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痒》 第1章 没名没份 梁今跟了陆砚声三年,没名没份。 上上京有两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其一陆砚声名草有主,膝下还有个儿子。其二是他养着小秘当情人,一养就是三年。 世人皆道,迟早有一天陆砚声会厌弃梁今。 连他的哥们蒋少清都调侃:“哪天砚声玩腻了,你来跟我,梁秘书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这个盘我心甘情愿接。” 外派一个多月,掐算时间陆砚声今天回来。 梁今在公寓稍稍打扮了番才去接他。 车子驶入公司车库,一辆黑色沉稳的迈巴赫紧随而上,前后进贵宾停车间。 梁今不急不缓的熄火停稳车。 手刚推开门,半截强势的黑色西服裤腿挤上来,下一秒她被男性沉冽熟悉的味道包裹,腰间施加一道重力。 耳畔响起淳淳的嗓音:“想我没?” 陆砚声压着她唇瓣亲吻,霸道不容抵抗。 “想。” 梁今挣了下,才看清男人的脸,眉骨高眼尾细长,一头精剪利落的短发,眉心中的痣儒雅又矜贵。 她笑盈盈的,桃花眼端得很好看,喘着粗气的小嘴晶莹如蜜:“怎么回来这么急,一脸的风霜没退。” “怕你等太久,耐不住寂寞。” 男人总是这样,会说醋言醋语,唯独不讲一个“爱”字。 陆砚声抱起她转了个身,人跟着坐在驾驶位,把她抵在方向盘上,单手掐住她脖颈,吻得难分难舍,唇齿交融。 “缓口气。” 濒临窒息前一秒,梁今抓住他,他松手给她换气,沉润的嗓音在耳畔回旋开:“一小时后要去开会,在车里吧!” “好。” 陆砚声跟她在车里就做了,前后不过四十分钟。 他掐点的留了二十分钟,跟她事后温存。 “戴上试试。” 陆砚声伸手从口袋掏出个盒子,精致小巧,上边圈了两层粉色彩带,梁今睁着眼看了下,说:“不想收了。” “还在生气我这次不告而别?” 她摇头不语。 陆砚声很霸道,直接掰正她的脸,强行解释:“外派是临时决定的,那天你请假回老家,我没机会跟你说。” 看着眼前真实的脸,男人是那种沉稳斯文的好看。 梁今有时觉得跟他不见光的一辈子也好,但又时刻清醒警示自己,跟他不可能,他不会娶她,他是有未婚妻的人。 于是她把礼物收了,算是默许那见不得光的身份。 “谢谢。” 陆砚声习惯性的做完抽事后烟,一只手还摩挲在她腰上,语气漫不经心:“待会和东顺康总开会,你跟我过去。” “好。” 梁今后腰被方向盘摁得酸疼,雪白肌肤上印着一片刺目的红,她欲弯腰去拿车座上的衣服,腰间拉扯:“嘶……” “怎么了?” 闻声,陆砚声目光扫过来,见着那片红。 她捂住腰:“腰疼。” 他每次都很狠,床上床下两种性格,外人面前儒雅礼相,在她跟前卸下斯文,极尽劣态,极端危险又霸道。 梁今还记得三年前,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她在家养了半月伤。 陆砚声手长,伸手捡起替她穿好。 “陆总,我……想辞职。” 梁今打他身上跨到副驾,声音很轻,但车厢是封闭式的环境,即便小声,也会被无限扩大。 一截烟灰坠落在裤子上,陆砚声手指轻掸开,听似随意的嗓音:“理由。” “身体不舒服。”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跟我请假。” “陆总,实不相瞒……”穿戴整齐,梁今深吸口气,口齿清晰:“这样的关系我不想再继续了。” 陆砚声那口烟抽到一半,顿了下,棱角分明的脸廓绷紧:“想好了?” “嗯。” 这个决定她昨晚上反复琢磨,想了很久,也十分确定。 “梁今,我想听真话。” 陆砚声微垂的眸子神色不明。 第2章 避嫌 这三年她陪着他,他供养她。 梁今入职陆氏,陆砚声给她最宽阔的发挥空间,待遇薪资都是顶尖高配,三年时间她赚够了人家十几年都赚不到的钱。 离开陆氏,离开陆砚声,她往后的日子注定平淡如尘埃,再无光鲜。 喉咙干涩,梁今轻咽下:“陆总,我今年26了,不能再顶着这个身份耗下去。” 女人青春稍纵即逝。 “如果你要是担心助理空缺,没人处理工作,我已经提前跟段林打过招呼,新的秘书马上能上岗。” 陆砚声沉默的听着,不打断,刚毅的面部不露山水。 掐了烟,他声线微懒:“梁今,你还是没说实话。” 她听到陆砚声说:“我听人说家里给你安排了个男人,既然要相亲结婚,你考虑跟他说我们的事吗?” “还是说你辞职避嫌,没打算让他知道,万一……”他顿住:“他知道了呢?还会接受你吗?” 一语道破,梁今表情瞬现挣扎。 陆砚声尽收眼底,理智分析:“越怕越避,外边的声音就会越大,想要堵住别人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 他说:“但你若坚持离职,今晚过后我会给你答复。” “谢谢陆总。” 她应声得没有太多情绪。 两人在情事上很有分寸,从不越矩,而今天陆砚声脖下位置印着一圈淡红色,许是他其间太激烈,惹得梁今没压抑住。 成年人的关系里,免不了那么一两次的失控。 不算宽阔的车内还透着股暧昧气息。 陆砚声显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以及形象:“先上楼去洗个澡,晚上要见康总。” “好” 上楼后,梁今解决得很快,把脏掉的衣服换下来,穿戴妥当,走到桌前整理好文件。 上京的五月还是冷意窜凉,她穿的那件薄套裙根本避不了风寒,出门跟着陆砚声上车,小腿肚跟胸口冷得发僵。 到了会场,梁今才想起落了套文件。 她主动跟陆砚声提,起先他没作声,下一秒当场呵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记?” “陆总对不起,我现在就回去拿。” 会场人很多又杂,陆砚声刻薄尽显,半分情面不给:“就算我等你,康总等得了吗?” “哎呀陆总,你就别怪梁秘书了,让她回去拿,我等得了的。” 康海洋跟梁今也算是熟脸,在酒局生意场上打过不少交道。 不知是为了给她找台阶下,还是错觉,梁今觉得今晚的陆砚声特别无情,动起火来都是带着薄凉。 梁今低着头,看了眼腕表:“我马上就回来。” 从这边赶到陆氏,再回来起码得半小时,她这句马上是硬着头皮说的。 等她匆忙赶回时,会议结束。 陆砚声成功拿下了康海洋的合作,替陆氏再添一臂之力。 他酒过七旬,脸色很沉,唇角往下压,被人搀扶出门,女人止不住往外涌的胸脯,时而蹭在男人西服胳膊上。 那女人梁今认得,康海洋的妹妹康暖。 生得年轻漂亮,二十如花的年纪,似一汪不沾染尘气的清水。 陆砚声也没拒绝,明显他是有几分意识理智的,不拒绝代表了默许,而梁今也没身份替他拒绝。 像这样的场合,以前是她来做。 如今换了新人。 梁今捏紧那份文件,弱弱跟在身后,看着陆砚声坐回车内,康暖跟上去,她面无波澜,甚至没有半分情绪。 算起来跟他的关系,本来就是见不得光。 后座满了,司机常腾看了她一眼,说:“梁秘书,你坐副驾吧!” 常腾四十好几,跟在陆砚声身边的时间比她久得多,算是陆氏的老臣子。 “好。” 梁今笑笑,拉开门上车。 车厢内空调开着恒温,她拉下裙摆,把大腿遮掩了一半,抬眸间撞到车内后视镜,康暖很大胆,一双纤柔的手指往陆砚声衬衫窜。 她一手扶着他的脸,在亲吻。 深色的口红印把陆砚声的脸亲花了,忽地他猛然睁眼,与梁今透过镜中对视。 “停车。” 声落车停。 陆砚声酒后的嗓音充斥冷戾:“常腾,你送康小姐回去。” 常腾下车,绕到后座拉门:“康小姐,请下车。” 康暖不肯,常腾冷声再唤:“康小姐,请下车。” 这回声音重了不少,再不肯,康暖也不敢忤逆陆砚声,乖乖下去,走前两眼狠瞪着副驾的梁今,视她如眼中钉。 这样的女人,她在陆砚声身边见惯了。 车门被重重合上的下一秒。 陆砚声喊她:“坐到后面来。” 第3章 想结婚了 梁今脸不红心不跳,下车再到上车,不过五六秒时间,动作利索干脆。 今晚的月色多妩媚,她坐的位置刚好,被月光透照着,精致挺拔的五官,衬得矫柔又明艳。 陆砚声伸手,一把捧住她的脸,掌心覆着层薄茧,摩挲脸部肌肤时,轻微的刺疼,加之他力道大,痛感袭来。 梁今腮帮子泛起疼意,她忍了忍,终究是忍无可忍。 “陆总,放手。” “呵……”陆砚声低嗓不齿的笑出声。 梁今反遭强制,他一只手扣她的腰,盈盈可握,一只手勾在她脖颈上,强势拉近:“梁今,你算个什么东西?” 车厢安静,声音里的嗤蔑丝丝入耳,掺杂浓烈酒气。 知道他喝多了,梁今身姿后压,企图脱离他的掌掴,姣好纯净的脸部,扭曲挤压得变形。 “陆总,你喝多了。” 陆砚声人是醉的,但眼神无比凌厉,像一柄刀子刮在她脸上:“叫我什么?” 看到他眼里的怒意,梁今低声改了口:“砚声。” 陆砚声心情似乎和缓一点,目光扫着她,从头到脚,一只手拂过她下巴,轻轻上手捏住:“怎么突然想找男人?” “想结婚了。” 他点点头,又下意识问她:“是我对你不好吗?” 梁今吐声:“陆总,你对我很好,也很照顾……” 手指收紧发力,她就瞬间说不出话了,陆砚声眸色暗沉沉:“平时那么聪明,到了关键时候怎么不会算账了?” 很疼,是那种皮肉要被剥离的疼。 梁今忍着没落泪:“我爸妈年纪大了,弟弟还小,都需要人照顾。” 那只手松懈,她喘口急气,脸憋得绯红不堪。 陆砚声眯动眸子:“所以想找个老实男人嫁了,帮你照顾父母弟弟?” 她不是扶弟魔,更没想找个老实人结婚,而是厌倦了这种毫无归属的生活,想给父母,也给自己一份安稳。 而不是这般提心吊胆的跟在他身边。 “你可以当作是。” 陆砚声拉开车窗点了支烟,扭头来看她,面不改色。 薄唇轻起,呛着一丝嘲讽:“费尽心力从小城市考到上京,入职陆氏,跳到总裁秘书这个位置,有多艰难你比谁都清楚。” “辞职代表着割裂,放弃眼前大好前程,身为男人想奉劝你一句,依靠男人是最不可靠的。” 陆砚声酒后加上沾了点情欲的嗓音,极致好听。 梁今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陆砚声问她:“前途坦荡,繁华富贵,这些你真的舍得放弃吗?”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梁今坚定内心,她抬起的双眼透出倔强:“陆总,我的辞职希望你能理解。” “先送我回去,到了再谈。” 梁今没多想,窜到驾驶座上,熟练的启动车。 这辆车她太熟悉了,操纵手感,就好比跟陆砚声在床上时,她知道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指示,或者需求。 …… 十二点到的云山首府,上京寸土寸金的地段。 陆砚声的住所是一套五居室的小洋房,格局装潢低调内敛,梁今来过几次,但从未见到过女主人,以及他传闻中的儿子。 空旷的屋子,显得很寂寥落寞。 梁今搀扶人进门。 陆砚声其实醉得不深,但她刻意刁难,压得她肩膀死沉。 “陆总,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这些事她做得得心应手,跟着他这三年,应付不完的酒局应酬,梁今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变得勤劳能干,不怨不悔。 “过来。” 陆砚声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 沙发很宽敞,容纳三四个成年人不在话下,偏偏他坐在最拥挤的角落。 漆黑如墨的眼,精致如雕的五官,宛如只捕食的猎豹,尤其是陆砚声直勾勾不松懈的目光。 梁今有种被扒光窥视的错觉。 她怕他,更忌惮他。 “听不到我说话吗?” 陆砚声加重了音调。 梁今松开嘴里紧咬的贝齿,挪身走过去,腰肢欲弯,一道猛力绕过她后背,将她拉得跌进沙发,沉烈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 “陆……” 第4章 将就 唇瓣上的嫩肉撕开,血腥渗透口腔,鼻尖闻得见男性灼烈呼吸。 带出一丝醇香酒气,以及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陆砚声粗暴侮辱,啃噬撕咬她的嘴皮,血液辗转碾磨,像是惩罚者重重落下的棒槌。 唇齿间的呼吸愈发吝啬,从鼻息淳淳冒出。 梁今抵不过他的来势汹汹,发出呜呜咽咽的嗡鸣声:“唔……” “别乱动。” 陆砚声一根铁般坚硬的手掌,用掐的陷在她腰上,重重往下压:“再动我可不敢保证待会你好不好受。” 三年里,梁今跟他无数次亲密。 从未像眼前这样,无助恐惧,失态而又心惊的。 陆砚声在床事上,其实算得上是个很温柔的绅士,即便偶有几次伤过她,但言语行为都透着满分照顾安抚。 这样的情形,梁今呆愣在沙发,手足不敢动弹。 她只能骐骥着一切平安结束。 “把眼睛睁开。” 他命令而至。 梁今乖乖睁开眼,入目是陆砚声那张俊朗刚硬,又十足危险极端的脸。 汗湿的额前发,有滴水珠缓缓坠落,落进她颈窝。 陆砚声俯头,用唇吻走。 男性唇瓣贴近的那一刻,梁今浑身哆嗦,他的动作带着恶意与挑衅:“跟了我这么久,还怕我?” 她盯着人,眼里全是惊恐。 良久,梁今柔软的勾起他脖颈,娇滴滴说了声:“陆总要是觉得放不下,反正跟别的男人也是跟,不如……” 脖颈仰起,横生一只手掐上来,用力收紧。 她纤细的脖子,刚好够他握住。 “不如怎样?” 梁今艰难发音:“我再跟你一年……” “怎么又不想结婚了?” “结,当然要结,但现在可以将就一下,暂时不结。” 随后,梁今听到陆砚声贴着她耳际说:“梁今,你真没出息,逼一下你脾气就软了。”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不过就是个情人,其余的什么都不是。”说完抽身,他言语刻薄,口吻低劣。 这话就好似在说:再高级,即便是跟在他陆砚声身边,也不过是个高级的妓。 “陆总放心,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那就好。” 跟他的这三年,陆砚声给她吃好穿好,给她金钱名声,唯独没给一个恰当的身份立场。 而眼下他狠厉得像是要把三年里的好,全都统统收刮回去。 ……梁今不知何时结束的这场恶战。 她迷迷瞪瞪,睡在浴室的浴缸里,浴缸的水只淹到一半,上截身都是冰凉的,被屋内空调吹得发颤渗寒。 陆砚声早已不见了身影。 浴池台上,丢着他一件白色衬衫,被水浇得皱巴成一团。 梁今撑起身子,身后“噗”地一声,坐得太久,她双腿发软重跌回去。 尾椎骨撞到了浴缸,疼入骨髓。 她双手扶住浴缸边,咬紧后槽牙不发出声,疼得眼泪肆溢,打眼角淌出,顺着脸流进颈窝。 约莫过去五分钟,疼痛渐有收敛之势。 梁今起身,站在花洒下冲浴干净,裹上层浴袍出门。 屋内灯光大亮,这种复层式的小洋楼很别致,不如上京气派的风格,倒是很有杭城江南水乡的温婉儒雅之气。 客厅摆着不高不低,半米的茶桌,陆砚声坐着斟茶。 上好的普洱红茶飘入鼻息,淡而不浓的糯香。 不喜不怒,无动声色时,他儒雅斯文得岁月静好。 梁今挪开眼球,嘴巴砸吧下,垂眸间男人恰好抬脸,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相撞,他出声:“休息好了,下来喝茶。” 第5章 常青树 陆砚声母亲沈清歌出生岄州的权贵之家,对饮茶文化颇有深造。 自然到陆砚声这,也不会失传。 他对斟茶饮茶都格外讲究,梁今走到对面落座,弯腰时大腿隐隐乍露,身上的那件衬衣早被男人粗鲁撕尽,有点衣不蔽体。 陆砚声却视而不见,递杯给她:“尝尝。” 端起抿了口,很淡雅的味道。 “梁今,还记得三年前你为什么跟的我吗?” 梁今喉口收紧,心脏提起,额间顺势冒出细密汗珠来,她本能的身姿往里挪:“记得。” 梁今是南城人,父亲梁正森在当地做点小生意,母亲秦殊荣是人民教师。 原本和谐美满的家庭,三年前突发变故,梁正森生意衰败欠下巨额债务入狱,秦殊荣一气之下旧病复发。 正好那年她上京大毕业,准备回南城发展,因此被困上京。 想帮助全家解困,梁今只得求上了陆砚声这颗大树,在明知道他有主的前提下。 那日上京下着瓢泼大雨。 JK娱乐的包间漆黑一片,他命令她爬上床,梁今浑身湿透,床单被她的衣服拖拽得全是水渍,他温情而又儒雅的占有她。 从此之后,她站在陆砚声身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见过无数明媚慕荣的女人想上位。 陆砚声万花丛中过,身边多少女人前仆后继,唯她屹立不倒,是那颗站在权力顶峰旁的常青树。 程慧宁曾这样评价她:“你这叫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坚决要走?” “对。”梁今无视发丝淌下的水珠,眼眸清澈纯真。 “那你刚才说再跟我一年,什么意思?” 梁今吞咽唾沫:“我可以晚一年结婚,但必须辞职。” “跟相亲对象处,然后背着他跟我搞?” “当然不是。” 陆砚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凉意,出声说道:“三年都没把你养熟。” 她笑了一下:“陆总这么有魅力,权钱在握,想找个比我更漂亮,能力更出众的女人,想必很容易。” “女人容易,但在床上默契的难找。” 他从始至终,只拿她当床伴。 茶水在喉间翻滚着,陆砚声的嗓音被润得格外低沉嘶哑,像是一把琴音从梁今耳畔掠过去,撩拨心弦,暧昧横生。 听他这么一说。 梁今起先愣住,迟疑两秒,她伸手递还了茶杯:“默契也都是慢慢磨合出来的。” 她跟陆砚声的第一年,也是磕磕绊绊,他有时还会嫌她在床上笨拙不开窍,三年时间磨合得格外熟敛。 “把脸抬起来我看看。” 简单中带着利落的命令。 在职场上,梁今早习惯了他的指令,本能抬脸,露出修长洁白的脖颈,以及那漂亮明艳的脸庞。 桃花眼,鼻巧唇润,左眉梢有颗浅痣。 一只手掌抚过来,抵在她下巴上,轻轻揉捏摩挲。 陆砚声游移的视线,从她胸口到双眼:“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在床上还那么明事理,知风趣,你走了我还真有点遗憾。” 梁今目光里波澜不惊:“陆总说笑了。” 他稍稍用力,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回老家打算做什么?” 她说:“暂时还没想过。” “后天办手续走人。” 陆砚声松开手,用纸擦干净捏过她的手指,语气漫不经心。 提起的心落下,情绪跟着平静下来,平稳过后不是理想中的快感,而是一点缠绵悱恻的复杂纠结。 她在陆砚声身边待了三年,突然要走,彻底改变生活习惯,到底有点不适应。 梁今站起身:“谢谢陆总。” “从这里离开,以后就别想着再回来。” 她不会觉得陆砚声这话是在挽留她,而是深切的威胁,威胁逼诱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但梁今清楚,出口的话如泼地的水,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次不离开,等到下次就难了。 包在客厅吧台上,她走过去拿起,掏出一串东西放置上桌。 名牌底部与茶桌磕碰出轻微脆响:“陆总,这是我的名牌,还有你配给我的车钥匙,以及公寓钥匙,离开陆氏我该如数退还。” 名牌下方勾勒着她的名字,以及职务:总裁秘书。 这是属于陆氏的,往后与她无关。 “嗯,可以走了。” 陆砚声脸微垂,眼神跟头发丝一般,凌厉细致到一丝不苟,完全不像个刚经历过一场激烈床事的人。 第6章 不知好歹 梁今打屋里离开,刚走出大门。 巧遇上送完康暖折返的常腾,两人目光浅显的打了个照面,她褴褛不整的衣着很易察觉,尤其是她那头半干的黑发。 常腾语气低歉:“梁秘书,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常腾面带微笑:“这个点,云山首府很不好打车。” 身上黏腻发冷,梁今也不扭捏矫情:“谢谢。” 从云山首府走,车子沿着大道一路缓缓前行,霓虹映照,路色迷离,整个上京被笼罩在一片夜幕之下,尽显繁华。 常腾送她到陆砚声配置的公寓下:“梁秘书,到了。” 她人是到了,但没钥匙开门。 梁今下车拉门:“谢谢你腾哥。” “不客气。” 等待着常腾开车离开,梁今遂才往反方向走,买了药片吞服后,直接赶去程慧宁家。 在上上京,程慧宁是她唯一不见外,且能收留她的朋友。 程慧宁家在很偏的北方,好不容易考到上京,现实与理想截然相反,在这梁今算是跟她有着共同遭遇的人,她们彼此依靠。 报团取暖,惺惺相惜。 身处偌大的城市之中,她们互相给于方向,在最艰难时给彼此一个依靠。 程慧宁在一家房产工作,时至三年,事业依旧平平。 再过两年跳不出这条横河,她打算回老家结婚。 这好像是大多数外漂人固定的路线。 就好像她,身在最繁华的大楼,做着陆砚声的贴身秘书,却也无法真正融入到他们的圈子阶层。 梁今进门,踹了鞋子打开卧室灯。 浓烈的酒味刺鼻,屋内门窗环闭着,程慧宁躺在狭小的沙发上,一只脚没兜住落地,面部酒醉很深。 “呼……” 沉了口气,梁今照规收拾好屋子。 程慧宁迷迷瞪瞪的醒了,翻身坐着吐:“呕,呕……” 两只眼都吐得发直,嘴里骂咧:“一群老东西胃跟铁打的水壶似的,死里喝都喝不过,今晚老娘差点栽他们身上。” 梁今帮她拍背顺气,拧眉劝:“不能喝就算了。” 强忍着喉咙那口劲,程慧宁坐直身板。 “我跟你不一样,你有人兜底,我得靠自己拼业绩,现在房地产又不景气,随时有被辞退的风险。” 程慧宁咽下两口水,吐声含糊不清。 “我辞职了。” 面对面而坐,程慧宁盯着她,足足看三秒:“你疯了?” “为什么辞职?”她急躁又不解:“扛不住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还是陆砚声真对你下手了?” “我想回老家。” 程慧宁砸吧下唇,提了提嗓音:“今今,这就不是我说你了,你这说好听了叫身在福中不知福,说难听点是不知好歹。” 梁今说:“我跟陆砚声上过床。” 瞠目结舌都无法形容此刻程慧宁的心情。 沉默了良久,她试探性的问梁今:“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梁今口吻声音平静淡定得出奇。 要知道,三年前陆砚声就名草有主,梁今跟他好,充其量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在如今的社会人人喊打。 程慧宁不作声,是说不出话。 梁今深吸了口气,低着声音说:“别说外边的人,连我自己都厌弃这种关系,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白天女秘书,晚上女蜜书。” 没人知道,她有多迫切的想逃离。 “他同意了?” 梁今努力勾起唇角:“同意了。” 陆砚声在商场上沉稳,但手段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上上京的商圈曾被他杀得,只剩下陆氏独霸一方。 程慧宁打量她,却又不敢大肆的看。 眼角余光收了收,问起:“今今,你是不是因为跟他好,当年才和江寻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