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万世:我能逆天改命》 第一章 逆天改命! 【轮回模拟,带你体验不同人生的千姿百态!】 【是否开始第一世模拟人生?】 元天界,大晋,升仙法会。 一处客栈内,坐在床榻边上的少年站起身子,俊朗面容照在一侧的古镜之中,神态略有些发懵。 穿越此世已有一十六载,季秋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获得金手指的一天。 久远前的记忆渐渐浮现,人生模拟器,即使时隔十几年岁月,但季秋还是大概记得一些的。 通过介绍得知,与他以往玩过的一款文字游戏,较为类似。 念及至此,这俊朗少年眉头不禁微动。 “三日之后,就是仙门收徒之时,本来以我的资质,只能拜入那些最底端的小宗小派,但要是这模拟器有所神异,或许未必不能有所转机。” 站起身子,来回踱步,季秋承认自己心动了。 这一十六年来,自生有宿慧,知晓天地广阔,有仙者翱翔九天,长生不死与世同君开始,他的目标,就是与之并肩。 历经千辛万苦,自己终是获得了一道入门资格,本以为是凡人开局,但竟然还能有这等转机。 虽不晓得这金手指有何作用,但只要是机会,季秋就绝不会放过,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 “姑且试试吧。” “开始。” 重新合衣躺在床边,季秋心中默念,下一刻这轮回模拟器,慢慢有了变化。 【哪怕再是平庸无奇的人生,也有极为微小的可能,绽放出最为璀璨的绚烂烟火。】 【第一世轮回模拟,开始。】 【你已成功轮回转世。】 季秋的神魂陷入蒙昧,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景像是一片黑白,没有任何色彩。 直到随着一抹光亮闪过,这才开始有了变化,随后就好像是电影放映一般,在默默的看着一段人生的开启。 这种感觉,很是神奇,如此手段,就连那些通晓仙家妙法的真人之辈,怕是也难以掌握。 季秋默默的观看着,画面开始有了变化。 随着娃娃呱呱落地的哭闹声中,模拟人生,开始了。 1岁:寒风萧瑟,雪花飘飘,在一个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夜晚,随着一声啼哭,你降世了。 这是一介贫苦之家,值钱物件寥寥,堪称家徒四壁,不过好在父母健全,倒也算是衣食无忧。 你生有宿慧,灵魂深厚,因此百日能言,六月可走,远超同龄之人。 然而你的父母却因你异于常人的举动,对你有所介怀,若非家徒四壁,怕是会请高僧布施,道士做法,用以祛邪。 【你获得了与生俱来的天赋——七窍玲珑】 【慧根提升,悟性提升,资质提升。】 3岁:时年天降灾祸,赤地千里,相传是有妖邪作乱,使得百姓苦不堪言。 这场灾祸,也波及到了你那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再加上你上有两位哥哥,家庭的重担压下,一家人连饭食都吃不饱,眼看就要断粮。 这个时候,你的父亲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把你卖掉。 好在有云游而来的高僧出面,慧眼识珠,将你买下,这才免去了你被卖给人贩子的命运。 4岁:买下你的高僧,自称悬空寺静明,而你则被他收为入室弟子,免去了俗家姓名,改曰法号:真如。 这一年,你随师父云游四方,回归悬空寺。 5岁:你随师父居于悬空山别院,被其亲手教导,一笔一划识得百家言、千字文。 在此期间,你进步神速,仿若过目不忘,使得你的师父静明对此惊为天人,只觉一生衣钵,终有传承。 6岁:同年里,你一直都在跟随着师父识文断字,参禅悟道,只觉日子虽有枯燥,但也算衣食无忧,远胜幼时饥寒交迫。 7岁:这一年,你的师父静明传授了你悬空寺的基础武学,金刚拳。 同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无一日懈怠,你的师父因此更加满意,对你越发青眼有加。 9岁:这一日,冷风呼啸,萧萧瑟瑟,一如你在此世刚刚睁眼之时。 甚至于这个冬季较于当时,更加寒冷。 而此时,你的金刚拳经过两年修行,已然大成,炼体也有了初步进展,放在外界江湖,就是称一声三流高手,都没人敢有所异议。 这一年,你成为了悬空寺入门弟子中,武道修持最好的那个,为门下第一。 满寺上下都觉得,你有望超越祖师,超越先天,甚至以武入道,成为真正的修行者。 你也这么觉得。 【你获得了大成拳法 ——金刚拳】 11岁: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瑞雪发新芽。 你在佛殿上香参禅之际,遇到了一个少女。 初见之时,少女正于佛祖铜像之前,一边焚香祈祷,一边掩面啼哭。 你偶然间路过,本着慈悲为怀救苦救难的原则,轻步上前,低头敛眉的询问了一句,想要知晓事情缘由,助其脱身苦海。 少女见你询问,当即告知了缘由,原是她相伴长大的一只小白狐儿悄然病逝,是以她才前来寺内,想要为其焚香祷告,希望它来世能托生个好出身,不要再为山林走兽了。 讲着讲着,便不免悲从心来,轻声啜泣,泪水如晨间露珠,悄然滴落。 你听着少女断断续续的抽泣话语,不由失笑,不过师父自幼教导的良好教养,转而就叫你开始对其进行劝导,叫着年岁不大的少女,破涕为笑。 待其笑颜如花,这个时候,你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女眉清目秀,不施粉黛的面上挂着泪水,堪称是粉雕玉琢。 你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悸动。 13岁:因为与生俱来的天赋,你的进度远超同龄之人,无论是参禅悟道,亦或者武道修持,都非常人可以媲美。 这一年你武道初成,入了江湖二流之境,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高手,于是下山历练,在悬空寺方圆百里之内,遍传佛法,小有名气。 值得一提的是,两年前宠物丧命,而被你安慰到破涕为笑的小姑娘,这两年总是有事没事,便来这悬空山一趟,借着拜佛烧香的名头,总是偷偷的看着你。 对此,你也没有点破。 16岁:因为连年天灾,天下有了些许动荡,往日里安居乐业的郡县,偶有灾民游荡,百姓收成一年不如一年。 同年里,蝉联多次悬空寺青年一辈武道第一的你,地位受到了严重威胁。 有一名原本不如你远矣,一直在藏经阁看守打扫的弟子,突然武道突飞猛进,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破入了一流之境,一鸣惊人,让偌大悬空寺都为之刮目相看。 不过作为多年习练上乘武学,也迈入了一流之境的你而言,他也未能得胜。 最后,你二人对阵上百回合,各自真气枯竭,战成了平手。 不过你心里清楚,这一战,是你败了。 因为若不是真气恰好枯竭,以对面师兄的水准,胜过自己其实并不算难。 对此,你心中有些失落,平生第一次尝到败果。 不过好在,有一个陪伴自己久矣的姑娘,会一直不厌其烦的开解自己。 哪怕... 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这姑娘的名字,只知她叫做秀姑娘。 20岁:春去秋来,万物凋零,悬空寺内的菩提树落叶泛黄,在黄昏的照拂下,变得格外唯美。 你一袭白衣僧袍,身姿挺拔,皎如玉树,已是彻底长成青年之貌,这副样子,不知有多少少女为之怀春。 但很可惜,你是个出家人,还是悬空寺上下寄予厚望的弟子,注定不可能涉及到情爱之事。 不过就算这样,你也已经习惯了一名女子的靠近。 当年因小狐儿病逝,从而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眼下已是彻底出落成了双十芳华的少女,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 这些年里,她格外喜欢听你在她面前低吟佛经,讲小故事。 就如很久之前,你安慰她时一般无二。 但是在那笑意吟吟的背后,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彷徨与忧思。 如果你再细心一些,应当能够发现。 21岁:影响你这一生的大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曾经与你战成平手的师兄,以势如破竹之姿,入了武道先天。 如此境界,在这偏远地带,近乎仙踪绝迹的小地方,是极为罕见的。 理所当然,你在悬空寺未来首座的竞争中,落败了。 毕竟一尊武道先天,足以力敌千军,保一方势力百年不衰,即使你一直以来惊才绝艳,也终究竞争不过。 同年,更让你难以接受的事情,也发生了。 那十年寒暑,有空便来悬空寺听你诵经念佛的少女,在与你最后一次的会面之中,突然没来由的便落下了泪。 直到你心慌之下追问出声,知晓缘由后你才晓得,她要嫁人了。 少女最后一次顶着无穷压力,就是想要来问你一句。 你,愿不愿意带她走。 这时,你沉默了,停下了口中正讲着的故事。 冬季过去,万物复苏,本该是生机勃勃的季节。 但她看着你的样子 ,却知晓了你犹豫过后的答案。 于是,她笑了,笑的极为释怀。 23岁:卸下了曾经的光环,你整日里青灯黄卷,诵经念佛,与晨钟暮鼓为伴。 但你却越发烦躁。 她走之后,你知晓了她的名字,苏七秀,是这苏乾皇室的小公主。 因为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大乾积弱,边境摩擦不断,乾皇性软,意欲以和亲免除刀兵之祸,而苏七秀就是那个人选。 你开始有些后悔,心想当时若是知道如此,带她离开会不会更好。 25岁:苏七秀失踪,疑似死亡。 因你不问世事,所以时隔许久才在寺内闲聊的居士耳中,听闻到了这个消息。 据说是当时出嫁之后,便在半道之上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但想来不过是一普通女子,在那北境大漠的边缘,估计也没有什么好下场罢。 得知到这个消息之后,你沉默了许久,又一次去往那后山的菩提树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父静明曾言,苏七秀于自己这段懵懂岁月而言,不过是修行路上的‘劫’,是一种错觉,是佛祖给予自己的试炼而已。 但是对于这个答案,你古井无波的心绪开始变得有些抵触,此时你已隐约知道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可是却已经晚了。 斯人已逝,徒增奈何。 30岁:你静坐参禅,独自坐于菩提树下,不问世事。 42岁:你的师父静明,溘然与世长辞,你继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悬空寺的长老。 57岁:大乾亡国,悬空寺山下生乱,你曾经的师兄早已远赴他乡,欲求真正的入道机缘去了,而这满寺上下的基业,只有你来固守。 你也担负起了重担,兢兢业业的操持着基业。 70岁:因晚年动乱频繁交战,留下不少暗伤,你的身躯已是积重难返。 死前你回顾了这一生,盘坐于佛祖像前,淡然一笑,眸中若有所悟,只可惜为时已晚。 你圆寂了。 “你这一生,结束了。” “经检测,你身怀稀有级天赋——七窍玲珑,普通级武学六部,是否固化?” 【评价:你的人生波澜起伏,本应光芒万丈,但可惜世事无常,原本的天才陷入颓废,还未真正踏上大道征途,便悄然泯然众人矣。 纵观一生而言,毫无疑问是个悲剧。】 放映结束,季秋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模拟。 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奔袭而来,涌上心头,若不是只有印象深刻的大事,才会被清楚的记住,恐怕季秋的意识早就被冲散了。 他的耳畔,此时仍旧还回响着昔年幼时菩提树下,那少女随着他的诵读,而慢慢响起的轻声调笑耳语: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皈依,秀姑娘。” 最后这一句,是她当时自作主张添上去的。 一瞬之间,那濒临圆寂之时的猛烈情感,袭上季秋心头。 那是他最后才想明白的事情。 师父静明曾和他言,苏七秀是他修行的劫。 但若她是他的劫,那这十年如一日的朝朝暮暮、恪守礼数的咫尺相伴、以及她那眸子之中所蕴藏的隐隐期盼,又是什么? 佛祖有情,倡导信徒慈悲为怀,心怀众生。 佛祖无情,却又劝诫信徒摒弃七情,抛却六欲。 即使模拟了一世,但本质上季秋依然是个正值风华的少年。 他虽是真如,但更是季秋! 作为耗费千辛万苦,才博得一世修仙机缘的他而言,真如的一生,无疑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这强烈的情绪翻滚,也同时让模拟器有了反应。 【轮回模拟,是根据既定轨迹发展,所推测出的人生轨迹。】 【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凡事都有一线转机。】 【宿主是否选择经历人生,逆天改命?】 【注:轮回开启之后,所有轨迹当彻底固化,只有一次抉择机会,并且会发生模拟预料之外的事情,请谨慎选择。】 这人生,糟糕透了。 真如所经历的整整七十年,和季秋的人生阅历相比,到底哪个权重更高,无疑是一眼可知。 在濒临圆寂之前,他自己到底又想了些什么,季秋无疑更知。 “如果这人生,可以重来就好了。” 现在,不就可以了么? “选择经历人生。” “逆天改命!” 季秋表情平静,轻声吐出了自己的答案。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一道漩涡慢慢浮现,彻底将他的意识吞噬。 陷入黑白。 第二章 天寒地冻,人生开端! 一声啼哭,照破黑夜。 当幼儿的哭喊喧闹,在这个贫苦的山村人家响起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虚弱妇人,看到是个男孩,憔悴的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是个男娃儿啊...” “好事。” 乡下的小地方,若是生了女儿可不一定是喜事,起码以他们贫苦的家境,未必能够养活的起。筆趣庫 但要是个男儿,未来多长几岁,就能给家里分担农活,对于这家徒四壁的家境而言,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助力。 此时外界,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冰冷的寒意袭来,蹲守在这间小小房屋之外的庄稼汉子,终于是松了口气。 当他推开门扉,随着冷风步入小房之中,看到那睁着双眼的男娃儿,眸中露出了喜色。 生下来了,还是个男娃儿。 和事先想的一样! 于是乎,这汉子当即上前抱起了孩子,仔细打量了两眼,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手脚健全,也没有什么显眼的毛病。 “辛苦了。” 看着躺在床头的妻子,汉子眸中终于分出了些许关心,语气有些温声道。 也只有这个时候,终日里为了生计奔波的夫妻二人,互相之间才能存在着几分温情。 一切都是平凡且普通的样子。 直到这婴儿如夜空般明亮的眼睛,自迷茫转为清醒,随后打量了一番周边情况,才稍微有些异样。 不过好在,一个幼儿眼睛的转动,并不会引起大人的注意。 “这就是所谓的‘模拟’吗...” 婴儿依然是那副样子。 但实则季秋的心中,已是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这一幕,他在真如一生的模拟之中,已经见识过一次了,浓烈的熟悉感袭上心头,让季秋心神微震。 真实。 这是季秋恢复神魂后,唯一的触感。 看着那名义上的父母双眸之中蕴藏的情感波动,以及那门槛外偷偷望来的两个小孩子,都让季秋明白了,这就是一方真实的世界。 【1岁:你出生在了一个天寒地冻,风雪交加的夜晚,于一介贫苦人家,开始了你这逆天改命的一生。】 【获得先天天赋——七窍玲珑】 【慧根提升,悟性提升,资质提升。】 嗡! 轮回模拟的提示 第三章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翌日,天明。 不过蒙蒙亮的时候,季秋的父亲便将他唤醒。 这庄稼汉子强行挤出几分微笑,带着季秋吃过最后一顿于这贫寒之家而言,尚且算是丰盛的饭食之后,便带着他打开了房门。 季父并未说出此行的用意,他没脸。 而季秋也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本就知道。 二者一大一小,走于道路之上,虽是父子,可却更像是陌生人一般,有一股淡淡的疏离感,萦绕于他们之间。 季父此行的目的地,是数十里外的小县城,也是他这一生去过最远的、最繁华的地方。 眼下大旱,同乡村民们自顾不暇,想要换些银钱,只有那些县上的大户乡绅们,才会愿意花上些银子收留这个岁数的孩子,买了他们的卖身契,充当奴仆使唤。 如无意外,若真将卖身契拱手交予他人之手,这辈子哪怕是有通天之能,估计也难以脱离奴籍,更莫说是出人头地了。 但只要是涉及到了命数,就会有难以企及的变数出现。 前一秒尚且是贩夫走卒,没准下一秒就能得逢仙缘,踏上仙途。 也有人生来王侯公卿,可下一刻就被叛军生擒,沦为了阶下之囚。 命数就是这么奇妙,玄之又玄,又哪里是普通人可以揣测其中万一的。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像是此刻,季秋沉默不语的跟随于季父身畔,在村外唯一一条官道边上,向着那一身灰袍,面容沉肃的高大僧人,遥遥的望了一眼一样。 自此,他的人生轨迹,便行向了另外一条岔路,再也不同。 “嗯?” 常年习武的静明,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停下了脚步。 他遥遥望向不远处的两道身影,看着那沉默不语,被一面色枯黄的庄稼汉子所牵的小童,沉吟片刻,走上前去。 “这孩子...” 静明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时至今日为悬空寺一脉长老,自身武学也算有成。 可毕竟年至四旬,随着气血越发下滑,静明心里清楚,自己今生应是先天无望了。 不知为何,在这乡野之间见到的一小小稚童,却叫他心中升起了几分找个衣钵传人的心思。 倒也算是有缘。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不知你带这孩子,欲去何方?” 高大的灰袍僧人面色平和,左掌托于胸前,对着季父微微颔首,随后开口 询问道。 常年习练武道,一身气血浑厚,即使被宽大僧袍所遮掩,但静明一身实力,仍是叫这庄稼汉子有些惶恐,于是一五一十的就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听完之后,静明有些默然,良久之后方才一声长叹: “尘世如苦海,遭逢大旱,芸芸众生是越发难过了。” “也不知道上天何时才会天降甘霖,普度众生。” 静明对着季父说完,便瞅着眼前安静的季秋,看着他那处变不惊的神态,越发觉得顺眼起来。 “施主,可否让贫僧看看这小童?” 可能,这就是缘罢。 笃信佛教因果的灰袍僧人,心中有了计较。 若这小子资质尚可,能继承他的衣钵,倒不妨将其带回山门,好好培养一番。 虽是机缘所至,但也算是件善事了。 “当然可以,大师尽管请便!” 看到有些欣赏季秋的僧人,季父自然大喜过望。 他虽不过只是个普通人,但对于这些习练武学的武道高手,却也略有耳闻。 在往日里,这可都是十里八乡难得一见的座上宾客! 要是自家小子能得其看重,说不定日后也能博取个好前程,去做青灯古佛的僧人,也好过为奴为仆,命如草芥要强啊...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种高手,能开出的价钱,可不一定就少。 起码比那县上乡里大户,恶狠狠的剥削要强出很多吧... 这面色蜡黄的汉子,心中不停盘算,心思不少。 正想间,一声惊讶的轻呼,却自静明口中吐露而出: “咦?” “好根骨!” “正是天生一块练武的好材料!” 俯下身子的灰袍僧人,对着季秋的骨骼来回摸了摸,顿时就有了喜意浮现于面容之上。 根骨天生,可定庸才与天才。 武道虽不似仙道那般讲究灵根道体,但也有大致的测量方式。 可自降生以来就伴有七窍玲珑天赋的季秋而言,连求仙访道都有资格,更莫说是习武修炼了。 他这武道资质,若是放在凡俗,那必是属于千里挑一,最顶级的那一档次! 于是顺理成章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结果的静明,当时就付给了季父一笔银钱,随后便满意的带着季秋离去了。 “孩子,贫僧乃是悬空寺长老静明。”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悬空寺按辈分排列,不计凡俗名姓,为 师法号静明,你就叫...真如罢。” “非实非虚,非真非妄,而为真如,倒也算是个不错的法号,配得上你的性子。” 一路游历,仔细考虑了许久的静明法师点了点头,终于敲定了对于季秋的称呼,只觉颇为满意。 而直到此时,季秋才从沉默不语之中,开始有了动作。 小小的身躯站立如松,脊梁挺直,虽年幼但却通晓礼节,对着眼前话语言罢的静明,便是一拜: “谢师父赐名。” “父亲之意,其实我早就晓得,然弟子家贫,无甚他法,所以我不怪他。” “今日能拜入师父门下,弟子感激不尽,以后一定尽心随侍师父左右,以全弟子之名!” 小小年纪的孩童,一番话语尚带稚音。 但是其中道出的意思,却是叫静明当场为之动容。 三岁的孩子,竟能通晓这般道理? 似乎是看出了静明的疑惑,季秋不慌不忙,还未等他开口,当即便坦然继续道: “弟子自降生之后,学什么东西都特别快,之前村子里的夫子有学堂开设,弟子从墙角偷学片刻,就能晓得不少意思。” “久而久之,也算是完成了启蒙之学,因此师父不必因弟子年幼,便劳心费神。” 看着眼前孩童认真的模样,静明终于缓过了神来。 随后,便有一抹喜意浮现在了这灰袍僧人的脸上。 天资又好,性情纯善,不骄不躁,又能懂得这般道理。 最为关键的还是可以自小培养,知根知底,假以时日,定然是悬空寺的栋梁之材! 这天底下,还能有比之更好的徒弟么? 这一刻的静明,只为自己那一抹心血来潮满意至极。 “好,好,好!” 一连三声,道尽了此刻这灰袍僧人激动开怀的心绪。 “真如啊,你能有如此心性,简直再好不过。” “待到回山,为师便禀明首座师兄,亲自收你入我门墙,为我悬空寺入室弟子!” “哈哈哈!” 本想带在身边先行考察几年,但现在看来,如此弟子,已是不用了。 要是真如这孩子尚不能为悬空寺入室弟子,那这天底下能比他还要优秀的,怕也是寥寥了罢!筆趣庫 【4岁:你在即将被贩卖的道路之上,遥遥望了一眼悬空寺的大师,大师福至心灵,顿觉与你命中有缘,于是收你为徒,将你的命运成功引入正轨之中。】 第四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季秋被悬空寺的静明法师赐下法号,随他游历三月有余,见遍了这大乾朝底层百姓的苦楚生活。 干旱大地,庄稼颗粒无收,遍地灾荒之下,易子而食都非不可能之事。 这些情景,无疑是给了季秋很大的震动。 说实话,即使活了两辈子,他都没有见识过这种惨状。 不过该说不说,静明这位武道高手,确实无愧道德高僧之称。 每至一地,凡有饿殍遍地,这灰袍僧人都会短暂停留,送予一口吃食,若有人不幸饿死,更是会亲自吟诵地藏经,以表敬意。 按照他教授真如的话来讲,这乃是修行必经之道,世间如苦海,作为凡俗,既承佛脉经意,当时时刻刻以戒律为重,铭记于心。 布施天下,乃是为了来世修行福源,所以作为佛门弟子,一定要有慈悲之心。 以身作则,不外如是。 要季秋真不过是三岁稚子的话,那么这些言传身教,无疑是会在他的内心深处,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但静明却不会想到,这小小童子的身躯之中,却存在着一个历经三世沉浮的灵魂。 不过即使如此,季秋也不免对这个表里如一的道德高僧,起了几分真正的敬意。 对于这种人物,季秋可以不认可他的道义,但他一定不会否认他的禅道。 因为对于静明而言,这就是他践行了一生的真理。 时光飞逝,只在弹指间。 三月后,悬空寺。 弥漫绿林的青山拔地而起,足有上千米的高峰伫立于此,一座座显眼肃穆的古朴佛寺隐于林间,由得一条山路自上而下,叫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这就是大乾朝京城附近有名的佛寺,也是一方武学大派,悬空寺。 至今为止,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相传悬空寺曾经的开派祖师,更是一名寻到了修仙机缘的入道大能,至今尚未陨落。 但传言毕竟只是传言,至于究竟有没有人见过那位,就不得而知了。 在凡俗之中,莫说是虚无缥缈的所谓入道,哪怕是武道先天,都几乎难得一见,到哪里都是座上之宾。 “我们到了。” 灰袍僧人洗去一身风霜,带着季秋立身于山路最下方,看着上面菩提树下所铭刻着的悬空寺山门,轻声笑道: “真如,自此之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走吧。” 随着僧人抬步踏于石阶,这百年古寺的全貌,便尽数印入季秋眼帘。 云雾缭绕,松柏长青,坐落于凡俗的百年大派,与那仙家圣地唯一的区别,估计也就只有灵气与神通了罢。 循着高峰一路往上,与静明一道于那黄墙黑瓦的正寺之内拜会首座方丈,正式入了门墙之后—— 季秋便随着他的师父静明,于 山腰别院,开始了他轮回模拟的第一世。 而这一世,因为他的改变和恳求,真如修行武道的时间,足足提早了三年。 ... 五年后。 山腰别院,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风嗖嗖的,带着几分凉意。 宽阔的院落之间,有落叶飘零,身着白衣僧袍,面目俊秀的幼小僧人,正手脚利落的演练着一式拳法。 只见那一十二招的刚猛之拳,在其手掌之间或砸或冲,伴随着阵阵呼喝之声迸发,即使不过冲龄,仍是叫人心中生出畏惧,如见猛虎卧丘,择人欲噬。 “喝!” 待到拳肘最后一招收尾之际,这少年突然双眸一厉,随后如猛虎般腾身而起,潜龙出渊,手中直拳之势刚猛浩大,对着眼前一块巨石,就是径直轰出! 嘭! 一声轰鸣,石块崩开,散落一地。 就连那周遭落叶,都不禁被气浪吹动,在这小院之中飘得七零八落。 “好拳法!” 于旁边默默观看着弟子演练拳术的静明,待到季秋这一拳砸下,当即便忍不住大声喝了出来,面上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撼,以及几分淡淡的自豪。 悬空寺一脉,建立两百载以来,他五年前收下的这名得意门生真如,除却那位疑似被神话了的祖师之外,单论才情毫无疑问当属第一! 三门入门武学,龙爪手、须弥指、金刚拳,尽皆被其大成,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可变招拆招的地步。 要知道,这三门武学虽然精简,但却是悬空寺想要习练上乘武学的关键前提,不能大成,就莫要再肖想更加高深的境界! 多少门人弟子,钻研三年五载,也不过堪堪大成一门而已,可这小子却在如此年纪,竟就完成了别人十年苦寒之功。 这还不算,短短五年不过九岁,他竟还将寺内的上乘武学——大须弥拳,也练入了大成之境! 如此成就,莫说是在悬空寺一脉,哪怕是放眼偌大江湖,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九岁,别人家的孩子不过初涉粗浅功夫的年纪。 这孩子竟然就将一门足以作为大派根基的上乘武学,练入了此等境界... 像是这样的天资,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了。 惊才绝艳,千古难见! 静明有理由相信,这名被自己赐予真如法号的弟子,未来的成就绝不仅仅只是先天。 “或许,他能够达到当年祖师的境界,也说之不定!” 看着眼前有条不紊运气调息,尽显沉稳之风貌的小小少年,这观摩良久的灰袍僧人,心情怎么都平静不下。 直到片刻,待到季秋睁开眼睛,他才定了定神,面色严肃的沉声道: “真如,如今你武道大成,只待练出真气,就能有江湖 一流的水准,放眼天下都是大可去得。” “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为师这些年的教诲,莫要忘却禅道戒律与我悬空寺的门规,不要走入邪道,用你这份天资前去为祸一方。” “不然就算为师拼上性命,也要收回这一切,将你逐出门墙!” “你可晓得?” 菩提树下,灰袍僧人面色严肃。 而收起了架势的季秋见此,当即坦然恭声应诺: “弟子明白。” “师父,五年寒暑,拳脚功夫我已习练娴熟,虽尚且年幼,但弟子自觉已是可以修行功法,练出真气了。” “不知可否禀明首座师叔,允我去往藏经阁,挑选典籍?” 悬空寺一脉,真气修行之法乃是不传之秘,也只有借此练出真气,才能晋升后天一流,乃至于真正的武道先天之境。 这种珍贵的典籍,无论是放在哪门哪派,都是镇宗之宝,所以当然不可轻易示人。 哪怕是作为静明长老的弟子,季秋也不能够随随便便就去翻阅,只有经过主持首座的首肯,才能获批得到翻阅的资格。 而现在,季秋上乘武学大成,拳脚功夫也趋近于圆满,正是最好的时机。 哪怕是静明,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嗯...真如说的不无道理。” “以不过九岁之龄达到如此境界,算算日子,也是该传授给你修行真气的武学典籍了。” 听到季秋所言,静明深思片刻,点了点头。 所谓达者为师,虽说九岁就能有此境界,传出去着实是有些惊世憾俗了,但既然境界到了,也不能一味压制。 “你先收拾收拾,好好想想究竟修行我脉哪门功法,待到为师禀明住持首座之后,就带你前去藏经阁挑选。” 说罢,这灰袍僧人便拍了拍季秋的肩膀,以示欣赏,随后转过头来,就往院门外大步行去。 此时,寒秋已至,菩提树下,落叶泛黄。 【9岁:你武学大成,百般招式信手拈来,哪怕是入了一流的江湖名宿,也未必能够稳胜于你,于同代而言,你已是他们永远都无法超越的目标,哪怕纵观历代,也是年轻一辈当之无愧的第一!】 【你的人生,开始真正有了变化。】 【十年寒暑如一日,你用你的努力证明了,你拥有逆天改命的资格。】 【你成功开启了轮回模拟的附属功能——查阅人生剧本。】 【人生剧本:每个人生来都有命数,大部分人都会沿着既定的剧本和轨迹进行下去,只有极少数人拥有改变命运的资格。】 【你可以借助模拟,短暂的推演别人的命运轨迹,推演的进展长短,取决于你自身的实力范畴。】 自此,真如的一生,真正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转折。 第五章 偌大古寺,何人不晓我名?! 三日后。 菩提树下过,踩着满地落叶,季秋沿着山路往上直行。 他的目的地,正是那栋建立超过百载,为偌大悬空寺重中之重的藏经阁。 一门上乘武学大成,炼体也算刻苦,哪怕只有九岁,悬空寺的住持也没有理由,拒绝让如此天才的弟子习练内功。 因此季秋很顺利的就获取到了资格。 此时刚至早秋,天气泛着凉意,悬空寺的僧人们来来往往,或是交谈,或是洒扫,各有忙碌。 但当他们见到那一身白衣的小僧偶然经过时,却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事务。 “是真如师弟!” “真如师弟,早。” “真如师兄,我才刚刚修行武学,你有空能指点一下我的龙爪手吗?” “阿弥陀佛,真如师弟,又去藏经阁撰写武学,以便修行了么?” “真是勤奋啊...” 踏于青灰色的石板,季秋缓步而行,一路之上凡有僧人见到,全数都暂住了脚步,对着季秋打着招呼。 五载寒暑,真如之名早已响彻了整个悬空寺,凡弟子僧人,无不晓得这一代有一位武学奇才,足以媲美祖师那旷古烁今的资质。 所有师长都觉得,此子未来不可限量,武道先天,绝不会是他路途的终点。 面对如此殊荣,和年纪轻轻就拥有的二流顶尖实力,又哪里有人胆敢对其不敬? 纵使是出家人,也不能免俗啊! 于是即使季秋面色稚嫩,看上去人畜无害,却也没有僧人仗着年长,便将其忽视。 当然,这其中也有季秋自身待人为善,一视同仁的原因存在。 每至一地,无论是洒扫的灰衣僧人,亦或者身披黄袍的武僧前辈,季秋都没有任何托大,凡有人与他开口,他都必会淡笑回应。 皎如玉树,眉如墨画的面容上,即使尚未长开,但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却也会叫人印象深刻。 人都会喜欢和亲近美好的事物,尤其是对方率先表达了善意。 更何况,是被誉为悬空寺二十年后第一人的扛鼎人物? 今日结下善缘,来日若有丁点相助,都将是受益无穷。 这种举手之劳,没有任何人会拒绝。 【真觉:悬空寺内一小僧】 【13岁:于悬空寺洒扫石阶,习练武学,诵读禅经。】 【18岁:于悬空寺洒扫石阶,习练武学,诵读禅经。】 【27岁:无望武道有成,被外放至山下佛堂,为一客卿。】 【47岁:突发疾疫,灾病缠身,死于卧榻之间。】 【模拟评价:芸芸众生一凡俗,不 会于这世间留下任何事迹,百年之后一黄土。】 这是正在洒扫台阶的一灰衣小僧的人生轨迹。 ... 【真云:悬空寺内一武僧】 【16岁:于悬空寺内武道小成,得传上乘武学。】筆趣庫 【25岁:上乘武学终于大成,有了习练内功的资格。】 【33岁:百般习练,受尽磨难,一朝顿悟,成就江湖一流,为悬空寺外放,为一地镇寺长老。】 【45岁:气血日渐下滑,心有不甘,为成为梦寐以求的武道先天,铤而走险欲强行破境,只可惜底蕴太差,第一关都未过便丹田破损,一生修行一朝成空。】 【47岁:体内伤势难愈,只得郁郁而终。】 【模拟评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是口中喝出白气,面色粗矿,隐有三分桀骜的黄衣武僧的人生轨迹。 ... 季秋行于路上,抬眸所见随处瞅了几眼,诸般僧人的命运轨迹,尽皆浮于他的双眼之间。 这就是三日之前,轮回模拟器开启的新功能。 可以通过探查他人的命数,推演出他们未来将会经历的人生轨迹。 上面说探查的范围,是取决于季秋自身的实力范畴,但这三日之内,季秋实验了不下数十人,却没有一人能够避开他的查看。 其中缘由,想来应是这些人穷尽一生,哪怕至死之时都尚且实力浅薄,所以才没有达到探查的上限。 季秋猜测,若是能够有人成就武道先天,甚至是一步入道的话,估计以他现在的境界,应当就探查不出了。 脑海中一边想着,然季秋的步履也未曾停歇。 沿着山路继续前行,片刻之后,他便踏过蜿蜒曲折,青云直上的青石长阶,受着凉风吹拂、树叶‘沙沙’之音入耳,行至到了那藏经阁之前。 刚一到此,悬空寺那股子积蓄了百年底蕴的厚重意境,便为之扑面而来。 两株年份不小的长春不老松,四季如初,伫立在这古朴经阁之前,与这古老的建筑近乎岁数相同。 苍劲有力的黝黑大字,如刀劈斧凿,刻于牌匾之上,悬挂于那翘角飞檐、红梁柱石上下之间,字迹方正肃穆,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手执撑天棍,身披黄僧袍的武僧们,面无表情,高大威猛,侍立四方。 至于此经阁重地,若非是悬空寺入室弟子,万不可入内。 入内之后,若无住持首座首肯赐予令牌,则必不能踏上二楼,阅览功法。 这是悬空寺铁律,但有违反,轻则鞭笞五十,严训一番 ;重则直接逐出师门,尽废修为! 法不可轻传,可见一斑! “真如师弟,这是又来挑选武学修行了?” 守卫在藏经阁四周的巡逻武僧,一眼就看见了那踏上阶梯,身着醒目月白僧袍的季秋,于是有靠得近的,当时就笑着开口问道。 五年以来,季秋习练诸般悬空寺武学,对于此地倒也称得上是熟悉。 再加上名头响亮的原因,所以这些武僧认识他,简直再是正常不过。 “真如见过两位师兄。” “不过师兄们这次倒是猜错了。” 看着眼前慢步走来的两名武僧,季秋先是左掌抬起,低眉颔首行了一礼后,方才从右边袖袍之中,掏出了一枚古铜铸成的令牌。 随后,在两名靠近的武僧面前晃了晃。 这令牌上刻着悬空二字,块头沉重,像是具备某种意义的信物。 而对于这枚令牌的样式,常年看守藏经阁的武僧,自然不会陌生。 因为隔三差五,便会有修行上乘武学有成的师兄师弟们,执此令牌前来挑选真气功法,希冀能够练出内力,晋升一流高手。 但二人从未想过,今日前来挑选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尚不满十岁之龄的师弟... “这是?” 两名黄衣武僧之中,右手边的那人脚步一个踉跄。 他看着季秋手中的令牌,打量了好几遍后,方才与旁边同样震惊的同伴对视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晦涩的开口,道: “师弟好天资。” “如此年纪就能着手修行真气,以师兄来看,怕是不过双十,就能有望证得先天了罢!” 说完,这黄袍武僧双眸之间,不可抑制的便露出了几分憧憬。 武道先天,那或许...是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无法肖想的境界啊! 然而对于别人而言,竟是这般触手可及。 人之差距,犹如天渊。 似是看出了眼前之人的失神,季秋也没有过多耽搁时间。 对着二人过目完后,将令牌揣回衣袖之中,季秋又是一礼,语气恭谨且谦逊道: “师兄,那我现在能进去和守阁长老报备,挑选修行功法了么?” 语气道出,理所应当,仿佛一切本就该如此,不生丝毫波澜。 两名黄衣武僧听后,面面相觑苦笑之下,连忙便让出了一条道路。 “当然可以!” “师弟请便。” 二人看着那没有停顿,推开经阁跨过门槛,便大步往里迈入的幼小身影,还未曾在刚刚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如此天纵之才,就算是望其项背... 怕都难矣! 第六章 悬空寺内,武道第一! 悬空寺,藏经阁。 嘎吱... 红漆覆盖的厚实木门,被季秋缓缓推开。 将僧袍衣摆轻轻撩起,随后季秋抬起脚步,高高跨过门槛,便对着左侧横桌之前坐于摇椅上方,眸子眯起,似在假寐的苍老僧人,恭敬开口道: “弟子真如,拜见觉悟师祖!” 悬空寺传承二百年,辈分换了一代又一代,时至今日整个寺内上下,都以静字辈为中坚力量,至于再往上的空字辈,则已成为了寺庙元老。 就连当今的住持首座空文大师,也不过只是空字辈的罢了。 像是驻守在藏经阁的这位觉悟师祖,作为寥寥无几的觉字辈高僧,对于这代的悬空寺而言,无异于是活化石级的人物。 以往季秋并不晓得他的实力深浅,只知此人着实博学,百般佛经典故,几乎都能信手拈来。 但此次通过模拟来看,季秋方才知晓,以往都是他有些小看了这几乎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觉悟:悬空寺中,武道第一】 【8岁:拜入寺内,为一沙弥,资质不凡,被长辈寄予厚望。】 【16岁:成就二流,武道小成,意气风发,下山游历,于百里之内初露峥嵘。】 【27岁:武道大成,为一流高手,天下第一武道会上,连破六派青年俊杰,与老一辈对招,不胜不败,扬名天下!】 【40岁:气冲丹田,真气成周天,入武道先天,为一代武林泰斗!】 【60岁:远赴万里求入道,可惜纵横无机缘,最后只得回归悬空寺内,坐镇藏经阁,潜心钻研武道奥妙,就此于世间销声匿迹。】 【105岁:少年意气,中年得志,只可惜自那以后,五十载内皆荒度,求道于无门,最后自知大限已到,只得于静室长叹三声,无奈坐化。】 【模拟评价: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武道先天! 一时间,季秋呼吸顿住,瞳孔微微瞪大。 他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经常善意指点他的老和尚,竟能有这般实力? 在逆天改命之前,通过上一世的命运轨迹,季秋虽也知晓这坐镇藏经阁的觉悟大师武道不凡,但却并不晓得 他竟距离入道,仅有一步之遥! 因为按照轨迹,眼下已高龄九十的觉悟和尚,再过十五年,就要就此圆寂了。 一直到圆寂之前,悬空寺依旧声势浩大,并未有乱象生出,所以季秋也从未见过这老和尚出手。 但该说不说,一辈子求道无望,也着实令人扼腕叹息,只觉可惜。 “之前模拟之时没有发生和发现的事情,这一世逆天改命,却被我成功探查得知。” “蝴蝶振翅,所有的既定轨迹都会就此偏离,再也不同。” “所以我这一世走的道路,也定然不会和那文字模拟,一般无二。” 季秋心下暗想,道心坚定。 走神之时,有声音发出,将他的纷乱思绪打断了开来: “原来是你小子打扰老衲清梦。” “怎么,今日一来一反常态,为何不直奔那些武学典籍,反而盯着老和尚我一直瞅?”筆趣庫 “莫不成是想要我指点指点你这小和尚武学?” 感受到季秋的目光注视,身披淡红金边袈裟的老和尚,慢慢睁开双眸,眼睛微眯着,瞅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季秋,当即和蔼调笑道。 “咳咳!” “弟子冒犯。” 听到觉悟的话语,季秋连忙咳嗽了下,甩了甩头,不再继续发呆,而是从袖口中掏出了那枚古铜令牌,恭敬的双手奉上,道: “师祖,这次真如前来,不是为了修行武学,也不是为了像您老请教。” “如今我大须弥拳已然大成,今日求得住持首座许可,特地前来藏经阁挑选真气法门,做好准备欲破入一流。” “因此还望师祖知晓,这是令牌,请您过目。” 说罢,季秋将令牌轻轻搁置于横桌之上,垂手侍立。 “嗯?” 这一番话,着实也叫觉悟有些吃惊,差点以为自己出了幻听。 随后他抬眼一瞥,就看穿了这枚令牌的虚实,也晓得了季秋并未弄虚作假。 这一下,老和尚更是震惊了。 什么玩意。 九岁就要修行内功,迈入一流? 当年那批早已作古的老和尚们,见到自己这些许成就都整天叫嚷着,说什么是悬空寺未来的希望云云。 这要是叫他们看到这真如小和尚 ,那还不得从坟地里跳出来,再活一世? 不过该说不说,觉悟老和尚到底养气功夫十足,即使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可面上仍是不显分毫,一副云淡风轻的派头。 只见他那本来懒洋洋的眉毛顿时一耸,随后直起身子,上上下下的将季秋打量了一番后,这才点了点头,装模作样道: “倒是看走眼了,小和尚不错,也算是有你师祖我当年的三分风采了。” “令牌我看过了,准确无误,你想要挑选什么样的法门,选好之后,记得回来与我说上一声,好叫师祖我给你参考参考。” “若是有不懂和不解的地方,也可以前来问我,反正你这小家伙也从来没有客气过。” “好了,去吧去吧,别打扰老和尚我休息了。” 说罢,觉悟又重新一躺,便摊在了那张摇椅之上,面色享受,不再多言。 见此,已经知道这老和尚是个高手,而且一直都对自己良多照拂的季秋,当然不会过多打扰于他。 将令牌重新收好,随后季秋看着这偌大藏经阁,便往那二楼区域,大步行去。 看见季秋踱步往前,正准备经过典籍佛经排列的区域,去跨过木阶梯,欲上藏经阁二楼之时,觉悟微闭的眸子这才睁开,随后轻声自语道:筆趣庫 “小和尚天资真好,不逊于老衲当年,老衲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这辈子我算是没戏了,只希望这小和尚能不负众望,去看看,看看那入道之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吧...” 老和尚说罢,摇了摇头,面色唏嘘不已。 他的面上,带着几分经历世事的沧桑,与淡淡的惆怅与不甘。 也是。 行百步,却倒在了最后一关,这事情搁在谁身上,谁又能轻易释怀呢... 且说另一边。 季秋与三三两两前来翻阅禅经与武学典籍的僧人打过招呼后,正准备踏上直达二楼的经阁重地。 可就在他站在那阶梯起始处,思考着要挑选何种武道功法时。 却叫他眸子一瞥间,看到了一个比他略大些许,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灰袍僧人。 这一眼,顿时叫得他脚步停止,为之顿住。 第七章 藏经阁中觅机缘! 【真言:藏经阁内一小僧(当前)】 【8岁:家境贫寒,位于悬空山下,为谋生计混口饭吃,上山出家做了和尚。】 【13岁:武道资质平平,根骨较为一般,不得宗门重用,但也未少其吃穿用度,只是将其派发至藏经阁内,行洒扫一事。】 【19岁:六年习武,勤奋不辍,可却收效甚微,然而命数不该绝于此处,在偶然一次收拾经阁时,被其于杂书书架角落旁,摸索出了一枚布满灰尘的尘封木简。】 【19岁:因身怀灵体,因缘际会下使蒙尘木简拂去表面灰迹,重现真颜,原是那悬空祖师遗留于此的入道法门——《渡世真经》!】 【22岁:修行渡世真经三年有成,江湖高手根本难以是其对手,于是一时间突飞猛进,风头无两。】 【27岁:破入武道先天,于同年成为了悬空寺青年一辈第一高手,名声响彻千里江湖,被誉为千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 【43岁:多年修行,只差一线就可修成《渡世真经》所描述的修行第二境——筑基,只可惜此地偏远,灵气荒芜,于是深思良久,决定远赴他乡,寻觅入道之机。】 【后续:???(超越宿主当前可探查上限,故无法继续推演)】 【模拟评价:金陵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是他。 看着眼前名为真言的灰衣僧人,执一杆笤帚,正低头敛眉,面色如常态的清扫着地面灰尘,季秋停下脚步。 此人正是之前模拟之中,季秋看着那放映人生内,将当年意气风发的真如击败,从此问鼎悬空寺第一的那名师兄。 “原来如此,身怀灵体,又有一门悬空寺祖师传承下来的入道法门么...” “别人练武我修仙,怪不得可以在短短时间之内突飞猛进,达到如此地步,既能得到这般机缘,倒是也可以说得通了。” 季秋微微闭眸。 他在想着推演真言轨迹之时的一些细节。 片刻之后,季秋方才睁开眼睛。 只见他顿住往着二楼行走的脚步,反而是向着那东边最角落处,摆放着一群年份已久的杂书之地行去。 窥探到的模糊画面,在将他向着那个方向指引。 直觉告诉季秋,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话,那枚记载着渡世真经的入道法门,应当就在那个方向。 悬空寺立寺两百余载,藏经阁二楼再往上,都是闭关之所。 普通的禅经杂书,以及一般的武学典籍,都摆放陈列在这第一层。 但别看只有一层,其占地面积却也不小 。 琳琅满目的书架排列有序,其中典籍经卷可谓是浩如烟海,哪怕穷究一生,也未必都能钻研得透。 季秋抬步一路往东,终于在一处布满灰尘的古木书架前顿住。 “据我所知,这世间凡是能够跨入修行道路的修仙之人,首当其冲的,便是要具备修行之资。” “世间灵体分为很多种,较为常见的便属五种五行灵体,金木水火土。” “五行灵体之中,又以纯度判定资质高低,最高等的被称为道体,即使是在仙家大派,想要招收到这等门人,都要靠着机缘,可遇不可求。” “而我真身以最为寻常的火行灵体,入了升仙法会,有了拜入宗门的资格,虽也算是千里挑一,但在修行之道内,也不过只是稀松平常的资质罢了。” “可在我模拟降生之际,那先天赋予的七窍玲珑心,凭借我的直觉和感应灵气的程度来看,单论资质而言,竟还要超出我自身的灵体天赋不少。” “既然这真言能依靠灵体获取传承,我凭借着这先天天赋,自然也应当不会出现差池。” 他的眼神平静,这处书架与推演的描述最为相似,看上去正是整个经阁之内,最不起眼也最为老旧的地带。 于是,这一身月白僧袍的小和尚,便从这一列列的书卷之中,搜索着那枚古朴木简存在的踪迹。 “在这里。” 找了半天之后,季秋眯了眯眼,看着书架最右边排放着的一堆书简,终于确定了下来。 随后他往前踱了几步,弯下身子抬起手,在这些木简竹简之间一个又一个的查看,耗费了不少时间,才终于找到了模样描述最为相似的那枚。 “呼呼...” 将这枚看着像是木简,平平无奇,但握于手掌之间时,却又有股如玉石般质感的书简捧起。 季秋凝神,轻轻哈气将灰尘擦拭下来。 ‘金光普照,明王渡世’ 这是铭刻在上面的篆字箴言,看上去已经有了不少年头。 “应该就是这枚了。”筆趣庫 “但该如何开启呢?” 季秋歪头想了想,有些皱眉。 就在这时,他那因七窍玲珑心而与生俱来的感应天赋,却在这非石非玉的书简之上,感受到了阵阵细微的波动。 “难道...” 想了想,季秋眉毛一挑,随后将这枚书简抬起。 同一时间,那股感应也变得越发强烈了起来。 这正印证了他的猜测。 季秋闭上双眸,沉吟片刻,转而将书简贴在了眉心之处。 此时,终于有了变化升起。 “后辈弟子,既有资质存身, 当循我道路,踏上道途。” “吾乃悬空寺法元,有感境界受阻,远赴他乡求得大道,为顾后辈传承,特此留下修行妙法——渡世真经于此。” “凡我悬空寺弟子,若有灵体存身,皆可修行此法,以求大道之门。” 将这枚书简贴于眉心之处,季秋脑海中,便突有一道慈眉善目,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化作光影浮现。 紧接着,便是一篇言语玄妙,晦涩难懂的法文,渐渐烙印在了他的心头之间,记性牢固到每一枚文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倒背如流。 当季秋的双眸再次睁开之时。 那非木非石也非玉的书简,突然就好像是消耗掉了所有能量一般,快速化为光点,就此彻底消失不见。 “此法门乃是吾有缘得之,被铭刻于传法符箓之上,经检测只余下了最后一次使用之机。” “因吾当代门人,没有任何一人身怀灵体,可以继此传承,这才无奈留下此简,细细叮嘱后辈好生保管。” “此法曾被吾抄录一份,放于宗门藏经阁内,但由吾亲手抄录之法,到底不如这枚传功符箓上所记载的精妙。” “如今后辈弟子能有后人踏上入道之途,吾心甚慰矣,只希望汝能潜心修行,望来日道途之上,有缘相见!” “悬空寺祖师——法元留。” 浮现于季秋脑海之中的话语与字迹,渐渐落下帷幕。 而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接受了一切。 渡世真经,是一门真真正正的修行功法。 而且如果季秋没有猜错的话,这法门足有上中下三篇,分别对应着,炼气——筑基,还有那最后的第三境... 玉液还丹! 这是一门直通金丹大道的上乘妙法! “就算是升仙法会能够拜入的那些门派里,想要获得这等法门,怕也是比登天还难吧...” 足足消化了良久,季秋这才轻轻吐了口气,随即低声喃喃道。 轮回模拟内获得的所有知识,都是属于他自身的,是他季秋的记忆和收获。 也就是说这次的机缘...撞大了! 【9岁:你武学大成,正准备于藏经阁挑选武道妙法之际,突然福至心灵,以自身天赋,破开了祖师留下的妙法传承。】 【你获得了旁门级典籍——渡世真经】 【得到修行功法的你,只觉心中激动不已,仙路凌云,自此始于足下!】 ... ps:本书前期功法术法等级,都是按照【正宗(暂时不说)—旁门(玉液还丹)—左道(铸就道基)—残篇(炼气入体)】来划分的,特此说明。 第八章 往昔旧事,徐徐道来 就在季秋领悟妙法之时。 远处手执笤帚,正心思沉重清扫地面的真言,却突然心中抽痛了下,就仿佛像是有某种本属于他的事物,正在渐渐远去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面上难色一显,真言脸色紧皱,有些不解。 不过好在这股抽痛很快就消退了,于是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真是好羡慕这些有天资的...”筆趣庫 “我若是能武道有成,又何须在此地行这些凡俗琐事?” “唉...” 看着那静思闭眸,不知究竟在作何的季秋,真言面上羡慕嫉妒都有,其中隐隐还夹杂着几分对于悬空寺的不忿。 他觉得,既然都是寺内弟子,就应一视同仁,对于修炼武学的配置都该一样才对。 即使有些人武道资质不差,但也不能太过厚此薄彼,使得上下差距,竟至于斯。 “早晚有一日,我也要像他那样风光,在这寺内上下,受人尊崇!” 捏紧手中笤帚,这少年僧人面容上浮现出几分坚定,更加卖力的洒扫起来,想要早些清扫干净,继续增添练武的时间。 现在的真言,不过才刚刚派发来至藏经阁洒扫一年。 他的心气还并未消散多少,正值不服输的年纪。 可有心气是好,不晓知恩图报,却是大忌。 他只看到悬空寺重资质,将更多的资源给予天资聪颖的弟子,却没有见到寺内对于普通僧人,一样做到了面面俱到。 冬日御寒,一日三餐,甚至是洒扫工作之后所给的报酬,没有一样落下,就算是想要继续于武学深造,也是保持着赞成的态度,偌大藏经阁珍藏的武学,都可供僧人翻阅。 一方大派,能做到如此,已经算是殊为不易了,焉能再求更多也? 若是按照原本轨迹,有坚定信念的真言,未来某一日确实会苦尽甘来,一飞冲天。 但现在当本来的轨迹已是被彻底打乱,他是否还能有踏上大道征途的机会... 已是犹未可知了。 将这门直通玉液还丹的珍贵典籍彻底悟透后,季秋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看了一眼真言,在见到对方飞速低头,不与自己对视之后,也没了与其攀谈的兴致。 关于此事,季秋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机缘留下,本就是有能者居之,漫漫仙路,杀人夺宝之事屡见不鲜。 既有志于攀登长生之途,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凡事,都讲究着一个原则。 而季秋自己心中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底线的规矩。 这门机 缘,本就是悬空寺祖师遗留下来,传于后辈,福泽今后所有身怀灵体的弟子门人的。 虽不知晓为何会在寺内逐渐遗失,但真言得到之后秘而不宣,只顾自己成道,本就枉顾了法元的初衷。 念及至此,季秋将方才自己翻阅过的地方重新收拾好后,这才转过身子,又往着觉悟老和尚的方向,踱步走了过去。 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的觉悟,感受到季秋的气息去而复返,有些诧异的睁开眸子: “小家伙,挑选真气功法可是大事,你怎么这般迅速?” “可是想要老衲给你些建议?” 说完,觉悟就要直起身子。 而就在这时,季秋却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继而缓缓开口道: “觉悟师祖不必起身,弟子前来是想要问您一件事情。” “不知师祖可否告知弟子,咱们那位疑似入道云游而去的祖师,在临走之时,有没有给宗门留下什么传承?” 季秋话音刚落,本来眯着眼睛的老和尚便有些皱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这小和尚怎么想起来问及此事。 不过他想了想后,还是有些遗憾的回答说道: “你小子倒是会问,这秘辛如今就算是你们住持首座都不甚了解,也就只有我这一辈的老骨头,才算是通晓一二了。” “当年传闻有腾云驾雾之能的那位祖师,确确实实曾经给宗门留下了传承,据说只要有缘之人修行有成,就能拨开先天的壁障,迈入到另一层崭新的境界。” “只可惜我悬空寺福缘浅薄,正因此法,在老夫修行有成的三十年前,出了件祸事。” 说到这里,觉悟心情沉重,似乎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境遇,神情逐渐变得有些萧瑟起来。 试想若是今时今日寺内还有那道传承,或许自己也不一定不能一窥那入道之门罢? 只能说命该如此。 时也,命也。 一边遗憾的想着,老和尚一边对着季秋继续讲道: “当年我悬空寺因祖师之故,何其鼎盛,素来有禅道第一大宗之称,风光无两,甚至是那苏乾皇室,都不得不前来我寺内献上香火,以求庇护。” “各门各派,武道世家,哪个不以为我悬空寺俗家弟子为荣?昔年山下一百零八禅院香火鼎盛,可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确有此事!” “哪里像是今日,虽也昌盛繁华,但相较于当年,怕是差之远矣。” 讲着讲着,觉悟露出了缅怀的表情,继而带着愤怒道: “然世人贪欲之心甚重,匹夫无罪 ,怀璧其罪!” “不知何时,关于传承与妙法的消息,便慢慢的泄露了出去,当时的长辈们也未曾在意,然而他们却都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与对于死亡的恐惧!” “祖师离去之时,有人忌惮其声威赫赫,无人敢动,但一甲子过去,终归还是有老一辈的武道先天大限将至之时,忍不住了。” “阿弥陀佛,那是一场老衲至今为止都不想提起的惨剧。” 觉悟话语中带着几分沉痛。 “当年有六大门派,四大世家连襟而至,共计十脉高手,光是武道先天就有五尊!” “武道先天,寿元也不过仅有一百年左右罢了,至多不过再多活个一二十载就要寿尽,终归也只是凡人。” “大限将至,那些各脉的掌舵人都已疯了,而我悬空寺的传承,就是他们抬眼所见,仅能看到的唯一希望。” “佛家净土禅宗圣地,本应不染分毫尘埃,可自那一场灾祸之后,却是鲜血流了满山,足足过了一甲子岁月,才算是褪去了颜色。” “幸好祖师当年留下了后手,有他老人家的一道法印,在他们攻上我悬空山时,老衲当时的师叔,也就是当时的住持,引动了那枚法印。” “那是怎样伟岸的力量!” 觉悟话语之中,带着憧憬与震撼。 那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触及到的境界。 “法印化作了一道洁白如玉的佛掌,直接大手一挥,就将那行将就木的武道先天们,给全数度化了,也叫那些宵小自此之后彻底胆寒,再不敢犯我悬空山!” “可经此一役后,我脉也是元气大伤,前辈们死伤惨重...” “最关键的是,有藏经阁的守寺叛僧,竟然监守自盗,趁乱卷着一批我寺珍贵传承,下山逃命去了!” “也正是自那以后,我悬空寺高深武学和妙法断了一代,想要追回也是大海捞针,幸好有残存的长辈们呕心沥血补全,不然我悬空寺,恐怕早就销声匿迹,彻底断绝了。” “又哪里还能存得如今这昌盛之貌。” “唉...” “这些都是我寺老黄历的历史了,提出来竟让老衲我心生闷气。” “你小子今日问这些做什么?” 觉悟有些奇怪的看向季秋,不知他在挑选真气功法的关头,问自己这些寺内历史作何缘故。 而就在季秋听完,缓缓消化完毕之后。 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叫觉悟先是一愣,随后彻底震惊,甚至禁不住仪表失态,从那摇椅上直接立起了身子。 第九章 一饮一啄,皆是天数! “师祖,若我说,我得悟了祖师妙法,你信么?” 季秋眼神炯炯,听完觉悟所言,沉吟片刻后,还是坦言开口道。 “小家伙别开玩笑。” 从摇椅上站起身子,有些蹙眉的觉悟看着眼前一身月白僧袍,面色认真严肃的小和尚,深吸一口气后,这才缓声道: “那传承不是断代了么,你去哪里寻...” “渡世真经。” “你说什么?!” 嗖! 一道残影划过,下一秒那一袭淡红金边袈裟的身影突然跨过横桌,一个闪身便移至季秋面前,盯着他的面庞,一字一句的急声反问。 那样子,已是彻底失态,满脸写着荒谬与不信。 渡世真经。 他觉悟当然晓得。 因为那就是他知道的,那本镇宗功法,只有有缘之人才能修行的法门之名! 可这名字,因那段黑色的历史,这一辈弟子应该都不晓得才对,哪怕是这小和尚的师父静明都不例外! 可为何...他竟知道? “难不成...?” 心中有个荒诞的想法渐渐升起,觉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季秋。 当他看着眼前自己一手看着长大的小和尚满脸认真,并没有说谎的反应时,他终于动摇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觉悟话语中带着几分颤抖。 “自然是真的。” 季秋笃定道。 “可能用纸笔描绘下来?” 觉悟继续问。 而这次,季秋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往横桌前移了移,将纸笔备好,随后开始‘刷刷’不停的书写。 觉悟这次也没出声。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季秋,同时心中早已熄灭许久的火焰,再次小小的燃烧了起来。 万一...万一这孩子说的是真的呢? 觉悟这样想着,呼吸都不禁急促了起来。 突破武道先天之后,他走了很远很远,但可惜命中无缘,终究没有叫他觅得仙踪。 不过他隐隐之中却有种感觉,只要继续一路往东,跨过那连绵无垠的十万大山,或许在山的另一端,就是仙道昌盛之地。 可顾忌着宗门传承,薪火青黄不接的觉悟,终究还是犹豫了,所以他放弃了继续走下去,而是转头回了这悬空山内,保一方传承不衰。 毕竟悬空山眼下只有他一尊武道先天,若是他走了或是陨了,难保当年惨剧不会再度复刻。 本以为为宗门计,今生是无缘更进一步了。 可真如这小和尚,却叫他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 过了半晌。 当季秋顿笔停下,随后将数张稿纸铺开后,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满意点头,转而对着旁边一直沉默,唯恐打扰到他的觉悟开口道: “师祖,抄录完了。” “请您过目。” 说罢,季秋侍手而立,将纸张献上,让开了位置。 “...好。” 深吸一口气,觉悟接过这寥寥数张的稿纸,只觉足有千钧之重。 因为,这或许是他今生唯一的希望了。 看着严阵以待的觉悟,季秋想了片刻,怕他抱有太大的期待,于是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师祖,我在藏经阁一枚书简之上,得悟祖师传法,被他老人家授予了这篇渡世真经。” “在传授的过程中,他老人家曾经提过,想要修行这入道法门,必须要具备修行体质,而这种体质千里挑一,当年那代的悬空寺更是一人都无。” “所以有些事情,您老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季秋闭上了嘴巴。 过犹不及,他之所以开口,就是怕觉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了渡世真经上面,最后却因未曾身怀灵体,只能落得个遗憾收场。 若是那样的话... 人生可就太凄凉了。 “哈哈,你这小家伙...” “老衲既然能说出此法门的名字,又怎可能不晓得其中艰辛?” “放心吧,修行半生,多少沉沉浮浮,老衲早已看透,如今到了迟暮之年还能再度燃起一线希望,与我而言,已是侥天之幸了,又哪里还敢奢求更多!” “不过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 “倒是你这小和尚,能为我寺再度寻得此妙法,于偌大古寺而言,功劳何止泼天!” “老衲倒是要替所有未来有缘修行此法的弟子,谢过真如你了。” 老和尚听到眼前小和尚严肃的告诫,不禁哈哈一笑,重拾了心情后,对着季秋真心实意的开口道。 看样子,他已是做足了准备。 见此,季秋这才点了点头,道了声应该,便不再多言,任由觉悟参悟妙法。 就算老和尚不能身怀灵体,但此法门高深莫测,以他武道先天的境界,说不定也能另辟蹊径,有所收获呢? 世界之大,天无绝人之路。 就算不能身怀灵体,也未必不能以自身的努力和才情,勘破一切,踏上道途。 就在季秋心中暗想之时。 眼前的觉悟,却随着身形入定,渐渐有了几分变化。 他那一袭淡红金边袈裟,随着口中默默念叨,突然无风自动,周围有微弱的光点附着而来,聚集在了他的面容与合十双掌之间,散发着淡淡的金华。 那是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灵气,即使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终归证明了眼前的老和尚,是具备灵体,有着修行之资的! 武道先天,季秋通过渡世真经的记载,大概清楚此境介乎于炼气中期左右,又有真气于体内形成大周天,所以感应灵气相较于初学者,简单了不知多少倍。 但即使再过简单,若只是一介凡俗,那就算是练至化境,也绝然不可能修出神 意来。 “弟子恭喜师祖,具有修行机缘。” “望师祖往后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我悬空祖师那般腾云驾雾的地步,甚至更高!” 看到眼前的老和尚慢慢睁开眼睛,即使时间过了良久,季秋却也并不在意,只是淡笑着抬起双掌,对着觉悟恭喜道。 “你这小和尚...”筆趣庫 “唉,没想到老衲到了这般年纪,竟还能有这等机缘,真是托了真如你的福气了。” 睁开双眼的觉悟,听着耳畔的恭喜,双手略有些颤抖,珍而重之的将手上的渡世真经抄录本放下,随后眼神柔和的看着眼前的月白小僧。 “此经虽为我悬空寺至高传承,但到底遗失良久,真如能毫无介怀的将其分享而出,这份禅心通明,老衲自愧不如。” “不过还请放心,你竟将其交予我手,有老衲在,这门传承便没有任何人可以独享!” “它乃是法元祖师遗留悬空寺的瑰宝,是我脉立存之根基,老衲定会将其好好珍藏,以供悬空寺有缘弟子修行。” 觉悟的话语,珍而重之。 季秋见此,又为他添了句:“师祖,此法珍贵,宁可将其束之高阁,也不能落入别有用心之辈手里。” “我寺传承此法,必要知根知底,不然若叫心怀不轨之徒得此法门,恐是祸事。” 悬空寺一脉上上下下,对于季秋都抱有着莫大善意。 正所谓投桃报李,这渡世真经,就是他赠予这些师门长辈,同代弟子的回报。 至于真言这经阁洒扫一小僧,究竟还能不能再度传承此法,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若此人再度传承此法,那也是悬空寺自己的选择。 与季秋而言,并无多大干系,毕竟本身这功法就是悬空寺的,季秋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觉悟听闻,自是笑道:“应当如此。” “放心,此法有老衲亲自保管,所挑选修行之弟子,都是我悬空寺的真传。” “若是有心术不正的弟子修行此法,那么哪怕是亲手将其给毁了,老衲也决不会将其传出去,叫心中有鬼之辈,为祸四方!” 偌大经阁之内,觉悟话语落下,言语铿锵,掷地有声。 【9岁:你禅心通明,闻得此法乃是祖师法元特地留下,用来福泽后辈之传承,又思悬空一脉数载春秋,未曾薄待自己,特此决定,将此法上交宗门。】 【本来垂暮之年的师祖,因为你的一念之差,人生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转折,此后当代乃至未来数百年,都有无数本来无缘之人的命运,因为你,而有了彻底的改变!】 【作为一只小小的蝴蝶,你不经意的一次振翅,终是在这世间,留下了一抹小小的痕迹。】 【你或许,间接的改变了他人的未来!】 第十章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当菩提树的落叶凋零殆尽,再度生长出的嫩叶,又焕发在了枝头。 冬去春来,天地复苏,瑞雪发新芽。 季秋于山腰别院打坐醒来,轻轻吐出一口白气。 白气吐出,萦绕不散,足足传出半丈有余,方才渐渐消散于空气之间。 如今距离季秋获得旁门级传承渡世真经,并修行至今以来,已是过去了整整两年时光。 两年时间,季秋引天地之气入体,破开百窍洗练肉身,如今丹田内积累的灵气,已隐隐有了初成之象。 正对应着功法之中的炼气第一境,引气有成。 炼气之境,在渡世真经中有所记载,共分为三重境界,象征着初中后三层,分别为引气、凝气、御气三境。 引气有成者,可调动天地灵气调养自身,以使身躯越发凝练,超越凡俗。 也可引动灵气运用简单的技巧招式,借此御敌,比所谓的内气功法,要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达到此境者,已是真真正正的超越了凡人,哪怕是所谓的江湖一流高手,面对引气之境,也不过只是螳臂当车罢了。 凝气境,那就更不得了了,此境大致相当于江湖之中的先天宗师,但是手段和底蕴都要比所谓的武道宗师,要高出了太多太多。 方圆三丈内,凝气境的修行者可做到隔空杀人,万事万物只要在其方圆三丈之间,哪怕是随手取来的飞花摘叶,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足以致命的莫大杀器。 这还只不过是此境附加的特性。 达到凝气境的修行者,最关键的是,已经可以有了修行真正术法的资格,术法有成的凝气境,若是想要杀伐先天宗师,几乎是随手便可为之。 至于最后的御气境更为可怕,顾名思义可御气离体,操纵着各式各样的法器为兵,甚至其催动的术法,要相较于凝气境更加强大。 到了这种境界,已经不是区区千军辟易可以形容的了。 御气境的修行者,对于凡俗而言,无异于是陆地神仙,哪怕是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也不过只是探囊取物而已。 “两 年了啊...” 站起身子,季秋面色平静。 他看着眼前的白气慢慢消散,随后披上一侧僧袍,踱步走出了这静室之间。 轮回模拟,说是模拟,却更像是一场修心与求道之途。 而它则是护持着自己一颗道心,不至于彻底沉沦于如此漫长和悠久的时光之中。 红尘坐忘,道心清明。 真是好大的一场造化。 季秋笑了笑,站起身子推开屋门,望向外界之景。 此时不过早清晨时,树叶悬挂着的露珠欲滴落而下,有微微雾气在这山野之间升腾。 咚咚~~ 晨钟回响,偌大悬空山就此复苏。 自熟睡中醒来的诸多僧人,日复一日的完成着他们的日常。 诵经念佛,吃斋洒扫,习练武学... 各人有各人的忙碌。 而季秋只是独自一人,往山下走去。 若说留在季秋心中最深刻的事情,无疑是未曾逆天改命之前的那一场模拟了。 虽然那一场轮回将时间压缩到了极致,使得季秋就好像是在观摩着走马灯一样,但到底是足足七十年的光阴,又怎能一带而过。 对于他而言,无论是这一世,还是真身那一世,所有经历的事情加起来,都不如那一场模拟所经历的事要来的更多。 而一切的起源,都不过是今日一见罢了。 季秋想起记忆中那双曾流光溢彩,散发着无尽生机的褐色瞳孔,不禁暗叹一声,脚下步履更是加快了几分。 风吹幡动,到底是风动,还是幡在动? 都不是。 外界干扰不过转瞬即逝,非是风动也非是幡动。 乃心动也。 踏过一层又一层的青石阶梯,季秋一路顺沿往下。 两侧榕树林立,冠幅广展,绿荫遮天,将一轮高悬的烈阳光芒,都尽数掩盖在了树冠之上,使人只觉身心清明。 遥遥看着那灰袍僧人三三两两,正聚集着的山下佛庙,季秋停下了脚步,看着那西边一方偏僻的佛堂,慢慢踱步而去。 记忆之中的一角片段,在此逐渐复苏。 越是靠近,就越是清晰起来。 值此之时,就在季秋靠近这座佛堂之际,有阵 阵女子啼哭之声,渐渐响起。 而这一刻,季秋抬起了眸子。 他的脑海之中,曾经逆天改命前的模拟片段,慢慢浮现而出。 初见之时,那是一名只知啼哭的少女,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但已是出落的极为标志。 宛若出水芙蓉般,天然去雕饰,不施粉黛,豆蔻年华,直叫人印象深刻。 与逆天改命之时怀揣着所有的记忆不同。 在那初次模拟之时,真如就是真如,而非是有着季秋记忆加持,和通晓过去未来的真如。 一个不过区区只有十一岁的小僧罢了,哪怕生的肌肤白净,皎如玉树,也无法掩盖他阅历的浅薄。 对于真如而言,他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少女。 一者有心,一者无意,两人之间的缘分就此结下。 只可惜,并未有着多好的结局。 和尚没胆,女子无缘。 终归只能落得个落寞收场罢了。 脑海内的片段如放映般划过,季秋神情复杂,于佛堂外听了那啼哭声片刻,终究还是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入内之后,场景转换,渐渐升起的大日,将光线照入佛堂,驱散了其中门扉之内的黑暗。 一座高大的金身佛像,抬手立于上方,而下首红布案桌之前,正有一身着淡红衣裳的少女,背对季秋跪坐于蒲团之上,低声抽泣着。 “阿弥陀佛,请问姑娘,何故于佛祖像前啼哭?” 和记忆之中一样,季秋缓步上前,低头敛眉,双掌合十,对着眼前的小姑娘开口发问道。 苏七秀跪坐于蒲团,微红的褐色眸子上,尚且还沾染着几滴未曾滴落的泪珠。 当她听到背后有人开口发问时,顿时一惊,连带着本来抽泣的神情,都为之顿住了些许。 她转过头来,看向后方声音的来源。 一眼望去,待到见着那来者一身白色僧袍,面容虽有稚嫩,但却极为俊秀时,苏七秀不禁有些微愣。 方才升起的旭日,将早春的暖阳倾泄而下,为其一身白色僧袍披上了层金边,看上去一如云端谪仙般,神圣不可侵犯。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和尚。 第十一章 秀姑娘。 “姑娘?” 季秋歪头,看着眼前瞪着一双褐色眼睛,方当韶龄,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清灵之感的少女,又重复的询问了一遍。 “啊?” “实在抱歉,小师傅!” 少女似乎反应了过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飞速站起身子,一边开口对着季秋致歉。 “是我打扰到你焚香拜佛了吗?” 说完,苏七秀就要起身,想要给季秋让出位置。 而这时,季秋又开口了: “姑娘并未打扰于我。” “小僧只是被一阵哭声吸引而来,看到姑娘如此伤心,这才开口询问而已。” “是否让你生出了困扰?” 说完,季秋适时做出了个疑惑的表情。 “原来如此...” 苏七秀面色有些微红,似乎是感觉到了尴尬,继而想起了缘由后,又有些伤感的继续道: “并没有,只是今日家中母亲曾经送予我的一只小白狐,病逝了。” “那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是除却我母亲外唯一与我亲近的,可是...” 说到这里,苏七秀又想起了那皇宫之中的事情,不禁心中愈发伤感。 她今年十四岁了,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自从母妃走后,那只由她亲手送予自己抚养的白狐,毫不夸张的说,承载了她所有对于母妃的思念。 作为苏乾皇室的后裔,又因母妃早逝,苏七秀更是没有同龄玩伴。 如今唯一的朋友去了,谁都不知未来即将面临的,又该是怎样昏暗的局面。 悲至深处,情难自已,四周的僧人和自己带来的侍从又被自己打发离开,本想着痛哭宣泄一场,却没想到还被人给撞见了... 想到这里,泪水止不住滴落的苏七秀,看着眼前站立如松,一直都老老实实的俊秀和尚,虽有羞意,但仍是偷偷的松了口气。 还好撞见的是个小和尚,而不是那些从宫里面带来的侍从。 不然自己在外人眼前树立起来的形象,可就要破灭了。 在那浩大的深宫之中,懂得隐藏和掩饰自己,才能活的更好,这一点苏七秀深深晓得。 她要是但凡露出了一分柔弱与惧怕的意思,那么便有的是洪水猛兽,要将她彻底吞噬。 “算了算了,我跟小师傅你说这些干嘛呢。” 心情调整完毕后,擦了擦眼角泪痕,苏七秀正要起身离去,季秋却抬起了头,与她双眸对 视。 “原来如此。” “姑娘的烦恼,小僧已经知晓。” “不知姑娘是否信这世间有轮回转世一说?” “正所谓种因得因,种果得果,世间发生的一切,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而生老病死更是实属常态,无论是人亦或者动物,谁也无法彻底避开,除非成仙成佛。” “姑娘的小狐狸寿命走到了尽头,虽是悲事,但从往生的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件幸事?” “今生它伴随姑娘左右,为兽逗你欢乐,或许结下善果,来世便能化身为人,免去走兽之苦也说不定呢?” “一场兽生的结束,可能便是另一场人生的开始。” “因此以小僧愚见来看,姑娘应该保持心态,烧香拜佛,祈求它下一世能平安转世为人才对。” 季秋看着眼前的少女,微微一笑,继而耐心的淳淳劝导道。 他的面容虽有稚嫩,但渡世真经的修行,长时间服食灵气之下,却叫他生长的不似一般孩童,再加上这一番话语劝解,倒是也有了几分高僧风范。 一时间,本来心情自闭的苏七秀,看着眼前的小和尚,不知怎么的心情就莫名的好了起来。 “你这小和尚,看上去比我还要小吧?” “小小年纪竟就能通晓这般多的道理,看来你师父没少教你。” “你说的很有道理,谢谢你的劝解咯!” 身着淡红色衣裳的少女破涕为笑,看着眼前神情认真的季秋,有些挪谕的逗弄道。 看着苏七秀的心情逐渐变好,季秋此时的心情也慢慢开始有了变化。 逆天改命之前,真如二十余岁后,用了整整后半生的岁月,才终于理清楚了自己对于苏七秀的感情。 所以这一生,季秋不会再选择重走旧路了。 他要让苏七秀,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时间还长,而眼下的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好了,姑娘,让小僧来上三炷香,为你那死去的小狐祈祷一番,看看能不能为其来世投个好出身罢。” 说完,季秋弯腰在案台上拿起三炷香,撩了下旁边的火星,随即便插入了眼前的净坛之中。 而苏七秀只是静静的看着季秋认真的动作,等着他一套忙活完了,才盈盈一笑的俯身一礼感谢道: “谢谢小师傅啦~” 佛堂外透来的阳光,照耀的少女笑容洋溢,神光满面。 “不过 举手之劳尔。” 双掌合十诵经完毕,季秋嘴角划过一抹弧度,这才对着苏七秀轻声笑道。 “对了,我看小师傅你挺有意思的,和那些只知诵经念佛的僧人不同,咱们要不交个朋友?” “你法号叫什么呀?” 将双手背在身后,苏七秀有些好奇,于是对着季秋询问了一句。 “真如。” “小僧法号真如。” 季秋双掌合十,郑重的对着眼前的红衣倩影回道。 随后,他又是开口,道出了一个模拟之前,自己从未向苏七秀开口问过的问题: “不知这位红衣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温和的声音递出,落入苏七秀的耳畔,不禁叫她心中微微有些悸动。 她有些蹙眉,随后撩了下鬓角的发丝,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疑惑。 她总觉得,眼前这小和尚不该开口问她的名讳才对。 不过很快,苏七秀又轻轻摇了摇头,只当做脑海之中生出了错觉,毕竟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白衣小僧,又哪里会有这种疑问呢。 而且,眼前这小和尚给自己的感觉很舒服,让终日里生存在勾心斗角与阴影之中的自己,不禁有些放松。 这种感觉,是只有与逝去的母妃和那宠物白狐相处之时,才会渐渐生出的。 那不掺杂丝毫恶感的善意,富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让她不知不觉间,就想要沉浸其中。 苏七秀不知这种感觉是好是坏。 但却不妨碍她愿意去接近。 “我姓苏,苏七秀!” “小和尚的话...就叫我秀姑娘吧!” 轻轻点了点头,眼前的少女抬起小脸,一字一句的缓声吐出名讳之后,想了想,又眉眼带笑,对着眼前的季秋柔声开口。 言语交织间,红衣少女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所谓婉约佳人,想必不外如是。 “好,秀姑娘。” 季秋颔首,面色带笑,如阳春白雪般,温和矜贵。 这一刻,命运的轨迹再次交汇。 但二人的前路,想来再也不同。 【11岁: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你渡世真经修行有成,神清气爽下,只觉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心情舒畅,你踱步出门,于悬空寺山脚的偏僻佛堂之中,偶然邂逅了一名少女,与她成为了朋友。】 【这一次你禅心坚定,心思清明,又兼修行有成,与上一世判若两人,想必未来,当再不相同!】 第十二章 愿受五百年风吹日晒雨淋,只为等你经过 三年后。 悬空寺上,演武场。 “我悬空寺一脉,以武悟禅,以武释佛,虽修武道,然而讲究的却是以武护持苍生之念,诸君同门师兄师弟,望能秉承此念!” “练其道,舞其圆,知其妙,悟其禅,早证大道!” “阿弥陀佛。” 四方硕大的演武场上,有一身材修长,面目俊朗,着一身月白僧袍的背手僧人,正对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佛门子弟,肃声教诲道。 此人正是季秋。 经过三年修行,渡世真经的炼气篇第一境引气,即使天地灵气稀薄至极,但仍然被其以不菲天资,彻底修成。 现在的季秋,已经成功凝气,成为了可驾驭灵气,借以御敌的修行高手。 放在这偌大凡俗,哪怕是所谓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武道先天,都已不再是他的一合之敌。 理所应当的,悬空寺同辈之间,他自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正所谓有能者不问年少,当季秋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将所有悬空寺杰出的武僧都尽数败下后。 由他问鼎为当代悬空寺的青年魁首,没有任何人会对此有所异议。 事实上,此时的悬空寺除却以武道内气转化为修行灵气,从而一开始就是凝气境的觉悟和尚外,剩下的所有武道高手,都早就不再是季秋的对手了。 哪怕是曾经亲手教会他武道的静明大师,也不例外。 因此莫说是什么青年魁首,哪怕是成为这百里悬空山的武道第一,季秋也不是不可做得! “我等谨遵首座师兄之言,定会尽心竭力,参悟悬空武学,护持禅道!” 季秋于这演武场内面向四方,衣袖被风吹拂,猎猎作响。 而那底下的武僧弟子们,则是一个个面带憧憬,待到季秋话语落下,当即便紧跟着附和出声。 莫要看季秋不过才十四岁的年纪。 但这么些年来,几乎各个寺里的和尚,只要是修行武学的,都或多或少的受过他些许指点。 与人为善,处处留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对于这些武道资质普通,或许一境就足以卡上个一年半载的武僧弟子来说,此种举动,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所以他的地位,自然而然就上去了,这是满寺上下无论长老还是同辈,都一起认同的一件事情。 因此悬空寺的外门首座,青年一辈的师兄之职,自然是非季秋莫属,其余人等无论威望,还是本身的实力,都不及他远矣。 待到一年一度检验武学完美落幕后,季秋与一名又一名僧人弟 子打着招呼,这才终于空闲下来。 模拟之前,两个一生的遗憾,其中之一随着他数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努力,时至如今,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当季秋于空文首座的许可,以及觉悟师祖的首肯之下,接过这青年一辈的权柄开始,他就是这片江湖的武道第一。 至于那曾经超越真如,远赴万里寻仙道的真言小僧人。 他如今仍然还在那藏经阁从事洒扫之事,根本连被觉悟师祖看重的资格都没有,更莫说是知晓渡世真经一事了。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只需要小小蝴蝶的一次振翅,就将再也不同。 季秋踱步往山下而行,心中正感慨间,有道突然冒出的声音,却将他的注意力全都引了过去: “嘿,小和尚!” 一抹淡红色的倩影划过,待到季秋转头,便见得一双似一泓清水般清澈的褐色眸子,以及那神情轻快的少女,正招着手臂,飞速的往着他这边奔走而来。 三年过去,本就比季秋还要大上两岁的少女,如今已是彻底长成了姑娘家了。 正值二八年华,出落的亭亭玉立,光是往这儿一站,哪怕是处于和尚庙里,都不知有多少人望着此处露出憧憬的目光。 这眼神无关杂念,只是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 而就是这般姿容清丽的少女,对于别人皆是不假辞色,却唯独见到了那身着月白僧袍的小僧时,情有独钟。 三年时光,早已习以为常。 转过身子,季秋面带温和的笑意,依旧如年少之时般,处变不惊。 “秀姑娘,小僧这个年纪在凡俗之中,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就没必要再唤我小和尚了吧?” 僧人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但落在那对面的女子耳中,却是不生丝毫波澜。 苏七秀秀眉一展,当即神态悠然的笑了一下,随后用着那清脆的声音回答道: “不叫你小和尚,那叫什么?” “这么多年了,都叫习惯了,再说了一开始你就是默许了嘛,现在改口唤你真如,岂不是太过生分了。” “你说是吗,真如大师~?” 少女说完,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 而季秋见此,只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这次又找着空闲,从家中跑出来了?” 季秋知道苏七秀是这苏乾皇室的公主后裔,但时候未到,他也并未点破,只是当做寻常一般,随口询问道。 “家中管的严苛,我只有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以烧香礼佛的名义来 这悬空寺一趟,这你是知道的。” “每次在家中时,都无聊的紧,没有什么打发的事情可做,只有来这寺庙中听小和尚你讲些有趣的故事,才算是给这平静的生活增添些许乐趣。” “这次,你准备给我讲些什么样的有趣故事呀?” 二人并排行于青石小道,沿路往着山下行去。 红衣少女一边回着,一边又兴致勃勃的问道。 而季秋听后,则是仔细的琢磨了下: “佛经记载的有名典故,都给你讲了不少遍了,为此小僧还去翻阅了不少典籍。” “今天要不就给秀姑娘念念佛经吧,你觉得如何?” 季秋此时也有些无奈。 因为须知道,他这辈子和苏七秀说过的话讲过的故事,可是要比上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他肚子里有限的佛道典故,能讲出来的,都已经讲得差不多了。 正说间,有微微雾气升起,天气渐渐泛出凉意。 待到二人抬首间,才发现天穹已被乌云遮盖,有毛毛细雨,微微飘落。 “来这边。” 见到天气突变,季秋撩起袖袍,轻轻替着一侧的红衣倩影挡着半边雨水,随后便要引着她向旁边的屋檐角下行去。 苏七秀虽然年纪要比季秋大上三两岁,然而这么些年过去,季秋的个子早已经长高了起来,甚至要比旁边的少女,还要高出半个头多。 二人脚下不停,疾步而行,未过片刻就行至了那距离青石阶梯不远处的屋檐之下。 此时,苏七秀微微喘息,缓过神来。 她看着眼前距离极近,正撩起袖袍替着自己遮风挡雨的俊秀僧人,即使天气微凉,俏脸也不由得有些微红。 “我可不听佛经,那些佛经整天都是一个道理,无聊至极。” “呐,小和尚,要不这样。” “以往都是你在给我讲故事,这次换我来给你讲一个吧。” 少女靠在季秋身畔,轻轻俯身,语气柔声道。 “你们佛教的典籍中记载,阿难尊者成佛前,曾喜欢过一名女子,对她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宿缘...” “佛祖曾经问他,你到底有多喜欢那名女子?” “他道: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 雨一直下,滴滴答答,于布满沧桑的青石板上溅出水花。 云雾缭绕间,一旁屋檐下,有红衣少女,伴于一月白僧袍的僧人身畔,口中似在低声浅吟,道: “只为了求得...她从桥上过。” “小和尚。” “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第十三章 真如不能,但我可以! 悬空寺,山脚下。 “好故事。” 白衣僧人双掌合十,轻声开口。 此时,他望着眼前的苏七秀,似乎是透过了她的双眼,看到了她这一生的命数。 【苏七秀:大乾公主】 【1岁:降生之时,通体冰寒,一副短命之相,不得乾皇喜爱,幸有母妃垂怜,这才安稳长大。】 【7岁:母妃病逝,居于深宫之间,终日见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心智成熟。】 【14岁:相伴长大的宠物白狐病逝,心情沮丧之间,于乾都外悬空山脚下,偶遇一与众不同的僧人,自此结缘,视其为一生挚友。】 【18岁:容貌长成,少女怀春,对于幼时相伴挚友的态度渐渐有了变化,只可惜因其乃是出家之人,这才未曾表露。】 【但也因此,对于乾皇的赐婚之意,她亦是屡屡拒绝,因其长相酷似母妃,乾皇想起自身多年亏欠冷落,也是心中有愧,于是并未强逼于她。】 【25岁:此时大乾江山积弱,有大厦将倾之风险,为保边疆安稳,乾皇下定决心,欲以苏七秀去往和亲。】 【25岁:生来具有太**体,只可惜生于凡俗,被误为早夭之相,乾皇强行将其送往边疆和亲,苏七秀万念俱灰之下,太阴之气彻底失衡,殒命于荒凉大漠。】 【模拟评价:自古红颜多薄命,梦醒空余镜中花。】 这是苏七秀自身命运的模拟轨迹。 早在三年之前,初次见面之时,季秋就看出来了。 太**体,季秋并不晓得这体质,究竟算是什么样的修行资质。 但想来能称道体,最起码也要比寻常的五行灵体,要强出不少倍才对。 当初第一次推演苏七秀的命运轨迹,看着这体质柔弱的少女,竟还能怀揣着此等修行之资时,季秋无疑是震惊的。 然而震惊的同时,还有着几分对于此事的棘手。 按照推演的轨迹来看,苏七秀早早殒命的重要因素,并不是因她那悲惨的命运,更加关键的,还是这道体所致。 曾经季秋也想过偷偷传授苏七秀渡世真经,看看能不能通过修行,叫她自身慢慢改善。 但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这太**体的力量太霸道了,若是幼年发现并且慢慢通过输入灵气调养还好,但是以现在苏七 秀的体质,她根本无法承受得住炼气入体的代价。 这毕竟是真正的修行,不是儿戏,就算是普通炼气入体的修行者,都是事前打磨身躯直至巅峰,最后再冒着生死危机引气入体。 成则成矣,不成的话,甚至还有可能落下个终身残废。 这种种条件对于苏七秀而讲,委实是有些过于苛刻了。 因为一旦灵气与她自身的太阴之气混淆交融,以她这虚弱的体质,一个不慎,很容易便会影响到自身的性命。 季秋也尝试过为她输送灵气,但亦是治标不治本。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季秋想了整整三年,直到最近,才叫他琢磨到了些许眉目。 那就是依靠火属性的上等灵物或是灵材,帮其与太**体互相调和,再辅以修行法门,踏入仙路,如此才能彻底解决。 甚至还能叫她以道体之便,一步登天也说之不定。 但说的轻巧,在这凡俗之世,想要找到那等灵物,又是谈何容易。 最近凝气有成的季秋,正准备为了解决苏七秀的这个隐患而发愁。 一时间混杂着雨声,导致他望向苏七秀时,都不禁微微有些晃神。 见此,红衣少女不禁噗嗤一笑,抬起手掌在他面前慢慢晃了晃: “小和尚,我好看吗?” 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诱惑,瞬息之间就叫季秋净若琉璃的禅心,有了些许震动。 坦言而讲,眼前的女子,确实是天生国色,世间少有。 肌肤胜雪,墨发如瀑,周身有灵动之气附着,又喜着一身醒目的红色。 此等内敛而又张扬的少女,又是正当昙花绽放的年华,试问怎可能不美。 哪怕是季秋自诩定力惊人,也不能违心。 于是乎,他收起了心中思量,转而肯定的点点头: “秀姑娘天生丽质,定然是好看的。” 女子盘起的秀发,被点滴雨水打湿,有阵阵好闻的幽香传来,一缕又一缕。 “既然好看...” “那和尚,你喜欢我吗?” 话语出,女子本来带着笑容的面色,瞬间认真了起来。 那流光溢彩的褐眸之中,夹杂着的是无限的向往和期盼。 少女情怀总是诗。 三年的时间,只有在这悬空寺上,与季秋相伴闲聊之际,苏七秀才最能放下戒备。 那种一言一行,一举一 动都随心,不用为了考虑任何后果而谨小慎微的感觉,让她对着眼前这名为真如的僧人,起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子,那种情愫因何而起,代表什么,她心中自是晓得。 虽因眼前僧人的身份,她有所犹豫,但凭女子的直觉,苏七秀觉得眼前的小和尚,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所以,她想要去试一试。 即使这答案可能事与愿违,但她亦不后悔。 想要的就要去争取,不然错过终生,必然尽是遗憾。 一番话语说得太过直白,让季秋此时心中不由一震。 他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复杂,看着眼前想要诉求答案的红衣少女,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来。 “是因为这三年来,我与她的相处方式,和上一世有所不同了么...” 因为上一世模拟,作为真如小和尚的季秋,一直都是谨遵师父嘱托,恪守禅道教义,戒色戒杀,与清规戒律为伴。 虽与苏七秀是朋友,但是那股淡淡的疏远之意,作为钟灵敏秀,心思细腻的少女,自然是觉察得出来的。 所以哪怕心有悸动,当时的苏七秀,也不会过早的表达出来。 如果不是最后被逼无奈,再不说的话就要相隔千里,再也无缘见面,恐怕这一袭红衣的少女,会把心中的想法深深埋下,直到生命的尽头也说之不定。 然而这一世却不一样了。 季秋怀揣着那模拟之时的遗憾,从始至终对待苏七秀的态度,都是心存愧疚和带有情感的。 所以在与苏七秀相处之时,自然也没有刻意隐藏。筆趣庫 关心做不了假。 这一点,苏七秀自然也能感觉得到。 所以她勇敢的说出来了。 沉默半晌,看着那如柳絮般的小雨渐渐停歇,季秋淡然一笑,没有正面回复。 不过,他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真如身为佛门弟子,需要谨记门派清规戒律,身为出家之人,自然不能动了情念与妄念。” “但,我喜欢秀姑娘。” “与真如无关。” “僧人之辈,也是可以还俗的。” 风停雨歇,远方有彩虹升起。 身披月白色僧袍的俊秀男子,立身于屋檐下。 他看着眼前目光微亮,似含星光的红衣少女,一字一句的轻声笑道。 第十四章 踏步而出,便是偌大江湖! 悬空山,山门外。 得到了异常肯定的回答,苏七秀对于这次的悬空寺之行,特别满意。 真如不能动情念,不能喜欢秀姑娘。 那若不是真如呢? 还俗之后,不是就能做回自己,重新拥有七情六欲,就能喜欢秀姑娘了? 带着侍女和侍从出了悬空寺后,苏七秀想起来季秋的回答,不由得笑出了声。 小和尚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虽不是苏七秀最想听到的,但也不算差了。 一时高兴,苏七秀在外人面前一片淡然的表情,终归还是露出了破绽。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这三年以来,因为二人之间过于亲密,有关于她和季秋的事情,已经被随行的侍从给看了出来。 一个宫内几乎无人问津,并不算受宠的公主,又兼得生的可谓是国色天香,这无疑是底下大臣们为自家后辈求娶的最优目标。 如此女子,却喜欢上了寺庙里的一个和尚? 这种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可想而知到底会引起多么大的震动。 再加上苏七秀的身边人,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纸包不住火,消息的泄露,已是注定无疑。 风平浪静的背后,或许早已是暗流涌动。 ... 悬空寺,山腰别院间。 静明看着眼前的弟子,神情有些莫名。 十年之前将这名弟子带回山来,是静明自觉今生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真如这孩子,简直就是千古难见的旷世奇才,不仅在武道天资上远胜于自己,最夸张的是,据藏经阁的觉悟大师所言,他竟还将遗失许久的宗门传承,都给补全了回来! 想起近些年来,气色越发红润,修为也越来越深不可测的那位大师,静明每时每刻,都无不觉得震惊和不可置信。 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欣慰不已。 毕竟对于一名老师而言,能见到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是天底下最大的幸事了。 但有些事情,却也着实是叫静明头疼至极,不知该如何处理。 就比如今天。 “真如,你又去见了那位女施主了?” 身上的月白僧袍,之 前被那微微小雨沾染,略略有些打湿。 季秋回到这山腰别院,正准备重新换上一套僧袍之时,却见得静明法师今日并未前去诵经,而是专程在这里候着自己,不由得便顿住了脚步。 听到眼前师父语气中带着复杂的发问,季秋心中了然,倒是回答的坦然: “是的,师父。” 看到眼前弟子神情云淡风轻,并不觉得有丝毫不妥时,静明法师张了张嘴,眉头都有些皱了起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既身为出家之人,便不能涉及分毫情情爱爱之事。” “真如,虽说你现在已有了武道先天之能,远远的超过了为师,但有些事情作为师者,贫僧该说的,还是要说你。” “为师知你年纪到了悸动的岁数,但你要好生想想,你究竟是因为本身的欲望,还是真正的喜欢,所以才靠近那女子?” “若是欲望,为师还是劝你早早断绝的好,岁月流逝,皮囊终归老去,最后不过是一抷黄土,一捧清灰罢了,皆为虚妄。” “这般道理,你可懂?” “你是我悬空寺这么多年来,最为杰出的弟子,无论是在武道修持,亦或者参禅悟道之上,皆是。” “所以作为你的师父,贫僧不能叫你走了弯路。” 静明一番话语,可谓是语重心长。 但他却分毫不能影响到季秋。 两世经历,一世模拟,一世轮回,对于这些东西,季秋可看得比静明清楚多了。 他知道静明是真心为了自己好,所以他也不会去忤逆这个一心参佛的师父。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遵从静明的意思。 只见随着静明言罢,眼前的月白小僧随即便双掌合十,轻声回应道: “师父所言,弟子心如明镜。” “还请您放心好了,作为真如,弟子一定会恪守清规戒律,不沾尘世分毫。” “只要我还在寺内一日,这就是我对您的承诺。” 说到这里,季秋双眸明亮,大大方方的与静明对视,坦然至极。 见此,静明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季秋会这样回复自己。 这一出措手不及,直接就将他即将吐出的话语, 都给憋回在了喉咙里,半晌后才缓过神来,咳咳两声,有些怪异道: “你能理解,自然最好。” “为师是过来人,这不过是你修行路上的一场情劫,看开就好了,也别太在意。” “去吧。” 静明说完,就没什么说的了,只能结束了这段话题,草草收场。 坐在别院菩提树下,看着弟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是告退一声,就径直去往了房间,静明思考良久,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他又挑不出问题来。 当真奇怪。 ... 三日后。 一身月白僧袍的季秋,背着一道小包裹,自悬空寺的山门,一路往着外界行去。 在悬空寺内足足呆了十一年的季秋,最远也就只在山脚下活动过。 这次下山,一是因为修行有了瓶颈,所以准备寻寻机缘,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进展。 二就是希望能够找到火属性的灵物或是灵药,准备弥补一下苏七秀太**体的亏空,不至于叫她再次落得个同样下场,香消玉殒。 在离去之前,季秋就已经和悬空寺的住持,以及觉悟还有师父静明都打过了招呼,还在上次会面苏七秀后,就告知了她这个消息,所以不会有所大碍。 山脚下,看着眼前络绎不绝前来拜佛烧香的芸芸众生,季秋呼吸着烟火气,定下了第一站的去处。 他准备,先回去那最开始的小山村看看。 虽说这具身躯的父亲将自己给卖了,但既有了余力,那清贫如洗的家庭,能帮衬着一把,也算是尽了最后一份善缘。 心中想着,季秋催动灵气,便用出了悬空寺的一门上乘武学,一苇渡江术,往着记忆之中的去处飞速赶去,只余下一抹残影留在了原地,早已不见踪迹。 【14岁:你解决了一切琐事,准备下山历练,这一次你要回归久远之前的家中,了却最后的尘缘,自此心无挂碍。】 【这是你第一次迈入俗世,眼前的偌大江湖凶险无比,处处暗藏杀机,但对于修为已至顶尖的你而言,却也不过尔尔罢了。】 【去吧,少年,这偌大江湖,都在为你而敞开!】 第十五章 于无声处起波澜! 大乾一朝,地处偏僻,可范围却不算小,共划分为七大州,下辖四十九郡。 悬空寺位于乾都城外,算是乾州腹地,而他幼时出生的地方,则在边临的泸州。 泸州,官道上。 此地四野宽阔,农田繁多,然而因近些年光景不好,收成极差。 季秋步履不紧不慢,背着包袱,距离记忆中的小乡村愈来愈近。 头顶太阳光线毒辣,普通行人经过,无不是被热的汗流浃背,只有季秋因炼气有成,体内灵气流动循环,即使无风,却也是神清气爽。 以灵气催动着上乘武学一苇渡江术,季秋的速度迅捷无比,甚至足以媲美驾驭马匹的江湖豪客,端得不凡。 很快,他就远远的看见了一处小县城。 县城名为:临江。 对于临江县城,季秋自忖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因为轮回模拟器的缘故,他对于记忆一事,堪称是过目不忘。 所以直到现在即使时间久远,但季秋依然还是依稀记得,当时幼年季父想要去往的县城,就是此处。 过了这县城,就快到了。 脚步生风,气度不凡的少年僧人心中暗想。 此时太阳刚过,正值下午时分,县城门口的守城士兵们,一个个的神情慵懒,打着瞌睡,不耐烦的杵在边上,应付着差事。 季秋神情平静的顺着队伍走进城门,看见了不少衣衫褴褛,双眸无神的流民,在这狭小的县城四周游荡。 这都是些可怜人。 微微摇了摇头,看着那一道道祈求的目光,季秋心中虽有怜悯,但也没有办法伸出太多援手。 他只是于旁边粗粮铺子里,买了些便宜窝头,赠予了那小部分连自理能力都没有的瘦小孩童,直至看着他们尽数吃进了肚子,这才转头离去,就当做是做了些善事。 至于最后这些可怜的孩子究竟能不能挺过去,那就只能看他们自个儿的造化了。 眼下苏乾江山混乱,各地武道世家宗门大派与地方官僚同流合污,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只有引起一场变革。 然而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无异于是难于登天,对于目前琐事缠身的季秋来讲,去做这逐鹿天下的事情,显然并不现实。筆趣庫 “泸州之地常年大旱,流民日与俱增,可一州之差的大乾皇都内,却是莺歌 燕舞,纸醉金迷。” “上下之差,竟至于斯,着实是令人发笑。” 接连赶了这么久的路,即使季秋有灵气洗涤,却仍不免一身风尘仆仆。 于是他随意寻了处客栈,准备暂且落脚,心中想着一路见闻,不免有些感慨。 “这位小师傅,可是要点些素食?” 坐在厅堂内,小二笑脸迎了上来。 这间客栈地方宽敞,座位上面坐着的人也不算少,大都是些所谓的江湖豪客,绿林豪侠,一看就不好相与。 当然,这是对那些普通人而言。 就季秋抬眼所见,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这些人加起来一起上,估计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甚至连沾他衣袂,都难以做到。 “是的,随便上些素食便可,麻烦了。” 见到小二询问,季秋淡笑点头回应,便不再出声。 这一身布衣的伙计,见到眼前季秋气度不凡,语气温和,也是心生好感,只道一声好嘞,就连忙下去吩咐了。 直到此时,季秋才算是抽出空来,打量着眼前四周这些所谓的江湖人。 为首的,便是那旁边一脸横肉,貌似凶恶的壮汉。 【王天福:绿林之中一草莽】 【15岁:爹娘早亡,家徒四壁,性格狠辣,不喜替人做工,偶然之间偷摸到了本武学典籍,练出了三分架势,有了心气,厌倦了贫穷日子,遂上山落草为了贼寇。】 【21岁:五年习练,倒也成了三分气候,为百里燕云山的一普通头目,在这十里八乡内作威作福,恶名昭著。】 【30岁:燕云山寨主受人指使,得知临江县城林家镖局私藏了门绝顶武学,于是指派其带着人手先行前来,自己随后就到,欲平其宅院,强抢秘籍。】 【36岁:被曾经亲手夷灭满门的后人寻到,一剑封喉。】 【模拟评价: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 【李绍:绿林之中一喽啰】 【17岁:杀人越货,上山落草为寇。】 【26岁:被头目带领,前来临江县城,欲灭人家门,强抢财物。】 【32岁:被曾经夷灭满门的后人寻到,一剑封喉。】 【模拟评价:蝼蚁之辈,令人作呕。】 【郭准:绿林之中一喽啰】 【19岁:因抢人粮食和钱财,害怕被报官,遂上山落草 为寇。】 【24岁:被头目带领,前来临江县城,欲灭人家门,强抢财物。】 【30岁:被曾经夷灭满门的后人寻到,一剑封喉。】 【模拟评价:心中生恶,死不足惜。】 这是跟在这土匪头子后面,围绕坐了快两大桌子的小喽啰们的命数轨迹。 一圈人加起来人数不少,得有二十好几,其中二流好手都有数个,尤其是那带头的王天福,疑似有些机缘,练习过上乘武学,身手不凡。 这种阵仗,想要灭了普通的镖局家门,怕是不难,更莫说背后估计还有个武学更加高深的寨主了。 能立威百里,这种人物放在江湖之上,都当属一流。 毕竟这年头开镖局的,虽也会招募三两好手,但要真手底有着真东西,早就自立门户,为一方世家豪族了,又哪里会做这苦活计。 将这一行人的命数轨迹随意扫了一眼,季秋眼底带着几分不屑。 所谓绿林好汉,不过是一群杀人越货,鸡鸣狗盗之辈罢了。 若是平素见着,季秋倒也不介意替天行道一番,废了他们的功力。 但眼下在这县城众目睽睽之下,倒是不宜动手。 可季秋不准备动手,却总有些人不长眼睛,自个儿就想撞上来。 那王天福和手底下喝的酣畅,面上有了几分微红,抬眼见着一身着月白僧袍的俊秀和尚,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这边看,当时就嘴巴一贱,语气带着些嘲弄开口: “小和尚吃斋念佛,莫不是想要换换口味?” “看你这眼馋得紧,是不是也想来上一口啊?” “哈哈哈哈!” 说罢,其昂了昂头,提起手中的酒壶就洒出了些酒水,便向着季秋那边儿泼洒而去。 底下的众多喽啰见此,也是紧随其后哈哈大笑,纷纷想要效仿。 看得出来这么捉弄别人,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常有之事了。 对此,季秋眉头一皱,眼底闪过几分寒意。 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见到那酒水泼洒而来,季秋面色淡定,只是身形一挪,便刚好避了过去,未曾沾染分毫。 随后,他的双掌提起滚滚灵气,正欲出手将这二十余人全给废了时。 却见得后方有一青衫少年突然站了出来,对着那对面的众多土匪便是大喝一声: “住手!” 第十六章 青衫公子,命数坎坷 临江县,客栈内。 “这位小施主不过是路过歇脚,偶然间与诸位对视了几眼罢了,在下一直看着事情的经过,诸位何至于如此?” “不觉得有些太过难为人了么?” 有一青衫少年,提一柄剑,眉宇间英气勃勃,在见到季秋被人嘲讽时,竟是直接站出了身来,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意思。筆趣庫 见此,季秋掌间灵气稍稍停滞。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那正当年少,鲜衣怒马的青衫少年,眼神有些古怪。 这个年纪,面对二十多个一看就不好惹的练家子,没吓得屁滚尿流,还想要行侠义之风。 无论有没有底气,起码于这个世道而言,反正是不多见了。 一时间,季秋眸中倒是闪过几分欣赏,想要看看这少年之后怎么处理。 “嗤,小子,你算是个什么玩意?” “毛都还没长齐,就学人家正派大侠出来行侠仗义,嗯?” “你也不看看自己有个几斤几两,信不信老子一拳叫你三天都下不来炕?” 青衫少年仗义出声,叫这一群匪徒不由一愣。 可待到缓过神来,那匪首顿时酒醒了三分,放下酒壶便捧起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眸中闪过几分嘲弄。 随后,二十几个大汉顿时‘嗖’的一下,全都站起了身子,摩拳擦掌,眼神中带着不善。 仿佛一有情况,便要一拥而上。 这时,那青衫少年提起剑柄,也是面容紧绷。 可季秋却看出了,虽然他确实有些紧张,但并没有因此偃息旗鼓,就此罢休的意思。 “有点东西。” 季秋笑了。 而那青衫少年此刻回头,见到季秋非但未怕,反而嘴角扯出了莫名的笑意时,只当他是有些吓昏头了,于是赶忙开口,语气微颤的道: “小施主,不必太过慌乱。” “在下可是这临江县林氏镖局的少镖主,自幼随家父修行武学,虽不成器,但也算是有着几分武艺傍身,这些人不敢放肆!” 说着说着,少年似乎有了底气,于是单手仗剑,深吸一口气便沉声道: “诸位在这临江县一带行走江湖,估计也听闻过我林氏镖局的名头吧。” “我父林青海一身武学不凡,还有镖局的诸位镖师都是一把好手,今日诸位言语挑衅这位小施主在先,已是不对,若不看在我家薄面上,就此罢休?” 此言一出,空气顿时为之一静。 正堂内有此变故生出,本来的食客见事不对,早就望风而逃了 ,又哪里会再继续多呆。 而那匪首王天福本来正欲动手,给这小子一个教训时,却听他突然提出了林氏镖局的名头,顿时也愣了。 愣完之后,就是一番没头没尾的大笑: “林氏镖局?真是无巧不成书!” “原来你就是那林家的少镖主林誉啊...” 匪首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的青衫少年,随后一拍手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看在林大公子的份上,不计较这次的事了。” “大公子行侠仗义,真是我辈楷模,只希望你日后,也能继续如此,可莫要忘了初心!” “行了行了,走走走。” “今晚儿,可还有事情要忙活呢。” “撤!” 说完,他那贼眉鼠眼的脸上笑眯眯的,一手提着酒壶的匪首,就想带着一众手下离去。 此时,强撑着的青衫公子哥,才终于松了口气,只当这些人是惧了他林氏镖局的威名,不敢太过放肆。 于是,看着后面整齐端坐,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季秋,林誉低声开口道: “这位小施主,你没事吧?” “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些人人多势众,即使在下搬出来家中势力,也未必能全压下来,所以就先忍着吧,总好过挨上一顿打不是?” 季秋看着眼前衣着华贵,行侠仗义的少年,微微点了下头。 随后,有关于林誉的模拟轨迹,随之浮现在了他的双眼之间。 【林誉:林氏镖局少镖主】 【1岁:生于县中豪族,为林氏镖局独子,家庭和睦,父母相敬如宾,生来资质不凡。】 【7岁:因幼年锦衣玉食,以及自身家庭影响,所以养成了单纯任侠的性子,性情温和坚韧,曾被长辈赞叹,颇有侠义之风。】 【14岁:膏粱子弟鲜衣怒马,是他人生的写照,可幸其并未因此养成骄纵性子,反而与幼时性情一致,对外大方豪气,不欺弱小,遇见仗势欺人之徒,也会挺身而出,以家世身份令其知难而退。】 【18岁:人生突逢剧变,有不可抵抗之贼人,于深夜杀上林府,将其一门二十余口性命尽皆杀害,只为找到林氏私藏的秘籍传承,这一日他幸在最后关头,被父母藏于密室,免去一灾,可也已家破人亡。】 【19岁:失去身份光环,整日被仇人追杀的他,流落江湖,身无分文,受尽他人冷眼,可依旧不改旧时纯善脾性,除 了想要为父母报仇,将敌寇尽皆斩杀除外。】 【20岁:知道实力可贵的他,终于意识到重要性,于是不再荒废修行,而是拜入一曾经敬仰许久的大侠门下,想要修成武学,为家门报仇。】 【21岁:大侠将他收入门下,悉心教导,正当他心中重燃希望时,却无意中撞见这大侠与一大盗密语,欲再过些时日,便要逼问他家传秘籍的下落。】筆趣庫 【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大侠和那些灭他满门的贼人,都是一伙的,心情震动之下他逃离师门,万念俱灰,就此性情大变,彻底绝望。】 【22岁: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在燕云山脉深处,一灵气汇聚之地,竟叫他寻到一久远之前的筑基高人洞府,在洞府中他获得了修仙传承,并得到了数枚百年元阳果。】 【23岁:服食灵物,激活火行灵体,并修行功法的他引气有成,一时间豪情万丈,却差点被盘旋在洞府外的入阶妖兽直接吞食。】 【24岁:差点死于妖兽爪下的他幸运逃脱,神功大成之后怀着滔天怨气,将那灭他满门的燕云山匪窝全数剿灭,随后独自一人仗剑,灭了那大侠门派满门,杀伐上百,被江湖之人称为血手剑魔。】 【26岁:他的行为被多数自诩正道的武道宗师得知,于是引得无数人前来追杀,也让他的性格越发扭曲,杀伐更重,不过随着修行见涨,他也变得越发强大。】 【30岁:他成功凝气巅峰,破入御气之境,凡俗无敌。】 【38岁:他远赴千里,偶然得一吸人精魄大法,于是掀起无边血海,最后踩着累累尸骨,成就道基;】 【后续:???(超越宿主当前可探查上限,故无法继续推演)】 【模拟评价:一生波澜壮阔,杀伐无数,可心中之恨,又岂能是俗人可知。】 将这文字描绘而成的一生都短暂过目后,季秋不禁又对着眼前的青衫少年,多瞅了两眼。 若是将那悬空寺的真言,与这林誉互相比较。 到底谁才是主角,一目了然。 瞧着这摆满了杯具的茶几...光是看着就叫人心生怜悯。 再联想到刚刚查看的那几个不要命的,相互串联起来,季秋已经大概摸清了脉络。 不过比起这些,更叫季秋心中升起波澜的,还是这林誉所遇到的机缘。 元阳果,激活了他自身的火行灵体。 这不就是,他想要找到的东西么?! 第十七章 借汝机缘,护汝平安 临江县,客栈内。 季秋端坐于板凳之上,从林誉这可谓是波澜壮阔的人生轨迹之中,寻觅到了足以叫他心境生出涟漪的信息。 百年元阳果,光看描述就猜得到是火脉的修行灵材。 而且在不久的将来,还助眼前这身怀灵体的青衫少年,只用了不过短短时间,就破入到了炼气之境。 要知道,因为此片天地实在太过贫瘠的原因,季秋修至如今的凝气期,想要再往上走,已经是很难很难的了。 有些束缚确确实实存在,因为灵潮的因素,莫说是筑基修士,哪怕是普通的天材地宝,想要见到,都几乎难于登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想着下山了却一桩尘缘,却还能觅得这等信息,要是这元阳果真能对苏七秀奏效的话,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季秋心中暗想。 既然知道这元阳果就在县城外不远的燕云山一带,那季秋自然不可能放弃前去寻找。 但对于眼前这多少有些愣头青的小子,他也不可能对其的遭遇就这么坐视不管。 古语有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虽说这钱财还尚是无主之物,但眼下这小子既然遇到了自己,而且为人行事,也着实是对了他的胃口。 那么他所遇到的麻烦,自己自然是要前去帮衬一把。 毕竟说到底,人家可是本意为自己出头的,更何况那作恶多端的一行匪徒,也属实是令季秋心生不快。 看着那些人起身正欲离去,季秋收起了神思,面色如常,不过手掌之间却早已运气提于指尖,向着王天福等贼首,飞速屈指弹去。 此弹指化气,精准的射到了那几个实力不浅的大汉下腹之处,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引起他们的任何注意。 看着那些匪徒们挠了挠肚子,露出了几分疑惑的表情,不过很快就在酒精的驱使下踏出门槛,没有过多在意便扬长而去后,季秋的眸中露出了深意。筆趣庫 他的真气,可不是这么好受的。 既想要打定主意帮着眼前这小子,避开一场灭门之祸,那今日就只能暂且先放过这些匪徒,省的打草惊蛇。 不过就算今日留得了他们的性命,这些人后面也不会好受。 哪怕后面他们运气好,不去洗劫林氏镖局,但这一缕真气上了他们的身,从今往后就会如附骨之疽般,深入这些人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虽不会害了他 们的性命,但却也会叫这些人一身武力飞速衰退,直至病痛缠身,生不如死,而且无药可解。 除非有和自己一样凝气有成的修士出手相助。 不过,那可能么? 目送这些人离去,对于这一番惩戒,季秋没有分毫心理负担。 他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和尚,信奉这么多的清规戒律。 而且即使读了这么多年的禅道,但是季秋更笃信的,还是那金刚怒目的教义。 修成明王身,持忿怒之相,掌赏罚戒律,渡无边苦海。 如果硬是要说的话,这才是季秋心中修出的禅道。 都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身负血海滔天,就算放手,那背后的滚滚尸骸,又岂能说放便放。 对于此种行径,季秋的回答是: 既无法放下屠刀,那就只能以大慈悲心,将他们全数渡化,避免再生灾祸。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便是如此。 “小师傅,小师傅?” “你莫要心慌,那些挑事的人都已经走了,不会再来招惹你,尽可放宽心来。” “要知道我林氏镖局在这临江县城里,这点名望还是有的。”筆趣庫 “以后在这片地方要是受到什么窝囊气,尽可提我林氏林誉的名头!” “在下平日里最厌的,就是那些仗势欺人的泼皮货色,当真令人作呕。” 见着季秋未曾回应,林誉倒也挺自来熟,将佩剑放在眼前的木桌上,又是豪爽笑道。 而至此,季秋终于开口了。 他双掌合十,看着眼前的青衫少年,真心实意的道了声谢: “小僧真如,多谢这位施主仗义出手,为我解围。” 季秋这句话,虽是对他仗义执言称谢,但其中更多的,还是为从他身上觅得的信息道谢。 “但小施主,小僧却是要告诉你,刚刚那些挑衅的人不简单。” “其中领头的那几个,一身血气充盈,以我观之,足有江湖二流的水准,这般水平的家伙,可不像是能被普通镖局的名头吓唬走的。” 季秋神情平静,将之前那一行人的实力如实告知。 这话语一落,林誉的面色顿时就有了些变化。 江湖二流,那在他们镖局近百镖师之中,都算是寥寥无几的好手了,揍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练了几手剑术的半吊子,甚至练一只手都不用。 刚刚那一行人,竟能有这么深厚的武学功底? “小师傅,你...” 林誉有些惊疑不定。 他都 看不出来,却被眼前这举止平静的小僧一语道破。 那眼前这僧人,莫不成也是个练家子? 见到林誉有些怀疑,季秋微微一笑,却也未曾辩驳,只是抬起手掌,在面前摆放着的一碗清水前停下。 随后季秋轻喝一声,有灵气自他只掌之间散开,带动了那一碗平静澄澈的清水,将其慢慢引动化为小股水流,自碗中脱离而出,聚纳于其掌中三寸之间。 “好...好俊的功夫!” “这是内家真气,相传真气有成,体魄圆满,便是江湖之中的一流高手,可附盖剑气,轻身踏湖,能为百人敌!” “小...看来是在下鲁莽,未曾识得大师手段,有些班门弄斧了。” 看到那一缕缕水流,被季秋随手控制,林誉身子前倾,眼睛都快直了。 他这辈子就只在镖局之中,见识过几次练出真气的高手,那都是他爹来了,都得小心翼翼对待的座上宾客! 心中震撼,本来的称呼差点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之后,林誉赶忙改口,随后对着眼前这年轻俊朗的和尚,不禁肃然起敬。 这般年纪就能练出真气,就算是放眼江湖,都称得上是青年俊杰了。 哪里需要他这个三脚猫功夫的人来帮。 这次可是装大发了。筆趣庫 林誉心中略有些苦笑。 这时,形象在他心中已经彻底改观的季秋,又开口道: “林施主,小僧方才说了,那一行人实力不凡,听完你林氏镖局的名头后,按理而言并不会心生惧意才对。” “而且刚刚以我观之,他们望向你的眼神,尤其是在你说出家门之后,举止颇有些不对。” “这些人,可能对你家镖局不利。” “正好小僧因事云游至此,若是施主不嫌弃,不知可否让小僧暂住府内,化一番缘?” “放心,小僧不会吃你白饭,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是会出手相助的。” 季秋白净的面庞上,露出善意的微笑。 而林誉听完前半段话,心中细细察觉,也感到了不对,正有心悸涌上心头时,却闻得季秋后半段话,当即喜不自禁。 真气高手,江湖一流,这可是百人敌。 有这位真如大师坐镇,就算近来真有祸事发生,想来也能平安无虞才对! 念及至此,林誉哪里还能有不应之理。 于是,他当时就谢过季秋,满口应了下来,直说不管留宿镖局多久都行,能得大师落脚,简直蓬荜生辉。 第十八章 高堂之上,所谓言语 八月微风,吹拂而过。 泸州,临江县城。 在xc区的一处偏僻街道内,宽阔整齐的石道一路铺就,有一门前摆放着两座石狮子,建筑结构颇为宏伟气魄的府邸,坐落于此。 黄梁牌匾之上,用黑色篆字刻录四字,上书曰:“林氏镖局”,银钩铁画,有淡淡威势夹杂其中,颇为不凡。 林誉一路引着季秋,直至此地方才停下,随即眸中闪过几分自豪,便对着一侧的季秋介绍道: “真如大师,这就是在下的家门所在了。” “想我林氏一门,世代居于临江县城,以走镖运货为生计,至今已有四代百年历史,信誉素来广传八方,让各家商队信服。” “正巧今日我父清闲,在下这就为你引荐,并将今日蹊跷之事告知与他。” “请!” 一边说着,林誉一边带着兴奋的意思,向那门口两名认出了他的小厮迅速道: “你二人快去寻我父亲,就说有贵客登门。” 说罢,林誉手臂前倾,作邀请状,就欲请季秋率先入内,直到季秋连番推脱后方才作罢,与他一道跨过门槛。 与林誉一同入了这镖局内部,季秋抬眼瞭望,这才发觉林誉口中的四代积累,并非虚言。 只见眼前宽阔的地带之上,有两座擂台居中,两杆足有一丈有余的杏黄色旗帜分立左右,上绣林字,正迎风猎猎作响。 擂台边上,武器架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几乎样样皆有,看着上面散发的微微寒光,便知是开了锋的利器,上手即可使用。 不仅如此,此刻这擂台上下,正有身着劲装的汉子,各个腰杆脊梁挺直,手上拳法或是兵器舞的虎虎生风。 虽说在季秋眼里不过是稀松平常的粗浅功夫,但对于一方县城的普通镖局而言,这冰山一角显露出来的配置,也已是足以自傲了。 怪不得能养成林誉这般性子,想来若是家底不厚,也不可能在这县城一亩三分地上,谁都得给其三分薄面不是。筆趣庫 “少镖主,回来了?” “这是又去哪儿耍了,这位小师傅 是...” 有汉子闲下空来,见到那锦衣公子,不禁笑着开口,同时打量了一番季秋。 对此,林誉皆是抱拳回应,简单介绍了下身侧的季秋,并示意他功夫不浅后,便带着季秋快速绕过了这宽敞的演武场,就往着后方的厢房与正厅行去。 镖局正厅,有一把太师椅立于高堂,两侧分宾列位,简洁大气,却又不失了规矩与威严。筆趣庫 林誉带着季秋至此,于一道案桌前对坐,随后赶忙便吩咐了侍从倒上茶水。 待到茶水冒腾着热气端来,稍稍放凉些许后。 有一锦衣华服,龙行虎步的中年人,随之自门外踏步行了过来。 此人正是林青海,是如今临江县城这偌大林氏镖局的掌权人。 他方才得小厮禀明,说自家儿子道有贵客上门,心思有些诧异,不知是哪位贵客。 不过他倒也没耽搁时间,当下就放下了手头事情,往着正厅而来。 待到跨过门槛,林青海便见到他那素来除却武学外,为人品行以及各方面都较为满意的儿子,正坐在一气质超然脱俗,样貌俊美无俦的少年僧人身畔,举止颇有几分拘谨,一时心下生奇。 “这小子性子豪放大气,素来喜在五湖四海交朋唤友,行侠仗义,今日为何在这少年僧人面前如此作态?” “莫不成是哪方大寺出来的武道俊杰不成。” 林青海心中思量,常年走南闯北,他的养气功夫已有深厚功底,无论喜怒,皆不形于色。 随着一阵哈哈大笑传出,这锦衣中年心中想罢,三步跨过门槛,人未到声便至: “这位小师傅姿容气质绝佳,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凤也,想必不是普通之辈。” “不知犬子是走了哪门子福分,竟能与阁下结交?” 听到那豪爽中带着和气的声音,季秋抬头,见着一侧林誉露出的敬重表情,就知来者便是他那位父亲,这林氏镖局的掌舵人,总镖头林青海了。 于是,季秋自椅子上站起,双掌合十,微微颔首道: “当不得总镖头如此谬赞,小僧真如,不过是俗世一普 通僧众而已,再普通不过。” “倒是总镖头龙行虎步,气血充盈,看得出来已有了不浅的炼体水平。” “或许再过些时日,就能修成真气问鼎一流,到时候这镖局的行当,说不定就能闻名一郡,甚至于一州了。” “当真武功了得。” 季秋年岁不大,但话语说出却是叫人如沐春风,舒服至极。 尤其是林青海又见到眼前的白衣僧人着实是丰神俊秀,不禁心中好感顿生。 可还未曾等他继续开口,林青海就见得那僧人身畔的自家儿子,竟直接开口来了一通石破天惊的话语,叫着他面带笑意的脸色,当时就愣在了当场。 “父亲,这位真如大师可不简单!” “他是我今日在西街那边的客栈偶然遇到的,别看他年岁不大,但已是货真价实的真气高手,真人不露相!” “你是不晓得今日我看到的场景,嗬,那一手引气聚流,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本事,着实是叫孩儿我瞪大了眼睛...” 在季秋起身的瞬间,林誉也没闲着。 他站起身子就往林青海这大步而来,一边挽着他的臂膀将其请入座位,一边口中更是络绎不绝,绘声绘色的讲解着今日的所见所闻。 话语结束,顿时叫本来有话要说的林青海,给生生憋的将腹中话语全都吞了下去。 艰难的消化了半天后,林青海这才又打量了一番季秋,想要辨明事情的真假。 但随着一眼望去,本来只是气质外表脱俗的僧人,此时却没来由的给了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再看那绵长悠久的呼吸,一看就是内气有成的内家高人! “这孩子,竟说的都是真事!” “无巧不成书,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班门弄斧的学人家行侠仗义,却没想到竟偶然间结识到这样一高人,而且看上去还年岁不大,堪称是前途无量,好,好,好啊!” 林青海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心中不禁暗暗感慨。 自家儿子若是能广结这等高人,那日后这镖局交于他手,自己也不算愧对祖宗基业了。 第十九章 黑夜之中,风雨欲来! 临江县城,林氏府邸。 正厅之中,林青海经过林誉一番介绍,以及自己双眼所窥的事物,已经晓得了季秋的高深莫测。 所以他的态度,自然也就不敢太过托大了。 一尊真气有成的高手,就算不能修成那可只身闯入千军万马之中的武道先天,那也是横行一地的百人敌! 对于这种人物,自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三人交谈片刻,算是闲聊些许后,这才慢慢切入正题。 茶水温热,林青海托着瓷杯,轻啜一口,看着眼前的季秋,眉宇轻轻皱起,有些复杂道: “大师确实慧眼,经过你与小儿的描述,以及那些所谓泼皮的神态表情,估计是八成与我林氏镖局有怨了。” “而且近些时日,镖局的弟兄也有数位都遭了毒手,眼下为了查探此事,我已是焦头烂额,也不知这两件事究竟有没有联系。”筆趣庫 “不过按理说来,应该没道理才对,我林氏镖局一直以和为贵,走南闯北也没怎么得罪过人,不该惹得如此重手。” “实是叫人头疼,唉...” 捏了捏眉心,林青海感到有些发愁。 而此时,季秋沉吟片刻后,倒是直接发声而出,提点了一下这眉头紧皱的镖头一番: “林总镖头,或许并非是结怨,说不定是有人觊觎到了贵府的东西了。” “你们林氏立足百年,族里莫非是有什么奇珍异宝,亦或者武道传承?” “不然没道理会惹得恶客登门才对。” 季秋轻声话语道出,本是好意,却当即叫对面的林青海神色一变,差点连养气功夫都被破了去。 “真如大师,你也太看得起我林氏一脉了,要是我这小府邸真有什么秘传武学,亦或者奇珍异宝,我又怎会至今为止,都未破入真气之境啊!” 说罢,林青海一脸唏嘘,言语之中不无惆怅。 那面容露出的神情,绝然不似作伪,但季秋只是一眼望去,就晓得其言语未尽。 不过他虽知晓这林府有所传承,但那乃是有主之物,与他无关,他犯不着追问到底。 反正自己此来,只是 因为林誉这小子的原因罢了,他先是为自己仗义直言,又为自己提供了有用的信息,免去他一场灭门灾祸,为他清除后患,不过举手之劳。 事毕之后,还可以将自己这一世的家人托这林氏镖局照顾几分,正好一举两得。 至于他们林氏传承到底有多珍贵,那也是他们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攀谈过后,客套一番,林青海见得时候已至黄昏,便唤人上来,请季秋去挑选厢房了。筆趣庫 而季秋见得这总镖头客客气气的态度,也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有话要聊,于是没有继续停留,干净利落的自椅子上起身,便跟着那下人前去挑选房间。 看着一身月白僧袍的少年僧人跨过门槛,片刻之后,林青海方才幽幽一叹: “誉儿,你这次带来的这个少年僧人,委实不凡。” “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能在这个年纪有这种成就的,为父是一个都没见过。” “希望他没有存着什么坏心吧...” 林青海带着几分忧虑的心思,顿时叫林誉有些坐不住了: “父亲,真如大师为人和善,而且在客栈之时,还是孩儿主动上前与他攀谈的,要说惦记咱们家的绝学,不至于吧?” “况且那门传闻由祖父所创,号称七十二手使破,千般武学尽可破之的剑法,咱们也没有人练出个名堂来啊...” 听到儿子的嘀咕,林青海站起身子背着手,复杂的叹了口气: “你还小,你不懂什么叫江湖险恶。” “当年你祖父他老人家传闻见过仙人,可因身无仙缘,所以蹉跎一生都未曾入得仙门。” “最后为了追寻所谓仙踪已至癫狂,甚至根据仙人之法,创了一手完全不似凡俗剑法的剑招。” “他老人家当年寿终之前,可是超过了武道先天之境,那一手剑法更是以气御剑,必须得是一流高手才能入门。” “然而谁曾想到,此后三代我林家竟一代不如一代,自然是练不成那门剑法了...” “但你要记住,只要传承还在,门庭就有复起之机,你祖父曾经武林神话 的背景鲜少有人晓得,时至如今更是几乎为江湖忘却,但我等还需小心为上,不然真被贪婪之辈寻到,就将是灭顶之灾!” “哪怕那真如小师傅真是好人,我等也不能露出破绽,毕竟人心不可测啊...” 说罢,锦衣中年拍了拍林誉肩膀,一脸语重心长。 直到这时候,林誉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此时,太阳濒临落山,橘黄色的阳光垂下。 片刻后,夜幕将至。 林府府邸,有不少镖师都在此居住,加上下人和侍女,足足上百人有余,堪称热闹至极。 而季秋因林青海事前打过招呼的缘由,大部分镖师都晓得了这少年僧人,是一名惹不起的真气高手,所以不熟之下,也没人敢来套套近乎。 时辰飞逝。 用过晚膳后,季秋回到那间宽敞的厢房之间,点上油灯正盘膝修行时,却突然因感知之中显现而出的灵气波动,而睁开了眼睛。 那是他日前,在客栈匪徒等辈身上留下的灵气。 现在重新入了他感知范围,只能证明一件事情。 那就是那些家伙们,就在这林府的方圆一里范围内,出现了。 “这么快么?” “正好,倒也是省却了桩麻烦事,可以尽早去找寻林誉未来轨迹之中,所显示的燕云山元阳果之机缘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结束了正在进行的凝气锤炼,季秋收拾了下僧袍,被灯火照耀的脸上,一片平静。 而此时,外界也终于有了喧嚣升起。 林府内,有数十名高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破开大门,一齐杀入了进来。 其中,那之前季秋在白日时,曾抬眼见过的燕云山头目王天福,此刻正跟随在一身材高大,面容魁梧的浓眉汉子身后,一脸嗜血的舔了舔嘴唇。 “林氏镖局,少镖主?” “呵,白日里借着这个名头吓唬老子,现在就叫那臭小子,全都偿还回来!” “大哥,兄弟们齐活了,是不是要杀入内堂,找到那总镖头林青海,遵从那位大人的吩咐,逼问他东西的下落?!” 第二十章 所谓一流高手,一指便可平之! 月黑风高,杀人夜。 林氏镖局,那背对着王天福的贼首此时执一柄大刀,听到身后弟兄的话,当时便微微点头,颔首沉声道: “林氏镖局在这临江县城立足近百年,这么多年的积累,养出来的镖师也不是吃干饭的,我虽入了一流,但拖得越久,总归不是好事。” “趁着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弟兄们杀,将这林氏一脉全都屠了,不要放走任何知情之人!” “天福,你和几名二流好手的弟兄带着队,去围堵那些客房的镖师们,至于这镖局的镖主,自有我来擒拿!” “上!” 话音落下,刀锋出鞘! 唰! 雪亮的刀芒,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露出森冷的寒光。 其上有滚滚真气附着,被那眉目粗狂的大汉操持,自有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势隐隐散发而出。 此人就是这方圆百里内,威震绿林江湖以及诸多县城的燕云山大豪,崔继昌! 此獠武学惊人,心狠毒辣,然又以对待自家兄弟豪爽大方而闻名四野,虽为山上盗匪,背地里却又与数门武道大派有所交情。 哪怕是官府想要剿灭这燕云匪窝,可面对那虎啸山林,已成大势的贼首,又岂能功成? 自上一任临江县城的县令剿匪不成,反被其怀恨在心,寻着机会摸黑入了县城,屠尽县令一家二十三余口后,燕云大匪崔继昌的凶名,就传遍了四方,无人敢惹。 哪怕官府下了通缉令,可也没有人敢于前去揭榜,寻一入了一流的武道高手晦气。 长此以往,反而使其威名更甚,时至今日竟都敢公然带着人马,前来县城之地灭人满门了,当真放肆! 借着月光,这些武道傍身,足足有数十人之多的匪徒们,飞速提着兵器,喊杀着冲向各处。 有守夜之人首当其中,还未曾来得及吹响警戒,就在第一时间被崔继昌以气振刀,全部毙杀。 待到没了威胁,剩下的匪徒几乎是见到房间,便强硬的破门而入。 有靠的近的倒霉镖师惊醒,还未曾来得及披上衣衫,就被那一柄柄兵器径直砍杀了过来,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这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只在一瞬之间。 本来一片寂静的林氏镖局,有血液的猩气弥漫。 被前面 的动静惊醒,随后飞速警戒起来的镖师们反应过来后,披上衣衫拿起兵器,就与这些匪徒展开了缠斗。 场面一度陷入了焦灼。 此时,那为首的匪首崔继昌却并未与下属一道,围杀这些普通的镖众。 只见这身材魁梧的大汉抬起脚步,大步流星的运气,直往那林青海居所飞身而去,目标明确至极。 他可没忘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想起那位武道高人所言,崔继昌握紧大刀,眸中不由得灼热了起来。 “想不到这区区镖局的掌舵之人,竟能有这般背景。” “一甲子前以剑破甲千军,御气乘风号称陆地剑仙的宗师谱第一人,谁能想到,其后人竟落户在这小小县城!” “传闻中只有入了一流才能修行的高绝剑法,这要是被江湖中人晓得,那得有多少人会为之疯狂啊!” 做足了准备的崔继昌,对于这林氏镖局的结构,简直是了若指掌。 他看着不远处灯火亮起的林青海住所,长刀一指,就欲提起真气飞身而去。 可谁曾想,却在半路就被人给拦截了下来。 即将入秋的微凉寒夜,冷风嗖嗖的刮拂。 正享受着这种快感的崔继昌,脚步方才跨出数丈,心中警兆便不由突生。 在他的直觉感应下,黑夜之中仿佛有什么可怖的生物,正在飞速靠拢而来,逼迫的他不由得竖起刀柄,如临大敌。 “谁?!” 一声大喝,这贼首虎目瞪大,眼神紧紧的瞥向那墙角划过的一抹白色残影,语气肃声而又沉重。 能毫无声息的向他靠来,而且近乎到了眼前都未察觉得到的人物,绝不简单! 计划有变,这镖局之中有真高手? 此时崔继昌心中念头划过,不过他却没有多想,而是选择先下手为强! 就算是有高手又怎样,他苦练武学多年方才破入一流,只要不是武道宗师,那论狠劲他自忖不逊于任何人! 而武道宗师,会出现在这小小镖局之内么?筆趣庫 答案不言而喻。 内气充斥于体外,附着在那虎口大刀之上,将周遭空气都给挥舞劈开,只在一瞬之间,崔继昌就以一式燃木断魂刀,往着那白色身影停留之地,横劈而去! 刀光撕裂黑夜,刚猛霸道的气劲呼啸而出。 若是 寻常人等被这一刀劈实在了,非得是化为两半不可,哪怕是有真气护体的一流高手,也未必就敢硬接! 崔继昌神情紧绷,看着那白衣身影不躲不闪,反而伸出单掌之时,暗暗嘲笑此人托大。 就算境界不逊于他,甚至隐匿功夫了得又能如何? 就凭着这股冒失的劲儿,自己就能稳稳胜过于他。 然而。 刀光划过,待到贴近后,看清了那白衣身影的真容,崔继昌却不禁有些愕然。 好年纪,好俊俏的僧人! 心中划过这股念头,他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顿,反而更加凶恶了三分,直欲取眼前之人的性命。 “这般年纪就能有这种修为,想来背景不凡,可怪就怪在你今日出现在这镖局之中,算你命数该绝!” “死吧!” 随着如雷暴喝响出,崔继昌长刀抬起,向下猛地一劈! 刀光落下,仿若下一秒就要将那洁白如玉的手掌卸掉。 可电光火石间,那一身月白僧袍,在夜色的衬托下更加俊秀的少年僧人,却是动了。 “施主,小僧离着老远就闻到外界传来血腥之气,这夜黑风高之下,为何施主要强闯他人府邸,大开杀戒?” “佛说众生平等,不可乱造杀孽,可小僧透过你这张皮囊,却见得不知多少业火焚烧不休,你所杀过的人,何止上百啊!” “所幸叫你遇到了小僧,你这一身业障,便由得小僧前来度化了吧。” “阿弥陀佛。” 滚滚真气涌动,季秋脚步往前一迈,语气寒声道出,伸出的手掌探出食指与中指,对着那柄附着真气的环首大刀刃面之上,就是轻轻一弹。 当啷! 强大的灵气鼓荡,几乎是同一瞬间,不可抵挡的后劲,就在崔继昌目光怔然恐惧的瞬间,将他的八尺之躯直接给震飞了出去。 而他手掌之间所握着的那柄大刀,更是被季秋一指弹飞了数米之远,落在了一株普普通通的桑树之下,颤动许久才算停歇。 若是没有夜色遮掩,那么一眼便能看见,这柄百锻利器的刀刃面上,正有两道清晰的指背,遗留其上,深深嵌入了其中。 化气一指,不过轻轻探出,没有用出任何的武学技巧,就能有如此威能。 凡俗与修者的差距,可见一斑! 第二十一章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月黑风高,林氏镖局。 “你是何人?!” 噗嗤! 一口鲜血吐出,一身内气冲入经脉,五脏六腑气血震荡间,崔继昌只觉喉咙一甜,不禁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神态萎靡至极。 刚刚那一刀劈出,自己运出了一身内气,可却被那少年僧人一指破去,剩下半招来不及收回,真气更是一泄千里,弄得崔继昌此时只觉头晕目眩,找不着北。筆趣庫 他现在周身骨骼酸疼,整个人都好像是被废了一样,趴在地面上爬不起身来,于是乎只能含恨的看着季秋,愤怒询问出声。 不过对此,季秋却并未回应。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快速响起。 “真如大师!” 林青海披上一层外衫,头发散落提着柄剑,一看就是听到动静刚刚起身。 他走出房门,运起轻功奔走而出,便见到了在自己房门不远处,正有两道身影杵在这里,一者站立,一者躺于地面。 那躺倒在地的,正不停抽搐着想要站起身子,可却怎么都站不起身来,一看就是受了不轻伤势。 待到林青海走近,看清那站着的人是季秋,这才赶忙便急声询问: “大师,此人是...?” 收回手掌,平稳灵气片刻,季秋审视了下眼前躺倒在地的崔继昌,确定此人已经被自己灵气侵入肺腑,没了抵抗之能后,这才对着林青海微微点头: “此人今日带着不少人杀到你们林氏镖局,被我出门撞见,看其有一身一流水准,便出手将其拦截了下来。” “眼下他已被我废了半身修为,没了抵抗之力,如何处置,林施主请自便吧。” “前院争斗还在继续,那些匪徒来者不善,人数与这镖局镖师相差不多,已有人为此丧命,小僧还得前去出手,制止了这场争斗才是。” 说罢,季秋未曾耽搁时间,足尖于地面轻轻一点,瞬息之后,就跨过了数丈距离。 喊杀声愈近,一片混乱之声混杂着鲜血的味道,令人作呕。 一息过去,飞速到来的季秋,看着那前院七零八落的模样,深吸一口气,随后轻喝一声: “肃静!” 属于凝气之境的威压散发而出,两条宽敞袖袍无风自动。 随后,季秋踏步于虚空,习练了数年之久的悬空寺上乘武学大须弥拳,借 助凝气之法,于半空向下砸落。 武学拳法,借助灵气施展,威力何止大了十倍! 只见那本来在凡俗不过精妙的武学,借助灵气施展后,足足化出了十数道拳影,卷携着滚滚气劲,当先便砸在了那些提着兵器,一脸凶神恶煞的匪徒胸前! 嘭!嘭!嘭! 本来难舍难分,甚至林氏镖局的镖师们还暗暗落入下风的局面,随着季秋一出手,当时就明朗了起来。 一道拳影化出,就是一道身影倒飞而去,这前院为祸的匪徒们,不过也就数十人,哪里又经得住季秋这般动手? 惨叫声此起彼伏,在这无边黑夜响起。 镖师们喘息着粗气,正抬手间,却茫然的发现本来对敌之众,都已化为了断了线的风筝,再无战斗之能。 “这...这是什么功夫?!” “是那位据说是一流之境的真如大师出手了!” “不是一流,这绝不是一流,我走镖之时见识过一流高手,他们虽强,但却绝不可能打出这般气劲!” “三下五除二,就将数十匪徒之患尽数平息,这大师难不成是武道先天?” “我的天呐,如此年轻的宗师,怎么可能!” 镖师们看着季秋如蜻蜓点水般落于地面,气息平稳好似并未出手一般,有不少人都目露敬仰,瞬间就炸开了锅。 一流高手号称百人敌,虽强但并不是没人见过。 这些镖师都是些走南闯北之辈,见识自然是有的,所以他们才会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 因为方才季秋出手,所展露而出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什么练出真气的一流啊! 拳招化出的劲风,直接在弹指之间平了数十个江湖好手,这等实力,只有武道宗师才能做到! 武道先天,一派根基! 那可是江湖之中,被冠以武林泰斗之称的宗师之辈! 区区临江县城,竟能使一尊宗师高手屈就于此? 此乱平息,有不少本来就有些拘谨的镖师,此刻望向季秋的眼神,已是变得更加敬畏。 如果说一流高手,还能让他们有些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的话。 那么武道宗师,就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境界。 “前辈!” “前辈,这些贼子都已伏诛,不知要如何处置?” 被季秋一道大须弥拳彻底击溃的匪 徒们,此时都已没了一战之力。 喘过气来的镖师们一齐蜂拥而上,片刻未至,就将他们全数挑破了手筋脚筋。 因为顾忌季秋是佛门之人,怕他不喜,所以镖师们并未直接枭首,而是押解着这些匪徒,对着季秋开口询问。 对此,季秋则是淡声道: “杀了便是。” “小僧悟禅道,修的不是佛,而是明王之相,眼前这些人诸般罪孽缠身,可谓是业火滔天,每个人身上都背负了数条人命,若放虎归山,那含冤而死的生民,何其无辜?” “今日遇到小僧,撞在了小僧手里,就是他们的缘。” “所以,须得将其尽数度化,这才不算辜负了这段相遇的缘分。” 方才一眼扫过,这些匪徒贼子在他眼前所显化的轨迹,没有一人是良善无辜之辈。 能被崔继昌带下山来的,都是多年混迹绿林的匪徒,对于他们而言,小偷小摸都是慈善之事了。 杀人越货、鱼肉相邻、欺压百姓、烧杀抢掠... 此种行径的,多不胜数,不过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虚假的慈悲,只会让这已初显混乱的世道,变得更加艰难,而行明王镇世之法,将其全数统统度化,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一番话语,可谓铁血,其中信念之坚定,简直叫人动容。 尤其是这一众镖师,看着眼前少年僧人,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们从来都未听闻过这般佛理。 然而其中所蕴含的道理,却是比那些终日参禅悟道,枯守佛像的道德高僧们,还要实在了不知多少倍... “大师高见,怪不得能以此年纪,成就这般实力,我辈佩服!” 一名镖师感慨间,手起刀落,便是一匪徒授首。 刚刚那一番杀伐,有不知多少镖师弟兄死于非命,都是一块刀口舔血的过命交情,眼下能报仇雪恨,自然再好不过。 至于禀明官府... 若官府真能和百年之前那般乾纲独断,大内高手无数镇压武林江湖,这世间又岂能有今日乱象呢? 想来今日之事要是叫县衙知晓,无论是镖局赢了还是这些匪徒被灭,于他们而言,都没有多大区别罢。 当秩序只能维持表面之际,弱肉强食,即为唯一的硬道理。 此真理千古不变,着实令人唏嘘。 第二十二章 贼首伏诛,尘埃暂定!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林氏镖局内,被季秋一指震的胆魂皆丧尽的燕云山匪首崔继昌,此时正一脸憋屈的看着眼前不停逼问自己,只恨不得一剑就要将自己捅个对穿的林青海,骨头倒也硬气,只是嘿然冷笑道: “老匹夫,你真以为你林家这点跟脚,都没有人知晓么?” 崔继昌本以为自己堂堂一流高手,前来灭个区区县城镖局,岂不是手拿把掐。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地方竟然卧虎藏龙,有一尊真气有成的武道先天坐镇! 这下子莽撞的带着弟兄们撞上来,可算是羊入虎口了,听着外界接连响起的熟悉惨叫声,他的一颗心早已沉入谷底。 多年养成的经验,只需片刻就叫他明白。 自己这次,算是栽了。 不过心中虽恨,但崔继昌嘴上却也是毫不留情,他看着眼前脸色不停变化,逐渐变得难看起来的林青海,继续嘲讽道: “时过境迁,已近百年,然而曾经威震大乾江湖,以一己之力破了千军,叫大乾威名丧尽由盛转衰的武林神话林玉甫,可是你先祖否?!” “哈哈哈,林镖主,你猜你我往日无冤无仇,为何今日我要带着弟兄下山,前来你这林府行凶?” “那当然是因为,有高人查清了你林氏的踪迹,特地命我前来,将那武林神话的传承,全数取走啊!” “你林氏一脉空有宝山,然而却连修行的资格都没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不就是在招惹祸事,即使今日你杀了我也没有丝毫用处。” “我背后之人可是偌大江湖的宿老泰斗,你区区小门小户,还不如破财消灾,今日只要我拿到你家传武学,我便即刻离去,再不来扰,你看如何?” 艰难的撑起手臂,崔继昌重重的喘着气,面色阴沉的跟着眼前的中年人打着商量。 而他的一番话语,则是叫林青海的脸色彻底苍白了起来,面色都开始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暴露了! 林氏家祖林玉甫,曾经百年前的大乾武林神话,一人一剑破甲一千七,生生将世人对于皇朝与江湖的看法,彻底颠覆。 也正是从那之后,江湖之中,实力越发雄厚的武道世家和各地大宗们 ,对于皇权的敬畏,都随之削弱到了一个极端。 这位武林的神话,以一人之力,改变了一个时代! 然而,就算再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在那仙与凡俗的天堑之间,也终究没有成功迈过去。 不曾身怀灵体,哪怕以武学功法练至化境,足以媲美炼气后期,可在筑基大关之前,却也是根本不够看的。 待到其濒临坐化之际,也许是因其年轻疏狂,未曾教导的原因。 林氏后人竟无一人可堪重用,最后无奈之下,后辈子弟只得怀揣其剑法传承,寻得一偏僻地方隐居,避免徒生灾祸。 时至今日,已有三代百年之久。 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哪怕岁月流逝,往昔的踪迹依然被人寻到了蛛丝马迹。 这崔继昌,无疑就是其中的出头之鸟! 握着剑柄,林青海脑中已是翻江倒海。 “事情进展到了这一步,又该如何是好?” “家祖当年纵横江湖,结下的仇怨和梁子,近乎得罪了不少大派,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已销声匿迹,但还遗留下来的,无不是有数的武道大宗!” “要是被那些人寻到,我林氏一脉必将休矣!” 想到这里,林青海越来越急,最后猛地一提崔继昌领口,随后长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之前,当即厉声开口道: “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今日你将你背后之人的身份告知于我,我便留你一条性命!” “莫要与我讨价还价,速速道来!” 被林青海猛地一拽,崔继昌一时呼吸不畅,连连咳嗽后,这才语气阴阴回道: “当今大乾武林,以七宗五脉为执牛耳者,而寻得你林氏一族踪迹之辈,正是七宗之一的岳山派武道先天——严恒!” “严恒何人,他可是目前宗师谱上位列第十的一代宗师,天下鲜有敌手,你们林氏被他盯上,焉能有所活路?” “所以还是听一听我的建议,将剑法乖乖双手奉上罢,以免多生灾祸。” “还是你以为,那少年僧人的道行,能比得上浸淫武道几十载的严恒更强?笑话!” “说不定那少年僧人,也是盯上你们家的传承而来的呢?” “人心隔肚皮,这可说之不定!” 披头散发的崔继昌一直紧盯 着林青海的神色变化,待到他看清楚眼前的中年人已是越发犹豫后,不由趁热打铁。 可就在这时,一远处快步走来的少年,却是将他的计划全数打乱。 来者身披青衫,衣着散乱,面色间带着焦急,但脸上却并未露出意外的神情,显然是事先了解过事情的始末。 “父亲,莫要听他蛊惑!” “不错,我林氏传承自玉甫家祖,也的的确确有剑道传承遗留,但我族今日要献上剑法,岂不就是等同于自缚双手,引颈就戮?!”筆趣庫 “你们这些盗匪猖獗,枉顾他人生死性命,只得了消息就想要灭了我林氏镖局满门,眼下我镖局就因此事,已有了不少弟兄命丧黄泉,尔等杀伐果断令人胆寒,叫我林氏如何能信你?!” “是,真如大师日前才至我林氏,对于他的根底背景,我等一概不知,然而其所作所为,却无不展现出了一派高人风范,既今日秘密暴露,传承不保,那我林氏宁愿将传承交予他手,也不会给了你这恶贼与背后之人!” “呸!” 林誉大步行来,此时的他自外院走过,事情的大致经过都已了解清楚。 正因他晓得,今日所有的事件都是因季秋一人力挽狂澜,才得以挽回了悲剧,所以他才会显得这般愤怒。 一生阅历不过十数年的少年,鲜衣怒马正当韶华,此时还未经历过命数之中的血海深仇,所以对于这些贼徒的所作所为,自然是深恶痛绝。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哪里有为非作歹过后,还恬不知耻的强行索要传承一说? 听到儿子一席话,林青海也猛然惊觉,道理确实如此。 那岳山派的宗师既叫这燕云山匪徒前来,明摆着就是要灭了他林氏满门的意思。 这要是将传承献上,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岂不就是尽付他人之手?! 不行! 正如林誉所言,就算是真保不住,将剑法传承交给那年纪轻轻,就有了先天修行的少年僧人,也比给那道貌岸然之辈要强! 心中思罢,林青海吐出一口气,抬头一眼,就见到那解决了一切事端的少年僧人,正自前厅回返而来。 此时,外界贼徒的喧闹,已经尽数落下帷幕。 尘埃暂定。 第二十三章 剑法传承,趋近入道! 噗嗤! “呃啊...” 季秋刚一踏入这后院,就见得林青海手中剑柄用力,往前一挺。 霎时间,剑尖直入这贼首崔继昌喉咙之间,让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双眸瞪圆,彻底没了声息。 一代纵横百里的绿林大匪,就此彻底殒命,也算是为这周遭的平民百姓,做了件不大不小的善事。 没了这一流高手坐镇,想必对于那群龙无首,此番又元气大伤的燕云山匪寨,县城的县令,也不会任由其继续发展了。 毕竟,这可是一件不小的功绩,甚至足以浓墨重彩的在履历上多添一笔。 何乐而不为呢。 见到季秋走近,林青海卸下重担,长叹一声,持着手中之剑,就是一拜到底: “此番若是没了真如大师出手相助,想我林氏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我林青海活了大半辈子,没真心服过谁真心拜过谁,可今日大师的所作所为,却是令我心悦诚服。” “林青海,代我林氏镖局一百二十七口人命,谢过大师救命之恩!” 眼前这持剑中年一番话语,真心实意,堪称是诚恳至极。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面对崔继昌这等一流高手,又带着数十名匪徒好手,深夜袭击而来,以他林氏镖局这点斤两,又怎可能抵挡得住。筆趣庫 拜完之后,林青海拂袖一挥,便对着身侧的林誉轻声喝道: “誉儿,去将我房中曾经给你看过,由得玉甫家祖亲自所创,号称共计七十二手,可破尽天下武学的剑典取来!” 说完,林青海抬起头来,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一脸果决之意。 “真如大师,其实林某之前确实欺骗了你。” “这些贼匪,真是冲着我林家的某些传承而来的...” 先是对着季秋告歉致意后,林青海一声长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皆娓娓道来。 讲述之中,他还不时紧张的瞅着季秋的表情,直到看见眼前少年僧人面上神情,从始至终都未曾发生变化,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开口。 林青海本以为这些 事情季秋并不知晓,但实则对于观摩过林誉命运轨迹的他而言,不过都是些已知之事罢了。 不过待到听见眼前中年人提起岳山派时,季秋的眉头却不禁轻轻一挑,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这名字,他可并不陌生。 悬空寺藏经阁的觉悟师祖,曾经给他讲过一段悬空寺的往事。 当年致使悬空寺一脉由盛转衰,传承遗落的关键,就是因那六大宗门四大世家贪念法元祖师所留传承之故,随后攻上山门,欲抢夺传承,这才慢慢败落。 时至今日,因当时法元祖师留有后手,那些各门各派也是损失惨重,有些早已门庭消亡。 但还有几道传承,却是越发昌盛起来,甚至隐隐有了不菲的声势。 至于季秋为何会对这岳山派熟悉...筆趣庫 自然是因为,当年马踏山门的宗派之中,就有着这岳山派一份。 所以季秋主观带入,天然就对着这门派并无好感。 “父亲,取来了。” 捧着一卷做工精良的卷轴,林誉一脸郑重的走了过来。 此时夜已过半,在林青海的吩咐下,外界的镖师都在忙活着处理尸体,倒也没有人前来顾及内院状况。 而林青海则是引着季秋步入内堂,看着自家儿子取来的传承,珍而重之的接了过来,随后慢慢铺开,点起灯火,眸中带着些许复杂的对着季秋开口道: “真如大师,这就是玉甫家祖曾经留下的绝世剑典。” “按照他老人家临终之前的话来讲,此生不能真正入得大道之门,甚憾,唯幸剑道已通神半步,不弱于仙家,颇为欣慰。” “甚至当年在家祖寿终之时,据我爷爷所讲,还有御气乘风的仙家亲自前来,送其最后一面,对其所创之剑,颇为赞不绝口,直言可与左道神通媲美,让人不敢置信乃一凡俗所创。” “我虽不晓得此话何解,但想来应是赞叹此剑道传承不凡才对,只恨林某空有宝山,却才疏学浅,不能得悟其中一二。” “此番大师解我林氏于水火,整整镖局一百二十七口人命 ,皆因大师而得救,此恩重于泰山,不可不报。” “林某思及大师乃是武道先天,只觉普通俗世之物,恐入不得你法眼,所以特此传唤誉儿将此法取来,献给大师!” “请大师收下!” 林青海双手抱拳,眼神示意季秋将此卷轴拿去,眼神真挚。 可实则,他却是在赌。 他赌季秋原有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此传承而来。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后面祈求季秋,能够稍稍庇护一二林氏族人。 不然的话,面对那岳山派的武道先天,他区区林氏镖局,焉能与之媲美,更何况是抗衡乎? 无异于螳臂当车。 而献上此法就不一样了。 只要林青海没看错季秋,那么他接受了这百年前武林神话的传承之后,对于他林氏,其必将不会不管不顾,多少都会看在传承的面上,照拂一二。 至于能不能庇佑得住他们林家。 不得不说,林青海对于自家的传承,还是极为有自信的。 他虽说自身武道资质不算多好,但到底习练武道多年,对于家传剑招其中深浅,还是看得出来的。筆趣庫 那以气御剑之法,凡俗江湖根本没有此等招式,若不是他老祖亲口说过自己没有仙缘,恐怕他都以为这是仙家法门了! 眼前这少年僧人本就不凡,要是练了他林氏的剑招,那必定是如虎添翼,甚至可能再复往昔家祖荣光,都说之不定! “哦?” 本来对于林氏所谓的传承并无心思的季秋,听到林青海这一番话,尤其是那最后提及的左道神通时,眼神终于露出了诧异。 渡世真经有过记载。 炼气期的功法与术法,都以残篇与入门相称,是最为低级的修行传承。 但即使如此,也不是人想创就创,想得就得的。 至于其上的左道神通与术法,那更是连铸就道基的大修士,都不一定人手一门的传承。 这林氏传承之剑道,竟能得疑似修行之辈称赞,说不逊于左道神通? 那林氏先祖林玉甫,当真天骄至此么? 一瞬间,季秋有了几分兴趣。 第二十四章 有人,曾雪漫寒山悟剑道! 烛火闪烁。 林誉双手捧着卷轴,置于季秋眼前。 看着这卷号称能与左道神通媲美的剑道传承,季秋抬起手指,落于上面,沉吟半晌后,方才开口道: “林镖主,其实今日不管你掏不掏出此传承,我都会出手,助你林氏一门避过此劫。” “其中缘由,你或许不解,但却是我欠你们林家的。” 手指拨动着这门记载了剑诀的传承卷轴,季秋缓缓又道: “若是此剑法当真高绝,能当得起一句左道神通,那么作为报酬,我会让贵公子走上一条通天大道。” “至于这卷轴与传承,我也并不需要临摹或是索取,你们家族自己的剑法,还是由你们自己继承即可。” “小僧,只需要观摩一遍就够了。” 说罢,季秋缓缓摊开卷轴,看着上面临摹的字迹,开始细细体悟了起来。 【恨天无路,不生我门。】 【穷就天上地下,踏过数千里大河山川,纵使觅得仙踪,却依旧成道无门,莫非吾辈这一生,至死都只能庸庸碌碌?!】 展开卷轴,第一页所描绘之字迹,其中愤懑不甘,以及滚滚无奈之情绪,顿时扑面而来。 只可惜的是,此卷轴一看就并非真迹,没有那种属于武林神话的意境附着,让人不禁感慨可惜。 可即便如此,拥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季秋,上上下下观摩了一遍之后,还是不禁为此剑道传承而动容。 林青海所言并非虚妄。 这剑诀,确确实实是林玉甫仿照修者施展法术为根基,以自身对于武道和真气理解,从而创出的绝世剑法。 此剑法,或许已经不能用凡俗武学来称呼了。 在林玉甫临终坐化之前,此人之境界,估计早已远远超越了能够媲美凝气之境的武道先天。 如果季秋没有猜错的话,估计就算是铸就道基的天堑屏障,距离他也不过就只有半步之遥而已! 以一介无有灵体傍身的普通凡俗,竟能以人之身,做到近乎逆天改命,由凡化仙,不得不说,其确实无愧惊才绝艳这四个大字。 只可惜,人力有穷尽,这林玉甫走到了最后,终归还是倒在了那冯虚御风的大门之前。 想到这里,季秋又看着这卷轴末尾所刻下的字迹,不禁有些肃然起敬。 【我做到了。】 【仙师又如何?修行又如何?】 【我之剑道大成,哪怕是驾驭仙宝,挥手间拥有莫大威能的仙师,不一样还是被老夫斩于剑下!】 【只恨我前方无路,不然我 若能踏上道途,岂能落入这般老死境地!】 【后辈子弟,若能继承老夫剑道,定要有朝一日踏上修行之途,去看看那所谓仙法,到底与老夫所创之剑法,哪个更胜一筹!】 【这是我林玉甫一生呕心沥血所创,其有七十二手变化,可破尽天下一切武学,其中最后十二手变化,为老夫斩仙所创,号破气式,哪怕是有符箓通神,呼风唤雨之能,亦可以剑破之!】 【只可惜,终究踏不出最后一步。】 【憾,甚憾!】 【林玉甫,留!】 这确实是个狠人。 如果所描述的都是事实的话,已经足以称的上是惊天动地了。 砰! 看完一遍,将卷轴合上,掷于眼前案桌。 季秋双眸微闭,身形入定,落在林青海与林誉的眼中,似是在体悟其中奥妙。 然而实则。 【15岁:你于林氏镖局行侠仗义,解了林家灭门惨案,命运轨迹发生拨动,林氏家族感激之下,赠与你家传剑道妙法——《问仙一剑》】 【获得左道级神通一门,轮回模拟新功能开启——追本溯源。】 【追本溯源:捕捉命运轨迹,观摩创法之人施展此法所遗留的痕迹,用以提升自身。】 【此法一日可施展一次,用以提高宿主对于神通妙法的感悟熟练度。】 【是否,追本溯源?】 淡淡字迹浮现于脑海,季秋微微怔然。 “这...” 季秋心中有些惊讶。 轮回模拟器,还能有这功能?! 心下暗想,这少年僧人当即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要去尝试一下,看看这功能到底有多神奇。 于是,季秋便以体悟妙法为由,将这门剑法传承留下,便对着林氏父子告辞,向着那间自己居住的厢房大步行去。 刚一进屋,他便将门扉关紧,随后褪去衣衫,盘膝坐于床前,双眸微闭,继而心中默默感知。 【季秋(真如)】 【年龄:15】 【修为:炼气中期,凝气境】 【功法:渡世真经】 【武学神通:金刚拳、龙爪手、大须弥拳、一苇渡江术、问仙一剑...】 这是轮回模拟本来就具备的附带功能,除却查阅自身的属性面板外,并无他用。 但是眼下,却又多出了个追本溯源的功能。筆趣庫 季秋发现,除却刚刚得到的问仙一剑外,其他的武学招式,也都可以运用新出现的功能来追溯。 不过对于这些连炼气残篇都算不上的普通玩意来讲,去追本溯源无疑是种浪费。 而且说不定 这些武学的创造者,还不一定能有季秋眼下走的远,真选择去追溯,反而是种舍本逐末的行为。 于是摒弃掉杂乱思绪后,季秋盘膝入定,心下默念道: “选择问仙一剑,追本溯源。” 片刻,天旋地转。 随着季秋选择追溯。 一幕幕本来并不存在的场景,自然而然的于他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 首当其中的,就是在一座大雪山巅,天寒地冻之下,落雪纷纷扬扬。 有一长衫人影盘膝坐于山巅之上,双眸闭紧,气息悠长,似在悟境。 那是一个精神抖擞,头发花白,面容与林氏父子略有几分相似的老者。 他手中并未握着剑。 但是在洛离的感官之中,他却仿佛有种错觉。 那就是,这老者站起身之时,天地之间的一草一木,乃至于那飘洒的雪花以及被雪掩埋的石头,都将能为其所执之剑。 这当然是种错觉。 但却也证明了那老者对于剑道的造诣,已然入了化境。 片刻后,盘膝于雪山之巅的老者,似乎终是领悟出了什么东西,于是抖了抖肩上雪,一口白气长舒而出,足足数丈凝而不散! 随后,他抬手一挥,便见得那漫天风雪为之真气聚集,与周遭气流化作一体,凝为了一柄通体纯白的雪剑。 老者此时如鹰般凌厉的眸子闪过亮光,随后哈哈大笑,立身而起,执此雪剑,一声长喝踏于虚空。 戳刺挑劈斩... 数十种变化,在这漫天风雪为之衬托间,淋漓尽致的在其手中施展了起来。 到了六十手招式之后,其气势俨然是半尺竿头,更进一步。 那真气鼓荡间,即使纯度远不及修行者吞吐的灵气,但若论雄厚与强大,却也是远远超过了眼下季秋的境界。 此时那柄雪剑所汇聚着的,已是这漫天风雪与那滚滚气浪,季秋虽未曾见识过炼气残篇的术法威力,但是想来却也不及这天象之剑罢! 最后,只见一长达数丈的雪龙自其剑尖挑出,其上附着滚滚真气,以势不可挡之威,便向着大雪山巅的上方穹天直轰而去。 这衣衫单薄的老者,似乎是想要将这漫天风雪,全数劈开! 嘭!! 半晌过,雪龙炸开,雪剑破碎。 偌大山巅,于那老者周身所立方圆数丈,厚重积雪漫天风霜,已是烟消云散。 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自豪之声,渐传渐远:筆趣庫 “今日老夫剑道大成,试问就算是那炼气巅峰的所谓仙家,又岂能比我强出分毫?!” 第二十五章 允下承诺,纵身离去觅机缘! 房间之内。 脑海中那于雪山之巅,豪迈大笑的老者身影,已是渐渐淡去。筆趣庫 但他所遗留下来的招式与技巧,以及那股对于剑道的自信与意境,却无疑是给季秋此刻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大雪山巅,寒风悟道! 剑道大成,就敢以凡俗之身,直豪言不将炼气巅峰的修士放在眼里。 再结合之前于卷轴之上,所观摩的那篇传承记载,将上面的语句与那大雪山上的单薄身影互相结合。 林玉甫,这位百年之前的大乾武道神话。 此时于季秋的脑海之中,已是彻底的活了起来。 就季秋所观,林玉甫的实力显然不如筑基修士强大,这点光是从渡世真经之中的介绍,就能了解一二。 但他所创之剑道,以季秋眼下的眼界来看,却已经是无愧于一门左道神通之称了。 何为左道传承? 不达正宗,不入旁门,却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是一条完完整整的传承,只因创造之人本身的局限,不能将其推陈出新至更加高深的境界。 但就算如此,也远胜炼气之辈所创的残篇与普通术法了。 林玉甫呕心沥血所创的问仙之剑,饱含了他这一生所悟,虽其一生都处在凡俗之境,但其对于剑道的造诣,却是比一些修剑的筑基真修,都要更高! 不然,也创不出这等剑道来。 季秋体悟半晌,终是睁眼,下一刻指尖汇聚成了一道流光,凝为剑指。 随后,他默默观摩了这剑指良久,这才用另一只手臂单臂一挥,将那窗户震开,以指作剑,便向着那外界院落之中的一株古桑木,激射而去。 嗖! 剑指速度迅疾,只是一瞬就穿过了那桑木的躯干,没有任何停顿。 若不是季秋留手的缘故,恐怕外界所造成的动静,就不仅仅只是这留于躯干的小小洞口了。 见到造成的成果,季秋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这一剑,只学了林玉甫于雪山之巅雪剑化龙的三分神似,连一成功力估计都没修成。 但就算如此,也已经锋锐至极,远超修行至今的那些武学了。 【 问仙一剑(初窥门径)】 看着模拟面板上所显示的剑诀已经入门,季秋吐出一口气,再一挥手,将窗户关闭。 追本溯源,一日只能运用一次。 而即使有着七窍玲珑的天赋,对于悟性有着不小提高,但只观摩一遍意境,季秋还是不可能一日大成。 好在,只要时日过得久,一直观摩林玉甫悟剑之下,自己对于此剑的造诣,总能达到他巅峰之时,甚至推陈出新,变得更强! 事端了结,告一段落后。 季秋神情放松,再度运转起渡世真经,陷入了修行之中。 他可以感受到大乾的灵气衰弱,知晓在这种情况下修行,至多入了御气,便算是达到巅峰了。 但每一丝的精进,都是实力的提高。 哪怕环境再是艰辛,也应当勤奋不戳,不能有丝毫懈怠才是。 潜心修行,一夜无眠。 直至天光放晴,有雄鸡打鸣后,季秋这才睁开了眼睛。 起身出了屋门,于前院扫目望去,却见得本来血迹斑斑,尸体遍地的地方,已是焕然一新,变得干净整洁的不行。 若不是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息萦绕不散,整得季秋都以为昨夜发生之事,不过只是大梦一场罢了。 “真如大师,你醒了?” 有镖师劳累一晚,神情疲惫,在见得那少年僧人抬步露出身影后,瞬间便心神一振,口中打着招呼。 昨夜季秋留给他们的震撼,时至如今已是越发酝酿扩大,让众人的眸光都不禁带起了敬畏之色。 而对此,季秋也没有过多开口,只是淡笑回应后,就准备去往正厅,对林青海说些事情。 眼下刚至辰时,正值早清时分。 林青海一脸疲惫,一看就是整晚未睡,此时正与林誉一道用些饭食,在见到季秋到来后,当下便招呼着,邀其一起进餐。 对此,季秋也并未拒绝。 宾客入座,季秋喝了一口白粥,便提起了昨晚之事,言语带着提醒道: “林镖主,关于昨日之事,能够掩盖的事情,都尽量掩盖一二,最好不要弄出太大的风浪来。” “至于那燕云山 匪寇背后之辈,自有小僧上他山门,定不会叨扰到林氏一门的安危。” 放下碗,季秋提起岳山派,眸中泛起幽深。 就算是不出林氏镖局这档子事情,季秋对于岳山派这些曾与悬空寺有血海深仇的大宗,都不会选择置之不理。 悬空寺于他而言,是他人生的开端与起点,然而身为僧人,却总会有着种种不便,尤其是事关情谊之事。 季秋从模拟之中逆天改命,就是为了不让苏七秀重蹈覆辙,但对于悬空寺欠下的恩情,他也不能不报。 自古诸事皆有遗憾,但季秋却偏要尽善尽美。 所以他势必要在先行还了悬空寺之恩情后,再行还俗之事。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至于怎么还。 季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叫眼下濒临败落的悬空寺,重拾当年一百零八禅院威震天下的风范! 至于如何恢复... 还有什么比宗门再次诞生出一尊武林神话,还要来得震撼人心,让人拜服的事情么? 这岳山派作为曾经与悬空寺有过莫大过节,还欲灭了林氏镖局满门的门派,与自己的梁子可谓是从一开始就结了下来。 而且其中坐镇宗师,还是堂堂天下第十,纵观大乾朝内,他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不过在那动身之前,季秋还是得先去燕云山一趟,将林誉记忆中的筑基洞府寻到。 顺便,还要拜托林青海一件事情。 那就是,请他代为照顾一下自己此世的家人,这是在下山之时就决定的,为的就是了却一番俗缘。 即使现在自己对于三岁的记忆,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触可言,可作为托身之家,举手之劳还是要帮一下的。筆趣庫 当然,对此季秋并不会露面。 因为就算是他再回到那家徒四壁之中,上演一场虚假的阖家团圆,又有什么意义呢? 毕竟,早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对此,林青海自然是满口答应。 而待到他对下属镖师吩咐完后,季秋这才微微点头,也没有过多停留,就欲循着那元阳果的踪迹,向燕云山而去。 第二十六章 元阳果藤,储物法戒! 临江县外,燕云山脉。 季秋脚下生风,催动起悬空寺上乘轻功一苇渡江术,身形闪动腾挪间,如惊鸿过隙般,于后方留下片片残影。 此山脉广阔,纵横方圆百里,其中盗匪猖獗,使得各处山道通行之时多有不便。 往日里即使官兵想要围剿,也碍于其中高手过多只得作罢,但眼下最大的贼首崔继昌已是伏诛于季秋手下,往后的日子里,其中的匪患应该会减轻不少。 想来只要官府肯下本钱,将这盗匪之窝彻底剿灭,应不算难。 沿着山路一道直行,季秋也大致清楚林誉的命运轨迹之中,所显示的筑基洞府究竟处在何方。 再加上此间灵气稀薄,以季秋对于灵气的感知,只要稍有异动,他就能察觉得到。 果然。 在赶路许久,黄昏将至之际。 季秋经过一道奔涌不休,其势湍急的清澈河流之时,终于在这河道下流处,感受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波动。 那是灵气的波动,极其微弱,好似被某种事物压制了住,难以泄露。 但在季秋的敏锐感知之下,还是被他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想起之前查阅林誉人生轨迹之中所显示的片段,季秋驻足片刻,点了点头。 “应该就是这里了。” 心中一边想着,季秋一边走到这河流尽头。 他看着下方瀑布奔涌,深吸一口气后,灵气充斥于双膝关节穴窍,于半空之中轻轻一点。 下一刻,这少年僧人便踩着滚滚流动的气流,向着下方纵身一跃! 须知道,这瀑布与下游河岸之间,足足隔着十数丈的距离。 这要是普通人,哪怕是修成真气的高手,都未必敢就这么跳下去,毕竟命可只有一条。 但,对于凝气有成的季秋而言,却也不过只是等闲距离罢了。 足尖点下,于半空中似一只雄鹰,衣袂飘飘间,季秋稳健落地。 起身之后,他的面色平静,白衣僧袍依旧洁净如初,连激起的尘埃都未曾沾染分毫。 自上方瀑布一跃而下,此地的山林之间,枝繁叶茂,在接近黄昏的橘黄色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唯美。 人烟罕至的地界,属于山林乡野的原始气息,展露无疑。 同时,季秋之前对于灵气的感知,到了此地也开始变得越发强烈。筆趣庫 “就是这里,我隐约间已经可以感受得到,此地的灵气波动相较于其他地方,要远远胜出不少。” 季秋心中暗想,随即步伐生风,往前飞速奔走。 很快,他就穿过了这片茂盛的林地,走进了一处山谷之间。 此时天色逐渐暗淡,有些许稀薄的雾气升起,将视野给随之遮盖了住。 同时,季秋的心中,也慢慢涌现出了警兆。 “有些不对劲。” “这雾气并不简单,有点像是阵法的意思。” 伸出手掌,看着眼前越来越混淆的视野,季秋闭上眸子,开始循着灵气的波动,代为行路。 同时,他的步伐也生出了变化,看上去极其诡异,仿佛于原地打转,过了片刻又四通八拐,看上去奇怪至极。 可神奇的是,随着他的步伐加快,这弥漫雾气的山谷外围,竟还真被他给绕了出去。 “果然不简单,若非是我修行有成,又加上七窍玲珑的天赋,与生俱来就对这天地间的灵气感应敏锐至极,恐怕还真不一定能走出这雾阵来。” 看着后方那淡淡雾气,季秋凝眉自语道。 也不知道,这雾阵里到底掩埋了多少迷途的枯骨。 难怪看着此地年份已久,却始终没有被人发现。 原来原因在此。 这一路行来,遇见的障碍已是不少,也不知道林誉到底有着怎样的滔天大运,竟能一路误打误撞的走到这里。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吧。 走出雾阵,视野瞬息就开阔了起来。 天穹之上,月明星稀,已入夜晚时分。 然而这雾阵之外,却有一道凿入石壁之中的洞穴,正在散发出微微光亮,极为显眼。 季秋见此,走近上前,正想大步迈入时。 却被眼前一道于虚空间浮现的六芒星法阵,给拦截了下来。 不过随着岁月流逝,这法阵之上星光早已暗淡,显然是很久没有力量用以补充,能支撑到了现在,已是殊为不易。 季秋不过提气一挥,这小小的阻拦阵纹,便随之烟消云散。 没了障碍,少年僧人借着星光走进一观,看尽了这洞府 的全貌。 此地空间并不算大,但也较为宽敞。 一石桌立于正中,旁边是三两石凳,其上摆放着几本书籍以及一些杂物。 在这石桌不远处,则是一小片框起来的药圃,看得出来是用以吸收灵气,种植灵药灵植的工具,可以自发吸收天地灵气,倒是神奇。 那微弱的灵气光亮,正是从这些药圃之上发出的。 至于其中种植的灵物,此时早已彻底成熟。 而眼下季秋目光的注意,都已经集中在了一株藤蔓蜿蜒,生出了足足四枚硕大饱满,呈现血红之色的果实之上。 此时,季秋的眸中终于露出了激动之色。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元阳果了吧!” 季秋快步走上前去,刚一靠近,就感知到了些许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绝对是火属性的灵材灵植! 光是凭借着这外泄的气息,季秋就能断言,绝对错不了。 确定下来后,季秋长舒了口气。 苏七秀的体质问题,乃是常年太阴气于体内循环所致。 然而她并未迈入修行之道,所以体内的太阴之气即使棘手,但借助着火属性的灵材为其提供中和,顺道以此助她迈入修行之道的话,应该可以完美解决才是! 一时间,季秋露出了兴奋,同时还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将眼前的元阳果给糟蹋了。 毕竟想要在这凡俗之地寻觅到如此灵材,简直是难于登天。 起码季秋一路行来,也就只在林誉身上见到了此等机缘,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所以此次,断不能出现差错才是。 季秋并未贸然前去摘取这株元阳果藤,而是平复了下心情,转而去查看这洞府主人所留下的其他物件。 毕竟之前林誉的人生剧本上显示,此地原主可是一尊筑基大能! 虽不知为何会在这凡俗贫瘠之地开辟一处洞府,但想来其留下的物件,应也不会平庸。 果然。 当季秋迈步走到那石桌之前。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几本书籍旁边,所摆放着的一枚古朴无奇的戒指。 这玩意,季秋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却在未曾轮回之前听说过。 须弥介子,可动用法力,隔空存储取物的上品法器——储物法戒! 第二十七章 炼气六法,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这可是好东西啊!” 季秋神色一动,将这枚摆放于石桌之上的戒指取了过来。 催动灵气,微微向其中注入了一丝,随后很顺畅的,季秋就获得了这枚储物法戒的控制权柄。 很显然,此处洞府早已荒废多年,这枚戒指存储的认主烙印,早就被时间磨损殆尽了。 不然以季秋凝气期的实力,也不可能这般顺畅的就获取到主导之权。 将神念浸入进去,季秋在这方寸空间内,发现了几枚与悬空寺藏经阁中,铭刻那渡世真经一模一样的传法符箓。 将这几枚传法符箓取出,运用同样的方式,很快,他就明悟了这几枚的符箓所记载的传承。 《炼气六法》 《低阶灵药辨识手册》 《炼气期符箓制造大全》 《制符心得》 《低阶炼药术》 《离火炎阳功》 季秋大致扫了几眼,算是明白为何这枚储物法戒,会被放在这洞府之中,而没有被其主人随身携带了。 因为这其中的物件,其实就是炼气之境的修行者,才会运用到的知识,对于筑就真基的大修士而言,并没有多少帮助。 但,对于眼下的季秋而言,这份传承却是刚刚好。 凝神查阅有关于炼气六法的传承,季秋可以得知,这门残篇之中所记载的,分别是:火球术、灵盾术、雷印、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等六门炼气法诀。 其中火球术与雷印,都是斗法之道,达到凝气期的修行者,便能借助灵气之能,化出火球与闪烁雷霆之印,用以御敌。 这两门术法的威力不凡,即使不如林玉甫所创的问仙之剑要来得凌厉,但对于普通的炼气修士来讲,也算是不错的法术了。 至于灵盾术,顾名思义就是防御型法术,可以用灵气化为光盾,护持身躯不破,用以抵御攻击。 呼风与唤雨,则是借助灵气之能,短暂的影响天象,道行更高的话,倒是可以掀起一番不小的风雨动静,但是以现在季秋的境界而言,并无太大作用。 撒 豆成兵,算是这炼气六法之中,最为精妙的一门,为操纵傀儡之术,可借助凡俗之物,注入灵气将其化为有灵之兵。 只要自身灵气雄厚,那就算是挥手间化出百尊护法之兵,都不过等闲。 季秋凭借着七窍玲珑的天赋,观摩着这些炼气法术,只觉得顺畅无比,须臾间便入了门槛。 片刻,这狭小的洞府间,便有狂风呼啸,飞雨滴落,其中更有紫电雷光显化,火光乍现,端得不凡。 最后,被那少年僧人随手丢出的石块,道光一闪,更是化为了一尊一丈高的巨石傀儡,要是要普通人见了,怕不是直接就得高呼仙人在世,俯首跪拜。 六门术***流在季秋手中展露而出,虽说只是入门,但也已经叫季秋极为满意了。 直到现在,他才能有底气称呼自己为一声,真正的炼气修士。 毕竟之前一直运用武学的修行者,哪里又能算是真正的修仙之辈呢。 施法完毕,在这石桌凳子上调息片刻,季秋将注意力集中在那辨识灵药的知识上面,果然看到了元阳果的描述。 【元阳果】 【一阶火属性灵药,一般生长在极炎之地,较为珍贵,不逊于普通二阶灵药,其中犹以百年为贵。】 【注:此果药力浑厚,可助火灵体修士大幅度加速修行,也可使体内亏空,常年受阴寒之气侵扰的修士固本培元,也可用以炼药,实乃是一阶之中,不可多得的上佳灵药之一。】 “果然,此灵药对于调养太阴体,有功效!” 这灵药辨识手册上,有数十种低阶灵药的辨识和功效介绍,季秋看完了上面对于元阳果后的注解后,当时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此行不虚! 随后,他便将这储物法戒戴在了手指之上,将那培育元阳果的药圃,都收入了其中。 至于剩下的符法与制符之术,季秋也扫视了一遍,大概知晓了其中比如轻身符、隐匿符、驱邪符、祛疾符等实用符箓后,就将这一应传承都收了起来 。 最后,少年僧人走至洞府前,对着这传承之地认真一拜,算是谢过这不知名的筑基前辈恩情,便往着来时之路,大步离去。 期间林誉未来的人生轨迹中,曾显示遇到过的那所谓妖兽,季秋行走一路,却并未见到。 想来这燕云山脉纵横百里,地处宽阔,六年时间,那妖兽还未曾到来此地罢。 也算是少了一场事端。 此时出了那雾阵,待到季秋踏出燕云山时,天色已是渐渐明朗起来。 思及此行得到的那篇火属性法门离火炎阳功,季秋并未往着岳山派所处之地而去,反而是先行回到了临江县城。 林誉那小子,有火灵体傍身,此生身负仙缘。 他虽然需要元阳果,前来助苏七秀改变命数,但也并不能就这么断了他的成道之机。 当时拿了林玉甫的问仙剑传承,他就说过要给林誉一条通天之道。 眼下,就叫他助其入了这修行之途,踏上仙路吧。 就是不晓得没了之后的一系列人生剧变,林誉还能不能成就那原定命数之中,所显示的血海筑基呢。 临江县城,林氏镖局。 季秋再度折返,林青海与林誉都没料到。 他们本以为,季秋前夜说完那一番话,就要去往岳山派讨个说法了,没想到他竟会去而复返。 怀揣着疑惑,林青海将眼前僧人迎入正厅,正要开口询问之际,却见得眼前的季秋一脸神秘莫测,笑意吟吟的便开了口道: “林镖主,前日小僧说过,林家赠我机缘,我也需得回馈你林氏一门才是。”筆趣庫 “今日小僧将那外界机缘觅得,专程前来,就是为了渡林家公子入仙道,你们家祖师的剑道传承精妙无比,若是后代无人得传精髓,那也未免太过遗憾了。” 说罢,季秋就隔空将那记录了离火炎阳功的传法符箓取了出来,轻轻放在了眼前的桌子上。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展现在林青海与林誉的面前,顿时叫两人神色有了变化。 “这是...什么仙家手段?!” 第二十八章 仙人抚汝顶,结发受长生! 隔空取物,无中生有。 这种变戏法的手段,虽然市井之中也时有杂耍之人表演,博得一众喝彩,但对于林青海这等常年习武,眼神刁钻之辈,却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门道。筆趣庫 然而就算他一直紧盯着,对于眼前这少年僧人突兀的手法,却也没有察觉出丝毫不对来。 那枚似玉非玉的符箓,就好像是被其凭空取出来的一样,令人不由惊讶称奇,琢磨不透。 “如你所见,正是你林氏先祖苦寻一生,也未曾觅得的仙家机缘。” “林公子身怀灵体,天生就具备寻仙访道的资格,所以今日,小僧便引他入仙道。” 季秋抬起手臂,将那枚传法符箓举起,随后注入一丝灵气,将其轻贴在了尚且愣神的林誉额头之间。 下一刻,微光闪烁,有功法文字注入眼前这青衫公子的脑海之中。 “我...我脑子里突然多出了些东西!” 一声惊叫,由得林誉口中发出。 待到回过神来,大致了解了下脑海中的离火炎阳功后,林誉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得夸张,甚至还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仙...是仙家法门!” “真如大师,你不是普通的武道宗师,你是修行炼气的仙人之辈?!” 能隔空传音的,或许传闻之中的先天高手可以做到。 但能凭空叫人接受一段信息,并且深深烙印在别人脑海之内,这种手段,哪怕是他们林氏祖上出过的武林神话,怕是都做不到这种地步吧! “林氏林誉,谢仙人传法!” 震撼过后,便是欣喜若狂。 离火炎阳功尽管只是炼气残篇之法,最多只能支撑修者炼气篇的修行,但其中除却修行之法外,关于成就炼气之后的种种神通,也都一一详细的描述了。 所以林誉心神领会之后,自知若是修行有成,哪怕是初入炼气,都将可以视所谓的武林高手于无物! 这可是份大礼。 于是当下,这青衫公子倒头就拜,正欲行师徒之节。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季秋这般行为,无异于收他为徒。 普通外人,又哪里能将这能秘籍拱手让予他人? 然而,他的行为却被季秋一指点出,给引用灵气定住了身形。 “唉,当不得林公子一拜。” “小僧之所以传你法门,是因于你身上得到了莫大机缘,其中缘由虽不能与你解释,但你只须知道,无论是救你林氏一门,亦或者传授你修行之法 ,都是你应得的。” “你,并不欠小僧分毫,硬要说来,倒是小僧欠你三分。” 季秋淡笑着,一番话语说的林氏父子是云里雾里。 毕竟在他们眼中,季秋先是救了林氏一门,随后又传了林誉自身功法,无论怎么看,都该是林家欠他的才对。 不过,显然季秋并不准备对此作何解释。 他只是再度挥动袖袍,将一枚百年元阳果放于案桌,并将那炼气六法与制符之术都留了下来后,这才开口解释道: “此乃是一阶元阳果,为促进修行的上乘灵药,林公子你根据法门修炼之时将其服用,可助你修行一臂之力。” “剩下的,则是炼气期可以运用的一阶法术,以及一门制作术法符箓的书籍,算是给你修行有成后,用以护身。” “如此,便算是妥当了。” 将该留下的都予了林誉,季秋满意的点了点头。 救林氏一门,换他林氏剑道传承,再加上三枚元阳果。 这笔买卖外人如何来看,季秋并不知晓。 但起码对于他而言,问心无愧。 毕竟机缘就摆在哪里,有缘者自可得之,林誉虽占了一个命数,但是命数本就虚无缥缈。 理论上而言,既然是季秋先见了,那就算是他取得之后飘然离去,也无愧于任何人。 之所以在得到机缘后,还会将本来林誉应有的都给予他,不过是因季秋对于这位仗义肝胆的年轻人,存着几分欣赏而已。 剩下的,就当做是还了林氏帮他妥当关照这一世家人的报酬罢。 “将此传承交予你手,小僧便也该就此离去。” “岳山派之事,我会替着林氏解决,至于日后要是再出状况,想来到了那时,林誉公子也能独当一面,成为真正的江湖巨侠了。” “两位留步,我等后会有期!” 抬起双臂,少年僧人嘴角噙笑,一袭白衣不染尘埃,随后双掌合十,在林青海与林誉接受完一切事物后,最后一声轻语,便飘然踏风离去。 二人回神间,才发觉距离迎着季秋入正厅,时间才不过去了半盏茶余而已。 此时,早清晨间微风倏忽而过。 林青海与林誉这对儿父子对视一眼,不由共同感慨了一句: “当真神人也!” ... 数日之后。 季秋步履如风,一苇渡江术在其脚下,早已运用的出神入化,无论是平地亦或者江河,都不能阻拦他分毫。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 从悬空寺下山以来,这一路所行竟然会如此顺利。 本以为要游历许久,才能寻觅到解决苏七秀体质问题的办法。 可谁曾想到,借着安顿幼时家人的目的,只是在这小小临江县城,竟就能寻觅到百年元阳果这等罕见机缘,当真是世事难料。 得到机缘之后,季秋自然想要立刻回山,替着苏七秀彻底解决身体的问题。 然而既得到了林氏馈赠,他却也不能放着那岳山派的宗师严恒不管。 不然以现在林誉还未步入炼气的道行,要是被严恒知晓崔继昌横死的话,估计又要使林氏一门重蹈覆辙。 更何况,那岳山派还是百年前马踏悬空寺的主谋宗门之一,近些年来隐隐间更是有着江湖大派的气象,反而是越发昌盛了。 作为立志要叫悬空寺重振声威,从而还清欠债,继而还俗的自己而言,这可如何能使得。 新仇旧账,还是得一并结清才是。 此时,经过这几天的功法追溯,季秋对于问仙一剑,以及那炼气六法与诸般符箓的造诣,也在飞速的提升着。 【季秋(真如)】 【境界:炼气中期】 【功法:渡世真经】 【天赋:七窍玲珑】 【武学/术法/神通:大须弥拳、一苇渡江术...符箓之道(初窥门径)、炼气六法(初窥门径)、问仙一剑(略有小成)】 该说不说,这追本溯源的本事,着实是逆天。 能直接观摩法门创造者大成之时的意境,再加上天赋七窍玲珑对于悟性的加持,千般万法,几乎只要临摹一遍,季秋就能直接上手。 哪怕是天骄如林玉甫,其耗费一辈子心血所创的问仙一剑,不过是多追溯体悟了几次,就已被季秋练入了小成之境。 这般本事,想必这整个大乾江湖,都没有武道高手能是季秋的一合之敌。 纵使是如林玉甫那般的武林神话,突破了武道先天之境,也未必能比他要强! 【15岁:你自悬空寺下山,随手救下林家满门,林氏父子感激之下,赠与你家传绝学——问仙一剑。 你于燕云山寻觅良久,偶然间步入筑基高人所留洞府,得逢机遇,传承加身,风光至极。 你为了替宗门正名,以及替着林家免除灾祸,决定前去武道大派岳山,将那道貌岸然的所谓宗师,行慈悲之举,彻底度化。 以你如今的修行造诣,你自信此行,必将一举成名,响彻天下!】 第二十九章 武林大会,有道还真! 八月时节,骄阳似火。 东岳郡城,热闹至极。 诸多高来高去的江湖豪客,平素里难得一见,然而近来却都汇聚于此,仿佛是有什么要事要在此地发生一样。 “唉,刘兄,好久不见,你也是为了那岳山派的武林盛会而来的?” “张兄这话说的,在这个时候来这东岳郡,哪个武林人士不是为了见识见识,八月初五武林大会诸般英杰的风采?” “听说此次岳山派广邀天下高手,开办武林大会,其中宗师谱前列的那几位高人,可都来了!” “啧啧,这岳山派近年来高手频出,隐隐间甚至有比肩正道降龙派,魔门大明教的声势,当真不凡。” 往来过路,有佩剑执刀的熟人相见,随即停留下来互相攀谈。 而在他们周围不远处,一身着白衣僧袍,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少年僧人正驻足于此,作倾听状。 “八月初五,岳山派广邀四方豪杰,开办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这则消息,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季秋一路往着这岳山派的驻地东岳郡而来时,就听闻过不少次。 “有意思。” 摸了摸下巴,季秋眸子深邃。 看来这岳山派在江湖上的名望,要比他想的还要威望的多。 正思索间,却见得那前面熙熙攘攘,有个身穿紫衣道袍的身影,左拐右拐,跑的飞快。 “别...别追了!” 年轻的声音从那身影口中呼出,其中夹杂着几分懊恼: “跟你们说了你们又不信,小道我真没出老千!” “你们开赌场的不讲信誉,见到别人挣钱欲走,就想叫人留下是吧!” 这紫衣的年轻道人一边回头,一边脚下不看路,一个转身,就径直就向着季秋这里撞了过来。 见此,季秋眉头一皱,随即臂膀一抬,伸出手掌便拍上了那来者的肩膀,随之淡声道: “这位施主,人来人往,还请看下前路,不然撞到别人可如何是好。” 季秋这一掌用上了些许劲力,所以拍在这年轻道人身上,倒是叫他差点一个踉跄,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叫: “哎呦!” 被止住身形的紫衣道人眼睛一花,随后猛地摇了摇头: “谁拦了小道的路?” 赵还真嘴里嘟 囔着,因为耽搁了下时间,所以后方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当下就追了上来。 “臭道士,少说废话!” “来了我们东岳第一赌场,连下十把豪赌无一败绩,每次都推上全部身家,最后卷了几千两银票想走,说你没鬼谁信?” “哥几个,拖着他回去,今儿个要是不把这出千的腿儿给打断,老子直接跟他姓!” 为首的那劲装汉子,手提一把长刀,眼见着这紫衣道人脚步顿住,当下一个箭步,就想将其抓回。 可谁知这年轻道人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口中一边嘟囔顺带着脚下一滑,就闪过了这一抓,随即口中还啐了一下,道: “你们这些腌臜泼皮,输不起是吧?” “小道我学究天人,今儿给自己算了一道卦,就知逢赌必赢,你们这些玩意儿既然输不起,一路穷追不舍,那就别怪小道我不留情面了!” 说罢,这年轻道人一声冷哼,紫色身影一闪,手中动作不停,对着前方隔空连点数下。 下一秒,那些本来还凶神恶煞的壮汉,手中武器‘当啷’一声跌落在地,一个个都被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你这妖道...你施了什么妖法?!” 几个汉子口中惊慌,使劲晃动身子,却是怎么都挪动不了,于是便对着眼前的紫衣道人怒声质问。 而此时,这道人则是拍了拍手,颇为自得道: “就你们这三脚猫功夫,还想和小道我比划比划?” “要不是给你们留面子,早一巴掌将你们全扇飞了,一个个不知好歹。” 说罢,道人抱着双臂,昂了昂头,笑意吟吟的对着那为首壮汉嘲弄道: “不是说打不断小道的腿,就直接跟我姓氏吗?” “小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赵还真是也!” “你以后就跟我姓赵吧,龟儿子?” “哈哈哈哈!” 紫衣道人说完摆了摆手,并未遮掩,倒是将周遭围观之人都引得哄堂大笑。 而此时,季秋看着眼前举止随性,颇有些与众不同的紫衣道人,倒是提起了几分好奇。 于是,他又一次动用了模拟器的功能,将眼前这紫衣道人的命数轨迹,都给推演了出来: 【赵还真:天师道当代天师】 【1岁:出生之日霞光普照,怀揣道体降生,被云游而至的天师道上代天师收为关门弟子。】 【9岁:初涉武道,习得龙象伏虎功,震惊宗门。】 【13岁:研修百般道家典籍,武道修行趋至化境,道武双修,成就一流。】 【17岁:功参造化,养一口清净气镇于丹田,于弱冠之年证得武道先天,震惊天师道上代天师。】 【上代天师细思良久后,决定将秘传法门,一卷炼气残篇倾囊相授,希望弟子能在有生之年,成就真正的仙家之人。】 【19岁:修行紫府养气诀,将一身先天真气尽数转化为了天地灵气,自此成就炼气中期,激活道体,领悟先天天赋,紫微斗数!】 【21岁:修行大成,成为天师道百年以来第一人,为历史最是年轻的当代天师掌教,听闻山下武道大会召开,特此下山而来。】 【21岁:看遍江湖所谓高手嘴脸,一时心下不屑,连挑降龙派、岳山派、玄铁剑宗等六脉大宗,又破魔门大明教高手,一柄道剑镇压天下,被世人称为宗师谱上第一人!】 【27岁:道体天成,寻百般机遇,终在凡俗之中艰难证得御气之境,随后启程万里,过十万大山天堑,终出困龙之地,一飞冲天!】 【32岁:天高海阔,修为突飞猛进,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水到渠成,证得天道筑基!】 【后续:???(超越宿主实力当前可探查上限,故无法继续推演)】 【模拟评价:所谓天骄,当如是也!】 不看不晓得,一眼忘去,季秋顿生惊容。 自悬空山下,抬眼所见芸芸众生,不知凡几,可能在未来有机会成就筑基者,季秋也只见过真言与林誉二人。 这天师道的赵还真,是第三个。 而且...他的未来,成就的竟是天道筑基,要知道在渡世真经的记载之中,能成天道筑基的修士,百中难有其一! 渡过了这层门槛,他的道基将纯净如琉璃般,不染丝毫尘埃,玉液还丹之境于他而言,不过是易如反掌。 这等几乎绝灵之地,竟能出此等人杰。 哪怕无法继续推演,但季秋也有种直觉。 此子未来,必成大器! 第三十章 紫衣道人,洒脱不羁 东岳郡城,街道之间。 赵还真拍了拍袖袍,嘴角露出笑容,随手打了个响指。 只听见其双指碰撞‘啪嗒’一声,那些被灵气制住穴道的壮汉们,当即‘哎呦’一声,便七零八落的跌倒在了地面,兵器当啷当啷的砸了一地。 拍了拍手后,赵还真双手抱着臂膀,一袭紫色道袍无风自动,恍若仙人临世,说不清的仙风道骨。 他对着这些汉子冷哼一声,言语告诫道: “这次算是你们运道好,小道略施小惩,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但若是再有下次,定叫你们知道什么叫厉害!” “滚吧!” 最后一句,赵还真动用了天师道的秘传之法。 只见他言语肃声呵斥之间,夹杂着阵阵狮吼之音,直将几人震的一个激灵,连话语都不敢多说,便捡起武器往着后方奔逃而去。 一场闹剧,至此之时才算落幕。 “好道行!” 直到这时,在赵还真身畔沉默了良久的季秋,才终于一声赞叹。 “悬空寺当代外门首座真如,见过这位道兄。” 面貌俊朗的少年僧人,双掌合十,继着方才单掌拦下这紫衣道人后,自报了家门。 看着眼前皎如玉树,丰神俊朗的白衣僧人,赵还真眼睛一亮。 “这和尚长得真好看,当不逊色于小道了!” 紫衣道人笑眯眯的,咳咳两声,上上下下将季秋打量了一番,心中暗道。 天师道一脉弟子稀薄,常年于山中修炼,以期求道长生,可惜终究没有几人练出个名堂来,于外界名声不显。 但该说不说,这一脉收徒却有个标准,那就是长相一定要过关,按照初代天师所言,必须要有仙风道骨的风范。 理所当然的,在一众出彩弟子之间,赵还真打小就是个以貌取人的主。 想罢,他当即打了个稽首,正经回道: “小道我来自青城山天师道,不才正是当代天师。” “姓赵,名还真!” “方才情急之下,没有注意到小师傅你所站的位置,小道在这里要说一声抱歉,倒是对不住了。” 言语落下,赵还真挠了挠鬓角发丝,言语间带着些歉意。 之前没有看清路子,确实是他的不是。 不过叫他没想到的是,这和尚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没想到竟是悬空寺当代的外门首座,着实人不可貌相。 所谓外门首座,即为当代弟子之中,最为杰出的一人,为众弟子之首。 而悬空寺虽渐渐没落,不知还是否有武道先 天坐镇,但即使如此,能在这个年纪就有这般成就,也算不上差了。 赵还真念及至此,心头一动,心血来潮之间,突然想要给这和尚来上一卦。 紫微斗数乃是他的先天天赋,起码在赵还真长这么大以来,就没有算不准的命格。 可谁知,就在自己双眼散发神光,往着眼前白衣僧人一眼望去之际。 那种万事万物,皆避不开他洞若观火的感觉竟然失效了。 此次他所窥探到的,竟是一片迷雾,哪怕动用浑身解数,也只能看出来个庸碌命格。 但这正常吗? 显然不正常! “唉?” “真是奇了怪了!” 一瞬之间,紫衣道人大奇,对于眼前的僧人顿时充满了兴趣。 “连小道我的紫微斗数都算不出来的命数?好生奇怪!” “啧啧啧...” 眸中闪过不解,不过随即赵还真就将其抛之脑后,反而对着季秋热情开口道: “真如小师傅,你此次前来,也是凑着这武林大会的热闹的?” “要是这样的话,你我二人乃是同路,倒不如一道前去?” 见到眼前紫衣道人如此热情,季秋反而挑了挑眉。 他不晓得为何赵还真瞅了他一眼后,态度突然变得这么主动。 “刚刚那一眼,叫我突然有一种上上下下,尽被看透的感觉。” “莫不成是此人那先天天赋,紫微斗数所致?” “想来是了,不过就是不晓得,此人他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有意思。” 眼神有些幽深,季秋心中暗自思量。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开口回复赵还真。 “赵道兄,小僧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凑热闹的。” “我悬空寺百年之前,与这岳山派就有世仇,岳山不日开设武林大会,小僧并不知晓,只是凑巧前来。” “不过该做的事情,我一样会去做,你确定要跟我同行?” 季秋话未说明,不过其中意思已经都尽数告知了眼前的赵还真。 而这紫衣道人听后,非但未曾犹豫,眼神反而更亮了。 “这么说来,真如小师傅这是要在这岳山派开办武林大会之时,上山前去砸场子?!” “嚯,这么轰动性的消息,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不怕小道我偷偷去告诉那岳山派,把你卖了换取好处?” 意识到问题的严谨性,赵还真注意了下周边情况后,压低声音,语气中故意带着些蠢蠢欲动。 而对此,季秋只是淡淡一笑: “小僧既然敢来,就未曾在乎过事 情是否泄露,那并不重要。” “赵道兄去不去,于我而言都并无太大干系。” “不过是岳山罢了,翻掌便可平之。” 言语虽是云淡风轻,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就好像是他所要去的地方,并非是江湖名宿岳山,而是哪个不知名的小门小派一样。 见此,紫衣道人啧啧称奇,并未觉得季秋是在说什么大话。 他有种感觉,眼前这僧人可非是凡俗,说不定能与他不相上下。 于是赵还真当即哈哈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有趣,当真有趣!” “小和尚,你是小道我下山以来,遇见过最有趣的人了!” “当着整个大乾江湖的面儿,去踏这岳山派的山门?”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你可得带我一个,当然事先说好,你去挑人家名门大派的脸,小道我实力不济可惹不起,只能帮你站站场子,出手的事还得是你自个儿来。” “怎么样?” 季秋放话之后,这年轻道人俨然一副不惧样子,依然兴致勃勃的想要同行。 对此,季秋倒也没拒绝,毕竟这道士不简单,一身道行不弱于自己,就算自己不与他随行,之后迟早也会撞上。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起。 而且此人才在那赌场上捞了几千两银票,这些消息他可是都听清楚了... 有这种大款,吃宿等一应事宜,自然是轮不到自己掏钱咯! 想到这里,季秋面上一脸高深莫测,顺水推舟便道: “道兄既有意,小僧自然不无不可。” “那就同行便是。” “可现下距离那武道大会还有几天,你我是否先去寻处客栈,解决一下住宿事宜如何?” 这话一出,那年轻道人浑身振奋,当时就挑了挑眉头,露出了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容: “和尚,你说到这个小道可精神了。” “我常年居住于山上研究道经,你天天搁在寺庙之中参禅,想必都没见过这俗世繁华罢?” “小道告诉你啊,就在不远处的那春风楼里,恰逢此江湖盛会,有不少平素里难得一见的妙人儿,正在竞选花魁呢!” “要不你随我前去见识见识?” “道爷我有的是银子!” 紫衣道人拍了拍宽袖,说罢,便对着季秋挤了挤眼。 该说不说,配合着他这一副表情,真是白瞎了那一张玉树临风的脸。 他是真没料到,这未来大好前途的小子,竟还是个风流浪子。 对此,季秋嘴角微微有些抽搐,险些破功。 第三十一章 伸伸懒腰,也要拿他个天下第一! 不过季秋终归没有随他胡闹。 在悬空寺一日,身为出家之人的清规戒律,还是要谨记遵守的。 这是他对于师父静明的承诺,况且那烟花巷柳之地,本就不是好去处。 谢绝了赵还真的建议,季秋还是准备寻一地落脚,顺带再打听些消息。 对此,赵还真有些遗憾,不过倒也没强硬要求或是自己独去,而是与季秋一道,寻了处客栈小住。 很快,数日一晃而过。 这偌大东岳郡城,恰逢数年一次的江湖盛会,被各地高来高去的所谓豪杰,围拢了个水泄不通。 而那郡城之外的岳山派,此时亦是热闹非凡。 天高放晴,大日临空。 于数百百丈高峰之间设立门派驻所,这岳山地势险峻,只有一条道能蜿蜒直上,可谓是陡峭险峻至极,哪怕千军万马,亦是难以穿梭其中。 今日开办武林大会,岳山派广邀大乾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豪雄,派头确实是下了血本。 只见如今这千米高峰,已是张灯结彩,红布条儿迎风飘荡,从那山上建筑一路布置到了山门之前,好不大张旗鼓。 各地前来参加此盛会的武道大派或是各路高手,早就陆续而至,上了这岳山。 剩下的普通江湖豪客,大都是花费了不少关系,或是干脆砸上银子,这才换取了一张拜帖,有幸能于八月初五这一日,前来观摩这场难得一见的武林盛会,以期见得高手施展绝学,涨涨见识,没准还能让自己的武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说之不定。 岳山脚下,人来人往。 而在其中,以一紫衣潇洒,背上背着木剑的年轻道人,与那身披月白僧袍的少年僧人,尤为显眼。 一僧一道,气质超凡,俱都年轻至极,这怪异的同行,自然会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嘿,你是准备直接打上门去,还是先礼后兵啊?” 赵还真抱着双臂,对着一侧的季秋好奇问道。 而对此,季秋只是淡笑道: “且先上去,看看这岳山派所谓的武林大会,到底都邀请了些什么人物前来。” “直接马踏山门,倒是显得有些仓促了。” 少年僧 人抬眸,自这岳山山脚往那云雾缭绕的山巅之上望去,语气悠然开口。 这岳山派不是要开武林大会么? 那就且待他季秋伸一伸腰,先将这所谓宗师谱第一的名头,给摘来玩玩罢! 紫衣道人闻得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毕竟他赵还真此次下山,第一站前来这岳山,就是想要看一看大乾江湖的所谓风流。 要是这和尚直接一路打上去,固然叫人兴奋,可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二人于山门前驻足片刻,奉上拜帖。 天师道和悬空寺,虽近五十年没有武道先天之辈行走江湖,但也算是有名有姓的门派,按道理来讲,以他们二人的身份,想要去这武林大会一观,是绰绰有余的。 哪怕是悬空寺与岳山派素有旧怨,岳山派也不会因百年前的恩怨,前来难为季秋。 但... 看着山门前值守的那弟子之一,赵还真的眉头却隐隐皱了起来。 他认得此人。 前些日子与季秋初识之时,他出手教训了下那赌坊的泼皮无赖,算是略微惩戒了一番。 可却没想到,那为首的汉子,竟出现在了这岳山派的山脚下,还做起了守门弟子。 “东岳郡城里的赌坊,难不成是这岳山派的产业?” 赵还真眼神闪烁,心中暗思,同时对于这名声赫赫的武林大宗,渐渐升起了几分不快。 宗门为了发展,有自家产业太正常不过,哪怕是天师道也不例外,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门派。 但这岳山派在东岳郡城开办赌坊,只要有人赢了大钱,就以出老千的名义回收,坐着庄家稳赚不赔,是否委实有些太过霸道了? 紫衣道人心中还未确定,不过那岳山派的弟子倒是眼尖,一眼就盯上了他。 只见这弟子见到赵还真,面色吓的一变,有寒气自心中生出,显然是当日的手段唬到了他。 不过当此人思及左右兄弟都在,又位于山门脚下时,底气顿时便足了。 这妖道实力高强,之前他们只能吃哑巴亏,宗门高人又不可能为这不光彩的事出面,可眼下情况不就不一样了吗?! 于是,这弟子 嘴角勾出一缕笑容,眼神随即就不善起来: “你这道人,是何来历,为何伪造名帖,冒充天师道当代天师?” “哼,天师道虽说落寞已久,无有武道先天临世,但好歹也是传承久远的宗门,你这道人不过弱冠之龄,也好意思称自己为天师?” “还有当日,你在我岳山派的赌场里公然出千,贪了我岳山派数千两银子,在下带着些杂役去寻你要债时,你竟公然不认,反而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将我等尽数打伤,今日还有脸前来参与武林大会?!”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到底配不配!” “诸位师兄弟,这道人行迹恶劣,贪墨我派银子,还有那旁边的和尚,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还请一并拿下,送予长老定夺!” 这弟子咬牙切齿,在众目睽睽之下,倒是装出了副高门弟子的派头,对着赵还真品就是一番头论足。 一时连带着旁边的季秋,都被波及了到。 而听闻这弟子率先发难,看守山门的十数名岳山派弟子,表情立马就变了。 唰! 制式长剑自鞘中拔出,十几人一瞬间脚步攒动,在赵还真与季秋周边围成了一个圈,看样子就知道正欲动手,根本没有听二人解释的意思。 “道士和尚,不要妄动!” “我岳山派名震武林,太岳三侠尽皆宗师,名声响彻天下,你二人现在束手就擒,我等还能从轻发落。” “可若是想要在我岳山脚下撒野,那么必将叫你二人追悔莫及!” 对于这突发性状况,季秋神情未有变化。 那赌场既是岳山派的基业,那么这弟子今日在自家门前见到赵还真,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而以赵还真这副性子,能叫他于武林大会力压群雄大出风头,究竟是因何缘故,季秋现在大概也算是摸清楚了。 “看来倒是不能好好的走上这山门了。” “不过并无大碍。” “左右不过是些宵小罢了,弹指可灭。” 手掌运气,少年僧人面色坦然。 不过一侧刚刚下山,方才看清所谓武道大派霸道嘴脸的赵还真,脸色就不是那般好了。 第三十二章 一气喝出贯昆仑! “这就是你们岳山派的弟子?” “好大的威风!” “不问青红皂白就要行以武力使人屈服,知道的晓得你们是名门大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群流氓地痞呢!” “当真是颠倒黑白!” 紫衣道人面有怒色,显然是动了真火。 常年在青城山上修行,餐风露宿之下,赵还真虽性情洒脱,不拘一格,但骨子里却是异常清高的。 这些守门弟子的这种行为,无疑是叫他心中厌恶无比,连带着对此门派都没了好感。 管中窥豹,就算是普通门人都如此盛气凌人,其宗门长辈又该是何性情? 一眼便知。 手臂后抬,握住木剑剑柄,道人往前踏步,看着周遭虎视眈眈的岳山派弟子,面无表情。 “真如和尚,此番倒是不好意思,将你给率先卷了进来。” “本来以为,小道我此次就是凑凑你的热闹,但是看着眼下情况,倒反而成了我来挑这岳山派了。” “难怪我到此山门之时,竟忽然间心血来潮,原是这般原由。” 摇了摇头,握住木剑剑柄,赵还真无奈一叹。 “这有何可叹?” “既不叫递拜帖,那索性就直接打上山门便是。” “无外乎或早或晚罢了。” 季秋微微一笑,并未在意自己受了这无妄之灾。 岳山派开设武林大会,确实是一种江湖名望的证明,而且一路走来,季秋早就听闻这太岳三侠的威名,在偌大江湖里,都称得上是如雷贯耳。 可,那又如何? 门下弟子跋扈至此,三侠之一的严恒又暗地操纵燕云山盗匪,欲灭林氏满门! 此等行径,可堪称侠? 深吸一口气,少年僧人未等回答,便肃然开口,长啸一声,道: “悬空寺真如,听闻岳山有武林大会召开,特此前来拜山!” 一声递出,山林之间飞鸟皆惊。 季秋动用灵气,将声音直传数里,如雷声滚滚般,直震云霄,将这偌大山脚以及那登山之人,都给震得一个踉跄,面露惊容。 “好俊的真气道行,如此绵长,如虎豹雷音一般,是何方武道宗师驾临 ?!” 有江湖中人掩耳,不由失声。 山脚下,被动静吸引过来,远远看着季秋与赵还真被岳山门人所拦的武林之人,更是低语交流道: “好年轻的僧人,悬空寺?是那个当年曾盛极一时,号称一百零八禅院遍布天下的武道第一禅宗么!” “没想到时隔近百载,竟又有武道传奇出世了,听说当年这岳山就和悬空寺有大仇,眼下这僧人又如此明目张胆,有好戏看了!” “值此武林大会召开之际,竟有武道宗师叩山而来,那些个岳山的守门弟子不识庐山真面目,当真眼瞎!” 不谈这些流言蜚语入耳。 只在季秋一声肃喝传出后,那围成一圈的岳山派守门弟子,当时就吓得面色苍白。 “武...武道先天?!” 一口真气贯昆仑! 这等气魄,一流之境的武道高手根本做不到!筆趣庫 众多弟子被一声长啸震的连连后退,意识清醒后眉眼苍白,面面相觑之下,竟直接就抛却了手中之剑,往着后方山门奔逃而去。 他们此时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那可是一位武道先天,在江湖上被称为一代宗师的大高手,竟被自己等人这般言语轻佻。 要是被门主和长老晓得,那无论事情经过如何,自己等人都逃不了一番责罚! “快,快去请门主和两位首座长老!” “有悬空寺的贼僧,要踏我岳山了!” 众多弟子慌乱失措,四散而去。 正准备动手的赵还真看到一侧季秋毫不拖泥带水,一声长啸百般豪气,竟直视这数百丈岳山于无物,一时间心下好感大增,大赞曰道: “和尚如此,好生威风!” “可既是小道我挑起来的事端,又怎能单叫你背这祸事?” “武林大会,哪怕这偌大岳山高手再多,今日小道也与你一并挑了!” “才入江湖,便能掀起如此风浪,当浮一大白!” 紫衣道人哈哈一笑,随后一震手中剑柄,袖袍一展一声轻吟,只一手剑诀‘秋风落’,便见得那木剑化虹,腾挪闪烁间,便将那后方仓皇逃去的十数岳山 子弟,尽数击倒于地! 一瞬间,哀嚎接连响起! 随后,道人御气乘风,一袭紫衣如雷霆般,亦是效仿季秋方才动作,深吸一口气于这山脚之下,长啸出声: “天师道赵还真,道岳山不公,弟子跋扈,不配为武林大派,开办盛会!” “今日,与友一路,前来拜山!” 一时间,声若洪钟,传遍四野,不逊于方才! “又是一尊武道先天,当代宗师?!” “这一僧一道什么路数,悬空寺,天师道,这两个传承悠久,至今没落的门派,难不成又要复起了?” “嚯,这年轻道人也不是善茬,少年意气间,竟直道这岳山派不公,如此行径不就是直接在人家山门前,指着鼻子戳脊梁骨么?” “这要是真应下来,那岳山派近百年经营的名望,就要随之付诸一空了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周遭围观人群,本以为那少年僧人有一身武道宗师般的实力,就够离谱的了。 可谁都没有料到,那一身紫衣的年轻道人,竟也深藏不漏! “这下子,岳山派这武林大会可开不安生咯...” 不知谁在惊叹之中,掺杂了一句嘀咕。 继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要看看这场闹剧的最终结局。 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么劲爆的江湖消息了? 一僧一道,俱都是少年宗师,直接二话不说就上了这岳山山门,要挑了那即将开办武林大会的岳山派! 此次无论结果如何,至多不过一周,想必那自百晓生编纂的江湖传闻,就该有浓墨重彩的一笔,流传大江南北了。 此时,山上。 正张灯结彩,笑呵呵的迎接诸多武林宿老,与他们好一番寒暄攀谈的岳山门主严恒,听到外界的一阵山呼海啸,不由得皱了皱眉。 而等到季秋与赵还真的拜山长啸,一前一后的传来后,更是叫得他本来灿烂微笑的脸色,彻底拉沉了下来! 嘭! 手中瓷杯被劲力捏碎,化为粉末。 严恒站起身子,怒声斥道: “这是何方宵小,胆敢于此盛会之时,犯我岳山?!” 第三十三章 群雄堂内谈笑间,门外盏茶败! 岳山正殿,一身锦衣华服,面色沉肃的严恒罕见的失了态。 但这却也不怪于他。 拜山! 何谓拜山? 说的好听点叫拜访登门,说的难听点,可不就是挑上门来,要砸场子的么! 而且今时今日,他们岳山派终于等得了一千载难逢的机会,于自家山门召开武林大会,邀请来了偌大江湖的武林豪雄,正是一展雄图之时。筆趣庫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竟有人不知好歹的前来拜山! 这不就是在打岳山派的脸面吗! 正厅之中,各地大派高人,宗师谱上有名有姓的人物齐聚一堂。 这里面,都是五湖四海聚拢而来的正派高手,其中降龙派、大雪寺、听涛剑阁、海琼帮等鼎鼎有名的大宗,都有武道先天亲自到来。 十几位武道先天里,一紫衣锦袍,身背环首大刀的男子环视左右,不由得咧嘴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意味不明的开口: “哦?适逢武林大会召开,竟有此等真气浑厚的同道前来拜山,这可真是给了岳山派偌大惊喜啊。” “这也在严门主的意料之中么?” 话语落下,堂内高手神色各异。 而严恒听完,更是怒火中烧: “紫衫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悬空寺天师道的高手,于今日本门主召开武林大会之时前来拜山,在山门前造成偌大声势,与上门踢馆又有何异?” “齐长老、沐长老!” “劳驾你二位动一动,去看看那两久未有武道先天出世的门派,到底是哪门子蹦出来了高手,竟敢连襟而至,上我岳山派捣乱?!” 坐在椅子上,严恒先是对那坐在海琼帮主位上的紫衣人怒目相向,后又平复了下心情,强压心口怒火,向着陪在他座位两侧的两人开口。 这二人,正是与严恒齐名,被大乾江湖共称为太岳三侠的另外二者,俱都是武道先天的境界,实力非凡,成名已久。 其中齐长老名齐元昌,擅使掌法,真气浑厚,岳山派的真气功法五岳朝天功被其浸淫多年,已至化境。 此人在江湖上沉浮数十载,闯下了偌大名头,被江湖中人称为听风掌,虽不能入天下前十,但也未必比严恒弱上多少。 而另外的沐长老沐青峰,则与严恒同一路数,擅用长剑,一手太岳七剑练得是出神入化,等闲宗师未必是其对手,被江湖同道尊为清风剑。 待到严恒话语落下,只听到‘嗖’的两声,一身披蓝衫,两手空空的佝偻老者,与一身背寒铁剑,面色儒雅有书生之相的中年人一同起身。 随后,两人对着严恒微微颔首,口中应诺道: “门主放心,有我二人出手,那些宵小定不能登我岳山!” “走!” 这开口的二人,蓝衫老者为齐元昌,那中年书生则是沐青峰。 两人看着殿内众多高手都呈一副看戏的模样,心中愠怒,本就有些出手的意思。 待到严恒出声后,二人自然更是坐不住了,当即便信誓旦旦的开口,看那模样,直不将季秋与赵还真这上门的二人放在眼里。 两人一前一后,话语落下,就往大殿外飞速行去。 两名宗师,身上的气势都不普通,一身真气滚滚,等闲之辈怕是连身都近不得。 看到闻名已久的太岳三侠,有两人都起身前去迎敌,此时正殿之中不少高手,都露出了感兴趣的意思。 武道先天,偌大个乾朝也就那么数十人,江湖七大宗就分了半数有余。 别看今日岳山派开办武林大会,声威隆重,但这正殿内的武道先天,也就只有二十来人而已。 至于剩下的,要么是闲云野鹤惯了,要么就是那些被江湖人所不耻的魔教高手,不入正派之眼。 先天对阵可不多见,今日能一饱眼福,当然不能就此放过。 严恒也看出来了这些高手眼中有所意动,于是当时就站起了身子,带了个头: “我岳山派承蒙诸位看得起,于八月初五这一日开办武道盛会,既然各路英雄豪杰都已到来,那就现在开始也不迟!” “天下中人,都以名列宗师谱为荣耀,而宗师谱上的十大高手, 素来都被称为天下前十,受偌大江湖所敬仰。” “历代以来,皇城之中的老祖、降龙派的当代掌门、还有那魔门大明教的教主,此三人不论品行,单就武道而言,都已是入了化境,包揽了近二十年内宗师谱的前三之位,无人能够胜之。” “哪怕是我辈自诩功力深厚,可与他们比较,到底还是差了些许,所以今日也和往届一般,不论前三!” “至于剩下的席位,该来的人都已到来,今日待到我派长老将那不知所谓的二人擒下,便正式开始,如何?” 严恒一番讲话,倒是博得了诸多各脉宗师的赞同。 而那海琼帮的紫衫客,更是率先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等见识见识成名已久的太岳三侠,到底实力有没有长进罢!” 于是,众人出了大殿,便欲去观摩那宗师之战。 高达数百丈海拔的岳山,此次设立武道大会的地点,正是在这岳山之巅,取的寓意就是高处不胜寒,欲攀那武道巅峰之意。 因此即使未过夏季,在这山巅之上,此时亦是寒风凛冽,空气稀薄,若非有真气护体,等闲二流怕是都不能久呆。 所以刚刚季秋与赵还真之长喝,竟能传的如此广阔,叫得山巅的一众高手都能听个清楚,便足以断定此二人实力非凡。 若非是破入武道先天,懂得一气震沧海之秘法,是断然做不到这等地步的。 众多高手自大殿踏出,迎着寒风就欲沿着那一条山道往下飞驰,前去看看季秋与赵还真二人与太岳三侠的两位宗师,到底会是怎样激烈的一番碰撞。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 严恒大步迈出,双眼轻眯,正欲向那山巅之下飞身而去,众多宾客高手亦是随在他身后。 可谁知。 众人不过刚至青苔弥漫的古道长阶之前。 那下方就有两道黑影越放越大,以一种极为迅速的速度,往着上方直轰而来! 细细看去,正是盏茶之余前,不过才叫嚣着要去将那拜山之人擒下的...齐元昌与沐青峰! 第三十四章 寒山之巅,诛心之言! “怎么可能?!” 见到两道身影倒飞而至,严恒一瞬间面色大变。 只见这锦衣华服的中年,当下飞身而起,双臂展开运气,一左一右,便将两道身影接了下来。 不过,当严恒的双臂碰到那两具身躯时,那卷席携带着的劲风,却是叫他双臂一沉,险些没有撑住。 “好浑厚的真气,到底是何方神圣?!” 严恒心下顿时如惊涛骇浪般翻涌,运起周身真气,这才险之又险的将那股子劲力卸下,带着两人安稳落地。 “咳...咳咳!” 就在这时候,严恒左边提着的蓝衫老者,猛地重重咳嗽了两声,眼神中带着些惊骇,道: “门主,那打上山来的两人,年岁尽皆不及弱冠!” “我...我二人飞身而下,只是一个照面不过数回合罢了,竟就被那一僧一道,尽数败了!” “眼下那二人一副势不可挡的派头,我门弟子无人敢挡,已至山巅,我等该如何是好?!” 齐元昌此时嘴角咳血,显然是受到了不轻伤势,头发散乱着气息萎靡,再没了方才那宗师派头。 此话一出,顿时在这山巅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蓝衫老者齐元昌,号听风掌,几十年功力运入掌中,胜过了在场得有半数宗师。 这般实力,却被人寥寥数招直接打的倒飞,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稀薄的空气上,令人窒息的感觉弥漫在了众人心头之间。 年不及弱冠,挥掌便能败了成名已久的宗师? 莫不成又是一百年前陆地剑仙林玉甫,两百载前金身无敌法元那般的人物?! 即使时隔已久,但那武林神话曾经横压整个江湖的事迹,直到如今依旧叫人心中印象深刻。 哪怕是当今宗师谱上第一人的那位大乾老祖,都未必敢说自己可以与那二人媲美罢! 诸多武道高人心中正思量间。 一道身披月白僧袍的少年僧人,卷着滚滚风浪,脚步轻踏间,便跨过了诸多台阶,只是一瞬,就正面翩然而落。 风华绝代! 见到这僧人,四个大字便深深地刻在了列位武道高人的心中。 “好年轻,好俊俏的僧人!” “这种岁数,就能胜过齐元昌、沐青峰之流,那老朽这般年纪,岂不是都活到狗身上了?” “想这齐元昌不过四十便入先天,至今三十载沉浮间,也算是大乾数得上的高手,但这僧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高啊...” 诸多高手心中不停惊叹着。 然而,在见到这僧人登上岳山之巅,接住两位自家长老,不叫他们直接坠落在地,丢了自身颜面的严恒,却是怒不可遏。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僧人,当即肃声怒喝道: “阁下倒是好生霸道,招呼不打一声,就在我岳山派开办武林大会之际,径直打上 山门?!” “就算你胜了我派长老,如此行径,也与那魔门大明教无异。” “悬空寺素来都是禅宗圣地,不染俗世尘埃,却不成想此代竟出了你这等狂妄子弟,当真是你悬空寺家门不幸!” 严恒上前一步,语气不怀好意,当场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上。 而诸多在场的武道高手见此,虽心中腹诽,觉得你岳山自个儿也未必好哪里去,但也没当场出声,拆了这岳山派的面子。 毕竟眼下两方都不简单,大家都是行走多年的老油子了,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该闭嘴,心里都是门儿敞亮。 严恒率先发难,季秋听闻后,只是冷哼一声,还未曾来得及搭话时,后方一道明亮嗓音,含着微微怒意,倒是先了他一步: “恶人先告状,想必说的就是阁下了罢?” “你岳山派行事霸道,不光于东岳郡城开设赌场,同时还玩起地下的那一套黑吃黑的手段,让所有赢了银钱的人,都走不出赌场的门,就这也配称为名门大派?” “这还不算,尔等门下弟子飞扬跋扈,一个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品行性质恶劣到罕见至极,就是如此藏污纳垢,品行不端的门派,也配为江湖正派之称?” “简直是叫人贻笑大方!” 紫衣道人自那下方阶梯飞身而出,掠过了季秋,当头就是对着严恒劈头盖脸的怒骂。 这一番话,不禁叫严恒面色微寒。 有些东西,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尤其是当着眼下这么多江湖宿老的面儿。 今日他要是坐实了这些事儿,那明天他岳山派的威望,就将荡然无存! 于是,严恒自然是抵死不认: “空口白话,凭空污人清白。” “阁下和这和尚,一僧一道从我岳山脚下一路打到这山巅,一路上伤我门人无数,又将我派两名长老打伤,这还不算,最后竟反咬一口,反诬我岳山门人行迹恶劣,天底下哪能有这样的道理?” “这名声,我严恒就算是死都不背!” 严恒态度强硬,一口咬死,表情决绝。 眼前这一僧一道实力不凡,但他严恒可不是泥捏的! 要是在一年之前,或许他还只有宗师谱第十的实力,不一定能敌此二者。 但现在他偶得天大机遇,在一处古迹之中,寻觅到了一柄疑似高人留下的宝剑。 那宝剑,简直比天下第一神兵都要锋利,不仅能聚集他体内的真气挥出锋利的剑气,其所造材质更是摧金断玉,削铁如泥,堪称是锋利至极! 有此剑在手,擂台比斗一对一,他自忖不弱于他人,哪怕是同为太岳三侠的齐元昌和沐青峰,此时也早已不是他的对手了。 所以即使现下心中震怒,但严恒也并不觉得有神兵在手的自己,会弱了眼前二人。 看到赵还真与严恒互相辩 驳,各执一词,诸多所谓的豪侠只是作壁上观时,季秋也开始有了动作。 他先是抬眸,推演了下这岳山门主的经历,便是笑了。 难怪有如此底气。 【严恒:岳山派当代门主】 【13岁:拜入岳山,修行武学,天资不凡,被门主收为弟子。】 【20岁:武道有成,修成一流,为亲传大师兄,在众弟子之间,素有威望。】 【30岁:破入武道先天,意气风发,接替门主大位,执掌岳山派。】 【47岁:十数载兢兢业业,手中遍染鲜血,以正派之行迹,做了不知多少阴暗之事,终使门派名列七大宗之一,威名赫赫。】 【53岁:指使燕云山匪首崔继昌带领盗匪,去往临江县城林氏镖局灭门,觅得林玉甫问仙一剑,并有机缘,于同年得一灵器法剑,二者合一,召开武林大会,雄心勃勃,欲名震天下。】 【53岁:时运不济,先是因宗门之事开罪天师道赵还真,被其打上山门,交手后不敌颜面扫地,正身负伤势,又被大明教教主燕无敌领教众打上岳山,最后带伤而战却不敌,只得含恨而终。】 【模拟评价:人生如茶几,摆满了杯具。】 且不谈与赵还真的恩恩怨怨,光是看那所谓的魔门大明教之祸事。 季秋就已经知晓,眼前这负剑的锦衣男子,已是活不过今日了。 不过就算命数该绝,在这原有的命数轨迹之中,也不得不感慨,这严恒死前倒也是风光了一回。 林玉甫的剑道传承,可是称得上旁门之道了,再加上入阶的灵器法剑,二者合一,潜心修行修行,凡俗纵横应当不难。 然而...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些东西不该是你的,你这辈子都拿不到。” 季秋眸中神色平静,他上前拉了赵还真一把,随后收拢心神,便在严恒面前轻声一字一句道: “严门主也莫要多言了。” “小僧出身悬空寺,百年之前,岳山马踏悬空山之仇不得不报,此乃宗门之恩。” “其次小僧又受临江县城林氏镖局机缘,因此林氏有求,我也不得不还,此乃报机缘之恩。” “有此二者,今日小僧上这数百丈岳山,所为求的,不过一事。” 说罢,少年僧人袖袍一拢,双掌合十低头敛眉,又道: “那就是,请门主散了这百里岳山派,自废丹田,于此寒山之巅,就此终老罢。” “小僧是修禅之人,素来怀有慈悲之心,不忍杀生。” “可如是施主实在不愿的话,小僧无奈之下,亦只能执明王之相,助你一臂之力了。” “是选择自我放逐,还是由得小僧出手,亲手...” “送你入灭?” “请施主定夺罢。” 此时寒风吹过。 周遭... 氛围凝重至极。 第三十五章 拳印纷纷如雨落,台下群雄俱皆惊! “小辈放肆!” 季秋轻声语落,严恒顿时勃然变色,目露森寒。 百年之前的旧怨,严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那林氏镖局之事可是大秘,是万不能叫旁人晓得的。 眼前这僧人如此言语,很显然,他之前嘱咐那燕云山的匪首崔继昌之事,已经是告吹败露了。 怪不得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传来,若不是因武林大会之事抽不开身,严恒早就自己动身而去,一探究竟了。 手掌搭在背后的长剑之上,严恒心中惊思一瞬,下一刻回过神来就将鞘中长剑抽出,剑尖直指眼前季秋,厉声道: “和尚,你真以为与那道士一道,将我派两名先天长老尽数击败,就能在我岳山为所欲为了?” “既你扯出来悬空寺与岳山派的旧日恩怨,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今日,本门主就当着这武林豪杰的面,欲与你论武,就按你所说的,败者自废一身武学,不再入这俗世一步!” “你可敢应下?!” 眉目之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寒霜,严恒当着众多武林宗师的面,放下了一番狠话。 事实上,事情演变到了这般局面,他已是没有了任何退路。 若是今日怯战,那待到消息传遍天下,堂堂太岳三侠数十年威名,就要尽数给这少年僧人铺路了,这可如何使得! 看到严恒拔剑相向,直言欲一较高下,季秋正合己意,当下坦然应诺: “看来施主是做好抉择了。” “小僧,自无不可。” 话语落下,一瞬间双方剑拔弩张。 严恒得了季秋的回答,冷哼了一声:“最好如此,随本门主来!” 言罢,这锦衣中年便飞身而起,卷起一身真气带动残影,在这寒风凛冽中后退了数丈,移到了这山巅的正殿之前。 只见这岳山之巅的正殿前,有四根粗壮的石柱,各自立于东西南北处,上面捆绑着粗壮的锁链,互相连接,留下了一处宽阔的场地。 搭配着山巅的肃穆与风霜,正应了武道求索,勇攀绝巅之景,可以见得严恒和岳山派,为了此次武林盛会,着实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这正是今日武林大会,各路高手武斗的擂台。 除却那宗师谱上前三人外,后续的顶尖高手,都将在此重新排列。 落于被四方石柱笼罩的场地上,严恒颌下长须飘飘,单手仗剑而立,华贵锦袍被风吹动,一派高人风范。 他对着下方比如海琼帮紫衫客、听涛剑阁齐剑侠、以及降龙派的客卿长老李云书等高手扫视了一眼后,当下执剑抱拳朗声道: “诸位,今日虽有波澜 生出,但倒也无伤大雅。” “待到本门主出手,与这悬空寺的后辈论武之后,我等武道大会,便正式开始!” 说罢,严恒剑尖上挑,对着季秋就是轻叱道: “请赐教!” 话音落下,季秋灵气充盈如风,身躯飘飘间,便紧随严恒之后,入了这场地。 而待到严恒摆出架势,季秋也是微微一笑,略带风范的回了一句:“出手吧。” “太岳三侠其中之二,小僧已是见识过了,就是不知道名声威震半边天的岳山掌门,到底实力如何?” “就叫小僧我来,领教一二罢!” 随即,少年僧人双袖被灵气吹动,猎猎作响,脚步往前重重一踏,在那灰石地表震出了一条裂缝后,悍然出拳! 既要为悬空寺正名,那季秋此次欲败这岳山派严恒,当然要用悬空寺的武学! 大须弥拳,这门悬空寺上乘武学,时至如今已是被季秋练入化境,甚至要比炼气六法还要运用的得心应手。 被灵气加持后,拳风震荡间,就连虚空之中都有劲力宣泄,犹有拳意浮现。 只见这少年僧人拉开架势,五指并拢抬手间,便是十数道拳影接连而落,如狂风骤雨般,叫人猝不及防。 素来以拳法刚猛著称的大派海琼帮紫衫客见此,不由得拍案叫绝: “好刚猛的拳法,好霸道的拳法!” “经年以前,悬空寺大须弥拳我也有幸见过,但当时那悬空寺僧人所施展的,可比眼下这和尚要弱上百倍不止!” “光凭着这一照面间,此拳之精要就已尽数被其施展,俨然已入化境,这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妖孽?” “悬空寺,又要振兴了吗...” 紫衫客所夸赞并非虚言,但见那四方石柱围绕起来的场地正中,有七声拳劲袭中的闷响发出! 砰砰砰砰,砰砰砰! 少年僧人如矫捷的猎豹般飞身而起,十数道拳印一齐按出,纵使严恒施展轻功身法竭力闪躲,可依旧却是被其连轰七拳,尽数都按在了他的胸膛之间! 硬生生受了七拳劲力,哪怕是宗师之躯,眼下亦是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丝露出。 严恒执剑后退,手中古剑脱鞘而出,一声大喝间,澎湃剑气径直斩出,这才堪堪将季秋逼退,给自己余下了喘息之机。 “呼...哈...” 飞身退到石柱一侧,严恒激烈的喘息着,交手片刻,此时他的心情已是震惊至极。 此刻的严恒终于明白,为何自家两位先天长老不过出门一盏茶余的时间,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了。 不亲身面对那深沉如渊般,近乎无穷 无尽深不可测的真气,就不可能有人晓得,那少年僧人眉目俊朗下,究竟隐藏着多么深厚的实力! “这和尚,真的只有弱冠之龄吗...” 严恒此时心中升起了深深怀疑。 不过好在,他也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看着那眸中讶色一闪而过,带着些忌惮与怪异,正盯着自己手中之剑看个不停的僧人,严恒面带自傲,扬了扬自己手中握着的古剑,冷笑着: “小和尚,你真气是比严某浑厚不少,但就算如此,究竟孰胜孰负,可还未尝可知呢!” “我手中之剑,足以斩断真气,削铁如泥,再加上我岳山派的上乘剑法,你真以为你稳操胜券了?” 似乎是凭借手中古剑找回了底气,严恒重拾了方才三分风采。 只见他挺着长剑就是一声大喝,浑身真气尽数注入手中之剑,叫得这柄带有神秘纹路的古剑,弥漫出了微微亮光。 随后,一剑出带动漫天剑影,招招显化杀机,就欲直取季秋性命而来,端得凶险至极! 此剑一出,技惊四座。 听涛剑阁那齐剑侠双眸瞪大,不由惊呼出声: “是岳山派的成名剑技,太岳朝天剑!” “昔年五载之前,就曾见识过严门主施展此剑,博得了个宗师谱第十的位子,然而今时今日,此剑却要比当年还要利上数倍!” “那悬空寺的少年僧人危险了!”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凝神紧紧观摩,不想放过丝毫细节。 就连赵还真都是皱了皱眉,有些犹疑。 他在想该不该出手。 因为随着这岳山派的掌门此剑一出,就连修行炼气法的他,都感受到了不小威胁。 然而就在这紫衣道人身躯有些紧绷,正欲看着时机,下场干预之时。 场内的季秋,却是又动了。 他看着严恒施展的太岳朝天剑,舞动间寒光乍现,不由得惊叹了一句: “招是好招,堂皇大气,剑是好剑,凡俗无匹。” “只可惜严门主你人不太行,剑招学的倒是像模像样,可剑却用的不怎么好。” “这剑,还是小僧教教你该如何使用罢。” 一只如玉般的修长手臂自袖袍探出,季秋话语落罢,顶着漫天气劲,不退反进,往前再度一踏。 随后,渡世真经在其体内疯狂运转,一身浩荡灵气自季秋手掌之间探出,往着那迎面而来的身影手中所执之剑,一齐倾泄而去! 季秋一眼所见,就看出了严恒身上真气并非灵气,而他手中之剑,也并未被灵气烙印,依旧是柄无主灵剑。 既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发挥出,此剑的所有威能呢! 第三十六章 我来教你,如何用剑! 嗡嗡!! 四方石柱此刻所联系着的粗大锁链,都在‘哗啦’颤动着,抖个不停。 而在这次比斗的场景内,季秋只袖袍一甩,属于凝气期的澎湃灵力,便随之奔涌而出。 虽说凡俗之境修行数十年真气,最后达到武道先天之境的宗师,足以比拟炼气中期凝气的修行者,然而灵气与真气之间的质量,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纵使再浑厚的真气,在号称天地本源,乃世间万物最为纯粹的灵气面前,也不过是浑浊至极。 季秋以一手灵力化气之法,直接施展无形大手,于半空挡住了严恒这式凌厉的剑招。 同时,他还以烙印痕迹的方式,将自己的灵气,成功渗透进了严恒手中所执的那柄古剑之中。 不得不说,此剑锐利,再加上严恒这一身数十年的真气,若真是正面对敌,季秋除非动用问仙一剑以及炼气六法,不然很难稳胜于他。 而这一切,所依赖的都是他手中所掌的那柄古剑。 既想要赢下这次比斗,那自然要从问题的根源解决问题。 眼下这柄灵剑未曾认主,没有被任何修行者留下烙印,就是最好的机会。 半空中,气流逐渐扩散。 严恒手执古剑,太岳朝天剑诀的十数种变化,在其手中频频展现。 流云出岫、风吹叶落、云里翻身、力士开山... 或是刚猛,或是迅捷,或是奇诡的剑招,在他手中来回转换,一时间倒是与季秋不断轰出的灵力大手印,斗了个有来有回。 将局势扳回一城,无疑是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和尚,你的招式却也不过如此而已!” “纵使再过天骄又能如何?今日你一身武学,就要尽废于此!” 看着半空中长剑一挥,又将自己三分灵力破开,正意气风发好不快意的严恒,季秋嘴角渐渐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算算时间,差不多到时候了。” “严门主,闹剧也该结束了,好好清醒清醒罢。” 话音落下,季秋不给眼前越战越酣的严恒反应时间,手臂往后一拽,五指呈爪,只轻喝一声:“剑来!” 随后,那滚滚灵气,便卷携着严恒手中的古剑,‘嗖’的一声,就不受控制的往他只掌之间横飞而来。 一切的发生,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观战的诸多高手眼前一花后,就看到本来势均力敌的战斗,一瞬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 的变化。 严恒的古剑,被夺了! “怎么可能?!” 看着手中古剑直接脱掌而出,严恒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面色‘唰’的一下就变得苍白了起来。 他方才施展平生功力,手执长剑顺畅无比,只觉得胜利就在眼前,可谁知道那和尚不过大手一挥,他那柄古剑就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嗖’的一下,就脱离了他的真气掌控。 “你到底施了什么手段?” “正经比武,夺他人之剑,未免也有些太过胜之不武了罢!” 蹬蹬蹬! 连续往后退走了好几步,此时的严恒心里斗志全无。 他伸出手指,指着眼前执剑而立的季秋,心中愤懑与怒气直冲心口,可却怎么都宣泄不出。 太憋屈了。 本来眼看再接再厉,就能够破了那和尚的一身真气,即将取胜,可在最后关头,手中之剑竟然被其施展手段夺走了。 他刚刚的神勇,得有半数之功都是凭借兵器之利,眼下古剑被夺,实力大减之下,胜负自然毋庸置疑。 所以心下已然慌神的严恒,自然只能率先以言语发难,不然等待他的下场,怕是真的会和这和尚口中说的一样。 废了半生修行,于此寒山之巅孤独终老,这可不是严恒所能接受的,要真落得如此下场,还不如自刎当场来得痛快! “夺他人之剑?” “严门主可能不知,此剑乃是有灵之剑,你连如何叫其认主都不晓得,只能凭借兵器之利,发挥出十分之一的威力,可算不上此剑主人。” “还是叫小僧来教教你,如何用此剑施展剑招吧。” 握着手中这柄灵剑,季秋将灵气灌输其中,隐隐间感受到了此剑正在欢呼雀跃,如秋霜般的剑刃面上,本来并未显露的‘青虹’二字,显出真迹。 剑名青虹。 这可是严恒研究一辈子,都无法激发出来的东西。 季秋微微闭眸,握紧青虹剑的剑柄,脑海之中观想着那独坐于大雪山上,随后向天劈剑,斩出一条偌大雪龙的身影,一声轻喝,腰部扭动,手臂挥动间,便拉开了巨大弧度。 下一刻,灵气汇聚于剑刃之上,带出了一条长达十余丈的剑道虹光,寒光一闪,宛如流星般迅速,直接就撞在了严恒的胸口处,带着他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着那北边儿的巨大石柱之上直撞而去! 嘭! 长达数丈之高的石柱, 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直接从中断开,飞石崩塌,巨石上下一折而断,‘轰隆’一声砸在地面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动,掀起一阵尘烟滚滚。 至于被掩盖在其中的严恒,口中吐出的与伤口弥漫的鲜血,更是流了满地,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当场昏迷不醒。 这一场武斗至于此时,彻底落幕。 季秋,完胜! 看着四方石柱有一方彻底塌陷,连带着锁链都垂至地面,诸多高手一阵沉默。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真如小师傅今日之神威,不逊于曾经两百年前金身无敌,镇压了一代大乾江湖的悬空寺法元祖师!” “好一场精彩的对决,实在令人赞叹。” 良久,才有那海琼帮的紫衫客哈哈一笑,踏出一步不停鼓掌,眼中带着三分忌惮,三分敬佩开口,对着季秋颇为赞誉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自是纷纷附和。 开玩笑! 就凭借着眼前和尚这一手功力,除却宗师谱前三,如那皇城老祖、降龙掌门、或是那大明教的魔教教主亲自前来,又有谁人可敌?! 抛开那三人不谈外,此子就是当之无愧的武林魁首,江湖第一,足以与上述三人并称四绝,威震天下。 而且,这小和尚还有一个无与伦比的优势,那就是年轻,要比那三人更加年轻的多! 经年以后,他的成就,绝对会超过那另外三者,达到更高,这点毋庸置疑。 光凭此点,就足以令在座的高手对其敬仰三分了。 季秋一番比斗,彻底败了严恒,叫这百里岳山与太岳三侠,名望扫地。 然而,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却并未尘埃落定。 嘭,嘭,嘭! 此时,岳山之上,有十数道信号烟接连炸开。 随后有高手面露疑色,走至山巅往下望去,却见得下方岳山派山门,此时已是乱作一团,有阵阵血腥气冲天而起。 而通往山巅的阶梯前,有一浑身是血,手执兵器的长老,正一路飞奔往着山巅而来。 刚一跨过上千台阶,便因伤势过重直接跌倒在地,口中喷血虚弱道: “有魔...魔门大明教的贼人,打上山来了!” “贼人势大,疑似左右护法皆至,门下从者如云,请诸位宗师,速速...决断!” 说完,便‘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晚了点,等下还有一章,另外谢谢大家的打赏。) 第三十七章 魔门大明教,倾巢上岳山! “什么?魔门大明教!” 这晕了过去的岳山长老话语一出,本来震惊不断的诸多正派高手,顿时勃然变色。 “李老,素来听闻你神目门一双鹰眼打熬的如火眼金睛一般,刚刚你一眼往着山下望去,此时岳山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被如此变数惊动,众人也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紫衫客急声开口,对着方才往下窥视的灰衣老者询问出声。 而那老者此时,面色隐有苍白,脚步‘蹬蹬’往后退了两步,随后语气急促道: “山下乱套了!” “最底端的山脚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也看不太清,不过这直通山巅的石阶上,有不少高来高去的内家高手,正不断往着山上冲来。”筆趣庫 “而且一路上血迹不断,岳山的门人子弟,有好些人都已遭遇横祸,殒命当场。” “这些魔门贼人,怕是蓄谋已久了,不然不会悍然向着岳山发动进攻。” “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是大明教实力浑厚,诸多教众加起来的实力,连降龙派都有所不及,可我等此时毕竟足有二十多位先天啊!” 武林大会,自然是聚集大乾各路高手所召开的。 就算这大明教的魔道高手再强,在这个时候打上岳山,也没理由啊! 诸多高手有些疑惑不解。 然而此时,却没有人会为他们解答。 因为大家都是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状况。 “不管了,这岳山脚下被魔教掀起血雨腥风,我等自然不能光看着不动。” “就算那大明教教主燕无敌再强又能如何,双拳难敌四手,他是脑子抽了才敢来众豪杰面前撒野!” 有听涛剑阁的齐姓剑侠,与那降龙派的客卿长老李书云同时出面,对着众多武林高手慨然开口。 随后,李书云上前一步,对着季秋与赵还真两人抱拳又道: “悬空寺的真如师傅、天师道的赵家天师,方才你二位的神威各路高手都看了个清楚,实乃是神威无匹,令人心悦诚服。” “眼下状况混乱,有大明教的魔道高手杀来,还请两位暂且放下成见,与我等共同御敌!” “我降龙派李书云,替 众多高手谢过两位了!” 中年人神色,此时肃穆至极。 而季秋的面容,却是有些怪异。 【李书云:降龙派客卿长老】 【59岁:前来岳山参与武林大会,适逢魔门大明教教主燕无敌率教众攻山,不敌之后为求得自保,不惜斩杀同道,与魔教同流合污,求得苟且。】 【70岁:被降龙派掌门王降龙觅得踪迹,亲自出手清理门户,一掌毙命。】 看着眼前一脸大义凛然的李书云,季秋很难想象,他竟会在魔门面前抛却尊严,斩杀其余正派高手,以求得苟延残喘。 不过,这也从侧面告知了季秋一道信息。 那就是,这魔门大明教的教主燕无敌,竟还真将这满山高手尽皆击败,不然又怎能叫李书云为求保命,只得加入魔门?! “我上一世所经历的模拟,终归只是片面的,没有眼下要来的直观。” “而且曾经就听闻过,魔门的燕无敌曾大闹岳山武林盛会,领大明教教众屠戮江湖,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最后就连降龙派的掌门王降龙,都不是对手,结合眼下来看,倒是果真如此。” 季秋若有所思,对于那有关于燕无敌的信息,也捋出了大概。 然而,还未待他开口回答时。 那寒山阶梯上,便突有数十上百道细小如发丝般的银针,破开了空气,往着一众高手的方向,飞速破空射来! “不好,有偷袭!” “银针有毒!” 在场的都是武林高手,哪怕不是武道先天,也是一流的顶尖,此时在见到有银针偷袭飞来,都是反应迅速。 各种真气绝学在这些高手手中接连施展,一时间寒山之巅,真气溢散,恐怖的波动随之酝酿! 然而,他们的招式快,这些银针却更快,而且更狠! 真气撑开屏障,挡住了第一波毒针飞射,可很快又有第二波、乃至于第三波的银针再度飞射而来,有高手猝不及防下,当场被银针破开了真气防御,刺入肌肤。 银针之上,附带着刺骨的冰寒,刚一与人接触,那阴毒蚀骨的寒意,就几乎将人给冻成了冰雕。 一时间,接二连三的惨叫顿时响 彻寒山之巅。 “是大明教六大长老之一,冰魄毒针谢银霜!” “此**狠毒辣,一手银针冠绝天下,无药可解无药可医,诸位同道真气切记护住体肤,不然被其银针命中,就将回天乏术!” 一柄长刀劈出,化出漫天刀影,将数丈范围内的银针尽数震开,随后紫衫客当先一步,沉声大喝道。 “诸位,魔道妖人堵住入口,我等继续在此山巅停留只能被动挨着,不如与我等一道,径直杀出去如何?!” 听涛剑阁的齐剑侠手中剑光分化,应对银针显得游刃有余,最后与紫衫客合于一处,想要引导在场的高手突围。 海琼帮紫衫客、听涛剑阁齐剑侠、降龙派客卿长老齐书云,这都是与岳山派门主严恒齐名的顶尖高手,是除却那天下前三外,大乾武林的宗师谱前列! 所以他们的话,自然有人同意,一时间真气震荡,从者如云。 “和尚,咱们怎么说?” 此时,赵还真手执一柄木剑,游刃有余的应对着这漫天银针,随后闪身至季秋身畔,悄声开口。 打上山门之后,赵还真对于这些所谓正道,已是没了之前的好感。 所以对于他们的提议,也并没有多少感冒,而且以他的实力,这凡俗之地也没人能够拦得住他。 之所以依旧停留,只不过是因为季秋还没有离去。 刚刚季秋那一道手法,已是叫赵还真彻底确定,眼前的和尚与自己一样,都是货真价实的炼气士,是修行长生久视之辈! 这一道信息被他得知,再结合之前的经历,一瞬间就叫赵还真对季秋有了股缘分之感,心中认下了他这个方才结识不久的朋友。 听到赵还真的询问,季秋当即回道: “自古岳山一条道,咱们想要下山,也得与那些魔门之人撞上。” “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然前去会会,看看这魔门大明教,又是些什么人物。” 说罢,季秋挥动手中青虹,剑光闪烁间,便劈碎了漫天银针。 见此,赵还真微微颔首,便与季秋一道,紧随紫衫客和齐剑侠等诸多正道高手之后,就往着那下沿阶梯,一路冲去! 第三十八章 大明教教主,燕无敌! 岳山派,寒山之巅。 诸多武林高手一齐运气,欲要直接沿着那下方长阶一路冲下,可谁知此地,却早有人等候于此。 只见众多身披黑袍,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身影,伫立于前。 正是魔门大明教的左右护法,以及六大长老与众高手! 看得出来,此次为了杀上岳山,这大明教算是倾巢而出了,怪不得堂堂名门大派,却连抵挡都做不到,就被直接杀上了山巅。 须知道,这大明教除却教主燕无敌外,剩下的左右护法与六大长老,俱都是货真价实的武道先天。 这等配置一齐杀来,就算是太岳三侠全盛之时亲自坐镇,怕是也只能当场饮恨了罢! 更何况眼下这主事三人,已是被打废了俩,剩下的那个还直接晕了过去,早已不省人事。 “哦?看来我这几轮冰魄银针,倒是并没有给诸位江湖名宿们,留下多少麻烦呀。” “不愧是能来参与正道宗师论武的高人,果真不凡。” “可就是不知道,你们能有几人可以安稳下山呢?” 看到山巅之上的众高手露面,在那一行人前方的一妩媚女子,妖娆一笑。 只见她一身黑白长袍,修长的玉腿在袍下若隐若现,不禁使人浮想联翩。 但当其手中那闪烁寒光的道道银针露出,哪怕再是好色之辈,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作死,是会送命的。 除却这冰魄毒针谢银霜外,大明教的剩下五大长老,也都坐镇于此,就连那左护法大鹏法王呼延硕、右护法幻阴散人杨朝明也都到了。 在场的宗师,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当陷入僵持之局后,如紫衫客、齐剑侠、齐云书等人,面色都随之沉了下来。 大明教高手无一缺席。 那试问,教主燕无敌可能不来?! “妖女,休要多言!” “尔等今日打上岳山究竟是为何?还有你们教主燕魔头呢?想必左右护法、六大长老倾巢而出,他这个做教主的,总不会是没来吧!” 紫衫客扬起手中长刀,一点都未客气,当即冷声喝道。 话音未落,一阵大笑忽得传来: “海琼帮紫衫客?” “几年不见,你可还记得曾于我燕某人手中,如丧家之犬般逃窜之事?” “就叫我这金雕陪你耍耍,看看你最近几年 ,到底有没有长进罢!” 笑声悠长,由远渐近,随着步入尾声,但见一道黑影突然显现! 下一刻,燕无敌驾驭金雕,单手背负于身后,一身黑袍被风吹拂的猎猎作响,自天穹而下,好不威风。 话语落出,燕无敌当即腾身而起,指使着自己座下异兽金雕前去袭击紫衫客。 随后,这只体型大过普通金雕数倍的异种金雕,便扑扇着翅膀,直冲着紫衫客猛啄而去! 嗖! 金雕疾驰去后,燕无敌于半空身形一闪,双掌向下一吸,就将后方两个倒霉蛋给直接抓在了掌中。 仔细一看,正是之前才被季秋与赵还真伤过的齐元昌与沐青峰。 “我燕某人听闻你岳山聚集五湖四海,欲召开武林大会,特此带着教众赶来,想必不会不欢迎罢?” “今日我北冥吞鲸功补全缺漏,再无吸人真气影响自身神智之缺陷,又见得你们这些先天宗师齐聚一堂,合该是我燕无敌神功大成之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张狂的大笑,自那从天而降的人影口中发出,只在一瞬,燕无敌双掌一震,便有滚滚吸力从他双掌之间流出。 被其吸力牵引,只见齐元昌与沐青峰一左一右,身躯不停微微哆嗦,丹田内数十年的真气,都被燕无敌往着自身吸收而去,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可见,纵使同是武道先天,也亦有偌大差距。 燕无敌之流,哪怕是对上像是季秋这等凝气修士,都不逞多让了。 此等诡异的一幕,于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着实令人震惊。 紫衫客被燕无敌胯下金雕啄的有些狼狈,不知这魔头在哪里觅得了这等异兽,竟还能将其驱使,以供驾驭。 “不好,这魔头不知又练了什么邪功,竟能吞人真气,叫人一生修行尽作东流水,化为他修行的资粮,当真诡异!” “快拦住他,不然再让其继续吸收下去,恐怕偌大江湖,就将又有个史前魔头将要出世了!” 挥舞长刀尽力招架金雕攻势,同时看着燕无敌刚一落地,就在这陡峭地形之间,直接擒下了太岳两名长老吸取功力,紫衫客不禁大惊开口。 然而,这些大明教的魔门高手,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冰魄毒针谢银霜、大鹏法王呼延硕、幻阴散人杨朝 明等大明教高手,此时见到场面一触即发,身形一闪,瞬间一拥而上: “你们这些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教主为了今日之事,可是筹谋良久,眼下北冥吞鲸功后患彻底被拔除,今日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就将是教主最好的资粮!” “只要吞了你们,至多再过三年,我大明教必将成为大乾第一势力,纵使是皇室,都不过是说反便反罢了!” “介时候,教主就将是近一百年来,新一代的武林神话!” “尔等,真以为今日走得掉吗!” 大明教左右护法、六大长老带着一众高手狞笑着,上前就与诸多正派高手搏杀。 哪怕单论武道先天,明显是正道更多,然而只燕无敌一人站在那儿,就已是无人可挡! 季秋持剑将袭来之敌斩退,随后看着那吸了两人功力,实力愈发浑厚的燕无敌,眸光一闪。 其一生大致轨迹,便慢慢浮现而出: 【燕无敌:魔门大明教教主】 【9岁:拜入教中,为一教众,习练武道,初次杀人。】 【16岁:武道有成,破入一流,为一方舵主,精通百般武学。】 【24岁:成就先天宗师,为大明教一方长老,位高权重,于江湖初露威名。】 【37岁:功力愈发深厚,斩大明教先教主,扫平不从之人,登高一呼,自立为新任教主,改名曰燕无敌,寓意武道江湖,尽皆无敌!】筆趣庫 【46岁:以天纵之才,改良缺陷神功北冥吞鲸功,可吞人真气充盈自身,不再影响神智,于是筹谋于岳山召开武林大会之际,以诸多正道高手一身真气为资粮,成就己道!】 【49岁:岳山一役,凶名震天下,吞了十余位先天一身真气,三年稳固,一朝出关上降龙派,十八回合败王降龙,隐隐有问鼎天下第一之姿!】 【56岁:野心勃勃打上皇城,欲与大乾皇室老祖一战,决出武道至高,其一人一刀,浑身染血自乾都城外直杀入城内,如古之魔神,无人可当! 【56岁:然而纵使如此,其却仍不敌武道已超越先天的大乾老祖,疯狂之下,以搏命之姿燃烧浑身真气,重重一刀劈出,给对手留下重创,随后当场殒命。】 【模拟评价:虽处凡俗,亦有枭雄风范!】 第三十九章 此乃仙法不成?! 大明教主,燕无敌! 看着那施展北冥吞鲸功,将齐沐二长老瞬间吸成了废人的黑袍桀骜男子,季秋心下渐渐有了凝重。 此人虽不修行炼气法,但只这一身武道功力,就已不逊于凝气境的炼气士了。 算是季秋时至如今,所见到过的最强之人。 “你们平素里不是自诩正道,将我大明教贬为魔门邪派么?” “哈哈哈,今日我燕无敌,就给你们一个除魔卫道的机会!” “来,战!” 燕无敌脚步前踏,哈哈一笑,只在片刻就吸干了太岳二长老的一身真气,随后长啸一声,双掌排空! 那掌印化出,沉重的气机喷涌显现,只是翻滚的气浪,就将六尊围拢而来的武道先天,一齐震退! 一身真气浩浩荡荡,喷涌而出,竟使得这数百丈山巅,气流呼啸,狂风翻滚。 纵横捭阖间,无人可挡,一代魔门教主之威,竟至于斯! 紫衫客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劈出刀芒,逮着个机会,直接将那金雕爪子斩下。 随后在那异兽吃痛时,得了喘息之机,这才有空隙瞥向燕无敌的方向。 “这魔头...怎会有如此修为!” “他到底修成了什么神功?” 一眼望去不要紧。 待紫衫客看到燕无敌连破六大高手,一时间魔威滔天,压得满座先天宗师抬不起头来时,不由心下大惊。 这等风范,怕是降龙派掌门王降龙亲自前来,都未必是其对手了罢!筆趣庫 道消魔长,若今日他们陨于此地,怕是偌大江湖,都将迎来一场魔劫灾祸! 滚滚寒意,自心中升起。 紫衫客看着燕无敌意犹未尽,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眸,射向那一剑逼退数尊魔道高手的少年僧人时,心下更是直打鼓。 方才季秋连破太岳三侠,固然也值得叫人震撼,但到底架不住他年轻。 以紫衫客先入为主的观念来看,与那神功大成,可吸人一身真气的大明教燕无敌相比,这不过才初出茅庐的天骄,估计不是他的对手。 “可惜...被那魔头盯上,悬空寺积攒了百年气运才出的这么一个少年宗师,估计就要给他人作嫁衣了。” “要是让燕无敌再多吸几人真气,怕是就将无人可挡,得拦住他!” 念及至此,紫衫客不再耽搁,就想联络听涛剑阁、大雪寺、降龙派的领头高手,与季秋和赵还 真取得呼应,一齐杀向燕无敌。 毕竟此时,还是他们人多势众,拼上一把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可谁能想到,紫衫客话还未曾说出,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身金丝锦袍,在方才不久还正气凛然的降龙派李书云,竟在见到燕无敌势不可挡后,直接以真气强行震开眼前的大明教高手,运起轻功,就往山下飞速奔去! 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刹那间,滚滚寒意涌上诸高手心中。 “李书云,你要去哪儿?!” “等等,这孙子见势不对,他想走!” 有不少人看着李书云的动向,不禁惊愕出声。 老实说,命只有一条,在见到风声不对,逃命自然无可厚非。 但跑得向李书云这般快的... 却是一个都没。 “跑的真快,招呼都不打一声。” “真是枉为一派宗师,这种人也能名列宗师谱?” 齐剑侠等辈心中暗骂不已,但此时最好的跑路机会,都被李书云给用上了,眼下大明教高手严防死守下,他们再想跑路,已是没了机会。 见此,那大明教的右护法使幻阴散人杨朝明嘿嘿一笑,语气带着些怜悯,对着一众神色难看的正道高手嘲弄道: “看来你们正道,也并非都是些蠢货。” “瞧,这不还有聪明人的么,不过就是可惜你们这些剩下的呆瓜,都没什么机会了。” 言罢,幻阴散人五指微屈,散发黑气,身影闪转腾挪,瞬息就摸到了一武道高手后方,逮住了他武功的空隙,就是一爪下去! 五毒幻阴爪! 幻阴散人的成名绝学,曾经命丧于此招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 这高手一时不察下,也被当场挖穿了胸膛,血肉都被抓了下来,一时好不凄惨! “额啊!” 一声惨叫,渗人心魄,当场就叫还在坚持的高手心中,越发沉重起来。 难不成修行半生,就要命丧当场了吗?! 然而这时,一道声音却突兀响起: “阿弥陀佛。” “燕施主,你今日当真要将在场所有高手,都尽数屠戮,当做你武道大成的养料?” 看着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燕无敌,季秋面色稳重,不露怯意,只是语气平淡的开口,双掌合十道。 “哈哈哈哈,不然呢?” “小和尚,本教主看你许久了,以我观之,在场的所有高手之中, 就数你与那旁边的道士最为出彩!” “要是今日可以将你二人吸干,那我燕无敌问鼎之路,就将近在眼前!” “不过,我大明教素来惜才,你和那旁边的小道士,若是现在选择臣服,临阵倒戈,并将这些个正派高手的头颅奉上,那本教主倒是可以接纳你们,入我大明教,如何?” “选择吧。” 燕无敌谈笑之间震开六大高手,随后鹰眸锐利肆无忌惮,看着季秋坦然无惧的表情颇为欣赏,背着双手朗声一笑,昂首开口道。 “赵道兄,你觉得呢?” 面对燕无敌的招揽,季秋不置可否,哂笑一声,倒是对着一侧的紫衣道人问了一句。 而赵还真此时木剑在手,嘴角带笑,神态悠闲,全无一丝面临生死局面的慌乱。 听到季秋的询问,他更是提起手中木剑,朗声道: “被人小瞧了啊。” “和尚,你斩那岳山门主一剑,当时我就瞧清楚了你的底细,这区区大明教教主,想要镇你,怕是还差些火候罢。” “须知道,纵使此人再是惊才绝艳,也终归不过是一介凡俗而已。” “你说,是也不是?” 道人抬手间,木剑绽放清光。 而此时季秋也是随声附和,周身灵气升腾而起,道了一句: “赵道兄所言,是极。” 声音落下,季秋单手抬起,大袖一挥,目露神光,当时就是一声大喝: “风来!” 随后,狂风降临,乱舞不休! 紧接着又是一声:“雨落!” 滴答、滴答、哗啦啦! 偌大寒山,突有雨降,倾盆大雨,转瞬便至! 炼气六法、呼风,唤雨! 这二法可引动天象,虽无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但要论派头和场面,可比燕无敌那一手真气澎湃,要更加震撼的多。 果然。 随着狂风暴雨骤至,场面顿时哗然。 无论是大明教亦或者正道中人,都为之愣住了神。 “这...莫不成是仙术?” 大乾灵气稀薄至极,但偶也有仙人事迹传开。 而季秋这一手,显然不是武道可以做得到的。 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武学能让风雨为之随行! 这是仙法啊! (ps:今天更新晚了点,是因为去肝艾尔登法环了,死了也就四十多次吧,还好,还好,也就偷偷哭了两回,双眼有些无神而已。) (好难啊...哀嚎.jpg) 第四十章 狂风骤雨,搏命一战! “嗯?” 立身雨幕狂风之中,燕无敌双眸微眯。 “你不是武道宗师。” 他的语气笃定。 “你是炼气期的修行者!” 燕无敌眼神晦暗不明,他缓缓迈动脚步,往着十数丈开外的季秋走去。 一时间,两侧武者纷纷心中惊惧绕行。 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看得透的了。筆趣庫 先是燕无敌北冥吞鲸功势不可挡,后又有那悬空寺的少年僧人袖袍一展,便可呼风唤雨! 如此一幕幕,对于这些江湖中的列位高手而言,都是从未经历过的,叫他们心中不由大受震撼。 燕无敌脚步走动之间,浑身真气汹涌,自丹田而起,流动于四肢百骸。 滚滚气血,自他肌肤体表之下沸腾,那漫天降下的狂风骤雨,竟皆不能近得他身,刚一接触就被直接蒸干,化为虚无! “看来倒果真是小看了。” “炼气的仙家,又怎可能屈就于我大明教乎?” “不过...” 燕无敌压抑着笑,双眼之中透漏出一股子狂热。 “我燕无敌此生,杀过的强敌不计其数,七宗八脉,武道世家,十大隐派,多少高人,皆不被我放在眼里,这才自号一声无敌。” “但,我却还从未杀过仙人呢!” “和尚,燕某我改变主意了。” 燕无敌声音缓缓落下,随即脚下一踏,腾身而起,对着那衣袍猎猎不受风雨影响的僧人,就是一声肃喝: “我燕无敌曾经也见识过仙踪,只恨无仙缘傍身,这才于凡俗之境蹉跎。” “今日北冥吞鲸功大成,自忖也不弱于你们这些所谓的炼气仙人,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就叫我燕无敌来见识见识,所谓仙家之威!” 无边真气附于双掌,迎着这漫天狂风骤雨,燕无敌并未因季秋展露炼气之法便露怯,反而燃起了强烈至极的战意,当下手中出招! 追魂夺魄手! 大明教镇宗武学之一,共有十六手变化,招法狠辣刁钻,又兼得奇诡无比,早已是被燕无敌练入化境。 想来就算是降龙派的掌门王降龙亲至,施展毕生绝学降龙掌,都未必能在他手里讨得 什么便宜。 “来,与我一战!” 这魔门惊才绝艳的一代教主黑袍乱舞,战意滔天,一息直接逼至到了季秋面前,双掌运气,瞬间拍出! 势如猛虎,拳掌转化,劲力贯通! 不容小觑! 对此,季秋自然也不会小瞧燕无敌分毫。 “雷印,结!” 白衣僧人脚步往后一点,避开燕无敌先手,手中被灵气勾勒的道印瞬息凝聚而成。 闪烁着紫色辉光的雷印,于季秋手中显化,第一次用以御敌。 “去!” 法印结成,季秋抬眸看着飞身又至的燕无敌,将结成的雷印往前一推,轻叱一声! 噼里啪啦! 大雨倾盆,这附带着紫色辉光的雷光印记,与雨水接触触发感电,当下飞速蔓延,瞬息就轰在了那黑袍教主的面门之上! 嘭! 一声爆炸,只听空气中‘滋滋’作响,那是雷印结成,将其中灵气尽数轰散开来所留下的余威。 而此时再看,燕无敌身形,已是连续‘蹬蹬’退了好几步远。 就连那本来所向披靡的气势,都已是被彻底遏制了住。 “咳...咳咳咳!” “雷法,这就是你们炼气士的雷法吗!” 眸中散发着狂热,燕无敌此时面色焦黑,被雨水与电光结合一套洗礼的头发,更是不堪。 他看着自己一双肉掌被炸的血肉模糊,却一点都未在意,反而呛了两声后,又带着股无与伦比的兴奋与虔诚,激动追问道。 “好恐怖的威力,这简直比武林之上最强的绝学,都要来得让人心悸!” “虽不过是一道凝聚的印记,我却在其中感受到了天威,当真可怖!” “只可惜,燕某无缘修此法,甚憾矣啊...” 末了,燕无敌又自己感慨了两句,颇有遗憾,似是因自己不能修行此法,而心有不甘一样。筆趣庫 “不过,今日能与你这等炼气士生死搏杀,也无憾了!” “我倒要看看,是我燕无敌修行至今的武道强,还是你这踏上仙路的炼气仙家,要更强!” 语落,燕无敌眼眸泛红,体表肌肤都开始充血了起来。 他的面上,隐有癫狂。 这 一幕,落到那正与正道高手厮杀的大明教高手眼中,却差点叫得他们惊叫出声。 燃血大法! 教主疯了吗?! 就算不敌,也可以带着教众撤离,为何要施展此等搏命之术? 这燃血大法为大明教不传之秘,对人体有着极大的损害,施展一次可使得周身气血沸腾,提升数倍战力,但与之付出的代价,却是足足折损半甲子寿元! 纵使成就了武道先天,一介宗师也不过就只能活个百余岁而已。 燕无敌今年已近五十,施展此法之后,他又还能有几年好活? 不值得啊! 可普通之人,又怎么能懂得这位魔教教主的骄傲。 在燕无敌心中,武道比高,有进无退! 生死之战,岂能有逃离之说,若真退了,以后武道心境必然有缺,那样对于一生修武的他而言,还不如死了算了! 更何况,方才那一记雷印,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创伤,若不施展这燃血大法,他将再无胜算。 所以这殊死一搏之法,他必用之! “和尚,一齐动手?” “我观这魔教教主路数不对,他想要燃命和你殊死一搏!” “此人一身真气,足以比肩普通凝气修士,不容小觑!” 赵还真此时反应极快,一个闪身就想要抽出木剑,施展道剑之法。 可是季秋却制止了他的动作。 “赵道兄不必动手。” “此人虽杀伐过重,但向武之心却极为澄澈,当世罕见。” “如此之辈,才配称作宗师啊!” “你且为我在一旁掠阵,莫要叫有人乘了可趁之机,今日就叫贫僧出手,来圆了他的夙愿!” 如此武者,不论品行,但言性情,就足以令人敬佩三分。 所以季秋,也愿意给与他武者的尊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源于季秋对于自身的自信。 哪怕燕无敌凶名赫赫,天下无双,又当如何? 他坚信自己。 绝不会败! 季秋袖袍一挥,以灵气驾驭青虹剑,随后不进反退,脚尖往下一点,手中剑诀当即施展开来,与燕无敌劈出的掌法,频频对招! 一时间,风雨皆为之作了陪衬。 第四十一章 今日之后,武林神话! 二人于此山巅,互斗足足数十回合。 季秋手中传自林玉甫的剑诀后十二式,其中变化简直精妙绝伦,远远超过了燕无敌掌法不知凡几。 纵使他燃血大法耗尽薪柴,能与季秋战至个酣畅淋漓,可若是想就此得胜,还是差了些许! 就因为他这差的一丝,结局就将彻底颠倒!筆趣庫 燃血大法也是有时间的,不可能永远保持。 当燕无敌气血沸腾、真气近乎耗空之际,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涌上他的心头。 而逮到机会的季秋,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 只见他手腕一扬,附加灵气的长剑以一招直捣黄龙,便彻底贯穿了燕无敌的胸膛。 噗呲! 长剑贯心,鲜血喷出,即使燕无敌反应迅速,可终究慢了一拍。 蹬蹬蹬! 待到他脚步后退之时,致命之伤已然留下,再加上方才燃血大法的后遗之症,眼下他若想活,除非仙人下凡,不然将是回天乏术。 “呃...!” 捂住胸口,燕无敌双目瞪大。 “好...剑。” 燕无敌一声喃喃。 长剑贯心,任他燕无敌乃一代武道宗师,可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在真心实意的赞了季秋一句之后,这威压一代武林的魔教教主,强撑着单膝跪地,不至于踉跄栽倒,口中鲜血溢出,尚未散去光彩的眸子中,尚有几分不甘与遗憾。 随后,彻底气绝。 此时因季秋法术到了末尾的缘故,狂风与骤雨,都渐渐停歇。 滴答,滴答。 当最后些许细雨洒落在这一身黑袍,面容带着些桀骜的魔教教主身上时,他的脊梁挺直,纵使死去,身躯不倒! 大明教教主燕无敌,至此,落幕。 “教主!” 季秋与燕无敌的交手,本就是在场之焦点,引人注目。 因为他们二人的胜负,将会决定今日的结局。 当季秋一剑穿心,叫燕无敌长眠于这寒山之巅后,在场的所有大明教高手,得有半数都有些不敢置信。 燕无敌纵横武林,为大明教有史以来,最为惊才绝艳的教主! 本以为,大明教能在他手上发扬光大,叫正道降龙派,乃至于整个大乾都为之俯首时。 他却被一年不 及弱冠的少年僧人,给杀了! 何其荒谬! “你这僧人,可知佛教清规戒律?!” “杀人破戒,你还有何颜面说自己是佛家子弟?” 燕无敌一生纵横,麾下长老也有忠心耿耿之辈,左护法大鹏法王呼延硕,是燕无敌一手栽培起来的,此时悲痛之下,一枪挑飞了眼前的敌手,当即对着季秋怒声斥道。 他自知眼下状况,已是大势已去,可燕无敌之恩情不得不报,所以他宁愿以一死,报其恩情! 然而对于这怒斥之声,季秋却是举止坦荡,目光清明的淡然回道: “佛祖导人向善,可贫僧不是佛,而且也并未行滥杀无辜之举。” “燕施主平生杀伐无数,虽武道之心至诚,但脚下的累累尸骨,哪个不是无辜之至?” “贫僧出手,这叫持忿怒明王之相,度化燕施主出此苦海,乃是大慈悲、大功德之事,怎么到了施主口中,竟如此不堪?” “莫非杀人放火,大奸大恶之徒,道一声快意恩仇,贫僧就要既往不咎,叫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好意思,贫僧火候不到,若真如此才能成佛。” “那这佛,不修也罢!” 无论正道之人再怎么道貌岸然,起码明面之上,不会坏了规矩。 但这些自诩快意恩仇的魔门大派,一个个行事无所顾忌,能修成今日宗师之境的,手上哪个不是染了几百上千条人命的?! 更何况还是燕无敌这等魔教头子! 说他一声掀起了尸山血海,都不为过,要是这等人都不该死,难不成那些被他杀的人,一个个都尽是活该? 这不合逻辑。 燕无敌突然毙命,场上一下陷入了混乱,尤其是大明教。 魔教的诸多高手,论高端战力本就不如正道这边,毕竟此时岳山开设武林大会,可是聚集了足足二十多位武道先天! 大明教即使倾巢而出,左右护法加上六大长老,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十人。 纵使正道这边多有折损,但局势大变之下,这些大明教的宗师们,也已是大势已去了。 左护法呼延硕怒而发声,正欲出手,可却被紫衫客一个照面就举刀劈了过来。 “魔道贼 子,屁话真多,今日竟然还妄想叫我等葬身于此?简直做梦!” “真如大师斩了燕魔头,那是替着我大乾江湖和民间除了大害,岂是你能肆意指点的!” “死来!” 这紫衣人持刀继续厮杀,显然点醒了正道的剩余高手。 “对,真如大师斩了魔头,那是天大的功德,岂容你在这叽叽歪歪的?” “尔等大明教大势已去,还不速速俯首!” “杀,刚刚被那燕魔头牵制震慑,眼下没了掣肘,我等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随着紫衫客起了头,众高手瞬间从者如云。 此时在这岳山之巅参加武林大会之辈,放在外界哪一个不是威震百里,天下闻名的武道宗师? 今日被堵着门羞辱,要是能就这么放着这些大明教的贼人退去,那才是贻笑大方了! 于是乎,场面形势顿时反转。 本来不可一世,堵在这岳山之巅的魔脉众人,一个个被诸多高手三两成群,从山上一路杀至山下,几乎没有能逃脱掉的。 至于那些被一并带来的普通门人,更是被这些武道先天们如同割草一般,给宰了个十有七八。 百里岳山,今日血流成河! 而从今往后,曾经横压偌大江湖的魔门第一派大明教,就此销声匿迹! 【15岁:你为替宗门正名,决定将昔日围攻悬空山的宗门大派,尽数除名,因答应林氏的承诺,首当其中去往的就是岳山派。 此时岳山开办武林盛会,广邀八方高手,意欲重订宗师谱,门主严恒野心勃勃,可却被你于此时登门拜山,一拳一剑,打的是颜面扫地。 本以为就此结束,然而魔门大明教主燕无敌却带着属下倾巢而来,欲以岳山所有高手之功力,成自身之大道,不料却被你无情击败,殒命当场。 你于此战动用术法,一战成名,被正道高手惊为天人,因为你的缘故,魔门大明教本该席卷天下,可却黯然退场。 你的事迹,将在以后数十年甚至于数百年间传唱不衰,成为足以媲美往前数代武林神话一般传奇的事迹。 你在这世间走过,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终于,真正的改变了自己的未来!】 第四十二章 相视一笑,江湖再见 曙光照破黑夜,黎明旭日东升。 事情告一段落。 季秋于岳山之巅,默默看着得知事件始末,已是万念俱灰的岳山派门主严恒自裁。 随后,飘然而去。 今日过后,此地的威名便已是绝唱。 大乾江湖七大宗之一的岳山,与那太岳三侠,一并化作了过眼云烟。 不仅如此。 待到季秋下了岳山,江湖上属于他的传闻,仍在继续。 曾甲子前与岳山一道,上过悬空寺山门之宗,在短短三月之内,尽数都被季秋寻到了家门。 而后,如景山派、华阳门、铁剑宗等门中,凡是修成了真气之辈,都被季秋亲自废除了真气。 真气,是一流高手的象征,一个门派若是连真气高手都没有,那在这江湖之上,也不过就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正所谓种因得因,种果得果。 往昔恩怨,今日偿还。 自此结清。 悬空寺真如。 这个名字在岳山之事传开后,简直是如雷贯耳。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虽说一代新秀崛起,必将伴随着老一辈的落幕,但能像是季秋这般异军突起的,数遍江湖数百年,却是一个都无。 哪怕是历代的武林神话,也是一样。 至于那宗师谱子,本来以大乾皇室之祖、降龙派王降龙、大明教燕无敌为前三的榜单,自季秋崛起后,也发生了改变。 燕无敌已死,大明教已除,这天下第三自然成了虚席。 而王降龙虽强,但想来也未必能胜了曾经的燕无敌,所以自然不是季秋的对手。 再加上那大乾老祖近三十年未出江湖,谁也不知其眼下手段如何,所以有好事者觉得,这新近崛起的悬空寺真如,才是当今武林的天下第一! 有不少人都是这么觉得,但到底该如何评定,估计还得过去些时日。 毕竟因岳山之巅一战,不少高手都折戟于此,算是数十年内都未发生的一波大动荡,想要彻底敲定新的宗师谱,总还是需要时间去考量的。 不谈这些事。 此时季秋一袭白衣,自最后一处与悬空寺结有旧怨的门派下山,他的身 后跟着的,依旧是那年轻的紫衣道人。 “赵道兄,结伴至今,相谈甚欢。” “但眼下贫僧诸事已毕,也该回悬空山了。” “不如就此别过?” 牵着马匹,僧人对着那双手抱于脑后,嘴里叼着支芦苇的道人开口道。 这些时日以来,赵还真自下了岳山后,就以游历江湖之名,与季秋一道去往了那些个所谓名门大派。 期间见识过的龌龊事不计其数,倒是令他心中彻底对这俗世武林,失望至极。 不过对于自己从始至终,都看不透丝毫命数的和尚,赵还真倒还真把他当做了朋友。 于是听到季秋话语后,紫衣道人脚步停下,砸了咂嘴回道: “既然如此,那就暂且别过吧。” “正好这大乾天下也见识的差不多了,比小道我在山上想的,要差劲不少。” “不过无碍,反正也不会于此呆上太久。” 说罢道人侧头,俊朗的面容上,罕见的露出了认真之色。 “和尚,你也是炼气之辈,你应当知晓在此绝灵之地,终其一生都难以修行有成。” “大乾之外,尚有东戎、北羌,再往外据说还有魏朝,至于再远的话,就不在记录之中了。” “我等在此地炼气,哪怕有天纵之资,终一生之力都未必能成后期御气,更莫说那万中无一的道基了。” “听闻大乾一直往东,有天堑屏障,号曰十万大山,据传跨过那十万大山,就将是真正的修行之地。” “因此这次别过后,我准备回山巩固境界,待到再次下山时,就将出境求仙,介时要不同行,一起做个伴儿?” 赵还真的眸中,带着向往。 朝游北海暮苍梧,餐风饮露,食气不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而炼气,不过只是最开始罢了。 凡登仙道者,无不以攀登更高境界为目标,每一个修行之辈都不例外。 对此,季秋自然也有所意动。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将苏七秀引入仙途才是。 轮回模拟,事到如今,季秋早已不再将其当做是所谓模拟了。 试问这降世之后,所遇到的每一个 鲜活之人,又哪里能是模拟可以做得到的? 将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师傅静明、保半生悬空寺基业的祖师觉悟、一袭红衣惊艳绝世的苏七秀、还有眼下这洒脱不羁,随心而为的紫衣道人... 林氏父子、太岳三侠、大明教燕无敌、宗师谱诸高手... 一个个不同面貌,不同性情,或正或邪,或小人或君子的众生百貌,或多或少的,都在季秋心中留下了些许深浅痕迹。 与他而言,这就是一次与真身截然不同的人生! 事到如今,曾经想要从其中获取些许机缘,从而在那大晋升仙法会中,加入到某些大门大派的心思,已经淡去了不少。 如果可以的话,在诸事尽毕之后,季秋倒是还想带着苏七秀,一起去寻一番此世的仙道。 季秋不知这亲自经历的轮回模拟,到底何时会面临终焉,是死亡亦或者还是某个时间节点。 不过只要有一线可能,他都不想苏七秀于这俗世之中,化作一抔黄土,彻底烟消云散。 道体太阴,以道体冠名,一听就是那种万中无一的资质。 她,不该于此蹉跎岁月才是。 “赵道兄资质不凡,眼中含慧,贫僧一眼就能看出你非是池中之物。” “待到下次再见之时,若是诸事已毕,我等倒是可以结伴同行,去跨过那遥远的十万大山,求一求仙。” 跨上马匹,季秋含笑回应。 “那就说好了。” “仙路遥遥,炼气才是开始,这大乾江湖不过是一隅小地,哪里能比得上真正的广阔山海。” “我等的未来,绝不该止于此地。” 听到季秋的回应,赵还真倒是信心满满。 事实上,他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季秋所观摩到的轨迹之中,以赵还真那势不可挡的势头,或许筑基并不是他的终点。 也许有那么一种可能。 这紫衣道人未来或许有一天,会成为那寿八百春秋,万中无一的玉液金丹呢? 尚未可知。 “再会!” “告辞!” 互相道一声告别。 二人相视一笑。 随后策马扬鞭,各自向着西北与天南,驰骋而去。 第四十三章 去时年少无名,归来再不相同! 花开花败总归尘。 又是一年秋。 卷携一身风尘仆仆,少年僧人跨马,一路跋山涉水,终又至了这古寺山门之前。 去时籍籍无名,归来名满天下。 “是...真如师兄?” “首座师兄,快快请进!” 山门前值守的僧人,在见到季秋时,表情先是一愣,随后飞速便转化为了敬畏之色。 这几个月以来的传闻,他们都听说过了。 也正因如此,才会显得有些不敢置信。 虽说数年以来,他们早就晓得眼前的少年僧人,将会是悬空寺多少年都诞生不出的武道奇才。 但... 破岳山、灭大明、拳镇八脉传承,剑压十数宗师! 这等成就,放在一个年不过十五,至多不过十六的少年身上,也实是有些太过于荒谬了点。 “两位客气。” 看到两名黄衣武僧飞速迎了上来,季秋轻轻颔首,面带淡笑回应。 随后,便拾阶而上,往山门之内行去。 古寺青石阶梯两侧,去时枝繁叶茂的松柏依旧长青,归来未生变化,不受春秋分毫影响,依旧屹立于此。 悬空寺外部开放,平素里香客不少,值此秋季,方才少上些许。 半山腰往上,才是寺内僧人居住和参佛练武的地方。 季秋一路脚下生风,飞速提气,未过片刻就走到了自己居住了数年之久的别院前。 回山之后,首当其冲自是要来拜会师父。 而静明一般无事时,总是喜欢坐于那菩提树下,捧一杯热茶闭目思禅。 往前数载一直如此,未曾变过。 此时秋风吹过。 季秋踩着一地落叶,果真在院子里看到了那一身灰袍,状似入定一动不动的中年僧人。 于是,毕恭毕敬的便上前行了佛礼,道: “弟子真如,拜见师父。” 听到有落叶踩踏之声发出,静明睁开了眼睛,刚一抬头,就见得眼前如同画中走出的少年僧人,恭敬出声。 一瞬间,静明眸子里有数种复杂的情绪划过。 惊喜、欣慰、羡慕、复杂... 到最后,皆如走马灯般一一消退。 随后,灰袍僧人拍了拍身子,站了起来,语气颇 为感慨: “你回来了啊。” “英雄出少年,以前贫僧还不信这句话,但时至今日,却也是不得不信了。” “你这孩子,是贫僧看着长大的,贫僧从未想过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你竟能做到这般地步。” “如今江湖之上,可尽都是流传着你的传闻,就连咱们悬空山这古寺上下,如今也都尽是你的神话。” “你,已经超越师父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静明面带沧桑。 眼下,他已不再年轻。 血气滑落,纵使真气愈发浑厚,却也没了巅峰之时的修为,这辈子无望先天,更莫说是如季秋这般纵横天下,人间无敌了。 听到静明这略带惆怅的话语,季秋神色未变,依旧恭谨答道: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不管如何,师父始终是师父,无论置于何时何地,真如都会执弟子之礼。” “若您有事,我自当一肩担之!” 一番话语,斩钉截铁。 说的静明心下顿时触动不已,更是有些羞愧浮上心头。 说不嫉妒是假的,哪怕读了几十年佛经,也不能免俗。 每每看到季秋武道勇攀高峰,变得更加优秀,静明哪怕心中静若止水,都会不由自主的升起羡慕之情。 要是自己也能这般,那该多好啊! 感慨过后,静明摇了摇头,知晓这自不可能。 渡世真经,他也受觉悟传授过,只可惜无灵体傍身,难入大道之门。 既前方无路,那便将希望寄于自己这弟子的身上,期望他能走的更高,迈得更远罢! “对了,那姑娘这些时日每隔月余,仍是都会来寺里烧香拜佛。” “你如何想的,为师也知晓。” “希望你,好自为之罢...” 师徒寒暄片刻,静明想起之前偶然撞见的那一袭红衣,默了片刻后,还是冷不丁开口。 对于当初季秋离去后的言语,后来结合他的行为,静明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浅水终究难养真龙。 对此,季秋只微微一笑: “悬空寺永远是弟子的宗门。” “我一 日不死,悬空寺便一日不能堕了门庭。” “谁敢不服,便要和那岳山与大明教一样,落得个破灭下场!” 言语之中,霸气侧漏。 静明见状,无奈一叹,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略带些责怪道: “你这孩子,明明是被贫僧亲自带着长大的,却没随了贫僧半点随和性子。” “未学佛之端庄,倒是尽学了些金刚怒目之道?” “罢了罢了,贫僧观你意已决,又有自己主见,便由得你去罢。” 自己教出来的弟子,总还是希望他好的。 即使不能成为一代高僧,那也要成为他所希望成为的人。 不要为了自己的路,后悔。 此时夕阳西下,飒飒秋风袭来。 “谢师父成全。” 季秋与静明交谈之后,虽未将话语挑明,但两人尽皆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随后,季秋利落转身。 黄昏照耀而下,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可却不带分毫暮气,反而在这迟暮的橘光下,映射出了几分意气风发。 ... 自半山腰小院走出后,季秋又去了藏经阁,见到了觉悟师祖。 如今凝气有成的他,再无最初见到时那般英雄迟暮了,就连已斑驳至极的白发,都已渐渐转黑,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再懒散,而是变得容光焕发,中气十足起来。 在见到季秋回归后,一身大红袈裟的老僧更是开怀,甚至不禁哈哈大笑,直言若不是季秋踏遍那些曾杀上悬空寺的宗门,恐怕再过不久,他这把老骨头就要再出一趟远门,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对此,季秋只是笑笑,并在与觉悟交谈之时,得知悬空寺有一自小培养的真传,亦是身怀灵体,如今已在着手炼气。 要是能够修成,那悬空寺将真正迎来春秋鼎盛。 这可是一件好事。 本以为是真言入了觉悟法眼,一番攀谈后,季秋才晓得并不是。 对此,他也没有多言。 渡世真经讲究灵体,与凡俗根骨并无太大干系。 若是真言真能入了觉悟法眼,那就在这藏经阁咫尺之地,又何至于不会得到传承? 只能说,一饮一啄,皆有因果。 第四十四章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这是回归悬空山的第五日。 一个平静的,风和日丽的一天。 季秋回复到了他以往的日常。 神态平静,诵经,念佛,修行武道,好像那外界的风起云涌,都与他自个儿彻底无关一样。 眼下午时已过,秋季的太阳不似那般毒辣,反而带着些柔和,让人顿觉舒适,还有股子困意,渐渐袭上心头。 季秋此时,正于那偏僻的小祠堂中,仔细的擦拭着那柄青虹。 注入灵气滋润的法剑,擦拭完毕后,被季秋举起轻晃了两下,剑刃面上寒光乍显,锋芒毕露,世间罕有。 端详片刻,僧人满意点了点头,正想将长剑插入剑鞘时,却在那剑刃上面看到了一抹折射的红。 见此,僧人微怔,随后转头。 当他的眸光望向正门处。 正见得此时祠堂门扉张开,有一袭红衣的少女,笑颜如花,伫立于门前,如海棠花一样,娇艳动人。 “小和尚,你回来了?” 看到女子罗袜生尘,脚步轻抬,只一阵香风刮过,便至了面前,季秋也是回过神来,俊朗的面容上含着笑,应了一句: “我回来了。” “此行收获甚多,所见甚广,想来再被秀姑娘你追问着故事,也不会因腹中文墨空瘪而烦恼了。” 自蒲团站起身子,季秋看着眼前背着双手,艳比花娇的少女,手臂一抬,便作邀请状,又道: “常年于这悬空山上,今日得空,秀姑娘要不要与我一道下山,在这乾都周遭遍游一番?” 季秋今年虚岁十六,正是少年意气,最为俊朗之时。 而苏七秀心中对于他的悸动,也正是由着这两年开始的。 自数年之前一见,过了这么久的时光,这还是季秋第一次开口邀请她下山。 因此听闻之后,苏七秀一双明眸闪过惊喜,当即道: “可以吗?” “那...你若是无缘无故就下山的话,寺庙里的诸位师父不会因此责罚你吧。” 红衣姑娘说到这里,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 “你才刚刚游历回来,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先不去了,我们有空再去如何?” “不然要是因此叫你受寺里师父的责罚,那未免有些太过得不偿失了。” 苏七秀虽晓得季秋是悬空寺的杰 出子弟,但她从来都不晓得,季秋的境界到底有多高。 在她的眼中,眼前这好看的小和尚,不过就只是悬空寺里的一年轻僧人罢了。 悬空寺管理严苛,想要下山并不容易。 而她能够常来烧香拜佛,并能随时随地的来寻季秋,不过是因家庭之故而已。 皇家之女,天潢贵胄,哪怕再不受宠,想要寻处寺庙烧香拜佛,还是很简单的。 不过苏七秀倒是从未暴露过身份,只是自称乾都一权贵之家,因此悬空寺上下,倒也没人知晓。 除了季秋之外。 看到眼前的红衣少女处处为了自己考虑,季秋心中划过道暖流,随后温和道: “不会的。” “眼下我修行有成,已不再和往昔一样。” “下山上山只要我想,随时随地都可以。” “我只是想把这一路上的故事,都讲予你听,不行吗?” 僧人面上带着淡淡的伤心,叫女子微微晃神。 她好像不该拒绝才是。 小和尚几年才抽出一次空闲,能与她作一次伴,她要是就这么给推了... 那下一次,谁又知晓得过多久呢? 说不定会因某些意外,这辈子都等不到了?这都说不准。 顿时,苏七秀心中升起些许懊恼,仿佛是在因拒绝之事后悔一样,于是赶忙便回道: “既...既然你没事的话,我这边当然可以!” “我...我先去叫侍女们都在山脚暂歇,你...你等等我!” 苏七秀右手放在胸口处,仿佛这便能感受到那颗正在不停跳动的心脏。 她的面上浮现出微微红霞。 随后,少女头也不回,往着祠堂之外便飞速奔去。 季秋看着她的背影。 被风微微吹拂的三千青丝,一袭红衣耀眼。 正当韶华芳龄。 “我一定会,叫你好好活着。” 闭上眼睛,直到确定少女已经离开,再听不见祠堂话语后,季秋才用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喃喃道。 ... 乾都城外,江湖荡漾,其名淮水。 一叶扁舟此时在这淮水江河上划行,泛舟而过,在清澈的水面上,荡漾出了微微波纹。 远处,便是如悬空山这般群山伫立。 此时深秋,放眼四处,落叶泛黄,看漫山红遍 ,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少年僧人立身小舟前头,衣衫飘飘,有红衣女子卧坐于后方,修长的玉指掌着一支碳素笔,正在眼前不染尘埃的白纸画卷上,慢慢作画。 少女笔锋柔和,却亦是将线条勾勒的有棱有角,显然是下过了良多功夫。 待到舟过千帆,越过了那一众旅人,濒临靠岸后,少女这才停下了手中之笔,看着眼前新鲜出炉的画卷,甚是满意。 “嘿,小和尚!” “快来看!” 拍了拍身子站了起来,苏七秀取下画卷,忙向前方季秋招了招手。 “画好了?” “叫小僧来看看。” 季秋立于舟头,凝神良久才听到后方呼声,便晓得苏七秀兴之所至的作画,已经告了尾声。 于是他当时出声,便往那红衣少女的身边靠了过去。 此时,画中之貌向他许许展开。 那画中人儿啊,面上棱角分明,碳素笔画留下的痕迹,本不应有神,可在这红衣少女的手中,竟将那宛如谪仙般的超然神态,给描绘的是淋漓尽致。 即使尽是黑色的痕迹,看不出此人衣着究竟是何种模样,但光瞅着那副神态,就已晓得唯有不染尘华分毫的一袭白衣,才能衬得其三分风采。 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虽说有些自恋,但看着苏七秀亲手为自己临摹的这副画儿,季秋心里却还是不由得浮现出了这句话。 “真是...” “好画。” 良久,季秋才赞叹开口。 “你这丹青之法,早已出神入化。” “是我配不上秀姑娘这副画啊!” 僧人腼腆一笑,有些自惭形秽。 谁知此时,少女面色认真,看着眼前僧人不自然的样子,又看了看画上含笑的俊朗少年,语气却笃定的一字一句,道: “不,你配得上。” 说罢,少女一笑,如昙花一现,刹那芳华。 “因为,这画的本就是你啊。” “画再好,也不可能及人半分。” “不是吗?” “小和尚。” (ps:有些东西不好写,诸君将就着看,晚点还有一章,另外看到这里的读者千万千万记住一点,往后三周一定要保证追读,本书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你们也不想书g吧?求求了!) 第四十五章 夜下许承诺,皇都风云起! 晚霞渐逝,华灯初上。 季秋与苏七秀泛舟同游,历经河流湍急,步入乾都。 作为大乾朝七州四十九郡之中,最为繁华同时也最为隆重的古都,此地天色渐暗后的热闹,是别处地方所不可比拟的。 霄灯在火焰的燃烧下,带着游人们对于美好期许的寄托,渐渐升空而上。筆趣庫 两侧街道,贩卖各种物件的店铺和推车,遍地都是。 陪着苏七秀在这外城区逛了一圈后,季秋给她讲解了许多江湖中所经历的事。 一路上,引得这从未出过乾都的红衣少女频频惊呼,甚感兴趣。 “哎呀,天都快要黑了,不能再待下去了!” “得回悬空寺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可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意犹未尽的苏七秀,一直缠在季秋身畔。 直到她看到天色暗淡,快要彻底变黑后,才有些恋恋不舍。 “那就回去罢。” “左右不差这一点时间。” “对了,服食了一枚元阳果后,你可有感到身体不适?” 听到苏七秀的话语,季秋并未拒绝。 他先是顺着她的话,随后又出声询问了一句。 而听到季秋的询问,苏七秀面上有些微红。 “我...我感觉身子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微微不适后,就舒服多了。” “就连以往每到秋冬之季,就会引得手脚冰凉的毛病,都好去了很多。” “谢谢小和尚啦。” 想起方才不久前,服食元阳果后季秋为她引渡真气的一幕,苏七秀心中心思有些旖旎。 她现在都还感觉后背有些热乎乎的。 红衣少女表情有些异样,但季秋心思并未在这,没有注意到女子面色的异常。 此时的他,正在回忆起方才运用灵气,为苏七秀慢慢化去身体之内太阴之气的一幕。 而直到苏七秀回应后,他才微微点头。 元阳果确实是有效果的。 第一次,就能叫苏七秀周身百脉间的太阴寒气淡化不少。 这样看来,这三枚元阳果,再加上自己动用灵气为苏七秀调息,叫其身躯恢复到足以迈上修行之路的状况,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到了那时,以道体冠名的太阴体,大道可期! 纵使...自己真 的离开了这个世道。 苏七秀,也是无忧了。 季秋心中顿时有些欣慰。 随后,他轻声开口道: “走吧。” 说完,两人身影并作一排,便沿着来时之路,一路返回。 “对了,小和尚。” 往悬空山行去时,沉默了片刻的苏七秀,突然冷不丁的发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家里人,要为我许一门亲事,你会怎么做?” 女子脚步停顿,眸中带着些期许和复杂,她看着眼前的僧人,询问出声。 季秋闻言一愣,转过头来。 这一幕,与那走马灯般的模拟,何其相似。 只不过,提前了好几年。 “那就要看看秀姑娘你是怎么想的了。” “你想成亲吗?” 僧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轻声反问道。 “我吗?” “我自然是不想。” “如果我不想的话,你会如何?” 苏七秀道。 “你既然不想,这天下,便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你。” “哪怕是王侯将相,武林神话,都不行。” “因为这是小僧说的。” 季秋听完苏七秀的回应,双掌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认真回答。 “噗嗤!” “小和尚,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若是乾帝真的要我嫁人,要是真有武林神话将我掳走,就凭你这小身板儿,你怎么和他们抢呀?” “不过你有这份心就好了,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也不要求你太多。” “我只希望,你能带我走就好了。” “你能做得到吗?” 苏七秀语气柔柔的,身躯靠在季秋身畔。 对此,僧人回答的极为肯定: “做得到。” “若真有那一天。” “我带你走。” “无论你在哪里。” 凉风吹过,两人的头脑都极为清醒。 苏七秀听后,笑了。 这一笑,是不带任何愁思的笑,比今日所有的笑容,都要叫人来的舒心自然。 随后,少女轻轻上前,柔荑伸出,牵住了眼前白衣僧人的手。 “你可不要忘记了你今天说的呀!” “走吧。” 说完,女子笑意吟吟,不待季秋回答,就牵着他的手一路往前。 黑夜之下,灯火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就 仿佛像是,一辈子那么长一样。 ... 翌日。 大乾宫内。 那张象征着九五之尊的位子上,有个眉眼疲惫的儒雅中年,一身黄衣龙袍,正揉着眉心。 在他的下首,是一低头弯腰的宦官,正在低声禀告事情。 “你是说,公主又去那悬空寺,偷偷私会一僧人了?” 身着黄衣龙袍的男子口中,隐隐间含着怒气。 而那下首的宦官见势不对,连忙上前低声惶惶道: “是的皇爷,这些信息,都是昨日随着公主出宫上香的侍卫和侍女所禀告,句句属实。” 听到话语落实后,乾帝终于忍不住怒火,口中一声大喝: “荒唐!” 说罢,将手中竹简往案桌上一掷,心中有郁气升起。 苏七秀就算再怎么不受乾帝看重,她也是皇家之女,是天潢贵胄,这等身份,却与一僧人厮混,成何体统? 哪怕那僧人近些日子,在江湖上混出了偌大名声,也不行! 不过是一介山野莽夫而已,出身家贫,更关键的是还是出家僧人! 要是叫这等丑闻传出去,那大乾皇室的脸面,岂不是丢尽了? 至于武道宗师,呵。 外界江湖评定的宗师谱宗师,有哪个敢忤逆大乾? 数万兵马,踏上山门,哪怕是神仙也得趴着,更何况是些许山野莽夫! 更何况有那位一心居于深宫,潜修武道的皇叔祖坐镇,天下又能有何人是其对手! 虽说近些年时局动荡,各地都有乱象初生,但大乾依旧是天下七州四十九郡的中心,此时乾帝,也依旧地位稳固。 所以对于僧人与江湖高手,他亦是不屑至极。 “看来,是朕因对她母妃的亏欠,导致太过迁就这孩子了。” “你,去把七秀公主唤来。” “朕上次说,将她许给镇北侯世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北羌近些年来频频作乱,犯我山河,这孩子已年有十九,哪家女子这个岁数不嫁做人妇?” “朕能允她胡闹这么久,已是仁至义尽。” “而且,镇北侯世子,不比一介僧人要强?” “哼!” 乾帝挥了挥手,示意下方诚惶诚恐的太监前去禀告。 他的眼中,已是定下了决断。 第四十六章 我不愿,却不能 接到乾帝旨意时,苏七秀正处于自己的房中,为季秋的那副画儿增添神韵。 经过后期加工,画中白衣僧人此时双眼含神,已经是栩栩如生,仿若真人。 停下笔刚想休息片刻,苏七秀就见到有侍女上前,恭敬禀告出声: “殿下,陛下要见您。” 看着俯身的绿裙侍女,苏七秀好看的秀眉微微皱紧。 她的这位好父皇要召见她,所为的,不外乎就是赐婚于那镇北侯世子罢了。 可自幼居于这深宫里,苏七秀见过太多太多求而不得,最后只得郁郁而终的妃子与宫女了。 那镇北侯世子,自己与他素未谋面,根本没有任何情感基础,又怎可能会生出好结果来? 更何况听闻此子平素里也是个酒囊饭袋,是乾都权贵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若不是仗着他爹的那一身赫赫战功,估计早就被人给摘了脑袋,又哪里会有今日逍遥。 婚姻之事,虽都主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苏七秀生于这苏乾皇家,若不是近些年出落的越发惹眼,根本不会引起乾皇的注意。 二人之间的父女情分,可谓是淡薄至极,因此她又怎会愿意,随随便便就要去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本宫知道了,这便去。” “你先下去吧。” 苏七秀将画小心收起,随后面色平静,语气清冷。 待到侍女退去后,她收拾了下自己的衣着,这才仪态端庄的去见了乾帝。 大乾宫,宣武殿。 登基了十七年,已至中年的乾皇看着眼前自己一众公主之中,出落的最有皇家风范的女儿,面色有些复杂。 每每看着眼前的女儿时,他都会想起这孩子逝去的母妃。 二人长相实在太过相似,近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所以当苏七秀长成之后,他也没少迁就与她,就连其不想嫁人,一直推诿赐婚,自己都没有太过苛责,而是选择任由她去了。 然而,乾帝却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会去选择一个僧人。 因此今日,她必须接受自己的旨意 。 乾帝已经下定了心思,所以不会再任由这孩子继续胡闹了。 “朕听闻,你最近又去那悬空寺,烧香拜佛了?” 捧起一卷奏折,乾帝的语气带着些威严。 “回禀父皇,是的。” 苏七秀一板一眼的答道。 “那上次朕和你讲过的赐婚之事,你考虑的如何?” 听到眼前红衣少女惜字如金的话,乾帝倒也不在意,早已习以为常,于是紧接着便继续追问。 “父皇不是说婚嫁之事,皆由儿臣自己来做主么?” “常言道君无戏言,难不成父皇拥四海之疆土,却还要与自己的儿女行反悔之事?” 女子立身于下首,听到乾帝之言,当即反问。 其话语之犀利,顿时不由得叫乾帝为之一窒。 他还真曾经说过这般话,不过却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往事了。 而且还是在心情大好之下,恰好遇见苏七秀这张酷似她母妃的容颜,这才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许诺,在眼下这个时间,自然做不得数。筆趣庫 没想到,却被这孩子于此时提出前来反驳于他。 伶牙俐齿,记性真好。 可... 皇帝若是失了面子,那还能叫作皇帝么? 于是乾帝脸色当时就拉了,开始变得逐渐有些不悦起来: “朕是这么说过,但是当年你不是还年轻么。” “而且,就算任由你去,你也不能给朕随便寻个山野僧人吧。” “我苏乾皇室何等身份,坐拥天下,就算你找的那僧人武道不差,可这些武人素来桀骜,不服王化,一个个侠以武犯禁,哪能是良配?” “朕觉得,镇北侯的世子就挺不错。”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乾帝以严厉的命令口吻,自顾自的敲定了此事,并没有在意苏七秀瞪大的双眸。 他是帝王,是大乾的主人! 他要决定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更改。 哪怕是自己的子女也一样。 看着眼前苏七秀张了张口,秀美紧皱,就想要起身继续反驳时,乾帝却站起了身子,淡淡的 开口: “孩子,你要知道,朕是皇帝。” “悬空寺,朕会亲自下旨,叫他们安分守己,约束住那寺庙内的小和尚。” “不然的话,你以为山脚下的一普通佛寺,能挡得住千军万马么?” “纵使是传闻中的武林神话,如那百年前一剑破甲一千七的林玉甫,也不过只是个匹夫而已,况且数百年来,如此等高人,江湖武林之中,才出过几个?” “这天下,始终还是我大乾的天下。” “这点,你要清楚。” 乾帝的一番话,几乎是将苏七秀的一腔怒火都给尽数泼灭了。 红衣少女的面上,渐渐有些苍白,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是啊。 小和尚就算有武力傍身,可在大乾这等庞然大物底下,又能有什么手段蹦跶? 若因自己的一念之差,而导致养他一生的悬空寺毁于一旦,那才是真正的祸事! 想清楚这点的苏七秀,失魂落魄的走了,一言未发。筆趣庫 而留在殿内的乾帝见此,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招了招手。 “皇爷,有何吩咐?” 随着乾帝的动作,一侧隐于后方的宦官,适时走了出来,弯腰询问道。 “去给朕拟旨,颁给悬空寺。” “就说佛门清净之地,应以参禅悟道,出世避俗为准则,悬空寺作为天下闻名的佛寺,更应以此为标榜。” “藏污纳垢,六根不净之徒,就该早早清退,以免脏了佛教净土。” “那些和尚聪明的紧,你到时候根据情报,去敲打下与公主关系暧昧的那名和尚,想来其应该会知难而退。” “另外,最近收了公主的令牌,严加看管,不得再叫其随意出入宫门!” “就说是朕的旨意,想来她自己心中也有数。” 重新坐下的乾帝,于案桌前泼墨挥毫,片刻就写下了一道圣旨,随后交予眼前的宦官,淡声叫其前去颁旨。 “老奴,遵圣人旨!” 双手捧着眼前的圣旨,这年老宦官恭敬出声。 下一刻,便自这金碧辉煌的殿宇内,退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弟子,想还俗了! 悬空山上,普度堂前。 此地庄严,乃悬空寺最大的佛堂,立于其堂内正中的佛祖金身塑造精致,双目有神,饱含威严。 而此时,寺内的住持空文,象征着一寺首座的大红袈裟披在身上,正面露肃穆神情,带着一众高僧,迎接着眼前宫内宦官前来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悬空寺佛门表率,素来奉行清净主旨,不染俗世尘埃。” “然近些年来,却多有藏污纳垢之相,致使佛寺名声受损,朕特此下旨,望主持可以多加严管,避免犯下大错,钦此!” “空文住持,请接旨吧。” 那扯着公鸭嗓子的年老太监,摆出一副官腔,不咸不淡的对着法文言道。 而此时,凡是听到这圣旨旨意的僧众,都有些茫然。 那居于深宫之中的大乾之主,这是犯了什么毛病,突然想要来悬空寺宣读这样一道旨意? 就连处理俗世,管理业务的住持空文,此时也是摸不着头脑,带着些疑惑的意思,向着面前的太监道了声阿弥陀佛,紧接着就问道: “不知...陛下此旨指的是?” 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就来上了这么一出。 这搁谁,谁能猜出个所以然呐! 听到住持空文的疑问,那宣旨的太监当下阴阴一笑,道: “这么些年来,有个喜穿红衣的贵族女子,是否经常来贵寺上香礼佛?” “话不能说尽,咱家只能告诉住持,那女子出身高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附得起的,更何况眼下事情已被今上晓得...” 太监说到此时,对着乾宫遥遥一拜。 “个中关节,想必说到这里住持自己也心中明白,至于如何处理,不用咱家多教你了吧。” “眼下旨意既已传到,咱家就不再多待了,贵寺...” “好自为之!” 太监一拂袖袍,哼哼两声,就带着人下山而去。 只余下了住持空文和一众长老们,面色隐隐带着恍然和难看。 原来如此。 “阿弥陀佛,果真是段孽缘。” “没成想那姑娘竟是天家出身,这...可如何处理?” 这宣旨太监话说到这份上,诸多长老也素来都有耳闻,晓得季秋与苏七秀的事情大概。 只不过一直以来,碍于季秋的身份与武道修 筆趣庫 持,他们这才没有过多询问罢了。 但乾帝既有旨降下,要是再当做没看到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此时,就连季秋的师父静明,心思都开始变得有些沉重。 他本以为,再过些日子弟子就会提出还俗之事,与那女子成秦晋之好,相守一生。 可天有不测风云,叫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出来的是,那姑娘竟是天潢贵胄! 合该今生无缘啊! 静明一声暗叹。 若是普通的权贵之家,以子女去结交一位年轻的武道先天,那自然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这苏乾皇室...却不会如此。 要知道,天下都是他苏家的,四海宗师各门各派,虽底下都有听调不听宣的意思,但明面上谁敢反这大乾? 武道先天,号称力辟千军不假。 但真要有成千上万的兵马围上来,你看看到底是谁赢? 这皇帝此次都亲自下旨,前来敲打,意思不言而喻。 说句实话,没直接调兵遣将,前来围了悬空寺这偌大山门,都算是给了佛门净土的面子了。 “贫僧回去会与真如好好说说。” “想来,他也会断了与那女子的心思吧。” “况且他这一生才刚刚开始,一段尘缘而已,与他半生的修行之路上,不过只是些许风景罢了。” “唉...” 众多僧人都是看破不说破。 然而,待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毕后,此时悬空寺资历最老的藏经阁觉悟,却‘哼’了一声: “这大乾皇家,不识真英雄!” “真以为自己天潢贵胄,就能看不起任何人了?” “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现在看不上真如那小和尚,你且再过个十年八年,到时候到底是谁瞧不上谁,还未尝可知呢!” 老和尚性子刚烈,若是前阵子英雄迟暮,自然不会操心这些闲事,但眼下炼气有成,视野开阔后,当年纵横天下的脾气,自然回了上来。 他苏乾皇室看不上悬空寺,可他们悬空寺却怀着真正的仙家传承! 如真如这等天才之辈,在觉悟眼里,就是真正的璞玉之姿,是未来可以撑起一方传承不灭的! 皇帝有眼不识泰山,那是他的事情,但他们悬空寺可不会说放,就将此等弟子放了! 左右不过是一道旨意罢了,只要明面上 不与你作对,不就行了么? “祖师慎言!” 听到觉悟这不以为然的态度,周遭僧人面色一变,连忙带着些忌讳开口。 见此,空文咳咳两下,只得无奈出声: “好了好了,那皇室的特使已经走了,没事了,祖师你也顾忌着点,明面上苏乾皇室的面子,咱们还是一定要给的。” “但真如是我等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其性情品行都是一流,不过是一女子罢了,错过也未必就是坏事。” “说不定借此一事,还能叫其免去杂念,真正悟透佛道之机,也说不定呢?” “静明啊,你去跟那孩子好好聊一聊,真如眼下正是少年性子,这情情爱爱一事,来得快也去得快,你好好疏导疏导,没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说罢,身披住持袈裟袍的空文,挥了挥手,正准备去背后佛堂烧上一炷香,念会经文。 却听见后方有一少年之音,转瞬便至,且朗声道: “诸位师叔师伯、师祖,弟子真如前来拜见。” 回头一看,就见一身披白衣,面貌极其俊美的少年僧人,迎风而立。 “真如?” 空文觉悟和静明等僧同时开口,有些措不及防,语气中还带着些复杂。 修行有成之后,可隔音入密,若是这孩子方才距离不远的话... 那太监的话,他应该都听到了罢。 想到这里,觉悟上前靠近季秋,不禁有些宽慰的开口: “孩子,那姑娘与你无缘,就别惦念着了。” 说完,觉悟还压低声音,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话语,继续道: “而且,你身负仙缘,资质又好,未来注定是要走祖师法元路子的,何必拘泥于这儿女情长。” “你说是不是?” 说完,老僧拍了拍季秋的肩膀,语重心长。 然而对此,季秋却并未回应他的期盼,反而是歉意一笑,只是躬身道: “真如明白,师祖、还有师父和诸位长老们,都是为我好。” “悬空寺,永远都是弟子出身的宗门,这点不会更改。” “但弟子今日前来,就是想要告诉诸位长辈们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季秋向着眼前环视一圈后,双掌合十,语气轻声道: “弟子...想还俗了。” 第四十八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佛堂前,少年僧人语气斩钉截铁。 此言一出,本来争相开口的觉悟与静明,顿时一愣。 “红尘之事,不过开合之间罢了,转瞬即忘,真如你...” 觉悟忍不住对着眼前的后辈再度开口,可话未说完,就被季秋抬手打断:“师祖不必多言,弟子自然清醒,考虑清楚了。” “你这孩子,怕不是疯了!” “就算你渡世真经有成,达到了炼气之境,可那毕竟是一朝皇都!” “除非你成了法元祖师那般神通,不然在千军万马之前,怕是也不一定能与之抗衡啊!” 老僧语气凝重,随后猛地摇了摇头,直言道: “世间情之一字,断送了多少人的锦绣前程,你这孩子现在陷入魔障,老衲可不能任由你胡来。” 言罢,觉悟脚步踏前,手臂前伸往着季秋肩膀一拍,就想要将他制住。 觉悟将一身浑厚的武道真气,转化为了天地灵气,虽然量相较于以往少了不少,但是实力却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此番他以炼气中期的修为,施展了悬空寺内的上乘武学,悬空点穴手,就是想要控住季秋,不要叫他一时冲动乱来。 然而... 眼前白衣身影却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样,于原地划出道残影,身形似惊鸿般晃动,刚巧躲过了觉悟的突然袭击。 “觉悟师祖,你且放心。” “弟子该如何做,心中清醒至极,并不会去做什么傻事。” “你就不要再拦了。” 季秋神情平静。 随后越过了觉悟的身躯。 “你这小子!” 身披袈裟的老僧有些惊疑不定的转头。 刚刚这小子施展的,不是什么仙家术法,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苇渡江术而已。 然而,他施展的一苇渡江术,竟要比自己修行了数十年还要精妙,以灵气驾驭后,自己竟摸不着他衣襟,当真离谱! “何其恐怖的天资...” 觉悟转身,面色有些难看。筆趣庫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刚刚一瞬间的交锋,这藏经阁的老僧就已是非常清楚 ,季秋的道行要比自己高。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就算是他再想要拦,估计也拦不住了。 被一众悬空寺高僧瞅着,季秋倒是神情自若,提着袖口一路行到了这普度堂的正中佛像前。 看着上首金身端坐,神情肃穆而又威压的偌大佛像,季秋点燃了三炷香,先是插在了供奉台前。 随后双掌合十,微微躬身退后了两步,跪伏于蒲团之上,口中颂唱一段经文后,低声开口道: “弟子真如,今日退去悬空寺僧人之名,自愿还俗。” “从此恢复俗家姓名,号曰:季秋。” 阳光洒落,将佛像与下首的少年僧人...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少年,都一并染上了一层金边。 后方行来的诸僧与长老,听到那举止认真,跪拜于蒲团前自愿还俗的少年低语,都是神情露出复杂。 于佛祖像前叩首还俗,此事便不可再更改了。 多好的佛道苗子,就这么因为一女子还俗... 不少长老心中都顿觉可惜。 这不是因为少了一武力超群的后辈而可惜,只是因季秋自小过目难忘,对于佛道经典也是尽数博览,如此资质,简直就是天生佛子! 佛脉失去这样一佛子,实在是禅道的损失啊。 “孩子,你这样做,真的不会后悔么?” 看着季秋正欲起身,他的师父静明捻着佛珠,面上毫无悲喜,终于询问出声。 “师父,前些日与你交流,弟子是如何回答的,今日的回复依旧如此。” 季秋站起来温声回复,随后看着一众长老们,最后一次行了道佛礼: “诸位长老,这么多年以来,你们的照拂弟子铭记于心。” “悬空寺恩情,不敢忘却。” 言罢,季秋颔首过后,不再停顿,大步便往堂外走去。 后方,是寺庙佛像,代表着禅道。 而前方,则是长达模拟之时,那整整一辈子的遗憾与一甲子的相思。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答应过苏七秀,这天底下无论是王侯将相,亦或者武林神话,都 不能叫她做她所不愿意的事情。 君子一诺,重于泰山。 怎敢忘却? 深秋之季,落叶凋零的枯枝被风吹动,有风袭来刮过少年踏过的尘埃,伴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往着这悬空寺山下行去。 而悬空寺的长老,以及觉悟静明等人,都只是看着,有些怔然。 自季秋踏入佛堂,行还俗之事后,他们就再没阻拦过。 因为无论是静明亦或者觉悟,都没有在这孩子的行为与眼神中,看到丝毫犹豫与后悔。 哪怕,他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大乾也一样。 “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以这小子眼下的修为,不谈其他,起码全身而退,应当不难。” “咱们无法替他决断,散了散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老和尚长叹一声,口中念叨着般若心经,往藏经阁方向归去。 诸僧见此,心怀各异,可却无甚说法,只得各自离开,或是念经诵佛,或修行武道。 一场事端,看似了结。 实则,不过是风波骤起的开始。 ... 乾都。 作为屹立于此近三百年历史的古都,其占地面积极为广阔,分为外城区与内城区。 外城区,一般都是由普通商人与百姓居住的地方,较为热闹。 而内城区居住的,则大多都是些达官贵人、王侯公卿,按照平民百姓的话来讲,就是从此地经过,都多少能沾染上些许贵气。 作为大乾的都城,大乾宫自然落在这内城区的中心,与那些华贵奢侈的国公府与侯府相映衬,就如被群星簇拥的明月一般,庄严且耀眼。 平素里,想要进入这座皇宫,除非是宫外的达官贵人,不然没有任何人,可以有资格靠近。 至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硬闯这庄严皇宫的不怕死之徒,则更是没有。 然而今日,却有一背剑的白衣少年,脚步稳健,缓缓而至。 第四十九章 撑天力士,何人能挡?! 大乾宫,阙门外。 金砖铺就的石道之上,一片空旷,只有那值守的两队乾朝兵卒,手执长戟,一个个神情肃穆,侍立两侧,杜绝宵小前来冒犯。 此时,有一白衣少年迎着寒风,脚步不急不缓,由远渐近。 少年到来时并未掩饰身影,因此隔着老远,就引起了守门兵卒的注意和警惕。 “何人来此,可有通行令牌?” 值守大乾宫的羽林卫小都统,一手掌着剑柄,另一手向前伸出,于季秋一丈距离前,语气严肃的开口索要令牌。 然而,少年却并未递给他令牌,而是神色如常,道: “我并没有大乾宫内的通行令牌。” 季秋一番话,顿时引得眼前都统一愣,随后面色有些古怪,又问道: “那...可是有圣人旨?” 看着眼前这状似僧人的少年,都统觉得其并不是普通人,于是又问了一句。 对此,季秋依然答道: “也没有。” “我此次前来,既没有大乾宫的通行令牌,也没有乾皇的旨意,这位将军就无需多问了。” “烦请让开一条道来,在下只是想要进这皇宫,带一人离去而已,并不想多做为难。” 季秋神情认真,但是这副表情和话语落在这都统面前,却是极为荒谬。 普天之下,如此狂傲的行为配着这副谦逊的话语,此子莫不成是疯了? 他可知道前面是何地?! “来皇宫,没令牌,还要带走个人...” 细细念叨着季秋的话,这都统面上的表情渐渐微妙,继而显现出了明显的震怒之色。 唰! 长剑拔出,剑刃森寒,直指着眼前的白衣少年。 “小子,你是在耍我们不成?!” “你可知道你面前是何地?” “此乃大乾宫,是当今圣上的居所,是偌大乾朝的中心,岂能是你想来便来,想进便进的地儿?” “来这里闹事,你怕是活腻歪了,诸将士上,将这忤逆天威之徒,给本都统拿下!” 季秋的话,就好像是捅穿了马蜂窝,只是一下,就叫眼前的诸多兵卒,尽皆刀戟相向。 见此,少年叹息一声,早知便会如此。 皇宫守卫森严,怎可能叫他想进便进。 在来之时,季秋就已经做好了以一敌千,甚至直面那传闻中江湖第一的大乾老祖之威了。 好在,他也不是全无把握。 【季秋(真如)】 【境界:炼气中期】 【功法:渡世真经 】 【武学/术法/神通:悬空寺武学(登峰造极)、炼气六法(炉火纯青)、问仙一剑(炉火纯青)、低阶符箓(炉火纯青)】 季秋经过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每日都以追本溯源之法,去体悟这些术法神通,到了如今,炼气六法与问仙一剑的造诣,都统统被季秋修成了炉火纯青之境。 至于悬空寺的武学,比如大须弥拳、一苇渡江术、金刚怒目狮子吼、千手观音掌等上乘绝学。筆趣庫 也已被他练到了登峰造极,哪怕是开创者亲自前来,单论对于这些武学的领悟,他季秋都敢称不逊分毫! 修得屠龙术,胆气自然生。 因此面对这都统和众兵卒的拔刀相向,他只是告歉一声,道:“得罪了。” 随后,少年速度便快若极致,身形挪移之间,就已瞬息闪至了这众兵卒面前。 手中灵气提起,充斥于指尖,季秋如蜻蜓点水般连续点出,片刻待到回身之时,这些百炼精兵们,已是尽数‘噗通’倒在了地面之上。 阻拦已去,季秋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高达数丈的宫墙,又看了下这张开的硕大朱漆宫门,一个箭步跨出,一苇渡江术发动到了极致,就直冲宫门而入! 道道残影,生出在了他的背后,少年此时一步跨出,已是出现在了十米之外,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入了宫门,视野瞬间敞开,琼楼玉宇、龙息喷泉、各处金砖垒砌而成的华贵石道一望无际,好生气派! 而更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个个身披金甲,手执长戟的羽林卫士,近乎各处都是,守卫森严至极。 当季秋冲入这大乾宫内后,各处的岗哨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见到有一人影飞速往宫内杀去,其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楚。 一下子,诸多羽林卫士大惊。 这还了得? 要是叫宫内贵人受惊,那他们这些人,怕是都得掉了脑袋! 这是哪里来的狂妄之徒,竟敢前来皇宫放肆! “有人闯入了皇宫!” “速速吹响号角,拉起警戒!” “兀那贼子,休得猖狂,大乾宫内,岂能容得你来放肆!” 一队队羽林卫士此时反应过来后,在为首部将的率领下,迅速组成了队伍,就想要拦住季秋,近乎有数百之众。 不仅如此,那后方不远处,还有兵卒吹响了号角,召集整个皇宫的警备,形势严峻至极。 皇宫内卧虎藏龙,那羽林 卫士为首的部将,甚至是二名武道先天,这还不过只是大乾的冰山一角而已。 难怪素来整个天下,都称这大乾宫内为第一凶险,如此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自大乾立朝后,古今以来,怕是也只有那剑道神话林玉甫,才能自这皇城之内全身而退了,而且还没有讨得到什么好处。 其森严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对于季秋而言,他可不怵这些。 哪怕前方千军万马,又岂能挡我分毫? 袖袍一扬,十几张流光溢彩的符箓,瞬间从季秋的袖袍口子脱离而出。 这都是加持了灵气的普通符箓,并没有多少效果。 但是上面,却都被季秋加持了一门炼气之法。 “炼气术——撒豆成兵!” 季秋指尖点出灵气,衣袖飘飘间一声轻喝,将这一组符箓瞬间抛下,随后但见十几道神光一闪,这由金砖铺成的华贵石道,瞬间震颤了起来! 符箓消失的一瞬间,十数尊身形高约一丈,面如红玉的力士,仿佛足有千斤重力,凭空生出,便侍立于季秋身畔。 “听凭法主差遣!” 没有多少神智的力士闷哼一声,只晓得听从主人吩咐。 可这一幕,却是吓的那些大乾兵卒们一个激灵。 “这...这是什么妖法?” 两尊武道先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中看出了震撼。 随后,二人一咬牙,当时催动浑身真气,仗着手中兵器就往着季秋这边杀来。 此时二人心中都是怀揣着侥幸,觉得这些力士,都不过是些唬人的玩意罢了,一碰就碎。 可谁能想得到... 那在最外围的四名力士,见到两道黑影飞驰而来,当时怒喝一声,就挥舞起了砂锅大的拳头,一齐砸向了这二人! 兵器与近乎铁器般坚韧的拳头相撞,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嘭嘭! 缠斗数个回合,这两名武道先天反而被这四名力士给黏住了,只能勉强招架。 面对着如有千斤巨力的力士,他们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了最后,一力士一拳头,近乎是压制着两尊武道先天打,这一幕,直把围拢而来的所有兵卒,都震撼的不轻。 这些力士,竟能有如此神威? 那后方貌似僧人的白衣少年,又是何等来头! (熟练度划分:初窥门径、略有小成、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感谢幼猫酱、不一样的天元打赏,谢谢。) 第五十章 崇明殿内帝王震怒! 大乾宫,宫墙内。 这座伫立了近三百年的巍峨深宫,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人敢于如此放肆。 但今天,却有一年不过弱冠的少年,再次创造了历史。 广阔无垠的金砖大道上,少年一袭白衣,挥出十数道符箓,化为十数尊丈余力士,瞬息便震慑住了数百羽林卫。 就连那领头的两尊武道先天统领,都在十数个回合后,被前首的四名力士,一人一拳头给砸的倒退不止。 “你到底是何人,今日闯入大乾宫,究竟意欲何为?” 两尊武道先天的将领气喘吁吁,有些狼狈,但眸中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惊骇。 那些力士虽然招式不显,可一个个却是巨力惊人,足有千斤不止,不弱于武道宗师! 若是一对一的话,他们自然不怵,但要是面对夹击,就只能被打的狼狈逃窜了。 能挥手间招出如此手段,这种人要是想对皇帝不利,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下前来大乾宫,只是想要带一人离去而已。” “诸位若不如前去禀告一声,就说真如想见陛下一面,如何?” 季秋听到这两名武道先天话语中带着的惧意,朗声一笑,并未继续动手,而是开口回答道。 听到眼前这白衣少年的回答,羽林卫的两名值守将军对视一眼后,眸中俱都露出深深的忌惮。 若是动手,他们二人莫说对上这实力莫测的少年,就连破去那十数尊力士守卫,恐怕都做不到。 为今之计,只能向圣上暂且禀明此地情况,顺便再待到皇宫守卫集结过来,以大军之势合力,估计才能破之。 二人心下定策,于是由年纪稍长的那先天将领率先开口: “通禀圣人知晓倒是可以,但阁下却不能走动一步!” “你可能做得到?” “若是不能,那哪怕今日战死于此,我等也不可能叫你前进一步!” 即使被力士打的落花流水,只能狼狈招架,可该说不说,这些能守卫皇宫的统领,到底还是忠心耿耿的。 危急存亡之秋,是真能为大乾效死,由此可见,难怪风雨飘摇到了如今,大乾仍能再享数十年国运。 对此,季秋一眼就看 破了他们的心思。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 展露了手腕,都打到了这皇宫门口,想必那乾帝也该愿意见他季秋一面了。 只要能见到面儿,他自然有办法能带着苏七秀离去。 于是,季秋微微颔首:“还请速去速回。” 为首的先天将领在见到季秋点头,并没有露出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瞬间松了好大一口气。 真动起手来,他这条命怕是都得交代在这里。 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这将领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对着一侧招了招手。 旁边的副将见此,当时心领神会,一溜烟就往那后方宫殿群落飞奔而去。 也不知究竟是去拉支援的,还是去禀告乾帝知晓的,或许是二者皆有。 片刻后,大乾崇明宫。 作为平素里乾帝处理政事之处,此地一直以来都是宫中重地,有重兵看守,除却辅政大臣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违令者斩。 然而今日,却有不少兵卒带剑上殿,拱卫在了乾帝的身侧。 这一切,只因有人打上皇宫来了。 “真是放肆!” 啪嗒! 听着下方将领的禀告,乾帝先是神情一愣,随后将手中毛笔狠狠往地下一掷,怒声呵斥道: “一介僧人,竟敢目无王法,直接闯入朕的皇宫来?” “呵,朕倒是有些欣赏这小子了,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真把自己当成了那些故事话本里的主角,觉得偌大天下没人能拦住他了不成!” “想见朕,真当朕是傻子吗,若真当面见了,以这小子武道先天的修为,直接飞身过来将朕擒下当做人质,整个天下岂不都要乱了套!” “将宫内八千羽林卫召齐,你不是说那小子能唤力士,一个个堪比先天的么?” “朕倒是要看看,他能否以一人之力,媲美万军?” “若是不能,就给朕从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乾帝在见到季秋的一番动作后,只觉得三观颠覆,于是大动肝火了起来。 也无怪乎他会露出这副表情。 毕竟,他屁股底下坐着的,可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位置啊! 他是一生下来就顺风顺水,任何人见着都得毕恭毕 敬的人物,纵观近二十年帝王生涯,有哪个不长眼的给他使了脸色,还能好好活着的? 胆敢忤逆的,俱都化作了冢中枯骨,坟头草已三尺之高。 此时活了大半辈子,突然蹦出来了一个素未谋面,不过弱冠的年轻小子,竟敢视王权于无物! 这还能了得? 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然这天下武夫,岂不是有了点武力都要争相效仿! 若是这样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下方将领见到上首帝王发怒,将手中之笔直接掷下,一时面色沉重,只觉风雨欲来。 不过,他也不敢拒绝皇帝的旨意。 毕竟眼下乾帝正在气头之上,要是一个不爽先将他给砍了,那他也没处说理去。 “诺!” 领了命令的将领,不再耽搁时间。 而此时,偌大皇宫的羽林卫,随着那方才宫门处警戒号角的响起,飞速的转动了起来。 一处偏僻宫殿,苏七秀面带忧愁,正提着碳素笔,摆动着眼前的各幅画像。 那上面,描绘的有山川大河、湖泊江流、一草一木... 每一幅画,都倾注了她的心血,是她这一生的向往。 自幼时起,苏七秀的一生都被困在了这幽暗无边的深宫内,母妃病逝后,她便没有了任何欢乐时光,身边充斥着的俱都是算计与勾心斗角。 哪怕是后来长大,能偶尔出宫去往这乾都外逛逛,也都没有任何自由可言,每至一地,都必须要带着侍女与侍卫。 苏七秀以往常常觉得,作为天家之女,这或许就是她的命罢。 她这一生都注定要高高在上,与孤寂为伴,虽身份高贵,却不得解脱。 但是,当在悬空寺见到那一身白衣,不染分毫尘埃的僧人时。 她沉沦于无光之中的人生,却好似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一般,被彻底照亮了。 明明是一场再平凡不过的际遇而已,却是叫她心中久久无法忘怀。 也正是从那一日开始,苏七秀的人生里,出现了光。 可现在,她的光灭了。 已是心存死志的苏七秀,看着手臂旁的少年画像,轻轻抚摸着。 下一刻,窗外嘈杂纷乱的声音,接连响起。 第五十一章 这人,好熟悉啊... “快,再快点!” “有贼人闯入了皇宫!” “速速前去崇明宫护驾!” 羽林卫快速经过这处偏殿,其中道道声音透过窗户,传入到了红衣少女的耳中。 听到动静,少女表情微怔,随即迈动起了脚步,跨过道道门槛,走至殿门之前。 “公主,陛下有令,不能叫你出殿。” “而且眼下宫内有贼人闯入,并不安全,咱们还是不要乱跑了吧...” 留守于殿内的侍女,此时大多也都带着些惊慌失措。 能闯入皇宫之中的人,实力必然高强,要是不幸撞到,那多半是要命丧当场了。 可对此,苏七秀却是摇了摇头。 眼下的她,就算是死都无所谓,又哪里会在乎这点。 她只是有些奇怪,到底是谁这么不怕死,连普天之下防守最为森严的大乾宫,都敢明目张胆的杀入进来? 倒是令人好奇。 想起与季秋共游扁舟,听着他讲述的那些江湖故事,苏七秀生出了想要去看看的念头。 “在殿内呆得太久了,本宫要出去透口气。” 扫视了一圈侍女,苏七秀的的话语带着冷漠与威严。 与生俱来的贵气散发而出,叫着这几名侍女面面相觑之下,顿时欲哭无泪。 “公主,咱们别闹了,这个时候出去,搞不好真的会出人命的!” 侍女们带着恳求的开口。 但是苏七秀并不在乎这些。 “我并没有要你们跟着的意思。” “陛下下令叫本宫于殿内禁足,是本宫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而且若是本宫想要出这殿门,你们也拦不住本宫。” 红衣少女仪态端庄,一双凤眸凌厉,扫视了眼前众侍女,朱唇轻启,道: “你们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其中有些人的底细么?” “背主之徒,本宫就是动用权柄将她杖毙,也是死不足惜!” “能留着到现在,只是因为本宫不想追究而已。” 绣着雀鸟的红色大袖一甩,少女迎着秋风大步跨过门槛。 她宫内的这些侍女们,虽有一板一眼认真做事的,但得有半数,都是别宫之人。 每逢自己做出点错事,都会被挑出来大做文章,这其中细节与否,当真以为她苏七秀不晓得么? 不过是早已看淡,对于这皇宫之中的权势,没有任何留恋罢了。 眼下羽林卫被大肆调动,宫内虽有乱象,但说不定是她能够出去的最好时机! 若是再不珍惜的话,那 么或许再过不久,自己就真要奉旨成婚,嫁给那个酒囊饭袋了。 若是那样,苏七秀宁愿以一死,来了却这昏暗无光的一生! 红衣少女褐色的眸子露出平静,随后头也不回的跨出了这偏僻的宫殿。 而那副描绘了白衣少年的画卷,则被她揣在了大袖之中,不曾忘记。 她沿着那些羽林卫的尾巴,从小道一直在往前走着。 此时宫内戒严,近乎所有的兵卒都被抽调而去,哪怕是留守于此的,在见到一位公主时,也不敢有丝毫拦截。 毕竟他们可不知道,这位主儿被乾帝下了禁足之令。 就这样,苏七秀一路所行,百无禁忌,很快,她就近乎走到了皇宫外围的门墙之前。 此时,她已经能清晰的听到,有大乾兵卒正在怒吼着,奋力拼杀。 前面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了。 苏七秀深吸了一口气,眸中划过坚定。 只要沿着宫墙绕着走,不被注意到,她今日就有一线希望能离开这座大乾宫! 因为苏七秀,知道一处能从宫内通往宫外的道路。 在最偏僻的东边门墙下沿,有一处不大不小的破洞,被杂草所覆盖着,荒无人烟。 也不知是宫内哪个侍女太监搞出来的,不过对于眼下的苏七秀而言,都不重要。 她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能不能出得去! 只要能出了这大乾宫,她就能去找小和尚。 既然他说了,无论是处于何时何地,无论是何人相阻,他都会带自己走,那苏七秀就相信他会做得到。 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强忍着有些颤抖的心情,苏七秀缓缓沿着宫墙慢慢往前摸去。 对于一个从未见识过什么大场面的少女来讲,做出这一切,她也是需要付出偌大的勇气的。 因为一个不小心,是真的会断送性命。 谁知道那杀入皇宫之中的人,会不会刚巧顺手,送了她一刀一剑? 这都说不准的。 可苏七秀却没有丝毫犹豫与后悔。 只见少女头一歪,将那繁重的首饰都给摘掉,毫不在乎的扔在一侧的草丛里。 随后只着一条红色绸带,将满头散开的青丝绑起,便头也不回的提着裙摆,穿过最后一扇拱门,就欲过了此处,往着东边宫墙迅速奔去。 她现在,甚至都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脏,正在‘咚咚’的跳个不停。 下一刻,视野开阔。 金砖铺就的宽广石道之上,近乎上万羽林卫,集结完毕 ,落入到了远处宫墙边儿上的少女眸中。 “射!” 只听发令官一声爆喝,随后吹响了口中号角,便指示着宫墙上足足上千名弓箭手,一起弯弓搭箭,往下射去! 箭矢如流星,不停自天幕划过,编织成了一条大网,将那万军之前的十数道身影围住。 这一秒里,苏七秀不停跳动的心脏,在有些害怕的同时,却又不禁生出了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什么事情,才非要以单薄之身,杀入这浩浩皇城?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苏七秀捏着裙摆,缩在宫墙边上,像是一只被众人忽略的猫儿一样,在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着。 她甚至还觉得那人有些傻。 有什么事情,是比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么? 武道先天号称力辟千军,可古往今来能够做得到的,也就只有一林玉甫而已。 而且纵使是那惊才绝艳至极的武林神话,最高的记录也不过就是破甲一千七,便真气使尽。 可眼下的羽林卫,却足足有近乎上万人! 以一人之身,敌上万之众。 到底是多笨的人呀! 苏七秀心中想着,不过转瞬就想划过去,继续完成自己的逃跑大业。 因为这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可,就在苏七秀捏着裙摆,沿着宫墙下杂草堆不停挪动时。 那远处天穹覆盖的如雨箭矢,却被一腾身而起的白衣身影,给尽数拦了下来。 一袖风云起,灵气震苍穹! 纵使不过炼气身,可这凡俗箭矢,又岂能伤季秋分毫? 更何况,他还给自己加持了灵盾之术! 将漫天箭矢震开,下方十数尊力士怒吼着,踏在微微震颤的大地之上,往着那数千上万的军阵冲撞而去! 足以震撼这凡俗青史的悬殊之战,彻底拉响! 而这时,听到动静的苏七秀抬头,慢慢停下了脚步。 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那如同神祇般的白衣身影,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尤其是看着那颗,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圆润的光头时,这股子熟悉感便更严重了。 这杀入皇城的人,怎么这么像是她认识的一个人儿啊... (我觉得这一段第一视角,用苏七秀的会比季秋好。) (另外,最近两天的追读比巨恐怖,已经可以让作者君上三江了,请大家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一定要保持,这关乎到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作者君能不能创造出更精彩的故事,拜谢!) 第五十二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远处,在苏七秀的目光注视下。 那密集如雨的箭矢,在那少年挥动袖袍之间,尽数折断,如满天星斗般,散落于地。 十数尊武道力士一齐冲阵,爆发而出的威力极为可怕,几乎刚一撞入那羽林卫军阵之中,就将诸多战士都给震得飞了出去。 大乾宫内,朱雀玄武等门的守城将军聚集在一起,再加上皇宫的先天供奉,足足有着八名武道先天,汇聚在了这宫门前殿。 “结成军阵,举起盾牌!” “这些力士再强,在我羽林卫万军之下,也不过只是螳臂当车而已,切莫自乱阵脚!” 撒豆成兵化出的力士,受到季秋的指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撞入了这羽林卫大阵之中。 大乾的先天将领频频怒吼,率领麾下战士竭力抵挡。 然而,面对这些根本悍不畏死的力士,他们的刀剑即使斩在了这些力士的躯体之上,也不可能挡得住他们的脚步。 这些力士,就如同不知疲倦、不晓伤痛的机器一样,一直往前冲着。 于是理所应当的,这八千羽林卫结成的铁桶军阵,乱了。 十数尊丈余身高的力士怒吼着向前冲锋,砂锅大的拳头只是一砸,尽是拳风四溢。 一片又一片羽林卫士被直接掀飞出去,即使是他们手中用精铁打造的厚重盾牌,也不过才刚一举起,就被直接捣了个对穿。 交战的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一名武道先天,或许无法匹敌军队。 可要是十几名悍不畏死,哪怕以死相搏也是不惧的先天境高手,面对八千军阵,是否能够冲破? 答案是肯定的。 即使往前无先例,但是今日... 有了! “怪...怪物!” “这些巨人怎么可能是我们能够挡得住的?” “刀劈在他们的腿上,只能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哪怕是真气境的一流高手,也无法造成太大伤势,还会被一拳头砸的吐血倒飞,这...” 兵卒们被这十几尊力士杀入阵中后,终于开始阵脚大乱了起来。 两军对垒 ,士气为上。 有时候兵败不是因为硬实力,往往更大的决定性因素,还是人心。 此时季秋唤出的力士,已经是各个带伤,若是这些羽林卫拼死冲杀的话,将他们尽数耗死,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但人不是机器。 面对从未见过的力士,还是有人会心中露怯。 尤其是在这军阵已破的情况下,即使没被吓的丢盔弃甲,但是手忙脚乱,不知下一秒该去做什么,倒是真的。 形势,开始渐渐有了变化。 而此时,季秋周身方圆之内,却是被四名货真价实的先天高手,给围了起来。 大乾宫有四方宫门,分别以四神兽冠名。 而将季秋呈四方之势围住的,正是这四方城门的先天守将。 这些武将入得庙堂,不与江湖往来,所以不计入江湖之人的宗师谱中。 但是他们身上怀揣的武力,却未必要比那些所谓的宗师弱上多少! 毕竟若论杀人与见血,经历沙场之辈,总归还是比江湖草莽之辈要强的。 四人围拢而来,一言未发,出手即是杀招! 战场之上,话语过多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站到最后的胜利者,才能有说话的资格与权柄。 败者,只能沦为枯骨作陪。 持枪将领托起枪柄,如闪电般连续挥舞大枪,真气如龙奔涌,招招带着杀机。 立于左侧的刀疤汉子大喝一声,一步跨出,五指捏拳,砸出的拳劲震开空气,凌厉至极! 剩下的两名高手亦是用出此生绝学,一者挺着双锏,另一人剑影重重,俱都不是好相与之辈。 四人自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心照不宣,一同往着季秋杀来! 这么多人打一个,不讲武德。 对此,季秋并未慌乱。 抬手间,气旋于掌间凝聚,带动雷光显现,‘噼里啪啦’作响。 随后瞅准空隙,季秋逮着那后方持剑身影,身躯一撞而去! 这掌剑的将领一身真气给季秋的感觉最弱,所以若是要寻突破口,那必定是由他开始。 “破!” 五指撑开,雷印显现,季秋飞身而起轻声 一喝,手掌往前一拍,硕大雷印瞬间结成,轰在了这持剑将领的胸膛之前! 嘭! “呃...” 电流爆炸,那人一个哆嗦,只觉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直觉,手中长剑瞬间跌落,整个身躯都不由自主的,向着下方石道轰然砸去! 随着此人长剑跌落在地,那距离最近,手持双锏的先天武将已是近在眼前。 感受到如芒在背的汹涌危机感,季秋解决掉了一个后并未松懈,脚步往着空气猛得一蹬,于半空中一个腾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后方锏影所掀起的气劲。 与此同时,空气微微生出了些许灼热。 一枚熊熊燃烧,呈球体状的动态火焰,随着季秋避开袭击,于他衣袖之前慢慢升起。 炼气法——火球术! “去!” 季秋指尖一点,火球术轰然砸出,与那持锏身影相撞。 轰隆隆! 强烈的灼热气浪瞬间喷涌,将此人的真气一并吞噬,即使这将领身披百炼精钢甲,却依旧被火焰烧得似烙铁一般。 “这是什么妖术?!” “好烫!” 挥舞大锏一击不成,这将领刚想要继续,可与这火球术撞开的那一刹那间,滚烫的热浪就几乎将他的身躯融化。 此时,这将领只觉得置身于岩浆之中,连身躯的表面皮肤都被烫伤了不少,刚刚的碰撞更是叫他身受重伤,连连倒退不止,又哪里还顾得上季秋。 旦夕之间,两道杀招已破! 可危局却还未解。 最开始的猛将一枪挑出如同长龙,与那刀疤脸的汉子联袂而至,那刀疤脸的将领拳风浩荡,拳架子如同炮台般轰出,威力可怖。 两道攻势一齐而至,当此时,已是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对此,季秋稍退半步,略微喘息些许,随后双指一并,灵气涌现,自他白袍外围生出,化为了光盾。 嘭嘭嘭!! 恐怖的真气宣泄,在这光盾之上炸开! 一瞬间,就连灵气凝聚的光盾术,都有了些许的黯淡,可想而知这两道攻势到底有多凶险。 不过好在,终究还是挡了下来。 第五十三章 既然我说过,那我便一定会来! “好硬的真气!” “这少年和尚好俊的功夫!” 被灵盾炸开的盾反震退,两名将领一夕间退个不停,目露震惊。 可时间却没有给他们思考的间隙。 危机解除的一瞬间,季秋当时踏步,拔剑而起! 问仙剑后一十二式! 剑光挥洒如流星,一招一式皆含意! 别人修行武学与神通术法,都是靠着一点一点的参悟,如盲人摸象,纵使是有着师承,师长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演练。 但季秋却不同。 他每一次观想修行,都能追本溯源观摩到创造者的修行之法,如此一来日积月累,就算是猪都能有所领悟了。 更何况季秋的资质与悟性,绝然称不上差。 眼下对于传承自林玉甫的这一式剑招,虽说季秋仍不及那武林神话巅峰之时,但自道一声大成,却是毫不夸张! 剑光划出,如云中翻滚,杀机到了面前之时,才被察觉! 那挺枪的将领不过只恍惚了一瞬,就看到眼前白衣少年长剑扫出,未有丝毫拖沓,径直横空斩来! 见此,此人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挺枪招架,可到底还是慢上了一步。 咔嚓! 长剑劈出,精准的将那长枪横劈成了两半,随后季秋一个挪身,剑柄带动灵气往后猛地一砸,这将领便被劲力带动,直接砸的倒飞了出去! 又解决了一个! “尔敢!” 那最后剩下的刀疤汉子见此,顿时惊怒交加。 这少年太恐怖了,每每露出一丝机会,都会被其抓个正着,偏偏其无论是剑法还是那些妖术,都端得恐怖。 这...当真是如此年轻稚嫩的外表,能够用的出来的招式么? 可眼下这刀疤将领却不敢再多想。 他怕一个愣神,又被逮住机会。 然而无论他愣不愣神,结局都不会有所改变。 最后的一对一,季秋隔空运气,以气御剑,挥手间化出十数道剑影,直把眼前这人给晃得是眼花缭乱。 待到刀疤将领终于忍受不住,悍然出拳之际,季秋以一式直捣黄龙,长剑挺出,直接指向了这将领的眉心! 顿时,这将领的拳头停滞在了半空,距离季秋的面门还有段距离。 原因无他,只因为... 一柄凭空虚浮的法剑 ,此时已经指在了他的眉心之间。 而他要是再往前动上一步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就将是一剑毙命! “你们都输了。” 季秋神情平静。 他的话语落下后,仍旧神智还清醒的几个先天将领,都是目露苦涩。 此时下方。 力士于军阵中纵横捭阖,八千兵甲精良,于兵部尚且都称得上是精锐的大军,并未有多少死伤。 但军心已失,却是真的。 当有兵卒开始四散退去之时,就好像是掀起了一阵连锁反应一样,不停有人往后缩着。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前方有先天领兵,此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毕竟这些兵卒可不通晓超凡武道,其中就连修出真气之辈,也都是寥寥。 乍一见到这等悍不畏死的力士,哪里能够匹敌之? 同样的。 若是季秋仅以一人之力,搏杀如此之多的兵卒,那恐怕也是力有不逮。 但好就好在,撒豆成兵这门术法,是真有说法的。 可以用灵气注入凡物,化为战兵力士,这种术法上限就只是炼气,对于真正的仙家之辈,可能起不上多少用处。筆趣庫 但在眼下这种凡俗之地中,可以起到的作用,却是无法估量的! 再加上季秋也研究了制符与控符之法,提前便做出了十数张铭刻了撒豆成兵术法的符箓,此次一战准备齐全,能得出眼下结果,自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然而就算如此,他这一身灵气,也是十去六七了。 此时场上,兵卒龟缩着,不断往后退却。 他们怕了,每个人的面上都露出忌惮。 而待到季秋解决四尊先天以后,他的手臂只是一抬,那些本来横冲直撞的力士,便随即停下了脚步。 “我本不欲与诸君为难,可乾帝却不愿见我一面,因此无奈,在下只能出此下策。” “但是现在,没必要了。” 季秋语气温和,就仿佛方才那场大战,并不是由他一人主导的一样。 他看着远处一抹红衣,露出淡笑,随后脚步迈动,残影飞速划过。 片刻不到,就走到了那红色绸带束发,一袭红衣的少女面前。 然后轻声道:“我说过。” “无论是王侯公卿,亦或者武林神话,都不能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你当时跟我讲,要是这大乾皇帝,或是武道高人真掳走了你,只要我能有带你走的心就行。” “可我觉得,有心无力,才是人生至悲。” “这种事情,还是得亲自前来才好。” “不是吗?” “秀姑娘。” “小僧来赴约了。” 温柔的耳语,似乎仍然还停留在那伴舟而行,共游乾都的往昔旧景之中。 但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庞,却是在不可能里生生开辟出了可能,真真切切的自从宫门外,硬生生的杀入了进来。 白衣绝世,一如谪仙。 苏七秀有些怔。 风起吹动鬓角的发丝,可她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但眼前的白衣少年郎,却是伸出了手掌,面上笑颜如阳春白雪般,矜贵而又从容。 这一刻,尽管她尚未想明白,可却仍然笑了。 “做得到。” “若真有那一天。” “我带你走。” “无论你在哪里。” 脑海中依旧还回荡着那前些日子里,少年言语铿锵。 今日,他确实做到了,就像是一场荒诞而又真实,叫人永远都不想醒来的长梦一样美好。 这便,很好啊。 少女一袭红衣,灿若骄阳,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这偌大宫殿四方宫墙,以及诸般看客都沦为了陪衬之时。 有一道苍老之中,携带着股沧桑与威严的肃穆之声,却慢慢在这四方天地内,响了起来。 “年轻人,不及弱冠,就能有如此成就,甚是出色。”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无与伦比的生机与活力,配得上我苏乾皇室的后裔。” “你可否与老夫前来,相谈一番?” “老夫对于你,可谓是好奇的紧呐...” 这声音沉重,几乎笼罩了整座前宫,光凭声音就能听出,此人功力之深厚。 随后,后方宫殿群落,便有一身披暗金龙纹袍,满头雪白的沧桑老者,慢慢御气踱步而来。 他话语落,季秋抬眸。 不禁双眸一缩。 (明天或者后天,第一卷大概就要完结了,会有一个升华,以及后续的剧情拓展和延续。) (另外,我好讨厌有些人指着我的大纲指手画脚,这种感觉真的好烦,老是会干扰我对剧情的把控,可恶。) (你行你上啊!愤怒.jpg) 第五十四章 大乾太祖,苏赤龙! 【苏赤龙:大乾太祖】 【1岁:降生于世,恰逢大乾兵乱之时。】 【8岁:幼年受尽苦楚,心智坚毅,远超同龄之辈,待到大乾回归正朔,深晓实力之重,于是奋而习武,修行皇家功法,皇极乾坤功。】 【13岁:武道修行天赋不凡,年纪轻轻便崭露头角,为皇室诸多纨绔子弟之中,鲜有的俊才之辈。】 【20岁:以少年之龄跻身武道一流,甚得乾孝武帝喜爱,可惜其母位卑,不得太子之位,苏赤龙遂与皇位无缘,索性其对此位置,也并未有多少兴趣。】 【31岁:成就武道先天,以苏赤龙之名出皇宫而纵横天下,败三山五岳豪杰,拳压当代少年天骄,揽一时意气。】 【32岁:次年,宗师谱论武,苏赤龙遍行千里而去,以大成拳法会天下顶尖宗师,博得了天下第七之称谓。】 【42岁:时年林玉甫仗剑出山,七十二手剑招使破打上乾都,以一人之力敌一国,诠释武夫极境,苏赤龙与六大皇室供奉一并出手,被其惨败之。】 【54岁:已至中年的苏赤龙,被林玉甫败后,执着于武道至境,周游列国,终有机缘,得一卷魔脉残篇法——夺血养身功,此功能吞噬别人一身精血,用以补全自身,实力越强之辈,效果便越好。】 【77岁:得夺血养生功近二十载,苏赤龙因其功效而不屑,并未用之,然而身体的衰老愈发严重,且前路无门,使得苏赤龙心中天秤越发动摇。】 【98岁:感受到生机濒临消失,年近寿终的老者心态开始有了变化,于是他第一次尝试出手,擒了几个身怀真气之辈,用以修行魔功,果真有了效果。】筆趣庫 【120岁:腐朽的身躯因夺血养身功焕发生机,而且先天真气也随之越发深厚起来,可此功越是修行,所需要的祭品质量便要更高,然而尝到甜头的苏赤龙,已经不愿再回头了。】 【150岁:这一年,夺血养身功被苏赤龙练至大成,而他的修为, 也跨入了足以媲美当年林玉甫一般的武道止境,天下无双。】 【170岁:魔功终归是魔功,为取巧之道也,不入左道旁门,不成体系,修行到了这个地步,延寿到了这个境地,也已走到了尽头。】 【172岁:一代巨擘老祖,濒临寿命终结,彻底陷入癫狂,擒下大乾宫八大先天高手,孤注一掷,饮尽先天血,可也已是无力回天,最后只得血肉枯竭,化作枯骨,就此陨落。】 【模拟评价:渴饮诸般生灵血,一时凡间逞英雄。】 看着那老者一身沧桑气,踏步虚空而来,季秋本来温和的面色,彻底有了变化。 大乾皇室老祖,苏赤龙! 从表面上来看,这老人虽然带着久居上位的气势,但话语中却蕴藏着一股与外表极为不符的和蔼。 若是不能观摩他的人生轨迹,恐怕季秋都会生出一种错觉,那就是觉得这老家伙确实对他抱有善意。 可一眼望去后,这种感觉却是大错特错! 夺血养身功,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良善之法,而且还是入了修行品阶的魔道之术,绝非善类! “用武道高手的浑身精血,来延续他自身的寿命与修为...?” “那这老东西活这么久,到底生吞了多少人!” 季秋靠向前方,半边身子将苏七秀挡在背后,面色隐隐有些难看。 林玉甫的时代,那可是距今为止,足足上百年过去了。 可这大乾老祖苏赤龙,却是亲眼目睹过林玉甫曾经仗剑破甲一千七的风采! 本来季秋还在奇怪,按道理讲这大乾这么多高手,还有精兵良将坐镇,为何短短三十年就由盛转衰,但眼下来看,却是一点都不足为奇了。 怪不得这老东西死后不久,大乾就彻底乱了套,本来以为是因为没有至强者镇压底蕴,才导致最终皇朝灭亡。 可谁曾想到,原来是这老家伙临死之前心有不甘,还顺带着将自家高手全给吞了。 八名武道宗师,这要是放在外面,尽都是些足以雄踞一方的人物,在危 难之时,都是可以作为国之柱石支撑的。 这一下全给灭了,难怪大乾会亡国。 当时林玉甫怎么不一剑劈死他呢?! 老而不死,留着也是个祸害! 季秋可不傻。 这老东西距离他人生轨迹之中,所显示的寿终正寝之日,估计也差不了多久了。 自己与他素未谋面,而且自己还是正大光明的打入这皇城之中的,老东西初见就对自己抱有好感善意? 鬼才相信! 如果季秋所料不差,苏赤龙此刻心底得有九成九的可能都在琢磨着,如何令自己放松警惕后,抽了自己这一身的精血与灵气! 想到这里,季秋握紧手中剑,眸子越发凝重起来。 随后,他腾出右手,于宽大的袖袍之中,抽出了两张符箓。 这是隐匿符与轻身之符,前者可以叫人身形化作透明,修为比炼气中期要低之辈,绝然发现不出端倪。 而后者顾名思义,可以叫普通人身轻如燕,步履如飞奔一般。 深吸一口气,季秋轻声对着苏七秀嘱咐着: “你们大乾的老祖,对我抱有杀意。” “七秀,等一下我会给你贴上两张符箓,这两张符箓有轻身隐匿之能,你就一直往宫墙外跑就行,切记不要回头。” “你若留在这里,只会使我分心,这是生死之战,容不得半点疏忽!” “不要问我为什么,现在不是注意这些东西的时候,待到一切事毕,我自会去找你,带你游遍山川大河,去跨过那极东之地的十万大山,见识见识仙道的真正风景。” “但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听我的!” 说罢,季秋袖袍一甩,将符箓贴在尚没反应过来的苏七秀身上,随后灵气一涌,便将那两枚符箓激发,直接运气送其到了百米之外,并低喝了一声道: “走!” 突然间的变故,叫缓缓靠近的苏赤龙不禁愣了愣。 这小子,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没道理啊,自己表面明明天衣无缝才对。 苏赤龙心下不解,随后有些皱了皱眉: “年轻人,你这是何意?” 第五十五章 必要这老匹夫赴死! 这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在旦夕之间。 电光火石下,没人知道季秋为何会这样做。 哪怕是被季秋嘱咐的苏七秀,也是懵了。 但是,那长久以来养成的信任,却是叫她没有丝毫犹豫。 她一直以来都是个极为聪慧自知的女孩儿。 苏七秀明白,若情况真有任何不对,自己的存在于季秋而言,除了束缚就是累赘,没有任何用处。 若事情真如季秋所说的那般,苏赤龙真对他抱有莫大杀心,那自己留下,反而会害了他。 看不清楚状况就盲目留下,最后反而害的两个人都命丧当场,是极为不可取的。 于是,苏七秀褐眸中带着担忧,她深深的看了季秋一眼后,随即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便往着宫门外飞速奔去。 附加了轻身符箓的苏七秀,单论速度丝毫不逊于修成先天的高手,再加上隐身符的作用,普天之下放眼凡俗,无人能够抓住于她。 对于这座巍峨深宫之中的所谓长辈,苏七秀早就不信了。 因此季秋只一句话,她便彻底深信不疑。 就算最后有万一发生。 那也不过就是,一同赴死罢了。 看到苏七秀一袭红衣渐渐化为透明,随后气息飞速远离,苏赤龙面无表情,单手一抓,运气而起,就想将其控住。 然而,季秋却早就准备好了。 长剑递出,分光化影,剑气斩出数丈远,将苏赤龙运起的真气大手,硬生生阻在了半空。 手段受到阻碍,看到那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没了影后,苏赤龙反倒是停下了手,面上带着些奇怪: “小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本王好心请你一叙,甚至有意将那孩子与你联姻,还不计较你方才打入皇宫,大损我苏乾颜面一事,这难道还不能叫你满意么?” “现在运用手段,将我苏乾之女送出皇宫,此举何异?” 早年之时,苏赤龙被前代天子加封为晋王,可带剑上殿,见帝不拜,时至如今已有百年。 他既是威震武林的镇国老祖,同时也是天下威名的大乾晋王。 此时,这位身着暗金龙纹袍的晋王背着双手,面上露出不愉之色。 而季秋闻得后,不由晒然一笑: “王爷,你的好意在下心 领了。” “既然你不反对,那自然再好不过,此行目的已经达成,乾帝的面自然不用见了,若有机会,待到下次再与你攀谈可好?” “今日还有要事,山高水长,咱们江湖再见。” 说罢,季秋身上气息渐渐缥缈起来。 他也给自己贴上了轻身符。 这苏赤龙一身武道深不可测,甚至比武道先天都还要强出不少倍,足以与炼气后期的御气之境相媲美。 若盲目对上,季秋以此刻的状态,不觉得自己能够获胜。 未曾见面之前,他还以为这大乾晋王老祖名声不过尔尔。 但现在看来... 是自己小瞧他了。 “那可不行。” “小子,本王出言挽留你,是给你面子。” “但你若拂了本王的面子,真当我大乾是泥捏的不成?” 苏赤龙的脸色,渐渐拉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才见到这么上佳的血食,若是...若是可以把这少年给吞吃了,说不定还能再延数载寿! 这种大机遇,苏赤龙怎么可能说放就放过。 自家那后辈,说到底放了也就放了,不过是一牵制手段而已,虽说走了有些可惜,不能叫这小子束手就擒,但... 苏赤龙抬手,两条大袖无风自动。 他的拳头上,凝聚着恐怖的真气劲力。 上百年的功力,再加上夺血养身功的奇诡之法,自己镇压这不过弱冠之年的小子,岂不是易如反掌? 根本用不到其他的手段! 看到季秋身形渐渐化为透明,苏赤龙眼眸眯起,斑驳的发丝飘荡,随后飞身而上,就是一记冲拳! 季秋的隐匿符对普通兵卒亦或者那些先天高手,确有奇效,但面对苏赤龙,却还是躲不开他那一双敏锐的双眼。 那拳头震开空气,几乎转瞬间便轰至了季秋面门之前,精准而又无误。 属于超越先天的真气,其带来的气感,可以捕捉一切,被武林之人奉为最顶尖的神觉。 秋风未动蝉先知。 拳芒砸下,浩浩乎如巍峨山岳,意境厚重! 皇极乾坤功,为大乾太祖绝学,乃是他当年马上打天下时一路所创,收录了天下武学融合,为至刚至霸之功! 其中收录的拳法,自然亦是刚猛无匹, 再加上苏赤龙 一身武道止境修为,拳风大开大合,颇有武圣风采! 即使看不见季秋,但苏赤龙捕捉到的气感,却是分毫不差! 季秋执剑,亦是纵横十二招,以林玉甫的问仙剑应付,然而此刻他承受的压力,却是比方才以一敌四时,要沉重了太多太多! 再加上一身灵气去了十之六七,此刻与苏赤龙缠斗,哪怕剑法早已超凡,但那如同天堑般的差距,却依然是叫他难以逾越。 又是一招拳风震荡,被险险避开,季秋此时已是面色苍白,一口血液喷出,将胸膛前的白衣染上血迹,好不狼狈。 苏赤龙看着季秋隐匿符时限已至,露出的狼狈模样,手中并未留情,只是大笑了一声: “小子,本王不知你是如何看出了本王想法,但你这点道行,纵使是身怀修行之术又能如何?” “且看本王今日如何以武伐仙,将你败于此地!” “相传当年那林玉甫剑斩仙家,一时震惊天下,那今日我苏赤龙便效仿仗剑匹夫,也将你镇于此地,供我修行!” “喝!” 苏赤龙豪言落下,手中炮拳直轰。 而季秋此时,剑法之中的灵气亦是所剩无几。 此时他的面色,已是平静至极。 “看来不动些特殊手段,是胜不了这大乾的太祖苏赤龙了...” “不过无碍,左右不过是一世模拟身罢了,就算不能往前再迈,亦是没有多少大碍。” “该做的都已做完,又何来遗憾一说。” 季秋飞身后撤,退开了一大段距离。 随后,轻轻抬手。 瞬间,天地之间稀薄至极的灵气,缓缓汇聚而来。 渡世真经为旁门级典籍,可直通金丹大道,其上中下三卷,每一卷都有精妙之法。 而下卷炼气,便记载一秘术,名为一气贯沧海,可强行聚拢天地灵气,让炼气之境的修士,灵气大增。 然而任何秘法都会有着副作用。 就比如此法。 强行叫丹田与经脉聚集如此澎湃的灵气,会带来的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此战过后,道途估计是半废了,就连寿命怕是都会有所影响。 除非能觅得逆天灵药,不然必是回天乏术。 不过季秋并未犹豫。 他现在只想一件事情。 那就是,让这老匹夫赴死! 第五十六章 一掌拍出贯天灵! “嗯?” 苏赤龙面色一变。 他的境界超越了先天,一身浩如烟海的百年真气,对于气感的觉察敏锐至极。 季秋抬手那一瞬间,他的心神就开始不停的对着他示警。 就仿佛是,眼前之人此时已从之前的饿狼,化为了纵横草原的雄狮一样,变得凶恶了何止数倍! “装神弄鬼,区区伎俩何足挂齿。” “给我趴下!” 老者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些许忌惮,随后话一落下,就是一个跨步,抢占先机! 斗战之道,谁先出手先发制人,那么胜算便已有了三分。 眼下这小子不知动了什么手段,气息竟越发深不可测起来,甚至隐隐间足以与自己相提并论,远超方才,这着实是大大出乎了苏赤龙意料。 但他这一生纵横一百多年,可不是被吓唬长大的! 老人脚步一踏,坚固的金砖大道石块飞速龟裂,仿佛承受住了极为恐怖的压力。 下一刻,苏赤龙单掌捏拳,五指之间骨骼‘啪嗒’作响,就是一拳打出! 一拳出,如浪涛拍岸,山崩海啸! “小子,你还嫩了点!” “且叫你看看本王这修了上百年的拳意,是否能比你那三两炼气之法更高?!” 狂笑声自这黑金龙纹袍着身的老人口中发出,气劲崩开,震得四方烟尘滚滚。 老人拳劲之中,似蕴含了一头掀起偌大风浪的出海蛟龙,叫所有身临其境面对之人,都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继而在气势之上,便率先败下了阵来。 要是在方才,季秋面对这等压力,估计根本无法抵挡。 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白衣少年面上隐隐带着痛楚,感受着经脉与丹田之中狂暴的灵气不停涌入,正大口的喘着气。 此刻季秋就觉得,他整个人的身躯仿若火炉,几乎快要被撑爆,燃烧起来了! 感受到那扑面而来,似要碎开一切枷锁,将空气都撕裂开来的恐怖拳劲,季秋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 “老匹夫...” “真当你,天下无敌了否?!” 唰! 青虹剑上,耀眼的灵气喷薄而出! 随后,一抹青华附于剑柄,不需要任何人执掌,便在这方圆天地内,舞了起来! 炼气后期,御气之境! 季秋以一气贯沧海秘法,强行聚拢天地灵气,以伤自身根基为代价,达到了这道基之前 的最后一关! 凡俗之中,哪怕是超越了先天的武道止境,在面对真正的炼气后期时,又岂能敢说自己更胜一筹? 或许有人可以,比如林玉甫,或是再比如纵观凡俗数百年间出现的诸般武林神话。 但很显然,这大乾的太祖苏赤龙,绝对达不到这种境界! 青光闪烁,剑贯长虹,季秋只以灵气御之,便能纵横自如! 所谓仙家御物,不外如是! 同时剑光开阖,季秋拳掌之中,灵气汇聚而成的闪烁雷印与滚滚烈火,都一并浮现而出。 这源源不断的灵气,要是继续滞留在体内,对于季秋的丹田与经络绝无好处可言。 眼下尽都化作杀招,向着那苏赤龙一齐宣泄而去,自然正好! 风起云涌、挟山超海、漫天星斗...问仙剑的剑招被季秋神念驱使,于青虹剑上显化。 随后再加上雷印与那滚滚烈火,旦夕之间,便与苏赤龙砸出的漫天拳影,互相碰撞! 嘭嘭嘭! 剑光与拳影碰撞,摩擦着空气化出暴响,恐怖到了极致! 普通的兵卒此时,都已远远退至了内宫宫墙,一个个面带震撼与惊惧,望向那宛如仙人般交战的二人! 神仙打架,真真是神仙打架! 这种程度的战斗余波,若真被卷入进去... 能否留下一具完成的残骸,怕是都犹未可知! 而此时大乾的帝王在一众护卫的庇佑下,也已行至了远处。 他听闻方才兵卒的禀告,再见得眼下这一幕如同人间绝巅般的交锋,本来怒意澎湃的面色,已是隐隐有了些苍白。 事情...何至于此?! 这少年竟真要一人敌国! “此子如此猖獗,几乎叫我大乾颜面丢尽,当真可恶!” “不过老祖修武毕竟过百年,想来镇压这毛头小子,应该也是极为容易才对吧...?” 双掌抬起,将顶上有些散乱的冠冕扶正。 乾帝宽敞大袖下的两只手掌攥紧,即使面色露出平静,可那额头微微划过的汗液,却也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是有些怕的。 毕竟若真叫这少年赢了... 那...大乾岂不危矣! 不谈乾帝心中变化。 只见此刻场中,砖石破碎,飞沙漫天! 两道身影驾驭灵气真气,于风暴正中互相搏杀,剑光与拳影互撞,时而又有雷火闪耀,一齐向着苏赤龙杀去。 外行人被迷了双眼,看不清场内状况,但是交战的双方,却是再清楚不过。 如果说之前,是这苏赤龙拳法无匹,碾压着季秋打的话。 那么现在,局势已然逆转! 噗嗤! 青虹剑光一闪,抓住苏赤龙一拳轰出的空档,飞速化过其腹部,带出一道血线飚射! “小儿放肆!” 而此时,苏赤龙再无开始之时的意气从容。 他怒吼着,剧烈喘息,就像是一头已至暮年的雄狮,看上去多少给人些英雄末路的感觉。 华贵的衣衫有些破损,老者须发张扬,躬着身子,挥舞双拳不停砸出劲力。 可哪怕拳劲逮住了季秋的人影,苏赤龙却也无法破开他体表的灵盾之术。 眼下季秋以不计代价的方式,哪怕将浑身百脉都撑破,叫丹田陷入沉寂破损,也要跟这苏老匹夫搏命一战,他周身之灵气汹涌程度,又岂能是苏赤龙可以比拟? 虽事后需要付出代价,乃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法,但这一切都是苏赤龙自找的! 贪念一起蒙了眼,便是祸起东墙时! “老匹夫,本不欲与你为难,但你却不识抬举!” “就凭你也能与林玉甫相比?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学人以武伐仙,当真叫人贻笑大方!” “虽说我已还俗,但今日遇到你这罪孽缠身之辈,便是缘法!” “今日,我来度化于你!” 又是一剑划过,苏赤龙节节败退,伤痕遍布身躯! 季秋此时浑身上下,也有青筋暴起,溢出鲜血,彰显着他也快到达了极限。 对此,白衣少年咬牙,又是一声长啸: “给我灭!” 说罢,掌间雷光闪烁,往下重重一按! 双掌劈开飞沙走石,身形飞身而至,正于苏赤龙上空显现! “不!” 此时,一拳将青虹剑芒砸歪的苏赤龙,一双浑浊的眸子不由瞪大。 这一掌,他已来不及避开了! 聚集着恐怖至极的灵气,季秋双掌附着雷印,往着苏赤龙天灵盖猛然一拍! “停下,速速停下!” 纵然此时苏赤龙狂吼着,提起全部真气想要去抵御,可也是为时已晚。 汹涌的雷光,自季秋手掌脱出,按在了苏赤龙的面门之前! 砰! 瞬间,苏赤龙脑中一片混沌,大脑被彻底捣毁,气息顿绝! 下一刻,身躯缓缓倒地。 一掌拍出,贯天灵! 第五十七章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此时,大乾宫内鸦雀无声。 尘埃散去,方圆数十丈内的石道,都被季秋与苏赤龙打的破碎不堪。 而此时,那头颅弯折,血流如注的身躯,缓缓倒在了地上。 一代江湖巨擘苏赤龙,几乎媲美武林神话。 可却在今日,迎来了终结。 白衣少年身躯有些晃动。 他现在浑身上下,尽都是脏乱与血污,再无来时那般意气风发,一尘不染了。 可就是这副白衣如血的模样,却依然是叫那羽林卫大军,战战兢兢,不敢有所异动。筆趣庫 毕竟方才,就是这正当弱冠年华的年轻人,亲手斩了一代武林神话啊! 而后方的乾帝,更是连退数步,面色苍白如临大敌。 他竟没想到,大乾镇国皇祖晋王苏赤龙,就这么败了。 乾帝活了大半辈子,此次是他距离死亡危机最近的一次。 这一切来的太快,叫得他脑海都不由有些空白。 “护驾...速速护驾!” 扶着腰间的天子剑,乾帝惶恐的高声呼喊道。 可四周蜂拥而至,将他团团围住的护卫,却是不能减轻他内心一丝一毫的恐惧感。 因为那少年,太可怕了。 但纵使如此,他也没有避开季秋的眼神。 季秋借助身躯最后残存的灵气,看着乾帝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不禁轻笑一声,吐气如雷,直震乾帝心魄: “陛下,你看我此剑,利否?” 言罢,少年臂膀一伸,长剑瞬息跨越遥远距离,化出一道拖曳青光的剑芒,只听‘嗖’的一声,那乾帝头顶冕旒,应声而断! 啪嗒! 冕旒跌落,划散的珠子滚落一地。 堂堂帝王,只听那遥远人影一声轻笑,自己头顶便瞬间一凉。 “啊!” 待到剑光划过,乾帝更是禁不住跌倒在地,一代王权执掌之人,颜面尽失! “凡间俗世王权,不过如同风沙,过眼云烟罢了。” “陛下,尔大乾之祖苏赤龙,一身杀孽无数,修行吞人魔功,死不足惜!” “今日我使出百般手段将其除去,是为这天下除了祸害,纵使你心中愤怒,也须得忍着。” “不然刚刚那一剑,就不是削去你顶上冠冕了。” 青虹剑纵横一圈,不过须臾便回到季秋鞘中。 扶着剑柄,看着帝王失态,万军俯首,白衣少年感受着丹田经脉近乎半废,终是悠悠一叹 ,轻吟道: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 想当年,初识纯阳剑仙之诗,不禁神往,所谓仙神,该是何等风姿模样? 今日虽不过方才一窥炼气后期,然这仙道浩渺,终归还是得见一撇一捺了。 上一世的记忆频频显现,如走马灯般。 枯坐参禅,念诵佛经,浑浑噩噩,终遗憾而逝... 而如今,他此生遗憾尽皆补了周全,甚至站在了这凡俗群山之巅,看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风景! 原来这江湖和天下,还可以这般! 仗剑豪情,王权不过谈笑间。 幸甚,幸甚呐! 言罢,少年眼神清明,伴随一声长笑,自这大乾宫中,大步离去! 无人阻挡,也无人敢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岁月悠悠,青史昭昭。 或许在经年亦或者又一个百年后。 相传那悬空寺一脉,也有一名号真如的少年僧人,参禅修武十载,一朝出世便败尽了天下豪雄,拳压江湖客,挥剑镇王权! 若如此还不能奠定武林神话,试问这世间... 还有何人可配?! ... 乾都外,淮水。 有一袭红衣的女子,立身于河畔,身形如雕塑,遥望远处乾都。 太阳逐渐落山,黄昏降下余辉,洒在她的裙边上。 晚霞陪衬,红衣如仙,便是那天宫仙女,怕也不外如是。 她在此地,等候了许久。 一直从正午候到了黄昏。 终于,就在女子面露彷徨,眸中带着茫然时。 那远处有一身披血污白衣的身影,沿着一路留下的气机,慢慢寻了过来。 见到这道人影。 苏七秀本来尚算平稳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一双流光溢彩的褐眸中,隐隐有泪光浮现。 她想要等的那个人。 终归,还是等到了。 哗啦! 淮河江水,掀起波澜。 秋风递起,吹动枯枝落叶,也将那红衣少女本就绑着不算紧的红色绸带,缓缓吹开。 三千青丝一散,墨发披于身后,那远处的少年也已到来。 看着满身血污的季秋,少女有些哽咽。 若无她,小和尚何至于此! “对不起。” 苏七秀身躯微微有些抖动。 但对此,季秋却是以笑回应: “何来道歉?” “我既答应了你的承诺,哪 怕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都一样会去。” “这是我的选择,我甘之如饴。” 抬手,将那缓缓飘落的绸带捻起,随后季秋上前,双臂揽上红衣少女的一头墨发,轻轻理顺之后,这才手法生涩的将其系好。 “走吧。” “从今往后,这大乾宫上下,便再也没有人能与你为难了。” 季秋握住眼前少女的柔荑,郑重又道: “对了,现在我已还俗,俗家名季秋。” “就别叫我小和尚了,秀姑娘。” 夕阳下,少年腼腆一笑。 也只有在这个一袭红衣的女孩面前,季秋才会露出这副面容。 毕竟抛却这模拟与轮回,他的真身,也不过是正当少年啊。 “那不行的,小和尚就是小和尚。” “别人如何称呼你,那是别人的事情。” “但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和尚。” “只是我一人的小和尚。” “就像是我一样,也只是你一人的秀姑娘。” 对此,苏七秀认真的摇了摇头,随后擦了擦泪滴,破涕为笑。 听完这话,季秋怔了怔,一股无与伦比的悸动,在他心中缓缓升起。 这姑娘,值得珍惜。 可以他眼下的身体状况... 季秋柔和的笑了笑,未作回答,但是眼中却不禁带着淡淡的忧虑。 他,可能陪不了苏七秀几年了。 那一气贯沧海之秘法,几乎是燃命之术,再加上苏赤龙修为着实不凡,季秋几乎是濒临力竭,才将其解决。 所以以他眼下的身体状况,即使有灵气维持,怕是也... 回天乏术了。 不过季秋并没有对着苏七秀明说。 面对苏七秀的倔强,他只是顺着她的话,温和道: “好,那我就只做你一人的小和尚。” “咱们走吧。” “待到我彻底解决你身体内积累的太阴之气,到时候就能引你步入炼气之路了。” “以阿秀的道体之姿,未来仙路之上,定能有你一席之地。” “说不定悠悠岁月,时过境迁后,今日的英雄救美人,就会换成美人救英雄咯!” 迎着朝阳,满身血污的少年笑意吟吟。 他伴着少女,一路沿着晚霞,走至道路尽头。 此情此景,一如画卷。 仿若梦中。 (明天第一卷完结,我是写爽文出身的,不会虐主,至于如何处理,往后看就知道了,就不剧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