《武侠:开局入北凉,迎娶徐脂虎》 第一章:娶妻徐脂虎(首日求鲜花月票) “我这是在哪里?” 苏玄喃喃自语,想要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可不管他如何用力,眼前的黑暗都无比粘稠,包裹着他的身躯,让他快要窒息。 他大口大口的呼气,挥动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将黑暗撕裂,却用不上一丁点的力气。 仿佛自己的身躯已经化作虚无,但他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身体。 “难不成我已经变成鬼了吗?” 苏玄喃喃自语,他开始努力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去登上,然后失足掉下悬崖。 “看来我已经挂了。” 脑海中最后的记忆便是他跌下悬崖时的场景。 “唉。” 长叹一口气,他缓缓平静下来,人活着的时候无比的畏惧死亡,可当真的死了以后,却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挂了便挂了。” 苏玄喃喃自语。 然而下一刻,一道焦急的声音突然出现。 “公子,快醒醒。” 这道声音宛若一道惊雷,出现在黑暗之中,将其撕裂,紧接着一股庞大的记忆涌上脑海。 下一刻,一抹亮光出现,随即快速扩大,刺的他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呼呼” 床榻上,年轻的男人猛的睁开眼睛,看着古色古香的房间,眼底泛着些许空洞。 “公子醒了。” 身旁的年轻侍女俏脸露出喜色,小跑着往外面冲去。 此时的苏玄,脑袋里,两股记忆正在快速碰撞,很快他便明白所有的原委。 自己重生了,重生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这里,武道昌盛,强大的武者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甚至可以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而他重生的这具身体,乃是江南望族苏氏的少主,有个官至一品大员,权倾朝野的老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老娘。 可惜前身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每日里不是游山玩水,就是流连于勾栏肆之中。 前些时日,自家老爹突然从京城回来,先是将还在明月坊喝酒的前身押回家,狠狠的打了几十藤条,又给前身说了一门亲事。 让其迎娶北凉王徐瘸子的大女儿徐脂虎。 前身惊吓交加,再加上被打了一顿,当天便卧床不起,高烧不退。 最后一命呜呼,活活被吓死,反而便宜了苏玄。 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便镇定起来,朝边上伺候的侍女招了招手,道:“倒杯水来。” 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这才开始打量房间的全貌,极为奢华,所用之物件,皆价值不菲,让苏玄感叹,不愧是富家子弟的生活,生下来便含金带玉。 就连在房间在伺候的侍女都有六七个,个个二八年华,豆蔻之姿,皆为国色天香。 “真踏马会享受。” 苏玄默默在心底说道。 “公子,已经让人去通禀夫人和老爷,他们等会便到。” 其中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少女柔声说道。 苏玄看着她,脑袋中凭空冒出一个名字。 “剑梅。” 他身旁的贴身侍女之一,五六岁便进了苏宅,跟着前身一起长大。 她的剑法很厉害,至于有多厉害,苏文不知道,因为剑梅很少出手。 “嗯。” 他只是轻微点头,没有说太多的话,免得让这些侍女察觉到异样之处。 剑梅以为自家公子还在愁苦于娶妻之事,便安慰道:“公子,老爷让你娶大郡主肯定是有深意的,虽说路途远了些,可来回也就几个月的功夫。 而且奴婢听说这位大郡主生的貌美,模样天下少有,定能入公子的眼。” 大郡主,也就是北凉王徐瘸子的女儿,徐脂虎。 漂亮是真的漂亮,可苏玄是真的不敢娶啊,那是娶老婆吗?分明是娶一尊大佛回家。 “对啊,公子别怕,到时候我们陪着你一起去,肯定不会乏味。” 剑梅旁的少女也跟着附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脂般的肌肤,脸上还有些许婴儿肥。 前身身旁有四个侍女,分别是梅兰竹菊,都是他的娘亲亲手调教出来的。 除了负责苏文的饮食起居之外,便是贴身护佑其安全。 这萝莉模样的女子,便是青竹,别看平时傻乎乎的,可力气很大,可以一拳将铁甲打碎。 “好青儿,你不懂其中利害。” 苏玄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房门被推开。 “你这逆子。” 五十多岁的男人背着手踏入房间,穿着儒袍,身有七尺,颌下有须,模样极为儒雅,可眼下明显是在气头上,脸色阴沉。 正是自家老爹,当朝一品大员,鸾章阁大学士,权倾朝野的苏家家主,苏鼎。 而他旁边的则是苏玄的老娘,四十多岁,却并不见老。 苏玄身体本能的抖了抖,那是来自于前身残留的恐惧。 “说话就不能小点声吗?” 他老娘俏脸一冷,瞧见自家儿子煞白的脸色,责怪道:“玄儿才醒,你就呼来喝去,莫不是真想把自家儿子给吓死,老苏家可就这一根独苗。” 别看苏鼎在外头威风八面,可对苏文的娘亲,却极为疼爱,眼下被说了一通,便黑着脸在椅子上坐下。 “玄儿,你也别怪他,这门亲事已经定下,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自家老娘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娶也可以。” 苏鼎闷声道:“明天收拾包袱滚蛋,顺便把姓也改了,以后浪迹天涯,一辈子不准回姑苏城。” “爹,您的任期是不是快到了。” 苏玄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 此时,前身的记忆已经吸收了大半,小心一些,因为不会露馅。 “明年六月,你爹我就要告老还乡了。” 苏鼎点头:“折子已经递上去,陛下也恩准了。” 他的脑海中思绪翻涌,最后冒出一股灵光,看着自家老爹老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玄儿,你和徐脂虎的亲事越快越好。” 温润的妇人轻声道:“必须要赶在你爹任期结束前完成。” “御史台弹劾我的折子,都快要堆成山。” 苏鼎揉了揉眉心:“这些年,咱们苏氏有些过了,正所谓树大招风。” “我懂了。” 苏玄点头:“明日我便出发,前往北凉,迎娶徐脂虎。” “这才像样。” 苏鼎微微点头。 “要不你在休息几天。” 她老娘还是有些担心。 “无妨,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第二章:斩天拔剑术(二更求鲜花月票) 和北凉的联姻,更多的是无奈之举,自家老爹老娘,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朝廷要对苏氏动手了。 世家大族的存在,对于朝廷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苏氏这样的世家,太过强大。 毫不夸张的说,苏家跺一跺脚,整个江南都要抖三抖。 原先有苏鼎这位朝廷一品大员撑着,现在苏鼎即将告老还乡,朝廷恐怕已经开始磨刀霍霍。 这场联姻,便是苏氏的自保之路,借北凉的势,来压朝廷,来护自身。 而北凉,也需要一场联姻,来增加一位强大的盟友,苏氏,恰恰便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待到自家老爹老娘离开之后,苏文便让其他侍女也一并退下,双手枕着脑袋,躺在床上,自言自语。 “好日子没过上,一来就要联姻。” 他埋怨。 偏偏还不能不娶,倘若苏氏倒了,他别说好日子,多半也得跟着一起倒霉。 为了将来的美好生活,苏玄表示不就是娶徐脂虎吗? 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样子。 喝过参汤,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一股子困劲涌上心头,浑浑噩噩的,便要闭上眼睛入睡。 便在此时 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莫名的声音。 “滴,修行系统正在启动。” “启动完成。” “系统正在融合。” “融合完成。” 紧接着他的心神就被拉入一片五彩空间。 “鉴于宿主实力太过弱鸡,本系统本着悲天悯人的心态,给宿主发放一份新手大礼包。” “滴,新手大礼包到账。” “恭喜宿主,获得小成境斩天拔剑术一份,二十年内力,是否签收。” “先等等。” “你有什么用?” 苏玄急忙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好。” “简而言之,只要宿主娶妻纳妾,本系统就会随机发放各种奖励。 还有发放奖励的好坏也是和宿主娶妻纳妾对象的实力以及地位有关系的。” “通俗的说,宿主娶的人实力越强,地位越高,名望越高,所获得奖励也就越好。” “请问宿主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没了。” 心神回归肉身,苏玄脸上的愁苦之色散去,默默道:“签收新手大礼包。” “滴,恭喜宿主,正在融合斩天拔剑术。” “滴,恭喜宿主,正在融合二十年内力。” 前身虽然也练过武功,却极为稀松平常,根本没有继承他老娘的武学天赋。 再加上常年沉溺于酒色之色,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大半,堪堪踏入后天境界,放在江湖上,连个三流高手都算不上。 伴随着系统的声音消失,他的经脉中,凭空出现一股强大的内力,宛若大江之水,涌入小溪之内。 以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之势,将奇经八脉冲开,滚滚真气滂湃,穿梭于经脉之内,发出低沉的轰鸣。 苏玄不敢大意,急忙起身,在床踏上盘膝而坐,五心向天,运转家传的玄元真功,控制着这股内力做小周天运转。 后天境 一流境 超一流境界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冲开三十六条经脉,从后天境跨入超一流境界,再往上则是先天境。 两世为人,苏玄的心神极为强大,操控这二十年份的内力并不吃力。 以内视之发窥视自身,眼见体内的内力愈发的强横,便一鼓作气,继续破境界。 倘若能一举踏入先天境,便能弥补这亏空的十多年岁月。 先天武者,放眼天下,也不算太弱,最起码江南一众世家子中,和苏玄同辈的,没一个踏入先天境。 而他所修行的玄元真功也极为精妙,据说可以修炼到天象境巅峰。 前身练了十八年,也不过才两层而已,可苏玄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将其推入第四重。 “砰” 超一流境的最后一条经脉被打通,而他的境界也成功迈入超一流大圆满,半只脚踏入先天境。 “不够。” 苏玄暗道,咬紧牙关,从四肢百骸之中抽取内力,汇入奇经八脉。 原本有些削弱的内力再度暴涨,朝着任督二脉冲去。 “破” 咬破舌尖,让心神保持清醒,低喝一声,随即两眼大睁,身上的长衫鼓动。 “咔咔咔” 数息之后,破碎之声自体内传出,紧接着他脸上露出喜色。 磅礴的内力接连打通任督二脉,回归丹田,做大周天循环。 这也意味着苏玄成功踏入先天境。 真气暴涨,游走于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之中,最后归于丹田,内力做大周天循环,生生不息。 逆反先天,将后天真气化作先天真气,同时可以从天地之间,汲取灵气,炼化为内力。 苏玄并没有立刻停下来,而是继续控制真气,做周天循环,淬炼肉身。 同时分出一丝心神,接收斩天拔剑术。 点点星光将识海淹没,片刻之后,他的脑袋里,便多了一门极为霸道的剑诀,以及诸多的剑道感悟。 一击必杀 快若惊雷 势如破竹 这便是斩天拔剑术,唯有两个词可以形容,锋芒,霸道。 极致的锋芒 极致的霸道 他彻底沉浸参悟斩天拔剑术之中,不可自拔,等醒来之时,已经是深夜。 凉爽的晚风顺着窗台吹进来,长衫鼓动,床踏上,盘膝而坐的年轻男人猛的睁开眸子,一股慑人心魂的精光自眼底绽放。 经脉之中,磅礴的内力自发运转,每时每刻,都在做大周天循环。 并指成剑,一个念头,便崔发出无形剑气。 入先天境,内力可破体而出。 心神进入系统空间,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苏玄 境界:先天二重天 武功:玄元真功,斩天拔剑术,奔雷剑诀,摧沙掌。” 就在数个时辰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后天武者,实力不入流。 而此时此刻,苏玄却一跃而成而先天武者,配合小成的斩天拔剑术,实力远不止先天二重。 先天境,共有九重天,再往上则是宗师三境。 马上就要出发前往北凉,他有预感,这一路不会太平,苏氏在江南根深蒂固,势力极为庞大,早就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奈何这些年,自家老爹在朝中的权势颇大,以至于朝廷不敢贸然对苏氏动手。 可现在,他老爹离任在即,狂风以起,暴雨将至,有太多人,不希望苏氏和北凉联姻。 吩咐门外的侍女准备晚饭热水,吃饱喝足,泡了个澡,苏玄沉沉睡去。 第三章:单人独骑出姑苏 第二日中午 艳阳高照 三四月份,太阳虽大,可并不算太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睡醒了苏玄洗漱完毕,在几个贴身侍女的伺候下,穿戴好衣物,背着手,慢悠悠的朝着前院走去。 苏宅占地极为宽广,亭台楼阁不计其数,光是大小院落就有几十个,府内的家丁奴仆不下千数。 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前院,远远便瞧见正在等着的老爹老娘。 先天境界修为配合斩天拔剑术,让他心底的那股彷徨尽数散去,脸上带着笑容。 “爹,娘,你们二老放心,这次儿子肯定平平安安将你们儿媳妇带回来。” “这小子怎么感觉有点反常。” 老爹苏鼎嘀咕。 “我也觉得。” “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 他老娘表示赞同:“更加自信,英俊,潇洒。” “咳咳。” 苏鼎轻轻咳嗽两声:“倒是件好事。” “老爹,车马护卫准备好没有?” 苏玄走到他们面前,左顾右盼。 “早就准备好了。” 苏鼎板着脸。 “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苏玄目光狐疑。 就看到自家老爹拍了拍手,然后府邸的老管家牵着一匹马从后面走出来。 马背上放着一个包袱,还有一口连鞘长剑。 “老爹,不带这么玩的。” 苏玄黑着脸吐槽。 “一匹马,一口剑,再加五十两银子,这就是你的家当。” 苏鼎道:“若是娶不回北凉大郡主,你小子也别回来了。” 苏玄一阵无语。 “爹,最起码让我带上剑梅阿青,或者阿大,阿二他们啊。” “哼,一个都别想。” 苏鼎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吹胡子瞪眼道:“再不出发,连马都不给你。” 于是乎,苏玄这位苏氏少主几乎就是被连推带赶的撵出了苏宅,站在大门口,牵着缰绳,他欲哭无泪。 “少主,快些走吧,不然老爷就要拿鞭子出来了。” 管家陈伯从门缝里看着他劝道。 “也罢。” “老爷子,安心等着,看你儿子我是怎么一人一骑,把你儿媳妇带回来的。” 苏玄摇了摇头,翻身上马,朝院里大喊一声,随即扯动缰绳,径直出了姑苏城。 “老爷,真不派点人跟着?” 宅院内 他老娘神色担忧,愁眉不展。 “不派。” 苏鼎摇头:“若是这小子真的迷途知返,保得住苏氏最好,若是保不住,回来无非就是送死罢了。” “咱们还没到那一步。” 这位四十多岁的美妇人一双眸子眯着,俏脸泛着些许寒气:“老娘二十年不出江湖,只怕那些人都忘了我剑之利。” 与北凉联姻,这是一步险棋,等于直接和天子翻脸,然而事已至此,不这么做,连一点生机都没有。 “兔子急了还咬人。” “更何况老夫还不是兔子。” 苏鼎冷哼:“想拿我开刀,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残阳西斜,天色昏昏,官道上,一人一骑慢悠悠的走着,正是从姑苏城出来的苏玄。 他并没有立刻北上,而是先在姑苏城绕了一圈,挨个拜访了诸多世家商贾。 “嘿嘿,整整五千两银票,够一路上的吃穿用度了。” 数着手里的银票,乐的合不拢嘴。 凭借前身的恶名,只不过勾了勾手指头,姑苏城的内那些有钱人,便主动将大把大把的银子送上来。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他可不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 天黑时候,找到家客栈落脚,扔下十两纹银,客栈掌柜的就差没把苏玄当作自家爹娘伺候。 第二天早上,吃饱喝足,继续慢悠悠的赶路。 姑苏到北凉,相距数千里,横跨数州,其中郡县,更是上百之数。 月余光景之后,才堪堪走出江南,踏入青州地界。 一边赶路,一边游览风土人情,一边修炼武功剑术,日子极为清闲。 当然,花钱也是如流水。 若是没有盘剥姑苏城的那些世家大族,靠着自家老爹给的那五十两纹银,此时苏玄早就沿街乞讨了。 这一日 他打马入濮阳府,正是中午时候,可天空却极为阴沉,下起了牛毛细雨。 山野葱茏,隐没于雨幕之中,泛着些许朦胧之色,远处大河波涛汹涌,两岸杨柳依依,翠竹环绕,放眼望去,不见边际。 凉风迎面,吹的长袍鼓动,细雨落下,衣裳微湿,落在斗笠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此时的苏玄,和月于前,才从姑苏城出发时候相比,又有了许多的变化。 身上泛着一股子淡淡的杀气,盖因其手中沾染了不少的性命。 这些时日,一路走来,大把大把的银子撒出去,自然吸引了不少的有心人。 江湖中,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瞧见他这个富家公子,自然有人起了歹心恶意。 熟料他们以为的文弱书生,却是个出手凌厉的狠角色,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杀人不眨眼。 尤其是半月前在沅江府赶路的时候,遭遇了一伙山贼,足足二十多人。 结果一炷香的时间,就被苏玄杀的干干净净。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渐渐习惯这种弱肉强食的江湖生活,快意恩仇,一言不合,拔刀杀人。 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最忌讳的便是心慈手软。 马蹄攒动,踏着茵茵青草,沾染了露水,雨渐渐大起来,沿河而下。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看到一个码头,矗立于朦胧烟雨之中。 码头上停靠着一艘渡船,摆渡的是个两鬓斑白的艄公,身躯魁梧,穿着粗布麻衣,两臂苍劲有力。 “老人家,过河多少钱。” 苏玄下马,开口询问。 “一人二十文钱。” 艄公被日晒雨淋,肤色黝黑,那双眼睛,却极为亮堂:“若是连上马的话,就得多加四十文。” “公子若是嫌贵,也可以再往下走二十里路,那里有桥可以过河。” “不了。” 他摇头:“就坐你的船。” 说罢,掏了一钱散碎银子递过去。 “好嘞。” 艄公收过银钱,等苏玄牵着马上船之后,撑起竹竿,渡船慢悠悠的朝着江心驶去。 船身伴随着浪涛摆动,不过在老人家精湛的技艺之下,还算稳当。 马匹在舢板上不安的嘶鸣。 “公子爷,放心好了,老朽摆了几十年的渡,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点浪涛,翻不了。” 艄公笑道。 “我自是相信老人家的。” 苏玄点头:“敢问老丈,去北凉的路应该怎么走。” “过了河,沿着码头的官道一路往前,约莫几十里就是濮阳城,继续往北便是,这些时日,往来北凉的商贩不少,公子爷若是不识得路,可以朝他们打听打听。” 第四章:花魁东方白 艄公很是健谈,虽说一辈子都没出过远门,可在河上摆了几十年的渡,什么样的人都遇过,见识不凡。 “公子爷,您去北凉是经商还是求学?” 老丈问道。 “都不是。” 小船靠岸,苏玄起身,牵马下船,回头笑道:“老丈,小子此行是去娶妻,说不得回来之时还要坐您的渡船。” “好嘞。” 艄公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老朽斗胆,到时候向公子爷和夫人讨两颗喜糖吃,也沾沾喜气。” “定不会少了老丈的。” 苏玄点头,翻身上马,这畜生才坐了船,四肢颤颤,跑不起来,只能慢悠悠的走着。 细雨朦胧,雾气缭绕,山林苍翠,飞鸟横渡,往前走了十来里,便是大道,从下游石桥过河的商旅汇合过来。 人影稀稀疏疏,三三两两,倒是不冷清。 果不其然,按照艄公说的,几十里外便是濮阳城,古老的城池坐落于烟雨之中,凉风幽幽,青色的长袍微浮。 城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兵甲正在盘查,轮到苏玄的时候,扔了一把铜板过去。 三十多岁的兵卒喜笑颜开,立刻让开道路。 “濮阳城内,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苏玄问道。 兵甲凑上来,小声道:“爷,咱们濮阳城内,好玩的可多了,爷可以去烟花楼,您保准喜欢。” “前些时日,小的听说那里新来了一批女子,个个都是人间绝色。” 说罢,这兵甲露出男人都懂的眼神。 “嗯。” “本公子这就去烟花楼看看。” 苏玄摩挲着下巴,随即又拿出一块散银子递过去,道:“谢了。” “爷客气。” 兵甲老脸乐开了花,没成想今日遇了这么个阔绰的主,看着苏玄远去的背影。 他急忙将银子收起,一转身,便瞧见周围的守城兵丁都凑过来。 “烟花楼别想了,那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不过可以去老丁的酒馆,今晚痛痛快快的喝两杯。” 濮阳城的繁华远不及姑苏城,不过街面也非常热闹,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烟花楼不难找,苏玄随便找了个人问路,便寻到了去处,站在楼外,依稀可以听见从其中传出的萎靡之音,夹杂着诸多嘈杂的说笑之声。 楼内走出一个小厮,二十多岁,肩头搭着抹布,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公子,吃饭还是住店。” “一起。” “我这马精贵,须得以精细的草料喂养。” “公子放心,明儿一早,您的马必定精神饱满。” 小厮笑眯眯的接过缰绳,往后院走去。 苏玄则是背着手,提着剑,跨入楼中,自然有其他小厮前来接待。 “公子,您是要雅间还是普通间?” 烟花楼极大,共有三层,堂内有舞台,其中有诸多曼妙女子裹着薄纱长裙,翩翩起舞,二楼高台之上,小阁之内,端坐着七八个女子,抚弄琴瑟。 四方宾客,或坐或躺或站,其中以年轻的文人世子,达官显贵居多。 身旁有女子陪伴,当真是快活潇洒。 “雅间。” 苏玄收回目光,径直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公子爷,这雅间须得一百两。” 小厮急忙跟上。 “爷最不缺的就是钱。” 苏玄撇嘴,从衣袖里拿出一锭黄橙橙的东西:“若是让爷满意,重重有赏。” 小厮收了银钱,笑容更甚,扯开嗓子吆喝:“雅间一位。” 顿时吸引了不少楼内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虽说苏玄的模样面生,可穿着气度,皆为不凡,多半是外地来的富家公子。 他浑然无视这些目光,自顾自的走到雅间前,两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立马迎过来,青春曼妙的身子伴随着渗人心脾的幽香。 “公子,今天我们姐妹服侍您。” 其中一个少女红唇微启,吐气如兰。 “嗯。” 苏玄微微点头,这点阵仗还不足以让他心神荡漾,需知前身玩的远比这烟花楼花多了。 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见过,什么样的花魁没玩过。 瞧他从容的神色,这两个女子心底暗道:“这爷恐怕是个花丛老手。” 当下不敢大意。 苏玄躺在椅子上,一个少女站在身旁按摩肩膀胳膊大腿,另一个则添茶倒水剥果喂酒。 “再叫两个来。” 他的目光,看向楼中高台,一个裹着白色长裙的女子,穿梭于彩带之中,翩翩起舞,竟显曼妙姿态,一颦一笑,皆有莫大诱惑。 柳叶眉,瓜子脸,杨柳腰,盈盈一握,当真是美不胜收。 举手投足之间,引得楼内的宾客拍手叫好。 “她叫什么名字?” 苏玄问道。 “东方白,咱们烟花楼新来的姑娘。” 身旁的少女眼神幽怨。 “东方白。” 苏玄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抹灵光,嘴角忍不住抽搐。 “爷认识她?” 少女好奇。 “不认识。” 苏玄摇头,抬手道:“给这位东方姑娘赏银八百两。” “三号雅间的公子,赏东方白纹银八百两。” 站在门口的侍女大喊,顿时全场侧目,不少人暗道:“谁家的公子哥,出手竟这等阔绰。” “不认识。” “看着面生,应该不是咱们濮阳城的世家子。” “嘿嘿,外来的小子,也敢在濮阳撒野。” 那名作东方白的女子飘然落地,目光看过来,遥遥和楼上的苏玄对视一眼。 嘴角噙着笑,随即踏着曼妙莲步,朝着雅间走来。 按照规矩,客人给了赏赐,楼中女子便要前来喝一杯酒。 美 不可方物的美 当这位东方姑娘站在面前的时候,哪怕以苏玄两世为人的心境,也忍不住泛起些许涟漪。 沉吸一口气,将这股涟漪压制下去,他嘴角扬起,挥了挥手,自然有侍女满上两杯酒水。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东方白红唇轻启,落于他身上。 “姑苏苏玄。”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东方白眼神中有些许波动,周围的几个少女则大为吃惊。 江南苏公子的名头,天下哪一个青楼女子能不知道。 “可是姑苏苏氏少主苏玄?” 东方白好奇的问道。 “是我。” 他点头。 第五章:搜刮彩礼 前身作为天下有名的冤大头。 咳咳 准确的说是挥金如土,深受天下花魁女子的喜爱,毕竟谁能不爱这种千金博一笑的主。 前身冤大头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原来是苏公子。” 东方白明眸一笑,目光落在他身上,泛着些许的思量。 “怎么,不相信吗?” 苏玄眉头上挑,端起酒杯。 “不敢。” 她摇了摇头,亦端起另一杯酒水,一双美眸,看向面前的男人,抿嘴笑道:“小女子多谢苏公子赏。” 说罢,掩口一饮而尽,临走之时,不忘给苏玄抛了一个媚眼,就这一个眼神,便足以让无数人为之倾倒。 就连苏玄也不例外,好在他定力强大,瞬间便清醒过来,暗道:“果然是人间绝色。” 可惜一想到脑海中那个可能之后,他便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雅间内的四个少女在知晓面前这位的身份之后,服侍伺候的格外的卖力,毫不掩饰的展现着自己的曼妙身姿。 苏玄自然不是那等正人君子,哪里会放过这等福气,倒也安心的享受起来。 一曲完毕,东方白便下场离去,傍晚时候,濮阳府的太守带着诸多的府兵来到烟花楼外。 “苏公子可在?” 这位李太守站在门外,唤来老鸨,沉声问道。 不怪他如此小心,实在是苏玄的背景太过强横,姑苏苏氏,天下世家大族中的翘首,还有个当朝一品大员的老爹。 这种纨绔子弟,招惹不起,而若是将对方伺候好了,苏鼎能在朝堂之上为自己美言几句,升官发财便不是梦。 “在的在的。” 老鸨心惊肉跳的回答。 “哼,好生给我招待苏公子,若是有半点怠慢,你这烟花楼日后也就别开了。” 李太守威胁。 随即道:“带我去见苏公子。” 说罢,跟在老鸨后面,径直去了二楼雅间,老鸨本想敲门,却被李太守一个眼神制止。 这位濮阳太守整理了一下衣裳,脸上带着笑容,站在门外,拱手抱拳,弯腰道:“卑职濮阳太守李群,拜见苏公子。” 房间内,正在洗着鸳鸯浴的苏玄听到声音,随口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李群走进去,却不见人,眼角余光扫到纱帐后面,水汽缭绕,人影朦胧,立马低下头:“卑职打扰了公子,还请恕罪。”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薄纱的少女从纱帐后走出,径直离去,一阵细细簌簌的响动后,苏玄这才裹着单衣走出,随口道:“你便是濮阳太守李群?” “公子知道在下?” 李群大喜。 别看他身为一府太守,可在苏氏这等庞然大物面前,却根本微不足道。 “嗯,听说过。” 苏玄点头:“坐吧。” “我父亲夸过你,说你为官有方,吏治清明,是个好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苏大人当真是这么说的?” 李群大喜。 “自然。” 苏玄纯粹就是胡说八道,且不说自家老爹苏鼎常年在朝为官,一年半载才能见一面,而前身从不关心这些事,醉心于玩乐之中。 再说区区一个太守,怎么可能入苏鼎这位一品大员,权倾朝野的大人物的眼。 这么说,无非就是给李群一点甜头,给他画个大饼,自己趁机讨要一些好处。 “卑职心中一直对苏大人敬仰有加,可惜他老人家位高权重,一直无缘得见。” 李群痛心疾首。 “似李大人这样的好官,日后必然有机会升迁的,小小濮阳,如何能困住李大人。” 苏玄开口。 李群原先也怀疑过苏玄的身份,可此时见对方的神色态度,便知晓,面前这位,绝对是真的。 这位濮阳太守连心跳都加快。 暗道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能抱上苏玄的大腿,日后前途无量。 当下便更加的殷勤起来,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闲聊了许久,苏玄看着神色犹豫的李群,微微皱眉道:“李太守似乎颇有心事。” “公子慧眼如炬。” 李群苦笑:“卑职出身寒门,为官数十载,堪堪坐上太守之位,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然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开门见山,是不是想升官。” 苏玄懒得绕弯子。 李群老脸一红,可迎着苏玄锐利的目光,最后还是咬牙点头。 “六部中枢我做不了主,不过往上面挪一挪我还是能做到的。” 苏玄轻笑。 “多谢公子。” 李群大喜。 “先别急着谢。” 苏玄眉头上挑:“你总不能让本公子给你白干活吧。” “不能不能。” 李群立马从衣袖里拿出一叠银票道:“这是下官多年的积蓄,一共三万两,还请公子笑纳。” “不够。” 苏玄撇嘴:“最起码八万两。” “可以。” 李群咬牙:“不过要等两天。” “没问题,本公子就在烟花楼小住两日。” “多谢公子。” 等李群这位濮阳太守走出烟花楼的时候,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老脸乐开了花。 “大人。” 身旁的主簿小心翼翼的道:“事情可成了?” “成了。” 二楼雅间上,苏玄站在门口,目送着李群这个冤大头离去,嘴角扬起,露出一抹笑容。 自家老爹就给了五十两,让他去北凉迎亲,连路费都不够。 堂堂苏氏少主,迎娶北凉大郡主,别的不说,场面就不能少。 自家老爹不给,那就苏玄自己想办法。 至于惹出来的祸事,朝廷都要对苏氏动手了,他才懒得管这些。 翻脸是迟早的事情,与其让各地官员中饱私囊,不如便宜自己。 两日后 濮阳太守李群将剩下的七万两银票送来,恭恭敬敬的送他出城。 而苏玄则是继续前往北凉,一路上,但凡遇到富庶的州府郡县,便拉着自家老爹的名头,去敲一波竹杠,金银玉器,奇珍异宝,银票玩物,来者不拒。 两月之后,等他到北凉地界的时候,足足收拢了十多辆大车,还雇佣了一只镖队负责押韵。 “公子,只要过了前面那座关口,便是北凉地界。” 魁梧壮硕的黑衣武士骑在马背上,指着前面的雄关说道,身后是一辆辆满载的马车。 第六章:红衣女子 而此时 苏玄闹出的动静也传回了姑苏城,他老爹老娘看着手里的密信,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爷。” 他娘请哭笑不得:“玄儿一路上,搜刮了二十多个州郡,足足凑了十七车的财货。” “这小子什么时候开窍的。” 苏鼎并没有恼怒,而是摩挲着下巴,好奇道:“以前怎么没看出他有这个天赋。” “你能看出个啥。” “一年半载才回家,回来不是打就是骂。” 苏夫人埋怨:“哪次不是把他打的天不能下地。” “慈母多败儿,还不是你。” 苏鼎道:“让你严加管教,可你就只知道纵容。” “玄儿难道不是你的儿子?你什么都不管?” 苏夫人柳眉竖起:“现在知道怪我了。” “不是怪你。” 苏鼎立马没脾气,揉着眉心:“那小子倒是舒坦了,可现在御史台弹劾我的奏章,恐怕又多了许多。” “谁想弹劾尽管弹劾好了。” 苏夫人冷笑:“莫非你以为咱们的陛下会因为御史们少弹劾你几次,便不对咱们苏家动手吗?” “这倒也是。” 苏鼎点头:“本来我以为玄儿过惯了纸醉金迷的日子,吃不了这个苦,没想到他成功到了北凉不说,还得了十七车的彩礼。” “古人云虎父无犬子,再怎么说玄儿也是你的种,早些年不懂事也就罢了,如今危难之际,他还是能扛得起责任的。” “先别夸的太早。” 苏鼎显然对自家儿子这些时日的表现很满意,不过并未表现太多,而是道:“入北凉只是第一步,那位天子恐怕还在等着看笑话。 难的是如何回来。” 且不说姑苏城内他老爹老娘的反应,北凉地界,交了文书之后,苏玄和镖队顺利带着十七车财货通关。 北凉并非是天下人口中所说的那般荒凉之地,六七月份,草木葱茏,峰峦叠嶂,江水翠绿。 马车慢悠悠的走到官道上,举目四望,山清水秀,农田并列。 “佟镖头,你来过北凉吗?” 苏玄朝身旁的黑衣大汉说道。 “来过几次。” 佟镖头道:“都是跟着货物来的。” “虽远不如江南繁华,可却胜在民风彪悍。” 他在指着远处在田间地头忙碌的人道:“北凉多征战,多数百姓,农时下田,闲时为兵。” “的确。” 苏玄点头:“和鱼米之乡的江南相比,北凉的汉子更加坚韧,也更加凶狠。” “落草为寇的强人绿林也多。” 佟镖头默默说道。 “两年前,我带人押运一批药材入北凉,接连遭遇数次险境,其中一次,甚至差点连命都丢了。” 这位走南闯北的镖头,想起往事,也忍不住露出后怕之色。 “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 他回头吼道:“等到了地方,我请你们喝酒。” “镖头爽快。” 同行押镖的众人,都露出兴奋之色,这趟镖,苏玄给的银子很丰厚,是他们平时走镖的数倍。 平平安安走完这一趟,接下来大半年都可以不用干活。 苏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赶路,佟镖头感觉,面前这个男人,似乎和其他人口中的苏公子截然不同。 不过这并不是他应该考虑的,入北凉之后,走了七天,距离清凉山越来越近。 这一日,车队从府城离开,早上出了一会的太阳,中午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飘来一朵乌云,紧接着从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 天色骤然间昏暗下来,惨白的电光横跨天地,宛若一口剑锋,开天辟地。 胯下的马匹不安的嘶鸣,电光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公子,要下雨了。” 佟镖头眉头紧锁。 “继续赶路。” 苏玄扯动缰绳,压住受惊的马匹,长鞭落下,一跃而出,冲入狂风之中。 车队紧随其后,在官道上狂奔。 山雨欲来 清凉上下 气势磅礴的北凉王府屹立,黑云压城,电光跌宕,一条条电蛇宛若怒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北凉王府建成至今已有许多年,伴随着那位征战天下的徐瘸子,成为让天下人谈之变色的龙潭虎穴。 其中不知有多少的庭院楼阁,亦不知隐藏着多少的高手。 “要下雨了。” 一座静雅的小苑内,翠竹摇曳,池塘碧波荡漾,朵朵荷叶交叠,有蜻蜓盘旋,有小鸟流连。 说是小苑,实则比起外面那些数进数出的宅院还要宽广,假山流水,翠竹青目,一应俱全。 凉亭内,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正依靠着栏杆,看着远处的池塘出神。 感受着凉风呼啸,她抬起头,随即喃喃自语。 “小姐,起风了,回房吧,免得着凉。” 侍女劝慰。 “许久没下雨了,我想看看。”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 “小姐,我听说那位江南苏氏的公子已经快到清凉山了。” 侍女俏脸满是担忧:“小姐现在回心转意还来得及。” 她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昏暗的天地。 侍女又道:“这苏氏的公子,奴婢打听过,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只会吃喝玩乐,十足的废物,比咱们王府的世子还要不堪。” “听人说,他喝过的花酒可以填满整个姑苏的河,买过夜的花魁,手牵手可以绕姑苏城三圈。” 红衣女子无动于衷,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嘿,你这奴婢,又在偷偷说我的坏话。” 不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那是个少年郎,生的俊俏,正是北凉小世子。 侍女缩了缩脑袋,不再言语,红衣女子这才转头,看着他,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大姐你。” 小世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入凉亭,拉着红衣女子的手,保证道:“大姐,你放心,那家伙绝对不可能活着踏入王府。” “你别乱来。” 红衣女子柳眉蹙起:“苏家不是寻常的世家。” “那又如何?” 小世子冷笑:“只要大姐你不愿意,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成。” 第七章:劫杀 雨来的很快,狂风卷着暴雨,似乎有人站在天上,拿着瓢往地上倒水。 池塘内涟漪泛滥,一圈接着一圈,翠竹在风雨中摇曳,许多青木的叶片被雨水打落。 两只青蛙从荷叶下游出来,蹦到叶面上,贪婪的汲取着雨水,发出呱呱呱的响声。 “苏玄不能死。” 许久,红衣女子开口,身为北凉的大郡主,她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倘若这位苏家少主死在了北凉,且不说对于北凉的声誉辱没,惹恼了苏鼎这位当朝一品大员。 后果极其严重。 “天塌不下来。” 小世子冷笑:“我就不信,苏家还能翻天不成。” “小弟,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苦笑,深邃的目光看向远方,点点雨滴从凉亭瓦片上落下,落在栏杆上,迸溅出万千水沫,打在脸上,泛着淡淡的凉气。 “不管如何,我都不允许大姐你嫁给这样一个家伙。” 小世子咬牙。 那苏家少主苏玄的名头,他一清二楚,堪称纨绔子弟中的天花板,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姐嫁过去,莫说幸福,只怕一辈子都要郁郁寡欢。 面对执拗的小弟,红衣女子心底泛着暖意,她宠溺的捏了捏小世子的脸蛋,轻声道:“小弟听话。” 但也正是如此,坚定了她要完成这场联姻的决心。 苏氏需要北凉,而北凉也需要苏氏。 雨越来越大 清凉山外三百里的官道上,黑云遮天蔽日,天色昏沉,大雨滂沱。 道路泥泞不堪,马车车轮陷进去便起不来。 “用力。” 佟镖头早就下马,带着镖队的武士,踩着泥泞,一边走,一边推车。 “公子,雨太大了,马车根本走不动。” 浑身是泥的佟镖头走过来,面露难色道:“不如找地方休息一下,等于停了再继续赶路。” 苏玄回头看了一眼,原本威风的武士现在一个个好似落汤鸡,满是泥水。 每辆马车上的财货都满满当当的,极为沉重,若是路好,两匹马拉着还不算吃力。 现在到处都是稀泥水坑,冒雨赶路非是明智之举,便道:“好吧,先找地方避雨。” 闻言众人心底都松了一口气,赶马的赶马,推车的推车,好不容易走出泥坑,正准备歇一口气,佟镖头却脸色大变。 急忙将脑袋贴在泥泞的地面,片刻之后,起身道:“前面有马队赶来。” “兄弟们,准备家伙。” 同行的都是走镖的老手,不敢大意,一个个从车马板子下抽出刀剑。 “把马车拉到路边去。” 佟镖头沉着冷静的下令。 十七辆大车全部靠边,七辆围在外边,剩下的围在里边,雨水从天而降,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出去多远。 佟镖头带着一众武士上马,紧握刀剑,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战马嘶鸣。 苏玄左手扯着缰绳,右手搭载剑柄之上,英俊的面孔泛着些许冷色。 五重玄元真功催动内力,随时准备动手。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远处雨幕之中,传来低沉的震动,伴随着轰鸣,和头顶的雷电混杂。 地面的雨水开始微微颤抖,数息之后,官道的尽头,出现一团朦胧的黑影。 乌泱乌泱的骑兵自雨幕之中冲出,浑身上下,包裹着夜行衣头戴斗笠,手持刀枪,那一双双眸子极为冰冷,泛着可怕的煞气。 足足上百之数,迎面而来,让押镖的众多武士脸色大变。 “是官匪。” 佟镖头走南闯北,见识何其高,只是一眼,便察觉出这些人的不同寻常。 根本不是普通的绿林强盗,个个杀气十足,又是以战阵前行。 绝对是北凉边军中人。 天下各地不乏这种事情,尤其是边界上,驻守的边军假扮流寇土匪,劫杀过往客商。 好在这些人没有带强攻劲弩,再加上天降大雨,否则也不用打了,直接转头逃命便是。 “准备。” 佟镖头低喝。 镖师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他这群兄弟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否则也没胆子接苏玄的这趟镖。 四十多人扯紧缰绳,压低了身子,一个个目露凶光,伺机而动。 “杀。” 相距二十丈,那群官匪中领头的蒙面大汉手中长刀前指,大喝道。 百余骑猛的加速,朝着苏玄一行人冲来。 马蹄震动,大地颤抖,泥水飞溅,头顶电光爆发,白光照耀下,刀枪之上,闪烁着层层寒气。 佟镖头脸一横,策马前冲,战马一跃而起,手中长纤撕裂雨幕,朝着那大汉刺去。 “杀。” 这些镖师个个凶悍,策马扑上去,只是一个照面,双方便死伤了一二十人。 这就是江湖 血雨腥风 佟镖头先天境修为,极为不弱,一杆长枪压的那官匪头子捉襟见肘。 苏玄没有动手,而是打马立在后方,大喝道:“杀一人,可得二十两纹银,若战死,本公子出两百两抚恤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个镖师一个个眼睛都红了,硬生生杀的上百官匪节节败退。 苏玄表示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雨幕血战,一个个黑衣骑士倒下,而他的目光,则看向佟镖头。 只交手三四十招,便将官匪头子长刀挑落,打下了马,紧接着一枪将其咽喉刺穿。 一盏茶的功夫,厮杀便结束,以苏玄方获胜,全灭百余骑士。 当然,损失也惨重,死了二十多人,伤了十多个。 苏玄也不食言,直接取了银子,挨个分发,至于那些战死镖师的抚恤金,全部交给佟镖头代为转交。 另外还给了佟镖头五百两作为酬谢。 “多谢公子。” 活下来的三十来个镖师,对苏玄感恩戴德。 出来混江湖,一为名,二为利,单单只是今日的收获,每人少都赚的盆满钵满。 战死的人镖师就地掩埋之后,车队继续上路,傍晚时候,暴雨终于停了。 找了家客栈落脚,不过接下来的时日,属实天公不作美,断断续续的小雨下个不停。 以至于足足花了半月光景,车队才到达清凉山脚下。 第八章:初见徐瘸子 “这便是北凉王府吗?” 苏玄翻身下马,看着面前这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府邸,门前有甲士镇守。 身后的众人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北凉王府 让天下高手恐惧的龙潭虎穴,这些年,无数强者想要为民除害,前来刺杀那位北凉王,却无一人得手。 便是皇宫大内,也不过如此。 哪怕没有踏足其中,也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苏公子,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佟镖头拱手抱拳,他实在是不想继续留下去,北凉王府,太过于可怕。 结清了银两,佟镖头便带着手下众人离去。 留下苏玄和满载财货的十七辆马车在王府前。 “前去通禀,就说姑苏城苏玄,前来迎娶北凉大郡主。” 他上前去,对府前看门的士卒说道。 “姑苏苏玄?” 那士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挥手道:“没听说过,王府重地,也是你这闲杂人等能够进的,赶紧滚。” “啪。” 话音才落,便挨了一个大嘴巴子,苏玄眼神凶狠,伸手将他衣领提起来,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旁边的士卒正想拔刀,不过苏玄眼疾手快,一脚便将其踹出去,砸的王府的大门框框作响。 “不知死活的东西。” 苏玄不爽,随手一挥,便将手里的甲士扔出去。 “北凉王府的人都是这等没有教养的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以内力催发,传入王府之中。 他是谁? 苏氏少主 恶霸苏玄 天下最有名的世家子 他的身后是雄踞江南的苏氏,他爹是当朝一品大员,权倾朝野。 北凉三十万铁骑虽战无不胜,但也跨不过江南的千沟万壑。 这便是他的底气所在,若是唯唯诺诺,低声下气,且不说能丢了自家的颜面,日后和北凉联姻,更是平白低了一头。 这才开始,就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日后岂不是要翻天了? “谁敢在王府闹事?” 朱红大门打开,诸多兵甲侍卫鱼贯而出,手持刀枪,将那青袍男人团团包围。 面对众多的虎狼之兵,他却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哪里来的狂妄之辈。” 兵甲之后,一个少年郎走出,脸色阴沉,看向苏玄的目光,极为不爽。 正是北凉小世子,手掌一挥,哼道:“拿下,本世子要亲自审问。” “世子,他说是姑苏苏玄,前来迎娶大小姐的。” 看门的侍卫急忙爬起来,小声说道。 “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小世子不屑:“我从没听说过有这回事。”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这家伙抓起来。” 上百士卒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朝着苏玄扑过去。 他脸一黑,催动五重玄元真功,调动内力,袖袍鼓动,眼底隐隐泛着流光,随手一掌,顷刻间,狂风大作,将靠前的十多个甲士掀翻。 强横的真气伴随着掌力,在北凉王府前爆发,飞沙走石,门前,小世子咽了咽口水,暗道不妙。 “这苏玄不是不学无术吗?怎么还有这么一身强横的内力。” 小世子惊疑不定,随即大喝:“快些动手,将此人拿下。” 那些士卒护卫不在犹豫,一柄长刀快若闪电,劈头朝苏玄斩来。 他却好似脑后长眼,猛的转身,右手探出,点在刀身之上,千斤之力爆发,将长刀崩碎,其中力道透贯身躯,那护卫倒飞出去。 袖袍甩动,真气包裹着,将侧面刺来的数柄长枪裹着,内力吞吐,便将其震退。 脚尖一点,横跨散步,两臂舒展,力入蛮牛,三息断刀十二柄,最后一招擒拿,将挡在面前的护卫提起甩出。 三步赶蝉,翩若惊鸿,在转眼,便越过诸多侍卫兵卒,出现在北凉小世子身前两丈。 “保护世子。” 兵甲侍卫们大慌,一个个飞扑而来,可惜根本追不上苏玄,后者真气鼓动,转瞬便来到小世子跟前,咧嘴一笑。 “啊。” 这位纨绔小世子便被吓得往后一倒,瘫坐在地上。 “住手。” 便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王府之内,穿着黑色蟒袍的魁梧男人走出,不过有一只脚是瘸子,以至于走路一瘸一拐。 但这并不影响男人的气魄,浓浓的煞气迎面而来,只是对视一眼,便让苏玄心惊肉跳。 “这徐瘸子,到底杀了多少人,身上的煞气跟个索命夜叉一样。” 他在心底暗自嘀咕。 后退半步,脸上泛着笑容,拱手抱拳:“晚辈苏玄,见过徐伯父。” “多少年没见了。” 徐瘸子笑哈哈的打量着他:“我还记得,当年你爹带你去京城的时候,还没桌子高。” “这么些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这小子出落的如此英俊,更难得的是一身好功夫。” “我这王府的侍卫都拿不下你。” “伯父过谦了,都是些雕虫小技,不入您的眼。”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加起来最起码有一百个心眼子。 “爹,你老眼昏花了吧,他是假的。” 小世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刚才确实被苏玄给吓到了,不由的缩了缩脖子,闷声道:“苏玄分明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会喝花酒,玩花魁,哪里会什么武功。” “这是我父亲的亲笔信,还请伯父阅览。” 苏玄没有理会,从怀里拿出一份信件,递给徐瘸子。 徐瘸子接过当场便拆了,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将其收起,笑道:“没错。” “日后便是一家人了,无需客气。” 徐瘸子朝那些侍卫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王府的姑爷都不认识了。” “见过姑爷。” 那些侍卫一个个神色惶恐。 “哼。” 小世子神色愈发的不爽:“你这家伙,一个人就想娶我姐,彩礼呢。” “在外面。” 苏玄转身,指着王府外的十七辆大车道:“这些,便是我骗。” “咳咳,不对,是我沿途筹措来的彩礼,还请徐伯父清点。” 徐瘸子满头黑线,实际上,他对苏玄的行踪了如指掌,也对一路上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 知晓这十七车财货是面前这小子沿途坑蒙拐骗而来的。 不过徐瘸子人老成精,反正债都是算在苏鼎那老东西头上,和他没有关系。 白来的银钱,不要白不要。 说罢,便招手让人将十七辆大车牵入北凉王府。 “世侄,进府吧。” 看着笑面老狐狸徐瘸子,苏玄心底满是戒备,不过脸上却堆满了笑。 “虚与委蛇,两个笑面虎。” 小世子跟在后面,暗自腹诽。 第九章:世子的美人计 “世侄儿,你这一身的武艺可了不得啊。” 走在王府的小路上,徐瘸子拉着他的手,当真就好像慈祥的长辈。 “果然江湖谣言不可尽信。” 徐瘸子恼怒道:“外面都在传,说我家姑爷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 “还编排出一些什么屁话。” 这分明是在探自家的老底,苏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随便练的,让伯父见笑了。” 苏玄又叹气:“家中无甚武功,翻来覆去,也才学了几门粗浅的功夫,实在是拿不出手。” 徐瘸子:“妈的,这小子心里准没憋着好屁。” 果不其然,苏玄话锋突变:“小侄在江南,就听说伯父的府内,有一座听潮阁,藏书万卷,其中囊括天下武学,不知小侄可否有机会进去一观。” “小兔崽子,打的是这个算盘。” 徐瘸子暗道:“不愧是苏鼎那老东西的种,精于算计,看来那些风言风语,多半是这小子在掩人耳目。” “唉,伯父若是不愿意,便不勉强。” 苏玄继续叹气。 “怎么会不愿意。” 徐瘸子吹胡子瞪眼:“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等你好好休息几天,便去听潮阁,其中秘籍,随你观看。” “多谢伯父。” 苏玄咧嘴一笑:“我爹之前就说伯父为人豪爽,小侄原先还不相信,现在却信了。” 一路走,苏玄一路拍马屁,浑然不见刚才在大门前的凶悍模样。 直将徐瘸子这天下唾弃的屠夫,说成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人,圣人。 让徐瘸子差点怀疑人生。 更是让后面的小世子满脸嫌弃,小声骂道:“马屁精。” 苏玄充耳不闻,继续和徐瘸子有说有笑,来到正堂,有婢女送上茶水。 小世子没有跟进来,而是转道去了别处。 他现在对于苏玄这位未来的姐夫极其嫌弃和失望。 本来还以为只是个纨绔世家子,现在没成想还是个没骨气的马屁精。 倘若让自家大姐嫁给这样的人,无异于跳火坑。 “大姐,你赶紧走。” 小世子气喘吁吁的踏入小苑,徐脂虎正在看书。 “小弟,怎么了?” 她诧异。 “我瞧见苏玄了。” 小世子嫌弃道:“根本就是一个马屁精。” “哦。” 徐脂虎漠不关心,只是应了一声,便继续埋头看书。 “姐,我今晚就送你出去。” “你绝对不能嫁给那个家伙。” “小弟。” 她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不用管。” 不管小世子好说歹说,徐脂虎这位北凉大郡主都不为所动,最后小世子也只能耷拉着脑袋从小苑离开。 正堂内,一阵互相恭维之后,苏玄主动将话题引到正题上。 “伯父,您看什么时候选个黄道吉日,我好带着脂虎回去。” 他道:“我离家许久,爹娘恐怕有些担心,还是早些归家得好。” “婚姻乃是大事,不可儿戏,明日我便找人测算吉日。” 徐瘸子道:“这几日,你便安心待在府中。” “也好。” “任凭伯父做主。” 苏玄点头。 “世侄一路风雨,想必颇为劳累,我已经安排好房间。” “来人,送姑爷下去休息。” “诺。” 在两个侍女的领路下,他从正堂离开,左转右绕,来到一处安静的苑落住下。 自打入北凉之后,便一直在赶路,苏玄也有些疲惫,洗完澡之后,倒头便睡。 送走苏玄之后,徐瘸子不曾离去,靠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品着。 半晌道:“这小子不简单,之前肯定在藏拙。” “看出点门路了吗?” 他问道。 一个精壮魁梧的武士从堂后走出来,道:“最起码是先天境的修为。 而且其体内,似乎蕴含着一股极为凌厉霸道的剑气,可见此人在剑道上造诣也不低。” “找个机会,再试试他的深浅。” 徐瘸子开口。 “诺。” 武士退下。 “嘿嘿,苏老头,你这儿子当真学了你的隐忍和狡猾。” 徐瘸子嘀咕:“现在看来,也不算太差。” 小苑内,苏玄一睡便是数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晚,有侍女进来请才醒。 和徐瘸子,小世子两人吃了一顿家宴便回来,从头到尾,徐脂虎都没有露面。 沐浴更衣,盘膝而坐,双眼紧闭,五心向天,运转玄元真功第五重,磅礴的真气穿梭于经脉之中,最后归于丹田,每完成一个大周天循环,内力都会进步一丝。 武道修行,勤奋天赋必不可少,尤其是内功修行,更需要日积月累。 少年人的烦躁在他的心底几乎不存在,很快便入定,内力绵延不息。 心如止水,不起波澜,晚风回荡,庭院内的草木簌簌作响,房间内,烛火摇曳。 体内的真气运转了几个周天之后,便无需控制,自行运转,而他的大部分心神都用来参悟斩天拔剑术。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剑气自周身窍穴而出,游离于周身,伴随着他的呼吸,鼓涨起伏。 每一丝剑气都极为凌厉,斩金断玉,轻而易举。 夜以深,就在苏玄沉浸于修行之时,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小院外。 “世子,这样真的行吗?” 长相妩媚的侍女小声道,神色颇为担心。 “你怕了?” 世子回头。 她虽然心虚,可还是摇头:“不怕。” “出了事有我顶着。” 说罢,看了看旁边另外两个妩媚的女人,裹着薄纱长裙,露出半截丰腴的身躯。 自信道:“这个苏玄,乃是天下有名的好色之徒,本世子就不信他能挡得住这个诱惑。” “你们两个进去之后,就往他床上钻,一旦得手,立马呼救。” “然后我就带人冲进去。” “正所谓捉奸捉双,捉贼拿脏,只要抓个现形,我看那小子还有什么脸待下去。” “世子放心,这种事我们最拿手了。”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完事之后,每人一千两。” 她们更加兴奋,垫着小碎步,沿着墙根,悄悄的来到房间门口。 先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后,确认房间内没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推开一个缝隙,然后两人好似鱼儿一般,溜入苏玄的房间。 第十章:北凉王的试探 小院外的墙后面,小世子带着侍女,目送着两个女人进入苏玄的房间。 “苏玄完了。” 他嘴角扬起,朝身旁的侍女道:“你快去叫人。” 侍女快步离去,然而他左等又等,却不见暗号传来,那两个女人进入房间之后,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 殊不知,从他们靠近苑落开始,就已经被苏玄察觉,此时此刻,那两个,早就被制住。 房间内 苏玄坐在椅子上,翘着腿,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两个罗衫半解的女子。 “想死还是想活。” 他眉头上挑:“若是想活,便眨一下眼睛。” 她们被封住穴道,不能动弹,只能眨眼,屈指一弹,便将两人的穴道解开。 然而看着苏玄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两个女人害怕了,别说呼救,就连腿肚子都在发抖,连站都站不稳。 “若是不知道,你们可以出去打听一下,我苏玄想让你们死,就算是北凉世子也保不住你们。” 面对他的威胁,两个心惊胆颤的女人噗通一声,齐齐跪在地上。 纵然是北凉的人,也知晓江南那苏恶霸的名号。 “还请苏公子饶了我们吧。” “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着哭的梨花带泪,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俏佳人,若是前身,只怕早就饿虎扑食,将其就地正法。 然而苏玄却浑然没有兴趣,只是挥了挥手道:“滚吧,给小世子带句话,此事到此为止。” 两个泪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冲出房间。 而这时候,院子外,小世子的贴身侍女叫的人也刚好到场。 “世子,发生什么事了?” 护卫统领急忙问道。 “苏玄这个混账。” 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便瞧见自家找的两个花魁匆忙从房间内出来。 “噗通。” 两人跪倒在他面前:“世子,我们一进屋就被苏公子发现了,他说若是再有下回,便要了我们的命,便是世子也护不住我们。” “好胆。” 小世子勃然大怒。 这时候,苏玄站在门前,撇嘴道:“小世子,你这些手段,都是小爷玩剩下的,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北凉大郡主,徐脂虎,小爷我娶定了。” “你这个姐夫,我也当定了。” 说罢,砰的一声,便将房门合上,留下懵逼的一众护卫,以及脸上极为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的小世子。 “世子,卑职还有事,先行告退。” 王府内的人,从不缺眼力劲,自然看出其中门道,感情是自家世子想要栽赃别人。 这趟浑水踩不得,告罪一声,侍卫统领便带着人离去。 纵然心底有再多不敢不甘,也只能愤愤离去。 不过今此一事之后,这位小世子倒是安生了许多,没有继续找苏玄的麻烦。 连着住了五六日,虽说安逸,可却见不着徐瘸子的面,好似在刻意躲着自己。 “这徐瘸子,肯定没憋好屁。” 苏玄暗道。 这一日清晨,细雨朦胧,雾气缭绕,整个清凉山,都淹没在细雨之中。 凉风回荡,驱散了六月的些许燥热。 吃过早饭,闲来无事,便盘算着去听潮阁看看,武功秘籍,神兵利器,苏玄不缺。 姑苏城宅院府库之中,堆积如山的功法,但肯定比不过徐瘸子的藏品。 况且武学之道,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也能增加实力,若是能在听潮阁内寻的一两本入眼的功法,亦是不错。 和侍女打听了听潮阁的位置,便寻着去了,沿着走廊小道,穿过一座座庭院大殿,走了足足大半个时辰。 若论占地宽广,苏宅都不如这北凉王府。 一座巨大的木石宝塔屹立于湖泊之上,共有数层,烟雨朦胧,看不深切。 池中水波荡漾,莲叶层叠,翠鸟翻飞。 苏玄径直朝着听潮阁走去,不料半路蹿出个身影。 “站住。” 老徐家的世子又来了,身旁还带了几个侍女,都是国色天香之姿,各有千秋。 “做什么?” 他眯起眼睛,语气有些不爽。 “听潮阁乃是王府重地,你敢擅闯。” 小世子仗着人多势众,挡在前面,双手抱胸,撇嘴道:“没有徐晓的手令,外人不得进。” “徐伯父已经答应过,我可以入听潮阁。” 苏玄开口。 “谁能证明。” 小世子左顾右盼:“你们能证明吗?” “不能。” 几个侍女齐刷刷的摇头。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他眼神戏谑,指着旁边的听潮湖,玩味道:“看在我姐的面子上,若是你能将这听潮湖斩开,我便准你进去。” 徐世子打定主意,苏玄虽然有点功夫,但绝不可能将这湖面斩开。 “怕了吧。” 他嘲讽:“那还不赶紧离开。” 远处的阁楼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正眺望着这一幕。 “我就不信,这小子还能忍得住。” 徐瘸子端着茶杯,享受着迎面而来的细雨威风,笑道:“若是不将他的底细摸赶紧,心底怎么都不踏实。” “不能再拖了,江南来信,苏鼎的人已经开始和几个王爷接触。” “狗急跳墙了。” 徐瘸子嗤笑:“苏老鬼精明一世,留的退路多着,可笑咱们的陛下,还想拿捏苏老鬼。” “吉日看好了吗?” “三天后。” 听潮阁前,面对老徐家这小兔崽子的咄咄逼人,苏玄的眼神极为不善。 “你想干嘛?” “这里可是北凉王府,我的地盘。” “劝你别乱来。” 小世子有些发怵,连忙后退半步。 “苏公子,君子动口不动手。” 十六七岁的青涩侍女将长剑横在身前,弱弱的说道。 “怂货。” 苏玄眼神鄙夷,随手一招,真气鼓动,侍女手中的长剑轻微震动,随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剑便已经出鞘,落入苏玄手中。 “嗡嗡嗡。” 玄元真气注入其中,剑锋震动,隐隐有无形剑气流转。 “今日,你姐夫我,便斩开这听潮湖,让你涨涨见识罢了。” 说罢,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再度睁开,浑身上下,内力鼓动,青衫作响。 运转斩天拔剑术,须臾之间,一股锋芒霸道的气息浮现,包裹着他的身躯。 在这股凌厉的气息之下,老徐家的世子和几个侍女只觉得如芒在背。 与此同时 听潮湖地下石窟之中,一个盘膝而坐的独臂老人猛的睁开眼睛。 “斩。” 听潮阁前,苏玄开口,下一刻,手中三尺长剑朝着听潮湖斩去。 第十一章:一剑斩开听潮湖(十一更,求鲜花月票) 言出法随,长剑斩出,剑气落下,整个听潮湖水好似沸腾一般。 “这。” 不远处,小世子和一众侍女目瞪口呆,表情难以置信,似乎瞧见了什么恐怖的一幕。 无形的锋芒弥漫,剑气呼啸,在这方天地肆虐,发出龙吟虎啸之声。 “好恐怖。” 青涩的侍女浑身都在颤抖,四肢酸软,连手里的剑鞘都拿不住,落在地上。 花容失色,娇躯震动,而小世子亦是两眼大睁。 无数鱼虾炸裂,听潮湖内,水波潋滟,无风起浪,从天而降的朦胧细雨,亦被这一剑从中间斩开,雨幕朝着两侧而去。 湖水翻涌不觉,似乎有一股力量,亦或者说,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探入湖心,搅动水势。 百丈宽的湖面暗流涌动,滚滚湖水以湖心为点,朝着两侧退开。 远处阁楼之上,徐瘸子亦被苏玄这一剑所惊动,他的武道修修为虽说比不上那些名动江湖的人物,但也不弱。 自然能感应出这一剑的利害之处。 “好生凌厉霸道的剑气。” 徐瘸子两眼大睁,脸色表情变幻不定:“苏老鬼藏的真深。” “若非和他成了亲家,还真不知道这小子的虚实。” 同时,这一剑也惊动了整个北凉王府的高手,马厩内,正在给战马喂养草料的缺牙马夫猛的抬起头,看向听潮阁方向。 “好霸道的剑气,莫非有高手闯入王府。” 随即一步跨出,横渡七八丈,两个起落之后,便消失在马厩内。 一道道身影出现在听潮阁四周。 徐瘸子开口道:“都退下吧。” 转眼之间,这些人便消失不见。 “有意思,有意思。” 徐晓的目光落在那道青衫身影之上,老脸乐开了花,喃喃自语道:“这天下,越来越有意思了。” 数息之后,百丈宽的听潮湖面,竟真的从中间分开,一道裂缝横跨南北。 裂缝两侧的湖水翻涌,却好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隔绝,无法流入裂分之中。 一剑 便斩开了听潮湖 这便是小成境的斩天拔剑术,其霸道和锋芒,让只有先天境的苏玄,甚至能威胁到寻常金刚境的武者。 同时,这也是他第一次使出斩天拔剑术,就来拿苏玄自己,都震撼于其威力之中。 与此同时,脑海内,似乎多了些许感悟。 “真的斩开了。” 小世子喃喃自语。 “听潮湖被一剑斩开了。” “好强。” “好可怕的剑气。” “这还是人吗?” 那几个侍女,纷纷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苏玄,那一袭青衫,一口青锋剑,当真风采一时。 小世子似乎依旧不愿意相信,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急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可眼前依旧是那久久无法愈合的湖面,凛冽的锋芒随风吹在脸上,刺痛皮肤。 事实摆在眼前 他再度看向苏玄,那个英俊的男人,此时此刻,小世子竟然觉得这家伙似乎和自己大姐极为般配。 嗯 没错 这个叫苏玄的男人比那个胆小懦弱的臭道士强多了。 “世子,要不咱们还是开溜吧。” 身后的侍女扯了扯他的衣裳,弱弱的说道:“姑爷有点厉害,我有点怕。” “别怕。” 小世子摆出视死如归的心情,往前踏出半步,鼓起勇气。 苏玄诧异暗道:“这么勇的吗?” 熟料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一个踉跄。 “姐夫。” 小世子开口。 “你叫我什么?” 苏玄怀疑自己听错了,便问了一句。 “姐夫。” 这位老徐家的世子便又喊了一句。 “我没听错吧。” 苏玄嘀咕。 “没听错。” 小世子咧嘴一笑:“我现在承认,你勉强配得上我大姐了。” “姐夫,前些时日我是冒犯,现在向你赔罪。” 这小子变卦的太快了,一时之间,让苏玄有点接受不了。 “姐夫,走,我带你去听潮阁。” “我知道哪儿藏着好武功。” 别说是苏玄,就连那几个侍女都忍不住眉心浮现出一条条黑线。 “打住。” 苏玄摇了摇头,并未离去,而是扭头,目光看向听潮湖,剑眉蹙起。 “好像干了件坏事。” 他嘀咕。 剑气流转,湖水久久无法愈合,其中湖水,突然掀起巨大的浪涛,好似水中隐藏着什么怪物一般。 “小姐,你看,姑爷真的一剑把听潮湖给斩开了。” 还有两道身影,正在远处观望。 一袭红衣的女子,和一个十八九岁的侍女。 开口的正是侍女,手舞足蹈:“小姐,看来咱们姑爷,也并非一无是处。” “果然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害人不浅,都说姑爷贪恋美色,可昨夜世子的美人计他都没中招。 还说姑爷是个地地道道的废柴世家子,可姑爷一剑便把听潮湖斩开了。” 徐脂虎听着贴身丫鬟叽叽喳喳的说着,那双美眸,隔着层层雨雾,遥遥看向那道持剑而立的身影。 眼底泛着些许好奇,她之前就找人打听过苏玄的底细,从情报上来看,其人和外面的流言蜚语几乎一模一样。 但自打苏玄进王府之后,一言一行,所作所为,都和自己打听到的截然不同。 这为苏府少主,远远不是外人说的那般无用,恰恰相反,是一个极有城府的男人。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这家伙之前一直在藏拙,在掩人耳目。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徐脂虎暗道。 联姻的事以成定局,倘若可以,她还是希望这位苏氏少主,别太烂。 而此时 阁楼上的徐瘸子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时候,猛的一拍大腿道:“麻烦了,这小子不会把湖底那家伙给放出来了吧。” “姐夫,你这是什么剑术。” 听潮湖前,苏玄眉头紧锁,手持长剑,死死的顶着波涛汹涌的湖水。 而老徐家的小世子,已经凑过来,问东问西。 “姐夫,能不能教我剑术。” 一口一个姐夫,喊的那叫一个亲热,和前两天截然相反的态度。 “你先退下。” 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苏玄脸色微沉,语气不容置疑,目光死死的盯着湖面。 “砰” 下一刻,湖水炸裂,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黑影,正从湖底冲出来。 “砰砰砰” 一道道水柱迎面而来,苏玄手中长剑震动,一剑斩出,无形的锋芒将十余道水柱撕裂,剑气沿着湖面掠去,所到之处,浪涛碎裂。 (兄弟们,来点鲜花月票推荐票,作者君好努力更新) 第十二章:打落湖底老魁 “哈哈,老子终于出来了。” 伴随着一声怒吼,原本被斩碎的浪涛再度咆哮,一根铁链冲出水面,如蛟龙出海一般。 裹挟在风浪之中,朝着苏玄而来。 “是老魁。” 徐世子大惊失色,下一刻,便被一股柔和的真气推开,铁链重逾千斤,可在那湖底老魁的手中,却极为灵巧,宛若毒蛇吐信。 铁链来的很快,然而苏玄的速度更快,脚尖一点,往后掠去,避开铁链锋芒,随即右手剑锋倒转,点在铁链上。 一股沛然大力爆发,将其震退。 “什么时候,北凉王府多了你这么个年轻的家伙。” 沉闷的声音自湖底而来,那老魁依旧被三根锁链锁着,正在不停的挣扎。 宛若一头蛮牛,铁链链接着的铁球在湖底晃动,巨大的力量让地面微微颤抖。 好在苏玄那一剑,只斩断了一根铁链,若是四根齐断,只怕老魁眼下已经脱困。 铁链绕了一圈,再度朝苏玄抽来,剑锋斩出,凛冽的剑气嘶鸣。 站在铁链之上,两股力量交锋,铁链再度退回听潮湖中。 一步跨出,真气鼓动,那青袍男人落于听潮湖上,脚踩浪涛,目光看向湖底老魁。 这家伙是实打实的金刚境修为,可惜被困于湖底许久,再加上被三根铁索束缚,发挥不出全盛时期的实力,正好用来练手。 “小子,别张狂,有本事等老子冲出来。” 老魁怒火冲天,两眼大睁,催动真气,两臂挣扎,竟硬生生那拉动了剩下的三根铁链。 “起。” 老魁大喝一声,震耳欲聋,磅礴的内力自湖底宣泄而出,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 下一刻,便强行托着三颗巨大的铁球,冲出湖底,眼看着就要冲出水面。 苏玄两眼一眯,青袍鼓动,手中长剑嗡嗡作响,一剑刺出,剑影层叠,便将诸多水柱撕裂,随即朝着湖底老魁斩出一剑。 无形的剑气弥漫,锋芒呼啸,聚拢的湖水再度分开,剑气坠落。 老魁两眼大睁,眼瞅着就要脱困,接过却再度被苏玄一剑逼回湖底。 胸膛怒火中烧,身躯微弓,一跃而起,鼓起真气,半个呼吸,便震碎湖水,冲出水面。 “王爷。” 缺了颗门牙的瘦弱马夫出现在徐瘸子的身旁,看着正在听潮湖上争斗的老魁和苏玄。 “需要我出手吗?” “暂时不需要。” 徐瘸子摇了摇头:“这小子分明游刃有余,估计之前还藏着力。” “老魁久困湖底,又身负三根锁链,实力十不存一,而姑爷虽然只有先天修为,但所使的剑招却极为霸道凌厉,世所罕见。” 老黄分析。 “你说谁会胜。” 徐瘸子问道。 “应该是姑爷胜。” 老黄沉吟片刻之后,这才回答。 水浪滔天,那老魁托着三根锁链,突然使出两口链刀,左右夹击,朝着苏玄斩来,刀光潋滟,极为锋芒。 刀势如龙,撕裂层层雨幕,斩开浪涛,苏玄不敢大意,长剑震动,一步跨出,横渡二三丈,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道,随即剑锋倒转。 催动斩天拔剑术,一剑朝着湖底老魁斩去,森森剑气坠落,逼的老魁不得不收刀回防。 刀剑碰撞,刀光崩碎,老魁半个身子再度坠入湖水之中,当下又急又怒。 只控制着断裂的那根铁链,朝着苏玄抽去。 实在是那青袍小子的剑气之凌厉,超出了老魁的预料,第一次正面交手,便吃了不小的暗亏。 铁链未至,苏玄便已经斩出第二剑,依旧是斩天拔剑术,连续数次使用,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已经有些不太够用。 “必须要速战速决。” 说罢,强提内力,这一剑威势暴涨三分,裹挟着雨幕和湖水,宛若狂风,朝着老魁而去。 “砰” 老魁本想躲避,奈何身上的三根铁链制约了他的身法,只能硬着头皮用双刀去扛。 “轰” 剑气落下,两口长刀上的内力崩碎,打入湖底,拖着老魁的身体下坠。 “下去吧你。” 苏玄开口,一步跨出,踩在湖水之中,方圆数丈之内,平如镜面。 一脚落下,踩在老魁肩头,强横的真气和劲道,直接一脚便将老魁打入湖底。 “小兔崽子,你不讲武德,欺负爷爷我没吃饱饭。” “有种下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老魁深知自己现在的模样,还真不是苏玄的对手,便不在挣扎脱困,而是站在湖底,破口大骂。 “再骂,我便将整个北凉王府的大粪都倒入湖里。” 他声音虽然不大,可老魁却听的清清楚楚,立马闭嘴。 开玩笑 若真是这样,老魁也别活的,被人关在湖底,说出去技不如人,不丢人。 可若是被人关在粪池里,那才是生不如死。 “好歹毒的小子。” 老魁心惊胆颤。 周围的人纷纷大笑。 “嗤” 苏玄手腕一抖,长剑脱手而出,飞出几十丈远,落在青涩侍女身前。 青衫鼓动,个呼吸之后,便从听潮湖出来,轻飘飘的落在岸边。 浑身上下,不见丝毫狼狈之处,甚至连衣角都没有破一点。 “姐夫,你太厉害了吧。” 小世子凑过来,兴奋道:“连湖底的老魁都不是你的对手。” “姐夫,我带你去听潮阁。” 说罢,就要引路。 “明日再去吧。” 留下这句话,苏玄便转身离去,回了自己的小苑,他心底清楚,今日这一战,看似自己胜利老魁,但也只是取巧。 且不说没有那三根铁链掣肘,就算让老魁吃饱喝足,他想要胜都困难。 金刚境便是金刚境,他所凭借的唯一手段只有斩天拔剑术。 虽然凌厉霸道,可却使不出多少招来,就如同今日,只出了七八剑,便觉得内力快要耗尽。 足足盘膝打坐数个时辰,才堪堪将内力恢复大半,当然,和老魁这等高手交战,收获也不小。 就连内力都精纯了许多。 第二日,早早的小世子便来庭院,领他去听潮阁,甚至都不用苏玄自己找。 这小子便如数家珍的将听潮阁内的高深武功搬出来。 “姐夫,这门是少林的绝学,达摩掌,很是不错。” “姐夫,这本是听风观的镇派功法,五象神功。” “姐夫,这是龙虎山的绝学,阳雷真经。” 第十三章:入听潮亭 无数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各种绝世武学,此时此刻,便好似擦屁股的草纸一般,胡乱的摆放在他的面前。 苏玄席地而坐,随意的翻看着这些武学中的经典,其中不乏儒释道三教诸多门派的镇山绝学。 武功都是好武功,可他却表示,练不完,根本练不完。 从这里不难看出,听潮亭的藏书的却要比苏宅内的藏书要多许多。 什么龙虎山,少林寺,武当,苦心殿,轮转宫,黑白正邪四道的功法都有。 苏玄虽然一目十行,却看的极为认真,每一门功法都一字不落。 这些武功可以不练,但却需要知道其中诀窍,日后若是遇上了,才有应对的法子。 “世侄,还在看书吗?” 傍晚时分,残阳西斜,整个北凉王府淹没于夕阳光辉之下,不远处的听潮湖,水波荡漾,泛着黄澄澄的流光,荷叶层叠,丝毫看不出昨日的大战场景。 一切都已恢复原状。 徐瘸子踏入听潮亭,瞧见正在角落看书专心致志看书的苏玄,泛着些许好奇,便凑过去看了一眼:“天雷剑经。” “阴魔宗的绝学。” 苏玄收起秘籍,轻笑道:“在体内修出雷火剑气,对敌之时,剑气如地火奔雷,摧枯拉朽。” “伯父,这阴魔宗在三百年就已经覆灭,这天雷剑经从何处得来的?” “武当有份孤本。” 徐瘸子笑道:“前两年武当掌教求我做件事,便将这份剑经送来了。” “世侄喜欢?” “嗯。” 苏玄点头:“小侄斗胆,可伯父讨要这本天雷剑经,和龙虎山的阳雷真经。” 本以为徐瘸子会推诿,亦或者从自己这里换点好处,不过却见其挥了挥手:“喜欢就拿去吧。” “明天就是黄道吉日,嫁妆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带着脂虎走吧。” 说完这句话,徐瘸子似乎又老了一些。 站的位置越高,很多时候,便越发的觉得无能为力,这便是徐瘸子此时的感受。 他的肩上扛着几十万北凉铁骑,扛着整个北凉的百姓,甚至扛着整个天下的安危。 为此,他甚至不得不舍弃自己疼爱的女儿,将其远嫁江南。 “伯父放心。” 苏玄起身,脸上的笑意褪下,脸色凝重道:“我不会让脂虎受一点委屈。” “你小子最好说话算话。” 徐瘸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绝无虚言。” 他点头。 “不过。” 苏玄挠了挠头:“伯父,我还想再听潮阁多停留两天,参悟一下武学。” “毕竟您老人家应该也清楚,来的容易,回去便有些危险。” “要不您再往后挑个黄道吉日。” 徐瘸子:“。。。。” “好吧,那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这位北凉王道:“正好这些日子,你多和脂虎走动走动。” “多谢伯父。” 苏玄拱手抱拳。 “嗯,继续看书吧。” 留下这句话,徐瘸子便从听潮阁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他几乎都待在听潮阁中,参悟各门各派的武学。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连些许的云彩都看不到,空气中泛着些许的燥热。 凉亭内 一袭红衣的徐脂虎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道藏。 “小姐,今日姑爷又去听潮阁内看书了。” 侍女走过来,埋怨道:“姑爷真是个呆子,进王府也有些时日了,却不知道来看看小姐。” “我有什么好看的。” 徐脂虎翻了个白眼:“两个鼻孔,一张嘴巴,两个眼睛,两个耳朵,和常人一样。” “嘻嘻,不一样。” 侍女摇头:“小姐可比常人好看多了,乃是这天下一等一的美丽女子。” “就你嘴贫,知道说些好话来讨我欢喜。” “奴婢可是实话实说。” “唉,不来的好。” 徐脂虎摇了摇头:“来了之后,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到时候相顾两无言,却是尴尬。” “小姐,您整天都愁眉苦脸,便好似那挂在天上冷清的月亮,不食人间烟火,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这样下去不好,还是让姑爷来给您解解闷吧。” “算了。” 徐脂虎依旧摇头。 小院冷清,凉风回荡,那红衣女子埋头看书,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苏玄依旧每日早出晚归,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看书。 眼瞅着距离半月之期越来越近,这一日傍晚,小世子到来。 “姐夫,别看了,和我走吧。” 苏玄放下手里的书籍,眉头上挑道:“干嘛。” “好事。” 小世子神秘道:“今晚我准备在梧桐苑准备一场赏月会。” “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玄摇头。 “当然有啊。” 小世子急了:“这场月会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到时候我大姐也会来。” “这不是想着你来这么多天了,都没和我大姐见上一面吗?正好借机让你们俩见一面。” “放心,你只管到场,其他的交给我。” “好小子。” 苏玄笑道:“以后到了江南,姐夫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夜夜都有花魁陪。” “到时候姐夫你可别不认账。” 小世子眼前一亮。 “你姐夫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苏玄拍着胸脯。 回到小院,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换上一套干净的长袍,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一轮弯月高悬,几缕薄云摇曳。 月华朦胧,宛若薄纱,踏入梧桐院,隔着老远便听见嬉笑之声。 穿过走廊,却见庭院之内,小世子正和几个贴身侍女忙活着。 “姐夫,快来。” 小世子招手。 “准备的不错啊。” 苏玄落座,几张桌子上,摆放着瓜果点心。 “你姐没来吗?” 他四处张望,未见徐脂虎的身影。 “姑爷,大小姐得世子去请。” 侍女轻声说道。 “主要是我姐不喜热闹,白日里和她说了,她并未表态,等会还得我去生拉硬拽。” 趁着这点时间,小世子给苏玄说了许多徐脂虎的喜好。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大姐来。” 说罢,撸起袖子,往小苑而去。 月色朦胧,苏玄伸了个懒腰,端起桌上的热茶,慢悠悠的喝着。 第十四章:初见徐脂虎 对于徐脂虎,苏玄心底更多的是好奇,至于说有多喜欢,完全谈不上。 毕竟再此之前,两人根本没有见过面,而漂亮的女子,苏玄见过太多太多。 倘若前身,打死都不敢娶这位北凉大郡主,而苏玄,却不得不娶。 “姑爷,您放心,大小姐可是咱们北凉极为有名的漂亮女子。” 侍女轻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作红属,是世子的贴身侍女。” 她盈盈一礼。 “我记得你。” 苏玄轻笑:“那晚就是你和小世子蹲在小院外吧。” 红属立马低着头,不敢言语。 “怕什么,我又不怪罪你。” 苏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不得不说,这几日在听潮阁内看书所得收获颇丰,让其大开眼界,增长了许多的见识。 不过想要将这些收获转化为实力,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继续在北凉王府待下去,实在是没意思。 分出心神在脑海之中参悟斩天拔剑术,浑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见过大小姐。” 耳旁突然的响动将他惊醒,苏玄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小世子正在朝自己挤眉弄眼。 而这小子的旁边,则站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裹着一袭红色的长裙,双手环于小腹,明眸皓齿,弯月眉梢,鼻梁挺拔,青丝披肩。 苏玄看着她,她也在打量着苏玄,四目相对,目光遥遥于虚空之中交汇。 徐脂虎收回目光,别过脸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姐夫,这便是我姐。” 小世子疯狂给自家姐夫使眼色。 “姐,这边坐。” 这小子特意将徐脂虎的位置安排在苏玄旁边,一股淡淡的清香随风而来。 浅嗅一口,苏玄轻笑道:“香。” “苏公子不愧是江南苏氏的少主,勤奋用功,自打来王府之后,每日里都待在听潮阁内,钻研武学,实在是勤奋。” 徐脂虎道:“风年,你可得好好和苏公子学。” 话不咸不淡,可却是在暗戳戳的嘲讽苏玄装模作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公子是来北凉王府拜师学艺的。” “是我的错。” 苏玄也不恼,嬉笑道:“早就想来见见你,可又觉得唐突,再加上自己嘴笨,生怕惹得你不高兴。” “姐,你看姐夫都知错了。” 小世子帮腔。 “咳咳,苏公子嘴笨?” 徐脂虎似笑非笑。 “需要的时候便笨,不需要的时候便不笨。” 苏玄直言不讳。 起初她们还没听出是什么意思,好一会才醒悟,一个个掩嘴轻笑。 徐脂虎嘴角抽了抽,冷冷道:“怪不得苏公子在江南如鱼得水,深受万千女子追捧。” “咳咳。” “那都是前尘往事,不堪回首。” 他神色微微尴尬,哪怕再厚的脸皮,被自己的未婚妻当面点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自己不是前身那个混蛋。 “苏公子的意思,是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徐脂虎眼神玩味。 “咳咳,暂时没这个打算。” 开玩笑,自己可是坐拥系统的男人,还准备多娶妻纳妾,为老苏家开枝散叶。 徐脂虎虽美,但苏玄很明显不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 “姐夫。” 小世子投来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随即打圆场:“姐,姐夫是开玩笑的,他之前还和我说要重新做人。” 苏玄一个问号脸,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你们看明月正好,咱们何不吟诗作对?” 胸无点墨的小世子故作文雅,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 “好啊。” 徐脂虎打算给苏玄一个台阶。 结果苏玄挠了挠头,一脸的尴尬:“我不太懂诗词歌赋。” “琴棋书画?” “不会。” “那你会什么?” 小世子有些抓狂。 “咳咳。” 苏玄投过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好吧。” 小世子顿时泄气。 感情和自己是一丘之貉,除了吃喝玩乐,其他一窍不通。 众侍女:“。。。。” “姐夫,你千万别谦虚。” 小世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随即笑道:“怪不得老有人说你是谦谦君子。” “噗嗤。” 苏玄嘴里的茶水直接喷出来。 瞧见这一幕,徐脂虎嘴角微微扬起,突然之间,她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很有趣。 “姐夫,” 小世子眼神幽怨。 “小弟,我还没出嫁,你现在胳膊肘就开始往外面拐可要不得。” 徐脂虎轻声说道。 “没有没有。” 小世子急忙摇头否认。 这场赏月会结束的很匆忙,不管是徐脂虎还是苏玄,都有些心不在焉。 尽管小世子使出了吃奶的劲想要打着圆场,都已失败告终。 最后散场的时候,徐脂虎邀请苏玄一起出去转转,小世子带人悄咪咪的跟在后面。 可惜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两人一直保持着距离,别说牵手这种事情,就连对话都极好。 苏玄:“池塘里的荷花开的不错。” 徐脂虎:“嗯。” 徐脂虎:“今晚的月亮真好。” 徐玄:“嗯,又大又圆。” 说罢,还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子,然后快速收回目光。 “这个榆木脑袋。” 最后,这位北凉世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然后悻悻然离去。 走了三座庭院,来到徐脂虎的院门前,她停下来道:“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嗯。” 苏玄点头,走出去两步,突然回头道:“明天我想去清凉山玩玩,你去吗?” 徐脂虎沉默,数息之后点头:“可以。” “那我早上来接你。” 说罢,转身离去。 她也回了小院。 第二日早上,苏玄便出现在小院门口。 “姑爷,您是来小姐的吧。” 侍女问道。 “快些进来吧,小姐正在洗漱梳妆。” “不进来了,我就在外面等。”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太阳都快到头顶了,徐脂虎才姗姗来迟。 两人去了一趟清凉山,傍晚才回来。 第三日,两人又去了一趟王府外的城镇。 第四日,两人继续外出游玩 第五日 乃是黄道吉日 按照徐瘸子的说法,今日最宜婚嫁出行,而苏玄和徐脂虎,既要在今日成婚,也要在今日远行。 第十五章:出北凉王府 各种流程都已经提前走过,包括三书六聘,自家老爹都已经派人送来了。 眼下只差最后一步,洞房。 不过洞房花烛夜,苏玄并不想在北凉王府进行。 今日的清凉山,下起了牛毛细雨,天空阴沉,灰蒙蒙的,雨幕绵延,遮天蔽日。 北凉王府前 一辆马车安静的等着。 没有千骑万乘,没有堆积成山的金银财宝。 苏玄从姑苏城出发的时候,一人一骑,只带了五十两银子,而今日从北凉离去,除了徐脂虎外,什么都没有带走。 整个北凉王府,虽然张灯结彩,却没有什么喜气,连宾客都没有。 小苑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屋内,徐脂虎正在描眉化妆,十多个侍女伺候。 徐风年这位北凉世子守在门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思绪。 那是离别的愁绪和担忧。 此去江南,山高水长,路途艰险,将来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重逢。 小世子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尤其是一想到大姐便要嫁做人妇,便愈发的难受。 房间内很安静 徐脂虎裹着凤披霞冠,今日的她,美不胜收,铜镜内,映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颊。 “小姐,以后奴婢不能陪在您的身旁,小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侍女泪眼朦胧,按照规矩,此行她应该跟着一起陪嫁过去。 但此行实在是太过于危险,徐脂虎便没有带上她,而是将其留在王府内,替自己看守庭院闺房。 足足数个时辰,才将妆容画好,红毯已经铺好,从徐脂虎门前,一直到王府门口。 “吉时以到,新娘出嫁。” 站在门口的老妪开口,房门打开,再诸多侍女的簇拥下,徐脂虎顶着红盖头走出来。 徐风年上前,并肩而行,一只手牵着自家大姐的手,走出庭院,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大姐,去了江南,便别再念着他人。” “姐夫虽然愚钝了些,可我却看出来了,他人不差。” 徐风念小声说道。 徐脂虎的步伐顿了顿,便继续往前走。 踏着红毯,穿过一座座庭院,已经能看到王府大门,即将离开这里,盖头下,徐脂虎脸色冷漠,可手却有些轻微的颤抖。 “大姐,别怕。” 徐风年小声的安慰。 哪怕她的步伐很慢,可却距离大门越来越近,只要跨过这座大门,从今以后,她便是苏氏之人。 苏玄一身青色长袍,而徐瘸子这位北凉王则换上一套红色长袍。 看着越来越近,却越来越远的女儿,浑浊的眼底泛着些许泪光。 “女大不中留喽。” 徐瘸子开口,自嘲一笑。 “姐夫,我大姐便交给你了。” 徐风年将手里白皙的手掌递到苏玄的手里,沉声说道:“若是让我知道你对我大姐不好,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放心吧。” 苏玄点头,感受着徐脂虎的颤抖,他握紧手掌,渡过去一丝柔和的真气。 将后者的颤抖压下来。 “别怕。” 附耳低声说道。 “伯父。” 他看向徐瘸子,不料这位北凉王却立马黑着脸。 “姐夫,该改口了。” 徐风年提醒。 “我的我的。” 苏玄讪笑,立马改口:“岳丈,您老人家放心,我会对脂虎好的。” “希望你小子说到做到。” 徐瘸子脸色缓和,挥了挥手,苦笑道:“走吧,再不走就误了吉时了。” “小弟,姐夫先走了。” 苏玄看向徐风年笑道:“日后在北凉待闷了,便来江南。” “好。” 徐风年点头。 辞别了众人,苏玄弯下腰来,一只手揽住徐脂虎的脖颈,一只手揽住其腿弯,便将其横抱在怀中。 转身踏出北凉王府,朝着马车走去。 “委屈你了。” 短短二十丈距离,苏玄走的不快,轻声道:“今日实在是没有排场。” 白皙的玉手掀起盖头一角,徐脂虎扭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北凉王府,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和小弟,还有那不太聪明的黄狮儿。 她知道,从此以后,这里便不再是自己的家。 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打湿衣衫,她很快收回目光,闭上眼睛,任由苏玄抱入马车。 “姐夫,一定要对我姐好点。” 徐风年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些许哀求,此时这位小世子,也体会到了一股浓浓的无奈。 “此去,非是天涯海角,生离死别,大好男儿,何须流泪。” 留下这句话,苏玄便坐上车板,手中长鞭了落下,两匹北凉骏马拉着车缓缓行驶起来。 不过他并未立刻离去,而是驾车绕着整个北凉王府一圈之后,才慢悠悠的上路。 此时已经是傍晚 天色昏昏,细雨朦胧,乌云密布。 马车内 徐脂虎好似睡着了,没有任何的动静。 “若是闷了,便将盖头揭开。” 他道。 “要等到洞房花烛,盖头才能揭。” 徐脂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今晚可能要走夜路了。” 苏玄道:“什么时候累了,便说一声,我找地方歇息。” 他想了想,继续道:“别怕,到了江南,又不是不能回来,你只需说一声,届时我便带你回北凉探亲。” 马车内 徐脂虎正襟危坐,这几日的相处下来,让她对于苏玄有了许多了解。 这个男人 远不像是江湖传言中的那般不堪,也没有其他世家纨绔子弟身上的那股子浮躁之气。 虽然不精通琴棋书画,也不会诗词歌舞,可却就像一坛老酒,越是品下去,便觉得愈发的有味。 细雨朦胧,落在马车顶上,发出轻响,马车内密不透风,有些闷热。 实在是受不了,她便掀起帘子一角,些许凉风透进来。 “以前去过江南吗?” 苏玄问道。 “没有。” 她摇头。 “可以给我说说吗?” “好。” “江南很繁华,如果将北凉比作一个男人,那江南便是一个女子,一个婉约,水灵,漂亮的女子。” “便如你一般。” “就没了?” “没了。” 苏玄耸了耸肩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若是想知道,等我们到了江南,我带你到处去转转。” “正好马上就要入秋了,到时候姑苏城外的枫叶便要红了,极为好看。” “你还是把盖头揭了吧,车里闷热,等到了客栈酒肆,再盖上便是。” 第十六章:金刚体魄(求鲜花月票)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亦或者你问我答,你答我问,似乎两人都在找话题,可两人又都在结束话题。 凉风迎面而来,苏玄揉了揉眉心,暗道两世为人,难不成还搞不定一个徐脂虎。 “我有些乏了,想要睡一会。” 马车内,徐脂虎说完,便靠着车厢闭上眼睛,她确实有些困乏。 马车外,苏玄扯了扯缰绳,放缓速度,一边驾车赶路,一边欣赏着两旁的风景。 便在此时,久违的声音出现。 “滴,恭喜宿主,娶妻徐脂虎,获得大金刚境修为。” “滴,恭喜宿主,娶妻徐脂虎,获得金刚体魄。” “是否现在签收。” “签收。” 他再心底默默说道,当真是缺什么来什么,正愁出了北凉地界之后,前路艰险,没想到系统的好处立马就来。 倘若可以,苏玄此时恨不得抱着系统狠狠的亲上两口,当然,前提是宿主是一个美少女。 “咳咳,请宿主收起这种不该有的龌龊想法。” 系统冷不丁的开口。 “什么?” 苏玄装糊涂,下一刻,一股磅礴的力量出现再他的体内,紧接着这股力量一分为二。 一部分进入识海,和心神融合,一部分进入肉身,化作磅礴的内力和气血,淬炼体魄。 此次迎娶徐脂虎,总共得了两样东西,一是大金刚境的境界感悟,以及金刚体魄。 当这两股力量进入身体的时候,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境界和体魄再以恐怖的速度提升。 澎湃的气血流动,海量的真气穿梭于奇经八脉和四肢百骸之中。 气血之强,甚至让从周身窍穴和毛孔之中扩散出来,方圆数丈之内,温度开始升高。 两匹北凉骏马不安的嘶鸣,苏玄急忙运转玄元真功,调动浑身的内力和真气。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修为就从先天两重天跨入先天三重天。 然后是先天四重,先天五重,先天六重,先天七重,先天八重。 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一路冲到先天九重大圆满才停下。 然而此时体内的真气损耗连一成都没有,海量的内力按照玄元真功的运功路线行进。 玄元真功也在快速突破,入第六重,然后入第七重。 “轰” 一股磅礴的真气破体而出,席卷四面八方,好在苏玄反应很快,调动内力,护住马车,但震动还是惊醒了徐脂虎。 她还以为是有人劫杀,猛的从坐垫下拿出一口连鞘长剑,掀开车帘,长剑刚要出鞘,就被一只大手挡住。 “没事。” 苏玄开口。 盖头落下,露出那张精心打扮过的面颊,美的惊心动魄,目光看向苏玄,柳眉蹙起,带着些许担忧。 迎上徐脂虎的目光,苏玄摇了摇头:“只是内力突破了。” 实在是没想到突破金刚境的动静这么大,早知道便先找一处落脚之地。 “你去马车内破关。” 徐脂虎开口。 苏玄没有拒绝,一头钻入车内,盘膝而坐,双眼紧闭,五心向天,快速压制体内的真气。 继续冲击金刚境的屏障。 她落地费劲将马车拉到旁边的树荫下,怀中抱着长剑,目光四处打量。 “怪胎。” 徐脂虎感受着从车内传出的庞大内力,忍不住咂舌。 她虽然武功境界不高,但北凉王府内,高手众多,徐脂虎自然是见过的。 此时她这位夫君,只怕要突破的金刚境。 十八岁的金刚境,放眼整个天下,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砰” 小半个时辰过去,马车内,苏玄紧闭的眼睛猛的睁开,紧接着一股比刚才更加猛烈的内力爆发,体内的屏障被崩碎。 滚滚内力宣泄而出,游走于经脉和骨骼之中。 金刚境成了 他的眼底泛着些许喜色,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调动内力,直接冲击大境。 没有丝毫的晦涩,就如同之前的破境一样,入大境亦是水到渠成。 感受着体内磅礴的气血和内力,他喃喃自语:“这便是金刚境吗?” “还真是强悍啊。” 金刚境强者的威能,根本不是先天境武者所能想象揣摩的,一入金刚境,便有神鬼莫测之力,堪称陆地神仙。 之前在北凉王府,打落湖底老魁的时候,看似是苏玄胜了,可实际上胜之不武。 而现在,倘若在对上湖底老魁,以大金刚境的修为,以及金刚体魄,配合斩天拔剑术,数剑便可将其斩杀。 一个念头,真气归于丹田,气血归于经脉骨骼,睁开眸子,一片漆黑。 夜色漆黑如墨,凉风幽幽,夹杂着细雨打在脸上,马车早就被他突破的内力崩碎。 不远处的树荫下,燃着团篝火,徐脂虎便坐在火堆旁,听见动静,朝苏玄看来。 “醒了?” 她开口。 “嗯。” 他点头。 “那里有条小河,赶紧去洗洗吧。” 徐脂虎脸色嫌弃,捏着鼻子,苏玄低头,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包裹着黑色的污垢,极为恶臭,想来是铸就金刚体魄的时候,易经洗髓,排出的杂质。 一步跨出,便消失不见,片刻后,徐脂虎听到些许水声,起身望去,苏玄已经跳入溪水中。 足足洗了好几遍,直到浑身上下,再无半点污垢,他才从水里出来,真气鼓动,便将衣衫上的水震散。 “还臭不?” 他走过来,不确定的问道。 “臭。” 徐脂虎点头。 然后他扭头就朝小溪走去。 “还臭吗?” “臭。” “还臭吗?” “不臭了。” 连着洗了好几次,看着徐脂虎微微扬起的嘴角,苏玄哪里还能不明白。 两匹马受惊慌逃,徐脂虎去追,可只追回来一匹,苏玄翻身上马,朝她伸手道:“走吧。” 她犹豫片刻,还是伸出白皙的手掌,微微用力,徐脂虎就被拉上马,坐在前头。 “走喽。” 苏玄咧嘴,软香再怀,让他心神荡漾,伴随着战马狂奔,马背上的徐脂虎俏脸微红,只是有夜色遮掩,这才没有被苏玄察觉。 与此同时,她的心底也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累了。” 才走出去十多里路,还没有遇上客栈,苏玄气喘吁吁的说道。 “累了便休息吧,明早再赶路。” 徐脂虎强行镇定。 “不行,怎么能让你露宿荒野。” “嘿嘿,脂虎,要不你来骑马。” 说完,就把缰绳塞到徐脂虎手里,而他的双手,则极为熟练的揽着她纤细的腰肢。 第十七章: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徐脂虎心思何其灵巧,哪能不知道这家伙的小心思,不过眼下两人已经成婚,只差洞房花烛夜,她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女儿家,脸皮终归薄,再加上苏玄那双不怎么安分的手掌。 “驾。” 她只能强行冷静下来,扯动缰绳,驾驭战马沿着官道前行。 “别乱动。” 奈何官道颠簸,再加上苏玄的咸猪手,她小声道:“夫君,别乱动。” “什么?” 苏玄两眼大睁:“风太大了,听不清。” “脂虎你再说一遍。” 徐脂虎信以为真,刚回头,恰好迎上苏玄的面颊,被迫轻啄一下。 这下夜色也遮不住她俏脸上的颜色。 “果然还是脂虎心疼为夫。” 苏玄得了便宜还卖乖。 徐脂虎回头,看着前方朦胧的夜色,心底的思绪却好似潮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以至于骑马的时候都浑浑噩噩的,差点栽倒在坑里。 苏玄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便接过缰绳,驭马而出,终于在前面找到一家客栈落脚。 “掌柜的,要一间最好的房间。” 随手将一锭银子扔到柜台上。 “好嘞。” 掌柜的美滋滋的接过银子,这才有空看清来人,一个十分俊俏的年轻男子,还牵着一个穿着红裙,顶着盖头的新娘子。 “您二位是?” 掌柜的眼神警惕。 “掌柜的,这位是我夫君,接我回家成婚。” 这时候,徐脂虎开口。 “原来如此。” 掌柜的放下戒心,脸上泛着喜色,拱手道:“两位新人光顾小店,我也跟着沾沾喜气,讨个彩头,两位的一应费用打个八折。” “多谢掌柜的。” 徐脂虎开口。 “祝公子和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来人,带去天字号雅间。” 酒足饭饱,外面又开始下起了细雨,夜色朦胧,苏玄端着茶杯站在窗台,远眺着夜色,屏风后面,水汽朦胧,隐约可见一道朦胧声音,伴随着哗哗哗的声音。 倒不是苏玄想要装深沉,实在是不敢回头,那哗哗哗的水声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弄着他的心弦。 半晌,他弱弱道:“徐脂虎,你再不出来,我的道心可就要不稳了。” 闻言,徐脂虎从屏风后探首而出,看着背对着自己看夜景的苏玄,柳眉上挑,露出一丝笑容。 “让你先前不老实。” 她暗道,随即裹着薄纱长裙,打着光脚走出。 “去洗吧。” 说罢,一头钻进被窝里,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洗澡吹灯,一气呵成,苏玄双手枕着脑袋,睡在外面,一人一床被子。 “还装睡。” 他撇嘴。 “睡觉,别胡思乱想,还没到洞房的时候。” 徐脂虎闻言,睁开眸子,眼神戒备。 “我可是正人君子。” 苏玄发挥厚脸皮。 “渍渍” 有了晚上的旖旎,此时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徐脂虎冷哼:“谁说的。” “你小弟说的。” 苏玄侧身,四目相对,他笑道:“赏月会的时候,他亲口说我是谦谦君子。” “你都成君子了,那这天下,恐怕便在无人是君子。” “有你这么损自家夫君的吗?” “我这叫实话实说。” “趁着咱们还没出北凉,你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玩玩。” 他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没有。” 徐脂虎摇头:“而且你不是说日后我想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难不成本郡主的夫君说话不作数?” “自然作数。” 苏玄四仰八叉,故意往里面挤了挤,感叹道:“没想到我这么一个放荡子,居然能娶到年轻貌美,知书达理,温柔可人,落落大方,能上厅堂,能下厨房的北凉徐大郡主为妻,当真是走了狗屎运。”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徐脂虎冷笑:“你就是拿这招对付我爹的,先夸一顿,然后再提要求。” “我像是那种人吗?” 苏玄痛心疾首:“刚才说的,句句出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不是像,根本就是。” 徐脂虎点头。 “我算是知道了,你在王府的时候,还说自己嘴笨。” 徐脂虎叹气:“就凭你你这张嘴,只怕三言两语便能将那些女子骗的干干净净。” “看这样子,日后我怕是不知道要多多少的妹妹。” “咳咳,这个问题你别问我,得去问我老丈人。” 苏玄一本正经:“说不定等你下次回去,他老人家便给你造一大堆的妹妹。” 徐脂虎:“。。。。” “要是被我爹听到你背后这么编排他,非得把你腿敲折。” 此时 北凉王府内,还在熬夜看情报的徐王爷,突然连打几个喷嚏。 “王爷,夜深天寒,还是早些歇息吧。” 身旁的护卫劝道。 “准是哪个家伙在背后骂我。” 徐瘸子不爽:“对了,脂虎她们到哪里了。” “才走出去几十里路。” 护卫回答。 “这小子不会是怕了,所以不敢出去吧。” 徐瘸子嘀咕。 “睡觉睡觉。” 客栈房间内,徐脂虎将自己裹成粽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威胁道:“不许越界,不然就是禽兽。” “若是不越界,那岂不是说明你夫君我禽兽不如。” “哎呀,娘子,你当真给夫君我出了一个难题。” “到底是当禽兽,还是禽兽不如。” 苏玄撑着脑袋,玩味的看着她。 “管你当什么,反正今晚不能当新郎。” 徐脂虎眨了眨眼睛。 她闭上眼睛,想要睡觉,可不管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等在睁开眼的时候,却瞧见身旁的苏玄已经熟睡,甚至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徐脂虎没有发出动静,而是偏着脑袋,静静的看着那张面孔,越看越觉得英俊。 “这家伙还是挺好看的。” 她小声嘀咕。 一夜平安无事,等徐脂虎醒来的时候,苏玄已经穿戴好衣服,桌上也摆放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吃早饭喽。” 刺眼的阳光顺着窗台照进来,她起身,揉了揉朦胧睡眼,看着苏玄,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问道:“你是谁?怎么在我房间里。” “咳咳,我是你夫君。” 苏玄没好气的说道。 第十八章:汝安城(来点鲜花月票) 昨夜苏玄便吩咐客栈掌柜的去买一辆马车,等下楼的时候,马车已经准备好,就停在客栈门口。 徐脂虎换上凤冠霞帔,入了车内,苏玄拿了一袋牛肉干和酒水放进去,翻身上了板子,挥动长鞭,驾车缓缓从小镇离去。 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奈何马车终归没有战马快捷,足足半个月,才走出北凉地界。 身后便是他来时的雄关口,马车停下,苏玄下来,掀开车帘。 牵着徐脂虎走出,两人并肩站在马车旁,看向那关隘,头顶残阳昏黄,沐浴金光之中。 这半个月,两人感情快速升温,而今的徐脂虎,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苏玄这位夫君。 “后悔吗?” 他突然问道。 “不后悔。” 徐脂虎摇头,狂风呼啸,吹的霞披长裙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傲人的曲线。 她的目光看这关口身后的北凉大地,眼神朦胧。 苏玄撕下衣角,从地上刨了一捧北凉的土装着放在马车上。 “将这土带回去,种上一颗长青竹,日后你若是想了,也好有个念头。” 这一刻,徐脂虎的心底突然泛起一股暖流,她收回目光,看着那一袭青色长袍的男人,眉目间泛起些许涟漪。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怪吓人的。” 苏玄后退半步,故作害怕。 “怕我吃了你?” 徐脂虎嗔怒。 “那倒不怕。” “什么时候吃,我好提前洗个澡。” 他嬉笑。 “没皮没脸。” 这位北凉大郡主冷哼一声,上了马车,道:“出发吧,下江南。” “好嘞。” 苏玄一声吆喝,赶马驾车,沿着残阳光辉,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出了北凉,便要事事小心,这天下,有太多人不希望苏玄或者回到姑苏。 尤其是那位天子。 好在天公作美,这几日天气都极为晴朗,白日赶路,入夜歇息,倒也平安。 七八日后 汝安郡内 官道上 一匹马车正在慢悠悠的走着,年轻的男人倚靠在车厢上,头戴斗笠,手中拿着根长鞭。 “这太阳真毒。” 苏玄埋怨:“若是能下点小雨便好了。” “喝点水吧。” 车帘掀开,白皙的手掌递出一个水壶,他接过来,咕咚咕咚便是一通牛饮。 裹着红裙的女子探出脑袋,一双眸子,四处观望。 “还要多久才能到姑苏。” 徐脂虎问道。 “快些的话,只需要一个月。” 苏玄:“争取在天黑前赶到汝安城。” “咱们没必要那么急,一路上走走停停,正好带你开开眼界。” “本郡主需要你带?” 徐脂虎抿嘴:“还是说咱们的苏公子准备带着自家夫人去逛勾栏瓦肆。” “别胡说,那种烟花之地,本公子从来没去过,我可是君子。” “你知道什么叫君子吗?” 苏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比划道:“士可杀,不可辱,大郡主绝不能玷污我的名声。” “去去去。” 徐脂虎伸手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鄙夷道:“你的名声还需要我玷污?” “若是运气好,说不得咱们能碰上点好玩的。” 苏玄道:“我来时在汝安城住过两日,听说每月中旬都有灯会,极为热闹。” 日落西山,官道的尽头,隐约出现一座巍峨的城池,正是汝安城。 缴纳了几个铜板之后,顺利入城,马车在一家名作听雨轩的客栈前停下。 “我去打听了,不赶巧,灯会还要等两天才有。” 回到房间,苏轩叹了口气。 “不赶巧便算了。” 徐脂虎正在屏风后沐浴更衣,这几日风餐露宿,忙于赶路,如今入了郡城,自然是要好生清洗打理一番。 隐约可见的轮廓让苏苏玄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屏风后的人似乎也觉察到了他的目光,也不羞涩,自顾自的沐浴。 “咳咳,脂虎,可需要夫君帮你搓背。” 苏玄问道。 “好啊。” 徐脂虎的脑袋从屏风后面探出来,招了招手。 苏玄只觉得鼻腔发痒,急忙调动内力,将气血压制下去,快步过去。 掀起纱帐,却见徐脂虎早就穿戴好衣物,不过薄纱长裙依旧难掩风姿,让他大饱眼福。 “外面有人在偷听。” 徐脂虎将他拉到屏风后,脸色凝重,压低了声音。 “现在才发现啊。” 苏玄轻笑:“自打咱们出了北凉,屁股后面就一直跟着人。” “别怕,有我在,这世上没人能伤得了你。” “我倒是不怕。” 徐脂虎翻了个白眼:“我乃北凉大郡主,我爹是北凉王,麾下几十万铁骑,他们还没胆子朝我动手。” “嘻嘻。” 说罢,一把将苏玄拽入木桶内,拔高了音调:“现在该我服侍夫君了。” 这话是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好生服侍。” 苏玄也极为配合。 然后就被徐脂虎掐了一下,她道:“看你的模样,应该早有对策。” “自然。” 苏玄点头:“正好今夜在汝安城一并将他们解决了。” “有几成把握?” 徐脂虎问道。 “十成。” “真的假的。” 她面露狐疑之色:“敢来取你姓名的,可不是善茬,若是没把握,咱们连夜走就是。”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真十成。” “今晚夫人你尽管安眠便是。” 苏玄眉头上挑,随即伸手将徐脂虎拉入木桶内。 “你做什么?” “自然是服侍夫人沐浴。” 纱帐落下,一顿旖旎,夜色落幕,烛火摇曳,突然间刮起大风,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吹的门窗响动。 苏玄神清气爽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 “脂虎,你说他们今晚要来多少人?” 他淡定的问道。 徐脂虎裹着被子,只露出个脑袋,两眼紧闭,似乎睡着了。 “我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 徐脂虎翻了个身,闷声说道。 “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苏玄故作疑惑。 “真的,不骗你。” 徐脂虎继续闭着眼睛说道。 下一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猛的睁开眸子,裹紧了被子,恶狠狠的等着他,没好气道:“登徒子。” “咱们可是夫妻。” 苏玄笑道:“明媒正娶,三书六聘的那种。” “那也是登徒子。” 徐脂虎脑海中想起了刚才的场景,俏脸微红,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异样。 “好了,睡觉吧。” 苏玄放下茶杯,伸了个懒腰,起身朝着房门走去:“今晚还有客人,真是麻烦啊。” “把剑带上。” 徐脂虎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把连鞘长剑。 苏玄接过,合上房门,便下了楼去。 第十九章:客来 “掌柜的,烧一壶茶水,冰两坛上好的竹叶青。” “公子,您这是要?” 听雨轩的掌柜是一个女子,三十多岁,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极有韵味。 一颦一簇,勾人心神,尤其是那双眸子,便好似山林中一坛清泉,雨滴落于其中时,荡漾起的涟漪。 她好奇的看着苏玄。 “请客。” 说罢,苏玄便挑了大堂中心的一张桌子坐下,长剑横放于上。 七八月份,酷热难耐,虽说外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可屋子里依旧有些闷。 这冰酒需得将酒水密封,然后送入冰窖或者井水下浸泡,冰窖非王公贵胄用不起。 就连苏宅内,也只有一口,每年都需要花费重金去开采冰块然后运回来密封。 寻常人家大多用井水,虽说不如冰窖,但也不错。 酷暑时节,若是能喝上一口冰过的酒水,那当真是人间最好的享受。 当然,也有人不喜,其一是冰过的酒水少了许多醇香,不如温酒。 其二则是冰过的酒水不识味,原本只能喝三碗的,一口气能喝八九碗,结果便是肠穿肚烂。 而苏玄不怕,金刚体魄,寒暑不浸,他喜欢的是那入口冰凉的触感。 “公子须得等候一二个时辰。” 掌柜的说道。 “无妨。” 他点头:“若是有爽口的小菜,便准备两份,一份端来,一份送到楼上房间去。” 随即又给掌柜的交待了一些徐脂虎喜欢吃和忌口的东西,这些消息还是从徐风年那小子嘴里问来的。 “轰隆隆” “轰隆隆”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惨白的电光一阵一阵的。 长街寂静,夜色浓稠。 掌柜的亲自去送的菜,回到大堂,便站在柜台后,翻看账本,拨弄算盘。 苏玄则是自顾自的喝酒吃菜。 夜深了,无人入门,掌柜的放下纸笔,红唇微张:“公子,您等的客人还没有到吗?” 眼瞅着瓢泼大雨落下,伴随着惊雷闪电,震耳欲聋,她有些乏了。 “说不定他今夜可能不会来了。” “会来。” 苏玄回道。 “敢问公子的这位朋友从何处来?” 掌柜的发问。 “不知。” 他摇头。 女人眯起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些许异色,便不在多问,只是吩咐了小厮留下来照看,自己则是去后院歇息。 客栈内 小厮靠着椅子打瞌睡,裹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人自饮自斟,雨水打湿了台阶。 “噗通” 一道惊雷将小厮吓醒,差点滚到地上,急忙站起来挠了挠头。 “若是困了,便去歇息。” 苏玄开口。 小厮迷迷糊糊的来到后厨,靠在灶台旁的干草上,倒头便呼呼大睡。 大堂内 苏玄回头,眉头蹙起:“下来干嘛。” “睡不着。” 徐脂虎站在楼梯口,大了个哈欠,便来到大堂,在他旁边坐下。 “惊雷闪电,狂风暴雨,有些吵闹。” 她轻声开口。 “而且吃的太多了,还有点撑。” “都怪你,我都吃过晚饭了,还让人送去那么多的小菜。” 她埋怨。 谁能想到,短短一个月,那个平素寡言淡语,冷情孤傲的北凉大郡主,此时竟然会露出小女儿般的神态。 “你可以不吃啊。” 苏玄调侃:“还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 “从明天开始,我便绝食。” 徐脂虎冷哼:“到时候你求我,我也不吃。” “真不吃还是假不吃。” “假的。” “没骨气。” 苏玄鄙夷。 “喝杯热茶,解解乏。” 他递过去一杯茶水,徐脂虎接过,轻抿一口,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突然道:“江南也下雪吗?” “下啊。” 苏玄点头:“每年寒冬腊月,姑苏城都会下几场大雪。” 正闲聊间,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随即道:“来了。” 果不其然,些许功夫之后,客栈外面便出现了细微的脚步声,夜幕之下,一道身影裹着黑色的斗篷披风,趟着雨水,跨入客栈。 一股浓浓的煞气迎面而来,四目相对,黑衣男人眼神中泛着冷厉的光芒。 目光扫过徐脂虎和苏玄,最后在苏玄的身上定格。 “来的这么慢?” 他轻笑:“未免太过于饭桶。” “你知道我要来?” 黑衣男人开口,声音沙哑。 “知道。” 苏玄点头。 “知道还不跑?” “为什么要跑?” “不怕死吗?” “为什么我会死?” 简短的对话,却已经勾起黑衣人胸膛的杀意,滚滚杀气扑面,客栈的温度瞬间降低,就连门口的雨幕都被冲散。 先天境九重大圆满 苏玄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那些人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自己。 “今夜过后,江南苏氏要绝后了。” 黑衣人开口,脸上的斗篷摘下,露出一张颇为狰狞的面孔。 “就凭你?” 苏玄摩挲着下巴:“想杀本公子,还不够资格。” “区区一个纨绔子弟,也敢嚣张。” 黑体人冷笑:“莫非以为这里是姑苏?” “废话真多。” 苏玄掏了掏耳朵。 “砰” 黑衣人一步跨出,脚下的青砖碎裂,大手直奔苏玄咽喉而来,要将其一击杀死,浑然无视徐脂虎的存在。 长剑不曾出鞘 苏玄笑道:“也罢,今日就拿你的性命来当作本公子初入江湖的踏脚石。” 身形侧开,便避开这一爪,右手探出,扣住黑衣人手腕,微微用力,将其骨骼捏碎,惨叫之声响起。 黑衣人神色惊恐,想要抽身后退,可手臂还在苏玄手中,那一只白皙的手掌,宛若铁钳,让其动弹不得。 “砰” 下一刻,苏玄的右手便落在他的胸口,原本鼓起的胸膛瞬间塌陷下去,肋骨心脉,都被这轻飘飘的一掌崩碎。 余下的力道灌入黑衣人的体内,带着他的身体冲出客栈,落在长街雨幕之中。 “砰” 砖石碎裂,雨幕绵延,鲜红的血水顺着七窍流淌,染红了周围的雨水。 “怎么样,我这一掌霸道吧。” 苏玄收回手掌,笑道:“这可是我娘亲教我的摧沙掌法,虽然名字不好听,可威力却极为刚猛。” “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掌,不过就是仗着浑厚的内力而已。” 徐脂虎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 “咳咳,不和你这没见识的人说话。” 苏玄郁闷,起身走出客栈,站在门口,目光看向长街尽头。 一个个黑衣人手持刀剑,自夜色雨幕之中走出。 第二十章:凝雨杀人 雨很大 风也很大 惊雷自头顶掠过,白光暴涨,瞬间点亮这片天地,徐脂虎出现在苏玄的身后,俏脸凝重。 “还真是大场面啊。” 这位北凉大郡主开口。 “场面不大,怎么配得上本公子的身份。” 苏玄摇了摇头。 没有多余的废话,诸多黑衣杀手持着寒光凛冽的刀剑,扑杀而来。 刀光叠剑影,寒气映眼眸。 若是前身,只怕早就吓得肝胆欲裂,四肢颤颤,连战都站不稳。 可在苏玄眼中,这些不过就是土鸡瓦狗,弹指可破,右手探出,袖袍鼓动。 一股若有若无的真气凝聚于手掌之中,他的目光,看向那些杀手。 顷刻间,四面八方的雨水朝着苏玄的手掌汇聚而来,悬浮于其掌心。 每一滴雨水都晶莹剔透,就好似珍珠美玉一般,在电光的照耀下,泛着朦胧的流光。 手掌翻转,轻轻往前一推,极为轻描淡写,根本看不出丝毫的力量。 然而 下一刻 身后的北凉大郡主徐脂虎便美眸大睁,表情不可思议,好似看见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无数雨滴倾巢而出,融入这漫天雨幕之中,仅仅半息的功夫,便将诸多的黑衣杀手淹没。 “噗嗤” 一滴柔弱的雨水打在长刀之上,其中蕴含的劲道直接将刀面贯穿,雨滴余势不减,打入持刀的杀手体内。 “砰” 黑衣人的身躯倒飞出去,两眼大睁,重重的砸在三丈开外的地上,顿时便没了气息。 “砰砰砰” “砰砰砰” 一个接着一个黑衣人倒飞出去,落在雨泊之内,一朵朵血色的鲜花在黑夜之下绽放,转眼就被暴雨吞噬。 两个呼吸的功夫过去,长街之上,夜色之下,再有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鲜血染红雨水,浓浓的血腥味弥漫。 听雨轩门口,那裹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人收回手掌,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怕吗?” 他问道。 “怕什么?” 徐脂虎冷笑:“本郡主八岁便杀人,你觉得我会怕?” 也是 徐瘸子的那两个宝贝女儿,一个比一个凶狠。 “不怕便好。” 苏玄轻笑:“免得晚上做噩梦。” “这便是公子说的客人吗?” 这般动静,自然惊动了客栈的掌柜,女人从后院走出,好奇的打量着苏玄。 “恶客也是客。” 苏玄摇了摇头,手腕一动,一道青光朝着女人打去,速度并不快。 后者伸手将其接住,原来是一枚玉牌,上面刻着一个苏字。 “拿着这块玉牌,去太守府就叫人来处理尸体。” 浑然没把汝安城的太守放在眼底。 当然,苏玄有这个底气,他老爹明年才卸任,现在还是那位权倾朝野的一品大员。 敢在朝堂之上,指着徐瘸子鼻子骂的狠角色。 “敢问公子名讳。” 掌柜的收起玉牌,轻声问道。 “姑苏苏玄。” 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徐脂虎往楼上走去。 “姑苏苏玄。” 半老徐娘的美妇人站在堂内,重复着这句话,半晌,一双美眸大睁。 心底惊骇,哪里敢得罪,亲自拿着玉牌,打着油纸伞,朝衙门走去。 不多时,便有两队府兵赶来,包围整个听雨轩。 不过门前长街惨烈的一幕还是让这些府兵心惊肉跳,横七竖八的尸体漂浮在雨水中,一个个还残留着死前惊恐的表情,宛若修罗地狱。 “呕” 汝安城的太守从轿子里出来,只看了一眼,便脸色煞白,蹲在地上,差点连昨晚的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在府兵司马的搀扶下,站稳的身子,心底却又泛起了惶恐。 便忙看向美妇人道:“这些都是苏公子杀的?” “嗯。” 掌柜的点头。 “苏公子可有受伤?” “应该没有。” 她迟疑片刻这才回道。 “老天爷保佑。” 太守提着的心终于落下,若是苏玄在汝安城出事,自己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赶紧将这些尸体都拉到城外去。” “增派人马看守听雨轩。” 说罢,火急火燎的踏入客栈,准备去拜访苏玄,不过却吃了个闭门羹。 最后悻悻而回。 “你不见见他吗?” 徐脂虎站在窗台,看着冒雨离去的汝安城太守。 “有什么好见的吗?” 苏玄道:“这些都不过是墙头草,没有任何见的必要。” “若苏氏不倒,我便是骑在他们脖子上拉屎,他们也得笑脸相迎,若是苏氏倒了,再好的交情也会背后捅刀子。” “倒是看的透彻。” 徐脂虎回头,看着那青袍男人,嘴角扬起:“我很好奇,夫君你不是藏了十八年的拙吗?为何现在不继续藏了?” 那是藏拙吗? 前身分明就是真的废物。 只知道吃喝玩乐。 当然,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只道:“藏剑于鞘,乃是为了养锋,如今山雨欲来,正须剑出鞘,岂能继续藏剑?” 他就是要招摇,让那位天子看看,姑苏苏氏,也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唯有展现出足够强的力量,才能震慑那些有心人,让他们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朝苏氏动刀。 千里入北凉,迎娶徐脂虎,再下江南,这条路,便是苏玄的成名之路。 唯有以剑为锋,杀出一条血路,才能保住苏氏,才能保住他自己。 徐脂虎看着他,她从这个男人的眼底,看出绝对的自信,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个男人 太神秘了。 有时候轻佻,就是个活脱脱的浪荡子,有时候善解人意,有时候幽默风趣,有时候却又霸道至极。 她发现,只要跟着他的身旁,便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今夜夫君藏剑出鞘,只怕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她轻声道:“不可大意。” “咳咳,夫君我还藏了一口剑器。” 苏玄一本正经的说道。 “在哪?” 徐脂虎眼神疑惑。 “咳咳,藏了十八年。” “还得夫人亲手才能拔出来。” 苏玄笑道。 徐脂虎初时一头雾水,半晌之后才俏脸微红,瞄了他一眼,冷哼道:“若是不老实,我便亲手把你这口剑气给折了。” 第二十一章:陆地神仙境之上 雨还在继续下着 窗台旁的盆栽沐浴夜雨,枝叶舒展,汲取着养分,烛火摇曳,纱帐飘荡。 床榻上 苏玄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真气,正是八重玄元真功。 经脉之中,磅礴的真元运转,发出低沉的轰鸣,伴随着口鼻呼吸,内力有节奏的鼓动。 带动全身的肌肉骨骼一起震动,正是易经洗髓的法门,淬炼出来的杂质,直接被内力震散,从口鼻呼出。 修行在于勤,如今他已经成就大金刚境,可以准备准备突破指玄境了。 不过想要依靠自身的天赋突破,恐怕极难,倒不是他缺乏自信。 而是因为这具身体的根骨太差劲,虽说修炼玄元真功以来,昼夜不停的淬炼,但毕竟时日尚浅,效果还不太显著。 想要彻底提升根骨,须要大量的时间堆积。 可惜的是徐瘸子的听潮亭内,没有少林寺的两门镇派绝学,易筋经和洗髓经。 若是有的话说不得苏玄便要开口讨要。 数个大周天循环之后,八重玄元真功自动运转,而他则心分两用。 一丝心神在脑海中参悟斩天拔剑术,争取早日将其推入大成境界。 其余心神则用来参悟天雷剑经和阳雷真经这两门绝学。 天雷剑经乃是三百年前阴魔宗的镇山武学,后来阴魔宗灭亡,天雷剑经也随之消失。 徐瘸子也是好运,马踏江湖的时候竟然给得了去。 至于苏玄为什么知道,这就要归功于苏宅的藏书。 而阳雷真经则是龙虎山的绝学,乃是雷法,极为刚猛,修炼至大成之后,可以修行龙虎山的另一门绝学,掌心雷。 两门绝学走的都是至刚至阳的路子,和他现在修炼的斩天拔剑术配合,应该极为刚猛。 不过苏玄暂时还不打算修行,等回到姑苏城再说。 徐脂虎原本裹得和毛毛虫一样,只露出个脑袋,结果睡着睡着便挣脱了,四仰八叉的躺在苏玄后面,毫无睡姿可言。 大致也是这些时日和苏玄学的。 薄纱长裙散乱,可惜了这等好风光,谁让苏玄现在还在练功修行。 “呜呜” 风渐大起来,卷着雨幕,泼泼洒洒,天地朦胧。 正在苏玄聚精会神,参悟武学剑法之时,他的心神,突然出现在一片诡异的空间。 “谁?” 他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便好似刚重生那会。 “苏玄。” 戏谑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回荡。 “谁在说话。” 他开口,脸色阴沉,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 “我是神。” “是天。” 那道声音再度开口。 “装神弄鬼。” 苏玄眼神冷漠,右手抬起,捏掌印,调动真气,袖袍鼓动。 一拳朝着面前的黑暗轰去,可怕的掌力在这片空间肆虐。 “咔” 宛若镜面碎裂,浓浓的黑暗出现一条条细密的裂纹,紧接着轰然崩碎。 天旋地转,斗转星移,一阵眼花缭乱之后,苏玄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山清水秀的园林之中。 远处有一个凉亭,凉亭内,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在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那双眼睛,仿佛两个黑色的漩涡,吞噬他的目光。 苏玄猛地咬在舌尖,剧痛翻涌,整个人顿时清醒。 “狗屁的神。” “狗屁的天。”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这个人,却给苏玄带来一种巨大的危机感,让他心神狂跳。 然而想凭借这点手段,便装神弄鬼,苏玄表示,未免有些瞧不起人。 右手探出,并指成剑,朝着凉亭内的面具人凌空斩去,须臾之间,一道可怕的剑光自指尖迸发。 撕裂虚空,狂风骤起,便好似神话传说中的罡风一般,刮人血肉,毁人根骨。 剑光随风而去,将大地撕裂,凉亭破灭,那面具男人也在剑气之下破碎。 山水化作飞灰,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乾坤颠倒,等苏玄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刺骨的寒气咆哮,天色昏暗,乌云密布,四面八方,皆为皑皑积雪。 寒风卷着飞雪落在身上,哪怕他修成了金刚体魄,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股子寒气,更像是渗入心底一般,快要让全身上下的血肉冻结。 “好生霸道凌厉的剑术。” “不错不错。” 这声音,听着像是在赞许自己。 “将我的心神拖入这片幻境,究竟想做什么?” 苏玄没有动手,而是开口问道。 “这不是幻境。” 那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每一片飞雪,每一块坚冰,每一缕寒风都是真实存在的。” “是我,用神力,让你的元神横跨万里。” “故弄玄虚。” 苏玄撇嘴。 “无知的人。” “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神力。” “在神的面前,凡人只是蝼蚁。” “呼呼” 下一刻,风雪暴涨,寒气汇聚,紧接着无穷的飞雪冲天而起,苍穹之上,凝聚出一张无尽的面孔,准确的说,那是一张面具。 空洞的眼神,张开的血盆大口。 “跪下吧,凡人。” “迎接神的到来。” 那张无边无际的面具从天而降,顷刻间,恐怖的威压落下,空间都好似凝固。 在这股威压之下,苏玄浑身的经脉骨骼都在颤抖,脚下的地面龟裂。 伴随着密密麻麻的裂缝产生,就好似蜘蛛网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咔咔咔” 地面塌陷,他悬空而立,青色的长衫飒飒作响,浑厚的真气爆发,护住周身。 眼看着那张血盆大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苏玄两眼眯起,右手点出。 顷刻间,无量真气爆发,汇聚于身前,化作一道凌厉至极的剑光。 伸手握住剑气,朝着那铺天盖地的风雪面具斩去,可怕的剑气咆哮。 两者碰撞,然而只是一个照面,以斩天拔剑术斩出的剑气便崩碎。 一张风雪汇聚而成的血盆大口吞噬而来,将苏玄淹没。 “轰” 半息之后,天地恢复之前的模样,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带着玄冰面具的男人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深邃目光满是戏谑,举手投足,便好似一只猴子,绕着苏玄走来走去。 “不错不错。” “剑道造诣可以。” “修为也勉强,大金刚境,就是根骨差了些。” “若是没有机缘,这辈子都没希望更上一层楼。” 任由这个神秘人对自己品头论足,苏玄面无表情,他的心底对于这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毋庸置疑,这家伙的实力,只怕已经踏入陆地神仙境,甚至比陆地神仙境还要强。 第二十二章:烛龙使 凭心而论,以苏玄现在大金刚境界的修为,配合斩天拔剑术,哪怕是遇上天象境大宗师。 也不至于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这便足以说明问题。 对方的修为很强,强到可怕,倘若他要杀自己,苏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既然对方只是在戏耍,而不杀,那肯定是有事要和自己谈。 就看谈的是什么事情。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戴着玄冰面具的人突然出现在苏玄的面前,相距不过咫尺,凛冽的寒气迎面而来,他眼神平淡的和此人对视。 “要杀早就杀了。” “何必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苏玄摇头。 “聪明。” 面具男人转身,双手举过头顶,肆无忌惮的笑道:“本座便是神,何须装神弄鬼,而你刚才所见,皆为神迹。”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苏玄冷哼:“本公子可没时间陪你玩闹。” “本座就喜欢你这种直爽的性格。” 面具男人转身:“苏玄,想不想成为神使。” “神使?” 他嗤笑:“你怕是疯了吧。” “世人多愚昧。” 面具人叹气:“没想到你也是这愚昧众生之一。” “好处。” 苏玄撇嘴:“本公子不管你是人是鬼,是神是魔,跟着你混,总的有点好处吧。” “很好。” 面具人看着他,虽然看不到脸,但苏玄却能感觉得到他的玩味神色。 “你说罢,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能开的出什么让我心动的价码。” 苏玄双手抱胸,不屑道:“姑苏苏氏,有什么,缺什么,你应该清楚。” “神兵利器?” 面具人自问自答:“肯定不缺。” “滔天权势。” “似乎也不缺。” “金银财宝。” “你们苏氏富甲一方,银钱肯定不少。” “那么。” 面具人的目光看向苏玄,那双眸子无比的深邃:“本座便送你一场造化。” 说罢,一股恐怖的力量包裹着苏玄的身躯。 在这股力量之下,他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索性放开心神,任由这股力量在体内肆虐。 “别反抗。” 面具男人笑道:“这是神的恩赐,很快你就会知道,何为神。” 外界 客栈内 原本盘膝而坐的苏玄身上的内力快消散,好似寂灭一般,紧接着一股可怕的寒气出现,包裹着他的身躯。 熟睡中的徐脂虎被这股寒气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他的肉身已经被冰封。 身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冰霜,泛着幽兰色的光芒。 徐脂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色煞白,手脚僵硬。 “苏玄,醒醒。” 她伸手想要唤醒自家夫君,可还没靠近,就被一股寒气震昏,倒在床榻上。 风雪之内 苏玄猛的睁开眸子,一股冰冷的杀气浮现,强横的内力爆发。 “别急,她没事。” 面具男人开口:“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最好没事。” 他收回目光,安静下来。 任由那股力量撕裂自己的血肉和经脉。 然而在重铸体魄和身躯,如此反复,每一次都要忍受千刀万剐的疼痛,然而苏玄却没有发出一声闷哼。 “小子,你的根骨完全和你的心性不匹配,若非我这一场造化,你的武道之路,将绝于指玄境。” 面具男人开口。 苏玄无视,自己有系统存在,多娶几个公主郡主,修为不就蹭蹭蹭的涨上来了。 但也没有反驳,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家伙的实力太恐怖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他甚至已经觉得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在消退,并非是疼痛真的消失,而是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但心神却无比的清明,能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天赋和根骨正在快速的提升。 最为明显的特征便是自己无意间吐纳天地灵气的速度是之前的数倍。 慢慢的 那股在体内肆虐的力量开始消散,他睁开眸子,一个念头,便将束缚周身的力量崩碎。 一个念头,旁边的内力破体而出,掀起猛烈的飓风,虽然境界还停留在大金刚境界。 但不管是内力,还是体魄,亦或者心神,都暴涨了许多倍。 连带着实力和之前相比,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怎么样?感受到神的力量了吗?” 面具人欢快的手舞足蹈,活脱脱一个小丑,然而苏玄却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天知道这家伙在自己体内有没有留下后手。 “归顺我,将是你此生最为正确的决定。” “就这点好处。” 苏玄冷笑:“还不足以让我为你效力。” “我赐予你两次死而复生的机会。” 面具男人开口:“足够吗?” “勉勉强强。” 苏玄道:“说说看,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杀人还是放火?” “等需要你做事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面具人桀桀笑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麾下神使之一。” “名为烛龙。” “烛龙。” 苏玄虽然觉得名字太老土,但还是接受了。 面具人伸出手掌,下一刻,一团火光出现在手中,紧接着火焰暴涨,片刻之后,开始凝聚,最后化作一口古朴长剑。 “此剑名为赤牙,乃是以天地火精铁锻造,奇利无比,吹毛断发,日后便归你使用。” “回去吧,日后若有任务,本座自会通知你。” 说罢,大手一挥,狂风暴涨,天地崩碎,下一刻,苏玄睁开眼睛,便发觉自己的元神已经回归肉身。 “砰” 将身上的玄冰崩碎,把徐脂虎扶起来,渡入一股柔和的内力。 须臾之后,这位北凉大郡主便幽幽转醒。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 四目相对。 “我没事。” 紧接着又齐齐说道。 “噗嗤。” 徐脂虎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脸色有些发白,可眉目间的风姿,却让苏玄大饱眼福。 “刚才怎么回事?” 她皱眉:“我醒来就看见你浑身裹着一层冰霜,而且还在流血。” 她看过去,只见苏玄的长袍之上,血迹斑斑,好似才经历一场生死大战。 “练功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并无大碍。” 苏玄没有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安抚之后,便去屏风后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第二十三章:浑天帮主 赫连无双 两人躺在床上,齐刷刷的看着房顶,苏玄脑海中在想着今夜发生的事情。 先被刺客盯上,然后被这么个老怪物将元神摄入幻境之中。 莫名奇妙被重塑根骨体魄不说,还成了个狗屁的烛龙使。 他只觉得心累。 太过于离谱。 “这家伙多半就是帝释天那个老不死的。” “真晦气,被他盯上了。” 苏玄暗道。 “在想什么?” 白皙的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苏玄转头,恰好对上徐脂虎的眼睛。 目光往下瞄了瞄 嗯 今晚的月亮真大真白 这一次她没有遮,也没有躲,而是主动往苏玄这边挪了挪,靠在他的肩头。 “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徐脂虎柔声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问。” 她看着苏玄的眼睛:“不管发生什么,现在我们是夫妻,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有你这句话便足矣。” 任由那只有力的胳膊将自己搂住,她蜷缩着,缓缓闭上眼睛。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苏玄也有些乏了,才重铸了根骨,经脉骨骼都有些隐隐作痛。 没多少时候,便沉沉睡去。 自汝安城一战之后,接连数日都没有遇到刺杀,马车距离江南越来越近。 只要踏入江南地界,便是苏玄的天下,管你是谁,都要给小爷盘着。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入青州地界,愈发的繁华,往来的车马商贩络绎不绝。 驾车的是个年轻男人,裹着青色长袍,极为英俊,这时候,车帘掀开,一个绝美的年轻女子探出头来。 “夫君,擦擦汗。” 徐脂虎拿出一块手帕递过来。 “没事,不热。” 苏玄嘴上说着,可动作极快,擦完之后顺手收入囊中。 男俊女美,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好恩爱的小两口。” 旁边赶车的老翁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称赞道。 路上的车马逐渐少起来。 “前面有片树林,刚好可以休息一会。” 苏玄开口。 扯动缰绳,马车加速,结果转过弯,才踏入树林,前面就堵了两辆马车。 “驭” 苏玄猛拉绳子,两匹马脖子都要拉断,才堪堪停下。 “怎么回事?” 徐脂虎在马车内问道。 “没事,我先下去看看。” 说完,跳下了马车,原来路面不知道被谁挖了两个大,马车车轮陷进去,根本出不来。 五个押车的汉字正在推拉,前面还堵了几张马车。 一群大汉正在往道路两旁卸货。 “快点。” 车队的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催促着手下干活。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 他凑过来,朝苏玄露出歉意,随即破口大骂道:“也不知道是那个乌龟王八蛋,在官道上挖的坑。” “没事,出门在外,哪能不遇到点麻烦。” 苏玄摇了摇头。 “你们车上装的什么东西?” 他好奇。 “粮食,运往兖州的。” 掌柜的道:“那边去年收成不好,运过去能赚不少钱。” “都别愣着了,赶紧过来推车。” 在掌柜的催促下,正躲在树荫下乘凉的十多个大汉不情不愿的走过来。 “关键时候不出力,本掌柜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掌柜的训斥。 训斥完,这才回头,一柄短剑悄无声息的自袖袍内滑入手中。 脸上还带着笑,可手里的短剑却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苏玄刺去。 “砰” 长剑尚未刺中他,就被一股强大的护体真气震碎,连带着这掌柜的都被震飞出去。 “就这点手段,也好意思当刺客。” 苏玄撇嘴。 “杀。” 树林内,二三十个大汉见此场景,立刻翻脸,从车板下抽出明晃晃的钢刀,悍不畏死的朝着苏玄扑杀而来。 “不自量力。” 他冷哼,一步跨出,袖袍鼓动,凌冽的真气爆发,横推四方,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顷刻间,便将这几十人打飞出去,落地便不知生死。 如此强横的真气,堪称可怕。 “咻咻咻”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弓箭从官道两侧的树林内冲出,好似狂风暴雨,瞬间便将马车和苏玄淹没。 “好胆。” 脚尖一点,往后掠去,落于马车顶上,两手探出,怀抱阴阳,真气凝聚于掌心。 半息之后,手中真气团炸裂,肉眼可见的涟漪以马车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砰砰砰” “砰砰砰” 所到之处,草木竹石,皆被拦腰斩断,狂风大作,真气萦绕,漫天箭矢为之一空。 凌空数掌,便将横在官道前方挡路的马车掀翻,就连大坑都给填上。 掌力一出,地动山摇。 “嗤” 四根钩锁横空而来,直奔马车,苏玄目光如电,真气爆发,直接将马车护住。 钩锁打在上面,反被弹飞出去,手掌揽过虚空,无数沙石升空。 “死。” 苏玄开口,两掌齐出,往左右两侧的山林而去,强横的掌力裹着密密麻麻的沙石,只听见一道道入肉的响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几个呼吸之后,便再无动静。 袖袍挥动,他落于马车前,不爽道:“真以为本公子是酒囊饭袋。” “夫君威武。” 徐脂虎从马车内探出半个身子,抿嘴道:“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勿那妖孽,竟敢假扮我家娘子,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苏玄大喝。 “去去去。” 徐脂虎一脸的嫌弃。 藏了十八年,苏公子好大的忍耐。” 感叹之声响起,苏玄回头,看向前方,却见一道身影自树林内走出。 那是一个男人,三十多岁,极为壮硕,裹着黑色的长袍,面目威严。 在苏玄对面二十多丈的地方停下。 “有意思。” 苏玄看着他,眉头上挑:“终于来了个不算太弱的对手。” 金刚境修为 勉强够看 “苏公子口气很大。” 男人皱眉。 “夫君,接剑。” 徐脂虎转身从车内取出一口古剑,朝自家夫君喊道,她也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 “给个名号,杀了你之后,本公子会把你的宗门和族人一并铲除。” 苏玄咧嘴,随手一招,赤牙出鞘,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的手中。 “青州浑天帮帮主,赫连无双。” 男人轻蔑一笑:“只怕苏公子没有这个机会。” 第二十四章:剑斩金刚境 金刚境强者 放眼整个江湖,已经有资格开宗立派 称雄一方,镇压一方江湖。 可惜苏玄行走江湖的时间太短,根本不记得青州有这么个浑天帮。 所以只能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不过无所谓。” 他随口道:“马上就是一个死人,听没听说过都不重要。” 八重玄元真功催动,执掌赤牙剑,以斩天拔剑术斩出,顷刻间,恐怖的剑气宣泄而出。 这一剑,苏玄用了八成的功力,对付这个赫连无双,足矣。 “不可能。” 霸道的剑气迎面而来,快若惊雷,势如闪电,摧枯拉朽,转瞬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位浑天帮帮主,金刚境强者,根本没有想到苏玄一出手便是这等威能。 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还是说之前这位姑苏苏氏的少主一直在藏拙。 毛骨悚然,浑身直冒凉气,魁梧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仿佛置身于寒冰地狱。 那一道无形的剑气在他的眼底绽放,赫连无双两眼大睁,根本无处躲藏。 强大的剑势降临,压的他动弹不得,虚空好似凝固。 “吼” 大喝一声,身躯鼓动,调动所有的内力,若是挡不住这一剑。 自己必死。 赫连无双咬紧牙关,双臂展开,内力翻涌,两手好似那托塔天王,直奔这剑气而来。 “轰” 剑掌碰撞,飞沙走石,大地龟裂,方圆十丈之内,草木化作飞灰。 斩出这一剑,苏玄转身登上马车。 赤牙剑收入鞘中。 “胜了?” 徐脂虎抱着赤牙剑,一双美眸看向那赫连无双。 剑气散去,狂风平息,赫连无双站立不动,脸色惊恐,两眼大睁。 “他挡不住。” 苏玄自信,手中长鞭落下,马车缓缓进入树林深处,片刻后,便不见踪迹。 官道旁 那位浑天帮的帮主静静的站着,许久,一阵微风吹来,魁梧的身躯仰面倒下,砸在枯枝败叶之中。 一条红线自他的眉心处延伸下来,正在往外冒着细密的血沫。 一尊金刚境强者,一帮之主,便丧命于这荒郊野外,被那位苏氏少主一剑斩杀。 “夫君刚才真帅气。” 树林在身后越来越模糊,马车上,徐脂虎坐在马车软垫上,双手托着下巴。 “是吗?” 苏玄冷笑:“为夫不是一直都那么帅气的吗?” “呵呵,不要脸。” 徐脂虎吐槽。 “若是要脸,岂能让堂堂北凉大郡主倾心。” 苏玄眉头上挑。 “谁对你倾心了。” 徐脂虎没好气道:“明明是咱们的苏公子对本郡主倾心不以。” 三日后 兖州 飞云栈内 两侧悬崖耸立,一座铁索木板桥横跨两岸,桥下便是百丈深渊,水汽缭绕,河水湍急,冲击两岸悬崖,发出震耳的轰鸣。 马车停下,徐脂虎下来,站在铁索旁,往下看去,只能听见水声,却看不见河水。 “若是摔下去,只怕要粉身碎骨。” 她脸色有些白。 “走吧。” 苏玄摇了摇头,牵着马车走在前头,徐脂虎快步跟上,马车车轮轧在腐朽的木板上,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走到铁索桥中心,一阵山风回荡,吹散些许雾气,桥那头,站着一个黑衣武士。 挺拔而消瘦,面颊冷峻,怀中抱剑。 “又是拦路的。” 他撇了撇嘴。 “林如玉在此等候苏公子。” 黑衣男人开口。 “剑来。” 苏玄懒得废话,随手一招,马车内的赤牙剑震动,下一刻猛的出鞘,化作一道流光,冲出马车,擦着苏玄的身体,径直朝着林如玉而去。 剑气无形,剑势如惊雷,转瞬即至。 林如玉两眼大睁,怀中长剑出鞘,然而下一刻,赤牙便将其连人带剑斩成两段。 堂堂兖州黑道第一剑客,居然死的如此的窝囊。 “回。” 剑指一点,赤牙入鞘。 “就是这么轻松。” 苏玄轻笑。 五日之后 沧河岸,苏玄一人屠两江绿林盟一百三十六人。 七日后 天武关前 苏玄剑斩三百官匪。 半月后 点云山下 苏玄掌杀大浪滔天裘百刃。 落霞谷内 苏玄一拳轰碎魔道巨擘厉飞羽的大日如来身。 一月光景 苏玄带着北凉大郡主徐脂虎,从青州走到兖州,大小厮杀十三场。 死在他手下的成名高手足足十六人,其中不乏黑白两道的名宿。 然而这些高手别说杀他,甚至连能逼出苏玄第二剑的人都少之又少。 一时之间,武林震动,江湖震动。 谁能想到,那个当了十八年纨绔子弟的苏氏少主,竟然拥有这等强悍的修为。 出北凉,入兖州,一战不败。 杀的青兖两州的江湖心惊胆颤,头皮发麻。 “夫人,这是第几次了?” 残阳西斜,狂风大作,破庙前,停靠着一辆马车,外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 苏玄正在擦拭着手中长剑上的血迹。 “第二十次了。” 徐脂虎下车,轻声说道。 “不过这一次,出动的高手不少。” 他收起长剑:“先天高手一十八人,两尊金刚境,其余人也都不弱。” 徐脂虎在这些尸体上翻找许久,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苏玄抬起一脚,便朝着其中一具尸体的胯下踩去,随即笑道:“是个阉人。” “厂卫吗?” 徐脂虎脸色凝重。 “应该是。” 苏玄点头:“前些时日,黑白两道的高手都被我杀怕了,应该没人敢再来。” “马上就出兖州,只要踏入益州,便是我的地盘。” “走吧,看这样子,要下雨了,今晚得继续赶路,早些回姑苏吧。” 接连厮杀,他有些乏了,主要是没有几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打起来也无趣。 马车沐浴着夕阳光辉离去,只留下这一地的尸体。 这便是江湖 血雨腥风的江湖 雨来得很快,瓢泼大雨,泼铺天盖地,夜色漆黑,接连路过两个镇子,苏玄都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赶路。 整整一个昼夜,直到第二天傍晚,马匹实在是受不了,这才停下稍作歇息。 昼夜兼程之下,距离益州越来越近。 第七日凌晨 雾气朦胧 苏玄和徐脂虎终于赶到滁州城,只需要过城南下八十里,便是益州地界。 可惜,早早的就有人在这里等着了。 第二十五章:曹正淳 “苏公子,咱家在可是在这里等了你许久。” 滁州城外,数百厂卫严阵以待,背负弓弩,腰挎刀剑,当先一人,作于车辇之上,瞧见苏玄所驾的马车出现,这才放下茶杯,开口说道。 不过声音有些难听,就好似公鸭嗓一般,刺得人耳膜生疼。 此人正是东厂厂督曹正淳,不过江湖中人,一般都不这么叫。 而是唤其曹阉狗,其凶威丝毫不在那魔头人猫之上。 见其鹤发童颜,却掐着兰花指,苏玄心底恶心,不过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只道:“曹督主不好好在京城呆着,跑到滁州城来做什么。” “咱家来做什么,恐怕苏公子心知肚明。” 曹正淳目光如炬,被那一双眸子盯上,苏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将这种不适强压下去,他摇头:“本公子不知。” “数月前,苏公子一路北上,借着苏大人的名头,对各地官员坑蒙拐骗,所得巨大,如今东窗事发,还请苏公子和我走一趟。” “有这回事吗?” 苏玄面无表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知道,等到了东厂的大牢你,苏公子一定会想起来的。” 曹正淳眯起眼睛。 “放肆。” 苏玄脸色阴沉,勃然大怒:“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三言两语就要定本公子的罪,还要拿我入大牢。 给你面子叫你一声曹督主,不给你脸便叫你一声阉狗又如何?” 如今已经快要彻底撕破面皮,苏玄也不用给曹正淳面子。 今日这一战注定免不了。 “厂卫在别处放肆还可以,但想在本公子面前撒野,你还不够格。” 滁州城前,那些厂卫番子一个个脸色铁青,恨不得将苏玄生吞活剥。 “大胆苏玄,还不快快认罪。” 旁边的统领打马而出,骂道:“若是负隅顽抗,就地处决。” “且慢。” 这时候,徐脂虎从马车内走出,裹着凤冠霞披,俏脸冷漠。 “敢问曹督主,本郡主的夫君犯了何罪,劳您亲自来。” 徐脂虎语气不卑不亢。 “原来是徐郡主。” 曹正淳不敢摆谱,徐脂虎可是正儿八经的郡主,苏玄虽然是苏家少主,可明面上,只是一介白身。 “苏公子敲诈勒索各地官员,共计数十万两白银,陛下龙颜大怒,派咱家前来带其回京。” “人证物证可俱全?” 徐脂虎问道。 “这个。” 曹正淳迟疑,主要是苏玄做的隐秘,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字据。 “有二十多位官员的证词。” 他回答。 “空口无凭,可有我夫君亲笔书信或者其他证物?” 徐脂虎柳眉蹙起。 “没有。” 曹正淳摇头。 “那今日曹督主便带不走我夫君。” 徐脂虎挡在他面前,手里提着长剑,淡淡道:“我夫君为人正直,乃是天下人尽皆知的谦谦君子,岂能做出这种龌龊之事,我看这纯粹是子虚乌有。” 为人正直 谦谦君子 曹正淳脸黑的和木炭一样,那些番子也一个个表情怪异。 苏玄能和君子这个词语扯上关系? 还天下皆知 天下谁不知道江南苏恶霸苏大少。 “难道不是吗?” 徐脂虎逼问。 “对。” 苏玄板着脸:“本公子向来乐善好施,为人正直,况且我苏氏富甲江南,什么时候缺过银钱。” “曹督主,你想要栽赃陷害我,最起码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 苏玄眼神鄙夷,似乎这事情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旁的徐脂虎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自家夫君的表现再一次刷新了她对厚脸皮的认知。 “这个。” 曹正淳语塞,半晌之后,才道:“咱家也只是奉命行事,前来请苏公子前去参与调查,若是当真和他无关,定然会还其一个清白。” “曹督主还没有资格抓我夫君。” 徐脂虎平静道:“我与他已经完婚,名字也入了北凉王府的官册。 想要带我夫君走,得有大理寺卿的官印才行。” “督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北凉求证。” 徐脂虎是郡主,而完婚之后,苏玄便是郡主驸马,也隶属于皇族中人。 厂卫确实没资格带人。 “傻眼了吧。” 苏玄咧嘴大笑,朝徐脂虎竖起大拇指,小声道:“好夫人。” 随即看向曹正淳,嘲讽道:“曹督主,看样子,今天你是带不走我了,还是回去吧。” 曹正淳气的面红耳赤,七窍生烟。 眼看其没有离开的势头,苏玄撇嘴:“今天就算本公子肯和你们走,你们也带不走我。” “不管了,先把人带走再说。” 曹正淳冷哼一声,直接动手,内力鼓动,腾空而起,宛若大鹏飞天。 右手直接朝着苏玄而来。 “好胆的阉狗。” “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截杀郡主驸马。” 苏玄大喝,一步跨出,袖袍鼓动,调动八重玄元功,磅礴的内力爆发。 捏掌印,不甘示弱,一掌朝着曹正淳轰去。 “轰” 两道身影瞬间碰撞在一起,掌力交锋,随即片刻之后分开。 “蹬蹬蹬” 苏玄退出去二三十丈,落于马车前,接着连退数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地面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而他的脸色则青一阵,白一阵。 “没事吧。” 徐脂虎神色紧张。 “没事。” “托大了。” 他开口,脸色格外的凝重,这些时日,连战连胜,如屠鸡宰狗一般,将青兖两州的武林杀了个对穿。 以至于苏玄有些浮躁自大,他的掌法并不算高明,往昔只是凭借强大的内力以力压人。 如今碰上曹正淳,对了一掌,便吃了个暗亏。 “这阉狗的掌力真霸道。” 苏玄嘀咕。 伸手拔出赤牙剑,真气注入其中,长剑震动,嗡嗡作响,一股可怕的锋芒浮现。 青色长袍鼓动,一步跨出,横渡虚空,手中长剑落下,朝着曹正淳斩去。 剑气浮现,狂风大作。 “这小子的剑气不简单。” 曹正淳不敢大意,刚才那一掌,虽然他得了好处,但双方都估摸出了彼此的修为。 苏玄的内力非但不弱,甚至远超寻常的金刚境,大意不得。 两手探出,好似捉星拿月,镇压而下,天罡童子功催动到极致。 “斩。” 苏玄落剑,曹正淳出掌,两股可怕的真气在滁州城前碰撞,肉眼可见的涟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砰” 剑气崩碎,掌力亦被削弱,然后曹正淳却踏步上前,双手落下,直奔他身前大穴。 苏玄两眼大睁,迎风而起,玄元真气疯狂鼓动,剑器横斩,劈开掌风。 想要将曹正淳一双肉掌斩断,然而后者不躲不闪,硬接剑锋,火星飞溅。 第二十六章:吴伯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苏玄和曹正淳便交手了几十招,剑气咆哮,拳掌嘶吼。 身影交错,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一股股真气碰撞爆发的轰鸣,宛若天雷炸响。 徐脂虎死死的盯着气浪中心,握剑的右手手心,全是冷汗。 不管是大金刚境修为,使斩天拔剑术的苏玄,还是曹正淳,都已经超越了天下大多数的武者。 他们之间的交手,根本不是寻常武者能够参与的。 “死。” 滁州城前,那青衫男子持剑斩下,剑气浩荡,和曹正淳硬拼一招。 剑气崩碎,拳掌破灭,苏玄落地,连退数步,嘴角隐隐有血丝。 而他的对面,十余丈开外,曹正淳却云淡风轻,负手而立。 “好刚猛的天罡童子功。” 苏玄暗道。 “这小子的内力竟如此浑厚,难不成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了。” 曹正淳别看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暗地里也惊疑不定。 苏玄的玄元真功绵长持久,内力浑厚,配合金刚体魄和斩天拔剑术。 绝不是能轻易应对的。 “苏公子,你的剑术虽然凌厉,但却奈何不得本督主。” 曹正淳笑道:“不如乖乖束手就擒,可免皮肉之苦。” “想诈我?” 苏玄冷笑:“曹阉狗,本公子说过,今日你带不走我。” “若是想死,尽可来战。” 一步跨出,强提内力,气势暴涨,剑器震动,嗡嗡作响,玄元内力注入其中,催发出凌厉的剑气。 “冥顽不灵。” 曹正淳脸色阴沉,两手探出,打爆空气,罡气弥漫,长袍鼓动。 交手几十招,他已经摸清楚了苏玄的路数,唯一能伤到自己的便是那凌厉的剑气。 待到苏玄长剑斩出,他的身体晃了晃,紧接着以极为诡异的身法躲开这一剑,扑身上前,两手好似要翻江倒海,五指印下。 “砰” 苏玄回剑不及,左手捏掌,使摧沙掌力,对上曹正淳的翻江手。 “轰” 两掌碰撞,苏玄脸色大变,脚踏虚空,便往后退去,然而他快,曹正淳也不慢,左手劈下,好似明月坠海。 朝着他胸膛劈去。 “嗡” 这一掌,最后时刻,被苏玄收剑回防,劈在了赤牙剑上,剑身弯曲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撞在他的肩头。 沛然掌力注入苏玄体内,整个人就好似离线之肩,掠出去二三十丈。 “噗嗤。” 苏玄起身,张口吐出一口带着些许金光的血。 “差点被这阉狗两掌破了我的金刚体魄。” 他苦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强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站起来。 挺直了身躯,死死的盯着曹正淳。 “还要继续打吗?” 曹正淳开口,语气玩味。 “当然。” 苏玄咧嘴。 “曹正淳,好大的狗胆,竟敢如此欺辱我北凉王府的夫婿。” 徐脂虎挡在苏玄的面前,俏脸冰冷,好似寒霜:“莫非当真不把我爹北凉王,不把我北凉几十万铁骑放在眼中。” “郡主,咱家也是奉旨办事。” 曹正淳摇头:“希望郡主不要为难咱家,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大可以让徐王爷亲自去一趟京城,和陛下当面诉说。” “曹督主好大的威风。”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滁州城外,一个苍老的身躯缓缓走来。 老人身躯佝偻,驮着背,瘦的好似竹竿,仿佛吹来一阵风,便要将其吹倒在地,就连走路都摇摇晃晃。 可诡异的是老人每一步跨出,都出现在十多丈开外,分毫不差。 仿佛幽灵鬼魅,三步之后,凭空出现在苏玄和徐脂虎的面前。 “吴伯。” 苏玄开口,语气惊讶。 “少爷。” 老人眼神和蔼,露出慈祥的笑容。 “他是。” 徐脂虎柳眉蹙起。 “老奴见过少夫人。” 吴伯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一个礼。 “老奴是苏宅内扫地的老头。” “别说吴伯胡说。” 苏玄咧嘴笑道:“吴伯是我娘亲嫁入姑苏时候带来的,原本是苏宅的管家,后来娘亲念他年龄大了,便让他歇息,可吴伯却闲不住,干起了扫地的活。” “原来是娘亲的家仆。” 徐脂虎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吴伯,阿大阿二阿三他们怎么没来?” 苏玄指着曹正淳道:“这阉狗把我打出内伤来了。” “他们有事,老爷让我来接少爷和少夫人。” 吴伯转头看向曹正淳,浑浊的目光内,泛着冷意。 “吴伯,小心些,这阉狗的天罡童子功极为霸道,差点破了我的金刚体魄。” 苏玄告诫。 他是知道武伯会武功的,但不知道有多厉害,但自家老爹敢让其一个人来接自己。 就说明对吴伯有绝对的自信。 “曹督主,请回吧。” 吴伯开口,声音不大,却格外的清晰。 曹正淳眉头紧锁,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吴伯,却根本感应不到任何的内力。 但冥冥之中,却又有一股子若隐若现的压力。 沉吸一口气,曹正淳悍然出手,将天罡童子功催动到极致,一掌朝着吴伯轰来,强横的内力卷着澎湃的劲道。 苏玄睁大了眼睛,想看吴伯是如何应对的,却见他仅仅只是伸出干枯的右手。 轻描淡写的朝着曹正淳拍去。 “轰” 然后,苏玄和徐脂虎就看到曹正淳的掌力崩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噗嗤。” 一掌 普普通通的一掌 便破了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甚至将其打飞出去,重伤吐血。 “大力金刚掌。” 曹正淳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眼神中满是恐惧,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是西域金刚门的人。” “有点眼力劲。” 吴伯冷哼:“再不滚,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走。” 堂堂东厂督主就这么狼狈的逃走,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吴伯,你还会大力金刚掌?” 苏玄渍渍称奇道:“我怎么不知道。” “咳咳,我教过少爷您的。” 吴伯无奈道:“奈何少爷您不肯学。” “少爷,少夫人,上车吧,咱们回姑苏城。” 苏玄没有继续发问,而是由徐脂虎搀扶着,钻进车厢。 徐瘸子的北凉王府是龙潭虎穴,藏了诸多高手,作为江南望族的姑苏苏氏,几百年的家业,虽然比不上徐瘸子这个暴发户,可底蕴还是有的。 否则也不敢和那位龙椅上的天子掰掰手腕。 第二十七章:苏氏八百骑 “走喽,回家了。” 吴伯吆喝,马车缓缓动起来,径直穿过滁洲城,踏入益州地界。 马车内 苏玄闭眼调息内力,好在体魄强横,气血丰沛,硬吃曹正淳的天罡童子功,只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身旁的女子正襟危坐,两手拽着衣角。 “你紧张什么?” 他睁开眼睛说道。 “我有紧张吗?” 徐脂虎表情有些僵硬。 “有。” “没有。” “那你笑一个。” 徐脂虎确实有些紧张,哪怕她性子在冷清,此时也不得不紧张。 第一次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远赴数千里开外,来到一个陌生的家。 说不紧张是假的。 “别怕。” “你可是北凉大郡主。” 苏玄凑到耳旁,小声道:“等到了姑苏城,你就冷着脸,拿出大郡主的派头来。” “这哪能行。” 徐脂虎翻了个白眼,掐了他一下:“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放轻松。” 在苏玄的安慰下,她的心情慢慢平缓。 数日后的清晨 天色微微放明 雾气缭绕,古老的姑苏城被江水环绕,若隐若现,巍峨的城墙泛着一股古老的厚重。 “停。” 苏玄掀开车帘,看着不远处的路旁,正在忙活的面摊,恰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便下了马车,领着徐脂虎朝着面摊走去。 “从对面那条小道上去,便是暮山寺,在等一段时间,满山的红叶。” 他指着对面的青石板小道。 晨风回荡,带着些许凉意,摆摊的商贩虽然不认识苏玄,但也知道这两人是富家子,不敢怠慢。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桌,苏玄迫不及待的吃起来,配合刚熬好的肉汤,当真是美味。 和他囫囵吞枣的吃相比起来,徐脂虎则要显得文雅许多,细嚼慢咽。 “再来一碗。” 三下五除二吃完,觉得不过瘾,苏玄吆喝。 “多加牛肉多加面。” “银子少不了你的。” 摆摊的老夫妇笑的合不拢嘴。 “哪有你这样的。” 徐脂虎用手帕擦了擦嘴,抿嘴道:“又是多要牛肉,多要面的,若是不多给点银钱,老人家恐怕得赶人了。” “快些吃完,咱们进城去吧。” “不急。” 苏玄摇头:“这会城内没多少人,咱们等人多了再进去。” “怎么?苏公子要衣锦还乡?” 徐脂虎眉头上挑。 “咳咳。” “我倒是无所谓。” 苏玄摇头:“但不能委屈了我家夫人。” 大日东升,霞光万丈,照在云雾间,泛着潋滟的金色波光,姑苏城淹没于晨曦光辉之内,一条条溪流江水涌动。 暮山寺的钟声响起,进出城门的人开始多起来。 “嗡嗡嗡” “嗡嗡嗡” 地面轻微震动,低沉的轰鸣响起,城内城外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立马躲避。 先是两队兵甲出城,将城门内外封锁,紧急着是一队黑甲骑士,伴随着嘹亮的号角,足足数百,烟尘滚滚,宛若一条黑色的长龙。 苏字大旗招展,黑甲骑士扬长而去,直奔暮山寺山脚而来。 “发生什么了?” “怎么连苏氏的八百骑都出动了。” 有人疑惑。 旁边的人立马道:“听说是苏家少爷,带着北凉大郡主回来了。” “看着样子,肯定是去迎接了。” “呸,那个恶霸。” “小声一些,听说苏少爷最近极为威风。” 由此可见,苏玄在姑苏城的名头的确不怎么好。 “这是?” 暮山寺脚下,面摊旁,徐脂虎看着那黑压压的一团乌云,正在大地上狂奔。 “这是苏氏的私兵?” 她好奇。 “嗯。” “名作八百骑。” 苏玄咧嘴:“这就要追朔到咱们苏氏的老祖宗,当年乃是以武立家,后来转武为文。” “实不相瞒,我苏氏祖上也是封过侯的。” “只不过是前朝的侯爷。” “咳咳,怪不得咱们的陛下要对苏氏动手。” 徐脂虎揉了揉眉心。 “这天下的世家,谁不圈养私兵?” 苏玄撇嘴:“况且我老爹还给了狗皇帝面子,将这八百骑挂靠在姑苏府府兵之列。” “只怕八百骑,远不止八百之数。” 徐脂虎轻笑。 “你可别造谣。” 苏玄道:“八百骑就是八百骑。” “你觉着这八百骑和你们北凉的大雪龙骑相比如何?” 面对这个问题,徐脂虎还真不好回答,并不是碍于情面,怕得罪人。 当黑压压的八百骑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凛冽的煞气迎面而来。 无论是马匹,战甲,还是骑士,皆为精锐中的精锐,和寻常的私兵不一样。 苏氏这八百骑,常年厮杀,绞杀山贼土匪,镇压江湖宗门,被八百骑屠灭的世家和门派不在少数。 其实力丝毫不比北凉的精锐铁骑弱。 “得打过才知道。” 她悠悠说道。 “停。” 旌旗招展,当先一骑勒马骤停,身后的黑甲铁骑齐齐停下,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慌乱。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会觉得心惊肉跳。 徐脂虎的目光落在这战将身上,身高九尺,好似个小巨,铁塔般的身板,虎背熊腰,两条胳膊好似树干。 甲胄战马都比其他人大两圈,手里提着一口狭长的斩马长刀。 “噗通” 战将翻身下马,单膝跪于地面,目光灼灼的看向苏玄,声如猛虎。 “阿大见过公子。” 苏玄没有应声,而是使劲的朝战将使眼色,悄悄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徐脂虎。 阿大不笨,自然明白,立马转向徐脂虎,道:“阿大见过少夫人。” “起来吧。” 徐脂虎开口。 “多谢少夫人。” 阿大起身,摘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满是刀剑伤疤。 “奉老爷之命,率八百骑前来迎公子,少夫人入姑苏城。” “请公子,少夫人入城。” 身后八百骑将士齐大喝。 “不错不错。” 苏玄眉开眼笑,拍了拍阿大的胳膊:“给本公子把面子挣足。” “炮仗放起来。” “锣鼓在哪里?” “都给我把号角吹起来。” “还有舞龙舞狮子的怎么还没来。” 阿大火急火燎的大吼。 “今天姑苏城内,谁要是没听见咱们的动静,回去老子狠狠的收拾你们。” 一时间,鞭炮不绝,锣鼓翻天,礼乐齐鸣,长长的红地毯横穿整个姑苏,一直到苏氏祖宅。 吴伯驾车,苏玄骑着马走在前面,左右前后,八百黑甲铁骑开道。 “诸位,今日本公子衣锦还乡,迎娶北凉大郡主徐脂虎。” 苏玄在马背上抱拳。 入姑苏城 无数世家子和商贾权贵蜂拥而来。 “苏公子威武。” “竟然真的娶到了北凉大郡主。” “苏公子,今晚咱们可要来喝喜酒啊。” 马车内 徐脂虎盖着红盖头,双手攥着绣球,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一颗芳心颤抖。 也许,嫁给苏玄,真的不错。 第二十八章:兵符家权 在北凉,她虽然贵为大郡主,但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包括和苏玄成亲,都是无奈之举。 但此时此刻 徐脂虎却破天荒的觉得,自己似乎运气不错。 也许 说不定 苏玄真的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配。 这一日,整个姑苏城的人都知道,苏家的少爷娶到了北凉的大郡主。 无数人走上街头,围观这场前所未有的盛世。 “诸位父老乡亲,今日整个姑苏城的酒楼本公子都包了,大家尽管去吃。” “所有的开销都算在本公子的头上。” 听到这话,众人欢呼雀跃。 “苏公子,好人啊。” 一个乞丐泪流满面,看着手里的一锭银子,不由的感恩戴德。 刚才他就因为笑了笑,苏玄便赏了银子。 “都接好了。” 马背上,苏玄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的散碎银钱,来了个满天花雨撒金钱,引得许多人哄抢。 从城外走到苏宅,苏玄最起码撒了几千两白银。 心疼吗? 根本不心疼 因为这些钱就不是他的,而是苏玄北上的时候,从各地官员那里骗来的。 他表示,花别人的前就是爽 苏宅前的阵仗更大,光是鼓乐就排满了两条街,花团锦簇,人山人海。 全是请来的诸多世家权贵。 礼花就没停过,甲士护卫排成两派,护着马车通过。 府邸大门前 苏鼎夫妇二人穿着大红大紫,笑颜逐开。 “咱儿子还真把媳妇给带回来了。” 苏母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看着自家儿子骑着高头大马走来。 “是啊。” 苏鼎点头:“这小子藏的真深,连我这个当老子的都没看出来。 也不知道他啥时候练出来的这么一身好武功。” “你能看出来个屁。” 苏目得意:“全靠我教导有方。” “是是是,辛苦夫人了。” 苏鼎老脸都要乐开了花。 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近,夫妇二人立马理了理衣裳。 “孩儿不负爹娘重托,自北凉将脂虎带回。” 苏玄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好好好,快些起来。” 苏母眼底泛着些许泪光,急忙将他扶起:“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进。” 司仪大喊,徐脂虎从马车内出来,苏玄牵着绣球另一头,两人并肩走入苏宅。 宅院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奴仆家丁,统统换上红衣,前院拜堂之后,便来到后院早就布置好的新房。 “唉,累死我了。” 才进房间,苏玄便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徐脂虎也揭了盖头,坐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一块令牌,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家夫君。 “咳咳,夫人,我长那么大,还从没见过这八百骑的兵符,可否给为夫看一看。” 苏玄眼珠子转了转。 “想都别想。” 徐脂虎撇嘴:“这可是娘亲给我的,还叮嘱我要保管好,千万不能被你骗了去。” “我是那种人吗?” 苏玄叹气:“不公平,娘亲为嘛要给你。” 没错 拜堂成亲,给二老敬茶的时候,苏母便将八百骑的兵符交给徐脂虎,算是改口礼。 这份礼不可谓不贵重。 “我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苏玄哀嚎。 “娘亲说苏氏向来都是女子掌兵。” 徐脂虎笑嘻嘻道:“夫君莫忧,日后要调兵遣将,随时来找我。” “人生无望。” 苏玄唏嘘。 这时房门被打开,剑梅青竹带着十多个婢女,提着热水和许多物件进来。 “公子,夫人,还请沐浴。” 剑梅盈盈一礼。 满堂宾客自有苏父苏母招待,沐浴更衣之后,便是洞房花烛夜。 咳咳 这一夜 徐脂虎终于还是拔出了苏玄藏了十八年的剑器,直到深夜,月上中天,一场酣战才堪堪结束。 “父亲,母亲,喝茶。” 第二日早上,苏玄还在熟睡,徐脂虎便已经起身,沐浴更衣之后,便去前院敬茶。 苏父苏母接过茶杯,看着面前端庄有礼的北凉大郡主,笑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 苏母更是拉着她的手,和蔼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娘亲对你,绝对比对那小兔崽子还好。” “多谢娘亲。” 北凉王妃已经去世很多年,此时她从苏母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不由得眼眶微红。 “怎么哭了。” 苏父苏母面面相觑。 苏父脸一黑:“可是那小兔崽子欺负你了。” “别怕,爹给你撑腰。” “来人,去把老子的藤鞭取来,今天不把那小兔崽子打的皮开肉绽,我就不姓苏。” 徐脂虎赶忙拦住苏父,小声道:“夫君没有欺负我。” “只是我想起那早去的娘亲。” “唉。” 一听到这话,苏母便叹了口气:“说来,你也是个苦命人。” “不怕,以后为娘就是你的亲娘,你就是我的亲女儿。” “脂虎,这些时日你就好生跟在为娘身边,等熟悉之后,我便将苏家的产业交到你手里。” 先给八百骑的兵符,又给管理家业的权力。 苏母叹气:“那小子以前只知道吃喝玩乐,现在好不容易改过自新,可也不是经营家业的材料。 反正以后苏家迟早都要交到你们两个的手里,不如早些接手,也好让我休息休息。” “不妥。” 徐脂虎心底泛着暖流,却摇头:“我才初入家门,许多事情都不熟。” “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苏父拍板:“事情就这么定了。” “还有以后你一定要对玄儿严加管教。” “那小兔崽子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说罢,去后堂取出一根拇指粗细的藤条道:“这鞭子拿去,他若是不听,你便揍他。” “啊。” 徐脂虎人都呆了。 “接着。” 苏父眉开眼笑。 “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家入京,家里就靠你们婆媳两人撑着。” 徐脂虎拿着藤条,茫然的走在苏府内,她实在是没想到,苏父苏母竟如此热亲,对自己更是格外的器重。 “少夫人。” 往来的侍女奴仆纷纷停下来,朝她弯腰行礼。 “啪。” 房门被退开,苏玄睡的正香,昨夜一番缠绵,若非他修成了金刚体魄,当真敌不过徐脂虎。 当然,最后的结局还是苏玄获胜,堂堂北凉大郡主跪床求饶作罢。 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苏玄还沉浸在美梦中,迷迷糊糊的看到有人走进来。 “脂虎,你回来了?” 随即翻了个身,继续睡。 “啪” “起床了。” 藤条落在桌上,发出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猛的从床上翻身起来。 看着床边徐脂虎手里拿着的藤条和得意的笑容。 苏玄脸一黑。 “苏鼎,你还是不是我亲爹。” 一声绝望的惨叫在苏宅内回荡。 当真是闻者悲伤,听者落泪。 第二十九章:学艺 苏玄大婚的消息,以狂风暴雨般的速度朝着整个天下扩散,所有人都知道。 姑苏苏氏和北凉徐家联姻之时。 据说消息传回京城,那位天子一脚便将身前的案板踹翻,更是杖毙了两个不长眼的太监来出气。 同时也意味着苏家的危机暂时告一段落。 北凉姑苏,一南一北,一个富甲天下,八百年的世家,一个雄踞北凉,坐拥几十万铁骑。 两家联姻,哪怕是朝廷,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天子在朝堂之上公然表示,苏鼎乃是国之栋梁,岂能告老还乡,还得在朝中再干十年。 当然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和苏玄没有半分钱的关系,那是他爹的事情。 他正沉浸在新婚燕尔的喜悦之中。 每日和徐大郡主练功到半夜。 大婚五天后 苏鼎坐着马车从姑苏城离去,前往京城。 “公子,老爷走了。” 青儿兴冲冲的跑进庭院,而此时,她的公子正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 “终于走了。” 苏玄眉目间都是喜色,这几日,仗着有苏父苏母撑腰,徐脂虎简直将自己拿捏的死死的。 如今苏父入京,这姑苏,便又是他苏恶霸的天下了。 “来人,奏乐。” 他大手一挥。 然而周围的侍女却没有一个人动,就连青竹这丫头都低着头。 “愣着干嘛。” 苏玄不爽:“现在连本公子的话都不听了吗?” 青竹伸了个手指头,悄悄指了指他身后。 “小青,你是不是抽筋了。” “快来,让本公子给你检查检查。” 小青俏脸微红。 “苏公子好大的威风。”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紧接着一双白皙的手掌落在他的肩头。 除了苏府的少夫人徐脂虎,还能是谁。 “哈哈。” 苏玄笑容立马僵硬:“我开玩笑的。” “夫人你不是和娘亲去城外送别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听曲了吗?” 徐脂虎道:“晚上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免了。” 苏玄有些心惊肉跳。 也不知道这大郡主怎么了,一晚上比一晚上疯狂。 “脂虎你是知道的,我是君子,从来不听那些萎靡之音。” 他回头。 “那就好。” 徐脂虎睫毛眨了眨:“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父亲临行的时候,吩咐我请几个先生入府,教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这老头去京城了都不放过我。” 苏玄瞬间戴上痛苦面具。 “脂虎,别听那老家伙的。” “我已经让人去请了,明日便入府。” 徐脂虎淡淡说道。 “有没有搞错,我每天都要练功,哪有时间学那些无用的东西。” 苏玄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徐脂虎,你不能恩将仇报。” “君子六艺,夫君会的可不多。” 徐脂虎轻声道:“事情已经定下来,以后每天抽两个时辰出来跟着先生们学习。” “不学。” “学不学?” “坚决不学。” “小青,去拿藤条来。” 徐脂虎俏脸一冷。 “学。” 苏玄立马改口。 “这还差不多。” 徐脂虎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去,她最近很忙,每天都要跟着苏母学习打理苏家的产业。 “叛徒。” 苏玄没好气的看着小青。 “公子,不能怪我。” “夫人吩咐过,所有关于公子您的事情,都以少夫人为主。” 小青可怜巴巴的说道。 “去去去,都下去,让本公子清净清净。” 闭上眼睛,享受着暖和的阳光,再过两个月,便要冷下来,到时候想晒太阳都没得晒。 这几日,内伤已经痊愈,不过境界还是卡在大金刚境,但被帝释天那个老怪物重塑过根骨之后,修炼速度大涨。 如今苏家的危机解除,家里又有苏母和徐脂虎打理,不用他操心。 自然能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修行上。 从怀里摸出本牛皮册子,上面有四个歪歪曲曲的大字。 “天雷剑经。” 其中内容早就能倒背如流,可还是仔细的翻阅。 傍晚 前院大堂 “脂虎,这是我特意吩咐厨房炖的人参鸡汤,多喝点,补补身子。” “这个是姑苏河里捞出来的鲜鱼,肉质鲜嫩。” “这是山上的竹笋,口感清脆。” “这是宫里的燕窝羹,多吃点。” “这是巴蜀的鹿肉。” 苏母浑然无视自家儿子,眼瞅着徐脂虎碗里都冒尖了还在夹菜。 “娘亲,够了够了。” 徐脂虎忙道:“您也快吃,不然菜就凉了。” “咳咳。” 苏玄咳嗽两声。 苏目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舒服就去吃药。” “得,我看改天去北凉一趟,把徐脂虎改成苏脂虎得了。” 苏玄酸溜溜的。 “没个正形。” 苏母嗔怪,随即极为嫌弃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赶紧吃。” “从明天开始,好好跟着先生们修行功课。” “知道了。” 苏玄瞪了一眼正笑眯眯偷瞄自己的徐脂虎,便开始埋头胡吃海塞。 吃过晚饭,苏玄先回后院,而徐脂虎则是陪着苏母说了一会话才回来。 书房内,他正在看书,一阵香风拂面,苏脂虎端着茶水走进来。 “这些时日,可还待着惯?” 苏玄接过茶水,将其揽在怀中,轻声道:“若是哪里不习惯,便和我说。” “没有。” 徐脂虎笑了笑:“娘亲待我很好,夫君也待我很好。” “打理家业可累?” “不累。” 她摇头:“我在北凉的时候,也经常打理王府,这点事不算什么。” “改天我带你去暮山寺玩玩。” “好。” “嘻嘻,你不是想听曲吗?” 烛火熄灭,房门紧闭,外面伺候的侍女听到些许声响,便轻挪脚步,走到远处。 低着头,俏脸微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时辰后,徐脂虎才颤颤巍巍的从书房离开。 第二日早上 苏玄早早就被叫起了床,穿衣打扮,来到中堂,已经有八个白发苍苍的老儒生在等着。 都是姑苏城内,极有声望的先生,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各有所长。 “开始吧。” 苏玄虽然嘴上说着不情愿,可学的还是很认真。 在前院和苏母打理家夜的徐脂虎,时不时会来后院看一眼。 仅仅两月光景,他便将这八位先生的一身本领尽数学去。 第三十章:潜修 八个先生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道:“少夫人,苏公子乃是不出世的奇才,务必要好生管教,将来前途定然无量。” 本以为就要脱离苦海的苏玄没有料到,正是因为这八个先生的话。 以至于自家老母亲和夫人一致觉得他是可造之才,于是乎,又花了重金,请了几位大儒前来苏宅讲学。 恍然间,便是深秋,天寒地冻,在别院学了两个时辰的儒家经典。 等回到后院的时候,手脚冰凉,嘴里忍不住嘀咕:“腐儒,当真是腐儒。” “公子,小声些,若是被那几位先生听见,又要罚你抄经。” 青竹弱弱的说道。 秋意渐浓,乌云密布,天地灰暗,江水雾气缭绕,听着远处暮山城外的钟声,他已经寻摸起了出府的由头。 这俩月,在徐脂虎和苏母的严加管教之下,别说去明月坊喝花酒,就连府邸大门都出不去。 实在是有些闷了。 “好青儿,你去和少夫人说一声,明日我陪她去暮山寺看红叶。” “好吧。” “不过少夫人答不答应,我就不知道了。” 青儿迈着小碎步离去,半年光景,这小妮子愈发的成熟,虽然个子没有长多少,可身段却极为妖娆丰腴,配上一张单纯的俏脸,很有诱惑。 “可惜啊。” 苏玄仰天长叹:“美人在旁,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当真是暴敛天物。” 倒也不是不敢,主要是和徐脂虎两人食髓知味,夜夜笙歌,属实弹尽粮绝。 随即入屋内取出赤牙剑,开始修炼剑术。 苏宅内的藏书,虽不如北凉王府的听潮阁,但也有个几万卷,囊括儒释道三教,其中高深武学,数不胜数。 这些时日,苏玄虽然每日都要上两个时辰的课,可其他时间,大多用来修炼武学。 天雷剑经和阳雷真经齐齐踏入第二重,至于其他的拳掌指爪类的功夫,也修炼了许多。 配合南下一路上和诸多高手厮杀的感悟,他的实力正在稳步提升之中。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蕴所在,有无数的功法可以挑选,还有许多天才地宝。 现在几乎就是整个苏氏供养苏玄一人,修行速度自然不慢。 长剑刺出,残影道道,剑气层叠,配合身法,融精气神为一剑。 剑器时快时慢,时平时险,时而飘忽不定,时而如大浪滔天。 正是衡山派的百变云雾剑式,最为讲究变化。 百变云雾剑,奔雷剑诀,碎雨剑诀,落花十三式,惊雷追风剑等等诸多高深剑诀在苏玄手中施展出来。 整个庭院,都淹没在层层剑气之中,流光闪烁,剑气呼啸,隐隐有雷火之光。 先剑后刀,再拳掌,等将浑身功法都演练完,已经过去了许久。 大汗淋漓,只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的畅快,张口吐出一团浊气。 经脉之中,内力穿梭,绵延不息,自动做大周天循环。 “少爷的武功又有进步了。” 吴伯拿着扫帚,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 “吴伯,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把大力金刚掌教给我。” 苏玄回头,咧嘴问道。 “等少爷将基础再打厚实一点。” 吴伯捋着胡须,老神自在道:“少爷莫急。” “吴伯,你真是西域金刚门的人?” 他好奇。 “以前是。” 吴伯点头:“后来就不是了。” “我懂的。” 苏玄道:“话说你是怎么遇到我娘亲的?” “这说起来话就长喽。” 吴伯神色唏嘘:“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都是些陈年往事,也没什么好提的。” “您老人家认不认识李剑神?” “李淳罡?” 吴伯嘴角抽了抽:“不认识。” “咳咳,看样子,您还真认识他。” 苏玄凑过来,好奇道:“那李淳罡的剑道如何?” “天下第一。” 留下这句话,吴伯便背着一只手,提着扫帚,嘴里哼着曲,慢悠悠的走过去。 “公子,少夫人已经去和先生们说过了,明日休息一天。” 小青进院来。 “知道了。” 他点头。 第二日早上,天色灰蒙蒙的,一辆马车从苏宅离开,出城之后,便沿着小道绕江前行。 远处的暮山隐没在天地之间,只能看到些许轮廓,水汽缭绕,雾色朦胧。 深秋的早晨,风吹在身上,泛着刺骨的寒气,马车内,苏玄探出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凉风拂面。 徐脂虎穿的比较厚实,内里长裙,外面棉衣,然后是一层白狐袄子。 和数月前相比,也有不小的变化,脸蛋愈发的白皙,脸上也多了许多笑容,眉目愈发的柔和。 更多的则是少女向少妇的转变,这其中,少不了苏玄的功劳。 “冷吗?” 苏玄伸手将她一双玉手握住。 “不冷。” 她轻轻一笑:“我想去吃暮山寺脚下的面。” “好啊。” 苏玄道:“早上咱们在山脚吃面,中午就在暮山寺吃斋饭,那些和尚的斋饭很是不错。” 这些时日,她一直待在府内,还没有好好出来看看姑苏城的景色。 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在面摊前停下。 “两碗牛肉面,一碗多汤少面,一碗多加牛肉多加面。” 苏玄下车吆喝。 带着徐脂虎在棚子下落座。 “老人家,将你们的小菜弄两盘来。” “好嘞。” 摊主显然认出了苏玄和徐脂虎。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便是名动姑苏的苏公子和苏夫人,只道是哪家的富贵人。 山间小道不大宽敞,也就能容下两人并行,两旁尽是参天古木,此时露水尚未散去,有翠鸟落于树上,饮水食果。 “慢些。” 苏玄牵着徐脂虎,走在山林间,才爬到半山腰,选了处开阔的石台歇息,隐约可见整个姑苏城的轮廓。 一缕缕炊烟升空,如蛇化蛟,泛着浓浓的烟火气。 江河溪流,弯弯曲曲,将姑苏城围起来。 歇了一刻钟,再往前,怪过山角,前面豁然开朗,一条石梯通往山顶,入眼漫山遍野都是红叶。 “好漂亮。” 徐脂虎看的呆住了。 “我就说,你肯定会喜欢暮山寺的枫叶。” 苏玄得意。 她踮起脚尖,摘了一片下来,放于手心,上面还带着露水,极为冰凉。 第三十一章:魔种 踏着清幽古老,秋风回荡,伴随着片片红叶纷飞,朝前走去。 一座古刹映入眼帘,庙墙朱红,大门敞开,两座石狮子坐镇左右,甚是威武。 “这便是暮山寺吗?” 徐脂虎开口,抬起头,隐约可见古刹最高处,那一口禅钟。 “嗯。” 苏玄点头,大步跨出。 “这座寺庙在姑苏城已有千年之久,甚至比我苏氏还要早。” 才到大门前,便有沙弥走出,眉目清秀,双手合十,低颂佛号道:“小僧见过苏公子,少夫人。” “前面带路吧。” 苏玄微微点头。 每年苏家给暮山寺的香火钱都不少,逢年过节,苏母还会带着他来祈福烧香。 因此苏玄和寺内的沙弥和尚们极为熟络。 跟着沙弥踏入庙内,巨大的青铜鼎内,正燃着檀香,散发着幽幽清香。 轻嗅一口,沁人心脾。 “后山的柿子熟了吗?” 苏玄拉过沙弥,小声问道。 “公子想吃柿子吗?” 沙弥愣了愣,随即道:“前些时日,才去摘了一些,我这就去取。” “不用。” 他摇头,拉着徐脂虎径直往后山去。 “小和尚,我和夫人要去后山摘柿子,看好了,可别放人进来。” “阿弥陀佛。” 小僧苦笑,便去找其他沙弥,将后山的路给封上。 路上,苏玄顺手去寺庙厨房顺了个竹篮。 “暮山寺的后山好东西不少。” 他如数家珍:“好几颗柿子树,还有一片橘子林,桃子林,李子林。 都是通禅大和尚早些年栽下的。” “咱们来的晚了,应该被山下的农人摘了不少。” “你倒是轻车熟路。” 徐脂虎说道。 “那是自然。” “难不成本公子这姑苏小霸王是白叫的。” 苏玄得意。 “我和你说,尤其是那片橘子林结的果子,很甜。” 没用多久,便来到苏玄口中的那片果林,柿子树很高,一看就知道年头不短。 树梢上还有些大的柿子没人摘,苏玄脚尖一点,几个起落便爬上树顶,专挑大个的摘。 顺便还尝了一个,嗯,真不错,很甜。 “脂虎,接住。” 挑了个最好的扔下去,徐脂虎站在树下,稳稳接住,拿出绣帕擦了擦,便开始吃起来。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苏玄咧嘴。 “甜。” 她抬起头,一双眸子,弯成对月牙儿。 “我要那个。” 摘了柿子林,又去橘子林,足足摘了满满一篮子的果子,这才作罢。 “够了,若是再摘下去,到时候庙里的僧人只怕要背地里骂你土匪。” 徐脂虎抿嘴笑道。 “只要不当着我的面,尽管骂。”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等回到前寺,篮子空了大半。 “苏公子,少夫人,主持请你们去大殿一趟。” 有小僧找来。 “带路吧。” 苏玄洗了洗手,和徐脂虎一道去了大殿。 暮山寺的主持正是他之前说的那个栽下一片果林的通禅和尚。 苏玄两人到的时候,通禅和尚正在喝茶,二尺白眉,顶着光秃秃的脑袋,身材圆润,肤色也嫩红,便好似二八少女一般。 “通禅大师,许久不见,您老人家的佛法又精进了。” 苏玄踏入大殿,笑眯眯的说道。 “你还能看出老衲的佛法精进了?” 通禅僧打趣。 “那可不。” 苏玄道:“您这是越活越年轻啊。” “这位便是苏夫人吧。” 老和尚的目光看向徐脂虎。 “脂虎见过大僧。” 徐脂虎微微欠身。 “小子可以吧。” 通禅僧竖起大拇指,两个绿豆眼眯起来,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眼睛。 “居然真把徐晓的闺女给带回来。” “咳咳,本公子风华绝代,玉树临风,满腹才华,天下哪个女子不倾心,区区一个徐脂虎,怎能抵挡本公子的魅力。” 苏玄大吹特吹。 “咳咳。” 身旁的徐脂虎眉心浮现出两条黑线,表情无奈,朝通禅僧歉然道:“还请大僧切勿见怪,我夫君最近练功练的有点神智错乱,喜欢说胡话。” “神智错乱到没有。” 通禅僧话锋一转:“不过练功练出了岔子倒是真的。” 这话一出,徐脂虎脸色微变。 “老和尚,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苏玄不爽:“小心我克扣你的香火钱。” “有没有出问题,你应该比老僧更清楚。” 徐脂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汝安城的那一夜,苏玄浑身上下,结满冰霜。 她忙问道:“大僧,可有碍?” “无大碍。” 通禅和尚摇了摇头:“不过需要好生静养。” “当真?” 徐脂虎狐疑。 “出家人不打诳语。” 通禅和尚点头。 “你这老和尚,说话云里雾里的,以后别这样吓人。” 苏玄说道。 又在庙宇内逛了会,吃过斋饭,这才慢悠悠的下山去,乘上马车,回了苏府。 当夜 月明星稀,寒风瑟瑟,吹的草木簌簌作响,暮山寺,大雄宝殿内,灯火通明 通禅和尚便好似那罗汉,支着脑袋酣睡,突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踏入庭院。 “你来了?” 通禅和尚睁开眸子。 “嗯。” 来人跨入大殿,正是白日离去的苏玄。 “老和尚,你看出什么东西了?” 苏玄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的体内,有一种东西。” 通禅和尚脸色凝重。 “我就知道,帝释天那个老东西没安好心,肯定在老子体内留了后手。” 苏玄暗骂。 “什么东西?” 他问道。 “魔种。” 通禅和尚道:“此时这颗魔种正在沉睡,一旦苏醒,便会控制你的心神。” “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招惹了什么老怪物。” “嗯。” 他苦笑:“当时没办法,打不过,跑不了。” “有能力种下这颗魔种的,修为必然在陆地神仙境之上。” 通禅和尚挠了挠头:“究竟是谁,手段如此狠毒。” “天门。” 苏玄缓缓说道。 “天门?” 通禅和尚脸色更加的凝重。 “你知道?” 他诧异。 “知道一些,但不多。” 通禅和尚点头:“你怎么惹上这个庞然大物的?” “倒霉呗。” 苏玄撇嘴。 “别说废话了,有没有办法将其取出来。” “没办法。” 通禅和尚摇头。 “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苏玄垮着脸。 “嘿嘿,虽然老和尚我没办法取出来,可我有法子让你转危为安。” 通禅和尚抠了抠鼻孔:“也是你小子好运,碰上我这么个长辈。” “唉,你和咱们家可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 “有什么法子就说,别藏着掖着了。” “大不了我多给你捐点香火钱。” 苏玄连忙说道。 第三十二章:佛心种魔 “别急。” 通禅和尚道:“你体内的魔种,一时半会不会发作。” “一时半会是多久。” 苏玄问道。 “咳咳,我也不知道。” 通禅和尚摇了摇头。 “那不等于没说。” 苏玄眼神鄙夷。 “办法我肯定是有的。” 通禅和尚道:“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等你佛法造诣足够的时候。” 老和尚道。 “别卖关子了。” 苏玄无奈。 “你这小子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越来越猴急。” 通禅僧道:“这一枚魔种乃是种在你的丹田之内,与你浑身血肉融合,想要将其取出,便等于将你的根基和天赋全部毁去。” “若是强来,且不说你能不能保住性命,但一身修为是绝对保不住的。” 苏玄嘴角抽搐,脸色黑的和木炭一样。 “当然,这一颗魔种也不是没有好处。” 通禅僧继续道:“能够提升你的根骨天赋,加快修炼速度,而且还具有其他的威能。” “通禅大师,我叫您老人家大师了,别卖关子了。” 苏玄苦笑:“赶紧说办法吧。” “佛心种魔。” 通禅僧悠悠开口。 “不是道心种魔吗?” 他突然来了句。 “这我不会,老僧只会佛心种魔。” 通禅僧解释:“在丹田之内,修炼出舍利子,然后将魔种转移到舍利子内,以佛力压制其魔性。 届时你便可以摆脱天门的控制。” “咳咳。” “修出舍利子?” 苏玄没好气道:“老和尚,你太高看我了。” 佛门之人,想要修出舍利子,难如登天,唯有那些大德高僧,禅法和武学都到达极为高深的境界,才有可能成功。 苏玄表示,让自己背两卷佛经还好说,可让自己修出舍利子,基本不太可能。 “大和尚,你有些过于高看我了。” 苏玄苦笑。 “老僧知道你修不出舍利子。” 通禅僧笑了笑:“也没指望你修出舍利子。” “那你说个屁。” 苏玄吐槽。 “舍利子我来想办法。” 通禅僧:“可若是你的佛法境界不够,就算有舍利子,也压不住魔种的魔性,届时舍利子反而会被魔种吞噬。” 一想到那种可能,苏玄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你也不过太过担心,目前来说,魔种对你而言,有莫大的好处。” 说罢,老和尚起身,去殿后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经文。 “这里有经书十八卷,拿回去仔细看,看完了再来拿” 接过十八卷经书,苏玄起身,双手合十,恭敬道:“多谢大僧。” “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你小子如此诚心礼佛。” 通禅僧打趣。 “这不是没办法嘛,性命攸关啊。” 他说道。 “去吧去吧,别忘了今年的香火钱多捐一点。” “知道了。” 提着经文,走出大殿,转眼之间,便没了踪迹,回到苏宅,已经是午夜。 床踏上,徐脂虎睡得正熟,将经文放入书房,洗漱之后,小心翼翼的的推开门缝,蹑手蹑脚的掀起被子钻进去。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他两眼看着房顶,脑海中思绪翻涌。 从此,本就枯燥乏味的生活更加的枯燥,每天除了跟着几个大儒上课之外,便是练功,然后晚上抽两个时辰出来看佛经,钻研佛法。 充实是格外的充实,就是有些太过于充实了。 “苏公子。” “苏公子。” 苏玄正在后院练剑,接过前院院墙上,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站在楼梯上,趴着墙头,朝院子里大喊。 几个家丁奴仆立马听到动静,立马将其赶走。 “少夫人,今天又来了几个花魁,被吴伯给赶走了。” 剑梅来到大堂,向徐脂虎禀报。 她已经嫁入苏氏几个月,现在几乎掌握了苏家大半的家业,苏母乐的清闲。 而徐脂虎这个北凉大郡主也不是浪得虚名,不管什么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以致于苏玄的家庭地位进一步跌落,好似徐脂虎才是苏家的女儿,而他苏玄则是入赘的。 “这是第几次了?” 徐脂虎放下茶杯,轻声开口。 “十多次了。” 剑梅如实回答。 “以前还以为他是吹牛,没成想竟真受那些青楼女子的追捧,一个个甘愿翻墙进院,只为见其一面。” 徐脂虎柳眉上挑。 “咳咳,主要是公子以前挥金如土,最喜欢千金博一笑。” 剑梅小声嘀咕。 “说好听些是千金博一笑,说不好听些便是冤大头。” “剑梅,听吴伯说,前些日子,姑苏城来了许多流民。” “嗯。” 剑梅道:“今年关中欠收,许多人食不果腹,便外出逃灾,有不少人逃到咱们姑苏城来了。” “你先退下去,吩咐下去,多派些人手,若是再让不三不四的人趴在墙头嚎叫,本夫人便要动杖刑了。” 徐脂虎挥了挥手。 “诺。” 剑梅退下,心底一凛,就这些时日,徐脂虎接手苏家生意的过程,遇到过不少的阻碍,也查出过不少的东西。 这位北凉大郡主的手段不可谓不硬,该杀的杀,该罚的罚,有人不服,闹到了苏母那里去。 结局就是苏母无条件的支持自家儿媳妇。 斥退了侍女,徐脂虎放下茶杯,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夫君,还在练剑吗?” 她一袭翠色长裙,外面罩着白色的狐裘袄子,身材窈窕,举手投足,秋波流转。 自打入了苏宅,徐脂虎便再也没有穿过红衣,苏玄问过,她说现在不喜红。 正在练剑的苏玄听到话音,便停下来,回头一看,俏佳人正站在走廊下。 “没在前院陪你娘亲吗?” 苏玄酸溜溜的说道。 “你这家伙,怎么还吃起自家夫人的醋了。” 徐脂虎哭笑不得。 迈着曼妙莲步上前,拿出手帕,细细的替他擦着眉头细汗。 “若是不吃点醋,怎么能逗为夫的好脂虎开心。” 一把将她揽在腿上坐着,他嬉皮笑脸的说道。 “夫君,前些日子姑苏城来了许多流民,如今天寒地冻,这些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很是可怜。” 徐脂虎轻声道:“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咱们出点钱,建些粥棚,再找些荒地,给他们修个落脚之处。 好歹让他们能熬过这个冬天。” “这是好事啊。” 苏玄道:“我举双手赞成。” “可。” 苏脂虎露出些许为难之色:“咱们的账上没多少钱。” “不可能吧。” 苏玄惊愕:“咱们老苏家什么时候穷成这样子了。” “我知道夫君手里还有不少银钱,是上次从各地官员哪里骗来的。” 徐脂虎搂着他的脖子,吐了口热气,幽幽道:“所以我想先从夫君那里借点银子来施粥盖棚,等日后账上有了银子,再连本带利还给你。” 第三十三章:施粥 完了 自己的小金库这么快就被盯上了 他哪里能不知道徐脂虎打的什么算盘 苏玄沉吸一口气,苦笑道:“夫人,非是我不帮忙,只是为夫现在也没钱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进姑苏的时候,为夫狂掷万金,现在浑身上下,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夫君。” 徐脂虎目光流转,秋波盈盈:“刚才门外有几个青楼女子说要见你,还说当初和夫君你海誓山盟,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妾不娶。 被我命人拿着棍棒给打发了。” “是谁敢陷害我?” 苏玄急了。 “就是。” 徐脂虎乖巧的点头:“我家夫君,乃是君子,谦谦君子,从来不去那种烟花之地。” “咳咳,夫人,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几张银票。” 苏玄讪笑着从衣袖里拿出来。 “怎么才三千两。” 徐脂虎柳眉蹙起。 “三千两不少了。” 苏玄肉疼。 自打徐脂虎入门之后,他便告别从前那种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的生活。 不是他不想,而是没钱没时间。 一来徐脂虎看的紧,二来则是他目前的收入,就是每月的月钱。 在苏母和苏父的支持下,徐脂虎彻底掌控了老苏家的经济命脉。 他想花钱,可以,得问自家夫人要。 而这点小金库则是苏玄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还指望着哪天溜出去喝喝花酒。 谁知道徐脂虎居然打起了小金库的主意。 “夫君,三千两不够啊。” 她楚楚可怜:“这次姑苏城的流民不少,又要施粥,还要盖房子,还要给他们置办农具种子。” “说个数。” 苏玄咬牙。 她笑眯眯的竖起五个手指头。 “五千两是吧。” 苏玄点头,便又摸出两张银票递过去,肉疼道:“你省着点花。” 熟料徐脂虎收了银票,还眼巴巴的看着他。 “不是五千两吗?” 苏玄问道。 “是五万两。” 徐脂虎嘴角扬起。 “没了,一个铜板都没了。” 苏玄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 “真的没有了吗?”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似笑非笑。 “没了。” 苏玄目光躲闪,随即转过脸去。 “夫君。” 徐脂虎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我知道你还有的。” “给你。” 苏玄受不了,又拿出几张银票,心痛道:“这是我最后的银子了。” “拿去好好给那些流民施粥盖房。” “嘻嘻,夫君最好了。” 徐脂虎数了数,这次拿出来的是两万两。 “可是夫君,还差三万两白银。” 她眼巴巴的看着苏玄。 “真的没有了。” 苏玄摊手。 “不白要你的,算借,我还给你打借条,有钱了就还你。” 徐脂虎继续撒娇,附在他耳旁,俏脸微红:“大不了晚上让夫君喂我吃白粥就是了。” “一言既出。” 他立马来了精神。 “驷马难追。” 徐脂虎点头。 “这是三万两银票。” 苏玄鬼使神差的从身上再度摸出一摞票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她的手里。 其速度之快,徐脂虎甚至都没有看清楚, “记得打借条。” 苏玄嘴角扬起。 “知道了。” 徐脂虎笑眯眯的收起银票,然后拿出纸笔,当着他的面写下借条。 不过落款却是苏母的名字。 “徐脂虎,你诈我。” 苏玄暴跳如雷。 “借条在这,签不签字看你。” 银票到手,徐脂虎双手叉腰,冷笑道:“好你个苏玄,竟然背着我藏了那么多的银子。” “徐瘸子真没给你取错名字,就是个母老虎。” 苏玄纵然有万般不愿,也只能签字画押。 “这还差不多。” 她笑眯眯的将借条收起:“今晚我早点回来。” “你可以休息半个月,陪我一起出去施粥建棚。” 说罢,便得意的揣着苏玄用血汗赚来的五万两银票,扬长而去。 “吾精明一世,没想到今日误中脂虎小儿奸计,痛失白银五万两,痛煞我也。” 留下仰天长啸的苏公子。 痛 太痛了 痛到足足抄了两遍金刚经,才将这股心痛压制下去。 当然 徐脂虎也说到做到 晚上给了苏玄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以至于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徐脂虎这位少夫人在看到侍女端上来的白粥的时候,都觉得恶心想吐。 苏母大喜过望,还以为她有了身孕,当下便叫来府内的大夫诊脉。 结果根本没有喜脉。 “都怪你。” 青石板小道上,两人并肩而行,徐脂虎悄悄的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俏脸通红,嗔怒道:“让我一大早就出了这么大的丑。” “咳咳,关我什么事。” 苏玄小声道:“是你自己答应的,而且这可是我拿五万两血汗钱换来的。” “那可是我冒着杀头的危险骗的,差点就被曹正淳给抓回去了。” “骗子。” “登徒子。” “流氓。” 徐脂虎给他冠以诸多称号。 “走吧,给自家夫人施了粥,该给那些流民施粥了。” 苏玄握住她的手,加快步伐。 “阿二,公子和夫人在偷偷摸摸的说什么?” 身材爆好的萝莉侍女青竹远远跟在后面,身旁还有一个魁梧的大汉以及数个护卫。 “公子和少夫人说悄悄话,你一个丫鬟还想偷听不成。” 阿二道:“小心公子打你屁屁。” “又不是没打过。” 青竹小声嘀咕。 阿二:“。。。。” 一行人出了苏府,马车已经备好,天色匆匆,雾气朦胧,晨风回荡,吹在身上,泛着刺骨的寒气。 徐脂虎穿的厚实,倒不觉得冷,而苏玄修成金刚体魄,寒暑不浸,体内真气循环,些许秋风,根本不碍事。 “公子,少夫人,上车吧。” 侍女掀开车帘。 “所有的粥鹏都准备好了吗?” 苏玄开口。 “都准备好了,消息也都散出去了。” “就等着两个时辰后,开始施粥。” 阿二回答。 天色尚早,街面上人影稀疏。 “脂虎,要不咱们走路去。” 他说道。 “好。” 徐脂虎点头。 “阿二,你和青竹丫头驾车去城门等着。” 说罢,两人便自顾自的离去。 走在姑苏城的街头,这里的一草一木,苏玄都极为熟悉,可这一次,他的感触却和往昔截然不同。 第三十四章:苏大善人 前身的记忆,大多是在勾栏瓦肆,哪怕出行,也是千骑万盛,穷尽奢华,将世家公子的纨绔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苏玄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他严重看到的,除了姑苏的繁华和花魁的容颜之外。 同时也能看到凄苦的一面。 街道冷清,行人稀疏,隔不了多远,就能看到一个乞丐蜷缩着身躯,盘卧在街道角落,瑟瑟发抖。 亦或者沿街乞讨的乞丐,哪怕有行人于心不忍,可却也无能为力。 他们尚且在为自己的一日三餐而奔波,为家中妻儿老小过冬的衣物而发愁。 如何有能力周济他人。 一路上,苏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心底有诸多感触,可终究无言。 “姑苏还算好的。” 许久 徐脂虎率先打破沉默,苦涩道:“在北凉,三年一小战,五年一大战,青壮男丁大多奔赴战场,每一场大战之后,都会留下无数破碎的家庭。” “每个冬天,都会有许多人饿死,冻死。” “所谓三十万北凉铁骑威震天下,背后的代价却是北凉十室九空。” “以一州之力,护卫整个北方屏障,北凉确实苦。” 苏玄神色唏嘘。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怜悯,也不是想让你帮扶。” 徐脂虎傲然:“北凉的女子男儿都有傲骨,更不惜的卑躬屈膝,可却也不能让人抹黑。” “唉。” 苏玄叹气:“本来我还打算和娘亲说说,多运点粮食和棉布入北凉,既然脂虎你不屑要,那就算了。” “谁说我不要的。” 徐脂虎立马变卦:“好夫君,你说话得算数。” “你夫君我乃是北凉女婿,怎能折煞北凉的傲骨尊严,此事休要再提。” 苏玄一本正经。 “不折煞,不折煞。” 徐脂虎快步跟上他的不乏,拽着他的胳膊撒娇:“好夫君,你可不能反悔。” “你的傲骨去哪里了?” 苏玄瞪眼。 “嘻嘻,在夫君面前,我没有傲骨。” 徐脂虎笑颜如花。 “刚才还一脸的深沉,现在却嬉皮笑脸,你属猴的。” 苏玄嫌弃。 “明儿我就和你娘亲说一声,用你的名义送几万斤粮食和布匹去北凉。” “咱也得让我那老丈人看看,他宝贝闺女嫁到姑苏来,那过的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美得你。” 徐脂虎紧紧抓着他的手掌。 城门口的粥棚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流民和百姓,都在眼巴巴的看着那几十口大锅里的白粥。 空气中弥漫着最为纯粹的香气。 几十个府兵站在外面,维持秩序。 苏宅的家丁奴仆正在忙活,尤其是阿二,膀大腰圆,一口马勺在锅里快速的搅动,半袋大米倒进去。 “火再大点。” 阿二吆喝。 “准备的怎么样?” 苏玄问道。 “公子放心,熬出来的粥不说多稠,最起码能插上筷子。” 阿二拍着胸脯保证。 一番简短的发言之后,那些流民百姓纷纷跪倒在地,感谢苏少爷和少夫人的大恩大德。 “施粥。” 阿二大吼:“排好队,一个个来。” 苏玄和徐脂虎一人守了一口铁锅,撸起袖子,一碗一碗的倒满。 “多谢苏公子。” “多谢少夫人。” 连续半个月,苏玄和徐脂虎都在城外粥棚忙活。 一时之间,苏大善人名满姑苏,从此苏恶霸之名一去不复返。 当然 更多的人私底下都说苏玄娶了个好媳妇。 自打北凉徐大郡主进了苏家的门之后,这位苏公子也不欺男霸女,也不招摇过市,改了性子,弃恶从善。 据说还有不少人直接在家里给苏玄两口子立起了长生牌位。 施粥还在继续,最起码也要到明年开春,哪怕苏家家大业大,这笔开支也有些伤筋动骨。 不过苏母并未反对,甚至全力支持。 城外的流民也逐渐安置进了过冬的屋子。 这一天 姑苏城下起了雪 一觉醒来 草木竹石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天空灰白,寒风卷着飞雪飘荡。 “夫人去哪儿了?” 苏玄起床,不见徐脂虎,便换来青竹问道。 “夫人去城外视察各个流民村落的情况。” “应该要晚上才能回来。” 青竹说道。 “真的?” 苏玄大喜。 “真的。” 青竹点头,似乎看出了自家公子的心思,她忙道:“夫人吩咐了,让我盯着公子在家修习功课。” “好青儿,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苏玄讨好道:“莫非你忘了,以前公子是怎么对你的?” “没忘。” 这小妮子表情纠结。 “没忘就好。” 苏玄捏了捏她的脸蛋:“好青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夫人提前回来,你便派人来叫我。” “不行。” 这丫头鼓起勇气摇头,结果苏玄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腰肢,她便俏脸通红。 “好吧。” “不过公子你不能出去太久。” “放心。” 苏玄连忙点头,穿戴好衣物之后,就往外走,才走出两步便折返回来。 “青儿,能不能借我点钱。” 他有些尴尬。 小金库被徐脂虎那个母老虎被掏空了,浑身上下,连半个铜板都没有。 青儿恋恋不舍的从怀里拿出一锭散碎银子,委屈道:“公子,省着点花。” “放心,等本公子回来就还给你。” 银钱上还残留着青儿的体温和淡香,他轻嗅一口,笑道:“青儿的银子真香。” “早去早回。” 青儿小声说道,等抬起头,哪里还有自家公子的身影,他甚至都没有走大门,而是凭借轻功,直接从后院翻墙而出,直奔明月坊。 前两天,苏玄便听说明月坊新来了一批姑娘,各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且人还长的漂亮。 早就有些迫不及待。 “苏公子,您今儿怎么有空了?” 明月坊的老板看着许久没来的苏玄,热泪盈眶,感激涕淋,急忙将他迎进去。 苏玄没来的日子,明月坊的流水都少了一半,虽说那些世家公子也都来。 可出手却没有苏玄这般阔绰。 “苏公子。” “您来了。” 坊内大多是一些老熟人,那些姑娘们瞧见了苏玄,便好似恶狼瞧见了荤腥,一个个恨不得立马扑过来,贴到他身上。 “苏公子,奴家好想你啊。” 眼前一晃,紧接着一道丰腴的身躯便扑到怀里,坠泪连连,便好似死了爹娘般难受。 他低头,瞧见一张俊俏的脸,好看是好看,可就是脂粉味太重。 和自家夫人那是根本没得比,苏玄极为嫌弃的将其推开。 “苏公子。” 那女子哭得更加伤心。 “前身还真是不挑食。” 他暗道,挥了挥手,老鸨急忙叫人将她拖走。 “苏公子,老规矩吗?” 老鸨眼神殷切。 “来个雅间,叫几个姑娘来弹曲,饮酒。” 说罢,自来熟的往二楼走去。 (来点鲜花票票,救救孩子吧。) 第三十五章:再见东方白 “老鸨,你们明月坊就只有这些普通货色吗?” 雅间内,苏玄躺在椅子上,神色不悦,身后两个按摩的女子愈发的小心翼翼。 门外,明月坊的老鸨急的满头大汗,暗道这苏玄不止改了性子,连眼光都变高了。 姑娘还是以前的姑娘,那时候的苏玄对她们心疼得很,可现在却懒得多看一眼。 “苏公子,咱们明月坊所有的姑娘您都过了一遍。” 老鸨摇着羽扇,大冬天的,可眉头的汗水却止不住的落。 “不对吧。” 苏玄表情玩味:“本公子怎么听说你这里新来了一批姑娘。” 他不耐烦道:“快些领来,不然本公子可要行侠仗义了。” 老鸨吓得一个哆嗦,急忙告退,不多时,便又领着十多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来到雅间内。 “公子,全在这里了,您挑。” 老鸨有些心疼,这些新来的姑娘都是些好胚子,花了她不少的银钱。 倘若好生调教,将来抛头露面,定能赚的盆满钵满,可如今落了苏玄的手。 老鸨今儿见了苏玄,才知道什么苏大善人都是放屁,狗改不了吃屎。 心疼归心疼,然而放眼整个姑苏城,谁敢违了苏玄的意。 十多个女子,格格豆蔻年华,燕环肥瘦,一应俱全,又因为是新来的,所以较为青涩,别有一番趣味。 苏玄的目光只是轻飘飘的掠过其他人,最后落在其中一个女子身上。 脸上蒙着面纱,身材窈窕,姿态绰约,虽然蒙着面,可苏玄还是将其认出来了。 老鸨暗道不妙,这姑娘是她最看重的,当下便道:“苏公子,这位东方姑娘偶感风寒,身子有些不适。” “面纱摘了。” 苏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轻描淡写的说道。 “苏公子。” 老鸨还想说什么,可苏玄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指了指面纱女子,道:“你留下,其他人出去。” 那些女子一个个眼神黯淡,感概自己为何没有这等好运,不忘朝面纱女子投去羡慕的眼神。 这几日,她们都听说了苏公子的大名,倘若被其看重,一掷千金不说,若是能赎身,日后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也不是难事。 待到其他人都出去了,雅间大门合上。 那女子将连脸上的面纱摘下,露出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 “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东方白开口。 两点红唇,极为有灵光的眼睛,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子妩媚。 但再他的感觉中,这股子妩媚更像是装出来的。 “是啊,又见面了。” 苏玄轻笑:“没想到东方姑娘如此挂念本公子,不远千里来姑苏。” 东方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苏公子未免有些太过于自作多情了。” “是吗?” 苏玄故作痛心:“枉费我对东方姑娘念念不忘,没想到却是一厢情愿付东流。” “苏公子就是这般哄骗女子的吗?” 东方白说道。 “什么叫骗?” 他摇头:“本公子从来不骗人,先跳段舞来看看。” 东方白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照做,踮起脚尖,袖带飞舞,伴随着起伏的琴瑟之声。 渍渍 这舞跳的还真不错。 两袖薄纱迎面而来,拂过鼻尖,带着淡淡的香气,杯中酒尽。 东方白身姿摇曳,身躯后仰,一手拉住丝带,一手托住酒壶。 斟上一杯桃花酿,四目相对,苏玄目光下移,只见一片凝脂雪白。 两人相距咫尺,他目光玩味,肆无忌惮的盯着,东方白俏脸微红,急忙起身,两片丝带舞动,抽身后退,继续起舞。 “不错。” 苏玄饮了一口杯中酒水,开口:“赏银百。” 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浑身上下就十两纹银,便改口道:“赏银一两。” 身后两个侍女悄悄的朝他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拿去找吧。” 苏玄从衣袖里拿出一锭银子。 “这。” 别说是两个侍女,就连东方白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闻讯而来的老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位财大气粗的苏少爷,赏银从来没有低于一百两过。 可当她接过那一锭银子的时候,心底直犯嘀咕,有心发作,却又不敢。 只能谢恩之后,去柜台找零。 “多谢苏公子赏银。” 东方白倒了杯酒,走到他的面前,长裙及地,袖袍掩嘴将其一饮而尽。 “你很漂亮。” 苏玄摩挲着下巴。 “多谢苏公子夸奖。” 东方白眼神依旧,泛着些许涟漪,嘴角噙着笑容。 “苏公子赏东方姑娘纹银一两。” 老鸨将找零的银子送来之后,心底郁闷,便吩咐人站在楼上唱名。 顿时明月坊内的宾客面面相觑,尤其是以前和苏玄厮混的那些达官显贵之子。 更是暗地里发出哄笑。 “这苏玄现在怎么如此小气。” “打赏一两银子,这不是羞辱人吗?” “想来是苏家落魄了,已经没钱了。” “没钱了还来装大爷。” 一个个世家子嗤笑。 雅间内,苏玄脸色没有太多变化, 身后的两个侍女暗自嗤笑。 “老鸨,过来。” 许久,他伸了个懒腰,朝着门外招了招手。 老鸨带着虚伪的笑容走进来,态度极为恭敬:“苏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这一两银子拿去。” 苏玄从找来的散碎银子里挑出一块放到矮桌上。 “苏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鸨感觉有些不妙,突然开始后悔起来。 这里可是姑苏城,敢暗地里落苏玄的面子,那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吗? “这一两银子算是我入明月坊的本钱。” 苏玄懒洋洋道:“就做个小头,占四成,以后每月送四成纯利到苏府去。” “苏公子,这不妥。” 老鸨脸色大变。 “五成。” 苏玄开口。 “苏公子,您不能这样。” 老鸨勃然大怒。 “六成。” 苏玄悠悠道。 “苏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老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七成。” 苏玄眯起眼睛。 “好好好,我答应,以后每月送七成的纯利去苏府。” 老鸨颤抖着点头。 再不答应,只怕自己这明月坊就得全归面前这个男人了。 第三十六章:吃下明月坊 明月坊每月的流水绝对不少,甚至极其可观,作为姑苏城内第一楼。 往来的人,不是有钱的便是有钱有势的。 什么达官显贵,王孙公子,富商巨贾,以及文人雅士。 毕竟这些人好的就是这一口,若是看对眼了,觉得有面子,一掷千金绝非夸张。 而苏玄的前身,便是其中之一。 能够明月楼能在姑苏城混的风生水起,真正的掌柜绝不是面前这个老鸨。 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卒而已。 吞并明月楼并非是苏玄临时起意,而是前几天就在打算谋划。 施粥两月,苏家耗资巨大,还要建造诸多安置流民的房屋和农具。 换来的是苏大善人这个名号,可付出的确实流水的真金白银。 继续下去不利于徐脂虎将来执掌家权,眼下也是靠着苏母的支持,才能顺利进行。 想要给徐脂虎撑腰,便要将其中亏损换个法子补回来,不能朝百姓落刀。 那就要对姑苏城的三教九流动手,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吃下。 苏家的家业大多在各地的丝绸,米铺,等经营铺子上,而盐铁粮食包括勾栏酒肆这些涉足不多。 苏玄要做的,便是将其全部整合,短期内来钱快,而且极为暴利。 这些银子他不赚,有的是人赚,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落入自家口袋。 今日来明月坊,消遣找乐子是次要的,主要做的便是寻个由头。 现在好了,这老鸨自己将由头送来。 明月坊背后有势力,老鸨背后也有势力,但他不在乎。 在江南,在姑苏,他苏玄想要吃下去的东西,还没有谁能说个不字。 “舞跳的不错。” 苏玄起身,看着了一眼安静在旁边站着的东方白,轻笑道:“以后好生待在明月坊,本公子亏待不了你。” 说罢,便出了雅间,扬长而去。 外面的风雪渐渐大起来,遮天蔽日,泼泼洒洒,抬头望去,乌云密布。 古老的姑苏城,似乎在这场大雪之中,陷入沉睡,格外的寂静。 除了身后明月坊内的嘈杂,与这个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背着手,青色的长袍鼓动,走到大街上,踏着厚厚的积雪。 人影稀疏,远处的暮山寺,传来悠扬的钟声。 “卖鱼喽。” “新鲜的河鱼。” “个大肉嫩。” “只要五十文钱。” 枫河桥旁,穿着单薄的老翁两手笼在袖中,不停的走动,嘴里吆喝着。 面前摆着两个竹篓,里面装了七八条河鱼,还在挣扎,看样子应该是才捉的。 苏玄上前,挑了个最大的,足足七八斤重,付了银钱,便提着草绳,慢悠悠的往苏宅走去。 “少夫人回来没有。” 他朝守门的护卫问道。 “回来了。” 其中一人小声道:“而且脸色不是很好。” “谁得罪她了。” 苏玄嘀咕。 “记好了,不管谁问,今天你们都没见过我。” 一番告诫之后,这才蹑手蹑脚的进宅去。 本来估摸着这时候,徐脂虎应该还在前院和苏母请安,便直奔后院而去。 “小青,快看你家公子带了什么好东西会来。” 他在门外便吆喝起来。 小青走出。 “拿去,吩咐厨房做道酸菜鱼。” 苏玄刚说完,就瞧见小青疯狂朝自己使眼色,立马秒懂。 “咳咳,少夫人最近天天忙碌,好生给她补一补。” 将鱼交给她,这才进屋。 “咦,脂虎,你怎么回来了?” 故作惊讶的表情惟妙惟肖。 房间内,徐脂虎回头,狐裘袄子上还有些许雪絮没有融化,显然也才回来没多久。 “夫君,明月坊的酒可好喝?” “东方白的舞可好看?” 红唇轻启,嘴角上扬。 苏玄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我都不知道脂虎你在说什么,为夫只是念你最近操劳,特意去城外抓了条河鱼给你补补身子。” “如果这也是错,就让我大错特错吧。” “去去去。” 徐脂虎嫌弃道:“我还不知道你。” “没钱就算了,还把主意打到青儿身上。” 她鄙夷:“有你这么当主子的吗?” “好个青儿,竟敢卖主求荣。” 苏玄怒不可竭:“今晚非得狠狠的打她的屁屁一百下不可。” “青儿可没有出卖你。” 徐脂虎生怕他和青竹出嫌隙,便解释道:“是娘亲和我说的。” “儿欲死战,母亲为何先降徐脂虎。” 苏玄仰天长啸,然后便被徐脂虎白了一眼。 “说说吧,你真打算把明月坊吃下来。” 她开口。 “自然。” 苏玄嘿嘿一笑,然后搓了搓手道:“每月少则几千,多则上万两白银的纯利,这么好的肥肉不吃怎么行。” “明月坊的背后有两家势力,分别是姑苏穆家和点心堂。” 徐脂虎幽幽道:“穆家没什么问题,主要是点心堂,这个帮派我已经派人去差了,明面上没什么问题,可暗地里却和日月魔教有不少的联系。” “日月魔教?” 苏玄摇了摇头:“应该难不倒夫人你吧。” “那是自然。” 徐脂虎道:“阿三和阿二已经在去点心堂的路上了。” “不愧是徐郡主,做事就是雷厉风行,我喜欢。” 苏玄竖起大拇指。 吃过晚饭,他先回了书房看书,而徐脂虎则留在前院和苏母说了一会话。 雪越来越大,夜色朦胧,大雪飘飘,宛若鹅毛一般,铺天盖地,庭院地上,草木竹石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积雪。 万物寂静,唯有寒风呼啸。 房间内的烛火亮着,火盆内,炭火熊熊,散发着滚滚热气,将雪夜的寒冷隔绝在外面。 徐脂虎正在埋头看着手里的卷宗,俏脸淡漠,许久抬起头来,看着外面的大雪,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似乎自己此时此刻,还在北凉王府,还在那个冬天。 摇了摇头,将思绪压下来,这时候,外面响起脚步声,剑梅走进来。 “娘亲睡了吗?” “老夫人已经睡下了。” 剑梅回答。 “这是查到的关于东方白的所有信息。” 徐脂虎将卷宗递过去,剑梅接过之后,一目十行,快速阅览起来。 片刻后道:“有古怪。” “确实透着古怪。” 她点头:“而且我们一回到姑苏,她便跟着到了明月坊。” “少夫人怀疑此人和魔教有关系。” 剑梅说道。 “就算不是魔教的人,也绝对别有用心。” “要不要我派人去一趟明月坊。” 剑梅脸色凝重。 “不用。” “免得打草惊蛇。” “我已经派人按照卷宗上的信息去查了。” 徐脂虎摇头。 第三十七章:魔教教主 苏家的势力有多大,徐脂虎在嫁入苏府,接管家业的时候就有过体会。 和北凉不同 北凉在于兵强马壮,摆在明面上的三十万北凉铁骑威震天下。 而苏氏的力量更多的是在暗处,八百年的世家,早就将这天下渗透的千疮百孔。 到处都是苏家的商铺,联姻的大小世家,扶持的帮派宗门,以及四处为官的门生故吏。 徐瘸子若是没了北凉三十万铁骑,出了凉州,便没人会给他面子。 可苏氏哪怕没了姑苏,只靠情面,也能在天下掀起惊涛骇浪。 甚至许多关系极为隐秘,可以追溯到几十年,上百年之前。 就像一颗参天大树,哪怕树干被狂风大浪掀翻了,可地下的根系却早已经延伸到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隐秘都掌握在苏母的手中,而徐脂虎暂时还没有接触到。 至于剑梅 更多的时候代表着苏母的意志。 半个月 仅仅只用了半个月,关于东方白的所有信息都被摆到了她的面前。 这一次 徐脂虎这位北凉大郡主,苏氏少夫人,再一次感受到了姑苏苏氏的可怕之处。 “魔教教主东方不败?” 她看着手里的卷宗,喃喃自语。 “不是个男的吗?” 外面的雪并没有停,整个姑苏城都淹没在风雪之中,天地一片苍茫。 庭院也不例外,虽然早上才有家丁清扫过,可还是很快就堆起了积雪。 两株翠竹在寒风中摇曳,上面堆积的雪花掉落,发出簌簌的响动。 “东方不败才是化名,而东方白则是真名。” 剑梅说道:“此人乃是女扮男装,当年乘着前任教主任我行和五岳剑派两败俱伤之时,出手偷袭,从而一举成为魔教教主。” “前些年在魔教之中大肆清洗任我行的手下,安插自己的亲信。” “如今魔教在武林之中蒸蒸日上,高手众多,强者如云。” 徐脂虎道:“想来,这个东方白颇有手段。” “修为如何?” 她问道。 “不清楚。” 剑梅脸色凝重:“东方白修炼的是葵花宝典,乃是极为高深的绝学,且能镇压任我行,修为应该在指玄境之上。” “那么她来姑苏,应该就是奔着夫君而来。” 徐脂虎道:“日月魔教快要和魔门巨擘阴癸派分庭抗礼,若是能将其首富,当为夫君助力。” 她知道,苏玄最近正在谋划涉足江南黑道,想要吃下盐铁等暴利的产业。 正缺手下,而魔教则是最好的打手。 倘若苏氏能将日月魔教控制,则如虎添翼。 “夫人想对魔教动手。” 剑梅问道。 “原本不想的,可现在魔教教主东方不败自己送上门来,岂有放过的道理。” 徐脂虎点头。 “可行。” 剑梅沉吟片刻之后:“不过若是要动手,便要一击致命,快速将其控制起来,否则后患无穷。” 魔教不是点心堂这种小蝼蚁,乃是真正的江湖巨擘,雄踞一方武林的存在。 若是不能控制住东方白,让其逃脱,便等于结下死仇,到时候魔教反扑,苏氏虽然不惧,但也会伤筋动骨。 “动作要快。” 徐脂虎拍板:“咱们打探她底细的时候,虽然做的隐秘,但难保没有走漏风声,魔教势力不弱。 剑梅,明日你以夫君的名义,派人去明月坊请东方白入府。” “好。” 一主一仆,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敲定下来。 既然已经知道东方白的底细,自然不能放任其继续留在姑苏。 不管东方白这位魔教教主是抱着何等心思接近苏玄,徐脂虎都要见见这位名动天下的魔头。 “少夫人,您也该歇息了。” 剑梅看着她眼底的些许血丝,不忍道:“这几日都在熬夜,在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公子和老夫人都会心疼的。” “这算什么。” 徐脂虎笑道:“在北凉行军打仗的时候,经常日不合眼。” “少夫人,老夫人让您接管家业,并没有考量的意思。” 剑梅柔声道:“老夫人是真的疼爱少夫人,您不必事事都亲历亲为。” “若是亏了身子,日后都没地后悔去。” “等把东方白的事情处理后,我便歇息一阵。” 徐脂虎想了想,便同意下来。 熄了灯火,主仆两人回到后院。 剑梅和青竹的房间也在院内,她们是苏玄的贴身丫鬟,按照规矩,日后就算不是苏玄的妾室,也是苏府内掌权的存在。 好在不管是徐脂虎还是剑梅几女,都不是心胸狭窄之辈,这个月主仆关系愈发的亲密。 “怎么才回来?” 苏玄从书房内出来,皱眉道:“以后别忙的太晚了。” “知道了。” 徐脂虎心底泛着暖流,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不是府内事情忙嘛,等过几天不忙了,我也就可以休息了。” “小青,把晚饭和参汤热一热端上来。” 他喊道。 “不用那么麻烦,下碗面条就是。” 她摇头。 “小青,下两碗牛肉面,一碗多加牛肉多加面。” 才说完,苏玄的肚子便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 惹得几女偷笑。 青竹去下面,剑梅则是准备热水。 吃过宵夜面条,沐浴更衣之后,熄了烛火,两人躺在床上,窗外隐隐泛着白光。 “要是冷,我再去拿一床被子来。” 他轻声说道。 “不冷,都盖了两床被子了。” 徐脂虎摇头:“夫君,你觉得明月坊的东方姑娘长的如何?” “咳咳。” “长相丑陋,跳舞难看,总结一句,一无是处。” 他脱口而出。 “我不吃醋。” 徐脂虎白了他一眼,将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轻声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刚才就是我的心里话。” 苏玄才不吃这一套,表示自己根本不会上当。 “我真不吃醋。” 徐脂虎撒娇:“若是让你纳东方姑娘为妾,可愿意?” “不愿意。” 苏玄摇头。 开玩笑,这要是敢说个愿意,今晚非得去外面睡。 他还想和自家夫人贴贴。 “不愿意算了。” 徐脂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嘀咕道:“有色心,没色胆。” “夫人,还想喝粥吗?” 他笑眯眯的问道。 “想。” 徐脂虎一双美眸好似秋水,随即蜷缩到被子里去。 第三十八章:徐脂虎初见东方白 正午时分,风雪渐小,明月坊前,车水马龙,楼内人声鼎沸,歌舞升平。 达官显贵,世家大族子弟出入其中。 在苏氏这个庞然大物以及徐脂虎的狠辣手段之下,穆氏和点心堂根本没机会掀起任何的浪花。 几乎一夜之间,便将明月坊收入囊中。 仅仅因为一两银子,明月坊便改弦易辙,更是让姑苏内的人,认识到那位苏公子的威风。 苏大善人背后,依旧是那位苏恶霸。 “张公子赏花魁东方姑娘纹银一百两。” “李少爷赏花魁东方姑娘纹银三百两。” 老鸨连续不断的唱名在明月坊内掀起一阵高过一阵的声浪。 短短半月光景,东方白便凭借倾城容颜和绝美的舞姿,俘获了无数人的心。 每日都有人豪掷千金博一笑。 今日也不例外,她只是登场跳了一舞,便让诸多文人雅士为之倾倒。 “东方白。” “东方白。” “东方白。” 也不知知道是谁带的头,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呼喊,一时之间,整个明月坊热闹至极,其他所有女子花魁的风头都被那高台上的白裙女子夺去。 “蹬蹬蹬” 一辆马车从长街驶来,停在明月坊的门前,驾车的魁梧大汉落地。 看守明月坊的武士瞧见来人,急忙道:“二爷。” 二爷便是府邸内的武士和奴仆对阿二的称呼。 他踏入明月坊,目光四处打量,最后落在东方白的身上,停顿片刻,沉声道:“东方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二爷,您怎么来了?” 老鸨是认得阿二的,他以前是苏玄的贴身护卫,时常跟着到明月坊来。 可耐不住有人不认识。 当下便有一个儒生模样打扮的青年公子起身,怒目而视道:“东方姑娘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就是。” “今日有本公子在,管你是谁,都不能再此放肆。” 闻言起哄的大多是姑苏城外来的,不是本地人。 而那些姑苏城内的达官显贵和世家子一个个不敢开口说话。 阿二懒得和这些人废话,只是走到高台下,朝东方白伸手:“请吧。” “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你们还敢强抢民女?” 有人义愤填膺,才站起来,就被明月坊的护卫按下。 “好。” 东方白沉默片刻,便下了高台,跟在阿二身后,上了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这谁啊?” 有人忍不住问道。 “嘿嘿,你连他都不认识,怎么在姑苏城内混?” 身旁的人讥笑:“这位是苏氏少主身旁的护卫,名作阿二,通常都叫二爷。” “得罪了他,就等于自寻死路。” 马车一颠一簸的走着,空荡荡的天空再度飘起了稀稀疏疏的雪花。 马车内 东方白怀抱着一口七弦琴,美眸紧闭,神色平静,似乎在假寐。 许久 马车稍作停顿,便从苏宅后门入,来到前院停下。 “东方姑娘,到了。” 阿二开口,掀起车帘。 东方白苏醒,弯腰走出马车,抬头看了一眼,殿堂古朴,没有多少奢华之气,可其中每一样不起眼的物件,拿出去都价值连城。 “吴伯,这位便是明月坊的东方姑娘。” 佝偻的老人站在堂内,阿二神色极为恭敬。 “好。” 吴伯微微点头,随即将目光看向东方白,一瞬间,东方白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恐怕的凶兽盯上。 高手 这老头绝对的强大的高手 实力深不见底 她暗道不妙,急忙将目光偏过去,不敢和吴伯对视。 那老人看似佝偻,身躯消瘦,就这么站着,可在东方白的眼底。 老人就是一座巍峨的山岳,一头上古的凶手,一座无尽的汪洋。 那浑浊的目光下隐藏着的是择人而视的血盆大口。 “东方姑娘请坐。” 吴伯也收回目光,招呼道:“公子还在上早课,要等会才能来。” “早课?” 东方白轻咦一声。 “嗯。” 吴伯道:“少夫人给公子请了几位儒释道三教的高僧大能,每日都要修行早课。” “东方姑娘,用茶。” 剑梅端来茶水,便站在东方白的身后。 “苏府果然不简单。” 东方白端起茶杯,看似在喝茶,可心底却思绪翻涌。 “一个不知深浅的老仆,还有这个阿二,就连这个端茶的侍女内功都极为浑厚。” “只怕隐藏在暗中的高手更多。” “若是能拉拢苏氏,我魔教的霸业可成。” 电光火石之间,东方白脑海里便转过千回。 添了两回茶水,可苏玄依旧没有现身,东方白并没有丝毫的不耐。 便在此时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堂后传来:“剑梅,东方姑娘来了吗?” “回禀少夫人,东方姑娘早就到了,已经等了两盏茶的功夫。” 剑梅话音才落,徐脂虎便裹着素白的披风,内里是精致的棉衣袄子。 略施粉黛,俏脸柔和,自后堂走出,身旁还跟着两个二八芳华的侍女。 四目相对,徐脂虎轻笑:“东方姑娘这等容颜,果然是天下无双。” “少夫人说笑了。” 东方白起身,盈盈一礼,心底却泛着疑惑,苏玄没来,徐脂虎却来了。 她莫名的生出些许不妙,但并未露出异色,她有自信,纵然这苏府是龙潭虎穴,可自己想走,对方绝对拦不住。 不过有一说一 东方白对自己的容颜极为自信,可此时此刻,见了徐脂虎,却不由得生出些许黯然之色。 原本的徐脂虎便是人间绝色,冷清孤傲,嫁入苏府之后,被苏母精心照料,又被苏玄夜夜滋润,那股子冷清少了些许,平添了几分丰腴妩媚。 配上那股北凉大郡主的贵气和英武之气,这世间绝大多数的女子,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夫君早课还没有上完,特意吩咐我来招待东方教主。” 徐脂虎落座,一双美眸看着东方白,红唇微启,声音空灵。 东方白心底微震,不动声色,摇头道:“这东方教主不知从何而起。” “堂堂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竟然化身姑苏一花魁,倘若传出去,只怕要让天下人震撼。” 徐脂虎嘴角扬起。 第三十九章:金刚降魔 “小女子不清楚少夫人再说什么。” 东方白摇头:“据我所知,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乃是男儿身,我乃是女子。” “若是少夫人不信,大可以去问问苏公子,他很清楚,我乃是女儿身。” “很好。” 徐脂虎道:“既然东方姑娘不肯承认,我也不强逼,日后就请东方姑娘留在苏府,每日为我夫君弹琴舞乐,岂不快哉。” “我入明月坊,并非签有卖身契,乃是自由身,少夫人强留,就不怕我报官吗?” 东方白俏脸骤冷。 “不怕。” 徐脂虎轻笑:“东方姑娘出不去苏宅。” “剑梅,带她下去,沐浴更衣。” 话音才落,东方白猛的起身,催动真气,就要朝着堂外冲出。 “止步。” 然而堂内堂外之人,早有准备,阿二一步跨出,挡住前路,两手探出。 蒲扇大的肉掌隐隐泛着金光,铁塔般的身躯就像个小巨人,一双肉掌朝着东方白印去。 浑厚霸道的掌力打爆空气,狂风大作,吹的东方白身上的裙角呼呼作响。 “轰” 两人对了一掌,阿二两眼大睁,感受着那双白皙玉手之上传来的恐怖劲道,心底惊骇。 身体猛的飞出,落在堂外的飞雪中,两脚落地,便踩碎了脚下的青砖,接着连退七八步这才稳住身形。 “好强的修为。” 他忍不住咋舌。 虽然阿二被一掌震退,但东方白也被阿二的掌力逼退,落地之后,俏脸凝重。 “大力金刚掌。” “你是西域金刚门的人。” 她猛的说道。 “有点见识。” 阿二咧嘴。 熟料下一刻,东方白不再往外,而是一步跨出,朝着堂内的徐脂虎而去。 “好胆。” 徐脂虎身后的两个侍女俏脸如霜,护在身前,两人调动内力,皆出掌力,朝着东方白而去。 “滚开。” 这位魔教教主素唇微启,浑然没将她们放在眼底,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掌,便将其两个侍女震飞出去。 “嗡” 剑器微微震动,剑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口软剑,真气注入其中,嗡嗡作响,一剑刺出,直奔东方白后心。 这一剑,速度极快,倘若被刺中,不死也得重伤,东方白只得转身迎敌。 两手如蛟龙出海,裹着内力,落在软剑之上,将剑气崩碎,欺身近前,再出一掌,便逼的剑梅不得不收剑回防。 掌印落下,然而下一刻,变故再起,东方白指间,猛的出现一枚钢针,点在软剑上。 剑梅如遭雷噬,脸色瞬间煞白。 东方白屈指一弹,钢针破空,直奔剑梅咽喉,却被一道指力崩碎。 她猛的回头,却见佝偻的老仆吴波手指凌空点出,东方白浑身毛骨悚然,后心直冒冷汗。 一道指力破空,转瞬既至,她侧开一步,避开指力,脸色极为阴沉。 “大力金刚指。” 东方白咬牙。 心情沉入谷底。 “识货。” 吴波微微点头,下一刻,宛若鬼魅一般,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 东方白俏脸震撼,美眸猛的一锁,一掌轰出,指缝内夹着数根钢针。 “砰” 吴伯似乎没有察觉,干枯的手掌印下,两掌碰撞,火星飞剑,钢针崩碎,东方白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而吴伯毫发无伤,甚至掌心连白印都没有留下。 “这老东西的大力金刚掌竟如此霸道。” 东方白落地,俏脸惊骇,眼前一晃,吴伯出现,五指成爪,朝着她的琵琶骨抓来。 东方白想要躲,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躲避,那手爪都死死的跟着自己,越来越近。 “砰” 她只能调动全身真气,想要硬扛。 然而苦修多年的葵花真气,在吴伯的手掌之下,脆弱的不堪一击。 五指扣住她的肩头,就要用力,将其琵琶骨捏碎。 便在这时,徐脂虎开口:“吴伯,莫伤了东方教主。” 闻言,吴伯化爪为指,瞬间将数道金刚指力打入她的体内,将其丹田和各条经脉大穴内的真气封住。 “少夫人,我已经封住了她全身上下的内力。” 吴伯散去指力开口说道。 “多谢吴伯。” 徐脂虎甜甜一笑。 “东方教主,现在可服?” 她看向动弹不得的东方白。 “要杀要剐随便。” 东方白俏脸冰冷,轻咬嘴唇,随即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你们先退下吧。” 徐脂虎挥了挥手,待到众人都退出大堂,只剩下她和东方白两人。 “东方教主,我并没有要杀你的想法。” 徐脂虎摇头:“今日请你来,也只是想谈谈合作的事情。” “有你这种谈合作的吗?” 东方白冷哼。 “这不是因为东方教主武功高强,仗势欺人,不愿意吗?” 徐脂虎抿嘴。 谁在仗势欺人? 奈何形势不如人,哪怕再气,东方白也只能自认倒霉。 “合作什么?” 她沉声问道。 “魔教归附我夫君。” 徐脂虎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可能。” 东方不败断然拒绝。 “东方教主还有的选择吗?” 徐脂虎摇头:“我家夫君对魔教势在必得,倘若东方教主今日不答应,只怕走不出苏宅。” “我死了,魔教教众也不会放过你们。” 东方不败冷笑。 “未必。” 徐脂虎似笑非笑:“据我所知,魔教上任教主任我行并没有死,而是被东方教主关押再某个神秘的地方。” “这天下,没有苏氏找不到的人。” “倘若老教主复出,重掌魔教,届时又有几人还记得你这位东方教主。” “只怕到时候魔教上下,都会视你为以下犯上,弑主夺位的小人。” “届时人人得而诛之。” 东方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不得不说,徐脂虎的话击中了她的要害,倘若任我行出来,她的威望瞬间就会被瓦解。 虽然这些年她清洗了不少任我行的心腹,可魔教之内,还是有许多人念着这位前教主。 “你没有选择。” 徐脂虎上前,二女相距咫尺,她眯起眼睛:“唯有和归附于我家夫君这一条活路。” “我能得到什么?” 许久,东方不败惨笑着开口。 “日月魔教有苏氏的支持,可以问鼎魔道第一宗门,力压天下正道。” “权势,财富,神兵利器,武功秘籍,你想要的,我家夫君都可以给你。”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东方白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嫁给我家夫君当妾室,嫁妆便是整个魔教。” “不可能。” 东方不败脸色煞白。 “你千方百计的跟着来姑苏,不就是为了借我家夫君的势吗?” 徐脂虎表情玩味:“如今心愿达成,怎么还不愿意?” 第四十章:纳妾东方白 “我夫君丑吗?” “不丑” “我夫君穷吗?” “不穷” “我夫君实力弱吗?” “不弱” “我夫君傻吗?” “不傻。” 徐脂虎双手抱胸,逼视着东方白,不爽道:“别看你是魔教教主,江湖巨擘,可我夫君乃是屹立姑苏八百年的苏氏少主。” “文治武功,哪一样不是天下少有,配你绰绰有余。” 她附道东方白耳旁,小声说了两句。 随即这位魔教教主便俏脸微红,惊讶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徐脂虎抿嘴。 “东方妹妹,你放心,嫁到苏家来,虽然是妾,但该有的一样不会少。” “少夫人,会不会太突然了。” 东方白虽然已经任命,可还是欲哭无泪:“再怎么样,也得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吧。” “不行。” 徐脂虎摇头:“今天妹妹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没这样的啊。” 东方白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有这一出,打死都不会来苏宅。 “好妹子,你若是不嫁给我夫君,我夫君怎么能相信你?” 徐脂虎笑眯眯的说道。 “完全可以换个方式。” “比如说给我下个毒药。” “每个月不吃解药就会毒发身亡,肠穿肚烂的那种。” 东方白弱弱的说道。 “不行。” 徐脂虎摇头:“就这么说定了。” “今晚便洞房。” 说罢,不待东方白反应,便唤来剑梅,将其带下去沐浴更衣。 待到众人都离去之后,苏母走出。 “娘亲。” 徐脂虎快步上前,将其搀扶落座。 “脂虎,其实不必这么做的。” 苏母看着自家宝贝儿媳妇,心疼道:“想要收服魔教,还有其他的手段,况且咱们苏家,并非魔教不可,无非就是多花点银子便是。” “娘亲,魔教我倒是没有多看重,主要还是东方妹子。” 徐脂虎柔声道:“人长得漂亮,武功也好,将来可成夫君的助力。” “你这孩子,总是愿意为别人付出,为别人牺牲。” 苏母神色慈祥:“再北凉的时候,为了徐亲家和小弟,现在来了苏府,又事事为了那混蛋小子着想。” “真是个傻孩子。” “脂虎才不傻。” 徐脂虎笑颜如花:“娘亲对我好,夫君也对我好,我都记在心头。” “以后苏家一定是你当家。” 苏母揉了揉她的长发,语气决绝:“苏家的少主,也只能是脂虎你的孩子。” “娘亲。” 她抱着苏母的胳膊撒娇:“还早着。” “不早了。” 苏母道:“当年我和你一般大的时候,玄儿都出世了。” “委屈你了。” 听着苏母的安慰,徐脂虎心底的失落也随风而散,给自家夫君纳妾。 更何况纳的还是东方白这等绝世没人,若是没有心胸,根本做不出来。 然而再有心胸的女人,也不免担心,尤其是徐脂虎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冷清孤傲,无非就是一层伪装,一种求而不得的遮掩尊严。 然而自打嫁入苏府之后,她已经慢慢看开,与其求而不得,不如享受当下。 至少在姑苏,有很多人都关爱着她。 “不委屈。” 她甜甜一笑。 “今晚就陪娘亲睡吧,明儿也别忙活了,随我去暮山寺上香。” 苏母语气温柔。 “好。” 徐脂虎点头。 风雪渐大,遮天蔽日。 上完早课的苏玄伸了个懒腰,与诸位先生告辞,慢悠悠的回了后院。 瞧见青竹剑梅正在带着丫鬟侍女布置红绸灯笼。 “怎么回事?” 他眉头微皱。 “公子,少夫人给您纳了一门妾室。” 剑梅走来,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胡闹。” 苏玄听了,哭笑不得,合着自己正谋划怎么纳妾来增强实力,自家夫人就已经出手,将事都给定下来了。 他心底泛起些许感叹,这样的夫人,谁能不爱。 正当苏玄转身去前院的路上,恰好碰到徐脂虎迎面走来。 “夫君,可还满意?” 徐脂虎笑着说道。 “不满意。” 苏玄虽然心底欢喜,可脸色还是很黑道:“这种事,你都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唉,是我好心办坏事。” 徐脂虎突然变脸,弦弦欲泣道:“果然夫君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 “你且去陪东方妹妹好了。” 苏玄:“。。。。。” 懒得说太多废话,懒腰抱着徐脂虎便回了后院房间,关上房门。 足足两个时辰,紧闭的房门再度打开,徐脂虎俏脸粉嫩,裹着白色狐裘袄子,美眸水汪汪的,笑道:“好夫君,今晚就由东方妹妹陪你,我要去和娘亲一起睡,明儿一早还得去暮山寺上香祈福。” 纳妾这种事情,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太过于寻常,除了寻欢作乐之外,更多的是开枝散叶。 世家大族想要屹立不倒的前提便是人丁新旺,只要人都,出人才的概率就大。 苏家上一辈就只有他老爹这么个独苗,这一代,也只有苏玄这么个独苗。 要不是老爹苏鼎给力,而苏玄又是重生者,苏家的衰败是必然的。 这一次纳妾的阵仗很小,只装饰了后院,唯有苏府内的人知晓。 但东方白毕竟是魔教教主,因此苏母还是给苏府的奴仆家丁们发了些银钱。 另外在后院分出一栋小苑出来,当作苏玄和东方白的新房。 诸多奴仆忙活一阵之后,便将小苑收拾完毕,张灯结彩,陪着纷飞的大雪,也算是有意境。 房间内,一袭大红锦绣长裙的东方白头顶盖头,安静的坐在床头。 两手拽着衣角,虽然身为魔教教主,可洞房这种事情还是头一遭。 她的心情颇为紧张,奈何体内的真气全部被吴伯的金刚指力封住。 想逃也逃不掉。 “咔” 房门推开,突然的动静将她吓得一个激灵。 透过烛火光芒,隐约看到一个身影走进来。 “别紧张,我又不吃了你。” 苏玄轻笑,随手一挥,盖头落下,露出一阵冷漠的俏脸。 “板着脸干嘛。” “咱们现在可就是夫妇了。” 苏玄坐下。 她没有说话。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苏玄托起她的下巴,轻声道:“你可以反悔,离开苏宅,但我会放出任我行,然后换个手段,继续控制魔教。” 沉默 许久之后她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红唇微启:“禽兽,来吧。” 第四十一章:一念入指玄 这还是那个魔教教主? 威震江湖的东方不败? 苏玄嘴角抽搐。 半晌没有动静,她睁开眼睛,疑惑道:“怎么还不来,你是不是不行?” 这能忍? 那略带戏谑的表情,瞬间激发起苏玄心底的燥热。 烛火熄灭,寒风凛冽,吹的门窗框框作响。 “滴,恭喜宿主,纳妾东方白,获得大指玄境修为。” “滴,恭喜宿主,纳妾东方白,获得剑道强化卡一张。”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苏玄失神,随即就被东方白反客为主。 “哼,要娶也是本教主娶你。” 她撇嘴。 足足一个多时辰后,这场厮杀才结束,看着身旁已经熟睡的绝美女子。 苏玄却困意全无,给她掂了掂被子,闭上眼睛,心神进入识海。 打开个人面板 “姓名:苏玄 修为:大金刚境圆满 武功:玄元真功,斩天拔剑术,奔雷剑诀,百变云雾剑,碎雨剑诀,摧沙掌,天雷剑经,阳雷真经,降魔手,翻云掌。” 如今他会的武功颇多,囊括刀剑拳掌,指爪腿擒拿等。 系统空间内 正悬浮着两张金色的卡片,一张是大指玄境的修为卡,一张则是剑道修为强化卡。 两样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系统所发放的奖励,虽然看似是随即的,可实则都是和他娶妻纳妾的目标有关。 倘若他娶的是普通女子,绝对没有这么好的奖励。 这也是为什么苏玄宁缺毋滥,一直没有行动。 心神从系统空间内离开,回归肉身,大喜之下,在东方白的额头浅啄一下。 “不来了,真的受不了了。” “夫君,别折腾我了。” 东方白迷迷糊糊的说道,随即翻过身去,背对着苏玄。 他嘴角扬起。 片刻之后,又开始和东方白这位魔教教主修行练功。 连番征战,直到天色微微放明才结束。 第二日中午,东方白悠悠转醒,脑海中还不停的回荡着昨夜的旖旎。 “醒了?” 房门打开,苏玄神清气爽的走进来。 “不要脸。” “登徒子。” 东方白拉起被子,裹住身体,几乎个当初的徐脂虎一模一样,只露个脑袋出来。 她俏脸泛红,一双桃花眼故作凶狠,斥道:“不许看。” “偏要看。” 苏玄笑眯眯的,眼睛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流转。 “好了,该梳洗一下了,等会娘亲就该从暮山寺回来,你还要去敬茶。” “你先出去。” 东方白见吓不住苏玄,便来软的,表情楚楚可怜,眼泪汪汪的,当真是个俏佳人。 “渍渍,谁能想到,堂堂的东方教主,竟然还有这般可爱的模样。” 苏玄调侃。 “还不是怪你。” 东方白嗔怒。 此刻,她只是动了动身子,便觉得极为疼痛。 奈何真气被封住,只能强忍着从床上坐起来,心底五味杂陈,眼神复杂的撇了一眼那个男人。 “青儿,服侍二夫人沐浴更衣。” 说罢,苏玄便退出房间。 青竹带着几个丫鬟进屋,先将床垫收走,这才搀扶着东方白进入紫檀木桶内。 一桶桶加了滋补药液的温水灌入,搭配各种花瓣。 至于苏玄,径直回到自己的小苑。 于床榻上盘膝而坐,双眼紧闭,五心向天,默念道:“签收大指玄境修为。” 话音才落,一模流光进入识海,瞬间化作两份,一部分进入元神,化作境界感悟,一部分进入肉身,化作内力和气血。 已经突破过一次,所以这次突破,他并没有任何的慌张,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同时运转玄元真功,天雷剑经和阳雷真经,三门顶尖武学加持之下,快速吸收炼化内力。 先以玄元真气调动这股磅礴的内力,再通过一条条经脉,将其转化为天雷剑气。 浑身经脉,骨骼和血肉之中,都泛着一道道若隐若现的电光,发出劈里啪啦的炸鸣。 “轰” 仅仅只是两个大周天循环,玄元真功便突破到第九重,连带着修为也顺利打破金刚境的屏障,直接踏入指玄境。 但突破远没有结束,剩下的真气继续冲击经脉,打通窍穴。 天雷剑经势如破竹,直接从第二重破入第三重,然后是第四重,第五重。 原本只是在体内炸裂的电光,开始包裹他的周身,一道道拇指粗细的雷霆浮现,随即崩碎,然后生出一道新的雷霆。 元神之内,指玄境的感悟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至,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 后院 正在扫雪的吴伯突然抬起头,看向小苑方向,随即老脸露出笑容。 “少爷的修为又突破了,当真是一日千里。” 房间内 正在沐浴的东方白突然之间,感受到一股心悸,似乎有什么可怕的存在。 她刚想调动内力感应一番,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经脉已经被封住。 索性闭上眼睛,享受着几个侍女的按摩。 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苏宅的二夫人,这府邸内的高手又不会冲自己出手。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花瓣热水澡,换上一套赞新的白色长裙,极为贴身,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 脑海中又不自觉的响起昨晚自己的疯狂,只觉得芳心荡漾。 暗道:“徐脂虎当真没有骗我。” “二夫人,这狐皮袄子是老夫人赏赐的,还是前些年,陛下赏赐下的。” “老夫人一直都舍不得用,没想到二夫人才入府,就得老夫人如此看重。” 青竹开口。 “老夫人回来了吗?” 东方白坐在铜镜前,任由婢女梳头。 “快了,报信的家丁已经回来,约莫再有盏茶的功夫,老夫人和车辇就能入府。” 梳洗之后,东方白就在青竹的带路下,往前院去。 “娘亲,用茶。” 此时此刻 大堂内 东方白双手恭敬的捧着茶,走到苏母面前。 “好好好。” 苏母接过茶水浅尝一口便放下,笑道:“从今往后,便是一家人。” “你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是一教之主,难能可贵的是精通音律,诗词歌赋也都是上乘。 我年轻时候,也闯荡过江湖,知晓江湖儿女的脾气,对你没有什么规矩束缚。 但就一条,和玄儿好生恩爱。” “多谢娘亲。” 听到苏母的话,东方白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初脂虎入门的时候,我给了她八百骑的兵符,如今你过门,虽为妾,但娘我一视同仁,绝不厚此薄彼。” 说罢,从怀里衣袖里拿出一摞地契和房契递到她的手里,道:“据我所知,日月魔教的总坛在沧州道,为娘给你的是苏家在沧州道内,三十六家商铺的房契地契。 日后这些商铺便归你了,一应收支,都归你处置。” 这份礼,虽不如徐脂虎的八百骑兵符,但也极为厚重。 三十六家商铺,几乎遍布沧州道,每年的利润极为庞大。 “多谢娘亲。” 东方白将其收起。 又给徐脂虎端去茶水。 “姐姐用茶。” “好妹妹,姐姐就没娘亲那么阔绰。” 徐脂虎抿嘴一笑,从衣袖里拿出一支精致的玉簪道:“这是我从北凉离开的时候,父王给的,算是个小玩意。” 说罢,亲自给东方白戴上。 第四十二章:大雪惊雷 眼见自家两个儿媳妇之间没有嫌隙,苏母笑的更加开心,便吩咐后厨备菜。 狂风卷着暴雪,泼泼洒洒,铺天盖地,看不出去多远。 “还好咱们回来的时候雪不大。” 徐脂虎道:“不然就要被困在山上了。” “少夫人,您可小瞧老夫人了。” 剑梅抿嘴笑道:“想当年,咱们老夫人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侠女,一手剑法,堪称出神入化。” “都是些陈年往事。” 苏母摇了摇头:“自打嫁给了玄儿他爹,便在没有和人动过手。” “娘亲,您就给我们说说那些往事呗。” 东方白好奇。 “算了算了。” 苏母嗔道:“你现在可比我年轻时候威风多了。” 晚饭很是丰盛,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婆媳三人,有说有笑。 “哇,你们吃晚饭居然不叫上我。” 这时候,突破完成的苏玄来打前院,恰好碰见这一幕,两眼大睁,愤愤不平道。 “我让剑梅去叫你,吴伯说你在练功,便没等。” 苏母招手:“快些入座吧。” “得了,以前只有个苏脂虎,我勉强还活得像个人,现在您老人家又多了个亲闺女苏白,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嘴上哀嚎,可却麻溜的从侍女手里接过碗筷,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苏母没好气的说道。 吃过晚饭,天色还没有黑,只是灰蒙蒙的,雪雾缭绕,刺骨的寒风回荡。 二女相安无事,让苏玄极为安心。 吃过晚饭,苏母拉着徐脂虎和东方白的手,去自家小苑内煮茶聊天。 而被冷落的苏玄也不懊恼,擦了擦嘴,便自顾自的回到后院。 大雪漫天,娶了东方白之后,修为一跃而至大指玄境,实力暴涨何止十倍。 再加上使用了一张剑法强化卡,将小成的斩天拔剑术提升到大成境界,领悟出剑势。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的剑道境界已经可以称之为宗师,丝毫不比那些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剑手弱。 天雷剑经入第七层,将体内所有的玄元真气转化为天雷剑气,举手投足之间,拥有莫大威能。 不过在成就指玄境之后,苏玄隐隐能感觉到丹田内魔种的存在。 并且魔种的威能伴随着他修为的突破,也得到提升。 好消息则是他所修行的天雷剑经和阳雷真经对于丹田内的魔种有些许的压制。 雷法至刚至阳,乃是这天地间最为纯粹的力量,对于魔种有天然的威压。 当然,魔种的威能提升,他也能从其中获得巨大的好处,这是这好处的风险太大。 前几日,他去暮山寺问过通禅和尚,什么时候能佛心种魔。 这老和尚只说时候未到。 想想也是,帝释天这老怪物的修为极其可怕,倘若此时,苏玄对丹田内的魔种动手,万一对方有所察觉。 他不敢保证,苏氏能对付得了这个老魔头。 唯有先隐忍一波,等实力足够,再做打算。 风雪漫漫 随手一招,长剑自房间内冲出,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的手中。 人随剑走,剑随心动,无数精妙的剑招使出,穿梭于风雪之中。 心境愈发的澄明,渐近物我两忘之境,眼中只有剑,心中也只有剑。 或点或刺,或削或撩,或劈或砍,体内的玄元真功和天雷剑经三门功法同时运转。 剑气穿梭于奇经八脉之内,游走于四肢百骸之中,最后归于丹田。 丹田之内,一朵黑色的莲台蠕动,扎根于经脉血肉之中,正是魔种。 莲台旋转,一股恐怖的吸力自丹田而出,穿透周身各个窍穴,疯狂的汲取着外界的天地灵气,纳入己身,化作精纯的剑气。 这便是魔种的妙用之一,有点类似于吸功大法这种邪门的武功。 倘若对敌之时,突然用出,可以打一个措手不及。 “轰隆隆” 原本苍茫的大雪天,突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霹雳之声,似乎整个姑苏城都跟着抖了抖。 而这霹雳正是苏玄体内七层的天雷剑经运转时产生的异象。 “哪儿来的雷声。” 苏母的小苑,徐脂虎放下茶杯,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柳眉蹙起。 “大雪惊雷。” 苏母沉声道:“想来是有人将雷法修炼到极为高深的境界。” 不多时,有侍女踏入小苑,在苏母耳旁低声说了一句,随即她的脸上便泛着笑容。 朝徐脂虎和东方白道:“不用理会,咱们继续煮茶。” “娘亲,我以后可能不会在府邸内长住。” 东方白开口。 “嗯。” 苏母点头:“能理解,你毕竟是一教之主,麾下统摄诸多高手。” “多谢娘亲。” 东方白对自家这位婆婆,心底的好感不断上升。 “需要什么帮助或者遇到什么难题,你尽管找脂虎便是。” 苏母道:“你是我苏家的儿媳,定不能受委屈。” “就是。” 徐脂虎搭腔:“咱们这位娘亲,那是真舍得,妹妹你开个口,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绝不含糊。” “嘻嘻,多谢娘亲。” 东方白小小的撒了个娇。 “剑梅,你去把吴伯请来。” 苏母说道。 “他的大力金刚指力极强,天下能解的人不多,我也不行。” 很快,吴伯便来了,两道指力点出,便将东方白封住的丹田和穴道解开。 一个念头,磅礴的内力自丹田而出,运转全身。 “二夫人,先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吴伯微微欠身。 “没事,是我不知天高地厚,还请吴伯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 东方白拱手抱拳,盈笑道:“日后说不得,还得请您老人家指点一下武功。” 木已成舟,东方也入了,人也嫁入了苏家,东方白心底也释然。 苏玄本来就是人中龙凤,配得上她,而且苏母对她也极好,让东方白心底隐隐有些感动。 “好说好说。” 吴伯老脸露出笑容:“只要二夫人不嫌弃我的功夫糙就好。” 吃过茶水,苏母有些累了,便先去歇息。 徐脂虎和东方白带着剑梅青竹前往后院。 正好碰上正在庭院内醉心练剑的苏玄。 “好妹妹,你可能瞧出夫君的剑法如何?” 徐脂虎端了根板凳出来,就在房檐下坐着。 “极为高明。” 东方白看了一会,脸色凝重道:“这小子的剑法有些过于霸道了。” “咳咳。” 徐脂虎轻咳一声。 东方白立马改口:“是夫君。” “头一次成婚,一时之间还没改过口来。” 第四十三章:苏玄vs东方白 “咋地,你还想多成几次婚吗?” 风雪种,戏谑的声音传来,苏玄落地,一手背负于身后,一手持剑,长袍鼓动,飒飒作响。 “夫君真帅。” 徐脂虎抿嘴道。 “小心眼。” 东方白撇了他一眼,小声嘀咕。 “东方教主,要不要练练手。” 苏玄眉头上挑。 “可以。” 东方白故意露出为难之色:“万一我下手太重,把你打伤了,娘亲骂我怎么办?”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苏玄眉心浮现出两条黑线。 “不好不好。” 东方白沉吟片刻,笑道:“咱们夫妇两人比斗,自然是点到为止,不过没有彩头却没意思。” “你要什么彩头?” 苏玄似笑非笑。 “若是我赢了,日后出去,得说是我东方白娶了你。” 这位魔教教主淡淡道:“当然,我也不白占便宜,给你送十万两的彩礼。” “若是我赢了又如何?” 苏玄问道。 “那本教主便安心做你的小妾,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东方白双手抱胸,激道:“夫君,可敢?” “有何不敢?” 苏玄点头。 大指玄境的修为,配合大成的斩天拔剑术,碰上弱的天象境大宗师也能一战。 况且东方白还没有踏入天象境。 同为指玄境,他根本不惧。 赤牙剑脱手而出,落于徐脂虎面前的雪地上,他随手一挥,两根树枝断裂飞出。 一根被苏玄握住,一根则朝着东方白而去,这位魔教教主脚尖一点,白裙舞动,横掠而出,右手探出,便将树枝握住。 两人落于庭院内,相距二三丈,风雪慢慢。 “夫君,输了可别哭鼻子。” 东方白恶趣味的说道。 “好啊。” 苏玄也不恼,咧嘴一笑,手中树枝震动,做剑使出,一剑朝着她刺去,撕裂风雪,无声无息,却极为快速。 东方白不甘示弱,同样以树枝代剑,两根树枝即将碰撞的瞬间,同时变招。 苏玄侧身一步,手中树枝震动,荡开东方白的树枝,连刺二十三剑,每一剑都直指其身前大穴,后者的剑法同样高明,两人缠斗了三十多招,不分胜负。 一时之间,庭院内,身影交错,裙角纷飞,剑气肆虐。 “轰” 两剑碰撞,真气激荡,苏玄使了个巧劲,树枝好似灵蛇,猛的向前点在东方白的手腕上。 后者吃痛之下,树枝脱手而出。 “如何?” 苏玄落地,扔了树枝,拍了拍手,看向自家二夫人。 “你赢了。” 东方白红唇微启,眼底泛着些许凝重。 虽然刚才多是以剑招碰撞,可实则也有过内力交锋,她虽然被锁了两天的丹田,可被解开穴道之后,最起码也有原本八成的实力。 然而在和苏玄对招时,根本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反而落了下风。 尤其是苏玄内力,浑厚霸道,还极为凌厉。 “不过我最擅长的不是剑法。” 她来了兴趣,想探探自家夫君的底,便道:“不知夫君可敢和我比比掌。” “可以。” 苏玄点头。 两人又以掌力交锋,不得不说,东方白的掌法极为精妙高深,而苏玄的则显得粗糙许多。 可耐不住他内力强,气血厚,加持之下,掌力开碑裂石,如龙象之力。 一手摧沙掌,翻来覆去十多招,却破了东方白使的三十六门掌法。 最后又是强行对一掌,这位魔教教主,再度落败。 “咳咳,夫君,其实我的掌法也不是最强,最强的是指法。” 十多招之后,东方白落败。 “我突然想起来,我最厉害的应该是刀法。” 二十一招之后,苏玄胜。 半个时辰,拳掌指爪,刀枪滚棒十八般兵器都比了一遍,东方白只在暗器上赢了苏玄。 她的针诀配合葵花宝典,用的出神入化。 “还要比吗?” 夜幕降临,庭院内升起火把,照的通明,他云淡风轻的问道。 “不比了。” 东方白跺了跺脚,一脸的委屈。 “我宣布。” 徐脂虎起身:“东方妹妹在暗器上赢了夫君,所以这场比斗,东方妹妹获胜。” 苏玄:“。。。。” 可瞧见徐脂虎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立马明白,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好妹妹,咱们大人有大量,彩头就不让夫君出了。” 徐脂虎牵着东方白的手。 “姐姐,输了就是输了。” 东方白摇了摇头,看着苏玄,轻声道:“夫君,你赢了。” “侥幸。” 苏玄挠了挠头:“主要还是夫人你故意让着我的,就照脂虎说的,彩头不作数,不作数。” “嘻嘻,这还差不多。” 徐脂虎道:“不然明儿一早我就去和娘亲告状,就说你欺负东方妹妹。” “姐姐,妹妹可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东方白心底泛着一股暖流,洒脱道:“我可是堂堂魔教教主,岂能说话不作数。” “既然如此,那为夫可就不客气了。” 苏玄眼珠子转了转,道:“夫人,快去把为夫的衣服袜子都洗了。” 东方白脸一黑。 只听苏玄继续道:“然后去把地扫了,不能见一粒灰尘。” “再去书房抄三千遍金刚经,没抄完不许吃饭。” 还想继续说,结果东方白立马喊道:“娘亲,夫君他欺负我。” 还好苏玄立马伸手把她的嘴巴捂住,倘若喊来了苏母,定然少不了一顿责罚。 “逗你玩呢。” 他赶忙道:“堂堂魔教教主,怎么这么小气。” “你倒是大气,连自己的夫人都要斤斤计较。” 东方白气鼓鼓的说道。 半年时间,娶妻纳妾,苏玄本以为自己能过上风流潇洒的日子,然而结果出乎意料。 甚至背道而驰。 正妻徐脂虎每天忙着打理苏家的产业,尤其是城外的流民安置屋。 妾室,准确的说不是妾,是平妻魔教教主东方白就在苏宅内待了小半个月,然后就出门去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带着几十个侍女和十几车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将徐脂虎的庭院和她的小苑装的满满当当的。 还给苏母送去了许多奇珍异宝,连带着整个苏府的人都得了她的好处。 然后在家里待了一个月,就又出门去了。 听说是日月魔教内部出现一些骚乱,火急火燎的回去杀人。 娶了两个事业心强大的夫人,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白天不见人影,晚上一个比一个彪悍。 上半夜在徐脂虎的院子里过,下半夜还得去东方白这位魔教教主的院子。 苏玄有苦说不出 那算是牲口也没这么使的,好在他体魄强悍,气血澎湃,否则得被这两人给榨干。 第四十四章:天门来信 之前制定的计划,以姑苏城为中心,逐渐吞并整个江南的盐铁粮食走私这些生意的计划。 根本不用他操心,徐脂虎和东方白,一个北凉大郡主,一个魔教教主联手。 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阳春二月,天暖花开,姑苏城的雪已经化完,江河解冻,草长莺飞。 街面上也逐渐热闹起来,往来的商贩,外出游玩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 城外安置流民也开始忙碌起来,刀耕火种,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别看去年冬天,单单安置这些流民就消耗了苏家许多财货,逼得苏玄不得不打起江南黑道的生意。 可随着时间推移,这十多万的流民,将会为苏玄,为整个苏家带来巨大的利益。 别的不说,开垦出来的荒田荒地都是挂靠在苏氏的名下,每年需要上缴一定的粮钱。 世家大族,惯用的手段便是兼并土地,苏玄身为世家子中的翘楚,自然也不陌生。 不过他定下的规矩是头三年不交,自给自足,从三年之后才开始缴纳粮钱。 这便是一笔源源不断的财富。 而且这些流民将来心底都是向着苏氏的,倘若有变故,不管是从其中挑选死士还是士卒,都能迅速拉起一支军队。 原本以为过了年节,能闲一些,没成想反而更加忙碌。 徐脂虎更是三天两头往城外跑,发放种子农具,登记造册,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 苏玄有时候心疼她,便跟着一起去。 这下苏大善人的名号算是流传开了,整个江南的人,都知道苏家的少主弃恶从善,改做好事。 这等动静,自然瞒不过朝廷,前几日,苏父便从京城写了一封家书送来。 信中无外乎吐槽了一下自己在在朝堂上又被谁弹劾,又和谁吵了一架,除此之外,就是让苏玄钻研功课,勤修武功。 至于安置流民的事情,只是提了一嘴,让苏母将缴纳钱粮的时间再延长一些。 从三年变成四年。 不得不说,他老爹虽然在朝堂上嚣张跋扈,为人诟病,可在文人圈子里的风评却极为不错。 至于那位天子的态度? 都快撕破脸了,谁还管他? 三方博弈的妥协,很明显,在苏氏和北凉联手的情况下,天子的权威必须要做出退让。 去年曹正淳气势汹汹的带人在滁洲城想要抓捕苏玄,结果被吴伯一掌逼退。 此事也不了了之,双方很默契的谁都不提。 提了又如何? 难不成锦衣卫和东西二厂还敢来姑苏城抓人吗? 怕不是活腻味了。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皇权至高无上,哪怕是寒门官员,也只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这一套,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并不适用。 因为世家大族本身就是皇权的有力支撑,属于君权构成的重要一部分。 哪怕是天子,想要杀一个世家中的官员,都得有合适的名义,并且做出一定的利益补偿。 更别提苏氏这种雄踞江南的世家翘楚。 当然,这些时日,苏玄也没有荒废武功,除了修行自身的武学之外。 还在跟着吴伯修行大力金刚指和大力金刚掌,颇具成效。 二十丈外,可一道指力洞穿三层铁甲。 这一日 艳阳高照,霞光灿烂,小苑内,苏玄正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着青竹的按摩,一边晒着太阳。 是不是伸手吃吃小妮子的豆腐,弄的她俏脸羞红,眼睛水汪汪的。 “青儿,我看你脸色发红,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苏玄道:“正好本公子最近新学了医术,等会去房间我帮你检查检查。” “才不要哩。” 小妮子嘀咕:“公子打的什么主意,奴婢心里头清楚。” “我能有什么主意?” 苏玄叹气:“本公子这不是想表达一下对你的关心吗?” “每次查着查着便不正经起来。” 青竹撅着嘴:“公子最不老实了。” “你这是污蔑,是无中生有,是血口喷人。” 苏玄坚决否认自己是这样的人。 “公子,有您的信。” 剑梅从外面走进来。 “谁的?” 他问道。 “没有落款。” 剑梅摇头:“送信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这么神秘。” 他接过信封拆开,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明日卯时,姑苏河畔。” 落款的地方没有名字,只有一副惟妙惟肖的烛龙图。 烛龙图正对应着苏玄在天门中的身份,烛龙使。 所以很显然,这封信是天门送来的。 剑梅和青竹看他的脸色瞬间凝重,虽然心底好奇,但并没有问。 身为侍女,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没什么,一个老朋友的来信。” 双手一撮,便将纸张震碎。 “你们先退下吧。” 他挥了挥手,二女离去。 闭上眼睛,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帝释天这老东西突然传信给我干嘛。” 他暗道。 这老魔头暂时肯定不会对自己动手,倘若只是想杀了苏玄,根本用不到魔种。 多半是想要利用自己。 在还有利用价值之前,只要他不违背帝释天的意愿,魔种便不会发作。 “还是不够强。” 他喃喃自语。 大指玄境的修为,配合大成的斩天拔剑术,放眼整个江湖,也属于强者行列。 但在帝释天这种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面前,指玄境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倘若对方想杀自己,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唯有陆地神仙境,才有资格和这老魔头掰掰手腕。 “得抓紧时间物色下一个人选。” 勤修苦练虽然重要,但远不如系统给的实力提升快。 想变强,还得靠娶妻纳妾。 第二日清晨 天灰蒙蒙的 雾气缭绕 苏玄出现在姑苏河畔,踏着柔软的青草,沾染上几滴露水,沿着河畔走了片刻,便瞧见前方竹林下,停靠着一艘小船。 船上站着个人,背对着他,背负双手,穿着青色的长衫,浑身气息极为凝沉。 脚尖一点,凌空而起,横渡十多丈,穿过竹林,落于小舟上。 “是你找我?” 苏玄开口,脸色淡漠,看不出喜怒哀乐。 “是我。” 此人转身,脸上带着一个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什么事情?” 苏玄眉头上挑。 “烛龙使,接神谕。” 他开口,散发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那双眸子,极为冷漠,仿佛俯瞰众生的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