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糖硬吃》 第1章 摸都摸过了 收到周淮信息的时候，江亦宁正蹲在地上擦地。 “在哪？” 没称呼、不客气，是他的一惯作风。 翻译一下就是：马上给我滚过来。 江亦宁嗤笑，收了手机继续埋头擦地。 房子是她新租的，地理位置不好，面积不大，家具什么的都是旧的，两天不擦地就会积灰。 但江亦宁很喜欢，她现在是天高皇帝远，周淮想怎么着她，也得先找到她才行。 地还没擦完，江亦宁又接了个电话。 江黎让她回去，家里要来客人。 江亦宁嗯啊的应付了一会，江黎道：“宁宁，舅舅都一周没见你了。” 江亦宁妥协。 挂了电话，江亦宁看了眼地上的抹布，认命般翻出之前周淮的那条信息回了过去。 “你在家吗？我在路上了，一会就到，要帮你带点吃的吗？” 小时候江亦宁以为她跟周淮是一类人，但很快她就发现他们不一样。 同样是寄人篱下，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周淮却不一样。 他皮厚，还无耻。 周淮来江家第二天，就把江黎那件元青花的真品给砸了。 一楼的客厅的墙上有几处嵌进去的橱窗，那只瓶子就放在其中一个。 周淮当时的身高，原本是够不到的，而比周淮高了一个头的她，却是正正好。 …… 家里没人。 江亦宁回来后直接上了楼，她随便找了本书，半趴在床上。 一边打发时间，一边猜测江黎要她特意回来见的客人是谁。 没一会，楼下就传来机车的轰鸣声。 很嚣张，就像周淮本人。 木质的楼梯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接着是周淮的声音。 “江亦宁，你妈来了。” 江亦宁一怔，只用了两秒就放下书窜到了门口。 对上周淮脸上带着恶意的笑，江亦宁瞬间反应过来，她又被周淮给耍了。 周淮将她脸上的情绪变化瞧在眼里，好看的眉眼里恶意加深。 “江亦宁，你在期待什么？” 这种扎心窝子的话周淮在她身上次次得手，平常江亦宁都会忍下来，但江黎在，她要跟周淮打起来，也不一定是她吃亏。 “周淮，你有意思没？” 周淮食指甩着甩着车钥匙，踩着黑色的马丁靴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边往房间里走边说，“当然有意思了，你还是这么蠢。” 江亦宁已经很多年没被周淮这种劣质的玩笑真骗到过了。 只不过周淮想玩，她就配合。 只是今天，她以为…… 或许周淮说的对，她不该有期待。 他毫不客气地瘫在她床上，拿起她的书瞥了一眼，又扔到一边，然后看向江亦宁。 “你不想知道江黎特地要你回来见的是谁吗？” 他怎么知道？ 江亦宁看着周淮脸上的笑，收敛心神，摇摇头，“不想。” 管他是谁，一会就能见到了，她没必要称了他的意。 周淮啧了一声，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那可惜了。” 江亦宁忍着捶他一顿的冲动，冷着脸下逐客令，“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 周淮那双好看的那桃花眼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胸前，轻哼一声，“你换呗，摸都摸过了，装什么纯。” 第2章 谁配得上周淮 江亦宁脸红得能滴出血，她没周淮那么不要脸。 事实上周淮那天晚上不止是摸了。 所以她才趁着江黎人在国外的时候，火急火燎的搬了出去。 在今天之前，她跟周淮已经一周没联系过了。 她以为周淮也在后悔将他们势如水火的关系变复杂。 可惜，是她想多了。 周淮盯着她爆红的脸，冷哼：“怎么不说话？” 江亦宁紧抿着唇，论混，她是怎么都混不过周淮的。 周淮步步紧逼：“你不是挺能的？” 江亦宁只好道，“周淮，你别这么幼稚。” 江亦宁看着周淮变了脸，眼中风暴迅速凝聚。 她第一反应是跑，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周淮像只敏捷的豹子，从床上窜起。 江亦宁只觉手上一疼，接着眼前一花，人就被周淮甩到了床上。 他整个人压着她，很重。 周淮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高出她一大截了，更别说男女力量的悬殊了。 周淮目光森然地盯着她：“你以为搬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江亦宁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又想起那晚的事，她抽了口气，涨红着脸去推他。 “周淮，你有病！” 江亦宁气极，她不想陪周淮玩这种禁忌游戏。 出了事，周淮有周家兜底，她没有。 况且，她压根就不信周淮是真对她有什么想法。 周淮冷笑，“江亦宁，你当我是什么人？是你随便试，不行就算了的人？” 江亦宁怔住，她后悔，她真后悔。 她不该学周淮，在他身上试错。 那只元青花，周淮其实一开始说的是他自己砸的。 在江太太说没事之后，他才改的口。 只是，不管那只元青花是谁砸的，她跟周淮都被留在了江家。 江亦宁动了动唇，想讨饶。 房门没关，这时候，随便谁，只要一上楼，都能看到她跟周淮这诡异的姿势。 好在楼下传来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剑拔弩张。 江亦宁目光里带着乞求，“周淮，舅舅他们回来了。” 周淮默不作声的用目光在她脸上凌迟了片刻后，大发善心地卸了力道。 江亦宁连忙从床上爬起，离他远远的。 她皮肤白，周淮方才那么一拉，手腕上就红了一圈，不疼，但扎眼。 她拿了件能遮住手腕的长袖去了浴室，又洗了把脸。 她从浴室出来，周淮还躺在她床上，眼睛已经闭上，像是睡着了。 江亦宁不敢再招他，想了想，干脆不管他直接下了楼。 的确是江黎他们回来了。 他跟江太太的脸色都很沉。 江亦宁眼睛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所谓的客人，随即明白过来。 她乖巧地喊了声舅舅、舅妈，便安静地退到了一边。 江柔来来回回地转悠，似在找人。 见着江亦宁，她便停了下来。 “看到周淮了吗？” 江亦宁不动声色地摇头，“他回来了？” 周淮把江家当酒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江柔没找到人，只奇怪地嘟囔了一句周淮的车在，人怎么不在就算了。 江太太在江柔面前收敛了神色，笑着问了句，“周淮最近总是出门，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江亦宁眼皮跳了一下，没作声。 江柔轻哼，“怎么可能。” 她似有意地看了江亦宁一眼后，又颇为得意地道。 “妈，你别乱说。 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周淮都能看得上吗？” 第3章 抓到你了 周淮到晚饭的时候，才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跟江黎打了声招呼后坐到了江亦宁对面。 江柔看了江亦宁一眼，脸色很微妙。 “周淮，你在楼上睡觉啊？” 周淮嗯了一声，抬起眼皮，看着江亦宁，咧开嘴。 “宁宁，怎么不叫我吃饭？” 江亦宁心里骂了句狗东西，小声说，“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周淮轻笑出声，“是吗？” 他说完，懒散地收回落在江亦宁身上的目光，低下头一边吃饭一边划拉自己的手机。 几秒后，江亦宁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江亦宁没动，但手机接着又震了好几下。 周淮故意的。 她还知道，她要是再不回他消息，他能干出更出格的事来。 江亦宁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掏出手机。 周淮：“怎么谢我？” 后面几条全是点。 江亦宁飞快地回了一条：“周淮，你别搞事。” 周淮回信息的速度很快。 “我不搞事，我只搞你。” 江亦宁差点把手机捏碎。 江柔的目光已经在她跟周淮身上扫了八百遍。 他不是想搞她，他是想搞死她！ …… 半夜，江亦宁被鬼压床了。 她从动弹不得中挣扎醒来。 压在她身上的鬼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愉悦，“江亦宁，抓到你了。” 江亦宁闻到周身上浓重的酒气，心道一声糟糕，讨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唇就被堵住了。 周淮下手又狠又重，江亦宁被他捏得生疼，眼里泛出泪意。 好一会，周淮才放开她的唇。 江亦宁刚松口气，周淮的唇却突然从她眼角扫过。 江亦宁一个激灵，身体泛起一阵奇异的酥麻感。 周淮很满意她的反应，他一边捏着她，一边跟她算账。 “为什么不来？” 方才的酥麻感退去，江亦宁恢复神智，心里叫苦不迭。 周淮晚饭还没吃完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还留了条“来兰庭”的信息给她。 江亦宁没回周淮的这条消息，更没去兰庭。 以往他去那，都要玩到早上才回来，那时候，她早溜之大吉了。 她万万没想到周淮会半夜回来。 早知如此，她是绝对不会留下来过夜的。 “舅舅找我有事呢，走不开。” 江亦宁说得小声，带着讨好意味。 周淮冷哼，“你以为你搬出江黎，我就怕了？” 这狗东西，他当然不怕。 江亦宁扭了扭，双手环住他的腰，再次讨好似的摸了摸，“我怕。” 周淮似被她讨好到，呼吸喷在她的唇边，声音也轻了下来。 “怕就给我老实点。”语气暧昧，像是调情。 大晚上的，江亦宁哪里敢不老实。 江柔的房间就在另一头，她怕周淮闹出动静来，江柔过来捉奸，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江亦宁脑子飞速运转，“周淮，今天原本要来的客人你是不是认识啊？” 随着江亦宁的话音落下，周淮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黑暗中，空气仿佛凝滞了般。 片刻后周淮翻身躺平，语气很冷。 “关你屁事。” 江亦宁搓着手臂上的冷意，声音娇柔造作，“我关心你才好奇的嘛。” 砰的一声。 江亦宁被周淮一脚给踹下了床。 周淮像突然失了兴致，又像是酒意上头睡着了。 江亦宁在地上躺了一会，见周淮一点动静都没了，才摸着摔疼的屁股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 啧，真没素质。 第4章 撞墙上了 天还没亮，江亦宁就跑了。 就像上次她从江家搬出去一样，谁都没告诉。 昨晚周淮那一脚踹的实在，过了一夜，江亦宁的尾椎更疼了。 她回学校上了一上午的课，中午主动给江黎打了个电话，解释自己一早就跑了的事。 江黎那边倒没说什么，也没再提客人的事，却突然问起她跟周淮的事。 “宁宁，你跟周淮关系还那样？” 江亦宁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幸好旁边路过的同学扶了一把。 她先是嘶了一声，又迅速跟那人道了谢。 江黎在电话那头问，“怎么了？” 江亦宁忙说没事，“没看路，撞墙上了。” 江黎哈哈大笑，没继续刚才的问题，只是说，“你跟周淮都长大了，不要老是那么水火不容。” 江亦宁轻轻嗯了声，把责任推给周淮，“是他老是嫌弃我。” 她说的是事实，不算告状。 江黎安慰了她几句，等挂了电话，给她转了笔生活费。 江亦宁收了钱，给江黎发了条“谢谢舅舅”的信息。 江亦宁确实穷，骨气这种东西当不了饭吃，她从小就知道。 她跟周淮虽然都住在江家，但又确实不一样。 周淮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是价值不菲。 他那辆很吵的摩托车，是周淮十八岁生日时，他大哥送他的礼物，要几十万。 这些都是江柔跟她说的，江柔还告诉她，周淮看不上她这样的。 …… 才出教学楼，江亦宁就碰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的周淮。 他身边还有个女生，正挽着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都粘在周淮身上。 江亦宁认识，她们系的系花，她在学生会的活动上见过，只是叫不出名字。 周淮是真有本事，自己学校里的美女勾搭完了，又跑到她学校来勾搭她们系花了。 要不是有系花在，江亦宁都要给他比个大拇哥。 周淮双手插兜，眼神懒散地看着江亦宁。 校花晃着他的胳膊，“周淮，你认识啊？” 周淮看了系花一眼，笑得轻浮，“我妹妹。” 校花拧了他一把嗲着声音道：“讨厌，你见谁都叫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系花劲大，周淮被她那么一拧，脸色淡了下来。 江亦宁懒得看周淮求偶，越过他们就要走。 …… “江亦宁同学。” 江亦宁没走成。 她看着拦住她的高大男生，用眼神询问：有事？ 那人抓耳挠腮。 “我叫方煜铭，你……你刚才没扭到脚吧？” 江亦宁反应过来，刚才在楼梯上，是他扶的自己。 她笑笑道，“没事，多谢你啊。” 要真摔下来，场面一定很难看。 方煜铭道：“没事就好，那、那我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江亦宁愣了一下，看到方煜铭身后不远处有几个男生乱作一团地盯着他们这边，便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点点头。 “我们去食堂吃吧。” 江亦宁全程视周淮如无物。 周淮站在原地看着她跟方煜铭一块离开的背影，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系花又晃了一下他的胳膊。 “周淮，我们也去吃饭吧。” 周淮抽出手，冷冷地看了系花一眼。 “吃个屁。” 系花一愣，夹着声音撒娇：“周淮，你怎么说脏话啊。” 周淮的嫌恶摆在脸上：“你以为你是谁。” 第5章 买两块墓，你一块我一块 食堂里，江亦宁拿出自己的饭卡朝方煜铭晃了晃。 “我请你吧，就当是还你的救命之恩。” 方煜铭似乎很容易脸红，“没那么严重，举手之劳。” 江亦宁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刷了两人的饭钱。 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等吃得差不多了，江亦宁放下筷子。 “方同学，刚才那几个是你同学？室友？” 方煜铭道：“室友。” 江亦宁点点头，说：“我刚才答应你，一是你扶我一把，我确实要谢谢你，二是不想当众让你没面子。” 江亦宁还有一个私心，只是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周淮在，她就是不想拒绝。 她收敛心神看着方煜铭，认真地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煜铭面露难堪，“是我不够好吗？” 江亦宁诚实道：“我都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你好不好，只是……” 她沉默了几秒，还是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方煜铭神色黯淡下去，“我知道了，谢谢你请我吃饭。” 他沉默了会，又问，“我能加你微信吗？就当普通朋友。” 江亦宁迟疑了一下，说了声好，掏出手机加了好友。 江亦宁其实认识方煜铭，还知道他不少事，他努力、勤奋，年年都拿奖学金。 但是，贫困。 …… 江亦宁收了盘子，洗了手，回头又被周淮给堵住了。 “江亦宁，请我吃饭。” 江亦宁翻了个白眼，“我没钱。” “没钱你请野男人吃饭？” 江亦宁恨不得把周淮的脑袋按进泔水桶里，这傻X，大庭广众的，说的什么屁话。 “周淮，你好好说话。” 周淮：“那你请我吃饭。” 周淮不要脸，她要。 江亦宁给周淮刷了卡，看着卡上消失的十二块五，痛心不已。 周淮瞪她，“江亦宁，你要不要这么抠门？” 他这种富家子弟，怎么能理解她的心酸。 江亦宁端着盘子找了个位置坐下，周淮跟大爷似的接过她手中的筷子。 江亦宁问：“系花呢？” 周淮轻哼，“分了。” 这么快？ 江亦宁想着她是不是该去跟系花取取经，怎么才能让周淮这斯这么快就对她失了兴趣。 周淮边吃边问她，“你答应他了？” 江亦宁摇头，“没有。” 周淮咀嚼的动作慢了几分，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那你还请他吃饭。” 江亦宁趁机教他做人的道理，“大家都是同学，不想让他在其他同学面前没面子，而且要不是他，我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请他吃顿饭也是应该。” 周淮却冷笑，“你是菩萨吗？” 江亦宁闭了嘴。 周淮这狗，真是一点都不想做人。 …… 周淮吃了就走，临走前说江柔看中了块表。 他说的时候欠欠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好似在等她开口，只要她开口，他也给她买一块。 江亦宁只对钱感兴趣，如果周淮这时候说给她两百块，她一定高兴的再请他吃一顿饭。 她哦了一声，“那你可以买两块表啊，你一块，江柔一块。” 周淮：“我不如买两块墓，你一块，我一块。” 第6章 屁股大，好生养 晚上，江亦宁就在江柔的朋友圈看到了周淮送她的手表。 看得出来江柔很喜欢，戴在手上拍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江亦宁在其中一张照片里还看到了另外半只骨节分明的手，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是谁不言而喻。 江亦宁点了个赞就退了出去，没想到江柔的信息也立马发了过来。 “在吗？” “你知道哪里有弄表带的地方吗？周淮给我买的手表大了点。” 附赠一张江亦宁在江柔的朋友圈没看过的照片。 照片里江柔抬着手，焦点在她手腕上的表上，确实很好看的一块表。 前面还有个虚掉的屁股。 虚是虚，江亦宁还是能认出那条裤子的颜色。 她盯着那虚掉的屁股乐了半天，又把照片保存下来，然后才回江柔。 “学府路边那个修鞋的阿叔应该会，我见过他帮别人的手表换电子。” 她不掺合江柔跟周淮的事，但江柔来挑衅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亦宁把江柔的那张照片裁剪得只剩个屁股。 发了条朋友圈： 屁股大，好生养。 没几分钟，点赞跟评论都破了记录。 中午才加的方煜铭也发了一串省略号。 江亦宁是故意没屏蔽他的，她无意伤人，也许让他看看真实的她是什么样子，他就会打消喜欢她的念头了。 …… 兰庭，桌子上堆满了酒瓶，沙发上男男女女。 周淮踹了一脚频频看他的朱汀，“你他妈憋什么屁呢。” 朱汀往他下面看了眼，把手机推过去，“周淮，这是你的屁股吧。” 手机界面正是江亦宁发的那条朋友圈，周淮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 其他人也好奇地往这边挤，周淮把手机反手一扣，“都他妈滚远点。” 他阴着脸盯着朱汀，似要将他盯出个洞来，“你什么时候加的她？” 朱汀嘿了两声，“那得有两年了。”又连忙摆手，“我可没跟她聊过，这不是怕你什么时候再喝多了，有备无患。” 两年前，周淮有一次喝多了，是朱汀跟几个朋友一块送他回去的。 送到江家的时候，是江亦宁来开的门。 朱汀就是那时候加的江亦宁，他知道江亦宁这种孤女，玩起来不用负责，本来是想等周淮不在的时候约出来玩玩。 他那时候也没料到，有人会傻X到当着周淮的面调戏江亦宁。 那人伸手挑了一下江亦宁的下巴，朱汀也不知道已经醉得说不出话来半眯着眼的周淮是怎么看见的。 他挣脱开扶着他的手，赤着一双喷火的眼睛，硬生生把那人的胳膊给掰断了。 都是酒肉朋友，朱汀已经不记得那人叫什么了，只记得当时那人跪在地上发出发猪似的惨叫。 那也是朱汀第一次在周淮脸上看到那么凶狠的表情，也就是那个时候，周淮身边的人都知道了。 江亦宁，碰不得。 周淮把朱汀手机里江亦宁的微信删除并拉黑，把朱汀的手机扔了回去，起身就走。 朱汀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跟着他后边追了几步。 “你干嘛去？” 周淮冷笑，“泻火。” 朱汀憋着笑问，“要不要我帮你找人啊？” 周淮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朱汀，“要。” 第7章 紧急联系人 大半夜的，沈亦宁让人偷家了。 听着门外明显是在开锁的动静，她惊出一身的汗，一边胡乱地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一边去摸手机。 江亦宁又紧张又害怕，她才搬过了一个星期，不至于这么倒霉就碰上小偷了吧？ 她当初租这房子，确实草率。 她一心只想快点搬出江家，安全，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确实没考虑到。 门口的动静越来越大，江亦宁抖着手好不容易开了机，刚播通电话，门口也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声音清晰无比。 随着电话的接过，门口的铃声也停了。 她开了灯，随着几声门锁零件落地的声音，江亦宁看到门外的周淮。 他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跟房间里一脸惊愕的江亦宁相毕，周淮心情似乎很好，他咧着嘴，抽出口袋里的手冲她挥了挥，语气轻快。 “晚上好啊，江亦宁。” …… 朱汀抽了几张钞票将开锁师傅打发掉，跟着周淮进了屋子。 江亦宁的房子很小，一眼就能将里面的所有东西尽收眼底。 在朱汀的概念里，这种屋里哪里能住人，住的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也太……” 简陋了。 江亦宁没虽然没有爹妈，但在江家，日子过的也不差。 这一下子，生活质量可是降到没边了。 他谴责地看了周淮一眼，“你怎么能让亦……” 被周淮的眼刀一杀，朱汀改口。 “怎么能让江小姐住这种地方。” 周淮凉凉地看着他，劝他识相。 “你可以滚了。” 朱汀看着周淮脸上平淡无波的表情，以及一副气得不轻的江亦宁。 行呗，过河拆桥。 大半夜的，周淮就跟闹小鬼似的，逼着他找了一圈人，手机都快打出火星子了，人仰马翻的。 H市的租房中介都快被他问了个遍，一开始找的那些，都是适合一个人住的小户型、公寓。 直到周淮说了句，“江亦宁最抠了，怎么可能舍得花钱租好房子。” 这种房子多，但散，有的是中介出租，更多的是二房东甚至是三房东。 但周淮一副不找到誓不罢休的样子，朱汀也只能盯着人去找。 最终，在距离他们从兰庭离开的四个小时后，还是让他们给找到了。 周淮这脑子，朱汀不得不佩服。 这种缺德的法子，亏他能想得出。 江亦宁看着眼前的两人，气得脑袋疼。 她冷哼，“本来挺好的。”如果他们不大晚上的把她的门拆了的话。 朱汀顺着她的视线落在已经拆得四散的门锁上，摸摸鼻子，“那什么，你们聊，我先走了。” 临走前，他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最后看了眼门锁留下的窟窿，脚底一抹油，溜了。 …… 江亦宁的房子确实小，一米八几的周淮站在那，更显得房间小了。 他闲适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说是转了一圈，其实就是转了两下身。 “江亦宁，刚才为什么打我的电话？” 周淮目光灼灼，跟以前一样，一副抓到了她什么把柄的兴致勃勃。 江亦宁抿抿唇，她压根就不是想打周淮的电话，她是想报警，只是因为害怕手抖得厉害，刚按了个1就把电话给播了出去。 她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把周淮的号码设为了紧急联系人。 但紧急联系人这件事，她不想告诉周淮。 江亦宁避开他的目光，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周淮，你这还让我怎么住？” 周淮欺身上前，“那把我赔给你好了。” 江亦宁才退两步，人就坐到了床上，她不得不抬起头。 “周淮，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话该我问你吧，江亦宁，你那条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第8章 手艺退步了 江亦宁被周淮堵得无话。 周淮也不急，一居室的小房子不够他走几步的，他转去厨房，从冰箱里翻了半份冷掉的炒饭出来。 那是江亦宁晚上吃剩的，准备留着明天当早餐。 他将炒饭放进微波炉，回头倚在门框上，一边等一边闲闲地看着江亦宁。 江亦宁坚持了一会，等周淮将热好的炒饭拿出来，她还是没坚持住，去洗了个苹果切成几块，拿了只玻璃碗装着放到周淮手边。 周淮不挑食，但他懒。 没洗的水果他永远不会自己去洗来吃，但你要给他洗了，他能一气给你炫完。 周淮把炒饭跟苹果都吃了，吃完点评了句。 “你手艺退步了。” 一点都不客气。 江亦宁没说话，周淮看着她继续。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要发那条朋友圈。” 江亦宁泄气，她那点小心思，他既然看懂了，又何必要这么拙拙逼人？ 她垂下眼，小声道。 “没什么意思，被江柔一时气到了。” 周淮静静地看了她几秒。 “你跟她较什么劲。” 江亦宁没跟江柔较劲，她在跟自己较劲。 有时候她会觉得周淮也好，江柔也好，他们才是对的。 她的确很蠢，用的都是烂招。 而周淮，软硬不吃。 她想跟他好，他不要。 她不想了，他又处处吊着她。 她不是手艺退步了，一个炒饭，能退到哪里去。 只是她之前为了讨周淮欢心，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做饭，做别的，她也不会。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饭了，江家有做饭的阿姨，她没必要。 这份炒饭还是她搬出来后做的第一顿饭。 没有想要讨谁欢心的炒饭，自然是普通。 江亦宁低头看着自己食指跟中指之间留下的一道浅浅的烫痕，也懒得继续说了。 太晚了，她很困。 门锁拆成那样，是没法继续住了。 江亦宁捡了套衣服，打算找个宾馆将就一晚，其他的事等白天再说。 好在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江亦宁捡好东西，周淮还杵着。 “你还不回去吗？” 周淮看着她放东西的包，伸手去接。 江亦宁无奈，“周淮，很晚了，我明天还有课。” 周淮似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从江亦宁的学校回去后，他越想越不爽，直到看到她的那条朋友圈。 江亦宁是故意的，那他也想找她不痛快。 看着江亦宁脸上的倦意，周淮这才生出几分悔意来。 “锁是我拆的，我给你找地方。” 江亦宁委婉拒绝，“不用，我在附近找了宾馆就好，太晚了，不折腾了。” 周淮难得的没跟她杠。 “好，就找附近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们最后还是花了半个多小时打了个车找了家最近的三星级酒店。 江亦宁连车都不想下，江黎给她的钱，可经不过她这么挥霍。 周淮强行将人拉下来，“我不是说了，锁既是我拆的，钱自然我出。” 他们拉拉扯扯进了酒店，前台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一副随时准备报警的样子。 江亦宁只好放弃挣扎。 她拿着周淮给她的卡办了入住，回头见周淮低头盯着手机，方才还好好的脸色这会已经不太好了。 江亦宁把卡往他跟前递了递，“你的卡。” 周淮闻言抬头，他收了卡，“办好了？那你上去吧，我有事，要走了。” 周淮走出酒店，捍在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朱汀的信息。 “你回去没？” 而上一条，是朱汀三分钟前给他发的。 “今晚的事，你大哥知道了。” 第9章 蛤蟆公主 新锁还没换上，江亦宁就被房东太太讹了两百块。 她是租户，旧锁换新锁再正常不过。 但房东太太坚持她就算是换锁也要事先打好招呼，她先斩后奏，赔两百块已经是轻的了。 她正跟房东太太争论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朱汀跑了出来。 房东太太有江亦宁两个那么大，朱汀一把就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后，一脸紧张地在她身上迅速地扫了一眼后，问她。 “怎么了？” 江亦宁放弃继续争论，在房东太太开口之前，干脆地掏了两百块递给她，让她走人。 朱汀是周淮的朋友，她不想让他看笑话。 等人走了，江亦宁才说，“赔锁的钱。” 算是解释。 朱汀哦了一声，没觉得哪里不对。 江亦宁在心里骂了句傻X，“你怎么来了？” 朱汀道，“周淮让我来帮你换锁。” 江亦宁皱眉，“他人呢？” 她跟朱汀又不熟，周淮有毛病吧。 朱汀耸肩，半真半假地道，“你们都是大学生，他上课呢。” 这话江亦宁是不信的，周淮就不是会老实上课的学生，她甚至怀疑周淮能不能顺利毕业。 江亦宁把换锁的事交给朱汀就进了屋，反正使唤他的是周淮。 十分钟后，她再出来，门上又多了几个窟窿，朱汀一头汗地拎着电钻找角度准备继续钻。 江亦宁愕然。 “你这……” 朱汀擦了把汗，“你这门不行啊，跟纸似的，一打一个眼儿。” 江亦宁心道，可不是一打一个眼吗，那玩意他往身上打，也能一打一个眼。 门显然已经打废了，瞧着是不能用了。 朱汀一脸歉意，“是我的问题，我给你赔个门吧。” 这不是赔不赔的事了，新的门装上之前，她要怎么住？ 江亦宁脸色不好，朱汀歉意更深。 “要不你看这样，我先给你找个地儿住着？等我让人把门装好，你再回来住，不过……” 朱汀拖长了音，继续说，“你这房子，我觉得你还是别继续租了，门这样，其他东西也好不到哪去，环境也不好……” 江亦宁打断他，“我觉得还行。” 朱汀闭了嘴，没继续。 周淮跟他说了，江亦宁这人，还在叛逆期。 你说东，她非要朝北。 江亦宁下午还有课，朱汀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收了些换洗的衣物跟日用品。 “这房子空着没人住，你放心，绝对安全。一会我先送你回学校，东西我帮你送过去，你晚上直接过去那边就好了。” …… 周家。 周淮趴在沙发上，脸丧得跟死了爹似的。 朱汀过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实在是稀奇，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周淮操起沙发上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朱汀伸手接过，“你怎么挨顿揍，人都娘了，拿枕头打人，丢不丢人。” 周淮哼了声，“事办好没？” 朱汀比了个OK，坐到他对面。 “密码发你手机了。” 他看着周淮，忍不住地问，“你们这是玩什么？” 有什么事他们两人不能自己解决，让他在中间跑来跑去。 周淮：“江亦宁属蛤蟆的，非得人戳着走，戳一下动一下。” 她那破屋子，是人住的地吗？他过去，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站着都憋屈，他都不想去。 还有那床，要做点什么事，不得散了？ 朱汀谴责他：“每个女生都是小公主，怎么能说人是蛤蟆。” 周淮轻笑，“是，她是蛤蟆公主。” 朱汀脸色一言难尽，他把人小姑娘比作蛤蟆人知道吗？ 他瞥了眼周淮的屁股，“伤怎么样？周春荣下手这么狠的吗？” 周淮动了一下，扯着屁股上的伤，脸色阴郁地道，“死不了，出了点事，他拿人撒气呢。” 他跟江亦宁的事，不过是刚好撞枪口上了，平时周春荣才不会管他。 第10章 三天没洗澡了 朱汀借给她住的房子，江亦宁用脚趾头也能想的到是怎么回事。 周淮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但她实在是没有好的去处，就装傻应了朱汀。 反正在江家，她装惯了，有时候是配合江柔，有时候是配合周淮。 朱汀让她住的房子，的确比她的小出租屋舒服多了。 周淮应该也没这么快，临时去找套房子，这房子只能是他自己的。 有钱真好！ 对周淮，江亦宁总习惯去猜测，他的言行，他的用意。 没办法，这是长期养成的习惯。 就像现在，周淮让朱汀做了这么多事，自己又不现身。 没来嘲笑她，也没来……搞她。 要不是足够了解他，江亦宁都要以为乐山大佛站起来跑了，现在坐在那的是周淮。 不过门的事，倒是提醒了江亦宁。 她不能坐吃山空了。 周末没课，江亦宁在学校兼职群里发了条信息。 “有活吗？” 她这用词，算不上文雅。 有人怼了句，“江亦宁，你好粗俗。” 江亦宁一看那头像，是系花。 她没怼回去，就当是给周淮面子了。 过了几分钟，才有人私聊她。 “家教，一小时五百，晚上八点到十点，做吗？” 一小时五百？ 江亦宁眼睛一亮，“做做做。” 消息发完，她又迅速撤回。 “好呀。” 江亦宁做过很多兼职，有时薪十五的，有时薪二十的。 最好的情况就是做家教，有时候能有八百十一小时，有时候还能更高。 大学生，很廉价。 五百块一小时，做两个小时就一千了，江亦宁仿佛看到了钱在跟她招手。 她跟对方聊了具体需要做的事，拿到了地址跟联系方式。 晚上，江亦宁特意提前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一会就到。 电话那头只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江亦宁拿着手机发愣，随后又觉得，能开得起时薪五百的人，脾气都是钱堆出来的，差些正常。 周淮也这样，脾气差。 她没钱，脾气就好。 等到了地方，江亦宁按了门铃，等了一会，没人来开门，她正要继续按，手机震了一下。 “门没锁，直接进来。” 是先前她播的那个号。 …… 屋子里只留了玄关处的灯，里面黑漆漆的。 江亦宁心里一紧，还没出声询问，就听到啪的一声，灯开了。 闭了闭眼，再睁眼，就看到周淮趴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摇控器。 江亦宁是有点吃惊，但又没太意外。 算了算时间，周淮再不找他，他那房子就白给她住了。 周淮可不是会吃亏的人。 “是你让我来当家教的？” 周淮嗯了声，放下摇控。 “是我。” 这就没必要了。 周淮比她跟江柔都聪明，她哪里教得了他。 但为了一千块钱，她还是可以硬着头皮上的。 “你要我教你什么？” 周淮抬起眼皮，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你教什么能赚五百一小时？” 他什么语气？ 价是他开的，又不是她抢的。 江亦宁忍着脾气，“那你让我来做什么赚你五百一小时？” 周淮动了一下屁股，“我受伤了，三天没洗澡了。” 第11章 另外的价钱 江亦宁眼神复杂。 “伤哪了？” 周淮倒是大方，一点没害臊，“屁股。” 江亦宁想起那天晚上他踹自己的一脚，心里想着周淮必然也是被哪个火辣的姑娘踹下床。 她没忍住地弯起唇，笑了声。 能让周淮吃憋的姑娘，她肃然起敬。 周淮见她杵着不来关心自己也就罢了，还在那发出奇怪的笑声。 “江亦宁，你在那对我的屁股意淫什么呢？” 那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江亦宁差点当场行凶。 她没钱，她脾气好。 江亦宁在心中默念，忍下冲动，往沙发前走近了些。 “怎么伤的？” 周淮盯着她的脸，似要将她脸上每个表情都看真切，“周春荣打的，他说我老是跟你这个丑娃娃呆在一块，降低身份，不高兴就打了我一顿。” 周家大方，周淮几十万的车子、几万的手表都是随便买。 有钱是确实有钱。 但说到身份……他要真有身份，也不必跟她一样在江家寄住了。 他这话里，只怕只有那个名字子真的。 江亦宁轻声问：“周春荣是谁？” 周淮却不知怎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咬牙挤出一出，“说你丑娃娃的那个。” 江亦宁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遍，确实想不起有周春荣这个人，只当周淮又在满嘴跑火车。 她跟那个周春荣都不认识，人怎么可能跟他一样嘴贱，背后说人这种话。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但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样子。 “我现在要帮你做什么？” 一千块，忍忍就过去了，周淮更狗的时候她都忍了。 周淮撑起身子，“扶我去浴室。” 他抬手，身上的T恤也跟着上移。 江亦宁一眼就看到了他腰上的伤，条状的痕迹，那哪里是能踹出来的。 周淮说伤着了，江亦宁也只当他是想趁机使唤她玩，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暗暗抽了口气，状似无意地说，“周淮，你吃错药了？怎么乖乖让人打，这说出去，不得丢死人。” 周淮冷笑，“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丑娃娃，说出去谁更丢人？” 周淮平常就脸臭，这会更是，江亦宁只当他是疼的。 他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江亦宁顾及他的腰跟屁股，扶的吃力。 到了浴室，江亦宁让他靠站着，帮他拿好浴巾跟拖鞋。 周淮伸手，“帮我把衣服脱了。” 江亦宁顿了一下，还是伸手，利落地帮周淮把上衣脱了。 “这种事你应该叫朱汀来，你们不是朋友吗？” 周淮，“他又不缺那一千块。” 江亦宁把上衣扔进脏衣篮，站定。 周淮示意她继续。 江亦宁也学他冷笑，“那是另外的价钱。” 一千块她是来当家教的。 周淮闪过一丝没料到的错愕，“要多少？” 江亦宁不知怎的想起江柔那块表，便问，“你给江柔买的表多少钱？” 周淮：“四万八。” 刚才那话一出，江亦宁就知道这次把事情搞复杂的是她了。 想到不久前，她还在对比是去做十五块一个小时还是十八块钱一个小时的兼职好。 四万八，让她一下子就不纯朴了。 但到了这会，江亦宁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那你也给我这个数。” 周淮有钱，四万八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眉都没皱一下就说给。 “那你可得好好侍候我了。” 江亦宁不喜欢这个词，“江柔侍候你了？” 周淮一下扫了她一眼，“江柔怎么能跟你比？” 第12章 人美心善 江亦宁实打实地计算了一下她把周淮的脑袋按进马桶的概率。 是金钱让她低了头。 但价格方面…… 周淮说兰庭最贵的小姐也就这个价，但人家可是有功夫在身上，她又没有。 江亦宁确实没有，所以最后同意周淮给她再加两千。 四万八降到两千，周淮还一副自己真大方的样子，让江亦宁更想把他脑袋按进马桶里了。 …… 周淮洗澡的时候，江亦宁就抱着他的浴衣站在门口。 两人就隔了一道玻璃门，江亦宁能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也能看到毛玻璃上的轮廓。 周淮身材很好，哪怕只是一个轮廓。 江亦宁大大方方地看着，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两千块钱，指望她有什么职业道德？ 她不光看，她还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不过这次没再往朋友圈里发。 趁着周淮洗澡的时候，江亦宁上网查了查周春荣这个名字。 还真让她给查到了，周氏总经理，周家接班人。 也是江柔口中一直说的，周淮的大哥。 江亦宁原本以为在周家能这么打周淮的，要么是亲爹亲爷爷，再不济也得是叔伯辈的。 却没想到这个周春荣很是年轻，才三十出头。 所以一开始她才没往周淮的大哥头上想。 她不知道周淮惹了什么祸事，但他能把周淮打成这样，只能说明，周春荣在周家，有着绝对的权利。 浴室里的水声一停，江亦宁就放下了手机。 周淮伤得确实挺重。 以至于他光着屁股出来，江亦宁看着上面红成一片的伤痕也没打电话报警说有暴露狂。 将人扶进卧室，江亦宁让他趴在床上。 周淮的伤让她有点束手无策。 “要去医院吗？还是找医生过来帮你上药？” 周淮道：“你先去客厅把我手机拿来，药在床头柜上，不用叫医生，你来。” 江亦宁去客厅拿了手机，还顺便倒了杯水。 周淮趴在床上，转头去看正低头看使用说明江亦宁。 “你这次怎么不提钱的事了？” 江亦宁头也没抬，“因为我人美心善。” 周淮轻哼，“江亦宁你说谎话也不怕被雷劈。” 江亦宁心道，那可轮不着她。 她给周淮上完药，去洗了手，又回来盯着他把内服的药给吃了。 周淮疼得额上全是汗，整个人很暴躁。 “江亦宁，你这么哆嗦是想当我妈吗？” 江亦宁翻了个白眼，“要不我当你爸吧。” 周淮送进江家那年就死了爹，他爹要是活着说不定她真会考虑。 吃的药里有安定成分，周淮已经明显昏沉。 “你回去吧，打车，我给你报销。” 江亦宁嗯了一声，“你睡吧。” 她将空调打低了些，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 江亦宁没走，那药的使用说明上写着要注意发热。 她翻了条毯子出来，准备在沙发上窝一晚上。 好在周淮这房子离她学校近，她明早可以直接从这边过去。 江亦宁本来给朱汀发了条信息，让他要是有时间过来照看一晚上。 朱汀那边就回了她三个字，“没时间。” 干脆、利落。 男人的友谊保持期果然很短，从上酒桌前，到下酒桌后。 第13章 结论 朱汀早上来找周淮的时候，江亦宁已经走了。 桌上摆着精致的早餐，光主食就有粥、馄饨、鸡蛋面，再加上一张温馨的字条。 朱汀眼里全是羡慕。 “亏我还担心你，一大早就跑过来看你了。周淮，江小姐这么贤惠，你何德何能啊。” 周淮扫了眼桌上的早餐，没什么兴趣地别开眼。 “你想吃就吃。” 朱汀毫不客气地坐下，吃了几口后点评。 “江小姐手艺不错，吃着跟刘记的味道一点没差。” 周淮半趴在沙发上冷笑，可不就是刘记的么。 他冷着脸给江亦宁发信息。 “三千块，你就给我点个外卖？” 人的贵贱都是对比出来的。 江亦宁收到周淮的信息，很想问问他，他给江柔买四万八的手表，江柔给他做早餐了吗？ 她翻出记事本，截了个图发给周淮。 九点：温度37.1。 十一点半：温度36.9。 凌晨一点：温度37.3。 …… 一直到早上五点半，江亦宁每隔半个小时就给周淮量一次体温，全都有记录。 “我觉得三千块都不够。” 她一晚上没睡，这会看书上的字都是迷糊的，周淮还不饶人。 周淮看着那张截图，唇角动了动。 他点开转账，决定不跟她计较早餐的事，并准备再给江亦宁转笔钱奖励他的蛤蟆公主。 结果账没转出去，手机界面弹出一个提示他未开卡信息。 周淮愣了愣，换了另外一张卡，结果还是同样。 “靠。” 已经不用再试了。 周春荣还真做的出。 朱汀已经干完一碗馄饨，他看向周淮，“怎么了？” 周淮黑着脸，“给我转笔钱。” 周淮一边掏手机一边疑惑。 “要多少？你干嘛了？怎么还没钱了？” 周淮烦躁地道，“周春荣把我卡停了，你先给我转个十来万吧。” 朱汀摇摇头，“有限额，我先给你转两万用着吧。” 又问，“他停你卡干嘛？周氏破产了？” 周淮舔舔牙床，“这话你有本事当着周春荣的面说。” 朱汀缩了缩脑袋，他哪有那个胆。 周淮收了钱，从沙发上起身，拿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走了两步他又退了回来，从朱汀口袋里把他的钱包拿出来，抽了张卡出来。 他边往外走边说。 “卡我拿走了，吃完记得把垃圾扔了。” 朱汀：“你这就走了？江小姐那门还装不装了？” 周淮头也没回：“不装。” …… 周淮去了学校。 甭管周春荣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他总得做做样子。 周淮长得帅，但对人态度差，可是又有钱还大方。 这样就将他在学校的人缘维持在一个一般的状态，大家对他不热络，但也绝不轻易得罪。 他到了教室，找了个位置趴着，没一会，隔壁就有人坐了下来。 那人看到周淮，发现新大陆似的。 “周淮，你来学校了啊？” 周淮嗯了声。 那人又问，“你的实验出结果了吗？” 这一问，周淮更烦躁了，他转过头，盯着那人说。 “你以后少跟我说这些无聊的东西，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 江亦宁的重点不是丑娃娃，不是他的伤，而是周春荣。 所以江亦宁喜欢周春荣？ 什么狗屁结论！ 第14章 不识相 江亦宁正上着课，手机震了一下。 不用想也知道是周淮，只有他这么没眼色，不分时间场合。 “在干嘛？” 江亦宁看了眼前面的老师，低头手指飞快地打字。 “在上课，上完课上厕所，然后再上课，中午约了同学一起吃饭，下午再上课。” 她可没他那么闲。 周淮：“我也去。” 江亦宁：“我们吃火锅，辣的，你吃不了。” 周淮盯着江亦宁给他回的信息，眉头挑得老高。 他觉得江亦宁在讽刺他的屁股，正准备跟江亦宁发难，江柔的信息也进来了。 “周淮，你好几天没回来了，中午一起吃个饭？” 周淮：“你不上课？” 江柔：“想跟你一起吃个饭嘛，我们好几天没见了。” 周淮回道：“好啊。” 看吧，就江亦宁不识相。 …… 课没上完周淮就走了，他做不来好学生。 而且他的伤在屁股上，学校的课椅都是硬的，坐着疼。 这伤，说严重也不严重，说破天也就是点皮肉伤。 但它就是疼，疼得让周淮烦躁。 周淮找了个离得近的商场，给江柔发了地址。 没多久，江柔就穿着一条江亦宁从来不会穿的大红色的裙子过来了，手上还提着两杯奶茶。 她给周淮递了一杯过去，“请你喝奶茶。” 周淮没接，江柔就把奶茶放到了桌上。 “周淮，你最近在忙什么啊？怎么不回家？” 她说的是江家。 周淮脸色淡淡地道：“回了趟周家。” 周家的事，江柔知道的比江亦宁多。 江黎在江家从来没提过周淮的事，但江太太私下里跟江柔说了不少。 江柔笑笑说，“我爸一直说要请周大哥吃个饭的，上次还特意去机场接你大哥，可惜，他有事，饭没吃上。” 周淮没接腔，江柔继续说：“周淮，你大哥什么时候有空啊？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吃过饭。” 周淮这才抬了一下眼皮，眼睛没什么温度地看了江柔一眼，“他忙。” 江柔没再继续说，她点完餐，然后就一直吸奶茶，半天了，奶茶都没下去一点。 等面上来，周淮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他虽然一直在江家寄人篱下，但养得金贵，没吃过苦头。 这还是头一遭，心情郁闷得很，直接影响胃口。 江柔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周淮，反正没事，我们逛逛吧。” 两人逛了一会，周淮觉得无聊，就说自己有事，跟江柔分道扬镳了。 …… 江亦宁下了课，照例去兼职群里看了眼。 其实有不少兼职信息，但江亦宁晚上还是准备休息。 金钱果然会腐蚀人的灵魂，由简入奢容易，由奢入简就难了。 她昨天晚上赚了周淮三千，再看这些十几二十块的兼职信息就提不起劲了。 江亦宁原本打算去食堂吃个饭就回去睡觉，昨天晚上她几乎是一夜没睡。 但人还没到食堂，周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亦宁，我饿了。” 她是饭吗？ “饿了就去吃饭。” 周淮：“外卖太难吃了，你来做。” 江亦宁忍着气，“那你以前是怎么吃的？早上跟中午是怎么吃的？” 周淮：“早上跟中午都没吃。” 江亦宁：…… 傻X吧他。 见她不说话，周淮：“三千，你来给我做顿饭。” 江亦宁立即换了语气，“好咧，我刚下课，一会就到。” 第15章 薅着另一个 严格意义上来说，江太太对江亦宁不差。 她从小生活在江家，金钱上虽不富足，但江太太也从来没少过她什么。 既没让她住孤女标配的阁楼，也没让她做过家务。 江亦宁第一次做饭是她高二那年。 她请教了阿姨很久，认真做了笔记。 当江亦宁把手指按在烧得冒烧的锅上，只是想知道“先把锅烧热”这一步是怎么实践时，她就想着，日后都得让周淮还给她才行。 江亦宁到周淮那，他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 她挑了一下眉，他这不是自己能行？ 江亦宁来时特意回去了趟，她昨晚在周淮这，早上直接去了学校，衣服都没换，澡也没洗。 她回去洗了澡，挑了件紧身的连衣裙，套了双到小腿的靴子。 江柔就爱这么穿，周淮喜欢这样的。 然而周淮看见她，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压根没仔细去看她的衣着打扮。 江亦宁真想抽他一耳光，浪费了她的裙子跟妆发。 不过看他脸色不好，她也没说什么。 她提着菜去了厨房，“路上随便买了点菜，你等一会。” 周淮嗯了一声，自己去沙发上趴着了。 江亦宁洗完菜，觉得不对劲。 她从厨房出来，看了趴在那一动不动的周淮一眼，去房间拿了温度计。 38.5。 这下是真烧起来了。 江亦宁叫了车，手忙脚乱地把周淮往医院送。 她来时给朱汀打了电话，她跟周淮一到，朱汀就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医院是周家的，但事发突然，一番折腾，朱汀也只为周淮争取到了一张床位，就在走廊上。 护士给周淮挂上水，嘱咐江亦宁，“家属注意一下病人的状态，有事叫护士。” 江亦宁道了谢，回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周淮，有点想笑。 周淮什么时候这么落魄过。 特别是周淮一副快要昏过去但人又醒着，不得不忍受自己在这种环境下躺着的样子。 这场面，实在是难得。 江亦宁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掏出手机。 周淮一看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他红着眼睛咬牙道：“江亦宁，你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 江亦宁没理周淮，拿着手机对着他一顿猛拍，各种角度。 朱汀退在一边，同情地看了周淮一眼，想笑又不敢笑。 不过很快，医院就给他们调到了病房，还是单人的，前后不到半个小时。 朱汀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但是没说。 江亦宁还想着周淮没吃饭的事，便对朱汀道。 “我回去给他做点吃的再过来，他一天没吃了。” 怎么还玩绝食？ 朱汀不知道周淮搞什么妖蛾子，点头说好。 她一走，朱汀就问。 “苦肉计？” 这也太彻底了。 周淮没好气地道，“她也配？” 配不配的朱汀不知道，但他想知道自己的卡是怎么刷的。 “你中午干啥去了？花了那么多。” 他的卡是绑定手机的，周淮那么一刷，他就收到信息了。 周淮呵了声，“心疼了？” 八万块，朱汀倒不至于心疼。 周淮：“给江柔买了个包。” 朱汀是真看不懂周淮了，怎么还花钱养一个，薅着另一个？ 第16章 发烧 江亦宁回去给周淮做了份青菜粥又回了医院。 青菜粥不难，就是把米烧开了，再扔把切碎的青菜进去，撒点盐。 向来对江亦宁鸡蛋里挑骨头的周淮这回竟不挑了，一份粥很快就见了底。 看来是真饿。 江亦宁去把保温桶洗了，回来后周淮就说要去洗手间。 他说着还伸了手，一副等着人去扶他的大爷状。 朱汀早走了，让谁扶，不言而喻。 江亦宁没动，“发烧应该不耽误你自主上厕所。” 周淮这会已经打完了两瓶点滴，又吃了粥，整个人精神不少，没了刚进医院那会的蔫气。 的确是有精力磨人了。 他也伸着手没动，“三千块这点事都不能干？” 江亦宁：…… 江亦宁能屈能伸地扶着周淮去了洗手间。 即便是高级的单人病房，洗手间也跟家里的还是不能比，两个人往里一站，空间瞬间被挤压。 周淮烧还没退，整个人都是热的。 他将脑袋抵在江亦宁的颈肩，像是不舒服，又像是因为别的，蹭了蹭。 江亦宁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她不敢相信地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周淮，“这里是医院，你别犯混，让我出去。” “江亦宁，你今天是不是特意打扮了？这么爱我？” 周淮闷笑，呼吸吐在江亦宁的耳边。 这种坏笑，江亦宁太熟悉了。 她不想回答他的蠢问题，撑着一只手继续去推他，另一只手去捞身后的门。 周淮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轻而易举地将她抵在门了，顺手上了锁。 江亦宁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你在生病，身上还有伤。” 周淮：“护士姐姐说我是伤风，得发汗。” 江亦宁信他个鬼。 “护士姐姐让你这么发汗？” …… 江亦宁心情复杂。 她努力镇定，拿洗手液洗了两遍手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周淮靠在门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江亦宁，你……” 他像诱骗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老巫婆，“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帮你。” 她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冷着脸看着周淮：“让开。” 周淮也没再为难她，侧身将门打开。 江亦宁昨天几乎一晚上没睡，今天不可能再陪他耗一晚上。 “把钱给我。” 说好的一顿饭三千块，他还没付款。 吃完不认账可不行。 周淮扬扬眉，“你这女人，真是一点风情都不解……。” 哪有这个时候要钱的，本来绮丽的气氛，一下子就单纯起来。 单纯的金钱关系。 江亦宁冷笑，这样就很好。 她不介意，他娇情个毛线。 她催他，“你快点。” 她要回去了。 周淮尽了兴，心情很好，痛快地拿出手机给她转了钱。 江亦宁收了钱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路过护士站时，她脚下顿了顿。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背对着她低头看手机，江亦宁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这是住院部，有家属不奇怪，只是现在是晚上，穿得这么板正出现在医院，难免会让人多瞧两眼。 况且，那人的侧脸，江亦宁觉得很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