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终误》 1. 重逢 小暑方过,正是三伏天。 夏日里,白天总是比黑夜要长,可现下已是日暮黄昏时,晚霞将天空染成了一片赤色,甘黎所等之人却还未至。 天气燥热,即使她穿的单薄,也还是需要时不时地从怀中翻出手绢,拭去额间的汗水。 甘黎穿着再朴素不过的玄色衣裙,头上的花簪是她全身上下的唯一亮色。 背上背着不算轻的行囊,发丝因汗水而黏腻在额间,却仍不显半分狼狈。 她眉目如画,肌光胜雪,乌发被一根山茶花簪挽起,天热之故使得她的面庞透出红玉般的微晕,即使衣着简朴,也依旧难掩姿容的明丽。 环顾了一眼零零散散几个行人的四周,甘黎仰头望向天空上色彩瑰丽的火烧云。 她已在此处徘徊了近两个时辰。 此处虽说是在城内,但靠近京郊,并不在繁华地带。 而随着天色渐晚,行人也愈发地少了起来,为此地添了几分荒凉。 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否能等到陆岁淮。 或许,陆岁淮今日压根就未去京郊呢? 可傅子策告诉她,陆岁淮近几年来的这个日子都会去京郊,下晚方归。 而这条相林街,便是陆岁淮回府的必经之路。 莫不是在自己尚未觉察之时,他已然乘马车过了这条路? 但她立于此处许久,小心张望,并未看到陆岁淮的影子,也未看到与他身份相符的马车。 罢了,不论能否见到陆岁淮,她好好守在这儿便是。 毕竟时间与地点都是傅子策精心计划好的,也是最不容易出乱子的。 她就算候不到人,也需得在这儿守一夜,方不辜负傅子策的谋划。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甘黎隐隐约约听到辘辘的马车声渐近,忙定了心神,循声望去。 那马车近了些,可以清楚地瞧见上头雕刻的精细花纹,雕梁画栋,巧夺天工。 马车的四面用丝绸装裹了起来,车身虽简单,但以黑楠木制成,一眼便可看出里头坐的人绝不会是寻常富贵人家。 甘黎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还未等她来得及上前做些什么,马车里的男子倒是先拉开了墨蓝色的锦帘。 俊美无俦又有些许熟悉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 “甘黎?” 那人走下马车,低声吩咐了前头的车夫几句,便走向她,试探性地唤了句。 眼见他快步向自己走近,甘黎反倒有些踌躇不前。 明明自己早便做好了打算,可真与陆岁淮碰上了,又有几分言不出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甘黎,真的是你啊!” 陆岁淮眸中满是惊异,若不是此刻太过真切,他险些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他方才只是觉得车内闷热,掀了帷帘散气,却不想凑巧见到了一个与故人面容有些相似的姑娘。 一开始只当是认错了人,想来甘黎应不会再回京城,却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下了车,未曾想到竟真是她。 “是我,陆公子,好久不见。” 甘黎抬眼望向他。 五年了,当年逾明书院里顽劣的男孩已长成了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只是举手投足间的意气风发与不羁一如当年。 这是甘黎落魄后头一回见京城的故人。 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高傲的太傅千金,而眼前的人依旧是受众星捧月的景国公公子。 她一瞬间竟有些窘迫与难堪,但很快敛去,稳了稳心绪。 要知道,自己此行可并非是为了与故人叙旧。 似是觉得称呼过于生疏,陆岁淮怔了一下,随即道:“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了,你何须与我这般生疏,同从前一般直称我名字便可。” “陆岁淮,五年没见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甘黎轻笑出声。 “还未用晚膳吧?” 他嘴角微挑,询问道。 见甘黎摇头,又道:“我也尚未用晚膳,不如一同去饭馆吃些东西?” 甘黎并未推脱,她现下确实有些饿了。 马车内部的空间并不算大,甘黎与陆岁淮正对而坐,却相对无言。 许是车内的气氛寂静的有些诡异,甘黎感觉有些局促,低头拨弄着自己放在一旁的行囊。 她与陆岁淮虽说是自小相识,但在过去,两个人关系却算不上多好,甚至可以说是一对冤家。 自己与他从前在书院一向不对付。 陆岁淮玩心重,聪敏却总不愿将心思花在学习上,还时常以“捉弄”先生为乐。 在甘黎眼中,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她瞧不上陆岁淮顽劣的品性,陆岁淮亦看不惯她骄纵傲气的性子。 一来二去,二人便结下了梁子…… 甘黎正想说些什么来缓和眼下有些尴尬的气氛,陆岁淮倒是先一步开了口。 “你是什么时候回京城的?” “前几日便回来了。”甘黎回道。 “还未找到定居之处?” 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般扫到她身旁的行囊,问道。 “我刚来的时候在京城里找了家驿站,想着先周转几日,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差事。” 甘黎不紧不慢地道出早便准备好的说辞。 “却不想找了好几日也没找着,带的盘缠倒是快不够用了,估摸着京郊的驿站或许会比城内的价钱低些,方才正准备去看看。” 陆岁淮微微蹙眉,甘黎过去向来是傲气的,而现在却平静地在自己这个曾经的“冤家”面前道出艰难的现状。 “你这次回京城是?”迟疑片刻,他问。 “我想我爹娘了。” 甘黎沉默了半晌,怅然道,“再过些日子便是他们的忌辰,想着在这之前回来,看看他们。” 陆岁淮没再说些什么。 他明白五年前的家中变故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也清楚她心里定然不好受,却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 这五年,她所遭受的苦楚,身上的伤痛,不是几句话便可轻易抚平的。 甘黎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摆摆手,若无其事道:“陆岁淮,你也不用安慰我什么,五年了,我已经走出来了。” 真的已经走出来了吗?陆岁淮暗自叹道。 一夜之间从名门闺秀成了罪臣之女,失去了双亲,又不幸沦落至风尘。 这样的事情换了谁都无法坦然面对,更何况她曾是那么傲气明媚的人。 即使她已坦然接受了所发生的一切,心中便真的一点不怨吗? “甘黎……” “我真的没事。”甘黎微微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现在也挺好的。 陆岁淮明白她的意思,再次岔开了话题,迟疑道:“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不走了。”甘黎摇摇头,“在扬州待了几年,还是感觉京城更像我的家。” 马车在一家饭馆前停下。 “这家先前听明衡他们说味道尚可,想来应不会差。” 陆岁淮一面说着,一面拿起放在一侧的剑,将剑鞘递给她,欲扶她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甘黎没有去接,而是自顾自地从上面跳了下来。 “二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店内的小厮情洋溢地将二人迎了进去。 见陆岁淮望向自己,甘黎忙道:“还是由你来点吧,我许久未来京城,也不知道该点什么菜了。” “一份糖醋小排,一份辣子鸡丁,一份槐叶淘。”陆岁淮微微思索, “再来一份枣泥糕吧。” 那小厮却是面露难色:“这位公子,我们是饭馆,不做糕点的。” “无妨,那便不要枣泥糕了。”陆岁淮淡淡道。 “二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有些晚了,糖醋小排的食材已经做完了……至于公子您说的槐叶淘,我们店里没有这道菜,实在抱歉。您二位看看要不要换些旁的菜?” 小厮赔笑道。 听见小厮的道歉,陆岁淮只觉得有些头疼,“那你们饭馆有些什么菜?” “叫花鸭和三和菜都是我们的特色菜,二位不若尝尝?”小厮忙将自家店内的招牌推了出来。 “从前只听说过民间的叫花鸡,还从未听闻过叫花鸭,三和菜听起来倒也新鲜。” 甘黎倒是觉得很有意思,笑道。 “也好,那便这样吧,换上这两道菜。”陆岁淮点头道。 小厮正要走,陆岁淮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那你们饭馆有牛乳吗?” “有的,有的!”小厮连声应道。 “好,那便来一杯吧。” 望着小厮离去的背影,甘黎唇角微扬,明知故问道:“怎么,你现在也喜欢上吃枣泥糕了?” 对上她弯成月牙的眼眸,陆岁淮有些不自在地移过了目光。 “不是,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 “你还记得这个。”甘黎笑道。 “怎么会不记得。”忆起往事,陆岁淮也笑了起来,嘴角漾出好看的弧度,“记得那回你病了没来听学,下了学我和明衡他们来看你,我给你带了些枣泥糕,你特别喜欢吃。” 甘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确有此事。 记得好像是一个冬日,那天自己早上起来有些发热,估计是晚上睡觉时没盖好被子着了凉,实在是打不起来什么精神去书院听学,想着在家中休养一日。 就派了府上的随从去书院同先生告了假,又担心落下功课,便让随从同自己的手帕交姜寻宴说一声,下了学方便的话来一趟甘府,告知她先生布下的功课。 下学后,来甘府的却不止姜寻宴一个人。 钟清和来了,甘黎毫不意外,毕竟她与姜寻宴、钟清和三人都算得上是要好的朋友。 穆明衡来了,甘黎也不觉得奇怪。 这个人一向喜欢跟在钟清和后面,围着清和转。估计是清和来了,他便也跟了过来。 甘黎觉得稀奇的是,向来同自己不和的陆岁淮,居然也来了。 “陆岁淮,你怎么来了?”甘黎原本看到朋友来的笑容在看到陆岁淮的那一刻凝固了。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见到她这样的反应,陆岁淮愤愤道,“还不是为了明衡!是明衡非要来,又觉得不好意思,硬拉着我一起过来。” 至于穆明衡为什么要来,大家自然心知肚明。 甘黎哼了一声,不再继续搭理陆岁淮。 说话间,她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糕点的香甜味,之前一直没什么胃口,现下倒是忽然觉得饿了。 “我闻到枣泥糕的味道了。”甘黎望向姜寻宴和钟清和,“不愧是朋友啊,还给我带了好吃的。” “没有啊。”姜寻宴与钟清和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却听见陆岁淮咳了一声,“是我带的,你想吃便吃吧。” 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盒糕点递给自己,甘黎仍是有些不信:“你今日怎的这般好心?” “你不吃就算了,我带回去自己吃。”陆岁淮不满道,说着就要将那盒糕点收回去。 甘黎一向爱吃这些软糯可口的糕点,尤其钟爱枣泥糕。只是娘亲担心糕点吃多了会对牙齿不好,便极少让她吃。 她本来就饿了,眼前摆着的还是自己最爱吃的枣泥糕,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跟陆岁淮争一口气呢。 “那谢谢你了。”见他一副要后悔的样子,甘黎赶忙接过他手中的枣泥糕。 “软糯香甜,特别好吃!”她打开盒子,将一块枣泥糕放入口中,赞道,“你们也尝尝!”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糕点分给钟清和、姜寻宴和穆明衡。 甘黎分好糕点,扭过头正撞上陆岁淮愤懑不平的样子,觉得总算出了一口气,便问他:“陆岁淮,你是不是也想吃枣泥糕?” “我才不吃呢!”陆岁淮扫了一眼盒里仅剩的几块枣泥糕,满不在乎道,“你自己吃吧。” “爱吃不吃。”甘黎语气很不客气地回道,“你想吃我还不给你呢。” 为您提供大神 君子良辰 的《青梅终误》最快更新 1. 重逢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陆府 与陆岁淮视线对上的瞬间,甘黎的思绪从五六年前的冬日下午被拉回至了当下。 她轻轻咳一声,随口问道:“不过,你当时怎么会好端端想起来给我买枣泥糕啊。” “其实原本也不算是给你买的……”陆岁淮有些心虚,“去你家的路上经过了一家点心铺子,那枣泥糕刚刚出炉,香味四溢,我就买了一盒,本来是打算带回去吃的。谁知道你鼻子那么尖……我瞧你当时都病了,你想吃便让给你吃了。” “这些事情你记得倒是清楚的很。”甘黎的左手倚着下巴,悠悠道。 “可不,我自己一口都没尝着,记得能不清楚嘛。”陆岁淮挑眉笑了笑,隐隐有些揶揄之意。 听见陆岁淮的话,甘黎觉得自己先前肯定是有病,才会觉得他比过去长了进不少,没想到还是同以前一样幼稚! “来咯!二位客官请慢用。”店里的小厮熟练地将菜肴与碗筷端了上来,又端来了一杯牛乳。 这家饭馆的菜肴味道的确美味。 鸡丁微辣,但口感滑嫩丰富,十分下饭;鸭肉鲜美软烂,很是入味;三和菜亦是美味可口,正好解前面那道叫花鸭的腻。 陆岁淮望向了那杯自己放在她那侧的牛乳,她竟一口未喝。 “怎么不喝牛乳?” “好些年没喝,现在已经不习惯这个味道了。”甘黎的神色微怔,轻声道。 她过去很喜欢喝牛乳,就寝前更是要让侍女给自己温一杯牛乳,喝了再睡,能睡的更香。 但自从那年寒冬,她在月上梢喝了杯掺了些东西的牛乳,便再也接受不了这个味道。 “甘黎。”陆岁淮见她吃的差不多了,犹豫再三还是将先前在马车里便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你可愿意来景国公府住一段时日?” 她本以为以陆岁淮的重情重义的性子,念及旧日同窗的情分,或许会为自己安排一个合适的住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及让自己住进景国公府。 若是能住进景国公府,真是自己此行的意外收获了,今后行事也更加方便。 但自己若直接答应,倒也惹人怀疑,不若先推脱一番。 “甘黎?”看她迟迟没有反应,陆岁淮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我方才在想会不会不太方便。”她的目光微微流转,“陆岁淮,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也太麻烦你了。” “怎么会是麻烦。”陆岁淮眉心蹙了蹙,“你独自一个姑娘在外头住驿站才是真的不方便呢。你又不会点武功防身,也不太安全啊。” 见甘黎的神色有些松动,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连忙补充道:“甘黎,我也不算是让你白住,我也是有求于你的。” “我现下这个情况,还能帮上陆大公子的什么忙?”她眨了眨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是我妹妹陆沅的事情。”陆岁淮嘴角噙着笑意,“我这个妹妹啊,从小性子便是极其的顽劣。” 听到“顽劣”两个字,甘黎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小时候顽劣可不也是出了名的,现在竟面不改色地拿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妹妹了。 “你笑什么?”他被她笑的一愣,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只是在想啊,你说你妹妹性子顽劣,她有你过去的一半顽劣吗?”甘黎嘴角微挑。 “我怎么可能有她顽劣!”陆岁淮不服气了,赶紧为自己正名,“你是不知道,她今年都快十岁了,我父母好说歹说,她硬是不肯去书院读书,我父亲无奈之下只能为她寻教书先生,来府上教她,可没想到接连请了好几个,都被她吓跑了,现在关于她读书的事情只能拖着……甘黎,我当年可没有她这般过分。” 甘黎抬了抬眉,望向陆岁淮,“你们可真不愧是兄妹俩。” “所以我才想请你来景国公府,一来你有了安身之所,二来可以教我妹妹读书。”陆岁淮言归正传,正色道,“你当年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而且你管起人的架势,我可是见识过的,相信你一定能管住我妹妹。” “好,那便麻烦你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必要继续推脱下去了。 “是我麻烦你才对。”他的神色微微舒展开来,“等你见到那个小丫头就知道了,她可不是那么好管的。” 在回景国公府的马车上,甘黎温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不管怎么说,这回都谢谢你了,你还是同当年一般,讲义气,重情义。” “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陆岁淮的重点总是抓的很偏,“你以前总是说我幼稚,莽撞。” 确实如此,在他带着些许自嘲的注视中,甘黎再一次晃了神。 说起来陆岁淮还要比自己大上两岁呢,可那时候偏偏不是个沉稳的性子。 而自己却又总是喜欢装成小大人的模样,说他幼稚又莽撞。 现下想起来,只觉得冒失的不是他陆岁淮,而是自己。 从前她与陆岁淮之间闹过的矛盾数不胜数,这么看来,他也都记得了。 不知他现在还是否埋怨曾经的自己,可如今自己需得亲近他,取信于他,还是希望他莫要再记着从前的那些不愉快才好。 “以前我性子太强,总是嘴上不饶人,张口就是些伤人的话。”甘黎的眸光幽深了几分,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是我不好,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方才开玩笑的。”眼见她当了真,陆岁淮也敛起了笑意,“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总是喜欢捉弄你,惹你生气,你对我印象不好也实属正常,该觉得抱歉的人是我。” 甘黎垂下眼帘,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了,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陆岁淮轻声说:“甘黎,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的。” 对上他的目光,甘黎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车外马夫的声音:“公子,到了。” 从马车上下来,天色已然黑了,只剩点点星光在熠熠生辉。 门口摆着两座精雕细刻的狮子石像,玉石铺的台阶上雕凿出各色花纹,两盏赤色的吊灯垂在府邸的牌匾旁,黑色的牌匾上写着“景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气势夺人。 望着眼前的朱楼雕栏,不知怎地,无数次于甘黎梦中出现的太傅府恍惚间又呈现在了眼前。 她怀着复杂的心绪,一言不发地跟着陆岁淮走了进去。 “先去沉璧斋拜见一下我父亲吧,还是要同他知会一声的。”陆岁淮侧头看向她。 甘黎点点头。 景国公陆衍名声远扬,她在幼时便有所耳闻。 陆衍在当今皇帝尚是郡王时便追随于他,又和当今皇帝一同平了燕赤之乱。 当今皇帝登基后,封他为镇国将军,多次派他平定边境,战役众多却鲜有败绩,可谓是战功赫赫,令人佩服。 而这陆衍也是位奇人,战乱平定,国家安稳后,便主动将手中的兵权交还给了皇帝,并辞去了镇国将军之职,请求携妻返乡。 皇帝收了兵权,却未允他返乡,封他为景国公,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 然而这景国公也只占个名号,就如同现在的景国公府,虽富贵滔天,却并无实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不堪 棠月阁内清光明亮,陈色倒也干净清新,摆件物品虽不多,但该有的也都有了。 坐在铜镜前,她将发上的山茶花簪摘了下来,被挽起的乌发散落开来,似是黑色锦缎。 簪上的山茶花由芙蓉玉细细雕刻而成,栩栩如生。 与花簪明丽外表不相符的是,那朵好看的山茶花旋转一圈后便可摘下,露出的竟是锋利刀刃。 这是傅子策前些日子赠与她的。 他说:“可用来防身。” 今日与陆岁淮重逢,分明是谋划里的一步,却又仿若是一场梦。 再见到几年未见的故人时,甘黎还是忍不住感到恍惚。 却又觉得,比起今日的重逢,自己这难以言说的五年,更像是一场她所不愿意承认接受的梦。 她时常盼着自己能从这噩梦中醒来,再睁眼时,父母仍在身边,一切都还尚未发生。 曾几何时,甘黎也是名门闺秀,也曾受众星捧月,被娇生惯养着长大,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她是家中独女,父亲甘昱曾是当朝太傅。 在她过去的记忆里,甘府一向是风光无限的。 父母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对她更是关怀备至,才养成了她骄纵任性的性子。 在家中受父母宠爱,在书院得先生赏识,虽无兄弟姐妹陪伴,却有知她懂她的好朋友一同前行。 甘黎曾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最幸运之人。 可一切的美好在她十二岁生辰前的一个夏日被打破了。 那是景永十八年,太子傅子典因贪污受贿被皇帝废黜。 傅子典是嫡长子,皇帝在未登基时便有了这个儿子。 皇后早逝,皇帝在这个长子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 虽知他不是帝王之才,但还是立了他为太子。 皇帝也知道傅子典不成器,平日里德行有亏,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断敲打。 当御史台奏上弹劾太子行贿的折子时,皇帝怒火攻心,万万没想到逆子竟敢这般胆大妄为、徇私枉法,这太子不废是不行了。 废太子之案所牵涉的朝臣众多,皇帝在震怒之下,将相关之人全关押进了诏狱。 当时朝中可谓人心惶惶,唯恐下一个进诏狱的就是自己。 而甘昱作为太子之师,整个甘府亦受到牵连。 “教不严,师之过”。 甘昱觉得傅子典有此般行径是自己疏于教导所致,愧疚难当,自觉有负皇恩浩荡,无颜面对天子,未侯皇帝发落,便于狱中自尽了。 夫人性情刚烈,闻此消息,在悲痛欲绝之下也随他而去。 明明就在几日前,甘府上下还在准备操办甘黎的十二岁生辰宴。 而现在,她却在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谷底,失去了父母的庇佑,成了一个罪臣之女,被充作艺妓,发配至扬州青楼。 世道似乎就是这样的无常,天堂与地狱,极乐与极悲,只在一瞬之间便相互转换。 而受到捉弄的人却尚且来不及道一声命运的不公,便被继续推着向前走了。 甘黎尚未从失去双亲的巨大悲痛中走出来,便不得不意识到了自己今后的艰难处境。 从饱读诗书的贵女沦为供人消遣的艺妓,甘黎的傲气在那一年被磨平,而其中苦楚,唯有她自己知晓。 初至月上梢时,是学些歌舞表演,练舞时,稍有动作错误,板子便会降落。 但这于甘黎而言也能忍受。 却没想到半年后,月上梢的老鸨刘妈妈竟劝她接客。 “刘妈妈,艺妓不是不用接客的吗?”甘黎惊道,“更何况我还未满十三岁。” “小黎啊,你有所不知,咱们扬州有名的富商王老爷看上你了!”刘妈妈喜道,“这位王老爷就喜欢年纪小些的姑娘,你若在那事上让王老爷满意了,他说不准为你赎身,迎你入府做妾室呢!那于你而言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是吗?这福分,她可要不得。 “多谢刘妈妈的好意。”甘黎惨笑道,“只是我没有这个福气,此事还是作罢吧。” 那次拒绝后,刘妈妈仍来劝说过好几回,她都没有答应。 最后一回来劝的时候,见甘黎仍是拒绝的意思,刘妈妈动了大怒,用藤鞭狠狠在她身上抽了几十下。 几十下鞭子,抽的她皮开肉绽,却还是一声不吭。 刘妈妈估摸着她撑不住了,放下了藤鞭,看着她被血染红的浅色衣裙,摇头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倔呢?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要,偏要自讨苦吃。” 后来刘妈妈又给她送来了涂抹的药膏。 “小黎,那件事便过去了,你既不愿意就算了吧!只是这药你需日日抹在伤口处,别落下一身疤痕,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的。”刘妈妈对她说道,“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吧。” 甘黎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这顿鞭子挨的也算是值了。 但她却并没有涂刘妈妈送来的药。 留着这一身疤痕也好,所谓的男人的喜欢,于眼下的她而言,不过是洪水猛兽罢了,她不想要,也不稀罕。 甘黎在榻上躺了一周,伤口方开始结疤,好在是冬日,伤口并没有发炎。 “小黎,伤已经好了?”一日跳完舞回房间后,刘妈妈问她。 见她点头,刘妈妈笑道:“前些日子委屈你了,今日舞跳的不错,这杯牛乳是奖给你的。” “谢谢刘妈妈。”甘黎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 自家中出事后,她便再未喝过从前喜欢的牛乳了。 见甘黎喝下那杯牛乳,刘妈妈脸上的笑意更甚。 “王老爷,好了,进来吧!” 甘黎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大腹便便的男人推门而入。 “王老爷,那我走了,事情成了可得好好谢谢我啊。”刘妈妈一面说着,一面带上了房间的门。 “小美人,我来了!”那王老爷春风满面,肉堆在脸上,冲甘黎笑着。 “别过来!”甘黎的下意识动作便是跑,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身子软软的,压根使不上什么力气。 “牛乳里加了东西!”她恨声道。 “是啊,可你发现的已经迟了。”王老爷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凑近了她,“我也不想这样做的,一会儿在床上你动不了,我也好生无趣啊,只可惜你太犟了,不得不出此下策。” “王……王老爷,我身上有许多疤痕,难看的很,你看了肯定会恶心的!”甘黎颤声道。 王老爷充耳未闻,心急如焚地去脱她的衣裳,看见她白腻肌肤上已然结痂的鞭痕,笑道:“小美人可真有情趣啊,不愧是月上梢教出来的。” 甘黎只觉得整个人在此刻要崩溃了,又想到此处是青楼,即使自己呼救,也无济于事。 她无助极了,这半年来强撑着的坚强在此刻悉数瓦解,哭了起来。 顷刻间,门被人推开。 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王老爷已被人拎起,重重地摔在了一旁。 “你!你是何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一样 “我来扬州处理一些事情。” 傅子策似是心里清楚甘黎想问些什么,又道:“甘大人之事,我甚感惋惜,我素来敬佩甘大人为官刚正,博学多才,不想竟因他人之过无辜受累,还祸及子女。” 言至此时,他微微叹了口气。 甘黎忍不住红了眼眶,心中泛起酸楚,又生怕自己在傅子策面前失态,有些仓促地低下了头。 这是她家中出事后,头一回听到旁人以悲悯叹惋的语气同她提及她的父亲。 “父皇那时正处在气头上,废太子一案又牵扯甚广,我亦无法为甘大人求情辩解几句,谁知后来……” 傅子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靠在榻上垂着眼帘的甘黎。 她喉间一哽,心底的苦涩难以抑制。 “后来听闻甘大人的独女去了扬州,我便想着看能不能帮衬一把,只是前些日子事情诸多,便耽搁了,这回正巧来扬州处理一些事情,就打算顺道过来为你赎身,也算是为甘大人尽一些心意。” 他坐在榻前的椅子上,目光凝滞了片刻,接着说道。 “我昨日去月上梢的时候,问那嬷嬷你在哪儿,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我将支票拿出来,同她说赎身的事,她才告诉我……还好我来的不算太晚。” “二殿下,真的谢谢你。”甘黎努力压下心底的难受,抬头望向他,声音却忍不住微微哽咽,“若不是你,想必我……” 她只觉得喉头隐隐发酸,涨的难受,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索性阖上了眼眸,不愿再回想。 “甘姑娘若是心中难过,不妨痛快的哭一场。” 傅子策看着她惨淡的面色,凝了凝眉心,放轻了声音道。 “我没事的,事情都过去了。”甘黎唇畔扯出了一抹笑,摇了摇头,“二殿下不必宽慰我。” “甘姑娘何须在我这儿强撑着,姑娘的丧亲之痛,失意之苦,我少时也都尝过其中滋味。” 他默然片刻,再次开口道。 “我七岁那年,母亲逝世时,我亦是悲痛的难以自禁,我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冷去,变得毫无生气,却无能为力,无论我怎么哭闹,却再也无法把她唤醒。” 听着傅子策不疾不徐的声音,甘黎的神色微微凝住,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我母亲原本是林苑清扫的宫女,父皇一日晚上醉酒后,在林苑散心,碰巧遇到了我母亲,荒唐一夜,便有了我。” 傅子策自嘲般的轻笑出声,眸中却全然是冷意,抬眼对上甘黎讶异的目光,随口问道:“你不知道?” “我对宫闱之事一向了解甚少。”甘黎轻声道。 她过去并不太了解后宫的事情,只知道当今皇帝后妃鲜少,子嗣也并不多。 甘黎正在纠结要不要问一句“后来呢”,便听到傅子策低沉的声音。 “父皇那夜一过便将此事抛却了脑后,直至母亲发觉怀上了我,去承乾殿门口求见他。父皇子嗣少,所以他虽不喜我的母亲,却仍在母亲怀孕后封了她为美人,可在母亲生产前,他从未去看过她一眼。” “母亲生下我后位置亦未得到晋升,后来又不知因何事触怒了父皇,被他禁足于寝宫,我母亲出身寒微,无家族撑腰,在宫中本就步履维艰,在那之后,更可谓是雪上加霜。那些宫人们惯来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缩减我们的衣食用度不说,还在冬日里克扣我们的炭火……母亲生下我后本就身体抱恙,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甘黎看着眼前的人用平静的声音叙述自己的伤痛,似乎那不是他的过往,而是旁人的故事。 她觉得心中微微松动,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他的神色分明是平淡的,可她又分明能够感觉到他此刻心里的难过。 “扬州是我母亲的故乡,我幼时她曾多次同我提起这里,说这儿风景养人,是她长大的地方,她同我说过,她还是宫女时,最大的念想便是年满二十五岁便可出宫,可以回到扬州,可最终还是在冷寂的深宫里郁郁而终。” 说到此时,傅子策的眸中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恨意。 世事无常,事与愿违,世间之事似乎总是如此。 都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或许这样才是人生的常态吧。 甘黎缓缓叹了口气,轻声唤他:“殿下,都过去了,你母亲在天之灵也必定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而且,你母亲若是看到你如今的样子,她必然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是么?”傅子策听到此言,却恍惚了一瞬,低声道,“她真的会为现在的我感到欣慰吗?” “当然了。”她连忙道,“京城中谁人不知二殿下贤德仁善,殿下是光风霁月的翩翩君子,我相信,你母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傅子策面上的恍惚之色早已褪去,唇角掠过一缕浅浅的笑意。 “我今日同你说这些话,是为了安慰你,不是让你来宽慰我的。” 甘黎微微怔住,却又听到他清冷的声音。 “是啊,你说得对,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转过身,望向窗外的景色,“后来我便在扬州办了这处宅院,也算是为母亲留个念想吧。” 她的目光随着傅子策一同移向窗外。 深冬里,景色已然枯败,枯树随着阵阵寒风摇曳着枝丫,庭院里栽的几盆山茶花此时正含着花苞,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的身影凝然不动,宛如松竹般清冷。 甘黎却不知怎地,从他的背影里察觉出几分落寞与脆弱。 “殿下和我,原来是一样的人。” 不知不觉中,她竟将心中想法喃喃而出。 一样的为自己的伤痛缀上了一层坚韧的、不懈的外壳,内里却依旧不堪一击。 “嗯?” 听到她的声音,傅子策回头望向她,面上有一瞬的失神,似是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野心 跟随傅子策回到京城后,甘黎被他安排住在了润青坊,那是一处稍微有些偏僻的宅院。 令甘黎意想不到的是,润青坊里除了她,还住着不少姿色美艳的女子。 甘黎被傅子策的心腹暗卫禹成带着走进润青坊时,神色一凝,心中讶异极了。 傅子策今年刚满十八岁,虽未及冠,未封王位,也尚未迎娶皇妃,但因近些年来颇得圣心,特许他在宫外住着府邸。 听闻傅子策的府上并无姬妾,京城里头皆传他不好女色。 在扬州相遇时,甘黎也觉得传言不虚,傅子策确确实实是一位翩翩君子,似谪仙般不可亵渎。 本以为清冷温润、不近女色的二殿下竟在这儿养着这么多美人,甘黎自是觉得难以置信。 那他把自己也安排在这里,莫不是…… 院落里,一名容貌明艳动人的女子走过来,看到甘黎的面色,知道她是误会了,笑了起来。 “小妹妹,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姐妹们都只不过是殿下的手下,听从殿下的调遣。” 甘黎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暗暗骂自己方才怎么又想歪了,二殿下怎么可能是那样不正经的人。 但嘴上却道:“不是不是,是我方才看到姐姐你,觉得貌若天仙,一下子看的呆了。” 女子倒也没戳破,而是含笑道:“小妹妹年纪不大,嘴倒是很甜,我叫云盼,你叫什么?” “我叫甘黎,黎明的黎。”甘黎轻声道。 云盼瞧着不到二十,最多十八九岁的样子,也没比她大多少啊。 不过甘黎方才所言也并不算违心。 云盼确实生的极其妩媚,笑起来更是美艳绝伦,摄人心魄。 无论是做太傅千金的时候,还是在月上梢,甘黎见过的美人都并不在少数。 但最令她惊艳的难以忘怀的,也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过去在逾明书院交到的朋友,宣业侯府的嫡女钟清和,另一个便是眼前的云盼。 “要不要跟我比一回?我不用剑。” 说着,云盼将身侧的剑放置在地上。 甘黎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云盼是要和自己比武,连连摆手道:“云盼姐,我还不会武功。” “好吧,那咱们日后再比试便是。” 云盼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遗憾。 “你既然被殿下安排来了润青坊,那今后肯定也是要习武的,你别看我们姐妹们都是姑娘家,但在功夫上可也不比远腾台的人差了多少。” 云盼弯腰拾起刚刚放在地上的剑,同甘黎说着。 “远腾台?”甘黎心下疑惑,重复道。 以云盼的口吻,远腾台里头似乎不缺武功高强之人,可她从前在京城时,从未听闻过远腾台,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 “你以后就知道了。”云盼却没接着说下去。 甘黎确实在不久后就知道了远腾台这个地方。 傅子策在那儿养了一支私兵暗卫,人数虽算不得多,却贵在精,里头全是一等一的高手。 听润青坊的姐妹们说,远腾台的人,个个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 远腾台和润青坊,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个地方,却都有着一条密道,直通傅子策的府邸。 在这五年里,作为自己人,甘黎也见识到了傅子策的野心与狠戾。 她曾目睹过傅子策亲自审讯背叛者,在一间狭窄的屋子里。 那可怖的气氛她至今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被绳子拴起来的那个男人她之前见过不止一次。 那个人以前常常跟在傅子策身旁,应该也能算得上是他的心腹。 平日里身强力壮的七尺男儿,此刻却在自己眼前被酷刑折磨的不成人样,衣裳被打的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血污。 那个人一动也不动,瘫在那里,似一块烂肉,痛苦地呻.吟着,真可谓是生不如死,令人不寒而栗。 傅子策只让她站在一旁端着刑具听候吩咐,她便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去看眼前的惨状,只是在旁边低着头,看着那人的血流到自己的脚下,听着那人痛苦的嘶哑低吼。 约莫审讯了两个多时辰,傅子策才大发善心,用匕首给了那人一个痛快。 是了,在这种情况下,死亡反倒成了一种解脱。 “怎么?害怕了?” 傅子策一面擦拭着匕首上的血,一面漫不经心地问甘黎。 他面色平静,声音温和,与往常无异,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甘黎不禁愣了愣,心想刚才那场面搁谁不害怕啊。 口中却道:“回殿下,没,没有。” “第一次见杀人?”他随口问道。 “嗯……”她迟疑着应道。 “难怪。” 傅子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将擦拭干净的匕首收进怀里。 “今后这样的场面可不会少,说不准你以后也要亲自动手杀人,所以啊,你还是早些习惯为好。” “是。”甘黎应道。 “他跟随了我多年,我待他亦是不薄,却不成想竟为了名相识不过几个月的女子便背叛于我,才落得如此下场。” 说着,傅子策侧头望向甘黎。 “太过感情用事,为了所谓的男女之情,便背叛对自己恩情如山的主子,阿黎你说,此举,是不是太愚蠢了?害人害己。” 此时除了“是”,甘黎也不敢再回旁的话。 傅子策这个人,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狠。 甘黎心里明白,他让自己过来看,再旁敲侧击地说些这样的话,不过是杀鸡儆猴,想让自己切莫要同那人一般背叛于他,否则下场亦不会比那人好多少 至于提到男女之情,甘黎也约莫清楚他的意思。 润青坊与远腾台不同,里面的女子多半是傅子策为了拉拢朝臣或是收集情报所准备的。 也有的,是傅子策精心准备的美人刀,用来对付一些只能除掉的人。 以美色.诱人,获取信任,刀刀致命。 这便是傅子策让她们平日习武之所在。 润青坊的女子在执行任务时,最大的忌讳便是动了感情,一旦对执行任务的对象交付了真心,便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痛苦的唯有自己。 甘黎曾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 筹谋 夏至已过,虽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昨日方歇,仍是湿热难消。 阴雨天,衣裳放在屋内也是难免泛潮。 趁着这日骄阳高照,甘黎洗过衣裳后,又将屋内泛潮的衣裙和被褥抱去庭院后头晒了晒。 回屋后,她见到坐在自己房内藤椅上的傅子策,面上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过来。 “殿下过来了?” 压住心中的惊异,甘黎将手中的木盆随手搁在地上,行了一礼,问道。 傅子策应了一声,随意地挥了挥手。 “不必多礼,坐吧。” 她看着屋内仅有的一把藤椅,思忖片刻,坐在了傅子策对面的榻上。 “你来润青坊也有五年了吧?”傅子策忽地问道。 “回殿下,是四年半,快五年了。” 听着他没头没尾的问话,甘黎微微一怔,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嗯”了一声,又问道:“快到你的生辰了吧?我记得好像是在夏天。” “殿下,还有将近一个月。”甘黎轻声回道。 不过,她早就不过生辰了。 爹娘走在她十二岁生辰的三日前,自那以后,过生辰这件事于她而言好像也失去了吸引力。 只是后来到了润青坊,云盼总是执拗地要在她生辰当天为她下厨做一碗面条,说这是过生辰的规矩。 但云盼在一年多前也离开了润青坊。 “我为你提前准备了一份生辰礼物,不知你可还喜欢?” 他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温声道。 甘黎越发觉得傅子策今日有些不太寻常,自己前几年的生辰,他也从未给自己备过礼物啊。 她的神色,在看到傅子策从怀里拿出一根发簪递给自己时凝住了。 那是一根被藕粉色的温玉雕刻而成的山茶花簪,玲珑剔透,巧夺天工。 看着粉白色的山茶花簪,不知怎地,甘黎忽然想起了在傅子策扬州的宅院里,也种着不少山茶花,粉白相交,随风摇曳的样子,很漂亮。 傅子策今日忽然来润青坊找自己,难不成就是为了送这根山茶花簪? 他知不知道,男子送女子发簪意味着什么。 甘黎抿着唇,迟疑着没有去接。 “阿黎,收下吧。”见她犹豫,傅子策蹙了蹙眉,解释道,“这根发簪可用来防身。” 说着,他将那朵由粉玉刻成的精美的山茶花旋转了一周,摘了下来,把露出的尖细利刃展示给甘黎看。 “这样精美的簪子竟还有这般用途。” 看着被山茶花藏住的锋利刀刃,甘黎一愣。 “你喜欢就好。”傅子策将山茶花重新安了回去,递给了她,“其实送你这根发簪是想让你用来防身的,你别小瞧了这刀刃,它能在必要之时助你一臂之力。” “那甘黎就谢过殿下的好意了。”她从他手中接过,又忍不住笑着问道,“不过殿下,我如今有武功在身,佩剑也常别在腰间,何至于用这簪子来防身啊?” 傅子策静默了半晌,敛去了面上的笑意。 “阿黎,你日后若进了景国公府,还是莫要暴露会武功一事,佩剑自是也不能带着的。” 闻言,甘黎将山茶花簪轻轻放在桌案上,抬眸望向他。 “殿下何意?” “阿黎,你向来聪慧,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的。”他说。 甘黎没有说话。 她确实明白傅子策的意思。 毕竟跟随在他身边也好几年了,有时候一些话,没必要说的太过清楚。 虽说傅子策一向待她不错,这几年来也未让她同润青坊的其他女子一般去执行什么难办的任务,但她还是要拎清楚自己的身份。 傅子策是她的主子,更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他从月上梢为她赎身,帮她调养身体,教她习武,还给了她定身之所,已经是仁慈义尽。 而眼下,大抵便真正到了自己要偿还恩情的时候了。 良久后,甘黎开口道:“殿下的意思是,要用属下去拉拢景国公吗?” 甘黎知道,这些年来,傅子策一直在暗中拉拢朝臣,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现在已经不仅是二皇子了,还是大祁的翊王。 加冠那年,皇帝封了他为郡王,享尽风光。 但她清楚,傅子策的野心不止于此。 他培养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暗中训练私兵,远腾台,润青坊……都只不过是为了离那个位置更近一点。 然而,甘黎想不明白的是,傅子策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当年的太子傅子典已然被废,被贬为庶人,听闻后来还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变得有些疯癫,对傅子策已无半点威胁。 皇帝子嗣本就少,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里头便只剩下傅子策和三皇子傅子显。 但傅子显今年才八岁,尚且还是个孩童,于傅子策而言,应该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合适的皇子便只傅子策一人,不少朝臣看出了这一点,早就开始有意无意和翊王府示好。 至少依目前形式看来,皇帝立傅子策为太子,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因此,甘黎不懂,傅子策完全没有必要费尽心思去做这么多。 “不。”傅子策轻笑出声,“我拉拢景国公也无用。” 也是,景国公陆衍是何等人物,盛年时便向皇帝辞去镇国将军的高位,请求返乡的一个人,又怎会在如今参与党争之事? 不等甘黎再想,便听傅子策道:“阿黎,我是想让你接近景国公的儿子,陆岁淮。” 陆岁淮? 甘黎怔住,方才提到景国公陆衍,她竟没想起来陆岁淮。 这几年,她一直让自己尽量不要去回想过去当名门贵女时发生的事情,以免徒增伤悲。 而眼下听到这个过去熟悉的名字时,她才猛然发现,五年了,她竟险些忘了那个曾经的冤家。 忆起旧日和他在逾明书院整日为了一点小事吵来吵去的时光,忽然发现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而现下想起他,也早就没了以前的咬牙切齿,而是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复杂心绪。 她低下头,不想让傅子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波动。 “阿黎,我知道你们认识。”傅子策望着她,语气平淡道,“陆岁淮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他现在很受父皇器重。” “那殿下是想让我接近陆公子,拉拢他?”甘黎问道。 “不是拉拢。”傅子策望了一眼窗外,压低了声音,“是想查清楚陆岁淮的身世。” “殿下?” 甘黎有些愕然,他的意思是,陆岁淮并非景国公夫妇之子? “我怀疑陆岁淮是父皇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 读书 景国公府的棠月阁内,甘黎褪去了鞋袜,着里衣倚在软榻上。 今日之事,竟是意料之外的顺利。 入景国公府的大门,可是要比她原先想象的要简单上许多。 陆岁淮重情重义,丝毫不计较与她昔日的“仇怨”,见她落魄,便帮扶了她一把。 这于他而言虽说只是举手之劳,但自己接近他毕竟也只为了算计和筹谋。 甘黎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关于陆岁淮的身世,甘黎倒并不是很怀疑。 过去景国公夫妇对陆岁淮的疼爱与纵容,她皆看在眼里。 但那日傅子策同她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甘黎仍是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过于荒谬了。 她虽不大相信,但傅子策已起了疑心,既这样安排了,自己便只得先为他查清陆岁淮的身世,也好消去他的疑虑。 许是因为傅子策的那番话,她今日瞧着陆衍与陆岁淮相处,倒也觉得压抑古怪了。 罢了罢了,今后时日还长,找着机会再试探一下陆岁淮吧。 这么想着,甘黎灭了灯,躺下歇息了。 次日辰时,朝晖透过窗格洒下,甘黎穿好衣裳,开始洗漱。 因为心底压着事,周边环境又太过陌生,她昨夜睡的并不安稳。 她坐在铜镜前梳妆时,却忽然听见了叩门的声音,便随意将乌发用发簪挽起,快步去开门。 见到门口立着的清秀姑娘时,甘黎微微愣住。 “奴婢丹南,见过甘姑娘。”丹南屈身向她行了一礼,“陆公子让奴婢今后来服侍姑娘。” “丹南姑娘不必客气。”甘黎拧了拧眉心,“我明白陆公子的一番好意,但我如今在景国公府暂住已是叨扰,不需要什么人来伺候的。” “公子说,知道甘姑娘不想麻烦别人,也知道姑娘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只安排了奴婢过来服侍。”丹南道,“姑娘初来府上,想必也是有诸多不便的地方,姑娘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奴婢的。” 看着丹南怯生生的眸子和她手上端着的膳食,甘黎轻声说:“先进来吧。” 丹南将膳食放在了屋内的檀木方桌上。 “姑娘还未用早膳吧?奴婢从膳房为姑娘带了些膳食过来。” “麻烦丹南姑娘了。”甘黎看着桌上的八宝莲子羹与小笼汤包,对丹南温声道。 “是奴婢应当做的。”丹南笑道,“姑娘直接唤奴婢名字就好了。” 甘黎先尝了一个鲜美多汁的小笼汤包,又喝了几口清甜可口的莲子羹。 这景国公府的膳食味道当真是不错。 “丹南,瞧着你年纪不大,是何时来景国公府的啊。”甘黎随意问道。 “奴婢是五岁那年来国公府的。”丹南回道。 “我初来景国公府,确实对府上的事宜也不太了解,怕今后在行事上出了差错。”甘黎微微试探道,“你可方便同我讲一讲府上的事情?” 丹南思忖片刻,道:“老爷和夫人宅心仁厚,都是极好相处的,府上也没有什么早晚请安的规矩,姑娘不必担心。只是夫人这些年身子骨不大好,一直在静养……” “陆夫人的身子不好?”甘黎蹙眉,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夫人在生公子的时候便亏损了身子,后来又生了小姐,身子便不太好了。”丹南的神色染上了些许难过,“姑娘是不知道,夫人心善温柔,平日里更是体恤关照我们这些下人,夫人真的是特别好的人。” “奴婢幼时在京城街上卖身葬父,夫人那会还怀着小姐,见奴婢可怜,为奴婢安葬了父亲,却不肯要奴婢的卖身契,后来是看奴婢实在无处可去,才将奴婢带回了府上,混口饭吃。府上大多都是家生子,奴婢也是运气好,才能有机会来景国公府伺候。” 丹南叹道。 甘黎闻言也是叹息,安慰她道:“陆夫人是好人,积德行善,相信她不日定能将身子养好的。” “那你先前是伺候夫人的?”甘黎岔开话题道。 “奴婢在夫人那伺候过几年,后来又被安排去小姐的芳宁轩伺候了。” “你先前伺候过陆小姐?”甘黎想起陆沅以后便也算是自己的学生了,“那还要麻烦你同我说说陆小姐的喜好,今后我也好做她的老师。” “小姐是老爷和夫人的老来女,自小娇宠了些。小姐性子虽顽皮,喜欢捉弄人,但心地纯善,只是不爱读书罢了。”丹南也笑了起来,“至于喜好嘛,小姐喜欢吃糖,还爱看些话本,平日里最喜欢和人聊天。” 甘黎点点头,想起昨日陆岁淮同自己说,陆沅吓走了几个教书先生的事,心有余悸。 “听陆公子说,陆小姐吓走了好几个教书先生,可是真的?” 丹南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道:“是真的,但公子说了,小姐若是欺负了姑娘,他肯定会帮姑娘教育回来的。” 甘黎眉眼微扬,想起昨晚陆岁淮对陆沅无可奈何的样子,并不相信他能有本事管住自己的妹妹。 “公子说,今日姑娘便可去芳宁轩,不急着讲学,先让姑娘和小姐熟悉一下。” 丹南想起了陆岁淮的嘱咐,对甘黎道。 “今日上午吗?”甘黎问道。 “小姐一般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公子让姑娘巳时后再去芳宁轩,他下了朝便过来。” 丹南回道。 甘黎点头,应了声好,让丹南去准备一些陆沅平日爱吃的糖。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甘黎便揣了些糖在怀里,去了芳宁轩。 她到芳宁轩时,陆沅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石桌子下大口地吃着酱肘子。 “甘黎姐姐来了?” 看到走过来的甘黎,陆沅将最后一块肘子肉塞进嘴里,用手绢胡乱擦拭了下嘴角。 甘黎应了声,坐在了陆沅旁边的椅子上,心里隐隐有些忐忑。 不知道陆沅过一会儿会使用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招架得住。 “陆小姐的早膳是酱肘子?”甘黎看着桌上已然空了的瓷盘,问。 “是啊,我早上起不来,索性早膳和午膳一块吃了。”陆沅笑道,“可惜甘黎姐姐来的不巧,不然也留一点给你尝尝,味道可好了。” 甘黎笑笑,将准备好的饴糖递给陆沅。 “我为陆小姐带了些糖过来,不知道陆小姐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谢谢姐姐!”看到饴糖,陆沅顿时眉开眼笑,毫不客气地接过去收了起来,“甘黎姐姐也别总是叫我陆小姐,和我哥一样叫我小沅就好啦。” “好。”甘黎点头,心中倒是有几分意外,陆沅竟没给自己下马威。 “甘黎姐姐,我哥肯定跟你说了我接连吓走好几个教书先生的事吧?” 陆沅塞了一颗糖在嘴里,问道。 “确实是说了。”甘黎诚实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他们吓走的?”陆沅继续问她。 “嗯?”甘黎挑眉看了看她。 见甘黎感了兴趣,陆沅便开始滔滔不绝了。 “我的第一个教书先生,比我爹年轻一些,但比我爹古板多了。他来书房给我上课,我躲在书柜后头,将头发散在脸前面,穿着白色的衣裙,让小厮悄悄关了灯,吓了他一跳,我再趁他不注意走到他身后,他一回头,直接被我吓瘫在了地上,后来他就再也没来过了。” “但很快我爹又给我找了先生,这回是个二十来岁的书生,满口都是之乎者也,听的我快烦死了。但一个招数不能使两回啊,不过得亏我看的话本多,一次他要走的时候,我就喊住他,说要告诉他秘密,然后我就趴在他耳朵旁跟他说,我喜欢他,想嫁给他。” “姐姐,你猜怎么着?他被我吓的够呛,赶紧跑去跟我爹讲,说他以后恐怕不能担任我的先生了,让我爹另请高明。” “我爹立马就知道肯定是我使坏了,给我狠狠骂了一通,但他还是不死心,给我请了第三个教书先生。” 陆沅神采奕奕地说着她的“光辉史”。 “这次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看他年纪大,我都不忍心吓他了,怕给他吓出病来。耐着性子听了几日,实在听不进去,太枯燥了。有回他让我看书,自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我没按捺住,趁他睡着拿笔在他脸上画了个王八……他醒来后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我爹好说歹说,也不肯继续当我的先生了。” “我爹实在是拿我没办法了,看我这副德行,也不敢继续给我请先生了,就随我去了。” 陆沅说着,稚嫩的脸上带了几分得意的笑意。 甘黎也忍俊不禁,陆岁淮说的没错,他的这个妹妹,比起他当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确实担得起他昨日说的“混世魔王”这个词。 又转念一想,陆衍那样通透冷静的人,当年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在朝中亦是传奇人物,在家中竟也会被自己顽皮的女儿气的无可奈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 武功 “真的是这样吗……”陆沅喃喃道。 她似是又想起什么,丧气道:“可是,我爹根本不同意我上战场啊。” “其实我觉得,陆大人不是不同意,而是不放心。” 甘黎放缓了声音。 “因为你年纪小,又在呵护下长大,所以他不放心。不若这几年先读一读书,再精进一下武艺,待长大一些,成为一个真正有勇有谋的人了,再去向陆大人表明自己的决心。我相信到了那个时候,陆大人是会应允的。” 陆沅垂下了头,似是陷入了沉思。 甘黎看着她,知道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想这个问题。 过了须臾,陆沅抬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甘黎姐姐,我觉得你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所以,小沅是愿意让我当你的老师了?”甘黎扬起了嘴角。 “嗯。”陆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那我以后是不是得改称姐姐为老师了。” “不用改的,和现在一样喊我姐姐就好了。”见陆沅纠结这个问题,甘黎笑道,“毕竟我也不算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教书先生。” 陆沅也笑了起来,左右今日也不上课,她便同甘黎夸耀起了自己的武功。 “姐姐,我前些日子又琢磨出了一个奇特的招数。” “什么招数?”甘黎顺口问道。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招数,这招的特点主要在于一个字——奇!” 说到这个,陆沅顿时浑身都来劲了。 “我来给姐姐演示一下。” 眼看着陆沅对着空气忽地来了一猛击,甘黎却没看出什么名堂,不过还是捧了捧场,夸她厉害。 “姐姐,这一掌奇就奇在,若在旁人看来,力道是极大的,会一掌将人击倒在地,看似下手很重,但其实很虚,并不会伤及被击中的人。” 陆沅认真解释道。 原来如此,就是一个唬人的招数。 甘黎在景国公府虽隐瞒了会武功一事,但怎么说也勉勉强强算是个习武之人,不由得对此感了兴趣。 “那倒的确挺奇特的。”甘黎笑道,“但方才对着空气也察觉不出你口中的意思,不如你再对着我来演示一回?让我来感受一下这个力度。” “啊?我之前都是对着府里的树来试这招的,说起来还没对着人试过。”陆沅有些犹豫,“我怕不小心出了差错,伤到了姐姐。” “你若担心控制不好的话,不必真打上来,点到为止即可。”甘黎思忖道,“小沅,出招的时候动作稍微慢一些,我一会儿仔细看看。” “好。”陆沅笑了,“甘黎姐姐莫不是也习武?才对我这个感兴趣。” “我不会武功。”甘黎忙摇了摇头,道,“只是先前看过相关的书籍,略微有些兴趣罢了。” 细细看着陆沅的出招动作与手势,甘黎似乎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一掌虽在接近自己时停住,但她也能感受到陆沅的力度。 力度虽大,但却不会伤及人分毫。 方才陆沅说,这招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么她的功夫确实不容小觑。 “陆沅!” 听到陆岁淮的声音,甘黎与陆沅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循声望去,只见陆岁淮正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甘黎,你没事吧?伤到没有?” 陆岁淮蹙着眉,将甘黎拉到了一旁,自己这个妹妹年纪虽小,但下手倒一向是没轻没重的。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甘黎被他拽到旁边,还没反应过来当下是怎么一回事,便听到他带着些怒意的声音。 “陆沅,就算你是真的不想读书,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何必动手伤人?” “不是,谁动手伤人了?”陆沅再一次对她哥感到深深的无语,“陆岁淮,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甘黎只觉得有些头疼,又有些窘迫,赶紧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和小沅相处的挺好的,小沅也说了,愿意我当她的老师,今后会好好读书。方才只是她在向我展示新琢磨出来的招数,并没有真的伤到我。” 闻言,陆岁淮亦有些尴尬,松开了拽着甘黎手腕的手,扯了扯嘴角,不自然道:“我还以为是我妹妹欺负你了。” “莫名其妙,我怎么会欺负甘黎姐姐。”陆沅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陆岁淮,对他说的话表示非常的不满,“我和姐姐关系可好了!” “那就好,方才误会你了,跟你赔个不是。”这回陆岁淮倒没有在意妹妹的“没大没小”,而是笑了起来,蹲下身子认真同妹妹道,“那以后甘黎姐姐来给你讲课,你可不许捉弄人家啊。” “我才不会捉弄甘黎姐姐呢。” 陆沅仍是不太高兴,她怎么会去欺负捉弄一个这么温柔好看的姐姐!?她在她哥心目中的形象就这么差吗! “甘黎,离用午膳还有一会儿,你若没什么事的话,不如我先陪你在府上逛逛吧,你才刚来,也好稍微熟悉一下环境。” 陆岁淮起了身,转过头对甘黎道。 “好,那就麻烦你了。”甘黎应道。 她本就有此意,打算今日下午或是傍晚让丹南带着自己在景国公府里走一走,熟悉一下,也顺便看看这景国公府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既然陆岁淮提出来了,她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一起走走,也正好让自己和他拉近一下关系。 “小沅,你要跟我们一起吗?”看着站在一旁的陆沅,陆岁淮迟疑了片刻,问道。 “还是算了吧。”陆沅多少还是有点了解自己哥哥的,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懒得再过去搅合,撇嘴道,“你带甘黎姐姐好好逛逛吧,我马上还要练会武呢。” 景国公府的宅院很大,亭台楼阁众多,雕梁画栋随处可见,处处彰显着雅致的风韵。 快到中午了,正是日头毒的时候,好在树木茂密浓郁的枝叶为二人遮去了大部分的炙热阳光。 “下朝回来了?” 实在是受不了这太过寂静尴尬的气氛了,甘黎主动没话找话道。 不知怎么的,现在和陆岁淮相处时,她总觉得身上有几分不自在。 “嗯,刚回来。”他应道。 “你是什么时候入仕的?”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 旧友 陆夫人姜宜的住处锦仪堂前面种着一小片葵花,在骄阳下挺立着,热烈而又明艳。 “葵花是我母亲喜欢的花,父亲便亲自在锦仪堂的院子里头种了一些,母亲有时出来走走,看着这些花,心情也能好些。” 陆岁淮偏头,温声同甘黎道。 “陆大人与夫人真是伉俪情深。” 看着明媚夺目的葵花,甘黎轻声感慨道。 她虽只来了景国公府一日,便不难看出陆衍与夫人姜宜情笃。 姜宜身子弱,不照看府中之事,静心在后院养着身子,景国公府里又并无偏房妾室可以帮着料理,府内之事便由陆衍亲自过问。 慢慢走近锦仪堂,甘黎的目光却顺着地上的葵花望向了最右边的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看起来与意韵雅致的锦仪堂格格不入,有些陈旧的门上还上着一把锁。 “你喜欢山茶花?” 看着甘黎乌发上缀着的清丽的山茶花簪,陆岁淮问她。 “嗯,是挺喜欢的。” 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应道。 锦仪堂正屋雕着祥云的门敞开了半扇。 守在门口的年长婢女看到了陆岁淮,笑着迎道:“公子来了?快进来吧,夫人正准备用午膳呢。” 陆岁淮冲婢女笑了一下,带着甘黎走了进去。 姜宜衣着简单,梳着家常的发髻,身形消瘦,面容虽因身子损耗的问题显得有些许憔悴,但仍能看出年轻时候的气韵。 她坐在紫檀八仙桌下的楠木椅子上,看到陆岁淮进来,平静的神色添了一抹欢喜。 “母亲。”陆岁淮行了一礼。 “甘黎见过陆夫人。”甘黎也福了福身子。 “母亲,这是甘黎。”见姜宜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甘黎,陆岁淮同她介绍道,“我以前在逾明书院交的朋友,同您说过的。” 姜宜点了点头:“好,淮儿,还有甘姑娘,你们都坐吧,待会儿正好一同用膳。” 两人坐下后,陆岁淮正准备告诉姜宜,甘黎来府上住并教陆沅读书的事情,不料她却先一步开了口。 “淮儿,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姜宜轻声笑道,“昨日晚上你父亲过来,已经同我说过甘姑娘的事情了,你安排的很是妥当。” “甘姑娘可有什么喜欢的菜肴?”姜宜的目光转向了甘黎,“我好吩咐府上的厨子再添上几道菜。” “夫人,不用麻烦的。”甘黎忙道。 “甘姑娘是国公府的客人,也是淮儿的朋友,沅儿的老师,今日还来锦仪堂看望我,自是要好好招待一下的。”姜宜声音温和道。 “母亲,她喜欢吃糖醋小排。”陆岁淮在旁边适时的补充道。 甘黎没有反驳,只是在心里暗暗惊叹这人的记忆力。 自己以前在书院好像是无意中提到过喜欢吃糖醋小排,但陆岁淮竟然还记得这个。 姜宜转头跟身后的婢女低声吩咐添了菜,又回过头冲甘黎笑道:“我记得甘姑娘,淮儿从前在书院听学时,就常常跟我提到你。” 想起那时候在逾明书院和陆岁淮吵架的日子,甘黎觉得不堪回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以点头应和着。 “后来甘姑娘走了,淮儿还时常记挂着……” 姜宜还想再说两句,却被陆岁淮打断:“母亲,您还是别总是说以前的事情了,不如同甘黎说说小沅的事情,她今后可是小沅的老师呢。” 恰巧菜肴在此时被婢女端了上来,是几道清爽可口的家常菜,荷藕豆腐、蜜丝南瓜、清拌鸭丝、笋鲜木耳、银耳燕窝羹,还有特意为甘黎添的糖醋小排。 三人一同用了午膳。 陆岁淮和甘黎陪姜宜聊着天,说些外头有意思的事情来哄姜宜高兴。 姜宜也同甘黎说了一些关于陆沅的事情。 陆沅是她与陆衍的老来女,她为了生下陆沅也是不容易,夫妻俩很是宠着这个女儿,毕竟是来之不易,故而在很多小事上都顺着她,平日里疏于了管教,也不好去管。 陆沅用小伎俩接连吓走了几位教书先生时,陆衍也想着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但她一哭闹撒娇,他们就不忍责罚了。 姜宜倒是希望,甘黎日后能够帮衬着自己与陆衍好好管教一下这个顽劣成性的女儿。 直到用完午膳,姜宜要午睡了,陆岁淮和甘黎才从锦仪堂退了出去。 “甘黎,我母亲之前和你说的话,你千万别误会。” 出了锦仪堂,陆岁淮声音闷闷的,同甘黎说道。 “什么?” 甘黎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姜宜用膳前同自己说的那句话。 “不打紧的。”甘黎只是一笑而过,“没有误会,我知道夫人是同我开玩笑的。” 陆岁淮静默了片刻,道:“你以后若是无聊,也可以让丹南带着在府上随便逛逛。” “整个府上,都可以逛吗?”甘黎试探道。 见陆岁淮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她解释道:“不知道府上有没有什么禁区?或者是不方便去的地方?” “没有。”陆岁淮舒展了神色,“若真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也拦不住以前的我和现在的小沅啊。” 想起锦仪堂右侧那个上了锁的陈旧房间,甘黎迟疑了一会儿,斟酌着用词,还是开口问道:“方才去见陆夫人的时候,我看到锦仪堂旁边有个上了锁的房间,那房间陈色也与锦仪堂不太符合,感觉有些奇怪。” 刚说完这话,她就有些后悔了。 自己与陆岁淮重逢不过一天,她才刚住进景国公府,便问东问西,说这些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只怕会引起陆岁淮的怀疑。 她正想说一句“应该是我想多了”,便听见陆岁淮的声音:“我知道了,你是说那个房间啊。” “那个房间我小时候也觉得奇怪。”他笑着解释道,“我小时候有一次见没上锁,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偷偷溜了进去,里面倒没什么不寻常的,就是我母亲在里头搁置了一些旧物品而已。” 旧物品?甘黎心中仍是有些疑虑,但面上仍是含笑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对了,今日下午寻宴应该会来府上看我母亲。”陆岁淮忽然想起了这个,问她道,“你想见她吗?” “寻宴?”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甘黎心中一时又惊又喜,声音难掩激动,“自然是要见的!” “好,那我下午见了她同她说一声,让她来棠月阁找你。”陆岁淮应道。 二人口中的“寻宴”便是甘黎少时的手帕交姜寻宴,也是陆岁淮的表妹。 姜寻宴是礼部尚书姜晔的嫡女,而姜晔是姜宜的弟弟。 甘黎与姜寻宴不仅是逾明书院的同窗朋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 枣泥 姜寻宴的外祖父医术精湛,号称有回春之术,曾是宫中的太医,亦是她在医学上启蒙的恩师。 在外祖父的影响下,姜寻宴自幼便对医学有着深厚的兴趣。 她也曾悄悄同甘黎说过,她的愿望就是日后能够开一家医馆,救死扶伤,悬壶济世。 “我一直跟着我外祖父后头学呢,感觉还是有不少长进的。” 姜寻宴的眸子里闪过光亮,扬起了嘴角。 “其实我每次来景国公府见姑母,也不仅仅只是看望,虽然姑母有专门的大夫,也用不着我来诊治,但我还是想着自己能不能看出不一样的地方,开出更合适的方子,早日治好姑母的身子。” “那你有没有诊断出什么不一样之处,或是想到更好的方子?”甘黎顺口问道。 “还没有。”姜寻宴微微叹了一声气,“可能我的医术目前还是差了旁的大夫一大截吧。” “不要灰心,你可是未来的姜神医。”甘黎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鼓励道,“我相信你坚持下去,今后在医术上一定不会亚于你的外祖父。” “好啊,就冲阿黎的这句话,我也得好好努力啊。”姜寻宴也笑出了声,“可不能让我们阿黎失望啊。” 两人相视一笑。 过了半晌,姜寻宴忽然有些欲言又止,似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甘黎。 她纠结了小一会儿,还是吞吞吐吐道:“阿黎,你知道吗?我父亲已经在筹划着把我嫁出去了。” “这么早?”甘黎惊异道,“你年纪比我还小呢。” 虽然自己也只比姜寻宴大了几个月而已,但因为她的性子较为温顺绵软,自己总是不自觉地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妹妹看待。 但其实甘黎心里也知道,不早了。 姜寻宴已经及笄一年多了,而自己若不是因为家中生了变故,怕是也已经到了要说亲的时候。 “我父亲说我已经不小了。”姜寻宴叹道,“我上面有两位庶姐,一位在去年就嫁了人,一位在今年开春就许了婚事,再过些日子就要成亲了。所以,现在就轮到我了。” 甘黎顿了顿,问她:“那你父亲心中可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听到这话,姜寻宴的脸上却忽然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她迟疑着开口:“有的,是……穆明衡。” 看着姜寻宴微微涨红的脸,甘黎起了打趣的心思:“如果是穆明衡的话,那不是还挺好的吗?” “阿黎?”姜寻宴眨了一下眼睛,不解地看向甘黎。 “你不是早就喜欢他了吗?”甘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姜寻宴惊道。 在姜寻宴“拷问”的目光下,甘黎只得如实回答道:“其实我以前在书院的时候就隐隐有点感觉到了,方才见你说话时的反应,就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了。” “以前就很明显吗?”姜寻宴有些着急,赶紧追问她道,“如果你能发现的话,那穆明衡岂不是也早就有所察觉了?” “一点儿也不明显。”见姜寻宴面露急色,甘黎敛去了面上的笑意,认真道,“只是因为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平日里也走的最近,所以我才能感觉的到,穆明衡肯定发现不了。” “那我就放心了。”听甘黎这么说,姜寻宴松了一口气。 “可你既然喜欢他的话,和他成亲,你不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吗?”甘黎反问她。 “听到父亲同我说,他觉得穆明衡不错时,我心里头是高兴,但也不高兴。”姜寻宴的眸色有些失了神。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这话过于矛盾了,同甘黎解释道:“我喜欢穆明衡是没错,可是他不喜欢我啊,当初在书院你也看到了,他喜欢的姑娘是清和。” 确实,在逾明书院,穆明衡总是喜欢围着钟清和转悠,她们也都有目共睹。 “清和又不喜欢穆明衡。” 甘黎放轻了声音,安慰她道。 “而且那个时候大家年纪也不大,哪里懂什么喜不喜欢的,说不准穆明衡对清和也没那个意思呢,而且都过去好几年了,就算当时是有那个意思,如今估计也都放下了。” “阿黎,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心里头觉得别扭。”姜寻宴涩然笑道,“我想着,他既然喜欢过清和那样好看还耀眼的女孩,又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毕竟我各方面都不是很出色……” “寻宴,何必妄自菲薄?”甘黎拧起了眉心,“清和的确很美很优秀,但你也是很好的姑娘啊,你性格好,家世好,长得也好看,还通医术。倘若穆明衡真能娶到你,是他有福气才对。” 见姜寻宴不语,甘黎又接着道:“寻宴,方才提及清和,她现在怎么样?” “后来我们都没去书院了,清和家里面规矩多,我和她也没在私底下怎么见过,就是有一回在宫宴上还碰着了,她现在出落的比以前更好看了。” 姜寻宴轻声道。 钟清和出身显赫,是宣业侯府的嫡女。 她打小便是个美人胚子,容颜明艳出众,有倾城之姿,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且兰心蕙质,饱读诗书,在琴棋书画上皆有所涉猎,温婉知礼,方方面面都叫人挑不出错来。 在逾明书院时,钟清和便自带光芒,吸引了很多世家子弟的目光,比如穆明衡。 但她本人对此不甚在意,只一心在书院听学。 但其实钟清和身上的光吸引的也不只是那些世家子弟,还有甘黎。 这也并不让人奇怪,毕竟在人年少时,总是喜欢追寻身边一切美好的事物。 而美好事物对人的吸引,无关男女的差异。 那时候钟清和的位置就坐在甘黎前面,几次简短的交流,都相谈甚欢,两人也算是惺惺相惜。 长此以往,二人便成了算得上要好的朋友。 听着姜寻宴的描述,甘黎漾出了一抹浅笑:“也不知道,我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同清和见面了。” “我们今后日子还长着呢。”姜寻宴也笑了笑,“以后肯定是有机会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1. 祭奠 甘黎已在景国公府住了十日有余。 每日早上去芳宁轩给陆沅上课,倒也还算顺利。 她尽量让自己教的有趣一些,但也有些知识也难免枯燥乏味。 讲到枯燥之时,陆沅也会走神活着犯困,但在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有在认真听学的。 当然,甘黎也没有忘记自己来景国公府是为了做什么的。 接近陆岁淮,为傅子策查清楚陆岁淮的身世,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不过陆岁淮这几日看起来似乎有些忙,虽说他时常也会来棠月阁给她送些东西,但基本上每次没说两句话,人便要走了。 甘黎也曾有意无意地向陆沅与丹南打听过景国公府的一些事情,但并未从中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若是陆岁淮当真身份有疑,这样的密辛之事,所知者估计也是寥寥无几。 陆衍与姜宜或许是知道些什么,但自己眼下也不可能主动去问他们,他们更不会告知自己。 在大致熟悉了景国公府的环境与布局后,甘黎有时会于傍晚在府里散散步。 路过锦仪堂时,也会看一眼那个先前让她觉得奇怪的房间。 依旧是上了锁,她进不去。 七月二十三日,甘黎父母的忌辰已至。 甘黎前几日便去京城街上买了些纸币,也早就准备好了水果与糕点等食物。 日夕时,在棠月阁后头的一小块空地上,甘黎小心翼翼地将牌位从衣袖里头拿了出来,在地上摆放好。 此处无人往来,为了避免被打扰,她也特意告诉了丹南,自己今晚想要独自一个人待一会儿。 甘黎不知道她的爹娘被人安葬在了何处。 没有墓,没有爹娘,只有这么一个较为简易的牌位。 这个牌位还是她后来在润青坊自己动手做的。 这几年来,她也只能将自己对父母的哀悼与思念寄托在这个小小的牌位上。 她蹲坐在地上,仔细将食物在器皿里面装好,却突然隐隐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手一滞,险些摔了器皿。 “陆岁淮,你怎么过来了?” 甘黎回过头,看到来人熟悉的面容,神色一凝,有些惊讶,心却忽地一松。 她将器皿放置在了地上,起身问他道。 “我来找你,丹南说你一个人在后头待着,我不太放心,便过来了。” 陆岁淮轻声回道。 见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后的物件上,甘黎开口解释道:“今日是我父母的忌辰,我正准备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祭奠一会儿。” 想起他方才说来找自己,甘黎问道:“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今日是伯父伯母的忌辰。”陆岁淮慢慢走了过来,“我来棠月阁,便是想同你一起祭奠伯父伯母。” 甘黎怔怔地看着他,心绪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 而陆岁淮已然蹲下了身子,帮着她把剩下的东西都摆放好了。 “谢谢。”甘黎的眸色微动,对他道。 “我们现在开始吗?”他询问她道。 “好。”甘黎应道。 她跪在牌位前,哀痛而又沉重地对着牌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陆岁淮随着她的动作一起。 纸币烧尽后,火光散去,天色也已然黑尽,唯余月亮银色的光辉淡淡地洒落了下来。 “这些年来,还是头一回有人同我一起祭奠爹娘。” 甘黎坐在地上,看着漫天的繁星点点,同身侧坐着的人道,“陆岁淮,谢谢你。” “你是我的朋友,伯父伯母便也是我的长辈,祭奠他们也是我应该做的。”陆岁淮道,“你若是愿意的话,以后伯父伯母的忌辰,我都可以陪你一起祭奠。” 甘黎愣住,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你别误会。”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神色,陆岁淮赶忙解释道,“我方才说的话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 不知怎的,甘黎忽然想起了好些年前,陆岁淮同穆明衡焦急地解释不喜欢自己时的样子。 果然是这样,自己差一点就又想多了,也挺好的。 “我知道的。” 甘黎勾了勾唇角,声音平静道。 静默良久,她又轻声叹道:“一晃眼,爹娘都已经走了五年了,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这像是一场梦,等醒来了,一切都还能回归到原来的样子。” “甘黎,会好起来的。”陆岁淮的声音有些涩然,“伯父伯母在天上定会佑你今后平安顺遂。” 她笑着点头,神色却有些涣散。 “我爹娘在的时候,待我总是特别的好,因为我们家里面就我这么一个女儿。” 甘黎唇畔含着浅浅的笑意,轻启朱唇,跟陆岁淮缓缓叙述着家里以前的事情。 “我爹虽然看起来一副让人望而生畏的样子,但是他会在上元节把我背的高高的去看木偶戏,还会背着我娘偷偷给我买最喜欢的枣泥糕吃。我娘很少让我吃那些糕点甜食,但我其实也知道,她是为了我着想……” 陆岁淮静静地听她讲着,见她说完,他不由得感慨道:“伯父伯母对你真好,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什么?你羡慕我?”闻言,甘黎不由得笑出了声,“陆大人和夫人待你不也是极为宠爱吗?从前那么惯着你,你就是在逾明书院里闹翻了天,陆大人不也还是由着你去。” “其实在我的印象里,父亲对我一直都很冷淡。” 陆岁淮淡然道。 “我小的时候,一直都特别想要获得父亲的关注。为了得到他的一声夸赞,我收敛着脾性,努力地去做一个很乖的小孩子,但是他好像从来都不在乎。” “后来我索性就不装了,故意去惹他生气,去做一些明知道他不会喜欢的事情,想着他或许也会骂我,责罚我,甚至还有可能会打我。” “我在书院里逃学,捉弄先生,同人打架,他都纵容着我,即使先生来府上同他告状,他也没有说些什么。好像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一样。” 他的神色渐渐黯然了下来。 “有的时候我甚至都会产生怀疑,父亲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2. 信任 听陆岁淮这样问,甘黎神色怔然,心中顿生警觉,却仍是面不改色,语气平静地望着他: “是我父亲过去帮助过的一个人,他后来听闻我没入青楼,就好心为我赎了身,不仅交还了我的身契,还给了我一笔钱财,让我重获新生。” “那你后来的几年里,是都一直留在扬州?”他若有所思,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对,我后来在扬州找了份还算合适的差事,就在那儿待了几年。”甘黎的大脑此时正在飞速运转。 “什么差事?”他顺口问道。 “给人家洗衣服。”她绞尽脑汁地编着。 甘黎一面说着,一面仔细留心着陆岁淮的神色。 见他拧着眉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转而问他:“怎么了?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陆岁淮摇摇头,没再说些什么。 甘黎有些庆幸,这人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若是问的再详细一些,那自己现场编出来的回答难保不会漏洞百出。 她估摸着,许是陆岁淮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和戒备。 虽说她这些日子也没有做什么会惹人起疑的事情,但一个多年未见,也没有过任何联系的昔日同窗忽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还住进了你的家里,这本身就是一件会让人起疑心的事情。 所幸她方才反应的还算迅速,应该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也不知道,陆岁淮有没有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次日中午,甘黎从芳宁轩讲完学回了棠月阁。 丹南告诉她:“姑娘,先前有人来府上找您,说是您前几日在他家的点心铺子里订做了糕点,让他送来府上,奴婢已经将糕点放在您里屋的桌案上了。” 甘黎一愣,心中讶然,她记得自己并未在哪家点心铺子预定过糕点啊。 随即反应了过来,难道是傅子策? 之前傅子策告诉过她,待她与陆岁淮见面后的十日左右,会根据情况想办法与她取得联络。 那日在相林街等陆岁淮时,她便知道,傅子策有派人跟着自己。 自己顺利进了景国公府的事情,傅子策必然是知晓的。 她也知道,傅子策身边的人进景国公府必然不易。 因此,她前几日时常借着买些东西的由头去街上转悠,也是等着傅子策派人过来找她。 “好,我知道了。”甘黎笑着朝丹南点了点头。 快步走进里屋,甘黎将放在桌案上的装着糕点的木盒打开,细细在其中翻索起来。 果不其然,糕点下方的油纸底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今日未时,来润青坊”。 那是甘黎再熟悉不过的傅子策的字迹。 她心下了然,阅过一遍后,将字条撕的粉碎,用油纸包住,丢进了篓子里。 下午,甘黎同丹南说,想自己一个人去街上的成衣铺买些衣裳,便出了府。 润青坊的庭院里,傅子策背手而立,似是已等候她多时了。 “殿下。”甘黎匆匆朝他跑了过来,向他躬身行礼,“是属下来迟了,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润青坊离景国公府本就远,你又是走过来的,自然会慢一些。”傅子策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让她起身,“去你以前的屋里坐着说话吧。” 那间屋子和之前甘黎住着的时候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少了一些她带走的东西。 甘黎坐在榻沿上,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傅子策开言。 “阿黎,你进景国公府也有些时日了,可有察觉到异常之处?” 傅子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问她道。 甘黎忖量着,想起昨日陆岁淮告诉自己的话,在纠结过后,斟酌着措辞,权衡着开口。 “回殿下,属下发现,景国公与陆公子之间似乎有些异样。” “说说看,是怎么个异样法?”傅子策挑了挑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她。 “景国公与陆公子之间的相处与寻常父子不大相同,陆公子这几日也曾无意中同属下提及过,景国公待他较为冷淡,对他的一言一行好像并不是很在乎。” 甘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着。 傅子策“嗯”了一声,又继续问她道:“好,可还有什么发现,比如景国公夫人如何?” “景国公与陆夫人夫妻情意甚笃,陆夫人生下陆家小姐后,身子就不大好了,一直在后院里养着。” 她想了想,如实回答。 傅子策点了点头,景国公夫妇伉俪情深,陆夫人身子不好,他也都有所耳闻。 “殿下莫不是怀疑,陛下与陆夫人……”甘黎小心着自己的用词,有些犹豫地试探他。 傅子策徐徐道:“不,我幼时曾在宫宴上见过景国公夫人,与父皇画中的女子并不相像。” “阿黎,你不觉得,陆岁淮与景国公夫妇在容貌上并无相似之处吗?”说着,傅子策微微顿了顿,反问她道,“反而,我倒觉得陆岁淮不仅像那画中的女子,眉目间也隐隐有父皇的影子。” 甘黎没有见过皇帝,更没有见过傅子策所说的画中女子。 但她见过陆衍与姜宜,仔细想想,陆岁淮似乎确实没有遗传到这夫妻俩的相貌特征。 “请殿下恕属下眼拙……”她垂下了眼眸。 “正如你方才所言,景国公待陆岁淮冷淡,倘若陆岁淮本就不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不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3. 京郊 七月二十五日,大暑已过。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在清晨停了,早上起来时地面仍微微泛潮。 今日倒不若先前那般炎热,骄阳未出,空气清新如洗。 如先前说好的那般,在用过午膳后的不久后,甘黎与陆岁淮便一同坐在了去往京郊的马车里。 马车声辘辘,在京城的街道上驶过,朝着京郊的方向驶去。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外面熙熙攘攘的嘈杂声音也渐渐淡了下去,车里面倒依旧是一片寂静。 甘黎掀起了车窗的帷帘,望向窗外。 她看着靠近城郊处遍地野花绽放的美景,心中却思忖着傅子策昨日同自己说好的计划,设想着即将面临的场景,不禁有了少许忐忑。 “你我重逢那日的下午,我也是来了京郊,才在回府的路上碰到你的。” 陆岁淮的声音打破了马车内的静默。 甘黎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她早便知晓那日他去了京郊,并没有什么可觉得惊讶的。 见甘黎失神地望着窗外之景,陆岁淮带着些笑意道:“城郊处的风景的确赏人悦目,你若是喜欢这里的景色,今后我们也可以常出来散散心。” “好啊。”甘黎轻轻地合上了帷帘,回过头,对他莞尔一笑。 “对了,明日就是你十七岁的生辰了。”陆岁淮看着她,目光和煦地笑道。 甘黎点点头,正要回他话,忽然听到外头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顿时心头一紧,莫非是傅子策派的人来了? 陆岁淮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敛住了笑意,伸手去摸搁置在了一旁的佩剑。 “公子,不好了!”车夫带着些慌乱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劫匪!” 陆岁淮的神色微变,快速地抽出了身侧的佩剑,起身欲下马车。 甘黎也跟着他一同站了起来,准备下去。 “你千万别出来,在里头坐着就好。”见甘黎也要跟着出来,陆岁淮忙按住她,“你又不会武功,我担心他们会伤到你。” 她被他按着坐了回去,愣了一下。 “别怕,我会解决好的。”陆岁淮轻声安抚她道。 说完这句话,他便一刻也不耽误的拿着剑下了马车。 让甘黎在里面安心坐着,怎么可能? 她知道,外头那些人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她出面护陆岁淮,助她完全取得陆岁淮的信任。 倘若她真的毫无动作,那傅子策昨日的谋划岂不是作了废,而外面的那些人也都白折腾了。 她掀开了帷帘,先大致看了一下外面的状况。 陆岁淮虽以一敌四,却明显占了上风。 他出手迅疾,动作又快又狠,已有两个黑衣人被他打倒在地,衣裳被剑割开,鲜血外淌,躺在地上微微喘着粗气。 甘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却又忽然想到,自己若还不出去,怕是用不上自己使苦肉计为陆岁淮挡刀什么的,他便先一步解决了这四个人。 那么,此行便毫无意义了。 这样想着,她匆匆下了马车。 她下去时,三个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陆岁淮正和剩下的那个交缠在一起打斗着。 “甘黎,你怎么下来了?”看到甘黎,陆岁淮面上一惊,用力地将眼前的黑衣人横扫在了地上。 见她向着自己走了过来,他的声音更带上了些许焦急:“下面很危险,你快回去,我说了,我自己就能解决好的。” 甘黎的出现让陆岁淮恍了神。 说话间,他没有注意到先前在他身后倒下的黑衣人已然颤颤巍巍站起了身,将刀刃往他身上刺去。 “小心!”甘黎急急地喊道。 一部分是因为苦肉计,一部分是出于本能,甘黎没来得及多想,伸手便抓住了那个人的刀。 在疼痛的刺激下,她有些麻木,甚至不知道傅子策是算准了让自己来挡刀,还是真的想要借此取陆岁淮的性命以除后患。 若是方才自己反应慢了些,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紧紧握着那把刀,鲜红的血顺着锋利的刀刃流淌而下,落在地上。 “甘黎!” 陆岁淮迅速给了那个黑衣人胸前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上,一手将甘黎护在身侧,一手举剑指着那个人的喉咙。 他方才心中有疑,为了留活口问话,并未在那些人的命门上下死手。 却不想剩下的三个人趁此机会,从地上爬起来逃走了。 但陆岁淮眼下也无暇去追,只冷声对余下的那个人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刺杀朝廷命官?你如实告知我,我尚且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那个人嘴角噙着笑意,眼中却满是不畏生死的狠戾。 陆岁淮心知不好,知道那人估计是要寻死,立即将横在他脖颈间的剑收了回来。 可那人动作飞快地从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了药包,打开就咽了下去。 暗色的血从那人的口鼻中涌了出来,他直直地往后倒去。 看着那人的惨状,甘黎只觉得骇然,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栗着。 傅子策提前为那人准备好了药包,便是让那些人做好了不活着回去的打算。 她颤着声音问陆岁淮:“我们……还要救他吗?” 陆岁淮蹲下身子,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摇头叹了口气:“没用的,他已经死了。” 甘黎没有说话。 她这些年待在傅子策身边,虽说也见过不少死人的场景,但方才那人惨烈的死在她眼前,心中仍是不免叹息…… 陆岁淮站起身,目光转向甘黎还滴着血的手,只觉得心口似是被什么扯着一般。 “你身上带了绢布吗?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伤口。”他温声问。 “好像有。”甘黎用右手在怀里找出了白色的绢布递给他。 方才用手去拦那人的刀时,虽是双手一起,但左手在里,伤的较重,右手却略无大碍。 “痛不痛?”看着她被刀划破了的左手,他眉间紧锁,轻轻拭去上面的血,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着伤口。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4. 上药 “公子,姑娘,离城郊最近的医馆已经到了。” 坐在前头的车夫拉了缰绳,转过头对他们说。 陆岁淮应了声“好”,搀着甘黎下了马车。 这家算不上大的医馆里,大夫是一位满头银霜的老者,虽上了年纪,但并无老态,步伐依旧平稳。 老大夫让甘黎坐在了他对面的木椅上,为她拆去了适才在左手上包扎的绢布,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她的伤势。 “大夫,敢问您我朋友手上的伤势是否要紧?可会对她今后有何影响?” 陆岁淮观望着老大夫的神色,小心地问道。 “公子不必担忧,这位姑娘手上的伤口虽深,但所幸来的及时,好好上药,左手自是可以恢复至与往常无异。” 大夫平和地对他道,“但上药前还是需要先清理一下伤口。” 陆岁淮颔首:“好,麻烦您了。” 老大夫看着面前坐着的柔美姑娘,心中直犯嘀咕,这样的姑娘一看便知是大家千金,不知怎会受这样深的刀伤? “清理伤口的时候估计会有些疼。”老大夫叹了一声,“姑娘可能得忍着些。” “没关系的,我不怕疼。”甘黎朝大夫微笑道。 老大夫点点头,从玄柜里拿了些清理伤口的用具,先将棉布用清水打湿,把她的伤口处擦干净,再拿着用具开始细细清理。 的确是有些疼,甘黎微微蹙了蹙眉头,抿着唇,将目光从自己的左手处移开,望向了别处。 她曾在月上梢受过藤鞭的刑罚,后来在润青坊习武,平常与人对练时,也少不了会受些皮外伤。 受伤,上药。 这于眼下的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饭,她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疼痛,甚至于有些许麻木了。 陆岁淮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甘黎隐忍的神色与额间的冷汗,知道她此刻定然不好受。 他吸了一口气,低声问她:“是不是很痛?” 甘黎对上他满是忧虑的视线,勉强扯了扯唇角,摇头道:“不痛,还好。” 总算是清理完了伤口,老大夫吩咐站在身后观看的年轻徒弟拿上几副药,去里屋给甘黎上药。 陆岁淮略一思忖,道:“不若让我来给我朋友上药吧,有劳大夫您了。” 大夫点头应道:“也好,那便公子来吧。” 陆岁淮从那小徒弟的手中接过药,跟着甘黎一同进了里屋。 甘黎受了伤的左手轻轻地搭在陆岁淮的左手上,他的右手正小心翼翼对着她的伤口上着药。 “我这个力度你会觉得疼吗?”他的声音很轻,“要不然,我再轻一点?” 陆岁淮低着头,正专心致志地为她上着药,甘黎的目光落在他的头发上,听到他询问的声音她才发觉自己出了神。 现在的他竟有些温柔,和少时记忆里的喜欢捉弄人的顽劣少年判若两人。 虽说自重逢起,甘黎就察觉到了这五年里他的变化之大,但…… 许是此刻的气氛与二人的姿势多多少少带着些意味不明,她觉得太不自在,脸颊也莫名有些发烫。 她有些庆幸此时陆岁淮正低头一心上着药,没有发觉自己已然绯红的面色。 “我不疼,没事的,你就这么上药吧。”她心虚道。 她虽已经这么说了,却仍是明显感到他上着药的手放轻了力度。 “方才大夫为你清理伤口时,你也这么说,都出了一头的冷汗,还要硬说自己不疼。” 陆岁淮的声音隐隐带了些责怪的意味,手上的动作却依旧很轻。 “你以前在书院也是这样,那次明明就摔的很疼,却还是一副不要紧的样子。甘黎,疼其实可以说出来,不用自己强忍着,受伤了会痛,这很正常,没什么丢人的。” 甘黎沉默不语。 她知道他说的那次是哪一次。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她十一岁那年的一个秋日。 那时接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地面一片潮湿。 下学后,她走在路上,忽然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大马趴,又疼又狼狈。 身旁和她一起走的姜寻宴一惊,忙要将她搀扶起来:“阿黎,你还好吗?” 甘黎趴在地上,惨白着一张小脸,却冲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但实际上是不大好的,她的膝盖似乎是被地上的硬石给磨破了,传来阵阵剧痛。 腿上的剧烈疼痛让她几乎没有力气站起身,在姜寻宴的拉扯下才勉勉强强站了起来。 那时还是初秋,甘黎穿的衣裙还有些单薄。 好看的粉缎锦衣罗裙沾上了地上的泥水,由于膝盖破了,血渗了出来,使得裙子上还带了些血污。 甘黎拉耸着脑袋,觉得自己眼下当真是狼狈万分。 好巧不巧,陆岁淮和穆明衡在那时走了过来,看到她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 “甘黎,你这是摔倒了?”陆岁淮问她,语气倒是少见的没有带上平日里与她针锋相对时的嘲讽。 明知故问! 甘黎带着尴尬的怒气瞪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完蛋,自己这么丢人现眼的样子居然被陆岁淮看个正着,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又要嘲笑自己好久! 甘黎越想越郁闷,觉得自己今日的气运也太差了。 “你这样子还能走吗?”陆岁淮看着她衣裙上的泥泞和血污,问。 “不用你管!”她气鼓鼓道。 “我看你腿上都流血了,这时候就别逞能了。”陆岁淮皱着眉道,“要不我背你吧?” 陆岁淮虽只长了甘黎两岁,但个子已比她高出了足足一个头,背她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他要背自己?定然没安好心!指不定是要借此机会来捉弄她呢。 而且若是真让他背了,那这几日和他吵架自己岂不是都要占下风了? 甘黎气闷地想着。 “我家的马车就在前头,我自己能走!”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犟道。 说着,像是要证明给陆岁淮看似的,一瘸一拐地向马车走了过去。 虽然自己总是说陆岁淮幼稚,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那时候其实也挺幼稚的…… 念起往事,甘黎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5. 生辰 门外学徒的声音适时地打破了里面的死寂:“二位可上好药了?我师父还有几句话想要叮嘱姑娘呢。” 二人对视一眼,面上皆是有几分拘束。 “好了,我们这就出来。”陆岁淮提了些音量,对门外道。 “姑娘回去后,切记饮食需得清淡,不宜油荤过重。”老大夫对甘黎嘱咐道,“在伤口好前,每日早晚还是要按时上药,纱布亦需要及时更换。近日炎热,姑娘还需要谨防伤口处发炎。” “好。”甘黎颔首,“我知道了,多谢您的提醒。” 坐在回景国公府的马车上,陆岁淮罕见的一言不发。 甘黎用余光窥看着他,他阖上了双眸,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筹思今日行刺一事。 仿佛方才在医馆,他什么都没有说或一般。 她咬了下嘴唇。 陆岁淮这个人总是这样,喜欢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她现在心里乱的很,他倒好,跟没事人一样。 等马车到了景国公府时,天色已然渐晚,余晖也渐渐消散。 陆岁淮送甘黎回了棠月阁,将方才大夫给的几瓶药放在桌案上。 “丹南,甘姑娘手受伤了,就寝前你记得帮她上一下药。”看到丹南,陆岁淮对她道。 “是,公子。”丹南应道。 “甘黎,明日早上你就不用去芳宁轩了,好好歇息一下,养养伤。”陆岁淮又转头望向甘黎,“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明日再来看你。” “好。”甘黎扬了扬嘴角,目送他离开。 “姑娘,您今日下午不是同公子去京郊散心了吗?怎的会伤了手?” 丹南看着甘黎被白纱包扎了的左手,心疼道。 “我们在京郊遇到劫匪了。”甘黎轻描淡写道。 “劫匪?”丹南的眸子里盛满了讶异。 “嗯。”甘黎点了点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伤的不算重,没什么事的。” 丹南这才放下心来:“姑娘伤的不重就好。” 由于甘黎受了伤,不便沐浴,只能麻烦丹南用热水帮她擦拭一下身子。 直到丹南为甘黎擦拭好身子,帮她拆去白纱上药时,才知道她的手伤的有多重。 “姑娘还骗奴婢说伤的不重。”看着甘黎手上的伤势,丹南清亮的眸子里闪着泪花。 她哪里见过这么深的伤口。 “真的不要紧的。”眼看着丹南要哭出来了,甘黎忙哄道,“人家大夫都说了,我这个伤上个几日药便能好的。” 听甘黎这么说,丹南才勉强止住了泪水。 “那奴婢早晚都来给姑娘上药,让姑娘快些养好伤才好。” 甘黎温和地笑了笑。 上好药后,丹南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甘黎道:“对了,明日便是姑娘的生辰了吧?” 甘黎顿了下,今日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她自己险些都要忘了明日便是她的十七岁生辰。 “对,但你是怎么知道的?”甘黎疑惑道,“我好像从未和你提起过。” “是公子前些日子让奴婢来伺候姑娘时,告诉奴婢的。”丹南笑盈盈地解释,“公子说您的生辰是七月二十六日,奴婢便记下了。” “你有心了。”甘黎朝她莞尔一笑,“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怎么过生辰了。” “不过怎么成呢?”丹南嘟囔了一句,随即道,“奴婢也没有什么可以赠与姑娘的,但奴婢做的长寿面味道尚可,明日做给姑娘尝尝?” 见甘黎没有拒绝,丹南又趁热打铁道:“姑娘,过生辰再怎么说也得吃碗长寿面啊。奴婢的娘走得早,来国公府之前一直和爹相依为命,家里穷的不行,但每逢我的生辰,我爹都会为我下一碗面条,说是长寿面,吃了便能长福长寿的。” “好。”甘黎的眉心动了动,眼前的女孩让她根本不忍拒绝,“那我明日定是要尝尝丹南的手艺的。” 见她答应,丹南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甘黎吃到了丹南做的长寿面。 是一碗阳春面,虽然简单,但香气浓郁,味道鲜美。 “姑娘,奴婢做的面怎么样?” 看着甘黎细细品尝着自己做的面条,丹南面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很好吃。”甘黎弯眉笑道,“我们丹南的手艺果真不错呢。” 吃着丹南下的面条,甘黎的脑海里却忽地浮现出了云盼的身影。 以前在润青坊时,自云盼从她的口中套出了她的生辰后,每一年她的生辰,云盼也都会为她做上一碗面条。 云盼那时的话和丹南如出一辙:“过生辰怎么能不吃面条呢?” 还会在她吃的时候笑着问她:“小黎,怎么样?你云盼姐的手艺是不是一绝?” 自云盼离开润青坊后,甘黎便再未见过她。 也不知她如今在宫中是否安好? 早上不用去芳宁轩给陆沅那个小祖宗讲学,甘黎也乐的自在。 她悠闲地靠在里屋的椅子上,吃着板栗杏仁糕,看着陆岁淮前些日子给她送过来的书。 没想到小祖宗来棠月阁看她来了。 “姑娘,小姐来看您了。” 丹南的声音刚落,陆沅便笑意盈盈地跑了进来。 “甘黎姐姐!” “小沅,你怎么来了?”甘黎看到陆沅,有些讶异,合上了手中的书,向陆沅招了招手,“快过来坐。” “我哥说姐姐你受伤了,不能来给我上课了,那我自然要来看看姐姐啊。”陆沅坐在了甘黎旁边的椅子上,关切道,“姐姐,你的伤严重吗?” “就是手上受了点伤,不严重的。”甘黎摇了摇缠的纱布的左手,又用右手点了点旁边放着糕点的盘子,“尝尝?板栗杏仁糕,你应该会喜欢。” “姐姐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陆沅一来便看中了这盘放在桌案上的糕点,就等着甘黎邀请她吃呢。 陆沅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糕点后,含糊不清地对甘黎道:“我可不止是来看望姐姐的,也是来给姐姐送生辰礼物的。” “生辰礼物?”甘黎一愣,“是你哥跟你说今日是我生辰的吗?” “对啊,我哥昨日晚上来芳宁轩,除了说你受伤了以外,还说了今日是你的生辰,让我记得来棠月阁看看你。”陆沅咽下了口中的糕点,“但是姐姐,我可不是因为我哥说了才来看你的啊,我自己本来就打算来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木雕 “好。”他话虽这样说,但甘黎也自然明白他是一番好意,她不再推辞,和声道,“那就谢谢你了。” “你救了我,是我该谢你才对。”陆岁淮扬了扬唇,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今日比起昨日好可好些了?还疼不疼?” “昨夜和今晨都上了药,感觉好多了,不用担心。”一面说着,甘黎一面从椅子上慢慢站起身,欲为他沏茶。 “不用。”陆岁淮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桌案前,“你手上不便,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左手有伤,一只手的确有些不便,见陆岁淮已经自己动上了手,就坐了回去,声音带了些歉疚:“你来看我,还要让你自己沏茶,是我待客不周。” 此话一出,甘黎便感觉有些歧义。 分明自己才是景国公府的客人,陆岁淮才是主人,自己何来的“待客”一说? 但陆岁淮只是淡然一笑:“没关系。” 他去取桌案上装着茶叶的瓷瓶,看着前些日子他让人送来的莲心茶依旧是满满一瓶,看起来没怎么动过,皱了皱眉:“怎么没喝?” “喝了一次。”甘黎回道。 “不喜欢喝这个?”他询问道。 “也不是,就是味道稍微有些苦,我喝不太惯。”她如实道。 是了,他怎么就忘了甘黎向来不喜食味苦之物,只是他先前想着暑热难消,莲心茶可以清火,就派人给棠月阁送了些过来。 “那我下回给你带些乌龙茶来吧?”陆岁淮的眉目间带了些笑意,“这个味道不苦,你或许喜欢。” “再说吧。”甘黎轻声道。 虽说她与陆岁淮重逢也有十来日了,虽说她来景国公府的目的便是为了接近陆岁淮…… 但这个昔日的冤家近些日子对她关怀备至了,她又觉得不太适应,有些恍惚。 陆岁淮抿了口茶,对她道:“甘黎,我其实还有一份生辰礼物要送给你。” “你不是已经送过我一些衣裙了吗?”甘黎不解道。 “我不是也说了,那只是谢礼,不是生辰礼物啊。”陆岁淮倒是振振有词。 “就是一个寻常小生辰而已,用不着的。”甘黎垂下眸,低声道,“陆岁淮,其实你没必要对我太好的……” 那些衣裙虽是成衣,但做工精良,绸缎华美,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陆岁淮虽是说了那是给她的谢礼,但也过于丰厚,更要莫论昨日之事她亦难逃其咎。 他待她不薄,她却算计了他,心中本就有愧。 此刻她竟宁愿陆岁淮对她差些,或是看出她的居心不良,这样子反倒能让她心中稍有安慰。 陆岁淮见她神色黯然,又听着她方才的话语,心中也沉了一下。 “你相信我,这倒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他不去接她上面那句话,而是神色不变地同她笑道。 “什么?”甘黎抬眸望向他。 陆岁淮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不大的木雕,递给她。 “没骗你吧?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木雕,我在前几日在街上看到的,觉得还凑合就顺手买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说。 甘黎接过,观望着手中的鲸形的木雕,知道陆岁淮没说真话。 那木雕虽被他说的平常无奇,但雕工精细,足以可见木匠的刀法细腻,更是以黄花梨木细细雕刻成栩栩欲活的鲸鱼形状。 黄花梨木名贵,此木雕又怎会是在街边随意买到的? 陆岁淮自是看得出甘黎对此物的喜爱,心中一松,勾了勾唇角:“你喜欢就好。” 他就知道,甘黎肯定是会喜欢这个木雕的,也不枉他提前半个月就去找人定做。 甘黎也没去拆穿陆岁淮前头说的话,她抿了抿唇,问他道:“你送我木雕当生辰礼物,不会还是因为上一回吧。” 陆岁淮放下手中的茶盏,放低了声音:“也算是吧……” 甘黎口中的上一回,实际上也就是她还是太傅千金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 她以往的生辰总是很热闹的,爹娘会为她在府上办生辰宴,还会让她邀请在书院认识的朋友来参加她的生辰宴。 姜寻宴、钟清和自然是要来的,宋麟也在受邀之列。 甘家与宋家算是有些交情往来,宋麟又是甘黎在逾明书院在同窗,与她平日里的关系也还算是可以。 宋麟在她生辰那日送了她一个被刻成了小兔子模样的木雕,精致可爱,憨态可掬。 她觉得新奇极了,翌日就把兔子木雕带去了书院,拿去给姜寻宴和钟清和看。 “这是宋麟送我的生辰礼物,是不是很可爱?”甘黎兴致勃勃地同好友介绍道。 却不想手中的木雕忽然被陆岁淮一把夺了去:“给我也看看。” “陆岁淮,你有病啊!”甘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怒道,“这是人家送我的礼物,快还给我!” 她从位置上站起来,小跑着去追陆岁淮,去抢他手里拿着的兔子木雕。 谁知陆岁淮那么过分,居然将她的木雕高高举了起来。 她个子本来就要比他矮些,只能跳起来去够他手中的木雕。 在二人的争抢中,兔子木雕一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裂成了两半。 两个人皆是一惊。 “我的木雕!”甘黎蹲下身,捡起地上裂成两半的木雕,惊叫道。 她忽然就有些委屈,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这个人,总是喜欢捉弄她、欺负她,乐此不疲。 平日里陆岁淮捉弄了她,她定是要向陆岁淮讨回来的,他说她一句,她便回他三句,她才不受这个气。 但眼下她忽然就有点难过,也没了去责备陆岁淮的心思。 那是昨日才收到的生辰礼物,还是她最喜欢的一份,那么可爱的兔子木雕,就这么坏掉了。 “对……对不起……”陆岁淮少见的磕磕绊绊道,“真的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这玩意掉地上就裂了。” 他方才看着甘黎高高兴兴地同其他人展示宋麟送给她的礼物,又想起来昨日她的生辰宴请了那么多人前往,却唯独没有邀自己去参加,心里莫名有些憋屈。 就这样起了想要逗逗她的心思,同往常一样,属实没有想到那个让她爱不释手的兔子木偶会坏。 甘黎没说话,显然是不买他这个道歉的账。 “这样吧,我赔你。”陆岁淮看着甘黎的神色,紧张地想了半晌,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朋友 “你说什么?”甘黎正准备将鲸形木雕放进檀木玄柜的暗格里,听到陆岁淮的话,手抖了一下,险些将手中的木雕摔了下来。 “没什么。”陆岁淮挠了挠头。 他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下意识地就顺口接了这个话,现下只能默默祈祷她没有听清。 “陆岁淮,我听见了。”甘黎把木雕收好后,转过身子,清澈似水的眸子望向了他,“怎么忽然提到了宋麟?” 他刚刚的声音虽小,但屋子里毕竟就他们二人,安静的很,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入了她的耳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反正她都听到了,陆岁淮索性就硬着头皮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就是觉得,你和宋麟也是打小就在一块玩,家里关系也好,他还能去你的生辰宴……”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发虚,小心地看着她的神色,“而且,我以前还听说,你们俩定过娃娃亲……” 听到这里,甘黎忍不住了,眉头蹙的紧紧的。 “我和他定过娃娃亲?”她觉得有些好笑,问他,“你听谁说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时候宋麟自己跟我讲的。”陆岁淮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忙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甘黎的声音中带了些无奈,“没有的事,我们两家从前的确有些交情,但还没到要定娃娃亲的地步。” “原来是那小子骗我!”陆岁淮不由得咬牙切齿道,自己还就这么傻乎乎的被他骗了那么多年,“甘黎,我严重怀疑他在书院的时候喜欢你,天天跟在你后头转,居然还拿这种事情来蒙骗别人。” “那时候才多大啊,估计都弄不明白什么是喜欢。”甘黎抿了抿唇,“你就别瞎想了。” 陆岁淮沉默了许久,又忽地开口:“你知道宋麟已经成亲了吗?” 甘黎并不知道,她摇摇头,神色也有些讶异,感慨道:“他居然都成亲了!” 自甘家被废太子案牵连后,她沦落至月上梢,后来又投身于润青坊,早便与这些少时的朋友断了联系。 “他去年加冠后便定下了婚事,今年开春就行了婚仪。”陆岁淮告诉她。 甘黎不语,她突然想起来,陆岁淮今年好像也要加冠了。 她依稀记得,他的生辰是在冬日,虽然现在还在盛夏,但也就余下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了。 “在想什么?”见甘黎似乎恍了神,他轻声询问。 “就是有点惊讶。”甘黎朝陆岁淮笑了笑,“我挺为宋麟高兴的。” “他成婚了,你很高兴?”陆岁淮挑了挑眉,问道。 “当然啊。”她的面色很是坦荡,“以前大家也算是朋友,朋友成亲了,自然是替他感到高兴的。” “那我们呢?”他挣扎了片刻,还是问道,“我也算是你的朋友吗?” 甘黎不知道他怎么又绕回了这个话题,她明明已经说过不止一回了啊。 “你当然算是我的朋友。”她回道。 “我们是朋友的话,你之前为什么要说,让我不要对你太好?”陆岁淮望向她那双有些躲闪的眸子,“朋友之间,不是本就应该如此吗?” 她的心有些乱了,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良久后,她才低低道:“有的时候你对我太好了,我心里也会有负担。” “为什么?”他几乎是不解地问她。 因为她接近他怀揣着目的,因为她算计了他对她的好,因为他对她越好,她心里就会越发的歉疚…… 当然,这些话她眼下是不可能同陆岁淮讲的。 甘黎深深吸了一口气,反问他:“穆明衡也是你的朋友,那你对他,和对我也是一样的吗?” 陆岁淮被她的问题噎住,“我……” 自然是不一样的。 但这回轮到他沉默了,他苦笑道,甘黎还是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齿。 “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不必放在心上。”见陆岁淮低头不语,甘黎笑道。 他知道她是给自己台阶下,但心中依旧是莫名的烦闷。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紧接着便是姜寻宴柔柔的声音。 “阿黎,我来陪你过生辰了。” 寻宴过来了? 甘黎微怔,她若是知道自己受了伤,估计又要絮叨了。 “我去开门吧。”闻声,陆岁淮先一步站起了身,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表哥,好巧,你也在阿黎这啊。”姜寻宴看到陆岁淮,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笑了起来。 陆岁淮神情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寻宴,你来的正好,你们俩好好聊聊吧,我就先走了。” “你不留下来一起陪阿黎过生辰嘛?”看陆岁淮急着要走,姜寻宴问道。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他淡淡道。 “好吧。”姜寻宴寻思着陆岁淮许是正因为昨日的行刺之事头疼,便也不再挽留。 二人说话之时,甘黎正在桌案前给姜寻宴沏茶。 陆岁淮已然离去,姜寻宴走到桌案前坐下,正觉得甘黎沏茶的姿势有些怪异,她已用右手将茶盏放置在了自己桌前。 “阿黎,你的左手怎么了?”姜寻宴看着她藏住身后的左手,蹙眉问道。 “没怎么。”甘黎忙道。 姜寻宴显然不信,站起身去看,看着甘黎缠着纱带的左手,一下子愣住了。 “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反应过来后,姜寻宴拧起眉,急急地问她道。 “就是一点小伤而已。”甘黎摇头笑了笑。 “小伤?”姜寻宴狐疑道,“阿黎,我也是行医之人,可以帮你疗伤的。” “我昨日就看过大夫了。”甘黎同她解释道,“那还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为我开了药,说了不日便能痊愈的,而且我上过好几次药了,已经好了许多。 姜寻宴稍稍安心,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忽然又觉得不太对,想起昨日有人行刺陆岁淮一事,眸光一动,问甘黎:“昨日?你莫不是昨日在京郊受的伤,和表哥一起?” “你知道?”甘黎心下一紧,估摸着姜寻宴已然知道了昨日京郊之事。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试探 “这世上难道还有假死药一说?”甘黎从桌案上拿了一个瓷盘里的蜜饯放入口中,漫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我是从外祖父前几年赠给我的一卷医书上看到的。因为我此前也从未听闻过假死药的说法,也觉得甚是好奇,还特意去问了外祖父。” 姜寻宴将手中的茶盏搁置在木桌上,同她娓娓道来。 “外祖父说,他对假死药的了解也是源自于那卷医书,那还是他的师父到了晚年,将毕生所学亲自写下来留给他的。外祖父虽将此书阅了千遍,但假死药毕竟于他无甚用处,制作的法子又过于复杂,他便也从未做过。” 待甘黎安静地听着姜寻宴用轻柔的声音说完,再颔首应道:“是这样啊。” 她毕竟不通医术,于这些也不甚了解。 念起上回姜寻宴来见自己时,同自己说的事情,甘黎眼底笑意浮现,问她道:“寻宴,我还没问你,你与穆明衡的事情,现下怎么样了?” “还没有定下来,他许是还未考虑好吧……”姜寻宴面上带了些羞赧与局促,她低下头,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沮丧,“也兴许是在想着如何推了这门婚事。” “这毕竟不是什么小事情,穆明衡考虑的久了些也不奇怪。”甘黎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忙认真宽慰她道,“寻宴,你也别多想。” “阿黎,我知道的。”姜寻宴也勉强挤出一缕笑,点了点头。 生辰过后,不消一个月,甘黎手上的伤便好的差不多了。 她不仅用了那日从医馆买的药,还涂抹了陆岁淮隔了几日给她送来的名贵药膏,因而伤口处愈合的极佳,很快就只在左手手心处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不细看压根不会察觉。 这些日子以来,陆岁淮也时常过来看她,询问她伤势恢复的如何,也时不时地给她带些她爱吃的点心。 甘黎也在不经意间同他打听那日行刺案的处理进展。 她从陆岁淮口中得知,刑部经过几日的调查,最终给出了一个山匪劫财的结果。 在天子脚下劫财,还好巧不巧地撞上的是位朝廷命官,很是猖狂,日后会加大对京郊的管理,以免劫匪横行,伤及过路百姓。 但将行刺一案转变成了山匪劫财,去查那日黑衣人后头的主子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甘黎倒也不是很惊讶,她很清楚,傅子策那样谨慎的人,既安排了此事,就定然是做好了稳妥的准备,不会受此牵连。 只是她并不知晓,此案虽了,但陆岁淮是否仍对此事存疑。 陆岁淮心中自是有疑虑,明白或许刑部是碍于刺客背后之人的势力。 他也细细思忖着会不会是自己近些时日在朝廷上得罪了什么人,才使得有人欲在暗中将他除之而后快。 他入朝年月不长,年纪也尚轻,但一直深受皇帝青眼,想来也不乏朝臣将他视为了眼中刺。 但他的身后毕竟是整个景国公府,景国公府虽不掌实权,但有皇帝的眷顾,地位仍在。 刑部既敢为了刺客身后的主子糊弄于他,便也是做好了得罪整个景国公府的准备。 想必那背后之人并非是普通的朝中重臣,定然是大权在握,所处的位置也远在景国公府之上。 莫非是皇室中人? 这么想着,陆岁淮的思绪却忽地清晰了起来。 若是与皇室有关,想来就与党争一事脱不了干系。 党争…… 翊王傅子策? 陆岁淮的眉心一闪,这个念头随即就蹦了出来。 若此事当真是由傅子策主使,此事便也说得通了。 傅子策如今在朝中亦是盛势,又是皇嗣里唯一的适龄皇子,日后的皇太子估摸着就是这位翊王殿下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少见风使舵的朝臣都想尽法子地去和翊王府示好,盼着有朝一日傅子策若是登上帝位,他们也能飞黄腾达,步步高升。 而陆岁淮也不难看出来,刑部尚书估计就是傅子策那头的人。 若是受了翊王傅子策之命,刑部草草处理行刺之事,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仍有几处地方,他想不通。 一来,无论是自己个人,亦或是陆家上下,与翊王府都没有过多的往来,更没有所谓的过节与冲突。 景国公府也一向不参与党争之事,傅子策要派人来杀他,根本毫无缘由。 再者,他虽与傅子策没什么交集,但也深知傅子策品性。 他也曾以为傅子策一如传言,是位风光霁月、淡泊名利的君子,但自太子傅子典被废后,这位二皇子的野心便渐渐彰显,爪牙也逐渐尖锐。 此人心机颇深,若真想除去自己,便不会轻易失手,更不会派四个身手一般的人前来。 难道真是他多虑了? 也罢,事已至此,日后自己多加防备着些翊王府便是。 立秋早已过去,在几场淅淅沥沥的雨后,天气已不再炎热,而是添了些令人舒适的凉意。 初秋的午后,甘黎坐在棠月阁院子里的石椅上看书,石桌上摆放着一盏乌龙青茶,那也是前些日子陆岁淮送来的。 确如他所言,此茶味甘,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甜味,放在桌前,清香拂面。 阳光斜斜地落在了肩头和书卷上,但已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灼热,微风拂过,混杂着空气中浅淡的草木花香,带来阵阵清凉,让她神清气爽。 听到脚步声渐近,甘黎抬目望见陆岁淮修长的身影出现时,并不觉得意外,这些日子他时常来棠月阁,自己都习以为常了。 见陆岁淮走过来,坐在自己对面的石椅上,她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卷,随手搁在桌上,唇边掠过一丝笑意。 正是午间,四下并无婢女侍从,静谧一片,唯余鸟雀在枝头发出些许轻微的动静。 甘黎仰头望着碧空如洗的天,湛蓝,透亮,不落尘埃。 “今日天色很好。” 她弯着眉,轻言浅笑道。 陆岁淮嗯了一声,微抿着唇,神色与往日有异,似是有什么话想要对甘黎讲,却欲言又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为何 “你说什么?”甘黎也跟着他一同站了起来,她险些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下意识地开口问他道。 “我方才说,我不会娶钟小姐。”陆岁淮的声音很是坚定,又隐隐带着几分冷意。 甘黎的身子一怔,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心中感到震愕,却又没由来的一松。 她看着他的严肃神色,知道他并不是在与自己说笑。却又听到他一字一句的声音。 “我已经回禀过了陛下,不会迎娶她为妻。”陆岁淮一字一句道。 说完,他紧抿着唇,神色也紧绷着。 今日下了早朝后,他本该同往日一样早早回府,说不定还会在街上的点心铺子里顺手买些热乎的糕点,带回去给甘黎尝尝。 但皇帝身边的内侍今日却请他移步勤政殿,只道陛下有要事同他商议。 勤政殿内,年过五十的帝王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色的长袍,不怒自威。 看着眼前的陆岁淮礼数周全地同自己行礼,皇帝随意地挥手道:“坐吧。” “谢陛下。”陆岁淮恭敬道,坐在下侧的椅子上。 “淮儿,你长大了,倒不如从前那样同朕亲近了,记得你小的时候,还唤朕伯父呢。”皇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陛下仁厚,待臣如子,臣心中甚是感激。”陆岁淮颔首。 在他的印象里,皇帝确实待他一向很好。 由于他的父亲陆衍是皇帝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幼时,时常看到皇帝穿着便装来景国公府。 那时陆岁淮还不知他是皇帝,只以为是自己父亲来府上做客的朋友。 他热情地喊着人家伯父,而这位伯父也会耐心地带着他玩,跟他讲着与他父亲一同征战燕赤的故事,还跟他讲燕赤那边的风土人情。 他听的热血澎湃,想着自己长大后也要成为像父亲和伯父那般的大英雄。 后来陆岁淮也知道了,这位伯父便是当今的陛下,但那个时候他心中也没多少畏惧。 是陛下如何,不也是向来疼爱自己的伯父吗? 但再后来,他听闻了皇帝弑兄、逼父退位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的父亲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交出兵权、辞去镇国将军一职之事。 再长大些的时候,便有了株连朝臣无数的废太子案,那时满城鲜血,人心惶惶。 陆岁淮虽仍敬爱着自己的这位伯父,但也知道,君臣之礼不可废,他先是陛下,再是自己的伯父。 “淮儿,你入朝为官这一年多来,做的很好,在朝中也算站稳了脚跟,朕甚感欣慰,是时候该成家了。”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珠串,慢慢道,“宣业侯府的嫡长女钟清和,是朕为你物色的妻子,你以为如何?” 陆岁淮本以为皇帝让自己留下,是与朝政之事有关,却不想是为了自己指婚。 他心中一时慌了神,但面上镇定道:“多谢陛下好意,只是臣还尚未及冠,不急着娶妻成家,只愿在朝堂之上为陛下解忧。” “朕知晓你一心为了大祁,无心成家,但还是希望早日为你把婚事定下来。”皇帝笑了笑,“与宣业侯府结亲,于你今后有益。而钟家的那位小姐,朕也是派了人细细考察过的,是为极佳的人选。” “臣多谢陛下美意,只是臣于钟小姐无意,还望陛下见谅。”陆岁淮跪在地上,额间隐隐冒出了冷汗。 “淮儿,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皇帝倒也没有责怪之意,而是挥挥手,让他起身,“宣业侯府的那位小姐,知书达理,性情温婉持重,容貌亦是出众,你若娶了她过门,日后也定是会喜欢上她的。” 陆岁淮不敢起身,低着头道:“请陛下恕罪,臣已经有心悦的姑娘了。” 皇帝眯了眯眼,问他:“是哪家的小姐?若是家世与你相配的话,朕或许也可以考虑。” 见陆岁淮不语,皇帝心中了然了几分,知道不会是什么世家贵女,他善解人意道:“若是真喜欢,娶了钟家小姐后,把她纳进府上也未尝不可。” “陛下,她是我珍视的女子,我只愿以正妻之礼迎她入门,不愿委屈了她。”违逆了皇帝的意思,陆岁淮心中自然也有些紧张,但他仍坚定地说着自己的心意。 “那她喜欢你吗?”皇帝放下手中的珠串,语气冷淡。 “臣……臣不知。”陆岁淮犹豫道。 闻言,皇帝笑了起来:“你都不知道人家姑娘喜不喜欢你。” “臣只知,臣这一生,除了她,不愿再娶旁人。”他说。 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陆岁淮,皇帝默然了良久,忽然重重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你若真不愿娶宣业侯府的姑娘,朕也不逼迫你。” 从勤政殿走出来后,陆岁淮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知道自己今日忤逆了皇帝,在他说出那番话时,就已经做好了会被重罚的准备,却不想皇帝竟轻易地放过了自己。 不过今日皇帝的话也点醒了他,他确实不知道甘黎是否心悦于自己。 这么想着,他心中竟变得有些焦虑起来,从宫里出来后,便直接去了穆府寻自己的好友穆明衡。 陆岁淮以前从未同穆明衡说过自己对甘黎的喜欢,直到后来与她重逢,他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想改变自己在她心中的不良印象,好好追求她。 这是他头一次这么想要得到一个姑娘的喜欢,也是头一次去喜欢一个姑娘,他很慎重,但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做,便去找了穆明衡。 他想着,自己这个兄弟从小就知道怎么去喜欢女孩子,应该能在此事上或多或少地帮到自己。 虽然被穆明衡喜欢着的女孩子也从未高看过他一眼,但穆明衡好歹比自己有经验啊。 就这样,在甘黎住进景国公府后,陆岁淮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穆明衡。 穆明衡倒也不是很惊讶,虽然陆岁淮从前一直不肯承认,但自己一早就知道他喜欢甘黎了。 时不时地去给她送些东西引她注意,但又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懂得制造独处的机会,还要约人出去散散心。 这些都是穆明衡教给他的办法。 穆明衡还用自己过去的血泪教训告诉他,让他见到的时候甘黎别显得太不值钱了,要进退有度,不然人家是不会喜欢的。 陆岁淮其实也不懂进退有度的度在哪里,真正和甘黎相处的时候,他哪里还想得起来穆明衡给他出的法子。 今日听了陆岁淮的困扰,穆明衡又给他出主意道:“不若你将陛下有意指婚之事告诉甘黎,看看她是什么反应,如果她听到这件事不开心了,那应该就是吃醋了,那不就肯定是也喜欢你吗?” 他一听,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就同穆明衡说的这般去做了。 只可惜,依眼下来看,甘黎好像真的不喜欢自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山茶 陆岁淮微蹙着眉,略一沉吟,对她道:“其实那个时候在书院,我看的并不是钟小姐。” 时过境迁,关于自己到底在看谁,他早已没有了当初那般想要遮掩的心思。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总有一日,要开诚布公的告诉甘黎自己对她的心意。 况且,即使甘黎于他无意,他亦不想让她误会自己曾倾慕过其他的姑娘。 “那你是在看谁?”甘黎下意识地接道。 “我在看谁……”陆岁淮笑着重复了一句她说的话,声音低低的,“甘黎,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她在与他眼神交汇的刹那,忽然想起了当年在书院自己回过头对上的那道目光,彼时他的眸色,同现在一般炙热。 甘黎动了动嘴唇,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的面庞此时又在微微发热了,也知道,若是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就危险了。 “你今日拒绝了陛下的赐婚,陛下可有怪罪?”在沉默良久后,她徐徐开口道。 其实方才不经大脑地说出那句话,陆岁淮也多少有些懊恼,他眼下还未做好同甘黎表明自己心意的准备。 那句话又多少带了些意味不明,看到她不语,他心中亦是忐忑。 她应该还不喜欢自己呢,自己这样子说,她会不会觉得尴尬和反感? 于是现下甘黎主动岔开话题,他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听见她关心自己的话语,他方才还在感到失落的心里就这么又多了一分欢喜。 他忙跟她说:“你别担心,陛下待我素来宽厚,未因此事怪罪于我。” 甘黎思忖了一会儿,迟疑道:“可你如今年纪也到了,即使拒了这一门婚事,日后陛下或是陆大人,也还是会为你挑选其他合适的亲事。” 拒个一两回倒没什么,只是陆岁淮难道还能一一推绝吗? 她也不知自己心中为何忽地冒出了这样的忧虑。 “我父母为人通透,不会勉强我。”闻言,他笑了笑,“陛下今日也说了,不逼迫我,更何况翊王年长于我,都尚未迎娶王妃,我急什么?你就放心好了。” 甘黎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知道傅子策尚未婚配,以傅子策的野心,定然是要迎娶一位于他最有利的王妃,此事需得细细谋算,不急于一时。 但陆岁淮是景国公府的嫡子,也是朝中的重臣,若真如傅子策所言,他或许还是一名皇子,婚姻之事,真的能任凭他自己做主吗? 她望着院子里地上开着的不知名小花,轻声道:“我明白,你不愿娶不喜欢的女子为妻,但你毕竟是世家子弟,有些事情也不能一味由着自己的心意,想必你今后也是会娶一位家世门楣与你相配的姑娘的。” “那你希望我娶其他人为妻吗?”他的心沉了下去,问道。 “陆岁淮,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终究还是你自己的事情,旁人说再多也无用,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她平静道。 这是二人重逢以来,第一次不欢而散。 即使陆岁淮没说什么,极力遮掩着心中的不快,但甘黎还是能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了。 她知道自己今日不该说那么多话,顺着他的话说就是了,何必自作主张地要说那些话。 但她好像也只有那么说,才能勉勉强强压下心中翻涌着的古怪情绪。 陆岁淮今日是不对劲,但她自己也实在太过反常。 听到他说被皇帝指婚,指婚的对象还是清和时,自己本该是真心实意地为他们感到高兴的,但她心里头却奇怪的带了些涩意。 在听到他对自己说不会娶清和的时候,心中又莫名的多了些隐隐的窃喜。 这些年,她待在傅子策身边,也渐渐地学会了不动声色的本事。 也正因此,即使她心中正极其别扭着,面上依旧能风轻云淡地同陆岁淮说着话。 甘黎感觉,自从那一回和陆岁淮不欢而散后,他来棠月阁就没从前那般勤了。 而且,因着他忽如其来的冷淡,她也莫名其妙的心烦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陆岁淮其实只是去穆府去的更勤了些,他在穆府与穆明衡商讨着新的办法去追求甘黎。 就算他知道甘黎现在对自己还没什么感觉,但也不会轻易就放弃,说不定日后她就喜欢上自己了呢。 但穆明衡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毕竟他自己厚着脸皮追了钟清和那么久,也没能赢得人家的芳心,眼下看着好友的烦恼,他也是爱莫能助。 看陆岁淮愁眉苦脸的,穆明衡问了他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岁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不管你怎么努力,她都喜欢不上你,那你会怎么做啊?” 其实陆岁淮也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如实回道:“还能怎么做啊,人家不喜欢我,我还能勉强人家不成?如果她真的不可能喜欢我的话,我希望她喜欢的人能好好对她,我只希望她余生能够快乐,仅此而已。” “兄弟,你行啊。”穆明衡笑了起来,看着自己这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这样小心翼翼地去喜欢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当年还和他是冤家,不由得有些感慨。 穆明衡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陆岁淮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陆岁淮自那次发觉甘黎对自己没那个意思,忽然就不敢再天天往棠月阁跑了。 他如若日日去叨扰她,她估计也会觉得烦吧。 但他还是时不时地会派府上的侍从送些东西去棠月阁,左不过是书卷、糕点、衣裙、首饰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甘黎很少在他面前表露她的偏好,他也其实不太知道她如今喜欢什么,是否还和以前的时候一样。 他尽量克制着自己少往棠月阁跑,但有的时候,在府上走着,他还是会习惯性地就走去了棠月阁的方向。 这日中午也是如此,陆岁淮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棠月阁,还和从屋内走出来的丹南迎面碰上了。 “公子来的不巧,姑娘正在午休,才睡下不久。”丹南向他行了一礼。 “无妨,我也是路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门锁 这日上午,甘黎和往常相同,在芳宁轩给陆沅上完课,正准备回棠月阁。 陆沅却忽然神神秘秘的贴上了她的耳朵,对她悄悄道:“甘黎姐姐,我终于知道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你眼熟了!” “嗯?”甘黎挑了挑眉。 “我想了好久,终于在昨日晚上想起来了。”陆沅笑了起来,颊边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我以前在我哥房内的一幅画上见过姐姐。” “小沅,许是你看错了呢。”甘黎只是浅笑,抚着小姑娘的耳畔碎发。 看着甘黎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陆沅急了起来,信誓旦旦道:“我绝对没有看错,那副画虽未能画出姐姐的玉容,但不难看出,画上的人就是姐姐你。” 甘黎默了默,眼神却有些涣散。 陆沅看她似乎神色有异,估摸着她也许是信了几分,便趁机道:“我哥的房内之前总是挂着那副画,但姐姐你来了府上以后,他就把那画给撤去了。我也是前几日去了他屋里,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想了好几日才想起来的。” 见她依旧静默不语,陆沅恐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又补了几句:“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觉得我哥其实喜欢你,但他就是榆木脑袋,不会说话。” 这回甘黎有反应了,她轻轻掐了一下陆沅的脸颊,道:“你才十岁,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反正我就是知道,我哥肯定是喜欢你。”陆沅有些不服气,不满地嘟囔着。 甘黎觉得眼前因为不高兴而嘟着嘴的小姑娘很是可爱,没忍住又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轻声哄道:“好,我知道了。” “姐姐,那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哥,我今日与你说了这些啊。”陆沅又忽然想起这个,担心道。 虽然她才不怕陆岁淮,但自己这个哥哥一碰上甘黎姐姐的事情就较真得不行,为了避免他去找爹爹那告自己的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为好。 “好,不出卖你。”甘黎笑着应道。 从芳宁轩走出来,甘黎心下一时思绪万千。 她也不是傻子,在与陆岁淮的相处中,自是能看得出他或多或少的对自己有些喜欢。 那她呢? 甘黎自己也不知晓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许是那次从京郊回来,许是她生辰那日,许是与陆岁淮不欢而散的那个午间,许是他在自己院子前头种山茶花的时候。 总之,她时常会觉得自己不大对劲。 看着陆岁淮送来的小玩意,唇角会在不经意间扬起一缕笑意。 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头凳子上看书的时候,也会暗暗期盼着抬头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甚至,她都险些要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进的景国公府。 方才陆沅同她说陆岁淮房内挂着她的画像时,她心中欢喜与惆怅参半。 自己好像真的也有点喜欢上陆岁淮了。 其实她从前总是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好像知道了。 然而,甘黎心里也很清楚,她与陆岁淮并不会有什么结果。 陆岁淮是意气风发的世家公子,是受皇帝器重的朝中重臣,人生道路光明似锦。 而她现如今不过只是落魄的罪臣之女,还曾沦落风尘。 尚且不说景国公夫妇是否会应允陆岁淮与她在一起,傅子策交给她的任务眼下更加令她感到头疼。 想起上一回对陆岁淮的算计,她心中仍觉得有些难受。 由于心虚与歉疚,再加上她心中那些对陆岁淮难以言说的情谊,近来与他相处时,她也不再同最初重逢时那般,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也不再绞尽脑汁地去想着,该如何从陆岁淮或是景国公府其他人的口中获取到于她有用的东西。 傅子策近些时日虽未来找她,她也没有如先前那般一门心思地去查陆岁淮的身世,但她从未将傅子策安排于她的任务抛之脑后。 甘黎现下进退两难,心中有愧,对陆岁淮,也对傅子策。 景永十八年的深冬,她险些在月上梢被人下药玷污之时,是傅子策出手相救,他为她赎了身,给了她安身之所,为她调养身体,还传授了她一身的武功。 傅子策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主子。 待在润青坊的那四年多的时光里,他从不曾亏待过她。 而如今,他也只不过是让她去查清楚陆岁淮的身世而已。 可是,若是她查出来,陆岁淮当真是皇帝之子,以傅子策的手段,定是会为了让自己稳中又稳的登上帝位,除去陆岁淮这个后患。 但倘若陆岁淮并非是皇帝之子呢?想必傅子策也不会再为难于他吧…… 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教会了她万事都要做好最差的打算,可关于陆岁淮的身世疑团,也终究不过只是傅子策的个人猜测罢了。 这样思虑着,甘黎心下稍稍平缓。 她从芳宁轩回棠月阁的路上,会经过姜宜居住的锦仪堂。 与先前一样,甘黎路过锦仪堂时,会下意识地去望向那个之前令她觉得奇怪的房间。 可她今日漫不经心地望过去时,却诧异地发现,平常一向谨慎地上着门锁的那个房间,今日居然没有上锁。 她的双眸陡然睁大,登时停下了脚步,打量了一眼四周,一片寂静,并无侍从婢女。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朝着那个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尽管陆岁淮也曾跟她解释过这间房,但她对着这个与锦仪堂格格不入还上了锁的诡异房间,仍是有着不小的疑心。 虽说她也未必就能从那间房中得到什么新的线索,可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能够进去的机会,她还是想要进去看看,以打消自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不知 “夫人,方才之举是我太过失礼了。”甘黎垂着目,声音也有些发虚,“我先前就对那个房间心生好奇,今日恰好路过这里,见房门未锁,便鬼迷心窍地进去了,我行事莽撞,还望夫人宽恕。” 她口中道出的虽说也算是实话,但她心中还是在忧虑着,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解释,姜宜信了几分。 姜宜静静地观望了半晌甘黎紧张的神色,并未言语,毕竟方才之事,本就是自己有意为之。 她虽长年累月地静居在锦仪堂养病,不似其他的名门夫人一般执掌中馈,料理府上事宜,但也并非丝毫不过问府中之事。 尤其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姜宜自认为还是颇为了解的。 她早就知晓了陆岁淮对甘黎的那点心思,也知他近几年来从未放弃过在扬州或是京城寻找甘黎的下落。 对于这些年尽了心力去寻找,却未有半点消息的姑娘的忽然出现,陆岁淮不疑有他,还满怀欣喜地邀她住进了自家府上。 而姜宜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头倒是因此生出了些许敏锐,只不过是未曾表现出来。 她亦知甘黎时常在锦仪堂外徘徊,目光停留在那个上了锁的房间上许久。 正是因为她都清楚,才会在今日设局试上了一试,想要看看这位甘姑娘进景国公府,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别有心思。 若甘黎没有进去,自己便也就此打消了对她的疑虑。 可她偏偏进去了。 面对眼下这个局面,姜宜心中虽也有些讶异,但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不由得为自己的儿子感到抱憾。 这个让他一心相待的姑娘,接近他许是别有用心。 见姜宜迟迟没有开口,甘黎心中惴惴,再次诚恳地对她表明自己的歉疚之意:“夫人,我已经知错了,擅自进入您居处的房间……” “甘姑娘,我并非是为此责怪于你。”姜宜抬了抬手,打断了她的声音,轻描淡写道。 姜宜知道,甘黎没有在那房里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也并未看见黑布底下遮盖着的东西,自然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 甘黎听到此言,心下一怔,随即拱手道:“甘黎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倒也不必,我也只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的儿子。”姜宜哂笑道,消瘦的面颊上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了两个酒靥。 看着她脸上的酒靥,甘黎不知怎地联想到了陆沅的那两个浅浅的梨涡。 原来陆沅是遗传了她的母亲,甘黎的心中一暖。 却见姜宜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一条素绢,掩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甘黎见此,忙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为她轻轻抚背。 看着白色素绢上沾染的点点鲜血,甘黎面露忧色,她知晓姜宜身子素来不好,却不知竟已这般严重。 姜宜倒是面色平缓,不以为意,这些年来,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缓缓拭去唇角残存的血迹,将素绢收起。 又让甘黎回去坐着,语气轻淡地对她道:“不过是些治不好的老毛病而已,让姑娘见笑了。” 见姜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甘黎心里反而有些难受,她知道陆岁淮有多么爱重他的这位母亲。 她低着头,轻声出言宽慰道:“夫人心慈悲悯,得上天庇佑,身子也定然会早日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姜宜只是笑了笑。 她的身子她自己心里清楚,而为她诊治的大夫比她更清楚。 想必陆衍与陆岁淮这父子俩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们与她相处时,都默契地对这个避而不谈罢了。 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姜宜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问她道:“甘姑娘知道淮儿曾去扬州寻过你吗?” “什么?”闻言,甘黎愣了一下,登时抬起了头,望向姜宜的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装满了惊诧。 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依陆岁淮的性子,又怎会同她讲呢? 姜宜长长叹了口气。 “夫人方才的意思是,陆岁淮……他曾去过扬州找我?”甘黎微抿着唇,压下心底的不可置信,“我不知晓此事,他亦从未跟我说过,不知夫人可愿将此事告知于我?” 姜宜重重地点了点头,自己本就有此意。 将陈年往事说与甘黎听,让她知晓陆岁淮对她的一往情深,也让自己探上一探,甘姑娘于淮儿究竟是否有意。 “废太子案初起时,京城不太平,我们夫妻二人商议过后,决计将淮儿和沅儿兄妹俩送至我的母家金陵,以避上一段时日。谁知淮儿自己竟不乐意过去,说是要留在京城,过几日还要去给一个朋友过生辰,还说生辰礼都已经备好了。” 给一个朋友过生辰…… 说的莫非是她吗? 想起那年未成的生辰宴,双亲的亡故,甘家的败落,自己的受辱,甘黎心下又不可避免的疼了起来。 她听见姜宜接着道:“他父亲只得骗他说是他的外祖母病了,在病中很是挂念他们兄妹二人,连哄带骗的,才让他答应带沅儿去了金陵。金陵离京城路途遥远,这一去,就是小半年之久。后来京城逐渐安定了下来,我们便写信至金陵,让他们准备回京城。” “回来后,淮儿也不知是从何处得知了甘府之祸,又打听到了你被……”说到此处,姜宜稍稍停顿了一下,“被发配至了扬州的消息,当时新春将至,他却立即就要动身去扬州找你,甚至不惜为了此事顶撞了他的父亲,淮儿还说,若是他知晓甘家上下竟也会因废太子案受到株连,绝不会答应我们去金陵。” “淮儿以前又一向莽撞,他父亲担心他意气行事,做出冲动之举,惹得陛下不快,为府上添来祸端,便索性将他锁在了屋子里头。谁知他竟想办法跑了出去,带走了一些钱财和府上的一匹快马,只在屋内给我们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去扬州寻你了。” “直至三个多月后,淮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喜事 姜宜倚靠在背椅上望着坐在面前的甘黎,将她方才的神色尽收眼底。 如此看来,这位甘姑娘对陆岁淮也并非无意。 姜宜若有所思,喉头却又忽然泛起丝丝痒意,她又忍不住以帕掩着唇咳嗽了两声。 待平复下来,她温声对甘黎道:“甘姑娘大可放心,今日之事仅你我二人知晓,我不会将此事告知淮儿。” 甘黎低垂着眸子,斟酌了半晌措辞后,才慎重地问道:“夫人……您信我?” “其实我信你与否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淮儿相信你。” 姜宜面上笑意潺潺,一双漆黑的眼眸直视着甘黎,坦然道。 “我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他是那般的珍视你,纵使我将此事告诉他,他也绝不会因此而怀疑你,动摇半分对你的信任与喜欢。既是如此,我告知于他又有何用呢?” 甘黎神色微变,动了动唇,不等她开口,姜宜淡淡的声音便又响起。 “甘姑娘,我方才同你说那番话,也并非是想要你对淮儿的那份喜欢负责,淮儿他一厢情愿地执着于你,是他自己愿意。而姑娘顺着自己的心意即可,姻缘之事,不可强求。” 姜宜稍稍停顿了一下,言辞中也带上了些许恳切。 “我只是想要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恳请姑娘,至少看在淮儿是一心待你的份上,莫要为他人所利用,行伤害他的事情。” 甘黎双眸微抬,对上姜宜恳求般的目光,她的身子震了一下,急切道:“夫人,今日之事是我有错在先,但还请您信我,我绝不会害他!” 姜宜似笑非笑,抚了抚手腕上的玉镯,道:“好,我信姑娘,也但愿姑娘言行一致。” 方才姜宜说……顺着自己的心意吗? 顺着自己的心意…… 想着,甘黎咬了咬唇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还是底气不足道:“夫人,陆岁淮他不是一厢情愿,我也是心悦于他的。” 这是她头一次开口承认自己对陆岁淮的心意,还是在他母亲的面前。 说完此言,她就有些难为情起来,姣美的面容上也挂起了浅浅的红晕。 “是吗?”姜宜先前虽已料到几分,但仍是做出了才知道的讶然之态,“那淮儿可知晓你的心思?” “我会说与他听的。”甘黎低着头,手不大自然地拨弄着衣裙的边角,又补充了一句,“就这几日。” “如此甚好,淮儿若是知道你们二人是两情相悦,定然会很高兴的。”闻言,姜宜弯唇,欣慰道。 片刻后,她又对甘黎道:“甘姑娘,淮儿是真的很喜欢你,比起你所知道的,还要更喜欢你。” 她迟疑着,面上一半是欢慰,一半是怅然。 “夫人,我明白的。”甘黎似是懂了姜宜的意思,眉目肃然道,“我不会辜负他对我的心意。” 从锦仪堂走出来后,甘黎的仍是思绪万千,心中波涛翻涌着,这令她的情绪不由得也躁动了起来。 她心潮暗涌,思绪难平,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回棠月阁的。 近些日子,她虽然也隐约察觉到了陆岁淮对自己有些情意,却从未想到,他是这般坚定不移地喜欢了她数年之久。 这些年来,他为她做了许多,可却从未与她提过只言片语。 若不是自己今日从姜宜处知晓了这些事情,他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她了? 她是不是恐怕会永远也不知道? 陆岁淮动身去扬州寻她,竟偏巧也是在景永十八年的寒冬。 那时她家生祸端,沦落至月上梢已有半年,受尽欺凌,也看尽世态炎凉。 可在那时他方知晓她的事情,未曾犹豫便决定去扬州找她。 也是在那个时候,傅子策在月上梢救下了她,将她带离了那个令她不堪的地方。 傅子策为何要煞费苦心地去救她?这个问题困扰了甘黎许久。 初时,傅子策告诉她,他是为她的父亲甘昱之事甚感惋惜,因此想要帮衬她这个尚无所依的孤女一把。 那个时候,她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毕竟二殿下贤王的名声在京城里广为流传,他向来就是那样心善之人。 后来她跟在傅子策的身边,逐渐见识到了他从未露于人前的野心勃勃与狠戾无情。 傅子策救下她这个罪臣之女,还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当真只是一时大发善心? 他所行的每一步皆是筹谋,从不随意落下一枚棋子。 可她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又能够为他提供什么价值呢? 今日知晓他与陆岁淮是前后脚去的扬州,她却隐约懂了。 是了,傅子策因心中的疑虑一向留心于陆岁淮,甚至知晓陆岁淮近年来的七月初十会去京郊,又岂会不知他对她的暗中寻觅呢? 用午膳时,丹南觉察甘黎面色有异,她为甘黎盛了一碗豆腐青虾羹,试探性地询问道:“姑娘今日是怎么了?” “倒也没怎么,就是心里头莫名乱的很。”甘黎接过,喝了一口羹,应道。 “兴许是在府上闷得太久了?”丹南托着腮思考了须臾,“姑娘刚来的时候还时常去街上转悠,近来却总是在屋里头待着。” 甘黎的确有好一阵子没有出过景国公府了。 这些日子她的心神不断地被扰乱着,也失了出门的兴趣,总是以坐在屋内看书来打发闲散时光。 可有时明明正看着书,却在不经意间恍了神,目光不知不觉就移向了窗外,雕着碧竹的窗轩上竟映出了陆岁淮的影子。 她神色一滞,待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再看,窗外哪有什么陆岁淮,只放置着几盆盆栽。 前些日子陆岁淮将原先种在地上的山茶花又移到了盆栽里,说是盆栽里的土能让山茶花长得更好些。 他又将盆栽移到了窗下,说那儿能照到阳光,山茶花估计也能长得更快些。 但依旧长得极慢,她觉得,明年春天估计是开不了花的。 甘黎盯着看了许久,心乱如麻。 估计真是如丹南说的那样,是她在府上待久了,难免多思,她暗忖着。【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雅间 站在墙角处,禹成快速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甘黎姑娘,你好些日子没有出来,我正寻思着怎么去府上给你传话呢。” “是殿下找我?”甘黎的眼神飘忽了一下,问道。 禹成点了点头,道:“估计殿下是有事要与你亲自交代。” 甘黎的心悬了起来,傅子策定然是要问她查陆岁淮身世一事的进展,她又当如何同他说呢? 她近来不出府,也有一部分的缘由是担心会遇上傅子策身边的人,她心里下意识地就想着要去回避这件事情。 但她也明白,无论怎么回避,自己终究还是要面对此事的。 思忖了片刻,她问禹成:“那……我现下去润青坊?亦或是择日?” “殿下眼下尚在醉风楼会客。”禹成想了想,“不如,姑娘直接去醉风楼见殿下吧?也更快些。” 醉风楼在京城也还算是一家较为知名的酒楼,以私酿酒闻名。 比起润青坊,醉风楼离这里也不过只有几百米开外,的确近上了许多。 “也好。”她应道。 坐在醉风楼的厅房里,甘黎观望着三三两两的酒客,肆意地大口喝着酒,与同行之人或是猜拳行乐,或是随心所欲地谈论着京城里大小事宜,喧闹声不绝于耳。 候了约莫一刻钟,甘黎方见禹成从楼上走下来,带她去了傅子策所在的三楼雅间。 二楼和三楼皆是雅间,比起一楼已是静了许多。 雅间里,傅子策穿着一身寻常的墨色衣缎,静坐于圈椅上。 见到她来,面上也未有惊讶之态。 圆桌上摆放着三两个用过的杯盏和盘子,酒楼里的小二正站在桌边收拾着。 看着一旁的小二,甘黎估摸着傅子策今日来醉风楼是微服,正纠结着她还要不要行礼,又该如何称呼傅子策,便听他以随意的口吻道:“坐吧。” 她略一迟疑,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禹成就站在傅子策身侧,傅子策对他耳语了几句,他就离去了。 “这位姑娘可还需点些什么?我们这儿酒和点心都有的。”小二将桌子上收拾好,殷勤地问甘黎道。 “我喝水就可以了。”她朝小二笑了笑。 “上一壶桃花酿吧。”傅子策淡声吩咐道,又转而问甘黎,“还想要尝尝什么点心吗?” “不用了。”她忙摇摇头,“我还不是很饿。” 望着小二离开的身影,傅子策一反常态地揶揄她道:“阿黎,你怎么会想着来酒楼喝水啊?” “属下不大会喝酒。”甘黎面上带了些许局促。 “只是桃花酿而已。”他不以为意地笑笑,“你少喝些,不会醉的。” 小二的动作很快,将桃花酿和杯盏用托盘端上了圆桌,说了一句“二位慢用”,就退出了雅间。 待傅子策倒完,甘黎也往自己的杯盏里倒了半盏。 她浅尝了一口,满是桃花清香,带着些清甜之味。 醉风楼的私酿酒确实是名不虚传。 “头一回喝酒?”傅子策问她。 甘黎放下手中的杯盏,道:“回殿下,属下以前也喝过少许。” 少时的一年家宴上,她因好奇偷偷喝了一口父亲杯里的酒,想尝一尝让父亲赞叹不绝的好酒到底是何等滋味。 却不想是辛辣又刺激,简直难以下咽,她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从此她就对酒有了心理阴影。 不过今日的桃花酿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味道极好,她很喜欢。 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她悄悄望了一眼傅子策,他正低头转着杯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喝了一盏桃花酿,仍未等到傅子策开口问话,甘黎心中有些忐忑。 “属下还未恭贺殿下即将娶妻之喜。”她犹豫着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甘黎。 她轻轻嗯了一声。 方才她在厅房等候时,还听到有酒客提到此事。 傅子策拧起眉心,望了她半晌,才缓缓道:“阿黎,我母亲位卑,无母族可依,父皇对我也一向不冷不热,这几年虽不断有朝臣示好,但他们也只不过是见风使舵,一旦我失势,随时都有可能弃我于不顾。所以,我必须得娶宣业侯府的女儿,我需要钟家的势力。” “属下知道。”甘黎虽被他的话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是温声应道。 他点点头,面色舒缓起来,询问她道:“你上一回来润青坊的时候,说陆夫人住处的一个房间很是奇怪,可找到机会进去看了?” “回殿下,属下已找机会进去看过了,里面不过是摆放了些寻常杂物,并无甚特殊的地方。”她回道。 “都查看过了?”傅子策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漫不经意道,“可有所纰漏?” 她低着头,道:“回殿下,属下每一处都看过了,没有遗漏。” 其实也是有一处纰漏的,房间最里头的桌子上,有东西被盖在黑布底下,不等她查看,姜宜就来了。 她知道黑布底下或许盖着些不寻常之物,或许与陆岁淮有所联系,但私心让她不愿将此告知于傅子策。 “那你可查出了其他进展?”他继续询问道。 压下了心底的紧张,甘黎不紧不慢地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回殿下,属下这些日子并未在景国公府发现异样之处,想必陆公子就是景国公夫妇之子,殿下许是多虑了。” 傅子策此刻被她一口一个“回殿下”弄得实在有些烦躁,他打量着她的神色,徐徐道:“陆岁淮就是父皇之子。阿黎,你今后也不必再查了。” “殿下为何这般肯定?”她的手抖了一下,问道。 “这是父皇亲口所说。”他轻笑一声,又补充道,“父皇梦中失言,云盼听见了。这回你可信了?” 甘黎微微怔住,没有说话。 其实她并不很惊讶。 不是因为陆衍对陆岁淮的冷淡态度,而是由于姜宜的那些话。 她知道姜宜今日上午是试探自己,也明白姜宜话里话外的意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明确 闻此,甘黎神色凝住,面色也微变,似乎是未曾料及傅子策竟会同自己说这样的话语。 她望着他,眸子中带了些许未掩住的错愕,然他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但比起他的后一句,她此刻只觉得他的前一句更为紧要。 因着自己方才为陆岁淮分辨了几句,盼着傅子策能重做考虑,他大概是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 认识傅子策也有将近五年了,她并非不了解他的秉性。 凡是他做出的决定,旁人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 如果一味地强行劝说,非但无法劝住他,反倒会为自己惹上一身火。 可自己刚刚还是没有沉住气。 傅子策对陆岁淮动了杀意,她平日里再怎么稳重,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丝毫不急。 但就是这么一急,乱了她的心神,在行事上却更加容易出差错。 陆岁淮眼下于傅子策而言,就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燃的火药,傅子策又怎会对他手下留情? 傅子策行事一向谨慎,对皇位又势在必得,即使没有她在其中,他也定然会去用其他的法子对陆岁淮下手。 到了那个时候,她如若还想着要去护住陆岁淮的性命,恐怕是难上加难。 与其如此,她倒不如先将此事应下来。 这样一来,既消了傅子策对自己的疑虑,也能为她与陆岁淮拖延时间,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为此想出更好的对策。 况且,她也不是不知道,傅子策向来痛恨手下之人脱离他的掌控。 这几年里,她也多少见识过他的手段,她暂时还不想让自己也沦落至那般下场。 “殿下明鉴,属下对殿下绝无二心!”甘黎惶恐起身,跪至地上,“属下方才并非是替那陆公子解释,而是为殿下您着想。但属下思虑到底不比殿下周全,适才所言实乃僭越,是属下之失,还望殿下恕罪。” 她说完此话,傅子策仍是不语,她低头跪在地上,尚不敢抬头望他,亦不知他是否信了自己这番说辞。 于是,她又道:“属下定会按殿下所安排的行事,竭尽所能助殿下达至心愿,还请殿下放心。” 许是她的言辞恳切打动了他,他终于有了反应,神色也松缓下来。 “阿黎,我信你,你定然不会令我失望的。”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拉她起身,“还跪着作何?起来吧。” “谢殿下。”她闻言也松了一口气,用手轻轻拂去衣裙上沾上的灰尘。 “待我坐上那个位置,便封你为妃。”半晌后,傅子策轻声道。 甘黎对他忽如其来的这句话感到有些困惑,颦眉询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阿黎,我从来都知晓你对我的心意。”他的声音温润,一如那年深冬在扬州宅院,“让你去亲近陆岁淮,委屈你了,但你知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她神色微怔,曾几何时,她都不懂自己对傅子策究竟是何心意。 那年在月上梢,在那个房间里,她也做好了即将受辱的准备。 可是最绝望的时候,傅子策来了,他救了她,那一刻他便宛如她的救命稻草。 他是京城里宛如谪仙般不染尘埃的二殿下,也是帮了她许多的恩人和主上,她心里头一半是感激,一半是钦慕。 后来认识到了他更真实的模样,心中便多了些许畏惧。 但她也知道他的抱负和难处,看着他私下总是紧锁着眉头,她也想着做些能让他开心一些。 所以,在他来润青坊的时候,她常常会为他准备一些简单的小点心,会说些有趣的事情来让他高兴。 云盼姐私底下悄悄和她说,她这个样子,八成就是喜欢上殿下了。 可是她心里明白,倘若是真心爱慕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做到同其他人一起分享这个人的。 就同她的父亲一般,从未纳过妾室偏房,府上仅她母亲这一位发妻。 而傅子策贵为皇子,日后定会娶一位家世显贵的千金小姐为妻。 她清楚这一点,却不对此介意伤怀,倒是真心实意地盼着他能与今后的妻子相濡以沫。 既然如此,她这还能算作是喜欢殿下吗?她对云盼姐说的话半信半疑,左右她也不懂何为喜欢。 直至与陆岁淮重逢,她才发觉,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因另一个人而泛起巨大的波动。 她会为了陆岁淮的一句话而出神许久,会为了他对她的好而窃喜,也会为了他不来找她而心烦意乱,还会为了他被陛下赐婚而感到难受。 是了,傅子策娶妻,她可以坦然祝福,可换做是陆岁淮,她虽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不舒坦。 陆岁淮虽然是推了陛下的赐婚,可他日后仍是会有其他合适的婚事,终归是会与旁人娶妻生子。 她每每想起此,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般难受,又酸又涩。 原来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阿黎?”见甘黎垂着眸,迟迟不开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傅子策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甘黎低低叹了口气,心知傅子策应该是误会了自己倾慕于他,可现如今自己既然已经明确了心意,那么有些话还是要同他说清楚的。 “殿下,您昔日在扬州救了属下,这些年来,属下心中一直对您感激不尽,但属下自知身份,不敢肖想殿下,也从未对殿下生出过半分亵渎之意。” 她抬起眼帘,双眸望向傅子策,小心地同他解释道。 “殿下与钟家小姐新婚在即,属下也是真心为殿下高兴,还愿殿下今后能与钟小姐琴瑟和鸣,白首齐眉。” 傅子策默然了片刻。 过去的几年,甘黎一直在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对他好,他全看在眼里。 难道她以为,给他做些小点心,说几句乐子话,就能讨他欢心了?也太天真! 傅子策对此一向是不屑一顾的。 但她能喜欢上他,也在他的筹思范围之内。 在他决定好要用甘黎来对付陆岁淮时,便也曾思虑过,假如日后让她接近陆岁淮时,她对陆岁淮动了心,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不过,若是自己能提前占据她心中的位置,不就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醉酒 禹成走进来,躬身行礼过后,将怀中的青竹瓶双手交给了傅子策。 傅子策接过,似笑非笑地道了句:“你的动作倒是挺快。” “属下谢殿下夸奖。”禹成笑着摸了摸头,应了句。 傅子策淡淡扫了他一眼,没再接话,而是将手中的青竹瓶递给了甘黎,道:“阿黎,此乃回牵子。” 甘黎隐约明白他的用意,接过竹瓶的手微微颤抖着,但还是低声问了句:“殿下,回牵子……是毒?” 傅子策嗯了一声,同她道:“回牵子毒性慢,不会在一时毒发,少量食用对人体也无甚影响,但长期服用此物,在毒性积累之下,便会侵蚀身体,逐渐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说完,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你不必担心,此毒是慢慢发作的,你将其用于陆岁淮的身上,他身子亏损,太医尚且无法诊出个所以然,更不会牵扯到你身上。” “多谢殿下为属下考虑周全。”甘黎轻声说着,将青竹瓶收入了衣裳里。 沉吟片刻,傅子策再次开口道:“阿黎,你可莫要令本王失望啊。” 私下相处时,他鲜少在她面前以“本王”二字自称,而方才这句话,便是带着隐隐的警告意味,她自然心知肚明。 她也知道,今日自己同傅子策说了许多本不该说的话,他这个人又一向多心,指不定也在暗暗猜忌着自己。 心中虽不免有些紧张,她仍是同他保证道:“殿下放心,属下定会为您妥善解决此事,绝不会让您失望。” “那我可就等着阿黎的好消息了。”他颔首,颇为满意道。 见两人说完,禹成迟疑着喊了句:“殿下……” “怎么?你还有事?”傅子策有些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禹成望了甘黎一眼,走近了傅子策,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甘黎倒是没有听清禹成同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宣业侯府”的字眼。 禹成说完,傅子策便站了起来,对甘黎简单道了句:“近日府上事宜繁多,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走了。” 她应了句“好”,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相送。 望着傅子策与禹成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甘黎若有所思。 翊王府与宣业侯府的喜事将近,傅子策这段时日想必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样也好,能稍稍转移一下傅子策的注意力。 至少在近几个月,他的心思估摸着应该会更多的放在宣业侯府的身上。 听到门被轻轻带上的声响,甘黎坐了下来,抚摸着衣裳中那个装着回牵子的竹瓶的轮廓。 她心中一时是烦躁,一时是不安,一时又是茫然。 就算是在她还未与陆岁淮重逢的时候,傅子策于话语中提及要让她解决了陆岁淮,她心中便是抵触的。 她先前在逾明书院虽说与陆岁淮是向来不和,但那终究也是她好几年的同窗。 即使不喜欢他,但对他下毒手,她也做不到。 不过在那个时候,毕竟还尚未曾确认好陆岁淮的身份,她本就不是很相信傅子策那日的说辞。 她只是想着,待自己进景国公府查清了傅子策想要知道的事情后,他也就能消了这个念头。 现下知道了陆岁淮是皇帝之子,傅子策也斩钉截铁地要她去除掉他。 可她也知晓了陆岁淮的爱意,知晓了他这五年来为她所做的事情,更是知晓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她又怎么可能动手杀他? 她不可能对陆岁淮下毒,然而,在这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虽然傅子策也说了,回牵子是慢性毒,一时半会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时日一长,他轻易便能觉察出其中的端倪,到了那时,他也就知道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给陆岁淮下毒。 依傅子策一贯的手段,他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也势必不会对陆岁淮善罢甘休。 假使那年冬日,先一步来月上梢找她的那个人是陆岁淮就好了…… 可事已至此,这个“假使”便也没了任何意义。 她摇头,缓缓叹了口气,向空了的杯盏里又倒了满满一杯的桃花酿,再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适才她与傅子策光顾着说话了,酒其实也没喝上多少,但这桃花酿的味道却是着实不错。 桃花酿的香醇安抚着她的脾胃,让她紧绷着的心渐渐松弛了下来,也让她将烦闷之事慢慢抛诸脑后。 她笑了起来,难怪世人常说,酒能解愁,还当真是如此。 五杯过后,手再次放在酒壶上时,甘黎却犹豫了起来,自己平日里不甚饮酒,今日喝的会不会有点多了。 但这醉风楼的杯盏做的本来就小,更何况,桃花酿也算不得是什么烈酒,再多喝几杯,想来也是无妨的。 这样想着,她也不再纠结,继续喝了起来。 直至酒壶里再倒不出一滴桃花酿,她才悻悻地站了起来,慢慢悠悠地向一楼的掌柜处走去。 傅子策前面走得急,也不知道他付没付钱。 好在自己今日上街,身上也带了些银两,付这壶桃花酿的钱想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她问了掌柜,才知道傅子策走时已经付过钱了。 她朝掌柜点了点头,看着渐晚的天色,也不打算再在街上逛下去了,再不回去的话,丹南估计就该担心了。 “姑娘怎的才回来啊?”丹南就站在景国公府门口,看见前头慢吞吞走来的熟悉身影,赶忙迎了上去,“奴婢还以为姑娘迷路了。” “怎么会?”甘黎冲她笑笑,“我也没走多远,就这几步路,我还是认得的。” 看甘黎走得摇摇晃晃的,险些摔倒,丹南吓得赶紧一把扶住了她。 闻到了甘黎身上的酒气,丹南小声问道:“姑娘,你今日下午莫不是去喝酒了?” “我只喝了一点点。”她有些心虚道,“丹南,我自己能走。” 但丹南还是坚持着将她一路搀着回了棠月阁。 甘黎先将青竹瓶放进了里屋玄柜的暗格里,随即就走出来找丹南。 “姑娘不如先进里屋休息一会儿吧,奴婢正准备煮醒酒汤呢。”丹南正找着食材,显然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心悦 陆岁淮的身子一震,蓦地抬眼望向了甘黎微醺的面容,对上她眼眸的刹那,又将目光错开了,他的面上因她的话语带了些惊异,但更多的是被人戳穿了心思的难堪。 他紧闭着唇,迟迟没有言语。 “嗯?你怎么不说话?”甘黎不满起来,“那看样子,你也并不喜欢我啊。” “不是!”他急急出声道。 “那你就是承认喜欢我咯?”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复,她就像个拿到糖的小孩一般笑了起来。 陆岁淮努力稳了稳自己已然被她拨乱的心神,轻声道:“你喝醉了。” “我才没醉。”她瞪着一双美目望着他,似乎是在对他的说法抗议。 他看着她因醉酒而有些迷离的双眸与染着红晕的面颊,也恍惚了起来。 “甘黎。”恍惚中,他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却没有应答,目光落在了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下一瞬,女子温软的唇忽然贴了上来,他因她这大胆的举动惊了一下,身子也登时僵住。 她的吻宛如蜻蜓点水,带着浅浅的桃花清香,他的手下意识地就抚上了她的背。 在他想让这个吻进行得更深的时候,却忽地回过了神来,他反应了过来自己同她正在做些什么,也清楚地知道此时尚不是在梦中。 理智与情感交织着,他迟疑了一瞬,还是将她轻轻地推开。 他珍重于她,也不愿趁她醉酒之机轻浮于她。 正吻得好好的呢,忽然就被这人推开了,甘黎疑惑极了,醉眼中装满了不解和委屈。 陆岁淮抿着唇,忍住不去看她的神色,一想到方才的场景,面上又热了起来。 半晌后,他才涩然开口道:“甘黎,看来今晚你果真是喝多了,醉得竟这般厉害。” 看他将自己今晚的言行皆归咎于醉酒,她无语至极,又觉得有些好笑,最后气鼓鼓地坐在了书案前他的位置上,道了句:“陆岁淮,我现在清醒的很。” “你说你现下清醒?那你方才还……”他拧着眉心,忍不住道。 说到后半句时,又忙住了口,没再接着往下说下去。 在她的炙热目光下,他似是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干脆直接转过了身子,背对着甘黎。 甘黎如果是真的清醒,就绝不会做出主动来吻他这样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行径。 回想起适才那个浅浅的吻,他感觉自己的心又一次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同她接吻,他自然是欢喜的,是愿意的,但心里又觉得歉疚。 他总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伪君子,明明知道心爱的姑娘不喜欢自己,还要在她不清醒的时候轻薄于她。 看着陆岁淮的反应,甘黎弯了弯唇,心想也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脸皮居然变得这样薄了。 连她都不觉得有什么,他还尴尬个什么劲? “我当然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些什么。”她的嘴角微挑,“我在同自己心悦之人接吻啊。” “你说什么?”他猛然转过身子,神色中满是错愕与不可置信。 看到伏在书案上估计是觉得累了的甘黎时,他又有些泄了气,她眼下喝醉了,神智尚且不清,说的话也不知能不能当真。 甘黎支撑起身子,微眯着眼望向他,嘴里嘟囔道:“陆岁淮,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也喜欢你的。” 说完这句话,她支撑着身子的双手散了下去,又重新趴在了书案上。 她的声音虽小,但好在这屋内安静,他还是将她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甘黎,你……”他眸子中掠过一缕喜色,走到书案前。 他也知道她此时喝醉了酒,大脑不够清醒,但人们不是都常说“酒后吐真言”嘛。 因此,他心里仍是怀揣着期待,放柔了声音,问她:“你这话可当真?” 见甘黎不语,他心下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又唤了她一声:“甘黎?” 但她还是没说话,回应他的是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她竟是睡着了。 陆岁淮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咬牙切齿,她才同自己讲了这样的话,居然还能做到不管不顾地倒头就睡。 但他又怎么可能和一个喝醉了的人计较呢? 他微微叹气,自己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甘黎再睁开眼时,已是次日。 她从软榻上慢慢坐了起来,感觉头仍是有些发晕。 看来无论是什么酒,都不能喝的太多,自己日后再不能一次性喝那么多酒了。 她迷迷糊糊地拨开了帘帐,看见透过窗格洒下的阳光后,才稍稍清醒过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向房间外唤道:“丹南?” 丹南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外头走了进来,她一只手端着粥,另一只手端着盛着水的面盆,将瓷碗和面盆都在桌子上放好时,才去关上了门。 “姑娘醒了?”看着还坐在软榻上的甘黎,丹南说道。 甘黎点了点头,问她:“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巳时了,姑娘若是再不起来,就该直接用午膳了。”丹南含笑回道。 “什么?巳时?”闻言,甘黎惊得一下子就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难怪她觉得自己这一觉好像睡了许久。 “糟了,糟了!早就过了该去芳宁轩的时辰。”她口中一面念叨着,一面拿起挂在木架上的外衣,速度很快地穿在了身上,“丹南,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姑娘别急,公子昨晚说了,姑娘今早不必去芳宁轩给小姐上课。”看甘黎面上焦急,丹南赶紧向她解释道,“姑娘昨日喝醉了,身子定然不舒服,左右也是无事,奴婢也是想着让姑娘多歇息上一会儿。” 听丹南这么讲,甘黎才松了口气,想起丹南前头说的话,又问道:“陆……陆公子昨晚来棠月阁了?” “姑娘不记得了?”丹南看起来很是惊讶。 “记得什么?”甘黎正用巾帕沾了面盆里的温水,在桌边擦拭着脸,问丹南道。 “昨日姑娘下午出去喝醉了酒,回来后硬是要去栖芜居找公子。结果在栖芜居睡着了,还是公子抱着姑娘回来的。”丹南小声提醒她道。 甘黎脑海里闪现出了昨晚的画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明了 望着陆岁淮紧张的神色,甘黎却不禁起了想要逗一逗他的心思。 “我昨晚同你说了些什么?”她故意做出了一副茫然的样子,“你知道的,我昨晚喝多了,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 “你……你自己说过的话,居然不记得了?”他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尖颤抖着,“你明明昨晚还……” “陆岁淮,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她唇畔漾着一缕浅笑,“我只是忘了而已,你来告诉我不就好了?你说说看,我明明昨晚还做了什么?” 他长吸了一口气,慢慢坐了下来,半晌没有说话。 只是回去睡了一觉而已,甘黎居然对她自己昨天晚上的言行毫无印象。 她根本就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陆岁淮心里不由得变得极其郁闷,但他一想,她昨晚本就因醉酒而神志不清,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也只不过是她酒后的戏言罢了,自己怎么能够当真呢? 反倒是他昨晚在她不够清醒的时候冒犯了她,都可以说是趁人之危了。 甘黎本来就是不喜欢他的,以前在书院还那么讨厌他。 若是让她知道了,昨晚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同他说了不该说的话,还与他有了接吻这样亲密的举动,肯定会恨死他的,而且说不定从此以后她都会躲他躲得远远的。 这么想着,他顿时失去了将昨晚发生之事告诉她的底气。 良久后,他才低声开口:“也没什么,不过是你喝醉后胡言了几句。” 看着陆岁淮方才还亮着的眸子黯淡了下来,甘黎的心也软了下去,有些自责道:“对不住,我刚刚不该逗你,其实我都记得。” 闻此,他神色微怔,半信半疑地望向了她,问:“你是说你记得?” “嗯。”她点了点头,正色道,“我记得,我昨晚虽然的确是喝醉了,但同你说的话,句句真心,并非是胡言乱语。” 他与她的视线交汇上,她的眼眸柔和清明,他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俄顷后,才发觉自己竟又看她看得出了神。 陆岁淮低下头,清了清嗓子,声音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当然记得。”甘黎的眸子弯成了两片月牙,“如果你是因为我昨晚喝醉了酒,所以不相信我说的那些话,我可以现在再对你说一次。” 他抬眼看向她,心跳的很厉害,好像隐约猜到了她接下来会说话,期盼着,却又不敢去想,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陆岁淮,我也喜欢你。”她声音轻柔,却又字字坚定。 他曾无数次企盼着自己能从甘黎的口中听到这句话,可如今亲耳听到了,却又觉得太不真切。 用力拧了一把自己手背上的肉,传来的痛意明明白白告诉了他,这不是梦。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再次问道。 这样的话他今日问了太多次,问出口后,他也有点担心她会觉得不耐烦,可自己就是忍不住。 “千真万确。”她耐心道,“陆岁淮,你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他赶忙道,又喃喃道,“只是,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不真实,就像是一场梦……” “这有什么不真实的?”她眨了眨眼, “况且,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就算我昨天晚上喝醉了酒,也不会主动……主动来亲你啊。” 听甘黎提及昨晚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陆岁淮的脸上倏地染上了一层红。 他侧过头去,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你的?” “我又不傻,你待我好,我自然能感觉得到。”她粲然一笑。 “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他有些吃惊道。 “倒也没有很早。”她摇了摇头,“也就是前不久才想明白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他问她道,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认真地想了想,重逢以来,陆岁淮有很多个让她觉得心被牵动的瞬间,但要真说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他,她也说不好。 “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垂目道。 担心他对自己的这个回答失望,她又补充道:“但其实,你上回同我说,陛下要给你跟清和赐婚的时候,我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窃喜,对她道:“你那时候说替我们高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你觉得我不喜欢你,所以在那件事之后,一直躲着我?”她失笑道。 他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陆岁淮,我还未问你。”她望向他,问道,“你呢?你又是何时起喜欢上我的?” 他沉默了,犹豫着该不该如实告诉她,若是让她回想起了以前在书院里不愉快的回忆,她会不会又觉得自己很讨厌了? 最后,他只简单说了句:“跟你一样,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那个时候在书院,你就已经喜欢我了?”甘黎眉心微动,问他道。 少时的心事被心上人戳破,他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堪,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见他不语,她心中自是了然,片刻后,她又开了口:“我离开京城后,你去扬州找过我,还为此顶撞了陆大人。” 她的声音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听说昨日你去了锦仪堂,所以……是我母亲告诉你这些的?”他很快便明白其中关键,问她道。 她没有否认,只静静看着他,似是等待着他对自己上面的话进行应答。 “我的确去扬州找过你,只不过……”说着,他顿了顿。 “只不过,你去的时候,我已经被人赎了身,对吗?”她轻声问。 “是我不好,去得迟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若是早些回京城,也不会让你在那个地方遭那么多罪。” 她笑着摇头道:“这不怪你,夫人也同我说过了,你当时不在京城,根本不知道我的事情。” 陆岁淮的面色仍是凝重,那个时候,他被陆衍诓骗去了金陵,到了金陵才知道外祖母根本就没有生病。 但他确实是很久没有见过外祖父与外祖母了,两位老人家也很是挂念他和陆沅,他就在金陵住上了小半年。 夏日离京,他与陆沅回去的时候已是冬日。 要重新回到逾明书院听学的前一天晚上,他竟兴奋得睡不着觉。 半年没见了,他很想念他在书院里的兄弟们。 但他不愿意承认的是,内心深处,他最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居然是一向和他不对付的甘黎。 回书院的头一日,他没见到甘黎的影子,只当她许是告假了。 还记得去年冬天,她也是有一回因为感染了风寒就没来书院。 那日下学后,他还和几个朋友一同去甘府看望了她,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记仇 甘黎弯起了唇,笑着道:“夫人还告诉我,我每一年的生辰,你都会提前为我定做木雕当生辰礼物。” “母亲同你说的?”陆岁淮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许讶异,似乎是没有想到姜宜也知晓此事。 她轻轻嗯了一声,嗔怪道:“买个木雕而已,京城街上的商铺里不是也有的卖吗,你还每次都大老远跑去京郊买,不嫌麻烦啊?” “街上的铺子里虽也有木雕可买,但做工还是逊了些。”他摇了摇头,“京郊的那位木匠师傅是位名匠,我也是托人打听了才知道他的。” 停顿了须臾,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里带了些庆幸:“况且,我若不是去京郊附近买木雕,也不会几个月前在相林街重新见到你啊。” 甘黎面上的笑意稍敛,确实如他所言。 可他却不知,正是因为傅子策知道了他在那日每年不变的行踪,才设计有了他们的此次重逢。 她心下又不禁感到对他歉疚起来,平复心绪后,才开口问他道:“可那个时候,离我的生辰不是还有半个多月嘛,你怎么那么早就去购置?” “那木匠是位老人家,年轻时凭着身上精湛的手艺,在京城里也算得上出名,上了年纪以后,便很少再接活儿,规矩也多了起来。”陆岁淮同她解释道,“那位师傅说了,凡是来找他定制木雕的人,都需得提前半个月亲自登门去找他,少上一天或多上一天都不行。” “可那日是七月初十,我的生辰是七月二十六。”她算了算,半开玩笑半较真道,“要真说起来,比半个月不是还多上了一天?” “因为我想在你生辰的前一日能把木雕拿到手啊。”他含着笑意道。 她生辰的前一日,不正是她与陆岁淮一同前往京郊的那一日吗? 甘黎心绪起伏,忍不住低声问他:“那……所以在我生辰的前日,你说想同我去京郊附近散散心,是要带我去取生辰礼物?”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他点了点头,“其实那位木匠师傅也知道,我每次过去找他定制木雕,都是想要给喜欢的姑娘准备生辰礼物。你也回来了,我就想着这一回拿木雕,和你一起去,顺便也可以带你见见那位师傅。没想到那日竟在路上出了差错,还害得你手上受了伤。” 那日,他满心欢喜地邀约,可她却趁着此次机会,与傅子策同谋算计了他,险些就要了他的性命,他却偏偏还觉得是自己救了他。 这么想着,她心中的内疚更甚,缓缓叹道:“可惜了……” 见她神色失落,他忙道:“不打紧,我们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下一回我们再一起过去,我跟那位师傅念叨过你,也总得让人家知道我喜欢的姑娘是长什么样子的。” “好啊。”她点头应道,勾了勾唇角。 顿了顿,她问他:“这几年,你都不知道我在哪里,今后还会不会与我再见面,还年年为我准备生辰礼物,就不怕这些礼物永远也没有送出去的那日吗?” “怕,我当然怕了。”他唇边带着一抹笑意,声音却有些感慨,“不过我总还是更愿意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有的时候,即使希望再渺茫,这心里头也总还是要留一个念想。” 他找了她这么些年,却消息全无。 不,偶尔也还是有一点消息的,只不过抱着希望过去,却发现都只是乌龙罢了。 看不到半分希望的时候,仅有的希望被打破的时候,他似乎都是靠着这么一个念想来走过来的。 “陆岁淮,你就这么喜欢我啊?”望着他带着爱意的眼眸,她说。 被自己心悦之人深深地喜欢着,她分明应该是觉得欢喜的,可一想到他苦苦找寻自己的这几年,阴差阳错的这几年,心中又多了几分涩意。 “是啊,我特别喜欢你。”对着她调侃的语气,他却认真点头道,“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说完这句话,不等甘黎反应,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着他有些肉麻的话语,她心里却觉得很是受用,嘴角扬起了一缕窃喜的笑意,对上他炙热又温柔的目光时,心中方才的那几分涩意便也悄然散去了。 她按捺不住,将自己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陆岁淮,你这么喜欢我的话,为什么就不想着早点告诉我呢?” “我不敢啊。”他坦然道。 “这有什么可不敢的?”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以前在书院不是一向号称,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你那个时候的胆子都到哪去了?” 听甘黎提起在逾明书院的日子,陆岁淮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见他这幅回避的样子,她顿时又不高兴了起来,蹙眉问他道:“那如果不是我主动,你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敢告诉我你的心意啊?” “不是的。”他赶忙否认道,“其实就算没有你这回醉酒,再过上一阵子,我也会同你说的。” 在她的注视下,他又低下了头,有些底气不足道:“我是怕你因为过去的事情讨厌我,所以之前才一直不敢告诉你。毕竟我在书院给你留下的印象那么差,你自己以前也说过,不会稀罕我的喜欢……” “要不要我帮你好好回顾一下,我当时是因为什么才说了这句话?”听到这里,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他当年说过的话还了回去,“我骄纵任性,你陆岁淮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我甘黎啊……这话又是谁说的?” “甘黎,对不起,以前在书院都是我不好,总是惹你生气。”他自知刚刚又说错了话,让她不高兴了,便放低了姿态,试探性地问道,“你看你能不能……忘了当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说呢?”她瞪了他一眼,“像我这么骄纵任性的人,记仇一点,不也是很正常吗?” “你一点也不骄纵任性!我当时就是嘴硬,说的那些话都是违心的。” 看她生气了,他面露急色,有些急迫地对她认真解释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留心 听到陆岁淮的提议,甘黎的眸子一亮。 反正眼下也是闲来无事,她颔首应道:“好啊,那我们现在过去。” “我们就这么过去?”他看着她尚还垂落在腰间的青丝,问道。 她刚想说“不然呢”,但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发上,她才想起来,自己今日起得迟了,而刚用完早膳陆岁淮便过来了,她还尚未来得及梳发! 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散下的乌发后,她朝他一笑:“等一下啊,我还要梳一个发髻,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我动作一向都是很快的。” 在镜台下的玫瑰椅上坐下,她用梳篦将长发梳顺,简单地挽了一个平常的发髻,再从妆匣里拿出花簪,插在发间作为点缀。 完成了这一切后,甘黎颇为合意地打量着梨花镜中的自己,却从梨花镜中看到了陆岁淮望过来的目光。 她随手放下了手中拿着的梳篦,开玩笑道:“女子梳发而已,陆大公子连这个也要认真观看,然后再好好琢磨一番吗?” 谁知他却认真道:“是啊,我也想好好学习一下,等我学会了,以后就可以帮你挽发了。” “你想什么呢。”听着他的话,她的脸颊变得微微发烫起来,摇头道,“我可不敢让你给我梳发,只怕到时候顶着你挽的发髻,我都出不了门了。” 看他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她赶紧从玫瑰椅上站起了身,催促他道:“好了好了,我们快些走吧,我现下可是等不及想看你往年给我准备的礼物了。” 栖芜居里,陆岁淮仔细地从里屋放置的官皮箱内将木雕一一拿出。 眼前的木雕个个都做工精湛,不愧是出自于名匠之手,做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模样小巧别致,憨态可掬,令人爱不释手。 这些木雕,看似被锁在官皮箱里,尘封已久,上面却并无半点灰尘,想来应是被人时常拿出细细擦拭。 他如数家珍般地同甘黎介绍着,她也静静听着,目光却从眼前精巧的木雕上移到了搁置在一旁角落处的木雕上。 那木雕虽用名贵的沉香木制成,但与其他木雕相比,做工实在是太过粗糙。 她盯着看了半晌,才勉强看出那木雕是刻成的兔子模样。 待陆岁淮介绍完了,她便抬手指了指那个放在一旁的木雕,问他道:“你还未同我说这个兔子木雕呢。” 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他的神色登时凝住,暗骂自己方才怎么也顺手把这个木雕给拿出来了。 他勉强笑了笑,试图蒙混过关道:“这个木雕嘛,不是那位木匠师傅做的,这做的也不好,我就不同你介绍了。” 甘黎不禁失笑:“我当然能从这木雕的做工上看出来,这不是木匠师傅雕刻的。” 稍稍停顿后,她开口问道:“陆岁淮,这个兔子木雕,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哎,别看这个木雕了,做的又不好看,让你见笑了。”他有些尴尬地一把将那兔子木雕拿走,又用手遮住它,似是不想让她看到。 看着他“幼稚”的举止,她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从他的手中去抢兔子木雕。 陆岁淮想起当年在逾明书院和她争抢木雕,结果木雕不慎在抢夺的过程中摔落裂开,让她为此伤心惋惜了好久。 他自然是不敢再同以前那样和甘黎抢,只得乖乖地让她拿走了手中的兔子木雕。 看着自己手中制作粗劣的木雕,她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木雕若不是用心去看,还真看不出来是只兔子。 瞥见陆岁淮有些失落的神色,她才敛住了笑意。 “其实,其实我觉得吧,这个兔子木雕做的也还算可以,没有那么差劲的。” “你倒也不用为了让我高兴,说这种违心的话来安慰我。”他显然是不信。 她轻咳一声,转而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木雕啊?” “那个时候把你的木雕弄坏了,我一直说要重新买一个差不多的来赔给给你,但在京城的各个铺子里,都没能找到让我觉得满意的,我索性就购置了木材,打算自己动手做了。” 他实话实说道。 “我做了两个多月,才勉强完整地做出来这一个成品,但我真的没想到,自己竟做的如此失败。我也不好意思把这种做工的木雕赔给你,只得再做别的打算。” “但其实这么些个木雕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她把他做的兔子木雕捧在怀里。 “你……不是吧……”他吃了一惊,神色里满是不信,“你认真的吗?” “陆岁淮,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甘黎小心地把兔子木雕放在桌案上,有些生气道,“你难道就听不懂我刚刚这话里的意思嘛?” 她想了想,觉得这人可能还真的不明白她的意思,闷声道:“重要的不是生辰礼物,也不是什么木雕,而是你的这份心意。我之所以喜欢这个兔子木雕,也只不过是因为它是你做的。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他一怔,耳垂也随之红了起来,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片时后才低声道:“你不嫌弃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又踌躇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算不算是……” “算是什么?”她抿了抿唇,抬眸望向他,“你倒是说清楚一点啊,不然我可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心里也大致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但看他一副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有意激他一把。 他鼓足勇气,把心一横,问她道:“我喜欢你,你亦心悦于我,那我们俩算不算是就在一起了?” “嗯……勉勉强强,算是吧。”她提唇道。 “太好了!”他的眉目舒展开来,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喜色。 停了一下,他担心她会反口似的,又飞快地补道:“话都说出口了,你可不准反悔!” “我才不会反悔。”她笑了起来,“我昨晚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可不得对你负责啊。” “那你可要对我负一辈子的责啊。”他的面颊微微发红,却又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回牵 “寻宴,你先坐着啊,我来给你沏茶。”甘黎一面站起来去拿装着茶叶的瓷瓶,一面笑意潺潺地招呼她道。 甘黎将热气腾腾的茶盏放在姜寻宴跟前时,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桌案上放置的兔子木雕。 “阿黎,你这个木雕可真是有意思。”姜寻宴指着木雕,有些好奇地问甘黎道,“这是狗吗?但感觉似乎也不太像啊。” “不是狗,这是兔子。”甘黎摇摇头,耐心地同她解释道。 “这,这个居然是兔子吗?”姜寻宴很是讶异,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那木雕几眼,“可是它看起来并不像哎。” “你看看它的耳朵,再看看它的牙齿,哪里不像是只兔子了?”甘黎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姜寻宴笑了起来,不再和她继续探讨这个木雕做的像不像兔子,而是转而对她道:“阿黎,你现在都会做木雕啦。” “这个木雕不是我做的。”甘黎却摆了摆手,“是陆岁淮做的。” “是表哥做的?”闻言,姜寻宴略微吃了一惊,随后又忍不住发自肺腑地感叹道,“难怪呢,我就说怎么做的这样……” 她本想说“怎么做的这样难看”来着,但看了眼甘黎,想了想还是生生地停了下来,改口道:“我就说怎么做的这样粗糙……” “也还好吧。”甘黎嘴角微扬,声音里却不自觉地带了些许喜悦,“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他做的这个兔子木雕的。” “阿黎,我怎么感觉你今日不大对劲呢。”姜寻宴望着她的神色,又想到她居然把这个四不像的木雕当成宝,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从脑海里钻了出来,“莫不是你和表哥?你们俩……不是吧?” 若是搁在从前,自己这么说,甘黎早就态度坚决地一口否认了,而眼下,她非但没有否认,唇畔还漾着一缕可疑的笑意。 这让姜寻宴更加坚信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虽早就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她此刻仍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忍不住继续追问道:“阿黎,快同我说说,你和表哥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没什么情况。”甘黎勾着唇,云淡风轻地道了句,“就是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真的啊。”姜寻宴已从惊异里缓过了神,弯着唇笑道,“其实我先前也差不多猜到了,你们两个应该是互相喜欢的,但阿黎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嘴硬的很。” 甘黎有些尴尬地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也招呼她道:“好了,你快喝茶吧。” 少见的从甘黎的面上看到了羞赧之色,姜寻宴又不禁感慨出声道:“还真是不容易啊,你和表哥也终于成了,果然是好事成双。” “好事成双?”甘黎敏锐地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问她道,“寻宴,还有什么好事?” 姜寻宴抿着唇,双颊染上了一层绛红,片刻后才开口道:“阿黎,其实我今日过来,是要给你送这个的。” 说着,她从衣裳里拿出了一纸朱红的喜帖,递给甘黎,道:“我方才已经去给姑母他们送过喜帖了,这个是我特意带来棠月阁给你的。” 看着封面赫然写着的囍字,甘黎先是惊了一下,随即接过,打开大致扫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便按捺不住问她道:“寻宴,你和穆明衡要成婚了?” “是啊。”姜寻宴含笑点了点头,眸光里微微流露着欣喜,“十一月初举行婚仪,届时你可一定要来参加啊。” “就定在下个月初?这么快?”甘黎将喜帖放在桌案上,惊讶道。 “其实也不算太快,毕竟这门婚事定下来也有好些时日了。”姜寻宴向她解释道,“但这段时日因我和他的亲事,府里头也较为忙碌,再加上我父亲近日又一直把我拘在家里,我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来告诉你。” 看着好友眸中闪烁着的光彩,甘黎也为她能与心上人成亲而感到高兴,但还是轻声问她道:“真想好了?” “阿黎,我早就想好了。”姜寻宴温声应道。 “如此就好。”甘黎点点头,由衷道,“寻宴,希望你和穆明衡今后幸福顺遂。” “谢谢阿黎啊。”姜寻宴面上带着笑,又道,“我也祝你和表哥白首不相离。” “我和陆岁淮还早着呢。”甘黎低下了头,有些不自在地对她道。 “阿黎,你和表哥也算是到了成婚的年纪。”姜寻宴声音轻柔,“你们相识已久,如今又情投意合,乃是天作之合,姑父与姑母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定会成全你们二人的情意,那还有什么好耽搁的呢?” 甘黎眉心微动,却没有说话,她和陆岁淮虽心悦彼此,但眼下她与他的难关尚未度,她亦不敢去毫无顾虑地去想与他的将来。 半晌后,她忽然低声问姜寻宴道:“寻宴,你知道回牵子吗?” 其实她也犹豫了良久,自己应当如何做到不着痕迹地向姜寻宴打听此事。 但似乎无论她怎么开口,都显得较为古怪,可她眼前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姜寻宴精于医理,医书也看得多,或许也对回牵子多多少少的有些了解,而她也说不定能够因此想出什么消解眼下困境的办法呢。 “回牵子?”姜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大雨 闻此,甘黎神情微滞,声音也有些许发颤,稳了稳心绪,方开言道:“寻宴,你方才的意思是,倘若有了回牵子,便也能制得假死药了,对吗?” “倒也不能说是十拿九稳,只是制成的把握相对而言大了些。”姜寻宴略一沉吟,道,“不过这回牵子毕竟是难以求得,我也无处可寻啊。” 纠结了少许,甘黎思忖着还是开了口:“其实……我前几年还在扬州的时候,曾因意外得了一瓶回牵子。” “阿黎,你有回牵子?”饶是有先前的对话作为铺垫,姜寻宴在听到她这句话时仍是难免有些心生讶异。 “嗯,我去拿给你。”甘黎只轻声应了一句,便起身快步向檀木玄柜走去,从里头拿出了那个装着回牵子的青竹瓶,转身递交给了姜寻宴。 看着手中触感微凉的竹制瓶,姜寻宴自是明白她的意图。 在她们二人之间,其实有很多话都无需言明。 甘黎想要假死药。 然而,至于她是因何事竟需要用到假死药,她又究竟为何身边会有回牵子,自己却概无所知。 不过在姜寻宴的心里头,奇怪归奇怪,但到底未曾生出过要对她刨根问底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道:“阿黎,你若要假死药,我可竭力为你一试,不过能成与否,还是个不定数。” 微顿后,她又补了句:“所以,你也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 自己还尚未开口拜托好友此事,她便已先一步洞悉了自己的想法。 甘黎的眸子掠过一缕喜意。 “寻宴,真的多谢你了。”她真心实意地向姜寻宴道谢道,“不论假死药是否能成功制成,我都要好好感谢我们姜大夫愿意为我试这么一回啊。” “阿黎,你我二人之间,何须这般客气?”姜寻宴将青竹瓶收起,轻笑道。 望着她弯起的唇角,甘黎忍不住放低了声音,问她道:“你……难道就不问问我原因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姜寻宴品了一口茶,温声道,“你自小主意就多,我知道你要假死药,也定然是有自己的安排的。” 看甘黎愣了神,她又道:“况且,我若是当真问了,你想说吗?” “不愧是我的手帕交啊,你还真是够了解我的。”甘黎也笑了起来。 半晌后,她语气诚挚道:“寻宴,方才我们说的那些事情,仅你我知晓便好。待日后我将一些事情处理好了,定会找机会同你说清事情原委。” “阿黎,你放心,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再让第三人知晓。”姜寻宴颔首道。 * 翌日早晨,天色还是明澈湛清,谁知辰时一过,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本想着雨下半个时辰左右兴许也就停了,谁知待甘黎在芳宁轩给陆沅上完课了,这雨非但没有停,雨势反而还变得更大了起来。 透过窗,看着外面倾泻而下的大雨,陆沅冲她笑道:“甘黎姐姐肯定是没有带伞吧?不打紧!我们芳宁轩有伞,姐姐只管拿去用便是。” 甘黎轻抚了一下陆沅的头,莞尔道:“好,那就谢谢小沅了,我明日过来的时候再还给你。” 推开芳宁轩的门,望着在屋檐下候着的人,甘黎先是怔了一下,随即问道:“陆岁淮?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丹南说你没有带伞。”陆岁淮摇了摇手中的伞,“我当然是过来给你送伞啊。” “芳宁轩又不是没有伞。”甘黎不禁失笑,“可小沅已经给过我伞了,你这算不算是白跑了一趟。” “送伞只不过是我找了个借口来找你,现在也见到了你的人,还能和你一同走回去,我怎么能算是白跑一趟呢?”陆岁淮的眼底含着笑意。 在甘黎身后站着的陆沅不难就觉察出了这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氛围。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陆岁淮道:“哥,你这难不成是终于追到我甘黎姐姐了?” 陆岁淮侧过头看了一眼甘黎的神色,见她含笑不语,便转而对陆沅道:“你啊,小小年纪,就不要来管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了。” “你!”陆沅哼了一声,对陆岁淮的答复显然是非常不满意,“要不是我帮了你的大忙,你才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追上甘黎姐姐呢!” “这件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陆岁淮手扶着额头,蹲下身子问她道。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陆沅生气道,“如果没有我跟甘黎姐姐说,你屋子里以前挂着她的画像,按照你这个什么都不肯说的性子,人家到现在估计还不知道你喜欢她呢。” “好啊陆沅,你居然出卖我。”陆岁淮咬牙切齿道。 “我才没有!”话一出口,陆沅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生怕陆岁淮来找自己算账,转身就一溜烟跑进了屋子里,并砰的一声把门给带上了。 但事实上,陆岁淮此时也并没有心思去找陆沅算账,他看着站在一旁轻笑出声的甘黎,道:“我们走吧?” 甘黎嗯了一声,见他要给自己撑伞,她忙扬了一下手中陆沅方才塞给自己的伞,对他道:“我也有伞,这雨也不小,我们要不还是各打各的吧。” “可是我想和你打同一把伞。”陆岁淮抿着唇,有些不甘心道,“我这伞大,两个人打也绝不会被淋湿的。” 说着,怕她不信,他还把伞撑开给她比划了一下。 “行。”无奈之下,甘黎点头应道。 想起了他前几日不好意思的样子,她不由得暗自感慨道,将关系说开后,这人的反差还挺大。 大雨如注,随着风带来了些许凉意。 “冷吗?”陆岁淮望向身侧的人,轻声问道。 甘黎摇摇头:“不冷。” “天气转凉了,不冷回去后最好也得添些衣裳。”他说。 她应了一声,随后,又听他认真道:“甘黎,今日我想和你一同去我母亲的锦仪堂用午膳,我父亲应该也在那边,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玉镯 望着陆衍离开的身影,姜宜微微叹了口气,对陆岁淮道:“你向来就清楚你父亲的脾气,也莫要因此就埋怨他,其实他也是一心向着你的。他说的那些话,虽然你不爱听,但也还算是中肯。” 语罢,她又温声对甘黎道:“甘姑娘,适才淮儿父亲的话,也并非是要有意为难于你,你也勿要往自己心里去。” “夫人,我明白的。”甘黎轻声应道,“大人思虑周全,也是为了陆岁淮着想。” 姜宜朝她点点头,转而看到陆岁淮仍显得有些黯淡的眸色,安抚他道:“淮儿,你也不必为此事忧心,你父亲也并非是不同意你与甘姑娘的事情,只不过是考虑的多了些而已,我会好好劝你父亲的。” 闻言,陆岁淮的面色才稍稍舒展开来,笑着应道:“多谢母亲。” “甘姑娘。”姜宜柔声唤道,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我手上带着的这个镯子,是淮儿的祖母在我与他父亲成婚之时赠与我的,今日我便将此玉镯送与甘姑娘了。” 说着,她从手腕上慢慢将玉镯褪去,小心地交到了甘黎的手中。 这玉镯由羊脂白玉制成,玲珑剔透,纯净柔和,触感亦是细腻温润。 甘黎看着手中的玉镯,又将此物向姜宜递了回去,推辞道:“夫人,这玉镯实在是太贵重了,况且,这既是陆老夫人赠给您的,还是您戴着它更为合适。” 姜宜对她的反应似是毫不意外,也没有去接她递来的玉镯,只是笑了笑,道:“这个镯子,我本来就是要赠与淮儿今后的妻子的。” 见甘黎面上仍带有犹豫之色,姜宜又接着方才的话道:“甘姑娘蕙心纨质,知书明理,我与淮儿的父亲都很是欣赏姑娘的品行作风,最为要紧的是,你与淮儿情投意合,他又那么喜欢你,我早晚都是要把这个玉镯交到你手上的。” 怕甘黎还要拒绝,陆岁淮在一旁坐不住了,忙趁此对姜宜道:“母亲,她其实就是脸皮薄,觉得不好意思收您的东西,您直接给她戴上去就好了。” 听到这话,甘黎侧过了头,瞪了他一眼,大有嫌他多嘴一意,但他却视若无睹,嘴角依旧牵着笑意。 “淮儿说的也有道理,那我来给甘姑娘戴上吧。”姜宜一面说着,一面从甘黎的手中拿过了玉镯,缓缓地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望着甘黎白皙的腕间戴着色泽典雅的玉镯,姜宜感慨道:“看看,你戴上这个多好看啊。” “谢过夫人。”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镯,甘黎也不好再推辞,开口谢道。 见她似是要起身道谢,姜宜忙先一步轻轻按住了她的手,声音平和道:“你谢我做什么?要是真的说起来,我还得谢谢甘姑娘你呢。你来府上的这些天以来,淮儿一直都高兴的很。而我们做父母的,看到子女能够称心如意,如愿以偿,心里自然也是甚感欣慰。” * 从锦仪堂里走出来时,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但地面仍是潮湿一片,还有些积了不少水的小坑。 路过陆岁淮的居所栖芜居时,他还不肯回去,硬是坚持要先把甘黎送回棠月阁。 他一手执着仍在往下滴着水的伞,一手垂在身侧,小心翼翼地试探性般去触碰身旁她同样也垂落下来的手。 她自是察觉到了他的举动,直接出声问他道:“陆岁淮,你在干嘛呢。” 他登时就像做贼被抓住一般收回了手,心虚道:“啊,其实,我方才就是想摸一下你手上戴着的镯子而已。” “嗯?真是这样?”甘黎又问了句。 虽然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是牵强,但他此刻骑虎难下,只好点头道:“是啊。” “可是我戴着镯子的是左手,你刚刚碰的是右手哎。”甘黎笑了起来,眉眼似月。 陆岁淮眼下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借口了,又担心她继续追究下去,不敢再接着这个话题,便有些生硬地打岔道:“甘黎,这个玉镯很衬你的手,很好看。” 她挑眉望了他一眼,抿唇不语。 他的耳根红了起来,有些不自在地抚了抚鬓间,低头道:“适才在锦仪堂,你也听母亲说了,戴上这个玉镯,你可就是我陆岁淮未过门的妻子了。” 她眼底眸光闪动,扬着唇,口中却道:“可别这么说,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谁说我一定就能嫁给你啊?” “我母亲都同意了,父亲虽未明说,但母亲一劝,他也定然会松口的。你日后会成为我的妻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急了起来,生怕她要否认,“更何况,你连我家祖传的玉镯都戴上了,难道还想要反悔不成?” “那我不如把玉镯还给你?你给其他人就是了。”她又逗他道,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太合适,一看他面色,果然不大好,于是赶忙补了句,“你别当真啊,我就是开个玩笑。” “甘黎,虽然说你觉得高兴就好,但是……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拿这种事情跟我说笑了。”他正色道,“我这一生要娶的人只会是你,这个玉镯除了你,我还能给谁?况且,你既已戴在手上了,今后就切莫再说要还回来这样的话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连声应着,暗自反省着自己方才不妥的话语,思忖着以后切不可再用这些事情来逗这人了。 她嘴里说着话,右手却悄悄地向他那边靠了过去,缓缓牵住了他的手。 “你……”他登时一惊,讷讷出声。 “方才……你是不是想做这个?”她问他道。 “其实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啊。”见他低低嗯了一声,她又开了口,“我们不是说好在一起了嘛,就只是私底下牵个手而已,应该也是没有什么的吧……而且这里估计也没什么人会看见……”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面颊也微微发烫了起来,手却忽地被他紧紧反握住,她没有防备,深深吸了口气。 “抱歉,是我弄疼你了吗?”他忙松了些力道。 “没有。”她摇头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话本 “甘黎,你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陆岁淮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的神色,“莫不是我刚刚吓着你了?” “可不是嘛。”甘黎提高了音量,以此压下了自己的些许心虚,“陆岁淮,你这个人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啊!” “分明是你看书看的太过投入了,这才没注意到我。”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拿着的薄薄的一册书上,“方才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没什么,没什么。”她连声道,把拿着话本的手背在了身后。 “我怎么感觉你今日怪怪的。”他眯了眯眼。 “哪有啊,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多了。”她往后退了几步,担心被他发现端倪,打算把话本先悄悄收起来,再用其他事情转移话题。 却不想因紧张,她背在身后的手一抖,话本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甘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蹲下身去捡,不料被陆岁淮抢先了一步。 她异常的反应令他好奇心作祟,反而想要知道这书里面写了什么。 本打算去拦他,但她稍稍一想,又作罢了。 方才本就是自己反应太大,才惹他好奇,若是自己再阻拦,岂不是显得更奇怪了?左右他应该也不会翻到那一页。 他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甘黎,随手翻开了一页,好巧不巧地就是先前春`宫`图的那一张,荒唐又香`艳的场景显露在了二人眼前。 他略扫了一眼,待看清了是什么后,耳尖立时泛起了微红,把话本合上了,放在了桌案上。 轻咳了一声过后,他有些尴尬地问她道:“你……喜欢看这个?” “才不是。”她揉了揉眉心,跟他解释道,“虽然你来的时候我确实是看到了这个地方不假,但我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而且我也真没想到这话本里居然会有这种图……你别误会啊。” 越说到后头,甘黎越发觉得自己语无伦次起来。 为什么要她遇上这么尴尬的事情! 听到他轻描淡写的一句“我相信你”时,她又道:“我说的本来就都是真的!你这反应,反倒跟表面上故意哄我,其实根本不相信一样。” “我没这个意思。”他笑着开口问她道,“我能看看这话本吗?” “你看。”她从桌上拿起话本递给他,“你看了就知道了,这插图的前面真的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他笑了笑:“你觉得这话本好看吗?” “还好,但我也还没有看完。”她应道,“不过,你不一定喜欢看这样的故事。” “适才我见你看的那么认真,想必里面的故事定然也很是精彩。”他对她道,“看了这个,说不定我还能同你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呢。” 这么说着,陆岁淮便开始翻阅起了手中的话本。 不过他也只是简单粗略地对故事的大致内容与情节一扫而过,因此翻页的速度极快。 看了将近小一半的时候,他忍不住蹙着眉同甘黎道:“这话本里的那个丞相的做法着实是太过分了些,依仗着自己的权势与地位,强行娶了一个姑娘,让人家过了门,对人家还不好,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对,我也这么觉得。”甘黎点头附和道,“就算那丞相是真的喜欢那个姑娘,也不该不顾她的意愿进行强取豪夺,更不应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我倒没觉得丞相有多喜欢那个姑娘,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他摇头道,“喜欢是尊重,是小心翼翼,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令人不齿的事情啊。” “也是。”她略一思索,又道,“可如果丞相不喜欢那姑娘的话,为什么又要吃她与其他人的醋呢?这还挺矛盾的。” “那算是哪门子的吃醋。”他说,“那只不过是占有欲而已,这丞相位高权重,自负惯了,也就把那个姑娘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她与旁人接近。” 甘黎听他说着,感慨道:“这个人思想还挺扭曲的,只是可惜了那个姑娘,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我来看一下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他一面说着,一面将话本翻到了最后一页。 见他微拧着眉心,迟迟没有说话,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他:“所以最后怎么样了?” “那个姑娘投井自尽了。”他沉声道。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后才问:“那丞相呢?” “日日酗酒,没多久也病逝了。”他耸耸肩。 “惺惺作态。”她不以为意,吐出了这几个字。 顿了顿,她又低声喟叹道:“只是这话本里的姑娘实在是太可悲了,最终只能以自尽这样惨烈的方式来离开逼迫她之人。” “这话本虽然是写的挺让人难受,但毕竟只是个虚构的故事,你也不用太过当真。”他轻声宽慰她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阿黎 甘黎望着眼前凤冠霞帔的姜寻宴,一瞬间竟有些移不开眼,慢慢地向着她走了过去,有感而发道:“寻宴,你今日真的很美。” “阿黎,你就不要哄我啦,我知道自己姿色不过尔尔。”姜寻宴站起了身,面对好友毫不吝啬的赞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又妄自菲薄了是不是?”甘黎将她轻轻推到铜镜跟前,让她好好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看,你多好看啊,还真是便宜了穆明衡那小子,能娶到我们寻宴这样的姑娘为妻。” 听见甘黎的话,姜寻宴的脸上染了一层红霞,声音里带着些即将嫁与心悦之人的喜悦:“好啦,别打趣我了,我让彩儿请你过来可是有正事。” “是让我来姜府提前一睹新娘子的风采嘛?”甘黎笑道,“毕竟一会儿盖上了红盖头,可就看不见芳容了。” “我是真有正事要同你说。”姜寻宴轻拍了她一下,“你之前让我做的东西,我已经做好了。” “假死药?”甘黎一怔,随即压低了声音,有些不敢相信道,“寻宴,你成功了?” 姜寻宴抿唇浅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啊!我们姜大夫果真是厉害。”甘黎又惊又喜道。 要知道,她此前虽拜托了姜寻宴此事,对此也抱有着希望与期待,但心里其实也清楚,假死药并非是轻而易举便能制得的,制成的可能性并不算大。 “倒也不是我自己有多厉害,我有制作假死药的方子,你又给了我其中最为难寻的药材,能成功制成,也不过是侥幸罢了。”姜寻宴一面说着,一面从药箱里找出了一个木制的小药盒,递给了甘黎。 “用上你先前给我的回牵子,我也只成功提炼出了两粒假死药。”姜寻宴同她道,“两粒药丸都在这药盒里头。” “那若是日后真的需要用到此药,是要将两粒一同服下吗?”甘黎询问道。 “不,这一粒便足以发挥药效了。”姜寻宴摇摇头,又道,“这药丸遇水则化,用起来也还算得上是方便。” “寻宴,这回你帮了我这样一个大忙,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甘黎将药盒仔细收好,声音里依旧难掩欣喜。 景国公府并无实权,而陆岁淮虽在朝为官,但入朝也不过才一年有余,在朝中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站稳了脚跟。 依她与陆岁淮眼下之力,自然是无法与翊王府抗衡,可傅子策偏偏又将陆岁淮视作为心腹大患,对取他性命,以除后顾之忧势在必得。 不过也算是万幸,如今她手里有了假死药,也知晓了回牵子的发作症状,那日后只需找准时机,让陆岁淮假病上一场,在傅子策面前做一场戏。 到了最后关头,再用此药,便可让陆岁淮假死脱身。 既然抗衡不了,躲便也能算得上是一种万全之策。 左右,只要让傅子策真的相信了陆岁淮的死讯便好。 姜寻宴看着甘黎眸中的欢喜,虽也不知这假死药她究竟是准备好了要给自己用,还是想要用在旁人的身上,但为了避免用时出差错,有些话到底还是要同她嘱咐清楚的。 “阿黎,外祖父赠我的医书上说了,这假死药需得在一个人万念俱灰,对世间毫无任何眷恋,走到绝望之境时,服下方能起到药效。”姜寻宴细细叮嘱她道,“假死药用下后,便会使人没有生命体征,看起来与死了无异,但服下五日后便会苏醒,届时也会忘却所有烦心之事。” 甘黎敛去了面上的喜意,神色也微微凝住,似乎是在消化着姜寻宴方才话里的意思。 “我刚刚说的话,你可听清了?”见她不语,姜寻宴又开了口,“这一处很是重要,若是不在我所说的前提下服用,或许这药压根就起不到什么效果,我担心会误了你的事情。” “寻宴,我记住了。”甘黎轻声应道。 适才姜寻宴的话,无疑是让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万念俱灰方能生效,可她并不愿意让陆岁淮走到那个地步。 即使用药后能忘却烦忧,她也不想让他难过。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最后若非到了迫不得已,自己不用这假死药便是。 但至少,有了此药,自己便可保陆岁淮性命无虞,也算是让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这又何尝不算是喜事一桩? * 甘黎乘马车至穆府时,碰巧听见穆府的侍女们正小声谈论,穆明衡已动身带人去姜府迎姜寻宴了。 穆府上上下下用红绸点缀着,看起来好不喜庆。 在府内穿行着的人络绎不绝,有忙得不可开交的婢女侍从,也有许多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 甘黎被侍女带着,找到了厅堂里陆岁淮与陆沅坐的那一桌。 陆沅正趴在桌边磕着瓜子,眼尖地看到了甘黎向这边来了,忙站起来和她挥手。 待甘黎在陆岁淮身旁坐下时,他侧头低声问她:“寻宴先前让你去一趟姜府,是找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没有。”甘黎摇摇头,“我毕竟是寻宴的手帕交,她今日与穆明衡成婚,心里多半也紧张的很,估计就是想要见一见我这个朋友,和我说说话,拉拉家常。” 婚宴上的菜肴很是丰盛,道道都合陆沅的胃口,连甘黎都忍不住小声劝她:“小沅,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但人一旦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 所以等穆明衡刚敬过他们坐的这一桌,陆沅就跟陆岁淮和甘黎说她困了,想先回去睡觉,陆岁淮只好派人先护送她回府。 待厅堂里坐着的宾客们走了大半,陆岁淮也从甘黎的眼底看到了些许倦意,便问她道:“我们要不要也先回去了?” “你不想留下来陪你好兄弟多喝几杯?”甘黎反问他道。 “今日穆府来了这么多人,明衡也忙,我就不给他添乱了,还是改日再来找他单独喝上几杯吧。”他轻笑道。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甘黎不由得感慨道:“今日穆府上下可真是热闹。” “你喜欢这么热闹的婚宴吗?”陆岁淮嘴角扬着笑意,问她。 “啊?”听到他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冬至 深冬的夜晚极为寂静,棠月阁的门窗紧闭着,仍有阵阵寒意透过狭小的缝隙钻入,甘黎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在夜灯的光下继续做着手中的事情。 “终于做好了!”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结束了手上的动作,颇为满意地打量着自己也算是耗费了一番心力才做出的成果。 “姑娘怎的还没有睡下?”丹南正准备着洗漱就寝,听到了甘黎屋子里的动静,敲过门后便走了进来。 “丹南,你来的正好,快看看我做的这把梳子,觉得怎么样?”甘黎见丹南走过来,意兴盎然地把自己手中拿着的刚刚完工的木梳展示给她看。 “这……这是姑娘亲手做的?”丹南看着甘黎手上精致小巧的木梳,又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着的杂七杂八的物件,讶异出声,“我们姑娘竟有这般手艺!做的木梳同铺子里卖的一样好看。” “你过奖啦。”听着丹南的赞叹,甘黎笑意盈盈道,“其实就这么一把小小的木梳,我也做了大半个月呢,不过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今日晚上大功告成了。” “姑娘做这把木梳,是想要送给公子做生辰礼物吗?”丹南也含笑问她道。 甘黎唇畔漾着一缕浅笑,点了点头。 后日便是陆岁淮的二十岁生辰了,其实她在前段时日也思虑了许久,自己要给他送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毕竟,他今年的这个生辰到底意义特殊,既是他的及冠之日,也是她与他心意互通后,她陪他一同过的第一个生辰。 因此,在准备礼物这件事上,她也一定不能含糊。 思前想后了将近一个月,她终于敲定了主意,要亲自做一把木梳来送给他。 要知道,在民间女子送男子梳子,便是期盼着能与那名男子长相厮守。 甘黎也希望,自己与陆岁淮也能有白发相守的那一日。 想好了这个主意后,她就开始着手做了。 不过等真正动手做了起来,她才发觉,这事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也难为陆岁淮好几年前给她做兔子木雕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个礼物。”甘黎望着手里的木梳,轻声道。 “只要是姑娘送的,公子定然是喜欢的。”丹南同她道。 “等他明日过来的时候,我就将这个送给他。”甘黎说着,将木梳放入了早已备好的锦盒中。 “明日就是冬至了,到时候公子过来,奴婢给你们包饺子吃。”丹南笑了起来。 * 翌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雨停了。 中午,陆岁淮来棠月阁的时候,甘黎去给他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不过倒不是丹南包的,而是她自己包的。 今早走时,她特意让丹南提前准备好了用来包饺子的馅料,从芳宁轩回来后,便向丹南仔仔细细地讨教了一番。 她学习得也很快,头一回包饺子便包的有模有样。 “我猜你应该还未用午膳吧?”她将盛着饺子的碗推到他跟前,“今天是冬至,要吃饺子。” “阿黎,我没什么胃口。”陆岁淮勉强笑了笑,轻声道。 “可这饺子是我特意给你包的,你确定不要尝一尝吗?”甘黎佯装不满。 闻言,他忙端起碗,动起了筷子。 “你当心烫啊。”看到他的举动,她轻笑出了声,问他道,“饺子好吃吗?” “特别好吃。”他点头称赞道,“馅料的味道特别鲜美,是你调的吗?” “这倒不是。”她摇了摇头,“是丹南做的馅料,我就只是简单地包了一下。” 看她自己的面前并没有摆放饺子,他问道:“阿黎,你不吃吗?” “你今天中午来的实在是太迟了,我和丹南早就已经吃过饺子了。”她对他道。 “抱歉,我是有些事情耽搁了。”他解释道。 “不要紧,我知道你近几日因加冠礼也忙得很,没有怪你的意思。”她笑了笑,须臾后,又温声问他,“你今日心情不好?是在朝上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他微怔了一下,随即笑着开口道:“哪有什么麻烦事啊,不要担心。” “真的没有?”她半信半疑道,“可我见你方才进来的时候,情绪不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真没有。”他摇头道,“我就是近来一直在准备加冠礼的事情,觉得有点疲惫了而已,你别多想。” “没有就好。”她稍稍放下了心,“你快吃吧,饺子放久了就要凉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见甘黎不再追问自己,陆岁淮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吃了起来。 今日下朝后,他又一次被皇帝给留了下来。 “淮儿,明日便是你的加冠礼了,朕允你一个心愿。”皇帝饮着杯里的茶,漫不经意地对他道,“你且说说看,想要什么,朕都应允你。” 陆岁淮想起陆衍先前对自己说的话,欲言又止。 但在皇帝带着些催促的目光下,他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臣与一女子情投意合,臣想娶她为妻,望陛下恩准。” 皇帝将手中的茶盏随手搁在桌上,问道:“你说的那女子,莫不是罪臣甘昱的女儿?” “陛下?”陆岁淮惊异于皇帝竟也知晓此事,但随后一想,应该是陆衍已经告诉了他。 “你只说,你想娶的女子,是不是那甘氏?”皇帝问他。 “是。”陆岁淮应道,“臣与甘黎两情相悦,还望陛下成全。” “淮儿,你可知道甘昱获罪后,他的女儿曾没入了烟花柳巷之地。”皇帝皱了皱眉。 “臣知道,但臣倾慕于她,并不在意此事。”陆岁淮忙开口道,“况且甘黎在那里时,也只不过是练舞学艺,从未有过出格之举。” “可再怎么说,甘氏也只是罪臣之女。”皇帝淡淡道,“她那样的身份,你如何能娶她为妻?” “陛下,臣以为,甘太傅因废太子一案受牵实属冤屈,他任太傅一职之时,一向勤勤恳恳,为大祁尽心竭力,太子贪污受贿被废乃是咎由自取,可又怎能将此事怨在甘太傅头上?甘太傅因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加冠 陆岁淮原本想趁着今日的这个良机,让皇帝应允下自己与甘黎的婚事。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陆衍同姜宜一样,一早便知晓了他对甘黎那点心思。 如果陆衍真的想要阻挠他与甘黎在一起,先前压根就不可能会同意甘黎住进景国公府。 而甘黎住进府里这些日子,就连长年居于内院静养的姜宜都能隐约看出他与甘黎之间的事情,亲自料理府中诸事的陆衍又怎会浑然不知。 陆岁淮也知道,陆衍之所以那日在锦仪堂说出那样的话,只不过是因为心里头存了太多的顾虑。 甘黎如今在身份上到底有些特殊,陆衍担心皇帝不会对这门亲事点头,也忧虑这会为景国公府带来本不必要的祸端。 但当年的废太子案,皇帝毕竟是处在气头上,当时因此案受牵连入了诏狱的朝臣亦不在少数。 甘昱身为太傅,尽心尽责教导太子,为大祁所耗费的心血朝臣乃至京中的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皇帝岂会不知? 况且,甘昱入诏狱之时,皇帝尚未对他有所发落。 或许再过一些时日,待皇帝彻底冷静了下来,不说甘昱一定能在此案中全身而退、官复原职,但想来也不至于沦为“罪臣”的境地。 可甘昱在皇帝怒火尚未平息之时,于狱中自尽,这在盛怒之下的皇帝看来,便是畏罪自裁。 但此案距今也已有数年之久,时过境迁,皇帝早就没了那时的震怒。 碰巧今日撞上皇帝心情不错,说要应允自己的心愿。 陆岁淮便想着,请皇帝为自己与甘黎赐婚,皇帝顾忌甘黎身份,自己便也能顺着此事来请求他为甘昱一事翻案。 然而事与愿违,皇帝非但没有同意他迎娶甘黎为妻的意思,更是不肯为当年受废太子案牵连的甘昱平反。 纵使陆岁淮素日里再心宽,此刻也难免因着皇帝在勤政殿内同自己说的那番话而生出沮丧与挫败之感。 但当他在棠月阁见到甘黎,坐下来吃她包的饺子的时候,心中的烦闷便也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 不过,他并不想让甘黎知晓此事,她若知道了,心里定然也会不好受。 他总是相信自己能想到办法来妥善地解决这些事情的。 终有一日,他会三茶六礼,将她明媒正娶过门。 他也会竭尽所能,为她父亲一案,平反昭雪。 * 待陆岁淮用过午膳,甘黎扬着唇,神神秘秘地对他道:“岁淮,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生辰礼物。” 自她在陆岁淮厚着脸皮的央求下这么叫了几次后,也开始逐渐习惯了这个显得有些过分亲昵的称呼。 “是什么?”他好奇道。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她将衣袖里藏着的锦盒拿出来递给了他。 他接过锦盒,又问她道:“我生辰是在明日,你怎么不等到明日再送给我?” “你明日有加冠礼,肯定特别的忙。”她笑着开口道,“而且明日肯定很多人给你送生辰礼物,到时我的礼物可就引不起你的注意了。” “怎么会!”他忙道,“我生辰最想收到的礼物就是你给的。” “那你还不打开看看我送你的是什么礼物。”她笑道。 闻此,陆岁淮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看见放置在里面的木梳,有些吃惊道:“是梳子?” 甘黎对他的反应不大满意,忍不住对他道:“这个礼物可是我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打磨出来的。” “阿黎,这木梳是你自己做的?”他讶异道。 “对啊,我做的。”她点头应道,“看起来是不是比你之前的手艺强多了。” “那是自然。”他弯唇道,“阿黎为我做的这把木梳很好看,我特别喜欢。” “是吗?”她有些不信地看了他一眼,“可我方才见你的反应,好像是不大喜欢我给你准备的这个礼物呢。” “没有,你送我什么生辰礼物我都会很高兴,更何况这木梳还是你花了时间和心思亲自为我做的,我格外喜欢。”他赶忙同她解释道,“我刚刚就是有点惊讶,没想到你会送我梳子。” “我记得你先前不是说你补看了不少话本嘛,”甘黎抿了抿唇,“那你知不知道我送给你梳子是什么意思啊?” “知道。”陆岁淮的唇角漾开了一抹笑意,“阿黎是想让我用这把木梳来给你挽发,对不对?” “不对!”她顿时有些无语,“你给我挽发,那我还能出门见人了吗?” “我现在还不太会给女子挽发,但我可以先学啊。”他一脸认真道,“等到我们成亲的时候,我肯定已经学会了,到时候保准给你梳好看的发髻。” 甘黎发现自己又被陆岁淮给带偏了,她揉了揉眉心,对他道:“你少打岔,我适才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他眼中满是茫然,“什么意思?” “我是在问你我送你梳子是什么意思。”她感觉自己都要被绕晕了,索性道了句,“你不知道就慢慢想吧,我午睡去了。” * 景永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在陆岁淮的加冠礼上,皇帝亲自为其授冠,并收了他为义子。 还有人听闻,皇帝本有意在加冠礼上破例,封陆岁淮这个外臣之子为郡王,只不过被陆岁淮以才不配位之由给推辞了。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在京城里头传开了,并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众臣对此议论纷纷。 但很快,更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新春将至,皇帝和陆岁淮竟一前一后地病倒了。 皇帝龙体有损,让朝中休沐了整整三日。 然而三日过后,皇帝的身子依旧未有好转,但朝中事务已经聚集成堆,不能不理。 平日里与傅子策交好的朝臣向皇帝建议,可将政事暂时交由翊王殿下代理,陛下也好安心调养龙体。 皇帝并未采纳,但也无法强撑着身体开朝,只是每日将批阅好的奏折交给身边亲信的内侍袁顺,再让袁顺次日清晨依次发还给朝臣。 与此同时,景国公府的大门也紧紧闭着。 陆衍以陆岁淮病重需要静养为由,不再接待外客。 * 栖芜居里,陆岁淮喝了一口甘黎刚送过来的雪梨银耳羹,询问她道:“陛下的病如今怎么样了?” “外头传的也不清楚,但听闻是还未开朝。”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看望 看着眼前面色很是紧张的赤旭,陆岁淮蹙了蹙眉:“府上不是说了,近些日子不接待外客吗?翊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翊王殿下说是前来看望公子。”赤旭道。 听着赤旭的话语,陆岁淮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他与这位翊王一向私交甚少,在朝堂上的交流也算不得多。 况且,他本就对傅子策心怀戒备,自是不相信傅子策会这么好心地前来看望自己。 “你去同翊王说,他今日的这番好意我心领了。”略一沉吟后,陆岁淮对赤旭道,“但我病得实在太重,怕给他过了病气,让他还是先请回吧,待我日后病愈,定亲自去翊王府登门道谢。” 赤旭低着头,声音里带了些为难:“公子,翊王殿下适才说了,是陛下关心您的病情,特地派他前来看望,若是他今日见不到您的人,就没办法回去同陛下交代。” 陆岁淮还欲再说些什么,在一旁静默着的甘黎忽地开了口,问赤旭道:“翊王殿下可是已经进了府?” “还没有。”赤旭摇摇头,“翊王殿下还在府门口,属下想着先赶紧来栖芜居告诉公子一声。” 甘黎的语气平静,似是并不对傅子策的贸然前来感到意外。 “赤旭,去请翊王殿下进来吧。” 她的确不感到诧异,因为傅子策来景国公府,本就在她先前的意料之中。 陆岁淮病了的消息一传出去,傅子策定会认为是他让她在陆岁淮饭食中加入的回牵子起了效果。 但傅子策一贯来心思缜密,也自然不会全然相信她。 更何况,她先前在醉风楼时为陆岁淮说话,就已经让他起了疑心。 若是不亲自来景国公府看一眼陆岁淮眼下的状况,傅子策是不会安下心来的。 而甘黎想要的,也便是让他通过此行,彻底放下戒心。 赤旭一愣,抬头望向了自家公子,但公子并无甚反应。 看赤旭犹豫着没有动,甘黎又道:“翊王殿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拖得久了,还不让人家进来,这反倒惹人怀疑,落人口实。” “公子,那……属下去请翊王殿下了?”赤旭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句,见陆岁淮颔首,才飞快地向门口的方向奔去。 甘黎动作迅速地将木桌上摆放着糕点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盘子收拾好。 做好这些以后,她转头看了眼陆岁淮,有些急切地催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翊王马上都要来了,你还不快去床上躺着啊!” “好,我这就去。”陆岁淮一面应着,一面褪去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挂在了床前的木架上。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就这么脱起了衣裳,甘黎转过了身子,颇为不自在地对他道了句:“你……快些把被子盖好吧,当心着凉了,到时可就是真的要生病了。” 陆岁淮望着她微红的面颊,轻笑出声:“屋子里头有火炉,暖和的很,我不会着凉的。” “阿黎,待会翊王进来,你也留在里面吗?”他又问。 “嗯。”甘黎轻声应道,“我想同你一起。” 毕竟有她在一旁,也能帮衬着陆岁淮些,总不至于让他在傅子策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 傅子策自是不可能空着手前来景国公府。 他身后跟随着的侍从们个个手上都捧着黑木箱,里头装的满满当当的,全都是要送给陆岁淮的补品。 跟着赤旭一路到了陆岁淮居住的栖芜居,傅子策让自己的侍从们帮着赤旭一同将这些贵重的补品放进栖芜居的库房里。 又特意叮嘱了他们的动作一定要轻些,摆放好了就去府门口候他,以免人多,动静过大,扰到了陆岁淮静养。 举手投足之间,俨然是一副贤王的作态。 傅子策走进栖芜居的里屋时,陆岁淮正卧在榻上,甘黎则坐在榻沿边,动作轻缓地用沾了水的绢布为他擦拭着额头。 见傅子策进来,甘黎忙匆匆地站起了身,向他见过礼,但他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便向着躺在床榻上的陆岁淮快步走了过去。 陆岁淮从床榻上勉强支起了身,朝着傅子策抱了抱拳,声音虚弱道:“下官身体不适,怕是不便向翊王殿下行礼了,还望殿下见谅。” 傅子策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和颜悦色道:“你如今尚在病中,本王免了你的礼。” “下官谢殿□□谅。”陆岁淮应道。 “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成了这样?”傅子策的目中满是担忧与关心,“大夫怎么说?” 若非甘黎知晓他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她都险些要被他面上的关切之色给感动了。 陆岁淮回道:“大夫说下官应该是前些日子操劳过度,未能安寝,又不慎感染了风寒,才使得近来头疼的厉害。” 傅子策轻叹了一声,道:“本王瞧着你面色虚弱,可要再派宫中的太医过来看看?” “多谢翊王殿下的好意,但下官的病实在用不上劳烦太医。”陆岁淮推辞道,“估计在府上养上一阵子,不日便能痊愈了。” “也好。”傅子策点了点头,“但你若是需要,便尽管告诉本王,本王为你安排太医,定能助你早日养好身子。” “谢过翊王殿下了。” 陆岁淮低着头,淡淡道。 “父皇收了你为义子,说起来,你与本王倒也能算上是兄弟。”傅子策温润地笑着,“既都是自家兄弟,你又何必同本王这般客气?” 陆岁淮勉强地笑了笑,岔开了话题,询问道:“下官听闻陛下前前些日子也病了,陛下可好些了?” “父皇的病,宫里的太医一直在细细照看着,想来很快便能好转了。”傅子策和声道,“父皇于病中也很是挂念着你,他这般看重于你,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早日重返朝堂,好为父皇分忧啊。” 陆岁淮张了张唇,似是正要说话,但没等他出声,就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甘黎见状,忙上前轻轻抚了抚他的背。 傅子策侧头看了她一眼,似是第一回见到她般,问陆岁淮道:“这姑娘是你房里的婢女?出落的倒是标致。” “不是。”陆岁淮抿了抿唇,眸光闪烁,缓缓牵过了甘黎的手,“她是我的心上人,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原是这样啊。”傅子策看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除夕 待甘黎送走傅子策,回到栖芜居时,陆岁淮早已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看到甘黎走进来,他笑眯眯地对她道:“怎么样?阿黎,我方才的演技还算是不错吧?” “的确不错。”甘黎看着他面上的欣然之色,哪里还有半点方才虚弱的样子,点头道,“你装起病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那是。”被夸奖后,陆岁淮得意了起来。 “是不是因为你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是假装生病不去书院,所以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了?”她笑着问他道。 被拆台后,陆岁淮小声反驳道:“也没有‘总是’吧,就偶尔那么几次而已……” 看甘黎望了自己一眼,他又悻悻住了嘴,停顿后又道:“我听赤旭说,翊王送来了不少补品,都放进栖芜居的库房了。” “翊王殿下果然是出手阔绰。”甘黎一边将之前傅子策来时收起来的点心又重新端了出来,一边对陆岁淮说着,“不过他送来的那些东西,在库房里放着就好了。” “我知道。”陆岁淮点了点头,低声问她道,“阿黎,你觉得……翊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甘黎的眸中有片刻的失神。 她见过傅子策温润如玉、体恤百姓的样子,却也见识过他的狠戾无情。 虽相识五年,可她却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就比如,他先前还说一定要除去陆岁淮,以绝后患。 可方才却又同她说,他对除去陆岁淮于心不忍,故而决定收手。 片刻后,她轻叹道:“我也不知道翊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说起来,我今日也是头一回见到他。” “可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提防些翊王吗?”陆岁淮又问道,“京中都道翊王是贤王,照理说,你对他的印象也不该差啊。” “我也不是对翊王殿下的印象不好。”甘黎从盘子里拿了一小块枣泥糕,故作随意道。 “其实我就是觉得,皇室中人大多心思深沉,而翊王殿下毕竟是皇子,如今又涉及党争。你虽是外臣,但既得皇帝信任,风头又盛,难免容易惹人忌惮……总之,你万事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知道了。”陆岁淮若有所思地颔首道,随即又笑了起来,“反正,阿黎都是为了我好。” 甘黎也扬了扬唇:“你知道就好。” “那……最好的阿黎,你觉得我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见甘黎似有动摇,陆岁淮又趁机道:“再过几日便是新春了,我总不能还哪里都去不了,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待在这屋子里头守岁吧。大过年的,就是要我们这一大家子都聚在一起啊。” 甘黎想了想,觉得他所言不无道理。 况且,傅子策适才也说了,让自己停了给陆岁淮下的药。 既如此,让陆岁淮‘病愈’,也未尝不可。 “嗯……你这病确实也有些时日了,是时候该好转了。”她说。 “好!”陆岁淮喜上眉梢,“今年我们大家聚一起用年夜饭,肯定是热热闹闹的。” * 陆岁淮的病随着新春的到来而逐渐有所好转,但皇帝的病情却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开朝之事先尚且不提,甚至,今年的除夕,因为皇帝的病情,宫中罕见地没有同往年一般举办宫宴。 朝中议论纷纭,大臣们请内侍袁顺递上去的折子中,一半以上都是在恳求皇帝立储,让储君监国。 然而,皇帝对立储一事置之不论。 * 由于姜宜素来喜静,不喜喧嚣,景国公府即使是在除夕,也鲜少置办过于隆重的家宴。 让府上的厨子们做上一桌子的佳肴美馔,一家人聚在正厅里头的桌子上用年夜饭,便已经是足够热闹。 姜宜的病情向来一入冬便会加重,今年也是如此,但似乎比起往年还要更严重上一些。 若是搁在平时,姜宜还能在用过膳后,一个人在锦仪堂的院子里走动走动。 可自十二月中旬起,她大多的时间便只能卧在榻上,偶尔被侍女搀扶着起来,也不敢再让她出去吹刺骨的寒风,只敢扶着她在屋子里头勉强走上两步。 所以,景国公府今年用年夜饭的地方,便从正厅移到了锦仪堂,膳食也都依着姜宜的口味做的较为清淡。 紫檀八仙上,大家都因为担忧姜宜的病情而多多少少有些郁郁寡欢,面对桌上摆放着厨子精心制作的各类菜肴,也失去了往日的兴致。 就连平日里最爱说笑的陆沅也在今日显得分外乖巧,一个劲地往姜宜的碗里夹着菜。 倒是病中的姜宜宛如没事人一般,一边动起了筷子,一边笑呵呵地跟甘黎打探起了陆沅的功课。 一旁的陆沅终于坐不住了,嘟囔着嘴道:“娘,我不是都同您说过了嘛,我一直都很乖、很认真的!您怎么就不信我呢?” “沅儿,我是你娘,我还能不知道你吗?”姜宜笑着看了陆沅一眼,“你说的可不算,你甘黎姐姐说的才算。” 甘黎唇角带了缕笑意,轻声笑道:“夫人,小沅确实一直很用功,不但课上有认真听讲,课下也在功课上花了不少功夫。” 听到了甘黎肯定的话语,陆沅兴高采烈道:“是吧!我就说吧!” “我们沅儿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姜宜摸了摸陆沅的头,欣慰道,“当然,也是你甘黎姐姐这位老师教得好。” 说着,姜宜望向了甘黎,道:“小黎,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甘黎微怔,因为‘小黎’这个称呼。 姜宜过去一直称她为‘甘姑娘’,而今改了口,她却忽地有些不适应了。 更何况,已经许久未有过人这么叫她。 好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对姜宜道:“夫人,您言重了,我是小沅的老师,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姜宜的目光落在甘黎身上许久,忽然喉头发痒,用绢布掩着唇咳了几声。 看到绢布上鲜红的血时,姜宜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麻木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许愿 棠月阁的里屋内烧着炽热的炭火,比寒风侵肌的外面自然是要暖和上了许多。 围在火炉旁边,感受着里面传来的阵阵暖意,甘黎手托着腮,侧头望着就坐在自己身边的陆岁淮,淡淡的适意悄然升起。 今晚在锦仪堂用膳时,她的思绪便在不经意间有了些许恍惚。 甘黎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许久未曾同今日这般,一桌子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过年夜饭了。 还在甘府时,她也与如今的陆沅一样,最期盼的就是过年的那段时日。 因为父亲素日里总是有着忙不完的事情要去处理,陪着她的时间并算不上多。 过年便是父亲难得的空闲时光,也是她一年里最开心的日子之一。 除夕夜,一家三口坐在桌上吃着可口的年夜饭,父亲还会给她讲各种各样精彩的故事,母亲也会拿出平时鲜少允许她吃的糕点。 而她,也会意兴盎然地同父亲和母亲说着书院里近来发生的趣事。 简单,但又幸福。 后来这幸福被打碎,她几经周折到了润青坊。 在润青坊过第一个除夕夜时,她才刚至那里不久。 望着手里的食盒,里面装着的是分发到的比往常要丰盛上不少的膳食。 她却对此提不起来半点胃口,心中也并无欣喜,只余落寞。 因为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还和父亲与母亲一同在家里欢欢喜喜地等待着新春的到来。 却不想这一新的一年,让她几近于家破人亡。 正在她慨叹伤怀之时,云盼过来了,说是要看看她食盒里的膳食与自己可有不同,然后就趁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后来每每到了除夕夜,云盼都会提着自己的食盒来到她的屋子里,同她一起吃。 她们两个人虽说也谈不上有多热闹,但在寒冷的除夕夜挤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头,即使不说话似乎也能给彼此带来慰藉。 可自云盼入宫后,去年的除夕夜就又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阿黎?”陆岁淮温声唤她道,“在想什么?” “我适才就是想起了以前的除夕。”甘黎的扯了扯唇角,对他道,“对了,你们以前……除夕夜都是怎么过的啊?” “其实也和今日相差无几,就是我们大家会聚在一起吃年夜饭。”陆岁淮想了想。 “不过,以前在用过年夜饭后,我们通常都会在院落里放烟花,于烟花绽放之时,对着它许下新春的心愿。” “对着烟花许愿?”甘黎笑着问他道,“这灵吗?” “我觉得还是挺灵的。”陆岁淮的眼底浮现出了笑意,“因为我之前许下的愿望,现在已经实现了。” “所以,你之前许的是什么愿望?”甘黎有些好奇地问他。 陆岁淮唇角微扬,反问她道:“阿黎,你说呢?” 对上他炙热而又柔和的目光时,甘黎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闪过一缕微赧。 “阿黎,这一年里,我时常觉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着的。”陆岁淮望着眼前的人,视线又落在了她腕上戴着的玉镯上。 “不仅让我重新遇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还让她成为了我的新妇。” “谁是你的新妇啊?”甘黎红着脸道,“我们俩的婚事可还没有确定下来。” “今晚用年夜饭时,我父亲都说了,会安排好咱俩的事,这还不算是定下来了?”陆岁淮弯唇笑道,“阿黎当然是我的新妇。” 甘黎发现,好像就是自从陆岁淮看了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起,他的脸皮就变得愈来愈厚。 说起来,起初相处的时候,常常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人可是他陆岁淮,而今却变成了她自己。 在他的注视下,她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杯盏中的热水,打岔道:“虽然今年放不了烟花,但也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许愿。” “是什么?”陆岁淮饶有兴趣地问道。 “在纸笺上把自己的新年愿望写下来,再把这纸笺丢进火炉里烧掉。” 见他目露讶异之色,甘黎开口解释道:“其实这个法子,也是我几年前认识的一个姐姐教给我的,这几年的除夕夜,我们都会这样来许愿。” 她说的那位姐姐,便是在润青坊时认识的云盼。 虽然她们在润青坊大多数的时日里,基本上都是于忙碌中度过的,但云盼总是极其重视每一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 云盼会在甘黎生辰的当日为她煮上一碗长寿面,会在中秋用简单的食材做月饼,分给坊里的姐妹们一起尝尝,还会在除夕夜教她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许愿办法。 “你先前用这个办法许的愿望可实现了?”陆岁淮问她。 甘黎思忖了片刻,点头道:“也算是实现了吧……” 她先前每一年许下的新年愿望都是‘要好好地活着’,而她现今也确实是在好好活着。 这愿望可不算是实现了嘛。 陆岁淮颇有兴致地提议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今年就试试用你说的这个法子来许愿?” “可以啊。”甘黎应道,起身便去书案上寻纸笺和笔墨。 她把纸笺递给他,指了指书案的另一侧:“你去那边写,写的时候可不准偷看!” “好,你放心写,我绝对不偷看。”陆岁淮应着,走去了甘黎指的位置。 甘黎用笔在砚台上沾了墨,在纸笺上一笔一划地认真书写着。 ‘愿陆夫人的病早日康复’ ‘愿陆岁淮余生平安无虞’ ‘愿我能早日为父亲翻案’ 望着纸笺上的娟秀字迹,甘黎不禁又想着,自己的愿望写的会不会太多了些? 但这些,也确确实实都是她所期盼的心愿。 也罢,贪心就贪心了吧。 “阿黎,我的也写好了!”陆岁淮拿着手中的纸笺,面含笑意地喊她。 两人坐在火炉边,看着纸笺在火炉里烧尽时,陆岁淮忽然对她道:“阿黎,你猜猜我许了什么愿?” “我不猜,你也别同我说啊。”甘黎摇摇头,“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陆岁淮方才还兴致勃勃地想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身世 这场迟来的初雪下了足足两日有余方歇。 正月初三,雪霁初晴,地面上堆积着的层层白雪在暖阳的照耀下,慢慢地消融。 与新春同至的,除却这场雪,还有京城中忽然间传出的流言。 传言道,陆岁淮并非景国公夫妇所出,实乃当今圣上之子。 陆岁淮最初听到这毫无根据的谣传之时,并未将其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他不认为有人会真的相信如此荒诞的谣言。 但似乎只在几日之内,这谣传便在坊间四起,几近造成了满城风雨。 当愈演愈烈的传言再次传入景国公府时,陆岁淮坐不住了,派身边的赤旭去彻查流言从何而起。 他自然并非是信了这些荒谬至极的言论,只是这些风闻既已传至了府里,想必陆衍与姜宜也大致有所耳闻。 姜宜眼下的身子骨比先前还要弱上许多,禁不起折腾,更受不住什么刺激。 若是让她听见了这些传闻,难免郁结于心,于养病无益。 而皇帝如今亦尚在病中,他自是也不能为了这些风言风语去惊动了皇帝。 更何况,不过是些谣言而已,他自己便能处理好。 可陆岁淮没等到赤旭查清传言的源头,却等来了皇帝的一纸诏书。 诏书中,皇帝认下了陆岁淮这个儿子,还封了他为亲王,封号‘渝’。 而景国公夫妇多年来养育照拂皇子有功,皇帝亦有重赏。 袁顺来景国公府传旨时,望着陆岁淮的神色颇有深意:“恭贺渝王殿下了。” 陆岁淮看着手中接过的圣旨,面色晦暗不明,只低声对袁顺道:“我想求见陛下,还请袁公公为我通传。” “不是奴才不愿意为您通传。”袁顺为难道,“只是陛下现下龙体未愈,吩咐下了不见任何人,只怕连您也……” 似是担心得罪了这位新封的渝王,袁顺又补充道:“渝王殿下放心,奴才会为您同陛下说上一声,指不定待陛下过两天身子好些了,就想见您了呢。” 陆岁淮颔首:“劳烦袁公公了。” * 皇帝封陆岁淮为渝王的消息不胫而走,眨眼间就传遍了京城。 前几日与陆岁淮身世有关的传言盛起之时,人们虽传的起兴,但也都只是半信半疑。 毕竟在这之前也仅仅只是传言,真真假假尚且不得而知,将此说与身边人听,也不过是图一时之快。 但皇帝如今既认下了,还下了诏书,那此事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只不过,陆岁淮的生母究竟是何人,人们私下里相互打听了许久仍不得知。 京城中虽对此也很快就有了好些个各不相同的说法,然当今圣上的私事,也无人敢放在明面上去说,只知道大抵是皇帝旧年时欠下的一笔风流债。 比起打探陆岁淮的生母,人们现在最为感慨的是,想这陆岁淮少时也在京城里是小有名气的纨绔子弟,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亲子,大祁的亲王。 要知道,翊王殿下可是在成婚之时才获封的亲王之位。 人们在此前都暗暗猜测着翊王殿下会是大祁将来的储君,然而,依眼下看来,倒是也未必了。 * 甘黎才刚步至栖芜居的庭院处,赤旭便匆匆迎了上来。 “甘姑娘,您可算是来了!”赤旭目露喜色,转而又叹气道,“公子把他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屋子里头,午膳到现在了都还未用。” “都已经是未时四刻了,他还未用午膳?”甘黎蹙了蹙眉,“你们怎么也没来喊我?” “公子说了,让属下不得去擅自惊扰您。”赤旭解释道,“而且属下以为……出了这样的大事,姑娘您一定会很快过来的。” 甘黎默了默,在知道袁顺来府上传旨一事时,她的确是想着要早些过来看看的。 她知道,一时间发生了这样荒唐的事情,陆岁淮此时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但她又转念一想,在这种时候,他应该更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上一会儿,或许并不希望受到打扰。 可她在棠月阁里坐立难安,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是决定来栖芜居看看他。 “膳食呢?”甘黎询问赤旭。 赤旭用手指了指:“就放在公子的屋子门口。” 甘黎看了一眼房门前摆放着的饭菜,道:“这想必也放了挺久了,不若我还是热一下再端进去?” “属下每过一刻钟,都会把饭菜拿去热上一遍。”赤旭对她道,“姑娘来前,属下刚去热过,想来应该还未凉。” “辛苦你了。”甘黎朝赤旭笑了笑,“我这就进去劝他。” 说着,她便动身往屋子那边走了去。 赤旭点点头,看着甘黎的身影,想了想又担忧道:“自今晨袁公公来了后,公子的情绪就一直不大好,把自己关了起来,说什么谁也不见……” “但属下想着,姑娘您他总是愿意见上一见的,若由您来劝,效果也定然比属下等人来劝要好上许多。”赤旭又接着道,“公子虽脾性向来好,但到底今日也是受了些刺激,若是在言语上和姑娘相冲了,还请您多担待着些。” “这是自然,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和他计较这些。”甘黎转过身,应道,“你放心,我去瞧瞧他。” 她拿起放在地上的膳食,敲了敲门,见里头没有动静,又叩了几声。 屋里传来了陆岁淮的声音:“赤旭,我说了我没胃口。” “是我。”甘黎轻声道,“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阿黎……”他的声音有些哑,“我没什么事,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回去吧。” 甘黎眉心微拧,道:“岁淮,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新妇么?”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虽也做不了什么,但我只是想要进来陪陪你,同你一起分担。” 里屋静了半时,甘黎正要继续说些什么,门却缓缓从里面打开了。 她心中一松,忙端着手里的膳食走了进去。 进屋后,甘黎把饭菜在桌上放好,又拉着陆岁淮在桌前坐下,将筷子递给了他。 “听说你到现在都还未用午膳,莫不是想着成仙啊?” 陆岁淮静静看了她半晌,道:“阿黎,我没胃口。” “我知道你没胃口。”见他不接,她就直接把筷子塞到了他的手里,“但是就算再没胃口,多少也得吃点东西来垫垫肚子啊。” 他无奈,只得拿着筷子,夹了些盘子里的菜,又吃了些碗中的米饭。 甘黎才刚稍微松了口气,但陆岁淮只匆匆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你这就不吃了?”她问道。 陆岁淮回答的很干脆:“吃不下了。” 得,看来先前动两下筷子还是给自己面子了。 甘黎暗自叹道。 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阿弟 听到此言,陆岁淮正握着甘黎手的力道骤然变得紧了些。 甘黎察觉到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夫人兴许只是想你了呢。” 陆岁淮不语。 他知道,姜宜在这个时候让他去锦仪堂,绝不会是往日里母子间的简单问候,定是与今早之事有关。 见他沉默,甘黎缓缓牵过了他的手,温声道:“夫人想来也是一早便知晓你的身世的,你不必为此忧心。” “我知道。”陆岁淮轻声道,“我只是不知,自己眼下应当如何去面对母亲。” 看着他微暗的眸光,甘黎略一思虑,问他:“岁淮,你仔细想一想,这些年来,夫人对你好不好?” “母亲待我一向甚好。” 陆岁淮毫不犹豫地回道。 “如此便是了。”听他这样说,甘黎点了点头,“夫人虽知你并非她所生,但这些年一直视你若亲子,足以可见她从未对你的身世心存芥蒂,既是这样,你又何必介怀此事呢?” 她一面徐徐说着,一面站起了身。 “我陪你一同过去吧。”她对陆岁淮道,“可别让夫人等得着急了。” * 锦仪堂里,陆衍和陆沅也都在。 陆沅坐在姜宜的床榻旁,听到外面的动静,透过窗的缝隙看去,兴奋道:“爹,娘,我哥和甘黎姐姐过来了!” 姜宜轻轻嗯了一声,而陆衍紧蹙着眉,并未说话。 其实陆沅知道了今早圣上的旨意后,虽有些难过哥哥与自己并非血亲,但更多的还是替他感到高兴。 她的想法很简单,哥哥如今成了亲王,与翊王殿下都能算得上是平起平坐了,这自然也不失为是一件喜事。 因此,她不明白爹娘今日的面色为何这般的差,难道也是同她一样,因为哥哥并非是他们亲生而难过了? 可依陛下诏书里的意思来看,爹娘分明是也早就知道了这回事的。 陆沅正胡乱想着,就看着陆岁淮和甘黎一同走了进来。 她起身迎了上去,先笑着唤了一声“甘黎姐姐”,接着便对陆岁淮道:“哥,我今天上午去栖芜居看你,可是被赤旭给拦下来了。怎么?哥如今当上了亲王,就不想认我这个妹妹了?” 陆岁淮虽知晓陆沅方才这话是在打趣自己,但他现下实在是没有心思如往常那般,故意顺着她的话去逗她。 他蹲下身子,认真解释道:“怎么会?只是我那个时间段,碰巧有些忙,这才不得空见我们小沅。向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陆沅只是略带不满哼了一声,就快步跑回了姜宜的床榻边坐下。 安抚了陆沅几句后,陆岁淮朝着陆衍与姜宜走去,抱拳道:“父亲,母亲。” 甘黎也紧随其后走了过去,福了福身子:“大人,夫人。” 姜宜已强撑着身子从榻上坐了起来,朝着两人温和地笑了笑,转而对坐在榻前的陆沅道:“沅儿,你已在锦仪堂照顾了我许久,中午也未休息,现在你哥哥他们也来了,不若你先回芳宁轩歇息上一会儿吧。” 其实陆沅也隐约明白姜宜是有意想要把自己支开,但仍是乖巧地点头道:“好。” 陆沅走后,姜宜从锦被里慢慢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陆岁淮的手之上,声音里怅然与欣慰参半。 “我们淮儿,如今也是个王爷了。” 陆岁淮垂目看着姜宜因病重消瘦得几乎只剩下了轮廓的手,低低唤了句:“母亲。” 姜宜定定看了他半晌,缓声道:“适才我让沅儿先回去,是因为她年纪尚小,有些话到底不适合当着她的面去讲。” 甘黎垂下眼眸,思忖了片刻。 姜宜和陆衍应该是有些话想单独对陆岁淮说,而她若是在场,他们估计也不方便。 正在她打算找个由头先行告辞之时,姜宜却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小黎如今也算同我们是一家人了,不用想着回避。” “是,谢夫人信任。”甘黎应道。 “小黎,还要麻烦你扶我起来。”姜宜对她道。 见姜宜似是想要下榻,甘黎有些犹豫,但还是帮衬着她穿上了外衣,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从榻上起来。 将鞋靴穿好后,姜宜望着陆岁淮道:“淮儿,我们一同去看看你阿弟吧。” 阿弟?陆岁淮何时来的阿弟? 观望姜宜的神色,甘黎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夫人!”陆衍皱眉出声,声音里满是不赞同,“外头冷。” 姜宜淡然笑道:“阿衍,我已经许久没有去看过他了。” 陆衍阖上眸,似有动摇,姜宜道:“今日,我想带上淮儿,一同去看看他。” 陆衍半时未语,最终也只是寻了件厚实的斗篷,为她披在了身上。 甘黎小心地搀着姜宜走出了屋子。 姜宜指了指,告诉甘黎:“小黎,去最靠右的那个房间。” 甘黎点头应下,顺着姜宜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时,却忽地一怔。 那不就是她先前一直想寻机会进去看看的房间吗? 记得她上回见这房间没有锁门,以为得了机会,结果进去后,被姜宜发现了个正着。 但那房间的构架她也大致清楚,不过好像也都只是一些寻常杂物。 可姜宜又为何会带陆岁淮来这里看他的阿弟? 待走近了那扇上了锁的门,陆衍于怀中拿出钥匙,将门缓缓地推开。 姜宜在甘黎的搀扶下,慢慢悠悠地向着房间里走了去。 自姜宜在去年年末时彻底病倒,便再没有出过房门,也再未进过这里。 走到最里面的木桌旁时,姜宜停下了脚步,颤颤巍巍地去扯盖在桌上物件上的黑布。 看清那物件后,甘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她昔日想要一探究竟的黑布之下,竟是立了一块牌位。 牌位上面,刻着‘爱子陆安之位’几个字。 陆安? 甘黎反应过来,想来这便是姜宜当年真正的孩子吧。 姜宜痴痴看了那牌位良久,口中念叨着:“安儿,我和你父亲、你兄长,还有你未来的阿嫂来看你了。” 陆衍牵过她的手,对着牌位道:“安儿,你放心,家里一切都安好。” 甘黎和陆岁淮亦对着牌位神色庄重地鞠了几躬。 看着牌位上的字,陆岁淮眉目肃然:“抱歉,阿弟,兄长这么晚才过来看你。” “淮儿,你知道吗?”姜宜对陆岁淮道,“当初你阿弟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和你父亲就想好了,无论是男或是女,这个孩子的名字都叫做‘陆安’,我们只希望他这一生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许是情绪波动过大,姜宜说这话时,又咳嗽了起来。 “夫人,我们回去吧。”陆衍目含忧色地望着她,“你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入宫 袁顺? 他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陆岁淮眉心微拧,许是今日早晨,袁顺给他带来的消息实在是令他太过于难以置信的缘故,他眼下并不是很想见到袁顺。 姜宜与陆衍相视了一眼。 他们都知道,袁顺是陛下身边的人,而他现下过来,想来也自然是陛下的意思了。 难道是陛下又有了什么新的旨意? 不想再令陆衍与姜宜为自己担心,陆岁淮唇角牵扯出了一缕笑意,对陆衍与姜宜道:“父亲,母亲,袁公公应该是找我有些事情,我出去看看便是。” 姜宜点点头,看着陆岁淮起身离去,仍是放心不下,心中也似是被一块大石压着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黎。”她唤旁边的甘黎道,“你也跟着淮儿一同过去看一看吧。” 甘黎应了句好,便匆匆跟了过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陆岁淮回头看了看,见是甘黎,低声问她道:“阿黎,你怎么也过来了?” 她轻声回他:“夫人估计是不放心你,让我也一道来看看。” “这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袁顺又不会吃了我。”陆岁淮轻笑出声。 “更何况,我如今好歹也是个王爷了,就算袁顺是陛下的心腹,我还能怕他不成?” 甘黎轻拍了他一下:“大人和夫人不是同你说了?让你多当心些。” “而且……” 她忽然止住了脚步,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同陆岁淮说傅子策的事情。 傅子策曾有心要除去他,后来虽说也是顾念兄弟之情,就此收手了。 可现如今,陆岁淮已被皇帝认回,位至亲王,与傅子策算是平起平坐。 现今陆岁淮对傅子策的威胁比起从前,可是要大上了许多。 她也难保,傅子策会不会又重新动起了过去的那些心思。 陆岁淮也随着她一同停了下来,顺口问她道:“而且什么?” 甘黎动了动唇,似是欲言又止,半晌后却仍未开口。 她一早就与他说过,要对翊王多加防备,而眼下还能再怎么同他说,又说些什么? 锦仪堂外,袁顺隔着院落里的栅栏,已经眼尖地看到了陆岁淮,喊道:“渝王殿下,奴才已经在此处恭候您多时了。” 看着陆岁淮走过来,袁顺朝他行了一礼:“奴才见过渝王殿下。” “袁公公请起。” 陆岁淮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 “奴才来景国公府找渝王殿下您,听府上的下人们说您在陆夫人处。”袁顺面上堆着笑意。 “原本奴才也是想等着您出来的,但见这天色渐晚,恐误了陛下的事情,这才让婢女进去通传了一声。扰了殿下和陆夫人说体己话,还望您恕罪才是。” “无妨,倒是辛苦袁公公等了这么久。”陆岁淮摇摇头,又问道,“公公何故前来?” 袁顺对他道:“渝王殿下,陛下传召您入宫。” 陆岁淮望了一眼已然暗了下来的天,问他:“陛下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过去?” 现下已是暮色时分,新春虽方过,但天色依旧黑沉得较早。 袁顺应道:“是。” 甘黎朝袁顺福了一礼,询问道:“敢问袁公公,陛下请渝王殿下入宫所为何事?” “这……陛下只道想见殿下,并未说明缘由,奴才也不敢妄自揣测陛下的心思。” “原是如此,是我失礼了。”甘黎温声道。 袁顺打量了她片刻,含笑问道:“这位可就是甘黎姑娘?” 见甘黎颔首,袁顺对她道:“陛下先前吩咐了奴才,若是在景国公府见到了甘黎姑娘,便让她跟随渝王殿下一同入宫。” 甘黎怔了怔,有些不相信地重复了一句:“袁公公是说,陛下也要见我?” 袁顺笑了笑:“正是。” 陆岁淮闻此也是心中一紧,本欲再问袁顺,但略一思忖,自己在他这里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奴才已让人在门口备好了马车,二位请吧。”袁顺恭敬道。 * 待进了宫,天已黑尽,但宫内灯火通明,恍若白日。 这是甘黎第一回入宫,还是面见天子,若是说心里丝毫不觉得紧张也是假的。 但她坐在车内,心中隐隐有些许不安,撩开了马车的锦帘,看着皇宫里美轮美奂的雕栏玉砌之景,一时却也无暇欣赏。 手忽然温热的手包住,甘黎一惊,侧过头,见是陆岁淮忽然靠了过来。 他附在了她耳边,低语道:“阿黎,你别怕,我保护你。” 这马车上可不是只有他们二人! 甘黎颇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坐在另一侧的袁顺,好在他对此视若无睹。 但她还是脸热,推了推陆岁淮,小声道:“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马车一路行至皇帝的寝宫前。 下车后,袁顺进入了殿内通传,很快就又匆匆走了出来,对二人道:“陛下请渝王殿下先行入内,还请甘黎姑娘在此处等候片刻。” 他们不是一起进去吗? 陆岁淮蹙了蹙眉。 但甘黎只是朝他扬了扬唇,示意他放心。 陆岁淮望了她良久,才动身进了殿内。 寝殿里,陆岁淮隔着龙榻前的屏风,恭而敬之地行礼道:“臣陆岁淮,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过了片时,屏风后才传来皇帝的声音:“淮儿,进来吧,朕想见见你。” 陆岁淮应了声是,便向榻前走了去。 看人进来,皇帝慢慢地从龙榻上支起了身子,对他道:“坐。” 可眼下并没有可以坐的地方,陆岁淮迟疑了须臾,还是在榻边坐了下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皇帝憔悴的面容上时,心下登时一惊。 这才不过不足两月的时间,陛下竟苍老了这么许多,与先前高坐于殿内不怒自威的天子,仿佛判若两人。 陆岁淮开口问道:“陛下现下,病可好些了?” 话一出口,他便觉不对,皇帝如今的病情亦是机密,自己不该打探。 但皇帝并未回答,只是反问他道:“你是在关心朕?” 陆岁淮低着头,回道:“臣身为臣子,理当关心陛下病情,愿陛下保重龙体,早日得以病愈。” “淮儿……”皇帝低低道,“你还在怨朕。” “臣不敢。”陆岁淮忙道。 “不,你在怨朕。”皇帝摇了摇头,“怨朕当年抛下了你。” 停顿了一下,皇帝又喟叹道:“可朕当年也是身不由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储君 陆岁淮的心因这句话猛然一震。 但还未等他开言,皇帝的声音便又响起:“淮儿,朕有意立你为储君。” 陆岁淮愕然抬眼望向了皇帝,而皇帝此时的神情,似乎也表明了他方才所言并非只是一句戏言。 一时间,陆岁淮也忘了仔细称呼,赶忙道:“陛下这些年来也并未亏待于臣,何须补偿?况且,储君之位涉及到江山社稷,兹事重大,还请陛下三思才是。” 皇帝倚在榻上,似是在笑,眼底却并无笑意:“你不愿意做储君?” 陆岁淮的心绪已稍稍平稳了些,他抱着拳,向皇帝请罪道:“臣恐难当此大任,望陛下恕罪。” “那你觉得,谁能够担此重任?”皇帝冷笑着问他,“翊王吗?” 陆岁淮斟酌后,回道:“臣不敢妄议此事,但想必陛下心中自有定夺。” 皇帝默了默。 京中皆道翊王贤德,可傅子策暗里的一些小心思,旁人或许看不出,他作为君主,也作为父亲,却看的一清二楚。 这些年来,傅子策明里暗里结交大臣,心思昭然若揭。 他不说,并非全然看不见。 傅子策有筹略,有手段,亦有狠心,的确不失为储君的合适人选。 然而,傅子策偏偏,和他太像了。 他每每看见傅子策,便总是会想起当年的自己。 他的生母同样出身低微,他当年为了称帝,不惜弑兄,逼父退位,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可如今他当上了皇帝,却不想将皇位交给与自己太过相似的那个儿子。 相较于傅子策而言,他更为属意陆岁淮。 尽管陆岁淮被冠有着外臣之子的身份,但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陆岁淮少时虽顽劣,却有着一颗他不曾有过的赤子之心。 最为重要的是,陆岁淮是他和她的孩子,而他这一生,都无法忘却她,也都亏欠于她。 所以,自太子被废后,他便想好了要为陆岁淮铺路。 陆岁淮像极了她,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也同她一般,自小便将情义看得太重。 重情重义虽好,可若为一国储君,太过看重与感情,反倒是不利。 他也知道,身为皇帝,事事皆应当以大局为先,然在立储一事上,他却偏偏存着私心。 可到头来,陆岁淮自己却不愿意做这个储君。 既然陆岁淮不适合,且也并不愿意做上这位置,何不妨,就让他如愿做一个闲散王爷呢。 思虑至此,皇帝长叹一声,道:“也罢,朕知你志不在此,不勉强你。” 陆岁淮紧绷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如释重负道:“臣谢陛下!” 对上皇帝深陷进去的双目时,他想了想,又改口道:“儿臣谢父皇。” 皇帝眼睛里带了些欣慰之色,半晌后道:“朕应时日无多了,来日若翊王即位,你便好好辅佐于他。” 陆岁淮听见前半句,皱眉道:“您为何要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儿臣相信,您的龙体定能早日痊愈的。” 皇帝只笑了笑。 他眼下的身体状况如何,他自己心里自是再清楚不过。 近来他每每入睡,都会梦到当年往事,梦见被自己一剑捅死的皇兄,梦见被自己气到中风的父皇,还梦见了她…… 醒来之后,便头疼欲裂。 许是这辈子他对不住的人太多,上天看不下去,才让他患上了这种连宫中医术最精湛的太医都诊断不出的怪病。 “淮儿。”皇帝开口道,“翊王心思深沉,日后登位,恐猜忌于你。朕虽信他不会做出手足相残之事,但你行事上还是留意些,别叫人抓了错处。” 见陆岁淮低着头道了声“是”,皇帝点了点头,又问他:“你心仪的那位甘氏,现下可是在殿外候着?” * 甘黎现下的确在殿外候着,并且等了已有大半个时辰。 她不知道皇帝和陆岁淮在里面说些什么,也不知皇帝传自己入宫,又是所为何事。 心下正胡思乱想着,袁顺却向她走了过来:“甘姑娘,陛下请您入内。” 甘黎敛了敛心神,应了袁顺一声,便朝着里面走了去。 内殿里,皇帝看着跪着行礼的女子,眯了眯眼睛,问她:“你便是甘黎?” 甘黎恭顺地回道:“回陛下,是。”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面上,笑道:“确实风姿绰约,难怪渝王对你念念不忘。” “多谢陛下夸赞,民女愧不敢当。”甘黎轻声应道。 皇帝打量了她须臾,又问:“你可因你父亲甘昱一事对朕心怀怨怼?” 不等甘黎回话,听到皇帝所言,陆岁淮便急急开口道:“父皇……” 却被皇帝打断:“朕是在问她话。” 皇帝虽病重,但毕竟是一朝天子,威严仍在。 甘黎跪在地上,长吸了一口气,道:“回陛下,民女不敢。” 言多错多,她知道当今圣上的喜怒无常,亦不敢多说,只担心自己不知哪句话便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但其实是怨恨过的。 若非皇帝,她父亲怎会于狱中自裁,母亲怎会殉情而亡,甘家怎会败落,而她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可她其实心里也清楚,父亲自裁并非因入狱,而是因觉得自己未教诲好废太子而愧疚。 皇帝看着甘黎乖顺的姿态,没有说话。 他知道甘昱一向尽心尽责,可甘昱身为太子之师,太子犯下滔天大错,甘昱被波及到也实属正常。 只是他不曾料及,甘昱竟会在狱中自裁。 那时他心下复杂,一面觉得甘昱此举是在蔑视君威,一面却又对甘昱的死有些抱憾。 抱憾归抱憾,他并不觉得自己处理此事的方式有何问题。 他是皇帝,又怎会有错? 按照惯例,罪臣之女应当充作军`妓,但他念及甘昱往日对朝廷尽心尽力,心下不忍,便令甘昱之女为艺`妓。 卖艺不卖身,若是有人为她赎了身,他也不会再管,一切只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他亦不曾想到,陆岁淮会心仪于她。 片刻后,皇帝才淡淡道:“起来吧。”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变故 夜已深,楼台亭阁也随着夜色暗了下去。 四周一片沉寂,宫道上也只余下三三两两的在夜间当值的宫人。 适才皇帝亲口应允下了甘黎与陆岁淮的事情,照理说,甘黎应当感到高兴才对,可她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许低沉。 当带着寒意的夜风拂过时,她心中的不安愈来愈盛,伸手拽了一下陆岁淮的衣袖。 “阿黎,怎么了?”他望向她,轻声询问道。 见她不语,他想着今天也算是折腾了整整一日,她许是累了。 “我们快些回去吧。”陆岁淮握住了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父亲和母亲还在家中等着我们呢。” 他的声音似是安抚,让甘黎的心静了静,不再如方才那般焦灼。 她应了声“好”,便回握着他的手,加快了步子。 甘黎是头一回来宫里,但陆岁淮不是,他是认识路的。 他轻声告诉甘黎,走过这条宫道就是林苑,穿过林苑后再往前走一些路,就能看到宫门了,等在宫门处上了马车,她就可在车上先行小憩。 行至林苑附近时,两人却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傅子策的熟悉身影。 甘黎面色微凝,但仍是向他福身行了一礼。 陆岁淮也抱了抱拳:“翊王兄。” 现今陆岁淮已被皇帝认回,与傅子策自然也算得上是亲兄弟,然而傅子策看到他,却远不如那日去景国公府看望他时亲近。 傅子策打量着二人,手背于身后,问陆岁淮道:“已至三更,不知渝王何故在此?” “受父皇传召。”陆岁淮回道。 “是吗?”傅子策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他一句。 陆岁淮不难看出他今日的来者不善,只觉得此时的翊王与平日看起来似乎大相径庭,虽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翊王兄若是无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陆岁淮拉着甘黎,便要从傅子策身侧经过。 傅子策唤住他:“渝王且慢。” 陆岁淮压下了心底的几分不快,问他:“翊王兄还有何事?” 傅子策看着他,勾了勾唇角:“渝王今夜恐怕是走不了了。” 听到此言,陆岁淮皱眉道:“翊王这是什么意思?” 傅子策唇角带着笑意,并未答复他的话,只是示意他看向身后。 看着气喘吁吁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的袁顺,陆岁淮拧了拧眉心,甘黎也是心中一惊,顿感不妙。 袁顺一路小跑到了几人跟前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陆岁淮问他:“袁公公,何事如此慌张?” 但袁顺只是惊惧地看了他一眼,便立刻向着傅子策跪了下去。 “翊王殿下,渝王……” 傅子策扶他起来,温和道:“袁公公,你也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有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就是。” “你且说说,发生了何事?渝王他怎么了?”傅子策循循善诱道。 袁顺面上的慌乱仍未消去,许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渝王殿下离开后,奴才进去给陛下拿药,发现,发现陛下,陛下驾崩了……是渝王他……”袁顺一边说着,一边用宽大的衣袖掩面抽泣着。 “你是说,渝王弑君?”傅子策似是从他的话中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陆岁淮刚从袁顺方才的那句“陛下驾崩”中缓过神来,就见袁顺对傅子策的话重重地点了个头。 “胡言乱语!”陆岁淮一把抓住了袁顺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我适才去的时候,父皇分明还无事,怎么可能驾崩了?袁顺,你诅咒君主,罪该万死!” “翊王殿下!”袁顺脸上满是惊恐,慌忙中向傅子策求助道,“求殿下救奴才!” “陆岁淮,你放开他。”傅子策冷声道,“怎么?你杀了父皇,还想杀袁顺灭口不成?” 陆岁淮这才想起,自己被袁顺指控了“弑君”。 袁顺既是“人证”,自己若是在一气之下杀了他,便是坐实了这个罪名。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认。”冷静下来后,陆岁淮的目光扫向袁顺,“袁顺,你可知污蔑亲王,亦是死罪难逃。” 袁顺又跪了下来,发誓道:“翊王殿下,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善终!” “翊王殿下!”甘黎急急出声道。 袁顺将才的话语实在太过骇然,眼下情况紧急,她快速地在脑中大致捋了一下,开口道: “民女适才也在陛下寝宫,陛下和渝王相谈甚欢,渝王更未行袁公公口中的大不韪之事。况且民女与渝王一同离开之时,陛下仍好好的。” 顿了顿,她又说道:“民女愚见,翊王殿下不若先派人去陛下寝宫进行查探。” “本王自会派人过去,不劳甘姑娘费心。”傅子策淡淡道,“但翊王既涉嫌谋害君主,本王便要对其进行扣留。” 甘黎知道傅子策的意图,也知道此事是个圈套,但还是据理力争道:“殿下怎可听信袁公公的一面之词?” 傅子策看着她急切的神色,冷笑出声:“袁公公是父皇的心腹,而甘姑娘和渝王是一丘之貉,你觉得本王会更相信何人?” 陆岁淮出言讽刺道:“依我看,翊王和袁顺才是一丘之貉吧?” 到了现在,他哪里还能看不明白。 听闻皇帝出事,身为人子,傅子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派人查探皇帝是否安康,而是一心想着要把“弑君”的这个罪名安在他的头上。 况且,袁顺即便是皇帝身边的亲信,也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内侍,倘若背后无人指使,又如何敢以这种事情来攀咬亲王? “来人!”傅子策面色不虞,狠声道,“渝王弑君,还不速速将这乱臣贼子给本王拿下。”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批护卫从林苑的暗处涌现。 看着持着刀剑向自己涌了过来的护卫,陆岁淮眸色一暗。 果不其然,今夜之事,傅子策早有准备! 他今日进宫面圣,并未携带刀剑等利器,只是赤手空拳与护卫打斗时,从人手里顺了一把剑过来。 持剑击退着护卫时,陆岁淮猛然记起,甘黎不会武功。 于是他一边应付着涌上来的护卫,一边留心着甘黎那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不信 甘黎的动作来的实在是太过迅速,又太过令人意外。 远腾台的私兵们持着寒光闪闪的剑,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愣了一瞬,似乎是没明白她究竟是敌是友。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看着跌坐在地上却没有什么反应的陆岁淮,立刻举着剑围了上去。 他们都知道,陆岁淮今夜定然是逃脱不掉了,但不知现下又该如何去做,是否还需要进一步的行动。 于是纷纷望向了傅子策,等待着他的指令。 毕竟他们出身远腾台,是傅子策精心养的私兵,只听从于他一人的命令。 只要傅子策一声令下,他们手中的剑就能即刻刺入陆岁淮的身体。 然而,傅子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那两人的身上许久。 陆岁淮垂着头,看着那把横在自己颈间的山茶花簪。 甘黎看不见他的神情,也不敢去看。 半晌后才见他抬目,此刻他被数剑并指,颈间亦有利刃相逼,可谓性命堪忧,命悬一线,却不见他眸中有半分惧意。 而私兵那边,没有傅子策的发令,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僵持了须臾,陆岁淮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静寂。 在甘黎忐忑不安的心绪下,他问她:“阿黎,你会武功?” 他的声音很平静,与平日无异,仿佛是在问她‘晚膳用过了吗’一般。 “是。”甘黎默了默,应道,“我会武功。” 听到这个答案,陆岁淮心中并不惊奇。 以她适才的招式来看,应该也是一名习武之人,且习武也有些年岁了。 可她会武功一事,他从不知晓,她也从未透露。 或者说,在这之前,他更是不曾见过她的身手。 不论是京郊遇刺的时候,亦或是方才他与那些护卫交缠打斗的时候。 看着那根抵在自己脖颈前的山茶花簪,陆岁淮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只是心里有些难受,甚至难以接受—— 她隐瞒武功,初次动手,站的却是他的对立面。 在他蓄力迎敌,却对她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 “为什么?”陆岁淮问她。 他想不通。 甘黎不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为何要隐瞒武功,还是在问自己为何要将山茶花簪下的利刃对着他。 她沉默着,不知怎么作答。 见她默然,他又问:“阿黎,为什么?” 按着甘黎先前的计划,她此刻应当着傅子策的面,向陆岁淮表明自己的身份。 可被他有些执拗的目光注视着,她动了动唇,偏偏还是开不了口。 “过来。”傅子策朝着甘黎招了招手,“不用担心,渝王那儿有本王的人看着。” 似是没料到傅子策会忽然开口,听到他的话语时,甘黎的身子颤了颤,但还是顺从地收起了那花簪,缓慢抬步向他走去。 手却忽地被人猛地一把拽住。 甘黎微惊,回首望向身后的男子。 陆岁淮明明身上受着伤,力气却还是大得惊人。 “阿黎,别过去。”他说。 她狠了狠心,费了些气力才将他的手甩开。 不忍再看他带着恳求的乌黑双眸,她怕自己会犹豫,也怕再引傅子策怀疑,日后救陆岁淮只怕会更难。 这样想着,她眸中坚定起来,快步走到了傅子策的身边。 傅子策拿过了她手中的山茶花簪,将其简单拨弄了几下,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动作轻缓地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他端视着面前容貌昳丽的女子,毫不吝啬地赞美道:“当初购置这花簪打算赠与你时,便想着你戴上后一定很美,果真如此。” “阿黎。”傅子策温和地唤了甘黎一声,手也轻轻抚上了她的鬓边,“山茶花很衬你。” ‘阿黎’…… 陆岁淮捏紧了拳头,他与甘黎少时相识,从来也只是直呼其名。 直至与她心意互通了许久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去问她,他能不能这样来称呼她。 可傅子策毫不避讳地唤她的小名,语气亲昵,仿佛已与她相识多年。 也是,想来他们二人早就是相识的,就连甘黎发上几乎每日戴着的山茶花簪都是由傅子策所赠。 手心被指甲刺破,陆岁淮好像也感觉不到疼痛,指尖沾上温热的血时,他才稍稍清醒过来。 陆岁淮盯着傅子策,看到他的手暧昧地抚过甘黎的发间时,忍不住道:“傅子策,你别碰她!” 把他围住的私兵被他忽然的反应吓了一跳,见他好像要起身向翊王冲去,赶忙就有几人合力将他的身子按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毒酒 宫门前,景国公府的老车夫坐在马车的前室,候了整整一夜,也未能等到公子与甘姑娘走出来。 翌日,渝王弑君一事便从宫闱传至了整个京城。 初闻时,京中的大多百姓是不太相信这件事情的。 毕竟此事到底太过于荒诞,又毫无逻辑可言。 渝王眼下可谓如日中天,而陛下近来身子不好,昨日还有不少朝臣在暗暗猜测,陛下封陆岁淮为亲王,估计是大有立他为储之意。 于情于理,他都压根没有弑君的理由啊。 但很快便有人传,陛下身边的袁顺公公亲眼目睹了此事, 说是渝王因襁褓时被陛下遗弃,对陛下心生怨恨,昨日受诏入宫,又与陛下发生了口角,才在一气之下行此大不韪之事。 京城里谁人不知,袁顺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说的话自是可信。 况且,还有人证实,渝王的确因此事入了诏狱。 于是,人们在震惊之余,纷纷唾骂起了这个罪该万死的渝王。 陛下为弥补他,都已经给了他亲王的高位了,他不对此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敢行弑君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早便知晓他一贯来性情嚣张,却不想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心狠手辣,当真是罪大恶极。 尽管就在一日前,他们还感慨着陛下与陆小大人父子相认,实乃美事一桩。 感慨着这位陆小大人虽少时顽劣,但好在迷途知返,入朝为官后大有作为,如今又更是成了陛下的亲子,大祁的亲王,真是令人艳羡不已。 彼时姜宜正坐在床上,准备派人去宫里头问一问,淮儿与小黎一夜未归,她心里实在是担心的很。 这个消息传入姜宜耳中时,她口吐鲜血,身子也立时栽了下去,不省人事。 景永二十四年正月初十,景永帝驾崩,享年五十三岁。 朝中不可一日无主,景永帝子嗣稀薄,刚刚认回的渝王陆岁淮如今已是罪人,在狱中听候发落,当然不会再有继位的可能。 而四皇子傅子显又尚且年少,于是,早在先前就受众人看好的翊王傅子策,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 * 那夜后,甘黎便被傅子策的人带去了一座宫殿。 宫门是锁着的,外面还有层层侍卫看守。 傅子策手下的人虽然说得好听,说着是请她在此处休息几日,但她哪儿也去不了,与□□又有何异? 甘黎心中急切,数次请求见傅子策,却都被一句轻飘飘的“陛下初登大宝,诸事繁多,暂且不得空见姑娘”给打了回来。 但她哪能坐得住? 有一回,趁宫人来给她送餐时,打算偷偷从这宫殿里跑出去,可惜殿外戒备森严,想来是傅子策早便料到此处。 虽说她有武功傍身,但也只勉勉学了个大概,哪里是这么多精心训练的宫中侍卫的对手? 甘黎本想着,她这里好歹还有两个这几日被指派过来服侍她的宫女,就算是再不济,她也可以通过她们来打听打听外头的消息。 可傅子策留在她身边的宫女嘴极其严,不论她怎么打探,都无法从她们口中获得半点有用的消息。 距那夜已然过去了四日多,甘黎也被关在这里了四日有余。 她不知外面的具体局势,不知那夜过后景国公府上下可还安好,也不知陆岁淮现下如何了。 纵使她平日里心态再平稳,在这节骨眼上,也是万般的坐立难安。 那夜她向陆岁淮出手,本就是要以傅子策身边之人的身份,行缓兵之计,借此救陆岁淮的。 但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她见不到陆岁淮,也见不到傅子策,身边又尚无真正可用之人,她该如何护他周全? 好在第五日,傅子策来了。 傅子策身着明黄色的常服,望着朝他行礼的甘黎,开口道:“不必多礼,你这几日多次求见朕,可是有何要事?” “确实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甘黎嘴角噙着一缕笑意,提着衣裙起身,“属下还未恭贺陛下登基。” “你口中的要事便是这个?” 傅子策扫了她一眼,见她点头,又道:“阿黎就没有旁的事情想要问朕?” “有的。”甘黎略一思忖,“先前听闻宫中有规矩,先帝驾崩后,没有子嗣的妃嫔需得殉葬……” 甘黎轻声道:“陛下,属下是想问,云盼姐她……” “你放心,朕已经安排云盼出宫了。”傅子策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面上略有诧异之色。 “朕还以为,阿黎要问陆岁淮的事情。” 甘黎自是想问,可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傅子策没有告诉她那夜的计划,想必便是对她有所怀疑。 更何况,那夜事起时,她还帮着陆岁淮说了不少话。 “陛下说笑了。”她说,“属下接近他,不过只是为了陛下之计,如今既已成,属下也无须再过问他的事情。” 见甘黎面色如常,傅子策问她:“难道阿黎就不好奇,朕将如何处置这个大逆不道的罪臣么?” “如何处置,自有陛下亲自定夺。”甘黎轻声道。 “陆岁淮弑君,已是罪无可赦,朕虽顾念兄弟情义,可他若不死,恐难平民愤,朕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父皇。” 甘黎在心中冷笑,她知道陆岁淮并未弑君,傅子策自然也对此一清二楚。 至于景永帝究竟因何而故,她还不知,但想来傅子策与袁顺心里头很是清楚。 所谓的‘弑君’,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而他们想要的,只是步步诱陆岁淮入局,再以此为由,光明正大地除去他罢了。 “陆岁淮之罪未波及到整个景国公府,已是朕太过仁慈。” 她听着傅子策漫不经意的声音,挤出一抹笑,拱了拱手,道:“陛下心仁,是大祁之幸。” 但其实倒也不是傅子策有多‘仁慈’,他只是觉得,景国公府并无实权,而景国公陆衍又为大祁立下了赫赫军功。 若是强行给景国公府加罪,只怕适得其反。 更何况,陆岁淮的罪他心知肚明,他想要对付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牢狱 甘黎坐着马车来到诏狱时,已是日暮时分。 一缕斜阳打在色调暗沉的诏狱上,显得有些许压抑。 她身后的护卫向守在诏狱门前的看守出示了令牌,道明来意。 看守望着与他们同行的姑娘手上提着的木盒子,心下了然,原来又是来给里头那位渝王送毒酒的,忙喊来了里面的狱卒带他们进去。 “姑娘,就是这儿了。”狱卒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间牢室,对甘黎道。 “有劳了。”甘黎颔首,抬步向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狱卒看着她绰约的身影,心下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这位姑娘身着锦衣,言行举止不俗,容貌又那般姣美,听说还是从宫里来的,指不定就是陛下身边的贵人。 诏狱里头血腥气重,里面的种种陈设看着也很是唬人,可这位看起来很是娇贵的姑娘,却能面不改色地走进去,当真是叫他刮目相看。 想了想,他又唤住了甘黎:“哎,姑娘。” 见甘黎转过身,狱卒将手上提着的灯递给她,语气恭敬道:“那里头暗的很,姑娘提盏灯,也更方便些。” “多谢。”甘黎左手提着木盒,便用右手接过,温声向他道了声谢。 将走至那间牢室时,她又停住了脚步,侧身对身后傅子策派来的人道:“我一人进去即可,劳烦二位在此等候。” 这两个护卫相视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随甘黎一起进去。 毕竟陛下吩咐过,进了诏狱后,要他们寸步不离地守着甘黎姑娘,他们不敢不从。 甘黎见他们颇有些踌躇,自是明白他们心里的想法,但只是笑了笑,道:“二位不必忧虑,你们在此处并非听不见里头的动静。我不会让二位不好跟陛下交代的。” 两名护卫面上讪讪。 确实,站在这里亦能听见里面的声音,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也不算是违背了陛下的意思。 他们拱手道:“辛苦甘姑娘了,姑娘若有什么事,只管喊我们就是。” 甘黎点了点头,提步向里走去。 方才那名狱卒所言不虚,由于没有开窗,这间牢室里格外的昏暗,她提灯走进,才给里面带来了些许光亮。 借着灯光,她审视着这个狭小潮湿的地方,也看见了坐在角落里茅草堆上的那个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岁淮,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天之骄子,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陆家公子。 可眼下,他穿着简陋至极的囚衣,头发也有些凌乱。 在灯光下,她能看清他嘴唇下冒出的胡茬,能看见他衣衫上的点点血迹,甚至还能隐隐看见那单薄衣衫之下的伤痕,一道一道,触目惊心。 是诏狱里的人对他用刑了? 甘黎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也是,傅子策同她说过,陆岁淮在诏狱里一直不肯认罪,想来狱中定然也有人对他施以了刑罚,逼他认罪。 她知道,陆岁淮在诏狱里的日子不会好过,却不知竟是这样不好。 新春已过,但冬日的寒意仍未散尽,可陆岁淮身上只一件单薄的衣衫,诏狱竟连一件棉衣都不愿给他么? 血迹落在白色衣衫上,显得分外扎眼,甘黎的目光落在上面,迟迟没有移去。 她听见陆岁淮低低唤了声:“阿黎。” “阿黎,你来了。”他轻声道。 其实适才甘黎还未走进来时,他就隐约听见了她的声音。 他以为,是自己太久未进食,都有些幻听了。 自傅子策派人给他送来毒酒起,他担心傅子策也会让人在他的饭食里动手脚,便没再动过狱卒送过来的食物。 直至甘黎走进来时,他习惯了昏暗牢室的眼睛,被这忽如其来的光亮刺得有些难受,才觉得真实起来。 “嗯,我来了。” 甘黎在灯下,看见陆岁淮亮了起来的眼眸,与微微上扬的嘴角时,心中又不禁泛起了缕缕痛意。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从那夜做了那样一个抉择起,她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陆岁淮安静地望着她,似乎是想等她先开口,但等了半晌,见她仍是静默,忍不住先一步道:“我知道,你那日定然是有难言之隐。” “你放心,我一直都信你。” 甘黎怔了怔。 他说,他还相信她。 纵使那日她将利刃架在了他的脖颈,纵使她当着他的面与傅子策行为亲密,纵使她亲口承认了是在骗他,纵使他在狱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 可他现下竟还信她。 甘黎的眼眶有些发涩,即便是如此,他们之间也再无可能了。 姜寻宴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 ‘这假死药需得在一个人万念俱灰,对世间毫无任何眷恋,走到绝望之境时,服下方能起到药效。’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让眼眶不再那么酸涩。 “没有。”她说。 “什么?” 见默然了许久的甘黎忽然开口,陆岁淮眉心跳了跳,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的语速有点快,似是对他的问题有些许不耐烦了。 “难道是那日翊王殿下与你说的还不够明白么?” 陆岁淮神色微变,又听她道:“我忘了同你说,殿下如今已经是陛下了。你身处牢狱,恐怕还不知道吧?” 新帝登基,这般声势浩大的事情,即使陆岁淮身处诏狱,又怎会浑然不知? “傅子策德行有亏,怎配做一国之君?”他嘲讽道。 “放肆!” 甘黎一惊,出声的同时抬眼望向外头,也不知那两名护卫可听见了。 “陆岁淮,你可知妄议君主,是为死罪?” “弑君不也是死罪?”陆岁淮轻笑了一声,“我如今这样的人,还怕他做什么?” 望向甘黎时,他又敛了神色,对她道:“阿黎,你知道的,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她默了默,那日她也在,陆岁淮没有弑君,她自然清楚的很。 可是,袁顺一口咬定是陆岁淮与景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抱歉 陆岁淮的声音中带了些急切,似是急迫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呵,舍命相护。”甘黎的唇角牵起了一缕嘲弄的笑意。 “那你可知,那日在京郊,我们为何会遇上那些人?”她讥讽般地开口,“因为,我将你的行踪提前透露给了陛下。” “你以为的舍命相护,只不过是我与陛下一同精心策划的一场局,以我受伤,来换取你的信任,这便是我那日护你的目的。” 陆岁淮怔了怔。 但很快,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道:“若如你所言,你既是傅子策的手下,为他而谋,又为何会三番五次地让我留心他?” 他努力地在脑海里回想着,试图搜刮出一些证据,以此来证明她对自己并非仅仅只是利用与算计。 “你多次提醒我在朝堂上留心,冠礼过后,还劝我通过装病的法子来避风头……”他细捋着她话里的矛盾之处,道,“阿黎,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分明就是为我着想的。” 甘黎闻此却笑了起来:“你也不是傻子,京郊之事后,必然会把疑心起到陛下的头上,我如果不这般顺着你的心意开口,又怎么能骗你上钩呢?” “至于装病一事。”她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若不让你借病避朝,陛下又怎能在先帝病重之时掌握朝中大局?说起来,此事还得谢谢你。” “从始至终,都是我在骗你。” 她分明是在笑着,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陆岁淮,你现下可听明白了?” 陆岁淮并未言语,只安静地望着她。 他觉得今日的甘黎有些说不上来的陌生,许是因为,今日她身上穿着以前从未穿过的名贵云锦。 云锦贵重,只为宫中皇家所供。 但她穿在身上很好看,月色虽素雅,但衬得她肤白胜雪。 他甚至觉得,她穿着,比他从前见过的宫中娘娘们还要好看上几分。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发上的山茶花簪上,这花簪戴在她的发髻上也很漂亮,可是他一看到这根簪子,便会想起她那日将此横在他的脖间。 况且,这根山茶花簪,还是傅子策送给她的。 他不喜欢。 陆岁淮匆匆别过了视线,看着她轻启的朱唇,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她醉酒后同自己说出“心悦”二字时的样子;想起了那日在房中,他们互通了心意;想起了他们在雨夜的第一次牵手;想起了她初次唤他“岁淮”时的羞赧;想起了除夕夜里,他们在纸笺上写下心愿,共赏初雪…… 他们明明有那么多的过往,他不信,那些也都是假的。 片刻后,他对她道:“阿黎,即便如此,我也不信在过去的相处中,你对我没有半分真心。” 停顿过后,他有些底气不足地问她:“就算你骗过我,你也是喜欢……喜欢过我的,对么?” “我不喜欢你。”甘黎蹙着眉,又很快地补充道,“也没有喜欢过你。” “从前哄骗于你,也只不过是为了今日,如今你与陛下胜败已定,我也无需再跟你虚与委蛇。”她对他道,“陆岁淮,我早就受够了。” 陆岁淮眸色一片灰暗,一字一句咀嚼着甘黎的话。 他看见了,说这话时,她的面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厌弃。 他又听见她道:“而且,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 “是谁?”这回他有了反应,出声问她。 “我心悦于陛下。”她说。 “我与陛下相识之时,他还只是不受重视的二殿下,那时我在月上梢受人欺辱折磨,是他救了我。” “他不仅为我赎了身,还请人为我调理身体。他见我孤苦无依,问我是否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做他的手下,我同意了。或许就是从那时起,” “殿下身份尊贵,却待我很好,就连我的武功,也是他亲自所授。” “殿下他芝兰玉树,霁月风光,我与他朝夕相处,心动也在所难免。” “我过生辰的时候,殿下知道我素喜山茶,便送了我这根山茶花簪,我很喜欢。因为我每每看到这簪子,就会想起殿下扬州宅院盛开的山茶花,只可惜,后来也没有机会再回去看了……” 说着,她扶了扶发间的花簪,颇为遗憾地叹息了一声。 “对了,陆岁淮,你知道那一日我为何会喝醉么?”她忽然问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为在那日我从丹南那儿听闻了翊王与侯府千金定亲之事,心中难过又压抑,才想着用饮酒来麻痹自己……” “够了!”陆岁淮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甘黎的声音,“别再说了。” 她每说一句,他的心便冷上一分。 他做不到,听着她一口一个“殿下”,看着她在他面前如珍宝般细数着她与傅子策的种种往事。 原来,傅子策就是当年在他之前为甘黎赎身的人。 原来,她的武功是傅子策所教。 原来,她那日醉酒是为了傅子策。 原来,就连她喜欢山茶,也是因为傅子策。 他还偏偏在她院里种下了山茶花,想讨她欢心。 陆岁淮只觉得自己心里难受得厉害。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甘黎是有真心的,只不过,这真心给的不是他罢了。 他闭了闭眼,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道:“你喜欢傅子策,所以,你为了他,来欺骗我。” 听着陆岁淮的话,甘黎心底隐隐抽痛,她垂着目,轻轻嗯了一声。 “可你明明知道,我无心权势。况且,那日在父皇跟前,我甚至推却了储君之位,你觉得,我还会同傅子策争些什么?”他低着头,不想让甘黎看见自己面上的落败之色。 甘黎心中酸涩。 是啊,她知道,可傅子策信不过他。 “你眼下不会,可将来却未必不会。”她说,“只有将你斩草除根,才能让陛下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安心。” 又是为了傅子策。 陆岁淮捏了捏拳头,道:“你就这么喜欢傅子策,事事为他考虑,我的命亦不如他的皇位来的重要……” “阿黎,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你满腔热忱,不会欺骗、利用别人,更不会枉顾他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消失 坐上了回宫的车辇时,甘黎心中仍是有些心神不定。 虽说让陆岁淮服下了早已准备好的假死药,但想要彻底救出他,她仍需继续筹划。 这件事情到底关乎着他的性命,她不得不再三谨慎,但要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来,又谈何容易? 况且,她眼下尚且不知傅子策欲如何安置陆岁淮的身体。 如若傅子策能够同意将陆岁淮的“尸身”归还给景国公府,那行事起来便要容易上许多。 正思忖着,听见车外传来的嘈杂声音时,甘黎掀起了锦帘。 察觉到她的动作,车外骑马随行的护卫同她解释道:“姑娘,今日是上元节。” “上元节?” 甘黎眉心微动,轻轻念着这三个字。 她透过车窗望向街道,虽有不少行人提着灯结伴穿行而过,但远远不如她记忆中的上元节那般热闹。 没有璀璨夺目、玲珑剔透的花灯,没有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游戏,甚至连街边的小贩都算不得比平日多。 甘黎本想跟护卫问上一句,今年的上元节为何没有灯会,又忽地想起,景永帝驾崩不过数日,按照大祁的惯例,城中百日内是不准作乐的。 她默不作声地将锦帘放下,记起十多日前的除夕夜,有个人同她说好了,要陪着她一同看上元节的灯会。 她心下登时一片落寞,又勉强安慰自己,今年的上元节本就是没有灯会的,因此也算不上是失约。 回宫后,见傅子策已经依言散去了在自己殿外看守的层层侍卫,甘黎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问过殿内的宫人,已是亥时,但想来傅子策仍未就寝,便动身去了趟承乾殿,想去探一探他的口风。 然步至承乾殿外时,守门的内侍同她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陛下已去了凤仪宫。 她对内侍点了点头,只得往回走,想着明日再来请见。 然而,听闻钟清和身体抱恙,甘黎心里亦有些担忧,毕竟清和如今还有孕在身,她身子不适,可还严重? 左右傅子策已经解了她的禁令,她过两日再去凤仪宫看望清和便好。 但不想,子时将至,甘黎准备洗漱安寝时,傅子策却过来了。 彼时她正坐在妆台前拆卸发髻,透过铜镜看见傅子策走进来时,她惊了一下,随即忙放下了手中的木梳,站起身来朝他行礼道:“陛下。” 傅子策今晚的面色算不上好,甚至还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戾气与怒火。 甘黎低下了头。 她跟随傅子策近五年,大致清楚他的脾性,他平日里即使心中再不快,也不会轻易在面上显露出来。 看来他的心情眼下已经差到了极点。 想起傅子策应该是从凤仪宫过来,甘黎心中便有些不安。 先前那内侍就说清和身子不适,傅子策脸色又这么不好,莫不是清和她出了什么事情? 但不等她斟酌着去问,傅子策便已经直截了当地同她开了口。 “陆岁淮不见了。” “什么?”甘黎又是一惊。 这话宛如一个惊雷,在她心底轰地一下炸开。 她猛然抬头,眸中满是不可置信,怔了须臾,才问出声:“陛下,您是说陆岁淮的身体不在诏狱?” “你不知道?”傅子策眯了眯眼睛,看着她的神情,问了句。 “属下不知。”甘黎压下了心底的情绪,“敢问陛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朕也想知道发生了何事。”傅子策冷笑了一声。 他早就知会过诏狱的人,无论陆岁淮是否饮下毒酒,都需得前来告知他。 但今晚皇后身体有恙,他便将此抛却了脑后,一时竟也忘了并未有人前来禀告此事。 直至一刻钟前,主管诏狱的廷尉深夜入宫,战战兢兢地同他禀告,有人用迷药迷晕了诏狱的狱卒,带走了陆岁淮。 傅子策勃然大怒,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当真是不把他这个新帝放在眼里。 他先是想到了养育陆岁淮多年的景国公府,可自他称帝后,便一直派人盯着景国公府上下,确保不会有所动作。 因此,傅子策知道,不可能会是景国公府,但又会是何人,能如此不惜命地去诏狱劫人? 他不难想到了甘黎。 虽然他不认为甘黎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人带走,但这的确是在甘黎见过陆岁淮后出的事,他自是将矛头对在了她的身上。 傅子策冷冷睨了甘黎一眼,道:“朕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今日去见了他。” 甘黎明白了傅子策的言外之意——他这是在怀疑自己。 她定了定心神,轻声开口道:“陛下明鉴,属下是奉您的旨意前往诏狱,给罪臣陆岁淮送毒酒,有您身边的人随同为证。” “陆岁淮并未喝下毒酒。”傅子策语气不善,“朕是不是同你说过,要看着他喝下去?你是把朕的话都当作耳旁风了么?” 甘黎愣了愣。 当时她只害怕自己会犹豫,会因此功亏一篑,走得很急,的确没有亲眼目睹着陆岁淮喝下那杯假死药。 她本以为,陆岁淮心灰意冷过后,会喝下她送来的“毒酒”。 可他没有。 不过,看傅子策的意思,陆岁淮现下应该是已经被人救走了,也并不需要再用她的假死药了。 “属下不敢。”她垂目道,“是属下不慎,请陛下责罚。” 傅子策皱了皱眉,眼下陆岁淮人都已经跑了,责罚甘黎于他而言并无半点益处。 但甘黎先前的话也着实提醒了他,他找来了先前派去跟着她的人。 从他们口中得知,甘黎进诏狱后的言行确实并无异常时,傅子策也并不意外。 其实冷静下来想过后,他知道,不会是她救的人。 且不说此事一看便知不会是一人所为,而甘黎身边也并无可以帮着她劫狱之人。 况且,他了解甘黎,她就算是有心想要救陆岁淮,也不会把算盘打在劫狱上头。 两名护卫离开后,傅子策默然了良久,才开口问她:“阿黎,陆岁淮被人救走了,你其实心里很高兴吧?” 甘黎的神色微微一凝。 她于心中问自己,高兴吗? 即使这忽如其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皇后 “陛下?” 闻言,甘黎瞳孔微震,几近是错愕地看向了傅子策。 那日在醉风楼时,她以为,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她也以为,傅子策早就打消了想要立自己为妃的这个念头。 “看来,阿黎不大愿意啊。” 傅子策看着她面色的变化,不咸不淡地道了句,好似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 甘黎默了默,她的确不愿意。 纵使她与陆岁淮已经毫无可能了,她也做不到心甘情愿地成为傅子策的后妃。 她既已心悦于陆岁淮,便断然不会再随随便便嫁与旁人。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故友的丈夫。 思忖过后,甘黎迎上了他审视般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是属下位卑,不配位列后妃,陛下若如此,恐招他人非议。况且,现下尚在服丧期间……” “朕如今已是天子,整个大祁都是朕的,难道朕想要立何人为妃,还要经过谁的批准不成?”傅子策打断了她的话,嗤笑出声。 “待服丧期满,朕便封你为妃。”他说。 “可皇后娘娘现今有龙裔在身,您……”见傅子策执意如此,甘黎试图着说些什么,能够让他改变这个主意。 说着她却又住了口,只道:“您应多陪着些娘娘。” “皇后有孕辛苦,朕自不会亏待于她。”傅子策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没有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可这与朕册你为妃又有何冲突?”他问她。 甘黎一时语塞。 她父母还在世时,一向伉俪情深,她的父亲甘昱除了她母亲外,身边再无旁人。 后来在景国公府暂住时,景国公陆衍对其夫人姜宜也是一往情深。 而她与陆岁淮,在过去,眼中亦是只有彼此。 其实她方才本想是劝傅子策,他的妻子如今正怀着身孕,他至少不该在这个时间上,纳别的女子为妃。 但却忘了,在大祁,男子有三妻四妾才是常态,更何况傅子策是皇帝。 皇帝纳妃扩充后宫,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傅子策思量了片刻,道:“你放心,皇后最是温婉贤德,不会为难于你。”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不知道,在王府时,皇后还张罗着要为朕挑选侧室偏房呢。” 听着他漫不经意的语气,甘黎心绪有些复杂。 若非迫不得已,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愿意同旁人共享夫婿? 傅子策知道她是在找缘由推拒自己,淡淡道:“阿黎,比起你独自一人,漂泊无依,入宫为妃于你而言,究竟有何不好?” “你如今离了朕,可再没有旁的去处了。”傅子策提醒她道,“你觉得,经此一遭,景国公府的人还会再收留你吗?” 甘黎没有说话。 她居于宫中这些时日,景国公府的人定不会全然不知情。 以傅子策的脾性,指不定还会有意将此事透露给景国公府。 陆衍与姜宜大抵也能猜到,就是她与傅子策里应外合,害了陆岁淮,恐怕眼下正将她视为白眼狼,对她恨之入骨。 但她也没想过再去景国公府叨扰,不论怎么说,她现如今也无颜再去面对他们。 她眼下确实没有能够安居之处,但天下之大,总归会有她的去处。 甘黎看着气定神闲的傅子策,轻声开口:“陛下曾允诺过属下,待您称帝,就会为属下的父亲洗刷冤屈,此话可还作数?” “朕的确应允过你此事。” 傅子策有些诧异,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忽然提及此事,略一掂量,不疾不徐地同她解释道。 “但翻案一事,事关重大,还是景永年间父皇亲自定下的旧案,况且此案牵扯甚广,朕贸然翻案,是为对父皇不敬。”他说,“朕初即位,根基未稳,若在此时为你父亲正名,恐怕会引起朝中动荡,人心不安。” 说着,他打量了一眼甘黎的神色,又道:“阿黎,朕应允过你的话自然作数,但朕以为,还是容后再议此事为妥。” 甘黎对傅子策话里话外的推辞并不感到意外。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那日傅子策之所以允诺她此事,不过是想许她好处,好让她死心塌地地为他行事。 她也很明白,她父亲甘昱之案涉及昔日的废太子,如今想要翻案并非易事。 傅子策即使答应过她,也只是说说而已,不可能真正去为她的父亲正名。 而她眼下说出来,也只不过是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好让自己离开。 傅子策颔首,又对她道:“过几日,朕会让尚衣监把礼服送来你宫中。” “属下明白陛下有难处,自不会为难陛下,但也恳请陛下莫要为难于属下才好。” 甘黎提着衣裙缓缓跪下,抬眸望向他。 “属下知道,您旧日收下我,不过是为了成今日之事,如今事成,属下昔日得您相救之恩,不敢再讨求荣华富贵,只愿您能让我离开。” 傅子策看了她半时,眉头蹙起又舒展开来,许久后,才不紧不慢地对她道:“阿黎,你愿不愿意,其实没有那么紧要。” 正如同傅子策所言,甘黎的意愿并不重要。 因为在第二日,她居住的宫殿之外,又被宫中侍卫给严密地看守了起来,甚至比先前的那些还要更多。 从他们恭敬有礼却又较为强硬的话语中,甘黎明白,自己再次被傅子策软禁在了这里。 由于为景永帝守丧,封妃大典的举办之期定在一个月之后。 而在这之前,她迈不出这宫殿一步。 甘黎心里明白,傅子策册自己为妃,绝非是因为对她有情。 以她的出身,要封妃位定会受到不少朝臣的反对,而傅子策初登大宝,顶着压力也要力排众议,封她为妃,定是别有目的。 她不知道傅子策现下在图谋些什么,是不是与失踪了的陆岁淮有关,但她心中总是揣着无端的不安。 确如甘黎所料,傅子策册她为妃,的确与陆岁淮有关。 为了免于造成朝中恐慌,也为了保住皇家威仪,早在陆岁淮失踪的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帮你 “你醒了。”钟清和轻抿朱唇,又侧过身子从宫女处拿过盛着热水的杯盏,温声对她道,“先喝些水润一润嗓子吧。” 甘黎双手接过,轻声道:“多谢皇后娘娘。” 钟清和微微颦眉,继而对身后的宫人道:“本宫同甘妃说些话,都退下吧。” 甘黎端着杯盏慢慢喝了几口,嗓子被温热的水润过,立时觉得舒坦上了许多。 寝房里只余下她们二人,钟清和看着甘黎将空了的杯盏搁置在床边的案几旁,道:“阿黎,现下没有旁人了,你我之间,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甘黎轻轻颔首,故友相见,本有许多话要讲,可眼下这般局面,她却不知该同清和说些什么了。 她想起先前承乾殿内侍的话语,问钟清和:“前些日子,我听闻你身体抱恙,现下可好些了?” “不过只是些小毛病而已,不碍事的。”钟清和淡淡一笑,应道。 见她看起来对此不以为意,甘黎从床榻上坐直了身子,道:“清和,你如今怀着身孕,需当珍重身体。” 甘黎望向钟清和已经微微显起的小腹,心下不由得生出些许慨叹,自己与旧日的故友再遇时,她却都已经是即将做母亲的人了。 “我知道,但眼下比起我,更需珍重身子的人是你。”钟清和弯唇笑了笑,转而问她道:“阿黎,你怎么会好端端地在宫里晕倒了?” 甘黎眸色微暗,并没有开口。 见她如此,钟清和也并未继续追问,只是道:“不过,好在太医来看过,说你身体并无什么大碍,近来多歇息歇息就好了。” 她点了点头。 寝房内一时静了片刻,甘黎抬眸对上钟清和的一双美目时,动了动唇:“清和,你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想要问我?” 比如,她为何会出现在皇宫里,又为何会成为傅子策所谓的“甘妃”。 钟清和明白她的意思,提了提唇,道:“其实在王府时,陛下就同我提起过你。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姑娘便是你。” 甘黎有些沉默,良久后,她才开口问道:“清和,你……怪我吗?” 这个问题虽显得过于小家子气了,但确实是她想问清和的。 纵使这封妃是她所抗拒的,可她内心仍是对钟清和感到抱歉。 “阿黎,我怎么会怨你?”钟清和含笑摇了摇头,“他过去是王爷,如今是陛下,从来都不止会是我一人的夫婿,这一点,我在嫁与他之时便明白的。” “即使没有你,也会再有其他人。”她说,“更何况,此次封妃并非你所愿,不是么?” 甘黎微怔,张了张唇:“清和,你……” 封妃的确并非她所愿,可是,清和她又怎么会知晓? 莫不是因为傅子策最近将她日日禁足于宫里,还布下了层层侍卫看守,连清和也对此有所怀疑了吗? “阿黎,昨日寻宴进宫了。”钟清和扶了扶发髻上的金簪,缓缓道,“她本想过来见一见你,却被侍卫拦在了宫门外。” 甘黎并不知晓姜寻宴来过这里。 也是,她被软禁于此,若无傅子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她低低叹了口气,问钟清和道:“清和,那你今日过来,是陛下的意思么?” 钟清和颔首:“你于宫中晕倒,陛下很是担忧,但他事务太过繁忙,实在移不开身过来,便让我来看看你。” 说着,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放低了声音,才对甘黎道:“寻宴她,同我说了你与……渝王的事情。” 说及“渝王”二字时,钟清和的面色有些许迟疑,但仍是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甘黎的神色有须臾的愣神。 其实,她不过也就十来日未曾从其他人的口中再听到与陆岁淮有关的事情,眼下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些日子,她时常会想起这个人。 她不知道陆岁淮是被何人所救走,不知道他是如何一路逃过了傅子策派去的人,也不知道,他近来过得还好不好…… 每每想着想着,她心中就会变得酸涩难受起来,她那日说了那样伤人的话,不知道陆岁淮是否还为此难过,是否还……记恨于自己。 他若是知晓了姜宜逝世的消息,也定然会很难过吧…… 钟清和清楚地看见甘黎面上神情的变化。 看来,姜寻宴昨日对她所言不虚,甘黎与陆岁淮二人间,真真确确地有过一段过往。 她并不知道甘黎与陆岁淮还有傅子策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不难察觉出甘黎眼下心情的低落。 钟清和不欲再谈及此事,让甘黎难受痛苦,她沉吟片刻,挑开了话题,问道:“阿黎,你今后作何打算?” “今后?”甘黎望向了她。 “待封妃大典一过,你便算作是真正嫁给陛下了。”钟清和点点头,又问她道,“我知道你心不甘情不愿,那你可有何其他的打算?” 甘黎苦笑着叹道:“我现今,还能有什么旁的打算呢?” 她不是没有动过逃跑的念头,左右她如今已无可受到株连的家人,根本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然而,这里是皇宫,又岂会是这般容易就能让她离开的地方? 恐怕傅子策也早已料到了她的此番想法,才会派人将她看守得死死的。 莫说要离开偌大的皇宫,她现下,连要走出这宫殿都迈不出一步。 可是,要她乖乖地接受傅子策的摆布,她亦心有不甘。 钟清和望着她,忽然开口道:“阿黎,如果你想离开这里的话,我会帮你。” 甘黎怔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居然会从向来端庄守礼的清和口中说出来。 “你封妃当日,依照宫制会来凤仪宫内听训,我会提前为你备好宫女服饰与出宫的令牌。” 钟清和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届时你换上衣服,拿好令牌,从后殿的隐蔽处离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封妃 “燕,燕赤来犯………… 甘黎知道,钟清和同她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是因为清和在现今的她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想遂她心意,助她离开。 她心中感激尤甚,在一番深思熟虑过后,终是没有再拒绝钟清和主动提出的那个法子。 因为她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留在宫中,也因为钟清和那日同她娓娓道来的真挚话语。 历经了生死别离,荣华富贵对甘黎而言过于虚妄,她早已将此置之度外,她看淡了许多,但也仍是实在不想,在这深宫中,守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了此残生。 甚至,那个要收她为后妃的人,还曾欲至她心爱之人于死地…… 在宫中的二十来日,恍若弹指一挥间。 但直至封妃当日,甘黎想起近一个多月来所发生的事情,仍觉得恍如梦寐。 只不过,并非是一场美梦罢了。 手艺娴熟的宫女一边替甘黎细细地梳着发髻,一边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铜镜中面若芙蓉的女子,不知不觉间就将想说的话说出了口:“咱们娘娘今日可真漂亮。” 那宫女想了一想,又补充道:“娘娘平日里也好看,就是稍微素淡了些,您今日这一番打扮,真是貌若天仙,都与皇后娘娘不相上下了呢,陛下看到了定然喜欢。” 但甘黎面上却并无喜色,只是淡淡唤了声“烟儿”,让那姑娘莫要再说下去。 被唤作烟儿的宫女只当自家主子是寻常女儿家的羞赧,乖乖噤了声,安静地为她继续挽着发髻。 甘黎看向镜中化着微浓妆容的自己,觉得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陌生。 身上的封妃宫装极为华美繁琐,上面绣着的山茶花案也很是秀雅精致。 她从未穿过如此华贵的衣裙,梳过这样复杂的发髻。 甘黎有些不能适应地别开了目光,见烟儿梳好发髻,为她挑选了几支金簪与步摇戴上时,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满头珠翠,摇头道:“不用这么多,去掉一些吧。” “娘娘,今日可是您的好日子。”烟儿依言去了两根发簪,但还是小声嘟囔道,“若是在民间,您今天就是出嫁的新娘子,怎么打扮都不为过的。” 今日不是她的好日子。 听到“新娘子”三个字时,甘黎的眸色暗了暗。 她回想起去年的深秋,与陆岁淮一同参加姜寻宴与穆明衡的婚宴,那时她看着凤冠霞帔的寻宴,为好友感到高兴的同时却也心生羡慕。 倘若有一日,她也能穿上嫁衣,做陆岁淮的新娘子,该有多好? 甘黎止住自己翻涌的思绪,轻声询问一旁的烟儿道:“外面的轿辇可已经备好了?” 听到烟儿应了声“是”,甘黎微微颔首。 时辰未到,但甘黎思虑起先前与钟清和商议好的计划,不想再耽搁分毫,只怕其中再生变故。 她从妆台前的椅上站起身,对烟儿道:“那现在就过去吧,免得延误了时辰,显得失礼。” 走出殿门,看守的侍卫们仍在,甘黎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反正她就要走了,不会再被傅子策困于这一处四方天地。 看着身着明黄色龙袍向自己走来的人,甘黎如鲠在喉,但还是弯下身子,依礼道:“见过陛下。” 傅子策轻轻扶了她一把,目光在她姣美的面容上打量着,道:“阿黎,你今日甚美,当真是令朕移不开眼。” 他靠的很近,甘黎垂着眸,不动声色地打开了两人间的距离,问他:“陛下怎的现下过来了?属下正要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 “难道这些日子以来,嬷嬷未教给你宫中的规矩吗?甘妃。” 傅子策不满于她的自称,并未同从前一般称她为“阿黎”,而是咬重了“甘妃”这两个字,似是在提醒她如今的身份。 甘黎明白他的意思,她想着自己即将离开,再忍他这一时又有何妨,何况只是口头上的功夫,便放柔了语气,笑意盈盈道:“是臣妾言错,陛下莫要怪罪臣妾才是。” 许是因为柔声柔气的顺从话语对傅子策很是受用,他没再追究甘黎方才的措辞不当,只是眯了眯眼,道:“你要去凤仪宫?” 见她点头,傅子策又道:“朕陪你一同过去。” 甘黎压下心中的慌乱,笑着开口道:“陛下,臣妾今晨依礼前往凤仪宫听训,您若一同前往,怕是……” 她斟酌着,还是咽下了“于礼不符”这几个字,只道:“况且您有诸事在身,臣妾不敢耽搁您。” “无妨。”傅子策笑笑,“今日是你的封妃大典,朕有意早早散了早朝,只想要多陪陪你。” 他的话语不容甘黎拒绝,一面说着,一面拉过了甘黎的手。 “走吧,朕与你一起过去,也顺道去看看皇后。” 傅子策握的很紧,甘黎也的确不好甩开他的手,只好由他拉着向轿辇处走去。 恐怕,所谓的陪伴是假,将她看住了才是真。 她默默地想道。 连她今日依礼去凤仪宫听训都怀有防备之心,看来,傅子策还是觉得她有逃跑的念头。 也罢,她与清和一会儿见机行事就是。 轿辇稳稳当当地在凤仪宫的殿门前落下。 殿内,看着一前一后走进的傅子策和甘黎,钟清和面上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福了福身:“陛下。” 傅子策忙扶起她坐下,对她道:“皇后,你如今怀着孕,朕不是早就说过,免了你的礼?” 钟清和面上是温婉的笑意:“陛下,臣妾虽有孕在身,但礼不可废。” 甘黎望了一眼傅子策,朝钟清和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甘妹妹不必多礼。”钟清和摆了摆手,温和道。 在傅子策的面前,她们二人很默契地显得并不相熟。 顿了顿,她又含着笑意对甘黎道:“今日,陛下能亲自陪甘妹妹过来,看来,陛下待妹妹果真是上心。” 但傅子策闻言却是微微拧眉,若他刚才未听错,皇后竟是在吃味?可这不似皇后往日的作风啊。 正奇怪着,傅子策听到皇后柔声唤自己:“陛下,臣妾为腹中胎儿准备的衣裳,昨日将将做好,现搁置在偏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人非 “甘妃娘娘,别来无恙…… 凤仪宫内,如花似玉的女眷们面上难掩忧虑,胆子小一些的,已经用绢布掩着脸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今日,她们本是欣然随同夫婿前来参加宫中娘娘的册封典礼,却不想竟不幸遭此变故。 钟清和心中自是也担心不止,但作为皇后,她还是极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出言宽慰着坐在殿内的诸位朝臣夫人。 然而,眼下生死攸关,即便是皇后娘娘的话语,也实在难以让她们的心绪平稳下来。 在她们情绪的影响下,钟清和本就高高悬起的心也变得更加无措起来。 她虽素来端庄持重,但也不过是个不足二十的姑娘家,现今又怀有身孕,难免容易多思多虑,身子也要较过去弱些。 甘黎看出钟清和面色不好,额间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忙上前扶着她坐下,又唤了宫女去为皇后倒些热水来。 “清和,别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甘黎放低了声音,轻声对钟清和道,“你顾着些自己的身子,我去同她们说。” 见钟清和轻轻颔首,她站至众人面前,声音清亮:“诸位夫人不必惊慌,请你们信我,你们今日,定能平安离开凤仪宫。” 女眷中静了片刻,她们看着一身华服,容貌姣丽,立于皇后凤座之下的年轻女子,不难认出,这位就是今日本要行册封礼的甘妃娘娘。 “倘若燕赤真的攻打入内,甘妃娘娘您亦自身难保,又如何能保证我们这些人的平安?” 众女眷中,有位夫人忍不住大着胆子提出了质疑,随之而来的,便是其他人的阵阵附和声。 “燕赤此番是否能够取胜,尚且都是不定之数,我们又何必要助长他人气焰?”甘黎站在座前的台阶上,徐徐开口。 “各位夫人心中的忧虑,我都明白。但眼下,再多的忧心也无济于事,只会令我们自乱了阵脚。”她说,“诸位不妨放宽心,如若真有什么,大家风雨同舟,一同面对便是。” “甘妃娘娘方才所言极是。” 甘黎的话音方落,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道她熟悉的温柔声音。 她循声望去,果真是姜寻宴。 寻宴今日原也进宫观礼来了,只是她先前一直静默地坐在角落处,所以甘黎竟未曾注意到她。 在众人的注视下,姜寻宴的脸微微涨红,但她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口中的未尽之语:“二位娘娘既与我们同在,诸位姐妹,我们又有何可惧?” 隔着步阶与距离,甘黎与姜寻宴遥遥对望。 她在寻宴的眸中看到了信任,无言,却令她为之一震的信任。 纵使她不曾告诉过寻宴自己与傅子策之间的事情,不曾清楚地同寻宴解释过所有事情的经过。 可寻宴信她,没有误会于她。 过了这么些时日,发生了这些事情,她亦有数不尽的话想要同寻宴讲,只是眼下,显然不是能同寻宴好好说话的时候。 凤仪宫内的气氛因适才甘黎与姜寻宴的话语而稍稍有所好转,不再似之前那般紧张。 但这好景不长,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 殿内的女眷能隐约听见外面的刀剑交错的声音、打斗的声响,各种其他嘈杂的声音也越发地清晰入耳起来。 殿门紧闭,她们并不晓得外头现下究竟是何光景,但从这些声响中,也能大致猜到了些什么,她们愈发地心惊胆战,在这殿内坐立难安。 “保护娘娘!” 甘黎心神不安之时,听见殿外好像有宫中侍卫在喊,她侧头看向钟清和忧心忡忡的面色,正欲同她再说些什么。 下一瞬,上了锁的紧闭殿门忽然被人用力地砸开。 甘黎心下一紧,立时便下意识地从高高挽起的发髻上拔下了金簪。 凤仪宫内并无刀剑匕首可用,唯有发上的簪子还能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为锋利之物,可以用来自护。 外面比她适才想象中的,还要乱上许多。 一拥而入的,似乎并不止是燕赤的人,还有不少殿内女眷的夫婿。 “茹娘,我们快走!”一名约莫三十来岁身着官服的男子,急声喊向自己尚在殿内的妻子。 被唤作“茹娘”的夫人看到自家郎君,立时提着自己的衣裙急急向他快步跑去,要跟随他一同离开时,却又有些犹豫。 她看着燕赤人提着的刀剑上滴下的血,生怕下一瞬他们的剑便会毫不留情地架在自己与夫婿的脖子上。 “他们不会为难我们。”见妻子迟疑,男子压低了声音,同她道,“今日之事乃皇室内斗,我回去再与你细细解释。但眼下,此地不宜再留。” 诚如男子所言,看着殿内的夫人们跟着她们的夫婿,大祁的朝臣一同离开,那些持刀而立的燕赤兵却并未阻拦。 在人群中,姜寻宴看到穆明衡向里走来的身影时,心中一喜,正要同他招手,却见他越过自己,抬步向前走去。 她以为他没有看见自己,忙出声唤他:“明衡,我在这里。” “寻宴,你先离开这里吧。”穆明衡回头望了姜寻宴一眼,脚步却未因此停下,“那些人不会伤你分毫。” 姜寻宴现下并不能很好地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她头一回遇上今日这般的场景,即使能安抚照顾旁人的情绪,也内心也是怕的。 她怔了一下,有些茫然地问他:“你,不跟我一同离开吗?” “宫中出了变故,我需得留在凤仪宫,确保皇后娘娘的安危。” 姜寻宴听着穆明衡毫不犹豫的拒绝,面色看不出悲喜,再开口时,却是道:“好,那我也留下,与你一起。” 听见她的回复,穆明衡微微颔首,提步向钟清和走去。 眼见先前留在凤仪宫里的女眷一一离开,甘黎却没有动,她依旧攥着手中的金簪,立于钟清和的身侧。 方才殿内所发生的一切,其实与她预想中的燕赤攻入有所出入。 甘黎不知宫中现下的具体境况,但方才从穆明衡的话里话外,她不难推测出,钟清和或许会有危险。 她想起早晨那个内侍的话语,燕赤今日这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王府 “王爷今晚会来棠月阁…… “只是一个误会?”陆岁淮讽刺般地开口,“那娘娘那一日在诏狱同我说过的话,也都只是误会了?” “是误会,我那时……确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甘黎颔首,“我知道,我那日说的那些话伤了你,但那些话,并非是我的本意。” 她看出,陆岁淮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这一番说辞,咬了咬唇,对他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同你解释。” “可我现在,并没有闲情逸致听娘娘说这些。”陆岁淮勾唇看着她,眸中却全无笑意,“娘娘若真有心想解释,不如与我回府后,再慢慢解释吧。” 他有意提高了“回府”这两个字的音量,甘黎怎会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她怔了怔,才说出了一个“我”字,便被他带着冷意的声音打断。 “我明白娘娘心中自是不愿。”他话锋一转,漫不经意道,“但现今的时局,恐怕是容不得娘娘不愿意。” 钟清和听着陆岁淮这话中不容商量的语气,蹙了蹙好看的秀眉。 先前寻宴入宫时,还口口声声同她说,阿黎与渝王是两情相悦,但她现下看来,这个渝王话里话外,分明就对阿黎很是不尊重。 他连阿黎的意愿都能尚且不顾,又何来的喜欢? “渝王这是准备要在本宫的凤仪宫里抢人了么?”钟清和看不下去,拉着甘黎往后退了几步,“阿黎再怎么说,也是陛下金口玉言亲封的甘妃,岂容你这般唐突?” “傅子策这皇帝都被我给废了,如今哪还有什么甘妃?”陆岁淮嗤笑一声,“何况连册封典礼都尚未举行,这封妃,自然是不能作数。” 钟清和的性情虽一贯来温婉知礼,但她毕竟做了多年金尊玉贵的侯府千金,后来又成了大祁母仪天下的皇后,听了陆岁淮这话,立即不甘示弱地回敬了过去。 “渝王可真是好大的本事!我堂堂大祁的天子,岂是你一人说废就能废的?” 钟清和见甘黎欲劝自己,甩开了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对陆岁淮道。 “渝王,你先前越狱,已是欺君,现今又勾结燕赤,以下犯上。即便你真的废了陛下,用这种不堪的手段坐上了皇位,你觉得大祁的朝臣和百姓,可会甘愿服你?” “你以为傅子策是怎么登上的这天子之位?”陆岁淮说着,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他先勾结袁顺弑君,后栽赃陷害于我,此等狼心狗肺之徒,根本不堪为大祁的天子,我废了他,又有何不可?” “不可能!”钟清和面色一白,摇头道,“陛下他,绝不会是你口中的这种人。” “皇后娘娘,不,钟大小姐。”意识到自己的称呼已经不太合适,陆岁淮又改了口,“你真的认识你的夫君吗?” 眼见着陆岁淮与钟清和之间剑弩拔张,站在一旁的穆明衡神色也紧张了起来,忙道:“岁……渝王殿下,钟姑娘与我们都是同窗多年,也算是有一同长大的情分在。她虽是傅子策的妻子,但并不知晓傅子策的所作所为,那些事情到底与她没有关系,还望殿下不要迁怒于她。” “是啊,表哥。”姜寻宴也附和道,“清和她亦是无辜之人,对于你所说的那些事情并不知情,你莫要为难于她才是。” “你们几时见我要为难于钟大小姐了?”陆岁淮望了他们夫妻二人一眼,“现在,可是她在同我过不去。” 见钟清和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甘黎担心两人再吵起来,也担心清和触怒了陆岁淮,使得局面更加不可控制,抢先一步开了口。 “我愿意同你走。”她对陆岁淮说道。 “好。”陆岁淮审视般地看了她良久,最终缓缓道,“你自己答应的,可别后悔。” 甘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 她不会后悔,答应同陆岁淮回府,也不是因为受他的胁迫而无奈妥协。 她喜欢陆岁淮,同他在一处,是她心甘情愿。 即便他眼下看起来对她还有一些误会,但今后他们的日子那么长,她会好好地同他慢慢解释。 只要他心里还有她,还愿意相信她。 * 甘黎被带回了景国公府。 陆衍先前辞官,带着亡妻姜宜与女儿陆沅一同告老还乡时,交还了景国公府的府邸,遣散了府里头所有的侍从婢女。 因而现在这景国公府里显得空荡荡的,甘黎走进这座曾经熟悉的府邸,多少有些不能适应。 事实上,这府邸现今也已经不再叫做景国公府了,府门口挂着的烫金牌匾之上,赫然写着“摄政王府”四个大字。 陆岁淮的意思是,依旧让她和过去一样,住在这棠月阁里头。 棠月阁里面的陈设布置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变化,柜上的书籍话本,妆台上的胭脂首饰,全都是她过去住过留下的痕迹。 似乎什么都和过去一样,可好像,又不太一样。 府里没有了陆衍与姜宜,没有了时常过来缠着她,找她聊天解闷的陆沅。 就连过去日日与她相伴的丹南,自从被陆衍遣散以后,也不知所踪。 陆岁淮不让她擅自离府,可在这偌大的府里,她却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甘黎原本想着找一个时间,同陆岁淮好好解释一下,过去他们二人之间所存在的误会。 可距离她住进摄政王府已有三日有余,她却连陆岁淮的面都不曾见过,更别提找机会同他解释了。 他似乎总是很忙,这几日里极少回府,即使回来了,也是深夜,天未亮时又会出门。 不过,陆岁淮在忙碌之余,倒是没忘派人挑了一些新的侍从和婢女进府服侍,也给甘黎住的棠月阁安排了些新的婢女。 从府中婢女的口中,甘黎也大概弄清楚了,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的具体经过。 陆岁淮的生母原是燕赤的公主。 当年,恐怕也是因着有此番缘故在,景永帝才未能封他的生母为妃,认下他这个亲生儿子,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解释 他这是……在吻她吗…… 婢女先是一愣,但看着甘黎的神情,好似是真的没有听懂她刚刚话里的意思,她面色虽有几分尴尬,但还是看了眼四周,附在甘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婢女的解释,甘黎姣丽的面容上很快便染上了一层红云。 饶是婢女的言辞再隐晦,但听着她这般解释,甘黎自是明白了过来。 她抿着红唇,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道:“这是……他的意思吗?” 婢女顿了下,才反应过来甘黎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陆岁淮,点头应道:“是王爷的意思。” 她说完这话,见甘黎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便小心地问道:“姑娘可还有何吩咐?若无事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 甘黎摇了摇头,示意婢女离开。 婢女走了已有一会儿,她面上的红云却还未褪去。 那婢女适才跟她说,今晚陆岁淮来棠月阁,是要同她…… 甘黎想到此处,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变得更热了起来。 男欢女爱,鱼水之欢。 过去,她每每在话本里面看到有关于这些的描述,哪怕只是一笔带过,也都会面红耳赤。 但她从前,其实也并不是全然都没有想过,在她与陆岁淮成亲后,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同他做夫妻间的亲近之事。 只是眼下他们毕竟还未成婚,还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便要做这样的事情,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况且她也还未曾做好这个准备。 更何况,她与陆岁淮之间,如今还有着不少误会不曾摊开说清,他心中定然还对她存着芥蒂。 甘黎想起几日前,她与陆岁淮在宫中再次相见时的情景,不自觉地低低叹了口气。 陆岁淮比起从前,好像变了许多。 其实她如今心里也不太确定,他是否还同过去那般喜欢着自己,他们之间,是否还能回到从前。 而她现下,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借着今晚的这个机会,同他之间彻底解开误会。 即便他们再也无法同从前在景国公府那般相处,她也还是想让陆岁淮知道,他曾经心悦过的姑娘,亦是真心待他,而不只是欺骗与利用。 * 是夜,棠月阁内,甘黎将将沐完浴,一头秀丽的乌发垂落在腰间,她穿着一件桃粉色的寝衣,坐在窗前。 身上的寝衣是府里的婢女为她精心挑选的,说是这件衣裳的颜色极为衬她的肤色,她穿着很是好看。 陆岁淮还未过来,她手上拿着一册书,却根本看不进去里面的一个字。 她的耳畔反反复复地回响着,嬷嬷适才同她说过的话语。 嬷嬷很耐心地教她今晚应该怎么做,教她如何于床`笫之间,去讨陆岁淮的欢心。 她听着嬷嬷毫不避讳的直白话语,一面是羞臊,一面是难堪。 欢心…… 她如今竟只能从床`榻之上,来讨求陆岁淮的欢心了么? 正胡乱想着,甘黎听见房门外渐近的脚步声,心知是他来了,轻轻地合上了手中的书卷,将其搁置在书案上。 半掩着的房门被人推开,她站起身,看向走进来的那个人,扬了扬唇,对他道:“你来了。” 陆岁淮关上房门,只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他的面色很冷淡,甘黎从他的眸中看不出什么过多的情绪。 他向她走近,没再同她说些什么,只是伸展开了双臂。 她微微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看甘黎站在原地没动,陆岁淮皱了皱眉,道:“嬷嬷今晚难道不曾教过你,应当如何服侍人宽衣么?” “服侍”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有些刺耳。 甘黎垂着眸,耳垂也有些微微发烫,她知道,他这是要自己替他宽衣解带。 至于宽衣过后会发生什么,她亦心知肚明。 “嗯?”见甘黎不语,陆岁淮的声音带了些隐隐的不悦。 她抬目,对上了他的视线。 男子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曾经盛满了对她真挚的爱意,现下却只余下一片淡漠。 她看了几瞬,又移开了目光,对他道:“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灯光下,甘黎的面容比起寝衣上绣着的桃花还要动人上几分,桃粉色的衣袍衬得她肤如凝脂,宽松的寝衣之下,是若隐若现的柔软。 陆岁淮的目光落在她因羞赧而带着浅浅红晕的双颊上,他的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声音微哑:“春宵苦短,你若有什么话,不妨等到明日再讲。” 她却摇头:“我们之间,总有些话要说清楚。” 他的眸子暗了下去,“难道那日在诏狱,你与我之间说的还不够清楚?” “我说过,那只是误会。”甘黎望向他,“陆岁淮,我对你……是真心的。” 闻言,陆岁淮冷笑道:“你的真心,不是都给了傅子策么?”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见他提及此事,甘黎立时急了起来,慌忙开口。 “陆岁淮,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有你。” 听着面前女子同自己表白心意的话语,看着她眸中的温柔情意,陆岁淮有片刻的恍神。 半晌后,他忽地笑了,“甘黎,倒也真是难为你了,为了傅子策,不得不委身他人,还要说这些话,装出这幅柔情蜜意的样子,来哄骗我这个你从来都看不上的人。” 他说着,声音也愈发冰冷。 明明已经被她骗过一次了,明明差点就死在她和傅子策的手里了,可他却又险些就相信了她的话,相信了她为了那个人而对自己伪装出来的深情。 “我没有哄骗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甘黎努力抑制住眸中即将涌现出来的泪意。 “我起初接近于你,的确是因为傅子策。他对你的身世有疑心,命我前来暗中调查此事。我承认自己的动机不纯,刚开始时,也确实欺骗过你。” “但后来,你我一同经历了许多,你待我很好,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知不觉地,就慢慢喜欢上你了。那日醉酒确与傅子策有关,但不是为他新婚,我去你房中找你时,所说的字字句句,皆是真心实意。” 她定定望着他,轻声道。 “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云雨 “甘黎,你凭什么哭?是你欠我的…… 陆岁淮没有防备,被她突然一推,有些狼狈地踉跄了一下。 他看着她,眼底愠色渐起,“你不愿意?” 甘黎垂着眼帘,并未答复。 男女交合,是最为亲密之事,可若不是在双方情意渐浓时,带着对彼此的爱意进行欢好,又有何意义? 她的确是不愿意,在现下的这种情况下,与陆岁淮做这样的事情。 见回答自己的是一片静默,陆岁淮抿直了唇线,神色也紧绷着,“也是,你一向来都是那么厌恶我,同我亲近,也一定很让你觉得恶心吧?” 甘黎被他步步紧逼至床沿,退无可退,摸到身后雕花的木床时,她心下一紧,大脑也随之变得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唇:“不是……” “倘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傅子策,你也会这般抗拒么?”提到那个人的名字时,陆岁淮眸中的寒意一闪而过。 她怔了怔,不等她回答,又听见他冷声问自己:“傅子策碰过你吗?” 甘黎没有想到,他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她连连摇头,声音也有些发颤:“没……没有……” 看着他将褪去的外衫随手挂在床前的木架上,又伸手来拨弄自己的寝衣,她一时也再顾不得许多,慌乱中,用上了傅子策从前教她的自保招数。 她虽跟着傅子策后头习过几年武,但毕竟没有根基,武艺不算精,只堪堪学了个大概,又怎么可能会是陆岁淮的对手? 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的双手反背在了身后。 “甘黎,上一回,若非我对你全然没有戒心,又怎会大意地中了你的招数?”他的眸中是翻涌着的层层怒气,声音里带了几分轻蔑,“现下看来,傅子策教你的功夫也不过如此。” 单薄的寝衣被他轻而易举地撕开,如今虽已是春日,但细腻敏感的肌肤乍然暴露在空气中,甘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栗。 看着他一寸寸的靠近,她惨白着一张脸,声音中也隐隐带了些许哀求之意:“岁淮,不要!” 情急之下,她竟喊出了过去在景国公府情意尚浓时对他的称呼,试图以此唤起他昔日那些还能算得上是美好的记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这样对她。 至少,不要这么让她难堪…… “我的名字,你已经不配再叫。”陆岁淮打量了她半瞬,冷冷开口。 他问自己,凭什么啊? 她凭什么骗了他,伤了他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用以前的称呼? 凭什么在经历了那些后,她还觉得自己能够既往不咎地原谅她,和她同过去一般若无其事地相处? 就因为她认为自己喜欢她,所以不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彻底狠下心来将她真的怎么样吗? 甘黎望着面前满身戾气的男子,竟想起了大概也就是几个月前,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哄着她唤出那一声“岁淮”的样子。 她静了须臾,忽然轻声开口问他道:“王爷,你……还喜欢我吗?” 与她相视时,陆岁淮不知怎的,心中竟泛起了一丝痛意。 但转念一想,她太会哄骗别人,掉几滴眼泪,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便能将他哄得团团转了。 要知道,他从前是那么的相信她。 甚至就连她将刀刃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刻,也始终不曾真正怀疑过她,他那个时候,只是想要等一个解释。 可他等来了什么? 等来了她来诏狱对他进行了好一通的冷嘲热讽;等来了她给他端来了一杯毒酒;等来了她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对他说她心中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傅子策。 而这所有的恨意,都在他九死一生从诏狱里捡回了一条命,却听到她即将嫁与傅子策为妃时彻底爆发。 彼时,他才刚刚知晓养母姜宜逝世的消息…… 想着,他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暗暗骂着自己,千万不要再被她这幅样子给骗了。 被骗一次便也算了,若是再有第二次的话,那他也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甘黎,你也配跟我提喜欢二字?”陆岁淮移开眼,刻意地不再去看她那一双含着泪意的眸子,“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当真是令我感到恶心。”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以至于他能很清楚地看见,甘黎听见这话时,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她动了动唇,好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良久,他才听见她轻声开口:“王爷说的对,我的确是不配。” 他愣了一下,眸中的戾气也稍稍散了些许,开始思忖着自己方才那话,会不会说得太重了些? 但她那么利用过他的喜欢,践踏过他的真心,本来就是不配再同他说起这两个字,他又说错了什么?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陆岁淮止住再想,他暗自提醒自己,今日来棠月阁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甘黎的身上。 她的寝衣适才已经被自己扯开了大半,现下春光乍现,那一大片的柔软雪白在空气中暴露着,令他喉头一紧,眼睛也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意。 他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之上,顺手拉下了床前的帘幔。 喜欢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虚妄,他试过一次,相信过一次便也罢了。 他如今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所谓的喜欢了,只要她像现在这样,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只属于他一个人就好。 夜色如水,月朗星稀,皎洁明亮的月光透过枝丫,洒落在昏暗的庭院里。 王府里是一片寂静,只余下树叶被夜风拂过带来的沙沙声,风忽而变得大了些,吹得连树枝也跟着在月光下摇晃了起来。 风吹过棠月阁的雕花木窗,带来轻微的吱呀吱呀的声响,窗边的锦帘也随着风微微晃动着。 甘黎躺在榻上,身体紧绷着,一动也不敢动。 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她却莫名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汤药 “我喝了就是。”…… 察觉到了杏儿的注视,甘黎忙将衣裳往上提了提,遮住了那一片引人遐想连篇的痕迹,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杏儿回过神,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手中端着的盆放在床前的木桌上,道:“姑娘,奴婢来为您清洗。” “王爷毕竟是男子,难免容易疏忽了这个,但吴嬷嬷昨日特意叮嘱过奴婢,事后一定要为姑娘清洗干净。”杏儿又补充道,“您昨夜又是第一回,更是要格外注意些才好。” 她口中的吴嬷嬷,正是昨日过来教甘黎侍奉规矩的那位嬷嬷。 甘黎立刻明白过来杏儿指的清洗是什么,面色微微泛红,道:“多谢嬷嬷心细,但我自己来就好。” 原本担心甘黎自己来做这种事情,多少会有些不大方便,但见她坚持如此,杏儿也只好应了下来,对她道:“那奴婢去为姑娘准备早膳,想来姑娘也定然饿了。” 甘黎点点头,她昨日累了一夜,现下也的确是有些饿了。 才将将用过早膳,桌上的膳食都还未来得及撤去,便有人登上了棠月阁的门。 甘黎认出,这位是摄政王府现今的徐总管。 杏儿面上难掩喜色,连徐总管这样的大忙人都亲自来棠月阁了,足以可见王爷待她们甘姑娘是有多么的重视。 她按捺不住兴奋,忍不住小声地对甘黎道:“姑娘,徐总管肯定是奉王爷之命,过来给您送赏赐的。” 徐总管听见杏儿的话,脸上的神色却有着几分怪异,他向甘黎抱了抱拳,声音还算得上客气:“甘姑娘。” 甘黎亦微微颔首回礼,她能看得出来,这位徐总管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与同情。 她还尚未细想,便见徐总管抬了抬手,他身后跟着的小厮低着头,快步走上了前,将手上提着的红木食盒放到了圆木桌上。 杏儿看了一眼食盒里的汤,只以为是王爷吩咐派人送过来的早膳,笑呵呵地道:“徐总管,我们甘姑娘方才已经用过早膳啦。” 徐总管并未应杏儿的话,他看了一眼甘黎,似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看着那位坐在桌前柔顺娴静的美貌女子,徐总管思前想后了许久,本该说的话却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心下一时竟埋怨起了王爷,府里头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让他来做这个恶人。 他的反应被甘黎尽收眼底,她过去到底也是高门千金,对此类事情也算是略有耳闻,心中自是不难猜到了些什么。 但她仍是面不改色地开口问道:“徐总管,敢问这是王爷让您送过来的避子汤吗?” 徐总管心下终归是有些不忍,但看着这样一双眼睛,亦不想说些假话来骗她,只是点了点头。 担心甘黎心里会难过,他想了想,又安慰她道:“甘姑娘,这汤药并不会有损您的身体,相反,除却避子那一处以外,也能算是滋补之物,王爷他……还是看重于姑娘您的。” 甘黎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杏儿那边倒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六神无主之下,她竟拽着徐总管的袖子央求道:“王爷既那么看重我们姑娘,又怎么会赐下这避子汤呢?徐总管,奴婢知道您一向是菩萨心肠,可否拜托您去同王爷求几句情,看能不能免了这汤药……” “杏儿,不必如此。”甘黎冲杏儿摇了摇头,语气平淡,“王爷既想让我喝下这避子汤,我喝了就是。” 即使没有陆岁淮吩咐徐总管送过来这一碗避子汤,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在现下的这种情况下,怀上陆岁淮的孩子。 她如今在摄政王府里尚且无名无分,陆岁淮既有心折辱于她,也定然不会想着要给她一个位份。 没名没分的女子生下的孩子,连庶出都算不上。 更何况,陆岁淮眼下还那么恨她,如若真的有了孩子,也不是件值得欢喜的事情,在父母的恨意下诞生的孩子,生下来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无法给孩子提供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却还非要生下他的话,对那个孩子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甘黎想着,陆岁淮考虑得还算是周全。 她从木桌上端起那碗避子汤,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那药的味道并不算苦,反而还有几分甘甜。 喝完后,她用绢布拭了拭唇,将空了的碗放进红木食盒里,交还给徐总管身后的小厮,道:“徐总管可以回去同王爷复命了,辛苦您特意来跑这一趟。” 徐总管的心情倒是有些许复杂,今日奉王爷之命来棠月阁送避子汤,竟是这般意外的顺利。 这位甘姑娘并没有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哭哭啼啼,更没有用一些手段,去避开这碗避子汤。 她的反应,实在是平静得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甘黎,最后只是颔首道:“是,还望甘姑娘您,也切莫因此事挂怀。” 徐总管走后,杏儿红着眼眶问甘黎道:“姑娘,您为何要喝下那碗避子汤啊,您是王府里唯一的女眷,又是王爷的枕边人,您去和王爷好好说几句,说不定王爷就改了主意……” 甘黎见小姑娘的眼睛都红了,一时间想起了过去在棠月阁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丹南,轻声安抚她道:“没事的,只不过是避子汤而已,又不是毒酒。况且徐总管刚刚不是也说了,这汤药对我的身体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杏儿本还想问甘姑娘,王爷赐下了避子汤,她心中就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吗? 毕竟她进棠月阁服侍的这几日里,能瞧出甘姑娘对王爷的一点一滴都很是关心,想必姑娘对王爷也并非无意。 然而,她看着甘姑娘的神情,又硬生生地将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甘黎心中自是有些许难过的。 即便她本不打算在这时候要一个孩子,只不过,她自己主动决定不要,与被动地喝下陆岁淮特意为她准备的避子汤,总归还是不太一样的。 但她其实也能理解陆岁淮,他恨她,厌恶于她,想要报复于她,自然也不会希望有一个和她的孩子。 她亦能理解陆岁淮现下对自己的误会与不信任,她不怪他,只怪这造化弄人。 * 那一夜云雨过后,甘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9章 碎语 自己好像已经不是那…… “也不知道,咱们王爷到底打算给棠月阁那位安排一个什么位份,侧妃?还是侍妾?”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甘黎听到前面正在说话的侍从声音顿了顿,又对身旁的人开口道,“总不可能,会是王妃吧?” “怎么可能!依我看啊,王爷根本就没准备给那个甘氏位份。”旁边立马就有侍从回应他道。 “话说王爷都已经在棠月阁宿过了,真要给她名分的话,早就该给了,但这么些天过去了,也没个动静,反倒是让徐总管送去了避子汤,王爷到底喜不喜欢甘氏,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嘛。” “就是啊,就上回,我可是亲眼瞧见,有人在王爷面前提了一嘴那个甘氏,王爷当场脸都变阴了。”有侍从跟着附和道,“而且,王爷这些日子去都没去过棠月阁,估计是都忘了咱们王府里还有着这么一号人在。” “毕竟甘氏既无家世,又还算是在先前当过废帝的妃子,只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王爷一时兴起宠幸了她,新鲜劲一过去,厌弃了她不也很是正常?” “哎,我虽没去棠月阁见过那甘氏到底长什么样子,但传闻里,她可是个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啊。”有人似是有些惋惜地咂咂嘴,但声音里却满是调笑的口吻,“那今后,这个大美人岂不是只能日日独守空房了?倒也可惜啊。” “这有什么可惜的?”有人反驳他道,“我可私下里听说了,这甘氏啊,是罪臣之女出身,从前还做过青楼的妓子,青楼女子本来就是咱们男人的玩物,也难怪王爷那么嫌恶她,连提都压根不愿意让旁人提。” …… 那些侍从谈论的声音虽然算不上有多大,但他们就站在甘黎的前头,隔着不算远的距离,他们的话,他们提及“甘氏”这两个字时满是不屑的语气,还是一清二楚地落在了她的耳里。 杏儿自然也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脸顿时被气的通红。 她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时气不过,他们这些人竟敢在背后如此奚落甘姑娘,就想着要上前去和他们理论。 甘黎见此,忙拉住了杏儿,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现下这种时候为自己出头。 若是按照她从前傲气张扬的大小姐性子,听到有人在暗地里说她不好,定然是要气得不行,抑制不住冲动,冲上去好好与他们争论一番。 但她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也早就没有了莽撞行事的资本。 以她与陆岁淮眼下这般恶劣的关系,她如今住在摄政王府,本就算是寄人篱下,受制于人,她也不想再因着这些小事,平白给自己添些麻烦。 杏儿心下虽替甘姑娘打抱不平,但到底还是明白姑娘的用意,只得按捺下心中的愤怒,姑娘在王府里本就不易,自己可不能再给她惹是生非。 而那些侍从走在前面,并没有留心到后面的甘黎与杏儿二人,也不知他们方才的那一番奚落之语,已然被他们口中的“甘氏”给听了去。 直至他们的议论声与嬉笑声渐渐远去,周边又回归了一片安静。 杏儿方小心翼翼地看向甘黎的神色,她能看出,甘姑娘现下的面色并算不上好,便有些担心唤了句:“姑娘……” 但甘黎只是轻声同她道:“杏儿,我们回去吧。” 杏儿见今日甘姑娘本来好不容易开了窍,特意为王爷亲自辛苦做了糕点,想要给王爷送过去,现在却因刚才那些侍从的一番话而打退堂鼓,不由得有些发急,声音中也带了些忧虑。 “姑娘,他们方才说的话,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不过是一群奴才,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说着,杏儿想了想,又小声对甘黎道:“而且……而且王爷对您是重视的,近些日子没来棠月阁,想来也肯定是王爷近来太忙了些,您莫要信他们适才说的那些话……” 甘黎静了须臾。 她如今,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注重旁人的看法了。 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罢了,他们如何看待她,又是如何评价她,她不在意,也不想知道。 适才那些侍从的对她的议论,她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在乎,只是他们的话倒也着实是提醒了她,她如今处在这摄政王府里,是以何身份,又是何等处境。 她已经不再是与陆岁淮心意相通的爱人了,在这府里,他是王爷,那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呢? 她没有名分,虽被人明面上客客气气地称一句“甘姑娘”,但她知道,她在王府里,其实连半个主子都尚且算不上。 而王府里现今真正的主子,也是唯一的主子,陆岁淮,眼下还记恨着她,因此,他栖芜居里的那些侍从,对她如此轻视也不足为奇。 是啊,陆岁淮既然那般厌恶于她,定然也是不愿意见到她去找他的。 她现下又何必上赶着去找他,听他对自己冷嘲热讽呢。 到时候,不仅是惹得他不悦,她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你放心,我没有不高兴。”甘黎朝杏儿笑了笑,以此示意她自己真的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想回去歇一歇,我们走吧。” 杏儿知道甘黎没说真话,刚才的那些话那样不堪,即使甘姑娘再不计较,又怎会一点也不受此影响?何况姑娘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但见甘黎已转过身往回走了,杏儿也只好叹了口气,跟在她的身后。 回到棠月阁后,甘黎坐在木椅上,慢慢地打开了装着枣泥糕的食盒。 雕着细花的食盒很是精美,即便是她做的做相极其普通的枣泥糕放在里面,看起来也显得颇有几分精致了。 甘黎拿起了一块枣泥糕,缓缓放入口中,却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难道是她做的时候,糖放得太少了吗?这枣泥糕怎么尝起来一点儿也不甜。 看来,她这第一回做糕点做得还挺失败,一点也不好吃,幸好她没有给陆岁淮送过去。 说到底,也是她自己忙活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成果,甘黎不愿意就这么浪费了,但吃了几块后,眉头却在不经意间越锁越深。 “杏儿,你也来尝一尝这个。”甘黎递了一块枣泥糕给杏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0章 归还 不再属于她的东西,…… 杏儿眼见着王爷向甘姑娘发难,心中立时焦急了起来,一时也顾不得在王爷面前失了礼数,忍不住插话道:“不是这样的,王爷,您误会姑娘了,姑娘昨日,原本是要去栖芜居见您的。” “是么?”陆岁淮闻言,侧头望了一眼杏儿,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见杏儿还欲同陆岁淮说些什么,甘黎虽知她是一片好意,但并不希望她同陆岁淮抖落出昨日听到的话语。 她的确是不大在意那些人对她的议论与看法,但一想到要将那些不堪的奚落之语搬到自己的心悦之人跟前,她就觉得难堪极了。 况且,那些奚落,亦是源自于陆岁淮对她不加掩饰的厌恶与冷淡,说与他听,她又想要他作何反应? 甘黎觉得,以陆岁淮如今对自己的恨意与有意折辱,比起责罚那些在背后说人闲话的侍从,他倒是更有可能跟着他们的话,将自己再彻头彻尾的嘲讽一通。 因为他们的话里话外,折射出的,本来就是他对她的态度。 甘黎扶了扶鬓角,对杏儿道:“杏儿,你先退下吧。” 杏儿心里不免有些委屈,可见甘姑娘都这么发话了,她也不好再开口打抱不平。 何况,她擅自在主子面前插话,已经是有违了府里的规矩,不被责罚已是万幸,便顺从地低着头退了出去。 杏儿离开后,陆岁淮并未追究甘黎擅自主张让人退下,只是问她道:“怎么不让你那婢女继续说下去?” 甘黎轻描淡写道:“杏儿她毕竟年纪还小,不懂规矩,我怕她言语不当,冲撞了王爷。” 他眸色幽深地望着她,又问:“既打算要来,又为何不来?” 她默了默,道:“我以为,王爷憎恶我,不会愿意见我。” 陆岁淮听着甘黎的话,紧抿着唇,她方才的话说的不错,她为了其他男子欺骗了他,背叛了他,他是该憎恶于她,也的确是应该不愿意再见她。 那他今日过来,又算是什么? 如此想着,他心下不禁变得有些烦躁起来,饮了一口面前摆放着的温热茶水。 他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她的发髻挽得实在过于简单,上面也无甚装饰。 棠月阁里是不缺首饰的,这一处,陆岁淮很清楚。 尚在去年夏日,甘黎刚住进来没多久的时候,他就派人送来了不少京中时兴的首饰,任她挑选。 “棠月阁里的发饰,不合你的心意?”他随口问了句。 “没有,是我自己不习惯在发髻上佩戴发饰。”甘黎轻声解释道。 自她前些年,跟着傅子策开始习武起,就鲜少花心思在发间佩戴太多首饰了,太沉,也太不方便。 陆岁淮没有说话,在他的印象中,过去在书院,甘黎总是喜欢在发髻上添很多发簪和步摇,打扮得明媚而又招摇,恍若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后来再遇时,他也记得,她的乌发上也总是戴着一根山茶花簪,衬得她很是清婉昳丽。 想起山茶花簪,他微微眯了眯眼,记起那一夜,她毫不迟疑地拔下了那根山茶花簪,将带有锋利刀刃的那一端,对向了自己。 而后,傅子策就在他的面前,动作亲昵暧昧地为她簪上了山茶花簪,同他说,甘黎一直都是他的人。 那根山茶花簪,亦是傅子策赠与她的。 在大祁,男子送女子发簪意味着什么,他很是清楚,她又怎会不知? 他也送过她发饰,可她几乎从未戴过,而傅子策赠她的发簪,她那时却近乎日日都戴在发上。 想到此处,陆岁淮的眸色倏然暗了下来,看着她空无一物的发间,开口道:“傅子策给你的那根簪子呢?从前日日见你戴着,如今怎么倒是不戴了?” 甘黎听出了他这话里太过明显的嘲讽意味,但无意于同他起争执,只是简单道:“扔了。” 她所言非虚,那一日,她离开诏狱,回到宫中后,就弃了那根山茶花簪。 虽是上好的自保之物,但她既用此物伤过他,今后便不会再戴。 甘黎的话颇为令陆岁淮意外。 他记得甘黎从前对那山茶花簪喜欢的很,更何况还是她心心念念的傅子策赠与她的,她怎么会舍得轻易丢弃? 顿了顿,他觉得自己似是明白了过来,面色一沉,道:“是真的扔了,还是想以此哄骗于我,实则私留着你们二人的信物?” 甘黎心中慢慢涌上了一缕无力之感。 果然,她现今无论说些什么,他都不会信自己。 “我说了,但王爷依旧是不信。”她声音中带了些倦意,淡淡与陆岁淮道,“既如此,又何必再来问我?” 陆岁淮被她平淡的态度激怒,眸中更添了些许凉意。 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了她左手手腕上佩戴着的白玉玉镯。 她如今怎么竟还戴着这个?她怎么敢还戴着这个?也是装模作样地故意做给他看的吗? 可她做了那些事之后,怎么还能够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戴着他母亲的生前之物? 他心下骤然一冷,声音也恍如染了一层寒霜:“把玉镯还给我。” “什么?”甘黎微微一怔,顺着陆岁淮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腕上的白玉玉镯。 这是姜宜昔日亲手赠与她的,于她而言,此玉镯到底太过贵重,她本不敢收,但姜宜却同她说,这个镯子,早晚都是要给陆岁淮今后的妻子的。 那个时候,陆岁淮又是怎么同她说的呢? 他说,她既已戴在手上了,今后就切莫再说要还回来这样的话。 她的确是没想过再摘下这玉镯,可眼下要她归还此物的人,却是陆岁淮。 甘黎低下头,轻轻抚上了腕上的玉镯,道:“送出去的东西,王爷还打算要回来吗?” 她知道,自己方才那话想必是已经触怒了陆岁淮,索性心一横,不管不顾道:“而且这玉镯是夫人赠我的,并不能算作是王爷的东西。” “甘黎,你也清楚,这个镯子是我母亲的遗物,亦是陆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1章 嫉妒 他从不知,自己竟能…… 闻此,甘黎微微抬目。 傅子策现如今已然被废,没入诏狱,而陆岁淮居于摄政王的高位,皇帝傅子显年幼,朝中大局皆由他一人掌握,可谓是权倾朝野。 她待在棠月阁里的这些时日,不是不想知道,已至当下的这般局面,陆岁淮会如何处置傅子策。 但她到底险些就成为了傅子策的妃子,关于这个,王府众人都是知晓的。 有这么一层微妙的关系在,她在王府里的身份始终较为特殊。 她不便于向身边的侍女询问此事,她们都是王府的人,是被陆岁淮指派来棠月阁服侍的,她们忠于的是陆岁淮,而不是她。 更是不便直接同陆岁淮打听,她清楚,他不会愿意从自己的口中,再听到有关于傅子策的任何事情。 但她曾听到过棠月阁院里的婢女们议论,或多或少的也知道一些,陆岁淮眼下只是将傅子策拘于诏狱,还未作何处置。 甘黎知道,以陆岁淮眼下的脾性,大抵是不会放过傅子策。 然而,当下的情形,与彼时傅子策称帝,下令赐死陆岁淮时,还是有些许不同。 在陆岁淮未被景永帝认回前,傅子策是京中人人称赞的贤王,也是人们最为看好的储君人选。 景永帝一朝驾崩,方被封王的陆岁淮,却又被景永帝的心腹内侍袁顺指控弑君,因此,傅子策在那个时候即位,乃是顺理成章。 更何况,那时傅子策构陷陆岁淮弑君,尚且还有袁顺这个太过于令人信服的“人证”在。 可是现下,陆岁淮言明是傅子策与袁顺勾结弑君,栽赃自己,却是没有较为明确的证据的。 甘黎太过了解傅子策,知道他向来行事谨慎周密,是不会给有心之人留下任何痕迹的。 现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起初一口咬死是陆岁淮弑君的袁顺。 但傅子策又恰恰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如若不出她所料,袁顺想必早就已经被他暗中给灭了口。 那么,这唯一一条能够证明弑君的罪魁祸首是傅子策的线索,便也就断了。 不过是因为陆岁淮现今大权在握,而傅子策已成败局,朝中的大多数人才不敢对此有什么异议。 先前甘黎听婢女们谈论,傅子策往日的党羽已被陆岁淮清理了大半。 即使余下的一些与傅子策旧日交好的朝臣,目前为了自保,暂且不敢再多言,但有一个人,却绝不会在此时对傅子策坐视不管。 宣业侯,钟巍。 昔日钟巍将女儿嫁与傅子策之时,便已注定与傅子策绑在了一条船上。 傅子策是他的女婿,他自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子策沦落至此。 偏偏宣业侯钟巍,还与那些被处置了的废帝旧党有所不同,是个陆岁淮轻易动不得的人。 钟巍是两朝元老,在朝中德高望重,即使陆岁淮现今已是大祁只手遮天的摄政王了,也得给这位宣业侯三分薄面。 因此,纵使陆岁淮有意取傅子策的性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来彻底堵住悠悠众口前,也暂时不会有所行动。 这一点,甘黎很清楚。 正思量着,她听见了陆岁淮同自己说话的声音。 “甘黎,依你之见,我是赐他毒酒好,还是匕首好?” 不等她开口,陆岁淮便又自顾自地接道:“还是毒酒更好一些,毕竟当初他想要杀我时,送来诏狱的也是毒酒。” 甘黎听着他的话,心惊了一瞬,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了他,“王爷……” “甘黎,你应当明白,我要傅子策的命,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陆岁淮声音冷冽,“他如今在我手里,我自能有千百种方法,让他悄无声息地死在诏狱里。” 她看着陆岁淮的神情,知道他并非是在唬自己。 从婢女的口中,她知晓他的手段与决断,他现今的狠戾,并不亚于当初的傅子策。 她相信,他方才说过的话,绝对能做得出来。 陆岁淮,是真的想要杀了傅子策。 甘黎不自觉地打了一个颤栗。 对于傅子策,她的情感一向太过复杂。 她曾经感激他,仰慕他,畏惧他,后来因着陆岁淮的缘故,却又难免有些怨恨他。 她恨傅子策一次次要将陆岁淮置于死地,恨他间接造成了姜宜的病故,恨他将自己与陆岁淮之间逼到了这个无法挽回的境地。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仍是不希望他死。 不论六年前傅子策在扬州救下她,是不是怀揣着要用她来对付陆岁淮的目的,但的的确确是他,在她最落魄无助的时候施以了援助之手。 傅子策想要利用她来除去陆岁淮是真的,可他过去救她、帮她、护她,以及那将近五年里的相伴,亦是真的。 于她而言,傅子策始终都于她有恩。 况且,清和是傅子策的妻子,现下还腹中怀着他的骨肉。 倘若傅子策真的被陆岁淮下令处死了,清和该怎么办?他们尚未出生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于情于理,她都做不到看着傅子策去死。 但她也知道,陆岁淮本就误会于她与傅子策,若是她贸然给傅子策求情,势必会激怒于他,情况恐怕会变得更加糟糕。 甘黎思虑了少顷,小心地对他道:“王爷,废帝傅子策罪孽深重,万死犹轻,但若是真的让他死了,于他来说却是一种解脱,反倒是过于便宜了他。” 她说着,稍稍停顿了须臾,想看看陆岁淮的态度。 见他并未有何反应,她斟酌着,再度开口道: “废帝既那样看重权势,视此如命,王爷若是能将他贬为庶人,令他此生都不得再入京城,让他日日夜夜,为过往犯下的那些过错而赎罪,想来会比赐死他,更能令他痛苦,也更能彰显王爷仁厚。” 听她说完,陆岁淮嗤笑了一声:“说的那样好听。” 他的语气很淡,并没有什么波澜,甘黎却不难感受到他此时的不悦。 她的眼皮跳了跳,正欲再言,却又听他道:“甘黎,你适才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要护住傅子策的性命么?” “不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2章 亲近 她听见那人对自己道…… 他这话里,调谑作弄的意味太重,太过恶劣。 甘黎不禁想起,上一回陆岁淮来棠月阁之时,同她说过的“服侍”二字。 服侍,侍奉…… 她慢慢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昨日那些侍从们轻佻的奚落话语,又在她的耳畔隐隐响起。 这些日子以来,她努力地说服着自己不去在意所谓的名分,不去在意旁人的议论讽刺。 关于这些,她是的确都可以做到不在乎,但她难以真正做到毫不在乎的是,陆岁淮对她的态度。 许是因为她过去被他珍视过,爱重过,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呵护过,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对她的好,再来面对他现今对她的嘲讽与折辱时,更加难以接受了些。 她只是想知道,如今在陆岁淮的眼里,她算是什么? 是如侍从们所言那般,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厌弃的玩物? 或者说的再更为直接一些,他现下,恐怕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发泄情`欲的工具。 陆岁淮如今既恨她,想要泄愤,想要报当初之怨,自然不会再同过去那样待她。 她的意愿,她的那点自尊与骄傲对他来说,自是也无足轻重。 他想要的,本就是折辱于她,令她痛苦。 “王爷。”甘黎垂眸看着自己被陆岁淮钳制住的手腕,忽然抬目望向他,轻声开口道,“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的话语在现下这种时候,实在是有些出乎陆岁淮的意料,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将才所言为何意。 甘黎竟是在问他,还能不能和他回到从前。 提及从前,他不由得想起过去那个犯蠢的自己。 若非是他昔日太过相信于她,又怎会轻而易举地就被她和傅子策玩弄于股掌之间,还险些就因此丢了性命。 呵,再回到过去,他再犯一回傻,好让她助傅子策卷土重来么? 她想都不要想! “没有这个可能了。”陆岁淮轻笑了一声,面上却全无笑意。 “甘黎,我对你的信任,也就这么一次,只可惜,你已经将它消耗殆尽了。”他步步靠近她,唇几乎是附在她耳边,“你知道,我此生最厌恶的,就是欺骗与利用。” 闻言,甘黎微微一怔,眼眶也随之有些发涩。 她心里其实都明白,却还是忍不住去问他,当真是自取其辱。 诚如他所言,她从前欺骗过、利用过他的真心,又怎能再奢求同他回到从前? 是她想错了。 甘黎垂着眸,不再言语,下一瞬,她被陆岁淮拦腰抱起。 她惊了一下,在反应过来他的意图后,下意识地便想着要挣扎。 “别动。”抱着她的那个人自是也察觉到了她的挣扎,他按住了她的身子,沉着声音对她道。 “甘黎,你应该知道,现下触怒我的后果会是什么。” 甘黎听着他的话,身子顿了顿,立时不敢再动。 陆岁淮低下头,看着自己怀中安静了下来的柔顺女子。 她看起来有些害怕,宛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 在过去,他鲜少见到甘黎这幅柔顺的样子,不论在好几年前在书院,亦或是从前在景国公府,柔顺这个字眼,与她向来都是不大沾边的。 更遑论看到她这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她过去在他面前,好像从来都是从容自若的。 她一向是个要强的姑娘,从来都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于人前。 纵使后来,她被那些变故磨平了锋芒和棱角,骨子里也仍是要强的。 就比如现在,她看起来明明就害怕极了,却还要强装着镇定,只不过苍白惨淡的面色和微微发颤的身子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下一瞬,他忽然意识到,她现下之所以不敢再抵触自己,是因为傅子策。 而这副柔顺的的样子,亦是为了傅子策才不得已做出来的。 她现下,是为了给傅子策求情,在讨好自己。 陆岁淮紧绷着下颌,方才还生出了些许疼惜动容的心再度冷了下来。 他抱着她,往里走去,掀开了床前遮挡的帘幔,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甘黎的眼睫轻微地颤了颤,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跟陆岁淮太过冰冷淡漠的话语比起来,他的怀抱其实很温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味也很令人舒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竟有些留恋适才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至少,总比现下的这个冰冷的床榻要好上了许多。 眼前总是沉着一张脸,说话也丝毫不给对方留有余地的男子于甘黎而言,好像已经变得很陌生了。 在他的身上,她似乎已经看不见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陆家公子的影子了。 过去的陆岁淮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阖着眸,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回想着。 少时在书院,他是养尊处优的景国公府大少爷,性情顽劣,也是她眼里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 但她却从未看到过他对其他人,甚至是他身边的侍从发过一点脾气。 那个时候,她记得他好像也很爱笑,时常在课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被先生批评不正。 重逢后,他的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脾气却仍旧还是很好,对她更是一改以往喜欢捉弄人的不正经样子,总是变着法地来让她更高兴一些。 而现在,他总是紧绷着神色,一双好看狭长的眸子里装的却尽是冷意,带着满身的阴郁与戾气。 她也再未见他真正笑过,即便是笑了,也是夹杂着讽刺意味的冷笑。 正想着,甘黎却忽地觉得下颌处传来一阵痛意。 她听见那人对自己道:“睁眼。” 被疼痛裹挟着,她勉强地缓缓睁开眼,陆岁淮正捏着她的下颌,强行逼迫着自己与他对视。 她看着陆岁淮面无表情地开口道:“甘黎,我要你好好看着,现在就是那个你最看不上的人在同你亲近。” 他松开了手,她却依旧痛得说不出什么话来。 窗外大雨如注,似是瀑布一般,从天边倾泻而来,顺着屋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3章 生病 “甘黎,你在想什么…… 说出“下一回”这三个字时,甘黎内心其实是极为不情愿的。 这样疼的情`事于她,哪里还有半分欢`愉可言,只不过是一种煎熬与折磨罢了。 她是一点也不希望,此事还有再发生下一回的机会。 但今夜已经够折腾的了,她如今又委实摸不准陆岁淮的脾气,担心他还想要继续下去,一时便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着先这么说了来稳住他。 一片黑暗里,她看不清晰陆岁淮此时的神色,只是知道他并没有回应她的话。 甘黎心中不禁生出些许忐忑,看着他慢慢地点亮了床榻前的那盏琉璃灯。 晦暗的灯光下,她缓缓望向陆岁淮,恰对上了他幽暗的眸子,不过一瞬,她便匆匆别开了目光。 看着他一点点地靠近,似是伸手要触碰自己,甘黎慌忙地又往里挤了挤,连连摇头道:“王爷,我今晚……真的不能了。” 现在她的浑身上下本就都已经难受极了,若是再同他继续下去,恐怕…… 她不敢再想。 陆岁淮伸出的手僵了僵,近乎是有些咬牙切齿道:“甘黎,你在想什么呢?” 甘黎微微怔了怔,有些没大明白他的意思。 陆岁淮紧抿着唇,面上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太自然。 过了半晌,他方开口道:“我是来给你清洗的,顺带……顺带看看你有没有伤着哪里,若是伤着了,便替你上药。” 上一回,他亦是没有什么这一方面的经验,竟没能顾上此事,是他太过疏忽大意了。 适才临睡前,他便是忽然想起了这个。 今晚因着对傅子策的嫉妒,他心中有气,自知下手过重了些。 她当时哭得那么厉害,定然是他弄疼她了,女子的肌肤又那般娇嫩,也不知他有没有伤着她。 甘黎这才看到了陆岁淮身后木桌上摆放的木盆与膏药,她有些诧异他眼下难得的好心,放在被子里的手也地往里缩了缩,对他道:“多谢王爷好意,但此事我自己来即可,不敢劳烦王爷。”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轻声开口道:“夜已深了,王爷明日还要上早朝,现下还是早些回栖芜居休息吧。” 陆岁淮眯了眯眼。 他自然是听明白了她这大有赶自己离开之意的话语,心中虽有些不悦,但此刻在他心里,另一种言不明的情绪所占的比重更大,这几分不悦便也可忽略不计了。 甘黎现下的声音比起平时,带了些许沙哑,想来便是将才长时间的哭喊造成的。 今晚他实在是太过了些,竟是一点也没有顾及她的哭喊,下起手来,也是没轻没重的。 他想着,没再计较她方才的话语,只是淡淡道了句:“你大可放心,我做完这些后,自会离开。” 甘黎现下身子并不痛快,哪里还有力气拗得过他,反正更为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就由得他去了。 陆岁淮低着头,看见她伤口处的微肿时,神色一滞,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开了口:“对……” 刚说了一个字,他便意识到了自己想要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他竟是想同甘黎说“对不起”! 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一停,又硬生生地将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甘黎见他如此,只以为他是有什么话想要跟自己说,但等了等,没等到下文,便小声地试探着唤了句:“王爷?” “没什么。”陆岁淮摇了摇头,对她道,手上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些上药的力度。 确如陆岁淮所言,待他给她处理好这一切后,并未再在棠月阁里多留。 听着门被带上的声音,甘黎悬着一颗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困意也席卷而来。 * 次日午时二刻,杏儿站在屋外候了又候,早已准备好的早膳也是热了又热,仍是未见甘黎起来。 她原本是想着,甘姑娘昨夜肯定是累了,今早多睡一会儿实属正常,她也不想去打搅姑娘歇息。 但现下都快临近中午了,姑娘却仍是未起。 杏儿想了想,走近甘黎的卧房,叩了两下门,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甘黎阖眼躺在床榻上,俨然一副熟睡的样子。 杏儿向床榻处走去,目光落在了甘黎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肌肤上,上面尽是凌乱不堪的印记,令人触目惊心。 她立时想起了,自己在昨儿半夜里似是隐约听到了甘姑娘的哭喊声,心里不免难过了起来。 原本昨日王爷来棠月阁,她高兴极了,以为王爷既愿意来看甘姑娘,对姑娘肯定也多少都是有些情意在的。 但依眼下看来,王爷待甘姑娘并不好,竟将甘姑娘给欺负成了这样。 小姑娘红着眼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甘黎露在被子外的手腕,想将其放进被子里头,却被甘黎身上滚烫的温度惊到。 她又向里探了一探,心下登时就急了起来,甘姑娘的身子怎么会这样烫,莫不是生病了? 杏儿来不及再做思考,慌乱地向外头奔了去。 刚一跑出棠月阁的院子,她的脚步便停了下来,惊觉自己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她和王府里其他的侍从婢女一样,都害怕极了陆岁淮,自是不敢去叨扰他。 更何况,王爷待甘姑娘也不怎么好,即使她大着胆子,冒着被重罚的风险去找了王爷,想必王爷也不会有闲心来管此事。 杏儿仔细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动身去找徐总管。 毕竟徐总管一向心善,也不会因甘姑娘不受王爷喜爱而轻视于棠月阁,现下若找徐总管来帮这个忙,想来会比她直接惊扰王爷更为有用。 事情的进展也的确同杏儿心里所预想的那般顺利。 徐总管知晓此事后,立即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带着她去请了大夫给甘黎看病。 直至大夫进棠月阁为甘黎诊断过,开了几服药,说是不日便会痊愈,杏儿心中的紧张才缓了些。 送走大夫后,杏儿坐在榻旁,看着阖眼睡在榻上的甘黎,心中想着,大夫口中的“不日”,也不知究竟是多久,甘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4章 翻案 “我今日来,不是为…… 甘黎在榻上昏睡了足足三日有余,身上的高热才逐渐退去。 她醒来时,微微睁开眼,看着这间光线昏暗的屋室,除却自己外,再空无一人,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之感。 她头仍有些晕乎乎的,慢吞吞地从床榻上撑起身坐了起来,点亮了床前的灯,提高声音对外头唤了句“杏儿”。 杏儿在外面刚刚煎好药,听见了甘黎喊自己的声音时,忙不迭地将滚烫的药倒进碗里,捧着药碗走进了寝房。 看着坐在榻上的甘黎,杏儿将药碗小心地放在了寝房中间的圆木桌上,声音里隐隐带着些许激动:“姑娘,您终于醒了!” 听甘黎声音微哑,杏儿便先在屋里找了个空杯盏,给她倒了半杯温水来润一润喉咙。 “姑娘您知道吗?您前几日,可真是吓坏奴婢了。”杏儿说到此处,仍是眼泪汪汪,心有余悸。 甘黎慢慢地饮了几口杏儿将才递过来的温水,含着笑意对她道:“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怎么会?”杏儿忙笑着摆了摆手,“只要姑娘您没事就好。” 甘黎点了点头,轻捏着杯盏,似是有话想说。 她略一迟疑,启唇问杏儿道:“王爷他……这几日有来过棠月阁吗?” 杏儿闻此,面色却有些异常,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踌躇了好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对甘黎道:“没……没有……” 她当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王爷对甘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姑娘昏睡不醒的这几日里,王爷即便是再忙,也会日日都挤出时间过来,还会问她姑娘的情况可好些了。 她瞧在眼里,也为姑娘高兴。 然而,王爷却偏偏对她下了一道令她难以理解的命令,不准让姑娘知道他这几日来过棠月阁。 其实杏儿心里隐隐觉得,王爷待甘姑娘是有几分在意的。 可若是说王爷待姑娘有意吧,怎会给姑娘赐下避子汤,怎会始终不给姑娘一个名分,又怎会……对姑娘下手那般狠? 杏儿心中苦闷不已,王爷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她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却又不想看到姑娘失望。 哎,如果姑娘再多问她几句,她说不定就要藏不住心事,纵使日后被王爷重责,也要按捺不住将王爷来过的事情告诉姑娘了。 但姑娘听见她的回答,却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再没什么反应了。 杏儿虽看不出王爷对姑娘是什么想法,但能看得出来,姑娘是有些喜欢王爷的,否则也不会总是悄悄跟她打听有关于王爷的事情。 她知道,姑娘现下纵然看起来平静,但心里肯定要暗自难过了,自己心中不由得也有些难受,道:“姑娘,其实……依奴婢看来,王爷只是嘴上不说而已,心里还是十分在意您的呢。” 甘黎弯了弯唇,心中不以为意,只当小姑娘是在哄自己开心。 “杏儿,把药拿给我吧。”她岔开了话题,指了指圆木桌上的药碗,对杏儿道,“先前便见你端进来了,若再不喝,便要放凉了。” 杏儿忙去端药,适才她见姑娘醒来,心中太高兴,一时只顾着跟姑娘说话了,竟忘了这等要事。 她将沉甸甸的药碗缓缓地放在了甘黎榻旁的桌案上,道:“姑娘,这药太苦,奴婢去为您寻些饴糖或蜜饯来吧?” 在棠月阁服侍了也有将近一个月了,杏儿早已熟谙了甘姑娘的饮食喜好,清楚姑娘一向喜甜,怕苦。 只看着这暗褐色的药汁,杏儿便知道,这药的味道定然极苦。 前几日姑娘毕竟还未苏醒,药也都是在姑娘昏睡时,她一点点慢慢喂给姑娘服下的。 而姑娘现下人既清醒了,估计是不大能接受这药的味道的。 “不必麻烦了。”甘黎对杏儿摇了摇头。 说着,她从桌上端起了药碗,闭着眼将里面的药汁一饮而尽。 她从前生病时,也在爹娘的“威逼利诱”下喝过这样的药,知道这种药若是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反倒是更加难捱,还不如直接一些,一了百了来得痛快。 看着甘姑娘咽下那药时紧紧蹙着眉头,杏儿赶忙又倒了些热水递给她,让她去一去口中的苦味。 甘黎接过,一连喝了几口水,才觉得自己口中的苦味稍稍散了些许。 “姑娘,您明明就怕苦,也明明就知道这药味道苦,为何还要这样勉强自己?”杏儿忍不住问他。 她垂目看着杯盏里余下的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亦或是,她潜意识地认为,口中苦了,心中的苦便也能随之减轻一些。 可似乎却并没有。 杏儿说的又何尝不对?她分明就是一个惧苦之人,却偏偏还总是要勉强自己。 * 甘黎喝了好些时日的苦药,身子才彻底好全。 在这些日子里,她也时常会从杏儿或是其他婢女的口中,听到一些关于陆岁淮的事情。 比如他又带着人去抄了哪位大人的家,又比如他惩处了一批新进栖芜居没多久的侍从…… 她养病的这些时日里,陆岁淮不曾再来过棠月阁。 甘黎估摸着,想必是他知道自己病了,不能再在那事上让他尽兴,索性也就干脆不来了。 不过陆岁淮不来,她倒也乐得自在。 上一回的房`事眼下回想起来仍是令她心悸不已,她现如今,都有些怕了他了。 所以,当再度看到陆岁淮迈进棠月阁的门时,甘黎的心猛然颤了一下,不似过去见到他时一般欣喜,更多的是不太自在。 彼时杏儿刚刚将做好的晚膳端上里屋的圆木桌,见陆岁淮来了,行了个礼,就知趣地退下了。 甘黎刚拿起的筷子只得又放下,站起来福了福身子,“王爷。” 陆岁淮看着她行礼的动作,有些心烦意乱,随意地嗯了一声,便自顾自地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 她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也跟着坐了下来。 鉴于前两回的相处,都太不愉快,她实在有些摸不清楚,今日陆岁淮来棠月阁,是不是又是同之前一样,想着要找自己的什么茬。 思绪正翻飞着,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5章 清和 “其实我今日是想要…… 可是,陆岁淮如今既然已经恨极了她,又为何还要出手帮她? 甘黎心里很清楚,要翻一件旧案绝非易事。 更何况,这还是先帝在时,与废太子案密切相关的旧案。 若当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傅子策便也不会在称帝之后,对曾同她应允过的此事闭口不谈了。 甘黎心中虽对此深有困惑,但仍是提起衣裙,向陆岁淮施了一礼,郑重地对他道:“多谢王爷恩典,王爷此番隆恩,甘黎铭记于心,万不敢忘怀。” 陆岁淮侧过了头,有些刻意地不太想看到她对自己施礼的姿态。 “此次翻案,是为所有旧日因废太子案蒙冤受屈的清白忠臣,不止是为了甘太傅一人。”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处似是堵着一团郁气一般,“更不是因为你。” “甘黎,希望你还是能有这个自知之明。”顿了顿,他又闷声开口道。 “我明白。”甘黎缓慢地站起身子,轻声道,“但不论如何,都是王爷心仁,为我父亲洗刷了昔日的不白之冤,身为人子,我都需得好好地在此谢过王爷的恩情。” 陆岁淮看了她几瞬,对她道:“那你想怎么谢?” “王爷希望我怎么谢?”她抬眸望向他,认真地开口道。 陆岁淮的眸色有些幽深。 自他那次下手过重,以至于甘黎病了好些时日后,许是因着心虚,以及一些压在心底里作怪的其他情绪,在她醒以后,他竟有些不大情愿来棠月阁见她。 又换言之,是有些不敢,即使他自己心里并不是很愿意承认这一点。 就连他在她昏睡时的几次短暂的探视,也不肯让她的近身婢女令她知晓。 而他今日过来,是想要告诉她,自己为她的父亲翻案了的事情,也是想要借着此事的由头来棠月阁看看她。 他先前只是想着,不管怎么说,总归都是自己那日太过分了些,下令为她父亲翻案一事,亦能勉强算作是他对她的补偿。 但眼下看着她郑重其事地同自己道谢,近乎是要对自己感恩戴德一般,他心中却又莫名变得有些别扭了起来。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现下究竟在别扭个什么劲。 陆岁淮压下了眼底几缕渐起的波澜,勾起的嘴角似乎是带了几分淡淡的讥讽,道:“你现下这样,还能怎么谢我?你能给我什么?” 略微停了须臾,他又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道:“甘黎,你如今除却这副皮囊和身子以外,也没什么可以给我的了。” 听着他带着嘲弄意味的话语,甘黎适才还带着些许欢喜的面色凝了凝。 她垂下了眼睑,陆岁淮说的其实也没什么错,她如今,本来就是受制于他,除了他方才说的那些外,也的确没有什么能够给他的。 她还能给他什么呢?她的真心吗? 他还愿意要吗?还稀罕吗? 见她低头不语,整个人看起来似是有些黯然,陆岁淮放缓了些语气,道:“甘黎,你若是真想谢我,今后就听话一些,乖乖地留在这里,不准再想傅子策,更不准动离开的念头。” 他早已不再指望要她的真心了,她的真心从来都不属于他,他也根本就要不起。 就算她的真心还在傅子策那儿又如何?总归她这个人,已经是属于他的了。 只要她今后能好好地留在王府里,留在他的身边,不再算计利用于他,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下去。 这话听着太过强势霸道,但甘黎听着这几个“不准”,眼睛却变得有些酸涩起来,轻声应道:“好。” 过了半晌,她又同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喃喃道:“我其实……从没想过要离开。” 尽管在今晚,两人都有些刻意地避免着再起争执,但这顿晚膳吃得两人仍是都有些不大自在。 不过,这却是他们二人在王府里以来,鲜为少见的较为和睦的相处了。 至少,没再发生如前两回那般的不愉快。 晚膳后,陆岁淮也并未同前两回一样宿在棠月阁里,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句,让她早一些休息,便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她的心慢慢地安定了下来。 甘黎知道,她和陆岁淮之间如今已经再回不去从前了。 她也只是想着,若是日后,他们都能同今日一般相处,即便不似从前,日子也能不咸不淡地就这样过下去。 * 虽然那一日,他们二人因着如何处置傅子策的问题而闹得极不愉快,令甘黎记忆犹新,但她近日却隐约从别处打听到,陆岁淮已经对傅子策收起了杀心。 她听闻,按照陆岁淮如今的意思,如若傅子策能写下认罪书,承认自己做下的所有罪行,他便可以顾及往日的兄弟情分,留他一条性命,只将其贬为庶人,流放蛮荒。 但傅子策在狱中,依旧是拒不认罪。 甘黎明白,以傅子策的性子,定会觉得如果认了罪,这一切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可若是坚持不认罪的话,即使希望极其渺茫,微乎其微,日后却还是有着能翻盘的机会。 况且,他的背后,仍有妻族宣业侯府这一座靠山在。 甘黎思忖着,不禁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却忽地听见杏儿隔着那扇木门对自己道:“甘姑娘,外面有位姑娘要见您。” 姑娘? 过去与她相识交好的姑娘,又能在现下入这摄政王府的,莫不是寻宴? 说及寻宴,她也有好些时日再未见到她了。 甘黎心中想着,连忙提高了声音,对外头的杏儿说道:“快快有请!” 过了少顷,门被人轻轻地推开,甘黎也站起了身,准备好迎接故友,看清来者帷帽之下的面容时,却是微微一怔。 “清……清和?”她几乎是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试探性地小声唤了一句。 甘黎与钟清和亦是多年的好友,自然不会是不识得清和的容貌。 只是,她从未见过钟清和做此装束,一袭素净的寻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6章 为己 “迷途知返,为时不…… 闻此,甘黎眉心一跳,一不留神竟不小心弄洒了摆在自己桌前的茶水。 还带着些热意的茶水溅到了手上,她这才这回过神来,慌忙拿出了怀中的绢布擦拭了起来。 “你可烫着了?”钟清和似乎是也没有想到,她听见那话的反应会这么大,被她吓了一跳。 “我没事。”甘黎摇头道。 她现下,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再去管被热茶烫红的手指,满脑子都是钟清和将才的话语在嗡嗡作响。 甘黎长长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许,但还是按耐不住开口问她道:“清和,你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打了这个孩子? 她止住了声音,没再说出最后的那几个字。 这般做法,实在不大符合钟清和往日里的作风,但甘黎想起尚在宫中时,自己与清和的那一番谈话,又觉得自己仿佛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为什么?”钟情和重复着甘黎的话,轻轻笑了一声,眸中却有些迷惘,“今日上午,傅子策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她说着,缓缓阖上了双眼,今早的情形再度闪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今日早晨,钟清和得了陆岁淮的准许,去诏狱里见傅子策,其一是为了劝他认罪,虽受万人唾骂,但至少能够在现下的这种情况下,保全一条性命。 其二便是同他说,她已经打了腹中胎儿的事情。 而其三,则是将在前些日子就写好了的和离书给他过目,让他在上头签字。 她被狱卒带着走到傅子策所在的那间牢室跟前时,都险些有些认不出里面的那个人了。 在钟清和的记忆里,她从未见过傅子策那般落魄的样子,他好像从来都是矜贵的,而现如今,身上华丽的锦衣玉缎变成了简陋的囚衣。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朝沦为了阶下囚,她别过目,有些不忍再看。 相较于她,傅子策看起来倒很是镇定,看到她来,面上的轮廓竟带上了几分柔和,问她:“你近来可还好?外面可有人为难你?” 钟清和摇摇头,又听见他问自己:“我们的孩子……可还安好?” 她垂下眸,犹豫了片刻,还是直截了当地将此事告诉他,当初做下决定时,她原本也就没有想过要瞒着他。 “孩子没了。”她说。 傅子策怔了一瞬,看见她原本微微凸起的小腹现下是一片平坦时,才反应了过来她方才话里的意思。 “是陆岁淮做的?” 成亲这小半年以来,钟清和几乎没有怎么见过傅子策失态的样子,她看着面前目眦尽裂的男子,很难将他与自己过去那个温润如玉的夫君联系在一起。 她心中有些害怕,但还是同他说了实话:“不是,是我自己……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听见这话,傅子策果然如发了疯一般,红着眼睛,隔着牢室里的木栅栏,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打他们的孩子。 事情已至如今的这般局面,为什么要打了这个孩子,傅子策向来心思缜密,又怎么会不清楚? 钟清和没有说话,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安静了下来,瘫坐在了地上。 她唤来身后的婢女,把早已备好的和离书连带着笔墨一起隔着栅栏递给了他。 因着傅子策适才的反应太过剧烈,钟清和不免有些担忧,他会不会在一气之下,撕毁了这份和离书。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傅子策只是平静地将那份和离书看完,慢慢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但她还是担心他会反悔,快速地接过了他递来的和离书,交由身后的婢女收了起来。 “清和。”傅子策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轻轻笑了一声,“其实,你今日做的是对的。” “陛下……”钟清和习惯性地说出了那两个字,开口方惊觉自己失言,眼前之人早就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陛下”了。 她忙改了口:“殿下。” 其实如今再称呼傅子策为“殿下”也是不太合规矩的,他已经被削了王位,亦算不得是什么殿下,但她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了。 “殿下,你我终究夫妻一场,妾还是想斗胆劝您认罪。”钟清和抿了抿唇,对他道,“迷途知返,为时不晚。” 她说完这句话,等待着傅子策的反应,但他低着头,也并未看她,只是沉默着。 直至狱卒来催促她离开,他也始终没有再开口。 “清和?”见钟清和闭着眼睛,面色不虞,甘黎有些担心地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胳膊,“你现下还好吗?” “我没什么事。”甘黎的声音拉回了钟清和飘远的思绪,她这才想起来,自己适才原本要与她说些什么。 “阿黎,你知道的,以现如今的这种情况来看,傅子策不愿意认罪,是否能免于死罪还是个不定数。倘若他死了,日后定会有不少人借用他的遗腹子大做文章,我留下这个孩子,只会为今后埋下数不尽的祸端。” “最为要紧的是,因为有我的这一层关系在,我父亲就始终没有办法做到对傅子策彻底坐视不管,父亲一定会为了他,想方设法地在朝堂上与王爷过不去。即使现下王爷还对我父亲留有情面,但若是长久以往地这样斗下去,只怕会牵连到整个宣业侯府。” “或许说到底,我其实也很自私吧,作为妻子,没有办法与夫婿共同进退,同生共死,但是我的确做不到拿着我亲族的性命去赌,我也真的很想,很想自私这么一回。” “我做这些,确实也不止是为侯府考虑,我也是想着,为自己考虑一次。” 钟清和慢慢说着,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倦意。 “我规规矩矩地活了前半生,作为钟家的女儿时,守宣业侯府的规矩;作为翊王妃时,守翊王府的规矩;作为皇后时,受皇宫里的规矩。我的一言一行,都不敢出任何差错,不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7章 拘束 “你如今还喜欢他,…… “寻宴要跟穆明衡和离?”甘黎眉心蹙了蹙,讶然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其实对此并不是太清楚。”钟清和说道,“我问了寻宴几句,但她看起来,似乎也不太想多说这些事情,我便也没有再多问。” “怎么会这样?”甘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颇为叹惋,“寻宴那般喜欢他……” 她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作为密友,她知道姜寻宴有多么喜欢穆明衡。 寻宴的性子一贯来又是那般温和绵软,若非是穆明衡让她受了什么委屈,她又怎会狠下心来与倾慕了多年的心上人一别两宽? 甘黎不禁有些为好友感到不平,只可惜,她如今已经不能再如少时一般,像姐姐一样护着寻宴了。 她想着,心中也多了些许难受,忽而听见钟清和轻启朱唇,喟叹道:“喜欢又有什么用?很多事情,从来都不仅仅只是靠一个人的喜欢便能强求来的。” 是啊,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甘黎怔了怔,竟觉得钟清和适才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她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心下一时有几分苦涩。 喜欢,大概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了。 甘黎静了片时,忽而开口问钟清和道:“清和,你喜欢傅子策么?” “本就是奉旨而来的婚事,哪里来的喜欢或是不喜欢。”钟清和只是淡然一笑。 听见这话,甘黎也不觉得意外。 也是,像清和这样的姑娘,的确不会耽于情爱之事,亦不会同她一样为情爱所困。 “那如今你与他和离,倒也算是摆脱了一门原本不喜欢的婚事。”甘黎饮了一口热茶,而后感慨道。 钟清和捏了捏面前的杯盏,没再说话。 她心里知道,其实自己将才说的也不尽是真话。 身为宣业侯府的嫡长女,钟清和一直都很清楚,她的婚事不能任由自己心意,即使没有景永帝的那一纸圣旨,她亦会由父亲安排嫁给其他合适的世家子弟为妻。 因此,她尚未出阁之时,便对情爱之事,甚至是对自己今后要嫁的夫婿从未有所幻想,只是想着听凭父亲做主。 而与傅子策的这门婚事虽是奉旨而来,但在当初,她知晓自己要嫁与的人是翊王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许欢喜的。 毕竟翊王在京中的名声,她即使居于深闺,也有所耳闻。 翊王不仅相貌俊美,更是京城里人人称赞的贤王,能够嫁与他为妻,也算得上是一门极好的婚事。 刚嫁至翊王府时,看着温润如玉的夫婿,钟清和想着,自己今后便是要与这样的人共此一生,白发偕老,倒也不错。 但很快,她便发现,翊王虽待自己温和有礼,但并无甚情意。 她也时常能看见翊王在闲暇之时,会看着院落里开得正好的山茶花出神。 钟清和心里便隐约明白了,在翊王心中,似乎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她也明白,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他才不能迎娶心悦的姑娘为妻。 将起的春心就这样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她其实也分不太清,在自己心里,究竟是遗憾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应该还是庆幸更多一些吧,因为从那时起,她就放下了心里那些女儿家的小心思,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做好傅子策的妻子。 从翊王妃到皇后,她只是想要坐好自己的位置,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无论是为他管束内宅,亦或是为他生儿育女。 至于夫妻之间,她也不想再多求些什么了,能够相敬如宾地就这么过下去,便已足矣。 只不过,她不曾想到,自己已经守了将近二十载的规矩,有朝一日也会彻底厌倦了这种日复一日的日子,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 那时她居于深宫之中,一想到余生漫漫,她还要继续像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心中便会感到一阵阵没由来的压抑与恐惧。 心绪恍惚间,钟清和听见甘黎温声问自己道:“清和,你日后既不想再留在京城侯府里,又预备定居于何处呢?” “其实,我也尚未想好真正要在哪里彻底安居下来。我眼下就是想着,先坐着马车沿京城一路走下去,去各个地方周游一番,去亲眼领略一回,过去书中提到过的那些举世美景究竟是何般模样……” 钟清和的眉眼在不经意间弯成了上弦月,适才眸中还带着些的怅然也已然被憧憬之意给取代了。 甘黎安静地听着好友对今后的日子的遐想,心中也多了些欣慰与暖意。 她知道,于现下的钟清和而言,或许去何处反倒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清和日后能够不再受任何规矩,受任何人的束缚,随心自在地去过她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见她说完,甘黎由衷地轻声道了句:“真好啊。” “阿黎,若你是我的话,你会想去什么地方?”钟清和的兴致仍是很高,笑着问她。 “我?”甘黎认真地思量了一下,“大概会去江南吧,我曾经听我娘说过,江南景色秀逸,民风淳朴,是个宜居之处。” 她说着,思绪也有些飘远,她的母亲便是江南水乡的人,只是后来跟随着她的父亲一同来到了京城。 少时她总是在母亲的口中听到江南这个字眼,听着母亲同她绘声绘色地描绘着江南的美景,心中亦不免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个时候,她心里就在想着,待她长大了,一定要去看一看母亲口中的江南美景。 “听阿黎你这么一说,我日后有机会的话,也想要去一回江南。”钟清和扬着唇道。 “好啊。”甘黎应了一声,“你若是去的话,顺道也帮我看一看,江南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的那般好。” 说完这话,她忽地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在宫中时,清和同自己说过的话。 她记得,那时清和同她说,希望自己能够替她去外面看一看。 而现如今,倒是正好反了过来。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8章 姑娘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听着钟清和的发问,甘黎的心颤了一颤,她动了动唇,却终未开口。 清和方才其实也并未说错,她现下,之所以还不愿意离开摄政王府,的确并非仅仅只是为了所谓的弥补,而是因为,她心中如今仍喜欢着陆岁淮。 即便他已不再信她,即便他想报复于她,即便他对她只余下无尽恨意,却也依旧是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 甘黎这么想着,竟觉得自己如今这幅甘愿受辱的样子有些轻`贱。 可即使是如此,她忆及过往难忘的种种美好,也仍是难以割舍去那一份爱意。 她知道,她与陆岁淮已再无可能回到从前了。 但因着近些日子,他对她的态度比起先前似乎略微有所好转,她心中便不免又存起了一丝幻想。 她总是想着,或许这日子过得再久一些,或许有那么一日,陆岁淮就能够慢慢地淡忘了那些仇恨,也能慢慢地放下了对自己的那些戒备与恨意,再重新接纳自己。 见甘黎不语,钟清和却已然大致猜到了她心中的那个答案。 钟清和一贯知晓甘黎的性情,也知道她心中现下定然也并不好受,更是不想再在这种时候,说一些话来诛她的心。 屋内就这样静了片刻,两人都很有默契地饮着各自面前的茶水,未再言语。 看着见了底的杯盏,钟清和再度出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阿黎,这终归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我虽是与你相交了多年的朋友,但也并不会以我自己当下的心态,来逼迫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她说着,将垂落下来的一小缕青丝轻捋至耳后,又道:“我即将离开京城了,但你留在这里的时日还长,作为你的朋友,我亦不想看到你为了‘喜欢’来勉强自己。若是今后他待你仍是不好,令你难过,让你受屈,你不妨,再好好地想一想我今日同你说过的话。” “好。”甘黎颔首应道,心中也止不住地涌上了一层热意,“清和,不论今后如何,我都要谢谢你今日与我说这些。” 钟清和的笑意在唇角浅浅漾开,她抬眼望向窗外已然暗沉了下来的天色,站起了身,对甘黎道:“阿黎,我要走了。” 甘黎也跟着她一同站了起来,紧握着她的手,眸中满是依依不舍,轻声道:“这就要走了么?” 清和就要离开京城了,她下一次再与清和见面,也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候。 她心中甚至有些怀疑,以自己现今的这般处境,今后究竟还有没有这个下一回与清和再见的机会。 “嗯。”钟清和点了点头,“我今日来王府见你,本就是在王爷跟前求了许久,现下天色已晚,我若是再不走的话,他怕是就要派人来逐我离开了。” 甘黎垂着眸,唇角扯开了一抹苦笑。 果然,她就知道,陆岁淮如今又怎会轻易准许,让清和今日入王府来见自己这一面? 甘黎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也只能慢慢松开了紧紧握着钟清和的手,看着她戴起了放在桌案之上的帷帽,对她道了一声珍重。 帷帽遮挡住了钟清和的面容,甘黎看不太清她的神情,只是听见她对自己道:“阿黎,你也是,今后无论旁人如何待你,你都需当珍重自身。” 甘黎站在庭院里,看着钟清和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了小径中。 今日下午与故友的这一次相见与谈话,无疑给她如今的心中带来了不少慰藉与温情。 可与此同时,她心里亦有些怅然若失,甚至隐隐有些彷徨不安,仿佛心中空了一大块,却又不知用什么来填补。 * 已是四月中旬,暮春将近,天气渐暖。 棠月阁庭院里的树在早春便已冒出了郁郁葱葱的枝叶,时不时地会有家雀坐落于枝头啼叫。 甘黎坐在窗前,端视着屋外窗下的山茶盆栽。 她虽知晓,这些山茶,去年秋日里才将将被陆岁淮种下,现下也只有细小的枝干,要其开花,估计还要等上些年头,但她心中却还是有些近乎迫切地想要快一些见到它开花的样子。 她真的很想看一看,这几株陆岁淮亲手为她种下的山茶花,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而她也想知道,等到这几盆山茶花真正盛开了的时候,她与他之间,是否仍旧还会如同当下这般。 自那一回甘黎病愈,与陆岁淮一同用晚膳,他同她说了为她父亲翻案的消息后,她便能感觉的到,她与他先前紧张的关系也隐隐约约有所缓和,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 只不过近几日来,陆岁淮似乎异常忙碌,莫说来棠月阁了,就连回王府的时间都变得屈指可数了起来。 这一日的午后,甘黎如往常一般坐在树下的石椅上看书。 和煦温暖的春日阳光洒落在身上,让人也越发地有些懒散,她倚靠在石头凳子上,手中虽捧着一卷书,人却有些昏昏欲睡。 正是迷迷瞪瞪的时候,甘黎忽地听见,庭院外头好像是传来了些许嘈杂的声响。 她放下书卷,直起身子向外张望,原只是一群路经此处的婢女和侍从。 隔着庭院的一道栅栏,他们的声音不偏不倚地落入了甘黎的耳中。 “我可听说了,今日啊,王爷带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姑娘进咱们王府,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漂亮?有多漂亮?”有人一下子来了兴趣,又压低了声音问身边的人道,“和棠月阁的那位相比呢?” “说到这个,我方才可是见着了!若是比起那位甘姑娘,可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容貌,那身姿!简直就像是天仙下凡一般。”其中一人声音虽小,却难掩话里的激动之情,“而且,我瞧着是王爷身边的赤旭大人亲自护送的那位姑娘进府。” 众人皆知,过去尚在景国公府时,赤旭就是王爷的近身护卫,与王爷自小一同长大,情意可见一斑,如今更是王爷手下的心腹干将。 那位不知来头的貌美姑娘,竟是由赤旭亲自护送入府,便足以可见她在王爷心目当中的地位了。 有婢女不禁唏嘘道:“哎,我先前可还以为王爷看重甘姑娘呢,不想这么快就……” “你这话可错了,你说说,咱们王爷是什么人?”立即就有侍从反驳她道,“咱们王爷,可是大祁堂堂的摄政王,身份那可是顶顶尊贵的,身边多几名女眷陪着又有可不可?” “更何况,咱们王府里的女眷本来就稀缺,要依我看啊,府上除却今日的这位姑娘,还应再多上添几位女眷,以后才好为王爷开枝散叶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瞧着,棠月阁的日子近来才稍微好上些许。”有人接过话头,感叹道,“今日那位天仙似的姑娘进了府,棠月阁那头,怕是又要受到冷落喽。” …… 杏儿就立于甘黎的身侧,听见他们的谈论,小心地看着甘姑娘的面色,见姑娘的面色愈发地苍白了起来,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甘黎还未反应过来,更来不及阻止,便见杏儿快步向外走去。 杏儿不过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站在他们的跟前,心中虽有些许害怕,但她一想起那一日,甘姑娘病重时王爷的态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9章 贵嫔 先帝在时的云贵嫔 她低垂着头,伸手重新拾起搁在石桌上的书卷,轻声道:“他是王爷,娶妻也好,纳妾也罢,都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管的。” 甘黎的目光落在先前还没看完的那一行字上,想接着继续往下读,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后面的内容。 将才的那些仆从们说过的话语,再度在她的耳畔响起。 他们说,陆岁淮今日带了个姑娘进王府,还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姑娘。 甘黎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没有身份去在意这件事情,没有立场去吃醋与计较,更没有资格为了此事去责问陆岁淮。 她只是极力地劝说着自己,不要再去想。 可这件事,仍是在现下占据着她的整个脑海,挥之不去。 她的眼睛望着书卷,心却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个漂亮的姑娘,会是陆岁淮如今喜欢上的姑娘吗? 即使现下还不是,那今后呢? 毕竟陆岁淮都将人带进府上了,想必对那位姑娘,多少也是有些情意的。 就如同,他当初待她一般。 他会把姜宜的玉镯赠与那个姑娘么? 他也会温柔地哄着那个姑娘唤他“岁淮”么? 甘黎想着,心也不可避免地抽痛了起来。 纵使她在心里宽慰着自己,或许这件事情也并非如她想的那般,但她一想起适才侍从所说的“开枝散叶”四个字,心下又泛起了一缕涩意。 陆岁淮命徐总管赐了她避子汤,显然是不愿意让她怀上他的骨肉。 他痛恨于她,不想要与她所生的孩子,自然是再要找旁的女子开枝散叶的…… 杏儿立于一旁,见甘黎盯着那一页纸望了许久,也未曾翻页,便知她现下定是在为方才仆从所说之事而心中难受。 也是,甘姑娘既这般在意王爷,又怎会欣然接受王爷身边再有其他姑娘呢? 杏儿踌躇了须臾,开口道:“姑娘,不若奴婢先去一趟栖芜居,打听打听这件事情。” 她知道甘姑娘向来不喜自己惹是生非,总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担心被拒绝,所以不等姑娘应声,她便张开腿向着庭院外跑了去。 看着杏儿渐远的身影,甘黎其实也并未想着要出声阻拦。 出于私心,她现下的确很想知道,陆岁淮和那个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甘黎瞧见杏儿气喘吁吁地朝着自己一路小跑而来。 杏儿的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她福身向甘黎行了一礼后,眉开眼笑地开了口:“姑娘,您只管放心,王爷与那个姑娘什么事也没有!” 甘黎眉心微动,心也因这话而一松,问她道:“你如何得知?” 杏儿略作迟疑,张望了一会儿庭院附近,却仍是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见此,甘黎明白过来她现下应是不方便开口,便拿起了书卷,起身提步向屋内走去。 直至走进里屋,甘黎关上了木门,方开口问她:“是怎么回事?” 尽管屋内只她们二人,杏儿还是压低了音量道:“奴婢去时,恰巧听到了赤旭大人说话。” 说着,她拧一下手中的手帕,有些心虚地小声道:“奴婢知道偷听他人说话不对,但奴婢也只是碰巧听到的……” 眼看着杏儿的话逐渐跑偏,甘黎揉了揉眉心,对她道:“赤旭说了什么?” “奴婢听赤旭大人说,王爷之所以命他带那姑娘进咱们王府,是因为那姑娘……似乎和废帝之事有些关联……” “废帝?”甘黎颦眉道,“这与废帝有何干系?” 傅子策? 他如今深陷牢狱,尚且自顾不暇,又是什么样的姑娘会与他扯上关系? 杏儿犹豫着,终是吞吞吐吐道:“那个姑娘……好像是先帝在时的云贵嫔,是被废帝当年送入宫献给先帝的……奴婢听说,昔日宫中之事……似乎也与她有关……” 云贵嫔是景永帝晚年间的宠妃,尽管她进宫不过仅短短两年的时间,却因出众的姿色极为受景永帝的宠爱,在那两年里,甚至可谓是宠冠六宫。 杏儿即便并不那么了解宫闱之事,也对云贵嫔的这个名号略有耳闻。 只是这位云贵嫔虽受宠,但未有一儿半女傍身,依礼说,她应该早已在景永帝驾崩之时便被安排殉葬了,怎会在现今还好端端地活着? 杏儿不敢多想,其实比起这个,她适才听到了更为令她惊骇之事。 然而毕竟兹事体大,她又是为窃听,对那些内容听得本就不大真切,此时更是不敢凭着只言片语就同甘黎胡言乱语。 甘黎听着杏儿的话语,心头一颤,手中拿着的书卷也一时间没有拿稳,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但她眼下也无暇去捡。 被傅子策送入宫中献给先帝的云贵嫔…… 是云盼? 可云盼姐不是在早些时候就已经被傅子策送出宫外安置了么?现下又怎么会被陆岁淮的人找到? 她尚不及深思,便见杏儿忽地轰的一声跪在了自己的面前,低着头道:“奴婢窃听此等秘辛,王爷若是知道了,定然是要将奴婢杖毙的……” 杏儿说着,声音中也带了些哭腔:“奴婢自知有罪,不敢欺瞒姑娘,但还求姑娘莫要让王爷知晓此事,奴婢……奴婢还不想死……” 甘黎赶忙搀扶她起身,“快起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为了我才去栖芜居打听的此事,更非是有意窃听,我怎么可能会将此事告诉王爷,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听见她这样说,杏儿止住了啜泣,抹了一把脸,同甘黎道谢。 甘黎也稍稍调整了一下思绪,尽量平静地问她:“杏儿,你除了这些,可还听到旁的什么了?” 见杏儿一愣,甘黎又道:“王爷既安排云贵嫔进府,想来应是有什么筹划。” 杏儿回想了少时,同她道:“奴婢听见赤旭大人说,云贵嫔在里头恐怕少不了要吃些苦头,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话来……” 吃些苦头…… 陆岁淮如今的手段这般残忍,又知晓了云盼受命于傅子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0. 勾结 她真的相信陆岁淮会就…… 这是自傅子策被废,甘黎被陆岁淮带入摄政王府后,头一回真正地走进栖芜居,但从前在景国公府,她与他感情甚笃时,却是时常来此。 因此,虽久不曾来,她对此处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仍旧是极为熟悉。 四月里,栖芜居庭院里种着的那棵杏花老树上,杏花开得正好,姿态娇媚,满树芳菲,甘黎眼下却无暇去赏。 栖芜居内的屋室众多,而她并不知晓,陆岁淮现下正在哪一间屋室里审问云盼。 她虽疾步从堂下穿过,摆开了身后要来阻拦她的护卫,但若是一间间去寻的话,只怕是也来不及。 心下正是焦急之时,甘黎忽然记起,陆岁淮过去同她说过,栖芜居里有一处暗室。 他少时性情顽劣,每逢捅了什么大篓子的时候,陆衍虽说不会动用家法来责罚他,却会令他在这间暗室里好好自省。 而现下陆岁淮既是要于府内暗中审问云盼,为避人耳目,想来应会选择此处。 因着陆岁淮曾带着她去看过那暗室,她也算是熟门熟路,不过少顷便找到了那一间暗室的所在。 走近暗室之时,甘黎听见里面传来了男子的冷冽的声音:“云氏,你应当知道,事到如今,你若是再继续为傅子策遮掩下去,便是死路一条。” 旧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狠决杀意,令她心惊。 估计是因着陆岁淮也正在其中的缘故,暗室的门现下并未上锁。 甘黎看着雕刻成了神兽模样的门环,手停留在其上,心中却有了些许踌躇。 正所谓担心则乱,适才一切都发生的太急,她又一心忧虑着云盼的性命,不敢耽搁分毫,尚且来不及多思,便匆匆赶至了栖芜居。 现下她人就处于陆岁淮审问云盼的这间暗室外头了,心绪相较起先前,却略微有所平缓。 她心里头挂念着云盼,自是想着要立即进去的,却又不免担心,若是在此时就推门闯入,该如何同陆岁淮解释?又如何在他手中保下云盼? 甘黎迟疑着,立于门边正欲重新思量,隔着这扇木门,却忽地清晰地听见了剑从剑鞘中抽离出的声音。 将这与陆岁淮方才的话语联系在一起,她适才还纷乱的脑中登时便只余下了一个念头——陆岁淮要杀了云盼! 她也顾不得再慢慢思虑所谓的解释与更为周全的法子,只是慌促地用力推开了暗室的门。 暗室里,虽因点了灯而并不显得昏暗,甚至算得上是灯火通明,却仍旧是让人感到一阵难言的压抑与死寂。 赤旭立于一旁,恭敬地将去了剑鞘的剑柄双手递奉给了陆岁淮。 甘黎眼见着陆岁淮接过,就要提着剑,向着那个被绳结束缚了手脚的女子走去。 惶急间,她急声开口:“王爷,不要!” 霎时间,暗室内的几道目光,皆向着甘黎交织而来。 她的心中其实慌乱不已,却仍是抬步向前走去,挡在了那女子身子的跟前,迎上了眼前男子冰冷的目光,“王爷,不要杀她!” “小黎……”甘黎听见身后有人低声在唤自己。 她的身子震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女子的面色因着适才受过刑罚而苍白失色,发髻也是松散的,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许狼狈,但那张面容依旧是极其昳丽的,令人过目不忘。 自云盼被傅子策送入宫中献给先帝起,她们二人,已经将近两年未见了。 可甘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云盼,那个在润青坊时,总是陪着她、哄着她、为她过连她自己都已经不在意了的生辰、教她各种新奇玩意儿的姐姐。 云盼姐看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同两年前她记忆中的一样好看,也和过去一样,喜欢穿明丽招摇的漂亮衣裳。 就如她身上这一件茜色的襦裙,点点鲜血落在上面,也宛如是春日里头盛开的桃花一般明艳。 甘黎的目光落在了云盼身上还掺着血的伤上,鼻间泛起了酸意,也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小声喃喃道:“云盼姐……” 云盼身上受着伤,说话似是也有些费力气,她看向甘黎的眸中一半是惊诧,一半是忧虑。 “小黎……”她慢慢地动了动微微张开的唇,轻声对甘黎道,“你如今自身亦是难保,就不要再管我了,快走……赶快离开这里……” 甘黎红着眼眶,正要摇头,听见身后之人寒声道:“走?甘黎,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走得了么?” 陆岁淮的声音让她一下子认清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她怔了怔,又听见他冷声问自己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他阴沉着一张脸,步步向自己逼近,甘黎止不住地向后退了几步,那人却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肩上的疼痛令她登时不能再动。 看着她犹是一副置若未闻的样子,陆岁淮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再次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力道实在太大,隔着春日单薄的衣衫,似是要将她的肩捏碎一般,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人却在这痛意中冷静了下来。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知晓云盼的事情? 甘黎张了张唇,却又慢慢闭上。 她不能出卖杏儿,杏儿是因为她,才会在无意间听见了赤旭的话语,她自是不能因此牵连杏儿,让杏儿也同她如今一样置身于险地之中。 见她不语,陆岁淮冷笑出声:“甘黎,我还当真是小瞧了你,如今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竟还能与傅子策的人有所勾结!” “不是!”她摇头,“王爷,你误会了,我没有与旁人勾结,只是……” 甘黎说着,又止住了声音,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下去。 她眼下还能说什么呢?同陆岁淮说,她只是在无意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吗? 这个理由太过荒谬了,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更何况在陆岁淮如今的心里,本来就已经对她有所怀疑。 他本就不信她的任何解释,甚至不信她心悦于他,还会相信这个如此荒诞的缘由么? 甘黎思忖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