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唐伯虎》 第一章你傻了吧? 月冷凌风。 夜凉如水。 长满青苔的墓碑旁边靠着一个男人,一个满脸胡茬子,双目无神的年老汉子,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落魄书生才对。从他手中不断点滴的酒壶不难看出岁月在他的身上和心上刻出了怎样的沧桑…… 墓碑上的字迹早被风吹得苍白无华,可乍一看上去却又殷红如血!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书生这一辈子活的太苦太累,不是他懒惰,也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上天不保佑,事与愿违,力不从心!他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却因为一桩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科场弊案而丢掉了状元身份。空有一身武艺,奈何朝廷懦弱,而致于报国无门。父母相继去世,妻子才产后也因病而撒手人寰,只剩下孤家寡人,恰似死水浮萍,流也流不走,沉又沉不下去……好吧,既然这样,那就放浪形骸,恣意花丛吧。可等他风liu了一圈回来才终于发现,这所谓的风liu不羁原来还没有一壶浊酒来的实在…… “‘生、老、病、死、爱怨憎、恨别离、求不得’,我以为我能看得开这人生七苦,想不到到头来却终归是‘放不下’呵!”书生眼望苍穹,摇头苦叹。 “我这一生修身不正,齐家不宁,治国妄谈,平天下更是想也不曾想过。”书生苦笑一声,回头凝视墓碑,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尽是温柔,“九娘啊九娘,你为何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去了呢?!留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又该何去何从啊?想我唐伯虎一世风liu,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于心何忍啊?” 这落魄书生不是别人,正是明朝正德年间号称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寅唐伯虎,而那墓中之人正是他口中所呼唤的“九娘”。 “九娘”本是青楼女子,只因爱慕唐寅才华,方才下嫁于他,那时的唐伯虎早已家道中落,全靠朋友接济方能度日。 唐伯虎一生虽然风liu不羁,却总共只有过三位妻子,第一位妻子徐氏产后因热病去世,第二位妻子何氏因生活窘迫而中途见弃,第三位也是最后一位妻子便是这个青楼出身的“九娘”了。 唐伯虎很希望“九娘”能回答他的问话,可他知道等来的只能是失望,一次次的失望累加起来终于质变成了现如今的绝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自嘲地笑了笑,手扶着墓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举起酒壶往嘴里一灌,倒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低头一看,原来都洒在地上了。 “也罢,权当是九娘陪我喝了。”唐伯虎脚下突然一晃,险些摔倒,好在扶住了墓碑,这才勉强站起身来,“九娘啊九娘,你怎么死了也想着我,扶我做什么,让我就这么摔将下去,不是正好去下面与你团聚?” 挥了挥衣袖,甩手推开墓碑,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脚下虽然踉跄,却不再回头。 “爹娘去了,小妹去了,妻亡子殁,都走吧,全都走吧,谁也不要理我,谁也不要理我……”声音越来越小,人也越去越远。 唐伯虎从“九娘”坟地回来,一路上心事不断,回忆起前尘往事,忍不住一阵欷[落泪。那泪珠儿牵了线地流,似乎要将这一世的眼泪流光了才肯罢休。 前方不远处就是桃花坞了,其实也就是在桃花溪畔搭的几间茅草屋而已,虽然简陋,但对于此时此刻的唐伯虎来说便是唯一有归属感的东西了。 眼见“家园”在望,“归乡”之情也不免跟着急切了些,不知不觉脚步也“虚浮”了起来。 “咦!不对,是我眼花了吗?怎么两三丈宽的桃花溪我就这么‘飘’过来了?”唐伯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就算“飘”=过了桃花溪,你总得落下来才对啊,怎么现在自己是朝天上飞呢? 不仅如此,唐伯虎低头往下一看,乖乖,出怪事啦。眼见地上的东西全都飘了起来,更为奇怪的是,那桃花溪里的水也跟着骤起“波澜”,整个情形就跟下雨似的,只不过那“雨”是往天上下的。 唐伯虎很大叫一声,可是张开嘴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眼前凝成圆珠状的水滴成片成片地从他身旁划过,唐伯虎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是该为此感到惊惧呢,还是该为见到了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而感到荣幸。 正当他为眼前景象茫然不解之时,忽然地表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不远处的桃花坞也跟着剧烈地摇晃扭摆。唐伯虎吓了一跳,感觉四下里空气都开始错乱起来。 就在这时,月光忽地大亮起来,莫名其黑如墨的夜空骤然间亮如白昼。唐伯虎抬头一看,不觉又吓了一跳,此刻天上的月亮竟然比平时的太阳还大无数倍,直晃得他眼冒金星。 周围空气越来越热,唐伯虎低头一看,发现身上衣服都开始起皱纹了。“完了,这下没戏了,这是天要收我啊!”唐伯虎眼见如此,也别无他法,只能郁闷地想道,“只是被月亮烤死,这种死法当真新颖别致,怕是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也罢,壮烈地死是死,窝囊地死也是死,既然都是死,也就没什么区别了。九娘,你别着急,且稍待片刻,为夫这就下去陪你!” 月亮不再变热,那光芒却是越来越亮,唐伯虎一瞬间甚至有一种度劫飞升而位列仙班的错觉。当然,与这种错觉相比较而言,他倒更宁愿相信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等梦醒过后一切又都恢复原状。 也不能怪他会这么想,试想人世间有多少人无缘无故“飘”起来过?又有多少人见到过比太阳还大无数倍的月亮呢? 此时此刻,唐伯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后去到阴曹地府能再见到小妹,见到徐氏,见到那未满月便已夭折的孩子,见到与自己伉俪情深的九娘。(按:唐伯虎不想见到父母,那是因为自己生不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死不能体体面面、完完整整,这便是不孝,因此无言再见父母。) 突然间,空气发生了一阵猛烈波动,直接将唐伯虎所在的数百米空间范围内的所有东西,不管是生的还是死的,能动的还是不能动的,全都撕成碎片。说碎片也不合适,因为当一件具体物体被强大力量直接粒解成原子单位,那么再说成碎片就明显太“大”了一些。 不错,在唐伯虎54岁这一年,他遇到了地月磁场交错的奇异现象。这种现象的原理其实跟现在每年八月十五钱塘潮差不多,只是唐伯虎遇到的那次威力更强一些,作用范围更小一些而已。 在身体碎裂的那一瞬间,唐伯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觉得好像魂魄飞了起来,飘飘荡荡,晃晃悠悠,不知道朝着什么地方飞去了。 话说2008年5月12日,华夏国发生了一场举世震惊的里氏80级大地震,震中在华夏国西南地区比邻西部重镇蜀都市的问川县,造成了数十万人伤亡,数万亿财产损失的特大悲剧。 无数的人家破人亡,幸亏有全国人民的无私帮助,这才将这场悲剧的隐患减到最小。正所谓灾难无情人有情,在抗震救灾的过程中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的感人事迹,这些事迹很多都令人记忆犹新,至今仍耳熟能详。 然而,抛开这些典型的事迹,还有许多不为人知,比如…… 2008年5月14日上午10点,蜀都市一座倒塌的楼房前。 “哎,小李啊,你轻点儿,说不定这堆瓦砾下面就埋着人呢。”一名身穿武警消防员队服的年轻官兵看见一位年纪比他还轻的同伴正在小心地搬垮塌在废墟里的劣质预制板,担心他手上不稳,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我手劲儿轻着呢。倒是你老秦,这都一天两夜了,你愣是没合过眼,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要不,这里我守着,你先去歇会儿?”名叫小李的官兵见老秦双眼已经不满血丝,有点不放心地劝道。 “得了吧,我一天两夜没合眼,你不也是。”老秦翻了翻白眼,“再说,这余震不断的,就你一个毛头小伙子在这儿守着,我能放心?” “我说老秦,你能不能别总拿我当小孩子看好不好?”小李听了老秦的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拿你当小孩子,而是,你也知道,大家叫这场地震给闹的,都有些神经兮兮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可马虎不得。”老秦回忆起这两天发生的惨剧,不由得一阵后怕,“所以说呐,小心无大过!” 小李也觉得他说的在理,就在前两天的一次余震里,他亲眼看见自己的一个战友被倒下来的墙壁砸断了双腿,那叫一个触目惊心啊!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感觉地面又开始震颤起来。 “地震!”小李和老秦对视一眼,不由得摇头苦笑,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只是这次的余震似乎比上几次的要厉害一些,晃得连人都站不稳。 可是,正当两人勉强站稳之时,那地震又停了。一切重归于风平浪静之中,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哎,叫这地震闹的,听说每次大地震过后还有无数次的余震,真是恼火啊!”老秦眼见地震停息,心里面不由得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庆幸,虽然嘴上说的“恼火”,可眼睛里溢出的却是对哪些死难者的惋叹,以及劫后余生的喜悦。 小李听了老秦的话,深以为然,正要也发表一番对生命易逝的感叹,却突然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 “有……有人吗……”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老秦,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你听到了没有?”小李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了会儿,可那声音又没有了,这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劳累过度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老秦听见小李这么问自己,忍不住一阵惊喜,因为刚才他也似乎听见了有人呼救的声音,这下两相映照正好证实了自己却是没有听错,连忙四下里搜索,急急地道:“应该没错,我刚才也听到了,赶快找找看!” 小李听了老秦的话,也忍不住很是兴奋了一番,他们这个救援小组在这儿都守了差不多两天了,愣是一个人没救出来,被其他小组嘲笑为出工不出力。当兵的谁也不愿意被人这样说,武警消防员也不例外,于是他们小组救援时都格外卖力。如今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连日来的奋战终于要有成果了,怎能不高兴?! 于是两人招呼来几个战友,一起仔细地搜索起来。 果然,不到一会儿刚才那声十分虚弱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有人……在吗?救人啊……”这回老秦几个听得十分仔细,很快便确定了声音发出的位置,那是一处坍塌的小楼废墟。 救援人员怀着激动的心情,三步并作两步地跃到了废墟边上。经过一番认真细致的研究之后,制定了几个周密的营救计划。商量妥当之后便开始直接付诸实际行动。 救人这种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非常之困难,要想做好则更是难上加难,因为只要一个不小心,废墟上那本来就不怎么稳定的砖头碎块便极有可能再次坍塌。这样一来,埋在废墟里伤者就只能因为救援人员的疏忽大意而从伤者直接变成死难者了,更有甚者,连救援人员也会被埋进废墟里送命了。 经过救援人员一个多小时的认真救援,废墟终于被扒开,在一块断了一截的预制板下面发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男的学生。 老秦他们合力小心地将断裂的预制板移开,露出了下面伤者的脸来。大家看了不禁小吃了一惊,这个年轻的男同学竟然还长着一张十分俊俏的脸蛋,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但就是在那病态的苍白中,也隐隐散发着一种令人惊艳的魅力,一种带着邪气的魅力。 众人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明显就是天生小白脸的气质嘛!” 不过想归想,人还是要救的。 老秦第一个反应过来,招呼其他人开始施行初步医护救治。 经过十几分钟的救治,伤者伤口的血终于止住了,等到送到医护人员那里的时候,他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已经慢慢恢复了几分血色,呼吸也粗了起来。 在医院病床上度过了一天一夜之后,“男同学”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一时之间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全身上下撕裂了般疼痛难当,却又提不起半分力气。 “水……水……”“男同学”艰难地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单音节字眼,而且还是重复的,真不知道他在废墟上呼救的时候是从哪儿来的力气。 查床的护士正好经过他床边,听到他声音,连忙惊喜的跑到饮水机前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再端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喂给他喝,一边喂水一边说道:“这位同学,你可终于醒过来了。来,我喂你喝水。” 护士给他喂了口水,知道不能多喂,立即放下,看了看他脸色,发现明黄隐隐,已经不再像昨天送来时那么苍白了。知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放下心来,重重呼出一口气,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没在学校上课呢?他们说是在一间小卖部的废墟里把你就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或许是因为“男同学”的长相很是卖座,很少和病人搭话的护士小姐既然破天荒地一连问了一个刚刚清醒的病人好几个问题。 “男同学”眨巴一下眼睛,感觉头已经不是那么痛了,这才注意到旁边正有一位女子在和自己说话,虽然听不懂她带有浓重西川口音的地方方言,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言道:“这位小姐所言如何,小生不明就里,但有一事相询,还望小姐不吝赐教。请问,这是何处?小姐又是何方人士呢?” 听着他微微带着点江苏口音的普通话,护士小姐竟是听不太明白,皱着眉头疑惑地打量了一下他,过了小半天才说话:“同学,你不是傻了吧?” ps:以前看穿越,都是些什么车撞死啊,转世投胎啊之类的,总觉得不太真实,所以海棠决定这样来写,没有哗众取宠的意思,不要骂海棠啊!@_@! 第二章上天安排的最大! “男同学”听见护士小姐的问话,看她满脸的错愕表情,心里非常疑惑,可是他还是没听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护士小姐见他表情无辜,似乎是真的听不懂自己的话,只得又用普通话重复了一遍。 “小姐何出此言?小生……咦!”“男同学”这时才注意到他此时所处的环境,那是四四方方的混凝土结构,这明明是自己没有见到过的,可是为什么自己脑海里又觉得这一切存在都十分合理呢?再看那姑娘的穿着,这奇装异服明明是自己没有见过的异国服饰,可自己又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呢? 更为奇怪的是,自己潜意识里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是五十上下的迟暮之人才对,可是却不知为何从嘴里脱口而出的自称竟然是“小生”,而且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 护士小姐见他眉头越皱越紧,心里越发的疑惑起来:“这小伙子挺标志的一个人,该不会是被地震给吓成神经病了吧!”想到这里,竟是不由得为他扼腕叹息起来。 就在护士小姐刚要开口安慰“男同学”之时,从病房门口走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白大褂的是今天的值班医生,还有一个随行护士,他们两个是陪着另外两个人进来的。 这两个人中,有一个大概十七八的女生,长相一般,貌似她摔伤了腿来医院做检查的;另外一个也是女的,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的十分漂亮,粉面蛾眉,朱唇瑶鼻,一双亮若晨星的大眼睛时不时地散发出一种诱惑人犯罪的媚来,更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齐肩直发,一米六几的身子上完美地雕刻出了一条婀娜多姿、蜿蜒起伏的妖冶曲线,鼓鼓的胸,细细的腰,翘翘的臀,直直的腿,全身上下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再加上一套浅灰色的职业套装,那种惊艳,简直无法形诸于笔墨了。 这女子行动利索,明显没什么毛病,看来是旁边那个女生的陪护。此刻的她,正一脸焦急的搀扶着那个女生,眼神里透出丝丝的关怀。 “冉老师,那边那个不是二班的唐胤吗?怎么他也在这儿?”受伤的女生发现了正在发呆的“男同学”,一脸吃惊地叫道。 冉嫣红(也就是那个极其漂亮的女子)听见女生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来,朝着唐胤(也就是我们的“男同学”)看去,然后也是一脸诧异的表情,忍不住向他走去,边走边问:“阿……唐胤同学,你不是上个星期去英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言罢,人已经来到了唐胤的床边,一张小脸竟然透出几分诱人的嫣红。 冉嫣红是西川省蜀都市第四中学的高三数学教师,二十三岁的她,由于从小就展露出过人的数学天赋,十四岁便被燕京师范大学破格录取,四年大学加上三年研究生,二十一岁便从京师大硕士毕业。毕业后,冉嫣红回到家乡蜀都市,并在蜀都第四中学任教。 蜀都第四中学历史悠久,是一所全国重点中学,它的学生素质自然很高,历来都是全国几所重点名牌大学的生源基地。就是在这里,冉嫣红遇到了她生命中的冤家——唐胤。 唐胤的身体素质很好,学习更是可以用变态来形容,而且人长的很帅,虽然达不到校草级别,但也是草根中的极品了。 他在四中读高中,报名的那一天他骑车去学校,在离校不远的一条大街上碰到了被四五个小混混包围着的冉嫣红。当时四周围了很多人,但愣是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唐胤问了围观的一个路人,一听便知道这几个小混混是在“踩怪叫”(按:“踩怪叫”是西南方言中一种讹诈的说法,具体意思是看见一个冤大头走过来,故意把脚伸出去让他“不小心”踩到,从而敲诈赔偿。而今的引申义已经把这个“踩”扩大到一切的身体接触了,而不仅仅是踩一脚的问题。),于是手痒之下就走了过去…… 不错,是英雄救美,一个再狗血不过的桥段了。 等到了学校之后,他们两人才惊奇的发现,原来冉嫣红正是唐胤的数学科任老师。 唐胤把这一切归结为缘分,是命运的安排。于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冉老师在觉得上天安排的最大的情况下,糊里糊涂地被“命运”给“安排”了。 虽然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师生恋早已经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为世俗所不容的离经叛道的丑事,但在大多数人的意识中依然将这种不太正常的恋情无情地归类到了乱伦的行列。因此,唐胤和冉嫣红虽然好上了,却依旧处在拉拉手,逛逛街,打打情,骂骂俏之类的境界,用一句比较流行的话来说,他们两个人就是完完全全的“地下工作者”。 但是不要以为唐胤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柳下惠,他之所以能做个“禽兽不如”的“君子”,那是因为他的班主任老师李老头一直盯梢似的盯着他和冉嫣红,害得他们约个会都更做贼似的。 其实班主任李老头这样做也完全是为了他好,要知道高中的学校多紧张啊,若是换成了成绩一般的学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可谁叫唐胤是他们班乃至整个四中最有把握上燕京大学的尖子生呢? 唐胤家庭背景很简单,也可以说成是没什么家庭背景,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如今靠着多年的积蓄在蜀都市第一商业街春喜路开了一家小型服装专卖店,月收入万多块,虽然不多,但是除了开支,也足够一家三口过上小康生活了。 都说好人有好报,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就算打死唐胤他也不信,但这种事就真真切切地应在了他的身上。 2007年4月3日,唐胤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躺在大街旁边的老头,这老头头发雪白,脸上脏兮兮的,衣衫褴褛,跟路边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老头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连围观的都没有,从众心理使得所有人都选择了“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做法,以至于出现了这种世风日下的别样景观。唐胤或许是那天心情不错,竟然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将那个老头扶了起来,并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到了医院。 等到了医院后才知道,这老头竟然是一个外国人。醒来后却失去了记忆,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无可奈何之下,唐胤只得把先把老头带回家,然后再登寻人启事,在不知道他国籍的情况下也只有交给政府部门交涉了。 为这事他父母没少抱怨,但儿子已经高中了,说话做事不能不考虑他的想法。于是,外国老头就在唐胤家住下了,而且一住就是一年。 一年后,在仍然没有确定老头身份的时候,老头居然自己恢复了记忆,并且自陈他是英国爱德华兹家族财团的董事长,同时也是家族族长。又说他膝下无儿,见唐胤人品好,有思想,有智慧,半拉半拽地将他收为养子。 此后,更是强行将唐胤带去英国,具体做了些什么,除了唐胤自己,无人知道。 唐胤坐5月11号凌晨的飞机离开英国,几经辗转,于次日中午抵达蜀都。他没有先回家,而是先决定去学校看冉嫣红,在离校不远的一个小卖部买烟时,不早不迟赶上了“512”大地震,于是就被埋在了废墟里,也就成全了某人的反穿越,同时也成就了这本小说。这让我们不由得想起了大话西游里一句非常经典的台词:上天安排的最大! ps:由于情节需要,将四中设定到了都江,没什么特别的,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另:看完书进而投票,这是一个固定的程序,就跟拜完天地要进洞房一样,一样都不能少啊!o(n_n)o~! 第三章是唐胤,不是唐寅 “呀!真是唐胤耶!”受伤女生看见冉老师走过去和对方对话,终于确定对方就是唐胤,眼睛里不由得冒出许多亮闪闪的小星星。 唐胤眨了眨眼睛,忽然脑子一痛,忍不住闭上双眼。就在这时,脑海里涌起无边浪潮,一幕幕画面从眼前闪过…… “小胤乖,不哭啊,来,奶奶抱……” “许阿姨,今天唐胤抢我糖吃了,我叫他赔,他说我女孩儿家糖吃多了会坏牙齿的,所以才帮我吃的。我后来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可是没看见他,您回去帮我谢谢他,好吗……” “唐胤,你妈来了,说是家里有事,叫你马上跟她回去,好像是你奶奶不行了……” “老唐老唐,快来看啊,孩子考上四中了,孩子考上了……” “阿胤,你相不相信世上有缘分啊?什么,不信,那你以前怎么骗我说有呢?坏蛋,我咬死你……” “唐啊,她叫莱斯丽,是米芙家族的大小姐,国籍著名珠宝设计师哦,你们以后有时间多亲近亲近……” “我画蓝江水悠悠,爱晚亭上枫叶愁。秋月溶溶照佛寺,香烟袅袅绕经楼……” 唐胤只觉得脑子里混乱的厉害,这段记忆明明不是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又觉得似曾相识呢? “我是谁?我在哪儿?”唐胤突然睁开眼睛,急切地看着冉嫣红,问了一个十分有“深度”的问题。 冉嫣红眨了眨大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没弄明白唐胤的问话是什么意思,过了半晌这才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你……你傻了啊你?”言罢,又凑近了一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有你隔壁班的同学在呢,不许和我开玩笑!” 唐胤傻眼了,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红粉佳人,那清新怡人的处子幽香,那吹弹可破的如玉肌肤,不由得让他回忆起了少年时的一些风liu韵事来。想道这些,唐胤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丝微笑。 冉嫣红见唐胤露出笑容,以为自己猜中了,原来他真的在捉弄我,于是眸子里狡猾耗光一闪,小手不露痕迹地在唐胤盖着被子的大腿上使劲拧了一下,随即起身带着得胜公鸡般憨憨的甜笑离开了。 唐胤被冉嫣红拧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本想开口呵斥她几句,但转念一想,似乎没这个必要,毕竟一介七尺男儿大丈夫,怎么能同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计较呢? 轻轻揉了揉被冉嫣红拧过的大腿,唐胤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禁怀疑:“难道这女子与我有仇,否则如何下得了如此狠手,估计被她拧的地方不发紫也发青了。” 冉嫣红回到受伤女生身边,轻轻扶住她,脸上却比初来的时候多了一丝喜色。 估计那受伤女子神经也比较大条,没有注意到她冉老师俏脸上洋溢的那丝,又直直地向唐胤的方向看了看,回过头来,满眼星星地问:“冉老师,是唐胤啊!怎么在这里?” 冉嫣红没想到受伤女生会这么关心她的唐胤,于是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人道主义原则,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问他也没说。不过,这是人家的隐私,我也就没有继续问了。” “听说他到英国去继承一笔巨额财产,是真的吗?”受伤女生换了一个问题。 “好像不是,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冉嫣红的回答始终带着微笑。 她们说话用的声音很小,虽然在一间病房里,但正常情况下,隔着两个床位的唐胤是不可能听到的,就算听到也不可能听清楚。不过,这只是在正常情况下的推论,而现在的唐胤却不能用正常来形容。 此时此刻的唐胤,不是一般的唐胤,也不是不一般的唐胤,而是一个不是唐胤的唐胤。 这个“唐胤”,是思想意念被唐寅唐伯虎脑电波强行霸占的另一个“唐胤”。他的意识里包含了他本身的记忆和思想,同时也包含了唐伯虎的记忆和思想,这两个意念思想本身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唐伯虎的思想占了主导地位,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唐伯虎借尸还魂了,而且这个“尸”还不是一般的尸,那是唐胤同学活生生的“尸”体啊。 “是啊,我不是去英国了吗?缘何会在这里?”唐胤眉头微皱,感觉到自己脑海里两个意识正在飞快地融合,“英国?!对了,英国在欧洲。这个世界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圆球,有超过七成的地方是水,另外三成的陆地按照具体所属位置又分为七个大洲,分别是亚洲、欧洲、非洲、南美洲、北美洲、大洋洲和南极洲。我泱泱华夏天朝上国就处在亚洲的东部,靠近太平洋之处,而那太平洋则属于四大洋的范畴。” “奇怪,这些我是如何得知的?”唐胤(也就是唐伯虎,以后统一用唐胤表示)感觉脑袋有些胀痛,赶紧拍了拍脑子,将这些思维赶走,等到什么也不想,这才揉了揉太阳穴,而他心里则开始意识到发生什么了。 “喂,唐胤同学,你不是去国外了吗,怎么又在这里?”受伤女生见从冉嫣红那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直接问当事人去了。 “我?在下不日前去了英国,今日事了便回来啦!这位姑娘与在下素昧平生,何以有此一问?”唐胤刚才听见受伤女生和冉嫣红的对话就觉得奇怪,去不去英国是我的事,回不回来,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也是我的事,我与这个女子毫无瓜葛,甚至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她为什么对我的事情却如此热衷呢? “呃……唐胤同学,这次地震你怕不怕啊?”受伤女生听见唐胤说话的措辞用语,那叫一个书面化啊。这样的人,有内涵,有深度,有才学,有相貌,更重要的是有家世,有背景,这些一大堆加起来,那就等于有魅力啊! 于是乎,相貌平平的受伤女生原本望着唐胤的满是星星的小眼睛里出现了更多的星星。 “地震?!”唐胤见受伤女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又问自己什么怕不怕地震的问题,正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忽然想到了一个无比清晰的画面:那时的自己一步跨过桃花溪,漂浮在半空中,空有独步天下的盖世武功,却是有劲使不上。漫天尘土飞扬,地动山摇,平日里皎洁怡人的月光变得狰狞恐怖……“这不正是地龙动(按:地龙动,古代地震的说法)吗?我记得当时我是在桃花坞啊,怎么醒来却是在这里?” 唐胤见受伤女生还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回答,不禁心中有气,我的问题你不回答我,却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当我是傻子呢!想到这里,便存了戏弄她的心思,索性说道:“地震倒是不怕,怕就怕地震之后。” “地震之后?”受伤女生显然听不明白。 “是啊,地震之后会见到鬼啊。”唐胤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鬼?地震和鬼有什么关系?”受伤女生更加疑惑不解。 “怎么,莫非你不曾见到鬼?”唐胤继续逗弄受伤女生,就连在一旁陪护的冉嫣红都觉得他的笑容很阴森。担心他做得太过分,冉嫣红连忙开口劝受伤女生道:“什么鬼不鬼的,这世界上哪儿来的鬼?不要听他瞎说。” “谁说没鬼,芙蓉姐姐算不算鬼?”唐胤随口便道,等说出这句话才惊觉:“芙蓉姐姐是谁?似乎我认得,又似乎认不得,为何我会脱口而出?”闭上眼睛仔细搜索脑海中的记忆,确信自己真的知道那“芙蓉姐姐”,而这些奇怪的意识全都是来自于另一个人。 唐胤恍惚间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那无比清晰的镜子里照出来的影子虽然同样英俊潇洒,却是比自己年轻了好几十岁,而且相貌也截然不同,这才证实脑海中那个可怕的想法是正确的。 “莫非,老子反穿越了!”按照今世这个身体的记忆,唐胤吃惊地想道,“就是不知老子这回算是转世投胎呢,还是借尸还魂?” 第四章来自英国的电话 唐伯虎前世虽然才华横溢,却是一辈子从头衰到了尾,先是最疼爱的小妹在夫家病死,紧跟着父母双亲也因病携手共赴黄泉,继而妻子在生了孩子之后,又因热病撒手人寰,只留下刚刚出世的婴儿。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相依为命的孩子(那个刚刚出世的婴儿)也在一个多月后夭折了。 续弦再娶的老婆何氏,在历经了生活无穷无尽的艰难困苦之后,也无奈地弃他而去。 风liu潇洒的唐伯虎弄到了只能依靠朋友的接济才能勉强度日的地步。好在他人品不错,秉性风liu却不下流,凭着一手妙笔丹青赢得“九娘”的青睐,招为入幕之宾。 “九娘”青楼出身,洗尽铅华后嫁与唐伯虎。从那之后,两人勤俭持家,一起为了那传说中的小康生活而拼命奋斗。怎知天不遂人愿,命途总是多舛,拼命奋斗了无数个寒暑之后,“九娘”终于在奋斗的艰辛旅途上“拼”掉了卿卿性命,剩下唐伯虎孤零零的一个人独自面对惨淡人生。 唐伯虎不是鲁迅笔下的“真正的勇士”,所以没有勇气直面惨淡的人生。于是乎,他便沦落到借酒浇愁,靡靡度日的境界了。 曾经怀抱着“学成文武艺,售与帝王家”的远大理想而准备在科场上一展抱负的唐伯虎,在经历了举世闻名的科场弊案之后,也终于在人生旅途这张巨大的白纸上留下了彻底失败的烙印。 这样的人生,纵然不是天煞孤星转世,也相差无几了。原以为在那场莫名其妙的怪事发生之后,自己这失败的人生就该走到头了。谁成想,阴差阳错之下,自己却糊里糊涂地跑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来转世重生了。 究竟是天可怜见,让自己好好地重头来过?还是上天狠心的安排,要让自己继续受那无边的苦难?唐伯虎痛苦地叹了口气。 只是在转头的一瞬间,瞥见镜子中崭新的自己,唐伯虎愣住了。 是啊,镜中人本来不是自己的,如今却将身体让给了自己,虽然他肯定是不情愿的,但既然今后的生活要让自己来帮他完成,那自己就绝不能敷衍了事。不管怎样,反正上天给了自己重头再来的机会,那自己就不能白白错过了。为了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也为了自己,更为了九泉之下的“九娘”,自己一定要活出一个精彩灿烂的人生! “芙蓉姐姐?”受伤女生傻眼了,怎么又扯到芙蓉姐姐了呢? 唐胤回过神来,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嘴角微微上扬,望着受伤女生疑惑的满是雀斑的脸笑着说道:“比如说现在!” “现在?现在怎么了?”受伤女生智商显然太高了一些,没有听出唐胤在讽刺她。 “现在就见鬼啦!若非如此我何至于普一回来便恰好赶上这场地震?!”唐胤见受伤女生神经实在太过大条,也不忍心当面打击她的自信心,如果真这样做了,她不跟自己拼命才怪。 “啊……?哦,说的也是呵……”受伤女生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唐胤的思维节奏了,怎么连这都能扯得上关系,他也太强悍了吧。 唐胤又转过头看了看冉嫣红,这个女子与“自己”可是“亦师亦友”啊。“我要接受她么?她可是我这具身体的女人啊!”唐胤看着眼前娇嫩如花的冉老师,心里十分地犹豫,“可我不就是这具身体么?我和‘他’既然已经合二为一,那还分什么彼此。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其实是一个人,虽然这个‘人’的人格有点‘分裂’,但始终都是一个人啊。所以说,我的就是‘他’的,‘他’的也是我的,我和‘他’的‘结合’是上天安排的‘意外’,这场‘意外’把自己带来了,同时也把‘他’带走了,那么自己就应该主动地承担起‘他’留下的责任,替他履行未尽的义务。 也就是说,照顾冉老师这个艰难兼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唐胤前世早就已经搏下了风liu不羁的花名,风月场间,脂粉丛中,何处没有留下他的脚步足迹。既然重生了,那就应该好好地活下去,而一个男人活得好不好的标准往往离不开权势、地位和女人。 从融合的记忆中,唐胤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只允许男人有一个女人,安安分分地活。可是这种规则却只能限制大多数的安分良民,对少数的上位者来说,这些规则不过是个玩笑。 想到这里,唐胤不禁豁然一笑,自己前世就是个良民,结果却被认作非良民而荒废一生,今生今世的自己还是良民吗? 就在这时,病房外急匆匆地冲进两个人来,本来十分焦急惊慌的神色在看到唐胤的那一瞬间多云转晴。 “爹,娘,你们怎地来啦?”唐胤见到来人,大脑未经思考,竟然脱口而出。 “小胤啊,你这是咋的啦?怎么说话文绉绉的?你不是在英国吗?怎么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你看堪堪的就弄成了这样!快让妈看看,这都伤到哪儿?”来人中的中年女人一脸关切地看着唐胤,嘴上说的轻松,一双满是鱼尾纹的眼睛里却早已泪光莹莹、泫然欲泣了。 “哦,我只是近来于古文一道颇为感兴趣,因而说话难免带些古癖。”听着她满是关怀的“唠叨”,看着她早已不再年轻的脸上露出的劫后余生的喜悦,唐胤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丝酸楚。 再看看她旁边那位因为激动而双手颤抖,却又强忍着不发一言的汉子,明明四十上下的年纪,却已是满头华发,唐胤刹那间竟然有种忍不住想哭的冲动。虽然在他那个年代,四十白发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是融合了今世记忆之后,唐胤已经明白了这位汉子一头华发的背后埋藏了怎样的沧桑。 听了唐胤的解释,大家都表示理解,并为深究。 “儿子,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是从英国打来的。我听着是个女孩的声音,可她说话不太清楚,我没听明白!不过应该是找你的。”这位汉子,也就是唐胤的父亲,掏出手机递给唐胤,说道,“哝,手机上还有她的号码。” 唐胤没说什么,他当然知道给他父亲打电话的女孩是谁,可是这事能当着冉嫣红的面说吗?唐胤天生聪明,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都是傻瓜;冉嫣红涉世未深,虽然天真纯洁,却也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妙人儿。所以,唐胤不说话并不代表冉嫣红不起疑。 “从英国打来的,还是女孩,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唐胤同学!”冉嫣红嘴角微微翘,眼神纯洁中透着危险的气息,轻飘飘地盯着唐胤,似笑非笑地道。 听见冉嫣红这么说,唐胤不觉背心发冷,手心出汗了,别看她表面上像是在开自己的玩笑,暗地里可是火yao味十足了。 “小胤啊,这位小姐是?”什么叫做世上只有妈妈好,如果说唐胤今生的十八年生命,再加上上辈子的五十四年,都没什么深刻认识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他便深深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老妈出马啊。 “哦,这位是孩儿的数学老师,姓冉,芳名嫣红。”唐胤为转移冉嫣红的视线,连忙顺着老妈的话借坡下驴,顾左右而言他,“冉老师,这是家严和家慈。” “啊,原来是小胤的老师啊,您好!您好!我是小胤他妈妈,我叫穆桂英,和杨家将里那位女将一模一样。”唐胤老妈穆桂英笑呵呵地道,“他是我老乡(按:西南方言里老公的意思。)唐文凯,大家都叫他老唐。” “您好,冉老师,唐胤这小子忒调皮,肯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您多多见谅啊!”唐文凯也冲着冉嫣红咧嘴一笑。 “啊!哦,没有,没有,没什么的!您二位不必这么客气,我担待不起的。”冉嫣红见唐胤父母跟她这么客气,一张小脸涨的绯红。本来老师跟家长是应该平辈论交的,可冉嫣红心里有鬼,哪里敢轻易应承,急的赶紧站起身来,双手连摆,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推辞,汗都快急出来了,急忙向唐胤都去求救的目光。 唐胤见已经成功地将冉嫣红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其它地方,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笑了笑,开口说道:“爹,娘,冉老师年纪轻轻的,都被您二位叫老了。” “呵呵,是啊,是啊,看我这张嘴。小冉老师啊,您怎么会在这儿呢?”穆桂英瞪了唐胤一眼,又冲冉嫣红微微笑道。 “我……我是陪学生来的。”冉嫣红见唐胤他妈没有起疑,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为在未来婆婆面前争取个好印象,又接着聊了起来,“对了,阿姨,唐胤是怎么受伤的啊?” “阿姨!”唐胤两眼一白,无力地拍了拍脑门,看着满屋里张成“o”型的嘴巴,数数跌了一地的眼镜,一瞬间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都怪那个电话,都怪那个女孩,若不是她,焉能有这些事儿?莱斯丽,别让我在华夏国看到你,否则一定让你直接升级,从女孩升级为妇人!”唐胤想起那个电话,不由得眉头皱紧,心里恨恨地想到。 ps:睡午觉睡过头了,居然从中午一直睡到了下午,汗一个先,今天2更不变。回到那句老话,看书要投票,股票才能升值,老婆才能生孩子!!! 第五章米芙莱斯丽 “我看起来真那么显老相吗?”穆桂英错愕地摸了摸脸颊,表情十分失落。的确,在华夏国像唐文凯夫妇这种情况的还有很多。 子女升学要操心,子女早恋要操心,子女心理不健康也要操心,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言谈举止,只要是涉及到子女的,方方面面都要操心。 于是乎,四十年纪,六十容颜的父母便应运而生了。很不幸的是,唐胤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说……说什么呢?”冉嫣红急得满脸通红,想不到第一次见未来公婆就弄成这样,一时之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着冉嫣红这副傻呆呆的可爱模样,唐胤只能哭笑不得,没办法,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娘,您一点也不老,冉老师所言,也是因为尊敬您才如此的,别无他意,您看您都想到何处去啦!”唐胤话刚出口,就觉得有点别扭,自己怎么会如此说话呢? 见穆桂英脸上逐渐露出笑颜,唐胤赶紧趁热打铁,故技重施地道:“对了,那打电话的女孩都说了些什么?” “哦,是这样的,那女孩用的是华夏语,很生疏,我也是勉勉强强听懂了些。好像是听说发生了地震,问问你有没有受伤,再然后就是要你去一趟荷兰阿姆斯特丹。”唐文凯如实说道。 “荷兰?”冉嫣红刚刚因为尴尬而显得十分窘迫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再次听到唐文凯谈起那个打电话的英国女孩,还说什么要唐胤去荷兰,去荷兰干什么?约会啊?怀着酸溜溜的心情,恶狠狠地瞪着唐胤,等着听他的解释。 唐胤自然知道那个打电话的女孩是谁,但为了不让冉嫣红这个小醋坛子爆发,只能装出一副和电话女孩不是很熟的样子来。 “我去英国时日不多啊,所识之人里有年轻女孩么?”唐胤装模作样地挠了挠头,皱着眉头道,“莫非是她?也不对啊,我和她也只是见过几次,连话都未来得及说上几句啊……” “谁啊?神神秘秘的。”冉嫣红横了唐胤一眼,为了不让未来公公婆婆起疑,只能别扭地摆出一副师长的作态,“语重心长”地道,“唐胤同学,你不会去了一趟外国就学坏了吧?交朋友不要紧,但不能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社会闲人啊。你要清楚你现在还是一名高三学生,当务之急的大事应该是学习,你可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呀!” 唐胤闻言差点吐血,一直没见过冉嫣红在他面前摆过师长架子,如今这么一体验,那效果简直无敌了,就似那暖暖春风轻轻拂面,有意无意地吹起——一头黑线! “冉老师说的对啊,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穆桂英听得连连点头,他们那一辈人普遍都有一种想法,认为凡是老师说的就是对的,凡是老师教的就是正确的。 于是,在“两个‘凡是’”伟大理论的光辉照耀下,可怜的唐胤连解释都来不及做出就被永久地打上了罪恶的标签。 “唉!我也仅是认识她而已。”唐胤摇头苦叹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应该是莱斯丽。我和她是在一次宴会上认识的,当时义父将其介绍于我之时,着实让我大吃了一惊,这莱斯丽竟然还是一个世袭的伯爵。”唐胤不想谈论太多有关莱斯丽的话题,从已经差不多完全融合的后世记忆里,他清楚地知道,米芙莱斯丽绝对是一个他不能轻易招惹的对象。 “啊,伯爵?这世上还有伯爵吗?”很显然,作为居家女性的穆桂英对西方世界的现状不是很了解。 “娘,这世上为何就不能有伯爵呢?你想,连英国女王都有,有个什么爵的也未见得有何稀奇之处啊!”唐胤发现自己不管是说话还是思维都越来越“现代化”了,这不禁让他又喜又怕,喜的是自己终于能够融入这个社会了,怕的是这还是自己吗? “对了,她可曾言及让孩儿何时去荷兰?”唐胤不再去想那些没用的,只要自己记得自己叫唐伯虎就行了,旁的都是其次。 “说了的,叫你高考过后再去。”唐文凯认真地点了点头。 “可是,有传言说,因为这场地震的原因,今年的高考可能会延期。”冉嫣红适时地打断了唐胤父子的对话,她心里因为那个叫莱斯丽的女孩的出现而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直觉告诉她,这个叫莱斯丽的女孩必将来者不善,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高考延期?”唐胤眉头皱了皱,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因为他的义父,老爱德华兹,给他安排了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 “是啊,今天早上年级组长就放出消息来了,说是国务院责令教育部,要他们特别关照地震灾区今年的高考,为将地震给应届毕业生带来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极有可能延期欲行高考。”冉嫣红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她虽然因为唐胤和莱斯丽的事有些吃醋,但她感觉得到,这件事对唐胤很重要。 “既然如此,也没办法,诸位不必过于担心唐胤,我理会的了。”唐胤觉得有必要给大家,尤其是父母服下一粒定心丸,毕竟高考这道坎很有些困难的,至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这样。 “真的没事吗?实在不不行的话,大不了明年再来,用不了那么拼命的。”唐文凯听见唐胤的话反而有些担心,他知道唐胤背负了整个家庭的希望,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又给他自己加了许多压力,有压力是好事,但压力过重就会让人崩溃的,唐文凯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发生这样的事情。 “呵呵,爹,娘,您二老且把心思都放进肚子里,孩儿虽说愚钝了些,但那高考在我看来只是小事,便如探囊取物一般,何来不行之说?”唐胤前世因为科考弊案而饮恨科场,从此一蹶不振,浑浑噩噩过了一生。 这件事本是他心中所纠结的郁疾,按理说今朝再提此事他于情于理都不会答应的,但事有反常,在他融合了唐胤的记忆之后,明白了很多。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前世痛苦地活在回忆里,以至于对世界都失去了信心和面对的勇气。当亲人一个一个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那撕心裂肺的巨大痛楚轰然袭来,他还有什么?他还剩下什么? 周星驰在《少林足球》里说过一句看起来似乎很没营养的话:“人生如果没有理想,那跟咸鱼有什么两样?”但如果细细地读上两遍,就会发掘出一些深沉的东西。 人活于世,要想活得开心,那就得去争,去抢,而这所谓的“争”、“抢”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这句话里的那个“理想”,所以说人生不能没有理想。 但那时的“唐胤”不同,他的生活已经没有了目标,无目标就无所为(按:“为什么”的“为”),无所为便无所为(按:“作为”的“为”),于是也就没有了那“理想”。试问,一个人如果连理想都没有了,他还有去“斩将夺旗”、蟾宫折桂的动力么? 所以,前世的唐伯虎不会去参加科考。 但是,在世的唐伯虎会! 重生的生命是崭新的,崭新的生命需要他重新去搭建。而这重新搭建的过程,便是重新寻找有所为(按:“为什么”的“为”)的那个“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的这个“为”已经包括了父母、冉嫣红、老爱德华兹,甚至还潜在性地包括莱斯丽,以及他后世印象中同班的那个一直跟他唱对台戏的学习委员卜悔。 所以今生的他,有理由去参加高考。 唐文凯夫妇俩知道唐胤是个言出必践的人,因此不再说什么;冉嫣红知道唐胤是个扛得起责任的大丈夫,因此也不再说什么;受伤女生不知道唐胤是什么样的人,但看到其他人看着唐胤那毫不掩饰的信任目光,她嘴唇嚅了嚅,终究不敢说什么。 既然都没的说,那么唐胤也无话可说,因为他想起了冉嫣红刚才诡谲的目光,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故而张嘴打了个哈欠,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 其他人见状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都关照他好好休息,各忙各的去了,除了留下来照顾他的穆桂英。 可唐胤睡不着,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冉嫣红带着受伤女生离开病房时最后看他的那一眼,那是带着妩媚和诡谲的一眼。 “唉!”唐胤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却想起了莱斯丽。 不错,他前面对冉嫣红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但他还有一些没说,比如:她是英国最为古老的珠宝家族米芙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是老爱德华兹心目中最为满意的未来儿媳;她的追求者可以组成一个加强排,却单单对他有意思;她明明聪明绝顶,可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天真…… 总而言之,在唐胤的心目中,米芙莱斯丽就是一只长着天使翅膀的魔鬼,化名耶和华的撒旦! 然而,最让唐胤气恼的却是,明明知道她是魔鬼,自己还不得不去接触。唐胤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瓜葛,虽然她美的叫夏娃都嫉妒,因为唐胤不能保证在自己彻底爱上她之后,她是否已经爱上了自己! 唐胤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心里恨恨地道:“莱斯丽,既然你始终不肯挪开你那勾魂摄魄的石榴裙,那么我发誓,一定要你心甘情愿地拜倒在老子的牛仔裤下,哼!” 第六章帮我去提亲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针对于一般人来说的,但很显然如今的唐胤已然脱离了一般人这个伟大的行列。 今天是6月1日,“512问川大地震”已经过去了整整19天,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神州大地上却处处笼罩着一层灰白色的面纱,那种披麻戴孝的感觉令所有人都开心不起来,包括天真无邪的孩子们。 因为地震的原因,原定于6月7、8日进行的高考延期一个月举行,而唐胤光是养伤就用去了这一个月的三分之二。 今天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天以来的第一次出门,虽然在他融合的记忆里也曾有过多次出门的经历,但对于如今的唐胤来说,这次出门仍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就好像一个修复了的少女面对爱人的亲切深入,不是第一次,胜似第一次。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唐胤虽然再世为人,却依然有种与这个世界脱节的错觉。 后世印象中每年的六一儿童节必定是万家灯火,热闹非凡的,但是今年的儿童节却因为地震的关系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哀伤气氛。 大街上虽然还是车水马龙,喧嚣嘈杂的景象,但不时映入眼帘的残垣断壁,还是给了唐胤很大的视觉冲击力。试想,目睹着一座小木屋轰然倒塌,你很可能没什么感觉,但若是亲眼见到万丈高楼刹那间分崩离析,谁还能保持着一颗平常心,不触景伤情? 西川六月的天气已经可以感觉到炎炎夏日的来临,在这个充斥着金钱和yu望的大都市里,闲适已经成为奢侈的代言词。呼吸着混合了钢筋混凝土气息的污浊空气,唐胤又是片刻的神伤。 看着一幢幢遍体鳞伤的恢弘楼宇,唐胤忍不住叹了口气,出声吟道:“朽木难堪红尘重,一朝倾覆风雨中。余得幼苗能茁壮?再起虬枝架长空!” “好诗!”一个洪亮振奋的声音在唐胤背后响起,并且伴有三下清脆的鼓掌声。 唐胤即景生情,因为眼前的情景和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的遭遇而发遣胸中郁闷,那是想到就说,未曾打过腹稿的。原本以为这时代的诗歌早已没落,自己的诗十人之中能有一人听得懂就算不错了,没想到自己一首未经雕饰的粗诗居然还有人击节赞叹。 唐胤料想赞叹之人应该也是一个酸溜溜的“骚人”,一时之间竟然对这说话之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耀眼的雪白。 为什么这么说呢?特别之处就在于唐胤身后的四五个人竟齐刷刷地穿着一种样式的白色衬衣。这时节穿衬衣原本很正常,但若是几个人都穿一模一样的衬衣站在你面前,你就会自然而然地生出突兀的感觉。 这五个人中有四个穿着完全一样,剩下的那人则是在白色衬衣的领口上绣着一个棣书的“冥”字。此刻那四人便站在他的身后,唐胤看着他刚毅的面容和从容的神色,心里肯定地想道:“说话的就是这个人。” “这位小兄弟的诗念得好啊!余得幼苗能茁壮?再起虬枝架长空!用词豪迈,好诗!”说话的正是领口绣着“冥”字的男人,他说话时其他四人已经迅速地散开,隐隐将他围在垓心。 “随心吟唱,未经推敲,算不得什么好诗?”唐胤谦虚地道。 “呃……小兄弟,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呢?”那人听了唐胤的谦辞竟是不解其意。 “就是说……不是好诗。”唐胤开始对自己古文式口语有点担心了,毕竟连基本的沟通都成障碍,那还长张嘴来干什么?看来是有必要学习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模式了。 “哎,你小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古人写的诗能不是好诗?”那人背着手,翘着下巴,斜着眼睛看唐胤,俨然一副“我是知识分子,你是乡巴佬”的模样。 唐胤听了他的话却是心里一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那个人,嘴巴张的老大,那表情就跟一个在荒岛上呆了几十年也没有见过女人的男人突然间见到一个异性时的表情没什么两样。 “古……古人!你说我是古人?你是如何得知的?”唐胤说话时感觉到自己的声带都在发抖。 “靠!老子是说这首诗是古人写的,关你鸟事?”那人继续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唐胤。 “啊?这诗不正是我写的吗?”唐胤开始反应不过来了,原来还以为他是个通晓阴阳易术的高人,如今看来怎么有点“高”的太离谱了,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你写的?嗯,我说怎么酸溜溜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诗。”白衣男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跟刚才称赞唐胤好诗时简直判若两人。 唐胤瞬间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缓过神来,摆了摆手,道:“多谢兄台雅正,就此别过。” “哎,别走啊。”白衣男人见唐胤要走连忙开口招呼。 “兄台还有何事?” “小兄弟你诗虽然写的不咋地,可好歹会这么一手,哥们就喜欢跟有文化的人打交道,走,陪哥们喝两杯?”白衣男人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走到唐胤身边了,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唐胤左肩上,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唐胤瞳孔微缩,没有感觉到白衣男人有下一步的动作,心想这人十有八九是道上的人物,如今这身份实在没有招惹的必要,但是就这么拒绝他的话,也就等于在他手下面前落了他的面子,这个仇更没必要去结。也罢,便随他走一趟,纵然他有什么想法,却又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唐胤戒备稍缓,嘴角溢出一丝笑容:“但有所请,不敢推辞。兄台,请!” 白衣男人没想到眼前这小伙子有这份临危不惧的气魄,一时间好奇心更甚,当先一步迈出,哈哈大笑着朝着一间酒吧走去。 看着四个小兵围在自己身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唐胤冷笑一声,也迈开步子朝那间酒吧走去,心中却泛起一个问号:前世畏首畏尾,夹着尾巴做人,而今再世为人,还需处处忍让么? 蜀都市作为西部重镇,无论是军事政治,还是经济文化,在整个华夏国的西南一带都是首屈一指的。正因为这样,伴随着经济增长而悄然衍生的黑色行业也愈见蓬勃。 自古以来,官场、商场乃至战场都被称为正道或者白道,而相应的绿林、社团则被称为邪魔外道抑或黑道。在普通人眼里,白就是白,黑就是黑。然而,殊不知当官的也有贪得无厌、草菅人命的,而那些出来混的人也不全是流氓。 所以,每件事物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不能一概抹杀,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 蜀都市是一个人口上千万的大城市,自然也有它不能见光的地带,以及那些被世人遗忘的人群。 如果这群人各自为战,那么无疑非常弱势的,因此他们抱成一团,在这个社会的阴暗面建立了另一个社会,这个社会被人称作黑道。 混迹黑道的人都有他们固定的活动场所,通俗地讲就是地盘,场子。而黑道是一个有阶级的社会,因此就有上下尊卑,继而就有人想要打破这样秩序,建立自己的阶级,以至于就有了各自的地盘和场子。 地盘与地盘之间的更替就与国与国之间的换代一样,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件“深蓝酒吧”便是一个场子,只不过它开黑与白的交界线上,让看得到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唐胤跟那白衣男人进入酒吧,来到二楼的敞间找了个位子坐下。 现在还是上午,酒吧里没有客人,因此显得十分安静。 白衣男人的几个手下没有上楼,只是很安静地站在楼梯口,眼神没有直视这边,却刚好保持在视野范围之内,这让唐胤不由暗忖那白衣男人的身份。 当然,想归想,唐胤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闲适且安静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不出一点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白衣男人微微动容,眼前这男孩委实让他吃惊,进来后没有慌乱地打量过酒吧中的摆设,未曾开口说话却已经谈话的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中,这样的人心机城府绝非常人可比! “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名字呢?”白衣男人确认自己脸上表情没什么破绽方才问道。 “唐胤。”唐胤没有解释具体是哪个字,也没那个必要。 “我叫阳恒,道上的人都叫我‘老恒子’或者‘阳哥’,我欣赏你,你可以叫我‘老恒子’。”白衣男人阳恒看着唐胤,露出几分赞许的微笑。 阳恒的两个外号在道上都是极为响亮的,“老恒子”是平辈的称呼,“阳哥”是手下人的敬称,他没有对上辈人的谦称,由此可见,这阳恒是已经坐在蜀都市乃至整个西川省的王座上的人物,当然,还需要加个“之一”。 他让唐胤叫他“老恒子”,表明极为看好唐胤,愿意与他平辈论交,这番话如果对任意一个知道阳恒身份的人去说,肯定能让他受宠若惊。 “礼下与人,必有所求。老恒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阳恒见唐胤十分上道,心下更是高兴,也不再做作,直接说道:“痛快,我就喜欢你这种人,再绕弯子倒显得我是小人了。直说吧,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 唐胤知道自己的能量,不敢轻易答应,只能斟酌着问道:“我一个高中生,怕是帮不了你什么吧?” “不,你能行。因为你会吟诗。” “吟诗?!就算会吟诗,又能帮你做什么?”唐胤更加疑惑了。 阳恒脸上洋溢着必胜的信念,目光坚定而执着地盯着唐胤。 “帮我去提亲!” ps:非常非常冒昧滴向广大淫民裙众检讨,因为海棠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在书中写一首诗,所以就冒着杀千刀的危险,顶着般的口水——淫了一首诗!敬请大家原谅,海棠保证,以后若非必要,却不瞎淫!手也不行! 第七章义结金兰 “提亲?” 唐胤终于保持不住形象,嘴张得比鸡蛋还大。 “对,帮我提亲。”阳恒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倒是对唐胤的夸张表现很是诧异。 “可是……我该如何为你提亲呢?”唐胤抿了一口红酒,感到心情平静了许多,“再者,女方是谁?我若去为你提亲,能不被她家父母拿鸡毛掸子打出来?” “也是哈,鄢大小姐的确有两手功夫,是得找个人保护你,可是找谁呢?”阳恒手捏下巴,眼皮上翻,眉头微微皱起。 “鄢大小姐?” “对了,忘了说了,这蜀都市的道上一共有四个堂口,分别是东城区的青龙帮,西城区的小杀会,城南的大杀会,以及城北的忠义堂。 “单论实力,忠义堂最强,其他三个堂口也都不弱,谁想搞谁都不简单。但是如果另外三个堂口中的一个能够与忠义堂结盟的话,就能凭借忠义堂的实力吞并其他两家。”阳恒如数家珍地向唐胤陈述着蜀都市是黑道背景。 唐胤静静地听着,虽然其中的关系很复杂,但他还是明白了一点,蜀都市四个堂口之所以能相安无事,是因为这里面包含着联合谁抵抗谁的弯弯道道。试想若是其中一个堂口联合忠义堂灭了另外两家,那么到时候它就要独自面对树大根深的忠义堂了,而若是忠义堂要想轻易灭掉其他三家的联合体,显然也是不大可能的,因此才会出现这种四雄并立的局面。谁要想打破这个局面,就得有独自面对三家抵抗的准备,这时候寄希望于另外三家起内讧显然也是不现实的,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清楚。 “青龙帮现任帮主叫雷豹,外号傻豹,是个很嚣张的人物;小杀会的老大姓胡,叫胡立,人很狡猾,道上都叫他狐狸;大杀会与小杀会原本是一家,后来分裂了,如今的大杀会有两个当家,大当家何旭,人很豪爽,都叫他何老大,二当家姬爱国,很冷的一个人,没有外号,大家就叫他二当家;至于忠义堂,这就有点复杂了,它是一个家族式的帮会,当代家主鄢啸,掌管着蜀都市的地下秩序,大家都叫他判官。”阳恒继续说道。 “蜀都市的几个老大都说完了,怎么没有你的名字?”唐胤将玻璃杯放下,双手抱胸,意味深长地看着阳恒。 “我?我是忠义堂的,鄢啸是我干爹,现在帮会里很多事务都是我在打理。”阳恒对唐胤怀疑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对他临危不惧镇定自若的那份自信坦然很是赞赏。 “原来如此。那你所说的鄢大小姐又是?”唐胤再次端起酒杯,心里却在盘算如何脱身的问题。 阳恒闻言没有立即回答唐胤,手指在玻璃茶几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围在楼梯口的四个白衣人紧跟着跑上楼来,散开队形将唐胤围在垓心。 阳恒笑了笑,接着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你要是听了就必须得去帮我提亲,否则门外大街上就会很可能会多发生一起车祸。” 唐胤闻言只是微笑,从容不迫地放下酒杯,也学着阳恒在玻璃茶几上敲了敲,说道:“我有选择吗?” “恐怕没有。”阳恒笑了笑道。 唐胤初时还觉得阳恒这个人胸无点墨,是个大大咧咧的莽夫,而今才见识到他厉害的一面,然而都已经上了贼船,再想反悔也晚了。 “呵呵,那就说说为什么要我去帮你提亲吧!”唐胤摇晃着手里的高脚玻璃杯,动作柔缓流畅,没有丝毫的紧张紊乱,倒好象已经将自己置身事外了。 “鄢啸今年四十四岁,却查处已经患了晚期淋巴癌,他没有儿子,又不想将家主的位子还给家族,所以就属意传位于他的独生女鄢燕儿。但碍于家族规矩,未婚女子没有继承权,因此打算尽快为鄢燕儿找个男人。”阳恒娓娓道来,竟然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好像他说的全是别人的家事,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这点令唐胤十分地佩服,至少他做不到。 “鄢啸不过四十多岁,想必他女儿也大不到哪儿去,你是她干哥哥,就忍心这么算计她?”唐胤冷笑道。 阳恒好像没有听出唐胤口中的嘲讽意味,兀自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嫁给我怎么也比嫁给外人强吧。” “我很想知道,阳兄是怎么成为鄢啸的义子的?” 阳恒虽然表面上做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内心深处却是被唐胤的表现彻底地震撼了,这个少年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为人处事却是处处透着老辣圆滑,说话不多,却往往一针见血,直逼得他背心发凉。 “我十三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救了鄢燕儿母女。”阳恒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孩会不会相信他给出的答案,开始有些后悔找上他了。 “鄢啸就你一个义子?”唐胤一直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十几分钟了。 阳恒闻言身体微微后仰,眉头轻轻皱起,眼神变得越发犀利起来,死死地盯着唐胤,二人就这么相持了两三分钟。 见唐胤没有露怯的征兆,阳恒强压下心中的惊诧,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只觉得握杯的手都有轻微的颤抖。 “你看问题很透,介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年龄?” 唐胤将酒杯换到另一只手上,直接迎上阳恒灼灼逼人的犀利目光,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答道:“身理年龄十八,心理年龄五十八。” “你不觉得问出这几个问题对你很不利吗?”阳恒丝毫不觉得唐胤在说笑。 “我不是早就已经没有选择了吗?” “的确是这样。”阳恒先是冷冷地答复,继而哈哈一笑,道:“先前我对你客气,只是想利用你会写诗这个本领来帮我提亲。” “哦?眼下呢?”唐胤再次放下手中的酒杯。 “这样说话实在太累,我就开门见山了。华夏的黑道虽然看似一盘散沙,实际上却处在龙帮的控制之下。我今年二十八岁,有野心;你更是只有十八岁,心机城府比我还深沉,你我两个联手必能成就一番不世功业。 “我这人书读得少,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什么叫义气,想跟你结拜做兄弟,怎么样?”阳恒定定地看着唐胤,虽然是问话的语气,但气势下却没对方留下丝毫选择的余地。 唐胤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悲哀地感叹道:“闹了半天,我还是没的选择,罢了,你长我十岁,就是大哥!” 言罢,两人各深处一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唐胤知道阳恒之所以与他结拜,多半是利用他的成份居多,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他都必须拥有主宰这一切的实力,虽然离成为这个主宰还有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路要走,但他义无反顾,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后世的记忆里都清楚地铭刻着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权势才是男人最好的外衣! ps: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推荐票…………………… 第八章鄢家大小姐 阳恒虽然很多时候都显得阴郁了一些,但他却是一个性情中人,恰好唐胤也不是扭捏作态之人,两人都同意结拜,也不管酒吧里其他人怎么看,直接跪在玻璃茶几的旁边,摸出三支烟来点燃,就这么结拜了。 “哈哈,好兄弟!”阳恒双手拍着唐胤的两边肩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时之间就连唐胤也分不出是真是假了。 脚步踏上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十几天,自己狗血的人生却已经完完全全地代入了一个崭新的纪元。回首前尘往事,那锥心刺骨的生离死别,那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都已经渐渐褪色,剩下模模糊糊的影子,也都被自己压抑成了一个点,深深地埋藏在早已支离破碎,却又新新崭崭的灵魂深处。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一个时刻,这个沉默的点会破茧重生,再次成为横亘在记忆里的痛,又或者随着新的人生进程的完美演绎而彻彻底底地化为乌有…… 也许只有当自己的嘴角挂着的不再是无奈的苦笑,这段人生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拉开帷幕。 凤凰已然浴火,却不知能否涅重生?! 唐胤收拾起那些纷繁复杂的思绪,努力地平复自己有些肆虐的心情,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没有丝毫笑意的微笑,轻轻地挣开阳恒的双手,眼睛望向任意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既然已经做了兄弟,唐胤自当为大哥分忧,只是不知大哥何以要小弟帮忙?” 阳恒猜不出唐胤为什么突然变得意兴阑珊,他看得出藏在唐胤眼睛里的那份哀伤绝非强装出来的,实在不知这少年短短十八年的人生里经历了怎样的沧桑。 有些尴尬地收敛起笑容,阳恒掩饰性地端起了茶几上的酒杯,却更加尴尬地发现,空空如也的玻璃杯中仅剩下一阵略带酒味的清香,赶紧咳了咳,回答道:“鄢燕儿做不了自己的主,她的人生大事全都由她老子决定,所以要向鄢燕儿提亲,并不需要投其所好,而只需令鄢啸满意就八九不离十了。” “大哥言下之意,是以为唐胤身上有能让鄢啸看得上眼的东西?”唐胤疑惑地看着阳恒,自己与他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就算自己身上真的有那种“东西”,他也不可能知道啊。 “不错!”阳恒赞赏地盯着唐胤,“鄢啸酷爱中国古文化,尤其是诗啊词啊的,我听你念过。” 仅仅因为自己念过就武断地认为自己有能投鄢啸所好的东西,阳恒这个理由未免太极品了些。唐胤苦笑着叹了口气,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也不插嘴,就静静地听着。 “小兄……嗯,我以后就叫你小胤吧?”阳恒发觉称呼有些不太方便,试探性地问唐胤,见他点头,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有才’吗?” 唐胤纵然是智商与情商并重,上帝与真主的化身,也不可能知道阳恒理由,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开始我也不敢确定,只是后来我听说那首诗是你自己做的,我才认定就是你了,哈哈哈!”阳恒咧嘴一笑,觉得自己的理由真是太“合逻辑”了。 唐胤郁闷地拍了一下脑门,这算什么道理?刚才听阳恒说他没读过什么书,自己还半信半疑,如今算是彻底地见识了。想不到如此精明老练的任务竟是这样理解诗词的,唐胤深深地为华夏国的基础教育堪忧。 “说说鄢大小姐吧。”唐胤觉得在当今社会上,对于提亲这件事情来说,鄢啸无疑是极重要的人物,但最关键的人物应该还是当事人——鄢燕儿。 “她?一个娘们儿,有什么好说的?”阳恒不屑地撇了撇嘴。 唐胤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比自己更“封建”的人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大哥不愿说她,莫非她与大哥不合拍?”唐胤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说兄弟,你能不能别老是叫我大哥?听着怪生分的,以后叫我老恒子。”阳恒急于拉近两人关系,这点当然瞒不过唐胤的眼睛,但他也不会点破,毕竟自己也得靠他出头。 “行,从今往后,我就叫大哥‘老恒子’。”唐胤就坡下驴,表情轻松自然,没有丝毫的忸怩做作。 阳恒先入为主,因为之前唐胤所展现出来的心机魄力太过诡异,实在和他高中生的身份、年龄挂不上边,以致于对他不敢有丝毫的轻视,这对唐胤来说,既是好处,也是弊端。 之所以说是好处,是因为这让阳恒一开始就对唐胤有足够的信心,也更能增加唐胤在他心目中的份量;而说它是弊端,则是因为在得到重视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阳恒心中的猜忌。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接触到蜀都黑道的上层圈子,就不必再跟阳恒有太多的交集。到那时,就算阳恒心里的猜忌如何深重,对自己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哈哈,这才是好兄弟!”阳恒表情也很到位,就像是戴着一张精致绝伦的人皮面具,虚假却又真实。这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社会,不戴面具的人反而会被当做是疯子。 “对了,兄弟干嘛要知道鄢燕儿的事儿呢?”阳恒很快就收敛起笑容,表情也随之变得古井无波。 唐胤见他这么快就绕回到主题上来,只能暗赞他厉害。忽然间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就连结拜兄弟都这样勾心斗角,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我想知道鄢燕儿是否甘心情愿地任由鄢啸摆布。” “一个小丫头片子,不甘心还能咋地?”阳恒显然没有把鄢燕儿的反应添加到提亲计划中去,在他看来,女人在这个世界上的作用除了满足男人的生理需要,也就只剩下生儿育女了。 听着阳恒说话,唐胤有种想笑的冲动,心想,这或许就是这个心思缜密的男人的一个弱点吧。 “鄢大小姐要温顺还好,若是个不安份的主,等你我提亲成了,却找个小白脸私奔了怎么办?到那时,我是没什么,老恒子你可是丢人丢到家了。”唐胤说出心中的担忧,他知道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女人太开放了一些,贞烈节操在许多女人眼里也早已经排在了金钱、虚荣的后面去了。 阳恒听了唐胤的理由,果然也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地道:“鄢燕儿十一岁就被鄢啸送去加拿大留学,上个月听说鄢啸得了癌症才回国的。性格怎么样不清楚,但是话很少,挺文静的女孩儿,应该不会太叛逆。” 唐胤听得好笑,要是鄢燕儿真是个性格外向的女孩子的话,还能用些心机手段去设计,但如果是一个文静内敛的心机派的话,还真要杀死自己无数个脑细胞。 “老恒子,你要我用什么身份去为你提亲?”唐胤觉得应该先去和这个鄢燕儿接触接触,这样也方便日后的具体安排。 “我远房表弟。”阳恒脱口问出,似乎这些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在寻找何事的提亲者而已。 其实阳恒找人的条件也是很苛刻的,首先,得有一副对得起观众的相貌;其次,得具备灵活机智和随机应变的脑子;最后,还得有自己能控制得住的背景。 这三点中,唐胤基本上都符合了,至少阳恒是这么认为的。 “好吧,但是我得与她事先接触接触。”唐胤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好,这个手机给你,等有机会我会通知你,这里面有我的电话号码。”阳恒觉得唐胤只是一个高中生,有手机的可能性很小,而恰好唐胤真没有手机。 “既是老恒子给的,我就收下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唐胤起身道。 阳恒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唐胤见了笑了笑,下楼走了。 刚走出门口,突然间就听到背后有人再喊:“别动,举起手来!” 第九章傻逼 唐胤吃了一惊,身子僵硬在那里,不敢妄动分毫。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暗器叫做枪,不是刀枪剑戟的“枪”,而是火枪的“枪”。这种终结了冷兵器时代的火器拥有比明朝时期强大了无数倍的杀伤力。 此刻正有一把枪顶着自己的后脑勺。 唐胤紧绷的肌肉透露出一种危险的讯号,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体会有一种本能的保护意识,而他的这种意识通常情况下是用反击的形式来表现的。 持枪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眉目间时时透着一股娇憨傻气的女人,表情得意的她哪里知道已经从阎王殿里走了一圈。 “我不知道是该慢慢转过身去,还是该双手抱头蹲下来?”唐胤因为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的杀机而放弃了反击的打算,但也不想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引来众人的围观,这种行为艺术对于唐胤来说,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无法坦然接受的,因此好心地提醒身后的女人。 “闭嘴。”女人的好心情因为唐胤的打断而打断,“你有权保持沉默,而且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然后呢?”唐胤带着温和的笑容,潇洒地转过身来,虽然没有得到对方的允许。 “咦?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看清唐胤的容貌,女人的眉头微微地皱起,好像与她印象中的几个身影有些出入。 唐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安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傻气的女人。 其实说她是女人似乎不是特别恰当,有着一副英气的瓜子脸的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锄强扶弱、杀富济贫的巾帼女侠。 薄施淡粉的脸上镶嵌了两颗晶莹剔透的大眼睛、一只挺秀好看的小鼻子和一张娇嫩得好似雨后刚从树上摘下的苹果般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的樱唇,如雕似刻般爽利的身材紧紧地包裹在一身飒爽的……交警服里! 交警也能配枪?唐胤脑海闪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唐胤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在他离开一家酒吧的时候居然被一个女捕快,还是个交警,用手枪给抓捕了…… 阳恒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救唐胤,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酒吧外发生了什么事情。唐胤原以为现如今阳恒有求与他,按理说不会不管不顾。但唐胤想错了,阳恒需要的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帮手,眼下这个“意外”恰恰是他考验自己的第一道试题,也许此刻的他,正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亲自检验唐胤的解答过程。 “交警同志,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唐胤的语气很淡,就像是正处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来看待这件事情。 “这个不用你管,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女交警憎恶的神态有所收敛,但言语间依然有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 “你很漂亮,也很有个性,不过恕我直言,警察这个行当并不适合你。”唐胤悠悠然地放下双手,自然而然地插进裤兜,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用一种让女交警抓狂的闲淡语气说道,“而且,非常抱歉,我认为我有权利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你……”女交警被唐胤一句话哽住,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一张小脸也似那映日的荷花,别样的红。 “呵呵。”唐胤笑了笑,心里却十分清楚,这样的女孩必然有着很不一般的背景,如果他再这样肆无忌惮地打趣,作为“天之骄子”的她,或许真有打开保险栓的魄力,有着几十年为人处事经历的唐胤立即见好就收,“不过,若是抛开这层职业的枷锁,我倒愿意邀请这位小姐一起喝杯咖啡,坐下来聊聊你想知道却又知不道的东西。” 女交警闻言愣在当场,唐胤这番话说出来便算是委婉地向她道歉了,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竟然能变脸变的这么快,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 “我知道街头拐角有家咖啡屋,不知警察姐姐可愿赏光?”唐胤说话的同时已经转身朝街头走去,丝毫没有手枪还架在脖子上的觉悟。 “哼!”女交警见唐胤走开,顿时怒火中烧,这人怎么这样呀?做事我行我素的。见唐胤已经走出十几米远了,终于放弃了当街爆他头的冲动,狠狠地收起手枪,快跑几步追上唐胤。 咖啡屋有个很骚包的名字,叫“咖死你”,整体蓝色的基调,走廊边上还放着一台老式留声机,悦耳的乡村音乐在客人间徘徊,给人一种忧郁气质感。 徜徉其间,忙碌的心都不免产生一种休憩的感觉。唐胤带着女交警要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只点了两杯普通咖啡。 “你是什么人?”女交警警惕地打量着唐胤,眼前这个稚嫩的少年总给她一种老辣的感觉,令人不由得心里生畏,即使她是个警察。 “一个普通人,无意卷入是非却总被是非缠绕的普通人。”唐胤端起咖啡,眼神却停留在窗外的纷扰里,说话的语气流露出一种与他本身年龄极不匹配的沧桑感来。 女交警疑惑地皱紧了蛾眉,实在很难接受唐胤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掏出自己的警官证递给他,道:“这是我的证件,我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唐胤接过她的警官证,装作很认真样子看了一眼,微笑着递还给她,道:“我能否知道言若曦小姐作为一名光荣的交通警察,为何会找上我?” 警官证上有她的名字,姓言,很稀少的姓氏;倒是有个很诗意的名字,若曦。 “这个不用你管,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言若曦觉得有必要换一种更为强硬的态度,眼前的少年给她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刺头! 看着言若曦刻意摆出的死板表情,唐胤觉得她有点傻的可爱了,很想逗逗她。 “中国人。” “我不是问你是哪国人,我是问你是什么人?”言若曦翻了下白眼。 “男人。” “我没有问你的性别,这点我还看得出来,我是问你是什么人?”言若曦再翻了下白眼。 “黄种人。” “你!……”言若曦的眼皮有抽筋的迹象。 “ok!不开玩笑了,我叫唐胤,蜀都四中的高三学生,家里父母都是普通工人阶级。”唐胤当然懂得开玩笑要适可而止,不然很有可能被这个傻妞饱揍一顿。 言若曦做了个深呼吸,很不甘心地放下举在半空的粉嫩小拳头,恨恨地道:“警告你,别再跟我耍花招,否则对你不客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等感觉肺腔不是那么胀了,才继续说道:“你认识阳恒?” 唐胤微笑着点了点头。 “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言若曦并没有做记录,这样不符合程序的审问让唐胤很好奇。 “认识不到一个小时。在酒吧里,他请我喝了一杯酒。”唐胤的回答半真半假,前一个问题算是认真回答的,后一个则是偷换概念了,他只陈述说阳恒请他喝了一杯酒,这只是一个事实而已,却很容易被人当做答案。 幸运的是,漂亮可爱的言若曦警官很认可地点了点头。 “他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一个叫‘傻黑’的人?”言若曦继续问道。 “没有。他嘴里倒是几次出现过一个名字,不过不是‘傻黑’。”唐胤小心地回答道。 “是谁?叫什么名字?”言若曦本来有些黯然的眸子因为这个消息瞬间闪亮起来。 接下来唐胤给出了一个让言若曦气到吐血,拿着枪追杀他几条街的答案: “傻逼!” 第十章我有一个梦想! 这是一个信仰缺失的年代,大多数人都麻木地生活着,戴上一副精致的面具,便如同那随风飘落的树叶,不管在空中有多么美丽的姿态,等落到水里时,也只能磨平了棱角地随波逐流…… 唐胤也有自己的梦想,或许是荣华富贵,或许是封妻荫子,或许…… 天真可爱的言若曦小姑娘当然还属于那些信仰暂时尚未缺失的“异类”,对人没有太多防备的她,很容易就与狡猾奸诈的唐胤聊起了人生、文学和梦想。 毫无疑问,这是一段大灰狼和小红帽之间才会发生的故事…… 一句“傻逼”逗得言小姐笑得花枝乱颤,两人间宽若鸿沟的距离也在谈笑间灰飞烟灭。唐胤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在他前世记忆里应该早已嫁做人妇的19岁女孩有着一种天生的亲和力,让人总在不知不觉间能和她找到很多共同语言。 本来应该是警察和贼的关系的两个人因为年龄接近的原因最终成相交莫逆的知己,说知己或许不太恰当,事实上唐胤知道了言若曦很多东西,甚至包括天葵初至的那一次昏厥,而言小姐对于唐胤的事情了解得并不比他高中同学多多少。 再次毫无疑问,在大灰狼和小红帽的交往中,后者往往吃亏…… “我很奇怪你家里是干什么的,你一个19岁的女孩子怎么会成了警察?”唐胤为了掩饰大灰狼的本质,在提问前通常会喝一口咖啡,而现在这杯已经是第四杯了,言若曦的那杯还仅仅下降了三分之一。 言若曦也不疑有它,她年纪轻轻的人生里最缺的就是可以倾吐隐私的朋友,唐胤的出现正好弥补这一块的缺失,她把他当成了朋友的同时,已经忽略了找他的初衷。 从小在英国女子学校长大的她见过的异性除了收发室的老爷爷,就是礼仪老师的那条雄性哈巴狗了。 16岁从学校毕业的言若曦,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乖乖地去牛津读大学,而是偷偷报读了警校。恨女不成钢的父母自然不能不管她,为了给她创造一个相对干净的成长环境,悍然动用家族的力量把她送进了苏格兰场接受长达三年的特训。 在言若曦19岁生日的那一天,她骄傲地从苏格兰场毕业,怀着一颗纯粹的赤子之心回到了国内投生华夏国伟大的治安事业。 经过短暂的调整安排,言若曦被分配到了西川省蜀都市公安局刘权通局长的辖下。心思单纯的言若曦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她父母的安排,等见到了她并不熟悉却还勉强认识的小姨夫刘局长时已经为时已晚,怀着一腔愤怒的她不得不接受组织的安排。 作为海归派的言若曦,有着非常了得的职业素质,急于立功的她不怕苦,不怕累,无惧危险,敢打敢拼,事事身先士卒,每次出任务都冲在最前面,的确当得起“人民的好警察”这个称号,奈何天不从人愿,回国参加工作以来一直都没有亲手破过大案。 但再好的骏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久走夜路的人就注定会遇到鬼。 2008年4月15日,在一次她主动承担卧底任务的行动中,被下了药的言若曦警官差点被五个歹徒…… 后来的事情也就非常的顺其自然了,在言若曦父母的干涉下,单位上首先肯定了她两个月以来为国家和人民所做出的卓越贡献,被上级提升为一级警督,本来计划将他转成文职,但由于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双方各退一步,通过协商转入交通系统。 于是乎,曾经一度以扫除天下一切罪恶为己任的言若曦,在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下,成为了蜀都市一名光荣的交通警察! “哦,我家里很多人的,有些人做官,有些人经商;做官的多半在国内,经商的就基本上全都在国外了。家里人都反对我当警察,把我当成异类……”言若曦的心情很好把握,因为你能从她的表情变化里看出来,就像现在,根据她渐渐皱紧的眉头不难推断出她的心情正在由快乐向不快乐转变。 “你的确很异类,不过我很欣赏。”唐胤由衷地说道。 果然,自己的选择能得到别人的肯定,这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言若曦笑了,开心滴笑了,是半年多以来甚至年仅19岁的生命中所不曾有过的那种笑。唐胤哪里知道他的这一局无关紧要的话对言小妮子那颗单纯的心造成怎样的冲击…… “谢谢你!”言若曦本来还想多说几句感谢的话语,却突然觉得不能说,她害怕说完了之后,两个人的缘分也就尽了。不知道为什么,懵懂的言若曦很害怕失去这段萍水相逢的缘分。虽然不知道唐胤是否也有和她一样的想法,但是她,很在乎! “谢什么啊!不过一句不要钱的夸奖而已。”唐胤丰富的人生经历注定他不可能再有一见钟情的天真,但是言若曦一句简短“谢谢你!”,以及那个娇羞诚挚的眼神让他为她给出了这么一个判断:可交! “也不是啊,至少你是第一个真心实意肯定我的人,我很开心!”言若曦嘴角浅浅的甜美笑容一直没有消散,唐胤看得呆呆,恍惚间发现这样的女孩原来可以美得如此纯粹! 唐胤觉得自己的心神快要失守了,慌忙收拾起有些唐突的目光,假意地咳嗽一声,习惯性地抿了一口咖啡,道:“那你真的决定要为我们华夏国伟大的治安事业而奋斗终生?” “呸!才不会呢!”言若曦“呸”完之后才哑然惊觉自己的失态,下意识地掩住了樱桃小口,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小脸红红的她发现对面的傻瓜似乎并没有发觉她的出丑,很是侥幸地松了口气,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只要完成了我的梦想就行了,本姑娘花容月貌,怎么能将大好青春都绑在这个上面呢?” “梦想?” “对啊,我一直有个梦想的。”言若曦坚定地挥了挥小拳头。 “傻姑娘一个,能有什么梦想啊?” “你……你……你,你竟然小看我!听仔细了,本姑娘的伟大梦想就是一定要亲手破获一起大案子。然后我就功成身退,回去继承家族的事业,侍奉依然年轻美丽的双亲。”言若曦对唐胤的怀疑十分地不满,挥着手张牙舞爪地宣布着深藏在心里的秘密,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跟一只斗胜的公鸡没什么两样。 “噢,原来这就是你爸妈向你妥协,允许你当警察的条件啊!不过还真算得上是一个伟大的梦想呢。”唐胤啧啧笑道,然而那笑容却含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一个傻姑娘都有她自己的梦想,我呢?”唐胤有些苍凉的眼神悄悄地从面前“傻姑娘”的身上移开,默默地凝望向那窗户外、楼宇间、蓝天上缓缓拂动的云,那里偶尔会有一只或者一群鸟儿飞过,它们是在追逐什么吧! “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言若曦觉得自己小小的梦想已经如此伟大了,那么聪明如唐胤的梦想应该是惊天动地的吧。 梦想?!也许,我也有一个吧! “好好地活下去!”唐胤的目光随着一只鸟儿向天边远去,嘴角的微笑竟然不再苍凉,“这就是我的梦想!” 第十一章你做官兵,我做贼 “啊?这也叫梦想么?”言若曦当然不会满意唐胤给出的这个答案,这明显是敷衍嘛! “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不幸的是,我也是这类人。”唐胤收回目光,不愿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是因为什么事情找上我的?而且,啧啧,还以这么一个剽悍的身份!” 言若曦漂亮的眸子里因为这句话而扑闪出一丝入骨的恨意,唐胤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如此单纯的一个天之骄女为何会有这种似欲要择人而噬的神情。 “那个差点……差点那个我的那几个混蛋就是他的手下!”言若曦咬牙切齿的模样十分可爱,与狰狞二字决然扯不上关系。 言若曦的话有些绕,不过唐胤知道她所说的“那个”和“差点”指的是什么。 “的确,此仇不共戴天。”唐胤脸上很平静,就像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用裁判的目光看待事情的经过。 “你也这样想吗?”言若曦见自己的观点再次得到唐胤的肯定,心里的开心瞬间就将之前的愤愤不平冲得支离破碎。 唐胤却在这时候很不合时宜地泼了一盆冷水:“不过,这好像也不能成为你越权持枪抓人的理由吧?” 果然,本来表情已经转晴的言若曦瞬间翻脸,放弃才建立起的想在他面前做个淑女的初衷,飞快地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拍在玻璃茶几上,几乎是吼出来地道:“我就抓你了,怎样?” 唐胤摸着鼻子苦笑,真不知道这个小妮子是怎么为华夏国的治安事业做出卓越贡献的。察觉到咖啡屋里的其他客人都将诧异的目光投过来,唐胤赶紧服软道:“好吧,我错了,任打任罚!” 言若曦哼了一声,貌似极不情愿地收回手枪,愤愤然地坐下。 “其实这样的你也蛮可爱的。”唐胤的这句话就有点谄媚的嫌疑了。 言若曦又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但表情缓和了许多,可见好话谁都爱听,尤其是女孩儿。 “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唐胤再接再厉。 言若曦再次哼了一声,依旧不说话,可晶莹的嘴角慢慢地扬起了一丝弧度,强忍住的笑意当然瞒不过狡诈如狐的唐胤。 唐胤喝了一口咖啡,保持着好看到有点犯贱的微笑,却不再说话。 一分钟。 又一分钟。 第三个一分钟。 …… 当过去了十个一分钟,第十一个一分钟即将到来之际,言若曦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地问道:“故事呢?” “故事里有个无聊的人给一个傻姑娘讲了一个故事!” “然后呢?” “没啦!” “怎么可能没了呢?那那个无聊的人给傻姑娘讲了什么故事?” “那个故事啊,讲的是有个无聊的人给一个傻姑娘将了一个故事!” 言若曦很纯洁可爱,但纯洁可爱并不等于白,虽然很多时候她的表现让二者可以相互替换,可她并不傻。正因为不傻,所以在唐胤将这个“故事”重复了三遍之后,聪明的言若曦终于破解了唐胤的“故事”密码,本来应该很生气的她,这回却是气极而笑。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年龄比她还要小一岁的男孩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奸诈的家伙,真是一个怪胎! “还生气吗?”唐胤笑着问言若曦。 “生你个大头鬼!”话刚出口,言若曦豁然惊觉,两人之间怎么好像忽然间消失了所有的隔阂,言谈举止也变得格外亲切,甚至于暧i。小脸红红的她,纵然天真了些,却也知道这些话本该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对白,自己与他……怎么可能?! 唐胤自然也觉察到了言若曦的变化,久经情海波涛的他焉能不懂这意味着什么,未免泥足深陷,赶紧扯开话题,道:“那你就一直守在酒吧外面,怎么不进来?” 尴尬就像一层薄薄的冰,只要有人轻轻地捅开一条缝隙,之后的破冰之旅将势如破竹。 严若曦掩饰地咳了一声,端起咖啡,发现竟然已经冷了,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阳恒是鄢家的公子爷,而鄢家在蜀都市乃至整个西川省都有着惊人的势力,这是家族式的经营结果,就好比古时候的那些王侯世家,只要在自己的地盘上,皇帝的旨意也不如他的一句话有用。”言若曦毕竟有着“贵族”的血液,这些在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东西,在她看来不过是常识而已。 “原来如此!”唐胤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其它的东西。 “你不觉得奇怪吗?”言若曦见唐胤镇定自若的神情,心里很好奇,这个年轻的家伙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怎么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奇怪什么?” “奇怪我既然懂得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去找他的麻烦?”言若曦忽然有一种想法,要是自己处在唐胤的背景,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 “这很简单,”唐胤脸上的微笑好比达芬奇画笔下的蒙娜丽莎般隽永,“得罪你的人是阳恒的手下,不是阳恒。你犯不着为此开罪鄢家,所以没有直接去找阳恒的麻烦。 “但是言若曦也不是睡都可以欺负的,不管是为了个人的尊严,还是为了家族的面子,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的。在这点上阳恒有必要给出解释,但是混黑道的堂口老大却需要在小弟面前维持形象。试问,若是随随便便来个人,说几句话,就要把小弟推出去顶缸,这样的老大还怎么混得下去? “所以,阳恒只能处处躲着你,而你又不能直接跟他撕破脸皮。就算你找到他,问他要交代,他也只会敷衍了事。没有证据,这件事情便只能这么耗着,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了。” 言若曦听完唐胤的回答,痴呆呆眼神显示出了她内心受到了怎样的震撼,自己的所思所想他是怎么知道的?嫣红的小脸有转苍白的迹象,忽然想到了什么,愤愤然地道:“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他叫你来说情的,还是你跟他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言若曦是真的生气了,如果说之前的一怒拔枪只是发发小脾气,那么眼下身体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的她真的有种开枪杀人的冲动。 为什么会这样?他从那里出来,跟阳恒有关系,为他说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啊,我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这么……伤心?! 我跟他不过萍水相逢而已,是陌生人啊,为什么…… 真的只是陌生人吗?! 看着言若曦盈满眼角的泪水,唐胤知道她误会了。 晶莹剔透的眼泪,仿佛珍珠般耀眼;倔强而又脆弱的眼神,有着震撼人心的美。这是一种纯粹的美,也是一种叫人心碎的美…… 真是个傻姑娘啊! “我与阳恒认识不到两个小时,之所以知道这些,我说是猜的你信吗?”唐胤终于收敛起他那该死的微笑,满脸关怀地、勇敢地对上言若曦的眼神。 言若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点头,难道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心安的理由? 唐胤满足地笑了笑,郑重地道:“谢谢你的信任!” 言若曦因为这句话哭了,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心里却暖暖的,就连十秒钟以前还苍白僵硬的脸上也“错误”地染上两抹烟霞。 “为了你的信任,我决定为你报仇,找出那个叫‘傻逼’的混蛋。”唐胤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欲罢风liu,风liu却来惹呀! “你才是混蛋!”言若曦破涕为笑,娇嗔道,“不是‘傻逼’,是‘傻黑’。” 停了停,又道:“为什么要帮我?” 唐胤认真地想了想,还真是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原因呢,摊了摊手,道:“不知道。” 言若曦却对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很满意,没人知道她小小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写什么。 “怎么帮?”言若曦微笑着问道,却突然发现没这个必要,自己都不能解决的事情,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高中生,怎么可能帮到自己?奇怪,为什么一开始就下意识地觉得他能帮自己? 唐胤撇了撇嘴,说出一个让言若曦好气又好笑的答案。 “你做官兵,我做贼!” 第十二章花前月下 唐胤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一口饭都没有吃过,水却喝了不少,仔细想想,有两杯红酒,六杯咖啡。 一天的外出让他除了咕咕作响的肚子,还收获了阳恒兄弟名分和言若曦的电话号码。除此之外,他还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说话方式终于突破了“古白话文”的范畴,正昂首阔步地迈向“普通话”。 进了门才发现冉嫣红来了,在家里等了半个下午,害得穆桂英添了好几次开水,这时候看着唐胤的眼神就有点戏谑了。 一个老师来看受伤的学生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这个老师只是个科任老师,而且说自己代表全班同学来看望病人的时候眼神慌乱不安,那么只能说明这个老师和这个受伤的同学之间有故事了。 “妈。”唐胤心虚地喊道,“冉老师也来啦!” “嗯。”冉嫣红殷切地看着唐胤,那灼人的目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问题,这明显已经超出关心的范围了。 “臭小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人家冉老师都等了老半天了!”话是对唐胤说的,穆桂英别有深意的眼神却一直放在冉嫣红局促不安的脸上,试图寻找些破绽的她失败地发现,可怜的不会撒谎的冉嫣红身上处处都是破绽。 “我碰到个初中同学,一起聚了聚,没想到一眨眼都这么晚了。”说完给冉嫣红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小……唐胤同学,你的伤好些了么?我是代表全班同学来看你的。”冉嫣红被穆桂英的眼神盯得慌了神,忙不迭地用除了自己谁都骗不了的理由声明自己并不坚定的立场。 俗话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初次登门见“公婆”的女孩子很少有能做到镇定自若的,冉嫣红也一样。 “哦,谢谢冉老师和同学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哈。”唐胤笑嘻嘻地朝冉嫣红挤了挤眼睛。 冉嫣红忸怩地不知道该往哪里站才好,俏脸绯红的样子透着娇羞的神韵。 “咳咳,”眼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穆桂英吃味地打断道,“你吃饭了没?冉老师还没吃,要不我们出去吃?” 唐胤正要答应,冉嫣红赶紧抢着道:“不用了,现在还不是很晚,我答应了我妈回去吃晚饭的。” “即然这样,唐胤你送送冉老师吧。”穆桂英看得出冉嫣红脸嫩得厉害,自然不为己甚,点点头吩咐道。 唐胤正巴不得如此安排,当然也不希望多生是非,只略作挽留便送冉嫣红出门了。 明月当空,天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出入夜的大街上满是人烟的浮躁,车水马龙的蜀都市有种病态的辉煌。 唐胤拉着冉嫣红的小手,娴静地走在人行道上,迎着一盏盏路灯的迎面而来,两个人都有种傻傻的憧憬——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小胤。”冉嫣红莹润的红唇恋恋不舍地吐出这两个字。 “什么?”唐胤搂住了冉嫣红细软的腰肢,微笑着道。 “你变了!” 唐胤心里嘎登一下,她发现什么了吗?苦笑着问道:“哪儿变了?” “变成熟了!”冉嫣红很满足唐胤的反应,悄悄地吐了吐丁香小舌,咬着他的耳朵道,“就像个能够给女人依靠的男人。” 唐胤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心虚地挠了挠被冉嫣红咬的有些发痒的耳朵,假装不满地道:“难道说以前的我就不成熟,就不像个能给女人依靠的男人?” 冉嫣红满怀幸福地靠在唐胤身上,脸上的笑容连天上的月亮也嫉妒不已,这是一种典型的易知足的小女人情态。 “是啊,以前的唐胤是个坏坏的男孩儿,现在的唐胤已经是个酷酷的男人了!”冉嫣红搂着唐胤的胳膊,小孩气地将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好呀,原来以前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啊!”唐胤假装生气地要惩罚冉嫣红,两人就这么在街上嬉笑追逐起来,一瞬间仿佛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似的。 经过一间花店,唐胤忽然想到了什么,叫冉嫣红到前面去等他,他自己跑进花店里去了。 夜间还在营业的花店,在蜀都市应该算得上很有规模了。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花朵,姹紫嫣红的世界里就算是被放逐的灵魂也能得到安慰。 经过郁金香,经过百合,经过玫瑰……唐胤没有在任何一种花前驻足,这引起了花店老板的关注。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要买花吗?”营业员小姐微笑着问唐胤。 “嗯。”唐胤扫视了一眼整个花店,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遗憾,笑道,“麻烦给我一束红玫瑰。” 营业员小姐去选花了,但唐胤眼神里的那一丝遗憾并没有逃过花店老板的眼睛。 “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花店老板走过来,带着含蓄的微笑说道。 唐胤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姿容并不怎么出色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深灰色的经理服,身材很好,透着一种十分高雅的气质。这样的女人如果长得再漂亮一点,就能叫所有的牲口望而却步。 “哦,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唐胤淡淡地道。 “从您的眼睛里我能看出遗憾的色彩,如果您对于我们的服务有任何的意见,请尽情地提出来,不管好的不好的,我们都虚心接受。”花店老板说话的时候鞠了一个躬,这让唐胤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呃……其实,我只是想买束玫瑰送给女朋友而已,但是当我看到那些花,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些遗憾。可能是感叹于娇花虽美,总熬不过岁月凋零,因此……”唐胤觉得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要求有些荒诞。 “因此什么?”花店老板不卑不亢地道。 “因此我想将那些玫瑰花的种子每样都买几粒,不知我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唐胤笑了笑,用尽量客气的语气说道。 唐胤的要求令花店老板吃了一惊,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有些过于俊俏的少年,不知他哪儿来的这些奇怪的伤感。但她心里却有一种下意识的认同感,或许是来自于本心的感性,或许的被唐胤所感染。 花店老板摇了摇头,转身向柜台走去,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拇指头大小的玻璃瓶子来。 “本来我们是不卖鲜花种子的,不过为了感谢先生提出的宝贵意见,我们店里决定满足您的要求,希望您能满意!”花店老板走过来,将玻璃瓶子递给唐胤,“这里面有七种玫瑰花的种子。” 唐胤没想到她还真给自己种子,笑了笑,接过来,问:“一共多少钱?” 花店老板笑着说了价格,唐胤却不知道这些种子没有算钱。 走出花店,唐胤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为了什么呢?天知道…… 在一个小广场边找到坐在长条椅上冉嫣红,唐胤把花和种子递给她,诡异地笑了笑。 冉嫣红接过花,幸福地嗅了嗅,送给唐胤一个甜甜的吻,指着玻璃瓶问:“这是什么?” “七种玫瑰花的种子,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为什么送我这个?”冉嫣红好奇地问道。 唐胤说了一句话,让冉嫣红毫不迟疑地扔了手中的花,却视若珍宝地收起了种子。 “你回去把这些种子种起来,等到它们变成一个花圃的时候,我就娶你过门!” 夜空中,月光皎洁而柔和…… 月下,玫瑰花娇羞而妩媚…… 花畔,有情人的吻隽永而和谐…… 花前月下,今夕何夕?! 第十三章小桥流水人家 一个星期后。 一辆浑身漆黑的奥迪a8静静地行驶在从市区到北郊的高速公路上,前后各有一辆白色捷达护持。 唐胤闭着眼睛安静地坐在车后座上,穿着一身白色阿玛尼西装的他,浑身散发出一种高雅的、颓废的、堕落的贵族气息。 一个星期以来,阳恒详细地和谈论了提亲的所有细节。此刻,他的脸部肌肉还有些僵硬,这是学习了一天的贵族礼仪式微笑的后遗症。 阳恒没有跟他一起去,唐胤这回是纯粹做媒人的。 忠义堂的势力范围主要分布在蜀都市北部地区,鄢家作为忠义堂的实际控制者,也将住的地方选在北郊。 鄢家家主鄢啸正值壮年,本是开疆拓土、光耀门楣的时候,奈何天意弄人,年富力强的他悲哀地与淋巴癌结缘,已注定时日无多。 鄢家鄢啸这一代一共有十二男七女,有继承权的只有鄢啸、鄢稷和鄢泓三人,其中鄢啸是嫡系长子,鄢稷是他的亲弟弟,而鄢泓则是鄢啸叔父的独子。上一代已经没有人了,而鄢啸又没有儿子,因此作为他胞弟的鄢稷继位家主的呼声很高;但因为鄢稷也没有儿子,所以育有两个儿子的鄢泓也能插上一腿。 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让继承家主的这件事情越发玄妙。 鄢啸对自己的权位也十分恋栈,并不想把它交给家族,于是唯一的希望便落到了他的独生女鄢燕儿身上。而作为外姓人的阳恒,是没有继承权的。 根据鄢家的家规,已出嫁的女子无权继承家主之位,为嫁人的女子也没有这个权利,作为女儿身的鄢燕儿要想成功地继承大位,只有一种可能——招赘! 家族有男丁健在却要将家主之位交给女儿继承,这本身是不合规矩的,但上位者的交锋很多情况下就是在妥协和退让中进行的。为了让这个不合规矩的规矩变成合法的程序,鄢啸向家族做出了很多让步。 唐胤之前没见过鄢燕儿,从阳恒提供的照片上看到的只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实在很难想象她对于自己的这次提亲会有什么反应。 车子下了高速路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唐胤不禁感叹:“上位者所虑,果然细致入微。”别墅建在郊外,可以防备突然出现的大批势力的攻击,建在路边,至少逃跑要方便得多。 下了车,首先扑入眼帘的是一座方圆百亩的大型别墅,别墅里没有超过两层的建筑,平原无山的地理环境让它看起来更像一间大型工厂。 大门口立马迎来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径直走到唐胤面前,不怒而威地道:“何人至此?所为何事?” 唐胤根据阳恒提供的资料,知道眼前这个老人是鄢家的管家,姓涂,一般都称呼他为涂管家,具体什么名字倒没几人知道了。涂管家十二岁起就在鄢家做事,迄今为止,已经是三朝元老了。唐胤眉毛跳了跳,他看出了阳恒资料上所没有的东西: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是一位八极拳的高手! “唐胤,阳恒少爷的远房表亲,有事需要拜访家主。”唐胤微微低头,恭敬地道。 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需要给出必要的尊重,更何况是一位甘于为奴为婢的武林高手。唐胤不想在礼节上给人不好的印象,哪怕对方只是个下人中的上人——管家! “少爷为何不来?”涂管家疑惑地问道。 唐胤掏出手机,拨通了阳恒的电话,双手递给涂管家,答道:“表哥有事缠身,不能亲自为唐胤引见,还望涂管家体谅!” 涂管家接过手机,确认了唐胤的身份,亲自为他带路去见鄢啸。 一路上经过两块草坪,一个植物园,最后在一处面积不到两百平米的古朴建筑前驻足。 一个人无论生前多么的显赫,死后的坟冢也终不过三尺黄土。鄢啸铁蹄铮铮的偌大江山与眼前这么一个在普通人看来很大、在上位者看来却很小的宅院对比起来,还真有一种英雄末路的伤感。 宅院仿照江南园林的模式修建,青砖碧瓦,雕廊画栋的风格让立身其间的人不禁产生一种回到古代的错觉,唐胤尤其如此。 一幕幕的画面从唐胤的脑海里闪过,让他有片刻的失神。涂管家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得意地道:“上代家主酷爱古文化,此处因此而建,如今家主沿袭旧礼,好行古风,方才保存至今。” 唐胤回过神来,由衷地笑道:“妙哉!此处赏心悦目,实在是个修身养性的绝佳去处!” 涂管家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抬手示意唐胤就在门外等候,他先去通传。 唐胤身边没有别人,动作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细不可查的扭了扭脖子,抬头看了看古朴门框上的楹联,抑扬顿挫地读了出来:“生前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死后能安息者百无二三。”横批是“但求心安”。 “不错,是个乐观旷达之人!”唐胤不禁拍掌赞叹。 围绕这座宅院的是几丛翠竹加上一个带形的小花园,花园中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品种,特别珍惜的倒看不到几株。 唐胤正猜想着作为这座宅院主人的鄢啸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涂管家走出来了。 “家主有请!请随我来。”涂管家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衣服的人,用眼神向涂管家询问了什么,而涂管家只是淡淡地道:“无需担心!” 唐胤跟在涂管家的身后,进到宅子里面才大吃了一惊。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处小型的假山园林,不知从哪儿引进来的活水在一座雕刻着某些鸟篆文字的的石桥下流淌出欢快的汩汩声。池塘里两尾红色的鲤鱼正在几片荷叶间追逐嬉戏,还不到荷花盛开的季节,否则白里透红的荷花定会给人一种身处瑶池仙境的错觉。 最令唐胤吃惊的无疑是那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假山本身除了形状突兀了点原本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奇就奇在,假山山腹一处凹陷的地方竟然长出一朵手掌大的灵芝来。不得不感叹设计者的匠心独运,这一朵看似突兀的灵芝却恰恰起到了点睛之笔的作用。 随着涂管家来到一间茶室门前,唐胤强行收拾起心里的震撼,不卑不亢地道:“晚辈唐胤,请见家主。” 茶室里传出一阵微弱的咳嗽声,而后便听见有人说话:“是恒儿的表弟么?进来说话吧。”涂管家闻言,身体微躬,侧身伸出右手,恭敬地道:“请!” 唐胤笑着向涂管家微微颔首表示感谢,步子一转,昂然走进茶室。 茶室里很宽敞,纸糊的窗户,木格雕花的门窗,静静地伫立在房间四角的元代青花瓷瓶,无一不显示出古色古香的神韵。 前方摆放着神龛,缭绕而氤氲的檀香烟雾让唐胤看不清神龛上供奉的是那尊神o。神龛前铺放着三两个蒲团,此刻正有一个孤傲的身影盘腿坐在那里。 也不知是他在拜神,还是神就是他! 唐胤心中忽然间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不觉苦笑:“这样的居处,这样的风景,再加上这样的人物,是否就是马致远笔下向往的‘小桥流水人家’呢?!” 疯狂而和谐的想法! 第十四章英雄!枭雄!奸雄! “见过家主!”唐胤微微躬身,恭敬地道。 自由民主的社会制度下没有阶级的要求,自然也就没有了阶级礼仪的束缚。但是眼前盘膝坐在蒲团上的那个人,身上无意间散发出的久居上位而独有的威压却让唐胤有种纳头便拜的冲动。 “你就是唐胤?恒儿跟我提到过你,果然一表人材。”那人像是念完了一段经文,长长地唱了个佛诺,方才转过身来,含笑打量了一下唐胤,不过他的笑容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家主言重了。唐胤一介庸人,当不起一表人材这个说法。”唐胤自谦道。 这人正是鄢家当代家主鄢啸,本来四十多岁的年纪,却给了唐胤一个七老八十的印象。花白斑秃的头发,枯槁颓唐的面容,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他短暂得还没来得及辉煌一把的人生,已经行将就木。 “少年人像你这般谦逊的实不多见,不过,还是应该活泼一点的好。”鄢啸捻动着手里的一串琉璃珠,神色间流露出一种哀婉遗憾的气息,“少年当跋扈啊!” “家主过谦了。料想家主少年时候便已是一位呼风唤雨、挥斥方遒的英雄了吧!”唐胤在鄢啸面前当然只能放低姿态,深明“虎老余威在”这个千古真理的他哪敢造次? 鄢啸笑着摆了摆手,眼睛里却散发出一种“犹记当年勇”的神光,然而却一闪即逝。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左右不过是一个仗着祖上余荫狐假虎威的纨绔罢了。”鄢啸示意唐胤也学他那样坐下,唐胤不敢推脱,轻轻坐下。 “你刚刚说到英雄,你怎么看待英雄两个字?”鄢啸微笑着问道,眼睛里似乎有考校唐胤的意味。 “英雄者,悲歌也!或有指点江山之才,或有万夫不当之勇,然而行事拘泥太多,许是为了红颜而失了江山,如楚之项羽;许是为了忠义丢了性命,如宋之文天祥。此类人意气盛则盛矣,却最终了不却君王天下事,只能赢得生前身后名。”唐胤苦笑,前世的自己纵然赢得了生前身后名,却依旧和“英雄”两个字挂不上边。 鄢啸昏黄却不失精光的眼睛里流露出几许赞赏的意味,指着一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字,说道:“说说对这幅字的看法。” 唐胤心里有点奇怪,自己是代阳恒来提亲的,可是见了鄢啸,他却不问自己为了何事而来,反倒和自己聊起了人生哲学,这是怎么回事? 唐胤放下疑惑,认真地观赏那幅字。其实说是一幅字,实际上上面只有“能负”两个字而已,而且草书的行笔走划间有些浮躁的迹象,从笔划弯钩处的仓促节点不难看出写字之人心里有张狂的戾气。 “‘能负’,字形虽好,神却不佳。”唐胤没有看到鄢啸有异样的神色,放心地继续说道,“单说‘能负’二字,这应该是个问句,问自己能负天下?问天下能负自己?取自曹孟德‘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这句话,言下之意很明显,这写字之人怕是怀了当枭雄的心思。” 鄢啸闻言眼前一亮,再次打量唐胤,眼睛里透露出一种猎手面对猎物时的神采。 饶是唐胤两世为人,心性颇佳,也着实被鄢啸吓人的眼神盯得发毛,看来自己要想成为真正的上位者,还欠缺一种叫做经验的东西。 “家主为何这样看着我?小子年少狂妄,一时得意,有些卖弄,实是胡言乱语,还请家主不要放在心上。”唐胤不敢松开紧捏的拳头,深怕鄢啸忽然一声令下就将自己拉出去做了段誉没做成的事。时刻紧张的戒备就看在鄢啸的眼里,唐胤发觉,手心里已经出汗了。 “呵呵,没什么,不必紧张,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鄢啸突然收敛起阴郁的目光,温和地对唐胤笑了笑,笑容里有不该有的赞赏,却没有该有的戏谑。 唐胤松了一气,这样的过程除了惊心动魄之外,能带给人的就只能是脱力的感觉了。 “我就是胡说八道而已,家主不怪罪就好。”唐胤再转过去看那幅字,趁着鄢啸不注意偷偷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叫我老爷子就好,不必称呼家主那么见外。”鄢啸笑了笑,也望向那幅字,神情间透着回忆式的祥和,“这是我十九岁时写的,那一年我被确立为我们那一代的家主继承人。” 原来是他少年得志,想要做出一番大功业时的字。 鄢啸要自己叫他“老爷子”,看来四十出头的他是真的心老了。唐胤认可地点了点头,叹道:“老爷子年轻时候便志向远大啊!” 鄢啸无奈地挥了挥手,有些意兴阑珊地道:“出师未捷身先死,我纵然有些志向,却奈何岁月无情,时不我与啊!” 唐胤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想要劝劝鄢啸,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英雄求名,枭雄逐利。英雄与枭雄,你愿意做哪一个?”鄢啸趁着唐胤叹气时有些精神恍惚,突然问道。 “啊?”唐胤措手不及地道,“都不是吧……” 鄢啸没想到唐胤会两个都不选,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那个实力。”唐胤心虚地道。 “如果你有那个实力呢?”鄢啸穷追不舍。 唐胤叹了口气,如实答道:“应该是做个奸雄!” “奸雄?!”鄢啸没想到唐胤会说出这么个奇怪的答案,心里很好奇,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唐胤定了定心神,重新找回一些刚进来时的从容,字斟句酌地回答道:“借天下之势以为己用,凭身外之力成我之功,是为奸雄。” 鄢啸有些意动,当初听阳恒说起眼前这个少年的时候,他还对阳恒表现出来的赞叹很是费解,如今看来,此子腹中的确很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有些道理,”鄢啸会心地笑了笑,牵扯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喝了口茶,抚平胸肺间那股躁动的气息,继续说道,“做英雄,能快意恩仇;做枭雄,可翻天覆地。你为什么单单选择做一个名声不怎么好的奸雄呢?” “奸雄者,多为世人所不齿,如战国之吕不韦,如汉末之曹操,便是介于枭雄与奸雄之间的人物,也正因为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奸雄,因此未能达到一世功业的最高峰。 “小子本想做个英雄,奈何英雄往往气短;又想做个枭雄,奈何枭雄常常被天下人当做目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我还是懂一些的;做个凡人吧,很多时候却又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选择做个为世人所唾弃的奸雄了,至少在好人不长命的时候,能够无耻地活个千把年。”唐胤说的绝对是真心话,前世浑浑噩噩地活了几十年,收获的除了遗憾,还是遗憾。既然上苍给了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就算不能做个呼风唤雨,拯救世人于水火的狗血大虾,至少也得做个游戏人间,祸害万千水灵白菜的妖孽吧。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做个取得了权利却不用付出生命作为代价的奸雄! “好个‘无耻地活个千把年’,不过做奸雄并不容易呀!”鄢啸抚掌而笑,对于唐胤的表现,他很满意。 “做奸雄难,做什么又容易呢?”唐胤俊朗的面容浮现出一抹沧桑,道,“就算是窃魏权柄的司马懿,不也是好几番从诸葛亮的手下险死还生。” “说的好!哈哈哈,我这将死之人听了你这一番话都有些激情澎湃了!不错,不错!”鄢啸两个“不错”弄得唐胤有些找不到北了。 刚想做一番推托不受的谦辞,心里忽然一震,恍惚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不由惊呼一声:“我中计了!” 第十五章亲事 “婿”,从女,胥声。或作“佟苯病!端滴摹防锝馐臀夫,女子丈夫的意思。 对于普通人来说,“婿”这个字的的确确只能理解为女子的丈夫,按照现在的说法,又称“老公”、“达令”、“哈日笨的”。但是对于从政者之流的上位者而言,这个字就多了一层意思——外力! 外力是借助用来巩固和发展自己或者自己一方实力的必要条件,在很多情况下,甚至是充要条件。政治联姻就是“婿”在外力借助方面的具体体现。 唐胤有成为外力载体——“婿”的条件,不过除了他自己,很少有人能知道。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将与阳恒等人的交往朝“婿”的方面去想,或许是对自己的普通人身份太肯定的缘故,唐胤没有想到会被阳恒摆了一道。 提亲的事不存在,但亲事却是存在的。 事实上,阳恒不是要唐胤为他向鄢啸提亲,而是要唐胤自己去向鄢啸提亲,做鄢燕儿的乘龙快婿。 经过灵光一闪的“恍然大悟”,唐胤想通了阳恒为什么会找他代为提亲的疑惑之处,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他怎么可能找上自己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为什么会找上我?”唐胤还是很疑惑,他可以确定知道他和爱德华兹家族关系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四个人,其他人或许或多或少地知道他和爱德华兹家族有联系,但程度不会太深,毕竟华夏国人的黄皮肤面孔摆在面上,怎么可能有深层次的关系呢? 知道唐胤具体身份的四个人是老爱德华兹,米芙家族的掌门人哈维尔米芙,莱斯丽米芙以及唐胤自己,所以事情真相传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可是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背后势力,鄢啸找自己难道仅仅是为了跟自己提亲,要自己做他女婿? “你以为呢?”鄢啸笑呵呵地看着唐胤,眼睛流露出赤裸裸的满意。 “我怎么知道?从阳恒找上我到现在,我好像都只是一枚傻乎乎的棋子。”唐胤有些生气,泥菩萨的三分土性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恒儿已经跟你说过我的事情了,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将死之人,所作所为无非都是为了我的至亲之人。像鄢家这样的大家族,亲情是很淡漠的,所以我的至亲之人只有一个——我的女儿,鄢燕儿。”鄢啸的声音是那种充满遗憾的嗫嚅,让人本能地想跟着叹气。 唐胤听了鄢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觉,忍不住问道:“既然鄢燕儿是你所谓‘只有一个’的至亲之人,那么,阳恒呢?” 阳恒用代为提亲这个荒唐至极的理由骗了唐胤,就好像网络上经常流传的什么大学生被文盲小农民骗啊、硕士生被骗搞传销啊、富家少女被骗拍啊之类的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实,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不低的唐胤自然很生气,怒火中烧的生气,但一想到他其实和自己也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凄惨,自己好歹是被骗才做的棋子,而他却是一个明知是棋子的棋子。 “恒儿名义上是我的义子,实际上他只是我为燕儿培养的助手,你甚至可以理解成工具一类的东西,二者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鄢啸颇为自傲地微笑起来,唐胤看着他,就像在看俯视苍生的上帝,眼里没有和蔼,只有我主沉浮的戏谑。 是啊,世事的本质不正是这样的吗,自己如此愤愤又是为了什么呢? 唐胤在前世就学会了一项本领,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我都不忘心里去的超然心态,这种心态很难定性为积极还是消极,用早已出现并且十分流行的说法,就叫“阿q”思想。 不去理鄢啸的洋洋自得,唐胤驾轻就熟地转怒为安,脸上一片平静和谐,加上一丝优雅的微笑,仿佛欧洲最高贵的绅士仪容。之前的愤愤是从他脸上表现出来的吗? 鄢啸震惊于唐胤的变脸功夫,原来的十分满意蜕变成极度满意,病态的脸上仿佛写着“你若不为我所得,我宁可摧毁之”几个字。 唐胤的手,紧了紧。 “你大可不必为恒儿抱不平,从一个每天被人追着砍的街头小混混到如今蜀都黑道上跺一下脚公安局都要跟着颤抖的大人物,他的回报并不亚于他的付出。”鄢啸站起身来,度步来到用沉香木条支起的木格窗户边,平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掷地有声地道,“凡是真心跟着我的人,我就给他想要的富贵!” 鄢啸的话很震撼,至少唐胤这样认为。上位者有上位者独有的气质,就像当官的有官威一样,鄢啸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气质。 这种气质,现在的唐胤身上还没有。 “老爷子是想要唐胤做阳恒那样的‘大人物’?”唐胤瞳孔缩了缩,字斟句酌地道,“唐胤虽然穷,却不想要那样的富贵。” “哦?人往高处走,再卑微的人物都会有自己的追求。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追求?或者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富贵?”鄢啸凝视着假山上的那株灵芝,身子背对着唐胤。 唐胤在鄢啸的眼中,就是一只挣扎在水中的蜉蝣,卑微的生命想浮浮不起来,要沉也沉不下去。但是只要给它时间,它就一定能进化成称霸四野的巨兽,翱翔九天的鲲鹏。 这是事实,也是个笑话。毕竟那所谓的时间,究竟是以什么为单位,天都不知道。 但是天不知道的时间,鄢啸知道。因为他有实力缩短这个时间,让它从抽象的笑话变成具体的事实。 唐胤知道鄢啸有这个实力,但他不认为后者会无缘无故地帮他,这是一个残酷社会,唐胤从他重生后睁开眼的一刹那就知道。 其实唐胤已经有了很大很大的“富贵”,不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要的不是这种“富贵”。 “白手起家,直至天下;因势利导,化险为夷;绝世红颜,据为知己;亲朋好友,随我逍遥。”唐胤说出了自己想要的“富贵”,语气铿锵而有力,对象是鄢啸,更是他自己。 “好气魄!”鄢啸转过身来,抚掌而叹,哈哈大笑道,“大丈夫当以磐石之志,成不世之功,弃了儿女姿态,才能声震九州,气吞天下。好一个‘白手起家’,好一个‘随我逍遥’,为此当浮一大白!哈哈哈哈……” “老爷子过奖了,唐胤书生意气,说出去,只怕能叫人笑掉大牙。”唐胤面对鄢啸的夸奖,已经能做到八风不动,圆润和谐。 鄢啸笑着摆了摆手,道:“年轻人能懂得谦虚,这是好事,但谦虚过了头就是骄傲了。” 唐胤哪敢再接话头,不过他却很怀疑,心机城府深沉如鄢啸,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有信心呢? “唐胤,我很欣赏你,可以给你想借的势,成你想成的功。”鄢啸温和而诡异地看着唐胤,就像一只大灰狼“含情脉脉”地看着一只小绵羊。 唐胤神色却没有像鄢啸想象的那样发生变化,这让他心里有些发堵,更为眼前这个少年的城府之深感到惊艳。 唐胤知道鄢啸还有话说,而这还没说出口的东西,才是问题的关键。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平复心中的一切躁动情绪,静心宁神地听。 “而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鄢啸扶住窗沿,定定地看着唐胤。 “什么事?” “亲事!” ps:前文提到“米芙莱斯丽”,这是个bug,应该是莱斯丽米芙,问题不是很大,这里提一下,就不做更改了 另:有读者说海棠更新慢,这是事实,海棠也无从置喙,但这关乎到码字速度、情节构思、业余时间等等诸多因素,海棠只能保证尽量多更,从现在开始,如果大家看到更了3章,那是爆发了,要是只有2更,也不要奇怪,那是本分。最后还是希望大家看书的同时尽量投点推荐票,这是对一个新人新书的肯定与支持!再嗦一句,书评区每一条留言海棠都一定会看,包括打广告的,总之,有好的意见,海棠一定会接受的!谢谢支持! 以上! 第十六章任它弱水三千,我只欺你一人 唐胤走出鄢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被一阵凉风吹过而“意外”地打了一个寒战的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虽然不高但是很大的别墅,一股旺盛的斗志因之而生。 唐胤没有答应鄢啸的要求,但是和大家想象的不同的是,他也没有拒绝。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必须要掌握在手上才能令人放心,比如权力,又如财富,还有女人。这三者之中,有人看重权力,如为官者;有人看重财富,如经商者;也有人看重女人,如唐胤。 或许鄢燕儿美若天仙,但唐胤并不妄求。鄢啸手中庞大的势力固然令人眼馋,若要为此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这不是唐胤的风格。 但是就像上帝在关了所有的门之后会打开一扇窗户,唐胤不会讲所有的道路都堵死。不断地从阳恒、鄢啸口中听到鄢燕儿这个名字,唐胤确实有些莫名的好奇,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如果见到了她,会不会跟她发生一些超友谊的故事?不得不说,猥琐的唐胤有了的心思。 也许有人会说,有了冉嫣红这么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可恶的唐胤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其他女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像不知道为什么明朝正德年间的落拓风liu才子唐伯虎会离奇地成了21世纪的唐胤…… 阳光非常明媚,温暖地照耀着大地,一辆出租车温柔地以每小时七十公里的速度从柏油马路上疾驰而过,钩带起漫天遍野欢快灵动的灰尘。 唐胤骑车穿过灰尘,他要去学校上课。 就像上战场一样,这辈子头一次上学的唐胤,颇有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心情。 跨过钢铁的校门,像被关进笼子里的动物一样,心里有些欷[的唐胤,提着只有两本书的书包,迈着沉重而有力的步伐,毅然决然地所在班级走去。 华夏国的高考按照以往的惯例,本来应该是安排在六月七、八日两天进行的,但由于地震的原因,今年的高考延后一个月举行。今天是唐胤受伤一个月后的第一次返校,离高考已经只剩下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咦,那不是唐胤吗?他怎么来学校了?”一个女生瞥见唐胤悲壮地走向高三二班的教室的背影,吃惊地叫道。转过头却悲哀地发现,身边的闺蜜也是一副白白的表情。 唐胤本来就是蜀都四中的风云人物,自然而然地收到很多人尤其是花痴女生的关注。在他失踪的这两个月时间里,种种关于他的传说已经流传开了。其中,比较可信的说法是,唐胤调戏了他们二班的班花,被李老头儿勒令回家闭门思过了。 因此,此番唐胤的“王者归来”,格外的引人关注。 上课前的一分钟,唐胤终于来到班级的门口,在全班同学呆滞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逃到自己的座位。心脏不争气地快节奏跳动的唐胤,坐下后才惊喜地发现,被自己冷落了两个月的座椅竟然一尘不染,光滑的可以照出人影的桌面比自己走之前还要干净,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上课铃声的想起,班主任李老头儿迈着老而弥坚的步子矍铄地走进教室。 “嗯?唐胤回来了?”瞥见唐胤的李老头儿只是可有可无地问了一句,便开始指导复习了。 唐胤是在四月初出的国,回国的当天倒霉地成就了唐伯虎的灵魂附体,所以班上的同学是在复课后才知道他受伤的事的,距今也不过半个月的样子。这期间李老头儿只领着几个学生代表来看望过他一次,那一次唐胤奇迹地在李老头儿的眼睛里看到了泪水的痕迹。 第一堂课没有给唐胤任何的新鲜感受,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也没有一直投注在他身上,这让唐胤有点小小的失落感。 高中的学习生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有上课和下课的区别。一摞摞堆积成山的课本,将学生们稚嫩的身子淹没得只剩下一颗夹着眼镜的脑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国家规定的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还是如约而至了。唐胤书桌上堆放的课本都是理科三年来的课本,对此,他兴趣不大。 他身边还有一个装满了书本资料的纸箱,从里面“意外”地抽出一本武侠杂志,唐胤认真地“复习”起来。 “喂,把我的《知音》还我。” 唐胤听见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自己面前,抬起头来,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少女的面孔,齐臀的长发用白色的丝巾扎成一束,干净而精致的脸上没有成年人媚俗的风骚,有的只是令人望而开胃,见之舒心的清纯。苗条而爽直的身材,还有未经开发的青涩。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作漂亮的她,有着一种让人放下防备的魅力。 托尔斯泰说过,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眼前这个女孩,的的确确很可爱,所以相貌不算出众的她,是个美人! “报告首长,不知道您说的是哪本《知音》?”唐胤合起杂志,站起身来,作了一个不算合格,甚至可以说成是滑稽的敬礼,脸上猥琐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像个企图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 女孩清秀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不顾其他人暧i的眼光,吧唐胤桌上的武侠杂志一把抓了过来,愤然将其撕成两半。 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嘴巴,以及撇嘴冷哼的得意神态,换做以前的唐胤可能会有些许的生气,但如今的他,对此的反应更多的是一种宠溺的欣赏。 卜悔被唐胤那十分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看得有些发窘,踟蹰不安的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像是要划出一条安全的楚河汉界。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书我会还你……”唐胤的久久不开口,让卜悔产生了一种本能的畏惧,这句话的声音让她有种丧权辱国的耻辱感。一直以来,长期和唐胤作对并保持全胜记录的卜悔悲哀地发现,唐胤恼人的沉默,外加一个暧i的眼神,就让她的骄傲变得支离破碎。 不能再和他作对了吗?卜悔心里忽然有种什么东西被掏空的感觉。 “首长啊,要不这样,咱们两相抵消,你借我的那本《知音》也不用还了,如何?”唐胤看着揭下了乖戾伪装的卜悔,没想到她内心里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卜悔知道这是唐胤在逗她开心,认识他三年,一直被他首长首长的叫,竟然从最初的反感变成了如今的眷恋,这是什么感觉呢? “不行,那本《知音》你必须还我。”卜悔似乎又找回了一丝自信,“而你已经说了,这本破书我可以不还你的,哼哼!” 唐胤或许是出于大叔心理,对于卜悔的小女生情态并不反感,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猥琐男的流氓形象,色迷迷地道:“要想我还你书,除非……”眼睛极其下流地瞄准了卜悔的胸部,这是一个让人极其容易产生不正面思想的误导性动作。 “你!流氓!”卜悔娇嗔着一巴掌想唐胤扇去。 唐胤最喜欢看女孩子这副类似于撒娇的情态,身体微微后倾,后发而先至地伸出右手,轻描淡写地扣住卜悔的手腕。 “放开我!” “不放。” “我去跟李老师讲你欺负我。” “任它弱水三千,我只欺你一人。”唐胤将卜悔的纤纤玉手凑到鼻前,美美地嗅了嗅,依旧是那副无耻的贱笑,不知是处于调戏,还是处于衷心地赞叹道,“好香!” 第十七章你就是神 就像许多小女孩一样,卜悔也憧憬着能有一位白马王子手执鲜艳的红玫瑰,单膝跪在她面前,情深款款地说:“嫁给我吧,我的公主!”她知道那是她的致命软肋,所以在旁人面前,卜悔表现出来的永远是恶狠狠的、张牙舞爪的一面。对唐胤,尤其如此。 男孩子要变成男人很复杂,需要很多方面的催化,而女孩子要变成女人则相对简单得多,只需要一次任性的冲动。因此,在没有确定已经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之前,谨慎而又矜持的女孩子都会选择默默地等下去,并不惜为此穿上厚厚的伪装,哪怕会因此吓走本该属于自己的爱情! 卜悔就是这种女孩子,小心翼翼得让人敬而远之! 她喜欢唐胤,不过,这种喜欢并不同于爱情,至少现在的她还没有将二者划上等号的勇气。 唐胤就喜欢她这种卑微的小女人爱情观,不同于对冉嫣红怜惜的爱,对卜悔,他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慕。 少年人知好色而慕少艾,未被唐伯虎上身之前的唐胤因有对冉嫣红的真真切切的爱情,以至于不敢直面对卜悔的好感,怕伤害她,也怕被她伤害!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女孩,就算不相识,错肩而过的也是缘。但有缘却并不代表有分,人能抓住的缘分往往少得可怜。 一天的课在极度无聊中度过,放学的时候卜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陪着唐胤一起走出学校,对四周好奇的目光不断注视的她微微感到一丝局促不安的心虚。 “首长,你的那本《知音》我真的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去了,要不我买新一期的给你?”唐胤虽然对不会有点小喜欢,但也不敢让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黏在自己身边,悠悠众口积毁销骨的本领对于唐胤来说,还是比较畏惧的,至少暂时还不能让冉嫣红这个小醋坛子知道。 卜悔纯真的年龄允许她拥有纯真的权利,比如现在的她就听不出唐胤话里有一层类似于“端茶送客”的意思。或许只能怪唐胤做人太闷骚,明明简单明了的意思,却偏偏要故作深沉地用委婉的方式来表达。 既然送不走客人,那就只能接着款待了。 “好吧,看你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姑且饶了你这一回。”卜悔看着街头的方向说道,“不过我要《知音》的同时,还要吃冰淇淋!” 唐胤双手插在裤兜里,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边走边道:“十块钱之内发展,首长大人要想吃哈根达斯的话,可以考虑把我买了,虽然我不知道我的身价能不能与它相提并论。” 卜悔含蓄地笑了笑,想伸手打唐胤一下,有觉得不太合适,这样的暧i暂时还不属于自己! 新一期的《知音》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但卜悔却像捧着水晶似的捧着它,甚至连冰淇淋都让唐胤帮她拿。最终百分之八十的冰淇淋入了唐胤的魔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无偿地奉献给了大地母亲。 街上行人不多,地震带来的萧条并非全都表现在经济上,政治、文化、教育有带着淡淡的伤感气氛。这是一场伤筋动骨的灾难! 走在这样氛围的大街上,唐胤两人就像是在旅游,有一种被世界抛弃,或者说抛弃了世界的荒诞错觉。 前方垃圾桶旁有个双腿残疾的老人在摆摊算命,顾客就和他头上的头发一样稀少。唐胤颇为无耻地想:“要是他改算命为要饭,或许生意会更好一些。” 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唐胤忽然刹住脚步,茫然地问卜悔:“你信命吗?” “无所谓信不信。对于命运,我属于那种既不接受,也不反对的立场。”卜悔的回答很专业,可以比拟初级的外交辞令了。 唐胤无奈地笑了笑,指着秃头老人,建议道:“试试看?”说完径自向老人走去,并没有给卜悔拒绝的余地。慑于唐胤强势作态的淫威,卜悔虽然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却还是选择委屈地跟上。 不得不承认,男人在与女人的交往中,除了温柔之外,还需要一点点的强势,这是动物的本能。 “这位小哥要算命么?”秃头老人指了指面前的塑料小凳,没有焦距的眼神很有规矩地打量了一下唐胤他们。 只有一张凳子,唐胤让卜悔去坐,自己很有风度地站在她后面。 “先给这位小姐看看吧。”不理会卜悔恨恨的表情,唐胤带着温和的微笑和老人说道。 秃头老人这才正式看了卜悔一眼,眼睛里没有太多惊讶的神色,几十秒钟之后,老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位姑娘命相很好,一生顺利,没什么大风大浪,不需十年便能小富小贵,亲人们也都平平安安,唯独姻缘上……唉!” 凡是女子,大多感性,尤其是少女和大妈!对于秃头老人这种先扬后抑的算命说法,她们总是很愿意上套。 卜悔紧张了,下意识地看了唐胤一眼,原本以为身为学习委员的自己不应该对这些封建迷信感兴趣的,现在却是为它患得患失。 唐胤看在眼里,却不愿意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算命方式,其结果与顾客所给的钱成正比关系。既然能有个好的结果,为什么不让卜悔好好地高兴一会呢? “姻缘怎么啦?不好么?”卜悔急急地道,“能不能解开?” 唐胤伸手捏住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秃头老人怎么发挥。 “姻缘上凄惨无比,伤痕累累,孤独终老。”秃头老人叹了口气,说出了两个让唐胤感到震撼的字,“无解!” 唐胤伸手按住卜悔有些抽搐的肩膀,见她就要哭出来,很无良地安慰了一句,竟让卜悔笑出声来。 “没关系,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大不了以后我娶你!” 秃头老人有些愧疚地道:“对不起。泄露天机本来就是一件折寿的损事,我不想再诳语骗人,以免下辈子连人都没的做。” “我很奇怪你算命为什么连客人的生辰八字都不问?”唐胤好奇地问道。 “别人怎么算命我不知道,我算命只看面相,不问生辰。”老人语气因为唐胤的疑问而有点不善了,“这就是为什么我面前除了你们两个没有其他客人的缘故。” 唐胤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道:“能给我看看吗?” 秃头老人没想到事已至此,唐胤还要找他算命,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倒是有些赞赏了。 仔细地看了看唐胤的面相,秃头老人眉头越皱越紧,过了好半天才吃惊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唐胤摸了摸鼻子,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很另类么? “老先生,什么不可能啊?”唐胤打断老人的自言自语,问道。 秃头老人用打量外星生物的眼神再次打量唐胤,不住地摇头臆语:“七星不固,五行移位,命格被搅得乱七八糟,你还是人吗?” 唐胤闻言,恰似雷霆万钧,一把抓住秃头老人的胳膊,急切地道:“你知道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秃头老人没有注意到唐胤的情绪变化,犹自发傻似的喃喃道:“这是人的命格吗?不归三界,不入六道,整一个孙猴子转世!” “不归三届,不入六道!这是什么意思?”唐胤不解地追问道。 秃头老人神智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别有深意地看着唐胤,叹道:“就是说,这世间万物都有其注定的运数,而你没有。换句话说,你的命数连上天都不知道,只能由你自己创造,你甚至可以改变旁人的命数。” 接着老人说了一句话,让唐胤怔忡良久。 “你就是神!” 第十八章小白 秃头老人的话让唐胤很震撼,但他没有傻乎乎地认为自己就是老人口中的那个“神”。命运是一件非常深奥的东西,唐胤前世就信,今生更信。然而他对于秃头老人的话却不太相信,说道底自己的命运还是要由自己来把握。 卜悔离开的时候没有伤心,她把秃头老人的话当成是胡说八道,这省却了唐胤许多安慰劝说的时间和精力。 将老人无根无据的话抛开,唐胤想要找见网吧上上网,却没想到会遇上个熟人。 美丽的交警同志言若曦,着一身便服出现在唐胤面前,身后还跟了位“护花使者”。 “咦,唐胤,你怎么会在这里?”言若曦问了一个很白的问题,对象自然是唐胤。 “这里离学校不过五百米,我出现在这里似乎要比你出现在这里正常一些吧?”唐胤温和地笑了笑,稍微打量了一下言若曦身边的男人,没有问什么的意思。 言若曦注意到了唐胤的眼神,回头白了身边男人一眼,有气无力地对唐胤说:“小时候的邻居,曾经的同学,现在的同事,你可以称呼他为‘小白’,虽然他有一个很霸道的名字,叫白溯臻。”言罢,自己倒颇为无良地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相貌差强人意,身材差强人意,体格差强人意的男人,众多的差强人意加在一起也就注定了他差强人意的气质。唐胤很佩服他的父母,居然能给他们的儿子取了这么一个绝对不差强人意的名字。 想起自己前世因为是寅年寅月寅时出生的缘故而被父母取名为唐寅的往事,唐胤怀念地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却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言若曦的“护花使者”白溯臻却没有那么高的悟性,他把唐胤的微笑当成了对他的嘲讽,两道不是很帅的轩眉微微一皱,声音冷冷地道:“取笑别人要有取笑的资格才行,否则就有可能被人取笑回来,有句话说的好,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甜。” 白溯臻语气不善的话在唐胤看来有两层意思:第一,他虽然被言若曦称作小白,但却不白,属于那种大巧若拙的角色;第二,这个大巧若拙的角色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男人与男人之间,准确地说应该是雄性与雄性之间如果产生了敌意,原因通常是为了得到雌性的亲睐。这是书面上的说法,通俗地讲,就是为了女人。 为了女人而大打出手并不丢人,相反,这种行为还能被人视作高尚的情操。俄罗斯大诗人普希金就是这种高尚情操的典型代表,为了女人,他在扔下白手套的同时,也扔下了小命。 此刻的唐胤还看不出对方有扔下白手套的架势,但也不排除有这种趋势。有道是红颜祸水,性格有一点点乖张,模样有一点点的惨绝人寰的言若曦,无疑就是一盆这样的水。唐胤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这盆祸水祸害,但看得出来,大巧若拙的白溯臻小朋友,已经被祸害了。 两个男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身处漩涡中心的言若曦却没有发觉出来,向来神经大条的她以为白溯臻只是在和唐胤开玩笑,不以为意,继续介绍道:“唐胤,我的朋友,认识不久的高中生,祖国快要凋谢的花朵,日后可能的栋梁。括弧:没有你白!” “原来是若曦的同事,刚才十分抱歉,因为听到你的名字而想起了自己名字的由来,忍不住才笑的,请不要见怪!”既然是言若曦的同事,而且看上去还是很正直的那种,唐胤认为没有必要一见面就将关系弄僵。 听到唐胤的解释,想起言若曦的介绍,白溯臻明白了唐胤笑的原因,但他并没有将脸上还那层鄙夷收敛分毫。看了一眼言若曦,说道:“朋友可以交,但是狐朋狗友的交往,能绝的还是绝了吧,谁知道人家接近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这话看上去是对言若曦说的,但唐胤知道,他的对象其实是自己。白溯臻的话有些过分,就算作为言若曦的朋友也没有必要把那点觊觎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难道不知道胡乱干涉别人的交往自由,只会引起当事人的反感吗?但是唐胤没有生气,说到底这是人家的事情,站在言若曦的立场,自己的接近的确有嫌疑。 唐胤不生气,不代表言若曦不生气。白溯臻类似于长辈的口吻,的确对她小小的自尊心有不小伤害。 俏脸垮塌下来,言若曦本来晴朗的心情瞬间演变成多云转阴,并且有发展成暴风雨的架势。 “我交什么朋友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言若曦多年的乖乖女生涯注定她没有太多雷人的骂人话语,这样的反抗在唐胤看来倒更像是小情侣间的娇嗔薄怒。 白溯臻没想到言若曦会在一个外人面前如此不给他面子,饶是心性再好,也忍不住火从心头起,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道:“我是你什么人?你说我是你什么人?!大老远地从燕京跑到这儿来巴巴地做个小刑警,你到现在居然跟我说‘你是我什么人?’!言爷爷早就定下了的,你是我未来的老婆!” 唐胤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确不是很舒服,但也没有严重到要死要活的的地步,和言若曦的缘分毕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自己或许对她有点好感,她对自己貌似也不讨厌,但公主就是公主,青蛙就是青蛙,现实世界中存在公主,但是绝对不存在甘愿亲吻一只青蛙的公主,这是游戏的规则。唐胤不确定言若曦这个公主是否有亲吻青蛙的勇气,但他知道自己在言若曦的心中的形象冲破了天也就是个十分英俊的青蛙! “你……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言若曦很生气,是那种理屈辞穷的恼羞成怒,她想反驳白溯臻,但却不能否认事实的真相,诚实的她没有勇气欺骗任何人,除了自己! 白溯臻话刚出口就已经后悔了,言若曦的性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向来吃软不吃硬的她这次被自己得罪的有多重他完全能够想象,如果再死皮赖脸地蹲在这儿,言若曦就是一枪崩了他都是轻的。为了不至于丢掉小命,为了阻止她说出绝交的话来,白溯臻不敢再多说什么,狠狠地撇了一眼唐胤,留下一句对不起赶紧逃之夭夭。 唐胤并没有笑话白溯臻的狼狈,相反他开始欣赏后者“一见事不可为,立即撤退”的果断,以及虽然看重面子,却不为面子而活的上位者心态。 眼神玩味地笑了笑,唐胤忽然想到一个词语——情敌! 初露锋芒的白溯臻的确有成为唐胤情敌的潜质,再加上颇为耐看的外表,十分厚实的背景,结论很明显:这是一只会咬人的狼! “他已经走了!”唐胤不确定白溯臻在言若曦心目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说话不能太着痕迹,“小白,一个不错的名字!” “嗯?”言若曦恼怒的心情被唐胤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变成了小女人的好奇,“哪里不错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唐胤看着言若曦天真的眼神,微笑道:“识大体,知进退。虽未超凡入圣,却也是人中龙凤。小白,大巧若拙,大智若愚,这还不算好名字?” 唐胤的解释当然牵强附会,白溯臻所表现出来的一面,无非就是姿态比普通人高点,想的比普通人远点,不死要面子而已,顶破了天也就勉强算个能识时务的俊杰,这样的俊杰在华夏国上位者的三、四代子弟里比比皆是。也就是说,在白溯臻的那个社交圈子里,这种能力不能称之为能力,准确地说,只能算作常识。而且在不了解背景的情况下,硬要去踩一个刚刚见面的疑似情敌,这只能说他还青涩了些。 唐胤看了一眼白溯臻消失的方向,收敛起笑容,暗忖道:“不过这只狼在学会咬人之前,还需要成长。” 大巧若拙? 大智若愚? 小白! 第十九章就是你 真正有深度的人是不会在背后评价别人的,在这个盖棺都不能定论的时代,没有人可以轻视任何人,包括自己! 所以,面对言若曦好奇的追问,唐胤只是对白溯臻做了一个貌似玩笑的评价,惹来言若曦大小姐的一声冷哼附带一个白眼。 “上次你请我喝咖啡,这回我请。”言若曦的心情变坏快,变好更快,转瞬间已经看不到她脸上有过差点气哭的痕迹,“说吧,想吃什么?”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唐胤两世为人,自然深有体会,不过这种本身有点夸张的说法在言若曦身上表现出来就已经近似于谦虚了。也不知道她在自己面前相对较好的一面能够保持多久,唐胤放弃了原本想要捉弄她的打算。 “本来打算吃大户的,不过看你刚才怒发冲冠的样子,不敢太过造次,但又不能不给你面子,这样吧,去浣花溪喝茶怎么样?”唐胤前世里经历了太多无谓的喧嚣,今生只想好好地享受宁静,这无关风月,纯属自然。 生活通常不被人们所享受,日子无情的鞭策往往是一种从身理到心理的折磨,所以世人才会向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生活。 言若曦也不例外,看似没心没肺的她,其实很看重节假日的生活。练练瑜伽,品品茶道,和三两好友一起泡泡吧、蹦蹦迪,以如此方式打发业余时间的言若曦,骨子里其实有一颗很会享受的心。对言若曦来说,没事品品茶的确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有句话叫瞌睡遇到枕头,唐胤和言若曦的情况就十分典型,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好呀,就去浣花溪。”言若曦兴奋地挥了挥小拳头,兴致盎然地道。 浣花溪不是一条小溪,更没有什么花可以浣,它只是一个茶馆,准确地说,是一个品调很不错的高级茶馆。在蜀都市,浣花溪是一个为有钱或有权人提供交际场合的平台,同时也是普通人附庸风雅的好去处。 不同于时下流行的会员制俱乐部,浣花溪有自己身为茶馆的原则定位,面向全社会阶层开放的它,看似不入流,其实凌驾于潮流之上。 浣花溪有四个品茶区,分别是“天”、“地”、“人”、“和”。其中“天”区只为上位者开放;“地”区比较复杂,有个企老板,有小明星,还有高级交际花……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人”区的顾客则相对比较单一,大多是都市白领阶层;而“和”区就不言而喻了,偏向所有人开放。 乍一看上去,浣花溪的这种客源构成很阶级很不和谐,但其实只要站在客观的角度你就会发现,这只不过是现实社会的一个缩影而已,茫茫然与天道契合,和谐的不能再和谐! 再阶级的社会构造如果不给下位者提供一个进身的机会的话,必然会乱套,这不是空口白话,相关例子不胜枚举。如秦朝之两世而亡,如晋朝的九品中正制,官不出士大夫的封建王朝往往短命。唐、宋、明、清至少还搞了个科举,虽然那一条独木桥比现如今的高考还要细,但那毕竟是一线希望,所以这几个朝代的寿命相对较长。 作为现实社会缩影的浣花溪自然也有其给人进身的阶梯,规则是“人”和“和”区的人只要能对上浣花溪每天新出的对联就能去“地”区品一次茶,而且挑选下联好的进入“天”区。虽然只有一次的机会,但能再上位面前得到一次表现的机会,这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极为奢侈的事了。只要能把握住机会,凡鸟也能一鸣惊人! 唐胤感叹浣花溪的这招玩的漂亮,虽然那些楚楚的衣冠们对此看似不屑,但面对一个近在眼前的龙门,哪个不是削减了脑袋死命地往里钻? 唐胤虽然衣冠,虽然也是禽兽,但不是衣冠禽兽。 他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虽然他对权力的渴望不小,但他不愿就这样去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太过积极、太过热衷的表现,在上位者眼中并不是一种好品质。 站在浣花溪的门口,看着言若曦有些雀跃的眼神,唐胤感慨地想道:“这个女孩子应该比现在的幼儿园小朋友还要来的单纯。” 大门一侧立着一个类似酒幡的东西,大红的旗面上用浓墨写着一副上联: 缘何红颜易老花易谢? “这就是浣花溪的那个什么对联吗?果然有意思。”言若曦指着那副上联问旁边的服务员。浣花溪作为高级茶馆,其服务员品质自然不可能差到哪儿去。真丝米白嵌绣茶花的紧身旗袍,裙衩开到了处,相貌清秀,姿色上乘的女服务员那白花花的修长美腿给人一种绝强的视觉冲击力,真正让人,尤其是男人,体会到秀色可餐这句话的妙处。 “感谢您的夸奖,这将是对我们最有力的鞭策,我们会努力做得更好!”服务员态度良好地向言若曦鞠了一个躬,声音不卑不亢,恰到好处地道,“这是我们浣花溪茶社的一个长期活动,只要能对出下联的顾客就可以享受一次‘地’区品茶的机会,您们如果有兴趣,不妨试试看。” “好啊,好啊,怎么试啊?”唐胤没想到外表风风火火的言若曦竟然会对这种“文化人”才玩的游戏感兴趣,看着她朝气开朗的样子,唐胤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小妹如果生在这个时代,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服务员耐心地为言若曦讲解活动的相关规则,唐胤在旁边也听明白了。其实所谓的规则很简单,客人将下联写在纸上,浣花溪聘请七个相关专业人士会在对出下联后的三分钟里给出评价,参与活动的人很快就会知道结果。 对对子是一件很伤脑细胞的事情,所以参与活动的人很多,给出答案的却很少,这些人或者自矜身份不愿做这种哗众取宠的事,或者对自己的答案没有信心,总之出头的少,围观的多,就和社会上的某些现象一样。 “唐胤,我对不出来,要不你来试试?”言若曦有点小气馁地问唐胤道。 “我?算了吧,这种高雅人士才玩的游戏我可玩不来。”唐胤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 言若曦见他明显在敷衍自己,小嘴气呼呼地鼓起,刚要开口戳穿他的虚伪面具,不料边上某位“知己”“心有灵犀”地替她说了。 “对不出来就对不出来,说的这么虚伪,倒好像自己多高尚似的。”声音很清纯,有点小萝莉的味道。 这个社会上的人大多有一种从众心理,随波逐流的人生态度虽然被他们鄙视,但很多时候他们就是这种人。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但当许多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这种人明显就占据了绝对的数量优势。 有一个声音站出来反驳唐胤,立马就有无数的声音随之站出来,一语激起千层浪的唐胤一瞬间就处在的人民的对立面,成了被批斗的对象。 幸好这里是个文明场所,身为“文明人”的批斗者给被批斗者留最后一丝尊严,没有直接开口问候唐胤的十八代直系或旁系女性亲属。 唐胤平静地转身,打量了一眼第一个声音的“发源地”,是两个十八九岁样子的女孩子,其中一个上穿米黄色七分袖t恤衫,下穿奶白色迷你短裙,纯黑色的网状丝袜将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束缚得赚人口水,如果去掉那张满是雀斑、鼻子凹陷、牙齿外凸,整体呈下椭圆形状的脸蛋,这绝对是一个标准的美少女形象。 另外一个上穿灰黑色小翻领长袖衬衫,下穿黑色及膝筒裙,浅灰色丝袜,纯粹的办公室ol装,本来很清淡的搭配,穿在她身上却时时散发出妩媚性感的气息。长长的波浪卷头发,厚厚的黑色玳瑁眼镜,所有的不和谐在她秀美绝伦的俏脸上尽数消失,这样的一身装扮,让不到二十岁年纪的她,给人一种二十五六的成熟诱惑。唐胤相信,这个女孩子天生就适合这副形象,便是到四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也还是这副二十五六的样子,并且会永远给人一种妖娆妩媚却又凛然不可侵犯的错觉。 虽然是两个人,但唐胤知道喷他口水的是“美少女”,而绝不会是ol女,这点从她表露出来的气质就可以看出来。 不是不会,而是不屑! “为什么这样说,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说话的是唐胤,对象却不是“美少女”。 ol女听他这么问自己,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疑惑又有点恼怒地皱紧的蛾眉,语声和缓如三月的春风:“不是我说的你。” “是吗?”唐胤呵呵一笑,道,“就是你!” 第二十章对不起 一个男人要想获得一个女人的注意,自卑和自傲是最不可取的两个极端,因此默不出声的付出和刻意做作的哗众取宠都是极度失败的表现,前者少而近无,后者过犹不及。 毫无疑问,唐胤此刻的表现如果拿泡妞把妹的眼光来看明显有些过了,这样的作态在周围无数衣冠楚楚的牲口看来,无异于以头撞墙,脑袋开花了而墙却纹丝不动。 好在唐胤不是白痴,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想要引起两女的注意,所以对于不把对方当成猎物而自己又不是什么假惺惺的绅士的唐胤来说,无论自己在她们面前有怎样的表现都不算过分。当然,前提是不理睬周围赤裸裸的鄙视的目光。 “你……你凭什么断定是我说的你?”ol女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怒气,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不懂怜香惜玉而胡乱冤枉人的禽兽。 唐胤一笑置之,轻轻摇了摇头,不做任何解释。 ol女自忖也是当得起“国色天香”这四个字的祸水级人物,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居然连跟她说话都吝于开口,一时间好胜心起,有种很想压他一头的冲动。 不要奇怪,女人就是这样,当你引起了她的注意,之后表现得越不睬她,她越要往你身上粘,而且美其名曰:“想要个说法”。其实只是好奇心的本能驱使罢了,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如此。 “我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我?”ol女黛眉皱得越来越紧,虽然语气上有些嗔怒不善,整个形象在旁人看来却是一副西子捧心的动人画面。 唐胤向言若曦歉意地笑了笑,回过头来,先是盯着“美少女”,眼睛落在她网状丝袜和迷你短裙的交结处,露出一种近乎猥琐的笑容,道:“发声的未必是人,麦克风也可以。” 这是一句有点含蓄的表达,意思是:说话骂我的,不一定是有这个意识的本人,找个人代为表述也是方法。 见她们好像没听明白,唐胤不得已补充一句,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人’还是‘麦克风’,但你肯定是‘人’。”跟美女不能太直白,一般的深沉会给说话人套上一种神秘的光环,这种光环格外吸引女人,尤其是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女。 被比作“麦克风”的“美少女”立即恼羞成怒,双手叉腰就要开骂,大有一股“脱下高跟鞋,扁尽天下男人”的气势。不过这种气势往往裹着一件蛮不讲理的外衣,这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特权,就跟天葵例假大姨妈一样。(按:不要告诉我说,你不懂什么叫“天葵”,什么叫“例假”,什么叫“大姨妈”) “你说谁是‘麦克风’?哪个裤裆拉链没拉上,把你给露出来的?敢取笑老娘,信不信马上找两车人砍死你个玩意儿!”“美少女”的攻势是极其猛烈的,至少一句话就有震慑全场的效果,甚至连厚颜如唐胤者,脸上的微笑也有一瞬间的抽筋。 结论:这是一个空前绝后的极品女人! ol女的脸上有些发烫,本能地往边上挪了一步,平生第一次有种说谎话的冲动——不关我的事,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呃……或许我应该道歉……对不起!”唐胤说完就要离开,继续站在这里只会让尴尬蔓延到自己头上。在这位“美少女”面前,唐胤有种语言原来可以苍白到伟大的地步的错觉。 “美少女”很生气,已经摆出了绝户撩阴腿的架势,没想到唐胤这么不配合,轻描淡写的一句对不起就将她所有的攻势全都堵了回去。犹如蓄满力气的一拳打在空气里,无处着力的感觉很不好受,“美少女”恨恨地站在唐胤前面,小小的脑袋瓜子里正在急速地思考留下他的理由。 “盈袖,不要这样,让他走。”ol女看着唐胤的背影,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再看看他身边那个美貌不输于自己的女孩儿,恍惚间竟然想不出一个恨他的理由。 不知道自己的闺蜜为什么要自己放眼前这个臭小子离开,被ol女称做“盈袖”的“美少女”撇了撇嘴,不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过他,急切间竟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要放过你也可以,不过看你刚才说大话一副牛逼烘烘的样子,把这副对联对上就让你走,否则……”她没有说否则怎样,不是因为内容不雅不便表达,而是因为脑容量不大的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该把唐胤怎么样。 “你要干嘛?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威胁恐吓别人,我怀疑你有恐怖主义倾向,是不是要我打电话报警你才肯消停?”言若曦终于见不惯“盈袖”的得寸进尺,愤而开口道。 “嗬,正主不说话,你这个路边货倒玩起了小母牛倒立,有本事你报警啊。”“盈袖”满不在乎地扫了言若曦一眼,显然,她没有把这个看着比她漂亮许多的同类放在眼里。 “小母牛倒立,什么意思啊?”很小就到英国留学的言若曦,回国的时间不长,对一些网络上比较流行的骂人话所知不多,不明白这句话意思的她,只能将天真纯情的目光投向唐胤。 唐胤还在感慨这个叫“盈袖”的小萝莉竟然是朵带刺的早熟玫瑰,恍惚间听见言若曦的提问,未作过多思量,脱口而出,道:“就是牛逼冲天的意思。” 这句话就像一根点燃的火柴,被唐胤轻飘飘地抛出来,落在言若曦这桶汽油上,其结果可想而知。 对男人狠,对女人比较狠的言若曦几乎没经过什么考虑,小手往身后一抽,一把银白色的沙漠之鹰已经对准了“盈袖”的脑门。 一怒拔枪,著名武侠小说家温瑞安先生的一部小说名字,此时此刻,在唐胤的脑子里却成了天真可爱的言若曦大小姐的真实写照。 结论二:空前绝后的极品女人貌似不止一个! “警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知道国安如何,特勤又如何?”言若曦说话间隐隐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睥睨天下的气势,真正诠释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含义。 看到言若曦掏出手枪,ol女漂亮的蛾眉皱得更加漂亮,再加上频率微微加快的呼吸所带来的胸口起伏,对于在场所有的雄性牲口来说无疑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盈袖”也有点心慌了,平时作威作福的姿态瞬间敛去十之八九,剩下的只有作为小萝莉的楚楚可怜。 “有事慢慢说,不要冲动!”ol女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紧张得满手冷汗的她,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这是一个她们从未处理过的场面。不能说踢到了铁板,只能说遇到了意外。 言若曦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她的家族在西川省没什么根基,事情闹大了解决起来会很麻烦。有了ol女的这句劝告,找到台阶的言若曦正好就坡下驴。默默地收好枪,抱起双手,小脑袋高傲地转向一边,不想正好看到那张鲜红的幡旗。 言若曦有台阶下,不代表“盈袖”也有,感激地看了一眼ol女,眼神撇向唐胤,用很冷的语气道:“在蜀都,老娘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后面的话她没说,不过聪明人都听得出来,蜀都是她的地盘! 蜀都的地盘是政府的,但政府往往也是地盘。既然她叫“盈袖”,那么至少可以排除她是鄢燕儿的可能,也就是说排除了黑的一面的可能。那么,就只剩下白的一面了。 会是谁呢?答案呼之欲出。 ol女深深地看了唐胤一眼,螓首微微一转,侧向一边。唐胤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竟然也是那张染血也似的旗幡。含义不言自明,要他给“盈袖”一个台阶下,而这个台阶就是那副对联。 “缘何红颜易老花易谢?” 唐胤无奈苦笑,女人间的战争的确很可怕。许多网络小说中都有一个这样的观点: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往往能和其他美丽的女孩子和谐相处。殊不知,同性相斥才是自然界亘古永恒最最正统的观点,绝对和谐的关系不可能在两个同样漂亮的女孩子之间产生。这就像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不可能跟另一个同样英俊的小伙子处得亲密无间一样,女人在这点上和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同志”除外。 唐胤摇了摇头,面带委屈地看着ol女,道:“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说对不起,而是要你对……”ol女突然想到什么,郁闷的她吐出了今生第一句脏话,“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