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得很好，下次别拍了》 1. 第 1 章 天星联邦，天星影视学院，导演系食堂。 早上的食堂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学生。 营养液虽然没能取代食物的地位，但是早起是学生永远的痛，营养液拯救了他们本就不富裕的睡眠时间，除了有大把时间的大四生，很少有人愿意特地爬起来吃顿早餐。 秦乐端着早餐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陪她来吃饭的舍友于玲正聚精会神的看星网推送的新闻，嘴里叼着的一管营养液都忘了喝。 “看什么呢？”秦乐随口问了一句。 于玲点了下手腕上的星脑，女主持人的半身投影出现在她们面前。 主持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晰悦耳：天星总台驻星耀帝国记者发回报导，星耀帝国发生武装正变。据悉被迫在外星系休养长达十年的帝国国王已于三月前回到帝国，掌控帝国长达十五年之久的摄政亲王日前被捕，星耀帝国最年轻的少将元隋在抓捕摄政亲王后遇刺身亡，国王表示将授予元隋少将亲王爵位，以国礼下葬。 接下来播放的是一段战斗视频，双方交火激烈，而且都动用了战斗机甲，巨大的机械造物带来了恐怖的破坏力，这种可怕的战争机器在社会上是基本见不到的，秦乐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比上辈子活得时间长了，但偶尔还是会惊叹星际时代的科技发达程度。 视频很快就结束了，于玲有些惋惜地指着视频最后以压倒性胜利碾压对方的银色机甲说：“这个机甲就是元隋少将驾驶的，听说还不到三十岁，真可惜。” 说完，她又全网搜起了元隋少将的照片，可惜对方是帝国高官，天星联邦的星网搜不到，只能悻悻放弃。 “有什么可惜的，只有死掉的人才值得纪念。”秦乐夹起她的蟹黄包咬了一口，满意地挑起眉，继续说，“你猜关于他的电影什么时候能上映？” 于玲想了一下：“最慢半个月。” 说完后忍不住啧啧：“这个题材是真的好，人设也好，要不是毕业短片拍完了，我都想以他为主角重拍一部了。” 秦乐一点都不意外于玲的想法，俗话说，帝国内乱，联邦大赚。 只怪星耀帝国的新闻每次都太震撼了，激发了他们联邦人的创作欲。 十年前帝国国王流亡外星系的时候，大家就拍了不少和他有关的片子，有流亡荒星的基建型，有复仇型，还有被外星系女王抓回去填充后宫的宫斗类型，不可谓不精彩，这次必然不会例外。 这一次帝国甚至给他们提供了三个主角人选，从国王到摄政王，还有个年轻的少将，不拍简直是浪费好题材。 作为一名即将毕业的导演系学生，这是应有的职业敏感度，虽然她导师对她的评价总是在打击她成为一名导演的积极性。 提到毕业短片，于玲忍不住看向秦乐：“你这次的毕业短片没有被王导打回来重拍吧？” 于玲口中的王导，是教了她们四年影视拍摄的导师，因为教的是主课业，他的话语权比起其他导师要大很多。 就连毕业短片的打分，他给出的分数也会占短片成绩的百分之三十。 对秦乐而言，这位导师算是她大学四年的噩梦了。 从出生到现在，秦乐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二十三年，从小小的婴儿到大学即将毕业，她认为自己很好的融入了这个超前的星际时代。 可是直到被天星电影学院导演系录取，拍出的第一部短片被导师退回，并附上了很糟糕的评价她才意识到，她的喜好无法对标如今影视界的主流审美，而她的导师并不欣赏她的小众审美。 学不会妥协，就只能收获不及格的主课业成绩，而妥协也只能让她堪堪及格。就算其他科的成绩都很漂亮，但是最重要的影视拍摄课程不及格，也只会让人觉得她不适合成为一名导演。 今年已经是第四年，回想了一下自己提交的毕业短片，秦乐叹息一声，人总要为毕业证折腰。 对于舍友的问题，她也只能含糊地回答：“没有，这次应该能顺利过关。” 这边她才信誓旦旦地说能够顺利过关，下一刻她的星脑就收到了一则短讯，正是两人正谈论的王导发来的，短讯留言十分简短：上午十点，来一趟办公室。 秦乐很快回复了一条：知道了，导师。 于玲好奇地看向秦乐：“怎么了？” 秦乐晃晃手腕上的星脑：“王导找我，不知道要干什么。” 于玲眼珠转了转，突然凑过来低声说：“我猜可能是为了星辰奖的推荐名额，这次毕业短片正好可以投星辰奖，咱们班有五个名额，如果按照成绩分，你应该能拿到一个。” 星辰奖是天星联邦五大影视奖项之一，除了电影电视剧奖项，还专门为短片设立了星辰曙光奖，而且门槛特别低。 许多知名导演年轻的时候都得过这个奖项，所有人都可以参赛，所有人都可以投票，但是得到知名导演推荐的短片会有一天的首页滚动推荐，获奖的机会自然更高。 与其寄希望于参赛后被名导大海捞针，不如赛前先抢一个推荐名额，可见这个推荐名额有多珍贵了。 在之前的学年，推荐名额据说都是按照课业成绩来分配的，不过她不觉得王导会把名额给自己。 秦乐摇摇头，以她对王导的了解，对方不让她弃权，别去丢人现眼就不错了。 上午九点四十，秦乐来到导师办公室外，她按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办公室的门才打开，迎面走来一个漂亮的女生，是她的同班同学，名叫乔予薇。 乔予薇同学单方面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平时见面总喜欢用一个“哼”来打招呼。 对方一身黑色连衣裙，妆容精致，跟秦乐站在一起，十分不幸地比她高了整整一头。 秦乐默默低头，看到对方脚上那双鞋跟高到能当武器使用的鞋子。 乔予薇冷哼一声开口：“泰芮诗家新款，十万星币一双，看够了就让路。” 一双鞋比她拍片的成本还高，是她踩不起的鞋子。 秦乐往旁边让了让，谁知对方竟然没走，而是转向她，还用质问地语气问：“你为什么换风格了？” 秦乐茫然了一下：“什么？” “短片！”乔予薇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但还没忘记是在办公室门口，她恶狠狠地瞪着秦乐，声音却很小，“你拍的什么东西，古早校园疼痛文学吗？” 秦乐想了想，竟然觉得对方好像没说错。 她交上去的毕业短片就是个校园爱情故事，一系列的波折之后，男女主最终也没有在一起。 放在上辈子，是符合世界观的，但是放到现在，毫无超前科技的背景的时代，大概能追溯到两千年前，确实称得上一句古早。 虽然她并不需要向对方解释毕业短片的灵感来源，但是乔予薇竟然把她的片子看完了，而且好像以前的也看过一样，多少让秦乐有些震惊。 和乔予薇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秦乐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其实我拍的是我的一段经历，我以前在边星上学，那边的学校就是这样的。” 乔予薇皱了下眉，似乎更不高兴了：“你以前暗恋过一个男生还被他甩了？” 乔同学直白的总结让秦乐几乎想要扶额：“并没有，只是艺术加工而已。” 但是乔予薇并没有就此放过她，而是步步紧逼：“你为什么总遇到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反省一下吗？我记得之前摄影系那个谁还给你送过花，结果现在人家成了你那个继妹尤恬恬的男朋友，还有这次的名额……” 她猛地闭上了嘴，扫了一眼办公室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听到对方提及自己的继妹，秦乐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乔予薇看她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以为巴结她尤家就能接纳你吗？简直太蠢了。” 乔予薇说完，气呼呼地走掉了。 秦乐愣了愣，无声地笑了下。 乔予薇的身影消失后，秦乐摆弄了一下手腕上的星脑，才走进导师办公室。 导师王恒坐在办公椅上，见她进来只是抬抬眼皮：“坐。” 秦乐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位置上。 “这次叫你来，是想和你聊聊你的毕业短片。”王恒见秦乐看向他，突然沉下脸，“片子拍得很差，毫无新意，没有任何记忆点，如果我是观众，绝对不会为了这种东西花钱。” 秦乐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同样的话，她听了四年，她耐心地等着对方继续说。 “虽然内容不吸引人，但是画面很漂亮，配乐也不错，我很欣慰，你终于开始走正路了。” 见秦乐依旧没什么表示，王恒终于说到了今天的重点，他说道：“这次的毕业影片，我会给你通过，但是星辰奖的推荐名额我不能给你。” “能问一下理由吗？”秦乐终于开口，“我听说推荐名额是根据成绩分的？” 王恒似乎对她的疑问不太满意，但还是回答了她：“原本是的，你的其他科成绩很好，但是作为导演，只会理论是没用的，名额给你只会浪费，你完全不适合走这条路。作为你的导师，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拍的东西没有人会看，我记得你没有收到任何公司的签约合同？” 秦乐垂下眼：“嗯。” 她确实没有收到任何公司的合同。 王恒语气放缓，以过来人的态度道：“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这一行不适合你，趁着年轻，还是改行吧。” “……多谢导师的指点，学生受教了。” 2. 第 2 章 秦乐并没有因为王恒的贬低和他争执，甚至连推荐名额旁落的事，都没有再提起，因为没有用。 即便学校插手调查，王恒也能够用她这四年的影视拍摄成绩说服校方，闹开了难堪的只会是秦乐自己。 他认为秦乐拍的东西毫无价值，而秦乐无法证明自己。 她需要机会，也需要时间。 “行了，你回去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如果你不信可以拿着你的毕业短片参赛，就算没有推荐，好的作品也不会被埋没。”说完这番话后王恒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秦乐走出办公室，沿着楼梯慢悠悠地往下走。 毕业短片通过，她能够顺利拿到毕业证，短期目标已经达成，接下来就需要为参赛做准备了。 有一点王恒其实没有说错，她的毕业短片内容确实一般，因为她真正想拍的故事在下半段，但整个故事全交上来，又很可能让她失去毕业证，所以她只拍了一半。 以悲剧结尾的校园爱情故事有什么可看的，她喜欢刺激的。 秦乐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意外发现乔予薇竟然还在，对方身旁还站着一个熟人——尤恬恬。 尤恬恬是秦乐的继妹，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因为秦乐的母亲嫁给了尤恬恬的父亲，她们才有了名义上的关系。 后来她们又考进了同一所学校，进了同一个班。 不同的是，当年的秦乐是以文化课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的，而尤恬恬成绩倒数。 但是四年后，两人在导师心中的地位则是完全颠倒，王导十分欣赏尤恬恬，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拿到原本属于她的那个推荐名额，尤恬恬的机会无疑最大。 尤恬恬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办公楼外，显然不是王导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找她聊天。 不远处的两人大概话不投机，尤恬恬脸色不太好看，应该是刚领教过乔予薇的伶牙俐齿。 见到秦乐走来，两人都不再开口，反而同时转头看向她。 一个是关系很一般的同学，一个是感情并不好的继妹，秦乐本来只打算和两人打声招呼就走，尤恬恬却不想这么放过她。 她叫住了秦乐：“你怎么在这儿，该不会是毕业作品没有及格吧？” 没等秦乐回答，她又继续说：“如果实在通过不了，可以回家求求爸爸，爸爸的公司里有几位导演，可以抽空指点你。” 秦乐淡淡回道：“多谢提醒，应该不需要麻烦叔叔。” 听着两人的对话，乔予薇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她和尤恬恬从小认识，两人一直不对付，尤恬恬心眼特别小，秦乐以继女的身份住进尤家，这人不一定怎么记恨呢。 同时她又忍不住生秦乐的气，尤恬恬都恨不得贴着脸嘲讽了，偏偏秦乐就像没事的人一样，她这个旁观者都快要气炸了。 秦乐的态度让尤恬恬觉得有些没意思，她正想离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将目光转了回来，微微挑起嘴角：“哦，对了，有空一起吃顿饭吧，我把新男友介绍给你认识，叫赵晨星，你知道的吧？” “听说过，恭喜。”秦乐垂下眼，干巴巴地说。 在尤恬恬眼里，秦乐正因为她的话失落又伤心，毕竟她可是听人说，秦乐对赵晨星也是有好感的。 尤恬恬就喜欢看着秦乐一无所有的样子，她的事业，她喜欢的人，甚至是她妈妈，最终都会离开她。 她会灰溜溜的滚出自己家，滚出首都星。 尤恬恬终于在秦乐这里找足了存在感，心满意足地走了。 乔予薇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拉住了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秦乐，质问道：“她这么嘲讽你，你就忍了？” 秦乐抬起眼看向她，杏眼黑白分明，清澈剔透。 “她不但抢了你的追求者，还抢了你的推荐名额，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乔予薇很少会这么多管闲事，但是秦乐对她的意义稍微有些不同。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秦乐忍不住想。 她一直以为，乔予薇讨厌自己，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相反，这人可能还挺关心自己的。 在心里稍微衡量了一下，她才说：“谈恋爱挺好的。” 乔予薇皱眉，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恋爱会让人没精力去做别的事。” 这样，她就能没有任何意外的顺利毕业了。后半句话，被秦乐咽回了肚子里。 乔予薇虽然没有完全弄懂她的意思，但是想到她在尤家的处境，也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还有一件事。” “嗯？”秦乐疑惑。 “你是不是没有加过我的星网号？” “那我们加一下？” “好吧。”乔予薇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然后迅速拉过秦乐的手腕，将星脑对接了一下，顺利加上好友。 她松开秦乐后一边摆弄星脑，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说：“毕业后你要是没有别的目标，可以考虑去我家电视台应聘，最近那里正在招年轻导演。” 乔家是以电视台起家的，虽然现在主业已经转移，但是最早的电视台仍然保留着，虽然业绩下滑，但待遇一直很好。 “谢谢。” “哼。” 在外面应付了两个麻烦，又遇到了一个有些别扭的同学，回到寝室的秦乐心情意外的还不错。 客厅里不见于玲的身影，她房间的门紧闭，人应该在里面。 秦乐没有打扰她，走回自己房间。房间里的东西不多，除了床，就只有占了一半空间的虚拟世界登陆舱。 虚拟世界是以星网为基础搭建的第二世界，在这里可以工作学习游戏购物，甚至是拍剧。 科技发展到现在，拍剧已经不再必须要求实景拍摄了，任何景色特效，人物角色，虚拟世界都有，当然也是需要花钱的。 剧中的角色可以去虚拟人物公司挑选，高矮胖瘦任君选择，但是表情灵动，能够满足演员基本要求的，价格就要更高一些。 虚拟人物终归比不上真正的演员，可惜请真正演员的价格过于昂贵，不是现在的她能够肖想的。 秦乐毕业短片里的男女主角是她以两万星币一位的价格租回来的，其余零零散散的配角一共花了一万多。 而她短片的背景过于简单，所以只是租了空间，挑选建筑素材自己搭建的。 搭建过程并不难，也不需要特别专业的知识，只要将素材放好，虚拟空间会自动矫正，但也花了她足足五万星币。 前期投入这么大，好容易拍出的片子她可不打算只用来拿个毕业证。 秦乐换了身舒适的衣服，躺进虚拟登陆舱中。 很快，眼前景色一换，她出现在拍摄室内，拍摄室中有八个屏幕，对应着男女主角身边的八台球形摄影机。 她座位的正前方是输入台，导演通过输入台就可以操控整个片场。 男女主角的行为对话甚至是表情，都需要手动输入，才能够让虚拟演员按照她的要求来表演。 同时，空间内的光线、时间、地点都可以通过输入台转换。 虽然比起实景拍摄要麻烦得多，但毕竟花费少。 此时，屏幕上显示着男女主定格在校园门口，一个往左，一个向右，也就是毕业短片的最后一幕，两人分道扬镳。 这部短片上半段的内容很简单，女主唐瑶瑶暗恋班长顾征，有一天，一张写满了顾征名字的日记被贴了出来，作为日记主人的唐瑶瑶瞬间成了同学们的关注对象。 而作为当事人的顾征只是走过去撕下了那页日记，将它折好揣走了。 这件事情闹得有些大，老师找唐瑶瑶谈话，顾征却帮她找出了偷撕她日记的同学，将事情平息了下去。 这件事后，两人逐渐熟悉，关系也越发暧昧，有人却把日记的事告诉了唐瑶瑶的家长，她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 再后来，顾征告白，唐瑶瑶犹豫了很久还是拒绝了他。 不久之后，唐瑶瑶的父亲在工地发生意外，父亲死后，母亲要带她搬离这个城市。 她在校门口对顾征说了句再见，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只看这段故事，最大的问题是定位不清晰。 原本的轻松校园爱情，却要以分手结尾，可这个故事的内容又不够深刻，这样的结尾除了会让观众觉得自己之前是在浪费时间外，没有别的意义。 但是，这些剧情的安排对秦乐来说，都别有深意。 她将拍摄场地调整到唐瑶瑶父亲发生意外的工地，为这个工地拍了个特写镜头，镜头中，竣工的大楼挂着条幅，上面清晰可见“顾氏集团”四个字。 上半部分的收尾完成，秦乐开始调整男女主角的服装与妆容，接下来就是拍再相遇的剧情。 她可是为了这段精彩的爱情故事，准备了很久。 3. 第 3 章 秦乐在输入台上输入时间地点：七年之后，顾氏集团。 步入社会两年的唐瑶瑶两个月前刚刚从前公司离职，因为上司骚扰。离职的时候，还被威胁了一番。 从那天起，她的求职路就开始变得困难起来，面试的时候明明感觉还好，但最后都被拒绝了。直到三天前，她收到了顾氏集团的录用通知。 不过，她面试的职位是部门助理，现在却变成了总裁办助理。 上班的第一天，她在走廊上和自己的顶头上司，集团总裁相遇了。 即便过去了七年，唐瑶瑶也一眼认出了对方，顾征，她的初恋。 而顾征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像是已经完全忘记了她。 两人在同一家公司，同一层工作，时常能够见到，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直到半个月后，一群混混在顾氏集团外拉起了横幅，用喇叭喊话，说顾氏草菅人命，要顾氏赔钱。 当时保安正在阻拦那群人，其中一个人冲破了保安的拦阻，想要冲进去，恰好撞上了没来得及避开的唐瑶瑶。 唐瑶瑶摔在了顾征的脚下，非常狼狈。 周围的人想要将她扶起来的时候，顾征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他不是忘了她，只是在生气。 从那天开始，公司里多了一些流言蜚语，但并没有对唐瑶瑶产生太大影响。 唯一的麻烦，是她发现有人在跟踪她，甚至在夜里撬她家房门的锁。 漆黑的夜里，唐瑶瑶在惊恐之中拨通了顾征的电话，她被匆忙赶来的顾征带回了自己家。 不久之后，警方调取了唐瑶瑶家附近的监控，发现曾经在顾氏集团带头闹事的青年几次出现，他们认为对方很可能对顾征怀恨在心，所以想要报复他的绯闻女友。 可惜警方找过去的时候，那个人的家里空无一人。 这段剧情用文字描述非常短暂，秦乐却在虚拟登陆舱里拍了足足十个小时。 虚拟演员的演技只浮于表面，想要烘托氛围就只能使用一些其他方法，秦乐主要是使用光线明暗变幻来体现的。 校园那段剧情，是青涩的初恋，光线虽然明亮，却又有一丝暗淡。成年之后，两人在公司相遇，再没有阻碍，整体画面变得明亮活泼。 这样和缓的变化，能够带动观众的心情，将他们从失败的初恋代入成年的热恋中去。 如果顺势拍出一个完美的结尾，这部短片就算是一部可看的古早爱情片，哪怕背景不符合大部分观众的审美，相信也会有一些观众喜欢的，但是想要从众多参赛短片中脱颖而出，几乎不可能。 她需要的，是一部能让人印象深刻的参赛作品。 结束今天的任务，秦乐退出虚拟世界。 爬出登陆舱，她迅速从抽屉里摸出两管营养液灌进嘴里，总算将饥饿感压了下去。 今天的进度喜人，再拍几天，完善一下细节，短片基本就完成了。毕业典礼之前，她应该可以顺利拿着完整的短片去参赛。 稍微休息了一会，秦乐点开星脑，正准备剪辑今天拍好的片子，突然收到了一条通讯请求，上面显示的是兰女士。 她的手指顿了一下，点下接通。 很快，她眼前出现一名柔美温婉的中年妇人。 秦乐叫了一声：“妈。” “乐乐，我听恬恬说你的毕业短片通过了，是真的吗？”影像中的女人眉头微蹙，言语中并没有惊喜，而是满满的担忧。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通过了。”秦乐记得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尤恬恬，对方显然专门询问了王导。 “你是不是找了别人帮忙？你这孩子，有困难怎么不回家让你尤叔叔帮你呢？如果这件事让学校发现，你的成绩会作废的。” 听着兰蕴的话，秦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女儿都和母亲关系亲密，至少秦乐家里不是这样。 并不是因为她有上辈子短暂的记忆，不能接受新的父母，而是兰女士这个人让她一言难尽。 兰蕴对自己亲生女儿的了解，从来不通过自己女儿，反而一定要通过别人，比如尤恬恬。 对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秦乐总觉得和她妈沟通，尤其困难。 有时候她忍不住会想，她妈到底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的？ “谁告诉你我的毕业短片找了别人帮忙？尤恬恬吗？” “恬恬没有这么说，她只是……”兰蕴急忙解释。 “那就是您自己这么认为的？”秦乐笑笑，“您知道，如果是别人当着我的面说这句话，我现在就可以去联邦法院起诉那个人。” 兰蕴悻悻道：“妈妈只是关心你。” “下次您要是对我的成绩好奇，可以去询问我的各科导师，我相信他们在告诉你我的成绩时，不会添加一些莫名的揣测。” “乐乐。”兰蕴声音加重，“你是不是对恬恬有些误会，她一直很关心你。” “那希望她以后可以少分一些注意力在我身上。”秦乐意有所指。 话音才落下，影像中的女人突然开始掉眼泪，她一边擦拭眼角，一边委屈地问秦乐：“你是不是还不能接受妈妈和你尤叔叔在一起，所以才不喜欢恬恬的？” “妈。”秦乐声音放轻，“我连不喜欢谁的自由都没有吗？” “可是、可是恬恬那么好。” 秦乐没说话，就那么冷淡地看着兰蕴，直至兰蕴避开了她的目光。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兰蕴才再度开口：“最近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回家一趟吧，你尤叔叔想见见你。” “有什么事吗？” 上大学后，秦乐很少回尤家，她母亲将尤家当成自己家，她可从来不觉得那是自己的家。 而她继父这个人…… 他对秦乐生疏客套，偶尔尤恬恬和她起了争执，也不会偏袒，看起来是个可靠的长辈，但也只是看起来。 尤恬恬曾经说漏嘴，秦乐才知道，她继父认识她的导师，并且两人很熟。 所以秦乐一直对他敬而远之，只希望能顺利毕业离开尤家。 “我也不清楚，如果你实在没时间的话……” “没关系，毕业典礼之后我就回去。”秦乐打断了兰蕴的话，她不喜欢回尤家，又不是害怕回尤家。 而且，她继父是个体面人，至少比他亲生女儿会做人，明面上不会让人难堪的。 挂掉和母亲的通讯，秦乐也没了剪片子的心情，她在床上凹了个适合睡十个小时的造型，又在星脑的影片库里寻找到了一部近期比较火的惊悚悬疑片。 影片刚一开始，狰狞的虫子如潮水一样从大地中喷涌而出，其中一只虫子变成了人，她进入社会，学习、生活和男主角恋爱，然后把身边的人一个个变成了同类，直到被她男友发现。 剧终的时候男主角依旧和她在一起，但是最后一幕，男主角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复眼。 这部剧秦乐倒是没觉得多吓人，但是如果配上历史书来一起观看，感觉就不一样了。 因为宇宙中确实存在虫族，一千多年前天星联邦曾被虫族入侵过，不过那些虫子不会变成人。 在这里，带上惊悚、恐怖或者悬疑标签的剧，基本都是和虫族相关的，她总觉得过于单一了，可惜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影片开始循环重播，困意上涌，秦乐终于睡了过去。 4. 第 4 章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被于玲拽去食堂吃饭，秦乐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虚拟世界中拍剧。 她的毕业短片从原本的二十分钟延长到了四十分钟，想要拍的内容基本补全。 明天上午是毕业典礼，晚上十一点半，秦乐依旧在虚拟世界中。短片的剪辑已经完成，她还在检查字幕和配乐，以及一些剧情的细节。 又从头到尾将短片看了一遍，秦乐打开星辰曙光奖大赛的网站，将取名为《雾色》的短片上传。 上传成功后，需要选择短片所属分类，秦乐在各种标签里翻看了一遍，选了古早、爱情、悬疑三个标签。 结果刚刚提交，就跳出一行提示：经检测，您的作品不符合悬疑标准，请重新选择。 她无奈地撤掉标签，显然大赛官方的认知和大众一致，悬疑标签是独属于虫族影片的。 因为涉及虫族的剧受众很广，曾经有人为了引流，将没有相关内容的剧打上了悬疑恐怖标签，流量是有了，但是人也被骂惨了，甚至连审核通过的平台都没有被放过。 现在轮到秦乐，她反而觉得如果不打悬疑这个标签，说不定自己才会被骂惨，但是她真的好无辜。 短暂的纠结了一下她就放弃了，希望有朝一日这个标签能够开放，随后她将自己的基本信息和联系方式填好上传。 等了不到一分钟，星脑收到了星辰奖大赛官方的回函：导演秦乐您好，您的短片《雾色》已成功参赛，赛方将于7月30日前决出入围作品，谢谢您的参与。 作品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需要观众来决定它的命运了。 她学了四年，被导师否定了四年，被人嘲笑了四年，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放弃，只有观众才会给她最真实的评价。 第二天一早，秦乐和于玲穿着校服来到了学校大礼堂，这是两辈子，她第一次参加大学的毕业典礼。 礼堂最前面的一排是校领导，然后就是表演系的毕业生，导演系的位置被安排在中间。 找座位的时候，秦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表演系的方向，那里坐着的毕业生大部分都是熟面孔，至少秦乐能够认出一半以上，他们的脸曾经出现在她看过的各种影片中。 可惜同期们都太过昂贵，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请得起他们拍剧。 从他们身边走过，秦乐找到了自己班的位置，正想和于玲找地方坐下，突然看见乔予薇朝她的方向挥手。 秦乐左右看了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是在喊她过去，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和于玲一起走了过去。 秦乐坐下之后，乔予薇满脸嫌弃地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怎么不化妆就来了？” “为什么要化妆？” 乔予薇吸了口气，低声朝她吼：“毕业典礼的视频会被传上星网，你的第一次出镜就这样？” 她看着秦乐宽大的校服，扎起的高马尾，白白净净的脸蛋，一副想要晕过去的样子：“你看起来像是没成年！” 秦乐摸摸自己的脸，美滋滋：“多谢夸奖。” 乔予薇翻了个白眼不想和她说话。 然而沉默了没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转过头来问秦乐：“你参赛了吗？” “嗯，昨晚刚上传。” “为什么这么晚？”说完她发现秦乐在看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很关注我的毕业短片？” “没有。”乔予薇迅速否认，“我只是好奇。” 转过身，她背着秦乐迅速点开星脑，在星辰曙光奖的参赛平台上搜索秦乐的名字，找到了名为《雾色》的短片，迅速点下了收藏。 秦乐没注意到乔予薇的动作，九点整，礼堂已经坐满了人，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流程其实很简单，校长讲话，学生代表讲话，然后授予毕业证，里面还附带毕业成绩单。 校长站在台上，像是个批发毕业证的机器人，一套流程下来，秦乐怀疑他明天胳膊都抬不起来。 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轮到了秦乐，她拿到毕业证后翻了翻里面的成绩单，各科成绩在九十分以上，倒是毕业短片的分数比她想象的要好，竟然有七十多分，看来其他导师给的分数不算低。 乔予薇探头看了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在秦乐转头去看她的成绩单的时候，她迅速合上毕业证不让看。 秦乐给了她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试图让她体会一下，乔予薇偏过头装作没看见。 发完了毕业证，毕业典礼也正式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离开礼堂，临走前乔予薇拽住秦乐：“毕业舞会那天我去给你化妆！” 然后，没有等她拒绝就迅速离开。 按照学校的安排，毕业典礼十天之后还有一场毕业舞会，除非有特别要紧的事，否则没有人会缺席毕业舞会。 天星影视学院的毕业舞会不但会邀请往届的优秀学员参加，还有受邀前来的名导、明星、经纪人甚至是业界出名的投资人。 这是毕业生步入影视圈之前学校给他们创造的最好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要凭本事了。 乔予薇参加完毕业典礼后，没有留在学校，而是直接回了家。 今天她毕业，她爷爷特地将家族聚会选在了今天。 在聚餐时，乔予薇收到了她的毕业礼物，乔家仅存的电视台，被爷爷转到了她的名下。 同辈的堂哥堂姐有不满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乔予薇倒是没什么感觉。 明日电台的经营情况一般，收入自然不高。但是这个电视台是乔家的一种象征，如果能够经营好，爷爷不会亏待她。 不过此时乔予薇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今天收到的礼物上，终于有了空闲时间，她坐在梳妆前，穿着白色西装高大英俊的仿生人管家正在替她卸妆，她则点开收藏夹里的影片，按下播放，放的自然是秦乐的参赛短片。 短片的前半部分乔予薇已经看过了，她又迅速过了一遍，发现了一个细节，她记得这段之前是没有的。 唐瑶瑶的父亲意外死在了顾氏集团的工地上，顾氏集团和顾征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乔予薇按下了心里那一丝丝的微妙，继续往下看。 校园剧情结束后，迅速进入了都市剧情，一闪而过的顾氏集团果然是顾征家的产业，他也成了唐瑶瑶的老板。 按照正常流程，这处矛盾点应该会在中后期被点爆，然后两人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虐恋后和好。 不过秦乐拍的片子总喜欢出其不意，或许后面会有什么惊喜留给她。 仿生人管家替她卸完妆后，又端来了零食和饮料。 乔予薇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边享受美食，一边继续看剧。 分别多年的两人都没有彻底忘掉对方，唐瑶瑶遭遇意外，顾征强硬地将人接到了自己家里，甚至将主卧让给了唐瑶瑶住。 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剧情，唐瑶瑶在拿水杯的时候，碰掉了顾征的床头柜上的一个盒子，里面掉出来一支粉色的塑料圆珠笔。 这段剧情很快过去，因为两人住在一起，所以去公司的时候也是一起。 公司里关于唐瑶瑶和顾征在一起的留言越来越多，唐瑶瑶遭遇了第二次意外。 她被同事陷害，经手的一份重要合同出现了纰漏，好在最终真相被查明，那名同事也被开除了。 两次意外，成为了恋情的催化剂，两人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若即若离，到后面的难分难舍。 不知不觉间，乔予薇已经彻底陷入了两人的甜蜜拉扯中，她甚至没空吐槽男主出行的车只能在地上跑这种不科学的事。 剧情到这里，似乎可以顺势走向结尾了，但是故事显然并没有这样结束。 顾征亲手做了一顿烛光晚餐，时隔多年，再一次向唐瑶瑶表白， 这一次，唐瑶瑶答应了他。 因为前一天晚上喝了酒，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顾征留在床头柜上的纸条，他有急事不得不临时出差。 拿起那张纸条的时候，唐瑶瑶突然看到上次放着圆珠笔的位置上摆了一个新的盒子，她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缀着一枚红宝石的手链。 她看着手链，突然想起曾经陷害她的女同事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乔予薇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意思，顾征和那个女同事有一腿吗？ 乔予薇忍不住替对方着急起来。 唐瑶瑶没有直接去找顾征对峙，反而想要联系那名被开除的女同事，可她打过去的号码已经停机。 她找人打听，但是公司里没有人知道对方的下落。 与此同时，镜头转向卧室的角落，那里赫然藏着一个针孔摄像机，似乎有人正在偷窥唐瑶瑶的一举一动。 乔予薇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说好的爱情呢？ 镜头一转，顾征出现在一个私人酒局上，正在和人相谈甚欢。而和他喝酒的人，正是唐瑶瑶的前任老板。 包厢昏暗的灯光下，顾征英俊的侧脸竟然让人觉得阴森。 顾征出差回来之后，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但是这一次，作为观众的乔予薇看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再也感觉不到甜蜜，反而产生了一种恐慌感。 她有一种预感，顾征一定会做对唐瑶瑶做点什么。 唐瑶瑶能逃过去吗？ 顾征生日那天，他带着唐瑶瑶去了一幢新的别墅，说那里是他为两人准备的新家。 面对他的求婚，唐瑶瑶却显得有些忧虑，她没有答应，而是说想要考虑一下。 看到这里，乔予薇舒了口气，看起来唐瑶瑶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接下来她会不会提分手，或者把事情摊开？ 然而顾征并没有给唐瑶瑶说分手的机会，当天夜里，他打开了唐瑶瑶住的那间客房的门。 床头上放着一个空掉的杯子，里面的牛奶已经被喝光了，那是他亲手送过来的。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客房，慢慢接近床上睡颜甜美的女人。 透过门外暗淡的灯光，隐约可见顾征的手上拿着一根针管。 此时此景，加上仿佛打击在心脏上的配乐，乔予薇感觉自己仿佛就在现场，而顾征正朝她一步步走来。 那种恐惧和害怕的感觉太过真实，让人头皮发麻。 明明只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男人拿着一根针管而已，家里的仿生人管家随便就能按住，但剧里面的顾征就是让人莫名恐惧。 当顾征弯下腰，在唐瑶瑶耳畔低声说着“我爱你”，长长的针头靠近唐瑶瑶脖颈的时候，乔予薇几乎忘记了呼吸。 下一刻，本该熟睡的唐瑶瑶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乔予薇短促地叫了一声，不知道在怀里抱了多久的零食盘子也被掀翻了。 唐瑶瑶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趁着顾征不备将他拽向床上，然后翻身压在了他身上，甚至夺走了他手里的那根针管。 在顾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针管已经毫不留情地扎进了顾征的脖颈，然后拔出再刺进去。 乔予薇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反转来的太快，她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转弯。 剧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短片的结尾，唐瑶瑶被抓，顾征因为注射管制药品过量，以及颈部动脉破裂，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但是在警方调查的时候，唐瑶瑶却坚持自己是正当防卫，因为顾征要杀她。 警方一开始并不相信她的话，直到她提到了在顾征家里找到的失踪同事的手链，以及一名在顾氏集团意外坠楼身亡的男性员工的手表。 警方调查到的东西远不止这些，他们终于能够确定，英俊多金的顾氏集团总裁是个杀人狂，他还有一个变态的嗜好，他喜欢在“猎物”身上取走一样东西留作纪念，并且放在床边反复回味。 最后的最后，是一个温暖的下午，被无罪释放的唐瑶瑶带着一捧鲜花来到墓园，她在父母的墓碑前站了一会儿，不多久又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是那个曾经在顾氏外面闹事的混混。 两人熟稔地相互诉说着近来发生的事，然后在明媚的阳光中一同离开墓园。 全剧终三个字飘过的时候，乔予薇的心神都还没能够从这部短片的剧情中抽离。 这感觉就像是无照驾驶星舰，后面还有星际警察在追，刺激过头了。 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她点开《雾色》的封面，看了看下面挂着的古早、爱情两个标签，喃喃道：“古早人类的爱情故事都这么疯狂的吗？” 一边说着，一边按下重播，总觉得有些细节没有看到，她得再看一遍。 就在这时候，仿生人管家走了进来，似乎是因为她的零食撒了，打算收拾一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乔予薇突然觉得自己的仿生人管家的身形和夜里走进客房的顾征有点像。 她犹豫了一下，通过星脑预约了仿生人管家出厂公司的变性服务，最近她可能更需要一位女性管家，还是返厂去变个性吧。 乔予薇又反复看了两遍，才感觉自己终于把剧中的细节找全了。 唐瑶瑶曾经在顾征家里看到的那支粉色的圆珠笔，原本是属于唐瑶瑶的。 她因为早恋被她爸爸打了，那天她爸爸急着出门，似乎又需要写字，就顺手拿走了她的笔。 后来，她爸爸就意外死在了顾家的工地里。 还有唐瑶瑶最后的反杀，其实最早的校园剧情里就有预兆，唐瑶瑶的力气很大，她家里还有一套练武服。 以及那个后来出现的混混，他的行为可能就是为了让唐瑶瑶尽快接近顾征，是两个人早就商量好的。 乔予薇越找线索就越兴奋，突然觉得自己好聪明。 结果就是凌晨三点，她依旧神采奕奕，甚至兴致勃勃地去“骚扰”自己的闺蜜，打算把自己的心头好推荐给她。 乔予薇：睡了吗？别睡了，快醒醒！ 并且在信息中添加了一段叫醒铃声。 很快，那边有了回信。 薛弥：没睡。我爸妈在吵架，我正在两头劝说。你不是每天都要睡美容觉吗，今天怎么了，失眠？ 乔予薇：当然不是，我看剧看的太晚了，特别好看，推荐给你。 说完将《雾色》的链接发了过去。 好一会儿，那边才回复了一条信息。 薛弥：……你知道的吧，星辰奖评奖期间，无论我给我爸发了什么剧过去，他都不会给我面子的。 薛弥的爸爸薛连山是天星联邦著名导演，也是星辰奖的评委之一。 乔予薇：废话，薛叔叔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真的很好看，推荐你晚上看，古早爱情故事……特别甜！！！ 她觉得，她吃过的惊，好闺蜜也该尝尝。虽然她确实有点小心思在，不过那不重要。 今晚睡不着，必须有人陪她一起睁眼到天明。 薛弥：你的口味真奇特，古早爱情片有什么好看的。 乔予薇：我的审美你还不信吗，特别好看，听我的现在就去看，能忘记你爸妈吵架的烦恼。 薛弥：好吧，相信你一回。 凌晨四点，乔予薇沉沉睡去，然后在六点被闺蜜的催命通讯强行叫醒。 通讯那头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还没等她说话，就疯狂地喷了她一顿：“乔予薇，你是不是有病，哪里甜了，到底哪里甜了，我差点被吓死！” 乔予薇翻了个身，选择关闭星脑。 5. 第 5 章 通讯被拒绝，薛弥气哼哼地戳了几下星脑：“乔予薇，你这个阴险小人！” 看完了《雾色》，她现在也睡不着了，必须也得找个人来陪她失眠才行。 外面天还是黑的，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 他们一家人现在正在双极星度假，双极星常年温度在零下，夜晚时长在十四小时至二十小时之间。 因为夜晚持续太久，以至于吵架的人总是会忽略掉时间流逝，她爸妈竟然吵了足足六个小时，中间好像还吃了顿宵夜补充体力然后又继续的，直至十分钟前薛弥才听到摔门的声音。 薛弥下床打开门，果然先离开战场的是她妈妈，而著名导演薛连山先生正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坐在客厅里生闷气。 薛弥蹭了过去：“爸爸，生气呐？” 薛连山哼了一声，不想搭理女儿。 “别气别气。”薛弥赶忙安慰，“你说你和我妈，从学校到毕业，辗转了十来年才终于在一起多不容易啊，吵架伤感情嘛。” “你又知道了。” “那是，我可是你们的爱情结晶。”说完，薛弥往薛连山身边靠了靠，“爸爸，我刚才看了部剧，我觉得有点像你和我妈的爱情故事，你要不要重温一下当年，找找感觉？” 抛开结局不说，前面的情节还是很像的。 薛连山满脸嫌弃：“不看，你挑剧的眼光太差了。” 著名导演的女儿如今还是一名十八线小演员，拍过各种烂剧的配角，时常被亲爸看不起。 薛弥微笑着忍受了她爸的精神打击，继续推销，今晚上谁也不能阻止她。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薛连山终于决定看看这部剧，反正老婆也不让他回房睡觉。 推销成功后，薛弥迅速离场，深藏功与名。 呵呵，老头子还敢嘲笑她眼光不行，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薛弥醒来的时候，发现妈妈正在做早餐，她爸在打下手，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十分温馨。 她有点惊讶，这次吵架竟然这么快就和好了？ 以她爸的臭脾气，得生几天闷气才会服软。 吃饭的时候，薛连山还给老婆夹菜，十分体贴。 直至吃完饭，薛弥才私下问出心中疑惑：“爸，你们这么快就和好了？” “嗯。”薛导一脸严肃，“吵架不利于家庭和谐。” 不知道为什么，薛弥先是疑惑了一下，莫名就想到了昨晚看的《雾色》，突然福至心灵地问道：“昨晚给你推荐的片子你觉得怎么样？” 薛连山猛地闭上嘴，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还行，挺新颖，就是不适合晚上看。” 能从薛导口中得出一句还行的评价，已经算是夸奖了。 薛弥瞬间领悟了什么，离开前她忍笑道：“针管注射器早就淘汰了，市场上肯定买不到，您不用太担心。” 薛连山瞪了女儿一眼，“我担心什么，我又没做过对不起你妈的事！” 而且他老婆那么温柔体贴，怎么会去买针管注射器这种危险物品！ 秦乐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短片还有促进家庭和谐的作用。 毕业典礼结束的第二天，她本来和于玲约好了去逛街，选一件毕业舞会穿的礼服，突然收到了来自尤恬恬的通讯。 接通之后，尤恬恬的声音传出：“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你和我一起回家。” “不用了，我还……” 秦乐的话没说完，就被尤恬恬不耐烦地打断：“快点，我爸让的，别让我等。” 说完就挂断通讯，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因为尤恬恬突然打断了她的计划，秦乐只能先回尤家。 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外面停了一辆红色的悬浮跑车，看外形就知道价值不菲。 等秦乐走到近前，尤恬恬才降下车窗，有些不高兴地瞪了秦乐一眼：“怎么这么慢，别磨蹭快点上车，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 秦乐上了车之后才发现，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个人，是赵晨星，尤恬恬现在的男朋友。 “回家。”尤恬恬说了一句，随后跑车自启动，上升到中空车道，朝着尤家驶去。 尤恬恬和赵晨星坐在前面腻腻歪歪地聊天，说着一会儿去哪里吃饭看电影，谁也没搭理后面干坐着的秦乐，她倒也乐得清闲。 大概四十分钟后，跑车停在尤家的别墅外，管家已经在院门外等着了。年过八十的管家看起来依旧健壮，他已经在尤家工作了四十年。 现今社会，人均寿命一百五十岁，最长寿的人甚至能活到两百五十岁，衰老期被科技无限延迟，除非身体崩溃，否则很少有人会呈现虚弱的老年状态。 “小姐，先生在家里等你。”管家问候的对象自然不是秦乐，而是坐在跑车里根本没下来的尤恬恬。 尤恬恬对管家说话的时候，态度稍微收敛了一点，但语气依旧有些不耐烦：“跟爸爸说一声我去约会了，有什么事晚上回家再说。” “好的，小姐路上小心。”管家语气十分温和。 等尤恬恬的车开走了，管家的态度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转身对秦乐说：“秦小姐请跟我来。” 走进了别墅秦乐才发现，她妈似乎并不在家，偏冷淡风格的客厅里，只有她的继父尤正风在。 古朴的桌案上，摆着几碟叫不出名字的香料，尤正风正在闻香。 这种昂贵的爱好，几分钟就烧进去几万几十万星币，一般人享受不起。 尤正风没理她，秦乐自顾自找了个距离他有些远的位置安静坐下，免得不小心闻到了星币的香味，回头尤家找她索赔。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尤正风才终于分了个眼神过来：“回来了。” 秦乐嘴角保持上扬弧度：“打扰尤叔叔了。” “不打扰，是我打扰你了。”尤正风将闻香炉推到一旁，没有和秦乐寒暄客套，径自对她说，“你的毕业成绩还不错，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秦乐原本想说出去见见世面，但是话出口之前又反悔了，她对尤正风说：“听说明日电台还在招年轻导演，我打算去试试。” 尤正风挑了下眉：“乔家的电视台？门槛可有些高。” “没关系。”秦乐仿佛没听懂他的意思，继续说，“乔予薇是我同学，她让我去的。” “哦。我记得以前你妈妈说过，你打算毕业后就离开这里，出去见见世面，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尤正风状似不经意，可他特地问出口，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他似乎挺在意秦乐的去留问题。 秦乐笑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外面的机会不如首都星多，钱赚的也少。” “这样……”尤正风沉吟了片刻，才开口，“我这里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尤叔叔您说。”秦乐心知肚明，尤正风这么着急让尤恬恬把她送回来，就是为了这句话，她当然要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我这里有一份合同，你可以看一看。”说着，他朝旁边站着的管家勾了勾手指。 管家离开了一会儿，很快拿着一份合同走了过来，递给了秦乐。 秦乐打开合同，里面的条款不算太多，合同甲乙双方分别是尤家的天正影视公司和秦乐。 合同提出秦乐签约天正影视公司十年，每年要按照公司要求拍两部剧，年薪资五十万，每年会重新评估秦乐的影响力，适当提高薪资至少百分之十，三年后将会给予影片分成。 看起来是一份还不错的新手合同，五十万年薪签十年对于他们这个行业来说，也算十分优厚的待遇了，毕竟他们这行，十年混不出头的比比皆是。 但是按照公司要求拍两部剧，这里面的门道就多了，按照别人的要求来拍，她的想法基本上就不重要了。其次，两部剧的长度八成也是对方来规定，她猜两部剧拍完，一年大概就过去了。 这样持续拍十年，能轻易磨光一个人的天赋和灵感，也可以让她一直在外奔波，没机会再踏进首都星半步。 不是秦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继父就是这样的人。 尤正风不想让她继续留在首都星，又不想让她脱离尤家的掌控，所以选择用星币来把她拴住。 秦乐有点想笑，王导都费尽心思的贬低她了，尤正风还肯花钱养着她，只能说不愧是能在首都星娱乐业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真谨慎。 “乐乐觉得这份合同怎么样？”尤正风盯着秦乐问。 “待遇真好，这是尤叔叔专门为我准备的？” “是的，你妈妈很在意你，她希望你的工作能稳定下来，这份合同她也看过。” 秦乐将合同放到一旁，心里却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丝毫动摇。 兰蕴也看过，她看得出这里的问题吗？ 秦乐从来不认为她妈是个蠢人，蠢人单凭一张脸也没办法在丧偶后重新联系上功成名就的老同学，并且带着女儿嫁过来。 她不会看不懂，最多是不在意，况且，尤家不是给钱了么。就算今天当着秦乐的面，她大概也会这么说。 可兰蕴能过这种仰人鼻息的生活，秦乐不能。 这四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再和尤家人多呆一秒她都怕自己忍不住。 “谢谢尤叔叔为我着想。” 就在尤正风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秦乐再度开口：“不过这份合同我可能没办法签。” “能说说理由吗？” “我的导师不知道尤叔叔认不认识，他认为我没什么天赋，不建议我继续留在这个行业，我打算去明日电视台试试，如果不行，就考虑换一份工作。” 尤正风微微眯起眼，秦乐看似在示弱，其实只是不想签这份合同。 事实上尤正风并不是完全不了解这个继女，因为女儿的缘故，他暗地里了解过秦乐，除了影视拍摄这一门成绩差，其他科的成绩她一直保持得很好。 被王恒明里暗里的打压了这么久，也从来没见她放弃过。 在学校里没什么人跟她往来，但因为长得漂亮，也有过几个追求者，其中有一个家世甚至比尤家也不差，却从来没见她犹豫过。 这样的女孩子，心性坚韧，目标明确，他不认为秦乐会轻易放弃走这条路。 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尤正风才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如果你不愿意签这份合同，我这里还有别的选择。” 秦乐心知尤正风这是打算摊开来说了，也没有慌乱，只是点点头：“您说。” “我给你五百万星币，你离开首都星。” 这一次，没有什么弯弯绕绕，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出了他的目的。 “时间呢？” “至少三年。” “如果这一次我也拒绝您呢？”秦乐试探问道。 尤正风笑了：“乐乐，你应该知道，就算在首都星外，我想要一个小导演没有剧拍也是很容易的。” 这一点秦乐相信，原本大学四年她应该能经营出自己的人脉的，可惜因为王导和尤恬恬的缘故，她和班里的同学关系一般，临近毕业了，也只有一个突然撞上来的乔予薇算得上是人脉关系。 尤家找麻烦，她总不能一直找乔予薇帮忙，毕竟她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我能问问，您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吗？” “恬恬毕业后会留在这里发展，最关键的几年，我不希望她分心在你身上。” 秦乐一时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了，说的好像尤恬恬暗恋她一样，难道不是他女儿非要来找茬吗？ 然而这种话说出来也没有意义，尤正风会不知道吗？他知道，但是他不在意，他只在乎自己女儿的感受。 因为自己女儿的未来重要，所以他就要让秦乐这个碍眼的人从自己女儿眼前消失。 又因为秦乐是他名义上的继女，所以他选择了相对体面的做法，给钱，走人。 秦乐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更好的提议，尤叔叔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尤正风有些意外：“哦？你说。” “不需要您给钱，我和尤家断绝一切关系，从今以后，我们都不能在任何场合提及对方，并借用对方的名声，合同成立后，我会离开首都星两年，您觉得这样的合同怎么样？” 尤正风看着秦乐：“我和你母亲的婚姻关系还在，法律恐怕并不会保护这种断绝关系的合同。” “我知道，不过这点小事应该并不需要法律来主持正义，我相信您不会违约。” 秦乐至今籍籍无名，但尤正风可不是，这种合同没有法律效应，但是只要发上星网，就会上热门。 当然了，如果秦乐查无此人，她发的东西就不可能出现在人前，就算运气好，尤家公司的公关部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份合同对尤正风来说都是划算的。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和尤家断绝关系意味着很多优待从此都和你无关。” “不是我的东西，本来就和我无关。” “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答应你。” 管家的效率很高，半小时内甚至叫了一名律师上门，还为他们准备好了新的合同。 两人签字之后，秦乐拿着自己的那一份合同起身准备离开。 尤正风叫住她，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毕业舞会之后，您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星港买票。” 尤正风点点头：“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我会的。”秦乐看向他，“您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暗地里做些什么吧？” “我向来注重诚信。” “合作愉快。”秦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暂时离开首都星本来也在她的计划之中，她手里有个美食类型的剧打算拍，等找到了投资人就可以正式开始了，她连拍摄地都选好了。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拍过类似主题的短片，但是被王导拿到班里当做反例展示，说她的审美和社会脱节。 秦乐一直觉得人以食为天，哪怕换了一个世界，都能发展出类似的美食，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类型的剧会没有市场，没有试过她不会死心。 原本还需要她自己去拉投资，现在倒是可以考虑问问乔予薇有没有兴趣，毕竟自己很省钱，而一双鞋就价值十万星币的乔小姐零花钱应该不少。 秦乐离开之后，管家见尤正风依旧在翻看那份只有两页纸的合同，忍不住问：“先生，这份合同如果被夫人知道了，恐怕会不太好。” “阿蕴不会在意，不过你说得对，不用特意告诉她。” 管家点头，随后又道：“秦小姐倒是很识时务。” “边星长大的野孩子，怎么会没有心眼。如果不是她对恬恬的影响越来越大，倒是可以培养一下。” 尤正风原本还算欣赏秦乐的性格，至于天赋，他手下签约的导演，有几个是没有天赋的，他从来不看重这东西。 管家也跟着叹了口气：“小姐确实有些过分在意秦小姐了。” “恬恬的那个新男友还没有分？” “是，两人刚刚一起约会去了，需要插手吗？”管家试探着问。 “算了，她喜欢就先玩玩，过段日子就分开了。这孩子就是太任性，听说人家男孩子对秦乐有好感，就非要把人抢过来。” 管家笑呵呵地说：“小姐年纪还小，轻狂点也没什么，以后就不会了。” 尤正风叹了口气，之前女儿借用他的名头去联系王恒，他都不放在心上，可这件事多少有些跌份。 谈恋爱没什么，非要抢个喜欢过秦乐的男生，难道气到了秦乐，她自己的脸上会有多好看吗？ 这要不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他肯定要狠狠骂一句蠢货。 现在没办法，只能先把秦乐弄走再慢慢教，以后眼界开阔了，也就不会在意这种小人物了。 6. 第 6 章 走出尤家大门的那一刻，秦乐只感觉到了轻松，没有丝毫的留恋。 她叫了辆车，直奔中央星港。 整个首都星，共有民用星港二十三座，中央星港最大，每天有无数星舰在此起飞降落。 她第一次出远门，降落地点就是中央星港。今天，终于可以买回家的票了。 其实买票可以通过星网，并不需要亲自走一趟，但是秦乐觉得回家需要仪式感，所以还是来了。 她在人工售票窗口那里买到了八月十号从首都星飞往边星的星舰票，足足花了两千四百多星币。 买完了票秦乐并没有急着走，售票厅靠窗边的位置上摆着一大排很古老的投币售卖机，卖的是中央星港的模型挂坠，一共十一种模型，每个模型五星币。 所有的模型都混放在一起，投币之后随机掉落，等于在抽盲盒。 一般来旅游或者路过中央星港的旅客都喜欢买上几个，也算是来过首都星的证明。 秦乐最喜欢那个水晶球样式的模型挂坠，很早之前她爸爸送了一个给她，可惜后来碎掉了。 她打算买几个赌赌运气，于是去换了一堆硬币，然后跑去投币机那里开抽。 十分钟后，她已经拿到了十五个模型，不同样式的模型一共八个，就是没有水晶球。 二十分钟后，模型上升到三十二个，不同样式的模型一共十个，依旧没有水晶球。 这不科学啊！ 众所周知，任何赌运气的活动，都有让人上瘾的魔力，秦乐现在就有点上头。 一套模型就差最后一个，她必须要拥有。 然而刚刚换的硬币已经花光了，她正打算再换一百块星币，就见到一个穿着迷彩服，踩着黑色军靴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一头短发，身型高大健硕，眉目凌厉，气质和来来往往的旅客格格不入。 出于职业本能，秦乐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看久了就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秦乐的注意力很快从他的脸上移开，目光最后落在了对方的靴子上，那双靴子好像是星耀帝国那边的军靴样式。 毕竟她也是看过很多帝国影片的人，联邦这边的影片考据还是很严谨的，她应该不会记错。 这个人是从帝国来的旅客吗？ 正猜测的时候，那个人施施然朝她的方向走来。 男人走到她身旁的投币机，从裤兜里摸出两枚五元硬币，第一个扔进去，掉出一个盒子。 他动作随意地打开盒子，一个水晶球模型。 第二枚硬币再扔进去，又掉出一个盒子，再打开，又是一个水晶球。 秦乐：…… 秦乐：感觉自己被投币机针对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她的灼灼目光，男人微微偏过头，正好与她对视。 楚源在看清秦乐脸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秦乐并没有注意到，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水晶球上。 然后她就发现那个男人拿起一个水晶球，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笑意：“你想要这个？” 秦乐在要和不要之间只犹豫了半秒钟，她抬眼看向男人：“我可以跟你换，这些都给你。” 她把堆在一旁的重复的模型朝楚源那边推了推，眼含期待地朝他伸出手。 楚源没去动那堆模型，只是把手里的水晶球模型放到了秦乐的掌心。 “谢谢。”秦乐迅速握住水晶球，生怕他反悔。 “……不用谢。” 楚源手指勾着仅剩的水晶球挂坠离开，秦乐还站在原地，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好熟悉，她越发觉得自己一定见过他，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楚源不紧不慢地来到中央星港特殊通道停车场，此时停车场多余的车辆已经被清空，只停着五辆军用悬浮车。 一群携带武器的护卫中间，站着一名身穿天星联邦军装，面容严肃的男人。 在楚源出现的瞬间，那个人严肃的面容不禁松动了几分。 楚源来到对方身前站定，行了一个标准军礼，放下手笑着对那人说：“外公，我回来了。” 韩天啸抬手拍了拍楚源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回来就好。” 此时的他，不再是出现在新闻中的天星联邦元帅，只是一个想念外孙的普通人。 上车之后，韩天啸才仔细打量起外孙来，和秦乐一样，他一眼就看见了楚源脚上的靴子，忍不住问：“怎么穿成这样，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一双？” “帝国那边查得太紧，我转道暗星坐偷渡舰回的联邦，您又急着催我回来，哪有时间准备其他衣服。” “没有时间买衣服，倒是有时间去买模型。”见外孙手上的水晶球挂坠，韩天啸哼了一声。 楚源拎着挂坠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刚才我在中央星港见到了我以前在边星的同学。” 韩天啸神色一肃：“什么名字，是男是女，对方认出你了？和你说了什么？” “是个女同学，叫……秦乐。”楚源把挂坠握在手上，“不确定她有没有认出我。” “我会让人去查。” “嗯。” …… 晚上七点多，星网的热门上出现了#星辰奖#、#星辰曙光奖#两个词条。 点进去之后，能够看到很多影评大V发出的话题。 星辰大海V：一年一度的星辰曙光奖评选开始了，大家有什么心头好推荐吗？ 话题热度很高，底下的留言很快突破十万。 秦乐出于好奇点进了评论区，发现大部分人写的都是被名导推荐过的短片，她把出现频率最高的几个短片名记下，打算这几天抽空看一看。 意外的是，翻了两页之后，她竟然在评论中看见了有人推荐《雾色》，并且那条评论里还有不少人在回复。 【我就想知道，有人看过雾色吗？】 【……我，我看过】 【同看过……】 【楼上两位包括楼主，你们的语气为什么这么虚弱？这个短片好看吗？】 【特别好看！虽然是古早背景，但是剧情新颖，且甜，快去看！】 【同样看过雾色的我，和上面四位受害者蹲在一起，回复四楼，很好看的短片，不看后悔。】 【我就想问问五楼，你对甜的要求这么低的吗？】 …… 评论中的回复还在增加，秦乐粗略扫过一遍，大部分人的评价都不错，一小部分在喷导演贴误导标签引流，然后下面就吵了起来。 秦乐默默关上星网，她现在还没到不被外物影响的地步，评论容易让人动摇，她还是别看了。 关了星网的她自然不知道，几个小时后，关于《雾色》的话题渐渐开始发酵。 一名有三百万粉丝的影评大V连发了三条话题推荐《雾色》，并且给了一个特别主观的评价。 每天一瓶子V：一开始，我只是无聊点开了一部叫《雾色》的古早爱情片而已，看到后面，我甜甜的爱情哪去了？ 每天一瓶子V：我不允许没人在夜晚看过《雾色》。 每天一瓶子V：我单方面宣布《雾色》就是今年星辰曙光奖的最佳短片！！！ 每天一瓶子的活跃度很高，粉丝黏性也很大，平时推荐影片的时候，都喜欢站在客观角度分析，从来没见他发这样的话题。 话题下面第一个留言是：瓶子，你被盗号了？ 每天一瓶子V回复：怎么可能被盗号，只是看完片子情绪过于激动。 出于对每天一瓶子的信任，他的很多粉丝原本对古早背景的片子不感兴趣，也忍不住点开星晨曙光奖的官网去搜索《雾色》。 于是“受害者”又增加了一群。 看完了片子的“受害者”们睡不着，冲回每日一瓶子的话题下面，开始留言。 【为什么只有两个古早人类的剧会这么吓人，明明里面没有虫族没有怪物，他们杀人甚至用针管，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叫针管注射器。】 【书上还说针管注射器因为实用性差被淘汰，我觉得它一定是因为太过危险才会被禁止生产。】 【……古早人类确实有点可怕。】 【我以为古早人类杀人至少也该用刀具，是我太天真了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看完片后，家里的仿生人管家变得面目可憎了吗？】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我英俊的仿生人管家，我特意为他订制了最贵最帅的脸，现在我要把他变成女管家，最近我家里不允许出现男性生物，哪怕是仿生人。】 【为什么会觉得男的可憎，难道不是该害怕女的吗？唐瑶瑶是早有预谋要杀人的吧，那个失踪的混混后来出现了，和她一起去了墓地，话说古早时代的墓地环境真好。】 【那也是活该，唐瑶瑶只杀了顾征又没有害别人，顾征是个杀人魔啊，他把唐瑶骗回家里就是想杀人的。】 【结果被柔弱女朋友反杀，再说一遍古早人类真可怕。】 【楼上禁止剧透。】 【朋友们，我是被好友推荐过来看古早爱情片的，我不信古早人类是这样恋爱的，不然他们早就灭绝了！】 【差评，这么吓人的片子为什么没有提示？】 【把恐怖标签贴上好吗？】 【古早人类，里面没有虫子，不让贴恐怖标签吧，其他的标签又不符合，而且人家讲的难道不是爱情吗……】 【虽然里面确实讲了爱情，但我完全不想站在导演那边说她无辜，我特么现在好害怕，家里仿生人管家的脚步声怎么这么吓人！】 【我觉得这比虫族恐怖多了，这才叫恐怖片。】 【恐怖的东西千千万，并不是只有虫子，@星辰曙光奖官方，与时俱进的改革一下标签好吗？】 很快底下跟了一堆@星辰曙光奖官方的评论。 等到早上五点多，每日一瓶子的这条话题讨论度已经上升到了话题榜第二位，直逼昨天星辰大海的那条推荐短片的话题。 但是随着话题讨论度的升高，评论区渐渐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雾色是什么片子，听都没听过。】 【瓶子被钱收买了，也太让人失望了。】 【这个营销做的太过了吧，这部短片甚至连导演推荐都没拿到，能别吹了吗？】 【古早片早就被主流市场淘汰了好吗，哪里冒出来这么大讨论度，一眼假。】 【上面的有毛病，看都没看过就敢说假？】 原本讨论剧情的评论渐渐变成了两方争吵，反而让话题热度再次升高。 早起的围观群众们大部分都没看过剧，但是看见短片是古早背景的评论，自然而然的站在了说雾色是营销的那一方。 毕竟在大部分人看来，古早背景的片子，确实已经被淘汰了。 早上八点多，刚刚起床的秦乐突然收到了乔予薇的通讯。 她有点奇怪地接通后，那边的乔予薇语气急切地问：“你看过星网没有？” “昨晚看过。”秦乐疑惑，“问这个干什么？” “《雾色》的讨论度现在非常高，你是不是……买营销了？”乔予薇语气有些迟疑。 在她心里，《雾色》当然是非常好看的，但是这部短片的背景注定了受众会比较小，按理说讨论度不应该这么夸张。 不过那几条推荐《雾色》的话题，一开始她觉得像是捧杀，后来又觉得对方有点像是秦乐的脑残粉，跟她差不多，咳。 秦乐指了指自己反问：“你看我像是买得起营销的人吗？” 一句话成功打消了乔予薇的所有疑惑，这个解释真是太符合逻辑了。 “所以真的是运气好？”乔予薇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这个圈子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小火看实力，大火看运气。 秦乐这是时来运转了？ “大概？”其实秦乐也有点不真实，虽然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但也没想过会一夜之间被那么多人知道。 乔予薇又看了看星网上的留言，提醒道：“你暂时还是别看星网了，免得影响心情。” 现在讨论度虽然高，但是风向不太对，显然是《雾色》挡了别人的路，有人下场了。 秦乐虽然背靠尤家，但尤家肯定不会帮她公关，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去看那些评论。 至于她的片子好不好，乔予薇相信只要看过的人，一定会给出一个公平的评价。 秦乐明白乔予薇的意思，也没打算给自己找不自在，反正她在星网上没有公众账号，无论好的评论还是坏的，都找不上她。 等热度过去了，这件事自然也就结束了。 秦乐认为只要自己不出现，《雾色》的热度就会渐渐降下来，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但是谁也没想到，下午四点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有人搬运了一张截图，上面是星辰曙光奖官网，《雾色》的封面下方，突然多出了一行字——导演薛连山推荐。 第 7 章 截图被发上来之后，星辰曙光奖的话题专区瞬间被点燃，一条条评论飞快刷过，《雾色》的热度再次上升，讨论度直接登顶。 【讲个笑话，雾色营销翻车哈哈哈哈哈】 【我亲眼见证来自名导的打脸。】 【就算拿到了导演推荐也不能证明没有营销，说不定推荐也是买的。】 【名导推荐怎么了，只要有钱，谁的推荐拿不到？】 【薛连山，天星联邦顶级导演，电影销售总榜上排名第四、第九的电影都是他拍的，你和你爸妈从小看到大的《星际远航》电视连续剧也是他拍的，麻烦楼上水军们说话前转转你们的脑子行吗？】 【如果能买到薛连山的推荐名额，我想大部分年轻导演做梦都会笑醒。】 【众所周知，星晨曙光奖大部分导演推荐名额都会提前给出，只有从数万片子里被捡到的好片才会临时添加导演推荐标签。】 【薛导的推荐名额已经有五年没用过了，我现在要去看雾色了，我要看这部片子到底多好看，竟然配得到薛导的眼神。】 【看完雾色归来，原来薛导也喜欢古早爱情片。】 【楼上，你是不是昨晚没睡觉困傻了？那应该叫古早恐怖故事，并没有爱情谢谢！】 …… 由于秦乐听话的没去看星网，以至《雾色》得到了导演推荐的消息依旧是乔予薇告诉她的。 通讯另一头，乔予薇已经完全不想着维持她一贯冷艳高贵的表情了，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秦乐：“你知道薛连山吗？” 秦乐：“我的近代电影史期末成绩九十八分。” 作为联邦知名导演之一，薛连山的名字是写进了近代电影史中的，秦乐当然知道他。 “你的短片被薛连山推荐了，那可是薛连山亲自推荐的，比学校发的名额含金量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乔予薇语气激动，比秦乐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 前两天把《雾色》推荐给薛弥就是乔予薇能做到的极限了，她虽然叫薛连山一声叔叔，但是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就算她爷爷来了都不行。 秦乐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秦乐听到她的话不禁有些懵，等反应过来之后，迅速点开星辰曙光奖官网，点进了《雾色》的主页，果然在下面找到了导演薛连山推荐的标识。 “竟然是真的。”秦乐喃喃道，天大的惊喜突然降下，竟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乔予薇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能拿到薛导的推荐，就算得不到最佳短片，至少也能拿到一个奖杯。秦乐，现在开始准备获奖感言吧。” 她看向秦乐的目光中，有欣慰也有骄傲。 当初为什么会喜欢秦乐拍的东西呢？ 可能是因为她拍出的东西，都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新鲜感，也可能是自己有一点叛逆。 因为王恒说秦乐拍的东西是垃圾，班里的人就认定了这一点，可乔予薇愿意看。 她确信审美从来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只要有人喜欢，那就是有价值的。 而秦乐今天的成绩，证明了这一点。 《雾色》以一种别人无法想象的速度火了，在星辰曙光奖官网上，雾色获得的观众投票也越来越多，从几千票到二十几万票，此时位列第二，距离第一只差了一万票不到。 谁都能看得出来，今年的黑马已经势不可挡。 然而无论星网上的热度多么高，对现实中的秦乐都没什么影响。 天星影视学院永远都不会缺明星和名导，导演系有机会得奖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一名三班的男生，似乎叫楚向阳，对方现在排在榜单的第五名，实力同样不可小觑。 听乔予薇说，进入榜单前百名的学生，私下里都得到了导师王恒的问候，大概是认为他们未来可期，想要加深一下联系，反而是秦乐，一直没等到他联系。 秦乐几乎能够确定，王恒是不会找她的。这位导师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大概就是她了。 风水轮流转，他可能没想过会转得这么快。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毕业舞会当天一早，乔予薇推着两个巨大的箱子来到了秦乐的寝室。 头发乱蓬蓬，穿着睡衣的秦乐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外妆容精致的乔大小姐。 “你这是……搬家？” 乔予薇习惯性翻了个白眼：“下午四点毕业舞会就开始了，你竟然还没有开始准备！” 秦乐看了眼星脑，如果她眼睛没出错的话：“现在不是才九点吗？” “是已经九点了！我没有六点过来已经很克制了，快去洗澡，出来挑礼服化妆。” “一定要这么夸张吗？”秦乐话还没说完，就被乔予薇强行推进浴室。 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礼服，多少有点夸张。 “挑吧。”乔予薇双臂环胸，看着这些礼服，不太满意。 学校不让仿生人管家进校门，不然她一定要把所有的礼服都带过来，现在样式还是太少了。 秦乐也没跟她客气，从一堆让人晃花眼的礼服里挑出了一件黑色的长款礼服，黑色肯定不会出错。 乔予薇眼神古怪地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两遍：“去试吧。” 秦乐拿着礼服进浴室，然后又拿着礼服出来了。 是她天真了，现在的礼服也太省布料了，后背设计成深V也就算了，为什么前面也是？ “还是你给我挑吧。” 乔予薇大概早就等着这句话了，迅速从一堆礼服里挑选出一件浅蓝色的。秦乐试了一下，觉得挺满意。 这件礼服款式简单，也没有繁复的配饰，比较适合她。 挑好了衣服，乔予薇又把她按在了床上，开始给她化妆。 她一边在秦乐脸上涂涂抹抹，一边试探着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拍新片？” 秦乐：“你很着急？” “才没有。”乔予薇想都不想就回答，不过很快又改口，“也不是特别急。” 如果可以，乔予薇最想做的就是把秦乐签到自己的电视台，让她天天拍新片给自己看。 可惜，她觉得自己的梦想应该没办法实现了，秦乐看起来就不像是愿意被束缚的，明日电视台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新片应该是美食类，背景设定更加古早，世界观比较独特。” 乔予薇也只是问一问，没想到秦乐会说的这么详细。 她想了想，才问：“我记得你大二的时候拍过类似的美食题材短片，是那种吗？” 她还记得当时王恒点评的时候说过，这种只拍日常做饭吃饭的短片，观众除了觉得无聊不会有第二种评价。 因为以前没人拍过同类型的片子，到底会不会受欢迎，大家都不知道，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导师的评价没有错，毕竟他比学生更有经验。 不过很显然，秦乐从来都没把王恒的话放在心上。 想想也是，如果她真的听了王恒的话，星辰曙光奖大概就与她彻底无关了。 “差不多。”秦乐微微抬起头，“有投资打算吗，很便宜的。” 乔予薇惊讶地瞪大眼睛：“投资？我吗？” 秦乐点头，期待地看向她。 “多少，三千万够吗，我存款不多，或许可以找我爸妈……” 还没等乔予薇清点完她的资产，秦乐迅速打断了她：“倒也不用三千万那么多，而且你连剧本都没看就打算投资吗？” 她还以为自己需要花点时间才能说服乔予薇投资呢，这似乎太容易了一点。 “咳，我当然相信你的实力，所以什么时候能看剧本？”乔予薇满脸迫不及待。 “毕业舞会结束吧，我整理一下剧本，到时候我们再谈？” “没问题。” 乔予薇花了足足三个小时来给秦乐化妆，中午还不让她去食堂吃饭，只塞了两管营养液给她。 因为吃多了小腹会凸起来，穿礼服效果不好。 秦乐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忍不住吐槽：“我又不是去相亲，需要这么夸张吗？” “说不定你在舞会上对谁一见钟情了，然而对方只看见你凸起的小肚子，这种情况绝对不允许。” “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谁说得准呢。” 终于忍到了下午四点，秦乐、乔予薇还有于玲三人一起朝着学校的大礼堂走去。 今天校园对外开放，来来往往的人们都穿着奢华的礼服，之前秦乐还觉得乔予薇有点夸张，现在看来，可能是自己太保守。 礼堂外铺着很长的红毯，但是并没有走红毯的环节，毕竟毕业舞会的主角还是毕业生们。 礼堂内，灯火通明，音乐声悠扬悦耳。 舞会才刚开始，已经有很多人提前到场了。 乔予薇刚一露面，几名导演系的学生就迎了上来，在看清她身旁的人是秦乐后，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最近导演系毕业生最关注的就是星辰曙光奖，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秦乐的短片火了，可是面对她的时候，心里难免别扭。 谁都知道，秦乐是被导师王恒盖章的毫无导演天赋的学生，他们也已经认定了这一点，结果临近毕业了，这个认知被彻底推翻了。 大学四年都没有说过话，现在哪还有什么同学情谊可谈。 那几人最终也只是尴尬地朝秦乐笑笑，就转过头和乔予薇说起了话。 那边，于玲也跑去和熟悉的人打招呼，只剩下秦乐靠在角落里无所事事，似乎有人在看她的方向，但是始终没人上前。 接近五点的时候，入场的人已经从学生变成了受邀前来的荣誉校友们，秦乐在其中看见了尤恬恬。 跟尤恬恬走在一起的，是尤正风以及兰蕴。 尤恬恬挽着兰蕴的手臂，两人穿着同色不同款式的礼服，亲昵地依偎在一起，不知情的说不定以为她们才是亲生母女。 走进礼堂之后，尤恬恬的目光在礼堂中来回扫视了几圈，终于找到了秦乐的位置，她指着秦乐的方向对身旁的兰蕴道：“兰阿姨，我看见秦乐了，她一个人在角落里，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这……”兰蕴有些迟疑，忍不住看向自己的丈夫。 尤正风笑笑：“去吧，乐乐过段时间打算离开首都星，你们母女应该好好谈谈。” 兰蕴点了点头，朝着秦乐的方向款款走去。 原本尤恬恬想要跟过去，但是尤正风冷声叫住：“不准过去。” “爸，你干嘛不让我过去？”尤恬恬满脸不高兴。 “你天天盯着秦乐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她不顺眼。”尤恬恬轻描淡写道。 她不是看秦乐不顺眼，她是看秦乐母女都不顺眼。但是兰蕴已经嫁给她爸了，有她爸在，她什么都不能做，那就只好拿秦乐出气了。 谁知道，兰蕴这个当妈的竟然不管，那个女人心也真够狠的。 尤正风语气淡淡地教训女儿：“她以后没有机会出现在你面前，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无关的人身上。” “可是这次的星辰奖……”尤恬恬咬咬唇，心里不甘。 秦乐的运气太好了，明明推荐名额都被拿走了，竟然还能被薛连山看上。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事情脱离了掌控，原本不应该这样的。 “一个短片奖而已，后续资源跟不上，就算得过奖又能怎么样，她迟早会泯灭众人，你和她不一样。”尤正风根本不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秦乐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挣扎出一点小小的水花，无关紧要。 尤恬恬点点头，最后选择相信她爸的判断。 另一边，兰蕴已经走到了秦乐面前。 母女两人面对面在站着，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见面了。 兰蕴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儿，有些唏嘘：“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都已经毕业了。” 秦乐没有搭话，她其实不知道能和兰蕴说什么。 她相信，尤正风应该不会把他们签合同的事说出去，但是她要离开首都星的消息应该告诉过兰蕴，但是这些天，她妈也没找过她。 “我听你尤叔叔说，你拒绝了他给你的那份合同，打算离开首都星，是真的吗？” “是真的。” “为什么要拒绝？那份合同的待遇不好吗，如果你出去找工作，恐怕很难得到同样的薪酬。”兰蕴微微蹙眉，似乎不能理解她的选择。 “我喜欢拍自己喜欢的东西，那份合同限制了我的自由。” “可是乐乐，你喜欢的东西，又能带给你什么呢？你还年轻，不懂这个社会的残酷。”兰蕴苦口婆心地劝说。 秦乐笑了笑，反问：“能有多残酷？能比莫名其妙被导师打压残酷吗？比明明属于我的推荐名额，落在了尤恬恬身上残酷吗？” 她看着兰蕴瞬间僵住的表情，淡淡地说：“最残酷的难道不是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放任这一切发生么。您也很希望我离开吧，我的存在，耽误了你和尤恬恬培养感情。” “乐乐，你就是这么看待妈妈的？”兰蕴眼中满是委屈和不解。 秦乐却早就已经过了被她哄骗的年纪，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流露：“您不是这样的人吗？” 两人目光短暂的对视，兰蕴一改她惯有的温柔，冷下了脸：“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你爸爸死后，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你生活有多困难吗？你在尤家，只是受了点委屈而已，值得一直记恨吗？” 秦乐几乎要笑出声：“是啊，您真的很不容易，爸爸留下那几百万的遗产连我们母女都养不活，让您必须找个人依靠才行，都是他的错。” 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得到了爸爸留给她的一部分遗产，另一部分早就给了她妈，那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直到那时候，秦乐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生活困难，真的只是借口。 “秦乐！”兰蕴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 秦乐眼神冷淡地看着兰蕴：“我很快就会离开，以后我们应该不会有太多见面的机会，不过您放心，您费心将我养大，将来尤家不养你，我养你。” 原本她并不想将话说得这么难听，但是见到兰蕴后不小心没忍住。 她一直在忍耐兰蕴，因为失去了爸爸，她不想再失去妈妈。其实，在走进尤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妈妈就不是她的了。 某些程度上，尤恬恬赢了。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兰蕴似乎被秦乐气狠了，再也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秦乐看着兰蕴走回尤正风身边，那对父女似乎正在安抚她，不禁嗤笑一声，不知道她这幅样子又有几分是真的。 她不想再看见尤家人，干脆往外面走去。 舞会已经正式开始，大礼堂内外全都是人，里面觥筹交错，外面乐声悠扬，很多人都在临时搭建的舞池中跳舞，秦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决定趁着乔予薇不在，还是去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她来到餐桌前，手刚朝小蛋糕的方向伸过去，就听见身后一声轻咳。 转过身，果然是乔予薇。 “你不是很忙吗？”秦乐□□一声，感觉自己像是多了个背后灵一样，这女人神出鬼没真可怕。 乔予薇毕竟是乔家大小姐，今天受邀前来的荣誉校友她大部分都认识，每一位都是长辈，需要挨个打招呼。 “已经忙完了，过来歇会儿。”认识的人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每一位都要照顾到，免得被挑礼。 两人正聊天的时候，不远处似乎起了一阵骚动，似乎又有大人物来了。 秦乐看过去，发现走进来的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身边跟了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三班的楚向阳，另一个…… 竟然是那天在中央星港遇到的给她水晶球模型的男人。 这人今天换了一套正装，身材挺拔容貌俊美，任谁都要多看一眼，但是秦乐还是觉得那套迷彩服更适合他。 “哇，楚家竟然也来人了，学校可真是下了血本。”乔予薇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忍不住惊呼一声。 “楚家？” 乔予薇低声和她解释：“楚家不混娱乐圈，但是非常有钱，最近几年投资了不少大火的剧。楚向阳是楚伯父的二儿子，另一位应该是楚伯父的大儿子。” 秦乐对楚家不感兴趣，她只是好奇那个男人是谁，于是忍不住问：“楚向阳的大哥叫什么？” 乔予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以前根本没有露过面，我也是最近才听说楚家的大儿子回来的消息。大家以前也只知道楚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的生母过世后他就被他外公接走了。” 秦乐敏锐地发现，除了乔予薇之外，很多人都在谈论楚家。 有人在说：“楚向阳旁边的那个人是他大哥吧？听说这人是回来抢家产的，不知道真的假的。” “就算是回来抢家产的也没用，谁不知道楚家如今势力这么大，都是因为和楚向阳他妈联姻才发展起来的，那个大儿子这些年也不知道被送去哪里了，楚家的家业迟早也是楚向阳的。” 秦乐听得直咋舌，听起来像是随时要上演一出豪门恩怨一样。 很快，一群人簇拥着楚家父子进去了，乔予薇和秦乐的注意力就从楚家人身上移开了。 “你不需要去打个招呼吗？”秦乐问。 乔予薇摇摇头：“不用了，我家和楚家没有太多交情，我叫人一声伯父，人家都不一定认识我。” 于是两人端着饮料，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躲了起来。 聊着聊着，她们的话题就说到了雾色。 乔予薇这几天又把雾色看了好几遍，虽然感觉细节都已经看明白了，但是秦乐毕竟是导演，对剧情的掌控肯定更加细致，她开始和秦乐一一印证自己的猜测。 秦乐被她问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已经能够确认乔予薇真的是她的粉丝了，但是这位粉丝也太认真了点，没办法只能一点点和她讲解当时拍摄时候的想法。 乔予薇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把秦乐绑回家里聊通宵。 聊到最后，乔予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秦乐：“对了，我记得那天在办公室外，你跟我说这部剧是根据你的过往经历改编的。” 秦乐愣了愣，她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了，难为乔予薇还记得。 她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乔予薇看她的眼神顿时一言难尽：“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如果只是一部校园爱情片也就算了，她只当当年秦乐和一个男生互相暗恋，最后俩人因为种种意外没能够在一起，但是这里面深情款款的男主是个杀人魔，最后还被女主反杀了。 剧情好像跟爱情虽然有点关系，但是关系真的不是很大。 秦乐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拍这部剧的时候，最开始的世界观设定还真的是根据自身经历来的。 在边星上学那会儿，大概十五六岁左右，她喜欢过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是和她一个学校的，但是在不同年级。 边星那种地方和首都星不一样，科技很落后，人也很穷，什么样的事都可能发生，学校里的氛围甚至比不上上辈子的学校。 秦乐不喜欢交际，人也有点孤僻，这样的性格不讨喜，很快就被同学孤立了 孤立之后就是常见的校园霸凌，同班同学倒是没做过什么，毕竟她成绩好，有老师盯着，但是外班有些人见她手头宽裕，就想从她手里拿点钱花一花。 她第一次被堵的时候跑掉了，第二次被堵的时候遇到了那个男生。 在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那个男生一个人揍翻了三个，最后还把逃跑途中崴了脚的她给背到家门口。 后来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他们总是能够遇到，那之后再没人堵过她。 喜欢上这样一个男生好像也不是多奇怪的事，他们大概认识了三个月，她难得鼓起勇气决定告白，那个人突然消失了。 后来秦乐找人打听过，那个男生比她高了一个年级，名字叫楚源。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秦乐已经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但是想起初恋的感觉，想到的还是他。 秦乐陷入了回忆，虽然初恋无疾而终，不过回想起来，好像也挺浪漫？不过这大概只能称为单方面的浪漫，楚源可能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 乔予薇见她发呆，推了推她：“我就是很好奇，你的初恋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以至于你给他安排了这么个结局？” “真不是初恋，最多是我暗恋人家。” “所以他干了什么？”乔予薇实在是太好奇了。 “什么都没干，我当初被人堵着要钱，他救了我。我本来打算和他告白，结果他突然就转学了。”说完，秦乐还叹了口气。 “那你初恋叫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找找？”乔予薇和秦乐开玩笑。 “他叫楚源，找就算了吧，他要是变丑了那我得多伤心。” 就在两人说心事的时候，秦乐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她猛地转过头，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在她身后，垂着眼看着她，神情莫测。 “你……有事吗？”聊这种隐私被人听到，秦乐有点尴尬。 “来打个招呼，你好，我叫楚源。” 秦乐：？？？ 秦乐：……！！！ 第 8 章 秦乐站在楚源面前，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真巧啊，楚先生的名字竟然和我同学的名字一样。” 现在她只希望楚源是个体贴的人，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可惜她的期盼注定要落空。 “是很巧，我在边星读书的时候，恰好也遇到了一位和秦小姐名字一样的女孩子……”楚源嘴角轻挑，深邃的目光注视着逐渐僵硬的秦乐，慢条斯理地说，“很荣幸得到她的青睐。” 啊啊啊啊啊救命！！！这辈子的尴尬已经用光了，谁来透支一点给她！ 秦乐摇摇欲坠，感觉自己心脏和大脑同时停止了工作。 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觉得眼熟了，那是她以前的记忆在垂死挣扎，然而挣扎失败。 如果她是影视剧女主角，现在就可以昏倒了事，后面的剧情就不用发展了，可惜她不是。 而楚源，并不知道体贴是个什么东西，他兴味地看着秦乐脸色来回变换，然后朝她伸出右手：“很高兴能再次遇到秦小姐。” 秦乐磨磨蹭蹭地把手塞进他掌心，敷衍地晃了晃，咬着牙挤出三个字：“我也是。” 楚源的掌心带着一层薄茧，显然分开后的那些年，他并没有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秦乐正要抽回手，他却稍稍使力，制止了她的动作，还问她：“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秦小姐跳一支舞？” 不远处的舞池刚换了新的舞曲，靡靡的女声柔情似水暧昧横生。 没有！不跳！你快给我闪开！ 秦乐用眼神给他传递信息，然而楚源眼中含笑，握着她的手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仿佛要在这里跟她僵持到地老天荒。 一旁吃瓜吃到撑的乔予薇：哇，精彩！ 不愧是她的偶像，连和初恋相遇都这么惊天动地与众不同。 注意到两人“牵手”的时间有点长，乔予薇偷偷戳了一下秦乐的后腰，用很小的声音贴着她耳边说：“很多人在看。” 楚源毕竟是楚家长子，在场关注他的人不少，他和秦乐在这里执手相看，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这边了。 秦乐被提醒后，终于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楚源敏锐地察觉到，然后顺势将她带入舞池。 学校教过跳舞，但秦乐的水平一般，她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肢体接触，以至于舞技毫无进展，现在也只能勉强做到不踩舞伴的鞋。 楚源这个舞伴稍微有点不一样，他现在介于熟人和陌生人之间。可能是刚刚在他面前尴尬过了头，现在秦乐反而有那么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楚源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动作标准姿态随意，但他的身体就像火炉一样，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两人接触的部位传到秦乐身上，让她浑身发烫。 有那么一瞬间，秦乐突然想要转身逃走。 这人身上，带着一种隐晦的压迫感，哪怕他表现得再温和，那种危险的感觉也无法掩饰。 她一边好奇，楚源这些年到底干什么去了？一边思考着，要怎么结束这支尴尬的双人舞，然后从此和这人江湖不见。 沉默地跳了两圈，秦乐终于沉不住气了，她将目光移到楚源的脸上，眼神飘忽了一下，近距离观察，这人果然十年如一日的帅，现在的他又多了几分成熟与不羁，更有魅力。 小时候的眼光和现在的眼光依然高度重合，她的审美果然从来都没有降低过。 想到这里，秦乐赶忙又把发散的思维拽了回来，重点不是这个。 “楚……源？” 楚源垂眸看向她，耐心地等待她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秦乐总觉得这人就像是在暗中捕食的猛兽，耐性十足地等着猎物撞上来一样。 而她，就是那只猎物。 甩掉乱七八糟的想法，秦乐硬着头皮说：“刚刚……我说的那些话只是在开玩笑，你不要当真。” 楚源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是指担心我变丑的那句？” 为什么有人能一句话终结一个话题啊！你是不是只记住了这一句？ 秦乐闭上了嘴，开始低头踩他脚。 给我个台阶下你会死吗？我当年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你啊！ . 楚源面色如常地任她踩：“我现在的样子，应该没让你失望？” “……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那我们来聊聊你以我为男主角拍的短片，一个柔弱的杀人狂男主？” 秦乐：“……” 她终于忍不住用牙缝挤出几个字：“你闭嘴。” “啧。” 什么隔阂尴尬，此刻瞬间消失，连久远的记忆都开始死灰复燃。 秦乐突然就想起来，当初脚崴了，这人要背她，她一开始不愿意，然后这人怎么说的：“你这个身材，我背你应该是我比较吃亏。” 瞧瞧，这是正经人说的话吗？ 秦乐觉得话题还是由自己来找比较好，她找了个安全的话题：“你现在应该毕业了吧，做什么工作啊？” “嗯……”楚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见到秦乐好奇地看着他，才笑道，“即将入职联邦第一军团。” “这些年你去读军校了？”秦乐恍然，意外的觉得进入军队还挺适合他。 对于她的话，楚源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两人跳了两支舞，楚源才终于放过秦乐。 走出舞池，楚源似乎还没有离去的打算，他对秦乐说：“能把你的通讯号码……” 话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是楚向阳，他看都没看秦乐，只用冷淡的声音对楚源道：“大哥，爸爸叫你过去。” 秦乐松了口气，急忙帮腔：“你有事就先走吧。” 楚源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没有继续问通讯号码，而是转身跟着楚向阳走了。 楚源离开后，秦乐终于舒了口气。 很好，她坚强地支撑到了最后。 感觉面对楚源比面对一群尤家人都要艰难，简直是身心俱疲。 没一会儿，乔予薇端着两杯果汁从一旁走了出来，顺手地给她一杯，好奇地问：“久别重逢的感觉怎么样？” 秦乐接过果汁一饮而尽：“未来十年我都不会再想他了。” 有的人，果然只适合怀念。 “没留个联系方式吗？”乔予薇有点失望，刚刚看两个人跳舞的时候，她莫名觉得这两人很般配。 “没有。” 单方面的尴尬过后，秦乐还是很清醒的，当初也只是她单方面的暗恋而已，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恐怕也不会有。 能巧遇一次，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了。 “好吧。”乔予薇一脸失望，她转头看秦乐，秦乐正盯着空掉的酒杯发呆。 楚源被叫到父亲楚中行身边后，一直被他带着和熟人打招呼，再互相介绍一番，一圈下来，等他终于抽出空来，秦乐已经离开了。 楚中行也正打算离开，见大儿子像是在找人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楚源轻描淡写地答道。 回去的路上，今晚一直很沉默的楚向阳问楚源：“我见到大哥邀请了我们系的秦乐跳舞，你们以前认识吗？” 楚源根本没理会楚向阳。 “你还和人跳舞了？”楚中行有点惊奇，想要多问，却见大儿子垂着眼，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于是转头看向小儿子。 楚向阳嘴角往下压了压：“尤家的继女。” 在他眼里，秦乐唯一值得他记住的，不过是尤家在她身上的标签。 至于那部呈黑马姿态的短片，他看过，但是并不欣赏。在他看来那部片子不过是哗众取宠，只是剧情稍微有些新颖吸引大众眼球而已，并不会长久。 “尤家啊……”楚中行似乎在思考尤家有哪些人，可惜从头到尾楚源都没给他任何反应。 直到悬浮车停下，楚源才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楚源回房间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星脑还在震动。 接通后，外公韩天啸的脸出现，哪怕夜晚换了睡衣，韩元帅都像是要开军部新闻发布会一样严肃。 “干什么去了？” “和我爸去参加天星影视学院的毕业舞会。” 韩天啸意外地挑了下眉：“你那个女同学的资料不是传给你了吗，怎么还特意走一趟，是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根据调查，上次两人的相遇就是一次意外巧遇，那个女孩子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外孙向来谨慎，或许察觉到了什么也说不定。 “不，没什么。” 楚源边说着，边将一串从资料中看来的通讯号码输入进自己的星脑中。 “那你去干什么？别跟我说只是去陪你爸应酬？”韩天啸对自己这个外孙的了解比谁都多，没有目的，他绝对不会亲自走一趟。 “只是去确认一点事。”外公可不如他爸那么好打发，楚源只能如实回答。 “确认什么？” “确认我是同性、异性还是无性恋。” 不愧是联邦元帅，听到外孙的话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那你是？” 通讯中，楚源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异性恋，毋庸置疑。” 第 9 章 舞会之后，毕业生们开始陆续离校。 秦乐先送走了舍友于玲，回来后将自己的东西打包装好，她的行李不多，只装了两个箱子。 宿舍里的虚拟登陆舱是学校提供的，不能带走，好在她还有虚拟登录头盔，虽然不建议长时间使用，但是便于携带。 新的住处是距离学校不算远的一处公寓，在星网上直接预定，她预定了半个月，交了钱后就收到了密码，密码会在半个月后自动失效。 搬去了新的住处，秦乐完全没有时间去适应新环境，就开始写新剧的剧本大纲。 她和乔予薇约了八月三号见面，虽然乔予薇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她拍的片子，但是想要从人家手里拿钱，诚意还是要有的。 只有几天时间，正常的剧本肯定没办法写完，不过这次秦乐拍的是美食片，设置的主线剧情相对简单，主要看点其实是美食，倒是可以取个巧。 虽然她现在所在的世界和上辈子没有丝毫联系，但不同的世界总有交汇之处。 上辈子的很多吃食，这个世界都有，但也有很多没有出现过的，她觉得是时候更新一下星际人民的菜谱了。 这几天秦乐沉迷于写剧本，甚至没心思关心自己参赛的短片。 直到七月三十号当天，她收到了星辰奖大赛官方的通知：导演秦乐您好，您的参赛作品《雾色》已正式入围星辰曙光奖，颁奖仪式将于八月十五日在虚拟世界星辰大礼堂举行，期待您的到来。 后面附上了一张虚拟邀请函。 星辰奖的颁奖典礼在虚拟世界举行已经是惯例，星辰奖和星辰曙光奖到时候将会同时颁发，颁奖典礼还会在星网上全程直播。 秦乐去星网上翻了翻，星辰曙光奖的热度果然再次攀升，官方公布入围名单的同时，这份名单就被同步搬到了星网上。 入围短片只有二十部，《雾色》位列观众投票第一名。 底下评论讨论度最高的依旧是《雾色》，评论好坏参半，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不喜欢的甚至嘲讽这部剧是在哗众取宠。 这种评论秦乐只是扫一眼，并不会放在心上。 她很清楚自己的水平，还远没有到能拍出深刻的有教育意义的影片的地步，她的目的就是娱乐观众，能让人看下去，并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已经是一部成功的片子了。 热度会这么高，确实也是因为剧情设计取巧，可谁让她是独一份呢。 原本名列第五的楚向阳的短片上升到了第二名，和她的票数差距不算太大。 前两天秦乐看了楚向阳的短片，这位隔壁班的楚同学，大概就是王导说的拥有正常审美的导演。 虽然只是一部短片，但战争场面宏大，剧情足够完整，成本也就是她的几百倍吧。 她觉得那位楚同学应该不会太高兴被她压下一头，那天见面的时候，对方的态度可不算友好，当然那也可能是因为他哥哥？ 陡然想到了楚源，秦乐稍稍有些晃神，离开首都星后，他们应该不会在见面了吧？ 拿到了入围名额后不久，秦乐在星网上建立了一个公众账号，申请了认证并且转发了那份入围名单。 看着被关注人数不断升高，秦乐关掉了星网。 对她来说，这只是她职业生涯的开始。 八月三号当天，秦乐打车去明日电视台找乔予薇。 电梯上到顶层，台长办公室。 在秦乐还在为自己的新作品奔波的时候，乔予薇已经当上了电视台台长，八月一号的时候刚刚上任。 秦乐走进乔予薇的办公室，看见穿着职业套装，却一脸憔悴的她，忍不住惊讶地瞪大眼。 “你看起来不太好？” 乔予薇把面前的文件夹扔到一边：“岂止是不好，我这两天都没睡好觉。”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明日电视台的情况不好，可没想到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 曾经的明日电视台收视率甚至对标天星总台，那可是联邦的喉舌，现在却连一般的三流电视台都比不上了，再过几年，说不定都没人听说明日电视台了。 她有点怀疑上一任台长可能是虫族派来她家的卧底，虽然那个人还是她的长辈。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谈？”秦乐提议。 “别，这两天我已近够崩溃的了，你还是让我开心一下吧。” “好吧，先看一下我新剧的剧本大纲？” 秦乐将剧本大纲发给乔予薇，她拿到之后立即认真地看了起来。 剧本的背景有些奇怪，似乎是一个很古老的时代，却并不存在于历史上。 女主角是接手了一家即将关门的食肆的老板，她的主要剧情是做美食以及发展食肆。 男主角是官差，因为大小的案件，让男女主角相遇相爱，剧情线和恋爱线大部分都在男主角身上。 大概剧情交代完毕后，秦乐简单粗暴地在大纲后面附上了整整三十页菜谱，每一种都是乔予薇没见识过的。 乔予薇第一次见到这种剧本，有点被震慑到。 “这些菜谱……是认真的吗？” 她看着第一页开水白菜的做法，有点怀疑秦乐是不是隔壁帝国的沧海遗珠。 这种奢侈的做菜方式，没吃过的人到底是怎么凭空想出来的？ 虽然禽类和火腿并不算太贵，但是一堆食材熬了大半天最后只是为了一盘汤，这就很夸张了。 菜谱中还细致地介绍了要怎么让浓汤变成颜色清亮的清汤，甚至连白菜都必须要摆成莲花花苞的形状，浇上清汤的时候必须能够开花，为什么还要开花？ 只是为了喝一口汤而已，要不要做的这么离谱？乔予薇不解，但是她大为震惊。 “有什么问题吗？”秦乐反问。 “我是没有问题，但是这些菜你要怎么拍，打算去虚拟世界拍吗？”乔予薇问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当然不是，这些菜必须要真正做出来，真正吃到演员嘴里。” 其他背景建筑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完善，但是做食物的过程，以及吃的过程都一定要真实。 很快他们就会知道，看人做菜和吃东西，不但不会无聊，还有一种魔力。 “现在可没有演员辅修厨师专业的。”乔予薇提醒。 秦乐微笑着看向乔予薇：“看在我们四年同学的情分上……” 乔予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乐：“你家里应该有厨师吧，借我一位吧。” 请一位专业厨师随组太贵了，她决定向投资人求助。 乔予薇：说好的只要投资呢？ “也……”在秦乐期盼的目光下，乔予薇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也不是不行。” 投资金额还没谈好，家里的厨师-1。 秦乐继续微笑：“还需要找两名演员，男女主角不能用虚拟人物了，配角可以等我去边星之后在那边的演员工会发布招聘通知。”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乔予薇很自然地接话。 “如果你能介绍便宜又好用的演员就更好了，预算不要超过一百万。” 这种价格，连十八线演员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是乔予薇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我这里还真有一个人选，我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你。” 于是，她将最近没戏拍却嘴硬说自己沉迷度假不想开工的闺蜜薛弥的通讯号码告诉了秦乐。 反正薛弥不缺钱，最近又疯狂的迷上秦乐的片子，想必很愿意去拍秦乐的新片。 于是，闺蜜-1。 女主角解决，男主角乔予薇就帮不上忙了，秦乐决定到时候一起去发招聘通知。 解决完了一些小问题，两人开始谈投资金额，秦乐的底线其实只有八百万，现在和上辈子不一样，人工成本被大幅度压缩，球形摄影机一枚两万，租的话更便宜，完全可以智能操控。 剧组的主要花费也只是主演和一些配角的片酬，通过演员工会招聘的演员，一切消费成本都在片酬中，她不需要提供食宿，演员们只需要每天按时上下班就可以。 至于背景，她决定只搭建一个室内背景，外景在虚拟世界里拍。 当然这就需要再布置一个新的空间，还有新的建筑。 古代的建筑她一个人搭建肯定不行，必然需要额外花钱，算上这些，八百万绰绰有余。 但是乔予薇大手一挥，直接给开了一千五百万的投资金额，但是她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想要买我的新剧版权？” 乔予薇点点头：“不只是这部剧，我希望你的每部剧，版权都能够优先考虑我。” “可我要是拍的不够好看怎么办？” 乔予薇耸耸肩：“这点任性的本钱我还是能承受得起的。” 上一任台长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剧，家里都没有追究过，她只是盯着一个人的剧买，爷爷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夸她节省。 而且，她看好秦乐。 她喜欢的导演，不会轻易失败的。 离开明日电视台的时候，秦乐已经拿到了投资合同，资金将会在半个月内打入她提供的账户。 至于厨师，乔予薇还需要回家去和他们谈一下，到时候附带飞往边星的星舰票以及拍戏这几个月的工资。 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是不妨碍秦乐觉得乔予薇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投资人，下次还找她！ 此时，军部。 刚刚结束授衔仪式的楚中校接到了他回归军团的第一个任务，任务地点：边星。 第 10 章 秦乐没想到离开前，她妈还会联系她。 她以为那天的话说完之后，她们距离断绝母女关系，也只差一纸公告了。 公寓楼下，一辆昂贵的悬浮车停在路边，她妈化着淡妆，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站在车旁。 而她素面朝天，短裤短袖，没有一处和对方相像。 曾经的兰蕴也不是现在的模样，但她很快的适应了新的生活，以前的习惯渐渐改掉，秦乐在她身上已经看不到太多小时候熟悉的影子了。 她朝兰蕴走过去，在离对方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出声问：“您今天找我有事吗？” 言简意赅，没有无意义的问候。 兰蕴看着这个女儿，心里有失望也有埋怨，但是在秦乐冷淡的目光下，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过来。 “这是什么？” “是边星那套房子的产权转让协议以及公证手续，以前那套房子你不让我卖就一直放在那了，听说你要回边星，回去之后就住那里吧。” 秦乐接过这份合同，笑了一下：“尤叔叔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你的短片入围了星辰奖，你尤叔叔很为你高兴。”顿了顿，兰蕴又说，“以前，是我误会你了，也对你关心不够。” 秦乐略有些嘲讽地问：“您不会又要劝我回去和尤家签那份工作合同吧？” 兰蕴没有回答，她看着秦乐：“你和你爸爸越来越像了，总是看着眼前的小事，却不愿意想着未来。” “您指的未来又是什么？” 兰蕴转开目光，看着不远处空空荡荡的街道，声音很淡：“尤恬恬并不聪明，她受宠只是因为她是你尤叔叔唯一的孩子，只要你的弟弟妹妹出生，她就不会再这么肆无忌惮。” 这番话终于让秦乐确信，她母亲这些年确实只是在装傻。 在她的角度上，她只是稍微牺牲了一下女儿的利益，以后完全可以再补偿回来。 “这就是您追求的婚姻和爱情？”亏她还以为她妈是因为爱尤正风，所以爱屋及乌，对尤恬恬那么好。 “这是现实，妥协得越早，损失就越小。以后你就会知道，你拍出来的所谓美好的爱情，在现实中什么都不是。” 每次尤恬恬对秦乐做出一些小动作，尤正风就会补偿她，这种补偿远大于女儿损失，所以她从来都不介意。 “或许您是对的，但是我的未来，不需要您的建议。”秦乐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了，简单来说，她和她妈三观不合。 兰蕴深深看了她一眼：“以后你就会知道，离开了尤家，日子有多难过。” “真巧，我也想知道，能有多难。” 秦乐她很好奇，尤家到底还会对她做什么？就算尤正风念着口头上的协议，不会做什么，他也不会制止他女儿，而尤恬恬是不会改的。 母女二人再一次分道扬镳，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再见了。 秦乐收好了那份文件，转身回了住处。 八月十号下午两点，秦乐拎着行李箱来到中央星港。 乔予薇介绍给她的厨师已经谈妥，不过对方还有些事没有处理，要晚两天再到边星，两人没能乘坐同一艘星舰。 至于薛弥，她们两人只在星网上聊过，她当时说自己叫秦乐，想邀请对方拍一部新剧，连片酬都还没提，对方就已经愉快地答应了。 不愧是乔予薇介绍的人，和她一样爽快。 薛弥会从双极星飞往边星，到时候两人在边星汇合。 排队通过安检仪后，再走过百米长的安全通道，就顺利登上了星舰。 星舰中分为三个区域，工作区，服务区以及休息区。 前一个区域只有星舰上的乘务员以及舰警可以进入，服务区是提供饮食以及休闲娱乐活动.的区域，最后的休息区是每一位乘客休息的地方，休息区被分隔出一个个小方舱，独立又安全，只是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 秦乐按照票上的显示找到了自己的方舱，识别个人信息后，方舱门打开，她将行李箱推到床下，自己则躺在床上。 方舱是没有窗户的，但是床头有一个按钮，可以调节方舱模式。 她点了一下，周围的景色立即变化，从不大的方舱变成了星空。 再点一下，又变成了一个舒适的花房，周围鸟语花香。 星舰提供了五种模式选择，虚拟场景能够轻易欺骗人的眼睛，倒是让漫长的旅途多了几分乐趣。 秦乐选择了星空场景，静静躺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身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感，是星舰开始脱离星港了。 星舰在星空中航行，乘客并不会感觉到不适，只是秦乐这几天夜以继日的写剧本，本身就很疲惫，所以躺了一会儿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二十分，秦乐将房间模式调回正常，稍微整理了一下走出舱门。 她有些饿了，之前只有中午吃了一顿饭，睡到现在虽然依旧没什么胃口，但是肠胃已经开始提出异议了。 这些天没了食堂，又忙着写剧本，她的每餐都是营养液解决，熬到了今天她肯定不会再亏待自己。 服务区的自助餐厅是全天营业的，服务员都是仿生人，秦乐付了餐费后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来吃自助餐的人非常少，整个餐厅里只加上她也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分坐在餐厅不同的位置，秦乐注意到，坐在她左侧方向，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人似乎很饿，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十几个盘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肉。 这人只是片刻功夫就已经吃下去一盘肉，胃仿佛是无底洞一般。 而秦乐面前，只有可怜的一个盘子，里面装着两片肉以及一堆蔬菜还有小半碗粥，对比惨烈。 她慢悠悠地喝着粥，心里盘算着到了边星之后该怎么安顿下来。 边星有影视城，不过可能不会符合她的需求，她觉得最好是租一块地，直接在里面搭建新剧的室内场景。 因为是联邦边境，地广人稀，租两三个月时间还能省下不少钱。 她心里正算着账呢，餐厅外面又走进来几个人，这些人似乎刚刚从隔壁酒吧喝了酒过来的，身上沾着酒气，说话声音很大，有些吵。 秦乐没怎么在意这些人，但是没多久，就有人吵了起来。 她抬头看过去，发现是之前一直埋头吃饭的瘦弱男人和一个身材很魁梧的男人在争吵。 似乎是瘦弱男人桌上的盘子被撞翻了，对方不但没有道歉，反而骂了几句，两人就这样吵了起来。 那个魁梧的男人是跟着同伴一起过来的，他们没有去帮忙，但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围了过去。 秦乐见情况不太对劲，打算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离开餐厅，顺便叫舰警过来。 还没等她摸到餐厅的门，那群人已经打了起来。 只是情况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并不是一群人殴打那个瘦弱的男人，反而是那个人跳了起来，把桌旁和他争吵的人按倒，压在对方身上像是疯了一样猛烈击打那个人的脸。 被打那人的同伴想要控制住瘦弱的男人，却没有一个人成功，甚至还被轻易甩脱。 战况瞬间升级，周围的人朝瘦弱男人身上扔碗盘，砸椅子，那个人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依旧死抓着被他压着打的人不放。 秦乐已经看呆了，甚至忘记自己应该立刻离开。 直到一个盘子朝她这边飞了过来，有人从旁边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让盘子砸了个空。 秦乐后知后觉地转头，正要道谢，却发现身旁站着的人竟然是楚源。 他看着打成一团的几个人，并没有上前制止的意思。 “你怎么……”秦乐刚想问他怎么会在这儿，就见他修长的食指压在薄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秦乐听话地闭上了嘴，楚源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了餐厅。 他们刚走出去，接到警报的舰警就已经带着武器冲了过来。 有舰警在，餐厅中的骚乱很快结束，参与斗殴的人都被抓了起来，唯一被抬出来的，是那个被揍的高壮男人，他浑身沾满了血，脸也被遮了起来，应该伤得很重。 打人者身上反而只有一些小伤，是被碗盘砸出来的，他好像终于冷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被舰警押着走。 . 看他现在的模样，很难想象他之前的疯狂，也不知道是天生性格如此，还是精神上有些疾病。 虽然已是半夜，听到声音过来看热闹的人也有不少，秦乐和楚源站在人群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等舰警把人都带走了，围观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秦乐才转向身旁的男人，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你为什么在这里？” 再次见面，楚源没有再提那天的尴尬相遇，秦乐也总算能够正常面对自己曾经的暗恋对象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他说即将入职联邦第一军团，现在的军团都这么自由吗？ 楚源摸摸下巴，然后给了秦乐一个非常离谱的理由：“回乡祭祖。” 秦乐满头问号地看向楚源，眼中满是：你是认真的吗？ “真的。”楚源清楚地接收到了她的疑惑，并给予了肯定的答复，还顺带解释道，“你知道，军团内部派系复杂，我这种新人很容易受到排挤。” “你被排挤了？” “是啊，刚报道就被长官放了三个月的探亲假。”楚源耸耸肩，语气中隐约带着一丝委屈。 “啊……”听起来确实有点惨。 “连津贴都不给发。”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第一军团内部已经这么乱了吗，连新兵都不放过？ 秦乐被他的描述震惊到了，不过旋即想到他出身楚家，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当年会去边星上学，但是应该不缺钱吧？ 当然这种问题不好问出口，可楚源并不吝于告诉她原因，他说：“我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所以打算回边星呆一段时间。” 秦乐点点头，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是被赶出家门了。 对于楚源在楚家的尴尬地位，那天的舞会上很多人都在议论，并不是秘密，所以他现在不但没工作还收入？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听到楚源问她：“你怎么也去边星？” “我？我回家看看，顺便在边星拍一部新剧。” 其实主要是为了回家，当初离开得很匆忙，几年时间她都没机会再回来。正好她妈将老家的房子另一半的产权转给了她，她也可以回去看看了。 无论在她妈心里，边星有多么不好，那也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对她而言，有很多美好的回忆都在那里。 “拍新剧只有你一个人？” “暂时只有我，工作人员需要到了边星再雇佣。” 毕竟有实景要拍摄，她一个人不能处理完所有的事，到时候恐怕需要找两名助理帮忙。 “要拍多久？” “差不多三个月。” 楚源听她说完，才问：“你需要助理吗？包吃包住，月薪五千，我给你当三个月助理怎么样？” 秦乐眨眨眼，不可置信地问：“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当然不是，你知道边星有多混乱，你一个人做什么都不方便，我可以帮忙，正好也能赚一份额外收入。” 听上去理由充分，逻辑严谨，又现实又接地气。 可秦乐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哪个环节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 她忽略掉那一丝莫名的古怪，仔细想了想，觉得楚源的提议好像还不错。 她在首都星上学的几年，遇到最糟心的人也就是尤家父女，即便是对她敌意最大的尤恬恬，最多也就是用点手段来恶心她，让她过得处处不如意。 可是在边星，想要一个人过不下去，通常手段更残忍。最混乱的下城区，甚至三天两头有无名尸体被抬回警署。 首都星和边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深谙边星的生存法则，但总会有意外发生，有一个可靠的人在身边，至少自身安全有保障。 秦乐已经开始动摇了，她打量着身旁的男人，他今天穿着黑色长裤和黑色T恤，裸露在外的胳膊线条流畅，随着他的动作，肌肉微微隆起，看起来确实很有力量感。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的身手还不错？” 楚源笑了：“应该符合你的要求，需要提供一份军团考核成绩单吗？” “不、不用了。”秦乐忙摇头。 “那么，我被录用了？” 秦乐迟疑着点点头：“嗯。” 包吃包住五千月薪对她来说很划算，雇佣休假中的楚源，总比雇佣不认识的保镖要安全一点，而且在边星的很多事情，她出面确实不如楚源出面方便。 这么看起来，好像没有理由不答应他。 “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上岗的第一秒，楚源已经开始履行自己的义务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隐约还能听到楚源对秦乐说：“现在可以加一下通讯号码了吗？” 秦乐并没有注意到，她和楚源说话的时候，周围还有人没有离开。 其中有两个人在他们走后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他们的长官说他在军团被排挤了，是认真的吗？ 这位长官在军团的第一次露面，由军部发函，直接晋升为中校。 军团中的将领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连一向讨厌裙带关系的副军团长宁中将都没有任何异议，甚至对他们长官的态度格外温和，让人一度以为这位长官是宁中将的子侄。 被排挤也就算了，还说不给发津贴，如果真的不给发钱，他们甚至可以去军部上告。 两人眼神交流了半天，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也只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已。 不久之后，两人的星脑里同时收到一条信息：盯紧目标，别让人出事。 两人赶忙回复信息：是，长官。 第 11 章 上星舰的时候秦乐还是一个人，下星舰的时候连行李箱都有人帮她拎了。 几年后再次回到边星，好像时光凝固在了这里一样，入眼都是熟悉的建筑，一丝一毫改变都没有。 边星的星港距离市区有些远，所以旅客来回喜欢乘坐空中巴士，每二十分钟一趟。 秦乐他们下星舰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前一辆巴士刚刚开走。 她买了两个人的票，坐在长椅上等着第二趟。 楚源和她打了声招呼，去了卫生间。 靠近巴士站的卫生间门口挂着正在清洁的牌子，楚源站在洗手台前，正在认真洗手。 他身旁，一名穿着高级西装的社会精英装扮的男人正低声说：“长官，我们的人都到了，按照您的吩咐，两队人在明面上，已经联系上了边星守卫军团，那边听说我们调查走禁药私案，表示会全力配合。” 楚源听后没有丝毫表示，只是说：“其余人按照我之前的布置分散，联系下城区的暗子，从那里查药品来源。” “守卫军团那里？” “如果他们真的愿意查，现在也轮不到我站在这里。还有星舰上那条线，人给我盯紧了，这个人可能是个药贩子。” “明白，已经有兄弟跟上去了，那个人现在被送去了星港警署，被他伤害的人可能要换一只义眼，按照正常情况，他可能会被关进去。” “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被直接送往边星总署而不是星港警署。”楚源将擦手的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回收箱，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下属，“有事随时联系我。” “是，长官。” 走出卫生间，楚源顺手把正在清洁的牌子翻了过来，上面显示正常使用。 虽然边星的科技发展像是在几百年前原地踏步，但是落后有落后的好处，至少卫生间不能使用的时候，不会有仿生机器人冲进来修理。 楚源回到巴士站不久，第二辆巴士驶来。 一小时后，两人在秦乐家附近的车站下车。 秦乐家属于新城区范围，这里的建筑都还比较新。她走在街上，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店铺还开着门。 比如修理仿生人的那家店铺，上面的牌子依旧是机甲修理铺。 反正没人会真的拿机甲来修，非法持有机甲，倒霉的一定不会是对机甲一窍不通的店主。 两人经过一处街口的时候，秦乐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记得前上学的时候，这里经常会跑来一条狗，特别凶。”她着重强调。 楚源挑了下眉：“你被那条狗追过？” “是啊，它追着我跑了整整一个月，每天早上准时蹲在这里，见到我就追着我跑，一直跑到学校门口，幸好我跑得快，从来没被追上。” 楚源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似乎在忍笑。 “后来它突然就不见了。”其实时间长她就发现了，那条狗好像就喜欢追着她吓唬，根本不咬人，但是性格相当恶劣。 她被追的那段时间，身体素质进步巨大，连体测都轻易通过，她对那条狗可谓爱恨交加，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楚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其实……我以前捡到过一条流浪狗。” 秦乐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源。 楚源笑的无辜：“它很聪明，每天早上都会自己开门出去溜达，接连出去了一个月，我才发现。” 秦乐深吸了口气，很好，缠绕她好几年的未解之谜今天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它那不叫溜达，叫遛人！” 楚源还在试图解释：“它的牙早就烂光了，只是叫得大声一点，不会咬人。” “你知道我那一个月是怎么过的吗？”突然找到了罪魁祸首的主人，秦乐感觉全身都在冒火。 楚源努力收敛溢出唇角的笑，认真回答：“知道，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知道，他也就不会在她被人堵的时候出手帮忙了。 他还记得，有一天他突然早起，发现狗不在家，通过定位器找了过去。然后见到他家的狗追着个和他同校小姑娘跑了一路，小姑娘一边气喘吁吁地往前跑一边和它讲道理，她跑的快，它就快一点，累了的话，它又慢一点，一直把人追到校门口才掉头回家。 然后是第二天，小姑娘给他家的狗带了个很大的肉包子，可惜它吃不了。她以为是自己的贿赂失败了，再次闷头跑了起来。 由于过程太有趣，楚源十分恶劣地在跟在后面看了一个星期才停止了这个追逃游戏。 再后来，每天送她上学的从他家的狗，变成了他。 秦乐气呼呼地走出半条街，跟在后面的人见她越走越慢，才适时跟了上来。 “所以，那条狗呢？”秦乐微微偏过头，问他。 “养在我外公家里，现在儿女双全，改天让你见见？” “……行吧。” 秦乐家并不小，是一栋二层小楼。 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家里的保姆机器人都已经没电了。 她先去给保姆机器人充电，楚源打扫今晚两人要住的房间，她则在星网上下单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等食材到了，楚源又去厨房给两人做晚饭。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高大背影，秦乐忍不住感叹，这五千星币真是花的好值。 晚饭的时候，两人商量了一下，明天楚源出去帮她去租空置的地皮，并找人来帮她布景，秦乐去演员工会租器材以及招人。 她的女主角到位了，男主角至今还没影，希望明天能挑一个合适的。 第二天一早，楚源是给她做了早餐才离开的。 秦乐一个人去了演员工会，核实了身份之后，又将新剧备案上传，她才成功发布出了招聘信息，涵盖了工作人员和演员。 随后，她在演员工会租了一间面试房，等着人来面试。 演员工会刚刚将信息发布，立即收到了一堆反馈，就是因为招人太过方便，所以秦乐才敢在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拍新剧。 这一整天，她都在招人和签订合同中度过，所有人都加了星脑账号，等开工那天通知他们，准时到片场就可以了。 唯一没能招到适合人选的就是男主角，今天倒也有几个人来试戏，大部分不太适合古装扮相。 有一个还不错的，要价两百万，超出了她的预算，只能忍痛拒绝。 离开演员工会之前，秦乐将招聘男主角的条件都挂了上去，又更新了一下剧中女演员的信息。 薛弥虽然不算有名气，但是好歹拍过很多剧，先用来打个广告。 本来秦乐也没抱着多少希望，却不知道她把招聘男主角的信息更新之后，有人还真的动心了。 林星是个流量明星，演技一般，但是长得帅，这几年也聚集了很多粉丝。 但是在星际时代，流量就跟流星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两三年时间，和他同期出道的人都已经被圈子淘汰了，而他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走下坡路。 如果是两年前，公司根本不会让他来边星参加什么综艺活动，但是现在，他没得挑，因为公司不久之前又推出了一批新的流量，其中有一个人和他定位几乎一样。 谁都知道，在娱乐圈里，保质期最长的是演员，但林星在演技方面很一般，拍了几个剧没有水花，就再也没尝试过。 他有心要转型，就算不行，至少也尝试一下，于是在来了边星之后，在边星的演员工会注册了一个账号。 如果有导演发布新剧招聘，信息也会同步发送他的星网账号中。 前两天那个无聊的综艺总算是结束了，本来他已经打算过两天就回首都星了，结果这时候收到了演员工会的招聘信息。 那是个很普通的招聘信息，从信息上来看，发布者不但抠而且穷，一百万一部剧，还要拍至少三个月，他就算事业开始走下坡路，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凄惨。 他正想把这条信息删除的时候，他的经纪人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突然顿住了。 “张姐，怎么了？”见经纪人不动了，林星愣了一下。 张潇指着剧名待定后面，女主角的名字说：“女主角叫薛弥。” “薛弥？没听说过，应该是个不出名的十八线吧。” 张潇抬起头，对林星说：“薛弥确实不出名，但是她爸出名。” “谁？” “薛连山。” 林星吸了口气，突然有些兴奋：“那薛弥看上的剧，岂不是很有前途？” “那倒不一定，她也拍了不少烂片。”张潇适时打断了他的畅想，“我是想说，你或许可以试试这个剧组，就算这部剧很烂，至少有机会认识薛弥，不用多亲密的关系，至少能说得上话，以后有好的机会，也能够让她想起你。” “有用吗？”知道经纪人是想自己发展人脉关系，但是一想到要拍三个月，而且最后未必会成功，他就有些迟疑。 “接下来三个月，你的工作很少，原本看好的一个综艺被公司给齐端了。” 张潇口中的齐端，就是公司推出的和他定位一样的新的流量。 林星有些愤怒，可随后就泄气了，他没精打采地点点头：“好吧，那就试试，你帮我给演员工会发一条信息过去吧。” 收到了他的信息后，很快演员工会和他预约了试戏时间。 而秦乐那边也收到了男主角的试戏通知，看到对方的信息后，秦乐在星网上搜索了一下，意外发现这位想要来试戏的男主角竟然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流量明星。 别的不说，这人的脸是真的好看，如果穿古装，可能会格外有味道。 她这是意外捡到漏了？ 第二天，秦乐再次来到演员工会，这次来面试男主角的演员只有三个人。 秦乐特意租了一位化妆师三个小时，用来给这三人化妆。 三个人一起，连戏都还没试，就已经分出高下了。 林星带上头套之后，都没有别的动作，就先征服了导演。 秦乐承认，她是个非常肤浅的导演，就算挑便宜的虚拟演员，她都要挑最好看的那个，这次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于是林星就这样被留了下来，还和他签了一份一百万片酬的甩卖价合同。 而楚源那边，已经帮她租好了场地，布景师已经入场，按照她设计的背景图开始布景了，大概两天到三天时间就能结束。 一切准备就绪，等女主角到了，就能够正式开拍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个颁奖典礼要参加。 她这几天忙忙碌碌，要不是乔予薇突然发来信息提醒，她几乎忘记了星辰奖颁奖典礼的事了。 明天就是颁奖典礼，现在星网上热热闹闹都是在预测今年星辰奖影帝影后归属的，而星辰曙光奖也跟着凑了个热闹。 不过这一次，她发现星网上呼声最高的不再是她的《雾色》，反而是楚向阳的那部剧。 有不少百万粉丝的大V都在推这部短片，好像一夜之间，这部剧就格外的受欢迎了。 秦乐当然能看出这是一种营销手段，但营销的前提是有钱，别人砸得起真金白银，她就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乔予薇对她说的，能不能拿到星辰曙光奖不好说，但肯定有一个奖项属于她。 大概在此之前，乔予薇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现在就只能看星辰奖的评委们会不会被舆论动摇，又或者有多少欣赏她的短片了。 能做的她都已经做好，就等观众的反馈了。 第二天一早，秦乐就被乔予薇远程叫醒，说她在虚拟世界里送给秦乐一件礼服，让她记得穿。 下午两点，秦乐通过登录头盔进入虚拟世界，在空间邮箱里取出了乔予薇送的一套礼服，以及一个快速化妆包。 使用之后，瞬间和她本人一模一样的虚拟人挽好了头发，画好了妆，穿上了白色的礼服裙。 两点三十分，秦乐拿着在虚拟世界中具象化的邀请函，传送到了独属于星辰奖官方的虚拟星球。 此时，全联邦直播同步开启。 第 12 章 直播开启的瞬间，无数观众涌入星辰奖开设的直播间以及下属频道。 星辰曙光奖也拥有单独频道，虽然观众数量不及某些巨星，但同样流量惊人。 入围星辰曙光奖的新人导演没还没入场，直播间弹幕已经先吵了起来。 【我宣布，今年的曙光奖除了《雾色》，其他都是内幕！】 【什么垃圾片都能有粉丝了，行行好，营销咖能别舞了吗？】 【前面笑死我了，薛导打脸的时候是不是你脸太大没打全面啊？】 【对《雾色》没兴趣，但是题材很新颖，得奖也正常。】 【影视学院在校生，我们班导已经在用雾色当教材，分析新的电影类型了。】 【根本不正常好吗，突然就上了星网热门，说不定就是营销之后才被薛导看上的。】 【专业分析，雾色成本不超过二十万星币，感觉导演可能不会太有钱……】 【就没人关注《黎明之后》吗，我觉得这部很精彩。】 【赞同《黎明之后》！】 直播间的热闹秦乐完全不知道，按照流程，她需要走过红毯区，然后进入大礼堂。 通常情况下，咖位越大红毯就越靠后，秦乐本身也不愿意露脸，干脆按照顺序入场。 有些意外的是，走在她前面的竟然是一位星辰奖影后，叫方令雪，得奖那年才二十二岁。 大家都以为一颗巨星冉冉升起，结果她跑去结婚了，今年她应该三十岁，已经有六七年没有在公众平台露面了。 秦乐还看过对方得奖的那部剧，演技非常好，可惜这次对方走在前面，她甚至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方令雪走过红毯之后，下一位就是秦乐。 当走上红毯的第一步，她就感觉出不对劲来了。 她身上的白色长裙，周围突然浮现出淡蓝色光点，光点微微闪烁，与不同的光点相连，拉扯出一道道蓝光，漂浮在裙摆周围。 她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天文学知识，硬是认出了几个星座来。 前面走过红毯的女星就算身上的礼服裙再漂亮，也没有做出这种效果来，想也知道这套礼服有多特殊了。 她是很想低调，但是乔予薇完全没给她这个机会。 秦乐忍着掉头回去的冲动，维持着表情不崩，带着环绕她满身的星座，淡定地走向红毯尽头。 星辰曙光奖直播间，在秦乐出现后，屏幕上显示出她的名字和她的作品名称。 直播间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弹幕爆发似的飘了起来。 【我没看错吧，这个小姐姐是《雾色》的导演？真的吗？是真的吗？】 【我不关心她是干什么的，我就想知道她那套裙子多少钱，我想要！】 【好漂亮，裙子漂亮，人也漂亮，建议原地出道。】 【虚拟时装，今年CU家的孤品，拍卖价一百五十万星币。】 【哈哈哈笑死我了，说《雾色》导演没钱营销的，有钱拍虚拟时装买不起营销，说不定你们替她辩解的时候她在后面偷笑。】 【前面有事吗，买不得买得起营销和有没有营销有关系吗？】 【别管那些黑子，都是黎明的水军。】 【《雾色》的脑残粉才有毛病吧，跟黎明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们心虚！】 【秦导看起来年纪不大，是不是受过情伤啊，所以拍出《雾色》来祸害大家？】 【通常情况下，长成小姐姐这样的，都只会让别人的爱情受伤。】 【啊啊啊啊我单方面宣布乐乐是我的老婆了。】 【楼上醒醒，大白天的为什么要和别人抢老婆？】 秦乐快速走过红毯后，终于进入了颁奖大礼堂。 值得庆幸的是，下了红毯，她裙子周围的蓝色星点就消失了，可能这种虚拟时装的特效有固定触发场景。 颁奖礼堂除了舞台布置很漂亮之外，其余的装饰反而显得很古早，座椅是联排的，前后空间比较大，能轻易出入。 座椅上显示着编号，和邀请函上的数字对应。 秦乐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座椅很舒服，两旁坐着的人看起来都很年轻，也很陌生，应该和她一样，都是星辰曙光奖的入围者。 坐下没多久，秦乐就看到了楚向阳，最近在星网上被热议的《黎明之后》的导演，她的最有力竞争者。 楚向阳是和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一起进来的，那人最后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上，据她所知，那是星辰奖评委的位置。 认真想了一下，秦乐才想起来，那人叫徐成，今年大概有一百六十岁了，是现代惊悚恐怖片几大流派的开山祖师。 如今的虫族片，基本没有跳出过他用过的那些套路。虽然名气不如那些上过电影销售总榜的导演，但十分有威望。 楚向阳走过来的时候专门朝秦乐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看过来，才淡淡转开眼，然后坐到了她前面的座椅上。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礼堂中的灯光一暗，一束光打在舞台上，两名主持人走上颁奖礼台。 颁奖的流程秦乐以前也在直播上看过，今年的星辰奖影帝影后被年初大火的大型战争电影《星火回归》包揽。 这部片子秦乐看过，绝对的大制作，总投资过百亿，据说他们向军部申请了几台机甲，在影片结局的时候全都炸了。 电影确实非常好看，又热血又上头，但是看到最后，她光心疼那些机甲去了，那炸掉的可都是星币啊！ 这部片子现在已经排到了电影销售总榜的十三位，可谓实至名归。 星辰奖竞争激烈，入围影片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最佳影片被一部谋权片拿走了，那部电影拍的是隔壁星耀帝国三百年前一位女帝的上位史，故事惊心动魄，但还原的有些过分真实了，在刚上映的时候还被帝国那边的新闻播报过。 星网上说这部影片的导演甚至收到过帝国极端拥护者的威胁信，现在出门的时候周围至少八个保镖随行，仿佛是移动堡垒。 随着一个个奖杯被颁发，历时三个小时，星辰奖的颁奖仪式终于走向尾声，最后只剩下今年的星辰曙光奖。 星辰曙光奖入围短片二十部，一共设立四个奖项，分别是最佳短片——星辰曙光奖，以及最佳短片导演奖和最佳短片编剧奖。 最后一个奖项是优秀短片奖，是没有得奖的十七部短片都能拿到的荣誉，不参与颁奖。 女主持人站在颁奖台上，宣布了今年入围星辰曙光奖的二十部短片。她每念出一部短片的片名，身后的屏幕上会同步播出节选的精彩片段。 最先颁发的，是最佳短片编剧奖，得奖的是一部竞技短片。 获奖导演三十多岁的模样，大概情绪有些激动，说获奖感言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但是没有人嘲笑他，他下台的时候获得了十分热烈的掌声。 然后是最佳短片导演奖，虽然秦乐的心态还算不错，但宣布获奖者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依旧提了起来。 和主持人互动之后，颁奖嘉宾才宣布了获奖者，他的声音拉长，大声道：“获得最佳短片导演奖的是——《黎明之后》楚向阳，让我们恭喜楚向阳导演。 掌声之中，楚向阳站了起来，他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丝毫没有获奖的紧张或者激动的情绪。 秦乐心知肚明，楚向阳的目标是最佳影片而不是最佳导演。 最佳短片导演奖对新人导演来说虽然很好，但含金量远不及最佳影片奖。有资格冠以星辰曙光的奖项只有一个，获得者也只有一位。 接过奖杯后，楚向阳先感谢了大赛官方，然后是作为他短片推荐人的导演徐成，最后又感谢了一番学校的栽培，可谓面面俱到。 楚向阳回到坐上位后，主持人高声请上最后一位颁奖嘉宾：“现在，让我们有请星辰曙光奖的颁奖嘉宾，薛连山导演，有请薛导。” 薛连山从第一排站了起来，走上颁奖台。 薛连山从主持人手上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笑了笑。他看向台下，声音微扬：“获得星辰曙光奖的是——《雾色》，恭喜秦乐导演。” 随着薛连山的声音落下，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只剩下雾色的片段剪辑。 黑暗的背景中，唐瑶瑶躺在床上熟睡，顾征正一步步朝她走来。昏暗的场景下，急促的背景音乐中，紧张感瞬间被拉满。 秦乐起身，一步步走向颁奖台。 她的身后，很多的目光追随着她，有人好奇，有人惊叹。虽然还不能确定她的未来，但毋庸置疑，这是一位很有才华的新人导演，并且这种才华被星辰奖承认了。 站上颁奖台的时候，秦乐还有些不真实感，但她裙子上再度飘起的蓝色星光让她瞬间回到现实。 秦乐有些尴尬地看向薛连山，薛连山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奖杯递了过去，并低声说了一句：“恭喜。” 虽然雾色是经由他的推荐才能走到今天，但薛连山从来不认为一部剧的成功只来自于外在推荐，它本身必须足够优秀。 他在这部短片中看到的，是一条新的路，哪怕这条路还很窄，但也足够让人欣喜。 每一位创作者，都会欢迎它的出现。 秦乐双手接过奖杯，奖杯沉甸甸的，虽然只是虚拟出来的，但格外真实。 奖杯的底座上刻着她的名字，上半部分则是雾色两个银色的字，金色的光环在雾色两个字周围环绕，星光闪耀。 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荣耀，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轻轻吸了口气，看向台下：“感谢星辰奖提供这样一个平台，让我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也感谢大家，能够喜欢我的故事……” 说完获奖感言之后，秦乐拿着奖杯走下台，薛连山却还留在原地，显然还有后续的环节。 主持人微笑着转向薛导，问道：“亲手为自己看好的年轻导演颁奖，不知道薛导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挺好，秦乐导演看起来很年轻，还能再拍个一百年。” 底下顿时起了一片笑声。 主持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又道：“我听说《雾色》这部短片，是您推荐的，推荐语是‘不能让美好的爱情泯灭众人’？” 主持人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她看向薛连山：“作为看过这部短片的观众之一，我想代表大家问问薛导，您是从哪里看出的美好爱情？” 他们身后的屏幕开始反复播放唐瑶瑶反杀顾征那部分的剧情。 底下的笑声更大。 薛连山装作尴尬地轻咳一声：“前半部分还是很美好的。” 主持人装作严肃的模样看向台下：“我相信台下笑的人一定有不同的意见，那么能告诉我们，您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部爱情片的吗？” “这个……可以不说吗？” “当然不行，相信大家和我一样好奇，大家说是不是？” 台下立即又响起一阵掌声。 刚坐回位置上的秦乐其实也很好奇，参赛的短片实在太多了，能被一位导演注意到，概率实在太低了。 薛连山在掌声中开口：“好吧，希望我妻子没有在看颁奖典礼……其实是有一天晚上，我和我妻子吵架，我女儿给我推荐了一部据说能让我对爱情有所触动的爱情片，于是我就看了。” 主持人忍笑：“那您看过之后，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很多，并且深受触动，第二天我就主动和我妻子和好了。”顿了顿他继续说，“就是当晚没敢闭眼睡觉。” 台下再次笑声不停，显然下面也有不少“受害者”。 “哦。”主持人俏皮地问，“那您妻子看过了吗？” 薛连山眼神一飘：“她就不用看了。” 底下的人一边拍手一边笑。 星辰奖官网直播间里，数亿观看者们的弹幕密密麻麻，无数的哈哈哈哈几乎要将直播间淹没。 【我就知道，薛导也是《雾色》的受害者之一。】 【《雾色》后遗症，促进家庭和谐。】 【薛导一边瑟瑟发抖，一边主动求和哈哈哈】 【来自女主角的威慑力哈哈哈】 颁奖台上，主持人还在问：“好的，最后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薛连山语气轻松地说：“我希望官方能考虑一下开放恐怖或者悬疑标签，你们知道的，爱情这个标签，有时候可能承受不住爱情片的考验，谢谢大家。” 他说完后走下台，台下依旧掌声笑声不断。 颁奖典礼至此正式结束，秦乐的名字会被刻在这座虚拟星球上，永久存在。 而现实中的奖杯，会在十五个工作日内被送到秦乐手上。 颁奖典礼之后的宴会上，秦乐和许多导演以及演员们互相留下了星脑号码，甚至连薛连山导演都主动和她交换了号码。 她现在已经从籍籍无名变成了小有名气，还有很多人在观望着她的未来，她不会让别人，也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一直在虚拟星球上驻留了将近六个小时，秦乐才离开虚拟世界。 摘下虚拟登录头盔，秦乐点开星网，今天的星网热门毫不意外的被星辰奖占据。 除了红毯话题，以及人气最高的影帝和影后的话题之外，薛连山导演提议开放恐怖悬疑标签也在前排。 有人认为开放标签的可能性不大，另外一部分人则认为薛连山的态度应该和官方一致。 不过迄今为止，星辰奖的官方都还没有动静，毕竟开放标签这种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做决定的。 其实秦乐也觉得，薛连山导演最后那部分的发言，应该是提前和官方通过气的。 最后，秦乐还在星网热门最下面找到了自己穿着礼服的照片，主角虽然是她，但是大家议论的焦点还是她身上的裙子。 她这时候才知道那套虚拟时装究竟有多昂贵，比她预想的还要贵出几倍，幸好她在离开虚拟世界的时候把东西打包传回去了。 这天晚上，秦乐早早就睡了，却不知道一夜之间，舆论突然转变了风向，一把火吹到了她的身上。 边星的生活节奏很慢，因为仿生人相对昂贵，大部分人家中都还是最古老的保姆机器人，具有打扫卫生，做简单的饭菜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全能。 很多家庭早上都不会选择吃保姆机器人做的饭菜，而是出去吃。 家门口的早餐店从秦乐小时候就开了，一直到现在依然生意很好。 她和楚源出去吃了早餐，正打算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星脑上传来了乔予薇的通讯请求。 秦乐刚刚接通，那边乔予薇急切地声音就响了起来：“秦乐，你看过星网了吗，出事了。” “我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因为你的获奖感言，有人在网上扒出你和楚向阳是同学，都是今年刚从导演系毕业的，他得奖之后感谢了学校的栽培，你却一句话都没提学校，现在很多人在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