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暴君》 第1章 巨变 轰隆隆~~~ 一声雷鸣,振聋发聩,也将李承阳惊醒了过来。 身边躺着七八具雪白的娇躯。 巨大的圆床上,佳人们睡得香甜,无论样貌身材,都是一流,数条修长圆润的玉腿纠缠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疲倦而满足的笑容。 这样的场景,让李承阳很是得意。 穿越之后最令他流连忘返的,就是这秦河上的花舫。 没办法,谁叫自己年少多金,才华横溢,还是大夏王朝最受宠爱的皇子呢? 虽非嫡长,无缘继承皇位,但父皇、母后和自己那位英明神武的太子大哥,都对自己宠溺万分,有求必应。 可能是想要弥补些什么吧…… 管他那么多呢,能重活一世,还能在这富庶繁华的大夏朝做个逍遥自在的清闲王爷,酒池肉林,夜夜笙歌。 还要什么自行车? 明天就是自己的十八岁的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好几天前就听兵部说了,太子连战连捷,大败北凉,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这次回来之后,他应该再也不会离京了吧? 此刻天才刚刚亮,难得起了个早,去跟母后请个安吧,正好再借着生辰的由头骗点儿钱。 王府里的歌姬丫鬟虽多,但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况秦河边儿上这些花舫中的姑娘,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比王府里的差,而且别有一番风味。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费钱。 而且还不能用王爷的身份吃霸王餐,否则被那些御史知道了,麻烦肯定少不了。 名声什么的倒无所谓,关键是南薰殿的板子,实在是疼。 李承阳一边想着,一边坐起身来,悄咪咪的穿好衣服,随后就蹑手蹑脚的溜出了花舫。 上到岸边,才发现今日的天空,格外阴沉。 想必是要下雨。 但跟找母后打秋风比起来,下雨算什么,下刀子都得去。 没钱泡妞了呀!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到了宣武门。 城门守卫比往日多了数倍不止! 宣武门未开,大批臣子都被拦在了门外,吵吵嚷嚷,纷乱不堪。 像是有大事发生,看来不能从宣武门进去了。 但李承阳一点儿不慌,直接就朝长乐门跑了过去。 长乐门边的城墙脚下有条暗道,是李承阳儿时意外发现的,小时候用于溜到宫外玩耍,长大了便是遛进宫中找母后要钱。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太子知道。 从暗道里爬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沾满了泥泞,但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迈开步子就朝南薰殿奔去。 那里是母后的寝宫。 偌大的皇城之内,居然没碰着人! 李承阳一路跑,一路觉得奇怪,看来真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过这都跟自己没关系,就算天塌下来,还有父皇和大哥顶着呢。 半盏茶后,终于到了南薰殿门口。 四处不见踪迹的羽林禁军,居然全都在这里! 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南薰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绝对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过去。 难道是母后出事了? 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李承阳再也顾不得隐匿行踪,直接就朝着南薰殿大门冲了过去。 自然而然的,被拦了下来。 李承阳抬腿便是一脚踹了过去:“瞎了你的狗眼,连本王都敢拦?” 挨了他一脚的年轻校尉却是纹丝不动:“殿下恕罪,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不准进殿!” “放你娘的屁!快给本王让开,如若不然,我打死你!” 话音落下,熟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此处喧哗?” 李承阳立时双眼一亮:“卫将军,是我啊,我来给母后请安!” 卫无忌就是一愣:“殿……殿下?你怎么进来的?” “这你别管,叫他们让开,我要见母后……现在,立刻,马上!” 卫无忌便深深的皱起眉头:“殿下稍侯,容末将通传一声。” 还要通传? 以前自己来南薰殿,可没这么多事儿! 李承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卫无忌再次出现,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老者,也是李承阳的熟人。 却是与之斗智斗勇数载也未能分出胜负的颜太傅颜子卿。 颜子卿远远地看了李承阳一眼:“还真是他,怎么进来的……许是天意如此,速速带殿下前去见驾吧。” …… …… 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雷! 但李承阳却是浑然不觉。 只因眼前的一幕,已经让他无法再对其他任何事情产生关注。 李宏乾,这位一手开创了大夏盛世的明君,从小便将自己捧在手心的父亲,竟然要死了! 惨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 浮肿的双眼,显得疲惫不堪。 四十多岁的年纪,却犹如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垂垂暮已…… 不仅仅是父皇! 还有母后! 明丽的容颜憔悴万分,双眼紧闭,气若游丝,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三天前才刚刚见过父皇,那时的他,龙精虎猛,谈笑风生! 而母后,就坐在父皇身边,笑盈盈的看着她伟岸的夫君和调皮的儿子…… 李承阳忽然一把揪住身边太医的领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狰狞的面容吓得太医瑟瑟发抖,口不能言。 片刻之后,站在一旁的颜子卿方才一声低叹:“陛下和娘娘,昨夜一起中毒,太医署的御医就剩这一个了,恐怕……” 中毒?! 李承阳大吃一惊:“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颜子卿的眼神立刻变得森冷阴鸷:“除了那几位,恐怕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李承阳便是一愣,他知道颜子卿说得是谁。 但很快又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可能,太子功勋卓著,还手握兵权,无论是名分,还是实力,都不可能有人争得过他,即便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们不傻,不会拿身家性命来做这种无谓的冒险!” 颜子卿立刻讶异的看向了李承阳。 没想到这个顽劣不堪,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竟能一语中的!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又再次变得沉重而忧郁:“殿下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李承阳紧张无比的问了一句。 “昨夜收到八百里急报,太子殿下,在凯旋的路上遭遇伏击,已然全军尽没,身首异处!” 第2章 魏王来了 轰! 惊雷再起! 李承阳竟是没能站稳,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便在此时,李宏乾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承阳……承阳……是承阳来了么?” 李承阳立刻连滚带爬的来到榻前,握住父皇的右手:“父皇,是儿臣,是儿臣,儿臣来了!” 李宏乾再次艰难发声:“承阳,江山社稷,交予你手,勿要辜负父皇,辜负祖宗,辜负大夏千万百姓!” 李承阳却已经是泣不成声。 “不许哭!” 李宏乾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竟是厉喝出声:“你是我李宏乾的儿子,身上流着大夏皇族的血脉,不许哭!” “好,我不哭,我不哭……” 李承阳连忙拭去眼泪。 “江山为重,社稷为重,黎民百姓为重,苍生福祉为重,儿啊,你要切记!” 李承阳又是一愣,他知道父皇的意思,也明白这样的选择虽然无奈却是必须,但胸中就想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记住了没有?!” 突然又是一声爆喝。 李承阳终是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儿臣记住了!” 李宏乾却是欣慰的笑了,努力的抬手按上李承阳的头顶:“儿啊,你该长大了!” …… …… 雨,终于落了下来,就像天河决了堤一般。 李承阳知道,这是上天在为一代明君贤后痛哭流泪。 但他自己,却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尽管是穿越而来,但早已与父皇、母后和大哥建立起了深厚无比的感情,那是真正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本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在父皇、母后和大哥的庇护下逍遥自在的过完这一生。 谁曾想,一夜之间,竟会生出这样的巨变! 昨夜父皇母后中毒的时候,自己应该还在那花舫上的温柔乡中流连徜徉吧? 啪! 左手握着李宏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传位诏书。 右手突然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陛下不可!” 一声陛下,恍如一道霹雳,直直劈进李承阳的脑海之中,劈得他蓦然惊醒。 定定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下的颜子卿、孙太医、卫无忌、高力士等人。 他突然明白过来。 自己现在已经是大夏的皇帝了,肩上担着的,是万里河山,是黎民百姓,更是苍生福祉! 但在此之前,还有血海深仇! 便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下一刻,先前那个被他踹了一脚的羽林校尉便在门外大声禀报:“陛下,魏王和林相来了,说有紧急军情,必须立刻见驾!” 话音刚刚落下,颜子卿便恨恨的说道:“原来是他!” 李承阳立刻问道:“什么意思?” “启禀陛下,太子遭伏一事,乃是宫中密探直奏,就连兵部现在应该都不知晓!” 答话的却是高力士。 他是父皇最信任的太监首领,也是从小看着李承阳长大的,曾无数次帮着他气得颜子卿跳脚大骂。 若说宠溺李承阳的人,他也要算一个。 最重要的是,这老家伙武艺高强,而且掌握着大夏最神秘的组织——暗影卫。 还好,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李承阳庆幸之余,怒火也烧得更旺。 魏王李承基和宰相林若甫此时来到南薰殿外,还直言军情紧急,这已经足够说明太多事情。 宣武门外,守卫森严,文武百官尽皆被挡,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太子遭伏,身首异处,这个消息现在应该只有屋子里这几个人知道,他们又为何声称军情紧急?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南薰殿啊! 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身为臣子,也不能擅闯后宫。 但他们却就这么直愣愣的来了! 肆无忌惮,没有半点儿后顾之忧,显然已是没有把父皇放在眼里。 李承阳已经抹去了眼泪,英俊的面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滔天的仇恨并没有让他完全丧失理智。 站在上下五千年中无数巨人的肩膀之上,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 只是需要一个决心而已! 通传的校尉还在门外等着。 魏王李承基和宰相林若甫还在外面闹着。 颜子卿、卫无忌和高力士也在等着,等着李承阳发号施令! 须臾过后,一声冷哼。 “来得正好,卫将军、颜太傅,你们亲自前去迎接,除了魏王和林若甫,其余随行人等,一个也不许放进来,敢有违者,立斩不赦!” 语气森冷,令人胆寒。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整日里嬉皮笑脸、不求上进的汉王李承阳么? 颜子卿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这位刚刚继承大统,还尚未登基的新皇。 只是一眼,他却仿佛在李承阳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到了与生俱来的威严,血海滔天的杀戮,震慑宇内的残暴! 下一刻,那张年轻而复杂的脸庞便转了过去,顺手摘下挂在龙床床头的宝剑扔到了高力士的怀中:“老高,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 …… 雨中,魏王李承基信心满满的走在颜子卿的身后。 皇城九门尽在己手,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谁也进不来。 谁也见不到已在弥留之际的皇帝陛下。 再加上太子已经战死。 除了传位给自己,父皇别无选择。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父皇了,为了大夏朝廷的稳定,为了黎民百姓的安生,他是一定会将皇位传给自己的。 因为他知道,父皇同样了解自己。 当此情形,若不传位于己,那接下来的长安城,就将在腥风血雨之中飘摇动荡! 走到殿门之前时,他突然顿了一顿,回首望北,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然后,耳边响起颜子卿略显沉重的嗓音:“启禀陛下,魏王李承基,宰相林若甫殿外侯召!” “让他们进来!” 屋内传来的声音让李承基和林若甫吃了一惊。 汉王李承阳! 这个没用的废物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怎么进来的?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殿门便已打开。 李承阳冷冷的站在殿内,冷冷看着他们,冷冷的开口说道:“陛下让你们进来,没听见么?” 两人抬眼望去,皇帝陛下端坐于龙床之上,垂眉闭目,面无血色,俨然已是强弩之末。 既然如此,有何惧哉? 李承阳出现于此,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罢了。 就凭他这个连崇明殿都没进过一次的废物,根本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 皇帝陛下应该很明白,他若是敢传位给李承阳,只怕这个废物连走出南薰殿的机会都没有! 魏王和林若甫再次交换眼神,随后便心照不宣的踏入殿内。 “儿臣参见父皇!” “臣林若甫,拜见陛下!” 第3章 做个暴君! 没有任何回应。 魏王和林若甫便齐齐皱了皱眉。 随后,李承阳再次开口:“父皇问,有什么紧急军情?” 他要做最后的确认。 与此同时,南薰殿的大门,再次缓缓关闭。 天空阴沉,雷鸣电闪。 殿内昏暗,气氛肃杀。 一代明君的身边,只剩下一个废物皇子。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儿。 这般情形,给了魏王足够的信心和胆量:“父皇,皇兄在回朝路上遇伏,全军尽没,皇兄他自己也……”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神态显得悲戚万分。 但眼神中却饱含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李承阳无声冷笑。 皇兄? 连太子的称谓都已经不用了么?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呵~~~~~” 一声阴冷的轻笑在大殿中响起,恍如恶鬼一般骇人心魂。 李承基疑惑的看向自己这位公认的废物弟弟,不明白他这时候为何发出这样的笑声? 林若甫却是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殿下快走,此间有诈!” 方才刚刚进屋,他便发现龙床上的陛下,静得有些过分了,胸腹之间竟像是连呼吸起伏都没有…… 然而,一切都晚了! 坐立于龙床之上的伟岸身躯轰然倒下。 一道黑影自其背后激射而出,手中宝剑寒光闪闪,林若甫话音未落,便被一剑穿胸,喋血当场。 魏王傻了! 被吓的! 愣愣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林若甫,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大夏宰相啊! 文官之首,大权在握的当朝宰相啊! 就这么死了? 下一刻,高力士弃剑出拳,拳劲带起的微风拂过魏王李承基的面庞。 噗~~~~~ 鲜血喷出,被打落的牙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痛呼还没来得及出口,李承阳便又一脚踹在了魏王的肩膀之上。 一老一少之间的配合堪称完美。 尚在惊愕之中的魏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李承阳死死压在了身下,随后,拳如雨落。 闪电划过长空,光亮印在李承阳的脸上。 原本俊美的五官,此刻却是无比的狰狞,恍如来自地狱的修罗,又似陷入癫狂的杀神。 猩红的鲜血在眼前飞溅,沉闷的痛呼在耳边徘徊。 也不知砸了多少拳,耳边终于响起一声轻叹:“陛下,快打死了。” 李承阳就是微微一愣,这才醒过神来,高高抬起的右臂顿在半空,又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魏王,然后再次重重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魏王脑袋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李承阳这才站起身来,又朝着他的侧脸狠狠的啐了一口:“呸!” “陛下,接下来怎么办?” 高力士问了一句。 李承阳微微皱眉:“去告诉卫无忌,将这俩畜生带来的人立刻拿下,一个也不许放走,谁敢反抗,当场斩杀。” 消息绝对不能有丝毫泄露,否则定会引来无穷祸患,皇城不能乱,京城更不能乱。 “即刻圈禁林贵妃,一应人等不许踏出芷兰宫半步,有违者,杀无赦。” 那是林若甫的长女,魏王李承基的生母,毒杀父皇、母后一事,她脱不了干系,也同样可能成为余众的主心骨。 “没猜错的话,皇城九门现在应该都在偏向林若甫和魏王的将领手中,让颜子卿拿着宰相印信,去将这些人诓到别处,设伏杀之,一个不留!” 林若甫是来逼宫请旨的,他一定会随身携带着宰相印信! 李承阳一边说着,一边就蹲到了林若甫的身边,开始在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摸索了起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果然从尸体腰间搜出一方小小的青铜裹金印。 李承阳又是一声冷笑,立时起身将那金印递到高力士的面前:“老高,你的那些暗影,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吧?” 高力士有些吃惊看了李承阳一眼。 但很快就躬身接过那方金印:“老奴遵旨……请陛下放心,老奴没有暗影,那都是陛下您的刀,陛下让他们杀谁,他们便杀谁,绝不会手软。” 身上流着的,毕竟是大夏皇族血脉……这小子,够狠! 更难得的是这份冷静。 暴怒之下还能有这份冷静,殊为不易! 更更难得是,处事果决,手段狠辣,招招都直指对方要害。 要知道,这只是一个未满十八的少年啊! “很好,百官在外,纷乱不堪,我……朕现在要更衣临朝,安抚众臣,速速将事情办妥。” 李承阳说到这里,顿得一顿,忽然像往常那般拍了拍高力士的肩膀:“老高,你我也算是忘年交了,还是像往常一样,君不疑臣,臣不忌君,可以么?” 高力士欣慰的笑了,朝着歪倒在龙床之上的先帝跪拜下去:“大夏江山,再无忧矣……待老奴杀尽叛逆奸佞,便来服侍陛下!” …… …… 高力士走了,殿内又只剩下了李承阳。 外间嘈杂再起,有人在喝骂,有人在痛呼,也有人在哭喊…… 李承阳全都充耳不闻。 他静静的将父皇的遗体重新端端正正的放好,让他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并肩而卧。 随后,退后三步,凝重的跪了下去。 “父皇,母后,儿臣不孝,儿臣心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十几年来,一直瞒着你们。” “但儿臣从未将你们视作外人,在这个世界上,你们便是我李承阳的骨肉至亲。” “所以,请父皇、母后放心,血海深仇,儿臣会报,江山社稷,儿臣会守,黎民百姓,儿臣会护!” “儿臣有这个能力,亦有这个决心。” “但儿臣不想像父皇那样做一个圣明仁慈的贤君,儿臣没有那份心性,儿臣要做,就要做一个暴君!” “一个让八方宵小瑟瑟发抖、胆战心惊的暴君。” “一个让四海敌夷闻风丧志、谈虎色变的暴君。” 说完这话,他重重的朝着龙床上的帝后遗体磕了三个头。 然后起身,拿起了挂在殿中的龙袍。 父亲的龙袍穿在身上,稍微有些宽松。 但李承阳并不介意。 再次紧了紧镶嵌着五圆八方十三颗璀璨宝石的金丝腰带,又从林若甫的尸体上拔出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倒提于手,再次朝着龙床躬身一拜。 “再给儿臣一点时间,等了结此间大事,儿臣便送你们去九霄山长眠。” “父皇,母后,安息!” “儿臣,这就要杀人去了!” 第4章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芷兰宫,大内之中仅次于南薰殿的存在。 林贵妃坐在堂上,遥遥的看着南薰殿的方向,眼神中满是期待和狂热。 宫门被封,宫中之人被勒令不得离开半步,这说明陛下已经毒发。 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成为大夏的主人了。 心爱的男人,很快就可以回到长安了! 下一刻,林菀蓉的目光看向了后堂,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那里,有她给未来天子准备的一份厚礼。 一道明黄闪入眼帘。 那是只有帝王才配使用的颜色。 大事已成,魏王到了! 林菀蓉喜出望外,立时起身去迎,紧接着便愣在了原地。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还是那么年轻俊美。 但却没了往常那令她生厌的痞笑,取而代之的,是杀气腾腾的怒容。 汉王李承阳!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穿着陛下的九龙金丝袍! 短暂的惊愕之后,林菀蓉摆出了未来太后的威严:“李承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身穿龙袍,持剑闯宫,你是要造反么?” 厉喝之间,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但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只知吃喝玩乐,荒唐无度的废物皇子有这样的胆量,这样的本事。 李承阳怒极反笑:“朕懒得跟你多费唇舌,去阴曹地府摆你贵妃娘娘的威风吧。” 林菀蓉就是一愣。 这个废物,居然自称为朕! 下一刻,放肆的笑声传入李承阳的耳朵:“李承阳啊李承阳,本宫正愁找不到借口杀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李承阳也不答话,冷笑着向她逼近,步子迈得很慢,豆大的雨点打在的明晃晃的剑身之上,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却令人莫名胆寒。 林菀蓉害怕了。 丰满的身子开始颤抖,但兀自强撑着厉声喝问:“大胆,本宫前面,你也敢放肆?” 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美人,绝世美人,即便已经不再年轻,但依旧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单论姿色,母后不如她! 但在父皇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和母后媲美。 或许正因如此,她的心里才会满怀怨恨。 但是,这不能成为她毒杀父皇和母后的理由…… 李承阳继续缓缓逼近着,嘴角弯出一道邪魅的弧线,眼中露出几分残忍的凶光。 林菀蓉终于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要干嘛?” 李承阳突然甩了甩手中的长剑,水花飞舞之间,狞笑更甚,杀意满满。 林菀蓉大惊失色:“你……你……你别过来!” 李承阳居然就真的停下了脚步,就停在了林菀蓉的身前,仅仅一剑之隔:“朕数十个数,给朕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你大胆!你放肆!你……你敢……”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李承阳一边把玩手中的长剑,一边开始数数,就仿佛猎杀前的戏谑一般:“十、九……” 剑身的寒气和李承阳眼中的杀意让林菀蓉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贵妃的声音开始颤抖:““本……本宫……本宫是你的长辈!” 李承阳撇了撇嘴:“八、七……” “本……本宫的父亲是当朝宰相!” “他已经死了,再想……六、五、四……” 林菀蓉吃了一惊,死死的瞪着李承阳,但不断削减数字逼得她没有太多反应的时间,下意识的大声嘶吼道:“本宫的儿子就要登基为帝!” “他也死了!” 李承阳淡淡的说了一句,就仿佛是在叙述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必要再继续数下去了,林菀蓉发疯似的扑向了李承阳。 李承阳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她的腹下。 这一脚没有丝毫留力,林菀蓉立刻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李承阳抬起右脚,轻轻的踩住她白皙修长的手掌,开始缓缓加力:“你杀了我的父皇和母后,我就杀了你的儿子和老爹,很公平吧?” 惨叫刺破雨幕,远远的传了出去,但没有人来拯救贵妃娘娘,一个也没有! 为了方便魏王行事,她将身边的婢女太监全都打发了出去。 外间的侍卫,也早已被随李承阳而来的羽林拿下。 剧烈的疼痛使得柔媚的五官扭曲成了一团,但她竟然在这时狞笑出声:“杀了我吧,杀了本宫,你敢么?”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李承阳蹲下身去,伸出一指挑起林菀蓉的下巴:“朕是皇帝,所以,没有什么是朕不敢的。“ “皇帝又如何,李宏乾也是皇帝。“ 林菀蓉疯笑着看向他:“可他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哈哈哈!” “你以为你能在这皇位上坐多久?” “你也是个废物,跟你爹一样,你们都是废物!“ “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为本宫报仇,为承基报仇,而你,会被宏坤踩在脚下,后悔你今天对本宫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李宏坤? 原来是你呀,燕王叔! 李承阳的双眼眯了起来,随手抄起身边的青瓷花瓶砸在了林菀蓉的头上,一切都那么轻描淡写。 猩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下一刻,高力士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殿前:“陛下,叛军将领已全部诛杀,九门尽入羽林之手。” “百官业已入了皇城,眼下都在崇明殿中,有卫无忌亲自看着。” “后宫这边,亦已无忧。” 呼~~~~~~ 李承阳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挥了挥手:“好好问问这个贱人和李承基,问完之后就送他们去见林若甫,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才好。” 高力士楞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拖着已经晕厥的林贵妃便出了芷兰宫。 这么短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今重压骤去,李承阳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尽管还需要去安抚百官,震慑宵小,尽量以最小的代价顺利完成这次大多数人意料之外的皇权交替。 但他真的想歇一歇。 身边的梨花木桌上,就摆着一壶琼浆,几碟糕点。 李承阳也不嫌弃,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吃喝,从清晨醒来,直到现在为止,他都滴水未进。 琼浆入喉,米糕下腹。 李承阳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耳边就传入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 这里还有其他人? 他立刻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芷兰宫内堂,林菀蓉的寝殿! 奇怪的呻吟再次响起。 没错,这声音就是来自那里! 李承阳眉头大皱,提剑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第5章 小宫女儿 将将步入内堂,一股奇异的馨香便扑鼻而来。 熟悉的味道,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李承阳皱了皱鼻头,继续缓缓向前。 不远处的梨木大床被金丝绣幔挡得严严实实,但却挡不住那若有若无的呻吟。 人,就在床上! 不知不觉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体也越来越热。 流淌的血液中似乎有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烧得头脑有些混沌。 原始的冲动也不合时宜的在心头发芽…… 李承阳再次皱眉,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 但他没有细想,长剑刺进布幔,然后猛的一挑。 轰~~~ 又是一声雷鸣,闪电划过长空。 李承阳呆若木鸡! 眼前的是一张绝美的面庞。 眉目如画,琼鼻似珠,裸露的香肩圆润光滑,散落的青丝衬得肌肤白皙胜雪。 雪白的娇躯,竟是未着寸缕! 少女双目微闭,绣眉蹙起,修长的双腿紧紧相靠,轻轻的摩擦着。 唇瓣张合间,令人脸红的呢喃不绝于耳。 李承阳吞了一口口水,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白瓷一般滑腻温凉的触感自掌心传来,满心的燥热稍稍消退。 下一刻,柔软的玉臂八爪鱼一般缠到他的颈后,无法抑制的冲动汹涌而来。 身为皇帝,宠幸一个小小的宫女,难道还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成? 日后再说! 李承阳再不犹豫。 下一刻,哀婉的娇啼,沉重的呼吸,交织成最为动人的旋律,在芷兰宫的大床之内旋绕不去。 殿外,雷鸣电闪,暴雨倾盆。 房中,干柴烈火,春色无边。 ……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承阳一声闷哼,浑身燥热尽去。 头脑也清晰了许多。 身下的少女已经沉沉睡去,眼角尚有泪珠滑落。 明丽动人的脸庞,微微蹙起的绣眉,和那一抹刺眼的嫣红,都让李承阳得意不已。 同时也有些懊恼。 刚刚确实过于粗暴了,像这样的娇花。 第一次应该温柔一些的。 这里可不是秦河上的那些花舫,她也不是花舫中的那些姑娘…… 秦河花舫! 李承阳就是一愣,随后摇头苦笑。 弥漫在房中的那股异香…… 但凡是上点儿档次的花舫姑娘,若是看上了谁,打算招为入幕之宾,不都会燃上这样一炉香么? 虽然名目繁多,但都是作催情助兴之用。 自己早该认出来才对啊! 还有方才喝的那壶酒,多半也有问题,否则这一炉香不可能这么快便起奇效。 这可真是养鹰的被鹰啄了眼! 看来这个绝色宫女儿,多半是林菀蓉为他那个废物儿子准备的。 大事未成,便先准备好了庆功的礼物。 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难道他们就从没想过有可能会失败么? 弑君夺位,哪儿有那么容易! 但换个角度来说,这份礼物,终究还是落到了天子的手中。 李承阳忍不住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又伸手抚向少女白里透红的脸蛋儿。 便在此时,高力士的声音又在屋外响起:“陛下,崇明殿那边,卫无忌怕是要撑不住了。” 真是个知情识趣的老家伙。 虽然有些不舍,但李承阳知道事情的轻重。 眼下不是儿女私情、缠绵悱恻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伸手扯过锦被盖住少女微微泛红的娇躯,轻声说了一句:“乖乖等朕回来,无论你是谁,朕都不会让你失望的。” …… …… 崇明殿。 这个原本是商议朝政的帝国核心所在,此刻却被披甲执锐的羽林牢牢把住了殿门,竟让人生出几分身处囚笼的感觉。 所有人都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卫无忌浑厚的嗓音还在耳边回响:“陛下有旨,着文武百官,候于崇明殿内,不得稍离,违令者,立斩不赦!” 而卫无忌本人,此时更是站在殿门之前,冷冷的扫视着众人。 长刀出鞘,拖在身侧。 意思已经足够明显,谁敢越雷池一步,他便要动刀砍人。 御史大夫徐臻是第一个受不了的:“卫无忌,你好大的狗胆,请陛下出来见老夫!” 他这一带头,立时便引来百官呼应。 “区区一个羽林将军,竟敢这般对待我等,卫无忌,你是要造反么?” “陛下在哪儿?我等要见陛下!!!” “卫无忌……” 一时间,崇明殿中吵嚷不断,喝骂不止。 卫无忌却是充耳不闻,怒目以待。 但他很明白,自己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倘若这些人真的闹将起来,是不可能一刀一个全都杀了的。 陛下怎么还没来,末将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啊…… “陛下驾到!” 便在此时,一声拖长了嗓音的唱喝,让卫无忌浑身一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李承阳身穿龙袍,缓缓走入大殿。 太傅颜子卿高捧圣旨,紧随其后。 太监高力士手按长剑,寸步不离。 文武百官尽皆愕然! 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去哪儿了? 汉王李承阳为何会身穿龙袍走入大殿?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此生第一次出现在崇明殿中吧?! 不错! 这的确是李承阳第一次踏入崇明殿! 但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帝国核心的所在,将会成为他的舞台! 多么宏伟的大殿啊! 可惜,父皇和大哥再也不能在这里挥斥方遒了…… 李承阳心生悲戚,眼中露出一丝哀痛,在龙椅上坐下的一瞬,又多出几分凌厉。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扫视着殿内的群臣。 就在自己于芷兰宫中颠鸾倒凤之时,高力士已经从李承基的口中问出了一份名单,真是个废物,连个女人都不如! 名单上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在此间。 明年今日,便是他们的忌辰! 御史大夫徐臻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愤怒的瞪向李承阳:“大胆汉王,你是要造反么?” 李承阳立刻狠狠的一眼瞪了过去。 与此同时,颜子卿也是一声怒喝:“休得放肆!” 徐臻却是丝毫不惧:“颜子卿,你要作甚?” 颜子卿看了李承阳一眼。 见他微微颔首,心下一定,挺胸上前,将手中圣旨捧得更高:“陛下已然薨逝,汉王承诏登基,百官叩首,跪迎新皇!” 第6章 杀! 晴天霹雳,旱地惊雷! 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被惊得呆若木鸡。 有人是因为无法接受陛下已然驾崩的消息。 也有人是因为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不是魏王李承基! 颜子卿开始宣读先皇遗诏。 李承阳则依旧冷冷的扫视着众臣。 绝大多数面庞,对他而言都有些陌生,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出奇的统一。 每个人都显得悲痛万分。 但是…… 在如此敏感的时刻,遇到这般不同寻常的情况,若是心里有鬼,便绝不可能镇定如常,若无其事。 只要他们露出蛛丝马脚,凭借高力士那近乎变态的眼睛和耳力,一定能把人给揪出来。 配合上手里的名单,一个也别想跑! 遗诏宣读完毕,颜子卿和高力士带头跪在了李承阳的脚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是卫无忌和他的羽林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除了他们,却是无人再跪! 这么大的事情,又来得如此突然,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但他们也都知道,谁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陛下,应该真的已经驾崩。 而出征在外的太子,怕也的确是回不来了。 但传位汉王……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李承阳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并不着急。 他很清楚眼下的局势。 要么,担负残忍滥杀之名。 要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既然已经选择了前者,就不能再有半分心慈手软。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哪怕只是形式上的臣服,那也是臣服,只要过了这一关,后面的事,可以慢慢再来。 如果不能顺利登上皇位,掌控一切,别说是报仇,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巨大的问题。 所以,是时候立威了! 李承阳嘴角一扯,看向户部尚书吴丹,这是一张为数不多的熟悉面孔:“吴尚书,为何不跪?” 吴丹眉头一皱:“此事有蹊跷!” “那你就是在怀疑朕了?” 李承阳淡淡的说了一句,又顿得一顿,突然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大胆逆臣,竟敢对朕不敬,卫无忌何在?” “末将在!” “杀!” 没有任何铺垫,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堂堂户部尚书,就这么倒在了卫无忌的刀下。 血流了一地,看着被倒拖出去的尸体,百官骇然。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李承阳却在此时再度开口:“御史令尹哲,吏部侍郎石清,宗正司封黎,大理寺姚元……尔等又为何不跪?” 几人便是一愣,寒意直袭背脊,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承阳一声冷笑:“杀!” 徐臻终于反应了过来:“不可……” 然而已经晚了。 被李承阳点到的七名朝廷大员,至死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等着魏王殿下登基之后的加官进爵,还在憧憬着改朝换代之后的前途无量……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在崇明殿中弥漫开来。 有人跪了下去,跪在了李承阳这位新皇的脚下。 再然后,跪下的人越来越多。 数息之后,偌大的崇明殿中,百官终于跪倒一片。 李承阳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 但仍有一道身影直挺挺的立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 御史大夫徐臻! 大夏一朝,历来重文轻武,讲究以德治天下,太宗皇帝甚至留有“谏言者不杀”的遗训。 但汉王李承阳…… 他竟然在崇明殿上大开杀戒! 徐臻不能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这位资历比颜子卿还老的重臣浑身颤抖着上前一步,准备开骂。 李承阳又是一声冷笑:“徐老看来是累了,请他到立政殿休息!” “你……你……” 徐臻怒目圆瞪,须发皆张,但直到被卫无忌手下的羽林卫“请”出大殿,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应该再没有人敢跳出来反对自己了吧? 李承阳扫视一周,又给颜子卿递了个眼色。 颜子卿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宰相林若甫、魏王李承基、贵妃林菀蓉毒害先帝,勾结外敌,罪证确凿,皆以伏诛!” 话音落下,跪伏的众人,身子便又矮了几分。 紧接着,颜子卿又一次跪倒在李承阳的身前:“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请陛下,即刻奉诏登基,执掌九州,外御强敌,内振纲纪!” 朝堂之上,没有蠢人。 下一刻,山呼响起:“臣请陛下,即刻登基!” 终于要熬过这一关了么? 李承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接受众臣的朝拜:“众卿,平身!”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再起,三遍过后,众臣方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却是谁也不敢抬头看一眼龙椅上的那个年轻人。 唯有颜子卿再次大声开口:“请陛下赐国号!” 李承阳眉头一皱:“先帝大业未成,半道崩殂,实乃社稷之殇,万民之恸,朕欲秉其训,承其志,故,国号不改,纪年不更,仍称乾元!” 短短几句,铿锵有力。 众臣纷纷忍不住抬头惊讶的看向李承阳。 新皇登基,不改国号,虽然于礼不合,但却彰显了孝道,无疑能将这次不寻常的皇权交替对他产生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是谁说汉王不学无术的? 下一刻,几十道目光又齐齐射向颜子卿。 汉王李承阳不学无术、荒唐顽劣,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求上进,堪称纨绔中的废物,废物中的纨绔! 这都是从他那儿传出来的! 可他现在却在不遗余力的拥立汉王为新君! 猛然之间,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向这位三朝元老的眼神,也就多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颜子卿自己此刻也是一片愕然。 汉王殿下…… 不,现在是陛下了! 从出现在南薰殿外的那一刻起,李承阳就一直在给他惊喜! 直到这一刻,这位铁骨铮铮的元老重臣终于彻底相信,先帝没有所托非人! 自己的这一把豪赌,现在看来,似乎赢面很大! 内心的激动再难压抑。 颜子卿又一次深深的拜了下去:“陛下圣明!!!”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彻底的惊呆。 “先帝驾崩,朕心甚痛,相信诸位也都一样,为表此情,尔等便在这里先行哀悼一番吧。” “卫将军,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踏出此殿半步,违者,杀无赦。” “朕,许你先斩后奏!” 随后,他清楚的听到李承阳压低了嗓门小声对高力士说道:“老高,我去看看那个宫女儿,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第7章 朕就是国法家规 李承阳几乎是一路跑回芷兰宫的。 余香尚在。 佳人却已没了踪影! 以往在秦河花舫,都是自己吃干抹尽,然后脚底抹油。 可这一回……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站在空空荡荡的芷兰宫中,李承阳苦笑不已。 不行,怎么能吃这种亏? 必须把人找出来,让她负责到底! “来人!” 话音落下,立时便有暗影卫现身:“陛下!” 居然不是太监! 李承阳皱了皱眉头,随后想起后宫禁令尚未解除。 下一刻,他又大喜过望! 后宫禁令尚在,那个小宫女儿,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传朕旨意,将后宫之中二十岁以下的女子通通带到这里来,朕要逐个儿验明正身!” 暗影卫得令而去。 过了没多久,一拨又一拨的宫女就被带到了李承阳的面前。 走马灯似的换,燕瘦环肥,应有尽有,莺莺燕燕之中,倒也不少身材相貌都堪称上等的。 但是并没有李承阳想找的那一位。 待得见完最后十余人,不再有新的女子前来,李承阳忍不住就皱起眉头:“宫里就这么点儿女人?不可能吧?” “启禀陛下,先皇仁厚,自登基以来,未曾采女,故此大多数宫女,年纪都已在二十以上。” 怪不得!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那宫女儿的实际年龄超过二十了? 有可能! 李承阳大手一挥:“把二十到二十五的再找来瞧瞧。” 闻讯赶来的颜子卿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本以为李承阳是要彻查毒杀先帝一事,但现在看来,他的目的明显不在于此。 刚刚杀了一批大臣,不解释真相,不安抚人心,拍拍屁股就走了。 这已然是大大的不对。 现在又要验看宫中的年轻女子…… 先帝驾崩还不到三个时辰啊! 突然想起汉王李承阳夜夜流连秦河花舫的传言,颜子卿眉头大皱:“陛下,万万不可!” 李承阳这才注意到他:“颜太傅,你怎么也来了?” “先帝尸骨未寒,陛下万不可淫乱后宫……不对,换了任何时候,也不能这么做!” 瞧着颜子卿那一脸的正气,李承阳皱起眉头:“朕不过就是想找个宫女而已。” “宫女也不行!” 哎呦,老东西,你还来劲了是吧? 以前就经常教训我,现在我都是皇帝了,你还想管着我? 李承阳便是一声冷哼:“朕偏要找,你能怎滴?” “陛下,您现在已经不是汉王了,您的一举一动都是天下表率,岂可还像往常一般胡闹?” “要照你这么说,这皇帝当了还不如不当……要不这样吧,这皇帝你来,我还继续做我的汉王去?” 闻言,颜子卿心头便是一凛,紧接着便跪了下去:“老臣不敢!”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忠心,这种小事儿,不用你管,去立政殿陪陪徐御史,年纪比你还大,别被气死了。” 小事儿! 居然把淫乱后宫称作小事儿! 颜子卿气得胡子都飘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陛下,自古明君,皆洁身自好,断无……” “够了,谁跟你说朕要做明君?父皇够不够贤明?可是结果呢?今后再敢在朕面前提起明君二字,朕让你去掖庭宫刷马桶,你信不信?” 颜子卿的老脸抽抽了两下,基于对李承阳的了解,颜子卿觉得李承阳做得出来…… 但颜子卿还是没有挪步,只是咬紧了下唇不说话。 他已打定主意不走了,就跟在李承阳的身边,李承阳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 陛下再浑,也不可能当着自己的面做那种事儿吧? 李承阳知道他的脾气,这老东西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偏生人家还对自己忠心耿耿,一片赤诚。 被颜子卿这么一闹,李承阳也没什么心情了。 算了,明天再接着找,一个宫女,怎么也逃不出皇城去:“颜太傅,你赢了,朕现在去茅厕,你要不要跟?” “跟!陛下就是下十八层地狱,老臣也跟!” …… 刚刚走到立政殿门口,就听见徐臻在里面破口大骂。 但一个读书人,也骂不出什么花儿,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大逆不道之类的话。 李承阳心里倒也不怎么生气,但在进殿之时还是垮下了脸。 见他来了,徐臻顿时精神大振:“你这逆贼,还敢来此,老夫今日……” 啪的一声。 李承阳直接把传位诏书和一份供状扔在了他的脸上:“你好好看看,谁才是逆贼!” 徐臻只是稍微一愣便弯腰捡起诏书,迅速浏览了一遍,神色立时凝重无比。 他连忙又将那那份供状拾到手中。 那是魏王李承基的供状。 看着看着,老迈的身躯就又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乱臣贼子……乱臣贼子……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老御史,你现在作何感想啊?” 李承阳满眼戏谑的看着这位三朝元老。 没料到徐臻被打脸之后,还能梗起脖子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乱臣贼子,自应交由三司查办……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崇明殿上大开杀戒!” “迂腐!” 李承阳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交付三司查办?恐怕还没等把人关进牢里,这帮家伙就带着叛军杀入皇城了……老御史觉得,他们会跟你我讲国法家规么?” 徐臻楞了一下,也皱起了眉头。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老御史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徐臻无言以对,他知道李承阳说得对。 李承阳冷笑连连:“父皇、母后双双惨死,太子殿下回军遭伏,身首异处……朕若不以雷霆手段压服众臣,朝廷必乱,京城必乱,天下必乱。” “届时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还有什么国法家规?” “什么是国法?” “一国之君就是国法!” “什么是家规?” “一家之主就是家规!” “现而今,朕便是一国之君,一家之主,所以朕就是国法家规!” 李承阳的话,句句铿锵,字字如铁,说得徐臻哑口无言。 站在一侧的颜子卿再度迷茫。 文华馆中的惫懒无赖,秦河花舫的浪荡无度,南薰殿内的冷静果决,崇明殿上的杀伐暴烈,芷兰宫里的荒唐无度,还有这立政殿内的舌灿莲花……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李承阳啊? 下一刻,李承阳又是一声冷笑:“还是说,老御史觉得,朕不配当这个皇帝?” 第8章 杀不得! 这一问,已然涉及到了大夏的国本和君臣的底线! 传位诏书,并非作假! 徐臻认得那笔迹,诏书之上,还有点点血迹,显然是陛下临终之前,喋血而书。 除了太子之外,也只有汉王李承阳是皇后娘娘所出。 帝后二人对其的宠爱,更是朝野皆知…… 汉王李承阳,现在已然是大夏国君,九五之尊! 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徐臻终于颤颤巍巍的跪在了李承阳的面前:“老臣不敢!陛下天命所归,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臭最硬的石头,终于也啃下来了! 李承阳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躬身扶起徐臻:“老御史请起,父皇和母后的丧仪式,还需老御史多多费心才是!” “老臣责无旁贷!” 许是想起了先帝的好来,徐臻突然鼻子一抽,老泪纵横:“陛下啊,老臣有罪,老臣未能洞悉贼心,让这些乱臣贼子有机可趁,老臣对不住您啊!” 他这一哭,颜子卿的鼻子也酸了起来。 李承阳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顷刻之间,两老一少,哭成一片。 也不知哭了多久,徐臻终于想起了正事,将眼泪一抹,又跪倒在李承阳身前:“陛下,这名单所列,别的人老臣不说什么,但岳鹏举,怕是被冤枉的!” 李承阳就是一愣:“岳鹏举?岳飞?” 父皇身边有个叫高力士的公公,曾经让李承阳惊讶了好久,费了不少功夫才确认老高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现在又冒出个岳飞来! 这实在是…… 两位老臣也是一愣:“岳飞是谁?” 听他们这么一问,李承阳立刻反应了过来,此岳非彼岳,自己的大夏也绝不是那个让人恨铁不成钢,恨得牙痒痒的南宋! 既然如此,这岳鹏举,恐怕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冤枉的吧? 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名断忠奸! 再者说,林菀蓉和魏王为何不咬别人,偏偏咬他? 但是,高力士给自己的名单之上,不记得有个叫岳鹏举的啊! 李承阳眉头一皱:“这岳鹏举是何许人也?” 徐臻差点儿没被李承阳这句话给噎死。 颜子卿倒是司空见惯:“陛下,这岳鹏举乃是先帝亲封的武安侯,麾下领着五万精兵,就驻扎在长安城外。” 李承阳闻言一惊,蓦然起身:“五万精兵,而且还就在长安城外……不行,得赶紧让高力士去弄死他!” …… …… 崇明殿外的一处角落。 李承阳皱着剑眉低声问道:“真不能杀?” 高力士点了点头:“五万长林军,对那岳鹏举忠心耿耿,贸然杀之,恐生大变。” 拼了老命才追了过来的徐臻也连忙喘着粗气附和道:“高公公所言有理,此人杀不得!” 颜子卿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确实杀不得!” 李承阳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偷偷杀了也不行么?不让那些长林将领知道是朕干的?” 徐臻和颜子卿直接翻了个白眼儿。 就连高力士都面露难色。 看来也不行。 李承阳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找个由头先关起来……你们可别说连这个都不行,他手里握着五万大军,而且就在长安城外,朕可不放心!” 徐臻和颜子卿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力士倒是点了点头:“如果只是抓起来,倒也不难,就怕……” “没什么好怕的,抓!” 李承阳拍了拍高力士的肩膀:“老高,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多带些人,把他全家都抓回来……名单上剩下的那几个也顺便处理掉,这种事儿你应该很拿手吧?” “老奴知道了,陛下放心就是!” 徐颜二老嘴角便是一抽,当太监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李承阳却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颜子卿:“颜太傅,你在这里拖住这些家伙,等外面都搞定了,朕再通知你放他们回去。” “老臣……遵旨!” 颜子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躬下了身子。 “老御史,这些杀人放火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安心准备父皇和母后的丧仪。” 徐臻求之不得,立刻领命:“老臣领旨……陛下,您准备干什么去?” 李承阳便是一声长叹:“朕,恐怕还得找小宫女儿去啊!” ……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比之前已经小了许多。 长乐门外的城墙根儿下突然钻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虽然浑身湿透,泥泞不堪,但岳银瓶还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出宫了! 若不是知道长乐门的城墙脚下有这么一条暗道,恐怕自己就要被困在皇城之中,不能及时回去给父亲报讯了。 昨日被贵妃娘娘召进芷兰宫,一夜未归,父亲和大哥怕是都要急死了。 而且,宫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来也怪,自己可从未睡得这么死过,而且…… 想起先前那个绮梦和自己醒来时赤身裸体的样子,岳银瓶立刻两颊绯红。 真是羞死人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浑身酸软,缺些力气,私处还有些痛,难道是因为前些天练功过度? 不能再想了,得赶紧回家。 岳银瓶深深的吸了口气,甩开两条堪称完美的长腿,忍着酸痛朝长安城北的武安侯府奔去。 将将跑到朱雀街上,便有一队黑衣骑士从身边急掠而过。 马蹄溅起的泥淖甩在身上,岳银瓶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想,只是步子,又迈得更快了些…… 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了武安侯府门前。 却是发现先前那队黑衣骑士也在此间。 下一刻,武安侯岳鹏举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侯府大门。 然后便是大哥岳云,接着又是姐姐岳安娘……… 全都带着枷锁走了出来。 岳银瓶大惊失色,正要奔上前去动手救人,身后突然闪出一道黑影,长臂一舒,就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柔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现在出去,只会平白多出一条冤魂……若想救你父兄,便跟我走!” 第9章 歪打正着 雨终于停了,天也黑了下来。 李承阳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宫女儿。 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 父皇和母后的灵堂已经搭好,身为人子,他必须前去守灵了。 在李承阳的强烈要求之下,帝后二人的灵柩被放在了同一间灵堂之中。 堂内灯火通明,照印着随风而动的白幡。 李承阳披麻戴孝,静静的跪坐于灵前,外面的人还在无声的忙碌着。 心中的悲恸,在慢慢的发酵。 但他并没有哭。 正如父皇临终所言。 该长大了。 江山社稷的重担,已经压在了双肩之上。 再过几个时辰,就是十八岁的生日,十八年来,他一直在刻意的回避着权力二字。 但现在,却又不得不拼命的将权力抓在自己的手里。 真是讽刺啊! 李承阳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苦笑。 然后,高力士的声音在堂外响起:“陛下,老奴回来了。” “老高,进来说话……都解决了么?” “岳家上下十一口人都关进天牢了,林若甫的儿子林震早前就被暗影斩于宫中,另外那几个品秩不高的,也已经处理了。” 高力士一边答话,一边走到李承阳身后,然后恭敬的跪在了一旁,并没有直面帝后的灵柩。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资格。 “老高,到朕身边来,给父皇和母后磕头上香,陪着朕给他们烧些纸钱。” 高力士浑身一震:“陛下,这……这不合规矩礼制,老奴只是个……” “去他娘的规矩礼制,朕让你来,你就大胆的来,今夜灵前,无君无臣,无主无仆,你也只是父皇的老伙计,朕的老朋友,知道了么?” 李承阳淡淡的说着。 高力士却是已经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跪行来到李承阳的身边,朝着先帝先后的灵位,重重的拜了下去…… “老高,给朕讲讲吧,讲讲大夏朝堂,讲讲江山社稷,讲讲天下大势。” “老奴不敢妄言。” “没什么好顾虑的,你也知道,朕之前从未关心过这些,但是现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还是你教朕的呢。” “老奴不知从何说起。” “就从燕王叔开始吧。” 犹豫片刻,高力士才咬了咬牙:“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老奴斗胆,如今的大夏,若说还有谁能威胁到陛下,恐怕非燕王莫属!” …… 燕王,父皇的亲弟弟,自己的亲皇叔。 自就藩以后,拥兵于北,坐镇一方,长期处于对抗北凉的最前线。 无论实力还是名望,在大夏朝都堪称首屈一指。 这让李承阳不禁想起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永乐大帝。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李承阳又眯起了双眼,遥望于北。 太子能在凯旋班师的路上遇伏被杀,固然是因为魏王和林贵妃吃里扒外,要说没有燕王在暗中配合,李承阳打死也不信。 但现在就跟燕王撕破脸皮,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可惜了,父皇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这么多年都没有将以燕王为代表的藩王们彻底按死,反而让他们日渐壮大了起来。 “哼哼,燕王叔,咱们慢慢玩儿……老高,其他事先放一放,这个武安侯岳鹏举,你怎么看?” 高力士立刻就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恭恭敬敬递到李承阳的面前:“老奴在武安侯的书房里搜到的。” 李承阳接过信来,看完之后,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老高,看来这长安城里还有大鱼啊……歪打正着,这岳鹏举抓得好!”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李承阳又问道:“岳鹏举有女儿没有?” “有,两个,都抓回来了。” 李承阳楞了一下:“都抓回来了?没有在宫里的?” 高力士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李承阳皱起了眉头,思忖片刻,方才笑着摇了摇头:“明天陪朕去会会这个岳鹏举,看看他是不是人如其名。” 话音将将落下,灵堂之外就传来一阵女人的喧哗。 李承阳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慧妃娘娘来了。” 又是那个挨了李承阳一脚的年轻校尉。 怎么感觉他今儿一整天都在自己眼前晃荡:“你叫什么名字?” “卫青!” 高力士也在一旁小声补充:“他是卫无忌的儿子,武艺不错。” 怪不得呢! 李承阳恍然大悟,对卫无忌这点儿小心思十分无语,不过自己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此事无伤大雅。 有了高力士和岳鹏举在前,他也已经对这种重名现象见怪不怪。 不过卫青这个名字…… 李承阳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卫青,你有没有一个叫做霍去病的侄子?” “启禀陛下,并没有。” 可惜了…… 李承阳瘪了瘪嘴,然后才迈步走到灵堂门前。 不远处,被羽林卫拦住的于慧妃正哭闹不休。 父皇这辈子女人不多,于慧妃还生了个齐王李承煊…… “罢了,让她进来吧。” 于慧妃横了他一眼,直接冲进灵堂,噗通一声跪在灵前,立时开始嚎啕大哭。 哭得一阵,忽然又抬起头来,恨恨的看向李承阳:“陛下驾崩,为何不召齐王前来守灵,难道他就不是陛下的骨血么?” 李承阳淡淡的答道:“事出突然,大局为重……明日朕自会召集宗亲,为父皇吊唁守灵。” “哼,本宫看你是心虚吧?” “心虚?” 李承阳冷笑一声:“朕为什么要心虚?注意你的言辞,再敢如此不敬,朕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陪父皇!” 于慧妃楞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袭脑门儿。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于慧妃再次以头抢地:“陛下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您这一走,可叫臣妾和煊儿如何是好……” “陛下啊,您留下臣妾这孤儿寡母,今后可怎么活啊!” “陛下,臣妾……臣妾……呜呜呜呜……” 李承阳听得心烦意燥,眉头大皱,给高力士使了个眼色,便背着手踱出了灵堂。 高力士跟在了李承阳的身后,于慧妃偷偷瞄了过去。 两人将将消失在视线之中,她立刻就站起身来,扑到了先帝的灵柩之上:“陛下,臣妾来陪你啊!” 说话间,神色变幻,玉葱般修长的手指就在灵柩之中的李宏乾唇上一抹而过…… 第10章 灵前指控 灵堂外,高力士眉头一皱,凑到李承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李承阳便是淡淡一笑:“无妨,她比林菀蓉那个贱人差远了,朕那齐王兄也是个废物,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 翌日,雨过天晴。 先帝驾崩的邸报雪片一般飞出京城。 奉诏前来吊唁的皇室宗亲、文武大臣一大早就挤满了灵堂。 在徐臻的主持下,先帝的丧仪进行得十分顺利。 又是一轮三跪九叩之后,便该是先后的丧仪了,这也是李承阳坚持要求的。 “大夏德惠明贤皇后慕容氏……” “且慢!” 一声冷喝,打断了徐臻。 就见齐王李承煊站了起来:“徐御史,这么做,怕是于礼不合吧?” 徐臻立时面露难色,看向李承阳。 李承阳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齐王,他很奇怪,这小子哪里来的胆量? “廖大人,你身为礼部尚书,你来说说,可有后宫嫔妃与皇帝同殿设灵,一起治仪的道理?” “这……” 礼部尚书廖明德有些心虚的看了李承阳一眼,才战战兢兢的答道:“确实无此先例。” 齐王立刻抬手一指徐臻,怒喝同时出口:“徐臻,你枉为三朝元老,如此不顾朝廷法度,祖宗成规,究竟是何居心?” 指桑骂槐! 李承阳便是一声冷笑:“齐王,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朕来,欺负一个七老八十的臣子,何必呢?” 齐王立刻转头看向了他,不阴不阳的喊道:“承阳……” “放肆!” 不等他把话说完,李承阳便是一声怒喝:“朕乃大夏天子,九五之尊,承阳也是你叫的?” 齐王就是一愣。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咬着牙根儿恨恨说道:“陛下恕罪,事出突然,臣一时还有些不适。” “那朕劝你最好快些适应,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否则的话,休怪朕不念手足之情!” 果然是个暴君! 灵前众臣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但谁也不敢抬头去看一眼李承阳,昨日崇明殿上的血雨腥风,尚自历历在目。 齐王却是不怕:“臣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臣是大夏的皇子,先帝的骨血,所以,臣想要问陛下一句,父皇,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承阳微微一笑:“不必拐弯抹角,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齐王眼里立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本王听说,父皇是被毒死的,下毒之人乃是贵妃林菀蓉,但这都是陛下的一面之词,敢问陛下,可有证据?” 李承阳撇嘴:“那贱人和魏王已经招供,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那就请陛下让魏王李承基和贵妃林菀蓉出来当面与臣等对质!” “他们已经死了!” 李承阳冷冷的答了一句。 齐王的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李承阳这个废物,果然是猪脑子,这么重要的人证,怎么能说杀就杀:“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原来是想拿这事儿做文章! 李承阳也笑了:“齐王的意思,是说朕信口开河?” “不敢!本王只是觉得奇怪……陛下说魏王意图谋反,控制皇城九门,那请问陛下昨日是如何到的南薰殿?” “贵妃林菀蓉毒杀父皇,那请问陛下,她下的乃是何毒,用的什么手法?” “父皇临终之时亲笔写下诏书传位于陛下,臣斗胆问一句,父皇弥留之际,当真还有能力亲笔写下那传位诏书么?” 一连三问,凌厉无比。 这是要从根本上否定汉王李承阳登基为帝的合法性啊! 灵前众臣心悸之余,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李承阳。 却见他含笑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齐王李承煊,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难不成他打算像昨天那样直接杀了齐王李承煊? 尽管已经见识过他的雷霆手段,但谁也不相信,他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毕竟是齐王啊! 而且齐王这三问,合情合理,直指要害,倘若李承阳拿不出合理的解释,他这帝位,怕是很难稳得住! 齐王李承煊也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他一样不信李承阳敢对自己动手:“陛下迟迟不答,可是无言以对?” “齐王既然敢如此质问于朕,想必是已经有了做个忠臣烈士的觉悟吧?” 李承阳脸上笑容更甚,但不知为何,看着让人胆寒。 齐王被他笑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但还是麻着胆子又说了一句:“请陛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皇城之中有条密道,朕便是从那密道进得皇城,到的南薰殿,这条密道,齐王不知道在哪儿吧?“ 齐王便是一愣。 众臣也是一愣。 皇城之中竟然还有密道! 这绝对是大夏帝国最紧要的机密之一! 李承阳知道这个机密,但齐王李承煊却是明显不知,两人在先帝眼中的地位,高下立分! 李承阳又继续说道:“另外,谁告诉你父皇是在弥留之际写下的传位诏书?” “昨夜密探传回太子遇伏身死的军报,父皇和母后已然身中剧毒,他立时便写下了传位诏书,还命人出宫召朕前来,如若不然,朕又怎么会那么巧在昨日入了宫?” 合情合理! 完全说得过去! 众臣的心中,已经开始慢慢偏向李承阳。 毕竟那份传位诏书如果没有问题,那就谁也无法否认李承阳已是大夏天子的既成事实。 齐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但他还有杀手锏!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一定能让李承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李承阳却是直接忽略了那个问题,似笑非笑的看向齐王:“想做忠臣烈士是吧,朕成全你……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又要杀人! 就因为齐王提出了质疑,他就要手足相残。 已然登上皇位,齐王又是个手中无权,麾下无兵之人,这也要杀? 暴君! 名副其实的暴君! 灵堂之中,一时间人人自危,竟有不少打起了辞官挂印,回乡种田的主意。 齐王李承煊却在此时突然大笑出声:“你这逆子,莫非还想像对待魏王兄那样对本王不成?父皇,根本就是被你毒死的!” 第11章 腿麻了! 刹那间,空气都为之一凝。 偌大的灵堂之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指控可是非同小可! 倘若齐王所言属实,他李承阳便是弑君谋逆的乱臣贼子,应受五马分尸之刑,还当什么皇帝,称什么陛下? 又想到昨日崇明殿上的屠杀。 绝大部分臣子和宗亲竟是满怀期待的看向了齐王李承煊。 只要齐王能拿出证据证明他刚才的话,李承阳就当不成这个皇帝了! 谁又愿意在一个残忍嗜杀的暴君手底下惶惶度日呢? 这样的眼神,自然也落在了李承阳的眼里,他便是冷冷一笑:“你有证据么?” 齐王此时也是豁出去了。 以往头上有太子压着,他自然争不过,但现在,太子死了,帝位却落到李承阳的手里。 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李承阳是什么人? 十几年来未曾踏足崇明殿一步,朝堂之上他能叫出名字的大臣恐怕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这样的一个废物,凭什么坐上皇位? 皇位,应该是自己的才对! 这是天赐良机,万万不能错过! 齐王便也是一声冷笑,踏前一步:“父皇所中之毒,便是证据!” “哦?你知道父皇中的是什么毒?” “本王的母妃昨夜前来吊唁,一眼就瞧出了父皇所中,乃是西域奇毒曼陀罗!” “此毒十分罕见,便是宫中太医,若无人提点,只怕也认不出来,但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王的母妃认得此毒。” 说到这里,齐王突然又踏前一步,抬手直指李承阳:“你敢告诉大家,你前天夜里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么?” 到得此时,李承阳已经彻底明白齐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前天夜里,他在秦河花舫上玩姑娘,而那些姑娘中,就有来自西域的胡姬! 啧啧啧,短短一夜时间,能做到这样,倒是小瞧他了。 不过可惜啊,终究只是个胆小如鼠的废物! 李承阳好整以暇的笑了出来:“想不到齐王这么关心朕的私生活……不错,朕前夜睡了三个西域胡姬,没猜错的话,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那三个胡姬确实已经被齐王杀了,其目的就是要往李承阳身上泼脏水。 但是,在她们死之前,齐王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见齐王自怀中摸出一份供状:“那三个贱人已经畏罪自杀,这就是她们留下的供状,陛下……不,汉王要看一看么?” “不必了,三个胡姬而已,若是落到朕手里,朕让她们承认自己是男人都没问题,反正也是死无对证嘛。” 李承阳又撇了撇嘴。 但灵前众臣的心里却是已经起了变化。 三个已经死掉的胡姬,即便留下了供状,也只能让李承阳担上一份嫌疑而已。 不得不承认,齐王这一手,玩儿得算是不错了。 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 皇后娘娘也死了呀! 汉王没必要连皇后也一起毒杀吧? 但从汉王这两日的行径来看,似乎也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齐王要是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就好了! 众臣看向齐王李承煊的眼神中,就有多了几分期待。 李承阳却是一点儿也不慌,又眯起眼睛看向李承煊:“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又是这句话!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如今这个局势,面对这样的指控,他难道就打算用杀人来解决? 好歹也辩解两句,给大家一个交代啊! 不然的话,就算杀了齐王,难不成还能把灵堂之中的文武百官全都杀了? 就算杀了灵堂之中的文武百官,难不成还能把天下人都杀了? 悠悠众口,谁能堵得住? 难道他就不怕背上千古骂名么? 齐王李承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尽管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但眼中还是透出了几分嘲讽和挑衅:“汉王莫非是要杀人灭口?” “啧啧啧,一口一个汉王,还说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李承煊,朕要杀你,不需要任何理由,更扯不上什么灭口!” 说完这话,李承阳又开始扫视群臣:“不只是他李承煊,今日跪在父皇灵前的你们,也都是如此!” “朕乃大夏天子,四海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朕是一个仁厚宽容的明君,所以,朕给你们一个机会。” “相信李承煊的,跪着别动,愿意效忠朕的,站远一点,免得待会儿溅你们一身血,那样的话,朕会过意不去。” 他果然又要杀人! 而且是在先帝的灵前! 疯了! 这个人已经彻底的疯了! 包括齐王李承煊在内,灵堂之内百余号人都惊愕的看着李承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才好。 下一刻,李承阳轻轻的唤了一声,全副武装的羽林卫立时冲入灵堂,将众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又是卫青。 李承阳咧嘴一笑:“拔刀!” 唰的一声,钢刀出鞘。 直到这一刻,徐臻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喊道:“陛下不可!” “徐老累了,送去立政殿休息。” “…………” 徐臻再一次被“请”了出去。 李承阳又缓缓说道:“朕再说最后一遍,相信李承煊的,跪着别动,其他人,站远一些!” 齐王也在此时惊醒,看了一眼依旧跪在灵前的众人,心中立时大定:“李承阳,我大夏多的是铁骨铮铮之辈,岂会屈从于你这乱臣贼子的淫威?” “呵呵!” 李承阳一声冷笑,随后右臂一挥:“杀!” “且慢!臣相信陛下,臣也愿意效忠陛下,只是臣腿麻了,站不起来!” 话音一落,无数道目光就落在了礼部尚书廖明德的身上。 李承阳嘴角一撇,给卫青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上前将廖明德扶到一旁。 李承阳又戏谑的看向众人:“还有腿麻的么?” 顷刻间,几十只手便举了起来。 齐王目瞪口呆。 随后,恐惧在心头弥漫,身子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短短数息之后,竟是再无一人跪在先帝灵前。 李承阳便是一声悲叹:“人性啊,就这么的赤裸裸……李承煊,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这已经是朕第三次问你,你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你……你……你若杀了本王,便是坐实你弑君谋逆的罪名,到了那时,本王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齐王李承煊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李承阳却是再一次眯起了眼睛:“杀你是因为你对朕不敬,与其他无关!” “而且,你记住了……” “朕,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第12章 死,或者爬出去 齐王李承煊颓然瘫倒。 李承阳从卫青手里拿过明晃晃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灵堂内的众人个个噤若寒蝉,心有余悸。 血溅三尺,就在眼前! 但李承阳此时突然又开口说道:“朕之前说过,要做一位宽厚仁慈的明君,所以朕也给你一个机会。” “你若依然坚持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就跪着别动,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朕的钢刀利。” “但你若承认自己刚刚是在胡说八道,那就自己爬到殿外去,好好的反省一下。” “你看,朕是不是对你很好?” 这是诛心之举! 齐王若是就此服了软,今后就将再也抬不起头来! 冷汗,打湿了每一个人的衣襟。 有的在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继续跪在那里支持齐王。 也有的在思考自己的将来。 但更多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今的这个陛下,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出自本能,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齐王李承煊的身上。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就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齐王李承煊,彻底崩溃。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真的转过身子,战战兢兢的爬向了殿门! 胯下已然湿透,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居然被吓尿了…… 李承阳眉头微皱,将钢刀扔回给卫青,才又淡淡的说了一句:“都回来跪着吧。” 呼啦一声,方才还声称腿麻的众臣扑着抢着跪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李承阳的嘴角便弯出一道弧线:“诸位爱卿,朕有一问,不知谁可作答?” 许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手:“微臣冯怀英,愿为陛下释疑。” “哦,冯爱卿官居何职啊?” “微臣蒙先帝错爱,舔居刑部侍郎一职。” “刑部,倒是巧了……朕问你,若是有人对先帝遗体不敬,该当何罪?” “启禀陛下,其罪当诛,连坐三族!” 将将爬到灵堂门口的齐王李承煊,又是猛地一震。 无尽的后悔汹涌而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果不其然,就听李承阳悠悠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把于慧妃交给你了……三族就算了,也不要牵连太广,朕说了,朕是一位仁君!” …… …… 从立政殿回来的时候,没有在地上看到血迹。 徐臻竟是吃了一惊,小声问道:“陛下没杀人?” 颜子卿轻叹一声,也压低了嗓门答道:“比杀人还狠。” “此话怎讲?” “嘘……陛下来了。” 欢迎落下,李承阳就出现在徐臻的面前:“徐老,继续。” 徐臻明白他的意思,连忙站到一旁,高声唱到:“大夏德惠明贤皇后慕容氏……” 丧仪继续。 李承阳心头悲恸再起,但心思也已经飞到了别处。 方才发生的事情,在他看来不过是就是齐王和惠妃这两个小丑导演的一出闹剧罢了。 但却也在提醒着他,有些事情,得抓紧了。 在皇城之内,暂时还可以靠着羽林和暗影为所欲为,但要完全掌控皇城之外的长安,甚至是整个天下,羽林和暗影,明显是不够的。 除了颜子卿、卫无忌和老高,自己还需要更多忠心耿耿的拥护者! 岳鹏举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前提是,得让他对自己心悦诚服。 该怎么办呢? 李承阳又一次眯起了眼睛。 几位大臣好死不死的在这时微微抬起头来,见他这副表情,背脊忍不住便是一凉。 陛下这又是想要杀谁了? …… …… 待得所有的流程走完,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傍晚。 百官已走,灵堂中冷清了许多。 李承阳看了一眼那些个已经被自己吓破胆的宗亲,轻蔑的一笑,挥手招来卫青:“好好看着,别再出昨晚那样的事情!” “末将领命,请陛下放心!”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李承阳突然就拍了怕他的肩膀:“加油干,朕看好你,别输给那个卫青!” 卫青就是一愣,陛下这说得是啥啊? 可待他反应过来想要问问时,李承阳已经跟高力士交头接耳的走远了。 天牢就在皇城南门之外。 李承阳脱了龙袍,还批了一件大大的斗篷。 有高力士带着,也没人敢拦。 进到牢中,两人径直来到了关押岳氏父子的牢房。 大夏自立国之初,因为某些上不得台面的原因,一直就带着重文轻武的色彩。 到得李承阳他爹这一代,此风更甚! 所以即便是像岳鹏举这样的领兵大将,身上也带着几分儒生气质。 反倒是他的儿子岳云生得十分威猛,一看就是个悍勇之辈。 父子两人,一坐一卧。 岳云冷冷的看着狱卒打开牢门,又被高力士驱走,便是一声冷笑:“怎么,那暴君这就等不及派你来杀我父子二人了?” 话音落下,高力士眉头便是一皱,正要开口,却被李承阳伸手推到了一边:“去外面守着!” 高力士立刻躬身退到牢房之外。 岳鹏举见到李承阳,只是稍微一愣就反应了过来,当今之世,能将高力士这般呼来喝去的,恐怕也只有刚刚登基的那位陛下了。 想通了这一点,岳鹏举连忙起身下跪:“罪臣岳鹏举,参见陛下!” 陛下! 岳云吃了一惊,但也仅仅只是吃了一惊,下一刻,他便又冷笑道:“原来是打算亲自动手。” “放肆,还不快快跪下!” 岳鹏举一声厉喝,岳云这才不情不愿的在李承阳面前跪了下去。 李承阳笑嘻嘻的摘下斗篷,露出头面,顺势就坐在了牢门门槛之上:“小岳将军似乎对朕十分不满啊,莫不是以前在秦河花舫上有过误会?” 岳云又是一声冷哼。 岳鹏举连忙又道:“犬子无端,陛下恕罪!” 李承阳呵呵一笑:“无妨,反正你们父子已经被定了谋反大罪,左右都是抄家灭族,对朕的态度是好是坏,没什么区别。” 岳鹏举立刻以头抢地:“陛下,罪臣冤枉!” “冤枉?” 李承阳冷笑一声,然后便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重重的拍在岳鹏举的面前:“解释解释吧……武安侯!” 第13章 算不算欺君 信是高力士从武安侯府里搜出来的。 写信的是贵妃林菀蓉,收信的是武安侯岳鹏举,字里行间,爱意甚浓,不难看出,两人早有私情。 “栽赃!这绝对是栽赃!” 岳云直接就吼了出来。 岳鹏举却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再多的辩解,都已是枉然。 不论这封信是真是假,陛下都将置他于死地。 太子遇伏一役,七万精锐全军覆没,眼下除了各地藩王手里的军队,就属自己麾下的五万长林健儿战力最强,数量最多,而且还就驻扎在长安城外。 对于刚刚登基的李承阳来说,这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所以即便陛下明知这封信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在权力的角逐之中,没有人会在意真相,自己已经注定成为牺牲品。 岳鹏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再次以头抢地:“罪臣自知必死,斗胆请陛下开恩,饶了罪臣的家人。” 岳云就是一愣:“爹,不是咱干的,咱为何要认?” “逆子!” 岳鹏举又是一声厉喝:“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罪无罪,皆是如此。还不速速跪下请罪!” 岳云被他教训得蔫头耷脑,尽管心中十分不服,但还是气鼓鼓的跪到了李承阳的面前:“陛下恕罪,末将错了。” 李承阳笑嘻嘻的看着他:“哪里错了?” 岳云顿时就像吃了一万只苍蝇似的直翻白眼儿。 李承阳身子微微前倾,在岳云脑门儿上敲了两计:“你错就错在,这里面儿装了个猪脑子。” 说完之后,又看向岳鹏举,摇了摇头,就是一声长叹:“岳鹏举啊岳鹏举,你怎么到了哪里都是这般的愚忠?” 岳鹏举楞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李承阳。 岳云这个憨货,却是点了点头:“陛下这话说得不错!” “逆子!” 岳鹏举又是一声厉喝,吓得岳云立刻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出声。 李承阳也尴尬的笑了笑,刚才只是有感而发,随口就说出了那“愚忠”二字,说完之后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对这样的愚忠,应该多多益善,来者不拒才对! 稍一思忖,才又再次开口:“岳鹏举,朕问你,你的五万长林,对上燕王手里的铁骑,有几分胜算?” 岳鹏举就是一愣:“陛下此言何意?” “随便问问,你照实作答便是。” 岳鹏举想得一想,便沉声答道:“若是守,有八成胜算,若是攻,恐怕不足两成。” 是个实在人! 李承阳点了点头:“现阶段能守住就行,朕再问你,你那两个女儿嫁人了没有?” 岳鹏举更加一头雾水:“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李承阳目光炯炯:“朕问,你答!” 岳鹏举心中升起一丝奇奇怪怪、难以言喻的感觉,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两女皆尚未婚嫁。” “嗯,很好,那你准备嫁女儿吧。” 岳鹏举父子齐齐一愣,异口同声的问到:“嫁给谁?” “自然是嫁给朕。” 岳氏父子目瞪口呆。 李承阳继续说道:“至于小岳将军嘛,就到宫里做个侍卫吧,别不高兴,只要干得好,升职还是很快的。” 岳鹏举再楞。 李承阳又道:“这样一来,你的儿子和女儿就都在朕的手里了,朕不就可以放心让你继续统领那五万长林健儿了么?” 竟完全不提岳鹏举是不是被冤枉的,而是直接开出价码要做交易。 这倒是帝王常用的手段。 但如此直白的当面说出来…… 惊愕之余,岳鹏举心中全都是无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话已经说完,李承阳便站起身来:“此事这么定了,但还得委屈你们在这儿多待几天……记住,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朕今夜来过。” 忽然之间,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岳鹏举竟开口问道:“若是罪臣不肯,陛下是不是就要杀光罪臣全家?” 李承阳挑了挑眉毛:“你猜!” 岳鹏举虎躯一震,竟被这年轻天子略显调皮的两个字儿惊出一身冷汗。 下一刻,李承阳转身,踱着步子悠然而去。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李承阳走了,但临走前声情并茂的吟了半阙正牌岳飞的《满江红》。 岳鹏举呆呆的立在牢房,李承阳的声音还在脑子里盘桓不去。 不知不觉间,泪水打湿了眼眶。 站在一旁的岳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你怎么哭了?” “儿啊,陛下懂我,懂我啊!” 岳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何事?” “大妹近来和大才子杨拓可是走得很近……还有小妹,她被林贵妃召进宫里,至今未归,昨日那太监来抓人,咱们可是让翠竹冒名顶替的!” 岳鹏举就是一愣。 “爹,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欺君啊?” 啪的一声。 岳云被直接拍在了地上,但他却是猛然一喜:“爹,你看,陛下把证据落在这儿了,咱们不用怕他了!” …… 回宫的路上,李承阳想明白了一些事。 “能搞到林菀蓉的亲笔信,有点儿本事,以此信挑动朕杀了岳鹏举,逼反长林军,心机也够深,此人不得不防……老高,你去查,务必连根儿挖出来!” 高力士立刻躬身:“老奴领旨。” 顿得一顿,才又问道:“陛下,老奴不明白,那信可是关键证据,留着拿捏岳鹏举不好么?” 李承阳摇了摇头:“没必要。” “陛下认为那信是假的?” “不,从字迹来看,信应该是真的,但跟岳鹏举没关系,多半是林菀蓉那贱人写给燕王的。” 李承阳直接下了结论,满脸都是不屑:“信纸是旧的,信封却是新的,傻逼一样的行径,这要看不出来,岂不是比傻逼还傻逼?” 高力士嘴角一抽,他就没看出来,而只是凭着几十年的经验判断这封信或许有诈。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承阳就伸了个懒腰:“大晚上还这么热……老高,明儿派人去一趟汉王府,连人带东西全都搬到宫里来。” “接下来,朕要舒舒服服的坐在宫里钓鱼。” 第14章 好像在哪儿见过 长安城郊,高大的宅院之内。 身形魁梧的燕王李宏坤手握一封密信,一口钢牙咬得嘎吱作响。 他竟不在北境安阳坐镇,而是来到了帝国的心脏! 将将传来的消息让他懊恼不已。 林菀蓉这个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还好没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长安城外…… 如若不然,坐收了渔翁之利的李承阳此刻恐怕已经率军扑了过来! 想到李承阳,燕王鹰隼一般的锐利双眼就眯成了一条缝。 之前倒是小看了他。 不过…… 当皇帝,可不是会杀人就行的! 砰的一声,拳头有力的砸在身前书桌之上:“来人!” “王爷!” “传本王令,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营救魏王。” …… …… 小宫女儿始终没找到,想要钓的鱼,也一直没有浮出水面。 这让李承阳有些不爽。 守灵期满,但依例还需服丧二十七天。 所以至少还得等到二十七天之后,李承阳才能举办大典,正式登基为帝。 不过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眼角余光瞟到卫青喉头动了一动。 李承阳便是微微一笑:“卫青,过来陪朕喝一杯。” 他就坐在御花园的池塘边钓鱼,脚下放着一块三尺见方的冰块,冰上镇着果酿,丝丝凉气和那鲜红的颜色让人垂涎欲滴。 “多谢陛下!” 一杯冰果酿下肚,卫青立时舒爽的“啊”了一声。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李承阳笑骂一句,然后才说道:“你爹这两天在长林军那边情况如何?” “倒也没什么,就是那些将卒都说武安侯是冤枉的,嚷嚷好几天了,非让家父找陛下您说情。” 李承阳双眼一眯:“只有他们在闹?” “不止,还有些读书人,他们今夜还有个集会,就在秦河边儿上的沁香阁。” 李承阳撇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卫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们也请了末将前去。” “呵,有意思,今夜带朕一个!” 话音刚落,高力士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躬下身子小声说道:“陛下,魏王又招了。” …… …… 李承阳虽然声称魏王和林贵妃已经伏诛,但实际上,这两人都还活着。 其一,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样太便宜他们母子了。 其二,林菀蓉这贱人肯定跟燕王有一腿,留着她的命,说不定将来能派上点儿用场。 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李承阳站在秦河边上,遥遥的看着沁香阁,嘴角忍不住就弯出了一道弧线。 这里可是老子的主场! 卫青站在他的身后,一脸的紧张和尴尬。 虽然传闻汉王早已睡遍秦河,但那毕竟只是传闻,谁也没亲眼见过,更何况汉王现在已是当朝天子了! 两人等了片刻,高力士趋步而来:“陛下,都准备好了。” 李承阳点了点头:“走吧……待会儿别再叫错了啊,朕现在可是天子,天子逛花楼,传出去不好听,显得咱后宫没人儿似的。” 刚到沁香阁门前,小厮就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慕容公子,这都多少天没来了?可想死小的了!” 慕容阳,这是李承阳给自己取的假名儿, 他就是用这个名字纵横秦河的。 小厮的热情没有让他感到一丝尴尬,反倒是身后的卫青有些不适应。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陛下是跟着自己来的,自己才应该是主角儿啊! 李承阳就在小厮头上敲了一记:“我看你是想我的银子了吧?” “嘿嘿,公子这话说得……公子,您今儿来得可是不巧,有人花大价钱包了沁香阁,说是要搞什么重要集会,没请柬的人都不让进。” 卫青闻言便是一喜,连忙伸手去摸怀里的请柬,打算在李承阳跟前儿露一露脸。 却不料那小厮竟然直接带着李承阳进了沁香阁:“但您是谁啊,您可是慕容公子,别说是他杨拓,就是当今天子来了,小的也不能怠慢您不是?” 走到一半,李承阳还不忘转过头来打了个招呼:“卫兄,你就别跟来了,办好自己的事情,莫要让我失望。” 晚风袭来,卫青突然觉得有些委屈,捏着请柬的右手,不由得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沁香阁内跟往常的布置不太一样。 看来也是为了那什么集会准备的。 李承阳也不在意,打发了小厮,就直接就从阁后的跳板上了一条花舫,花舫的主人名叫渺渺,跟他算是老相识。 渺渺的船上,今日却是多了一个人。 轻纱覆面,身段窈窕,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令人叫绝。 但最吸引李承阳的,却是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睛。 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哎呦,这不是慕容公子么?您可终于想起奴家来了!” 渺渺是个妙人儿,五官清秀,身材却是十分火爆,典型的又纯又欲。 就是那嘴不饶人,每次见到李承阳,总要酸溜溜的讽他几句。 李承阳也不生气,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她臀上:“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啊?” 那位蒙面丽人立时皱起了眉头。 渺渺也是一声惊叫,略显做作的躲到一旁:“今儿奴家可有帮手!” “哈哈哈,像这样的帮手,多多益善,本公子求之不得,来者不拒!”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蒙面女子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些:“渺渺姑娘,你既有客到,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莲步轻摇,缓缓而去。 待人一走,李承阳的眉头就微微一皱:“她是谁?” 渺渺就笑道:“看上人家了?可惜啊,人家可不是沁香阁的姑娘,不过是暂住于此罢了,打江南来的,说是舒姐姐的同乡,过几日就走。” 舒缙云! 李承阳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紧接着便哈哈一笑,又伸手揽住渺渺的腰肢:“想我了没有啊?” 便在此时,阁楼之上忽然就传来一个声音:“渺渺姑娘,杨公子有请!” 渺渺便是眉头一皱:“真是麻烦……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话,便挣脱李承阳,提起裙摆,迈步而去。 李承阳立时便要跟上,渺渺又转身过来:“不许跟着我!” “为什么?” “人家可都是官宦子弟,你一个做生意的,少去蹚这些浑水,当心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嘿嘿,还是渺渺心疼我……放心,现如今,只有我让别人死,没有人能让我死了。“ “吹牛……听话,就在这儿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第15章 买的,都是买的 沁香阁很大。 李承阳没有听渺渺的话,还是跟了上来,坐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阁中正北,搭了一个小木台。 台上,一位翩翩公子正自慷慨激昂。 此人正是杨拓,太常寺卿的儿子,南山书院的学生,京城著名的才子! 台上的杨拓,俨然一副众人领袖的姿态:“我等读圣贤之书,当行此大义之事!” “诸位受邀前来,便是看得起我杨某人,为表谢意,在下特意请到渺渺姑娘,为诸君弹奏助兴!” 话音落下,便有人笑道:“还是杨兄面子大啊,渺渺姑娘可是有些日子没有抚琴了。” 又有人说道:“岂止,听说武安侯长女岳安娘于杨兄也早已出双入对,当真令我等羡慕啊!” 闻言,李承阳立时便眯起了双眼看向杨拓。 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目光便又开始四下梭巡了起来……真是奇怪,为何不见舒缙云和方才那个小妞儿? 杨拓听了这话,却是哈哈一笑,目光看向坐在台下的渺渺,却发现渺渺一双美眸正四处搜寻,也不知是在找谁。 杨拓心头顿时泛起一股酸意,眉头微皱,又唤了一句:“渺渺,你不是说得了半阙好词,想要借今夜之机补全么,好好弹奏一曲,本公子定会为你了此心愿。” 渺渺这才反应过来,起身朝着众人盈盈一拜。 起身之时,目光却是突然射向大厅角落,定格在了李承阳的身上,心头便是一声暗骂,这个冤家,果然跟来了。 他今夜既来,那半阙词自然可以补全,只是又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了。 想到这里,俏脸便是一红,又朝着杨拓微微欠身:“承蒙杨公子厚爱,只是补足那半阙词之事……却是不必了。” 杨拓立时捕捉到了这一细节,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便是一皱:“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承阳这会儿正在东张西望,搜寻着自己的目标,根本就不知道杨拓这话问得是自己。 不知,自然便不会答。 杨拓的眉头立时皱得更紧:“杨某人似乎并未邀请阁下,还请阁下速速离去!” 渺渺就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看了杨拓一眼:“杨公子,这位是慕容公子,那半阙词,便是他赠与渺渺的!” 她故意说得十分大声,只想为自己的情郎找回场子。 听到此言,李承阳方才转头看向渺渺,然后就笑嘻嘻的答道:“花银子买的,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众人立时露出鄙夷的目光。 渺渺的性子却是跟她的身材一样火辣,听了这话,立时爆炸:“什么买的,明明就是你为我所作……慕容阳,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赶紧把那半阙词补全!”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渺渺姑娘这是急了眼儿了!” “渺渺莫要说笑,人家都承认是买的了,自然是没那本事补全的。” “说了半天,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好词,还请姑娘道来,在下愿意斗胆一试,但求能博姑娘一笑。” “怎地,你要补出那半阙词卖与这位慕容公子?” 这番话说得渺渺满面通红,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可那冤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便是把心一横,开口吟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 这半阙词,果然非同凡响! 渺渺便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渺渺得此半阙佳词,如获至宝,日夜吟唱思虑,只可惜无论如何也补不出下半阙来,谁若能补全,但有所求,渺渺无不应允。” 说这话时,一双妙目紧紧的盯着李承阳。 李承阳知道她这是在逼自己找回场子,可就是故意不搭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渺渺。 但其他人却是按捺不住了。 谁不想成为渺渺的入幕之宾? 只是这词确实难补…… 就跟场中绝大部分人一样,杨拓的眉头也已经紧紧皱起,但渺渺那看向李承阳的期盼眼神,又让他很是不爽。 冥思苦想片刻,他硬着头皮吟道:“明月高挂桂枝头,轻吟妙词,我自烦忧。阁中何人抒壮志?佳人美酒,邀君共酬!” 听了杨拓补的这下半阙。 渺渺微微皱眉,明显不怎么满意,但还是朝着杨拓欠身一拜:“杨公子果然高才。” 然后又满是挑衅的看向了李承阳。 这妮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李承阳便是一声苦笑,站起身来,尚未开口,杨拓就笑道:“这半阙词,确实妙不可言,常人绝作不出来。想必慕容公子也是攒了许久的钱,购得了下半阙,才敢再来吧?” 话音落下,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李承阳也笑道:“杨公子果然聪明绝顶,一下就猜出来了,既然如此,不如你把钱退我,我把那半阙词给你?也不多,就几百两而已。” 杨拓又道:“在下可没有那么多钱,也做不来这欺世盗名之事。” 话音落下,厅中笑声更甚。 渺渺眼睛都红了,又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李承阳。 “唉……” 李承阳就是一声长叹,又朝着渺渺撇了撇嘴:“这半阙词可是我化重金买来的,你可不能食言哦!” 后半句话,却是朝着渺渺说出。 渺渺立刻使劲的点了点头:“只要词好,你想怎么样都行!” 话音落下,满座哗然。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李承阳又是微微一笑:“那你可听好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比杨拓补的那半阙高出何止一个档次? 猛然间,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了下来。 渺渺低吟数遍,眉眼之中便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好词,绝妙好词!” 杨拓一张俊脸瞬间就胀成了猪肝色。 李承阳又是哈哈一笑:“姑娘谬赞,谬赞了!” 突然,杨拓阴冷冷的说了一句:“这词是你买的?” “呃……买的。” 李承阳毫不在意的答了一句,渺渺立时恶狠狠地的瞪了他一眼。 但他的目光,却是已经飘到了另外一边。 杨拓却是喜上眉梢:“既是买的,那便做不得数。” 渺渺眉头大皱,一边顺着李承阳的目光看去,一边说道:“慕容,你赶紧在作一首更好的!” 再作一首更好的? 开什么玩笑? 就听李承阳“哦”了一声,然后随口吟来:“一剪梅花万样娇。斜插疏枝,略点眉梢。轻盈微笑舞低回,何事尊前,拍手相招。” “夜渐寒深酒渐消。袖里时闻,玉钏轻敲。城头谁恁促残更,银漏何如,且慢明朝。” 还真又是一首绝世佳作! 将眼前佳人比作千娇百媚的梅花,还暗含向其示爱之意。 如此之应景,怎么看都是有感而发…… 大厅之内,气氛有些古怪,无数道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承阳的身上。 也包括那位半途出现在阁楼二层的蒙面丽人。 而此时,与她目光相交,李承阳立刻扭头,舒缙云还没出现,高力士也没动手,眼下不能打草惊蛇! 扭过头来,刚好又看见渺渺含情脉脉、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便又是微微一笑:“难得来一次,我再买一首送给你如何?”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渺渺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又使劲点了点头。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待得李承阳吟出第三阙词来。 大厅中再无一人敢出一口大气。 渺渺却是乐开了怀,羞红了脸:“你要我给你洗衣服,你也总得给我先赎了身啊!” 李承阳便笑道:“哈哈哈,莫要误会,买的,都是买的,我其实连学堂都没上过几天。” 他说的是大实话,尽管老师是颜子卿这样的大学者,但他以前为了逃课,什么法子都想绝了。 再除开上课睡觉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他怕不是连一天都没认真学过。 但这句话,无疑是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尤其是杨拓。 便见他紧紧咬住牙关,死死的盯着李承阳。 渺渺却还不肯罢休,笑嘻嘻问道:“敢问公子,这些妙词,都是从哪儿买来的啊?” 第16章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在场之人都明白。 这三阙词,就不可能是这个慕容阳买的。 否则怎么会如此的应景? 而且真要有这水平,那作词之人为何不自己博得美名? 大夏文风昌盛,得此美名,不比卖词更有好处?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慕容阳分明就是渺渺已经认定的情郎。 她这摆明了是要把自己和情郎之前丢掉的面子一次性全挣回来。 却不料李承阳突然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些词,都是从当今陛下那儿买来的!” 话音落下,二层阁楼之上立刻射来数道警惕的目光,死死的锁定了李承阳。 与此同时,亦有两道藏在阴影中的目光射向了二层阁楼,锁定了楼上盯着李承阳的那几个人…… 而其余众人则全都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就连渺渺也是一样。 李承阳便是一摊手:“看吧,你们果然不信!” 他这一副吊儿郎当的的状态,又弄得渺渺很是不高兴:“你这人,胆子也忒大了,敢拿当今陛下开玩笑!” 李承阳目光便是一冷:“他们搞这宴会,不就是为了批斗当今陛下么?”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大都皱起了眉头。 大夏一朝,对文人一向十分友好,加之先帝开明,故此民间文人集会颇多,言论也算自由。 但若被冠以批斗皇帝,妄议朝政的名头,那可是谁也担不起这个罪名。 尤其是,当今圣上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渺渺最先反应了过来:“慕容公子当真喜欢开玩笑,明明是自己作的词,却偏是说买来的,这么好的词,谁会卖给你?” 言辞俏皮,分明是想为李承阳解围。 李承阳却是不领情,嬉皮笑脸的答道:“真是买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交了学费的,一学期好几百呢,可不就是买的么? 杨拓立刻接话:“买自何人?” “当今陛下!” “胡说八道,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暴君,能写出这等好词?” 话刚出口,杨拓立刻后悔不迭。 在场诸人也都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以当今陛下的风评,就凭杨拓刚刚这句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今日在场之人,也必受牵连! 李承阳却是一反常态的笑道:“你倒是挺了解当今陛下的嘛?” “这……这……坊间传言如此,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顿得一顿,杨拓又连忙转移话题:“诸位,渺渺的好词,如今已得了下半阙,只可惜慕容公子不肯说出这词乃是何人所作……” “等等!” 不等他把话说完,李承阳就将其打断:“你是聋了还是失忆了,我刚刚明明说了,这词是当今陛下脑子里的,怎么,暴君就不能作好词?” 场中众人便又是一愣。 这家伙是不是嫌命长啊? 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了,说出来干嘛? 杨拓也楞了一下,随后便眼珠一转:“好你个慕容阳,竟敢当众污蔑圣上,这可是死罪!” 李承阳又笑道:“谁说我污蔑他了,他本来就是个暴君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暴,登基第一天就杀了那么多人呢!” 说着突然面色一沉:“若是被他知道你们在这里搞这种集会,我看也是一个都别想活!” 语气森冷,寒意逼人。 厅中众人竟是忍不住心头一惊,背脊发凉。 杨拓却是眉头一皱:“我等是为大夏尽忠,今日与会之人,也都是心怀正义之辈,互有兄弟之谊,断不会出卖彼此,相信慕容兄……” 话音未落,李承阳蹭的一下就蹦出一丈开外:“谁跟你是兄弟,我可不认识你,砍头这种事儿,你自己去就好,别拉上我!” 尴尬,大写的尴尬! 杨拓直接被噎得满脸通红。 反倒是坐在李承阳不远处的一个书生站起身来:“暴君便是暴君,做出那等行径,还说不得了?” “杨公子今日此会,到底是为了救岳将军,还是为自己邀个好名声?” “若是后者,辛某人这就告辞了!” 这倒是个硬骨头,李承阳立刻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辛弃疾!” 李承阳就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辛弃疾被他笑得有些恼:“你笑什么?” 便在此时,高力士走了进来,凑到李承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李承阳剑眉一皱,立刻抬头看向阁楼,却哪里还有那蒙面丽人的身影? “妈的,竟顾着装逼了。” 李承阳暗骂一句,转身就走。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不能让他走!” “对,万一他去告密岂不是遭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 然而将将走出大厅,所有人便都楞在了原地。 只见秦河岸上火光连天,戴甲执锐的羽林军一直延伸到三里开外。 不仅如此,河面之上,亦有不少武船来回穿梭不止,正将一艘艘花舫往沁香阁所在之处赶。 这是怎么回事? 杨拓和一众士子目瞪口呆。 联想到今夜聚会的目的,更是背脊发凉,牙关打抖。 突然,有人一指岸边:“你们快看,那不是慕容阳么?”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便见“慕容阳”站在一艘武船之上,而卫青和刚刚那位进到大厅的老者,就毕恭毕敬的立在他的身边。 船头的“慕容阳”抬着手臂,东一指,西一挥。 好一副挥斥方遒,威风凛凛的样子。 杨拓立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此地不宜久留,大家速速离去,咱们择日再聚!” 话音将将落下,便有一队羽林登上沁香阁。 领头的将校一声爆喝:“将军有令,一干人等,不得离此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都给老子滚屋里去!” 面对煞气冲天的羽林军,一帮子文弱书生哪敢不从? 刚刚走入大厅,就见十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将原先在阁楼二层的人也都押到了厅中。 正自惊疑,又听得那将校喝问道:“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辛弃疾的?” 众人又是一愣。 下一刻,辛弃疾挺身而出:“辛弃疾在此,你待如何?” “拿下,带走。” “……” 辛弃疾就这么被带走了,被赶回大厅的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半盏茶的功夫后,外间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随着那骂声由远及近,众人的心,也渐渐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刚刚那个慕容阳,又回来了! 第17章 说得不好,就是一刀 再次踏入沁香阁大厅。 李承阳直接就走到了杨拓先前所在的木台上,开口就是一声爆喝:“你们谁他娘的知道舒缙云在哪儿?” 厅外是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厅内站着十几个阴森可怖的黑衣人。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 这个慕容阳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李承阳眉头大皱,目露凶光:“沁香阁的诸位姑娘、伙计,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再问最后一遍,舒缙云去哪儿了?” “若是还没人告诉我,你们便不要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唰的一声,十几个黑衣人齐齐抽出了腰间钢刀,却是比常见的军中配刀狭长了许多。 在灯火映照之下,狭长的刀身寒光闪闪,煞是吓人。 众人就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渺渺也被吓得不轻,但还是仗着自己跟他有鱼水之情大着胆子问道:“慕……慕容,你找舒姐姐做什么?” 李承阳眉头微皱:“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知道,但你得先告诉奴家,你找她做什么,你现在的样子好凶,奴家有些害怕!” “有些事不是你该问的……告诉我,舒缙云在哪儿?” 渺渺竟然咬着牙摇了摇头! 李承阳眉头再皱,目光一冷:“十三,动手!” 被他唤作十三的暗影卫立时提刀上前。 渺渺立刻被吓得花容失色,却不料那黑衣人竟是直接越过了她,照着其身后的小厮便是一刀。 那小厮猝不及防,慌忙一抬手臂。 当的一声。 三寸来长的袖箭将将射出,就被十三一刀斩落,紧接着,长刀便刺入了那小厮的心脏。 瞧身段儿,这十三应是个女子,但动作之快,下刀之狠,只怕大多数男子都不如她! 厅中众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渺渺更是被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李承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是咧嘴一笑:“下一个!” 十三立时拔出带血的长刀,又走向另外一个小厮。 那小厮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身影一转,拔腿就跑,便听得嗖的一声,一只利箭急袭而来,穿胸而过,那小厮立时扑倒在地。 “继续!” 渺渺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哭腔喊道:“别杀了,别杀了,我说,我说……舒姐姐旧疾复发,今儿午后就去城南找莫先生调理身子了!” 李承阳闻言一喜,又给身边暗影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遁去。 紧接着,他又看向渺渺:“早说不就没事了……过来!” 渺渺身子一颤,满是哀求的看了李承阳一眼 “我叫你过来!” 李承阳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冷厉。 渺渺早已被吓的六神无主,哭哭啼啼的走到李承阳身边。 李承阳一把就揽住了她的腰肢,掌心传来美妙的触感,嘴角便是微微一扯:“方才那个蒙面小妞儿跳河跑了,你可知道我该去何处寻她?” 渺渺茫然的摇了摇头。 李承阳立时眉头大皱,目光便冷冷的扫向杨拓等人:“你们,双手抱头,给我蹲下!” 没人敢不听话。 李承阳心头有火,一边享受着掌心传来的美妙感觉,一边又恨恨的说道:“方才不是说要为武安侯洗冤么?来,继续,让我好好听听。” “说得好,公子有赏,说得不好,那就是一刀。”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十三不失时机的挥了挥手中带血的长刀,又吓得众人脖子一缩,再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他。 渺渺就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依在他的怀中,听闻此言,不自觉的微微挣扎了一下,扭动之间,身子便不可避免的在李承阳怀中之中蹭了两蹭。 李承阳立刻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别急,待会儿就让你扭个够!” 玲珑浮凸的身子又是猛的一颤,却是再也不敢动弹一下,大大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看着李承阳,长长的睫毛亦是颤抖不止。 李承阳又是一声冷笑,看向杨拓:“杨公子可是有话要说?” 他已打定主意要拿杨拓出气。 若不是这小子,自己怎么会看丢了那个蒙面丽人? 杨拓心头就是一惊,但这么多人看着,若是露怯太过,今后只怕再也没脸在长安混下去。 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武……武安侯确……确实是冤枉的。” 第18章 相请不如偶遇 秦河之上,先前穿梭不止的武船都停了下来。 将当中一条花舫团团围住。 花舫之上,渺渺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右手。 一番云雨下来,她已然不像先前那般害怕:“慕容,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承阳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放跑了那蒙面丽人的事儿本来也怪不到渺渺头上,谁能料到她水性那么好? 躺在渺渺身边,右手被捉住,他又伸出左手继续:“嘿嘿,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渺渺又抓住他的左手:“你要不说,我现在就跳河,我可不会水!” 李承阳就叹了一口气:“我是什么人有那么重要么?” “有,你若是碍于身份,娶不了我,我便早些绝了那个念头,免得蹉跎岁月……你别以为除了你,我便无人可嫁,大不了去给那个胖员外做妾。” “嘿呦,这会儿又不怕我了?” 李承阳突然一个翻身,将她按在身下:“哼哼,看来还是没把你收拾够啊!” 话音落下,便又挺腰压了下去…… 娇啼骤起,声声勾魂。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小小的花舫之中方才偃旗息鼓。 李承阳将渺渺揽在怀中:“现在还想去给员外做妾么?” “呸!就知道欺负我!” 渺渺说着就要溜,却被李承阳一把就抓了回来:“渺渺,跟我回去吧。” 凹凸有致的身子便是猛的一颤。 李承阳又把她揽入怀中:“但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跟我回去了,我自会宠你爱你,可最多也只能让你做个妃子,皇后的位置,我是不会给你的。” “你若愿意,待会儿就跟我走,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你,天亮之后,你就去找那个肥员外吧。” “呸,你才要去找那个……” 话说一半,渺渺突然愣住,满脸惊愕的看向李承阳。 李承阳便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慕容阳是假名,那是因为我娘复姓慕容,我本名叫做李承阳。” 渺渺忍不住就吞了一口口水:“你……你是汉王?” “瞎说,明明是陛下!” 李承阳说得轻描淡写,渺渺却是被吓得浑身一软,大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李承阳又开始在自己的身子上使坏,她才清醒了过来:“啊……你别动……讨厌……你真是当今天子?” “如假包换!” 李承阳一边答着话,一边就往她身上拱。 “哎呀,你别闹……你……你当真要接我入宫?” “除非你自己不愿意!” 李承阳继续拱。 “奴家……你别急啊……奴……奴家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奴家这身份……就怕别人……啊……你轻点儿……”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朕喜欢你,接你入宫就是天经地义,怕什么怕,你莫非忘了,朕可是个暴君,谁敢说个不字,朕砍了他!” 渺渺的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似的,身子却如游鱼一般滑到了一边。 李承阳眉头一皱:“又怎么了?” “你刚刚的样子好吓人,以后不许再这样吓奴家,否则奴家可不跟你进宫,今儿也不会再让你胡来!” “呵呵,那可由不得你!” …… …… 天明时分。 李承阳带着满足的笑容出现在了船头。 高力士早已侯在了一旁。 见到他没有主动汇报,李承阳就知道人多半是抓住了:“当真在城南那个什么郎中那里?” 高力士点了点头:“老奴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密谋闯宫救人。” “救人?” 李承阳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嘴角立刻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这后宫之中,还是不够干净啊!” 高力士立刻跪倒:“是老奴失职,请陛下降罪。” “不怪你……舒缙云现在何处?” “就在阁楼之上。” “哼哼,朕去会会她……你派几个人帮朕把渺渺送回宫去,渺渺她……嘿嘿,怕是走不动道儿了。” 高力士先是一愣,随即躬身:“陛下威武,老奴佩服!” 李承阳便是微微一笑,拍了拍了他的肩膀:“你啊,当太监可惜了!” 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沁香阁大厅走去。 看着他走向沁香阁的背影,忍不住又暗暗一叹:“若是先帝当年也有这般魄力,那该多好!” …… 沁香阁内的众人早已被羽林军带走拷问。 只剩下一名女子被绑在了太师椅上。 杏面桃腮,唇红齿白,一双大眼即便满是疲倦,顾盼之间,依旧秋波连连。 瞧见李承阳,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就露出苦涩的笑容:“想不到你竟会登基为帝,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了你。” 李承阳见到这样的舒缙云,眉头也是一皱。 奶奶的,这他娘谁绑的,莫非去东瀛学过绳艺,居然让她本就傲人的身材看上去比平日还要突出许多。 “舒姐姐一开始就知道朕的身份?” “既然落到了你手里,不必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承阳眉头一皱:“不着急,先聊聊。” 舒缙云便是一声冷笑:“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跟你爹一样,都是负心薄情之辈。” 这话听着怎么一股子醋味儿,而且,这跟父皇有什么关系? 李承阳皱了皱眉头:“难道你不想知道,朕为什么突然就来抓你了么?” 闻言,舒缙云的眼中露出一丝疑色。 李承阳又道:“朕不明白,像魏王那样的一个废物,随便吓唬吓唬就把你们都给供出来了,你何必要替他卖命?” 原来是魏王出卖了自己! 舒缙云又一次苦笑不已:“魏王如何,与我无关,你也不必妄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 李承阳忽然就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你是燕王的手下,潜伏长安已有三载,平日里林婉蓉就是通过你和燕王联系的。” “老高搜到的那封信,也是你放到武安侯府里去的。” “宫里也有你们的人,这人分量还不轻……其实就算你不说,朕也有法子把他揪出来。” “朕只需把你带回宫中,随便封个昭仪、贵嫔什么的,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李承基和林菀蓉……我猜,燕王叔一定会使劲浑身解数来杀你的。” “到了那时,不仅仅是宫中那位,燕王叔布置在长安城中的所有人,都会被朕一网打尽。” 舒缙云的脸色变了,丰满的双唇开始颤抖不止:“卑鄙无耻,你杀了我吧!” “啧啧啧,朕怎么会杀了你呢,朕还要把你留在宫中,好好疼爱呢!” 李承阳又叹了一口气:“朕纵横秦河,两年有余,攻无不克,战绩彪炳,唯独没能把你给收了,这件事时常令朕懊恼不已。” “不过现在好了,朕也不必再多费周章……舒姐姐,相请不如偶遇,不如现在就弥补了朕的这个遗憾吧?” “不然等你进了宫,那滋味儿可又大大不同了。” 说完这话,他便狞笑着走向舒缙云。 舒缙云立时面色大变,厉喝出声:“你敢!” “朕有什么不敢?”李承阳也是一声暴喝,随后大手一挥,“都出去!” 留在屋中的数名暗影卫和一队羽林军立刻消失。 舒缙云又羞又恼,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我告诉你那人是谁,你敢动她么?” 李承阳也不说话,只是冷冷一笑,两手抓住她的衣襟,隔着麻绳便是猛地一扯…… 第19章 我是你姐姐 嘶啦一声。 大片雪白的肌肤便展现在李承阳的眼前。 在鲜红的肚兜映衬之下,诱人至极。 舒缙云大吃一惊。 楞了片刻,方才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这畜生……住手……畜生……我……我是你的姐姐啊!” 姐姐? 李承阳就是一愣。 他在这世上,早就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三个月大的时候被阴差阳错的当做皇子救回宫中,再然后,他就成了汉王。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就连父皇李宏乾和母后慕容熏都不知道…… 关键是,自己哪儿来的姐姐? 难道说穿越而来的那个原生家庭,还有其他孩子活着? 李承阳眉头大皱,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给朕说清楚了!” “畜生,我是你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你如此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李承阳眉头再皱:“你能编得再离谱些么?” 舒缙云见他停手,连忙说道:“我有证据能有证明!” “我不信!” “……” “你看都没看!” “哦……那你拿来我看看?” 舒缙云皱了皱眉,犹豫片刻,终于狠狠一咬牙:“在肩头!” 嘶啦一声,丝帛碎裂,李承阳便是一声冷哼:“雪白雪白的,什么都没有!” 舒缙云想死的心都有了,哭喊着说道:“不是那里,在另外一边!” 话音刚落,左边的衣衫又被粗暴的撕成了碎片。 圆润光滑的肩头上,竟纹着一朵牡丹,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之下,鲜艳无比,十分惹眼。 李承阳眉头再皱:“一个纹身而已,算哪门子证据?” “这不是纹身,是胎记!”舒缙云声嘶力竭的吼着,“你去问你父皇,他知道!” 原来如此! 李承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冷冷的说道:“他死了!被你主子毒死的。” 舒缙云便是一愣,短暂的失神之后,突然又大喊起来:“高力士,高力士也知道,我娘说过的,宫里那个叫高力士的太监当时就跟负心汉在一起!” 瞧她这样子,不像是缓兵之计…… 李承阳紧紧的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忽然之间,狞笑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行,朕相信你……好姐姐,咱们继续!” 舒缙云又是一愣。 随后便感觉到那对魔爪开始作恶。 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双唇微张,一双美眸瞪得比铜铃还大,死死的盯着李承阳。 李承阳也笑眯眯的看着她:“哭啊,闹啊,这么安静,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畜生!” 舒缙云终于彻底崩溃,愤怒的喝骂直冲云霄。 下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万念俱灰。 就在此时,耳边却响起一个温柔无比的声音:“说吧,那个人是谁,说出来,就不用受这几辈子也洗不净的奇耻大辱了。” 那声音直击脑海,就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引领着她喃喃开口…… 李承阳听到那个名字,眉头立时皱起。 随后重重一击,舒缙云立时晕厥。 李承阳又解下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将那无限春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才唤了一声:“老高,你进来。” 高力士立刻出现。 李承阳略微掀开舒缙云肩头一角,露出那牡丹一样的胎记:“认识么?” 高力士看了一眼,身子便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她……她……她是……” 这个反应已经给了李承阳答案:“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高力士便是:“舒然,她是舒然和先皇的女儿,想当初,先皇也曾如陛下这般到秦河一游。” “那时的先皇,正值年少轻狂,情之所至,不免……” 说到这里,高力士便是一声长叹:“但那舒然只是个花娘,断然不能进宫,这事儿也怪老奴,未能看顾好她们母女,说起来,这事儿还和陛下还有些关系。” 李承阳闻言就是一愣:“跟朕有什么关系?” “当年陛下被掳,老奴追了七天七夜,方才救回陛下,可回来之后,舒然母女便不见了踪影。” “在那之后,老奴寻了数年,却是一无所获。先帝为此十分内疚,老奴更是罪无可恕!” 原来如此! 李承阳便是一声讪笑:“这么说起来,倒是朕欠了她们母女了?” 高力士连忙躬身:“老奴并无此意……陛下那时才三个月大,如何能怪到陛下的头上,要怪就怪那掳走陛下的逆贼!” 说到这里,高力士的眉头再一次紧紧皱起,眼中也露出几丝凶光:“那个人,老奴也已查了数年,至今不知其所踪,倘若再被老奴……” “行了行了,朕这不是好好的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也不必再浪费精力去查了,好好替朕办事,才是正经。” 高力士微微一愣,随即躬身:“老奴知道了。” 李承阳这才松了口气,又撇了撇嘴:“老高啊,你再好好想想,除了这个叫舒然的,父皇还有其他外遇没有,别下次又被朕撞上什么姐姐妹妹,怪尴尬的。” 高力士立刻十分肯定的答道:“没有,绝对没有,先帝自九岁起,每次出宫,老奴都跟着!” “嗯,那就好。” 李承阳点了点头,话锋又是一转:“那个带着面纱的小妞儿,当真抓不到了?” 高力士又躬下了身子:“那姑娘水性太好,老七老九都追她不上,不过老奴已经着人沿着秦河去搜了,只要她一上岸……” “得了吧,你知道人长什么样儿么?人家上了案,面纱一摘,衣服一换,你上哪儿找去?” 高力士嘴角便是一抽。 李承阳却是又一次眯起了双眼:“倒是朕,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在哪儿见过……到底是在哪儿了?” “奶奶的,漂亮的眼睛看得太多,居然想不起来了!” 高力士闻言,嘴角又是一抽。 李承阳也放弃了思索:“算了,多半只是个小角色,由她去吧,朕也乏了,回宫睡觉去。” 高力士便看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的舒缙云:“陛下,公主她……” “什么公主?哪儿有公主?那是逆贼,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的逆贼!” 高力士的眼中露出一抹不忍的神色,但最后还是低下了头:“老奴明白了。” “再去找辆马车,带上逆贼,咱们回宫杀鸡!” 第20章 杀鸡儆猴 刚刚回宫,就远远的看见徐臻急急忙忙的朝着自己迎了过来。 李承阳眉头一皱:“老高,他怎么想进宫就进宫?” “启禀陛下,此乃先皇特许。” “……” 李承阳无语:“老御史,今儿又不上朝,怎么来得这么早?” 徐臻先是恭恭敬敬的施了君臣之礼,然后就直愣愣的说道:“陛下,有人勾结羽林军在秦河之上行凶杀人!” 李承阳就是一愣:“老御史怎么知道的?” 徐臻连忙又道:“天还没亮,就有人到老臣府上告状……陛下,羽林军乃国之重器,不可不察,老臣深知兹事体大,立刻就来向陛下禀报了。” 有人告状? 李承阳吃了一惊,扭头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便微微摇头,给了他一个十分肯定的眼神。 李承阳读懂了那个眼神! 然后双眼便是一亮:“那告状之人,现在何处?” “就在老夫府上!” “是个姑娘?” 徐臻就是一愣:“陛下怎么知道?” 果然是昨夜逃走的那个蒙面小妞儿。 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怕不是在河里游了太久,脑子进水了! 李承阳大喜过望:“老御史不必多问,速速将人带来宫中,朕要亲自问个明白,将此事彻查到底。” 这才是个好皇帝该有的样子嘛! 徐臻老怀安慰,躬身行礼:“老臣遵旨,老臣这就去带人前来!”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路过李承阳身后的马车,忽然听见一声女子的呻吟,脚下便又是一顿。 “老御史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马车启动,徐臻皱了皱眉,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李承阳已经急匆匆的走远了。 看着他矫健的背影,徐臻便是一声轻叹:“后宫空虚,终归不是个事儿啊,待得国丧除去,得赶紧为陛下选秀才是。” …… …… 太极宫,甘华殿。 高力士带着暗影卫走到这里,终究还是犹豫了。 李承阳却是无所谓,迈着步子就往里闯。 殿前的太监立刻伸手来拦。 李承阳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瞎了你的狗眼,连朕也敢拦?” 老太监挨了一脚,竟是未倒,眼中露出一丝凶光,但见高力士冷冷的看着自己,便立刻收敛:“陛下,太皇太后正在礼佛……” “滚开!” 李承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别以为朕不知道是你个老东西在替太皇太后打探消息,再敢啰嗦,朕先砍了你再说!” 话音将将落下,殿内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李承阳高声答道:“承阳求见祖母。” 殿中之人似乎楞了一下,过了片刻方才又说道:“进来吧。” 李承阳哼了一声,将老太监推到一旁:“老高,看着他,但有异动,杀无赦!” 说完这话,便一把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大殿之内,檀香弥漫,太宗一朝颇为受宠,差点儿就封了皇后的窦氏,正跪坐佛前,诵经祝祷。 如今的她,已然是大夏的太皇太后了! 李承阳对她本就没什么好感,如今更是厌恶至极,但毕竟是这个女人养大了幼年丧母的父皇…… “太皇太后,好久不见。” 李承阳冷冷的打了个招呼,窦太后也放下手中的佛经:“你找本宫,可是有事?” 虽是在问李承阳,但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跟太皇太后说一声,朕如今已是大夏天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就像当初父皇登基为帝一样,您再怎么不高兴,也只能接受。” “所以,别再搞那些小动作,朕可没有父皇那么好的脾气。” 窦太后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放肆!” 李承阳冷笑一声:“太皇太后若是再不知收敛,朕这儿还有更放肆的,不信您可以试试!” 这位太宗皇帝的未亡人,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李承阳。 定定的看了他许久,窦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在崇明殿和芷兰宫还没闹够,到本宫这里撒野来了?” 李承阳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尊老爱幼,传统美德,但若有人为老不尊,不懂得安守本分,甚至勾结藩王,图谋不轨,哼哼。” 说到这里,身子突然微微前倾,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你别忘了,你只是朕名义上的祖母,朕随时可以废了你这个太皇太后,再治你个谋逆造反的大罪!”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祖孙相见,竟是这般剑拔弩张。 声音传到殿外,那老太监立时朝前迈了一步,又立即被高力士挡住。 老太监眉头一皱:“高力士,里面那个可是太皇太后!” 高力士微微一笑:“先顾好你自己吧,孟朝安!” 话音刚刚落下,李承阳就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孟朝安,便是一声冷哼:“甘华殿大太监孟朝安无视朝廷法度,勾结外臣,图谋不轨……高力士,给朕打死他!” 孟朝安就是一愣,随后立即看向殿内。 果不其然,太皇太后的颤抖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你……你敢!” 李承阳又是一声冷笑:“高力士,还不动手?” 高力士这才反应过来,狠狠一咬牙,便是一拳捣向孟朝安胸前大穴。 孟朝安闪身一避,眨眼之间竟到了两丈开外。 李承阳吃了一惊,这老东西是个高手啊! 然而下一刻,他就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高手。 眼前只是微微一花,高力士便又出现在了孟朝安的身边。 随后,提膝,抬肘,出拳…… 孟朝安在高力士的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三两下便被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太皇太后也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大殿门口,手中龙头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杵:“住手!” 太皇太后来了! 拿着的太宗皇帝御赐的龙头杖来了! 高力士迟疑了,紧紧握住的铁拳便停在了半空。 孟朝安的眼中立时充满了希望,嘴角更是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高力士,你给咱家等着!” 李承阳又看向了窦太后:“您老可是要救此人?” “不错,放了他!” 李承阳微微一笑,便是这一笑,窦太后的心底竟突然生出一股寒意…… 下一刻,李承阳双目猛的一凝,死死的盯住身前的老妇人,右臂却是指向了身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打,死,他!” 第21章 财富密码 砰! 一声闷响。 孟朝安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脑袋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猩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眼眶、鼻孔、耳洞流了出来,流的满地都是…… 高力士的眼中十分罕见的露出了一抹快意和舒畅。 窦太后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两眼失神,有些枯槁的身子颤抖不停,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李承阳又拍了拍手,满是戏谑的看向了她:“太皇太后,你这贴身保镖不太行啊……为了您老的安全,甘华殿的人,朕看还是换一换的好。” 窦太后闻言便是一怔,又再一次喝骂道:“你敢!” 李承阳皱眉撇嘴:“孙儿都杀鸡儆猴,打狗给您看了,您怎么来来回回还是这一句?没意思,走了!” 说完之后,迈步便走:“把甘华殿的人给朕从上到下换一遍,原先的那些,通通扔到掖庭宫刷马桶去,倘若还不老实,老高,你知道该怎么做。” “诺!” 高力士的声音比平日里大了许多。 跟在先帝身边,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爽利过,憋了几十年的鸟气,总算是出了个干净。 太皇太后这个老太婆,终于遇到恶人了! 兴奋之余,高力士又看了一眼那个曾经让先帝苦不堪言的老女人…… 呵呵,也不过如此嘛! 窦太后早已气得浑身颤抖,高高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你给本宫站住,太宗皇帝御赐龙杖在此,见杖如见君,你这不肖子孙,还不跪下?” 李承阳却是连头都没回一下:“老高,走了,换人这种小事儿,难道你还打算亲自去办,交给十三他们就可以了。” 高力士立刻跟了上去,兴奋得就像个孩子:“陛下威武……老奴早就看那姓孟的不顺眼了。” “朕当皇帝,就突出一个绝不吃亏,老高啊,你要记住,跟着朕,就没有忍气吞声这一说,别说太皇太后,就是太宗皇帝来了,也照样不给面子!” 这话有些狂了,高力士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太皇太后手里拿着的,确实是……” “是什么?朕没瞧见啊……太皇太后手里拿着东西么?朕什么都没瞧见啊!” 这话明显就是说给窦太后听的。 窦太后牙关嘎吱作响,眼中更是充满了怨毒,然后,甘华殿中的宫女儿、太监便被一众暗影驱赶了出来。 哭喊声中,太皇太后终于也爆发了:“陛下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你睁眼看看,李宏乾生了个怎样的逆子啊!” “大夏江山,祖宗基业,就要毁在这逆子手上了啊!” …… …… 南薰殿偏殿。 李承阳回到这里的时候,舒缙云已经醒了。 不但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宫装,身上的绳索也被尽数解开。 只是气息经脉受阻,一身武艺无法施展。 她知道,这定是那个老太监的手段。 李承阳更是对此清楚得很,所以也不担心舒缙云能把自己怎么样,大大咧咧的往她面前一坐:“这次记你一功。” 舒缙云立刻皱起眉头:“你把太皇太后怎么了?” “你都把她供出来了,作为一个暴君,朕当然要斩草除根。”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即发了疯一般扑向李承阳:“你这个畜生,那可是你的祖母!” 但无奈她此刻功力尽失,而李承阳又是自幼便跟随高力士习武…… 他一把就抓住了舒缙云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的皓腕,然后又顺势将其带入怀中,紧紧抱住。 感受着水一样柔软的身子带来的美妙触感。 李承阳便是嘿嘿一笑:“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啊?” 舒缙云就是一愣,然后开始全力挣扎:“畜生,你放开我!” 但她的挣扎毫无用处。 反而蹭得李承阳心痒难耐:“朕就不放,你能怎么着?” 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把身子往下压了一压,粗重的呼吸喷在舒缙云精致的脸蛋上,让她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 这才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反应嘛! 短暂的惊愕之后,舒缙云猛地清醒过来,竭力嘶吼:“我……我真的是你姐姐!” 李承阳却是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朕知道啊,可是朕不在乎,朕就是想要你这香喷喷的身子,你若不肯给,总得用点儿别的东西来换吧?” 舒缙云又是一愣。 随后就明白了过来,狠狠的瞪向李承阳:“无耻,下流……你休想再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是么?” 李承阳邪魅一笑,腾出一只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咱们再来试试?” 想起晨间一幕,舒缙云顿时芳心大乱,眼中更加慌乱:“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姐姐!” “干嘛老是强调这个,你越强调,朕就越兴奋,说不定待会儿连你的那些消息都不感兴趣了!” 说完这话,又伸出一根手指挑起舒缙云的下巴:“啧啧啧,真是个漂亮的姐姐,姐姐可千万要忍住了,一定不能告诉朕你们在长安的那些同党藏在哪里。” “否则的话,弟弟还真是找不到借口对姐姐下手呢……” 舒缙云害怕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怕。 但李承阳让她害怕了。 这就是个疯子! 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随意轻薄,放肆亵渎的疯子! 掌心将将覆上那紧实圆润,充满弹性的大腿。 舒缙云便是一声哀叹,缴械投降:“城西永平巷,有家药材铺……” 哈~~~搞定! 李承阳嘴角一扯,抱起舒缙云就朝内殿大床走去。 舒缙云大吃一惊:“我都告诉你了,你还要做什么?” “你猜?” 李承阳眉毛一挑,顺便还在她身上捏了一把。 舒缙云立时惊叫出声,恨恨的看向李承阳:“城北安乐巷,云来客栈。” 居然还有?! 李承阳微微吃了一惊,随后便喜上眉梢,这是找到财富密码了啊! 下一刻,他把舒缙云往大床上一扔,整个人又往上一压:“姐姐,别再说了,再说,我真的不好意思下手了。” “城东,城东有所大宅子,门前有两棵大槐树……再也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舒缙云哭得梨花带雨。 李承阳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站直身子走到外殿,挥手叫来守在殿外的高力士:“城西永平巷的药材铺,城北安乐巷的云来客栈,城东门前有两颗大槐树的宅子,一个都不许放跑!” “陛下放心。” 顿得一顿,高力士又看了一眼内殿,才迟疑着说道:“陛下,她毕竟是……” “这事儿你不要多问,朕心里有数。” 见高力士还没有走,李承阳眉头便又问道:“你还有事?” “陛下,徐御史带着人来了,已在立政殿恭候多时。” 李承阳闻言便是一喜:“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去,把人带到这儿来!” 第22章 刺杀 “王爷,岳银瓶随徐臻进宫了。” 果然不出所料,徐臻老儿还是那么糊涂! 燕王李宏坤的双眼闪过一丝得色:“这一回,那小子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吧?” “王爷,岳银瓶看上去傻傻的,她当真能得手么?” 燕王便是微微一笑:“她若得手,固然是好,她若失手,自然便会死在李承阳那小子手中,而且会死得很屈辱……” “太皇太后那边,消息送去了么?” “已经让人送去了。” “长林军那边,也安排好了?” “石头亲自去的。” “很好,那咱们现在就只需要等了。” 副将眉头一皱:“王爷,缙云被抓,属下担心……” “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说完这话,燕王远远的看向巍峨的长安城,嘴角露出一丝令人玩味的笑容:“好侄儿,你最好别一时脑热,杀了承基,否则的话,叔叔可就真的要下狠手了……走!” …… …… 岳银瓶有些紧张。 但想到岳家上下十几口人和被抓的舒缙云…… 她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昨夜好不容易才从沁香阁逃了出去,可转头就发现莫先生死了,舒姐姐也被抓了。 找到舒姐姐说的那个人之后,他告诉自己只要找到徐臻告上羽林军一状,就能进宫见到那暴君。 只要杀了那个暴君,所有人就都能得救了。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信,但没想到现在竟真的来到了南薰殿前! 但是…… 真的要杀了他么? 心里这么想着,一双美眸便忍不住朝着南薰殿内望去。 南薰殿内也有两双眼睛在看着她。 李承阳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也许等到她把那面纱揭了,说不定能想起来。 高力士却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点了点头:“底子不错,但不是陛下的对手。” 李承阳闻言就是一喜:“真的?” “真的!” “那朕要是死在她手里,你可得负全责!” “……” 殿外,岳银瓶开始焦虑了起来。 都这么久了,暴君怎么还不召见自己? 又等了片刻,终于有一名宫女走了出来:“陛下有请,姑娘请随奴婢来。” 岳银瓶连忙跟着她朝殿内走去。 到得殿内,那宫女立刻转身离开,顺手又关上了殿门。 岳银瓶心头一紧,额上渗出几滴晶莹的汗珠。 便在此时,殿中那面巨大的屏风背后便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姑娘来了?朕听徐御史说,你要找朕告状?” 岳银瓶被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去:“民女参见陛下……陛下,恶贼慕容阳勾结羽林军,公器私用,于秦河之上行凶杀人,罪大恶极!” “哦?这个慕容阳,是何许人也?” 屏风后又传来厚重的嗓音,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刚满十八的年轻人。 岳银瓶眉头微皱:“民女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他行事乖张,蔑视王法,仗着有羽林军撑腰,便横行霸道,肆意行凶,不仅如此,他还对陛下不敬!” “哦?他如何对朕不敬?” “他说陛下是暴君!” “大胆狂徒,岂有此理!” “他还冒陛下之名,欺骗良善,强行霸占了沁香阁花娘渺渺!” 这罪名安的…… 李承阳强忍着笑意哼了一声,继续压低嗓音:“果然是个恶贼!你且说说,他是如何冒朕之名,欺骗良善,霸占那花娘渺渺的?” 岳银瓶连忙将那三阙词都念了一遍,其间还念错了好几个字。 念完之后,又继续说道:“那恶贼说这三阙词都是他从陛下这里买的,此等行径,实乃无耻至极,而且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这三阙词写得不好么?” “词是极好的,但他不该盗用陛下之名!” “那你的意思是,朕写不出这等好词了?” 岳银瓶就是一愣:“我没这么说啊!” 语气之中,憨态尽显。 还真是个脑子进了水的女逆贼。 李承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那慕容阳竭尽全力为朕扬名,你却说他是个恶贼,哼,你胆子不小啊!” “民女冤枉!” “冤枉?进宫见驾,居然还敢带着面纱,你是见不得人,还是瞧不起朕?” 岳银瓶又是一惊:“民女不敢。” “那你还不快快摘下面纱,让朕瞧瞧你到底是忠是奸?” 是忠是奸,还能从面上看出来? 莫非这暴君会看相? 岳银瓶的心立刻就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陛下要看民女容貌,民女不敢不从,但民女长得极丑,恐怕吓着陛下。” 傻妞儿! 李承阳憋笑憋得肚子痛:“无妨,朕胆子大的很。” 看来是躲不过了,岳银瓶便是把心一横:“那民女要到陛下身边来揭,而且不能让别人看见!” 这摆明了就是要行刺。 李承阳满是戏谑的看了一眼还被绑在大床之上的舒缙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这同党,真是傻得可爱!” 舒缙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他,以表自己的愤怒。 李承阳嘴角便是一扯,站起身来,随手从怀里扯出一块方巾蒙在自己脸上,踱着步子就绕到了屏风之前。 岳银瓶就是一愣:“陛下你怎么也蒙着脸?” 李承阳便是嘿嘿一笑:“这样才公平啊!” 岳银瓶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然后又想起眼前这人是要杀自己全家,还抓了舒姐姐的暴君,连忙又收起笑容。 便是这一笑一收之间,灵动的眼睛随之一合一张,李承阳就觉得更眼熟了。 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算了,多想无益,揭下面纱,自见分晓:“此间再无他人,朕也到了你的身边……起来,把面纱摘了。” 此时两人之间,已仅仅一臂之隔,岳银瓶自信在这个距离之上,定能一击即中。 心已经抬到了嗓子眼儿,但她还是站起身来,假装抬手去解脑后绳结。 知道没法儿带兵刃进宫,那人便给了她一根银针。 银针就藏在发髻之中。 针上还淬了剧毒,见血封喉,中者立毙。 但到了这最后一刻,岳银瓶却是犹豫了起来。 毕竟是弑君啊! 而且,这暴君身上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似的,竟是有些熟悉。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李承阳终于等得不耐烦了。 眉头一皱,伸手便去摘她的面纱:“磨磨唧唧,朕自己来!” 急切之下,忘了掩饰声音。 岳银瓶便是一声惊呼:“慕容阳?” 惊呼声中,她的面纱也被李承阳一把抓了下来。 眉目如画,琼鼻似珠。 朱唇皓齿,恍若惊鸿! 李承阳瞬间呆立当场,脱口而出:“小宫女儿!” 与此同时,屏风之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高呼:“妹妹,快跑!” 第23章 他在哪里 舒姐姐! 岳银瓶瞬间惊醒,美眸之中闪出一道厉色:“暴君,我杀了你!” 下一刻,寒芒闪动。 淬毒的银针狠狠的刺进了李承阳的胸膛…… 心头刚刚升起的狂喜瞬间就被浇灭。 李承阳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胸前的银针。 那银针之上,闪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有毒! 李承阳立时大怒,抓住岳银瓶的皓腕,朝着两边猛地一掰:“你要杀我?” 此刻的他,额头青筋崩裂,双眼血红一片,状似疯魔,煞气滔天。 岳银瓶被吓得浑身战栗不止,但依旧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看着他:“你这暴君,人人得而诛之!” “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暴君恶贼!” “哈哈哈,暴君恶贼,说得好,我现在就暴给你看,恶给你瞧!高力士,给我守好大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进!” 话音落下,左臂一送,右臂高高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击在了岳银瓶雪白的颈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长的睫毛下,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两条秀眉就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手腕脚腕都被红绸绑住,栓在了大床四角,倒是能动,但幅度十分微小。 散落四周的衣裙破碎不堪。 那似乎是自己的衣裙。 短暂的惊愕之后,岳银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立时羞愤难当,挣扎不止。 下一刻,暴君恶贼那张令人生厌的俊俏面容便出现在了眼前:“你叫什名字,受何人指使?” 岳银瓶就是一愣:“你没死?” 话音落下,李承阳便是一声冷笑。 接着,他就开始脱衣服。 外衫褪去,岳银瓶顿时杏眼圆瞪,张口结舌…… 外衫之下,竟然是一块铁板,将整个胸腹都遮得严严实实,而那根已经弯曲的银针,还挂在他那件儿紫红相间的外衫之上…… 岳银瓶顿时懊恼不已,方才要是扎他的胳膊就好了! 但天下没有后悔药。 她也知道,自己终究是难逃一劫了。 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但她却不肯在这暴君面前露出半分软弱,紧紧的咬住贝齿,恶狠狠的说道:“你杀了我吧!” 李承阳却是露出邪恶的笑容,火辣辣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杀了你?哪儿有那么便宜!” 岳银瓶只是稍微一愣就明白了那目光的含意:“我……你……你不得好死!”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也好,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当的一声。 十分嫌弃的将胸前铁板扔到地上,李承阳便朝着岳银瓶压了过去。 岳银瓶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 “呵,又不是第一次,怕什么?” 话音落下,整个人就覆在了那温香唇上…… …… 李承阳邪魅的笑着,伏到她的耳畔,轻声说道:“你现在想起来了么?” 岳银瓶娇躯便是猛的一僵。 含泪的美眸满是惊愕的瞪向李承阳:“那不是梦,是你?” 李承阳得意万分:“怎么会是梦?那若是梦,怎会有这样的感觉?那若是梦,朕又怎么会为你丢了魂儿?” 岳银瓶终于彻底的崩溃了,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我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父亲被诬,全家待斩,莫先生死了,舒姐姐也为了我而被……我却和仇人……” “呜呜呜……你这暴君,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父亲被诬,全家待斩? 那不是岳鹏举么? 这难道是岳鹏举的女儿? 那关在牢里的又是谁? 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大! 李承阳的眉头立时紧紧的皱了起来,试探着问道:“你是岳安娘,还是岳银瓶?” 岳银瓶闭口不答,她知道自己不能说。 一旦说了,等待着岳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恐怕就不是杀头那么简单了。 还要逞强是吧? “暴君我杀了你,父亲就能得救了。” 李承阳既惊又怒,再一次眯起双眼,伏到岳银瓶耳边,轻声问道:“他在哪儿?” …… “老高,快,城北十里……卫青,调兵,快去调兵!” 李承阳奔向殿外。 听到他的声音,高力士连忙推开殿门:“陛下,何事惊慌?” “快,燕王,燕王……” “燕王怎么了?陛下别急,慢慢说。” 李承阳这才顺了一口气:“燕王在城北十里的皇家别苑,快,快去,晚了人就跑了!” 高力士先是一愣,随后眉头大皱:“陛下,消息可靠么?” “可靠不可靠,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趁他身边儿没兵,赶紧把人捉回来,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你倒是快去啊!” 李承阳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推了高力士一把。 高力士这才一咬牙:“陛下放心,只要燕王在那儿,老奴就一定把人抓回来!” 说罢扭头就走。 李承阳又大声喊道:“卫青,卫青,你他娘的死哪儿去了?” 话音落下,十三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陛下,长林军在宣武门外闹事,卫将军前去镇压了。” 长林军闹事? 李承阳就是一愣。 不可能啊! 岳鹏举又还没死。 难道是…… 李承阳突然转过头去,远远的看了一眼还被缚在大床之上的岳银瓶,眉头便又紧紧的皱了起来。 好毒的连环计! “十三,帮朕看好这里,千万别让她出事!” “诺!” 顿得一顿,又说道:“陛下,需要给这位姑娘穿上衣服么?” “你看着办吧。” 扔下这么一句话,李承阳几步便冲出南薰殿,朝着宣武门飞奔而去。 第24章 擂鼓,列阵 宣武门外,人头攒动。 五万长林健儿,竟是来了两成有余! 卫青全副武装的站在城门楼上,见到李承阳来了,连忙就要下跪:“陛下……” 李承阳顺手一抬就将他阻住:“什么情况?” “陛下,像是有人在煽动。” 李承阳眉头一皱:“你爹呢?” “正在下面安抚。” 安抚? 就卫无忌那张嘴,若是真有人故意煽动,他不被带沟里去就算好的! 李承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便站上门楼,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突然就是一声爆喝:“都给朕闭嘴!” 中气十足,声震云霄。 但是…… 足足一万多人聚集在宣武门外的大广场上,就凭他一个人的声音,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该闹的还是在闹,该吼的还是在吼。 一片嘈杂,喧嚷不休。 倒是看见卫无忌骑着一匹大马拦在众人面前来回穿梭,手中马鞭高高扬起,见人就抽。 这不是在拱火么? 李承阳眉头大皱:“卫青,速速去取喇叭来,最大的那个!” 卫青便是一愣。 李承阳又是一声爆喝:“愣着作甚,去永宁殿找张成,他知道朕要什么!” 卫青连忙屁滚尿流的去了。 李承阳又将手一摊:“弓来!” 立时有人递上长弓。 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又是一声爆喝:“鸣镝!” 羽箭入手,李承阳立刻弯弓搭箭。 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 尖锐的呼啸在众人头顶响起。 闻听此声,万余长林健儿本能一般抬头望去,场中瞬间安静了不少。 李承阳就又是一声大喝:“擂鼓,结阵紧守之号!” 身边羽林便是一愣,陛下这是要开打? 那也不该结阵啊? 尽管心中疑惑不解,但陛下有命,谁敢不从? 很快,节奏清晰的鼓声便自玄武门城头响起,传向远方。 咚! 咚咚! 咚! 咚咚!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便见先前还在吵吵嚷嚷,只是被那鸣镝稍微吸引了注意力的万余长林健儿,竟然开始迅速的分散,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合拢! 步伐整齐,有条不紊! 不过短短数息之后,宣武门门外,便出现了六个巨大的方阵。 见此情形,李承阳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同时心头也是一声暗赞。 长林健儿,令出必行,果然名不虚传。 岳鹏举这个死脑筋,也真是治军有方! 下一刻,他微微眯起的双眼就又看向了那十几个暴露在方阵之外,除了骑在马上的卫无忌,剩下的都在东张西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是你们了! 眼中凶光一闪,低声吩咐道:“老九,认准那几个落单的,带上你的人,找机会干掉他们,动静要小。” 暗影老九立刻应了一声,回身便走。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一声高喝:“兄弟们莫要上当,二小姐就在宫中,怕是已经受辱!” 正是落单者中的一个。 听他这么一喊,那些听闻鼓声,在本能驱动之下结成方阵的长林健儿也反应了过来,立时又乱作一团,喧哗不止。 便在此时,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突然在半空中响起。 “喂,喂喂……” 谁声音这么大? 莫非是天神下凡?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宣武门外瞬间安静。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宣武门城头那个巨大的锥形物体。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朕乃大夏天子,当今圣上,尔等各安其位,不得喧哗!” 陛下! 万余长林大吃一惊,陛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 然而比他们更吃惊的,是城门楼上的羽林军。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承阳,喉头哽动不止。 陛下莫非会妖法? 李承阳现在可没功夫跟他们解释什么是喇叭,继续吼道:“尔等来此,所为何事?” 没人答话。 都被吓傻了。 李承阳便又道:“沈坚可在城下?” 突然被他点到的长林校尉沈坚便是一愣,陛下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沈坚在不在?” 李承阳又问了一遍,沈坚连忙分开身前众人,一路狂奔至宣武门前,扯着喉咙喊道:“末将在!” “说,你为何来此?” “启禀陛下,有人说陛下辱了二小姐清白,还要杀人灭口!” “放屁,陛下看上岳鹏举的女儿,那是她的福分,什么叫辱?” 卫无忌一声爆喝,又要拿鞭子去抽沈坚。 可鞭子才刚刚举起,脑袋就是一疼,然而耳边就又响起李承阳的声音:“卫青,去把你爹弄回来,这个憨货,只会打仗,不会说话!” 话音落下,众人一片哄笑。 这笑声一起,立时便有十几个人皱起了眉头,正是之前落单的那些。 李承阳又借着那大喇叭喊道:“校尉吴卓,可在城下?” 片刻之后,又一个年轻人跪在了宣武门前:“岳帅绝无反意,还请陛下明察!” “朕当然知道,但有人告发,朕难道不管?” 说完这话,又连续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有校尉,有都尉,甚至还有什么都不是的大头兵…… 第25章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岳帅! 岳帅没有死! 他不但没有死,声音还这么大! 石元虎也是一愣。 燕王不是说,岳鹏举死定了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假的,一定是假的! 石元虎又大声喊道:“兄弟们,他是假的,假的,暴君会妖法,他在骗你们啊,二小姐惨遭暴君凌辱,岳帅恐怕也已……” “闭嘴!” 一声暴喝,将他打断。 紧接着,一匹白马自宣武门中疾驰而出。 马上小将身材魁梧,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哇呀呀乱叫着冲向石元虎。 骏马奔到一半,那小将双足一蹬,竟是凌空而起。 居高临下,手中双锤,照准石元虎脑门儿便猛的砸了下去…… 尚自惊愕于岳鹏举突然出在宣武门上的万余长林见到此人,立时欢呼一片。 “少将军来了!” “少将军威武!” 城门之上的李承阳一声惊呼:“卧槽,我要活的!” 岳鹏举被吓了一跳:“逆子住手!” 然而……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砰的一声,脑浆子都被砸出来了。 岳云站起身来,朝着石元虎的尸体啐了一口:“你他娘才是假的……敢说小妹坏话,打不死你!” 然后才又回过头去:“陛下,爹,你们刚刚说啥?” …… …… 立政殿上,李承阳一脸铁青。 岳云跪在殿前,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过了许久,卫无忌忍不住开口:“陛下,岳贤侄勇武过人,杀了可惜了,不如……” 竟是要为岳云求情! 岳鹏举立刻投去感激的眼神。 李承阳却是一声冷哼,将其打断:“泥菩萨一尊,还想救别人?” 卫无忌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末将知错,陛下饶命!” 纯属条件反射! “呵呵,你错在哪里?” “这……这……陛下坐怀不乱,末将不该听信贼人之言,相信陛下强占了岳将军家的二姑娘!” “放屁!” 李承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他娘的才坐怀不乱!” “呃……陛下饶命!” 管他错在哪里,求饶总是不会错的。 卫青也连忙跪了下去:“陛下,家父接掌长林,不过五日而已,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朕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长林健儿,朕怎么就能哄得住他们?” 话音一落,卫无忌立刻梗起脖子:“陛下,您要这么说的话,末将可就不服了!” “哦?你还不服?” “陛下是天子,末将只是个羽林将军,这就不能比!陛下文采出众,聪慧过人,末将也就认得自己的名字,这更不能比了!更何况,陛下还会妖法!” 这马屁拍得李承阳哭笑不得:“你刚刚怎么没被打死?” 说完之后,又是狠狠一瞪岳云:“岳云,你可知罪?” “知道,不该一锤子砸死了那厮,害得陛下没人可审。” “还有呢?” “还有?” 岳云就是一愣,抬头看着李承阳:“陛下你不是说我和我爹都是被燕王和林贵妃设计陷害的么?” “不是这个!” “那就真没有了!” “你确定?” “确定!” 李承阳便是一拍椅背,厉声喝道:“大胆岳云,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噗通一声,岳鹏举也跪在了岳云身边:“陛下恕罪,都是微臣不好。” 岳云歪过脑袋:“爹你怎么又往自己身上揽,让翠竹冒名顶替小妹,明明就是大妹出的主意……” 啪! 硕大的脑袋又一次被岳鹏举拍在了地上,岳云满眼委屈:“本来就是大妹出的主意,陛下会妖法,您还骗得过去不成……” 便在此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喝:“御史徐臻,太傅颜子卿求见!” 李承阳立刻恶狠狠的瞪了四人一眼:“都起来吧……待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 ……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只有这两位老臣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其他那些大臣,只怕都还躲在家中观望。 李承阳冷笑连连:“让他们进来。” 两位老臣刚一进殿就看见张家父子和岳家父子都跪在李承阳的面前。 颜子卿心思玲珑,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上前求情:“陛下,先前的事儿老臣都听说了,岳将军虽然有过,却也有功,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还请陛下开恩。” 徐臻也连忙说道:“陛下,颜太傅所言有理!” “行了,此事朕心中有数,颜太傅,老御史,你们说,那一万长林健儿,朕该如何处置?” 所有人立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岳鹏举又跪了下去:“陛下……” 李承阳立刻冷冷的打断了他:“闭嘴,你若是聪明,就不要掺和这事儿!” 然后又一指颜子卿:“颜太傅,你说!” 颜子卿便是把心一横:“按律当斩,但是……陛下,老臣还是那句话,正值用人之际,还请陛下开恩!” “老御史,你怎么说?” “老臣觉得颜太傅说得对,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若是不施惩戒,只怕今后难以统御三军。” “好!” 李承阳就是一拍大腿:“就依老御史之言,将这一万余人给朕大入大牢,听候发落!” 众人就是一愣。 上哪儿去找那么大的大牢? 陛下莫不是被气糊涂了? 下一刻,李承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岳鹏举,你亲自将人押往太乙山,没有朕的命令,这些人,不许出山一步!” 长安城南的太乙山? 众人又是一愣。 旋即,颜子卿反应了过来:“陛下英明!” 李承阳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岳鹏举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告诉他们,勤加操练,等待时机,将功补过!” 这一下,岳鹏举也明白过来了,心中感佩,泪满盈眶,便是一磕到底:“多谢陛下!” 岳云再傻,也知道李承阳这是要饶了那闹事的万余长林,顿时高兴的蹦了起来:“谁说陛下是暴君的,老子要一锤子把他砸成肉酱!” 李承阳立时暴怒:“卫青,将岳云这厮拖出去,打死了事!” …… …… 殿外传来岳云的惨叫,李承阳终于舒服了些许。 便在此时,高力士一脸凝重的走入殿内,也不说话,只是朝着李承阳摇了摇头。 看来是没能抓住燕王李宏坤! 李承阳立刻眉头大皱:“朕乏了,你们下去吧。” 片刻之后,殿内就只剩下了李承阳和高力士两人。 “老高,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老奴赶到时,那别苑之中早已空无一人。” 李承阳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跑得到是挺快……可留下什么线索?” 高力士犹豫片刻,方才答道:“找到一封信。” “拿来!” 李承阳从高力士手中接过那封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片刻之后,突然又一声冷笑:“老高,李承基的肚子里,应该没什么干货了吧?” 第26章 如何证明你的清白 居然还敢留下一封信来威胁朕! 既然这么在乎李承基,那朕就把他的人头给你送到安阳去。 信上没有具名,字迹也很杂乱。 但李承阳心里很清楚,那是燕王李宏坤留给自己的。 坐在南薰殿中,李承阳一边捣鼓着手上的小玩意儿,一边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呸!还魏王若死,天下必乱……我乱你娘个腿!” 骂完之后,便又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物事瞄向了院中那颗大树。 树上挂着一个布偶,布偶随风而动,李承阳瞄了许久,手指方才用力一扣。 咔的一声。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李承阳看了一眼依旧挂在树上晃来晃去,似乎在嘲笑他的布偶,眉头便是一皱:“这玩意儿果然比想象中难多了。” 话音落下,高力士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陛下,办妥了。” 李承阳眉毛一挑:“老高,朕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魏王罪有应得,不算残忍。” “那就再残忍一点……在他脸上刻些字给燕王叔送去。” 高力士躬身:“刻什么字?” 李承阳目光便是一寒。 “惨!” “刻满!” 高力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再次躬身:“诺!” 说罢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又有人通传:“陛下,岳鹏举求见。” …… …… 岳鹏举和一个绿衫少女殿前等了一会儿,见李承阳出来,连忙跪下身去:“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阳轻笑一声:“岳爱卿,这一个不会是假的了吧?” 岳鹏举虎躯一震:“微臣不敢!” “呵呵……这里没你的事儿了,速速将你那忠心耿耿的长林健儿押赴太乙山,三日后的早朝,朕要在崇明殿看见你!” 岳鹏举皱了皱眉:“臣领旨!” 顿得一顿,有些担忧的看了身边的岳安娘一眼,又是一咬牙:“陛下,不知瓶儿她……” 李承阳立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朕的女人,要你来问?快滚快滚,当心朕临时改了主意,挖个大坑把你那些部下通通埋了。” 岳鹏举被吓得不轻,连忙起身离去。 临起身时,还不忘小声嘱咐了岳安娘一句:“千万莫要惹陛下生气。” 待得岳鹏举离开,李承阳才眯起眼睛看向跪在殿前的岳安娘:“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民女不敢。” “你可别说自己长得太丑,怕吓着了朕,这个借口,你那个胆大包天的妹妹岳银瓶已经用过了,你猜朕把她怎么样了?” 岳安娘闻言大惊,猛的抬起头来:“你把小妹怎么了?” 话刚出口,便惊觉失礼,连忙以头抢地:“民女放肆,陛下恕罪。” 李承阳却是已经愣在了原地。 妙! 实在是太妙了!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这岳安娘的容貌,却是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竟似与岳银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区别只在于,岳安娘气质娴雅,文静端庄,不似岳银瓶那般灵动跳脱,憨傻可爱。 莫非是双胞胎? 念头生出,李承阳连忙问道:“你比岳银瓶大多少?” “启禀陛下,民女和小妹乃是一胞所生,民女先出片刻,故而为姐。” 顿得一顿,不见李承阳答话,柳眉一皱,把心一横,便又大着胆子说道:“小妹绝无与逆贼勾结之意,还请陛下明鉴!” “那日林贵妃派人前来,本是召民女入宫,但民女恰巧不在……小妹是替民女去的,还请陛下开恩,放了小妹,一切罪责,都该由民女来承担。” 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回音。 岳安娘心中一急,声音陡然大了许多:“请陛下开恩!” 李承阳被吓了一跳,这才从旖旎的幻想中惊醒过来:“哈哈哈,开恩,必须开恩,你们两姐妹,少了哪一个都是朕的损失啊!” 岳安娘就是一愣:“陛下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朕的意思是,你父亲乃国之栋梁,你大哥亦是难得的人才,就算你们姐妹犯点儿小错,朕也该网开一面才是,哈哈哈!” 岳安娘吃了一惊,陛下如此通情达理,可不像是那个传闻中的暴君。 正自疑惑,李承阳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伸出双手来扶她:“安娘快快请起,让朕再好好看看。” 被李承阳带着体温的大手托住玉臂,岳安娘心头便是一慌,俏脸瞬间飞起两朵红霞。 连忙起身让开,还是不敢抬头:“陛下九五之尊,民女不敢僭越!” 李承阳笑呵呵的问道:“什么民女不民女的,你爹没跟你说吗?” 岳安娘又是一愣:“说什么?” “朕要纳你为妃,把你留在宫中当人质啊!” 此言一出,岳安娘终于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李承阳,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看来岳鹏举是真没跟她说! 李承阳眉头一皱,这岳鹏举办事儿也太不靠谱了。 但看着岳安娘那张和岳银瓶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又迥然大异的俏脸,他是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憧憬。 双胞胎啊! 而且还是如此漂亮的一对双胞胎! 这绝对是男人的终极梦想! 万万没想到,梦想这么快就照进了现实! 岳安娘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脸颊红霞又艳了几分:“启禀陛下,家父之前确实未曾提及此事。” “无妨,无妨……你现在知道了,心里怎么想?” “陛下有命,民女不敢不从。” 岳安娘答了一句。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李承阳心头却突然泛起一丝不爽:“只是不敢违逆朕而已?” 岳银瓶立刻又跪了下去:“民女不敢!” “不敢不敢,除了不敢,你就没有别的词儿了?怎么,觉得朕是个暴君,只能委曲求全?” “民女不……” 一个“敢”字还没出口,突然就被李承阳打断:“还是说,你心里想着那个什么杨大才子,不愿与朕共谐连理?” 岳安娘闻言便是一惊:“陛下何出此言?”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早些时候,你就与那杨拓出双入对了!” 这话说来,竟是酸溜溜的。 说完之后,李承阳又伸出手指,挑起岳安娘的下巴:“说,你是不是喜欢杨拓?这张小嘴儿,是不是也已经被他亲过了?” 岳安娘立时又羞又愤:“陛下怎可这般诬人清白?” 李承阳心头一喜,脸上却是扯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你妹妹倒是已经证明了……你又打算如何向朕证明你还是清白的?” 第27章 如此暴君,誓死追随 一语双关。 岳安娘顿时羞得连脖子根儿都红了。 李承阳却是哈哈大笑着直起身来:“你妹妹就在殿内,进去与她说说话吧。” 岳安娘闻言一愣,随即大喜:“多谢陛下!”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从李承阳身边一掠而过,冲进了南薰殿。 香风划过鼻尖,李承阳心旷神怡,忍不住低声暗道:“若不能让你姐妹二人心甘情愿与朕同床共枕,岂非有负老子秦河第一枪的威名!” 说完之后,眼珠一转,见四下无人,立刻转过身来,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跟了进去…… …… …… 南薰殿内,岳银瓶还被绑在床上。 与先前不同,身上已经重新穿好了一套素色宫裙,只不过脸上依然挂着泪痕。 见此情形,岳安娘大吃一惊:“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岳银瓶听到这个声音,也是吃了一惊,扭头看了岳安娘一眼,鼻子便是一酸,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姐姐……” 岳安娘眉头大皱,正要上前去解那红绸,身后就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这是陛下绑的,你当真要解?” 回头望去,就见一名全身黑衣,面覆黑巾的女子站在身后。 而且手按长刀,一双眼睛寒意逼人。 岳安娘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陛下为何要绑民女小妹?” “她刺驾。” 十三淡淡的答了一句,岳安娘却是被吓得浑身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悄悄跟了进来,躲在屏风后面的李承阳立时便捂住了嘴,生怕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短暂的惊愕之后,岳安娘连忙又看向岳银瓶:“小妹,你当真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岳银瓶哭得梨花带雨:“那暴君要杀姐姐和父亲,还要杀大哥,我……我……我……呜呜呜呜……” 岳安娘连忙走到她身边,却是不敢去解那红绸:“傻妹妹,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放心,父亲没事,大哥……大哥被打了一顿,也不碍事的。” 岳银瓶就是一愣,然后止住哭声:“真的?” “真的!” “那暴君不杀你们了?” “不要胡说,什么暴君,那是陛下……我猜,陛下应该不会杀我们了。” 岳银瓶又楞了一下,随即破涕而笑:“那可太好了!” 说完之后,忽然又皱起眉头,一脸害怕:“姐姐,我先前用毒针刺了暴……陛下,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啊?” 岳安娘立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犹豫片刻,忽然便是一咬牙:“小妹放心,姐姐不会让陛下杀了你的。” 岳银瓶大喜过望:“姐姐有办法?” 岳安娘却是又羞红了脸:“陛下说要纳姐姐为妃,姐姐只要好好服侍陛下,让陛下高兴,想来求陛下留你一命,应该不难。” 岳银瓶闻言又是一愣,随即便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姐姐一心要嫁个文武双全的英雄才子,怎么可以入宫为妃,更何况……更何况……” 她本想说自己已经被暴君糟蹋了,姐姐又怎么能再往火坑里跳,但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便在此时,外间忽然响起一阵大笑。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虽然腔调有些做作,但是…… 好诗! 好气魄! 岳安娘眼放精光,抬头望外:“豪情万丈,气吞山河,谁人做得如此好诗?” 十三又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陛下!” 岳安娘便是一愣。 李承阳站在殿外吟完这首精简版《侠客行》,等了片刻,居然不见岳安娘出来。 眉头一皱,便又扯着嗓子吼出一阙《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莫待白发生!” 此乃一代神人辛弃疾的词,自己只改了两个字,应该不会影响英雄气概吧? 念头方自生出,殿外便是一声爆喝:“好词!好气魄!想不到深宫之中,亦有此等英雄人物!” 李承阳闻声便是一愣。 下一刻,暗影老八的声音便传了进来:“陛下,辛弃疾带到!” 李承阳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让人把辛弃疾带来的事情。 被发配到太乙山的万余长林,必须交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手里。 李承阳首先想到的就是辛弃疾。 此人风骨,不用怀疑,但是不是真的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个辛弃疾一样有本事,还得再摸摸底。 但是…… 老子正在用你的词拍妹子,你这时候出现,是几个意思? 来打假么? 还好此辛非彼辛,而且他还这么年轻! 李承阳自嘲的笑了笑,便朗声答道:“带他进来!” 片刻之后,辛弃疾被带到李承阳的面前,还未行礼,便是一声惊呼:“是你?” 李承阳呵呵一笑:“可不就是我么?” 辛弃疾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单膝一跪,行的却是军中之礼:“草民辛弃疾,参见陛下,敢问陛下,方才那首词是何人所作?” 李承阳哈哈一笑,上前将他扶起:“暴君所作,朕觉得还行,买来一吟!” 辛弃疾被他扶起,楞得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却是想起了先前在沁香阁上一幕:“陛下真会说笑,有此等胸襟气魄,怎会是个暴君?” 李承阳笑得比他还大声:“暴君怎么了?朕就是要以暴制暴,但有犯我大夏,欺我百姓者,朕便要杀他个血流成河!” 辛弃疾闻言,面容便是一肃。 片刻之后,胸中已是热血翻涌,难以抑制。 当下退后两步,一撩衣摆,郑重跪下:“如此暴君,草民愿为马前小卒!” “好!” 李承阳上前一步,又伸手去扶。 但辛弃疾却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陛下,岳将军忠正耿直,治军有方,草民斗胆,愿以性命作保,请陛下详查此案!” 李承阳眉头一皱:“你与那岳鹏举乃是旧识?” “陛下明鉴,草民与岳将军从未谋面,不过闻名而已!” 果然是个耿直的家伙! 飞黄腾达,就在眼前,还能想着为非亲非故的岳鹏举伸冤。 却又只是要求详查,而非直接放人。 如此有勇有谋,义薄云天之辈,值得托付重任! 李承阳微微一笑:“岳鹏举之事,朕已查明,实乃逆贼包藏祸心,栽赃诬陷,朕已将他放出天牢,官复原职,再领长林!” 辛弃疾闻言大喜:“陛下英明!” 李承阳再次哈哈大笑,手上再一加力,将辛弃疾扶起:“朕欲让你前往太乙山中练兵,以备他日之需,你可愿担此重任?”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话音落下,耳边又是一声莺啼般的惊呼:“辛大哥,怎么是你?” 第28章 承阳兵法 回头望去,便见岳安娘俏丽殿门,眼泛桃花。 辛弃疾也是一愣:“安姑娘,你为何在此?莫非你是……” 话音刚落,李承阳立刻板着面孔挡住了他的视线:“她是朕的女人!” 辛弃疾又是一愣,随后连忙跪下:“草民见过娘娘,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岳安娘便是一声嘤咛,扭头又跑进了殿中。 李承阳的脸,却是已经冷得快要结成冰块儿:“辛弃疾,你不是说未曾与岳鹏举谋面么?” “确实未曾谋面。” “那你跟她又是怎么回事儿,不给朕说清楚了,朕立马弄死你!” 辛弃疾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启禀陛下,草民曾与娘娘和国舅爷有过一面之缘,草民当时与国舅爷打了一架,未分胜负,约定三年后长安再战!” 国舅爷? 那不就是岳云么? 这家伙居然能跟天生神力的岳云打成平手…… 果然不愧是叫做辛弃疾的人啊! 李承阳感慨万千,再次将他扶起,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没在娘娘面前作过词吧?” 辛弃疾想了一想,断然摇头:“酒倒是喝了一顿,作词却是没有!” 呼~~~ 李承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咱们换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 两人在永宁殿中一番长谈之后,李承阳便彻底的放下心来。 这个辛弃疾,果然是怀才不遇的牛人一个。 武艺高强自不必说,更是胆大心细,深谙兵法,而且敢于创新,不拘于旧。 李承阳要的就是这样的文武全才! 到得此时,李承阳再不犹豫:“辛弃疾,自今日起,你便是朕的骠骑大将军,你我君臣二人,当勠力同心,他日共架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贺兰山? 那是什么地方? 辛弃疾楞了一下,但立刻就将其抛诸脑后,管它是哪儿,陛下让踏平,那就踏平便是! “末将辛弃疾,定不负陛下所托!” “很好,此乃朕对于军队建设的一点想法,你拿去好好揣摩,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好好练兵,他日有的是你一展所长的机会!” 辛弃疾立刻恭恭敬敬的从李承阳手中接过那本薄薄的册子:“末将领命!” 说完之后,忍不住就看了一眼。 便见那册子的封面之上,赫然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承阳兵法》! …… …… 回到南薰殿时,天色已经微暗。 御膳房送了吃食前来。 岳安娘正一口一口的喂着岳银瓶。 看着这对姐妹花,李承阳忍不住便得意的笑了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岳安娘被吓的不轻,连忙转身下跪行礼:“民女参见陛下。” 李承阳挥手示意她平身:“怎么还没把你妹妹解开?” “民女不敢。” “以后在朕的面前,不要再说这两个字……你且站到一旁,朕有话要问她。” 岳安娘立刻乖巧的站开。 被李承阳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扫,岳银瓶立刻抠紧了了脚趾:“你……你……你又要干什么?” “放心,朕今晚不会在这儿过夜。” “那你去哪儿?” 这话一问出来,岳安娘立时觉出其中不妥,忍不住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岳银瓶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是惊醒过来,两朵红霞飞上面颊,便是一声冷哼:“哼,爱去哪儿去哪儿!” 李承阳哈哈大笑。 岳银瓶便又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叫岳银瓶?” “明知故问!” “之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么?” 岳银瓶的脸就更红了,但想到方才姐姐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知道那不是梦了?” “知道了。” “那你现在可还要杀朕?” 岳银瓶立刻使劲摇了摇头,眨巴着大眼睛答道:“不杀了。” “朕若是放开你,可还会拿毒针刺朕?” 岳银瓶又摇了摇头。 李承阳便笑着去解她脚腕之上的红绸:“早这样不好么?非要朕教训你一顿才肯听话……以后做事,要长脑子,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红绸将将解开,岳银瓶便是一缩,但李承阳动作更快,一把就捏住了她的赤脚:“绑了这么久,肯定酸了吧?朕给你揉揉。” 说着竟真的揉了起来。 岳银瓶的脚,白皙小巧,丰满,一颗颗小趾头就跟珍珠似的圆润可爱。 李承阳一时间竟是有些爱不释手,心头亦是感慨万分。 这丫头可真是,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一边想着,一边又忍不住拿眼角余光瞄了瞄岳安娘,妹妹堪称完美无瑕,姐姐想必也不会差吧? 岳银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他的轻推慢揉之下,只觉十分舒服:“你怎么这会揉?” “嘿嘿,揉得多了,熟能生巧,待会儿朕再给你捏捏肩,松松骨,那才叫舒服呢。” 岳安娘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可是当今陛下啊! 身为天子,竟然在为自家妹妹推拿揉脚,妹妹这……这……这得是多大的福分! 李承阳揉了片刻,又解开岳银瓶双手,接着便往床上爬去。 岳银瓶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给你捏肩啊,坐好!” 也不知是害怕惹恼了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岳银瓶竟真的咬着嘴唇盘坐在了李承阳的身前。 被他捏了片刻,忽然便是一声呻吟:“真的好舒服啊!” 李承阳便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嘿嘿,比早上那会儿还舒服么?” 岳银瓶先是一愣,随即满脸通红,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整个人站在床上:“你……你……你不要脸!” 早已目瞪口呆的岳安娘立时惊醒,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小妹不知礼数,还请陛下恕罪!” 还是这么生分。 李承阳皱了皱眉头,接着眼珠一转:“安娘,你要不要试试?” 岳安娘就是一愣:“试什么?” “按摩啊,朕手法很好,很舒服的!” 岳安娘大吃一惊,竟是有些结巴:“我……我也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 李承阳便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来!” 岳安娘便咬紧了下唇:“民女不……” 话说一半,突然想起李李承阳之前的吩咐,连忙改口:“此举不合礼数,民女还是……还是不来了。” “朕让你来,你敢不来?” 李承阳佯装愤怒:“可是看不起朕的按摩手法?” 岳安娘连忙起身坐到床沿之上,却又不敢坐实,身子亦是崩得紧紧的,脑袋垂得低低的。 下一刻,感觉到李承阳厚实的双掌按上肩头,便忍不住颤了一颤。 想要躲开,却又不敢,只能把身子崩得更紧了些。 李承阳感受着她娇躯的细微变化,心头一阵暗笑,又轻声说道:“放松些,不然朕不好动手!” 一边说着,一边就轻轻的捏了起来。 奇妙的感觉自肩头传来,岳安娘忍不住便轻轻轻的嘤咛了一声,胸膛也开始微微起伏。 李承阳立刻大喜,姐姐竟然这么敏感,只是捏捏肩膀而已,居然这么大反应! 如果…… 嘿嘿,反正迟早都是自己的人,不如先验验货! 念头生出,双手便越过肩头,缓缓向下滑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殿内传开。 下一刻,李承阳捂着左脸走到外殿。 伸手一招,十三立刻现身:“陛下,可是要杀了她?” 李承阳立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开口闭口都是杀人,将来谁敢娶你?” 十三被他骂得一愣:“陛下,她打你!” “嘿嘿,不亏,不亏……咳咳……朕今晚去梓华殿过夜,你好好守在这里,不可怠慢了岳将军的两位千金!” 顿得一顿,忽然又小声问道:“那个,渺渺是被送去梓华殿了吧?” 第29章 朕要削藩 翌日清晨,李承阳在梓华殿的大床上醒来。 看了一眼身边睡得正香的渺渺,忍不住便又把手伸进了被窝。 渺渺被他弄醒,立时露出甜甜的笑容:“陛下,您差不多得了,龙体要紧!” 李承阳立时眉头一皱:“呵,你这是在挑衅朕的底线,朕堂堂秦河第一枪,岂能让你这小妮子看扁了!” 说罢便又压了过去。 渺渺大惊失色:“陛下饶命,是奴家受不了了,奴家认输求饶,还不行么?” 李承阳哈哈大笑,又跟她闹了一阵,这才坐了起来。 见他要走,渺渺又游鱼一般贴上他的后背:“陛下,奴家昨日在这儿枯坐了一整天,无聊死了。” 李承阳就转过身去,在她鼻尖轻轻一刮:“朕是皇帝,哪儿能整天都陪着你,你若是无聊,便去永宁殿找些乐子吧。” …… …… 自从李承阳登基,永宁殿就成了宫里最热闹的地方。 每天都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出来,尤其是李承阳在里面的时候,经常巨响不断,煞是骇人。 昨日长林闹事,那个被陛下称作“喇叭”的巨大怪物也是从这里拉出去的。 不少人心里都觉得,永宁殿就是陛下修炼妖法的地方。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所以渺渺问起,宫女太监也只能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 谁都知道她是陛下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她要去永宁殿,自然无人会拦。 也没人敢拦,她身边可跟着一整队羽林军,甚至还有两个暗影卫! 到得永宁殿门口,便见殿门紧闭,还有重兵把守。 渺渺性子虽辣,但胆子却不是很大,见此架势,便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 心头更是腹诽不已,这哪里像是个能找到乐子的地方? 待得一阵,正要离去,远处忽然便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岳银瓶走到近前,看见渺渺,便是一楞:“渺渺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听见这声音,渺渺也是一愣:“你是舒姐姐的那个同乡?你不是跑了么,怎么会……” 话说一半,又是一惊:“你都被陛下抓回来了,那舒姐姐岂不是也……遭了遭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岳银瓶却是眼珠一转,凑到她的身前,神神秘秘的问道:“你想不想救舒姐姐?” …… …… 李承阳一大早就来到了立政殿。 他很清楚,眼下还不是醉生梦死的时候。 颜子卿和辛弃疾来得更早,李承阳到时,两人已经在此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到得殿上,李承阳开门见山:“辛弃疾,太乙山之行,你可准备好了?” 辛弃疾立刻答道:“随时可以出发。” “很好,那你即刻便走,圣旨稍后就到……这块令牌你拿着,有此令牌,可于皇城之中通行无阻。” 辛弃疾也不客气,接过令牌,躬身谢了圣恩,转身就出了立政殿。 待他一走,李承阳又看向颜子卿:“颜太傅,朕要削藩!” 颜子卿吃了一惊:“削藩?” “不错!就从燕王李宏坤开始!” 颜子卿立时皱起眉头:“陛下此举,长远来看自然是好的,但不可操之过急……如今先皇新丧,边关大败,若是动作太大,老臣怕出乱子啊。” 李承基的人头已经给燕王李宏坤送去了。 虽然还不确定,但李承阳总觉得李承基跟李宏坤恐怕关系不一般,搞不好老爹被戴了绿帽,还帮人养了儿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李宏坤受了刺激,说不定就会举兵造反。 所以朝堂之上,必须尽快清理干净。 那些心里倾向燕王或是其他藩王的大臣,一个也不能留:“太傅所虑,不无道理,但朕就是要看看,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心向燕王。” 原来只是试探。 颜子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若只是试探,倒也无妨,此事陛下不要开口,老臣来做,如此也能有转换的余地。” 李承阳却又是一声冷笑:“谁说只是试探了?朕是真的要削藩,而且,只削燕王一人,其他的,朕不但不削,还要赏!” 颜子卿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陛下您是要针对……” 李承阳立刻打断了他:“太傅,看破不说破,此事你我二人,心中有数即可……另外,朕听说这几日太傅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可有其事?” 颜子卿便是一声苦笑:“还不都是为了那宰相之位……陛下,林若甫已死,宰相之位空缺,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没有!” 李承阳斩钉截铁的答道:“也不必有!今后只要有朕在,大夏就不需要宰相!” 颜子卿心头便是一惊。 他明白,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之间的关系,总是微妙异常,陛下想要大权尽握,无可厚非,但直接不设宰相了…… 想来想去,终归觉得不妥:“天下之事,纷繁复杂,若是没有宰相协助,事无巨细都要陛下亲力亲为,老臣担心,陛下龙体受损啊!” 李承阳便是嘿嘿一笑:“朕又不用管那么多事儿,把人管好就行了。” 颜子卿又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真的做起来,却是复杂得很,别的不说,光是平衡多方势力这一点……” 李承阳却是一抬手臂,将他打断:“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朕的大夏,不需要平衡什么势力,朕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勾心斗角。” “在朕的朝廷里,事情办得好,升官发财,皆大欢喜,事情办得不好,抄家杀头,换人再来。” “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前提是,朕必须够强也够狠,而朕,一定会成为最强最狠的那一个!” 掷地有声,气吞山河。 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这真是之前在崇文馆里跟自己对着干的那个汉王么? 什么不学无术? 什么胸无大志? 全是狗屁! 在这一个瞬间,颜子卿全盘否定了之前的看法,满怀敬畏的看着李承阳:“今生能够辅佐陛下,老臣无憾矣!” 李承阳却是笑嘻嘻的眨了眨眼:“太傅是不是突然觉得,能有朕这样的天才学生,实乃祖上积德,烧了八辈子高香啊?” “……” “哈哈哈,玩笑,玩笑……颜太傅,你我既有君臣之份,又有师徒之情,今后可要为朕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哦!” 这话从陛下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现在这幅样子,倒是又跟之前在崇文馆时的那个惫懒汉王一般无二了…… “太傅,朕已对你披肝沥胆,推心置腹,明日大朝,可就看你的了!” 颜子卿便是面容一肃,随后郑重的跪了下去:“老臣颜子卿,甘愿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好,那咱们师徒二人现在来合计合计,明日大朝,怎么让那些跳梁小丑自投罗网……” 第30章 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 可怜的颜子卿,明日便要被朕当枪使了。 居然还能高兴成那样儿…… 什么人啊? 李承阳感慨万千的看着颜子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立政殿,忍不住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高力士就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陛下,大事不好了。” …… 李承阳赶到永宁殿的时候。 渺渺揪着岳银瓶的头发,岳银瓶扯着渺渺的衣襟,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远远的瞧见李承阳来了。 渺渺便是用力一扯,高声呼道:“你一个刺王杀驾的乱臣贼子,也敢骂本姑娘忘恩负义?” 岳银瓶也不示弱,将渺渺一把推翻在地:“舒姐姐对你恩重如山,你却不思回报,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 渺渺立时掩面痛哭:“我不过是个花舫女子,即便陛下恩宠,又能如何?” 一边说,一边还偷偷朝着李承阳这边看了一眼。 李承阳目瞪口呆。 还能再假点儿么? 下一刻,岳银瓶便给了他答案。 能! 只听她高声呼道:“你打死我吧,要是舒姐姐为救我而死,我也没脸活下去了。” 为了救舒缙云。 这俩儿也算是豁出去了! 可问题是自己根本就没打算杀舒缙云啊…… 李承阳哭笑不得,便是一声怒吼:“演什么演,当朕是傻子么?” 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 “跟朕进来!” 永宁殿中,李承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绝色女子。 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人家的后宫,为了争宠,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 这两位倒好,为了个外人…… 倒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许久之后,终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实交代,谁是主谋?” 两女竟是异口同声的答道:“是我!” “呦呵,还挺讲义气的……既然如此,朕成全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话音落下,李承阳一把拉起岳银瓶,便朝屋里里走。 岳银瓶就是一愣:“你要干什么?” 李承阳坏坏的一笑:“自然是干你!” 岳银瓶瞬间明白了过来,立时挣扎不止:“我不,我不……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李承阳哈哈大笑,将她拉到床边,一把推倒,不由分说便压了上去。 哭喊夹杂着娇啼在殿内响起。 听着这声音,渺渺羞得满面潮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高亢的娇呼之后,里面突然风平浪静了下来。 下一刻,李承阳一丝不挂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今日之事,你是共犯,朕也要好好罚你……” 云雨再起,涛声依旧。 在厅中长椅之上折腾了渺渺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李承阳才心满意足的将佳人抱起,扔到了岳银瓶的身边。 猩红的沙发之上,岳银瓶柳眉倒竖,似嗔还羞,渺渺娇躯微颤,媚眼如丝。 却又都在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衫。 过了这么久,岳银瓶竟是忘了穿好自己的衣服! 李承阳看得好笑,也从地上捡起衣衫往身上去套:“为了个舒缙云,竟然想出这种馊主意来,朕真是服了你们!” 话音落下,身后的墙壁之内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岳银瓶和渺渺被吓了一跳。 李承阳先是一愣,随即大惊:“糟糕,忘了她也在这儿!” 说着连忙取下扳指,嵌入了床头那只铜铸凤凰的尾下。 机关之声响起,沙发背后的那面墙壁也缓缓打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岳银瓶和渺渺目瞪口呆。 李承阳却是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 …… 到得密室之中,看见舒缙云还活着,李承阳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但额角依旧又红又肿,还渗出不少血来,这明显就是奔着求死去的! 幸好有铁链锁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一直这样关着她也不是办法…… 李承阳决定赌一把:“你刚刚都听见了?” 舒缙云立刻恶狠狠的瞪向他:“无耻!” 也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羞愤难平,原本白皙胜雪的脸蛋此刻却是通红一片。 “她们这可都是为了你,朕尚有余力,你要不要跟她们同甘共苦?” 舒缙云娇躯一颤,眼神却是更凶了几分:“你敢!” 横眉冷对之下,依旧风情万种。 身段也是高挑匀称,玲珑浮凸的曲线堪称完美。 腰肢盈盈一握,双腿修长笔直。 身后浑圆挺翘,身前异峰突起。 见他那火辣辣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胸前,舒缙云心头一惊,立时便要伸手去护。 却被两侧铁链拉住,难以合拢。 反而带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配合着这暗室之中的特殊氛围,实在惹人遐思。 “燕王跑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舒缙云的眼中立刻露出一丝疑惑。 捕捉到这个细节,李承阳心头暗暗一笑:“原来你不知道燕王叔来了长安啊?” “啧啧啧,看来他对你也不怎么信任嘛。” “而且明知你被朕所擒,连救一救你的念头都没有,这样的主子,真的值得你效忠么?” 舒缙云绣眉再皱:“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再告诉你!” 李承阳立刻上前一步,揽住她的细腰,狠狠的往自己怀中一拉:“要不我们再试试?” 舒缙云却是冷笑出声:“你不敢的!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你姐姐,所以你不敢的,否则的话,之前两次,你这淫贼岂会放过我?” 李承阳眉头便是微微一皱:“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说完这话,突然一把揪住她的发髻,轻轻往后一扯,然后便重重的吻了下去。 两唇相接,温润滑腻。 李承阳尽情享受着这奇妙的感觉。 舒缙云却是如遭雷击,四肢一紧,美眸圆瞪,大脑之中更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 李承阳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双唇,却又伏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有一个秘密。” “它能让你将我彻底扳倒,还能让你报了你那自以为是的大仇,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不必付出太多的牺牲。” “这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 …… 翌日,崇明殿中。 李承阳还在回味着昨日的旖旎风光。 颜子卿却是已经和一众大臣吵得脑浆子都要迸出来了。 所为自然是削藩一事。 不出所料,反对的声音不少,尤其是以太常寺卿杨益为首的一批人,言辞最是激烈。 支持杨益的那些,几乎全都出自南山书院。 没记错的话,杨益的老爹杨桐,已经在南山书院当了二十年院长! 渐渐地,李承阳的眉头皱了起来。 无论是京师还是其他州县,出自南山书院的官员,可是不少,说一句遍布朝堂,丝毫也不为过。 正自烦恼,杨益突然就跪倒在李承阳面前:“陛下,颜子卿这是在挑拨离间,要使皇室宗亲,离心离德,他才好独揽大权。” “此计甚毒,陛下万万不可上了他的当啊!” 话音落下,眼色一使,立刻又有数名官员跪了下去。 “陛下莫要担心,臣等忠心不二,定不会让陛下受制于奸臣贼子!” “陛下,颜子卿虽为帝师,但这般包藏祸心,罪该万死,臣愿担此恶名,为陛下除害!” “陛下放心,臣等便是拼上一死,也断不会让颜子卿伤害陛下!” 呵呵~~~ 有点儿意思。 李承阳便是微微一笑,身子前倾:“原来在你们眼中,朕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啊……” 第31章 就怕暴君有文化 崇明殿中。 落针可闻。 李承阳笑眯眯的看着杨益等人,但却让这些人心惊胆战。 许久之后,他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你们觉得,朕像是那种会受人胁迫,难以自主的庸君么?” “微臣不敢!” 众人齐声答道。 李承阳又是一声轻笑:“那你们是觉得,朕会被颜太傅蒙骗,行昏聩之事?” 无人敢答。 “颜太傅!” 颜子卿立刻跪倒在地:“臣在!” “朕对你很失望啊,削藩这么点儿小事,你竟和他们争论了这么久,直接告速他们,是朕要削,不就完了吗?”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削藩还是小事? 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国之大乱啊! 到得此时,徐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兹事体大,还请陛下三思!” 李承阳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老御史累了,送他去立政殿休息。” 又来? 徐臻立刻高呼:“老臣不累,老臣精神得很……” 然而,毫无作用,高力士亲自带着两名太监,将他“请”出了立政殿。 李承阳这才又悠然说道:“杨益杨爱卿,你且说说,这藩为何削不得啊?” 杨益心头一颤,思忖片刻,老调重弹:“臣以为,各地藩王,皆乃陛下至亲,有他们守土安民,陛下方可放心!” 李承阳微微一笑:“可朕若是不放心呢?” “这……” 杨益眉头一皱,把心一横:“陛下若是连至亲都不相信,那这天下,又有何人可信?” “哈哈哈,原来如此!” 李承阳大笑三声,目光扫过众臣:“诸位爱卿,你们可都听见了,杨大人说,你们都不可信呢!” 话音落下,崇明殿中立时一片嘈杂。 杨益心头叫苦,连忙说道:“臣并非此意,臣的意思是,各地藩王治理有方,且都乃皇室血脉,足可信任。” “哦……原来是朕误会了杨爱卿,杨爱卿的意思,是说诸位都是废物,不值得朕信任啊!” “………” 杨益差点儿没被噎死。 李承阳却是一指他身后的吏部侍郎:“你好像姓陈?” 侍郎立刻答道:“下官陈双!” “好,陈双,朕问你,朕若是让你前去镇守越地,你可有信心做到百姓安居乐业,百夷不敢来犯?” “这……这……微臣恐怕力有不逮。” 李承阳立时面色一沉:“废物,既然如此,你还当什么官?尸位素餐,不如回家种田!来人,摘了他的顶戴,革去他的官职,赶出京城,永不叙用!” 陈侍郎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羽林扒了袍服,拖出殿外。 众臣惊愕! 李承阳又看向另外一人:“朕若是让你去西陵把成王叔换回来享福,你可愿往?” “臣……臣……” “看来也是个废物,来呀,也送他回去种田!” 李承阳目光再移:“南边不敢去,西边怕艰苦,那北境总该没人嫌弃了吧?诸位爱卿,安阳可是个好地方啊!” 咕咚一声,殿中百官齐齐吞了一口口水。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生怕下一个被点到的就是自己。 尤其是跪在杨益身后的南山书院系,个个噤若寒蝉。 越地吴王,西陵成王,去了尚且还有一线生机,那北境燕王是什么人? 手下精兵强将无数,谁敢摸这老虎屁股? 片刻之后,竟是颜子卿站起身来,慷慨激昂的说道:“陛下,老臣不怕,老臣自信可以做到,老臣愿往!” 话音将将落下,殿外突然响起雄浑的男中音。 “太傅学富五车,腹有经纶,自当留在陛下身边,况且年事已高,不胜操劳……陛下若要派人前往安阳接替燕王,末将愿往!” 说话声中,便见岳鹏举一身戎装,昂首入殿。 樱盔在顶,铁甲铮铮,步伐豪迈,气宇轩扬。 走到殿前,纳首便拜:“臣岳鹏举,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他,殿中所有官员都明白了过来。 羽林龙武,八千禁军,再加上驻扎长安城外的那五万长林…… 京城最强之军,如今已尽在陛下之手! 事已至此,谁还敢向李承阳说个不字? 李承阳让岳鹏举今日务必赶回来,要的就是展示肌肉,震慑群臣! 满意看了一眼气势十足的岳鹏举,李承阳缓缓站起身来。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万里河山,皆朕之地,黎明百姓,皆朕子民,文武百官,皆朕之臣,何来亲疏之别,血脉之分?” “四方藩镇,皆乃大夏门户,守土御敌之责,重于千钧。” “要担此重任,靠的是德才兼备,忠勇无畏,而不是皇家血脉,天子姓氏!” “朝廷百官,更是国之依仗,要做到政通人和,国泰民安,需的是诸位同心协力,各展所长,而不是拉帮结派,争权夺利!” “做得到的,朕保他富贵荣华,流芳百世,做不到的,朕让他人头落地,暴尸千里!” “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大殿之中,除了众人的心跳和呼吸,再无半点儿声响。 片刻的沉默之后,颜子卿再一次拜倒在地:“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一刻,群臣跪地,山呼响起:“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得山呼退去,李承阳大手一挥:“传朕旨意,南越吴王,守土有方,赏金千两,褒颂四方。” “西陵成王,劳苦功高,赠绢万匹,赞表太庙。” “东滨昭王……” 一连串的旨意脱口而出,众臣惊愕莫名,不是说要削藩么? 这怎么还赏上了? 而且给些金银财帛也就罢了,为何还个个都得了褒颂四方、赞表太庙这等至高无上的荣誉? 便在此时,李承阳高昂的声音突然一冷:“北境燕王,救援不力,以至太子血战身亡,数万忠骨含恨他乡,削爵一等,降为国公。” “着其即刻进京,述职问责。”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陛下不是要削藩,而是要针对燕王! 下一刻,所有人看向李承阳的眼神都变了。 暴君不可怕,就怕暴君有文化! 陛下如此诡诈,若想保住官职,过得安生,今后只怕真的只能夹起尾巴,好好给他当狗了。 念头生出,大多数人便是一声哀叹,再次伏下身子:“陛下圣明!” 李承阳又看向杨益:“杨爱卿,你可还有话说?” “臣,无话可说!” “好!” 李承阳嘴角一扯:“听说你有个儿子,才华横溢,誉满京城……是叫做杨拓吧?” 杨益连忙答道:“犬子薄名,陛下谬赞。” “嗯,很好……朕有意重用于他,补了大理寺少卿姚元的空缺,你可愿让他为朕效力?” 先前刚刚罢免了两个南山书院一系的官员,这便要破格拔擢杨益之子,而且直接就是大理寺少卿这种手握实权的四品大员! 看来陛下也是知道朝堂之上,不能一味打压,还是要讲究一个平衡的。 如此就好! 这么一想,大多数人又都松了一口气。 杨益更是喜出望外,这简直就是因祸得福嘛:“臣,谢主隆恩!” “嗯,知道感恩就好。” 李承阳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十分随意的说道:“今日大朝,到此为止……让杨拓立刻上任,稍作准备,带上三五个大理寺衙役去安阳把燕王带回来问责治罪吧。” 第32章 岳安娘的心思 “哈哈哈,陛下此举,真是妙极,妙极啊!” 立政殿中,颜子卿哈哈大笑,快意非常。 徐臻则是唉声叹气,一脸惋惜:“就是可惜了杨拓那孩子,老夫见过他,确实是文采斐然,才思敏捷。” “可惜什么呀,迟早是个死,去一趟安阳,说不定还能留个好名声。” 徐臻就是一愣:“卫将军何出此言?” “他敢跟陛下抢女人,那还能不死?” 卫无忌还是跟往常一样口无遮拦:“两位老大人,我跟你们说,那小子之前跟岳将军的大姑娘走得可近,卫青亲口告诉我的,不信你们问岳老哥!” 岳鹏举立时满脸尴尬。 卫无忌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待国丧一去,你可就要成皇亲国戚了,不摆几桌庆贺庆贺?” “卫兄说笑了,若真有那么一天,鹏举一定请卫兄和两位老大人喝上一杯水酒。” “呸,小气!” 卫无忌啐了一口,正要再说,忽然就闭了嘴,然后胸膛一挺,站得比杨树还直。 李承阳到了。 看他这幅样子,几人尽皆莞尔,然后便朝李承阳跪下行礼:“参加陛下。” 李承阳随意的挥了挥手:“免礼,以后没有外人在场,就不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直接说事儿。” 换言之,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了! 几人立时欣喜异常。 “陛下,早朝已毕,召我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先说第一件,待国丧之后,朕要开恩科,文举武举都要搞,现在这帮人,靠不住,发生那么大的事,除了你们几个,还有人赶来救驾么?” 几个人便都皱起了眉头,李承阳所言,确实是个问题。 李承阳又继续说道:“朕得未雨绸缪,免得到了关键时刻,无人可用……老御史,你准备准备,朕打算让你顶林若甫的缺,出任宰相,这次恩科,由你主持,颜太傅全力协助。” 颜子卿就是一愣:“陛下,您昨日还说不设宰相的?” “想了一夜,改主意了,免得那些人天天找你,妨碍你筹备恩科,反正你又不收礼,也不算是断你财路。” 颜子卿心头便是一惊,陛下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臻却是一本正经的推辞道:“陛下,宰相一职,举足轻重,老夫年迈,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没事,朕也没打算给你实权,你做做样子,当个摆设就行了。” 徐臻差点儿没被噎死。 岳鹏举心头又是一阵感慨,陛下真乃神人也! 卫无忌则是憋笑憋得肚子痛,厚实的双肩也颤抖不止。 李承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笑笑笑,你就知道笑,宫里用不着你了,朕要新建一军,你去给朕募兵,这是第二件事!” “末将遵旨……那个,募多少?” “三千人,重点照顾一下随太子战死沙场的那些将士子弟。” “诺!”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岳将军留一下。” 众人离去,岳鹏举有些紧张。 “今天表现不错。” “都是陛下安排得好!” “京畿防务,自今日起就交给你和你的长林军了。” 岳鹏举立刻重重的跪了下去:“臣定不辱使命,誓死保卫京师。” “朕相信你……还有件事,你且附耳过来!” 见他一脸神秘,声音又压得很低,岳鹏举立刻意识到这件事非常重要,连忙凑了过去:“陛下请讲!” “你那俩姑娘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 …… 午后时光,最是惬意。 不出李承阳所料,舒缙云上当了。 或者说,被自己的那个秘密给勾住了。 人已经以宫女的名义在渺渺的青萝殿住下。 现在的舒缙云,只怕一门心思的想的都是怎么得到那个秘密吧? 唉,父皇啊父皇,我这都是在给你擦屁股啊! 见他突然叹气,岳安娘忍不住问道:“陛下你怎么了?” 李承阳微微一笑:“多事之秋,不免感慨……不说这个,安娘,朕这里有首词,你品品。”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陛下这首词说的,不正是他和小妹之间的事情么? 可词中的这个女子,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啊! 若是那天自己没去南山书院…… 念及此处,岳安娘的眼中竟是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失落。 随后,岳银瓶就气呼呼的走了过来:“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吃就不吃!” 岳安娘连忙轻声呵斥:“不可放肆,陛下宠你,那是天恩,你自己也要知道分寸。” 李承阳却是笑道:“小花瓶,谁惹到你了?” “还不就是你永宁殿那些……哎呀,我说了不理你的……哼!” 李承阳一把就被她拉进怀中,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腿上:“你别得寸进尺啊,再跟朕闹,朕还把舒缙云关起来,不但要关起来,还要在她面前惩罚你!” 岳银瓶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呸……不要脸!” “哈哈哈,来来来,先香一个。” “你别这样,姐姐还在呢!” 岳安娘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羡慕,然后便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道:“陛下,您有小妹陪着,可不可以放民女回家看看祖母?” 李承阳心情正好,一口答应:“朕明日跟你一起回去。” 说着又坏坏一笑,在岳银瓶的鼻尖轻轻一捏:“不带你!” 岳银瓶立刻瘪起小嘴,一脸委屈:“不要嘛……我……我什么都依你还不行么?” 李承阳就放开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岳银瓶满脸羞赧的看了岳安娘一眼,犹豫许久,才凑上红唇,在李承阳脸上蜻蜓一点,然后立刻跳到一丈开外:“好了!” 李承阳哈哈大笑,心中得意,便是一声高呼:“剑来!” 长剑入手,挽了个剑花,抬臂一指十三:“你来陪朕过两招!” 十三立刻单膝一跪:“陛下三思,奴婢只会杀招,刀刀见血,你死我活的那种。” 李承阳嘴角一抽,摸了摸后脑:“那还是算了吧。” 岳银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跟你打,先说好,打痛了,你可不许哭!” 李承阳嘿嘿一笑,扔了长剑便直扑岳银瓶:“小妖精,你别让朕抓到,否则定叫你知晓,秦河第一枪,绝非浪得虚名!” 看着两人在御花园中追逐打闹,岳安娘的眼中满是羡慕。 若是那天自己没去南山书院…… 第33章 还是我给你个机会吧 翌日,李承阳起了个大早。 先去立政殿见了颜子卿和徐臻,处理完相关事务,又去了一趟永宁殿,这才就急匆匆的回了南薰殿。 岳银瓶和岳安娘早已等得心痒难耐。 出宫这种事儿,李承阳没有搞得人尽皆知,两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就从皇城侧门驶了出去。 出宫之时,已近正午,烈日当空,十分炎热。 尤其是在马车之中。 走了不一会儿,岳安娘的额头便渗出了汗珠,岳银瓶也直喊热得不行。 李承阳早有准备,神神秘秘的一笑,就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两个小罐子来。 那罐子上嘶嘶的冒着凉气儿,一下子就吸引了姐妹二人的目光。 “陛下,这是什么?” 岳银瓶连忙问了一句,李承阳便笑嘻嘻的递给她一把木质勺子:“这叫冰淇淋,特意为你们做的,吃吧。” 看着罐子里那乳白乳白,冬雪一样的东西,岳安娘满眼惊奇,但又不敢动口。 岳银瓶却是一把抢过一罐,一勺入口,便是一声惊呼:“太好吃了!” 李承阳笑到:“你不是说不吃就不吃,没什么了不起的么?” 岳银瓶才不管那么多呢,立刻一勺接一勺的吃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昨天永宁殿那帮人弄的东西啊……真好吃……哼哼,还藏着掖着不给我吃,现在还不是被我吃到了!” 岳银瓶吃得开心,岳安娘却是迟迟未动。 李承阳便亲自舀了一勺递到岳安娘嘴边:“来,尝尝,很好吃的。” 岳安娘便是娇躯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承阳。 见她这副模样,李承阳心头暗笑,一身轻喝:“张嘴!” 岳安娘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张开了小嘴,李承阳立刻将那一勺冰淇淋送了进去。 凉丝丝,甜蜜蜜,入口即化,沁人心脾! 整个人都要化了…… 到得武安侯府门前,车还没停稳,岳银瓶就打着饱嗝儿跳了下去。 岳安娘却是文文静静的等着和李承阳一起下了车。 武安侯府的管家盛伯刚好走出门口,看见二女,立时便迎了上来:“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话音一落,又看了李承阳一眼:“好俊俏的后生,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好说好说,慕容阳是也!” “原来是慕容公子,幸会幸会,慕容公子快快请进,正好杨公子也在,都是青年才俊,正该亲近亲近。” 李承阳立刻心生不爽:“哪位杨公子?” 岳大爷随口答道:“当然是杨拓杨公子啊,他一听说陛下放了咱们,立刻就来府上探望了,真是有心啊!” “杨公子才高八斗,名满京城,人都说他跟咱们大小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看着李承阳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岳安娘冷汗都冒出来了,但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一丝莫名的窃喜。 岳盛却是毫无察觉:“慕容公子瞧着也像是读书人,应该认识杨公子吧?” 李承阳便是一声冷笑:“认识,不但认识,还熟得很呢!” …… …… 武安侯府正厅。 杨拓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正和岳老夫人说着话。 “岳夫人放心,晚辈现如今已是大理寺少卿,执掌一朝之刑狱,定能助岳兄和两位小姐早日归家。” “呦,这不是杨大才子么,才当了个少卿,就要执掌一朝之刑狱了,若是让你当上大理寺卿,怕不是上天?” 听到这个声音,杨拓竟是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下一刻,李承阳就笑嘻嘻的从正厅大门走了进来,朝着岳夫人抱拳一拜:“在下慕容阳,见过岳老夫人。” 话音落下,岳银瓶和岳安娘也跟了进来:“祖母,我们回来了。” 岳老夫人身子便是一颤:“快过来让祖母看看……哎呦,安娘,你还好吧?瓶儿,这么多天,你死哪儿去了?” 然后就注意到了李承阳:“敢问这位公子是?” 李承阳又施一礼:“老夫人叫我慕容就行,是我送两位小姐回来了……老夫人身体可真好,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相。” “晚辈先前还在奇怪,这岳家的两位小姐为何如此优秀,见到老夫人,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这马屁拍的…… 岳老夫人的脸都笑烂了。 岳银瓶甩了个白眼给李承阳,岳安娘却是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这一切落在杨拓眼中,立时醋意滔天,见他不过孤身一人,忍不住便出言讥讽:“慕容公子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连羽林卫都能买通,可真是手眼通天啊!”元宝小说 大夏一朝,对商人的鄙视是刻在骨子里的。 此时故意这么说,自然是为了下一下李承阳的面子,让他在岳家抬不起头来。 李承阳闻言,便笑嘻嘻的转身看向杨拓:“脸还疼么?” 杨拓顿时大怒:“你还敢提及此事,哼,一介商贾,竟敢买通羽林,在秦河之上公然行凶,本官定要参你一本,让你和那些被你买通的羽林吃不了兜着走!” 李承阳笑得更加灿烂:“倒是忘了恭喜杨公子,啧啧啧,大理寺少卿,堂堂四平大员,真是令人羡慕啊!” 杨拓立时眉头一挑:“慕容阳,本官现在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 “别别别,你可别给我什么机会,免得将来连累我。” 杨拓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你莫非还不知道?你这位新晋的大理寺少卿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安阳把燕王抓回来问责定罪,啧啧啧……杨大才子,在下十分好奇。” “你说你到了安阳,你是跟着燕王一起造反呢,还是英勇就义啊?” “我猜你多半要选造反!” “所以啊,你可千万别给我什么机会,我真是担待不起!” 这一番抢白,说得杨拓是又惊又怕。 父亲只说陛下让自己接任大理寺少卿,没说要去安阳啊! “慕容公子此言差矣!” 竟是岳老夫人突然开了口:“老身以为,陛下让杨公子前去安阳,乃是看重于他。” “燕王若无反意,自然会随杨公子回京,这自然是大功一件。” “但若燕王心怀鬼胎,被杨公子试了出来,同样也是大功一件,只要杨公子持节不屈,即便身死安阳,亦可青史留名,为后世所敬仰!” “杨公子,你觉得老身说得可对?” 杨拓脸颤不已,但当着岳安娘的面,也只能抱拳答道:“老夫人所言有理。” 李承阳立刻笑道:“听老夫人这么一说,看来当今陛下,还真的是相当看重杨大才子啊!” “杨大才子,在下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在下之前不该打你,为表歉意,待你慷慨赴死之后,在下出钱给你修一个大大的坟,镶金边的,你看怎么样?” 话音落下,噗嗤两声。 岳银瓶也就罢了,就连岳安娘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拓立时恼羞成怒:“慕容阳,你贿赂羽林,仗势行凶在前,危言耸听,妄议朝政在后,你就等着受死吧!” “呵呵,吓死我了!” “来人啊,给本官拿下这狗贼!” 话音一落,屋外立时冲进四个皂衣衙役。 紧接着,岳银瓶岳安娘竟是齐齐护在了李承阳的身前。 心中垂涎已久的佳人居然对如此卫护一个商贾之子。 杨拓看在眼里,更是怒不可遏:“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便在此时,李承阳突然咧嘴一笑:“别吓着老夫人!” 声落,人到。 不过眨眼之间,岳家大厅之内,便多出两名黑衣暗影,二话不说,一个照面就将四名衙役打翻在地。 接着便将人倒着拖出了厅堂。 下一刻,李承阳轻轻推开身前双姝,笑眯眯的走向杨拓:“还是我给你个机会吧……来,咱两单挑。” 第34章 专打朝廷命官 单挑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甚至都算不上单挑,纯粹就是单方面的暴打。 李承阳当初跟高力士习武,可比跟颜子卿读书要认真多了。 如今看来,这个选择果然英明无比。 看着被自己按在地上狂扇耳光,毫无还手之力的杨拓,李承阳忍不住感慨道:“幸亏老子当初把读书的时间都用来习武了,要不然今天还不被你给打死!” 话音落下,岳氏双姝嘴角一抽。 杨拓从头到尾就没还过手,何来李承阳被打死一说? 岳老夫人也终于醒过神来:“快快住手,快快住手,打不得啊,打不得啊,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李承阳抬起头来,朝着她嘿嘿一笑:“朝廷命官怎么了?我就是专打朝廷命官的。” 说完之后,又狠狠的扇了杨拓一记耳光,这才站起身来:“看在你还要去安阳英勇就义的份儿上,今天就先饶了你,滚吧!” 杨拓捂着红肿不堪的脸颊:“你……你……你给我等着!” “滚!” 李承阳一声爆喝。 杨拓立刻被吓得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那四个衙役的死活,竟是连问都没问一句。 岳安娘的眼中立时露出几分鄙夷。 李承阳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突然眼珠一转,便是一声惨呼,又往地上一倒。 岳安娘大吃一惊,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堪堪将他扶住:“你怎么了?” 馨香扑鼻而来,李承阳心头得意万分,面上却是一脸凄苦:“怕是受了内伤,命不久矣,安娘,我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话说一半,岳银瓶也冲了上来,纤纤玉指往他脉门上一搭,便是一声娇喝:“你又骗人!” 岳安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不理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岳银瓶也朝着他凶巴巴的皱了皱鼻头:“我也不理你了!” 这就很尴尬…… 李承阳连忙一个骨碌翻身爬起:“小花瓶你再重新摸摸,刚刚一定是你摸错了,我真的快死了……” 岳安娘突然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说道:“生死之事,岂可玩笑?” “你……你……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儿吓死我了!” 李承阳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连忙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我以后再也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好不好?” “咳咳!” 两声咳嗽在耳边响起,岳安娘这才惊醒,连忙挣脱李承阳的,跑到岳老夫人身后,羞答答的藏了起来。 见此情形,岳老夫人便是一声长叹:“瓶儿,速速去军中寻你父亲,就跟他说安娘惹了大祸,让他赶紧回来,商量对策。” 岳银瓶便是嘻嘻一笑:“这算什么大祸?比我差远了!” 躲在她身后的岳安娘也小声说道:“祖母,有他在,不用害怕的。”元宝小说 与此同时,李承阳也拍着胸脯说道:“老夫人不用担心,她们俩儿就算是闯了天大的祸,也有我担着!” 岳安娘闻言,心头又跟吃了蜜似的甜到腻人。 岳银瓶也是一喜:“这可是你说的!” 岳老夫人却是急了:“你们知道什么,且不说大理寺少卿本就是四品大员,这杨公子……他爹可是太常寺卿,他爷爷还是南山书院的院长,如此大祸,你担得起么?” “老夫人放心,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担不起的!” …… …… 城南,杨府。 杨益狠狠一拳砸在桌上:“你方才所言,可都是真的?” 杨拓立刻点头:“爹,儿子都被人打成这样儿了,能是假的么?” “那个叫慕容阳的当真说他专打朝廷命官?” “确有此言!” 杨益立时哈哈大笑:“打得好,打得好啊……拓儿,你现在立刻赶回大理寺,带上衙役前往岳府拿人,只要拿住了他,你就不用去安阳了。” 杨拓没听明白:“爹,何出此言?” “你当陛下为何要放岳鹏举?还不是忌惮岳鹏举手中的几万长林军,可他刚刚从天牢里出来,家中便去了这等逆贼,陛下岂能容他?” “咱们只需稍微加把力,岳鹏举必死!” “岳鹏举若死,长林军必乱,没了这股力量,陛下自然不敢再继续激怒燕王,你自然也不用去安阳了啊!” 杨拓这才明白了过来,然后又皱起眉头:“可这样一来,岳安娘岂不是也要被牵连……” “糊涂!” 杨益一声厉喝:“不过一个女人而已,难道比自家的性命和前程还重要么?” “再者说了,岳鹏举一死,岳家女眷多半便要被打成贱籍,没为官奴。你现在可是大理寺少卿,届时只需略施手段,还怕不能抱得美人归么?” 对啊,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抓住了这样的把柄,自己又在大理寺当了少卿,何必还要费尽心机去讨岳安娘欢心? 还是父亲高明啊! 杨拓顿时连脸都不疼了:“我这就去!” …… ……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斜挂,鲜红似血。 宴席就摆在了残阳之下。 看着琳琅满目,花样百出一桌菜肴,岳家上下目瞪口呆。 正所谓,君子远庖厨。 可那位慕容公子却是亲自做出了这么一大桌子菜,而且连食材都是自己带来的。 看来多半是个厨子。 最终还是被叫了回来的岳鹏举虽然受宠若惊,却也有些坐立不安。 坐在他身旁的岳老夫人更是一脸凝重,小声说道:“儿啊,他刚刚打了朝廷大员,你得想办法救他啊,安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真喜欢这个厨子,那是拼了命也要护的!” 岳鹏举满脸尴尬:“母亲大人,他其实……唉,算了,您放心便是。” 说着又看向一左一右坐在李承阳身边的两个女儿。 心里不由得暗暗的捏了把汗。 瓶儿的眼神儿奇奇怪怪的。 安娘也是大大的不对劲。 天气虽热,但脸也不至于红成那样儿吧? 他哪里知道,此时此刻,正有两只魔爪在桌面之下大肆行凶…… 同样是腿,左边的岳安娘丰润酥软,仿佛能掐出水来,右边的岳银瓶则是紧致光滑,充满弹性。 两种美妙截然不同的美妙感觉自掌心同时传来,李承阳忍不住心旌摇曳。 岳银瓶又羞又恼,几次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伸手去捉,却都没能成功,反而引来更加放肆的进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敢动作太大,更不敢出声,看着李承阳满是威胁的眼神,也只能紧咬贝齿,恶狠狠的瞪着李承阳,无声的表达着反抗。 可还有一人,此时比她更加窘迫。 尽管李承阳对岳安娘温柔得多,大手只是在她腿上缓缓的游弋,轻轻的摩挲,顶多再捏上那么一下。 但这样的刺激还是让她身子崩得紧紧的,面颊潮红一片,心中更是如小鹿乱撞。 和岳银瓶相比,她连看都不敢看李承阳一眼,只能低垂臻首,默默沉受。 感受着双姝给自己带来的奇妙感受,李承阳遐思不断。 尤其是岳安娘的表现,更是让他兴奋异常。 这般情景之下,都能由着自己胡来,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这个知书识礼、温柔似水的美娇娘了。 一想到这对双胞胎姐妹花不久之后说不定就能同时在自己身下哀婉承欢,鱼水交融。 李承阳忍不住便是嘿嘿一笑,同时也放弃了对姐妹俩的进攻,双手举杯:“岳老夫人,岳将军,为表感谢,我得敬你们一杯!” 第35章 天底下最厉害的厨子 谢从何来? 岳老夫人有些莫名其妙。 岳鹏举却是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想起李承阳之前的吩咐,连忙又坐了回去。 这反常的举动搞得岳老夫人更加莫名其妙。 李承阳则是哈哈大笑,一饮而尽:“来来来,大家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合不合口味。” “岳夫人去得早,岳将军又常年领兵在外,瓶儿和安娘多亏了你们的悉心照料……你们可都是我的恩人哪!” 此言一出,大家更是莫名其妙。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岳银瓶便翘起小嘴:“这里明明是岳府,怎么倒像你才是主人。” 魔爪一去,岳安娘也松了一口气,暗暗笑道,这天下都是他的,他到哪里不是主人? 然而下一刻,双姝的心,就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让人难堪的魔爪,又回来了! …… …… 过去的十几年,李承阳干得最多的就三件事儿,泡妹子,搞发明,以及弄吃的。 所以他丝毫也不担心这一桌子菜会令人不满。 果不其然,岳老夫人试着吃了一口,双眼便是一亮:“不错,当真不错……慕容啊,你有这手艺,到哪儿都饿不着,老身有个朋友,在宁州开酒楼,你要不然……” 岳银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祖母,他又不是厨子!” 李承阳便在她腿上一捏:“老夫人说是就是,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我不就是个厨子么?” 话音落下,岳鹏举便是虎躯一震。 治大国如烹小鲜! 说得好啊! 岳安娘更是满眼崇拜的看向了他,这已经不仅仅是才华横溢的问题,非胸襟广阔、格局远大者,绝说不出这等豪迈之语! 岳老夫人一时间却是没反应过来:“这厨子跟治国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老夫人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来来来,都别愣着,快吃快吃!” 当今天子亲自做了一顿饭给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吃,这是何等的恩宠? 岳鹏举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便在此时,老高突然走了进来,凑到李承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李承阳微微一笑:“不要打扰我们吃饭,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 …… 与此同时,去而复返的杨拓领着大理寺卿拨给他的数十衙役浩浩荡荡的赶到了武安侯府门口。 “人还在里面么?” 负责在此盯梢的家丁立刻点了点头:“没见出来,应该还在。” 杨拓大喜过望,将手一挥,立时便有人上前叫门。 府门紧闭,无人应答。 杨拓眉头一皱:“砸!” 话音刚刚落下,府门缓缓打开。 门后,站着一排身着黑衣,不见头面的家伙,个个手按长刀,挺身而立。 数十名衙役就是一愣。 好重的杀气! 下一刻,鬼魅般冰冷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擅闯此门者,杀!” …… “外面好像有人叫门,我去看看。” 侯府后院,管家盛伯刚刚起身,就被李承阳按回了座位:“没人叫门,盛伯听错了,之前听安娘说,盛伯小时候救过她一命,这我得敬您一杯!” 盛伯又竖着耳朵听了听,果真没有声音了,连忙举起酒杯:“公子言重,老奴敬您,老奴敬您……” 侯府门外。 杨拓指着十三怒骂出口:“大胆贼人,给我拿下!” 十数名衙役冲了上去。 然后,唰的一声,刀光闪过,十余人应声倒地,无一例外。 杨拓目瞪口呆,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好啊,竟敢打杀官差,反了,反了……还等什么,一起上!” 便见十三眼中凶光乍现:“高声喧哗者,杀!” 话音落下,魅影闪动,刀光袭来。 只听得铛一声脆响。 闪着寒芒的长刀擦着脖颈划过。 发丝飘落肩头,杨拓吓得双腿发软,直直从马背之上跌落下来,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十三却是疑惑的看向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高力士。 高力士一声轻叹:“你现在杀了他,谁替他去安阳?丫头,动动脑子,别只想着杀人!” 短暂的惊愕之后,离着杨拓最近那人突然高声喊道:“速去禀报,岳鹏举反了!” 高力士立刻目光一寒,反手一掌便将其劈翻在地:“高声喧哗,杀!” ………… “你叫翠竹是吧?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谢你冒死顶替小花瓶!” 丫鬟翠竹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公子可折煞奴婢了,听说是您救了二小姐,该是奴婢谢您才对。” 李承阳哈哈大笑,又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岳鹏举却在此时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猛的望向了前院。 脚下还没来得及移动,就被李承阳一把按住肩头:“不关你的事,坐下喝酒!” 岳鹏举皱了皱眉,又坐了回去。 到得此时,岳老夫人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小声问道:“安娘,这位慕容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岳安娘微微一笑:“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厨子!” 说罢又含情脉脉的看向了李承阳。 …… 仅仅一门一院之隔,却是天差地别之景。 这边言笑晏晏,觥筹交错。 那边却是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十余具尸体摆在面前,一众衙役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醒来的杨拓,站在他们身后死死的盯着武安侯府的大门。 逆贼慕容阳就在那扇门内,只要冲进去抓住他,前程、美人就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是这一切,却都被站在门前的那九个黑衣人给挡住了! 还好,已经有人前去报信。 再过片刻,大队人马便会赶来。 到了那时…… 哼哼,定要让这九个混蛋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尤其是刚刚那个挥刀斩向自己的女贼。 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 嗒嗒嗒……嗒嗒嗒…… 期盼已久的马蹄声终于响起,杨拓欣喜的转过头去。 不远处,大理寺卿汤正和、城防营统领田良勇打马而来。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百余名身着皂衣的衙役和城防营将卒。 看见这一幕,高力士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微微一笑,转身走入院内。 见援军到来,杨拓底气顿生,上前一步恶狠狠的说道:“你们死定了!” 话音将将落下,汤正和便来到他身边:“贤侄,你且退到一旁,交由田将军处置即可。” 田良勇也嘿嘿一笑:“正愁找不着岳鹏举的把柄,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城防营奉命拿贼,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九名暗影,持刀而立,无一人回应。 田良勇就是一声冷哼,回头看向杨正和:“汤大人,我能直接杀了他们么?” 汤正和点了点头:“留下贼首问话即可。” 杨拓连忙一指十三:“田将军,这个也要抓活的!” “便如贤侄所愿!” 田良勇哈哈一笑,翻身下马,拔出长刀,迈向大门。 冰冷的声音立刻响起:“擅闯此门者,杀!” 背心突然生出一股寒意,那是多年习武养成的直觉。 这几个穿黑衣服的,不好对付! 田良勇脚下一顿,眉头一皱,便又退后数步,手中大刀一指:“给我把他们乱刀砍死!” 便在此时,一声轻笑自门内传出。 “呵~~~原来是个怂包!” 第36章 银瓶与安娘 九名暗影微微侧身,让开一条通道。 下一刻,李承阳施施然走了出来。 汤正和吓得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田良勇却是没见过他,眉头一皱,大刀一指:“你是何人?竟敢辱骂本将!” 杨拓立刻答道:“田将军,他就是贼首!” 说罢又看向汤正和:“汤大人,便是此人口出狂言,说他专打朝廷命官,先前勾结羽林,在秦河之上行凶杀人的也是他!” “拿下此人,便是大功一件,陛下定会重重嘉奖大人。” 汤正和脸都绿了。 他岂止是专打朝廷命官,他还杀了好多个呢! 至于勾结羽林…… 呵呵,那就是他家养的打手。 还将他拿下? 他不把本官拿下就算是祖上积德了! 这回可真是被杨益父子害惨了…… 惊惧、悔恨、气恼同一时间冲入胸中,汤正和竟是忘了下马行礼。 田良勇听了杨拓的话,却是哈哈大笑:“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这里拿住了你,还怕弄不死他岳鹏举?” 果然如此! 李承阳一声冷笑,紧接着面色一沉,怒喝出声:“给朕跪下!” 田良勇和杨拓齐齐一愣。 汤正和却是被吓了一个激灵,瞬间惊醒,啪的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又连忙翻身爬起,双膝一软,额头点地:“参见陛下!” 陛下! 田良勇和杨拓瞬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李承阳又是一声冷笑:“见天子而不跪,汤大人,这该当何罪啊?” “回陛下,其罪当诛!” 田良勇终于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饶命!” 杨拓的脑子里却仍旧一片空白,痴痴的望着李承阳,满眼都是惊愕和困惑。 他是当今陛下? 怎么可能?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下一刻,大批羽林踏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视线之中,将田良勇和汤正和带来的百余人团团围住。 领兵之人,正是卫青,便见他抬手一挥。 五百羽林齐声爆喝:“跪下!” 武安侯府的门前,立时哗啦啦跪倒一片。 来得正是时候。 李承阳满意的看了卫青一眼:“将这些衙役兵丁通通押去交给冯怀英,让他细细审问,但有作奸犯科,欺压良善者,一律严惩。” “诺!” “汤大人,田将军。” 汤正和、田良勇便是一惊,连忙答道:“臣在!” “两位爱卿风尘仆仆的赶来这里捉拿逆贼,想必还没用膳吧?正好,岳将军备了一桌好菜,咱们进去边吃边聊如何?” …… …… 天终于暗了下来,武安侯府的门外。 杨拓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仿佛做梦一般。 许久之后,一阵晚风拂过,盛夏之夜的风,竟是吹得他打了个寒颤,蓦然惊醒。 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襟。 他茫然的看向正在武安侯府门前清洗血迹的几名暗影。 这几位杀神,竟是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但他已顾不得愤怒,也不敢再愤怒,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奔逃…… 看着那丧家之犬一般的背影,十三的目光突然一寒,冷冷的骂了一句:“废物。” 身边的老九楞了一下,然后笑道:“咱们的小师妹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 十三自己也是一愣,接着就看向了侯府之内。 侯府之内,李承阳正笑嘻嘻的看着汤正和:“汤大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道菜叫做千刀万剐,你不试试滋味如何?” 汤正和的额头早已布满冷汗,闻听此言,又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李承阳便是一声轻叹,又看向田良勇:“田将军,你面前的鹿筋,抽得很是费劲,将军可还喜欢?” 田良勇跪得比汤正和还快:“陛下饶命!” “呵呵呵……呵呵呵呵……” 冷笑声中,在场诸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除了岳鹏举和他的两个女儿,岳家上下其余众人更是被那一句“陛下饶命”惊得瞠目结舌。 他不是说自己是个厨子么? 片刻之后,李承阳突然止住冷笑,转过身去,倒了杯酒,晃了晃杯:“朕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杀人……田将军,听说城防营这两天跟长林军吵得不可开交,这不好,伤和气。”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田良勇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陛下,臣明白了。” 李承阳撇了撇嘴,将杯中之酒抿了一口:“好酒啊,就是有点辣,汤大人,你是江南人士,怕是喝不惯这长安城中的烈酒吧?” 汤正和身子一震,垂下头去:“臣欲告老还乡,还望陛下恩准,” 李承阳便是微微一笑:“准了。” 说着把酒杯一放:“老高,送二位大人回家,帮他们收拾收拾。” “老奴遵旨……两位,请吧!” 汤正和、田良勇颓然而去,心中却又侥幸万分,跟之前那些人比起来,这个下场,算是不错了。 李承阳又笑着看向岳鹏举:“岳将军,城防营也交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当初可是你跟朕说的,若那人来了,你有八成把握守住长安!” 岳鹏举立时起身,又重重跪下:“岳氏不绝,长安不破!” 他这一跪,岳家上下也都跟着跪了下去,他们知道,陛下这是把整个长安和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岳鹏举的手里。 到得这一刻,他们也才真正明白。 什么叫治大国如烹小鲜! 李承阳哈哈大笑,连忙起身去扶岳老夫人:“老夫人快快请起……老夫人,岳将军如此清廉,府上怕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吧?” “啊?” “无妨,朕不介意跟瓶儿挤一挤。” …… ……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一双。” “举头盼银瓶,低头思安娘。” 他奶奶的,这姐妹俩真是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怎么能让天子一个人睡呢? 不知道什么叫孤枕难眠么? 早知如此,朕还不如回宫里去。 不但能搂着渺渺,还能逗一逗舒缙云。 想到舒缙云,李承阳又皱起了眉头。 她应该知道不少燕王那边的情况,可先前那些招数,效果已经大打折扣,而且真把她逼出个好歹来,也对不起父皇的养育之恩…… 要怎么才能骗她再度开口呢? 正自沉思,门外忽然便是一声惊呼:“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小花瓶! 李承阳大喜过望,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开门一看,就见岳安娘和岳银瓶两人一左一右,俏生生的立在门口。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脸都是尴尬。 两人手上还都端着一碗醒酒汤…… 李承阳立刻明白过来,一把将两姐妹拉到怀中,左拥右抱:“哎呀,朕醉了……” 两女立时羞得满面通红,挣扎不休。 李承阳却是假装醉酒,强行将二女拖入房中,按在了床上。 绣鞋落地,惊呼声起。 李承阳得意万分,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哈哈大笑:“哈哈哈,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三双,左手抱银瓶,右手弄安娘……哎呦,谁咬我?” 第37章 宣武门又被堵了 清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 李承阳坐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可惜啊! 终究是没能在武安侯府完成自己的大计。 不过以后还有机会…… 李承阳顿时又得意洋洋,兴致大发,三两下穿好衣衫,便意气风发的迈开步子:“仰天大笑泡妞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岳银瓶竟是等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可是昨晚一夜未见到朕,想朕了?”李承阳坏笑道。 “呸,不要脸……谁会想你!” 李承阳哈哈大笑,一把拉着她,身体越来越近。 岳银瓶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的……” 李承阳却不作声,想继续逗她。 “无耻!”只见岳安娘端着一盆温水突然出现在二人旁边。 岳银瓶红着脸连忙跑到姐姐身边。 李承阳便是嘿嘿一笑:“安娘,这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岳安娘却有些吃醋的说到:“陛下怎样与民女何干,再说民女又没想什么。” “你还说不怎么样?这明显是生朕的气了啊!”李承阳看着愠怒的岳安娘说道。 “别生气,生气可是会变老的。” “那你要答应民女几件事……”岳安娘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她第一次这么胆大,竟跟陛下提起了要求。 说完她就有些许后悔了。 “哈哈哈,这个简单,你说来听听,看朕能不能满足与你。” 李承阳长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翘着小嘴、揣着小手的岳安娘。 …… …… 听完岳安娘的倾诉。 李承阳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他心里想到:简直就是送分题嘛!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高力士的声音:“陛下,宫中来报,又有人堵了宣武门。” 什么? 李承阳大吃一惊,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除了长林军和城防营,京师还有别的部队?” “陛下,是南山书院的学生。” “……” 片刻之后,李承阳怒极反笑:“好好好,你可真是一天也不想多活,还要拉着全家一起把脑袋往铡刀下送……老高,起驾回宫!” …… 与之前长林闹事截然不同,这回这门堵得十分安静。元宝小说 人也少了许多,不过百余而已,一个个席地而坐,正自闭目养神。 见到这一幕,李承阳便是一声嗤笑。 跟我玩儿静坐示威? 天真! 现在才刚过清晨,等待会儿太阳大起来,看你们还坐不坐得住。 李承阳就撇了撇嘴,招手叫来卫青:“去永宁殿告诉张成,就说朕要晒日光浴。” 又是听不懂的词儿,又是去永宁殿找张成。 但这回卫青学乖了,什么都没问就去了。 过不多时,宣武门城头之上,就出现了令一众羽林卫啧啧称奇、羡慕不已的场景。 躺椅,墨镜,冰淇淋。 伞盖,小吃,冻果饮。 还有两个俏宫女儿,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除了沙滩海水,基本齐活儿! 李承阳惬意的躺在椅子上,决定先打个盹儿。 眯了一小会儿,耳边响起高力士的声音:“陛下,徐御史来了。” 李承阳便懒洋洋的睁眼看了看,果然便见徐臻到了城门之下,正跟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白胡子老头儿说着话。 在三丈多高的城墙之上,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两人的表情却是看得真切。 徐臻满眼焦急,白胡子老头儿却是一脸傲然。 李承阳指了那老头儿,高力士连忙说道:“那就是南山书院的院长杨桐,杨拓的祖父。” “嗯,不错不错,看着挺硬朗,一两个时辰应该晒不死。” 高力士嘴角就是一抽,本想说点儿什么,但李承阳又闭上了眼睛:“看着老御史,不行就送他去立政殿休息,眼看就要当宰相的人了,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卫青没忍住,就是噗嗤一声。 李承阳又随便乱指了指:“卫青,你统计个数儿……张成,回去让姑娘们多弄些冰果酿,等日头最毒的时候给守城的羽林送来。” 那冰果酿卫青可是喝过一回的,立刻兴奋得两眼放光:“陛下赏冰果酿,人人有份儿,还不快快谢恩!” 城门楼上的羽林卫立刻齐刷刷的跪了下去:“谢陛下赏!” 百余人的齐声呼喝,自然会传到城下。 杨桐精神一振,看向城头:“陛下来了?” 徐臻也疑惑的抬头看去,自言自语道:“今日无朝,陛下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啊。” “哼,日上三竿,犹自不起,果然是个昏君!” 徐臻立刻皱起眉头:“杨兄慎言,当今陛下,非常人也。” 杨桐又哼了一声:“不问青红皂白便在殿前杀人,先帝尸骨未寒就夜探花舫,正值多事之秋却偏要去惹燕王,还将京城防务交于一人之手……确实不是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大声,像是故意说给那些学子和城头羽林听的。 话音落下不久,城头上便冒出一颗脑袋:“徐御史,陛下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去立政殿歇歇?” 徐臻被吓得不轻:“回陛下的话,老臣不累,老臣一点儿也不累!” 杨桐连忙高声喊道:“陛下既然到了,便请出来说话!” “陛下说,他还没到,让老院长再晒一会儿。” 杨桐就是一愣,待明白过来,立刻勃然大怒:“你是何人?” 李承阳也笑骂道:“狗东西,有你这么传话的吗,你这不是欺负老年人么?滚回去准备冰果酿!” 说着拈起一颗葡萄就砸了过去,张成一把接住,嘿嘿一笑:“谢陛下赏果,陛下,那老年人问我是谁?” “不告诉他!” 张成便又探出头去喊了一句:“陛下说,不告诉你。” 喊完之后,转身就跑。 杨桐却是被怄得胸前一滞,倒退两步,险些栽倒,好在被将将赶到的颜子卿一把扶住:“这人叫做张成,以前是汉王府管家,现在是永宁殿殿长。” 徐臻和杨桐齐齐一愣:“殿长是个什么官职?” “不知道,陛下封的。” “……” 楞了片刻,杨桐突然上前一步:“陛下如此玩弄老夫,是要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么?” 第38章 洒洒水,蒸蒸肉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回应。 杨桐只当是自己那句话起了作用,得意非常。 徐臻也欣慰的笑了笑,陛下终归还是看重士子之心的。 唯有颜子卿忧心忡忡的望向了城头。 城头之上,卫青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陛下,当真不理他们?” 李承阳便是狠狠一瞪:“帮朕传话的都跑了,怎么理?去去去,别妨碍朕睡觉,等老院长的徒子徒孙们都到齐了再喊朕!” 说完之后,便又闭上了眼睛:“往下点儿,对对对,就是这儿了,用力,哦……舒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转眼便到午时。 宣武门下也聚集起了一大票人,杨桐的徒子徒孙们,只要是在长安的,果然全都来了! 其中自然少不了杨益杨拓这俩父子。 烈日炎炎,当空而照。 不少人都热得大汗淋漓,昏昏欲倒。 似杨桐、徐臻这些年纪大的,更是早已在苦苦支撑。 又过得片刻,宣武门忽然打开,出来一队羽林,个个披甲执锐,目露凶光。 颜子卿被吓了一跳,只当是李承阳又要犯浑,在此大开杀戒。 却不料这队羽林立到宣武门两侧便不动了。 然后,数辆大车就被推了出来。 大车之上,全是半人高的木桶,桶中盛满了清水。 见此情形,杨桐立刻精神一振,喜上眉梢。 陛下派人给大家送水来了! 看来他终究还是害怕这些人死在这里的! 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便是胜券在握! 正打算慷慨几句,突然就是一愣。 却是一辆大车从他身边经过,不但没有停下来,车上站着的两名羽林卫反而开始绕着人群洒起水来。 他们的动作十分小心,一滴也没有溅到谁的身上。 但宣武门前的众人,却是齐齐变了脸色。 城头之上,李承阳也终于起身,扭了扭腰,抻了抻筋,这才端起一罐超大号冰淇淋,笑嘻嘻的走到城头之上:“诸位爱卿,南山学子,朕来迟了,你们还好么?” 好什么好? 都快被太阳晒死了! 这么热的天,这么毒的日头,还派人来洒水,蒸人肉馒头么? 心中怨气滔天,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又让他们下意识的朝着李承阳跪了下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了许久,却不曾听见顺理成章的“平身”二字。 杨桐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便见城门楼上的天子不知何时弄了把椅子来坐,头顶也竖起了伞盖,手中捧着一个罐子,时不时便舀上一勺。 这完全就是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他难道打算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晒死在这里? 他难道不怕天下士子群起而攻之? 他难道不怕史书之上遗臭万年? 他难道不怕丢了大夏的皇位? 杨桐心中疑惑不已。 跪在徐臻身边的颜子卿却是看不下去了:“陛下,徐御史年事已高……” 话没说完,就又四个羽林卫气势汹汹的走到他们身前,架起两人,二话不说,便朝宣武门内走去。 徐臻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陛下,老臣不累,老臣不去立政殿!” 颜子卿闻言便是一愣,然后十分知趣的放弃了挣扎。 见他二人被带走,不知内情的杨桐眉头大皱,竟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陛下怎可如此对待三朝老臣?” “朕让你起来了么?” 话音落下,杨桐便是一愣,然后又咬着牙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陛下,太宗皇帝遗训,谏言者不杀!” 李承阳却是没有理他:“每个人都要有啊,这么热的天儿,人家还在这里坚守岗位,保护你们,比起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不知强到哪里去了,你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话音落下,宣武门中就走出七八个妙龄少女。 每人手中提着一篮子晶莹剔透的琉璃瓶,瓶中红红绿绿的也不知装的什么。 出得门来,便开始向立在两侧的羽林卫分放。 有的还拿出了香巾去擦羽林卫额头上汗水。 也有的朝着正在洒水的那些招手呼唤:“你们快些,待会儿冰化了,这冰果酿就没那么好喝了!” 竟然是冰果酿! 跪在广场之上的一百多号人齐齐吃了一惊,纷纷抬头,无比羡慕的看向那些羽林。 一时间,吞咽之声此起彼伏。 而且,比刚才更热了。 刚刚洒在地上的水,已经慢慢化作蒸汽,升腾而起…… 杨桐的话,就这么生生被堵了回去。 李承阳突然大声问了一句:“冰果酿好不好喝?” 城上城下的羽林卫们,看着这些个平日里高高在上,从不拿正眼儿瞧他们的家伙跪在那里遭罪,自己却是冰果酿喝着,小姑娘陪着,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李承阳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也在这一瞬间变得高大无比,伟岸异常。 听他发问,便齐齐答道:“好喝!” 竟是声震九霄,势压雷霆。 “小姑娘们美不美?” “美!” “娶回家老婆好不好?” “好!” “好个屁,寸功未立,就想娶媳妇儿了?” 也不知是哪个憨货带了个头,城上城下立时笑成一片。 便在此时,“咚”的一声。 终于有人晕倒过去。 是个南山书院的学生。 立刻有羽林上前将人拖走。 笑声也就此打住。 杨桐早已被气得瑟瑟发抖,指着李承阳就骂道:“陛下竟当着这些武夫之面如此羞辱我等,陛下心中,到底还没有太祖太宗,还有没有天下士子?” 大夏一朝,重文轻武,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李承阳冷冷一笑:“你少拿太祖太宗说事儿,他们姓李,可不姓杨!” “你也别裹挟天下士子,天下之大,士子之多,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南山书院可以囊括的?” “话说回来,南山书院可是皇家书院,那也就是朕的产业,朕只要动动嘴,你就得卷铺盖滚蛋,是这个理儿吧?” 杨桐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喘着粗气骂道:“你……你……你竟敢如此羞辱老夫!” “老匹夫,这是你自取其辱!” 李承阳突然一声厉喝,将手中冰淇淋狠狠砸下门楼:“尔等众人,为何读书?” “想清楚了,该干嘛干嘛去,想不清楚,就在这儿蒸着!” …… …… 青萝殿。 舒缙云站在殿门口。 见到李承阳来了,既不下跪,也不行礼,只是十分敷衍的欠了欠身。 李承阳也不生气,但从她身边经过时,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舒缙云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整个皇宫之中,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味道。 “朕奉劝你一句,少去找那老太婆。” 舒缙云便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李承阳轻笑一声便走入殿内,下一刻,里面就传来了渺渺羞赧的声音:“陛下~~~舒姐姐还在呢!” “怕什么?她以前在沁香阁中难道还见少了不成?” 舒缙云立时紧紧的咬住下唇。 眼不见为净,刚要离开,李承阳忽然又说道:“哎呀,心情不错,是个说秘密的好日子。” 舒缙云身子便是一震。 下一刻,李承阳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朕不喜欢你身上这股子檀香味儿,朕自己也是一身臭汗,不如一起洗个澡吧。” 渺渺便是一声娇吟:“不知羞!” 舒缙云也皱着眉头暗暗骂了一声:“下流。” 李承阳却是哈哈大笑:“哈哈哈,都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啊……舒缙云,命人备水,你进来伺候朕和渺渺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