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我的男友是顶配玩家》 第1章 七日游戏 七月末的盛夏,前一天刚下过电闪雷鸣的暴雨,此刻却全然没有痕迹了。 夏日的暴雨来得难以捉摸,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便乌云密布,黑云压城,整个城市犹如瞬间落入傍晚八九点钟的时段,犹如幻觉一般。 顾生喜欢暴雨,喜欢夏日里电闪雷鸣的暴雨,他站在阁楼的窗前,倾斜的屋顶马上要触碰到他的额头,他伸手拉开窗子,任凭狂风一股脑的灌进来,吹卷起窗帘,将桌上的练习册翻乱,听着树叶的摩擦声,书页的哗啦哗啦的翻动声,一个闪电划破了乌云,像童话里写着的降临人间的圣光。 每当这样的时刻,他都会那样冷静的,淡漠的,甚至是有些庄重的站在窗前,看着在暴雨肆虐下杂乱无章的世界,他的内心莫名的充实与平静,还有一些慰藉。 雨水被风吹着扑在了他的脸上,但并不是凉的,而是温着的。 楼下传来木床晃动摇摆的咯吱声,顺着暖气的铁管,无比清晰,甚至靠着管子的顾生都感受到了轻微的晃动,在这场大雨中显得浪漫而又令人作呕,咯吱咯吱的声音透过风雨雷电的声音落在顾生的耳朵里和心里,像一只小猫在抓挠他的心脏。 顾生坐了下去,就那样坐在了地板上,将臂弯搭在窗台,脑袋沉在了臂弯里,雨水淅淅沥沥,迷迷蒙蒙,落向他的头发,窗帘随风飞舞着,飘摇着,像一出盛装华丽的舞台剧,时不时拂略了他的面颊,他在这样暴雨雷鸣的午后静悄悄地睡着了。 他知道,一场新的游戏要开始了。 再醒来已是深夜,一切归于平静,微风阵阵,顾生抬眼审视着周围的环境,空旷的场地上坐落着一幢华丽的别墅,别墅里灯火通明,别墅外是黑夜,黑夜无限蔓延,看不到尽头。 正当他失神之际,一个温和的男人声音传来:“来都来了,不进去么?” 顾生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男生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好看的五官隐匿在宽大的帽子里,他叫空青,顾生并不是第一次与他在游戏里相遇,深呼吸一口气道:“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到别墅里,别墅的装修考究,富丽堂皇,百余平方的客厅摆着欧式长桌,长桌两面各有四把椅子,再加上前后相对的两个主位,共配有十把座椅,桌上纯银质地的餐具映着华丽的灯光泛着晃人的色泽,盘里的菜肴亦是十分精致。已经有五个人坐在桌边,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表情,而相同之处便是谁都没有动面前的食物。 空青与顾生选择了桌尾挨着的两个座位,顾生有些拘谨与紧张,此次是他第三次参加游戏,而空青倒是随意又自在,他打量着落座的其余五人,坐在主位的是个男人,他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整个身体都靠在椅背上,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顺着他的位置往右是个身着白衬衫戴眼镜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八九岁,一身公司职员的打扮,她身体前倾,只坐了椅子的前半部分。一直低垂着头,根本看不见表情。 再往右坐着的是一个梳着长马尾的小朋友,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穿着校服,她感受到空青的目光立马扫视过来,与空青对视着,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薆荳看書 再往右是一个夹着香烟的女人,她坐在空青的正对面,女人一脸浓妆,穿着暴露,身上散发着劣质香水的味道。 坐在浓妆女人右边的是一个满身刺青的中年大叔,一脸横肉,满目凶光。 空青看了一眼空着的三个座位,分别是空青、顾生与西装男人中间的两个座位,还有与西装男人正对着的第二个主位。 忽然门口传来响动,走进来三个人,分别是一对儿情侣,还穿着情侣装,男生紧紧揽着女生,满眼是警惕,女生看到屋里灯火通明,还有许多人,似乎恐惧的情绪有所缓解。 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浑身透着书卷气的年轻男人,他白大褂里是墨绿色的洗手服,看穿着打扮,显然是位医生 “抱歉,请问这是哪里?”医生语气客气,见众人没有回应,便解释道:“我刚从手术室出来,实在太累太困,便在休息室里睡着了,醒来就到这儿了?是谁把我接来的么?是学术研讨会么?” 听到这儿,浓妆女人没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她扬了扬下巴,随手拨着长发道:“帅哥,今晚来我房里,我还真有学术方面的事情要与你探讨。” “我想回家,请问你们谁是开车来的,可以送我回去么?”情侣中的女生语气中还带着哽咽,显然是刚刚哭过。 她的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阵刺耳的钟声,钟声响了十二下,随着钟声亮起的是大厅中的宽屏电视,电视屏幕上只有简单的几行字,写着: 游戏规则:在别墅中住满七日。 情侣中的女生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惊恐地叫起来,指着地上的插头道:“这电视根本没有连接电源。” 男生看见女朋友受到惊吓的样子有些心疼,焦躁地喊道:“你们是什么恶搞的节目组么?我告诉你们,我们不参与任何录制,快把我们送回去!我会起诉你们的!” “想走便走啊,这里没有任何人阻拦你们。”坐在主位的西装男缓缓站起身。 情侣二人对视了一眼,犹豫着打算往出走,顾生慌忙喊住:“等一下!你们出去便没命了!这是游戏的规则。” “什么狗屁游戏!我说了我们不参加任何游戏!”男生似乎被顾生的话激怒了,牵着女朋友的手加快脚步推开别墅的大门走了出去。 医生有些犹豫,他短暂的思考后,没有选择和那对儿小情侣一起出去。 情侣的脚步渐行渐远,忽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听的人脊背发寒,紧接着是杂乱无章的跑步声,呼喊声,求救声,西装男三两步上前锁住了别墅的大门,就在锁住的瞬间,传来猛烈的拍门声······ 第2章 游戏规则 “让他们进来。” 顾生的情绪有些激动,因为呼救的声音从门缝间传进来,声音里是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西装男冷了脸色道:“你知道现在门外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身上有没有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你要想死自己出去,别连累别人!” “你……”顾生被怼得面色铁青。 空青看着顾生气鼓鼓的表情,唇角忍不住上扬,这个少年生起气来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薆荳看書 “这位先生,看您的穿着与气质也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空青不紧不慢的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缓缓踱着步子走近大门口。 听到这恭维的话,西装男下意识挺直起腰杆,整理了一下领带。 “您一定不是第一次参加游戏了。” 空青又走近了些。 西装男一副“这还用你说!”的不屑表情。 “您应当知道游戏有它的规则。”空青神态轻松,接着道:“而我们能做的只有遵守规则。这场游戏的规则我想您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在这幢豪华别墅里待上七天。这个规则就是告诉我们,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别墅里。您也看见了,十把椅子代表着有十位玩家。如果你不让那对儿苦命鸳鸯进来,就是破坏游戏规则。因为个人因素破坏规则,伤害其他玩家,下场你是知道的!” 空青严肃着语气,逼近西装男道:“所以,请你开门让他们进来!” 西装男听完这话,刹时没了底气,认怂又觉得面子挂不住,正犹豫着,只听到一阵拖拽椅子的刺耳声。 椅子腿刮蹭着地板,发出令人汗毛直立的声音。 众人望过去,只见纹身大叔站起身,拖拽着椅子,指着西装男道:“快他么放那俩人进来!” 纹身大叔的声音太过洪亮,吓得西装男抖了一下,随即赶忙回身去开门… 纹身大叔啐了一口唾沫,用力磕了一下椅子,在原本西装男的主位坐下道:“敢在老子面前装,比。” 顾生在心底讪笑,就凭那纹身大叔的块头,怕是能一拳打死一头猪,也不怪西装男会害怕。 门打开的一瞬间,只见那对儿小情侣便猛扑进来,摔倒在地板上,浑身因恐惧而颤抖着。 西装男赶忙关上门并反锁,快速跑到桌边坐下,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像地上躺着那俩人是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没有人去询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偌大的房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有医生小心翼翼地凑近,蹲下身道:“你们哪里不舒服?外面有什么?” 话音刚落,女生像是想起什么恐怖至极的事,突然瞪大眼睛不停尖叫,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脸部因恐惧而扭曲,双手僵硬地弯曲着,疯狂抓挠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 医生按住她,喊道:“快找一下这里有没有药箱!” “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职员女生,她胆怯地说道:“二楼储藏室里有药箱。我去拿。” 片刻后,职员女捧着药箱跑到医生跟前,医生看到箱子里的药品后神色有所放松,赶忙给女子注射安定药物后才说道:“她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恐怖场景,超过她精神所能承受的范围,才会失控。” 情侣女生昏睡过去,男生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像是丢了魂一样。 “把她抬到楼上卧室去吧。”职员女说道。 医生站起身试图将女生搀扶起来,可没能成功。 纹身大叔看到走上前,不耐烦地推开医生,一把将女生扛到肩上,又将情侣中的男生扛到另一个肩膀上,将情侣二人扛着走上楼梯去了…… 大家坐在长桌边,各有各的思虑,片刻后纹身大叔也安顿好情侣二人走了下来。 八个人围着长桌而坐,墙上挂着的价值不菲的古董钟又敲响了两声,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第一天过去了两个小时。 而他们则要在这里待上七天。 年龄最小的小女孩儿先离开了座位,声音充满稚气道:“我困了,小孩子得好好睡觉才能长身体,你说对吧,医生哥哥?” 小女孩儿在路过医生时突然抛出话头,医生下意识点头道:“嗯,对。” 小女孩儿满意地笑着,一蹦一跳跑上楼去了。 接下来上楼的是纹身大叔,他有些盲目乐观地说道:“老子看这回的游戏规则挺好,有吃有喝,有大床,吃喝玩乐过七天,该吃吃,该睡睡!” 言罢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打着哈欠走上楼。 紧接着,西装男与职员女也前后起身回了房间,职员女好心提醒着道:“楼上房间很多,可以随意挑选。” 此时,长桌只剩下四个人,浓妆女人、医生、空青与顾生。 浓妆女又点燃一颗烟,她侧着头,用手围住火苗,微眯着眼睛...... 空青优雅地用刀叉切割着盘里的牛排,细细品尝着。 顾生一脸担忧地望着他,小声嘀咕着:“这能吃么?” “难道你打算整整七天都不吃东西么?”空青笑着。 医生用极其和气的语气开口道:“内个...我叫白....” “我不需要知道你叫什么。”空青打断他:“等你活着通关游戏再说吧。” 浓妆女凑近医生,用她的高跟鞋不停磨蹭医生修长的腿,飞着媚眼道:“我想知道,不如我们上楼慢慢聊。” ‘咳..’医生一下涨红着脸,岔开话题道:“这到底是什么游戏,我不明白。我怎么到这里来,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顾生有一说一,真诚地说道:“我第一次进入游戏,也是突然觉得很困,再醒来就已经在游戏中了。” “那游戏到底是什么?” “每次都不一样。这一次的游戏规则你也看见了,就是在别墅里待上七天。” “就这么简单?” “目前看来就这么简单。” “我还是觉得太荒唐了。” 顾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空青拉住道:“好了,我吃饱了,我们也上去睡觉吧。” 第3章 游戏开始 医生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望向二人,顾生满脸通红,慌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俩各睡各的。” 浓妆女摆着手道:“行了行了,快上去吧,我们能理解…” “你能理解啥呀你能理解……” 顾生还没解释完,就被空青无情地拖拽走了,顾生想不明白空青看起来并不十分强壮的身体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量,顾生根本没办法挣脱。 二楼的空间很大,装修精致的卧室规整地排列着,有几个卧室房门紧闭,想必是之前上楼的人已经挑选入住的。 余下的敞开房门的几间卧室,内里布置一览无余,长方形的屋子,一张柔软的大床,对着床的是一面梳妆镜,靠着门的那扇墙则是一排沙发。 顾生正打量着,忽而空青凑近他的耳边幽幽说道:“你看这房间的造型像不像一个棺材。” 顾生瞬时打了一个冷颤,感觉周身汗毛全都竖立起来。 “哈哈。”空青恢复常态笑着拍了下他的后背道:“开个玩笑,别这么紧张。” “晚安。”顾生朝空青翻了一个大白眼,随意走进一间卧室,重重带上房门。 第二天清晨,众人是被惨叫声惊醒的,那叫声令人不寒而栗,顾生猛然睁开眼睛,一个跃身打开房门,跑到走廊里…… 其他房间的人也纷纷走了出来,大家互相望着,发现只有那对情侣没有出来。 纹身大叔走到情侣卧室门前,一脚踹开房门,只见男生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抬头看见人群,好似稍稍安了心,伸手指着床……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女生衣衫不整地仰躺在床上,裤子被褪到膝盖处,双眼圆瞪着,手指已经僵硬呈弯曲状…… “艹,你小子昨天都吓成那怂样了,还有兴致搞这?”纹身大叔上前用力拨弄着男生的脑袋。 男生慌忙摆着手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早上醒来,一转头……一转头就看见她这样瞪着我,我吓得推了她一把……。” “你是说她本来是侧身躺着的?面对你躺着。你受到惊吓推了她一把,才变成仰躺的姿势。”医生走进来,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镜框。 男生疯狂点头,仿若看见救星一般应道:“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医生俯身检查着女生的身体,瞬间恐惧地直起身子吼道:“她死了。” 医生震惊地望着每一个人,却发现大家的反应都很冷淡。 “这究竟是什么游戏?她…她死了以后会在游戏外再复活么?”医生追问着。 他惊恐的目光在众人间穿梭,他的目光像是溺水的人在寻找一根救命稻草。 浓妆女接住他的目光,回答道:“不会,在游戏里死亡以后,在现实世界里也一样会死亡。” 医生想逃出去,吵嚷着:“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空青拦住他,压低声音道:“冷静一点!你忘了昨晚这小两口跑出别墅后的下场了?” 医生抬眼望着空青,在空青强大的气场下,他缓缓冷静下来。 “拜托你仔细检查下尸体。”空青拍了拍医生的肩膀。转而对众人说道:“我们去客厅等着吧。” 众人按着昨夜的位置入座,发现桌上已经备好了食物,有面包,巧克力酱,不同口味的意面,奶油汤,牛排,牛奶和咖啡还冒着热气。 “这是谁做的?”西装男开口询问,视线扫视了一圈。 半天没人回应,顾生才道:“看来并不是我们准备的。” “可能只是游戏设定而已吧。”职员女说道。 空青品着咖啡道:“咖啡还是现磨的,看来这个游戏的设计者品味不错。” 空青见其他人都未碰食物,劝说道:“我劝你们先吃几口饭,不然一会儿研究尸体就吃不下了。” 众人皆脸色惨白,食不知味地应付着嚼了几口。 终于,医生从楼上踉跄着走下来,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纹身大叔先沉不住气,问道:“戴眼镜的,你快说那女的到底怎么死的?” “没有解剖,我也不能完全确定,看样子,面部及口唇发绀,眼结膜下有出血点,像是窒息死亡。死者死前有被x侵犯过,但没留下jy。死者身上有尸斑,尸僵尚未扩散到全身,初步看,死亡时间应在三到四小时以前,发现尸体时是七点半,也就是说死者遇害时间是在凌晨三点到四点半之间。” 众人神色复杂,互相审视着,怀疑的氛围一下子笼罩着长桌周围的九个人。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都会死在这里?”职员女的情绪有些崩溃,双手掩面啜泣起来:“我还不想死……” 纹身大叔骂道:“老子还没死就听你在这儿哭丧!再哭老子就特么先杀了你!” 职员女努力忍住哭音,她不敢看纹身大叔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萝莉女孩儿倒是没哭,她晃动着双腿说道:“这样看来,这别墅里有一个凶手。” 小女孩儿的声音充满稚气,但配上她淡定的表情,却令人感到诡异。 “到底是谁在搞鬼!”纹身大叔拍案而起:“让老子抓到非杀了他不可!” 西装男听了小女孩儿的话,神情略有些改变道:“难不成这游戏里还有一个npc?不然如何解释这些饭菜?” “呵……”浓妆女抻着声音道:“大哥,npc已经智能到j杀的地步了么?动动脑子好不好?” “食物可能只是游戏的设定,无需纠结。”空青开口道:“我们首先要确定的是,这幢房子里除了我们,是否还有其他人。” “对!”纹身大叔附和道:“没准儿凶手就藏在哪里!我们就该把这破地方先翻个底朝天!” 空青起身走到情侣中的男生跟前,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缓缓俯下身,贴近他道:“昨晚你女朋友就睡在你身边,难道你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男生瞪大双眼,无助地摇着头:“我昨天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昏沉昏沉的,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真的不是我,请你们相信我,求求你们相信我!” 空青直起身体,望向众人道:“我建议我们分头行动,搜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第4章 九人之局 “分头行动?”西装男人眯起眼睛,咂着嘴道:“我看我们最好还是一起吧。” 空青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无所谓地点了下头:“随意。” 众人在一楼展开地毯式搜索,却并没发现有人藏匿的踪迹,而一楼到二楼也只有唯一的通道。 众人站在楼梯口,目光望向二楼。 西装男气喘吁吁道:“我找不动了,我在这儿守着吧。” 浓妆女倚靠在楼梯扶手边,拨动着自己的长发道:“我在这儿与你一起守着。” 顾生知道此时此刻,不论是谁与谁之间,都已经没有丝毫信任可言。顾生下意识望向空青,空青感受到顾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起眼眸坚定地望着他。 二楼只有十间卧室,打开房门则一览无余,卧室里没有衣柜,床底也是干干净净,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三楼只是一个放置杂物的小阁楼,半空中漂浮着灰尘,众人仔细地翻找了每一个角落,仍旧是一无所获。 众人都有些沮丧,更是疲惫,聚集在客厅中,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突然,窗外的景色变得阴暗,暴风雨瞬间席卷而来,暴雨的声音清晰又粗鲁,砸在窗户上。 西装男先开口道:“我们应该去外面检查一圈!” “没有这个必要。”空青说道:“昨晚进入别墅之前,我就已经仔细观察过整个别墅的外形,墙体是倾斜的,没有可以攀登借力的地方。” “那会不会是鬼?会不会是鬼杀了我女朋友!”情侣中的男生情绪几近崩溃。 “游戏里有时候确实会出现鬼怪,但鬼怪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应该不会用j杀。”顾生皱着眉头。 “你怎么知道?鬼跟你说了?那万一是个色鬼呢!”西装男情绪激动。 “如果是鬼,我们便没有活路了。除非我们当中有会捉鬼的大师。”空青环视了一圈,轻笑两声道:“游戏是不会设置死局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有鬼,那个鬼也是在我们之中。” “你什么意思?”纹身大叔不耐烦道:“痛快说完。” “在座这九个人当中,一定有一个人的通关条件与其他人不同。我们是在这里成功存活七天,而那个人应该是在七日之内杀光其他人。” 客厅的氛围一下沉重起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一声拍桌的沉闷声响惊回众人的思绪。 纹身大叔指着情侣中的男生骂道:“一定是他!就塌么这小子在现场,他说他一点没听见动静,骗鬼呢!傻.b才会信!那是个活生生的人!杀猪还有声响呢!” 言罢,纹身大叔操起桌上的银制刀具便要冲过去了断男生的性命。 男生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 幸好医生快人一步,拦住纹身大叔道:“你先冷静一下!这是个团体游戏!” 医生指着空青道:“如果真像这位先生说的那样,游戏不会出现死局,那么就说明凶手杀人一定有限制条件,不然为何不在我们毫无防备的第一夜将我们全部杀死?为什么不在饭菜里下毒?第一夜只死了一个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游戏限制凶手一晚只能杀一个人,那么七天之后,我们还能剩两个人存活,凶手的任务也会失败,但如果盲目猜疑,自相残杀,只会帮助凶手更早的完成任务。” 空青敛了神色,抬眼仔细审视着这位年轻的医生,他第一次参加游戏,就能让自己如此快速的冷静下来适应环境,并且思维缜密清晰,实属难得。 空青暗自笑了一下,这个年轻医生与游戏真的很契合。 纹身大叔气急败坏地坐下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年轻医生将吓坏的男生扶到座椅上,随即自己也坐下道:“我认为他不会是凶手。” “因为他是新人么?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撒谎?”小女孩儿歪着头质疑着。 医生解释道:“如果他是凶手,且任务是杀光其他人,那么他一定不会先杀自己的女朋友,把自己打成嫌疑最大的焦点。这样他以后再想下手可就太难了。无异于是给自己的游戏增加难度。” “也不会是你,医生。”空青抿了一口凉透的咖啡,慢悠悠说道:“真正的凶手唯恐天下不乱,期盼着我们互相残杀,而你却出手阻拦并盘清逻辑,所以,你应该是个好身份。” “更不会是我。”空青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凶手,一定不会先提出排查是否有人藏匿这个建议,因为这样做会直接把凶手范围缩定到我们九个人身上。真正的凶手是一心想着把水搅浑,而不是分析局势。” 西装男冷笑道:“呵,你们两个人把自己摘得倒是个一干二净!还顺带把嫌疑最大的这小子排除了。这么看来,凶手就出在我们三个里了,幸福三选一?” 西装男指着自己,顾生和纹身大叔,手指正指向纹身大叔之时,却被纹身大叔凶神恶煞威胁的眼神恐吓了回来。 “谁说凶手就一定是男人呢?”空青眯起眼睛,犀利的眼神瞬间射向在场的三位女士道:“女人一样有嫌疑,包括这位可爱的小萝莉。” 职员女的脸上先是疑惑,再是焦急的想要辩解。 小女孩儿则是一脸淡然,完全不在意空青的话,像是自己早已洗脱了嫌疑一般。 浓妆女人的目光与空青相接,丝毫不闪躲,似乎是在等着聆听空青继续说下去。 “开什么玩笑!”西装男虚假又猥琐的笑起来:“你是不是忘了那个女的是被j杀的了!女人哪有那个功能。” “并没有留下jy不是么?” 空青神色严肃。 西装男也收敛了笑容。 小女孩儿双手托着下巴,稚嫩的声音说道:“哥哥,我还只是个孩子呢。” “能通过游戏的孩子必定不是寻常小孩儿,你说对吧?”空青回应着她。 顾生望向纹身大叔道:“你刚才好像很想借机杀人,未免杀心太重。” 职员女见到终于有人敢把矛头指向纹身大叔,赶忙小声附和道:“对,他之前还说要杀了我呢!” “你小子什么意思!敢他.娘.的怀疑老子!老子的杀心可不是进了这破别墅才重的!你要是想死尽管来试试!”纹身大叔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第5章 谁是凶手 “你不要那么激动,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意见的权利,也有怀疑别人的权利,我又不是只怀疑你。” 顾生并不畏惧纹身大叔的威胁,接着说道:“我认为,凶手对这里的地形与室内布置一定比我们清楚,这样才方便下手。根据这一点,我同样也怀疑你!”顾生站起身指着职员女。 职员女被突如其来的指控吓了一跳,浑身紧绷起来。 顾生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天晚上那个女生发疯,医生需要药箱,是你快速找来的!也是你先说楼上有很多房间可以住。那时还没人上去看过呢!你是不是对这里熟悉得过头了?” “对!老子也想起来了!原来凶手就是你啊!不然你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药箱!”纹身大叔情绪激动地调转了矛头。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职员女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是做助理的,到一个新地方先摸清环境与生活必须品的存放位置是我的职业习惯。我没有更了解这里,而是…而是我是去看了的!我到这里先检查了每个房间,也是碰巧看到了药箱的摆放位置!并非提前知道的!” “谁能给你证明?”西装男唇角挂着冷笑,眼睛里是并不友善的精光。 “没……没人。我是第一个到的。”职员女眼里满是慌乱与恐惧,她望着每一个人:“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凌晨的时候我正在睡觉!”薆荳看書 “你既然提前检查过这里,那之前我们搜索整幢别墅时你为什么没说?”西装男有些咄咄逼人。 “我只是粗略看过每个房间而已,我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没人藏匿啊!”职员女的眼光望向医生,带着哭腔道:“你不是说那个女生死前受到过侵犯!我是个女人啊,我没办法做这种事情,我愿意由在座的女性验明正身。” “并非怀疑你不是女人。而是女人也可以借助其他物体完成侵犯行为。所以,就算你是女性,也没办法完全摆脱嫌疑。甚至我有理由怀疑,正因为凶手是女性,才故意用这种手段来混淆视听。” 医生的一席话令职员女彻底绝望,她大声吼道:“你们凭什么怀疑我!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这样说来,凶手的杀人方式是为了转移视线,那最不可能的人就最有可能了!那这个小孩儿就有最大嫌疑!” 职员女侧身盯着小萝莉说道:“今天你独自离开过吧,大家都在阁楼翻找藏匿者的时候,你偷偷溜走了!是去处理侵犯工具了么!” “哟,老阿姨,您还真是格外关注我啊。”小萝莉不屑地瞟了职员女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垂死的人在做无力挣扎。 空青望向浓妆女与西装男问道:“你们今天守在一楼的楼梯口可曾看见她?” 二人互相望了一眼,均略微摇了摇头。 “小孩儿,你去哪了?”浓妆女点燃一根香烟,朝小萝莉吐出烟雾。 “去二楼上厕所而已,又没去一楼,你们当然没看到。”小女孩儿看起来无比镇静,虽然只有八九岁的年纪,但却比职员女更冷静,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守住一楼楼梯口的同时,视线也能看见大门,确定一楼无人之后,向二楼推进搜索,确定二楼无人之后又去三楼,且这别墅里的唯一通道就是楼梯,假设这房子里真有人藏匿的话,他只能一直退到三楼,再就无路可退。就算我中途去了趟洗手间也并不耽误什么吧?难不成我能把藏匿者塞到兜里藏着,再带到厕所么?” 忽而,窗外一阵亮光闪过,紧随而来的是轰鸣的雷声,雨更大了些,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折腾了一天,此刻已经是夜晚八点钟了,子夜即将降临,第二天将拉开帷幕。 顾生并没有什么头绪,他观察着每一个人,他的内心有太多疑惑。 “不如,我们今天就这样坐在客厅里吧,大家一起坐着,凶手就没有行动的机会了!”情侣中的男生提议着,越是逼近午夜,他的恐惧越甚。 “不可以。”小萝莉否定道:“团体游戏中如果所有玩家都守在一起,也会在某个时间点全部睡去。就像我们进入游戏的方式一样,不受控制。” 医生倒是很赞同小女孩儿,接着说道:“而且,我们目前还不确定凶手杀人的限制条件具体是什么,假如我们不小心打破了规则,让凶手获得更多的杀人次数,就糟糕了。” “那我们就两两一组吧,两个人住一间房,这样既能一定程度上保障我们的安全,也能对凶手造成限制。”顾生提议着。 “这个办法不错!”浓妆女靠近医生,娇媚着声音道:“我们一组怎么样?” “我……我还是和这个男生一组吧。”医生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赶紧抓来情侣中的男生当挡箭牌。 西装男没的挑选,只能和纹身大叔住在一个房间。 最后只剩下浓妆女、职员女、小萝莉。 “那就剩下的三个女生一组吧,你们三个挤一挤。” “我可不想与嫌疑最大的人住在同一个房间。”小萝莉拒绝道:“除非她同意把她的手脚绑上。” “你自己的嫌疑还没撇干净,有什么资格说我!”职员女显然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 “对于凶手来说,杀死自己的室友显然是风险最低,也最容易的选择。”医生说道:“但同时也会增加被怀疑的程度。” “我们目前还无法确定凶手是谁,所以两个人一组显然不是最安全的选择。即是如此,那便不做强求,可以一个人住,当然也可以挑选自己信任的人一组。”空青言罢,望向顾生道:“你愿意跟我一组么?” 顾生看到空青略带思虑的眼神,知道空青一定是有想法与自己私下商量,遂点头答应。 情侣中的男生与医生组成一组,空青与顾生一组,其他人没有参与组队。 众人忐忑着心情皆起身想要回到各自的房间,小萝莉却悄悄拽了拽西装男的衣摆,暗自使了一个眼色。 第6章 草木皆兵 顾生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他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 这次游戏的恐怖程度远不及前两次,但是他觉得格外疲惫。相比于团体游戏,他更喜欢各自为营。 空青也躺下来,压低声音道:“你是那个凶手么?” “我当然不是。”顾生神色严肃凝重,稍稍转过头去望着空青道:“你呢?” “我也不是。” 顾生点了点头。 房间陷入一片宁静之中。 空青放松了神态道:“这种时候我们居然互相信任,简直可笑。” “我自然相信你,我第一次参加游戏的时候,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顾生,你觉得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我觉得谁都有可能。就算我们找到真正的凶手,又能怎么办呢?杀了他么?” “凶手如果每晚只能杀一人,那么注定他的任务会失败。”空青合上眼眸,按了按鼻梁,缓缓说道:“这样的游戏规则对于凶手而言并不公平,所有人只需按兵不动,到最后一定会有存活的人。” “这样听天由命,等着凶手决定谁生谁死?” “这就是这场游戏的残酷之处,没有人会愿意坐以待毙,等着随机分配生死,所以,凶手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每个人。” “你是说,我们终究会自相残杀?” “在不知道谁是凶手的情况下,杀光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那么自己就会是那个幸存者。” 顾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觉得周身血液都不通畅了,身体发凉,许久才说道:“我…我不想杀人。” “如果三日之内不能让真正的凶手停止杀戮,那么随着玩家不断减少,大家就会陷入恐慌与猜忌,接着便是情绪崩溃,自相残杀。” “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凶手,一定可以。” 顾生睁着双眼紧紧盯着天花板,一旁的空青没有再回应他,像是睡着了。 昏昏沉沉之中,顾生听到走廊里传来一些声响,他挣扎着想要醒来,身体却无比沉重。 在这挣扎间,不知何时他沉沉睡去了…… 顾生再恢复意识时,是被空青摇醒的,迷迷蒙蒙间,他听见空青说:“那个女职员死了。” 一瞬间,顾生从迷蒙中清醒,他惊出一身冷汗,好像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后怕。 “下来吧,大家都在客厅。” 顾生应了一声,思绪无比纷杂,他起身匆忙地洗了把脸,漱了口,便走下楼去…… 尽管他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女职员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双目圆瞪,嘴张开着,脖颈上一圈紫黑色的勒痕,痕迹两侧向上蔓延,死状恐怖狰狞…… 顾生不愿再多看一眼,坐在空青身边。 医生先开口道:“她也是窒息死亡,死亡时间在凌晨。” “把尸体搬到卧室去吧,和之前那女的放一起,摆这儿怪慎得慌!”浓妆女面露嫌弃,朝西装男扬了扬下巴。 “我可不去搬!晦气!”西装男态度坚决地拒绝着。 空青站起身道:“我去吧……” “别了!”医生猛然站起身,他自觉有些失态,赶忙换了轻松的语气道:“我来吧。” 言罢医生起身快速解开女尸身上的绳子,扛在肩上走上楼梯…… 西装男看得直咧嘴:“这医生就是不一样啊!整个尸体跟玩儿似的。” “我昨晚隐约听到了一些动静,可怎么都醒不过来。”顾生先开口道:“凶手在杀人前为什么要先将她绑起来?” “昨晚,我听见小姑娘敲了女职员的门,听到她们谈话一起下楼的声音,过了不久又听到有人上楼,我以为是她们回来了,所以并没在意。今天看来,你的嫌疑很大啊。”浓妆女转头望着小萝莉。 小萝莉的表情不再像前一天那样淡定,掩饰住慌乱道:“我只是找她谈谈而已。” “谈了什么?” “我只是让她说出杀人的经过。” “可现在看来,很明显她并不是凶手。” “是我错了。”小萝莉叹了口气:“是我判断失误,我一直以为她才是凶手。” “你们并没有一起上楼,对吧?是你将她绑在椅子上的?凭你的力气不足以将她绑在这里!说,谁是你的搭档!” 空青一连串的逼问让客厅里的气氛几近凝固,小萝莉刚想矢口否认,西装男却先是绷不住了道:“是她让我绑的!绳子也是她给的!她说那个女职员就是凶手,将她绑上我们就安全了!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西装男一口气说完,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小萝莉身上,他的额头上不停冒着冷汗。 “呵……”小萝莉反倒放松般的笑了:“真是蠢货。” 西装男不断重复道:“我不是凶手!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把她绑好就回到房间了!是她!一定是她在我绑好绳子后又悄悄返回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女职员!我只是被她利用了!” 西装男如泣如诉般指控着小萝莉。 这时,医生也放好尸体,回到了座位上。 “我确实是让这个蠢货把那女的绑起来。” 小萝莉坦然说道:“但是,我并没有杀她!她是我最大的怀疑对象,把她绑上后,如果没人死亡,那么毋庸置疑她便是凶手!那现在看来,她死了,确实是无辜的,但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她是替在座的每一个人死的!” 小萝莉表情阴森起来,接着说道:“总要有人死的,不是她就会是在座的某一位。” 情侣中的男生小声嘀咕道:“你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小萝莉目光犀利,瞬时扫到男生身上质问道:“那你想死么?你又何尝不是受益者?你若真的大义凛然今晚就留你在客厅吧!” 男生被这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竟然被一个八九岁小孩儿的气势吓住。 “谁他.么能证明你没杀她!之前搜查的时候你就擅自离队!老子看你这个小崽子就他.娘是凶手!一群大人还能让你个小鬼给耍得团团转!”纹身大叔又激动起来,满脸通红,恨不得将面前的小女孩儿生吞活剥。 第7章 无限怀疑 “她不是凶手。” 空青及时喝住冲动的纹身大叔,解释道:“尸体脖颈上的勒痕是由上至下造成的,说明凶手一定比坐着的女职员高很多。” “那她脚下就不会垫东西么!”西装男只想赶紧把小萝莉认成凶手,好完全洗脱自己的嫌疑。 “当然可以,可是脚下垫了物体,就会重心不稳,既要有紧紧勒住死者的力气,又要腿部顶住椅子防止后翻,在座的各位觉得她能做到么?” 听完空青的话,大家都陷入一阵思考,随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集在西装男身上。 西装男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惊慌不已,辩解道:“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没有!就是这小丫头害我!你们把我杀了,她的计谋就得逞了!” 纹身大叔一把拎起西装男的脖领,骂道:“死到临头了你他.娘.的还嘴硬!” “我倒有个办法。”空青说道:“我们现在有八个人,晚上可以两两一组住在一间卧室……” 情侣中的男生唯唯诺诺,试探性地说道:“这个办法之前提过,不是被否了么?我们不知道谁是凶手,万一谁被分到和凶手一间卧室不就惨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 纹身大叔厉声呵斥男生道:“把嘴闭上!听他说完!” 纹身大叔随即望向空青,示意他慢慢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其中一人绑上。如果当夜仍旧有人死亡,则证明凶手在自由的四人之中。如果当夜无人死亡,则证明凶手就在被绑人之中。” “那万一凶手一直不杀人呢?就要一直被绑着么?” “他不可能不杀人,若是一直不杀人,我们顺利活过七天,不好么?” “我同意!”医生清了清嗓子:“我可以被绑。” 情侣中的男生听了这话,赶忙向医生靠拢道:“那我们还在同一个卧室吧。” 空青之前替小萝莉说过话,再加上小丫头自知理亏,所以也点头同意:“我和这位阿姨一组。” “小丫头!哪只眼睛看我像阿姨。”浓妆女斜了一眼小萝莉。 西装男抖着身体道:“我……我……我不想……” “你觉得,你有的选择么?”空青双目紧盯着西装男。 纹身大叔揪住西装男的后脖领,恶狠狠说道:“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死。” 西装男知道自己嫌疑最重,再加上纹身大叔的胁迫,他只能选择同意。 “这么说来,如果真正的凶手没有被绑,那么今晚又要随机死一个。”浓妆女将烟蒂捻灭。 她的话一出口,气氛紧张起来,谁能确定今晚死的不会是自己呢。 午后,房内的八人各自分散,西装男坐在桌前,努力吞咽着桌上的食物,似乎是怕自己成个饿死鬼。 浓妆女站在窗前吸着香烟,窗外是无尽的白雾,他们困顿在这样的白雾之中。 烟雾顺着她的发梢盘旋而上,飘散在空气里。 情侣中男生的眼神时不时在浓妆女的身上游移,在胸前飘来飘去。 顾生看见这一幕,不禁觉得苦涩。 他记得那对情侣刚推门进入别墅的样子,他们紧紧相拥着。可此时此刻看起来,他女朋友的死并没有令他多么痛心。 小女孩儿安静地盯着棋盘,不知在思考什么。 纹身大叔管浓妆女要了根烟,顺势闲聊着什么。 医生本来一直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西装男疯狂吃食物,才站起身随意地拿起桌上的几片面包,边走边小口吃着,默默地朝楼上走去…… 这十分随意正常的举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却被空青看在了眼里。 医生离开后,空青走到情侣中的男生身边,开口道:“你和你女朋友谈多久了?” “啊?”男生一惊,将目光从浓妆女的身上收回,警惕地问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死了,在现实世界也不会再复活,你不难过么?”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不是么?”男生低下头想要离开,却被空青拉住。 “你们根本不是情侣,对吧?”空青压低声音说完这句话,只见男生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四下望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道:“她当然是我女朋友!我们是情侣。” “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不到半年。” “她叫什么?什么职业?” “我为什么非要告诉你?”男生回避着。 “你当然可以不说,我也可以当众再问一遍这个问题。” 空青转身要走,却被男生唤住:“我只知道她叫阿琪,好像没有什么工作,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 空青唇角上扬,扬起一抹笑容,接着道:“是她主动接近你的?” “是的。” “你也别演戏了。”空青望着男生道:“你们不是情侣关系,而是搭档。” “男生下意识惊呼:“你怎么知道。” “我根本不知道,我直到上一秒都还只是猜测而已,但现在我知道了。” 男生喉咙动了动,那表情比吃了只苍蝇还难看。 空青解释道:“我猜测也是有依据的。首先她的死亡,你第一反应更多是震惊与恐惧,却并不难过。对于她的死因,和尸体的处理存放,你也并没有十分在意。最后,你对杀人凶手更多的是畏惧,而非愤怒。如果死的人真的是你女朋友,那么面对有嫌疑的人你应该有十分愤怒的态度,可你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你怕凶手注意到你。” “我们确实不是情侣,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游戏。我们只是假扮成情侣,伪装成第一次参加游戏的新手,来降低别人的防备。” “既然不是第一次参加游戏,那你们应该知道游戏规则,不能跑出这幢别墅,第一晚为什么还跑出去?” 男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那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想把新手光环演得更逼真些。我们本打算跑出别墅做做样子便回去,可没想到她像着了魔一般,一直拉着我跑…” “你们那晚…究竟看见什么了?”空青询问着。 第8章 隐藏罪恶 “什么也没看到。”男生的眼神很诚恳,缓缓说道:“其实我是被她的样子吓坏的。我根本没看清黑夜里有什么,是她突然惊恐的惨叫,疯了似的拉着我往回跑,面部表情十分狰狞,还不停抓挠自己,我是被她吓傻了。” “她这一系列操作倒是有点意思。” 空青轻轻拍打了一下男生的肩膀,转身胸有成竹似的离开了。 夜晚降临。 呼啸的狂风敲打着玻璃,屋内是明亮的灯光。 灯火辉煌,与现实世界没有任何不同。 可空气里全都是紧迫感与压抑的氛围, 窗外是无尽的黑夜。 如果真的走进这黑夜里,不再回头,结果如何没人知道。 那黑夜里有什么亦是无从所知。 顾生的手脚被绑着,他仰躺在空青身边,忽然问道:“今晚我会死么?” “还有什么遗憾么?” “没有。我对于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任何期待。” “不,你有。”空青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容道:“第一次通关游戏后,你应该会获得一张游戏卡。” 顾生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醒来以后确实有一张卡片,但我从来没在意过,那有什么用?” “卡里存着你的游戏币,会根据每局游戏的表现力与完成度进行系统评判,然后发放相应的游戏币。” “游戏币能换钱么?美.元还是软妹币?”顾生来了兴致。 “不能,游戏世界里的流通货币是不能在现实世界中兑换的。” 顾生有点失望道:“那游戏币有什么作用?” “可以买游戏世界里的道具,可以帮助你降低游戏难度,提高通关成功率。” “哦。”顾生应了一声,这种条件对他不具有什么诱惑力,他还从没使用过卡片。 “积攒游戏币,换购道具,成功通关更多游戏,你才能增加获得隐藏道具的概率。” “隐藏道具?” “通俗来讲,就是道具中的非卖品,在游戏中达成某种成就才能获得。” “然后呢?” “然后就会有玩家来买,你尽管开价就是了,开价可以是美.元,当然也可以是软妹币,随你开心。” “那你参加这次游戏前,是不是也换购了相关道具?” “当然,有备无患嘛。” “你…一共参加过多少场游戏?” “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才是终点?怎样做游戏才能彻底结束?” “为什么要结束呢?你愿意过那样平淡如水的生活?你愿意在现实世界里倍受压迫?你不是同样厌倦了自己的人生么?” 顾生心里一颤,对面的男人好像十分了解他似的,半晌他才开口质问道:“你调查我?” “不是调查,别说的那么难听。”空青又露出招牌式的笑容道:“只是略微了解。” 楼下的钟声敲了十二下,在这钟声中,顾生突然觉得昏昏沉沉,有些发困,他斜眼去望身边的空青,发现他也已经睡着了。 这夜里,顾生同样感受到某种事情正在悄然发生,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遥远却又真切,他努力挣扎着想要醒来,身体却像陷入无穷泥沼一般不受支配。 在这昏昏沉沉间,顾生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梦的最后一个片段,是在顾生参加的第一场游戏中,空青将他救出来的场景…… 清晨时分,顾生终于从梦里清醒过来,身体被束缚了一夜,有些酸痛,他侧目望去,发现床的另半边空空如也,本来该躺着空青的地方,只余留下些许褶皱。 他挣扎着身体,却发现身上捆着的绳子出奇的紧,根本动弹不得,只得大声呼喊:“喂!有人么!有人吗!喂!!” 过了很久,他听到门外嘈杂的声音与清晰的响动声,纹身大叔走进来,先是检查了一番他身上的绳子是否完好,有没有动过的痕迹,然后才帮他解开道:“活动活动筋骨,下楼来。” 顾生下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非最后一个,和医生一个房间的情侣中的那个男生也还未下来。 顾生坐在空青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一大早去哪里了?不见个人影。” 半晌,没人回答。顾生这才朝着空青望过去,只见空青神色凝重,低垂着眸子,眉头紧锁。 顾生心领神会,看来情形并不太好。 医生的神情却是格外放松,他活动着手腕道:“昨夜,和我一个房间的那个男生死了。这证明凶手是在自由人之中,而没被绑的自由人只有小女孩儿,大叔,死的这个男生和你。”医生指向空青,目光陡然阴狠起来。 纹身大叔开口道:“昨晚是我们未被捆绑的四人一起将其他人绑起来的,并且在绳结上做了记号,今早挨个检查了绳子,能确定被绑的几人没有挣脱绳子的痕迹。” 空青心里当然清楚,在绳结上做痕迹这个办法还是他想出来的,如果有人深夜挣脱绳索出来杀人,行凶后再将自己原方不动地绑回去,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西装男也精神抖擞道:“这么说来,我们四个可以完全摆脱嫌疑了!凶手就在你们三个人之中!三选一还不简单。” “应该是二选一。”小萝莉脆生生开口道:“昨天是这位先生亲口说我不可能是凶手的,并把我力气不够,不可能完成杀人动作的原因说了出来。我是他认可的好人,那么他的身份理所当然比我低。” 空青在心里冷笑,自己昨天还好心好意捞了这小女孩儿一把,没想到今天就翻脸不认人。 也对,能成功通关游戏的又怎么会是普通孩子呢。 在关键时刻划清界限,明哲保身才是理智的做法。 纹身大叔听了这话拍案而起,吼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什么狗屁二选一!我自己知道我不是杀人凶手!那么凶手就肯定是这小子!” 纹身大叔指着空青接着道:“亏我它娘的还那么相信你,觉得你脑袋瓜子好使,能带我赢!现在看来你才是那个凶手!隐藏够深的!还在这儿指挥全场呢!” 空青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坐着。 第9章 你是凶手 见空青不说话,纹身大叔更以为是自己才智卓绝找到真凶了,遂抄起桌上的餐刀…… “你干什么!”顾生猛然站起身,双手抵在桌子上,身体前倾,他的眼眶因为激动而泛红。 对峙的两个人犹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 “你不是凶手就少它娘的管闲事!你想死也别拉着别人陪葬!”纹身大叔握着刀的手举起来…… 长桌边依次坐着西装男、小女孩儿、浓妆女和医生… 他们的表情各异。 西装男有些畏缩,后仰着身体,像是怕鲜血溅到自己身上似的。薆荳看書 小女孩儿的眼神里是担忧,她心里清楚空青是个聪明的人,这样的人死在一个莽夫手里未免有点可惜。 浓妆女皱着眉头,她似乎并不想眼前的这一幕发生,可又不知该怎么办。 医生微抿着嘴唇,气定神闲,仿若一出舞台剧下坐着的观众。 顾生护在空青身前,他当然相信空青不是凶手,他也知道自己对付不了纹身大叔,但死就死吧,他对活着并没有更多的眷恋。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感受到,顾生抬头望去,只见空青站起身紧紧握住纹身大叔握着刀的手腕,纹身大叔像是受到侮辱一般面色铁青,看得出是铆足了全身的力气,可他的刀却再未落下半分。 众人看着也是惊讶,谁也没料想空青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年轻人会有比壮硕的纹身大叔更大的力气。 “你能确定把我杀了游戏就一定会结束么?”空青盯着纹身大叔的眼睛,手上用力一推,将大叔推得后退了两步。 可能觉得丢了面子,纹身大叔更愤怒了:“当然确定!我自己清楚我自己不是凶手,那就一定是你!还装什么!” “我对话在座各位,假若杀了我,今晚依旧不是平安夜,那你们的怀疑对象是否就剩这个粗鲁又莽撞的男人了?到那时你们怎么办?也杀了他?你们觉得他会束手就擒,老老实实让你们杀么?” “你快别他.娘在这儿放屁了!”纹身大叔打断空青,接着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杀了他今晚就一定是平安夜!” 医生也接茬儿顺势说道:“你是嫌疑最大的人,你出局我个人觉得问题不大。你出局以后,我们还剩六个人,轮次很充足。” 西装男也应和道:“我也赞成!从第一天开始就属他最能说!最能带节奏!” “好,退一万步讲,假如我是那个凶手。”空青语气放缓,掷地有声地说道:“是我提出捆绑计划,将四人绑起来,剩下四人是自由人,来区分凶手范围。那么当夜我想要行凶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但凡晚上又发生命案,嫌疑就会自动锁定在四个自由人身上。那么,我作为一个凶手,我会杀谁?” “你会杀掉被捆绑的人!”浓妆女最先想通这个道理,其实她一直对空青的印象还不错,并不太相信他是真凶。 小萝莉也点着头道:“当夜有人死亡的话,第二天嫌疑肯定会落在四个自由人身上,如果凶手选择杀掉自由人之一,那么不就是自我缩小嫌疑范围嘛!本来是四个人有嫌疑,杀完就剩三个人有嫌疑了,这不是把自己逼进死局。” “没错。”空青笑了一下道:“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会选择在被捆绑人之中杀一个,这样才会造成确定好身份的席位少一个人,而剩下的自由四个人互相怀疑,造成混乱!这才应该是凶手最想看到的局面吧!” “你想缩小嫌疑范围栽赃他人,泼别人脏水也不是没可能,就像现在这样,混淆他人视听。”医生放松的神色此刻收敛了起来。 空青的目光转向医生,淡定从容地说道:“嗯,就按你说的,我故意杀掉自由人,将嫌疑锁定在我自己,小姑娘,和这位大叔身上,意图将他俩推出局,你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这就是你的计划!” “那请问我该怎么把他俩推出局?小姑娘是我昨天亲口承认的好身份,这个大叔会老老实实被我推么?我岂不是平白给自己增加游戏难度?” 空青将目光又转向众人道:“在你们看来,如今嫌疑最大的就是我和这位大叔,如果我能凭借这番发言洗白自己,那么嫌疑对象就剩这位大叔了……” 纹身大叔刚要开口反驳骂人,就被空青怼回去道:“你别着急,我相信你不是凶手,你听我把话说完。” 纹身大叔气得翻着白眼,喘着粗气,将手里的刀摔在地上。 空青接着说道:“如果你们选择相信我,而想推这位大叔出局,想必他一定会动粗,甚至杀人。如果你们选择推我出局,今晚一定还会有人死亡,因为我不是那个凶手,那么明天起来这位大叔还会是最后的嫌疑人,你们一定会推他,他也一定会反抗杀人,这便是凶手的真正意图,就是制造混乱,借刀杀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萝莉跟着空青的逻辑思考着。 “真正的凶手并不在自由的四人之中。”顾生先一步说出这句话后,就像往水里扔了一片泡腾片。 “什么意思?那就是我们被绑着的四个人当中有凶手呗?”西装男瞪着双眼,涨红着脸,指着空青吵嚷道:“就凭你空口白牙一顿嘚嘚,我们就又有嫌疑了?你之前自己定好的规则现在你又轻而易举改变了?我们白被绑了?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被绑的动都动不了是怎么杀人的?” 昨夜被绑的医生、浓妆女、西装男和顾生四人神态各异…… “是啊,绳索是你们亲自绑的,今早也是你们亲自查验没有问题才解绑的。”浓妆女分析道:“我们四个人不可能完成杀人动作!” “是的,这点我也承认。”空青落落大方的承认了。 西装男冷笑道:“呵,你自己都聊爆了!我们被绑的不能杀人!你们目前存活的自由的三个人当中,也没凶手。得了,那人都咋死的?昨晚那男的自己杀自己?活腻歪了?!” “你小子他.妈.的当我们都是大s.b啊!”纹身大叔又暴躁起来。 第10章 游戏结束 然而此刻,众人都没注意到,医生的表情极其凝重阴沉,额头上冷汗津津…… 空青笑着走向医生,一只手搭在医生的肩膀上,缓缓说道:“昨晚杀人的凶手的确不在我们七个人之中,但是,在这幢别墅里。” 医生尴尬地笑了笑,努力平复着情绪道:“别开玩笑了,这幢别墅我们地毯式搜索过,除了我们根本没有别人!你就是那个凶手!” “我仔细琢磨过,对于凶手而言,要杀光其他所有玩家才算胜利,这样的游戏规则着实不太公平。所以,凶手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组搭档。我说的对吧?尊敬的医生先生。” “我?我怎么知道。” “你当然知道。”空青严肃了神色道:“因为你就是那个凶手,你的搭档就是第一天死的情侣中的那个女生!” “你胡说八道!”医生瞬间白了脸色。 听罢这话,纹身大叔立马起身冲向二楼,猛的踹开第一晚情侣入住的房间大门。 一把将女生的尸体扯起来,说是尸体,但却温热。 纹身大叔将女生从楼上拖拽下来,猛地扔在地上,头磕在一旁的椅子腿上。 女生本来昏睡着,这一磕微微醒转。 女生的脸泛着黑色,脸上伤痕明显却并未腐烂,血迹还在,浓妆女蹲下身去抹了一把,抬头说道:“是化妆化的。她还活着。” 空青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长呼一口气,他俯身凑近医生的耳朵,低声道:“我真怕你杀了她。假若在她昨晚杀完人之后,你给她服下的并非安眠药,而是毒药。那才真的是天衣无缝。” 医生的眼眶慢慢泛红,他当然明白空青的意思,如果他杀了那个女生,今日再去查看时,那房间里的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空青所有的推断就全都无法成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医生咬紧牙齿,是自己大意了。 “怎么会这样?”西装男一脸惊恐,手扶着椅子道:“她…她不是被js了么?这…是人是鬼啊?” “她根本没死。”空青微笑着解释:“最不被怀疑的凶手就是死者,他们只需合作,让这个女生成为第一个死者,以后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杀人,没人会怀疑她。” “呵,就算你能推定她就是凶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医生攥紧拳头,关节发白。 “最开始我提议用捆绑排除法时,你最积极,也最赞同。表面上看来,你是为了要找到真凶,其实不然。每一位玩家都不清楚谁是凶手,但他们都知道如果被绑上,死亡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将自己完全捆绑住,会大幅降低安全感,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而你却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医生紧盯着空青的眼睛道:“这么说来,我支持你寻找真凶还做错了!” “不是做错,而是违背了人性的常理。就像对方一抬手,人就会下意识向后闪躲一下;东西飞过来,人会下意识迅速闭紧双眼。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当一个人被禁锢自由的时候,定然会反复思考犹豫,权衡利弊。而你,勇敢果决的就像知道自己不会死一样。” “我是个医生,医者仁心,我甘愿奉献自己,保护大家,怎么了?你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嗯,一开始我也被你的高风亮节感动了。可后来你的行动越来越引起我的注意。比如,你在看书的时候动作都很小心,尽量让书保持原状,你的餐巾也是规规矩矩铺着,包括你的衣服也是一样没有丝毫褶皱。” “我确实有一点点强迫症,并且爱干净,这也是我的职业习惯,你凭这点能说明什么?” “那么请问像这样一个爱干净到有些刻板,甚至有点强迫症的人,会在卧室里吃东西么?”空青正视着医生,毫不避让。 医生一时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空青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既然不会,那你总是拿着食物上楼干嘛呢?” “是偷偷给他的搭档送食物!”西装男反应过来,平时根本没注意过医生的举动,就算无意中看见他拿着几片面包上楼,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才忽略了这点。 “真是搞笑,我怎么吃东西也轮得到你管?”医生只剩下苍白无力的反驳。 “还有一点,当初确定女生死亡的是你。我们都在大厅里等结果,是你最终宣布了她的死因。你不会告诉我,你的医术连人是死是活,尸斑是真是假都分不清吧?” 医生面部肌肉僵硬,唇角微微颤抖…… 纹身大叔握着餐刀上前,眼前刀光一晃,鲜血便喷溅出来。 顾生本想上前阻拦的,是被空青拉住了手臂。 这银色与红色鲜亮明晃的交织,令顾生觉得头晕目眩,差点吐出来。 他看见纹身大叔又走向躺在地上的女生,眼前突然一黑,他感受到身后熟悉的体温,是空青抬手遮住了顾生的眼睛,空青略微低头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没事的,游戏结束了。” 顾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阁楼里。 暴雨已经停了。 窗外泛起了白光,顾生觉得浑身疲惫。这场游戏虽是有惊无险的提前结束了,但却令顾生感到后怕。如果没有空青,那么该如何找到凶手。每个人心中都有答案,那就是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杀光,就能保证自己绝对安全。那将是怎样血腥的杀戮,顾生不敢去想。 顾生起身冲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虽然现实世界中时间只过了一个晚上,可对于他来讲却是经历了几日。 走下楼梯,清晨的凉风徐徐吹来,令顾生觉得好受很多。 他望了一眼父亲房间半掩着的门,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快步走出了家门。他尽量逃避着与父亲的接触,因为这样的接触令他尴尬又拘谨。 学校离家并不远,顾生习惯在父亲起床之前出门,习惯在一家固定的面馆吃早餐。 第11章 游戏伙伴 顾生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因为时间尚早,小店里人并不多,顾生开口道:“麻烦一碗阳春面……” “我和他一样。”邻座的年轻人摘掉墨镜,笑着望过来。 “空……空青?!”顾生看到那人的面容后不禁惊讶,这人原来跟他在同一个城市。 空青索性挪到顾生身旁,笑着道:“早啊,要去上学?” 顾生皱了皱眉头,他感受到这句调侃里被空青带上了长辈关爱小学生的语气。 “要好好学习啊!”空青又接着说道,甚至抬手揉了揉顾生的头发。 顾生挡开空青的手,不太高兴地说道:“我之前从未见过你,你是特意来找我?” “啧啧,就不能是偶遇么?”空青咂了咂嘴,接着说道:“我真的住这儿,不然你想想看,我刚从游戏出来就能出现在你面前,怕是火箭都没这么快。” “为什么调查我?找我什么事?” 顾生并不相信空青那一套说辞。 “我也算带你躺赢了两次!你这种态度怕是不太礼貌。” “那下回就干脆让我死在游戏里吧。谢谢。” 恰好这时老板将两碗面端了上来,顾生闷头吃自己碗里热气腾腾的面条,不再理睬空青。 “慢慢吃,不急,你今天不用去上课了。” 顾生边吸着面条,边斜着眼睛恶狠狠瞪了一眼空青。 空青笑着解释道:“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你认识我们老师?”顾生更惊讶了。 “那倒是不认识。” 顾生刚松了口气,却听见空青接着说道:“我直接通知的你们校长。” “咳咳!”一口面条正呛在顾生气管里,他猛烈咳嗽着。 空青狠拍了两下顾生的后背,顺势提着衣领将他揪起来…… “走吧。”空青将一张百元现金放在桌子上,朝厨房喊了句:“老板,收钱!” 言罢,便拎着顾生走出店门…… “嘿!他还没找钱呢!”顾生想挣脱空青的束缚往回走,怎料想他力气大得惊人,顾生的挣扎犹如螳臂当车,纹丝未动。 空青一把将顾生扔进副驾驶,弯腰帮他扣上安全带,依旧是那样招牌式的笑容道:“不要在意,反正钱是花不完的。” 顾生撇了撇嘴,在心里翻了一个极大的白眼。 空青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被黑色的方向盘衬托得格外好看,骨骼分明,指甲修剪得齐整干净。 今天的他没有穿黑色的帽衫,而是穿了一件极其花哨的港风衬衫,显得更有温度了些。 叮咚,手机的提示音将顾生的思绪唤醒过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一条新闻推送,本市一位知名青年外科医生跳楼自.杀。 顾生的瞳孔瞬间放大,他看到那张照片,看到那位医生正是在游戏里遇到的那一个。 “怎么了?”空青感受到身边少年的异样。 “他…他…他真的死了。” 空青并不在意,随口问着“谁呀。” “那个医生。” “嗯。”空青的喉结动了动,应了一声。 空青略微侧目,发现顾生的脸色仍旧不太好,随即温和的安慰道:“人嘛,终究都会死的。世间万物,到最后,都得死,是吧。” “你可真会安慰人。” “谢谢。” 顾生扭过头去看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他并不惧怕死亡,令他震惊的是这个游戏背后的力量。 “你第一次参加游戏是什么时候?”顾生问着,眼神却并未望向空青。 “七岁,还是八岁?我不记得了。”空青云淡风轻地回答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你害怕么?” “还好吧,反正没你那么幸运就是啦,第一次参加游戏就能遇见大神,直接带飞,唉~羡慕啊羡慕。” 顾生对于自己问出那个问题后悔莫及,只能一脸无语的表情。 车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在郊外一栋精致的别墅前停下来。 空青替顾生拉开车门,领着他走进别墅…… “嘿!老大回来了!”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本来正趴在地上和一只大型犬叫劲,听见开门声便望过来,看见空青很高兴地跳起来打招呼。 那大型犬一见生人便猛扑过来,空青一把将顾生拉到身后,黑着脸呵斥道:“李桥柯,请看好你的爱犬,不然你就会在冷面馆里见到它!” “啧啧!啸天,快回来!你看看,你看看,这人多凶残,多么没有爱心。”李桥柯赶紧将自己的大狗拉回来。 “你好。”李桥柯摸了两下自己的狗,才发现空青身后还有一个人,随即打招呼道:“我叫李桥柯,木子李,桥梁和桥,木可柯,就是柯南的柯,大家都叫我三木。” 李桥柯看顾生依旧愣着,赶忙又解释道:“因为我名字里三个字都带木,所以他们叫我三木,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哦,我叫顾生。” 这是得命里多缺木啊,顾生自己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走吧,我带你见见其他人。”空青面带笑容,拍了拍顾生的后背,示意他上楼。 李桥柯看着二人的背影忍不住直撇嘴,老大这区别对待好歹也隐藏着点吧,现在都不背人了。 二楼有一间极大的书房,整个一面墙是一扇完整的落地窗,阳光毫无阻碍的倾洒进来,只一眼,顾生就爱上了这个书房,甚至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将手轻轻抚在玻璃上。 “这人谁啊?”一个轻脆悦耳的女声传来。 顾生连忙回身望去,只见一个盘着丸子头,额前散着碎发,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女正逆着光微眯着眼睛望着自己。 “他叫顾生。”空青坐在一旁的皮质沙发里,抢先回答着,随即极其自然的点起一根烟。 他点烟的动作极其娴熟,微侧着头,眯着眼睛,两只手挡着打火机,连点烟的时候都透露着优雅。在阳光下,他的头发是栗色的,泛着光泽,蓬松着。阳光在他弯翘的睫毛上跳跃,像是一幅静止的画面。 “可以不抽烟么。”少女抬手将空青双唇间叼着的香烟轻轻拿掉,顺手扔进垃圾桶里。 第12章 盲卡玩家 空青并没有反驳,岔开话题道:“顾生,这是白扭扭……” 少女打断空青的话说道:“叫我小神婆就行。” “奥。”顾生应了一声,又将视线转回窗外:“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们三个人住么?” “你要是想搬进来随时欢迎。”空青知道顾生不会同意,所以也只是调侃。 却没想到顾生转过身来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好啊。免费住么?” 空青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顾生会是这样的反应。 “怎么反悔了?” “当然没有,随时欢迎顾先生入住。” 小神婆看着空青,神情似乎不太高兴,空青朝她略微点了点头,起身招呼顾生道:“走,带你选个房间。” “他们两个也是游戏的玩家么?” “是的。” “你们是搭档?” “嗯……准确的说是伙伴。” “你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 “为什么会找上我?” “你的求知欲太旺盛了,高中生。” 顾生瘪了瘪嘴,没再提问,他选定了一间朝阳的卧室道:“我过两天就搬过来。” “你的监护人会同意么?” “第一,我成年了。第二,我的事情我自己说了算。” 空青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可以自己随意转转。” 顾生走下楼去,发现三木仍旧和自己的狗玩得不亦乐乎,那只狗似乎嗅到顾生靠近,一下子扑过来。 “不可以!啸天!”三木立马喝住它。 啸天扑在顾生的身上,却只是嗅来嗅去,并未伤害他。 “看来我家啸天不讨厌你。”三木走近。 顾生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啸天的脑袋,那手感极其治愈,顾生抬眸望向三木道:“它叫啸天,那你应该叫二郎啊。” “冷笑话么?”三木勾了勾嘴角,只能露出一个假笑。 “呵呵。”顾生也尴尬地挤出一个微笑。 “你们这次参加的游戏很顺利吧?” “嗯,算是有惊无险,提前完成。” “那是,那种难度对我家老大来说简直就是low-level,要不是为了你,我家老大才不会……” “李三木!我觉得这个时间你该出去遛狗了。”空青边从楼梯走下来,边喊话。 “这个时间我该……?”三木随即明白过来道:“奥奥奥,是的,哎呀,都这个时间了!忘了忘了,啸天!我们快走!出去遛遛。” “中午想吃什么,自己叫外卖。”空青朝顾生说道。 顾生听了上半句还以为空青居然会做饭,好嘛下半句直接证明自己想太多,无奈地问道:“你把我带来,不会就是为了展示你的别墅吧?” “不完全是。”空青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顾生坐下。 顾生却选择在空青对面的位置坐下。 空青也不在意,只是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张黑金色的卡片说道:“这就是盲卡。” “盲卡?” “奥,就是游戏卡。玩家们都管它叫盲卡。因为像拆盲盒似的,游戏主题、发放道具、游戏评分都是未知的。” “可我的那张卡和你的颜色不一样。”顾生虽然不记得自己那张卡的具体样式,但绝对不是这种看起来就显得很高级很有质感的黑金色,不然当时也不会一点都没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了。 “以后会一样的。”空青将手摊开,盲卡在他的掌心慢慢飘浮起来,形成蓝色的光屏。 “我去…,这是什么魔法?”顾生瞪大双眼,伸手去触摸屏幕,却发现那只是类似投影一般的虚假景象。 空青随意点了几下,顾生发现空青点击屏幕时便是实体的,而自己触碰却是虚拟的。 屏幕发出声音:“玩家您好,恭喜您通关十人长桌初级游戏,正在游戏结算中。您在本次游戏中获评s级,未获得道具,未获得游戏积分。” 空青合上掌心,将盲卡收回,画面也瞬时跟着消失… “都获评s级了,为什么道具积分啥都没有?” “因为我属于降级游戏,高级玩家参加低级游戏时,不予记分。” “行吧,你这话说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你的卡呢?”空青朝顾生扬了扬下巴。 “我没带。我都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可以补卡不?” “拿身份证到警察局补么?”空青觉得顾生的问题蠢得可笑,挖苦后随即解释道:“你闭起眼睛,努力回想那张卡的样子,和最初你发现它时的场景与位置,然后再想象它出现在你的衣服兜里。”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顾生皱紧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口道:“我想好了。” “嗯,睁开眼睛,摸摸你的衣服兜。” 顾生一脸懵懂的将手塞进衣服兜里,当他的手触摸到一个坚硬的,长方形的卡片时,瞬间瞪大双眼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缓缓将那卡片掏出来凑到眼前,惊讶得下意识张开了嘴巴…… “amazing!” “这……” “盲卡与玩家是绑定的,除了玩家以外的任何人都没办法使用与操作,也没有丢失的可能,因为它可以通过意念一直跟随着你。” 空青说最后一句话时,故意压低声音,眼睛上翻看着顾生,营造出诡异且神秘的氛围。 顾生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后倾着身体。 “哈哈哈,别紧张。”空青见吓唬顾生的目的达到了,随即恢复常态笑着。 顾生将手掌摊开,只见盲卡随即悬浮起来,发散出蓝屏…… 空青指了指屏幕道:“看到了么?游戏结算那里有个小红点,点一下。” 顾生伸手触摸,那手感似乎是触摸到了一块玻璃,或者是显示器的感觉。 蓝屏发出声音:“玩家您好,恭喜您成功通关两项游戏,评分均为b级,积分共6分,获得道具藤木手杖,已发放至您的物品栏。您的游戏好友空青赠送您紫晶手链,点击查收。” 顾生触碰了一下物品栏,发现那里果然有一条做工十分精美的紫水晶手链,和一个对比之下做工十分粗糙的手杖。 “戴上试试。”空青笑着道。 第13章 夜空与晚风 “这是什么?” “手链啊。”空青一副‘你瞎吗’的表情。 “我……” “拿出来。”空青示意他伸手去触摸。 顾生半信半疑将手伸向手链,奇迹般的,他竟然真的握住那串手链,他的手往回一收,那手链便被他成功取出,物品栏原本存着手链的地方变成了空白。 顾生仔细端详着手链,紫色的水晶泛着神秘的光泽,冰凉细腻剔透的手感,顾生抬眸望着空青… 空青顺势将手链戴在顾生手腕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好看。” “这个看起来很贵啊。” “嗯,差不多能卖一百多万……” “软妹币?” “美元。” 顾生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咽口水道:“它的作用是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顾生又研究了一会儿手中的游戏卡,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三木一手牵着狗,一手拎着东西道:“我买麻辣烫回来了。” 顾生的肚子适时“咕噜咕噜”响了两声,就怪空青,自己早上也没吃上两口面条。 三木拍了拍大狗的脑袋道:“啸天,去把那跳大神的叫下来吃饭。” 啸天朝着楼梯屁颠屁颠跑了上去,直钻进带着落地窗的大书房…… 过了两分钟,小神婆跟着走了下来,闻到麻辣烫浓重的味道,不禁皱了皱眉头:“你们可以在自己房间吃这种味道大的食物么?” “那不成,人多吃饭才香。我们跟您可不一样,我们吃五谷杂粮,您喝露水。”三木语气阴阳怪气,手上却帮小神婆摆好一碗麻辣烫。 四人席地而坐,小神婆扭开一瓶矿泉水,倒在杯中,捞出几个菜叶子泡在水里涮了涮才拿出来吃。 “明天晚上是什么游戏?”三木望着小神婆。 “消失的神像。”小神婆顿了顿,抬起头极其认真地说道:“说真的,明天我自己去就好。” “明天是你升中级玩家的进阶场,游戏难度有所加大,不是你执拗的时候。”空青的语气坚定,带着不容辩驳的态度。 “你能保护我到什么时候?”小神婆咬着嘴唇,她的眉宇间透着焦虑:“我不想你们为我以身犯险。” “说什么呢!我们是一个团队呀!”三木努力活跃着气氛:“嘿!干嘛要垂头丧气的!我们一定都能活着出来。” “我明天可以一起去么?”顾生弱弱的问出口。 空青抽出纸巾擦了擦唇角的油渍,说道:“你留在这里等我们,明天的游戏,我怕无法护你周全。” 顾生低头努力夹着碗里漂浮不定的大丸子,不知为何空青的安排总是给人很安心,并且甘愿执行的感觉。好像他说的一定是对的,一定是可行的,一定是最优的选择。 空青送顾生回家时,已经接近傍晚,天空逐渐暗沉下来,顾生将车窗略微降下一些,晚风就这样吹进来,吹拂着顾生的头发,他望着前方,此刻的天空真美好,傍晚的蓝参杂着紫色与晚霞的红色,在天边,在看似是尽头的地方,像混杂的调色盘,前车的尾灯幽幽亮着,车越接近市区,路边越繁华起来,逐渐夜幕降临,华灯闪烁。 万家灯火令人觉得落寞,阖家团圆令人觉得感伤。 顾生转头望着认真开车的空青,他的生活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开始有了希望。 “怎么了?”空青感受到顾生的目光。 “明天一定安全回来。” 空青的唇角上扬,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别紧张,你听白扭扭跟你说的那么吓人,其实不过是场进阶游戏而已。” “不要轻敌,一定要很细心,很重视。”顾生看空青这样不以为意的态度,不禁更担忧了。 “好。” “嗯。”顾生收回目光。 “明天我来接你,帮你搬东西。” 顾生应了一声,继续撇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夜幕完全降临时,顾生才到家,他推开门,客厅亮着灯,父亲坐在餐桌旁听见开门的声响,只抬头瞥了一眼。 “我要搬出去。”顾生走到父亲面前。 “家里是没有你住的地方了?” “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你有什么权利?你学费还是我交的!” “从今以后我搬出去,不会再要你一分钱。” 父亲气得涨红了脸,刚要反驳,却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道:“好啦,孩子大了也该独立了。他都多大了!十八岁了哎!再说女儿上国际幼儿园不要钱的呀?学钢琴不要钱的呀?” 女人随即将目光落在顾生脸上笑着道:“阿姨可以同意你搬出去住,但你说以后不要钱可是真的啦?” “真的。”顾生撂下这句话便快步走上楼。 他听见父亲在身后拍桌子吼道:“胡闹!” 顾生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听着楼下的争吵声,烦躁地皱起眉头,他将耳机塞在耳朵里,播放的是一首朴树的歌。 这个所谓的家里生活着五口人。顾生、父亲、继母、继母带来的妹妹、父亲和继母生下的小女儿。 继母带来的妹妹和顾生同岁,只小几个月而已。 继母是全职太太,每天除了料理家务外便是喝茶美容,她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不然当初也不会耍尽手段挤走顾生的母亲。 顾生永远记得在母亲弥留之际,他们过了一段怎样的生活。 相比于继母,顾生觉得父亲更让人难以原谅。 继母毕竟是陌生人,她为了一己私利,为了自己的孩子能过上好生活,出卖了自己的道德。 而父亲面对的却是他最真切的亲人,他的结发妻子,他的亲生儿子,可他还是那样的绝情。 顾生站在窗前,他看到继母气冲冲地走出大门,每当父亲与继母发生争执时,继母都会这样出门找个商场乱买一气,东西买够了,心情便好了,她再回来像条狗一样哄着父亲,讨他欢心。 继母出门不久后,阁楼下又依稀传来床晃动摇摆的吱嘎声,顺着暖气的铁管,那声音逐渐清晰,甚至能看到管子的略微颤动。 顾生将歌曲的音量又调高了些。 楼下是继母带来的妹妹的房间。 继母用她自己的方式宣泄不满情绪, 父亲也是。 这令顾生感到非常恶心。 第14章 诡异祠堂 天蒙蒙亮,顾生已经洗漱好站在窗前,身边是收拾好的行李箱。 准确的说他是一宿没睡。 面色略微有一点憔悴和苍白。 窗外视野广阔,天边泛了白,在浅淡的蓝色中似乎点了一缕白色的颜料,这白色慢慢变成浅黄,慢慢变亮,驱散开黑暗,带来黎明。 就像他知道那个人马上就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给他的生活带来全新的改变。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随即是开关车门的声音,顾生几乎是奔跑着走下楼去,冲出大门… 空青被这突然冲出来的少年吓了一跳,看清是他后才笑着道:“就这一箱行李?” “怎么来这么早?” “我猜想你可能不想在这儿再多待一分钟。” “还说没调查我?” 空青提起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笑着抬头望着顾生道:“我说过那叫了解。” 两人相视而笑。 在清晨的阳光下,在微微的暖风中。 顾生推开别墅的大门,被“砰”的一声响吓得差点跳起来。 随即半空落下彩带与亮片,三木拍着手道:“欢迎加入我们。” 小神婆没有像三木那样一惊一乍,但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连三木的大狗啸天都配合的“汪汪”了两声。 空青在顾生后面进来,手里提着行李箱和几个购物袋,小神婆白扭扭看到后立马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接过来。 “中午得吃顿大餐吧!好好欢迎顾生!”三木掏出手机道:“你们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不用了,来的路上特意买了些菜,中午我来做吧。”顾生说道:“你们为晚上参加游戏做准备,我弄好饭喊你们。” “这不好吧。刚来就让你干活儿!”三木嘴上这么说着,可他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天知道他早就吃够外卖了。 “没关系,交给顾生吧。” 见空青发话,小神婆将行李箱递给三木,自己则提着购物袋走进厨房,唤着顾生道:“你跟我来吧,我告诉你做饭的东西都放在哪。” 厨房里一应俱全,各种厨具泛着崭新的光泽,有的甚至还没拆开包装。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顾生撸了撸袖子,开始准备起来。 顾生极其麻利地准备着,当他正投入时,却发现一只伸过来的手…… “啊!”顾生吓了一跳,看清身边的人是空青后,不禁抱怨道:“你吓死我了,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游戏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不用担心。”空青拿起一筐蔬菜在水龙头下笨拙地清洗起来。 “你觉得我们能吃完那么一筐蔬菜么?” “应该吃不完吧?” “吃不完还都洗?!”顾生冲过去关掉水龙头,可为时已晚,只得重新拧开叹着气道:“算了,都洗了吧。” 在空青的热心“帮助”下,顾生用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才做好一顿饭。 所有人都被顾生的厨艺惊艳到了,就连平时不怎么吃油腻食物的白扭扭都放不下筷子。 “吃饱才有力气参加游戏啊。”白扭扭自我安慰着。 三木嘴里还塞着一个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老大你看人的眼光可真不错。顾生果然是个人才。” 顾生看着大家吃的开心,他亦是非常高兴的。有多久没有这样和别人坐在一起吃饭了,这种愉悦的,温馨的感觉令顾生觉得感动,他低下头悄悄扒了几口米饭,顺带把眼泪一起咽下去… 空青带着一丝骄傲地抬手揉了揉顾生的头发。 傍晚时分,几个人正坐在一起看电影…… “你看这个人多好笑…” 聊着聊着,顾生发现没有人回应他了,转眼望去,三木躺在贵妃榻上,空青趴在茶几上,小神婆坐着,脑袋后仰在沙发靠背上,他们睡着了,甚至连啸天都乖巧地趴在地板上睡着…… 顾生关掉电视,本来极具趣味的电影此刻他只觉得吵闹。 他看着他们的容颜,多希望他们真的只是睡着了,并且在做一个美好又温暖的梦。 天气闷热,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涌动的热浪,太阳亮得刺眼,空青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村庄的祠堂前。 三木和小神婆缓缓走过来,但是他们并没有搭话,甚至没有眼神上的交流。 祠堂里已经站着四个人,分别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先生,一个打扮成嘻哈风的年轻男人,一个穿着校服的女中学生,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猥琐的男人正满脸堆笑地趴在女学生耳边说些什么。 女学生满脸委屈厌弃与恐惧,不停向外挪动着身体…… 四个人的目光先后望过来,他们的目光停留在三木身旁的大型犬上,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带宠物进游戏的。 三木只是笑笑,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祠堂里,阴暗的祠堂里七人一狗各怀心思的互相打量着。 祠堂足有六七米高,抬头能看见复杂交错的房梁。因为光线昏暗,房梁顶上视线不清,就算是蹲几个人也未必能看得见。 祠堂是祖先的神灵所聚之地,祠堂里供设祖先的神主牌位。大殿正中设正龛,左右各设配龛。它像附着在墙上的小殿阁,神主摆在阁中。 大长方形木桌上摆着供品与一些符纸。整个祠堂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采光的窗户,只有大门敞开着让光线照进来,还有因年久失修,带着裂纹的墙面能透过丝丝缕缕的阳光。 整个祠堂带着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白扭扭微闭了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在三木身旁轻声道:“这个地方不干净。” 三木一改平时嬉笑无赖的样子,一脸严肃正经地点了点头,伸手抚摸着啸天的脑袋,犬的感受力比人类强得多,三木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抚啸天。 空青走到牌位面前视线逐一扫过,发现无一例外,全都姓李,正当空青觉得这应该是个李家村时,角落里一个蒙尘的牌位引起空青的注意…… “你放尊重点,在游戏里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还有心思欺负人家女孩子。”嘻哈范儿的年轻男人忍不住一把推开猥琐男。 猥琐男一个没站稳,后退几步撞到供奉排位的桌子上,几个牌位晃动了几下倾倒下来… “哎呀呀!完蛋了!”祠堂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农民打扮的大爷,一下将牌位扶起来,不停磕头道:“不肖子孙给您磕头请罪,若有不对也是这外乡人……” “嘿!你这老头!”猥琐男听大爷嘴里这样念叨,自然心虚,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禁怒道:“你们自己没守好祠堂!能他.娘怪到老子头上。” 第15章 地狱的诅咒 “你们看到那老头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么?”三木趁周围吵闹之时,压低声音问着。 空青摇了摇头。 祠堂的大门敞开着,不论这老头从哪个方向出现都应该由远及近。可他却像是突然出现的,突然凭空出现。 在牌位倾倒的瞬间他突然从大门冲进来,就像是某一种触发条件。薆荳看書 “他是这个游戏的npc。”白扭扭的手握紧了些,这里的氛围令她不太好受。 那老大爷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抬起头望了一圈才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大爷,你什么意思啊?”嘻哈范儿的年轻男人问道。 女学生也悄悄躲到了嘻哈男的身后,这样帮自己解围的年轻男人不论怎么看都比中年猥琐男值得信任。 “你们可算来了啊!”大爷激动得语气颤抖:“神像就剩三个啦!祭祀大典要是一个神像都没有,是要死人的!我们整个村子都完了,你们也跑不了!” 三木皱了皱眉头,不知怎的,那大爷说最后一句话时总觉得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气。 “你慢慢说,什么神像?什么祭祀?” “我们村东边尽头有一座古庙,那里有七座神像,可从一个月前就不停消失,如今就剩三个了。”老大爷的眼神里带着惊恐。 “那祭祀呢?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村每年都会举行祭祀仪式,为了祭奠村里的神。祭祀需要神像,如果没有神像会遭厄运的。”大爷的白眼仁因为上了年纪有些浑浊,他粗着声音道:“祭祀过后,你们就可以离开村庄了。请务必帮助我们保住神像,求求你们了!” “大爷,能先帮我们安排住的地方么?”三木开口问道,天气太过炎热,啸天太长时间没有喝水了。 “你们跟我走吧。”大爷带着一行人向村庄里走去。 路途中,女学生明显对嘻哈男热络起来,似乎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下,人更喜欢可以找到依偎的伙伴来增加自己内心的安全感。 猥琐男一直朝着嘻哈男翻白眼儿,心里指不定多怨恨这家伙坏自己好事。他的眼神随即在白扭扭身上游移起来,神情立马一变,又满脸堆笑起来:“小妹,你……” 白扭扭一手握住猥琐男的手指,用力一掰,伴随着猥琐男的惨叫声,白扭扭阴沉着脸道:“你信不信我让你现在就死在游戏里。” “算了算了,这位姑娘。看你也挺漂亮的,天气热燥得慌,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三木装模作样地劝解着。 “对对对,我错了,错了!”猥琐男赶忙就着台阶下。 白扭扭松开手,狠瞪了猥琐男一眼。 猥琐男揉着自己的手指头,苦笑着向三木点点头道:“谢谢啊小兄弟。” 年龄最大的那位老者,头发花白,看起来有八十几岁的样子,他有些佝偻的身体行动迟缓,一直与队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猥琐男瞟了身后一眼,嘟囔道:“也是倒霉,那么大岁数了还被卷入游戏里。路都不会走怎么可能通关,估计这把也就折这儿了。” 走了大约六七分钟,大爷将他们带至一个大院里。 农家大院有三间大瓦房,一个正对着大门,另两个分别位于正房两侧,互相对立着。 “这几间房你们随便住吧。我明早再来带你们去庙里问神烧香。”大爷说完这句,便离开了。 年纪最大的老者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进正房…… 女学生看这几人中只有白扭扭一个女生,随即走过来怯生生问道:“姐姐,请问我可以和你一个房间么?” 白扭扭摇了摇头,指着三木道:“我倒是觉得这个帅哥不错。” “那……”女学生憋红了脸:“你们能加我一个么?” “你和我一间房好了,你睡里屋,我睡外屋,我保护你。”嘻哈男生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女学生用余光瞟了一眼白扭扭,发现她没有要和自己住的打算,只得点了点头。 老先生和猥琐男住了正房,女学生和嘻哈男选择左侧房,空青、白扭扭、和三木、啸天,三人一犬住在右侧房。 走进房间里发现,屋内设施齐全干净,有两间卧室,中间连着厨房,厨房的大锅里还有蒸好的玉米南瓜。 “游戏规则就是找到消失的神像。”三木先开口道:“这种进阶游戏是不会有新手的,可那个老人家……” “他不是老人家。”空青当然知道三木说的是谁,几人当中属那个八十几岁满头白发的老人最显眼。 “什么意思?”三木皱了皱眉头道:“他是伪装的?” “他用了道具‘地狱的诅咒’。”空青语气坚定的说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脖子右侧有一道紫色的淡痕,有点像胎记。” 三木和白扭扭对视了一眼,齐刷刷摇了摇头。 “这个道具只听说过,没见过。据说极其稀有。”白扭扭说道:“如果可以开价的话,该是……” “无价。”空青接过来说道:“这种道具已经稀有到任君开价的地步。装备这种道具,如果在游戏当中死亡可直接触发被动技能,就是退出游戏回到现实世界,并不会死亡,并且盲卡系统默认为通关游戏。” “这就相当于加条命呀。一条命值多少钱?” “分谁的命。”白扭扭语气冰冷:“有的命一文不值。” “这老头的命估计得上亿。”三木说道:“可老大刚才说他不是老人是怎么回事?” “触发这个道具后,脖子上便会留下紫色痕迹,当再次受到游戏内的攻击时,可以抵挡一次攻击,抵挡后紫色印记消失。”空青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买一赠一,买一条命赠一次攻击防御。但触发这个道具的代价就是会加速衰老。在现实世界中,他们会以五倍速加速衰老。意思就是你过的十年,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过了五十年。” “对于某些人来说,用金钱换取十几年的光阴,也值得了。毕竟金钱对于他们只是一个数字。” 第16章 奇怪的村庄 “这局游戏有什么发现么?”空青坐在床沿上。 “没什么,老大,你呢?” “要等明天去一趟神庙才能验证一些猜想。” 啸天突然朝门外狂吠着…… 空青双眼微眯,吼道:“什么人?” 白扭扭和三木下意识往窗外望去,只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三木快步上前推开门……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小男孩儿,正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 他留着寸头,整张脸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看得清楚,神情凝重又阴郁。 “你是谁?” 三木的话音刚落,那孩子便抬起眼眸,整个眼神上挑着,盯着三木的眼神透着森森寒气。 三木只觉得浑身的汗毛竖立起来,皱着眉头又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那孩子突然笑起来,抬起小手指着不远处的大院…… 空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座废弃的厂房,空旷的院落里杂草丛生。 本来有些刺眼的阳光照射进院落后全都变得阴沉下来,就像那个院落将阳光都吸收了一般。 低矮的厂房连成一排,最边上的房体已经坍塌,有的玻璃反着光,有的玻璃早已破碎,望过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像一只张着嘴的野兽。 “你又乱跑!”一个妇女小跑过来一把夹起孩子,也不管周围的人,只是专心责骂着小孩儿:“你个短命鬼,小心和神像一起丢了!” 妇女夹着孩子一路走,一路嘴上也没停止数落。 孩子却是一言不发的,眼神盯着空青,神情似笑非笑。 “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三木疑惑地望着空青。 空青淡笑了一下道:“这里什么不奇怪?” 三人走进房里,三木倒了一碗水给啸天,随即说道:“我们要不要去那个厂房里看看?” “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明天看过古庙再说。” 这里的天气十分异常,原本阳光灿烂的午后转眼间就到了黄昏,天黑得很快。 空青将房门关好,将窗帘也拉上,调整了一下手表,才说道:“记着天黑的时间,明天一定要在这个时间前回来。” 三木与白扭扭也调整着自己腕上的手表。 三人的手表皆是在游戏当中获得的道具。 普通的手表到游戏里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走动的时间还是按现实世界的时间。有时游戏里都已经过了两天,普通手表还没转上半个小时。 调整好手表后,白扭扭坐在厨房的灶台前,神情凝重。 “小神婆,你别过度紧张!”三木也看出白扭扭的异样,劝慰道:“没有我们三个解决不了的难题。” “一进入这个游戏,我就觉得非常难受,这里阴气极重。我还不能确定我们的对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白扭扭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一定不是人。” 空青轻轻抚了抚白扭扭的后背,她的身子很单薄,单薄得令人心疼。他知道她的感受力极强,能察觉到常人感受不出的气场存在。 此时,夜已经黑透了。 窗外传来阵阵声响。 是乡间的虫鸣声,是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啸天本来乖乖地趴在地上,突然站起身子,弓着背朝门口低声呜咽着… 三木赶忙熄灭了屋内的灯,屋子里一下斥满了黑暗,似乎是在一瞬间跌落深渊。 三个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与呼吸声,还有彼此之间的默契来感受着对方存在。 屋内没有了光亮,月亮的光芒便显眼起来。 树枝的影子张牙舞爪地映在窗帘上,摇曳着… 忽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嘈杂了起来…… 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小心翼翼地敲门声。 屋里的三人也已经适应了黑暗,能看见彼此的轮廓。 三木与白扭扭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空青,空青摇了摇头。 那敲门声先是轻轻的,慢慢的,而后频率变得越来越快,力道变得越来越重。 到后来就如同是失去了耐心一般疯狂拍打着门,木门被拍打得“吱嘎吱嘎”响,木栓也颤抖着,细细的灰尘被震得飘动下来。 三木握紧了拳头,额前渗出冷汗,他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不论门外是什么怪物,他都要放手一搏,这样才死得不冤。他的手心里湿漉漉的,是汗水。他只希望门外的东西实在不要长得太血.腥吓人,不然自己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白扭扭的手搭在空青的胳膊上,身体略微有些颤抖。 空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敲门声变成了冲撞声,门板都在颤动…… 就在大家都以为门外的东西要破门而入之时,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了。 空青轻声说道:“没事了,别怕,早点睡。” 三木抱着啸天睡在最外面,因为啸天能察觉到极其细微的风吹草动,有什么声音第一时间就能提醒三木。 啸天的体温令三木感到心安,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三木再次醒来,是被若有若无,时远时近的钟声吵醒,他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见啸天乖巧地坐在床边守护着自己,他摸了摸啸天的头,将它抱在怀里。 三木爬起来发现窗外已然是天光大亮。 房门打开着,空青和白扭扭已经站在门口。 啸天一下从三木的怀里窜出去,去蹭空青的腿。 空青却并未注意到啸天,他后背僵直着,眼神一直注视着同一个地方。 三木察觉到异样,赶忙走出房门外,顺着空青与白扭扭的目光望去,他看见一具倒在地上的,极其诡异的尸体…… 第17章 门上的血手印 那具尸体躺在清晨淡漠的阳光下,周身惨白,双眼往外凸着,布满细密的血丝,惨白的脸色与充血的眼珠给人强烈的色差… 三木微眯着眼睛,虽是不忍直视,但他强迫自己去审视这具尸体。 尸体穿着破烂的军绿色的裤子,右侧的裤管空空荡荡,风一吹抖动得厉害。 空青走近那具尸体,缓缓蹲下身… 那具尸体并不是任何一位玩家,而是昨天出现在门口的小男孩儿。ζΘν荳看書 空青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裤管,果然他的右腿不见了。 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十分健康的站立着。 空青试图去褪小男孩儿的裤子,这时猥琐男却突然喝止住道:“哎!你动他干嘛!不嫌晦气!” 站在另一边的女学生低声呜咽了起来,时不时还呕上两声,嘻哈男揽过女生,让她把头埋在自己的肩膀上,细声细语的安慰着。 白发老者佝偻着身体,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空青,不动声色。 空青没有理会猥琐男,他褪下尸体的裤子,看到大腿根断截部分鲜嫩的肉芽,细碎的组织外翻着,一股怪味瞬时弥散在空气里… 三木对啸天做了一个手势,啸天低声叫了两下,仰起脑袋认真嗅着散在空气中的味道。 空青皱着眉头,朝三木和白扭扭低声说道:“这样的伤痕显然是生前造成的,可裤子上和地上却没有大量血迹,这孩子应该不是死在这儿,而是死后被处理过扔到这儿来。” “阿青,你看。”白扭扭指着右偏房的木门,眼神里是震惊和疑惑。 空青抬眸望去,发现房门上满是小小的血手印,那手印从大门中间偏上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地上,那个高度正是一个孩子伸手的高度,再到缓缓倒下的痕迹。 “该不会是这孩子昨晚求助你们,你们仨狠心没给开门吧!”猥琐男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谁都知道这个孩子只不过是一个npc罢了,他的死活只是游戏的设定。可那猥琐男说出这番话却叫人不好受,毕竟此时那孩子就那样真切的躺在那里,和正常人无异。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昨天的妇人从远处边哭边跑过来,一只脚踩着一只布鞋,另一只打着赤脚,鞋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她好像早就知道死的是她儿子。”空青冷笑一下,他看清妇女来的方向,那个方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清这边死者的样貌,甚至是死者的穿衣打扮。可看那妇女的悲伤程度与嘴里叫嚷着的,像是早就料到死的人是自己的孩子。 “是谁!是谁杀了我儿子!”妇女跪在地上,猛然挑起眼眸恶狠狠地盯着在场的七个人,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这目光从发丝间穿透过来,像是箭一样的。 那眼神如同深山里寒冬中,顶着冽冽风雪,奔着猎物而来的豹子的眼神。 昨天将他们带到这里的村民大爷也及时赶来了,他看着妇女在地上撒泼,只道:“正事要紧!我要带他们去古庙!他们是能找回神像的人!” “你说的是人话么!我儿子死了!你是…你是铁石心肠嘛!”妇女扑在儿子身上大声嚎淘,她抚摸到儿子的断腿,哭得更撕心裂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说过不要信…不要信…你们没一个人听我的!这都是报应!是报应!可是为啥报在孩子身上!” 村民大爷怕她说得更多,一把将她扯起来,骂道:“快滚回家去,你儿子的尸体待会儿我找人送你家去!夭折的孩子不够嫌晦气。” “赵民强!”妇女指着大爷的鼻子破口大骂,骂的话太过不堪入耳…… “这个npc大爷叫赵民强啊。”三木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随口说了一句。 空青却一下敛了神色。 赵大爷转身招呼着众人道:“快跟我去古庙吧!时间来不及了。” 女学生躲在嘻哈男的身侧,远远绕过尸体和妇女跟在赵大爷身后。猥琐男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一切,似乎这游戏中的一切喜怒哀乐都和他毫无关系,无关痛痒。 白扭扭和三木的目光同时落在空青身上,见空青略微点了一下头,三人才一齐跟上赵大爷的脚步,只剩那位年迈的老者缓缓踱着步子。他还是那样老态龙钟,行动迟缓,但好像却又有细微的不同,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脖子上紫色的印记已然消失了。 一行人走在去古庙的路上,天气越发炎热起来,一丝风都没有了,太阳烤得泥土地上灰尘滚滚,道边是庄稼地,时不时还能听见动物的叫声。 白扭扭略微驻足,她已经参加很多场游戏了,但偶尔还是会恍惚,这个游戏有时和现实世界太像了,令人难以分辨。 假若他们真的只是来郊游,该有多好。 “怎么了?”空青站在白扭扭的身边,“是不是觉得这一切无比清晰的在你眼前,在你目之可望,触手可及,如同现实世界一般。就像我们偶尔也会难以区分是在梦里还是醒着。” “是。”白扭扭伸出手,阳光包裹着她,这来自于太阳的热气她感受得清晰,皮肤慢慢渗出细密的汗珠:“你看,这种感觉太过真实,有时我真的不敢相信此刻现实中的我其实是睡着的。” “那你想想死在院子里的那个孩子。”空青拉着白扭扭快走了几步,跟上队伍,边走边说道:“想想他死的多么诡异。还有门上的血手印,真的是那个孩子的么?如果昨晚我们选择打开门,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白扭扭长叹了一口气,是啊,这终究是一场游戏,并且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游戏。 第18章 进入古庙 猥琐男一直跟在女学生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神盯在随着女生走路一起一伏的裙摆处。 “大爷,死的那孩子和他娘是一直住在村里的么?”空青若无其事的与赵大爷搭着话。 “是。那孩子也是可怜,生下来就是个哑巴。”赵大爷边擦汗边道:“要怨也得怨他那个不守妇道的娘,大着个肚子还和别人乱搞,把孩子搞坏了!” “这怎么回事啊?” “你们住的那个地方是原来厂房的宿舍。” “厂房?就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处那个荒废的大院么?”三木也凑了过来。 “是啊。那孩子他爹原来就在那厂子里做工。”赵大爷说到这儿紧了紧鼻子道:“厂子刚开他就在,人老实又勤快,不到一年就提了组长…” “这不是挺好的嘛,他那婆子还和野男人乱搞!”猥琐男似乎一提起针对女性的话题,就格外关注。 “唉,可惜第三年的时候,这孩子他爹为了多赚点钱,总是熬夜加班,半夜睡着被卷进机器里去了…第二天工友去的时候,人…人都被绞成沫子了。”说到这儿赵大爷也面露不忍。 女学生听完似乎霎那间有了画面,不停干呕起来…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孩子他娘就有点疯疯癫癫了。那时候她肚子都已经像揣个大西瓜了。以前倒也是一把干农活的好手,这事儿之后活儿也不干了,地也荒了。天天跑到村口路上去烧纸。有的村民下山回家下的晚了,看见她都得吓一跳。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那厂子后来怎么破败了?”空青询问着。 “那厂子的老板是个外乡人,见出了这档子事儿嫌坏了风水就卷钱跑了。” “那你说她跟人乱搞是咋回事儿啊?跟谁搞了?”猥琐男凑到前面来。 白扭扭厌烦地躲了躲,真不明白这种人是怎么在游戏里活到现在的。 “到古庙了。”赵大爷抬手指着前面。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四方庙宇连着山体建立,那庙砖红色的墙皮脱落了一半,两个圆形的窗户覆满灰尘,两扇大门依稀可见往日的气派。庙宇后面便是一座大山,古庙与山体相连。 “不是说每年都要祭祀?这庙怎的破成这样也没人修?”嘻哈男望着古庙不禁发出疑问。 “这古庙有上百年历史了,是高人指点修建的,修了就坏风水了。”赵大爷说起这话带着些骄傲,又带着些轻视。骄傲是因这古庙的历史,轻视是觉得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还是头一回听见这种说法。”嘻哈男跟着赵大爷往庙里走,女学生轻轻扯住他的衣角,声音娇弱道:“郑浩,我害怕。” “没事!我保护你。”嘻哈男轻轻拍了拍女生因紧张而冰凉的手。 原来嘻哈男叫郑浩,看来这俩人处的不错已经互相告知姓名了。三木对这早已见怪不怪了,在游戏里产生感情的有,搭伙做临时情侣的更有,成为伙伴组队上分的不在少数,坑蒙拐骗把别人推向无底深渊的更是司空见惯。 只有猥琐男看着郑浩与女生的样子一脸愤愤不平,好像那个角色本该是自己的一样。 老者走的很慢,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似乎走到古庙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驻足喘着粗气,倚靠在古庙门口的大槐树下不停咳嗽着。ζΘν荳看書 “老头儿,别逞强了,实在不行就回吧。”猥琐男语气中满是冷嘲热讽。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眸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只是一扫而过,猥琐男却觉得后背一凉,浑身一个激灵,他正了神色瘪了瘪嘴。 众人都先行走进庙里,只剩空青、白扭扭、三木和啸天,三人一犬在门口徘徊。 啸天不断低吼,那声音细微不易察觉,但三木完全能够领会其中蕴含的意思,他压低声音道:“这里有那小男孩儿的味道。” 白扭扭端详着庙门,也点了点头道:“这庙不简单。本是祈福的地方,却阴得很。一定万事小心。” 三木应着,随即伸手摸了摸啸天的头,啸天这才停止低吼,摇了摇尾巴。 踏进庙里的一瞬间,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阴冷潮湿的空气将外面的热浪隔绝。 冷热突然交替,令众人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那声音在古庙当中飘荡了几下,逐渐隐没。 空青打量着整个庙宇,踏入大门正面对着是一个足有十米多高的巨大神像,那神像虽有些腐朽却一尘不染,样貌清晰逼真,双目俯视着踏进古庙的凡人们。 三木深呼吸几下,不知怎的望着这样巨大的神像,心里不但没有神圣和敬畏,反而是压抑和沉闷。这要是有巨物恐惧症的人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神像前的供桌上摆满了烛台,香炉和一些贡品,还有一只装满竹签的木桶。 “这是什么?”嘻哈男郑浩想要伸手去抽木桶里的竹签。 “住手!”却被赵大爷突然喝止:“这是村民们用来许愿祈福的。把自己所求之事写在竹签上放入木桶中,任何人都只能往里放,不能往外拿,谁也不可以看别人的愿望,这是村民间的约定。” 真是个神奇的约定。 空青心里这样想着,世界上最难以抵御的便是人类的好奇心,尤其是窥探别人秘密与隐私的心,这样的古庙又无人看守,许愿之时顺便看看别人写了什么真不是什么难事,这约定怕是用来自欺欺人的吧。 看众人都是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似乎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若是赵大爷不在场,他们是一定会抽出来几个看看。 巨大神像与后墙还有一段距离,因为神像过于高大,这段空隙尤显阴仄。在墙上有一扇木门,也被映衬得显得矮小。 众人通过木门,整个视野豁然开朗。 那是无比巨大的空间,像是把整个山体都掏空了一般,上不见顶,四周无比宽阔,山体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盏油灯,却仍旧是昏暗的。 第19章 祈愿长生 庙宇里时不时会刮过微风,这风不知道是从哪里刮来的,好像是因为这里长时间得不到阳光的照射,所以格外阴冷。 身处这里。似乎已经忘了外面仍是盛夏。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炎热的时候想象不到冷的痛苦;在冷的时候想象不出热的难耐。 就好像所有悲欢离合,并没人能与你感同身受,所有的一切只有自己承受。 前面几人走的快些隐匿在黑暗里,空青像是产生了些许错觉,像是在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他自己,是一种虚无的世界,超脱现实,也超脱游戏。他仰头,活动了一下颈椎,望着一片黑暗的望不到顶端的山体,那种庞大的震撼的感觉,令人整个身心都莫名的感到伟大。 白扭扭在昏暗的光线里找到空青,她的声音在这山体间显得空灵:“阿青,在想什么?” “没事,走吧。”空青收回目光,拉着白扭扭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走了一小段,他们看见众人都聚在一盏明亮的灯下,借着那灯光,他们看见凹凸不平的山体墙壁上刻着一些符号,三座神像坐落于此,这三座神像比庙宇大门处的还要雄伟壮阔,这几个人在神像下尤显渺小。 神像的下端借着灯光还看得清晰,但是样貌却隐匿在黑暗的上空,模模糊糊,即使如此,空青却觉得在黑暗里有一双眼睛正俯视着他们,不知道是自己的想象还是什么。 “这神像不对劲儿啊。”嘻哈男郑浩质疑道:“这是什么神?我怎么从未见过。” 赵大爷的声音与语气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怕惊扰到神像的安静,缓缓说道:“就在这儿,原本有七座神像。可你们看现在就剩三座了”。 空青仔细端详着这些神像,听到一旁三木对白扭扭说道:“嘿,这就涉及到你的专业领域了,怎么样,这是哪路神仙?东方的,还是西方的?” 白扭扭一脸叹为观止的神情,缓缓摇了摇头。 猥琐男咧了咧嘴,说道:“别扯了,你跟我们说这神像能丢?十辆大卡车都未必能搬出去。更何况还是丢了四座,这么大动静怕是整个山都要塌了。” 虽然这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很遭众人厌弃,但不得不说他这回还算是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嘘!你个后生!不知天高地厚!万万不可在这里胡说八道!”赵大爷那神情像是得知自家祖坟让人刨了一般严肃、恐惧、愤怒又带着斥责。 猥琐男耸了耸肩膀,一副讪讪的样子。 年纪最大的老者走上前,他伸出苍老的,布满皱纹的、干枯的手去触碰神像的脚趾。 他的怪异举动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接着,众人看着他一点点的,扶着神像的底座,强迫着自己已然不灵活的躯体,艰难地跪了下去。他双手合十,虔诚的表情在灯光的映射下更显得诡异。 他的双唇颤抖着,抖动着,脖子处的青筋也看得清晰,他口中念念有词,但那声音微小的旁人根本没办法听得清他说了什么。 “他说愿这世间永无轮回,愿自己永无病痛与死亡,他说...他....他想要长生。喃若比啤洪若托呢.....”三木的声音很低,喃喃道:“后面我看不懂了。像是咒语吧。” 三木精通唇语,所以借着灯光,他清晰地‘看见’那位老者说了什么。 “真是疯子。”白扭扭轻微摇了摇头:“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老者双手合十,样貌在灯光的映射下覆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晕,神色无比虔诚,在巨大的、不知来历的神像前,佝偻的、衰老的、濒临死亡的老者是他绝对的信徒。 这场景有点诡异,尤其是猥琐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神色也严肃起来道:“老头儿,你是不是中邪了?” 女学生躲在嘻哈男郑浩的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来。 赵大爷说道:“你们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留住这最后的三个神像。不然的话.....”赵大爷的神色突然阴郁起来,他的声音缓慢的、一字一句接着说道:“不然的话整个村子都将迎来灾难,你们,一个都走不掉。” 第20章 诅咒木桶 “那不然我们轮流在这守夜?”郑浩提议着。 “要待你自己待在这儿!我可不想半夜留在这鬼地方。”猥琐男立马反驳。 “那你说怎么办?按照游戏的设定,这三座神像不可能一直在这儿安然无恙!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你们这个村子……”猥琐男抬头说了一半停住了,他四下张望着:“哎?那个姓赵的npc呢?” 女学生紧紧拽住郑浩的胳膊,抖着身体道:“他怎么突然不见了?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别怕,没事的,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郑浩顺势握住了女生的手。 老人仍旧跪在神像面前,嘴里念念有词。 空青向白扭扭和三木使了个眼色,悄悄摆了摆手,三人摸索着向之前的庙宇走去…… 走出小木门,便到了之前的庙宇,空青在装满许愿竹签的木桶四周踱步。 终于,他抬起手伸向木桶里…… “阿青,可以么?”白扭扭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npc也说了,不能看这些许愿签是村民间的约定,我们又不是村民,对吧?”空青神态放松地望着白扭扭露出一个笑容。 空青修长的手指随意拈起一个竹签凑近眼前,他阅读的速度很快,几乎只看了一眼便眯起眼睛,挑起唇角,声音低沉道:“果然是这样。” 白扭扭接过竹签和三木一起看着上面的字,只见竹签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体:信徒李贵生愿以一只手为代价,求永生神明让李驰家独子不得好死,日后自会还愿。 白扭扭烫手般得迅速将竹签插回木桶,眼神里满是惊恐。 空青又随意抽了几个来看,许的愿望无非都是令他人惨遭横祸、生不如死、钱财散尽之类。也有些是为自己许下的,例如长生、暴富、得到倾城美人儿这类不切实际的愿望。 “这哪是许愿祈福,分明是诅咒和白日做梦。”三木忍不住吐槽。 “这不正常。”空青说道:“没人敢向神明许这样的愿。可这么多的村民都这样做,就证明这里供奉的神明真的能帮他们做不好的事。” “那个老人玩家不是也想长生?”白扭扭冷静下来道:“以他的身价和等级不应该出现在这场游戏里,除非……” 白扭扭与空青对视着,异口同声说道:“除非他是来游戏里找道具的!” “难道这游戏里真有可以长生的法门?”三木转身望着高大诡异的神像。 白扭扭一挥手给了三木脖子上一巴掌道:“别胡思乱想!根本不存在永生,人类的肉.体不允许这种操作。” “那你们说在这里许下的愿望,究竟会不会实现?”三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喉咙动了动。 “找找李驰就知道了,看他的儿子是不是死了,再看看那个李贵生是不是少了一只手。”空青看了一眼手表道:“我们往回走吧。” “那这里的神像怎么办?”三木问着。 “神像是看不住的。更何况问题并不出在这儿。” 路过一片庄稼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阳光也并不十分热烈,地里有三三两两埋头苦干的村民。 再往前走去,到了村口,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正在下围棋,周围还站着三五个游手好闲的人围观着。 白扭扭走在中间,啸天摇着尾巴围着三人跑来跑去。 “让我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奶奶家也是住在这样的村庄。”白扭扭叹了一口气,声音极其细微,随即消失在风声中,她接着说道:“这种真实的感觉有时令我感到惶惑。” 啸天伸出舌头舔着白扭扭的手指,似乎是在安慰她,白扭扭顺势揉了揉啸天毛茸茸的脑袋。 空青也抬手揉了揉白扭扭的头发,这样的场景是游戏里难得的温馨。 “大哥,麻烦打听一下,李驰家怎么走啊?”空青询问着站在最外面的男人。 男人神色一凛:“看你们不是本地人啊,城里来的吧?找他干嘛?没听说这小子有城里的亲戚啊。” “能劳驾你帮我们指路么?” “我可不敢指。”男人嫌弃地撇了撇嘴:“阴间的路我可不认识。” 空青皱了皱眉头:“他死了?” “是啊,死多少年了你居然不知道?” “他是怎么死的?” “嗨,前几年村里开厂子,让机器绞死的!”言罢,男人打了一个激灵,似乎是联想到了那个画面,虽然时过多年,可再提起仍会让人忍不住打冷颤。男人往人堆里挤了挤,不再理睬空青三人。 第21章 父子守庙人 空青望着白扭扭和三木,三人想起赵民强说过的,那个早晨惨死在院子里的孩子,他的父亲便是被工厂里的机器绞死的。 而发生命案后,工厂便倒闭了。 想必早晨惨死在院子里的孩子,便是李驰的儿子。那孩子还没出生时李驰就已经死了,所以肯定是独生子。 “那你知道李贵生住哪么?” “你这人到底是他俩谁的朋友?这俩人可是仇敌,我劝你一句,千万别在他面前提李驰的名字,不然肯定跟你翻脸。” “他俩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啊?”三木从包里掏出一盒烟,给那位大哥点上一根。 “嗨!他俩之间的仇可有年头了。”男人猛吸了一口烟:“这事儿得有十多年了,要不是村里的老人儿都不知道。” 三木等男人抽了几口烟,才问道:“大哥你给讲讲?” “他俩十几岁的时候一起玩,为了一个姑娘打起来了,半大小伙子没轻没重的,李驰一脚踹在李贵生命根子上了。当时李贵生脸就白了躺在地上直打滚,那一脚踹得可不轻。过后也没觉得什么,可后来有风言风语就传出来了。” 男人故作高深地卖了个关子,他眯起眼睛,眼袋上小拇指甲大小的黑痣尤其显眼,他停顿片刻吸了口烟。 “啥风言风语啊?大哥你快说。” 听到三木的催促,男人满意地笑了一下:“听说李贵生那玩意儿不中用了。” “这能听谁说……” “是谁传出来的可不知道。可这一晃十来年过去了,也不见那李贵生讨个媳妇儿生个娃,村里人都认定那传言肯定是真的。你说,李驰那王八羔子把别人害成这样,他不该死么?都是报应!活该绝后!” “你们这里的人都姓李么?”空青见那男人越说越起兴,便趁机多询问些事情。 “有的婆娘是外村娶过来的,要想入族谱就都改姓李了。” “那这么说,村里的男人是都姓李的?” “是啊,我们村人不多,几乎都能攀得上点亲戚,不过有的都出五服了,八竿子打不着还能叫一声二表舅家姨姥爷。” “那赵民强?” 男人脸色沉了一下,四周望了望,见其余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看下棋,才压低声音道:“他是外乡人带来的。几十年前,他爸爸带着他来到我们村,说是天选的守庙人,他爸爸后来就老死在那庙里了。” “你去那庙里许过愿么?”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可你别说,自从他们父子俩来了以后,那庙可灵验着呢。” 男人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空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朝白扭扭和三木二人说道:“要黑天了,我们必须马上回到住处。” 言罢,又对那男人道:“你叫什么呀?改天我们再聊。” “嗨!我天天在村口看下棋。你们来这儿找我就行。”男人挥了挥手,转身去看下棋了。 男人挥手的时候,衣袖摆动,空青看到这人手腕上有一条触目惊心地疤痕,来不及多想,空青便拉着白扭扭、三木快步向住处走去。 没想到,郑浩和女学生、还有猥琐男已经先他们一步回来了,正站在院子里聊些什么。 “怎么没在村口看见你们?那个岁数最大的老人呢?”三木发问着。 “废话!我们也没看见你啊!那老头儿还在神像面前跪着呢,拉都拉不起来!”猥琐男啐了一口唾沫,接着道:“那老头儿是不是精神有问题!那神神叨叨的吓死个人。没被鬼吓死,先被他吓死!” “你先管好自己吧!”女学生实在看不惯猥琐男对老人出言不逊。 “你们没看到村口有人在下象棋?”三木还是觉得奇怪,他们从出来一直走到村口,并没去别的地方,没道理女学生、郑浩、猥琐男三个大活人从身边路过互相都没看见啊。 “小伙子,你是不是被吓出幻觉了?还下象棋,村口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倒是河边有俩大婶儿洗衣服。” 第22章 通灵 空青岔开话题道:“你们后来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猥琐男先一步开口道:“你们猜那老头儿能不能活到明天。” 女学生狠瞪了猥琐男一眼,扭头走进屋子里去,郑浩见状也敢忙跟了进去。 猥琐男讪笑着正想和空青他们搭话,可转过头来才发现空青他们也早已走了,只得自己撇了撇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神庙到住处,应该只有一条路吧。不应该我们六个人谁也没看到谁啊。”三木边拉着窗帘边说道。 “是触发剧情不一样,我猜想是因为我们看了木桶里的许愿签,所以触发了接下来的剧情,而郑浩他们却没有。”空青解释道。 “究竟是谁杀了那个男孩儿。”白扭扭摸着大门,皱起眉头。 三木适时递了一根烟过去,白扭扭将烟放到双唇间,三木帮她点燃,烟雾从她的双唇间缓缓溢出,她吸烟的动作那样优雅又性.感,清纯又充满欲.望。 她缓缓闭上眼眸,细瘦的手指抵在门上,她抖动着双肩,似乎既痛苦又难过。 香烟燃得很快。 明明灭灭,闪着橘色的光芒。 一阵阴风刮过,令三木觉得从里到外都凉透了,连啸天都呜咽着,整个房屋门窗紧闭,没人知道这风是从哪里刮来的。 “你别怕。”白扭扭口中小声呢喃着:“我能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我会帮你的。” 白扭扭痛苦地皱紧眉头,她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划过门板,发出令人不安的“咯吱咯吱”声音。 片刻后,她开始哭泣,即使是闭着眼睛,眼泪也止不住从眼角溢出来,又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睁开双眼,那眼神分明不是她的,从她的眼睛里流淌出来自另一个人的愤怒与绝望。 白扭扭缓和了很久,眼神里的绝望、恐惧、濒死的愤怒与不甘,各种复杂的情绪才逐渐褪去…… “是谁杀了他?”三木没忍住发问。 “是…是他们。”白扭扭大口喘着气,平复自己的情绪:“阿青,这个村子有古怪,他们供奉的神像有问题,是恶神。长生、嫉妒、贪婪、懦弱、疾病,是交易…与魔鬼的交易。” 空青伸手轻轻抚着扭扭的后背,试图缓和她的情绪。 白扭扭一下扑进空青的怀里,哽咽着说道:“我看不清画面,隐约间我看见一个男人拖走了他,然后是庙里,很多人,很多火把,他们杀死了那个孩子。” “看不清就对了。”三木略微叹了口气:“毕竟那孩子只是个npc,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你对他用通灵术就相当于在游戏里卡bug,不可能有太大作用。至于庙里,今天啸天是闻了那孩子尸体的气味儿的,并没在庙里发现什么线索,虽然有他的气味儿,可能也只是停留过而已。” “扭扭,你再仔细回忆下那个场景,真的是神庙么?是我们今天去的神庙么?” 白扭扭努力回忆着刚才看见的场景,搜寻着细碎的线索,她只觉耳畔嗡嗡作响,头痛欲裂:“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但有一点,他们的声音没有回音,听起来并不空灵,可能…” “可能并不是空旷的山体?”空青接过话来问道。 “是…是的。” 白扭扭、空青、三木三个人互相望着,交换着神色,三木先开口道:“那个姓赵的npc一定有古怪,他在隐瞒什么?难道还有另一座庙?神像是怎么运走的?” “为什么那个母亲看起来就像是预知到她儿子要死的样子?那个孩子因何而死?恐怕这些都得找到那个叫李贵生的人。”空青略微眯起眼睛,紧张的神色随即一变道:“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尤其是你,扭扭。” 白扭扭下意识扯住空青的衣袖,随即反应过来立马松开道:“没…没事。” “别怕,我在。”空青摸了摸白扭扭的头,送她回房间休息。 --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是人是鬼 天刚蒙蒙亮,乡村的声音便复苏起来,其实乡村的声音是从未停止过的,夜晚时的蛙声、虫鸣声、风吹树叶的声响,此刻是狗吠、鸡啼、鸟叫,一切宛如平常。 三木是被啸天舔醒的,醒来的时候白扭扭和空青已经洗漱好坐在一旁了。 “老大,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三木伸了个懒腰敷衍地洗了把脸。 “这种时候还能睡这么香。”白扭扭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她接着说道:“隔壁屋那仨人已经赶去神庙了,我们也该开始今天的任务了。” 三木迅速精神抖擞起来:“你们说那个老人在那儿待一宿,还能活着么?” “你觉得他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会选择留在那儿么?”空青推开门,清晨的阳光并不热烈,而是十分温暖的。 三人一犬走在村庄里,路过的农户家皆是大门紧闭。 “按理说,夏天这个时候早应该起来呀,这烟囱怎么都不冒烟呢?”三木环视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家的烟囱飘散着淡淡的白烟,三人赶过去。 那家红瓦白墙,院子里种着各式的花草蔬菜,一个老头儿正在院子里佝偻着腰忙活着。 “大爷。”三木轻轻拍打着铁门,铁门借着力道一下子被推开,原来院门并没有被锁住。 老大爷循声望过来,佝偻着身子向三木他们走去。 三人也走进院子里:“大爷,跟您打听个人,李贵生家在哪?” “看你们几个穿的,城里来的吧?你们这几个小孩儿打听个死人干嘛?” “他死了?” “是啊,几个月以前死的,到底啥时候可记不准了。” “他……怎么死的?” “嘿,你们可不知道,那李贵生家里一直养了条大黑狗,有那么老大。”老头儿伸手比划着:“好家伙站起来有一人那么高。还是条公狗,平时狗的那活儿就支棱着,黑亮黑亮的,别提多恶心了。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没眼看…………” “大爷,扯远了,李贵生是怎么死的呀?”三木打断老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以为老头耳背根本没听清问题。 “你这孩子急什么,我这不说着呢!”老大爷瞪了三木一眼,似乎对他打断自己的讲述很不满,随即接着说道:“村里人都说是因为李贵生那活儿不好使,就整条狗…他净喂那狗吃些壮.阳的饲料,那狗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疯了,活活把李贵生的手咬掉了,一整只手啊!” 老头儿皱着眉头,筋了筋鼻子,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接着道:“手被咬掉不久,李贵生就死了,啥原因死的谁也不清楚,反正伤着的地方是烂了。要我说啊…畜牲终究是畜牲,它就养不成人………” “大爷。”空青打断老头儿的碎碎念道:“那个李贵生是不是个头儿有这么高,脸胖乎乎的,眼睛小小的,细长的,眼袋上有个小拇指甲大的黑痣?” “对对对!害!那么大一块儿还能叫痣?我看是疤!”老头儿补充道:“你们是他朋友?没听说这小子在城里有朋友啊。” --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纸钱 三木和白扭扭对视一眼,听了空青的形容,他俩脑子灵光一现,当然想起来他所描述的样貌是谁了。 是昨天看下棋和他们侃侃而谈的大哥,他怎么会是已经死了的李贵生?他居然死在那孩子的前面?他到底是人是鬼? 三木的神色黯淡下去,有点灰心丧气:“您确定他是死了么?” “那还有啥不确定的,棺材板都是我帮忙钉上的。”老大爷觉得这后生有点瞧不起自己,自己虽说是年岁大了,可还没到活人死人分辨不出的地步。 “大爷,向您打听个事儿,李贵生和李驰关系怎么样啊?”空青仍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神情。 “害!李贵生那玩意儿不好使就是让李驰打的,同住一个村子都多少年不来往啦。现在俩人都死了,恩怨也算两清了。” “哦,这样啊。对了,大爷,我们路过神庙发现里面香火很是旺盛,好像村里的人都很信奉那里的神明,您可去过那神庙里许过愿?听说灵验的很啊。” “没去过没去过。”老大爷似乎很抵触这个问题,眼神闪躲着挥手道:“你们要问的已经问完了吧,快走吧,我要回屋吃饭了。”全然不见方才聊八卦时的双眼精光。 三人一犬被赶出院子,三木叹了口气道:“这下线索断了。真是见鬼了啊。真是见鬼。” 啸天凑近三木,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三木的腿表示安慰。 “他不是鬼。”白扭扭语气十分坚定,好歹她也是个出马的神婆,如果一个阴魂面对面的与她交谈她都感知不出来,那可真算是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去神庙,再去那个废弃的厂房。白扭扭通灵所见的场景并不是山体,最值得怀疑的地方就是那个厂房了。我怀疑那孩子死在那儿。” 三木和白扭扭对视了一眼点着头,跟上空青的步伐。 在神庙不远处,一个佝偻着的身影守着一个破旧不堪的铁盆,正在烧纸钱。 火焰在夏日的高温中抖动着,离远看空气如同水波一样晃动,那女人在这水波后面也变得模糊不清。 纸钱散了一路,在这笔直的乡村路上尤其显得诡异,纵使是夏日,也令人觉得后脊梁凉飕飕的。 三人走近了才发现那人正是死去男孩儿的母亲,李驰的妻子。 那女人也看见了他们,脸躲藏在乱蓬蓬的头发后面,目光却从发丝间穿透过来,她抖动着双肩,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分不清是哭是笑,她说道:“你们永远找不到神像的,你们会跟着这个村子一起死。因为这是报应,这个村子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们都该死。” “你到底知道什么?”白扭扭蹲下身去,也许女人总是更容易共情,再加上她在通灵中感受过小男孩儿的经历,那种绝望令她刻骨铭心,白扭扭尽可能温和着语气道:“也许我们可以帮你。” “帮我?呵呵呵……我不需要任何帮助。我的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我还活着干嘛呢?”女人缓缓抬起头:“那就都死吧。我们一起死。” --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奇怪的父子 “就像你说的,这些人都活该,那你就心甘情愿给他们陪葬么?” “我……”女人的神情恍惚了一下,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该死,我也有罪。是我害了我的孩子。我不该相信他们。” “你有找到你儿子的那条断腿么?只有尸身完整他才能去投胎转世,不然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在外游荡,那么小的孩子他该多害怕,身为母亲不该为孩子多做点事么?再送他最后一程。” “你……你能超度我儿子?”那女人一下激动起来,跪直身体抓着白扭扭的裤管:“他们…他们困住了我儿的魂魄,让他死都不安生,我还梦见我儿了……他一直在哭…他说妈妈救救我,救救我……” “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便能救你的儿子,去超度他。”白扭扭握住女人的手,神情坚定。 “我们村子一直以来都很平静,和普通的村子没有任何区别,虽然偶尔邻里之间也会拌嘴吵架,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儿记恨很久,但这都是正常的。”女人的神情陷入深深的回忆中,缓缓说道:“直到那个人到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他是个外乡人,姓赵。” “赵民强?” 女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赵民强和他的父亲,这话说来已经三十多年了,那时候我才不到十岁。赵民强也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爸带着他来到我们村子,真是一对儿奇怪的父子。” “哪里奇怪?”三木忍不住追问。 “他们要住在那座破庙里,那座庙究竟是什么时候修的,谁修的,为了什么修的,其实谁都不知道,村里流传下来的说法也都五花八门。那庙已经破破烂烂了,村里的小孩儿是绝不敢往深处走的。可这对儿父子却要住在里面。我们村很少来外乡人,更何况是这样奇怪的人,一时间这对儿父子吸引了我们全村人的注意。” “后来呢?他们还是住进去了。”三木已经知道了后来的结果。 “是的,最终是村长同意他们住进去的。因为这对儿父子开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女人停顿了一下,说道:“他们说,只要他们住进来,这座庙就会变得灵验,有求必应,因为他们是天选的守庙人。村长觉得试一试又没什么损失,不灵验的话把他们赶走就是了,而且眼下他还真的有个心愿着急实现。”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的。”女人回答道:“那时我还小,喜欢可哪乱跑,那破庙别的小孩儿不敢进,可却是我玩乐的地方。山体里很黑,他们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在角落里,听到他们的谈话。” 女人似乎对那段来自三十几年前的回忆格外记忆深刻,她皱着眉头道:“他们给了村长一个竹签。让他回去把愿望写在上面,放到庙前面的木桶里,愿望就会实现。” “看来真的灵验了?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住下去,这一住就是三十几年。” --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为求长生 “是的,村长的愿望实现了。”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道:“他们将那根竹签放在木桶中,那根竹签孤零零的在那里,其实我当时很好奇,可我知道我看了也没用,那时的我并不认识几个字。过了半月不到,村长的女儿死了,头七还没过,村长就被调走了,一家人都走了,说是升了官职。村长走了,守庙人留了下来,从那以后,庙里就没有断过香火。” “他的女儿死了?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父亲愿意拿自己亲生女儿的命去换个一官半职?” “我听到赵民强的父亲曾对村长说过,他女儿的八字克父,与他天生命格不合,若有此女在,会将他本来命数里带着的官运克住。” “真是荒唐至极!他怎么能够信任一个陌生人?” “只是写几个字在竹签上,成与不成都没什么损失,如果成了他也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没成凭竹签上的几个字也不会对他女儿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他选择了尝试。” 三木压抑着怒气道:“这样剥夺别人的生命也太不公平了!” “是,被选中当筹码的人,没有知情权。” “你也去庙里许过愿吧?”空青的语气依旧淡漠,他望着女人,眼神平静的似是看透了一切。 女人的瞳孔瞬时一震,她的嘴唇微张,略微颤抖,脸色一下白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她才点头道:“在那之后,村里去庙里许愿的人越来越多,美好的愿望是不会实现的,但诅咒却都会灵验,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所以有了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能看那个木桶里的许愿签。几十年来,几乎每个成年的村民都在那里许过愿,而我,是村里最后一个没有许愿的人。” “所以你就成了被村民排斥的异类,因为你没有害过人,所以你就有可能背叛他们。你为什么不去?你没有愿望么?”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陷阱。那对儿父子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整个村子里的人互相残杀,想让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死掉。他们供奉的神靠着邪恶供养着。”女人的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说道:“他们想要的是长生,那对儿父子,所谓的天选的守庙人,他们最终的目的是长生,连我一介村妇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他们却为此魔障了,全村的人都跟着着魔。” “这世上根本没有可以长生的法门。”三木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起了那位暮年老者,心下一亮,凭那人的实力,不可能刚升中阶玩家,那么他一定是专门进入这场游戏的,难不成这场游戏里还真有潜藏的长生道具…… 三木这么想着,抬眼望了白扭扭和空青,三人目光交汇,随即明白对方所思所想之事与自己一样。三人默契的微笑了一下。 “最后,你许下了什么愿望?” 女人冷笑了一下,说道:“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逼我的,他们一定要让我许愿,一定要让我成为虔诚的信徒。那庙里的神害死了我的丈夫,害死了我的父亲,害得我家破人亡,却还想让我跪拜在她的脚下……我许愿了,我许的愿望是守庙人永远活不过六十六岁。” --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往昔所造诸恶业 空青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轻轻说道:“赵民强的父亲就死在六十六岁。” 他的牌位在祠堂供桌的角落早已蒙了尘。 “是,他们不是想要长生?那我就让他们永远无法长生。”女人冷笑了一声:“我父亲一生勤恳老实,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他是我从小相依为命的亲人,就因为村民之间的田地之争就丧了命。”薆荳看書 女人低下了头,她笑着,可笑容却是那样的凄惨。 白扭扭轻叹道:“当要人性命变得无需自己亲自动手,变得轻而易举,悄无声息,变得毫无愧疚与负罪感,那么为了一己私利,杀.人便是最便捷的手段,哪怕是一点点蝇头小利也是自己的,可性命是别人的,是无所谓的,是死不足惜的。” “他们同样害死了我的丈夫,让我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就没了爸。那个李贵生不是个正常男人了,是我男人打的没错,他打人是有错,可那个李贵生该打!他打着好朋友的名义,时常出入我男人的家,时间久了便和他的家人都混熟了,他借此将我男人的妹妹从学校接走……他妹妹那年才九岁,第二天早晨四点多才在后山找到她……”女人哽咽了,眼里满是心疼与屈辱,她皱紧眉头道:虽然那时候我男人也才十几岁,可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像李贵生这样的畜生难道不该打?” 三木想起之前李贵生说过,是因为一个姑娘才被李驰踹断了命根子,这样看来,姑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是李驰的亲妹妹。三木攥紧了拳头,如果这李贵生真的没死,那自己也要活活打死他。 “李贵生他还没有死。”白扭扭的目光略有怜惜。 “什么?”女人的眼神锋利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喊道:“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的棺材被封死,亲眼看到他下葬!怎么可能没死!他该死啊!他把我害得那么惨,我儿死的惨啊!他罪有应得!他干了那么多坏事凭什么不遭报应!” “我说过,会帮助你。”白扭扭望了同伴一眼,随后紧紧握住女人的手道:“我想我大概有答案了,但是必须要先去神庙才能验证一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女人似乎并不怕白扭扭言而无信,她嘴里嘟嘟囔囔,似乎像是劝告一般的说道:“你们去了就都得死,都会死在庙里,像我儿子一样成为祭品,成为结束一切的献祭者。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悲的弱者成了句号。” 女人又笑起来,将脸藏匿在蓬乱的头发后面。 当三木、白扭扭、空青和哮天,三人一犬走到神庙深处时,他们明显感到整个庙宇的不同,庙宇内的墙壁上燃起了火把,整个山体里不说通亮,也可以轻易视物。 给人无比压迫感的,巨大的神像原本脸部是隐匿在极高的山体里,隐匿在黑暗里,使人无法看清楚的。可这回却能依稀看得见了,那神像的脸无比巨大,略微倾斜,似是俯视众生一般,可那神色间并非怜悯与慈悲,而是讥讽与阴谋,场景十分诡异,是令人说不上来的浑身发凉。 --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万眼虫雨 哮天低声咆哮着,三木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才算安静,整个庙宇里像是漂浮着丝丝凉风,这阴凉的风像是一条条滑腻且细小的毒蛇,缠裹在每个人的身上,又像是无意中撞破了蛛网,似有似无的蛛丝挂在身上,皮肤还未感应到,汗毛率先感知到了。那阴冷并不是一股劲儿的,而是像是从某个角落里一丝一缕渗进来的。 “神像只剩两个了。”白扭扭环视着周围,伸手抚摸着墙壁,墙壁算不上光滑,是山体该有的棱角和锐利的突起,完全看不出在此之上曾精雕细琢过一个个无比巨大的神像。 “凭空消失了。”三木也凑近墙体,伸手抚摸着,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不可能。”空青仰头注视着神像的目光:“如此巨大的建筑不可能毫无痕迹的消失,他们一定还在这里。” 空青神色笃定,却随即皱了眉头,喊道:“别动!神像头上是什么东西?” 白扭扭和三木下意识屏住呼吸,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不敢有任何颤动,他们缓缓移动着目光,眼神上瞟,尽量使自己没有任何晃动,他们看见神像头顶隐隐约约有一些东西攒动,突然其中一个坠落下来,笔直的,速度极快,落到半空中,紧接着是一人高的位置,一闪而落。 这时,他们才看清,这东西足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联想到神像头上那细细小小、密密麻麻,暗潮涌动的一堆东西,三人瞬间头皮发麻。 那东西在地上爬行速度极快,身体乌黑,并行的十几条蜷曲着的细腿,腿上的绒毛清晰可见,豆大的眼睛长在背上闪着诡异的光芒,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东西的背上密布着它的眼睛,如暗疮水泡一般遍布在背上,恶心的样貌令人汗毛瞬间直立。 “卧槽……不能因为这里常年黑咕隆咚就长得这么随心所欲啊,这不是给别人添恶心嘛。” 三木一动不敢动,倒不是说多恐惧,而是觉得十分恶心,恶心到双腿发麻。 第二只……第三只…… 空青拉着三木和白扭扭迅速撤至神像的另一边,上有神像伸出的巨大手掌挡着,像一把巨大的石伞一般,避免这不知名的怪虫砸在脑袋上。 神像上空开始不停掉落这样的虫子,越来越多,越来越疾,似是虫子雨一般,那怪虫似乎能感受到其他生物的存在,向三人聚拢过来……它们张开嘴,只见那嘴里满是细密尖锐的獠牙和缠绕在一起流着脓水的数条舌头。 “这是吃了多少人没刷牙啊。”三木望向空青吵嚷着:“老大,怎么办?” 白扭扭从兜里掏出一张写了符咒的红纸,口中叨咕了几句,那红纸竟然凭空燃烧了起来,白扭扭将燃着的红纸在半空转了几圈,向上抛起大喊了一声:“燃!” 话音刚落,三人一犬的四周瞬间燃起火焰,火焰只有脚腕的高度,围绕着三人成一个封闭的小圈。 “这样撑不多久的,马上它们就会意识到只要层层叠叠扑过来,火焰就挡不住它们。数量太多了,凭一张初阶火焰符根本压制不住它们。” 白扭扭等了数秒,未得到空青的回应,转而望着他唤道:“阿青?” --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别有洞天 只见空青侧耳贴在山体上,耳廓微微颤动,他神色肃穆道:“里面有声音。” 空青打量着神像,情急之下,他恍然瞥到神像袖口雕刻着的莲花纹路,那纹路走势崎岖直通向山体,和莲花相连的是神像手里托着的烛台。 “三木,让哮天上去,那烛台不对劲。”空青修长且白皙的手指扒在粗糙的山石上,显着白得有些发青。 三木给了哮天一个眼神和一个手势,抬手向上一指,哮天盯着三木的眼睛,随即心领神会一般窜上神像的底座,动作轻快灵活的向上攀爬,那些奇怪的虫子似乎对牲畜并不感兴趣,没有围攻哮天,就在哮天咬住烛台转着圈使劲的时候,只听“咯哒”一声,大地开始猛烈地晃动,灰尘四起,那些怪虫似是恐惧一般纷纷撤退,躲藏在各个阴暗的角落,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薆荳看書 那神像缓缓向前移动,身体和山体间竟然有了一道缝隙……透过缝隙隐约可见其中有光…是一个通道。 “快进去,这些虫子不敢接近这里。”白扭扭喊着,和三木一起跑进去,空青凝视着神像,一阵石头间互相摩擦的声音响起,厚重且古老,缓慢且沉闷,神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转动,原地转了过来,本来是在外侧的空青和哮天也被带着转动过来,变成朝向通道处,那神像完全转过身后又缓缓向山体靠拢,最终严丝合缝地融为一体…… “原来神像并没有消失,而是转了身。”三木望着巨大的神像,它没有丝毫改变,微垂着头带着诡异的讥笑俯视着他们。 “没想到这神像背后别有洞天。想必他们四个人也应该找到通道了。”白扭扭为躲过恶心的虫子而暗松一口气。 “一共有七座神像就证明有七条这样的通道,它们都通往哪里呢?这样看来,这座庙宇比我们看到的,想象的还要庞大。”空青率先向通道深处走去…… 白扭扭紧跟在身后。三木拍了拍哮天的头示意它做得不错,随即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碰见他们四个人,不知道那老头儿是死是活。” 空青听到了三木的话,但他并没有搭腔,他并不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真的碰见他们是好事还是坏事,会不会有新的麻烦。 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在一个转弯后通道里的光线暗了下来,三人一犬还没来得及适应这昏暗的环境,视物并不十分清晰。 白扭扭感觉到脚下异样,随着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冬天踩在厚重的积雪上发出的声响。 “脚下有东西。”白扭扭拉住空青,俯下身眯起眼睛仔细辨认脚下的东西。 “是纸钱。”三木并没有俯身,甚至也没有眯眼,继续说道:“不是天地银行那种仿真纸钱,而是那种白的黄的铜钱样式的纸钱。这里…撒这么多纸钱做什么?” “告慰亡灵,又像是某一种仪式。”白扭扭也说不上来,寻常人是一定会将纸钱烧掉以表寄托,而不是这样层层叠叠铺在路上。 又走了一小段,白扭扭和空青也逐渐适应了这样昏暗的环境,同时,她发现两侧墙壁上画满了符咒………… --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信徒众生 “看…”三木指着墙壁道:“这墙上画的符咒好诡异,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不是道家的符咒,属于哪个门派,我并没见过。”白扭扭边走边端详着道:“这些符咒写在这里似乎是在镇压什么东西,我们一定要小心。” “你们不要注意每个细小的符咒,跳脱出固有思维整体去看它,它更像是一幅壁画。”空青指着其中一段道:“这座庙宇,它的信徒,七座神像,杀戮……………” “我看到了。”白扭扭和三木一起说出口。 他们也看出了符咒拼成的壁画,画上的庙宇虽没有任何色彩,却给人感觉气势磅礴,雕梁画栋,屋脊上盘旋着栩栩如生的龙形雕塑,似是悬浮在半空中,壮观如同金碧辉煌的宫殿,飘渺宛若神仙府邸,那般精细考究,哪怕是缩刻在上下不足三米高的壁画上都能感受到它的庄严肃穆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随着三人的步伐,墙壁上刻着的是朝着庙宇方向前进的无数装束各异的信徒,他们三拜九叩,形态各异,壁画能看出人形,但却刻画的并不细致,虽根本看不清面容,但却能感受到他们的虔诚与痴迷。 再往前走,壁画上的场景陡然严峻起来,那些虔诚的信徒手里握着刀子,有的高举火把,动作狰狞诡异,他们面带笑容的自相残杀,没错,这次有几个人物依稀刻画了微笑的神情。 每死几个人,就会刻着一个背着身的神像,当第七个神像也背过身的时候,壁画戛然而止了。 “当七个神像都背过身去会发生什么?”三木开口问道,他盯着壁画却始终悟不透,但也没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还剩最后一个神像,庙宇里只剩最后一个神像还未消失,当这座神像也背过身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像这个壁画上画的那样什么都没有了?”白扭扭有些慌乱:“我们一定要赶在最后一座神像消失之前出去!” 其实,白扭扭也并不是第一次进入这种诡异的游戏,甚至对于她“小神婆”的称号来讲,她见识过更恐怖的东西,她与三木和空青并肩作战,一路同行,但她明白这次不一样。 这是只属于她的进阶游戏,三木和空青并不会在这场游戏里获得任何东西,他们本可以不参与这场游戏,只是为了陪她通关才以身犯险,才借用了道具进入游戏助她一臂之力,但丧命却是真的,是毫不留情的,游戏并不在乎这是否是一场属于你的游戏,只要你在游戏里,你就随时都有死亡的风险。她不想三木和空青在这场游戏里有任何闪失,越重视便会越慌乱。 “别紧张。有我在,没事的。”空青笑了一下,轻松着语气安慰她道:“你该不会觉得一个堂堂的高阶玩家会在一个普通的进阶游戏中丧命吧?这不符合常理。” 空青开了一个生硬的玩笑,白扭扭根本笑不出来,只是一脸严肃地叮嘱他:“一定…万事小心。” “好,我知道了。”空青继续向通道里走去:“快走吧,跟上我,是时候早点结束这场游戏了,顾生怕是已经等着急了。” --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生人勿近 通道的尽头是呈螺旋向下的木质楼梯,空青俯下身去,观察说道:“这上面有凌乱的脚印,想必他们四人也是从这里下去的。” 空青先踩上去,木质楼梯发出“吱呀”一声,吓得白扭扭下意识伸手紧紧拽住空青的胳膊,空青笑着安慰道:“没事,来,下来吧。” “小神婆,你说那小孩儿到底死在哪?”三木边走边不停嘟囔道:“我说这楼梯根本看不见尽头,走到啥时候是个头儿?不会留我们在这儿过年吧?” “汪!”哮天应景地叫了一声算是附和。 白扭扭边下楼梯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庙宇与那个废弃厂房是相连的。孩子是死在厂房里。” “哈?那我们为啥不直接去厂房?”三木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望着白扭扭。 白扭扭白了他一眼道:“我也只是猜测。” 空青也发觉这楼梯古怪,说道:“扭扭,这楼梯有问题,楼梯的台阶数是9、9、8、10在循环,我们该不会一直原地打转吧?” “不是吧老大,走楼梯还数台阶啊?强迫症嘛……” “其实这种低级的障眼法,只要注意力专注、心无旁骛的多走几遍就能破解……”白扭扭其实早就发现楼梯的古怪,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不能有快点的办法么?现在不是你减肥的时候啊。”三木气喘吁吁,明显体力跟不上了。 白扭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其实简单的很,童子尿即可,你……你俩谁来?” “我不是童子。”空青云淡风轻,极其自然地说出这句话,就像是说“我不喝水”那样平常。 “都别看我啊!整的好像我是一样。”三木翻了一个白眼。 “那没办法了,只能走了。”白扭扭对这俩不正经的人毫无办法,就知道这行不通。 “害!我有办法。”三木轻吹了一个口哨,只见哮天懒洋洋地抬起了一条后腿………… “到关键时刻还是哮天靠谱!”白扭扭揶揄着并非童子的二人。 阶梯尽头是一扇铁门,铁门极其厚重,上面锈迹斑斑,覆满灰尘,铁门边立着一块掉下来的牌匾,那牌匾上的烫金大字早已不见光泽,三木歪着头辨认着横向的字体道:“府邸重地,生人勿近。” 三木读完牌匾上的字后,咂舌道:“啧,这是谁的府邸,这么大的口气。” “是座阴宅。”白扭扭说道:“上面是神祠庙宇,下面是墓地阴宅,这个风水布局有点意思。” “有啥意思。”三木已经感觉到脊背发凉:“这里面该不会有诈尸的剧情吧。” “怎么你害怕?” “害怕倒不至于。”三木咽了下口水:“主要是觉得恶心。”薆荳看書 铁门已经被推开一条能容纳一人出入的缝隙,三人越来越确定老者、女学生、郑浩、猥琐男人应该就在前面……他们经历了什么,此刻是什么处境,三木想象不到,只能希望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好好的。 “他们应该都还活着,对吧。”三木像是在问谁,又更像是自言自语,虽然早已见惯了生死,对于死亡已经习以为常,并不陌生,可三木还是希望能见到活着的他们。 --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庙下之府 三人一犬接连挤过那个勉强只能容纳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映入眼帘的景象,使三人大吃一惊,三木甚至微微长大了嘴…… 那是无比空旷辽阔的空间,辽阔到令人心生恐惧,虽没有火把,却能看得清物体,昏暗程度类似于有明亮月光的夜晚…… 前方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阁楼,足有五六层那么高,或许更高,但上部隐匿在黑暗中,无法看得清晰,黑暗中似乎悬绕着若有若无的烟雾…… 这座阁楼做工精细,雕梁画栋,装修恢弘,四周零星散落着单层的房子,建筑风格全都与这座主体阁楼一致,像是一整个村落。 “我的天,这是什么人给自己修了一个这样的墓地。”三木合上嘴,喉咙动了动。 空青显然也没见过这番景象,站在这样恢弘庞大的建筑前,而且还是极有年代感的古风阁楼,不由得令人心生敬畏。犹如恍然间穿越了百年的光景,犹如感受到时间在自己的衣摆上轻擦而过,犹如坠入一场梦幻之境。 “阿青。”白扭扭的声音瞬时飘散在这庞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虚弱:“这场景我梦见过。” 忽而,阁楼内燃起了灯,每个窗子里都透着温黄色的灯光,就连门口悬挂着的本是蒙了尘的灯笼都焕然一新,亮了起来,那红灯笼在时有时无的轻风下微微旋转,一瞬间,灯火通明,阁楼在灯光的点缀下显得更加华美壮观,周围散落的房子也都点亮了灯火。 随之而起的是人们的说话声,戏子的唱戏声,仆人的倒茶声,一时间人声鼎沸,透过紧闭的大门仍能看见阁楼内人影绰绰,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三木像是被吸引了一般,缓缓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推开阁楼的大门,哮天猛然叫了几声,跑上前死死咬住三木的裤腿....... 阁楼的大门还是被打开了,不过不是被三木推开的,而是有人从里面拉开的,开门的那人身着棕黄色的袍子,一副民国时期的打扮,看见三人一犬先是一愣,随即满脸堆笑道:“先生、小姐,来者皆是客,怎的不进去?” “这是哪里?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样热闹?”三木似乎丝毫感受不到自己的裤腿正在被爱犬撕咬,着了魔一般探着头向门里的世界望去,他看到戏台上的戏子行头讲究,一字一句婉转动听都落在他的心坎上,他看见一位女子穿着玫红色的旗袍,盘着波纹形状的头发,有意无意地将目光飘向他。 阁楼的大门里面是极其宽敞的前厅,几位穿着显贵的太太小姐边吸着香烟边搓麻将,还有一些人借着戏曲的节奏扭着舞步,木质圆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茶水与洋酒,欢声笑语,打情骂俏,纸醉金迷充斥着整个前厅,每个人都是那样快乐。薆荳看書 “先生,您没看见这上面的匾额嘛?”那人伸手朝上指了指。 三人这才抬头望去,只见阁楼上果然挂着一块匾,借着灯笼的光芒看见上面的烫金大字“泉苗府”。 “泉苗府?”三木念出声来道:“生平只见李府、赵府、陈府,这泉苗府,你家主人到底姓泉还是姓苗?你又是何人?” “小的只不过是府上的管家罢了,来,三位里面请。”管家言罢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伸手做着欢迎的动作。 “我们是外来之人,叨扰了你家主人就不好了。”白扭扭上前一把拽住正欲抬腿迈步的三木。 “这话从哪说起啊,我家主人那是出了名的好客,府上更是日日如此人声鼎沸、寻欢作乐,几位不必在意,更不必拘束,来者皆是客,尽情玩乐就是了。”管家将身子俯得更低了些:“请吧。” 白扭扭与空青目光交汇,见空青略微颔首才迈步走了进去............ --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阴宅地府 三人一犬刚走进阁楼,大门便合上了,随着门关上的“吱呀”一声响,白扭扭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管家仍旧是满脸堆着笑,跟在身后:“这边请,这边请。” 哮天始终不太友好,嗓子里时不时发出警告的低吼声,白扭扭蹲下身轻轻抚了抚它的头,用极其微弱的气音道:“没事的,我知道,我知道的。” 哮天靠着白扭扭的胳膊蹭了蹭,这才安下心来,随即跑上前去紧紧跟着三木,看那眼神似乎在叹气说“这让犬操碎了心的主人!” 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不合时宜的戏,在他们进来的片刻,正赶上一曲戏终,台下传来掌声与叫好声,打赏的玩件也从台下纷纷轻掷到台上。戏子们撤下去后,紧跟着上来的是一个身穿高开叉旗袍的女人,锦缎绣花的面料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就如同这女人一般娇艳欲滴,她边唱边扭,还是一首俄文歌曲。 台下的男人们有的穿着长袍,带着礼帽;有的穿着西式礼服,嘴里叼着烟卷,手里端着酒杯,怀里抱着女人,眯着双眼审视着台上的交际花,如同审视一个猎物,而且还是意图收入囊中的猎物。那些所谓的名媛,围着刚下台的小戏子说着些打诨的话,那小戏子风华正茂少年郎,十几岁的年纪,嫩得能掐出水来。 前厅里或坐着,或站着,形形色色、表情不一的人,他们抱在一起跳舞,坐在一起打牌,或是高谈阔论,或是交头接耳,或是谈情说爱,他们推杯换盏、声色犬马、醉生梦死,因为吸烟的人太多,导致空气中散着缕缕若有若无的烟雾,杯子里晃动着的酒精与烟雾混合在一起,金钱、权利与欲.望在此刻交织,是享乐与讨好,猎人与猎物,高贵与卑微,主人与奴隶的关系,是欢乐者的欢乐场,亦是悲哀者的祭奠堂。 三木看得呆住了,似乎是自己突然闯入一场民国时期的梦境,但这梦境无比真实,是身临其境,他摸了摸桌子,触碰到实物使这种真实感更加强烈了,那穿着玫红色旗袍的女人端着两支酒杯步履婀娜,缓缓走到三木面前,将其中一杯递给他道:“先生,一起喝酒吧。” 杯壁上还留着一点淡淡的口红印,三木接过来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女人满意地笑着,伸手挽住三木的胳膊...... “三木他没事吧?”白扭扭有些担心,她凑近空青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他好像是真着了道儿了。” “他生性喜爱玩乐,着了道不奇怪,长长记性也好。”空青唇角带着淡淡笑意。 白扭扭一早就看出来这阁楼占位奇特,朝向东南,这座阁楼与四周散落着的其他房屋是按照特有方位进行布局的,既是极阴之地,又是避风之位,做阴宅可福禄子孙。但做阳宅的话,可谓是堵住了鬼门关,什么鬼差阴魂都要从家门口过,那这家人将霉运当头,难以翻身,待阳气被消耗殆尽后,便是惨遭横死。 这地方上有庙宇,尽受香火供奉,下筑阴宅之地,阳上阴下,阴阳相接,如同镜像一般,上受阳世香火,下享养阴之风水,是极佳的阴宅,想必是花了大心思的。 这里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当然也绝不可能是活人了,白扭扭暗自捻了一个诀,修长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过.....这障眼法怕是只能迷了三木吧...... --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百棺之地 三木揽着女人婀娜的腰肢,只觉得面前的女人香气扑鼻,这脂粉的香气有些醉人,那女人离他很近,近到略微垂眸就能看到她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耳畔是碰杯声、交谈声、歌声,无比喧嚣,可他却没来由的觉得安静…… 女人双手揽上他的脖颈,女人的胳膊白嫩嫩,滑溜溜,忽然,女人的手收紧力道,三木只觉得脖子一紧,呼吸困难,他紧紧抓住女人的手,却发现这个瘦弱的女人力气极大,如同一把铁钳般死死箍住自己的脖子………… 就在三木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突然脖颈一松,氧气又重新能够进入他的气管,他大口喘着气,聚焦了一下有些模糊的视线,他看到白扭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知道又是她救了自己。三木向四周望去,只见这哪里是什么纸醉金迷的会客厅,分明是阴气森森的停尸场……薆荳看書 前厅里根本没有富丽堂皇与推杯换盏,而是无比荒凉,破败不堪,桌椅板凳上结了厚厚一层灰,戏台已经坍塌,挂着的背景布已然破破烂烂看不出颜色,更令人觉得恐惧的是,整个前厅里摆满了排列整齐的棺材,那棺材上也积着灰尘…… “这………”三木看着面前的白扭扭:“我中招了?” “你说呢?”白扭扭翻了个白眼儿:“少做春.梦。” “咳咳,这少说也有近百个棺材吧?”三木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道:“什么原因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啊?瘟疫么?” “不像。”空青本是蹲着身体侧目去观察棺材的,听到三木的问题后站起身来道:“这棺材上积的灰尘厚薄不一,这就说明他们死亡的时间段少说也要间隔数月,应该是接连不断的有人死,而非一下子,或者短时间内一起死亡。” 白扭扭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望向空青… 空青回应着白扭扭的目光,略微点了点头道:“像不像村子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死去?” “可村子里没有死这么多人啊?” “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空青向二楼走去,木质楼梯随着所承受的重量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更令人毛骨悚然。 一走进二楼,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香味儿,是祭祀或者供奉所燃的细香的味道,但此刻的味道更像是积攒了很久的香灰的味道。 果然,二楼的正中央摆着许多香炉,墙上一幅挨着一幅挂着神像的画作,画是彩色的,颜色无比鲜亮,形象栩栩如生。和前厅戏台上的破布形成强烈反差。 白扭扭凑近看了看说道:“是神庙里供奉的神。” “谁啊?”三木忽然吼了一声道:“谁在那儿?” 白扭扭被这突如其来,一惊一乍的喊声吓了一跳,慌忙顺着三木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地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才转过身来,带着责备的目光看向三木。 “我刚才真的看到那里有东西。”三木慌忙解释道:“你们相信我!” 白扭扭和空青当然知道三木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三人对视了一眼,朝三木看到东西的方向悄悄走去………… --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祭祀之行 角落里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坑坑洼洼有许多血手印,阴沉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儿令人头皮发麻。 ”你看这血手印像不像那个小男孩儿留在门上的?”三木问着。哮天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发出“呜呜”的声音。 三木摸了摸哮天的头道:“你也觉得不对劲,是吧!” “嘘!仔细听!”空青朝后一摆手,随即静止下来,神情凝重又专注。 白扭扭和三木也听到了那微弱的声音,沿着墙壁扩散而来,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 三人对视了一眼,这时哮天轻轻“汪汪”了几声。 空青和白扭扭不约而同地望向三木,三木解释道:“是那个女学生。” 空青加紧步伐,穿过通道豁然开朗,一个燃着火把的祭祀场映入眼帘,祭祀场有八个铜池,按照八卦布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祭祀场。 哭声在贴着墙壁的左侧,三人走过去时看见女学生和郑浩倚着墙席地而坐,满脸疲惫。 “他们人呢?”三木试探着的问出口:“你们怎么了?” “死了,那个男人死了。”还是郑浩开口了,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仍旧是镇定的:“那个老人家疯了。” “怎么死的?”空青语气里没有任何惊讶。 “在一楼,在一楼前厅里有人唱戏,唱戏的人用水袖勒死了他。”郑浩边说,边搂紧了身边的女学生,生怕她在自己的叙述中再次受到刺激。 “一楼?可我们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什么?”郑浩抬起头来,本是镇定的眼神中泛起波澜道:“你说没看见他的尸体?” “是的。如果你确定他死了的话,他的尸体不见了。”空青陈述了一遍。 三木追问道:“你们也看到前厅里歌舞升平了?然后呢,你们是怎么走出来的?” 女学生像是被吓坏了,脸色苍白,身体略微颤抖,缩在郑浩怀里。 郑浩安慰般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即说道:“我们本来是在神庙里研究神像,可那神像却突然转动,那样的庞然大物就像底座有机关一样转动,当时只顾着惊讶去了,现在想来应该是那赵民强趁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动了手脚,启动了什么开关。他带我们来到这座阁楼,前厅里有很多客人,都是民国时期的打扮……” “也有一位穿着袍子的管家?” “是。他似乎跟赵民强很熟悉,不,是……很敬畏。他见到赵民强,说的第一句话是‘您回来了’。” “您回来了?”白扭扭重复了一遍道:“这么说来,这里是他赵民强的老巢?再不济,也得是常住的地方,不然如何会有这句‘您回来了’。” “我当时就察觉到不对,怎么会有人住在地下,还这种打扮,这么多人一直住在地下,这太匪夷所思了。”郑浩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摇了摇头道:“但当时的那种感觉没有现在这样清醒,就像那种……就像在梦里…明知道不切实际还不想戳穿它的不合理性。” 第36章 逃脱幻境 “赵民强和这里的每一位宾客似乎都很熟悉,他们都纷纷与他打招呼,那个男人一进来就像着了魔一般,冲上台去和戏子打情骂俏的。那个老人似乎在这里见到了他的老朋友,然后便神智不清了。” “你是怎样清醒过来的?”白扭扭问着。 “赵民强突然消失了。前厅里的客人实在太多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人群中不见了。当我发现他不见了之后,神志恢复了一些,因为我感觉到惊慌。我便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他,扫视每个人的脸……。” 郑浩咽了一口口水,接着道:“我发现,其实每个人都很奇怪。他们表面上是在做自己的事儿,但其实眼神却总是飘忽着在我们几个陌生人身上,似乎好像也在讨论我们,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是个异类……那个男人挣扎的时候碰倒了台上的道具发出声响,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都聚焦在舞台上,瞬间安静下来,他们就那样沉默着安静的看着台上戏子用水袖紧紧勒住那男人的脖子,看着他痛苦挣扎,像观赏一出默剧。他们没人去阻拦,没人觉得有丝毫不妥,像时间定格了一般,每个人都保持着那样的神情与动作。大概两三秒钟,气氛又一下热烈起来,大家恢复之前的状态各干各的,就像静止的视频突然按下了播放键。可那台上正在杀人啊!我冲过去救他,他在挣扎间不小心误伤了我,疼痛使我彻底清醒了。” 郑浩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见血的伤口道:“我如梦初醒,定睛一看哪有什么宾客,全都是棺材,全都是,到处都破破烂烂,这就像…像一个大墓地,大坟场……那个男人被一条白绫吊在房梁上,已经…已经死了……” “如你所说,你是被疼痛惊醒的,那她呢?”空青朝女学生扬了扬下巴。 “她…她还沉溺在幻境中,是我强行把她带上来的。”郑浩望着怀里的女生,目光中是不加隐藏的心疼。 白扭扭缓缓蹲下身,望着郑浩道:“让我看看她。” “嗯。”郑浩不知为何,只觉得面前的少女令人有种难以抗拒的服从感,她的气质给人一种神秘的力量。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白扭扭的手轻轻放在女学生头上,女学生的瞳孔瞬时一阵,随即缓缓平静下来道:“我看到……他们的脸裂开了,像一层皮…,像包裹着的画纸,他们先是目光很奇怪地盯着我,骨骼很僵硬,然后他们的脸出现了裂纹,缓缓裂开……里面都是极其苍老的面孔,我没有见过那样老的人,皮肤的褶皱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甚至看不清眼睛,只剩两个浑浊的泛黄的洞,,他们像一块快要融化了的黄油。” 女学生的眼神里充斥着恐惧接着说道:“他们枯骨一样的手狠狠抓住我,不想让我离开,他们嫉妒我的年轻,他们自己说的,他们想要占据我的身体。他们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绫罗绸缎,而是…颜色很诡异的…啊…像是寿衣…” 女学生的双肩开始抖动起来,似乎看到了极其恐怖的画面,白扭扭本来放在她头顶的手见状赶忙挪到她的眼睛上,白扭扭双唇微张,皱着眉头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她才舒展开眉头,安慰着女生道:“好了,没事了,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第37章 巨大黑影 随着白扭扭挪开手,女学生的双眼缓缓睁开,她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睛,环视了周围,眼神里有了聚焦,不再是惊恐和茫然。 “你们…也找过来了嘛。”女学生看着空青三人道:“那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神像的秘密了吧,他们并没有凭空消失,只是转过身去而已,我们找到消失的神像了,为什么游戏还没有结束?” “因为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开,你们还记得我们刚进游戏时,赵民强说会有一场祭祀,如果那时候神像全都消失,就会有灾难。”空青目视着被铜池围绕着的祭祀台,接着道:“现在看来,并不是阻止神像消失祭祀就能顺利举行,而是等神像全都转过身去后,祭祀才能进行,灾难将随着祭祀一起来临。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阻止神像‘消失’的。” “咚!”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空气中散着若有若无的白雾,四周一切都静悄悄的,由沉静的远处泛起微弱的声音,那声音越加清晰,由弱到强…..…..….. 是鼓点,沉闷的鼓点声逐渐清晰,随即又加了锣声,唢呐声…这些声音都是一种一种叠加起来的,由单到复,由简到杂…… “又来了。”白扭扭警惕起来道:“一会儿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要时刻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郑浩扶着女学生站起身,紧紧牵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别怕,有我在。” 烟雾更浓重了些,在烟雾的深处竟然缓缓走来一组送葬的队伍,他们手里扬着纸钱,在哀乐声中并没有显得多悲伤。 他们将棺材停留在祭祀场的中间,并将棺材四周的长钉去除,随即便转身离开了。他们似乎根本注意不到空青等人。 过了许久,祭祀场出现了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脸隐匿在宽大的帽子里,看不清五官,他推开面前的棺材,看着里面躺着的人,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却感受到庄严肃穆的气场。 男人口中念念有词,忽然,烛台上的红烛都燃了起来,火光不停摇曳着,那男人身后投射出无比巨大的影子,那不该是他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大,完全遮盖住棺材上方,片刻后,那棺材里也飘出一个黑影,先是一个影子,随后变得越来越实体化,逐渐显露人形,那个影子变成的人少了一只手,眼袋上有个极其明显的黑痣,空青、白扭扭和三木交换了一下神色,他们认出来这个人就是李贵生。 这个人果然还没死,或者说死而复生? 李贵生难以置信般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随即缓缓跪在男人面前,男人似乎对他的行为非常满意,他抬手拂掉帽子,面容随之展现。 空青等人心下一颤,这个黑袍男人原来就是赵民强!只不过他穿着黑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神情专注而又严肃,和平时判若两人。 赵民强的目光望过来,落在空青几人身上,那眼神意味深长,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那里了,似乎这一切都是故意给他们看的。 而那跪着的李贵生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似乎除了赵民强,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就在几人一晃神的功夫,他们发现李贵生的身边多了一个跪着的人,那人正是疯了的老人。 第38章 信徒 那老人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赵民强面前,口中念念有词…… 空青和白扭扭一同望向三木,三木耸了耸肩,一脸无可奈何道:“这么远我根本看不清。” 白扭扭白了三木一眼,随即转过头去。 只见赵民强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把尖刀,那刀锋利无比,闪着精光,他抬起手就要向老人刺去,老人却并不恐惧,也没有闪躲,那神情更像是朝圣一般虔诚。 “住手!”眼看那尖刀就要刺进老人的身体里,郑浩慌忙喝止。 话音刚落,赵民强、老人、李贵生三人转动着脖子望了过来,他们是先转动着脖子,随即才转动眼睛,目光如刀般刺过来,本来根本没有注意到空青等人的老人和李贵生这时也好像突然发现了他们… 老人的目光里并非感激,而是愤怒和责备,继而转为怨恨。赵民强似笑非笑的,那表情诡异极了。李贵生的脸毫无血色,肿胀发青,完全就是一张死人脸,再加上他断掉的手,和腐烂的伤口外翻着,发黑流脓,他发白的瞳孔里满是贪婪,他忽然笑起来,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周边的几个池子颤动起来,涌出发黑发臭粘稠的液体,数不清的枯手从泥沼之中伸出来,它们先是伸出惨白的,有的甚至看得见骨头从干枯的皮肤中穿透出来,然后是整只腐烂的隔壁…… 当空青几人的目光再回到祭祀台的时候,发现那赵民强和李贵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老者一个人,目光发直… “快跑啊!”女学生朝着老人喊道:“快过来。” 哮天也朝着祭祀台中间狂吠着,泥沼中的东西蠢蠢欲动,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三木皱紧了眉头,因为他能想到那东西的相貌一定很恶心。他不怕鬼怪,但他怕恶心。他想不通为什么怪物就一定要无比丑陋,做个仪表堂堂的鬼怪不好么! “阿青,看祭祀台。”白扭扭眯起眼睛,祭祀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而老人也正是盯着这个东西出神… 空青显然也看到了,当机立断道:“你们向楼梯口撤,我过去看看。” 空青沿着铜池间的空隙走过去,白扭扭紧随其后…她抬眸看到空青责备的目光,说道:“涉及到我的专业领域还不让我表现一下嘛?” 二人相视一笑,大步跨到祭祀台前,这时他们才看清,那闪闪发光的东西竟然是一株草,一株平平无奇的草。 空青与白扭扭交换了一下神色,二人的目光先是疑惑再是坚定,虽没有任何语言沟通,但二人已经达成一致:管它是啥,拿了再说。 白扭扭将那株会发光的草连盆抱起,空青一把扯住老人的胳膊,两人几乎是同时而动,向楼梯口跑去…… 然而,就在那株草离开祭祀台的一瞬间,泥沼中的怪物发狂了,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从泥沼中挣脱出来…… 空青抓着老人跑在前面,眼看就要到楼梯口,老人却“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空青回眸望去,只见一只浑身鲜血淋漓,不成人形的怪物正扑在老人的腿上啃噬他的血肉……薆荳看書 白扭扭一张符拍到怪物的脑袋上,只见那怪物挣扎着,吼叫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一滩血水。 第39章 百鬼破棺 白扭扭和空青架起老人向楼梯口跑去,一行人慌张地穿过狭窄的通道,慌忙的跑下楼梯,来到一楼前厅。 前厅仍是那样破旧且寂静,大门紧闭着,郑浩上前用力拍打了几下,发现那扇门已经被锁死了。 “现在该怎么办?”女生犹豫着,眼神却飘向白扭扭手中的那盆草道:“这是什么?” “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它是什么。”白扭扭如实回答。 “老大,那些东西会不会追过来?”三木的耳朵一颤,变了神色道:“你们听。”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寂静深处传来细微的“咔嚓咔嚓”声音,像是指甲与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然后是手掌拍打的声音………… “是……是棺材…..是那些棺材……”女学生瞬间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眼神里满是恐惧,她紧紧拽住郑浩:“怎么办…” 郑浩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这些脏东西就伤不到你。我会一直保护你的,直到我死。” 女学生抬眸望着郑浩,眼神里的惊恐慢慢平静下来…… 三木瞟了他们一眼,心里不禁抱怨真是在哪都能吃到狗粮。 突然,一个棺材被推开,从里直挺挺站起一个“人”,不,已经不能说是人了,这个东西已经脸部腐烂,五官都已经融到一起去向下耷拉着,只余留几个分不清是哪个器官的小洞。身上的衣服却是诡异的鲜亮,那是一件玫红色的旗袍,那颜色却不是正常的颜色,鲜亮得诡异,白扭扭一眼便认出来这个穿着,朝着三木道:“哟,这不是你之前抱着跳舞的美人儿嘛。” 三木心下一阵恶心,差点儿当场就吐出来,再漂亮的美人儿死了太多年它也是要腐烂的啊…… 那旗袍女鬼朝着他们走过来,白扭扭掏出一道符,那符在手指尖转了几下燃烧起来,白扭扭顺势将那团火球掷向女鬼,那火球的速度极快,再触碰到女鬼的一瞬间猛地燃烧起来,大火侵蚀了它的周身,那女鬼发出刺耳的惨叫声…玫红色的衣服在火焰里不断缩小变得焦黑,在火焰与黑雾中,三木隐隐约约看见一位身着旗袍的娇俏女子,盘着波纹形状的头发…… 三木用力眨了下眼睛,摇了摇头。 百余个棺材争先恐后地被冲破,穿着寿衣的人型怪物将几人团团困住,缓缓逼近…… 空青一脚踹向大门,要知道以他的力量,这一脚下去怕是连门带框都要飞出去,可这扇门却是纹丝未动。 看那些鬼怪的穿着,正是之前幻境中推杯换盏的宾客。 “在幻境中能够有沟通的场景,证明他们还有自己的思维,扭扭,试试通灵。”空青说道:“你准备,我们来为你争取时间。” 眼看一个怪物即将扑向白扭扭,空青一个闪身一脚将怪物踹出几米远,连它身后的也被震飞… 女学生一直被郑浩保护着,她虽是安然无恙,可郑浩身上却多了许多怪物的抓痕,三木和哮天也是只能自保。 怪物实在是太多了,只靠符咒根本无法解决如海浪般涌来的怪物… 白扭扭手握着一根燃着的香,橘色的光点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她口中念念有词,随着香散出的雾气,她看到在这浓雾中站着数不清的灵魂。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救救我…救救我…” 第40章 长生法门 “怎么会这样…” 白扭扭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被困亡魂之众多,超乎出白扭扭的想象。他们的穿着各有不同,各式各样,有锦衣华服的,也有破破烂烂的,有达官显贵,亦有衣不蔽体的穷苦人; “救救我…把那株草给我吧……” “给我…给我…”那些人都伸出手,眼神里满是渴求。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们想要长生,然而长生需得身死,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对,他说必得先死一次,阴阳册上才能抹了姓名。” “死亡以后才能获得永恒的重生。” “我们拜了至高无上的神,神不会欺骗我们的。” “只有那株草才能让我们恢复成正常人。” 那些灵魂七嘴八舌,他们皆是神的信徒,就像那位老者一样虔诚。 “你们被他骗了。”白扭扭好言相劝道:“你们拜的根本不是神,只不过是他赵民强罢了,他只是利用你们而已。” “他是天选的守庙人,他是不会欺骗我们的!”那些灵魂对赵民强的长生之术深信不疑。 一阵刺痛将白扭扭从通灵中唤醒,原是一只怪物已经扑到她身上,空青亦是身陷囹圄,白扭扭望着并肩作战的伙伴只觉心疼与歉疚,他们是为了护自己周全才以身犯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白扭扭用随身带的小刀割破了自己右手的掌心,一道横在掌心的伤口由白泛红,先是一道红线,然后从这线一般的缝隙中涌出鲜血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白扭扭双手结印,喃喃道:“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吾身。急急如律令。” 霎那间,一阵金光显现,白扭扭掌心的鲜血凝结成滴漂浮在半空中,随即每一滴都化成一个符咒,密密麻麻的符咒形成一个圆圈,缓缓向外扩大,凡是碰到鬼怪,皆犹如滴水碰到烧灼炽热的铁圈一般发出“哧~”的一声响,随即升腾起蒸发般的白雾,鬼怪便在这样的白雾中燃烧起来…… “快走。”白扭扭有些虚弱道:“这些怪物数量太多,我们撑不多时。” 空青一把揽过白扭扭的腰,凭空翻起一个跟头,二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翻过挨挨挤挤的鬼怪,至大门前… “大门被施了咒。” 白扭扭始终望着空青的双眼似乎还没缓过神来,顿了一秒才慌忙收回目光,将自己的右手抚在大门上,低语了几句用力一推,大门便顺势而开。 白扭扭右手捻诀,半空中漂浮着的血色符咒缓缓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条长方形的通道,将鬼怪隔在两侧…… 三木带着哮天看准时机跑出来,郑浩拉着女学生,女学生搀扶着老人也逃了出来,女学生和老人是安然无恙的,可郑浩身上却已是鲜血淋漓,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疲倦不堪,但即使如此,他也始终在保护着身边的女孩儿…..… 第41章 黑袍使者 奇怪的是那些怪物并没有追出来,他们虽心有不甘,但似乎是只能生存在这座阁楼中一般,门外的世界是他们无法踏足的禁地, 白扭扭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软,空青伸手扶住她,让她将身体的重量倾斜在自己的胳膊上。 三木顾不得自己,慌忙问道:“小神婆你没事吧?”言罢将自己的衣摆扯下一块碎布,将白扭扭受伤的手掌包裹起来。 白扭扭很费力气似的摇了摇头,随即轻轻合上双眼。 几人站在这无比空旷的空间里,显得他们是那样渺小,远处根本望不到尽头,一切都隐匿在黑暗里。身后是那座诡异的阁楼,此刻它又再一次灯火通明起来,大门被紧紧关上,里面人影绰绰,那台戏又从头开始唱了…… 三木甚至隐隐约约间听到了那个在阁楼里被吊死的猥琐男人喝醉酒后吵嚷的声音。 迷茫、压抑与困惑,身处这样无尽的空旷的深不可测的黑暗中令人内心滋生出恐惧。 无形的恐惧犹如婴孩细小的手掌抓扯着心脏,一点点消磨着人的意志,瓦解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最终趋于崩溃。 郑浩坐在地上,脸色疲倦不堪,已然体力透支了,女学生倚靠在他的身边,似乎离他近些就会有足够的安全感。老人在他们身边安静地站着,不言不语,眼神时不时地寻找那株草被藏在了哪里。 白扭扭、空青、三木站在一起,哮天围绕在三木的脚边。 哮天开始“呜呜”低吠,显得急躁不安。 “有东西过来了。”三木的眼神凌厉起来… 在这样的高压情况下,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令人瞬间提高警惕,草木皆兵。 从无尽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身穿黑袍的人,他的身高看起来接近两米,整个面容隐匿在宽大的帽子里,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似乎袍子里不只有他自己一样。 空青的目光凝视着这个缓缓走来的人,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空青早已知道他是谁。 那人摘掉帽子,露出面容来,正是赵民强,只不过因为精神面貌的改变和之前判若两人,身高也比以前高了一大截…… 老人的瞳孔中瞬间有了光芒,犹如面前的人是圣光降世一般唤醒了他,他苍老的佝偻的身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因为用的力气太大,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跪拜在赵民强脚下… “欢迎来到我的祭祀场,你们距离长生只有一步之遥了。”赵民强微微笑着,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你觉得我们会像其他人一样沉迷在你的谎言里么?”空青的眼神里满是坚定。 “你们又有什么不同呢?你们没有欲.望?你们不想永恒地留在这个世上?”赵民强笑着道:“你们现在是拥有年轻的身体,可像他一样的时候呢?身体变得沉重、笨拙,不再听从自己的驱使,到那时候你们就会后悔今日没有信奉于我。”赵民强望着跪趴在地上的老人,眼里满是鄙夷,随即又充满自信的望向空青。薆荳看書 “神像不过是唬人的,你才是最病入膏肓的那个,你已经以为自己是神了。”空青对视着赵民强的目光,毫不闪躲。 第42章 死人坑 “什么是神?能主宰生死、满足凡.人欲望的就是神。”赵民强微眯了双眼道:“我就是神。” “你只会杀人。”空青望了一眼阁楼,随即说道:“这里的人或是死于你手,或是你借刀杀人。死后被你变成怪物仍旧执迷不悟,期待死而复生。他们有的在此已经数百年了吧。你管这个叫长生?” “因为我实现了他们的愿望,所以他们才信奉我。没有人是无欲无求的。”赵民强走近白扭扭,空青一把将白扭扭扯到自己身后。 “你不过是把他们的灵魂封印在他们的身体里,可他们的身体已经死了。这和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有什么区别!” “会有机会的。他们都在等待那个机会。”赵民强知道那株还魂草就在他们身上,可却并不急躁,因为他们谁都跑不掉:“你们很快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其实真正想要长生的只有你们父子两个人,你们供奉邪神,蚕食魂魄,修炼旁门左道的术法,最终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都怪那个贱人,我与我师父马上就要大有所成,没想到我师父竟然因为一个村妇丧失了所有修为。” “那是因为你们以为人心里满是恶欲。”空青说道:“你们不是父子?” “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这庙宇里所供奉的神叫做满度神,每一座神像中都是历任守庙人的尸体,我师父也在这里。一代又一代的守庙人传承接续,期待有朝一日修成永生之身,我师父眼看就要成功了,却没想到被那个村妇破了功法,遭到反噬。” “简直丧尽天良!连你们都没有永生之道,却用邪门的法术将这些人的灵魂永远封印在这儿!”三木义愤填膺,面前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魔鬼。 赵民强高大的身躯缓缓压迫过来:“不必替他们打抱不平,马上你们也要永远留在这里。待在这里夜夜笙歌不比活着更快乐?” 突然,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晃动,老人身躯一震,却并没有起身,仍旧是虔诚的跪着。 女学生起身将老人拉了起来,此时,地上已经出现裂痕,郑浩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女学生和老人,二人刚被拉过来,只见那缝隙就已经断裂开,下面是一片漆黑,是根本望不到底的深渊,石块滚落,滚进这深渊里似乎是瞬间被吞噬了,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坠落声音。 白扭扭的额头冷汗津津,她拽着空青的衣袖说道:“这下面是数不尽的恶魂,我感受到滔天的怨念。” 赵民强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裂缝越来越大,将几人围困住,身前是深渊,身后是灯火摇曳的阁楼。 赵民强身后的黑影扑过来,巨大的可怕,深渊里传来“窸窸窣窣”由远及近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岩石峭壁上攀爬,那声音密密麻麻,听得人汗毛直立。 “是恶魂,是邪灵,太多了。比阁楼里的要厉害。他们被囚禁太久了。”白扭扭的眼神不再坚定:“阿青,对不起。” 第43章 怨灵之崖 “说什么对不起,不会有事的。”空青拍了拍白扭扭的手,又转身对着三木低声耳语了几句。 眼看黑影如水一样侵袭过来,马上就要扯住老人的脚腕,空青等人回身望去,料想那老人定是活不成了。 突然,只见郑浩趔趄着扑向黑影,那黑影瞬间卷裹住这具年轻的身体,女学生趁这个空档连忙把老人拖拽起来… 郑浩挣扎着想往回跑,可无异于螳臂挡车,黑影已经如胶一般将他紧紧吸附住,裸.露在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疼痛犹如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被火烧灼,他痛苦得颤抖,眼神却死死地盯住女孩儿,眼神里是惶惑、恐惧、随即是悲愤和绝望。 空青看到了,是那个女孩儿站在郑浩身后,使足力气猛推了他一把,为了救那位老人。 其他人也都看在眼里,这时他们才恍然明白女孩儿和老人是一组搭档,从游戏开始就一直装作不认识是为了掩人耳目,实则多次互相接应。 郑浩能有资格参加这场晋级赛显然已经有多场游戏经验,他当然明白人心险恶,游戏里的玩家更是不能相信,每个人都是在用性命搏一场输赢,是输不起的生死较量。信任、团结、友爱在游戏世界里等于掏出自.杀的匕首。 他相信她,时刻将她护在身后,无异于将自己的生命交付于她手里,觉得她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觉得在游戏之外他们也还能在一起。 同甘共苦,生死之交,交洽无嫌在此刻都是一场笑话。 女孩儿不再装成柔弱的模样,她眼神里的冷漠是对于他的嘲讽,之前所有的温柔与情感都只是热烈的假象。 他豁出命想去守护的人不过视他的生命如草芥、蝼蚁一般可以随意牺牲。 他的瞳孔里映射着她的影子,只可惜再也没有光芒与希望,甚至连怨恨都没有了。 就像是沉溺在泥沼中纠缠不清的藤蔓,缠绕着每寸肌肤,生出倒刺,扎进血肉里,是被辜负与背叛后的醒悟,是穿透了生死的清醒,然而,遗憾的是他只清醒了死前的几秒钟。 他以为开始的是一场纯粹的患难情感,实则只是无妄的错觉。她出于生物本能利用他抵御危险。 犹如星光,坠入黑夜。 白扭扭轻叹了一口气,望着空青和三木,二人回以同样的目光,目光里一种超越生死的信仰。 他们来不及为郑浩觉得惋惜,那些怪物已然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 随着赵民强的喃喃自语,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怨灵逐渐狂躁。 一个只有半边脸的女人扑过来,一口向三木咬去,哮天在它之前起身飞扑,撕扯着怪物… 白扭扭扯住几张符纸,右手结印捻住符咒,一甩手符咒便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飞了出去,将扑过来的怪物烧灼得灰飞烟灭,可随之,她小臂内侧纹着的赤色符咒开始发光,白扭扭吃痛佝偻起身体,仅仅捂住自己的胳膊。 空青被怪物团团围住,虽身手了得,但也因怪物众多而自顾不暇。 女学生看准时机,击退身边的怪物,绕到白扭扭附近,趁其不备一把从白扭扭腰间将“还魂草”扯过来,那老人抬起头,面部的褶皱好像更多了,连左眼都要被耷拉着的眼皮遮住了,但此时他眼里泛起了光芒。 原来那女学生根本就不柔弱,看身手也是训练有素之人。空青顾不得游戏道具被夺走,只喊了一声:“三木!” 三木的目光紧紧盯着赵民强的嘴唇,额头泛着汗水…他眉头紧皱,神色中充斥着焦急:“再等等,就快了。” 白扭扭与空青撤退到三木两侧,尽可能护他无恙,三木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态度,神情无比凝重,他紧皱着眉头,片刻后终于将双眉舒展,微叹了口气,双手合十,略微低头,微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第44章 复刻咒语 随着三木的喃喃自语,如潮水般的怪物一下顿住,前一秒还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下一秒便不动了,像被定住了一般…… 赵民强本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到这一幕也慌了神,他皱紧眉头,催动咒语的速度加快了。 然而,那些怪物仍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僵持在那里。 赵民强不知道为何这些对自己唯命是从的怪物如今不被自己的咒语所驱使,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们几个耍什么花招都没用的!你们永远也离不开这里!” “该我上场表演了。”三木的唇角上扬,他低垂着眸子,口中咒语念的更快了些。 只听那些怪物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他们僵硬地移动着,在空青面前,那个五官已经腐烂在一起的女人,随着身体的转动,从脸上“啪嗒”一声掉下一块涌动着蛆虫的腐肉…… 那些怪物中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孕妇,硕大的肚子中间烂出一个洞,铁青色的鬼婴睁着还没有发育眼球的黑漆漆的眼眶,从那洞里钻出半个头来,嘴里咀嚼着血淋淋的脐带…… 难以想象他们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甚至可能是一个村庄的村民,如今却落得这般不得超生的境地,为了这具肉.体,为了灵魂永存,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们僵硬着的,却整齐的转过身去,换了方向,迈着极其坚定的步伐朝赵民强走去…… “你们…你们想干嘛!难道你们不想获得永生了么!我死了就没人能复活你们!”赵民强的语气开始还很强硬,充满着威胁的意味,可看到那些鬼怪已经不再受自己掌控,转而便慌乱起来。 “你看看这些人的脸,仔细看看。这些曾经活生生的人都是被所谓的守庙人害到这般田地。你如今亦是自食恶果!”空青说完这番话,抬手轻轻打开了阁楼的大门……ζΘν荳看書 阁楼里的歌舞声戛然而止,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推杯换盏一下子变成破败不堪棺材遍地阴森寂静…… 阴风阵阵从阁楼里翻涌而出,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赵民强再也笑不出来,神色是掩饰不住的紧张,他手指交叠结了几个印,口中念念有词…明显的是这回他的咒语念得更急促了些…… 怪物们扑向他的脚步放缓,阁楼里数以百计的棺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那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女学生搀扶着老人,她望着老人的目光有些复杂,有敬畏、关切、向往,还有一些令人说不清楚的感觉。看到怪物们不再向赵民强发起进攻,女学生的目光担忧着望向三木,似乎这几个人的身家性命一下子都寄托在这个平时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少年身上。 三木的手也飞快地结印,他修长的手指互相交叠、变换、突然大喝一声:“破!”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阁楼里的棺材纷纷破裂………… 赵民强后退数步,眼神里是所有希望被瓦解后的难以置信:“不…不可能,这些咒语乃是守庙人代代相传的秘术!你一个外人怎么可能会用?!不可能…绝不可能!” “在下不才,亦是身负自家代代相传之秘术,名曰复刻术!”三木抬起低垂着的眼眸,那眼睛如此明亮清澈,他微笑起来,双手张开又合十,缓缓说道:“一切该结束了。” 当然,他是瞎说的,什么复刻术,什么代代相传都是他瞎编的,只是觉得这样的台词比较符合他帅气潇洒的人设。他的读唇术,好视力加上好记性就是他所谓的复刻术。他用的是赵民强施过的咒语,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至于法术比赵民强更高一层,还是得力于白扭扭找到了破解赵民强咒术的方法。 随着三木的声音落地,整个阁楼开始剧烈颤抖,所有的怪物都涌向赵民强,他用邪术所封印的魂灵、所造下的诸多恶业,终将报应在自己身上…… “快走!”空青一把拉过三木和白扭扭,阁楼瞬间轰然倒塌… 山体开始晃动,落石滚滚而来,几人被逼着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三木边跑边道:“怎么游戏还没结束?我们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就快结束了。”空青望着白扭扭道:“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二人的目光碰撞,白扭扭了然于心,点点头道:“兑现自己的承诺。” 第45章 暗河玄机 阁楼的后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几人不知跑了多久,大地已然恢复平稳,因为黑暗,他们无法辨别方向,一些细微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你们听…”白扭扭侧耳倾听:“什么声音?” 哮天低声吠叫起来,直到三木拍了拍它的脑袋才停下,三木说道:“是水声,前面有水流。” “既然有活水,那应该会有出去的路。”空青、白扭扭、三木顺着水声而去。 至于女学生和那个老人,早已经在四散奔逃中走散了,更可能是他们故意逃开了,怕空青等人向她讨要“还魂草”。 “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啊,山体开始坍塌的时候,她背起那老头儿就跑,一点都没犹豫,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女生背起个男人来还跑得飞快。”三木开始嘟嘟囔囔。 “当然,她一定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不然对于那个老人来说这么重要的一局游戏怎么会只带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呢。”空青解释着。 “真为那个叫郑浩的小伙子可惜!多好的一个人,既善良又正直,却被当了替死鬼。女人呐…害人不浅啊……”三木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一口气还没叹完,就被白扭扭一巴掌拍到后背上,一下子拍得憋了回去,气体倒流回去惹得三木打了一个响嗝,三人没忍住一起笑了…… 笑完过后又恍然觉得落寞,三个人挨得更近了些,一起向前走着,这份落寞中便有了温暖。 “不过…阿青,这还魂草就这么被他们抢走了着实有些不甘心……” “是啊!他们啥也没干就等着吃现成的!那老头还三拜九叩的,真不明白像他这种愚昧的人是怎么有那么多钱买地狱的诅咒这种天价道具的。”三木也在一旁附和。 空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没关系,还魂草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而对他却是救命的稻草。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对救赎的渴望早已淹没了他的理智,所以他什么都信,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都愿意尝试。管他真的假的,还能比目前的状况更糟糕么?看他衰老的程度与速度,想必如果不来这个游戏是活不多久了。” “那他为什么不让别人帮他?非要自己来。” “这株草是游戏道具,想必作用也应该与游戏有关,先经历游戏中的朝拜与祭祀才能起作用也说不准呐,当然了,这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空青看到前方有了光亮,接着说道:“快看,好像能出去了。” 三人加快步伐,走到光亮处发现是一个半露天的小瀑布,水流不知从何方流下来,那露天的圆形小洞被如注的流水填满,水流迅疾,速度极快,像是上面联通着海洋似的,水压使然必得争先恐后的奔涌出来,离远看水柱如同铁柱一般,看样子是根本不可能从这湍急的水流穿过去…… 三木不信邪,非要尝试,他让空青将他托举上去,想从水流中试图爬上那露天的洞…… “你信不信只要你把头伸过去,脑袋就会被这水流削掉。”空青看着水流最终落向河道,像是一条河流在河道中曲折向前:“我们顺着河流看看吧,兴许有出路。” 三木愣在那里,看了一眼水柱,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撇了撇嘴,自己往回圆道:“哪有那么夸张……” 三人走了不久,便发现这河道是越来越宽,到后来形成足足有二十余米宽的大河,河水翻涌流动的声音在山体间显得尤为响亮,甚至三人互相交谈都得大声喊叫。 “这可真是大河之水天上来!”空青不禁感叹着,那个小洞究竟连通着哪里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想到最终能形成这样壮观的大河。 “啊?谁要先喝奶?哪有奶啊?”三木一直望着大河,根本没听清空青的话,却跟着打岔。 空青看着三木,这回他一点声音都没出,只是用口型说出:“请把耳朵捐给有需要的人吧!” 三木知道空青故意挖苦他,下意识伸手捧起了一掌心水向空青扬去,空青只略微侧身便躲开了…… 三木的手指蹭在岩石边缘破了口子,但是他全然没在意,他只在意空青身上竟然一滴水都没沾上,孩子气的又去捧一把水向空青扬去……却又被空青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当三木再次将手伸进水里之时,哮天突然狂叫一声,像闪电一般飞扑过去,那速度快的空青与白扭扭只恍惚间看到眼前白光一闪…… 哮天飞扑到水中咬住了什么东西,空青意识到情况不对,瞬间敛了笑容,一把将三木从河边拉走…… 第46章 九人之尸 水里的东西力量奇大无比,眨眼间就将哮天拖入水中,根本来不及反应。 “哮天!”三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双眼里满是惊恐,又有些空洞,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 三木向翻涌的河水跑去,空青死死拉住他,三木疯了一般挣扎着,眼眶通红,他从不曾忤逆空青,甚至对他言听计从,但此刻他已经无所顾忌了,他只想冲到河水里去,把他的哮天救回来。 “三木,你冷静一点!先搞清水里是什么东西!”空青紧紧箍住三木。 “放开我,放开我。”三木眼睛死死盯着河面哮天消失的地方,一开始还只是嘴里小声呢喃,可随后突然崩溃了似的吼道:“你他.妈放开我啊!它快死了!放开我!” 三木与哮天之间是有感应的,他已经感应到它的死亡,感应到它的生命气息全无,他的心里轰然塌了一大块,他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了,脑袋里是像火车驶过一般的轰鸣声,丧失了任何思考能力,他喘着粗气,无力的挣扎着,最终瘫软着身子跪在地上…… “小心!”白扭扭扑过来护住两个人,二人闻声抬眸,只见河水陡然升腾,一个黏糊糊的东西破河面而出…… 那东西竟然长着一张人脸,双眼是两个黑乎乎的窟窿,鼻子和嘴已经黏在一起,像是化了的雪糕,她佝偻着身体,佝偻的程度极其夸张,像是将身体对折了一样,她的背部对称着长着数条手臂,左右两边如同蜘蛛那样分别排列着九条手臂,那怪物本来佝偻着身子并不算很庞大,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大小,扭曲的身体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手臂与大腿,十八只胳膊与十八只腿,两两对称,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有细腻的有粗糙的,有的衰老的只剩一张皱巴巴的表皮包裹着一根骨头架子,无一例外的是都被河水泡的肿胀发白,那怪物手脚并用,也是像千足虫那般爬着走的,看起来比一种叫“蚰蜒”的生物更令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在平时,三木一定会被吓得直跳脚,嫌人家长得恶心,但此刻他沉默着,盯着面前的怪物,他只想让它死。 那怪物散发着奇臭无比的腐烂味道,从揉成一团的脸部掉出一颗眼珠子来…… “去死吧!”三木手握匕首,飞身而上。 可那东西速度极快,躲开了三木的进攻反而绕到三木身后去,张开血盆大口…… 原来她整个面部,那两个黑窟窿底下便是嘴部,整张脸的一大半都是充满腥臭气味儿的嘴,嘴里细齿密布,密密麻麻纵横交错,一排又一排,尖细的牙齿有数百之多。 饶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怕是在她张嘴的一瞬间就会吐出来…… 白扭扭一张符咒拍在怪物身后,赶在它咬向三木之前,一把将三木拽走,那符咒在怪物身后烧灼起来,怪物痛苦的大喊着,那声音仿佛是一只鸭子被抹布堵住了嗓子所发出的声音……符咒烧灼过后顷刻间化成了一道白烟…… “这东西太恶心了……”连专门干这营生的白扭扭都忍不住感叹。 “九人之尸。”空青说道:“用九个人的尸体拼凑而成的怪物。” 空青拉住白扭扭往河边退了几步,那怪物根本不察觉似的,只向三木的方向移动…… “它既看不见也听不到,甚至闻不到除了血腥味儿以外的任何味道。它追三木,是因为三木身上有伤口。”空青发现了怪物的弱点。 白扭扭掏出一张黄纸,一把拽过三木,用他破了口子的手在黄纸上画了几道,随即用黄纸包裹住伤口…… 那怪物果然站在原地不动了,它已然嗅不到任何血腥味。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怪物?”白扭扭感叹着:“像个二傻子。” 空青将手里的短剑递给三木道:“用这个才能杀死它。” 三木丝毫没有犹豫,抄起短剑直奔怪物,一剑到底插进怪物的头颅中,又果断决绝地拔出来…… 肉.体腐烂的汁水迸溅,那怪物又发出难听的声音,只是这次隐约有些不同,可没挣扎一会儿就倒地不动了…… 空青拍了拍三木的肩膀,他理解三木的心情,可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他安慰人的方法一向很烂。 白扭扭跪在河边,念了一段往生咒,她亦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三木,在这种情况下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就连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看着哮天的人心里都无比难受,更何况与它生死患难的主人呢。 “对了,阿青,你为何说是九人之尸?再加上主体不该是十个么?”白扭扭打破僵局问道。 “九人之尸。”空青的喉咙动了动,停顿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是先选择一个人作为九人之尸的主体,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女人,将主体的四肢都砍掉,只留躯干,并用特殊的邪法维持主体的生命,再依次用九个活人来拼凑,每个人都是生前被活活卸掉肢体,用秘术衔接在主体身上,等全部结束后,只有主体活着,提供肢体的九个人全部会死。所以称九人之尸。” “这该是多大的痛苦。”白扭扭甚至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开始疼痛了:“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东西?为了什么?” “是一种祭祀,一种仪式,我曾在游戏中获得一本古书,在那本书上看到过,有人相信每养成一个九人之尸,并与之交.配,可延长寿命,因为他们相信九人之尸的x器官是至阴之地。就像有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睡在棺材里以延长寿命是一个道理。” 白扭扭一脸“????????” “为了长生真是不择手段啊,如果让我跟这种东西做那种事情我宁愿原地暴毙!立刻马上!”白扭扭使劲晃了晃脑袋,感觉那场景真是想想就要吐…… “咕噜咕噜” 河水开始升腾起气泡…… “什么东西?”白扭扭神情紧张起来…… 只见水里缓缓浮出若干女人的头颅,然后是眼睛…嘴……密密麻麻的肢体…似乎整个河面上都是拼凑而成的四肢…活像个死人潭…… “快跑!她们有眼睛!” 第47章 逃出地下河 那怪物行动速度极快,如潮水一般扑上岸,张着长满锯齿的血盆大口扑过来…… 三人拼尽全力,虽能招架,但毕竟敌众我寡,三人缓缓后退将背部靠在一起…… “没路了。”三木说道:“被它们围住了。” 那些怪物紧紧相逼,将三人围困住,一直逼退到河岸边,河里没有再发出声响,但既然这些怪物都是从这条河里出来的,那谁知这河里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啊!”河岸边长满青苔,白扭扭不小心滑落水中,只听“扑通”一声溅起水花,空青瞬时扑进水里,一手将白扭扭抱进怀里,一手去解决水中游来的怪物,而三木根本来不及下水支援,因为他必须要阻挡住已经上岸的怪物重新返回水里,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拼死也要挡住它们,他不能再失去白扭扭了。 空青一拳挥向怪物,那怪物本就泡得肿胀放大的脸在水中更显阴森恐怖,空青的拳头落在怪物的眼睛上,手指却不小心刮到怪物细密的牙齿,瞬时破了一个口子,缓缓流出鲜血来…… “完了!”这是三人共同的想法。 这怪物本就嗜血,数量多也就罢了,见了血便会更加狂躁,势必会前赴后继发狂一般进攻三人。 空青的手扶住白扭扭的头,在水中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这局游戏因为那个老人的介入仿若不一样起来,有些超脱空青的控制,他心里明白这些怪物不属于这局游戏,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鲜血在水里飘着,打着旋儿地升腾着,像是悬浮在半空中一般… 那怪物感受到鲜血先是极度狂躁兴奋,可当凑近了些便一下子安静下来,浑浊的眼睛先是茫然再是恐惧……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水里像炸开了锅,鲜血蔓延融入水中,气味儿飘散,怪物们如临大敌纷纷逃窜,争先恐后逃命一般的向岸上爬去…… 三木见状也跳进水里,这下水里是暂时安全的,空青托着白扭扭起身换气,河水湍急冲着他们向下游飘去。 河水湍急的程度陡然加大,像是将几人死死困住,感受到一股禁锢的力量,几人转着圈向下沉去…… “是漩涡!”空青意识到,却无法发出声音,他只能一手抓着白扭扭,一手抓着三木,护他们周全。 剧烈的晃动使他们昏厥了过去,再醒来时是趴在一个祭祀坛上,圆形的台子刻着复杂的图文,如一叶孤舟般飘荡在平静的河面上。 他们已经分不清这是河,是湖,还是海?偌大的空间水面无边无际,平静的像一面无比巨大的镜子,而他们就在这水面中间…… “是他,我感受到了,那个小男孩在这里。”白扭扭说着,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她细细望着那些图文然后说道:“这里是九人之尸的老巢。” “什么?”三木站起身望向四周,恨不得炸平这里。 而空青倒是有些惋惜,这样安静的地方居然是怪物遍布的地方,这里给人的感觉既宽阔又压抑,既空旷又神秘。 白扭扭的符咒已经被水打湿,她将湿了的黄纸贴在石坛上晾干,喃喃道:“我们要抓紧时间,等空青血液的味道散了,那些怪物还会回来的。” “这还不简单。”空青从三木手中拿回短剑,先在水中将上面残留的液体洗干净,然后手握剑柄,剑刃快速在手掌间划过,他的手掌破了一道白色的口子,清晰能看到皮肤被割裂的痕迹,有一秒的时间后,那伤口变成一条红色的线,随即鲜血像从四面八方涌来似的流淌出来…… “你干什么!会感染的!” “游戏里不会的,又不是真的身体。”空青无所谓的笑了笑,他自己真的身体应该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呢,也不知道顾生这小子有没有懂事的给自己加条被子盖。 白扭扭想给空青的伤口止血,说道:“可是游戏里受得伤,伤的元气,现实世界的身体也会受到影响!” “这点小伤没事的。”言罢,空青将流淌着鲜血的手搭在石坛边上,鲜血一滴一滴流淌进水里,发出细微的“咕咚”水滴入水的声音。 “老大,那些怪物闻到我的血就要吃我,怎么闻到你的血就那么害怕,你的血还有辟邪驱鬼的作用?” “我也刚知道。毕竟之前在游戏里没流过血。” 空青趁机又凡尔赛了一波…… 第48章 你还好么 白扭扭将晾干的黄纸拿起来,走到空青身边,拉起他的手,用指尖沾了点他的鲜血在黄纸上画起符咒来说道:“别浪费。”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白扭扭将符纸按八卦方位贴好,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只见平稳如镜的水面泛起波澜,随即一颗颗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结晶从水底升起,漂浮在半空中…… 那珠子成百上千,场面隆重又震撼。 符纸瞬时燃了起来,那珠子在火光的映衬下泛着五彩缤纷的光芒,一时间如临仙境。 空青站起身,仰望着这番场景…… 广阔无边的水面上漂浮着如扁舟的石坛,石坛四周燃起火焰,半空中游离着晶莹剔透、斑驳陆离的珠子,如梦似幻。 再想想这里曾是“九人之尸”聚集的地方,不禁令人感叹有时极乐即是地狱,地狱转念是极乐。 珠子散发出的光芒凝结在一起,有些刺眼,刺眼的光芒暗淡下去的瞬间一株草落在石坛上…… 空青俯身捡起来,端详片刻道:“还魂草……” “这不是被那女孩儿抢走了?难不成他们那株是假的?其实赵民强也始终没有真正的还魂草,只是唬人的?” 空青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白扭扭一连串的问题。 随着火焰熄灭,那些珠子也渐渐消散,像是水蒸气一般消失在空气中,到最后只剩最后一颗还在白扭扭头顶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白扭扭伸手接过这颗珠子,神色复杂,终于,她还是走到三木身边,轻声说道:“这是哮天选择用它的方式留在你身边,我想我们应该尊重它的决定。” 三木抬起眼眸,他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他强迫自己不要眨眼,可就算睁着双眼,眼泪仍旧溢满了眼眶,最终流淌下来,他接过那颗珠子,紧紧握在手中…… 白扭扭张开双臂拥抱着他,空青也走过来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三人围绕在一起,在这无边无际的水面上显得格外渺小……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那些珠子全部蒸发消失的同时,古庙里的七座神像也全都触发机关转回了身,七座神像又重新出现在古庙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不知不觉间他们觉得突然天昏地暗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是在现实世界别墅里的沙发上,因为太久没换过姿势而感到身体酸痛。 顾生一直守在他们身边,看到他们醒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没事吧?你们都还好么?” 没人回答他,不知该怎么回答,空青朝他略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追问。 三木扑向哮天,哮天挣扎着张开眼眸,它的眼睛里已经毫无生气,却又是那样坚定,它呜咽几声算是告别,最终合上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三木将哮天紧紧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它的体温就不会流逝,似乎这样它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看到这番,顾生当然明了发生了什么,他想走过去安慰一下三木,却被空青拉住,空青带他走到二楼的落地窗前…… 他们刚进游戏的时候还是傍晚,现在已经零点了,房间内只点了一盏台灯,光线十分昏暗,空青与顾生的身影倒映在落地窗上,与外面深夜的景色影影绰绰互相交叠…… 空青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用手护着打火机的火苗点燃,烟雾升腾…空青长舒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吸烟的样子格外好看,尤其是他俊俏的面容在烟雾中显得像是覆上了一层忧愁…… “你还好吧?”顾生觉得空青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料想这局游戏一定充满坎坷。 “电影好看么?”空青答非所问,他们睡着前是在看电影来着。 “不好看。”顾生回答。 两个人的身影间漂浮着淡淡的烟雾。 “不去看看三木么?”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需要的是一个人独处。”空青活动了一下筋骨,将游戏里发生的一切都慢慢讲给了顾生听………… 第49章 不速之客 “没想到这些人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竟然做出这样离谱的事。”顾生走近落地窗,他呼出的气体在玻璃上形成白色雾气:“为什么要长生呢?活着不痛苦么?他们还没有忍受够无穷无止的苦难与贫穷么?为什么还不想结束这一生。” “这就证明生活里还有许多让他们留恋的事情呀。” “留恋什么呢?留恋与人交际时的虚伪?留恋这世间的怯懦、肮脏、焦虑?” “瞎说!你和我交际时虚伪么?现在我们虚伪么?至于怯懦,这世间也有怯懦的人为了自己所想要守护的而变得无限勇敢。你不觉得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克服人性的弱点,逆常理而行之很感人么?”空青伸出手去,拽着顾生的胳膊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虽是有一层厚玻璃挡着仍旧怕他想不开,软着声音说道:“放心吧,你已经从那个家里出来了,再不会有那样的日子了。” “你说……”顾生回过头来望着空青,他望着他,需要略微仰头,空青低垂着眸子,看面前的这个高中生眼睛里满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疲惫和绝望,好看的脸在漂浮的烟雾和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有些伤感,顾生收了目光,声音极轻,像羽毛落在丝绸上,像是问空青,却更像是问自己:“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在游戏中死去…在死亡的那一刻我会后悔、不甘,还是解脱?” “傻瓜。你不需要想这样的问题。”空青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如果非得说死,那也一定是我死在你前面。” 顾生一愣,抬头去看空青,他看到他眼眸里的真诚与笃定,水润润的眸子散发着光芒,他夹着烟的手指凑近唇边,吸了一口随即转过头去吐烟雾,用手挥了挥,生怕烟雾呛到顾生。 “给我一根。”顾生的语气不容拒绝。 空青眯着眼睛叼着烟,看着孩子气的顾生不禁觉得好笑,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到顾生嘴边,又帮他点燃…… “阿青……”白扭扭刚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她本是温柔的语气刹时改变了,她伸手先将空青嘴里的烟拿下来熄灭,随即又看到了顾生,一抬手将顾生嘴里的烟也收走才对着空青说道:“孩子都跟你学坏了。” “那只能说明他长大了。”空青面对着白扭扭的行为也不恼。 好像这个别墅里的人都有着彼此之间的默契,就连顾生都潜移默化的被影响了,白扭扭去夺他的烟,他也并没有闪躲,只是顺从,这一点他也是过后才反应过来发现的。 “楼下有人找你,让他上来么?”白扭扭上楼来就是要跟他说这事儿的。 “这么快?看来进入这场游戏之前他就早已摸清我们的底细了。”空青点了点头道:“让他上来吧。” 白扭扭点了一下头,下楼去了…… 自始至终,白扭扭与空青都没有说这个“他”到底是谁,可他们彼此却心知肚明…… 第50章 你开价吧 随着鞋跟踏在楼梯上所发出的声响,两个人缓缓走近。 一个身材高挑苗条的高中生模样的少女穿着黑色的日系校服,一头黑蓝色的齐耳垂的短发,脸上化着不浓也不淡的暗色系的妆容,眼睛下扫着星星点点的亮片,一双杏眼里满是凌厉,瞳孔呈妖冶的灰蓝色。 少女搀扶着身边的老人,那老人真的已经很老了,虽然穿着优雅,西装革履,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但已经行动不便,走路颤颤巍巍,一步一抖,停顿片刻才能挪动步子,脸上的皱纹垂在一起,褶皱间遍布老年斑,眼皮也垂着,好像很费力才克服衰老下垂的眼睑睁开眼睛来似的。 空青打了一个响指,书房的灯光随之亮了起来,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说道:“请坐吧。” 顾生望着空青,这个人只要一和外人接触便是这幅面孔,礼貌又疏离的微笑脸,他心底的真实想法是不会从面部表情与眼神透露出来的。 空青坐在沙发上,少女先是恭敬地搀扶着老人坐下后,自己才随之坐下…… “二位不先自我介绍一番么?”空青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悠闲地吹着水面上零星漂浮的茶叶,并没有给对面的两个人也看茶的意思。 老人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生,老人的眼神还只是含蓄的示意,可一旁的少女早已经会意般的恶狠狠盯着顾生,像是要用眼神将他赶出这个房间。 “噢,我还有别的事,你们慢慢聊。”顾生刚要走,却被坐在旁边的空青一把拽住手腕。 空青拉他坐下,收起笑容沉着脸对那二人说道:有话就请讲吧,但说无妨。” 老人有些歉意地低了低头,缓缓说道:“我的名字是应殿炜,这是我的名片。” 话音刚落,身边的少女便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盒子里弹出两张名片双手递过来,看她那神色,双手递来并不是出于对接收者的尊重,而是完全出于对那两张名片的尊重。 顾生接在手里,那卡片是黑色塑料的,又不像塑料,质感高级,手感偏重,刻着镀金字体。 “这位是我的助手深作悠子。”老人介绍过身边的少女后接着说道:“在游戏里承蒙空青先生关照,我与悠子才能更加顺利通过游戏,所以今日特来感谢。” “应先生,既然您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想必对我也是极尽所能的了解过了。所以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就不必了,在我这里不需要开场白,有话直说就好。” 老人的嘴唇紧闭,唇角都略微颤抖…… 顾生还以为这老头儿要生气发火了,他也不明白空青今天是哪股子邪火说话这么冲。 “哈哈哈哈哈哈”老人大笑起来,笑过以后又咳嗽了一阵,似乎大笑就已经牵扯了他很多气力:“咳咳咳,空青先生为人果然直爽!我很欣赏!” 顾生有点看不下去,起身给老人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在桌上,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深作悠子看他的眼神略微柔和了些,略微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实不相瞒。我是想买空青先生手里的游戏道具。”老人将身子后仰,倚靠在沙发背上,说道:“空先生开个价儿吧。” 第51章 长生胶囊 “什么道具?”空青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饶有兴致地望着二人道:“游戏里的道具不是被你们抢走了么?” “呵呵。”老人干笑两声说道:“既然空青先生是直爽之人,那我也不绕圈子了。祭祀台你们先我一步到达,想必是先一步拿到了通关道具。您也别急着反驳,这局游戏我已经深入研究过……” “就像研究我们一样么?”空青微笑的眼神中充满敌意,他打断老人的话道:“您来的太早了,我们还没来得及结算,你说的什么道具我真不清楚,既然你也是老玩家,该知道游戏里的东西无法直接带出来,只能通过结算系统吧。” “好,那就等空青先生结算后我们再谈。”老人起身,少女赶忙跟着起身。 老人走下楼梯,看空青没有来送的意思,便又停下脚步说道:“空青先生如果对钱不感兴趣,我也可以用其他道具进行交换,只要空青先生开口,我一定不会拒绝。” 老人离开后,顾生才问道:“你会跟他做这笔交易么?” “他会。”白扭扭端着一盘切好的甜瓜走上来,随意地放在空青面前的桌子上,看着他默契一笑。 “三木他怎么样了?” “他已经通过结算系统将哮天留下的聚灵珠取出来了,然后自己回了房间,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嗯。”空青叹了口气,显然情绪并不好,他拿起牙签扎着甜瓜。 “既然那个道具十分难得,为什么还要与他们交易?” “盲卡道具只有在盲卡系统中才能发挥效用,比如盲卡手表,在游戏里可以用来计算游戏里的时间,可在现实世界便毫无作用。这个还魂草也是,它只对在游戏里或者因游戏道具所发生的衰老才起作用。”白扭扭解释着:“你也可以理解为它是专门用来延缓“地狱的诅咒”这款道具副作用的。” “不如换点对我们有实际效用的。”空青看到桌面上摆着三木和哮天的合影,顿了一下将相框递给白扭扭。 白扭扭接过转身收进了柜子里。 空青掏出盲卡来结算,只见蓝色的显示屏凭空而现:“尊贵的盲卡高级玩家,恭喜您成功通过中级进阶游戏《消失的神像》,评级s,降级游戏不计积分,恭喜您触发游戏中的隐藏剧情,获得稀有道具长生胶囊,具体使用方式请在物品栏中激活查看。” 空青点进物品栏,只见一个通体蓝色的小盒子呈打开的画面,盒子里躺着一枚精致的通体蓝色的胶囊形状的物体。 空青轻点了一下道具使用说明: 名称:长生胶囊。获得途径:消失的神像隐藏剧情。 物品属性:稀有。使用范畴:缓解因盲卡游戏或盲卡道具所造成的伤病而影响现实世界人体系统衰老速度紊乱。缓解程度视所受伤病严重程度、道具影响力而不同。 道具价值:无固定限值。 物品栏道具数量:1。 使用时限:长期有效。是否可交易:是。 空青关掉屏幕,白扭扭说道:“原来游戏里的还魂草变成道具便是长生胶囊。跟游戏主题还挺贴切。不过,阿青,和这种人交易还是要当心。” “我倒要看看这个应殿炜到底什么来头。”空青微眯了眼睛。 第52章 病娇少年 八月初时节,虽然白天时气温仍旧燥热,但夜晚已经有丝丝凉风了。尤其是这夜的风更甚,呼呼作响,是暴雨的前奏。 三木好了很多,他将哮天的骨灰装进聚灵珠里密封好,又穿了一根黑色的绳子戴在手腕上。 入夜,晚风带雨,丝丝缕缕撞击在玻璃上,屋内灯火通明,白扭扭窝在沙发里看一本老旧的线装书,书上的繁体字密密麻麻成竖排列,还有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图形。 空青端坐在电视机前,脸上带着困意,像是老年人一样明明已经困倦了仍不肯去睡,仿佛只要离开电视机就会突然精神一样。 “去睡吧。”顾生实在看不下去。 空青的眼皮本来已经合上一半了,听了这话眼神猛然聚焦摇了摇头道:“我没睡,我看电视呢。” “老大!那个应殿炜去世了。”三木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手里拿着手机,手机屏幕发散着亮光,他将屏幕朝着大家道:“今天下午一点抢救无效死亡。” “怎么会。”空青这下真的精神了道:“上次来我看他的状态不像将死之人,虽大限不远,但倒也不至于就这几天的寿命。” “嗯。”白扭扭附和着:“他怎么死的?” “心脏病突发。”三木回答道:“并没引起什么舆论,毕竟他也足够老了,这病大家都觉得很正常。” “应老板可是台湾省有名的财阀,说他富可敌省也不为过。” “你还知道他什么?”顾生望着空青。 “他有很多太太,有名分的,没名分的,但是他只有一个孩子,就是他原配夫人生的儿子应观陈,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那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女学生呢?悠子,深作悠子。” “这女孩儿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台湾人,从小在应家长大,他爸爸是应殿炜的手下,为了救应观陈死在了国外。” “还是个中日混血。” “都是黄种人混的哪门子血。”空青接着说道:“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应老爷子的死有蹊跷?” “是,他用了道具以后极速衰老,对外声称患了wemer综合征,有各路人向他进贡珍稀补品。再加上现代医学加持,他再维持一段时间没有问题。如果他是死于非命,那么又是何人会如此迫不及待让他死?甚至连一段时间都等不了?”空青叹了一口气。 “他的死最有利的便是他儿子了,可你也说了,他只有这一个继承人,早晚都是他的,实在没必要走这一步。” 空青点了点头,随即起身道:“那我们就看看应家会出什么乱子吧。” 应殿炜去世的第二天,便有一位陌生人登门拜访,白扭扭打开门的一瞬间愣住了,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他的身材高挑且瘦弱,面庞俊俏,因为皮肤太过白皙,加上眉宇间略显阴郁,竟然有一种病态美。可能是因为个子太高的原因略微有一点点驼背,但并不影响他的气质。 少年穿着合身的西装,戴着一副银色金属边框的眼镜,看白扭扭半天没动,才开口道:“你好,我是应观陈。” 应观陈说完看白扭扭没什么反应,才又不太情愿的补充了一句:“应殿炜是我父亲。” “奥……奥……”白扭扭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尴尬又慌乱,连忙让开身道:“你是来找空青的吧…你父亲的事……” “不,我找白小姐。”应观陈跟在她身后,打断她的话。 第53章 是有所求 “白小姐?”白扭扭回身望着他,眼里带着惊讶,面前的少年背着光站着,面孔隐匿在黑暗中,阳光从他的身后倾泻,越想看得清楚便越刺眼。 “额…对…”应观陈抬头又看了看别墅门口的号码牌道:“白扭扭小姐是住这里吧?” “是,我就是。”白扭扭不禁觉得惊讶,登门拜访的无不是奔着空青来的,来找她还是头一次。 应观陈的眼睛亮了几分,他下意识整了整领带,清了清嗓子才说道:“白小姐…” “叫我扭扭吧。”白扭扭实在不习惯白小姐的称呼,将应观陈带到客厅时,恰巧空青和顾生从楼上下来。 “阿青,顾生,这位是应观陈。”白扭扭又转身对应观陈介绍道:“这两位是空青,顾生。” “空青先生我当然知道。”应观陈的唇角动了动。 “请坐。”空青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示意应观陈也坐下。 空青坐在中间,白扭扭和顾生很自然地坐在他两边,应观陈坐在顾生对面的沙发上。 顾生与应观陈面对面坐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近在咫尺却如同两个世界。 “空青先生,我这次拜访是来找白小姐的。”应观陈没有停顿,接着说道:“我找白小姐,是因为我父亲去世的事。” 应观陈神色如常,不见悲伤,举手投足间尽是坦荡,来找白扭扭的缘由也非常直接说出了口,没有一点扭捏隐瞒。 “你想让她帮你做什么?”空青问道。 “我想请白小姐帮我父亲选一处墓地。” 空青侧过脸去望着白扭扭,似乎在等她自己给出答案。 “像您父亲这样的人物,应该早就物色好身后之所了吧。”白扭扭并没有直接拒绝,这是空青没想到的。 “确实如此。”应观陈深深点了头,又说道:“但我对他选择的地方并不满意。” “这种事情还是要尊重当事人,想必您父亲在生前也是精挑细选的。” “或许白小姐跟我一起去看了那地方就明白了。”应观陈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不知道应小姐是否能答应我的请求。” “我可以去,但我需要和我的朋友一起去。”白扭扭看了一眼空青。ζΘν荳看書 应观陈有些犹豫,但只有一两秒钟,还是答应道:“可以,但请务必对所看到的事物守口如瓶,我相信空青先生是一个十分讲诚信的人。” 空青只略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应允,应观陈便如释重负站起身道:“明早八点我派车来接各位,先谢过了。” 应观陈略微欠了欠身,转身走出了大门…… 白扭扭站起身送他,人都走远了,白扭扭才回过身来说道:“他真是跟他的相貌不匹配啊。” “你可是从来不管这些事的。”空青饶有兴致地问白扭扭:“上次你那个远房表二姨哭着来找你说你表姨夫鬼上身了,你可都没管啊。” “他那是癫痫我管得了嘛我。”白扭扭翻了个白眼儿接着道:“我是觉得应老爷子死得蹊跷。” “是啊,像应殿炜这样的人,他定是早在生前就已经找了高人来帮他选穴定宅。可他唯一的儿子却并不想遵从他的遗愿,这位置选的难道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不妥?” “不见得。”白扭扭说道:“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大都死了也想延续有钱有势的运数,选的地方定是福泽后代的,一定是对应观陈有益处的,他不相信他父亲找的高人竟来请我,我属实想不通。” “应老先生那样富有,去世以后应家应该会有一场不小的风波。”顾生想了想说道:“他有那么多夫人,虽然没有子嗣,但肯定都想从遗产中分得一杯羹。这所有的事情都落在应观陈身上,他看起来很年轻,想必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第54章 深山阴宅 汽车停在山腰上,剩下的路汽车上不去了,空青、顾生、白扭扭、三木四人走下车,坐在驾驶位的应观陈也下来说道:“需要再步行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白扭扭站在高处向下望去,这里群山翠绿,略有薄雾,也不缺水流,有山有水有气,宛若仙境,她却是不知这个城市还有这样的地方。 几人跟着应观陈朝山上走去,场面一时之间很安静,风吹树木的声音在四周回响。 “自从我父亲得了加速衰老的怪病,我们家想尽一切办法四处求医,但他自己似乎是知道这病没有希望,并不太积极配合治疗。反而把我带到这里交待身后事,那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 空青四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原来应观陈并不知道他父亲是因为盲卡游戏才这样的,似乎根本不知道有这个游戏存在。 “节哀。”白扭扭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觉得不该沉默,有些生硬地说出这句。 “没事。”应观陈看着她笑了笑,他看起来确实并不悲伤,眼里是一片平静。 顾生对此一点都不感到奇怪,甚至很能理解,如果是他的父亲去世,想必他也会很淡漠。 行至接近山顶,周围云雾缭绕,一幢装修考究的楼房映入眼帘,楼房共有五层,每排有九扇窗户,皆是圆形套方的样子,像是古铜钱一般的设计。楼房两边及最中间上有阁楼设计,导致在远处看起来两边与中间略高,像一个金元宝。 “这是你们家的别墅?”三木眼睛盯着面前这栋气派的大楼。 应观陈看了一眼三木,解释道:“这是我父亲的墓地。” “哈?”三木实在不理解一个骨灰盒何必占这么大面积,咂了咂嘴说道:“在这荒郊野外建这样一座楼,不怕被别人惦记?” “没关系的,这附近的几座山都是应家的财产,平日里有专人巡逻看守。”应观陈带着几人走近大门。 大门极其厚重,是面部识别加指纹锁加密码,三重验证通过后,大门才“啪”的一声弹开。 “合着是个大保险柜。”三木小声嘟囔。 应观陈握着门把手,并没有拉开大门带众人进去,而是转身说道:“里面的装修可能会使人不适,你们还得有点心理准备。” “没事,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三木话还未说完,应观陈就已经把大门拉开,门里面的景象使他将后几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楼内的格局令人心生震撼与压抑,大厅的中间部分是直通楼顶的,从一楼直通五楼棚顶,层高大约在十七八米,而五层楼是分别用围栏圈起来的,每一层都有相同数量的房间,隔着相同的距离,围栏将楼层圈起来,房间门与围栏之间富余着宽阔的足够四五个人并肩行走的空间。 人在一楼,一抬头便可以望见每层楼上走廊里的场景。 围栏上下整齐的像是把这栋大楼切出了一个形状,围栏外的空间不是圆形的,也不是方形,而是半圆加一条直线,仔细看便很容易发现,左面的围栏拐弯处是弧形,而右侧围栏的转弯处却是直角,这导致一至五楼中间的空间像个竖着的棺材。 然而这还不是最诡异的…… 第55章 纸扎艺术 大厅富丽堂皇,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架钢琴,钢琴旁摆着一个大提琴,沙发,茶几,电视,都“栩栩如生”。 是的,这些东西都是假的,是纸扎品,但是又不同于平常的纸扎,比平日里见的纸要厚上一些,但又保持着纸的透光性,平添了高级的质感。因为这些假的东西太过于逼真,且与真实物品都是等比例大小,不禁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照射进楼房里的光很奇怪,不是光芒,而是光束。原来外面看到的那些窗户,并不都是真的窗户,有的只是墙体做成窗户的形状又镶嵌了一层玻璃而已。 真的窗户排列不一,每一层都有一个,在这偌大的房子里,五个窗户显然不太够用,不能完全照亮整个屋子,只能像聚光灯一般照射进来,光束交叉叠织,在半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图形,像是一个符咒。 白扭扭心中有思量,却无法看清具体是何样的符咒,她礼貌地问:“我们可以从五楼往下看看么?” “当然。”应观陈拉开一扇门,只见里面并不是一个卧室,而是一个楼梯。 几人从楼梯走上去,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推开门走出去便来到了二楼的走廊,白扭扭手扶着围栏,上面并没有灰尘,想必是有人定时打扫吧。 应观陈又打开二楼另一扇房屋的门,门里是通往第三层的楼梯…… 三木实在忍不住了:“我说,你们家大业大的,不修电梯也就算了,怎么楼梯还修建得这么奇怪,一会儿在这屋里,一会儿在那边屋里,七扭八拐的。” “我也不清楚父亲的用意。”应观陈带着歉意的笑了笑。 白扭扭闭上眼睛,回忆着之前走的楼梯路线,一路走来总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出是哪里熟悉。 “你还好吧?”应观陈低声唤她:“白小姐?” “奥……没事。”白扭扭睁开眼睛道:“叫我扭扭吧,白小姐这个称呼我还是没办法习惯。” 推开最后一扇门,他们终于来到了五楼的走廊…… 顾生将身体靠在围栏上向下望去,光束打在大厅的地板上,打在那些诡异的纸扎物品上,离远看去,那钢琴和真的毫无区别,并不像其他纸扎品那样看起来就是轻飘飘的,这架纸扎钢琴看起来很有质感与重量。 想必这些纸扎品也是价格不菲呢。 顾生略微向外倾斜身体,因为他的身前正有一束光芒照射下来,他只需倾斜身体,脸庞就能触碰到光束,是温暖与光明的感觉。 “小心点。”空青扯着顾生的后衣领子给他提溜了回来:“这个高度掉下去不死也残。” “我不怕啊,反正你那么有钱。”顾生朝空青露出一个带有挑衅的笑容。 “胡说八道。”空青又将他向自己身边拽了拽才安心。 “空青,你说,人死以后有灵魂么?灵魂可以享受这些纸扎的东西么?” 没等空青回答,三木抢着说道:“都是活人的心理安慰罢了。就比如那纸扎电视,摆在那儿,怎么看?没有网、没有电怎么看?连阴曹地府的wlan么?他们怎么收费?包月还是包年?假如包年没用到时间就投胎走了,费用怎么算?给退钱么?” “嘶…”白扭扭白了三木一眼,随即对应观陈致歉:“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就是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的,在此之前,我也一直都是无神论者。”应观陈带着微笑,并不介意三木冒犯的话语。 白扭扭几人注意到应观陈所说的“在此之前”那此究竟是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应观陈这样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人有了改观,众人都望着应观陈,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生收回目光,转而继续望着半空中的光束,喃喃道:“如果真的有灵魂,那灵魂有自我意识么?如果有,那么活着与死去有什么区别?还是会有痛苦,还是无法解脱。” 第56章 了然于尘 顾生望着光束,空青望着他,眼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空青望着面前的少年,少年蓬松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柔软,他的鼻尖触碰到光束,微闭着眼睛,唇角带着一点弧度。 他距离这个少年足够近,甚至看得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少年细腻的皮肤与精致的五官充斥着年轻的生命力,但眉宇间的阴郁却如同上了年纪的人一般,他也算是阅人无数,可却看不懂面前少年的内心世界。 恍惚间,他乱了分寸,抬手在顾生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几下,直到顾生转过头来看他,带着小猫被逆毛摸了以后不悦的眼神望着他。 “别总想那些死不死的事儿,离你还很远。”空青收回手,接上刚才的话题来化解尴尬。 “我希望我死以后能魂飞魄散,了然于尘,荡然无存。”顾生笑着说出这句话,他的神情十分豁达,不带有丝毫遗憾。 “你这样的人,真不知道该说是想得开呢还是想不开。”三木收了目光,低头望着自己手腕上戴着的手链,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神情严肃地呢喃道:“我希望一切生灵死后皆有灵魂。” “我想到了!”白扭扭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楼梯路线连接起来的图形,与这些光束组成的图形是可以衔接上的,连在一起便是………” 白扭扭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光束的形状与楼梯的路线,这些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拼凑起来…… “是一道符咒。”白扭扭皱紧眉头道:“可阴宅里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符咒?” “你也觉得这里奇怪吧?”应观陈眼里有一丝欣喜,终于有人能够认可他的感觉了。 “你也看出来这符咒了?”三木问道。 “那倒没有。”应观陈摆了摆手:“我只是一来到这里内心就异常压抑悲伤,那种感觉就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没来由的心神不宁,总觉得这地方不妥。” 三木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来递给白扭扭。 应观陈本想阻拦,因这里纸扎品太多,见明火很危险,但转而见烟是递给白扭扭的便没有作声。毕竟他觉得面前的女孩儿是有些本事的,比之前请的那些徒有虚名一把年纪的人强得多。 白扭扭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随即烟雾从口中吐出来,又用鼻子复吸进去,烟雾飘散在半空中,与光束融为一体。 她闭着双眼,夹着香烟的手指细长而瘦弱,开始止不住颤抖,她额前的碎发轻飘飘的,在她皱紧的眉头上,她看起来既难过,又难捱。 白扭扭口中念念有词,身体转了方向,她虽是闭着眼睛,但给人的感觉像是依旧可以看得见似的,她不停变换方向,似乎是在扫视着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她在某个地方停留住,安静了十几秒钟,整个房子也都安静下来,静得似乎隐隐约约间能够听到光束照射进来时触碰玻璃的声音。 突然,白扭扭像看到什么似的猛然睁大眼睛。 三木伸手接过已经燃到底部的香烟,用手捻灭,应观陈又从三木手里将烟头拿过来,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帕将烟头包裹好收进了裤子口袋。 “地下室不对劲?”空青望着白扭扭,向她求证。 白扭扭重重点了点头,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觉得有些疲惫。 顾生敬佩于空青敏锐的洞察力,不知道他是如何推测到白扭扭看出问题出在地下室。 “可…可是…这里没有地下室。”应观陈白了脸色,说出这句话。 第57章 隐秘阶梯 白扭扭带着大家走下楼梯,七扭八拐的来到位于客厅南角的房间,越靠近那个房间,她的呼吸就越沉重:“你父亲葬在哪?” 应观陈上前一步推开房门,只见足有五六十平方的房间里没有一扇窗户,靠着门口透进来昏暗的亮光也看不多远。 房屋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做工精细的棺材,四周摆着花圈,花束,俨然一个灵堂,气氛诡异至极。 “国人一直信奉入土为安,你为什么把你父亲停在这儿?”三木实在忍不住发问。 “是他自己这样要求的。”应观陈耸了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白扭扭向房间深处走去,三木拿出手机打开了闪光灯…… 顾生一脸好奇地跟着。 空青看到那人儿已经抢到前面去,光线昏暗马上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赶忙紧走几步将那满脸好奇的人儿拉到自己身后。 房间的最里面只有一个立体的落地柜子,柜子上面供奉了一尊神像。 三木将灯光照射到神像身上,除了顾生和应观陈外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三木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在那一瞬间都竖立了起来。 空青略微俯身,压低声音对顾生说道:“这个神像……就是游戏里的那个,只不过等比例缩小了。” 应观陈看到几人几乎是瞬间静止的神情与动作,不解地望向神像又望向几人道:“怎么了?这神像有什么不妥么?” “你见过这个神么?” “我是个无神论者,对这些不懂。不过我父亲倒是神神叨叨的,他以前也不如此,自从生病以后人也古怪了。” “小神婆。”三木唤白扭扭道:“真是邪门了哎。这神像哪整的?他找人做的?凭借记忆么?这也太……” “太逼真了对吧?”空青接过话来:“我们看到的是石像,太过巨大,看不真切,然而这个虽然小,但是无比精细,连服饰上的花纹都栩栩如生,如果只是凭借对石像的印象,做不了这样真切。”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石像?”应观陈一头雾水:“你们知道一些关于我父亲的事吧?” “说来话长。”白扭扭望向空青道:“阿青,我看到地下有东西,但是已经没有路了。” 空青上前,将手抚在墙壁上,随后又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一般,转身快步走到神像面前,他用双手紧紧箍住神像,使着力道一转,只听一阵类似铁锈摩擦石头的声音响起,那神像被转到面朝墙壁便再转不动了。 与此同时,只听“嗑哒”一声响,脚底下像是地震一般颤动了一下。 显然大家都感受到了。 空青蹲在地上,双手在地上摸索着,他手下稍一用力,只见一块地砖瞬时塌陷下去,三木喊道:“有梯子,还真的有地下室!” 说完将闪光灯照过去…… 众人看到地上露出一个正方形的洞,大小可以容纳一个稍胖的人通过,洞口处隐约能看到有梯子,再往下便看不到了。 “这……”应观陈瞪大了眼睛:“我从不知道这里还有地下室……” “手机的电都充足吧?”空青问道。 “嗯,出门前刚充满的。” “三木,你守在这儿,我们下去。” “好,一定注意安全。”三木应着。 空青先顺着梯子爬了下去,接着是顾生,白扭扭,应观陈……… 第58章 阴阳双发 几人顺利爬下去,当空青脚踩在地上的时候,他感受到不一样的触感。 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水泥地,而是松软的泥土。 当几人都从梯子上下来时,全都感到奇怪,顾生说道:“这里太像室外了。” 脚下的是泥土路,四周环境极其空旷,没有遮挡物,也没有灯光,手机闪光灯能照射的距离有限,再远一些就看不到了,光芒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恍惚间真的令人觉得是在漆黑一片的荒郊野外。 现在时间接近中午,正是日头正盛的时候,而这里却透不过一丝光芒,阴寒难受。 “仔细感受一下,似乎还有风呢。”顾生感觉到自己胳膊上的汗毛有细微颤动。 “大家跟紧。”空青说着打开了手机里的指南针,又转身对白扭扭道:“大概在什么方位?” “西南。”白扭扭说道。 “西南?”空青愣了一下。 “对,我之前就是看到那个方向有东西。” “什么东西?”应观陈有点紧张,怎么她在五楼能看到这里有东西? “不好说。”白扭扭摇了摇头:“水平有限,没看清楚。” “西南向。”空青又嘀咕了一句带着众人向前走着。 “那个神像有什么问题么?”应观陈此刻一脑袋问号,他觉得自己对父亲真是所知甚少。 “你父亲供奉的是满度神,是求长生的。”白扭扭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一句:“是个邪神。” “他果然还没活够啊。”应观陈脱口而出,虽然声音极轻,但毕竟这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白扭扭侧目望着他,她看不见眼前少年的神态,但从他的语气里她听出了嘲讽与鄙夷。 顾生也听到了,但他只会心一笑。 “啊…”顾生下意识低呼一声。 空青回身将闪光灯打在顾生的位置…… “我头上有什么东西。”顾生有点紧张,停住了脚步,没敢轻易乱动。 “没事,过来。” 看到空青朝他略微点头,顾生才放心地走近空青,众人随着闪光灯望去,只见方才顾生站着的位置上悬着一条白色布带子,那带子上歪歪扭扭写着一些字体,但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谁都不认识。 众人都打开闪光灯,将亮光聚集,才发现这样的布带子不止一条,而是每隔几米就有一个。 空青就近扯住一个,没有任何征兆地向下一扯,以他的力气当然轻而易举的便扯下来了,众人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咯噔一下,白扭扭撇了撇嘴,表情上责怪空青吓了她一跳,但内心却并不慌张,因为她知道空青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那白色带子上面的一端连着一缕头发,空青用手捻了捻说道:“这缕头发有长有短,且发质不一,应该是来自两个人。且短头发根部有油脂粒,证明是拔下来的,而非剪掉的。长头发却没有,而且发质干枯,看起来短头发是近期拔的,而长头发已经很多年了。” “头发?那上面会不会连着一颗脑袋?或者是两颗脑袋。”顾生不由得开始想象,并将闪光灯朝上照去,然而光亮不足以照射到棚顶。 空青笑着说道:“那这里有这么多布带子,棚上不是得有几十个脑袋?” “嘶……”大家忽然觉得阴风阵阵。 “放心吧,只是一缕头发而已,没有脑袋。”空青将闪光灯打在头发上说道:“看头发中间有不规则的胶痕,证明就是一团头发胡乱用胶粘上的,与布带子一起黏在棚顶。” 众人松了一口气,可应观陈却是松不了:“我父亲修建这样的地方到底是为什么?” “你父亲平时会不会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空青问着。 “他大多时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的书房除了深作悠子外都不能进。我也没进去过,因为我也对他的生活不感兴趣。” “大家把闪光灯关上吧,先只留一个,应该马上就要到了。”空青叮嘱着。 白扭扭关上了闪光灯,众人再度陷入黑暗里,白扭扭说道:“那个深作悠子好像对你父亲极其尊敬。” 第59章 水命逢土 “是的,她从小在我们家长大,我父亲待她如亲生女儿。”应观陈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显然他并不想提及太多。 “你们有没有察觉我们在走下坡路。”顾生问着。 空青点了点头说道:“结合外面的山势来看,两山相临,这座楼起在其中一座山上,两山山顶相平,而这座楼的地下室便是比两座山要矮,现在又是下坡路,显然是故意修建这样低洼的地方。” “小心!”空青伸手拦住身后的人,闪光灯照射在地上,只见前方地上散落着石子与黄色白色的纸钱,好不渗人。地面凹凸不平,空青道:“小心脚下。” 石子路前面摆着灵幡与花圈,随着闪光灯照射,应观陈不禁惊呼一声也跟着打开了闪光灯,面前是一座半人高的坟包,坟包周围站立着红红绿绿的纸扎人,灯光一照过去,显得纸扎人的脸色更加惨白,双颊上的一点红尤其显得诡异。 那纸扎人却也有表情,嘴角下垂着,一副哭坟的表情。纸扎人、灵幡、花圈、纸钱、坟包,一切在黑暗里随着惨白的灯光若隐若现,极尽骇人。 顾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阵仗,他打了个冷颤,觉得周围阴风阵阵,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这阴森架势鬼屋老板看了都直呼内行。 应观陈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不信归不信,但这样的场景还是觉得有些恐怖的。更何况这些还都是出自于自己父亲之手。 空青和白扭扭第一时间关注到灵幡,灵幡左侧写着逝者生年月,右侧写着卒年月,中间写着太乙寻声救苦天尊不可思议功德。 空青说道:“我虽不通风水,但也略有了解。连我这个门外汉都知道阴宅讲究龙、砂、水、穴、向缺一不可。而这里地势低洼,西南之向与群山相冲,又处两山之间,岂不困顿之象。” 白扭扭赞同道:“而且此人生年大海水命,却葬于西南,西南方五行属土,与水命相克。亡命梁金须忌火,火命尤忌水相逢。水命逢土不安乐,土命长木最虽当。” “你父亲虽未入土为安,但占位在其上,可谓是极好的。而此人被困顿于此所有的福报都成了供养你父亲的养料。”白扭扭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个神婆,并非道家,但我猜你父亲生前平日里应该经常在楼上的棺材里睡觉。” “这怎么睡得着。”顾生吞咽了一口口水。 “而且这栋楼所开的窗户光线,楼梯走势路线都是一个符咒,我虽然不能详解,但确是水涸困龙之意。”白扭扭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父亲应该不会久停于此,对吧?” “是。”应观陈此刻思绪极为混乱,他不想再做隐瞒说道:“父亲交待我头七过后将其下葬,所葬之处确实另有选址,但又要求我每逢初一十五重阳来此处祭拜那尊神像,我是个无神论者,不信这一套,我以为是他有事瞒着我。你们也知道,他妻室多着呢,指不定老眼昏花着了谁的道,被骗至此……” “你是怕她们骗你父亲的财产?” “没错,我是怕她们通过这种方式迷了我爸的心智,将钱用在这不切实际的地方,更或者直接给了谁。” “那你来找扭扭,是因为你之前派人跟踪过你父亲,知道他来了我们的别墅对吧?”空青带着质问的语气。 “是,没错。而且在他去你们那里之前曾动过账上一大笔钱。可我查不到那座别墅主人的身份,只能查到那里住着一个神婆,关于你我一无所知。”应观陈对着空青如是说道。 “合着你是来探我们的底?看我们是不是受谁驱使来骗钱的?”白扭扭有些不悦:“我们和你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毫无关系,对这里更是一无所知。” “我现在清楚这些和你们没关系了。”应观陈的眼神里有些许歉意,又解释道:“但我确实不知道这里有地下室,也想不通我父亲这样做的目的,更不知道这些是谁替他做的。” 空青并未因此恼怒,毕竟应观陈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纵然心思重了些。 空青将灵幡翻过来,灵幡的另一面写着死者的名字:应殿炜之发妻应观陈之慈母陈玉。” 第60章 结发之妻 显然,应观陈也看到了。 白扭扭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应观陈”这个名字原来是“耳东陈”,她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是星辰的辰。 气氛一时间压抑下来。 顾生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在这极其安静的环境中,连呼吸声都被放大。 应观陈走至坟包跟前,伸手抚摸着上面的泥土,犹如抚摸着自己的母亲。 他一只手撑在坟包上,支撑住自己整个身体,他的肩膀明显在颤抖,不知是由于愤怒还是悲伤,但能感受到他在隐忍自己的情绪。 顾生几人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默默承受这一切。 忽而,他开始扒坟包上的土,但那土已经被压得相当结实,里面是砖头堆砌,根本不可能凭一双手挖开。 “冷静一点。”顾生上前阻拦他:“就算要刨开看个究竟也不是现在。” “我不相信。我妈去世的时候,我才两岁,等我懂事以后,我爸告诉我说,尊重我妈生前遗愿选择了海葬。而且,这么多年以来,纵使他的女人再多,也没有扶正任何一个。我一直相信他最纯粹的一份爱是给了我母亲的。”应观陈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他…堂堂一个首富,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发妻葬得这样寒酸……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困住她…” “这些恐怕只有你父亲知道答案。”空青带着安慰的语气道:“但他已经去世了。往事就这样尘归尘,土归土吧。请位有道行的先生把你母亲重新安葬是要紧的。” “不…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应观陈抬起双眼:“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顾生借着闪光灯微弱的光芒,看到他眼眶泛红。 “请你们…跟我去我父亲的书房…我相信那里一定会有线索!”应观陈的语气里满是迫切,甚至带着一丝乞求。 顾生感受到他几近决堤的情绪,也许是类似的经历使他感同身受,他真怕空青会拒绝,于是先答应着道:“好,我们跟你去。” 空青望了一眼顾生,心想着什么时候轮到这小子做决定了,但也并没开口阻拦。 秉着沉默就是同意的原则,顾生欣慰着空青没有拆他的台。 几人原路返回,没人再说一句话,顾生先爬上梯子,三木抱怨道:“下次我可不干放哨这活儿了,一个人守着个棺材阴森森的……” 话还未说完,他就看到顾生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再接着看后面上来的几个人也都沉着一张脸,尤其是应观陈。 三木撇了撇嘴,看来下去也不是个好差事。 走出大门,阳光再次倾洒在众人身上,明晃晃的阳光令人睁不开眼睛。 顾生回头望去,突然觉得这幢大楼好像是隔离着的另一个世界一般。 应观陈在白扭扭身边,欲言又止几番,终于白扭扭先开口道:“你想请我重新安葬你母亲?” “是。”应观陈觉得这个请求很难说出口,带着歉意道:“我现在只相信你们,而且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我答应你。”白扭扭实在不忍心拒绝,说道:“但是这幢楼的布局已经多年,所产生的阵法、磁场也不是可以轻易化解的,我需要一些时间。” “谢谢你,扭扭。”应观陈的感激虽然简短,但是诚恳又沉重,像是感谢,更像是某种承诺。 “我来开车吧。”空青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 应观陈没有逞强,只是坐在副驾驶上,这一路无话。 第61章 应家书房 车子行驶临近市区,白扭扭看了一眼三木说道:“阿青,先把我和三木送回家,我需要回去查阅一些资料,三木帮我。” “嗯,好。”空青应着,便朝着他们别墅的方向开去。 三木向白扭扭投去感激的目光,用眼神说着“知我者,扭扭也。” 三木可是不想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再待下去了,问也不敢问,大气儿也不敢出,每个人的脸上都心事重重,那个应观陈更是,如果是用漫画手法体现情绪的话,他周身一定是一团黑雾。 汽车驶到别墅附近,三木便迫不及待叫停了:“到这儿就行,我和小神婆走回去,不然你们不顺路,还要掉头。” 说完就逃似的拉着白扭扭下车了,不用想也知道三木一定会磨着白扭扭把地下室发生的事讲给他听。 到达应家在这个城市的住处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黄昏时的天空像打翻了调色盘,紫色的晚霞尤其好看,像是会有奇迹发生的世界。 应观陈在前面带路,空青、顾生跟在后面,这三个人走在一起的画面格外养眼,安保人员为应观陈打开大门略微俯身鞠躬…… 从电梯上到三楼,电梯门刚打开,便看到深作悠子从书房里走出来,也正往电梯处走来。 空青注意到深作悠子的胳膊上系着黑纱,而应观陈并没有。 应观陈抬手扶了一下眼镜,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径直朝着应殿炜的书房,空青和顾生紧随其后。 深作悠子也看出了他的意图,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进去。” “这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进去?”应观陈用力一甩胳膊。 没想到深作悠子不依不饶,再次阻拦道:“观陈,这是应先生的书房,你不能随便进去……” “他已经死了!”应观陈失控一般的吼道,随即他便察觉到自己失态,深呼吸了一口气,缓和了情绪,但依然语气坚定地说道:“现在我才是应先生,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让开。” 应观陈甩开深作悠子,伸手去拉书房的门,却没想到书房的门已经被锁上了。 “打开。”应观陈转身逼近深作悠子,他比深作悠子高出很多,整个气场充满压迫感。 应观陈歪了歪头重复了一遍:“我说打开。” 顾生抬眸看了一眼空青,他想要上前劝劝,他怕应观陈失去理智伤害深作悠子,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个女孩儿,仍然记得她在游戏里害死了一直保护她的郑浩,但毕竟游戏和现实要划分开,在现实当中她仍旧是个女生。 空青似乎感受到了顾生的想法,也望向他,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 “应先生生前说过,不允许你进这个房间。”深作悠子抬起头回望着应观陈,一点也没被他的气场吓住。 “哈。”应观陈笑着点点头,只不过他的笑容有些吓人,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找一个最好的拆迁队来。”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 应观陈回道:“不搞房产,我拆自家的房子。” “你这个疯子!”深作悠子沉不住气了,她知道应观陈绝对能做出来把整栋房子夷为平地这种事:“你知道这里的东西对应先生很重要。” “所以我叫你开门啊!”应观陈语气平和,两个人对视着,像是一种无声的较量,终于还是深作悠子先服输,将一串钥匙递给他,说道:“不要破坏里面任何一个东西,所有的物品看完都要还原位置。” “我爸郊区的那栋楼里有个地下室你知不知道啊?”应观陈注意着深作悠子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果然深作悠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住,顿了一下才说道:“什么地下室?我不知道。” 应观陈笑笑,抬手扶了一下眼镜,他没有再追问,转身打开书房的门,带着空青和顾生走进去…… 第62章 新的玩家 三人走进书房,随即带上了门。书房里是古式的装修,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屏风,那屏风上画着图案,图案是一尊神像。 “满度神。”顾生呢喃着,缓缓走近,那图案是一针一针绣上去的,伸手去摸还能感受到针线的凸出来的手感。 空青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应观陈皱着眉头在他父亲的书桌前一通翻找。 过了一会儿,应观陈仍旧是一无所获,但他的身子突然顿了一下,他手里托着一张卡片,自己嘀咕道:“这是什么?” 空青下意识望过去,回答道:“这是盲卡。” “盲卡?”应观陈的眼神里满是疑惑:“盲卡是什么卡?” 顾生也将目光从屏风上转移,转而望向空青,他没想到空青这样轻易的就把游戏的事情告诉了应观陈。 空青没有回答。 “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空青走上前去接过卡片说道:“这已然是一张毫无作用的废卡了,扔了就是了。” “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应观陈的眼神里满是急切:“我可以给你钱,你说你要多少?” “我像是很缺钱么?”空青笑了一下,将手里的卡片放在桌子上,这张盲卡的主人已经死了,这张卡片已然不会再启动,它已经和普通的卡片毫无区别了。 应观陈冷静下来,他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和我父亲之间应该有过交易吧?不然他也不会在去找你们之前准备那么一大笔钱。” “但是没成。”空青也坐下来。 “你们想要什么?现在整个应家都是我的,我可以做决定。” “不必了。”空青向书房四周望了一圈道:“看来我们也帮不上你什么,抱歉。” 言罢,空青向顾生招了招手:“我们走吧。” 空青和顾生一直走出应家的大门,顾生才开口道:“看来应殿炜的死和应观陈应该没关系。” “嗯。” “你为什么要把盲卡的事告诉他?” “因为他也会进入到盲卡游戏里成为新的玩家。” “为什么?” “不知道,感觉吧。”空青笑了一下:“走吧,回家。” 回到别墅的时候,白扭扭坐在书海当中,他看到两人回来,抬头说道:“我找到破解的方法了。” “嗯。”空青活动了一下身体,说道:“地下室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显而易见,是应殿炜把她妻子葬在那里,为了用她的气运滋养自己。” “你们有没有查一查…他妻子陈玉当年是因什么而死?” “你怀疑……”白扭扭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她的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 “算了,我想应观陈自己也会去查的。” 顾生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他拿出“盲卡”来看,果然它已经开始提示自己即将进入新的游戏。 “下场游戏是什么时候?”空青也注意到了顾生的变化。 “明天,《深宅谜案》。”顾生顿了顿说道:“这游戏名字听起来有点国产恐怖片的味道。” “哟,像场大戏呀。”白扭扭也打趣道:“放轻松,初阶游戏有阿青带着你,那就真的像游戏一样,好好玩。” “你还跟我一起?”顾生愣了一下,转头问空青。 空青点点头,一副极其自然的语气道:“不然呢?不想我陪你?” 顾生没有回答,有空青和他一起进游戏,他便一点顾虑都没有了,甚至就像真的要做游戏的孩子一样还有些许期待。 第63章 初入宅院 第二天下午,临近傍晚,顾生在为即将开始的游戏做准备,空青敲了敲房门走进来,叮嘱道:“把我给你的那条手链戴上,记得以后只要进入游戏就戴着。” “嗯,我知道了。”顾生看见空青的神情没有一丝笑意,问道:“不是初阶游戏么?应该很轻松吧?” 空青的眼神极其认真,他看了一眼顾生,转而去看窗外的黄昏,缓缓说道:“盲卡游戏非生即死,即使是简单的游戏,哪怕有一个疏忽也会丧命。不过,没关系,你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空青。”顾生唤他的名字。 “嗯?” 空青将一根香烟放在双唇之间,打火机在火苗燃烧的前一刻迸发出火星,房间内没有开灯,黄昏的光线黯淡,打火机的火苗在点燃的瞬间照亮了空青的脸,暖色系的光芒照着他略微眯起的眼睛,长翘的睫毛更加清晰,他稍稍侧着脑袋,用另一只手护住火苗,烟雾随之从他的双唇间溢出。 “我们为什么会被盲卡游戏选中?”顾生停下手里忙活的事情,抬头望着空青道:“你又为什么会选中我?想和你们组队的人应该很多吧?” 空青修长的手指骨骼分明,夹着香烟尤其好看,烟雾从他的唇间飘出又钻进鼻腔里,最后又被吐出,烟雾飘洒着沾染在顾生的头发上,衣服上。 “等我们顺利从这局游戏中出来,我就告诉你。” 顾生从空青手里极其自然地拿过剩下的半截香烟,吸了一口,烟雾呛人,又辣眼睛,他泛起泪水,猛烈咳嗽着。 空青笑了笑,接过那燃着的,几近燃尽的烟头用食指与拇指捻灭:“未成年人禁止吸烟。” “我成年了。”顾生不理睬他:“游戏结束你要兑现承诺。” “嗯,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生觉得有些困了,他知道是新的游戏要开始了,他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睡着的前一秒他看到空青坐在挨着他床边的椅子上……… 再次醒来,顾生打量了四周的环境,是在一条小路上,眼前是一座深宅大院,高悬的匾额是繁体写着的“刘府”,两旁阀阅洋洋洒洒写着此家人的功勋。 此刻时值隆冬,又逢清晨最寒之时,天空灰雾蒙蒙飘着细雪。 顾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典型民国时期的装束,黑色的类似于中山装的学生服,他并没急着走进去,而是四下张望着。 “在找我么?” 是熟悉的声音,顾生回头望去,只见空青身着一套洋式西装,裤管笔直服帖,皮鞋光可鉴人,最气人的是他还披着一件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大氅。 “你充钱了?”顾生打趣道:“像是氪金玩家的装备啊。” “果然嘛,高中生就算是到了游戏里还是学生啊。”空青粗略扫了一眼门两旁柱子上的阀阅,叹道:“呦呵,不简单呀。家主是统领一方军队的大人物嘛。快进去吧,不冷嘛。” 空青率先走进宅子里,顾生跟在后面直翻白眼:谁冷你都不会冷! 第64章 玩家落座 过了大门,前院极其宽敞,一棵不知名的树舒展着翠绿的叶子,过了院子才是前厅,檀木桌椅摆在中央,四周燃了好几个火盆十分温暖。 空青和顾生走进去的时候,看见桌子边已经坐了三个人。 坐在正对面的是一位身着旗袍的女人,桌子下面她修长的腿交叠着,一双高跟鞋衬着她妖娆十足。 女人的左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军装,一脸严肃。 女人的右面坐着一个老先生,穿着一身长褂,他抬眸带着慈祥的笑容望着空青和顾生。 空青脱下大氅径直在主位上落座。顾生坐在他旁边。 “看起来这次也是圆桌游戏呢。”穿着长褂的老先生先开口。 “这种游戏最无脑了。”军装男不屑的撇了撇嘴:“这是我参加的第三场游戏了!” 突然,门再次被推开,风雪更甚,从外席卷进来,众人都打了一个寒颤朝门口望去。 门口的少年戴着一副眼镜,身着骑马服,脚上蹬着皮靴,神情阴郁又懵懂。 顾生在心下惊呼了一声:“应观陈?!”随即赶忙望向空青,可空青却没什么反应。 显然应观陈也看到了二人,眼神一亮,却也没有出声,走到顾生旁边坐下。 随着应观陈入座,桌子上空凭空出现盲卡游戏界面,声音响起:“各位玩家,请从自己的游戏卡中领取游戏情况说明,并依照规则开始游戏。宅院的后门可直接通往现实世界,通关条件为:找出凶手并找到能打开宅院后门的钥匙。游戏时限为:三天。预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随着屏幕的消失,众人都一脸疑惑的召唤出自己的游戏卡,果然发现界面上多了一本线装书。 空青、顾生、应观陈、旗袍女、军装男、长褂老先生六位玩家分别翻阅着自己的线装书,脸上神情各异。 “剧…剧本杀?”应观陈挑了挑眉毛,他环顾四周,还是说道:“这…这是哪?” 他实在记不起自己家附近什么时候开了一个装修这么下本钱的桌游店,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谁给自己换的衣服。 其他玩家显然都不是第一次进入游戏了,但对于应观陈也并没太多诧异,初阶游戏很容易碰到新玩家的。 “小帅哥…你就把它当成一场普通的游戏吧。”旗袍女眯着眼睛勾人的笑了笑:“但是…输了会死的。不过,这次的游戏还真不错帅哥这么多。” “按照游戏规则,我们应该先对自己的身份进行介绍。”空青开口道。 顾生也看完了整个本子,他的心态不再轻松了,依照本子里写着的剧情注定这场游戏不可能所有人都全身而退。 “介绍个屁啊!”军装男自信满满地一拍桌子,甩了甩刘海儿胸有成竹地说道:“通关条件是找到后门钥匙就可以回去了。那咱六个人就直接找啊!把这宅子翻个底朝天不就完了!” “你只记住了半句话。前半句是找出凶手你忘了?”空青不急不躁道:“盲卡游戏不可能让你钻这种空子,也就是说在我们达成找到凶手这个条件时,钥匙才会出现,然后我们还需要找到钥匙才行,这相当于两个关卡。” “这么说来,有可能现在这把钥匙根本不存在,等到找到凶手后才能出现。”长褂老先生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 “是的,现在盲目的寻找钥匙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别忘了,游戏时限只有三天。”空青用眼神扫视了众人。 顾生只觉得空青有一种莫名强大的气场,令别人只能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那你说怎么办!”军装男被驳了面子,脸上有点挂不住,语气也不好了起来。 第65章 自我介绍 “当然是按照游戏规则,玩好这局游戏。”空青淡淡说道:“从我开始。门外柱子上刻着的字告诉我们这家主是一个当地有名的军阀,而我叫刘将一,是他的大儿子,从我的衣着也不难看出来,我对当兵打仗没有兴趣,倒是对西方文化比较向往,平日里也就是纸醉金迷,挥霍钱财。我不常回家,这次回来是要钱的,我早上七点回家,找了一圈没见到老爷子人,大概七点半在后院的仆人房里发现老爷子,人已经死了。” “我叫刘领一。”顾生跟着说道:“是他的小儿子,一个学生,追求新文化新思想,和父亲不太能谈得来,今天是突然得知父亲的死讯,被管家从学校叫回来的。” “是的是的!”长褂老先生马上应和道:“是我去学校把小少爷喊回来的。我叫刘德,是刘府的管家。今早大少爷发现老爷死了,我就去学校把小少爷喊回来了。” 旗袍女把手里的书一扔,翻着眼皮道:“什么破剧本!我叫刘王思,是刘老爷的最后一房姨太,其他姨太都在老宅,因为老爷最宠我才走哪都带着我。就这些,没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穿军装的男人身上,这屋子里看来只有他的穿着像是能和死者搭上边。 那男人有些臃肿,看见大家的目光不安起来,:“都看我干嘛啊。我叫赵东,是这老爷子的女婿。我妻子三年前难产死了,但我还一直认他为丈人,偶尔会来小住,陪老爷子喝喝酒下下棋,在老爷子麾下的军队中当个小官儿而已。” 众人将目光转移到应观陈身上,应观陈咽了咽口水,似乎有点难为情,但还是说道:“我叫韩齐,是刘领一的马术老师,一直住在刘府,在刘领一空闲时间就教他骑马。今早上起来喂马的时候看见大少爷从大门急匆匆回来。” “嗯。”空青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作为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我详细交代一下时间线。我是七点进了家门,这个记忆很准确,因为我回家是打算管老爷子要钱,进门之前想着这个时间老爷子是不是已经起来了,所以看了一眼怀表。我先进入老爷子的卧房,人没在,便绕着宅子找了一圈,这段时间便没那么准确了,大概是半小时左右,最后在后院的仆人房里找到了尸体。” “你口说无凭!指不定就是你要钱,老爷子不给,你一气之下就杀了人!还在这儿贼喊捉贼。”女婿赵东阴阳怪气地说着。 空青冷笑一声,迎着赵东的目光道:“第一老爷子为什么一大早就不在卧房,而是在后院的仆人房里?第二我七点从大门进来时韩齐是看到我的,我发现老爷子死的时候喊来了管家刘德,这两个时间点我都有证人,也就是说我的杀人时间只有七点至七点半这半个小时,我是如何把老爷子从卧房骗到后院杀掉?用什么方式杀了他?看我的衣服如此平整也不像发生任何争斗吧。” “你……!”赵东咽了口口水,他打心眼里厌恶面前这个压他风头的年轻男人。 “我们先去看尸.体吧。”空青带领着众人来到后院…… 后院很宽敞,摆着各式各样干活儿的器具,平时仆人劳作洗衣都是在后院进行的,主人们是不常来这样的地方。 在一间空着的仆人房里,众人看到了尸体。 应观陈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那尸体面色苍白,嘴唇紫黑半张着,身体有些浮肿,令人觉得恐怖又恶心。 顾生看出应观陈脸色不好,趁众人不注意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没事的,只是个npc而已。” 应观陈望了顾生一眼苦笑着,话虽这样说,但此情此景也太逼真了些。 管家刘德找了一件衣服蒙在老爷子脸上,随后说道:“这间仆人房没人住,一直是空着的,老爷来这里干嘛呢。” “看样子是中毒死的。”空青说道。 第66章 时间推论 “那是要从食物查起了?”女婿赵东有点得意,他享受别人听他说话的感觉。 “不一定就是食物中毒。”空青反驳了他。 赵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每个人都说一下自己见老爷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我就不用再问了,我是今早的时候。”空青扫视着众人,最终目光落在顾生身上。 顾生开口道:“我是在昨晚的饭桌上,一起吃晚饭的时候。” “是,那时候这小子跟老爷子吵起来了,差点没给老爷子当场气死,现在想来是后反劲儿也说不准啊。”赵东赶忙插话。 “他思想陈旧,我和他聊不来便吵了几句。”顾生并不着急,慢慢解释着:“然后饭就吃不下了,我就回房了。再晚一些也就是跟韩齐老师一起骑了几圈马便回房间睡觉了,今早起来直接去上学,也没有去给老爷请安。” “是。我和小少爷骑了几圈马,他心情不好,我开导开导他,稍晚一些我们就各回各房了。”应观陈把话接过来说道:“我最后一次看见老爷是在昨晚,回房间以后我听到马圈有声音,便出门看看,看到老爷站在院子里看着小少爷的马叹气,我没上前说话,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想他当时应该挺难过的,我不想打扰他,就回房间了。” “你俩倒是一唱一和。”女婿赵东说道:“谁知是不是你俩合谋啊?你俩说各回各房,回没回谁知道?!” “我有什么理由杀自己的父亲?难道就因为吵了几句嘴么?”顾生实在难以理解赵东的逻辑。 赵东阴笑了一下道:“哼,你怕你得罪了老爷子,等他死后财产全留给你大哥,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伙同你的老师一起……” “不会的!小少爷从小温柔善良,我是绝对相信他的。”管家刘德按照自己所拿的那本册子上的设定如实说:“小少爷是我照看大的,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出弑父这样丧尽天良的事!韩齐老师,昨天你看见老爷出现在马圈大概是几点?” “八点四十。”应观陈只略微回忆便脱口而出道:“因为当时我听到马圈有动静,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所以看了眼时间。” “嗯,我九点半的时候还向老爷和姨太房里送过汤,因为大补汤需要加热十分钟,所以我特地看了时间。”管家刘德说道:“那时候老爷还好好的,所以不会是小少爷最后见的老爷。” “哎!可别往我身上扯啊!”小姨太刘王思翻了翻眼皮道:“我们是夫妻,他晚上在我房里睡还不是天经地义!他大晚上非要喝补汤我有什么办法!就吩咐厨房去做啦!我可没有往里下毒的奥!汤是厨房做的。” “我们又没说你下毒。”应观陈略微眯了眯眼睛。 “你什么意思喽?怀疑我么?”小姨太的情绪有些激动,一把将怀里的线装书掏出来摔在地上道:“你们看啊!你们看我是不是凶手!这剧本上都写着我和大家一起发现老爷死了,根本不是我杀的!” 大家下意识朝地上望去,只见那本被风吹的不停翻页的线装书上面一片空白,空无一字。 第67章 违反规则 小姨太感觉到众人目光奇怪,也随之望去,眼神瞬间惊恐道:“怎…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有字的!有字的!” “因为你的贴脸行为违反了游戏规则。”空青显得有些紧张道:“后面的内容你全看完了么?都记住了么?” “我…我只记住大概。”小姨太已经慌了神。 “你是故意的吧!有时候越是贴脸越是凶手!”赵东斜着眼睛质疑她。 “放屁!我要是凶手怎么可能敢给你们看我的剧本!我也不知道字会消失!” “有可能你知道。你也不是新玩家了,该知道这样的游戏里规则很重要。像这种剧本游戏,如果可以像你这样违反规则,那岂不是大家都把剧本摊开互相看,不愿意给看的那个人就是凶手咯。”空青说道:“如果群体违反规则,那么大家都会死。” “就是。”赵东附和着,他看了空青一眼,这家伙总算说了一句自己爱听的话。 “我真的不是凶手…我没杀人。”小姨太的嚣张气势不见了。 “就算你不是凶手,那我们的处境也很难办,因为你并没有记住剧本的全部内容,可能我们会因此丢失许多案情细节,人物关系,错过很多线索。”空青其实很讨厌这样漠视游戏规则,撒泼打赖的人,所以故意将话说得重了些。 “这不是增加游戏难度嘛!”果然连管家刘德都沉不住气了。 应观陈不动声色,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的神情,连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放过。 “你接着说完。喝完汤做什么了?”空青把话题重新拉回剧情上。 “就休息了。第二天早晨我被外面的吵嚷声惊醒,醒来才发现老爷并不在我身边了。”小姨太诚恳地说完。 “你俩睡一张床他半夜起来你一点不知道?”赵东仍旧质疑她。 “不知道!”小姨太对这个阴阳怪气嘴脸丑恶的男人充满厌恶,负气地说完这句后又转为诚恳的表情对空青道:“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房间的。” “管家呢?”空青望向刘德:“管家应该一向都起的很早吧。也没看到老爷么?” “是的,但一起来就在厨房忙活早饭,还没到老爷平日里起床的时间,所以也没急着去伺候,还是听到你早上回来喊叫我才赶到出事地点的。”管家刘德不慌不忙地解释。薆荳看書 “我们分开寻找线索吧。各自组队,最起码二人一队,不然怕凶手找到证据后会直接销毁。”空青说完眼神落向顾生道:“我和我弟弟一组。” “我……”应观陈抢着说道:“我的身份是小少爷的马术老师,大多剧情也都是跟小少爷有联系的,我也想跟小少爷一组,这样发现什么线索也好及时沟通。” 大家都觉得应观陈此话有道理,二人的剧情有所关联与重复,更容易从线索细节上发现疑点,也都下意识点了点头。 小姨太刘王思想要洗脱嫌疑心切,觉得现在只有空青能够帮助她,赶忙说道:“那就你们两个人一组,我和大少爷一……” “那就我们三个人一组。”空青面无表情,语气强势不容置疑:“我和我弟弟,还有我弟弟尊敬的马术老师。” 空青说到“我弟弟尊敬的马术老师”几个字时,意味深长的目光短暂的从应观陈身上掠过。 其他三个人没有办法,只能被迫成为一组。 第68章 搜寻线索 空青、顾生、应观陈三人先从后院开始搜查,空青随手翻着栏杆上晾着的衣服说道:“马术老师有什么发现么?” 应观陈低着头抿嘴笑了笑:“这就是你说的盲卡游戏吧?我父亲也是在这个游戏里染上的怪病?” “是的。”顾生接过话来说道:“所以你一定不能轻视游戏,一定要小心!” “谢谢。”应观陈推了推眼镜说道:“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个游戏里如果凶手被找出来了会怎么样?” 空青和顾生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眸看着他,空青眼里倒是一片平静,可顾生却慌张了:“该不会……” “我只是好奇。”应观陈摆了摆手:“那如果有组队进游戏的互通身份岂不是作弊。” “呵…你也看到了,互相是看不到剧本内容的,只凭嘴说不是凶手对方就会信么?”空青经历过太多场游戏,看了太多反目成仇、算计背叛。 应观陈瞬间懂得了,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透了的问题。 恰巧这时有两个女佣人端着一盆绸缎衣服走过来,一下被空青拦住道:“等一下。这是谁的衣服?” “大少爷,这是姨太太的衣服。” “哦。”空青随手挑起一件来:“我时常不在家,这位姨太太对我爹好不好?” “好……”仆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回答。 “姨太太的衣物每次都是你们洗?”空青又问,语气逐渐严肃起来。 “是……”两个仆人声音更小了。 “哦,那姨太太每月来身子是什么时候?” “这……这……”两个仆人不再做声了。 “行了,走吧。”空青也没再难为这俩说话磕磕巴巴的npc。 “谢谢大少爷。”两个仆人慌里慌张跑去干活儿了。 “你干嘛问人家这么变态的问题。”顾生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什么:“你怀疑……?” “我今天进游戏的时候,在院门口捡到一张烧得只剩三分之一的药方,凭仅能看清的几味药,我怀疑是安胎的药方。” “安胎?”应观陈皱了皱眉头道:“你就算怀疑小姨太有身孕,那她万一怀的是老爷的呢?就算怀的是别人的,那她也应该打胎不是安胎啊。” “老爷连行房事都靠补汤补药,你觉得他有这个能力?” 顾生想了想说道:“那她是不是打定主意把老爷害死,然后自己便可名正言顺地生下孩子,就说是老爷的遗腹子,反正死无对证。” “这脑洞不写小说屈才了啊。”应观陈斜眼看了看顾生。 顾生为自己联想出的狗血剧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走吧,去老爷的卧房看一看。” 三人推开老爷卧房的门,里面装修考究,物品摆放整齐有致,书桌上摊开一副画卷,上面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这是……?” 空青看到落款处写着的“追忆爱女”说道:“是他的女儿。嫁给赵东难产而亡。” “看来老爷子很疼爱女儿,为何要把心爱的女儿嫁给那样一个人!” 第69章 杀妻害子 “是啊,而且谈不上是什么利益联姻,赵东这个人…在成为刘家女婿前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只不过是刘府老爷手下的一个小队长。”应观陈回忆着自己剧本上的内容说道:“但是,他在阿谀奉承上是一把好手,哄的老爷很开心。” “你一个马术老师,这么关注主家女婿干嘛?”空青望着应观陈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笑。 “在人设上我是很讨厌他的,看不惯他那副势利嘴脸,在老爷面前像条狗,一转身又耀武扬威。”应观陈边说边翻找着书架上的东西,突然手下一停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空青接过应观陈递来的一本线装书,随手翻开来看,顾生也凑过来,只见那本上的笔迹颇有风骨,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些琐事,是从女儿出嫁之日开始记的。 “老爷的日记?”顾生望着空青和应观陈。 空青与应观陈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玩笑罢,二人还是认真翻阅起来,从这些片段记忆能够拼凑出来,原来女儿出嫁之时已有身孕,奸夫早已没了踪影,遂打算安排一个人娶了自家女儿平息此事,而赵东多次登门巴结,老爷当他是一条听话的狗,嫁给他既能保全女儿颜面,又可以让女儿婚后挺起腰杆不受气,便叫赵东捡了这个便宜。 “其实这种事情在现代来看不算什么,等价交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没有隐瞒欺骗,婚前都已交待明白。但是在设定的这个年代,恐怕就是屈辱,这个赵东就是在隐忍,以他的性格,想必内心是接受不了的,但是为了金钱地位他接受了。”应观陈说着笑了笑:“有点意思。” “那更加一石二鸟,喜上加喜的岂不就是妻子难产而亡,人和孩子都没了,但他女婿的身份依旧在,又可以用不续弦来卖一把专情人设。”空青将书收起来道:“这些都只是推测,我们没有证据。”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赵东真是丧尽天良!”顾生骂着,随即他注意到应观陈的情绪低沉了,他沉默着,表情阴郁,顾生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顾生拍了拍应观陈的胳膊道:“走吧,我们去这个赵东的房间看看。” 三人来到赵东的房间里,一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草和烈酒混杂的味道。 床榻上的被褥扭在一起打了结,像是猪窝一样,顾生用食指和拇指捻住被角,极其嫌弃地提起来…… “啧……。”顾生皱起眉头。 空青看到这一幕快步走过来,扯着被角扔在一边,还顺势掸了掸顾生的手掌。 只听“啪嗒”一声,一本巴掌大的书从被褥里掉到了地上,顾生下意识捡起来:“这是什么。” 当他看清那书的封面时一下子涨红了脸,翻开里面竟然是少儿不宜的连环画,还画得栩栩如生,活色生香。 顾生正看得专注,画册一下子被空青夺过去:“未成年人需在家长陪同下观看。” 应观陈冷笑一声道:“赵东这样的酒色之徒,绝对不会是他营造出的贤婿形象。” 三人差点将屋子里翻个底朝天,终于在一个书柜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积满灰尘的纸,书架有些晃动,这张纸正好藏在一摞书后面用来垫了柜角。 “写了什么?” 空青笑着道:“用现代说法来讲就是他买通接生婆的收据。” “这个东西他为什么要留着?”顾生不解,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嘛。 “因为他这个人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精于算计,拿出多少钱一定得留下票据。算来算去算了自己。恐怕这笔钱他也得心疼好久。”应观陈说着。 “人命不心疼,心疼这几两银子。” 空青将证据收入囊中,说道:“我们目前掌握到的线索是赵东买通接生婆间接杀了自己的妻子,也就是说他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刘家的财产和地位,那么他有可能杀了老爷么?” “我认为他没可能。”应观陈说道:“他从刘家拿走的一切都基于他是刘家女婿的基础上,都是仰仗着老爷。老爷死了还有谁给他撑腰?你和你弟弟会认这个姑爷么?刘家又不是绝户,还有两个儿子呢。” “你说的没错,但假若是老爷发现了他的秘密呢?”空青皱起眉头,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线索之间缺少了一些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