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海岛军嫂又娇又飒》 第1章 倒卖军功章 浮云低沉,天气酝酿着闷热。一墙之隔的警察局审讯室,坦白从宽矿局从严几个大字高悬于白墙之上。 “谢砚秋,老实交代军功章是哪里来的。” 审讯灯刺目的光源打下来,女人坐在那里低着头,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谢砚秋!” 握着笔的徐警官一拳头怒喝一声,都当场人赃并获了,还在这里抵赖! 话音落下,坐在那里的女人猛地哆嗦了一下,这才缓缓抬头,茫然看向四周。 灯光刺目,她眯眯眸,声音有些哑:“这是哪里?” “这是警察局!你刚刚因为涉嫌倒卖军功章被抓了!”徐警官很不耐烦地伸出手指敲击桌面:“谢砚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等等!” 谢砚秋猛地一机灵,瞪大眼睛看向男人:“你说我倒卖军功章!?” “我!我!我不是死了吗!” 一边说着她的手已经摸向桌面。 实木桌子,触感真实…… 她惊诧了几秒,脑子轰隆一声,炸出一道响雷。 她,重生了! 谢砚秋抓着桌子,隐隐发颤:“警察同志,今天是几号?” “1983年6月17号,怎么了”徐警官咳了咳嗓子,上下审视谢砚秋。 这女人不会是吓疯了吧! 6月17号…… 一时间,上一世无数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 ………… 谢砚秋捂着头,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她重生了。 上一世因为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她进了功勋之家的周家,当了连长周祁的媳妇儿。 本是一把富贵逼人的好牌,她从村姑摇身一变,成了军嫂,奈何从小脑子被谢家珍浸透的伏弟魔思想让她婚后疯了一样把周家的东西往谢家搬。 全部补贴娘家给谢俊生以后娶媳妇用,就连周祁的工资、婆婆补贴的财物统统被她弄去了谢家。 眼看着谢俊生在周家的安排下,进了国营工厂当了一名正式工,有了编制,可她偏偏还是不满意,每天都在周祁面前撒泼打滚,成了营区远近闻名的泼妇。 连路过的野狗看见她都绕道走,生怕被她薅过来捶两下。 最终,在谢砚秋三番五次撒泼作妖中,两人的婚姻仅存一个月就便走到了尽头。 部队调解员上门调解离婚的当天,她不甘心自己以后离婚了就搜刮不到周家的好处,于是灵机一动,将周祁的军功章偷出来,拿去黑市倒卖,想走之前捞一笔给谢俊生存彩礼。 没成想半路就遇到警察,警察看她神色闪躲,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仔细盘问下,谢砚秋一不小心把军功章掉在地上…… 周祁接到周父的电话亲自来警局接她,没成想,刚见到谢砚秋就被疯狂挖苦,讽刺他是来看自己笑话,更是当着两人的面,从周祁手里夺过军功章,狠狠摔在地上。 铜制军功章没碎,两人的婚姻却彻底被谢砚秋摔得稀碎。当场连调解都免了,周祁直接拉着她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离婚没几天,谢砚秋抱着从周家那里收拾过来的行李到处找宾馆,骂骂咧咧一路,转弯没看路,被迎面疾驰而来的桑塔纳撞倒在地,好巧不巧倒地时后脑勺磕在路边的石头上,当场一命呜呼…… 当晚,谢家珍就把谢砚秋还没凉透的尸体推出家门,找卖家配阴婚,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无数碎片层层累叠之下,谢砚秋坐在那里,拨开层层迷雾,她看清了一个真相。 伏弟魔没出路,上一世自己悲剧的一生始作俑者就是无可救药的伏弟魔思想。 不仅错过了三好男人连长老公,更是将自己年纪轻轻送上西天,连死后的尸体也没被放过,卖出去赚钱给谢俊生攒彩礼。 这么想着,谢砚秋抬眸看向刚刚审讯自己的徐警官,眸色真诚:“同志,我错了,我不该偷军功章……”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外面进来一位身穿警服的年轻民警,低头在徐警官耳边说了几句话,一边说着,那人侧眸看向她,眸色深了深。 徐警官咳咳嗓子:“谢砚秋,你家属来了,军功章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以后不能再犯这种错误!”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 谢砚秋低头认错,态度极其端正,与刚进警局时在门口撒泼打滚的泼皮无赖大相径庭。 民警狐疑地上下扫视她几眼,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短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但是周连长本人都亲自来了,这件事也已经解释清楚,接下来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谢砚秋走在民警中间出了审讯室,一边走,一边暗暗下定决心,一会儿看见男人一定好好跟他道歉,挽回这段婚姻! 转弯就看见站在窗前一身白色军装的男人。 身影修长而笔直,阳光倾斜而下,染下淡淡一层光晕,他站在那里,圆润而修长的手指置在裤线两侧,看见谢砚秋的那一刻,捏紧又松开。 锋利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徐警官上前,伸手跟周祁握手,语气十分恭敬:“你好,周连长,您有事打通电话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周祁微微颔首,微微上翘的眼梢睇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谢砚秋,声音端正而缓淡:“很抱歉,因为一些家事麻烦你们,这次都是误会,军功章是我给她的,没想到她会拿出去玩。” 三两句话就咽下这次哑巴亏,简单而巧妙的就将谢砚秋盗窃倒卖军功章的罪名摘掉。 谢砚秋站在旁边听到周祁的话,臊红了脸。 上一世周祁也是这么为自己开脱,但是她做了什么,当场对周祁的话嗤之以鼻,不顾警察还在旁边就翻了翻白眼,冷嘲热讽:“我就是偷的能怎么的!一个破章儿!还当宝贝似的!” 想到这个,谢砚秋暗自扶额,上辈子她脑子是不是糊了屎,不知好歹…… 她咽了咽口水,在两人交谈之后,跟在周祁出了警察局的大门。 谢砚秋走到他的旁边,抿抿唇,那双眸子莹莹泛着水雾,态度十分诚恳地道歉。 “老公,对不起……” 第2章 离婚调解 话落,旁边的男人身体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他知道女人的德行,保不定现在回头搭理她,她三句不到就带刺攻击自己。 见周祁没搭理自己,谢砚秋捏了捏手指,几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我在跟你道歉,周祁。” 男人蹙眉,狭长湛黑的眸子拧着她,很不耐烦地讲:“谢砚秋,你适可而止,要闹回家闹,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丢人。” 说这话时,他目光睨了一眼不远处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声音压得很低:“调解员已经到家,你赶紧跟我去走个流程,希望你将我们的情况实话实说,大家好聚好散。” 谢砚秋抿抿唇,看样子男人真的没打算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或者换句话讲,周祁已经对自己彻底失望了吧。 她垂眸,不再拦着男人的去路,乖乖跟男人上了车,一路上那副乖顺的样子仿佛是真意识到了自己错误。 周祁狭长的眸子透过后视镜睇了一眼后座上萎靡不振的谢砚秋,眉心跳了跳,神色逐渐变得古怪。 这个女人绝对是在谋划什么更大的阴谋…… 部队的车很快就停在家门口,负责上门调解的徐方怀和路远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周祁下车,一起给周祁行军礼。 “连长好!” 周祁点点头,目光移向谢砚秋的时候,只见她笑着冲两人点头,一双栗色的杏眸笑意清浅:“两位调解员,你们好。” 轰隆! 徐方怀和路远同时愣在原地。 不敢相信,谢砚秋竟然在跟他们打招呼! 今天是太阳倒转了?还是月球坠落了! 肯定是他俩起猛了! 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愣愣点点头。 谢砚秋没停下,伸手掏出钥匙,打开门,将人迎进门。 这座房子是结婚的时候,部队分的房子,两室一厅带着小院子,刚入住的时候小院子也种了不少花花草草,现在也被谢砚秋造得一片狼藉。 开门就是一片光秃秃的院子,中间摆着一个小石桌和几方小石凳。 谢砚秋冲几人尴尬笑笑,进门拿出早晨刚烧的开水和茶叶,还有家里仅存的一套没有打碎的茶具。 摆在桌子上。 “大家请坐,我给你们沏茶。” 三人看见桌子上的茶杯茶具,还有站在旁边的女人落落大方的微笑时,同时愣怔住。 徐方怀和路远是见识过谢砚秋去他们单位撒泼打滚的,那架势,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也不过如此。 现在突然变成温柔小猫咪,这简直太玄幻了…… 见三人愣在原地,谢砚秋甜甜地喊了声老公,上前拉住周祁的手坐下,顺手将茶杯摆在她面前,茶水斟八分满。 这幸福美满的小模样,就算打死徐方怀和路远,他俩也不相信两人在家闹离婚。 “你们……” 徐方怀咽了咽口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旁边的路远脑子转得快,拉着徐方怀坐在周祁对面,故意忽略掉周祁一寸寸黑下去的臭脸,尴尬笑笑:“周连长和嫂子的感情真好。” 谢砚秋回眸微笑,手上的动作没停着,给二人添了茶水。 身上的衣服虽然宽松,但是今早为了去倒卖军功章,特地把衣服塞进裤子里,方便跑路。 以至于现在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在两人面前荡啊荡。 周祁原本就不算美丽的心情在看见女人招摇显眼的细腰时,锋利的喉结滚了滚,脸色愈发皴黑。 招摇过市! 不守妇道! 简直不成体统! 谢砚秋还不知道自己倒了个茶的功夫就被男人安上了不少罪名,只当他还是在为刚刚自己投军功章的事情生气。 转眸看向两人,嗓音清亮温柔:“一路过来,麻烦你们了,先喝茶吧。”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路远睨了一眼谢砚秋的细腰,面色瞬间爆红,两只眼睛更是无处安放。 身边的周连长浑身散着的寒气着实逼人,他下意识地颤了颤。 周连长多半是吃醋了,太吓人了! 徐方怀坐在旁边,咽了咽嗓子:“那啥,嫂子,要不我们先进去吧,组织上派下来的调解任务我们还得完成。” 他是看明白了,周连长家的凳子是带图钉的,多坐一秒他俩都浑身难受,还是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回去吧。 谢砚秋睨了一眼周祁,见他拧着眉,正盯着眼前的茶水不语。 若是眼神能放箭的话,估计现在桌子都要被扎成刺猬了。 她侧眸看向两人,笑了笑:“你们随我来吧。” “好!”两人如获大赦般,从椅子上弹起,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两人结婚的时候,谢砚秋的婆婆给他们的小家添了不少东西,但是这一个月除了没有偷送到谢家的那些,都被谢砚秋砸了个差不多。 以至于徐方怀和路远踏进光秃秃的客厅时,都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周连长家吗,怎么清贫至此。 整个客厅只有一张双人沙发和一个茶几,简陋得让人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司令儿子的家。 谢砚秋尴尬搓搓手,招呼两人坐下,自己去卧室找了个凳子拿过来坐在两人的对面。 不出意外,他们接下来的措辞会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两位的语气不同于上一世。 “嫂子,您真的想好和周连长离婚了?要我说,您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不会跟周祁离婚。” 路远:“嗯?!” 徐方怀:“嗯?!” 两人都惊诧住,愣愣地凝着谢砚秋,企图从她嘴里听到别的答案。 谢砚秋深吸一口气,眉眼弯弯地笑了笑,缓缓道:“以前是我不懂事,错把宝贝当成草,做了很多让人不可原谅的蠢事。” “今天在二位面前,我表个态,过去的种种都是我个人的错误造成的,对此,给贵单位和周连长造成的困扰,我深感抱歉。” “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跟周祁相处,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路远坐在那里,张了张嘴,一时间,要脱口的话梗在嗓子眼儿里。 眼前的女人还是昨天去他们单位把周连长办公桌都掀了的谢砚秋吗…… 徐方怀神色古怪地盯着谢砚秋,从刚刚看见谢砚秋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感觉到这个女人周身气场完全变了,难道是受什么刺激了!? 要不然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想到今早接到的上级命令,要求这次调解必须要达到调解的目的,不准两人离婚。 第3章 我要给你生好多孩子 科室的人听到这个命令时,齐齐怀疑周连长真的是司令的亲儿子吗!这种泼妇儿媳妇不离婚,留着以后炸房子啊…… 但是既然谢砚秋已经表了态,上面又有周司令压着,这段婚姻指定是结束不了的。 两人只能点点头,让谢砚秋在带来的调解资料上签上名字。 周祁坐在院子里,刚入夏,院子里幸存的香椿树上已经入住了小知了。 噪耳的蝉鸣扰得人心烦意乱。 今早他接到电话听到谢砚秋将军功章偷出去,打算卖掉给谢俊生凑彩礼的那一刻,就已经说服自己死心了。 谢砚秋这个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怎么今天从警局出来,她随随便便道几句歉,说几句好话,自己就心软了! 没出息! 指不定她现在正在调解员面前得意扬扬的阴阳自己。 想到这里,周祁就一阵心烦气躁,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 垂眸瞥了一眼橙黄透亮的茶汤,水面突然就浮现出刚刚谢砚秋为他倒茶时,来回晃在眼前那抹盈盈一握的腰肢。 今早女人抓住自己胳膊的时候,那温热细腻的触感…… 周祁摇了摇头,疯了! 他指定是跟着谢砚秋一起发疯了! 心里涌上来的烦躁不断蚕食脑子里最后的理智,甚至隐隐一股热意升腾而起。 周祁烦躁地扯了扯衣领,索性站起来给自己扇风。 就看见不远处客厅的门打开,徐方怀和路远面色古怪从里面出来。 看见他的时候,眼神复杂,里面明明写满千言万语,可两人如同哑巴一般,张张嘴,没说话。 周祁愈加烦躁,连带语气都颇为不善:“怎么了?她又在里面骂我了?没事,习惯就好了!” 路远咽了咽嗓子,饱含深意地盯着周祁:“不,连长。嫂子非但没骂你,反而……” 周祁挑眉:“反而什么?” “反而……” 路远和徐方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人都期待对方先说话。 刚刚谢砚秋在里面说的那套连环彩虹屁,还有那些肉麻的话,着实让两个连对象都没谈过的大小伙子开不了口。 “反而什么?你们说啊。难道她打你们了!?” 周祁拧眉,下意识就想到这个,谢砚秋有过打人的前科,看两人为难的样子,不难让人怀疑她在里面又撒泼了。 “不!不!周连长,你别误会,嫂子非但没打我们,反而将你夸得天花乱坠,还保证要给你生好多孩子。” 话落,路远的脸色已经涨成刚出锅的大闸蟹,两人也不等周祁做出反应,拿起公文包急匆匆往外走。 他俩可是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刚刚在里面,四只耳朵被谢砚秋一阵洗礼,现在已经羞得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周祁侧眸睨了一眼仓皇逃跑的两人的背影,一转头就看见谢招砚秋扭着腰从客厅里出来。 杨柳细腰,风骨美人。 倾国倾城,难得佳人。 几乎是一瞬间,周祁脑海中再次闪过女人那双带着薄薄一层薄茧的纤细手指抓住自己的胳膊时的手感…… 他甩了甩头。 要被眼前的女人营造出来的假象迷惑住了! 谢砚秋出来眸光扫了一圈儿,院子里哪还有两人的身影,抿唇看向周祁:“老公,他们人呢?” 周祁拧眉,神色不悦地提醒:“谢砚秋,人已经被你吓跑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什么?”谢砚秋眨眨眼,有些不解:“我吓跑他们了?” 她长得这么吓人?! 当初好歹也是谢家村的村花啊!就凭着这张脸,上一世她死了以后,谢家珍卖尸体的时候没少加价。 现在男人竟然说她把人吓跑了! 没有天理! 她站在客厅门口,双手掐住腰,很不满地嘟嘴:“你说清楚,我有那么吓人吗?” 那双春水潋滟的桃花眸,在夏日有些刺眼的阳光下,泛着浅浅的栗色。周祁睨了一眼,感觉自己的心口处,有块地方缓缓塌了下去。 这女人惯会用自己的脸迷惑人! 他仓皇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我没说你长得吓人,是被你说的话把他们吓跑了,已婚妇女不知道矜持,说出来的话让人害臊!” 谢砚秋:“…………” “哈哈哈哈哈哈”女人猝不及防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回荡在整个院中。 谢砚秋捂着肚子差点被一群老爷们儿笑出眼泪儿。 原来是因为这个。 眼瞧着周祁在自己面前别扭,也没了逗他的心思,过去将公文包塞进他的手里。 温声细语道:“你先回去上班吧,路上注意安全。” 周祁冷冷睇了她一眼,倒是没有阴阳怪气的还嘴,转身出了门。 今晚部队还要开会,他现在回去,还能赶上部队的晚饭。 谢砚秋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告别:“我刚刚跟他们说的都是认真的,我是真心想跟你生孩子好好过日子的!” 说完,她觉得还是不够痛快,提高嗓门又加了一句:“生好多好多孩子!”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身白色军装的周祁猝不及防崴了脚。 又强行镇定的试图找回自己的场子,大步稳健往前走,但是谢砚秋还是能看出来男人走路时,右脚微微的颠簸。 她笑了笑,转身回屋。 谢砚秋清楚,自己短时间内的巨大变化,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仅仅跟自己生活了一个月的周祁。 结婚一个月,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对他极尽折磨,突然而至的巨大变化总得给他时间消化。 进了屋,除了光秃秃的客厅,其他两个房间皆是满目狼藉。 谢砚秋扶额,没错,是她干的。 跟周祁结婚以后,自己就天天被谢家珍洗脑,认准了是周家的人害死自己的父亲,才会娶自己赎罪。所以这一个月她天天挑着周祁回家的时间没事找事。 整个房子也被她撒泼打滚弄得乱七八糟。 刚开始,周祁还在她发完火后收拾一下,时间久了,周祁干脆晚上直接住宿舍,不回家。 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日子就这样挨着过,能过到哪儿算到哪儿。 想到上一世自己的蠢货行为,谢砚秋恨不得穿越回去,扇自己两巴掌。 怎么就不长脑子的听了谢家珍的挑拨离间之词! 第4章 谢家珍找上门 不过冷静下来想了想,自己现在表明态度要跟周祁好好过日子,第一步当然是要将这个家重新收拾好,家里整洁,周祁回来后对自己的印象也能改观。 说干就干,她撸起袖子在家里找了一把早已蒙灰的扫把。 家里没有干活用的围裙,谢砚秋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不穿的旧衣服套在身上,拿起抹布开始打扫。 两个小时后,天已经黑下去。 谢砚秋擦了擦脸上的汗,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出去洗了个澡,回来简单热了一下昨天的剩饭。 今晚周祁是照常不回来的,但是谢砚秋还是隐隐期盼他能回来看一眼,自己将家里打扫得有多干净。 当然,这期盼终究是落了空,她也没恼。 自己犯下的罪,要自己慢慢来赎。 天际泛白,逐渐有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落下来,洒满卧室。 谢砚秋还没睁眼,就被家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得睁不开眼。 她索性换了个方向,闭上眼睛,假装没听见,继续睡觉。 敲门的人却不管,大有一副今天不开门,老子就把门敲烂的架势! 最终,谢砚秋还是揉了揉脸,强行清醒过来,起身坐在床边,在嘈杂的敲门声中幽幽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出去打开门,就看见谢家珍站在门口,门刚打开,谢家珍刚刚敲门的手还没有收回去。 看见谢招娣的一瞬间,想也没想,破口大骂。 “死妮子!你是要晒死我吗!我在门口敲了这么长时间,你是耳朵塞了驴毛了吗!才开门!” 骂得极其难听,和上一世骂人的风格一模一样。 谢砚秋掏掏耳朵,上一世已经被骂了二十多年,早就免疫了,现在听她不住口地骂人,内心毫无波澜可言。 抬头望了望天。 乌云沉沉,看样子今天大概率会下雨。 “死丫头!看什么呢!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 谢砚秋这才垂眸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讲:“我正在看哪里有大太阳,能晒死你。” “你……你个死丫头,敢顶嘴!反了天了!” “白眼儿狼!” 话落,谢家珍脱下脚上的鞋子朝着谢砚秋的肩膀呼下去。 从小到大,谢家珍一言不合就脱鞋子揍她,以往回回都有谢俊生在旁边看好戏,甚至冷嘲热讽让谢家珍再用点儿力气。 重度重男轻女的谢家珍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看得这么开心,索性放开膀子往死里揍,直到谢砚秋哭着喊着求饶甚至哭哑了嗓子跪地上求饶她才筋疲力尽收手。 今天也不例外。 眼瞧着,谢家珍举在半空中的脏鞋子就要落下来,谢砚秋一不小心挨了一下子,白腻细嫩的胳膊立马显出一大砣红肿。 谢家珍再次举起鞋子时,谢砚秋提前一步伸手截下。 “死丫头!你要反了天了!” 谢家珍怒目圆睁,从小就逆来顺受的谢砚秋,什么时候敢反抗过她! 说着,另一只手就招呼过来。 谢砚秋大吼一声:“够了!” 她伸手截住谢家珍的另一只手,很不耐烦地盯着她:“你到底有完没完!” “你你你!你就这么跟你妈说话!你!你个白眼狼!狼心狗肺啊!” 谢家珍挣脱开她的手,顺势就躺在地上,一边撒泼一边哀嚎:“枉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啊!你就这么报答你妈!” “没有天理啊!” 谢砚秋目光始终冷冷凝着她,谢家珍在打什么小算盘,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无非就是想撒泼打滚连哭带闹将周围的邻居引出来,在众人面前对自己进行道德绑架。 最后的结局无非就是逼自己在人群中向她道歉,无条件答应她种种不合理的要求。 不过,重活一世认清事实的谢砚秋怎么可能再会被谢家珍拿捏。 她抚了抚额,弯下腰贴近谢家珍,压低嗓音提醒:“谢家珍,你再闹下去,你儿子一会儿就被扭头送进派出所了。” 话音落下,门口死一般的寂静,谢家珍愣在地上,一时间惊诧于她竟然知道谢俊生的事情。 几秒钟之后,才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 上下审视谢砚秋,警惕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弟的事情。” 谢砚秋双手盘在胸前,斜靠在大门口,轻飘飘的嗓音溢出:“你来不就是为了谢俊生吗,我知道,谢俊生昨天半夜在工厂跟工人打架,把人家脑袋开了瓢。” 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扣着自己的手指,好不悠闲。 谢家珍刚刚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么跟谢砚秋开口,现在谢砚秋主动开口,倒是省了她一大堆措辞。 刚刚还是怒气横生的模样,瞬间换了张脸。 拉过谢砚秋的手往外拖:“走,带我去找周祁,今天这个事情他周祁必须解决!解决不了就要找你公公!” “反正他官大,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看谢家珍这架势,摆明了是要拿权势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谢砚秋被谢家珍拉住手,两只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上一世,就是这一天,刚离婚的她被谢家赶出门,找了个招待所呆了一宿,第二天谢家珍就找上门拉着自己去找周祁帮忙。 当时因为这件事情,谢砚秋在周祁的单位闹了不小的动静。 这次打架事件错误全在谢俊生身上,怪就怪他一直自诩有个当连长的姐夫,又是靠关系进的国营工厂,一时间得意忘形,在工厂里到处吹嘘自己有周家做后台。 好死不死的就看上了厂里广播站的站花,几次三番的调戏! 没成想,站花的男朋友也是国营工厂的,还是个出了名的硬茬子,听说这件事后,一时气不过,到谢俊生宿舍找他理论。 谢俊生从小娇生惯养,也就在家欺负谢砚秋有能耐,真正碰上硬汉子骂都骂不过,一时间气红了眼,抡起旁边喝了一半的白酒瓶子,冲那人头上抡过去。 当场来了个大开瓢。 在场的人本来不少,这下彻底乱套,谢俊生当场被人押着去了工厂保卫处。 僵持了一夜,对方家属坚决要求报警处理,谢家珍事情平息不了,一大早就来找谢砚秋,企图搬出周家的势力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第5章 找周祁帮忙 上一世,因为这件事,刚离婚的谢砚秋厚着脸皮去求周祁,被周祁骂伏弟魔,无药可救。 谢砚秋见人不帮忙,索性在周祁单位撒泼打滚,大闹一通…… …… 谢家珍见谢砚秋站在那里,没有动身的意思,挑眉看她:“怎么,臭丫头!出事的可是你亲弟弟!周祁再怎么着也是个外人!帮你自己的弟弟是天经地义!” “你到底去不去!” “去,当然去!你等等我,我刚起床,先回去收拾收拾再去。” 话落,她甩开谢家珍的手,回屋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只见从来不化妆的谢招娣画了个淡妆,穿了一身碎花收腰长裙。原本就五官明艳,身影纤细,这通打扮下来,真真让人移不开眼睛。 手里提了一把雨伞还有一袋未开封的点心。 从她出来,谢家珍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那条裙子,她在百货商场见过,这条裙子可是高档货,好几百,没想到这死妮子竟然有钱买这么好的裙子! 她暗地淬了一口,表面笑嘻嘻:“你这裙子挺好看,什么时候买的。” 谢砚秋捏了捏裙子边,故作娇羞:“刚结婚的时候婆婆给买的,好看吗?” 谢家珍目光始终没移开过那条裙子,贪婪地点点头:“好看,你回头脱下来给我,你弟以后找女朋友可以送给女朋友穿,你一个家庭主妇穿这么漂亮的裙子又没什么用!” 谢砚秋眼珠子转了转,低眉顺眼地笑道:“等弟妹进门的时候我会买条新的裙子送过去的。” 到时候,她会顺便把她这么长时间贴给谢家的东西统统讨回来。 谢家珍扭了扭自己赘肉横生的老腰,哪里看得出谢砚秋的小心思,只当她是真心想当这个大冤种,一时间忘了刚刚她顶撞自己的模样。 得意地点点头:“算你识相!” 周祁的部队离谢砚秋家并不远,谢砚秋领着谢家珍刚进部队大门,周祁所在的楼层就传开了。 母老虎又双叒叕来了! 所有科室的人都秉承着看热闹不花钱的原则暗戳戳关注着周连长办公室的动静。 这母夜叉前天刚来周连长办公室闹过,昨天才离婚调解完,今天又来…… 谢砚秋刚上楼,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嘲笑的、讥讽的、看热闹的甚至愤愤抱不平的。 她没有理会那些目光,挺直了腰板将谢家珍带到周祁的办公室门口,进门前将谢家珍安排到隔壁路远的办公室,自己才敲门。 咚咚咚 敲门三声后,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 谢砚秋整了整衣服,才开门进去。 里面的男人腰背挺直坐在桌前刚放好笔,看样子刚刚是在写材料。 见女人进来,周祁拧眉,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女人是为自己的弟弟来找他帮忙的! 这个女人没救了! 今天刚上班,他就听说了谢俊生的事情,烂泥扶不上墙的谢俊生从昨晚惹祸后,不但不收敛,反而跟保卫处的人大肆宣扬自己的姐夫是部队的大官儿! 动动手就能捏死他们这群不知好歹的蝼蚁。 这不,上班没多久,工厂保卫处处长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周祁的办公室。 周祁几乎是压着怒火听人家把事情讲完,现在恨不得立马过去枪毙了谢俊生那个臭流氓! 意识到谢砚秋这次来,可能是来让自己给谢俊生撑腰的,坐在那里的周祁脸色一寸寸冷下去。 昨天在谢砚秋身上积累的好印象,顷刻间,荡然无存。 谢砚秋站在那里,看着周祁脸上的表情变化,活了两世的她,自然是明白周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甚至可能已经怀疑自己是来找他帮谢俊生脱罪的。 见男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将带来的糕点放在男人桌上,雨伞靠在门口处,转眸看向男人。 那双潋滟的桃花眸泛着莹莹春水,温柔提醒:“老公,今天可能有雨,下班的时候你不要忘了带伞回家。” 男人沉沉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说别的也没意思,他现在只想听谢砚秋步入主题,这次一定要狠狠地教育她,让她认清现实,如果她还是顽固不冥,这段婚姻周祁会再次申请离婚。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伏弟魔,搭上整个周家。 对于男人的冷淡,谢砚秋也不恼,拎起暖水瓶给周祁的搪瓷杯倒满水,移到他面前。 心里反而起了逗弄他的坏心思,她唇畔微微上翘,缓缓斜身靠过去,倚在男人身边:“老公,今晚下班回家吃饭好不好?” 感受到女人灼热的身体,透过薄薄的布料,那片柔软似乎稍微一倾身,便一倾而泄,男人的脸色一寸寸黑下去。 他坐直了身子,嗓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谢砚秋!美人计没有用!” “有没有用试试才知道嘛!” “谢砚秋!” 男人倏地起身,突如其来的卸力令女人猝不及防歪了歪身子,连带着神色都是委屈。 “怎么了嘛……” “谢砚秋,如果你是想通过色诱手段诱使我帮助谢俊生,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嘶……”谢砚秋揉了揉刚刚不小心被椅子边擦红的胳膊,站在那里,盯着男人的背影不免咋舌。 宽肩窄腰大长腿,身高一米八五,一身纯白海军军装英姿飒爽,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她上辈子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才错过这么好的男人。 这么想着,潋滟的桃花眸已经渐渐泛起水光,上前抓住男人的胳膊轻轻荡了荡,小心翼翼地撒娇:“你刚刚弄疼我了,你看?” 她举起自己刚刚受伤的胳膊,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谢砚秋本来就皮肤雪白,一年四季晒不黑的那种,胳膊上刚刚被擦红的部分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下鲜红的刺目。 周祁眸色沉了沉,转眼看见女人胳膊上另一处红肿,可能是时间有点长,那块皮肤已经肿得老高,即使再想忽略,也忽略不掉。 他伸手碰了碰胳膊上那块伤,锋利的喉结滚了滚,语气有些生硬:“这处是怎么受的伤。” 刚刚来的路上走得有点着急,谢砚秋只觉得胳膊上被谢家珍用鞋底子打的那个地方涨得有点难受,丝毫没注意已经高高肿了起来,现在被男人摁了两下。 第6章 这次是真疼了 钻心的疼直冲脑门。 当即不受控制地拧着眉痛苦闷哼了一声。 看得出来,这次是真疼了。 缓了一会儿,才轻飘飘地脱口“没事,被打的。” 话音落下,男人黑湛无底的瞳眸盯着女人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从小没挨过什么打的他想象不到一个人竟然将自己挨打的事情说得如此稀疏平常,就好像她经常挨打一般,这点小伤根本不值得一提。 想到这里,许是同情,周祁脸上的寒意松动几分:“谁打的。” 谢砚秋呶呶嘴,也不瞒着:“谢家珍,她为了自己儿子,来打我,逼我来找你救谢俊生。” 周祁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径直坐回椅子,压低了嗓音透着无奈:“你是怎么想的,你也想救他?” 她眸光闪了闪,没想到男人会突然转变语气,见男人坐在那里,后背挺直,浑身透着旁人无法企及的风骨与傲然,正如同他的为人那般。 伟岸正直 刚正不阿 谢俊生这次犯的错误是踩在他的底线上,军人最忌讳的就是私生活混乱。 他那种人渣,周祁现在应该恨不得亲手将他送到警察局绳之以法。 她眼珠子转了转,走到男人伸手身后,伸出纤细葱白的手指趁着男人不注意,攀上男人的三角肌,拿准力道揉捏。 因为常年在家做苦力,谢砚秋的手虽然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女孩子那般细腻嫩滑,但到底是葱白纤细,有些力气,再加上上面一层薄茧,恰到好处的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在谢家的时候,谢砚秋就经常被呼来喝去地使唤,白天洗衣做饭下地干活,晚上回家给谢家珍揉肩捏背更是稀疏平常,所以论起按摩,谢砚秋还是颇有心得的。 几乎就在她手指发力的一瞬间,男人舒服的叹息声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周祁稳住情绪,清了清嗓子,坐在那里,目光依旧清冷自持,不为所动。 色诱! 绝对是色诱! 她一定是想给自己点小恩小惠讨好自己,把谢俊生放出来! 这个女人,不好意思开口,就来这套! “老公,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情。” 女人轻软的声音缓缓荡入男人的耳道,周祁瞳眸颤了颤。 脸色骤黑 没有说话 “你帮我去跟谢俊生打伤的那人家属说说,这事儿千万就不能这么算了!要赶紧把谢俊生送到派出所去。” “什么?”周祁怀疑自己的耳朵被女人的娇音烫坏了,愣怔几秒,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他是你弟弟,你以前不是最护着他的吗?” 甚至因为谢俊生回回都把周家闹得人仰马翻, 怎么谢俊生今天出这事,她一点都不着急,反而在后面煽风点火。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是谢砚秋以退为进耍的花招。 就在周祁怀疑的目光中,谢砚秋不紧不慢地发力继续按摩,声音缓淡而沉稳:“谢俊生已经是成年人了,就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我不可能护他一辈子,他现在的骄纵性格都是从小到大被家里惯的。” “今天他敢掀人家女孩的裙子,明天就敢光明正大地睡人。” “今天敢砸人家脑袋瓜,明天就敢肆无忌惮地杀人,这次若不给他一些教训,以后他只会越发的无法无天,甚至以后整个周家都会被他拖累。” 男人后背微僵,盯着桌子上谢砚秋刚刚倒过水的搪瓷杯,一时间竟然语塞。 心里五味杂陈,单拎出任何一种情绪都无法表达他此刻内心的复杂。 须臾,男人才艰涩开口:“谢砚秋,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她笑了笑,声音还是那般清脆:“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要和老公好好过日子的。” 周祁眸底微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说到底,他和谢砚秋本就属于包办婚姻,若不是父母为了兑现谢砚秋父亲牺牲时,亲口许下的承诺,周祁可能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跟只上过小学的农村姑娘结婚。 原本想着,身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就是责任,既然娶了,下半辈子就好好对她,不成想,女人一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他的正常生活基本被女人毁了个彻底。 两人仅存一个月的婚姻就走到了尽头。 没成想,离婚程序的调解关头,女人义正言辞表明不想自己离婚,加上上面有自己父亲施压,这次离婚也变成一场乌龙。 现在听着女人在自己身后的说话声,周祁晃了晃神。 其实,这个女人不撒泼的时候,也是非常可爱的。 希望这不是一场错觉吧。 他稍稍放松下身子,倚靠在椅背上,任由女人捏肩,算是默许了她的话。 须臾,女人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会儿你就打电话,我怕这事越耽搁下去越坏。” 周祁点点头,倏地神色顿了顿,想到谢砚秋胳膊上的伤,缓缓开口:“谢家珍以前也经常打你?” “嗯,差不多每隔两天,就打我一顿。” 她漫不经心地讲,手上的力道没停,男人心里却不是滋味,拿下她的手拉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眸光沉沉凝着她:“为什么?” 他想不出,谢砚秋是个女孩子,到底做了什么伤天理的事情,会被谢家珍这么对待。 谢砚秋耸耸肩,轻飘飘地猜测:“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儿?” 周祁眸色顿了顿,没想到都80年代了,还会出现这么荒唐的事情,他沉着嗓音继续问:“你爸也这样对你?” 她摇摇头:“以前我爸爸在家的时候,谢家珍还是有所顾忌的,至少在我爸爸眼前会对我好一些,后来我爸爸去了战场,牺牲以后,谢家珍就装不下去了。” “家里洗衣做饭砍柴的活儿都要我干,小时候白天去干农活挣工分,中午跑回家给谢俊生做饭,晚上回来做完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谢家珍派去给他们洗衣服。” “稍微做事慢点了,谢家珍就打我,以前打得可狠了,我家的棍子都被她打断了好几根。” 她轻飘飘的语气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悲惨人生,但是听在男人心里,却是针扎一般难受。 周祁愣怔住,没想到她的不幸是从谢父牺牲后才开始的。 几乎是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一个月谢砚秋为什么会一直对自己抱有敌意,谢父因为救自己父亲才牺牲战场,虽然父亲在谢父死时立下承诺,以后一定将谢砚秋娶进门,只要周家有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谢砚秋。 没成想…… 哎,语气说谢砚秋的悲剧是谢家珍造成的,不如更准确地讲都是因为周家才造成谢砚秋后来种种的不幸。 想到这里,周祁藏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声音压得极低:“那谢俊生呢?你一个小姑娘去挣工分,他干什么。” 第7章 做得真棒! “他在家玩啊,我顶替他的活,他从生出来就被谢家珍捧在手心里,他的活儿都是我帮他干了。” 话音落下,她抬眸撞进男人深沉的眸底,咽了咽嗓子,这男人长得,怎么这么带劲儿! 男人微微蹙眉,刚刚心里还闪过一瞬的同情,转眼儿就看见谢砚秋眼中赤裸裸的花痴表情。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老公,你赶紧给保卫处打电话吧。” 她捏了捏手指,催促,主要是怕待会谢家珍反应过来找两人的麻烦。 周祁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打给国营工厂保卫处。 谢砚秋在旁边听着,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中气十足,越发的后悔上辈子是不是脑子被猪拱了。 原本另一边的保卫处就在战战兢兢,怕周家真过来插一脚,这事太难办,没想到周祁一通电话,解了他们的困顿。 二话不说,扭着谢俊生就往派出所走。 周祁挂了电话,谢砚秋咧嘴夸赞一句:“做得真棒!” 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周祁凝着那抹纤纤背影,心里某一处竟有种隐隐的触动。 谢砚秋伸手搭在门把手后上,转眸微笑:“当然是去给谢家珍一个交代啊,你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好打扰得太久。” 他蓦然点头。 接着就看见门被女人打开,周祁咽了咽嗓子,在女人脚要踏出的时候开口:“以后谢家珍再打你,你告诉我。” “好。”谢砚秋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甜甜的回应。 原来,他们也是能够好好沟通的。 谢家珍刚刚在路远的办公室连喝八杯水后,实在受不了,撑得肚子胀,这才出来打算站在周祁的办公室门口偷听。 刚过去,就听见谢砚秋站在门前甜甜地说了声好。 那抹纤细的身影就走出来。 “他答应了?”谢家珍站在门口企图伸长脖子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奈何身高不够,啥也看不见。 只能凭空想象两人刚刚的对话。 看她笑着出来,身上没啥灰尘痕迹,还说了好,应该是同意帮谢俊生了。 谢砚秋点点头:“他答应了,已经办好了,我们走吧。” 谢家珍点点头,脸上瞬间乐开了花,也不管什么场合,冲谢砚秋竖了大拇指,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还是你有招,把周祁治得死死的!就得让他这样给我们家卖命!” 周祁隔着门就听见谢家珍在外面的话,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谢家珍在他背后编排自己的话,周祁眉头拧了拧,下意识想到没人的时候,谢家珍可能会说得更过分, 但是想到谢砚秋刚刚跟他说的话,神色又缓和下来,谢家珍的小算盘就让她再响一会儿。 不仅他这么想,一门之隔的谢砚秋也是这么想的,余光瞥见来自路过军官战士鄙夷的眼神,谢砚秋尴尬笑笑,拉着谢家珍往外走。 “我们抓紧时间去找谢俊生吧。” “嗯!嗯!”谢家珍回头得意扬扬瞥了眼周祁紧闭的大门。 官大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他们老谢家轻松拿捏攥在手心里。 周祁站在窗前,凝着楼下往外走的两个人,年轻的那个女人身姿英挺,虽是弱柳扶风的身姿,却透着倔强的不屈。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人短短一天时间内就改头换面,天差地别。 ………… ………… 警局离周祁的单位有些远,周祁安排单位的司机将谢砚秋和谢家珍送到派出所,上车的时候,谢家珍站在车门前,拔高嗓门儿。 “我女婿就是有能耐!瞅瞅!这部队的车我还没坐过呢!” 从谢砚秋的角度看,现在要是给谢家珍屁股后面插个尾巴,马上就能抡上天! 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鄙视声,谢砚秋唇角极其不自然地扯了扯,以极快的速度将谢家珍拉上车。 “赶紧走吧,要不一会儿就看不见谢俊生了!” 谢家珍点点头,没再跟谢砚秋计较刚刚她拉自己上车的事情,她现在只想抓紧时间把自己的亲亲大儿子带回家。 很快,车子就停在派出所的门口。 谢家珍站在门口,转身看见司机倒车,上去拦住人家,嚷嚷大喊:“你走错地儿了!” 司机是个新兵蛋子,刚来没多久,第一次看见女人撒泼,愣是给吓了一跳:“没,没有啊,周连长让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 谢家珍扒着车窗不让人家走,非要把小伙子拽下来理论清楚。 派出所门口不是寻常的地方,警察在里面就听见外面刺耳的嚷嚷声,几名警员出来,以为出了纷争,拉住谢家珍的胳膊制止:“同志!派出所门口禁止喧哗,有事情好好说。” “啊呸!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我要去找我女婿!周连长!” “周连长?”徐警官这才挑眉,转眼看见不远处的谢砚秋,只觉得眼熟。 三秒钟后,回过神,上下审视还在撒泼拦路的谢家珍:“你是……?” 谢家珍收回扒着车窗的手,双手插在身侧,目光轻蔑瞥了一眼徐警官:“我是周连长的丈母娘!” 徐警官愣怔几秒,恍然大悟:“这位同志,你是谢俊生的母亲?” “昂,怎么啦!我儿子明明就在国营工厂保卫处,他把我带这里来还嘴硬自己没走错路!” 谢家珍越说越上火,扒着车窗不肯让人走。 徐警官挠挠头,伸手指向谢家珍:“她没走错,你跟我进来吧。” “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跟我进来就行!”徐警官示意其他两位警员扒开谢家珍的手,将司机放走,转头回到大厅。 临走前,瞥了一眼谢砚秋,见她站在旁边不说话。 摇摇头,两天来两次警察局,他是不是被谢家人盯上了。 第二次进警察局,谢砚秋表示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可言。这里是她重生的地方,到这里甚至有种回娘家的感觉。 这感觉,真踏实! 徐警官走到拐角处,沉声道:“你们等一会儿。” 第8章 这事是我让他做的! 谢招砚秋点点头,现在不用转头她也能猜得出谢家珍已经在脑子里脑补出无数种打死她的方法。 哐当 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 同样的地点,昨天谢砚秋从里面出来,今天就换了谢俊生。 徐警官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 谢俊生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两只手被拷着,蔫头耷脑被夹在警察中间从里面出来,脸上横七竖八受了不少伤,已经结痂。 看样子昨天干架的时候,谢俊生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谢家珍看见谢俊生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扑上前不管警员的阻拦,搂住谢俊生就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宝儿啊!你怎么进来了!” “你姐夫不是答应把你放出去吗” “瞅瞅,你这被人打的,心疼死娘了,呜呜呜呜呜呜。” 刚刚被审讯完的谢俊生,出来就被迫投入妈妈的怀抱,顿时,所有委屈齐齐涌上心头,也跟着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谢砚秋站在旁边,看着俩抱在一起快四百斤的身体。不仅不伤心,甚至想弄把瓜子,坐在旁边,一边磕一边看他俩上演母子情深。 啧啧啧,这俩人,上辈子是龙王吧…… 谢俊生哭了半天,伸手用胳膊蹭了蹭流出来的鼻涕,哽咽着问:“妈,你是来救我的吗?” 话落,谢家珍愣怔住,他这一提醒,谢家珍终于想起还站在旁边的谢砚秋。 转头看见站在旁边似笑非笑的谢砚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从头到尾谢砚秋就没想过帮谢俊生的忙!她被这死妮子给耍了! “你个死丫头!你找死是不是!” 谢家珍气得脸都黑了,话都没说完,人已经冲上前,冲谢砚秋的头发就抓过去! “我让你耍我,看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谢砚秋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甚至眼珠子都不带眨的,眼睁睁就看着谢家珍的手落下来。 “同志!在这里闹事是违法的!” 徐警官伸手抓住谢家珍的手,甩向一边,拧眉盯着谢家珍,厉声警告:“同志,你儿子涉嫌猥亵妇女罪和寻衅滋事罪,你再在这里胡乱闹,对你儿子改过自新没有一点好处!” 谢家珍被徐警官的声音唬住,转头恶狠狠瞪向谢砚秋,见她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甚至隐隐透着幸灾乐祸的亢奋。 这一秒,她全都明白了,此时的谢砚秋再也不是随自己拿捏的蠢蛋了! 她冷笑一声,很反常的没有躺地上撒泼打滚。 指着谢砚秋冷声道:“你行!你个白眼儿狼!白吃我们谢家的饭了!” 随后,仰着头。一边哭自言自语:“老谢啊!你看看你从小最疼的好女儿!现在竟然联合外人一起欺负她亲弟弟啊!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把这个畜生带走吧!” “够了!” 一瞬间,警局大厅落枕可闻。 一直沉默的谢砚秋终于爆发。 站在那里冷冷睨着谢家珍:“我爸要是真在天有灵,第一个就把你带走!” “我爸临走前,口口声声叮嘱你好好对待我,不准重男轻女!” “这些年,我在谢家都过的什么日子!简直猪狗不如!白天替谢俊生干活挣工分,晚上回来给谢俊生洗衣服,就连吃饭都是谢俊生先吃,我吃他剩下的!” “你有什么脸跟我爸告状!当初若不是周家上门提亲,指不定我现在早就被你以高价彩礼卖给村头的二傻子了!” “这一个月,周家对我怎么样,长眼睛地看在眼里!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听你的蛊惑,对不起周祁,对不起公公婆婆!” 她几乎是将自己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倾倒而出。 结婚一个月,周家简直就是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宠,周父周母有什么好吃的,第一时间送到他们家,甚至因为谢砚秋没有工作,韩淑娜从自己的工资里拿出一半儿给她做私房钱。 她在周家感受到的爱,远远比在谢家这二十多年还要多! 偏偏她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将自己在周家得到的所有东西马不停蹄送给谢家珍贴补她那个扶不上墙的弟弟! 现在想想,谢砚秋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怎么就瞎了眼珠子,看不见别人对自己的好! 话音落下,警察局大厅里竟然是久久的沉寂,谢家珍一时间也是哑口无言,她没想到谢砚秋竟然会在公共场合公然顶撞自己。 若是以前,她只要提到谢招娣的父亲,无论自己再没理,也能将谢招娣死死拿捏住。 没成想,今天这一招竟然不灵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谢家珍被怼得嘴都瓢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什么。 谢砚秋冷冷睨了她一眼,语气恢复平静:“我到底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 “谢俊生这件事情,不是周祁不想救,是我跟他说的不准救,你有事找我,不用去找周家!” 这话说完,女人脸色阴沉,挺直了腰板儿找地方坐下,打定主意今天要跟谢家珍耗下去。 “你!你!你!” 谢家珍被气得语无伦次,头一次被死丫头气成这样。 正当双方僵持之际,从大门口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谢砚秋转眸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身海军白的男人逆着光从警局门口走进来,看见谢砚秋的那一刻,明显加快了脚步。 谢砚秋惊诧住,站起身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周祁扬扬手中的雨伞,声音沉稳又中气十足:“怕下雨,来给你送伞。” 谢砚秋:“…………” 她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早晨的乌云密布早已被万里晴空所取代,这男人扯谎也不知道扯个漂亮的谎言。 “谢谢。”她没有拆穿男人的谎言,接过雨伞,是早晨自己送给周祁的那一把。 “你请假来的?” 第9章 北京小调 “嗯。” 男人不自然地咽了咽嗓子:“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主要还是来给你送雨伞。”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听见司机小王回去后,跟战友吐槽谢家珍的疯婆子行为,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愣是被谢家珍吓蒙圈。他放心不下谢砚秋,才特地请假过来看看。 他转过头,故意不去看谢砚秋,找徐警官询问情况。 徐警官咳咳嗓子,沉稳有力地回话:“谢俊生这次属于猥亵妇女罪和寻衅滋事罪数罪并罚,估计不会被判轻了。” 周祁点点头,这才转头看向被忽略已久的谢家珍,声线严厉:“听清楚了?你儿子这次犯的罪可不小!” “你!你说什么啊!我儿子这样还不是被你们害的!” 谢家珍双手叉腰,非但没被男人唬住,当场反怼:“要不是你授意!我儿子怎么会进来!” “周祁!你就是故意的!当官的欺负人!还教唆我闺女胳膊肘往外拐!不帮自己弟弟,帮外人!” 男人拧眉,没想到谢家珍这么难缠,刚刚他在外面就听见谢砚秋在里面失控的怒斥声,他特地没有进来,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等女人发泄完,情绪平稳后才进来。 现在看来,刚刚他的隐忍完全就是多此一举,谢家珍这个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但是身为军人的天职,还是生生压住了周祁的脾气,他压抑着怒火,凝着谢家珍:“你儿子有今天的境遇,都是你这个当妈的惯的,跟谢砚秋没有关系。” “还有,我们周家人行得正,坐得直,只帮理不帮亲。” “谢砚秋是你亲闺女,不是你们谢家的牲口!你没有权利逼迫她做任何事情。” 句句铿锵有力,回荡在警局的大厅里。 明目张胆的偏袒。 说完,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徐警官,沉下嗓音道歉:“徐警官,对不起,打扰你们工作了。” “谢俊生的案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秉公处理,给受害家属一个交代!” 徐警官点点头,应承下。 刚刚将谢俊生带回来的时候,听说是周祁的小舅子,他还一个头两个人,周家是什么身份的人家,他一个小小警员怎么惹得起。 这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 一方面怕秉公处理得罪周家,另一方面又怕偏袒谢俊生被民众告发自己徇私枉法。 现在听了周祁的保证,瞬间一切都豁然开朗。当即点头应承下:“嗯嗯,好。” 随后转身警告旁边不依不饶的谢家珍:“你要是再继续闹下去,我就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将你逮捕!” “你!你们欺负人!”谢家珍被这话唬住了。 她知道自己是周祁的丈母娘,他拿自己没办法,但是警察跟自己非亲非故,说抓就抓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即蔫了下去,还是不死心:“谢砚秋,你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能救你弟!” 谢砚秋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脱口:“我帮不了,他这次闹的不是小事,你现在在这里求我还不如赶紧去医院看看受伤的那个患者。” “态度诚恳一点,说不定人家原谅你们就把案子撤销了。” 说完,站起身,拿着雨伞往外走。 她回头睨了一眼谢家珍,目光没有停留,就转向周祁,笑容清甜:“老公,回家吧,你好不容易请一天假,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周祁晃了晃神,一不小心就被女人的笑容蛊惑,点点头,跟在谢砚秋身边往外走。 来的路上,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谢砚秋临阵倒戈要帮谢俊生,他依旧会坚持自己的决定,这件事情周家绝不参与。 没想到谢砚秋对谢家珍说的那些话…… 周祁只感觉外面的太阳过于耀眼,刺得他内心愧疚,是他内心狭隘了。 警察局离两人的家有一段距离,周祁骑着自行车来的,谢砚秋出了警察局的大门,就跳上周祁的后车座。 被男人载回去。 初夏时节,清风微拂,柳绿花红,一路经过不少农房瓦舍,田野池塘。 刚刚惩治完谢俊生和谢家珍,谢砚秋只觉得自己心情一片大好,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情绪,从未如此舒畅过。 果然,摆脱了伏弟魔的帽子,才是最爽的! 爽得让人不受控制就轻声哼起小曲儿。 她天生就是百灵鸟的嗓子,现在心情一片大好,连带着唱歌都实打实的动情,周祁坐在前面蹬车,徐徐袅袅的歌声糅杂在清风中荡入耳道。 他摁下车铃,锋利的喉结滚了滚,惊诧开口:“你会唱歌?” “对啊。”谢砚秋轻飘飘的声音从后车座传来,那般无所谓:“怎么了?” 周祁摇摇头,因为家庭的原因,他从小就受的教育就是革命的熏陶,所听所唱的歌曲也是首首不离部队。 刚刚听见谢砚秋咿呀婉转的唱音,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乐种。 “我只是没听过你刚刚唱的歌。” “好听吗?” “好听。” “好听我就继续唱给你听。” 话落,女人咿呀婉转的歌声在后座徐徐响起,丝丝袅袅缠在男人心尖儿,周祁感觉自己的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男人清了清嗓子,沉稳有力的男声从前面响起:“你唱的是什么歌?” “北京小调儿啊,《探清水河》” “很好听。” “谢谢。” 女人笑声清凌凌响起,一时间,竟然男人有些失神:“谁教你的?” 他记得谢砚秋说自己只上了小学,后来就一直在家里干活,怎么可能会学这些东西。 谢砚秋抿抿唇,须臾,开口:“是以前一位阿姨教我的,她是知青,在我每天出去干农活的时候,她看我可怜,都会教我一些小曲小调儿还有京剧,有时候还教我认字。” 她仰头望着湛蓝的天,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个阿姨现在去了哪里,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再看见她。 周祁有些惊诧:“你还会认字?” “嗯,她教了我不少呢,还夸我聪明。哈哈哈哈哈” 遗憾被清脆的笑声取代,周祁也沉浸在这笑声中心情一片大好,蹬自行车的速度加快,原来,谢砚秋还是很可爱的。 自行车经过一户人家时,开放的院子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瓜果蔬菜,谢砚秋不经意睨了一眼,视线就一直停留在那户人家的院子里。 第10章 你不是和周哥哥离婚了吗 “老公?” “嗯?” 周祁回完就愣怔住,他怎么突然对女人的问话回得这么自然。 一定是这两天她叫这两个字叫得太频繁了! 一定是! 周祁这么安慰自己,就听见后座的女人开了口:“回去你去买些花草种子还有蔬菜苗好吗?” “做什么?” “我想把咱们家的院子中一些花花草草,实在有些太难看……”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默了下去,他家的院子本来也是遍地花草,繁花似锦,到底怎么变成光秃秃的丑样子,谁心里不清楚。 现在谢砚秋又要重新装点院子,这让周祁还是惊讶几秒:“我以为你不喜欢院子里种花。” 女人捏了捏手指,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还是很喜欢在院子里种花草的,只是我那时候脑子不清楚,做了很多糊涂事,所以……” 她现在下意识地将上一世的自己归为脑子糊涂,精神不正常,也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自己内心的愧疚。 见女人不说话,男人微微蹙眉, 算了,她既然已经改过自新,就该给她这个机会,谁以前没犯过错误。 只要好好跟他过日子,想怎么折腾,只要在他的承受能力范围之内,周祁还是纵着她的。 他点点头:“你想要什么花草种子蔬菜苗就写下来给我,我一会儿去市场买。” “好。” 女人甜甜地回了声。 刚刚一路上,她都在想种什么菜苗种子,因为现在已经进入夏天,有些蔬菜种下去今年不一定能吃到。 这么想着,两人一路就回了家。 ………… 到家门口谢砚秋跳下车,熟稔地拿出钥匙将大门打开。 果然光秃秃的院子,除了一些杂草半朵花儿都没有,若是没有窗明几净的房子,多半会被人误认为这是荒废已久的院子。 谢砚秋揉了揉脑袋,很不好意思地看向周祁,都是她造的孽啊! “那个……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写单子。” 周祁点点头,目送女人的背影往屋子里走。 她在家里翻箱倒柜才找出一只结婚时周祁带过来的钢笔,还好她当初不识货,才没把这支钢笔一起卷走买了换钱。 这么想着,谢砚秋深深叹了口气。自己造的孽太深了,得慢慢还。 不出十分钟,谢砚秋拿着列好的单子从客厅出来,送到周祁手里的时候,周祁盯着纸上隽秀工整的钢笔字时,有些不可置信。 “你写的?” 谢砚秋点点头,笑道:“嗯,快去吧,一会回来吃午饭。” 周祁拿着那张纸,愣愣点点头。 他现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结婚这一个月谢砚秋在自己心里种下的印象,仅仅一天半的时间,就被她彻底摔了个粉碎。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祁骑着车,感觉后座空荡荡,没了女人甜甜的歌声,连这清凉的微风都愈加燥热。 难道她以前是装的? 也不对,装也不可能装一个月都一点破绽都漏不出来。 难道现在是装的? 不可能,如果是装的,怎么可能表里完全都跟换了个人,结婚一个月都没写过一个字儿的她竟然写字这么好看,这笔迹一看就是练字多年的人才能写出来的。 难道被夺舍了? 周祁摇摇头,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建国以后禁止成精! 算了,不想了。 只要她现在好好跟自己过日子,周祁还是愿意接受全新的谢砚秋的。 至少,现在的她总能不经意展露令自己怦然心动的惊喜。 这么想着,周祁加快脚下的步伐,自行车速度提上去,一路轻盈奔着营区的市场去。 谢砚秋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旧衣服,把身上的裙子换下来,连带着屋子里所有的脏衣服都收拾出来,数量有些惊人。 她叹了口气,以前的自己到底有多脏,衣服这么长时间都没洗。 从冰箱里翻出一些婆婆前两天送来的蔬菜和馒头,将蔬菜洗干净后放在旁边控水,就将脏衣服全部拿到院子里。 在手里挤了些洗衣膏,很熟练地抹匀在打湿的衣服上,来回揉搓。 在谢家呆久了,洗衣做饭谢砚秋还是非常擅长的。 一边等着周祁,一边将所有衣服干脆利索洗好,顺便将两人结婚时的床上四件套都拆下来洗干净。 正洗得起劲儿,大门被打开。 谢砚秋以为是周祁买东西回家,一脸惊喜抬头看向大门口。 “你回……”谢砚秋愣怔住,门口的并不是周祁,而是一位身穿白裙子的少女,看样子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头上扎着现在正时兴的马尾辫,同样是愣怔在门口。 徐婉宁愣怔几秒,须臾,才反应过来,眸光闪了闪,蹙眉道:“你不是和周哥哥离婚了吗?” 第11章 我们没离婚 “你是?”谢砚秋起身双手在衣服边角将水渍擦干净,有些疑惑:“来找周祁的吗?” 徐婉宁站在门口,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往院子里走了几步,眼前都是光秃秃的场景,不禁蹙眉:这还是他那个生活十分讲究的周哥哥的家吗。 见女孩不回话,谢砚秋语气中也少了几分客气,上前抓住还要往屋里走的徐婉宁,声音有些不耐:“你是谁啊?” “一言不发就往人家家里面闯,还有没有规矩!” “切!你都离婚了,还赖在周哥哥家!我为什么不能进!” 徐婉宁斜睨了一眼谢砚秋又脏又皱的衣角,她爸妈说的果然没错! 农村人就是又脏又不讲究! 话音落下,谢砚秋才收回自己抓她的胳膊,挑眉仔细打量眼前一身白裙子的女孩儿,头上时髦的蝴蝶结发卡,纯白色连衣裙,连脚下的凉鞋都是现在进口的流行款。 脚上连点泥都没有,一看就是骑自行车过来的城市大小姐。 总之,一套行头就只能用贵来形容。 她挑挑眉,扑哧,笑出了声。 轻飘飘的语气掩饰不住的嘲讽:“这位城里来的大小姐,我这个粗鄙的农村人是比不上你这种高贵的花孔雀,请您在我们这个光秃秃的小院子里,把您散开的尾巴收一收,把腚遮遮好吗。” “你骂我花孔雀?!” “不!我在骂你野禽……” 谢砚秋双手交叠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徐婉宁的脸由白到红,由红渐黑,嘴角已经控制不住的放肆上扬。 徐婉宁自小到大就被父母捧在手心儿里长大,连上学的时候,老师都不舍得说这个乖巧的女孩儿几句重话,现在被谢砚秋一顿怼,顿时气得浑身发颤,说话声都控制不住地发颤。 “你!你这种粗鄙的农村妇女,离婚后不仅霸占在周哥哥家,还欺辱我!你,你简直!” “简直怎么?”谢砚秋双手环胸,看着眼前气得发抖的女孩只觉得可笑的很。 骂都骂不过她,还敢上门叫嚣。 不自量力! “你简直!禽兽不如!” 砰!院子里的大门被踹开,两人同时往门口瞧去。 只见周祁站在大门口,拧眉看着院子里的两人,谢砚秋视线下移,目光停留在他手上拿的菜种子和菜苗,不多不少正是他单子上列的那些。 顿时,唇畔扬上,转身往周祁的方向迎过去:“老公,你回来了。” 周祁点点头,眉头没有舒展开,刚刚刚下自行车就听见院子里的争吵声,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大骂谢砚秋禽兽不如。 他下意识地就踹门进来。 没想到……竟然是徐婉宁。 现在看见徐婉宁手足无措站在那里,活像一直做错事自责不已的小鹿,周祁眉头渐渐松开,有些无奈:“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听到这里,徐婉宁一时间感觉无数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啪嗒啪嗒站在原地就开始掉小珍珠。 那模样,着实委屈得很,谢砚秋反应得快,几乎在女孩哭出来的一瞬间就双手举过头顶条件反射似的发誓:“我没打她!你要相信我!” 周祁拧眉,若不是他刚刚在门口听见徐婉宁骂人,说不准他现在就相信谢招娣真的对徐婉宁做了什么。 目光移向谢砚秋,见她幸灾乐祸的样子,深深睨了她一眼。 随后目光转向徐婉宁,深呼一口气,语气软下去:“婉宁,你先别哭了,砚秋不是那种人。” “不是哪种人!周哥哥!”徐婉宁刚刚还委屈的掉眼泪,现在男人的话正正好好点在她的导火索上,瞬间炮仗炸了。 委屈加上委屈,她现在十分的委屈。 “周哥哥!你们都离婚了!她还霸占在你家不走!我进来她还叫我花孔雀!” “花孔雀?”周祁转眸睇了一眼谢砚秋,谢砚秋耸耸肩:“不关我的事啊,她进来以后,我问她是谁,她也不说,非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还赖在这里。” “我一时生气,就说她是花孔雀。” 她做不来徐婉宁那副一委屈就掉珍珠的可怜模样,引得男人同情。 但是该给自己辩解的时候她还是不会错过的。 周祁太阳穴跳了跳,语气有些无奈:“婉宁,谁跟你说我们离婚了?” “嗯?”徐婉宁眼眶中的泪珠戛然而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男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哥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说你们已经走离婚调解程序了啊。” 谢砚秋:“…………” 周祁:“…………” 谢砚秋搓搓手,没想到是这样,善意提醒:“那个啥,姑娘,你冷静。有没有可能,你哥给你传达的事情说错了。” 徐婉宁愣怔几秒,那双眼睛还闪着亮晶晶的泪花,声调激昂地反驳她。 “不可能!我哥从来不骗我!” “周哥哥,你说,是不是这个女人离婚后还死赖在你家不走,你们已经离婚了对不对!” 她上前一步想抓住周祁的衣角问个明白,却被谢招娣抢先一步将周祁挡在身后,拉开两人的距离。 周祁拧眉,语气隐隐有些不耐:“婉宁,砚秋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没离婚,徐方怀亲自来做的离婚调解,调解意见书也已经存档。” “我和谢砚秋的婚姻还在存续阶段。你若还是不相信,可以去找你哥徐方怀确认。”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谢婉宁再不相信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她的目光始终黏在周祁身上,两只手无措地捏紧衣角,半晌,终于不甘心地出声:“你没骗我?” 谢砚秋冷哼一声,刚刚周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不相信。 周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刚蹬自行车跑去市场,来回的路可不近。 为了让谢砚秋早点拿到种子菜苗,他可是没少花力气加快速度回来。 现在看见徐婉宁在这里,他又头疼得很,好歹是一个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孩子,说话又不能往重了说。 烦人。 他绕过谢砚秋,径直走到石桌那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猛喝了一大口才缓过来,。 “婉宁,你今天来我家有什么事情吗?” 徐婉宁缩缩鼻子,窘迫到不行。 她仅仅是去隔壁市医院研学两个月,刚过去半个月就听说周祁要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农村姑娘,昨天研学终于结束,听说两个人已经在走离婚调解程序。 她这马上就飞奔回来,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冲到周祁单位,听说他请假在家。 第12章 怎么就一张 又兴冲冲跑来,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 现在,全场唯有她进步不得进,退不得退。 这么想着,徐婉宁抿抿唇,从包里翻出电影票,拍在桌子上,几乎是哽咽出声:“我来找你晚上去看电影!” 谢砚秋:“………” 啧啧啧,还真是震惊! 足不出户就能遇到大型捉奸现场! 周祁睇了一眼桌子上仅有一张的电影票,有些不解:“怎么就一张?” 徐婉宁:“…………” 谢砚秋:“…………” “不,不是,我这里还有一张……”徐婉宁一时窘迫到说话都结巴,只能在男人的注视下飞快将包里剩下那张电影票拿出来拍在桌子上。 话落,不等两人的反应,哭着从大门跑出去。 那速度,连谢砚秋都在后面瞠目咋舌,徐大小姐的身体素质可以啊! “喂,你要人家电影票干嘛。”谢砚秋跟着坐在周祁旁边,好好的一场洗衣服,愣是被徐婉宁闹得没了心情,现在看着桌子上的电影票更是上火。 钓凯子都钓到自己家里来了。 周祁一言不发盯着桌子上的电影票,没注意谢砚秋的话。 随后,自己的胳膊肘就被女人撞了两下,耳边传来女人半嗔半怒的阴阳声:“啧啧啧,周哥哥的桃花运还真是旺盛诶,电影票都直接送到家了呢!” 他拧眉,这才回过头轻扫一眼旁边脸色阴晴不定的谢砚秋。 伸手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两张捏皱的电影票。 和徐婉宁是一模一样的。 谢砚秋愣住,这什么意思,电影院被人抢了?怎么到处都是电影票! 周祁抬眸看了一眼愣怔在旁边的谢砚秋,缓缓开口:“我都结婚了,哪里来的桃花。” 谢砚秋咋舌:“这可不一定,你看这电影票,长得像不像桃花的样子。” 周祁拍了拍脑袋,这才意识到女人误会了什么,开口解释:“我刚刚去市场买种子的时候,路过电影院,看见门口挂的海报。” “这几天有新上的电影。刚巧前两天徐方怀跟我说过最近新上的电影很好看。他舅舅正好在电影院上班,手里有好多免费电影票,改天要送我两张电影票,一起去看。” 他揉了揉脑袋,接下来的话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心里想着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看电影,所以我就买了电影票,晚上带你去看。” “结果我买了电影票后,回来就看见徐婉宁拿电影票出来,我以为她是被徐方怀叫来送到电影票的。” 谢砚秋坐在旁边,听完周祁的解释,再也憋不住,迸出一阵哈哈大笑。 刚刚她还被徐婉宁气得没心情洗衣服,现在倒是非常同情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了。 谁看不出来徐大小姐用情至深,电影票都送上门了。 可惜她偏偏磕上了周祁这个榆木疙瘩。 周祁坐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谢砚秋一阵大笑,下意识地被女人豪放的笑容触动,唇畔也跟着缓缓翘起。 原来这个女人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自己只是买了两张小小的电影票,就能让她如此开心。 笑了半天,谢砚秋终于冷静下来,这才回过神看旁边唇角上扬的周祁,拿过桌子上的两张电影票,试探道:“这两张电影票怎么处理。” 周祁挠挠头:“既然是徐方怀弄来的,那还给人家也不好,一会儿我打电话,晚上叫徐方怀和徐婉宁一起去看。” 谢砚秋抿唇,再次试探:“有没有可能这电影票是徐婉宁买的,她想单独约你去看电影,或者说她想追求你。” “怎么可能!”周祁拧眉打断她的猜测:“我跟徐婉宁和徐方怀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叫我哥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况且,军婚出轨是犯法的!” 他挺直腰背坐在那里,言语间义正言辞,作为军人家庭长大的周祁,从小就信奉一个真理,对家庭忠贞不渝、对国家尽忠职守是军人的天职。 婚内出轨完全就是对军人职业的侮辱。 谢砚秋抿抿唇,没想到周祁反应这么大,一时间也失去了逗弄他的心思。 只能任着他想得去,耸耸肩无奈道:“那你叫上他们吧,反正我从小到大没看过电影,正好沾你的光去看场电影。” “你没看过电影?”周祁怔了一下,他想象不到改革开放这么多年,还有人没看过电影。 谢砚秋点头:“是啊,这有什么惊奇的,我们村子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没看过电影。” “谢俊生看过电影吗?” 谢砚秋点点头:“看过。以前,谢家珍经常带他去城里看电影,每次回来我都求他给我讲讲电影都演了些什么,因为这个,我没少替他写作业。” 周祁沉默些许,才道:“以后有新电影下来,我都带你去看。” “恩恩”谢砚秋点点头,凝着周祁的那双杏眸在阳光下亮晶晶缀满灿烂星河。 周祁晃了晃神,差点溺在女人那双眸子里。 谢砚秋扫了眼厨房,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做饭,连忙起身让周祁找个盆儿先把菜苗放起来,自己去厨房忙活午饭。 在谢家生活二十多年,谢砚秋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是,干活还是非常麻利的。 不到半个小时,四菜一汤就被谢招娣从厨房里端出来。 因为只有两个人吃饭,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谢招娣特地每道菜都做得少一点。 将饭菜端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周祁在打电话,话里话外都在说今晚要徐方怀带着徐婉宁一起去看电影的事情。 谢招娣经过周祁身边的时候,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默默又同情徐婉宁一遍。 这场电影对徐婉宁来讲,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电话那端的徐方怀刚下班,听说周祁晚上约他看电影,还要带着徐婉宁,越想越不对劲,明明自己已经看过了,周祁还要请他再看一遍。 还要带上徐婉宁? 周祁难道想暗度陈仓钓自己妹子?! 想到这个,徐方怀晃了晃脑袋,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周祁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事情他绝对干不出来,想到徐婉宁今天回来,他也就应下了。 大概他是想正式跟谢砚秋介绍一下徐婉宁和自己吧。 这边挂完电话,谢砚秋的四菜一汤已经整整齐齐上桌,热好的馒头摆在正中间,周祁过去时,谢砚秋特地将他的椅子放在自己对面。 第13章 在菜园种菜 等着男人坐下自己才动筷子。 周祁轻扫一眼桌子上的菜,红烧茄子、虎皮辣椒、丝瓜汤、清炒土豆丝还有一个大葱炒鸡蛋。 虽然都是夏季时兴的蔬菜,但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谢砚秋做的菜。 “你做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结婚一个多月又懒又馋偷奸耍滑的谢砚秋吗! 谢砚秋举起筷子,夹了一块茄子放在他的碗中,笑了笑:“是啊,不然还有别人帮忙吗。” 说完,夹起一块辣椒塞进自己嘴巴,炒辣椒的时候她特地放了些豆豉,炒出来的菜又香又辣,十分开胃。 见谢砚秋吃得这么开心,周祁半信半疑将她夹过来的茄子夹进自己嘴中,顿时眯了眯眸,有些吃惊。 美味! 绝对的美味! 虽然只是简单的红烧茄子,但是味道已经甩了他们单位食堂的大师傅好几圈,甚至媲美外面菜馆子师傅的手艺。 “真是你做的?!” 所说刚刚只是开玩笑,现在就是真正的吃惊。 周祁将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每道菜都出乎他的意料,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不一会儿,俩馒头已经进肚。 谢砚秋担心他噎着,盛了碗丝瓜汤摆在他面前,开玩笑道:“你是不是没吃过饭啊。” 周祁也不拘着,坦言:“吃这顿饭之后,我觉得我之前吃过的饭都白吃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就是简单几个时令蔬菜,竟然能做得这么美味。 谢砚秋笑笑,凝着他大口吃菜的憨样儿,没说话,自己过去亏欠他太多,来日方长,她会慢慢弥补自己当初的过错。 一顿饭,风卷残云。 最后连汤都没有剩下。 谢砚秋起身收拾碗筷的时候被周祁拦下,他扬扬下巴:“那个以后你做饭,我刷碗。” “你确定?” “昂。” 话音落下,周祁已经麻利将碗筷归置好,端到厨房。 不一会儿,自来水哗啦的声音从厨房中荡出来。 谢砚秋跟过去,站在厨房门口。 落在视线中的男人,接近一米身高站在有些低矮的水池边上,纵使高度不是很合适,但是依然挺直着脊背,嘴里哼着军歌,手上刷碗的动作干净麻利。 一看便是经常干活的人。 她抿唇站在那里,感觉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若是以前的她,打死也想不到男人竟然会在家里做家务活。 更何况是主动承担家务。 落在周祁眼里,却是那般习以为常。 她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人生,明明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华国人,为何境遇会如此不同。 也第一次开始为自己的重生感到幸运,感谢老天给她一次擦亮眼睛的机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两个人吃饭,碗筷并不是很多,男人很快洗好,顺便将锅台厨灶全都擦了一遍,这才将手洗干净,转身就看见还站在门口的谢砚秋。 他擦了把汗,轻扫一眼女人,拿出扫把问她:“怎么了?” 谢砚秋摇摇头,现在说不出来自己什么心情。 “那个,我去把菜苗种上。” 她转身出去,拿着水桶去拎了两桶水放在院子角落,找了把小锄头在院子里挖坑。 虽是初夏,但是午后的太阳依旧灼热得很,在露天地里待时间长了,谢砚秋身上沁了层薄薄的汗珠子。 她蹲在那里,用小锄头将地面刨松散,又挖出一个个小土坑,最后往土坑里面浇些水。 做完这些才直起身子,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周祁将房间打扫完,出来就看见站在那里伸腰放松的谢砚秋,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女人绾在后脑勺,额前的碎发被汗珠打湿,紧紧贴在雪白透粉的额头上。 因为干活,女人将自己松垮的上衣别在腰间,束紧腰带露出极致的腰臀。 周祁咽了咽嗓子,他一直知道谢砚秋漂亮,但是今天他才意识到她是真的美到自己的心坎里,心里有块地方随着女人的一颦一笑缓缓塌陷下去。 周祁感觉,自己好像是生病了。 “你在做什么?” 谢砚秋转头就看见周祁愣在那里,手里还拎着水壶。 周祁晃了晃神,这才找回自己的魂儿在哪里。他愣愣点头,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给你倒水。” 话落,谢砚秋擦了擦头上的汗,天气太热,干点儿活就汗流浃背。现在听男人这么一说,自己顿时觉得有点渴。 过去接过周祁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随便擦了擦嘴,道声谢谢。 转身往回走,却被周祁拦下,手中的小锄头也被男人抢走。 “??”谢砚秋喊住他:“你干嘛。” 周祁脚步顿住,没敢回头,生怕女人看见他有些羞红的脸,嗓音有些低沉沙哑:“我干活比你快,晚上还要去看电影。” “哦。”谢砚秋跟在男人身后,眼睁睁看着他举起小锄头,又挥下。 明明是在模仿她刚刚的动作,却格外笨拙,一看便是没有经验的乱刨。 谢砚秋咳了咳嗓子,不好意思地提醒:“那啥,要不我来吧。” 就按照他这种胡乱刨坑的架势,干到半夜也干不完。 周祁蹲在那里,一米九的大老爷们跟小锄头较上劲儿,刚刚他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谢砚秋举着小锄头动作流畅,上下翻飞。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哪哪都不得劲儿。 听到谢砚秋这么说,男人不服输的精神彻底上头,活动活动肩膀准备大干一场,愣是被谢砚秋止住。 “你听我的,我让你在哪里刨就在哪里刨,这样快一点。” 周祁想了想,半信半疑点点头。 果然,不出一个小时,在两个人的配合下,周祁很快将所有菜苗和种子都种下。 院子地方不够,剩了几棵菜苗,谢砚秋找了几个不用的花盆,添了些土,将菜苗种进去。 菜苗种下去后,周祁让谢砚秋先回屋休息,一向有强迫症的他用自来水将院子里的石砖全部冲洗干净。 顺便将谢砚秋刚刚种的菜苗全部浇上水。 这才满意回屋。 今天的晚饭谢招娣为了犒劳周祁忙了一下午,特地从冰箱里拿出肉,给周祁包了顿水饺。 手艺在线,周祁风卷残云后,一边刷碗一边开始质疑自己。 他上辈子是不是饿死鬼投胎。 第14章 神秘文件 时间还有些早,谢砚秋在周祁刷碗的时候回屋找出一件新的连衣裙。 去简单洗了个澡,冲掉一身的黏腻,换上新的连衣裙,将自己的长发微微盘起,浅浅画了个妆这才出来。 结婚的时候,韩淑娜考虑到谢砚秋是个小姑娘,爱美是小姑娘的天性,特地花了不少钱去百货商场给谢砚秋买了各种连衣裙和化妆品护肤品。 结婚这一个月,一直都被谢砚秋压箱底儿,本来想着等以后谢俊生找到女朋友全部拿去给弟妹穿,没想到自己会重生并且脑瓜子终于清醒过来。 想到这些,谢砚秋出来之前,找了几个挂衣架将韩淑娜买的所有裙子都整整齐齐挂起来。 一出来,迎面就撞见周祁坐在那里喝水,转头看见她的时候,神色愣怔住。 “你……” “怎么了?”谢砚秋不明所以,原地转了一圈儿,难道衣服脏了? 周祁仓皇移开视线,咽了咽嗓子,掩饰住羞红了脸:“没事,挺漂亮。” 谢砚秋本来长得就很漂亮,现在稍加打扮,甚至比昨天去他们单位时更光彩夺目,特别是那抹盈盈一握的腰肢,彻底成了周祁心里散不去的倩影 谢砚秋听出男人话中的羞涩,轻笑两声,去卧室拿出自己的包挎在肩上,笑道:“走吧。” “嗯。” 他闷头嗯了声,出去骑车子。 周祁所在的营区在海边,虽然已经到了夏季,但是从海上刮过来的晚风还是带着十足的凉意吹散白天的燥热。 谢砚秋坐在周祁的后座上,晚风拂面,心也是静的。 很快,两人就到了电影院门口,周祁停下车的时候,谢砚秋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徐婉宁和徐方怀。 许是以为周祁要回心转意,徐婉宁今晚特地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相比白天见到的她,今晚的她更加清纯可人。 谢砚秋眯了眯眸,傻子都能看出她什么意思。 偏偏木头疙瘩周祁就是不买账。 站在那里的徐婉宁看见谢砚秋的一刹那,眸光中的星光点点瞬间黯淡下去,冷声质问:“周哥哥呢?怎么就你自己。” 谢砚秋扬扬下巴,示意徐婉宁往她身后看。 “周大哥!”徐婉宁一抬头看见后面跟过来的周祁,阴云密布的小脸颊顿时阳光璀璨,不管旁边是不是有人,上前抓住周祁的衣角甜甜撒娇:“周哥哥,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借过、借过。”谢砚秋很不合时宜地从后面插过来,伸手劈在两人中间,将徐婉宁的手隔开。 她皮笑肉不笑地将周祁拉到自己身后,轻声提醒:“徐小姐,下次手再管不好,我就亲自帮你剁了啊!” 这话落下,谢砚秋凝着徐婉宁的眼睛凭空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一刹那,四人之间鸦雀无声。 周祁有些尴尬将谢砚秋拉过来,压低嗓音问:“你干嘛。” “没干嘛啊。就是给徐同志展示一下我还算不错的刀工。”谢砚秋抬眸看向周祁,眼神挺无辜,但是落在徐婉宁眼睛里满满都是挑衅。 徐方怀站在后面,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刚刚还欣喜的要命,眨眼间怨气横生,话都说不出口。 作为从小一起长得龙凤胎哥哥,他怎么不明白徐婉宁对周祁的小心思,见气氛渐渐冷下来,他上前将徐婉宁拉到一边,轻声提醒:“那个,婉宁,你先进去,我和周祁还有嫂子有几句话要说。” “哦!”徐婉宁深深看了周祁一眼,转身进去的时候背影都写满了“我不甘心!” 见人已经消失在门口处,徐方怀才拉开自己的包儿,将里面的文件取出来,递给周祁。 周祁接过文件,看见上面的标题时,眉头顿时皱紧。 没想到,这么快就批下来了。 谢砚秋见两人拿着一张纸在自己面前神神秘秘,顿时好奇心膨胀,踮起脚尖想看个明白。 周祁将那张纸往旁边一撩,斜睨了谢招娣一眼,不自然地清咳两声:“跟你没关系。” 谢砚秋:“…………” 切! 谢砚秋白了俩人一眼,头也不回往里走。 她才不好奇周祁到底拿了什么文件呢! 今晚的电影是一部甜虐交织的爱情电影,电影院里的都是年轻的小情侣来看,整个场次的电影下来,全场无不是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和旁边抓住机会上前安慰的男孩子。 正常唯独面无表情的就是坐在正中央的四个人。 整场电影下来,徐方怀被夹在周祁和徐婉宁中间,左边是心有不甘一脸愤恨的徐婉宁,右边是面色凝重,满腹心事的周祁,最边上还有一个一直在强行压抑好奇心的谢砚秋。 总是,一直到电影故事结尾,除了徐方怀,谁也说不出来电影到底讲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谢砚秋坐在周祁的后车座上,眼睛时不时瞟向他挂在车把手上的公文包。 那份文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周祁魂不守舍一晚上。 她几乎是脑子想秃了也没想出来,徐方怀到底给了周祁什么文件。 就连上一世,也没出现过这份文件。 前面蹬自行车的周祁,自然是想不到后车座上的女人此时为了一份文件一路上都好奇的抓耳挠腮,cpu都快干冒烟了。 今晚,周祁自然是睡在家的,但是碍于两人现在的关系,周祁将毛毯搬到隔壁的房间,今晚他照旧是睡在客房,谢砚秋没说什么。 自己刚刚重生没几天,若说想修复两人的关系,让周祁重新接纳自己,这还是一条无比漫长的道路。 只是那份文件的内容。 周祁越是隐瞒,她心里的小毛毛虫越是作祟。 这一宿,谢砚秋躺在主卧的双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猜想各种可能。 她起身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隔壁的次卧看了好几次,这一宿,周祁那个房间的灯就没灭过。 这一切,太诡异了! 直到凌晨四点,邻居家的公鸡第一声鸡鸣声响起,谢砚秋才实在撑不住,打着哈欠睡过去。 砰砰砰! 又是同样的敲门声。 谢砚秋翻了个身,用枕头将耳朵堵住,假装听不见。 砰砰砰! 门外的人几乎是坚定信念,你今天不开门,老子就把门给你敲破了! 第15章 韩淑娜找上门 门外的人几乎是坚定信念,你今天不开门,老子就把门给你敲破了! “哎!” 谢砚秋扛不住门外敲门人的执着,最终把脑袋从枕头下面放出来,深深叹了口气。 她上辈子肯定是对不起门了! “来了!来了!”她冲门外大喊两声,起身找拖鞋。 刚穿上鞋,隔壁房间的门已经打开,谢砚秋顺着窗户往外看,就看见已经穿戴整齐的周祁大步流星去院子开门。 她挠挠头,也跟着出去。 刚刚门敲得这么急,可千万别是出了什么事。 火冒三丈的指责声从门口传来,谢砚秋还没看见人就已经听出了刚刚说话的人是谁。 “妈,你消消气。”她奔过去摁住韩淑娜高高举起的右手,轻声安慰:“妈,你消消气,有话咱进门好好说。” 轰隆! 韩淑娜感觉自己的脑子一道闪雷劈过。 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出现了幻听,转头不可置信看向谢砚秋,小心翼翼确认一遍:“砚秋,你刚刚叫我什么?” “妈呀,怎么啦?” 她一边说,不管不顾韩淑娜惊呆住的表情,伸手将韩淑娜拉进院子,顺便扬扬下巴,示意周祁把大门关上。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尽管结婚一个月,她这个家丑已经在营区闹得沸沸扬扬。 她将人拉到石桌前坐下,倒了杯茶放在韩淑娜的眼前,这才轻声询问“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淑娜呆愣愣盯着她,半晌,终于吐出来一句话:“砚秋,你……” “嗯?”看清韩淑娜震惊的眼神,谢砚秋这才反应过来她到底一直在吃惊什么,随手给周祁添了杯水才笑意盈盈转眸看向韩淑娜。 轻声细语:“妈,以前是我做得不对,辜负了您和爸爸的真心。” “这两天我想过很多,和周祁道过歉,今天我也跟您表个态,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您和爸爸。还有周祁,我一定跟他好好过日子。” 话落,她端起眼前的白开水喝了个干净。 韩淑娜从震惊中缓过神,连连嗯嗯几声,这才将手中的白开水喝干净。 教了一辈子学的人民教师韩淑娜,矜持温婉了一辈子,没想到一大早被俩孩子整得连连破防。 谢砚秋坐在她对面,凝着韩淑娜因为过分激动而颤抖的手,没拿稳杯子,有几滴水顺着嘴角溢出,鼻头一股酸涩涌起。 她缩缩鼻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韩淑娜教书育人半辈子,为自己操碎了心,本该生活光鲜亮丽的她,卑微到每次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说话,可是她都做了什么。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想到这些,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无比沉重,坐在那里,深深低下头。 “好孩子,没事儿没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爸爸妈妈能帮你们的绝对不推脱。”韩淑娜拍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 谢砚秋抬眸就撞进那双溢满泪水的眸框,顿时那股酸涩再次涌上鼻尖,她重重点点头。 “嗯。” 被两人晾在一边的周祁,见眼前你侬我侬的婆媳感情,感觉自己的脸都麻了。 一大早,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现在又晾在一边吹风,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终于,捂着还火辣辣的脸,忍不住开口质问:“妈,你刚刚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打你?” 韩淑娜抿抿唇,刚刚光忙着跟亲亲儿媳妇联络感情了,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她狠狠瞪了周祁一眼,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一纸文件拍在石桌上,冷喝一声:“周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谢砚秋和周祁的目光都凝在那张纸上。 周祁盯着那张纸,脸色一寸寸冷下去,藏在石桌下的手攥紧又松开。 谢砚秋愣愣抬眸看向他,初夏的晨光并不是很强烈,文件上那几个大字在阳光下却刺得她眼疼。 此刻,她终于明白原来他一夜心事重重都是因为这个…… 原来他一早就计划好离开自己,到海岛上驻扎……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始终攥紧眼前的男人,眼神是风雪寂灭的萧条。 一夜没睡好的周祁,谢砚秋甚至能看见他青色的眼圈下,一层细密的胡子茬。 周祁情绪不显,就在这死寂之中伸手地将桌子上的文件收起折叠好,眸色淡然,一字一句:“妈,就是这么回事,我的申请调离令批下来了,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就要去海岛。”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走了以后砚秋怎么办!你们才刚结婚!你就要她为你守活寡吗!” 韩淑娜再也绷不住,伸手夺过周祁手中的申请调离书,撕了个粉碎。 昨晚拿到这份调离同意书的时候,她翻来覆去一夜没睡。 周祁申请调往的那个崆峒岛虽然不远,但是岛上环境恶劣,与海边的交通方式只有渡船。 他若是去了,一年能回来两次就了不得了。 军婚的异地婚姻她过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老周现在终于调回来,一家可以团团圆圆过日子,现在儿子又主动申请调走。 她怎么忍心让谢砚秋体验一遍她年轻时候的苦楚。 纸片如雪花般在这炎热的夏季上演六月飞雪的冷寂,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谢砚秋坐在旁边愣怔着看眼前的娘俩。 半晌,终于在气氛僵持之际深深凝着男人,声音清冷又听不出情绪:“什么时候提交的申请。” 周祁眉头紧蹙,脸色极其难看:“在我们离婚调解的前一天。” 谢砚秋神色顿了顿,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 “嗯。”她很平静地看了周祁一眼,随后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中,小心翼翼将散在桌子上的碎纸片拢到自己眼前,一片一片找准位置,拼凑整齐。 态度虔诚,仿佛是在拼凑自己的余生。 “砚秋,你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给你爸爸,让他把这份同意书撤回去。” 韩淑娜是真急了,谢砚秋的改变她是看在眼里,没想到两人刚刚要步入正轨,就遇到这种变故。 谢砚秋现在越是冷静,越是说明这事情愈发严重。 她狠狠瞪了周祁一眼,伸手要拦下谢砚秋的手,轻声保证:“这事儿你就当作没发生过,妈妈一定办妥!” “妈,不用了。” 谢砚秋抬眸,那双湿漉漉的杏眸情绪不显,语气如同寒潭深水那般平静无波。 她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一番决心。 第16章 他去哪儿哪儿就是家 “妈,我决定陪周祁一起去。” “什么?!” 这话是周祁和韩淑娜同时惊呼出口的。 韩淑娜狠狠瞪了周祁一眼,转眸看向谢砚秋,抓着她的手轻声劝:“砚秋,你要考虑清楚,崆峒岛那里可不比营区。” “那里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你过去了,如果遇到什么事,爸爸妈妈都帮不上忙。” 字字肺腑真言,替谢砚秋考虑的很到位,到了那里,她就真的叫天天不应,所有事情只能靠自己。 崆峒岛是什么地方,谢砚秋听说过。 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虽然不远,全是却隔着一片不算近的海,来回只能靠渡船。据说岛上只有几个分散的村落,人丁也不算旺盛。 那里的生活条件,连谢家村都不如。 韩淑娜的劝阻像是砸在棉花上,连半点水花都没激起。 谢砚秋轻拍她的手,语气中是淡定人心的镇定:“妈,你听我说。” “军令如山,既然这份文件已经下来,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我现在既然嫁给周祁,就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周祁去那哪里我就去哪里。” “崆峒岛虽然比不上城里,但是,只要有周祁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话落,院中寂静一片。 只有墙角的香椿树上知了咿咿呀呀的鸣声。 须臾,韩淑娜才回过神,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谢砚秋不仅要跟着周祁去海岛,还要在海岛上常驻为家…… 完了,这孩子指定是被她刺激疯了! 周祁深深看了她一眼,湛黑无底的眸子风浪汹涌:“谢砚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明灿的阳光下,少女挺直腰背坐在那里,一头黑丝柔软地披散肩头,五官明媚大气,皮肤细腻白皙,连毛孔都看不见。如此娇媚的女人不留在城里享福,却要跟他去岛上受苦遭罪…… 他想不通,女孩子不应该就是天生喜欢爱美的吗留在城里,逛逛街,买买衣服好好生活不好吗。 “周祁,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刚刚也说了,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她抬头扫视了一眼院子。 就是可惜了这些瓜果蔬菜,昨天才种下,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周祁坐在旁边,目光始终凝着她,刚刚她的话像一记重锤沉沉落在心里,原来她真的爱自己爱到奋不顾身,宁愿跟自己出去吃苦受罪…… 谢砚秋目光停在那扇大门上,昨天被谢家珍敲开,今天又被韩淑娜敲开,以后到了崆峒岛,可千万别再有人大早晨来敲门了,可让她睡个好觉吧。 其实要跟周祁搬去崆峒岛她也是有私心,最主要还是为了远离自己的原生家庭,给自己一个重新生活的空间。 至于刚刚自己对周祁说的那些肉麻的话,目前也就是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去的理由。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韩淑娜身上,多了些许坚定从容:“妈,我想拜托你帮我照顾照顾这个院子里的花草蔬菜,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要是平时有时间就过来帮我浇浇水。” 话已至此,再怎么劝也没用,韩淑娜只能认命点头:“好吧,那你们这两天把东西都收拾好,我回去就给你爸爸打电话说明情况。” “嗯,妈让你费心了。” “没什么费心的,只要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我怎么样都成。” 话音落下,她狠狠瞪了一眼周祁。 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这个小兔崽子闹出来的。早知道他这么不省心,当初把他生下来的时候就该塞回去! 她抬头扫了一眼院子,发现墙根下的土应该是昨天刚翻新过,上面的土还有浇过水的痕迹,几棵小菜苗在土中傲娇伸出脑袋,向阳生长。 看样子,两人昨天才种上地。 还好他们家离谢砚秋的家并不是很远,来回骑自行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看护这些花草菜苗也算是方便。 这么想着,韩淑娜堵了一早晨的心终于舒畅许多。 好歹砚秋走的时候给她留点儿念想。 她起身将自己的包儿跨在身上,看着两个人,声音又是那般温柔妥帖:“不早了,你们俩也该吃早饭了。” 这话说完,她出门把挂在自行车上面的保温桶拿进来,早晨光顾着揍儿子,早饭放在外面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 她将保温桶里面的隔层一个个取出来,最下面的是白米粥,上面有豆沙包、煮鸡蛋还有小咸菜。 光看着就能想象出韩淑娜早晨做这些一定是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她将饭菜全部摆放好,没有坐下的意思。 “砚秋啊,妈妈第一次做早饭,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谢砚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早餐,没想到韩淑娜会亲自给他们做饭,以前她一般是拿些菜过来,或者打电话叫她去他们家里吃饭,上门送饭还是第一次。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这次的事情,韩淑娜真的是跟周祁操了不小的心,大概是怕自己再次跟周祁闹离婚吧。 她抿抿唇,站起来:“妈,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不了,你们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她轻飘飘扫了一眼周祁还有些红的脸颊。自己还是有分寸的,吃完早饭才有力气来打儿子。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这话落下,韩淑娜已经出去上了自行车,谢砚秋站在目送韩淑娜的背影消失在路口,这次回院子。 刚进院子就看见周祁面色阴沉沉坐在桌前,连筷子都没动。 见谢砚秋进来,才一声不吭端起碗喝粥。 昨晚一宿没睡,今天早晨刚睁开眼睛就是韩淑娜的一顿暴击,周祁现在感觉自己喝粥都塞牙缝。 果不其然,下一秒,吃咸菜塞了牙缝。 “你真想好了?” 周祁没有抬头看谢砚秋,表明风轻云淡,低着头默默跟自己牙缝里的咸菜作斗争。 谢砚秋喝了口粥,自顾自地讲:“想好了,跟着你走,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嗯,你想好了就行。”周祁将最后一口粥喝掉,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光靠舌头是弄不掉那根该死的咸菜了,得回屋里找牙签。 第17章 她哭什么 再出来时,谢砚秋刚好吃完饭,抬头就看见周祁已经换好军装出来,雪白的军装在阳光的下耀眼又夺目。 他扫了一眼桌子上刚空出来的碗筷。 去墙角把自己的公文包挂在自行车上,回来将碗筷收拢起来端起。 谢砚秋一眼就看出来他想干什么,起身制止:“你放下吧,一会儿我刷。” 今早不是她做的饭,应该她刷的。 周祁深深看了她一眼,早晨谢砚秋说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男人的身影没停下,在谢砚秋看不见的时候,唇畔已经悄悄翘上天。 只要有谢砚秋这一句话,他就算刷一辈子碗也在所不辞! 谢砚秋轻扫一眼在厨房里忙着刷碗的周祁,摇摇头,只感觉今早不管是韩淑娜还是周祁,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正常。 ………… ………… 周祁停下自行车上楼的时候,唇角都没放下来。 徐方怀坐在办公室愁眉不展一早上,怎么就想不通昨晚徐婉宁回去以后到底在哭什么,硬生生哭了一宿。 他愣是在门前站了一宿,怎么问,徐婉宁都不说自己在伤心什么,就是一个劲儿哭。 徐方怀抓破脑袋都想不通她到底在哭什么,现在睁眼闭眼耳边都是徐婉宁的哭声,咿咿呀呀,不知道的能以为是他没了! 越想越是烦躁,抬头就看见门口闪过的人影,脚步轻盈,哼着小曲,若是有尾巴,马上就翘上天了! 听声音就是周祁的。 这该死的反差! 他起身追出去,昨天徐婉宁才刚回来,见过的人除了他也就只有谢砚秋和周祁。 至于徐婉宁为什么哭了一晚上,除了他,也就周祁能知道原委。 “周连长!” “嗯?” 周祁转身的一瞬间,以为自己大早晨见了鬼。 对面的徐方怀胡子啦喳,眼袋青紫,一看就是一宿没睡,憔悴得很。 他眯眯眸,半开玩笑地猜测:“你昨晚去偷了?” “你才去偷了,走走走,去你办公室。”他见不得周祁脸上洋洋得意的笑,一看就是老孔雀开屏。 现在撅腚在自己面前嘚瑟。 两人进了周祁的办公室,一进门,徐方怀就神秘兮兮把门关严实。 那架势,摆明了想让别人误会他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祁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转眸就看见徐方怀眼神神秘兮兮探过来。 “你大早晨是不是有病啊!” 周祁实在受不了徐方怀这副神经病的样子。 徐方怀深深叹口气,找凳子在周祁的办公桌旁边坐下,那神情,当真是萎靡不振。 “你别说,再这么下去,我就真的要被逼成神经病了!” 周祁凝着眼前苦大仇深的徐方怀,太阳穴跳了跳,语气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情,把背挺直了说话。” “好歹是个军人,这副颓废萎靡的样子像什么话!” “是!连长!”徐方怀条件反射性地挺直腰,顿时与刚刚苦大仇深的自己判若两人。 好歹是有了精气神,落在周祁眼里终于顺眼了些。 他眉头稍微松了松,语气缓和下去:“有什么事情,说吧。” 徐方怀咽了咽口水,纠结了半天,还是把徐婉宁的事情说出口:“周连长,你知不知道婉宁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什么意思。” 周祁拧眉,他又不是徐婉宁的保镖,徐婉宁遇到什么事情他怎么知道,但是本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则,他还是多嘴问了句。 “她怎么了?” 徐方怀接着讲:“昨晚看完电影回来她在家哭了一宿。” “我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她到底在哭什么,哄也哄不好。都快烦死我了!我看就算是我没了她都不能这么伤心!” 徐方怀眼神里都是绝望,他这个妹妹跟他是龙凤胎,他就早比她出来十分钟,自己就当了哥哥,这么多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周祁和徐婉宁。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祁看眼睁睁看着徐方怀的后背有一点点塌下去,那副颓废样子,比他口中哭哭啼啼一宿的徐婉宁还要难受。 他拿下帽子,摸了摸脑袋,自己也想不出,徐婉宁到底在伤心什么。 昨晚在电影院的时候还好好的,谢砚秋又没招惹她。 难道是…… 他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方怀,你的申请调职崆峒岛的申请书批下来了没有。” 徐方怀被他这一巴掌吓了一跳,回过神点点头:“批下来了,昨天跟你的同意申请书一起来的。” 当时他想着晚上既然要跟周祁一起看电影,索性就一起把周祁的同意书拿过去。 “这就对了!我知道婉宁昨晚到底在哭什么了!” 他高深莫测地睇了徐方怀一眼,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那副慢悠悠的样子纯粹是想吊着徐方怀。 “你说说,他到底是在哭什么。” 徐方怀憋不住,几乎是恳求着请他开口,这个谜团不解开,他今天上班都没心思。 “傻蛋!” 周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手指点了点桌子:“她肯定是知道了你要调往崆峒岛的消息,舍不得你,才哭了一宿!” 徐方怀:“…………” 他惊诧住,昨晚他脑子出现过无数可能,是不是徐婉宁谈恋爱失恋了? 还是她喜欢的男人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独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但是她哭的那个样子,真的很像国外爱情电影里,女主角失恋后痛不欲生的模样。 他半信半疑盯着周祁:“你确定?可我平时在她那里并没有这么高的待遇啊!” “你是不是傻!”周祁弹了弹他的脑门。 这个傻蛋! 脑子是不是都用来上班了! “她跟你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你们俩分开最长的时间就是她前段时间出去研学的那两个月是不是!?” 徐方怀点点头,悉心听从周大情感分析师的分析。 “她知道了你要调往崆峒岛,以后大半年都看不见你!当然是舍不得你!伤心啊!”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这个哥哥在她眼里还是很重要的。” 他似懂非懂点点头,原来徐婉宁表明上天天怼自己,实际上爱自己这个哥哥爱的深沉! 这么想着,浑身顿时轻松了很多,积压一宿的颓废顿时烟消云散。 徐方怀从周祁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踩了云朵那般轻盈。 回到办公室就迫不及待给家里打去电话。 徐婉宁刚研学回来,医院给她放了两天假,现在正在家休息,徐方怀的电话打过去,刚响了两声。 对面的电话就被接起,话筒里传来女人浓浓的鼻音。 “喂?哪位。” 第18章 喂你个头 “婉宁,是我。” 电话那端的女人听到徐方怀的声音,哽咽了两声,问道:“怎么了?哥。” 徐方怀握紧电话话筒,平时跟徐婉宁吵吵习惯了,突然这么正经地安慰人,还真是有点不太喜欢,不过他还是清清嗓子,尽量压制内心隐隐而生的激动,缓缓讲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要崆峒岛这件事情伤心难过。” “但是你也没必要哭一宿啊,你放心,我过去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时常给你和爸妈打电话。” 话音落下,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就在徐方怀以为电话掉线时,那端的女人终于疑惑开口。 “你要去崆峒岛?什么时候申请的。” 徐方怀:“…………”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我以为你知道。” 徐方怀有些失望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徐婉宁愣怔几秒,随后问道:“这件事情周祁哥知道吗?” “如果周祁哥不知道,你走之前我们请周祁哥吃顿饭吧,就当是给你的送别宴。” 她抓住话筒的手一寸寸攥紧,心里的锣鼓点一遍比一遍急。徐方怀这次调走,以后她就没什么正当理由能去他们部队找周祁,她得抓紧最后机会,见周祁一面。 表白自己的心意! 这么想着,她已经开始随手翻旁边的电话本,找酒店电话号码订包厢。 目光刚落在那串电话号码上,徐方怀的声音就顺着电流传过来:“不用了,这次我们两个都去。” “什么!?”徐婉宁握着纸的手僵住,顿时急了:“他为什么要去啊!” “他为什么不能去!周连长自己申请的!组织也已经批下来了。” “不行!我不同意!崆峒岛那个破地方,周祁哥去了,肯定适应不了!” 更别说,他如果去了,以后自己连见到她的机会都没有! 徐婉宁这话,彻底点着徐方怀脑袋上面的炸药包。此时也不管不顾办公室有没有其他人,对着电话那端的徐婉宁严厉批评:“徐婉宁,你听听你在说什么话!” “军令如山!懂不懂!既然申请调过去,就要服从组织安排!” “部队是你开的吗!你说不让去就不去!你怎么不上天!” 这话说完,徐方怀也懒得搭理电话那端小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啪! 挂断电话。 这个糟心的早晨,净添堵! 徐婉宁就是从小到大就是被他们全家惯坏了,连部队上的事情都敢说三道四。 不成体统! 他深呼几口气,捋顺自己的呼吸,一遍遍自我心理建设,好好上班,好好上班。 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连连默念好几遍,徐方怀才感觉堵在心口处一早晨的气,终于散出去好多。 这才提溜暖壶,出去打水。 至于徐婉宁那边,他也不想管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既然劝不动,还是让她自己去想明白好了。 徐家 这边,徐婉宁被徐方怀挂了电话以后,一时间接受不了刚刚听到的事实,倒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连徐方怀都不帮她了,以后她要是再想看见周祁哥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攥着被角的手一寸寸收紧,越想越伤心,所有人都针对她! 她不服气! 凭什么那个下贱的农村女人就要霸占周哥哥不放! 凭什么! 她徐婉宁家境好,长得好,学历高,工作好!她和周祁哥才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为什么就是看不上自己! 一时间,怨气积深,徐婉宁越想越生气,抬手将桌子上的玻璃兔子扫到地上。 啪! 在清脆的响声中,玻璃制成的粉色兔子应声四分五裂。 声音惊醒的不仅有愤怒中的徐婉宁,还有刚进门的沈音卉,昨晚她加班在办公室批改卷子,时间太晚,干脆就睡在学校的宿舍里。 没想到今早刚进门就被尖锐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吓了一跳。 她寻着声音敲开徐婉宁的房门,见人正坐在床上发呆。 地上还躺着四分五裂的玻璃兔子尸块。 她拧眉上前坐在床上,掰正徐婉宁的身子,轻声询问:“婉宁,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婉宁听见声音,顶着两只已经肿成鱼泡的眼睛抬眸看向面前的人,是她妈妈。顿时委屈上头,找到发泄点,弯腰扑进沈音卉的怀里嚎啕大哭。 这个家里最溺爱徐婉宁的就是眼前的沈音卉,从小到大,徐婉宁想要什么,沈音卉都会不择手段想办法帮她弄到手,就连徐婉宁当初说想考医校,沈音卉都毫不犹豫应下。 但是她的分数到底是不够,于是沈音卉在徐父的严厉呵斥声中依旧我行我素,利用公立医院副院长夫人的权势,强行走后门。 最终徐婉宁如愿以偿进了当地最好的医学院。 毕业后顺理成章分配到徐父所在的公立医院做了一名外科医生,后来又在沈音卉的暗箱操作下,顺利拿到医院仅一名的外出研学资格。 现在回来,身价倍增的她,背后少不了沈音卉的暗中推波助澜。 一向溺爱徐婉宁的沈音卉,刚刚回来就看见怀了的宝贝疙瘩哭得泣不成声,一时之间爱子心切的她顿时急得不行,连骗带哄半天,才堪堪止住徐婉宁的哭声。 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徐婉宁手中,轻声哄着:“乖宝宝,你跟妈妈说,谁惹你了。” “妈!妈。是,是,是我哥,我哥他。” 哭的时间太长,徐婉宁现在说话都是一哽一哽,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得比棉裤腰还松。 话还没说完,沈音卉已经自认为听到了重点 罪魁祸首就是徐方怀! 又是那个混小子! 也不管徐婉宁还在床上哭,熬了半宿的她,现在很烦躁,只想打电话给徐方怀将这股火统统发出来。 到客厅里找到电话,很熟练地把电话拨过去,没几秒钟,徐方怀的声音就在电话那端响起。 “喂?哪位。” “喂你个头,你还好意思喂!” “妈?”徐方怀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这个声音就是他妈。 “妈,你没去上班吗?” “还上个屁班!你一天天的竟给我惹事!我还有什么心思上班!” 刚刚在徐婉宁面前温柔似水的好妈妈现在彻底成了点着的炮仗,对着徐方怀一顿疯狂输出,直接把徐方怀怼得发懵。 他憋屈啊! 但这又是他妈,跟谁生气又不能跟自己的妈生气,他只能强行压制自己的所有怨气,站在那里默默听沈音卉发飙。 直到声音慢慢淡下去,他估摸着沈音卉消气了,他才淡淡开口。 第19章 跟着周祁去崆峒岛 “妈,你骂我这一通是因为徐婉宁吧。” 他的声音不冷不淡,刚刚所有的怨怼都已经沈音卉的谩骂不断中渐渐麻木至消失殆尽。现在只剩深深一口叹息。 即使再怎么语气平静也是难掩的不耐:“妈,你就惯着她吧!迟早要把她惯出事!” “她就是因为周祁也要去崆峒岛,非要闹着不让周祁去,这军令如山是闹着玩的吗!她说不去就不去!” “又哭又闹,想什么样子。” 话落,徐方怀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坐在椅子上喘粗气。 这糟心的一早晨,一个接一个拿他当出气筒! 这边,刚刚被徐方怀怼了两句,现在又被徐方怀先挂了电话,嘴上忍不住叨叨了两句“这个小兔崽子”。 但是到底是从徐方怀那里听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徐婉宁是因为周祁要调走这件事情,才在家里伤心大哭。 既然症结找到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她去厨房拿了扫把过来将徐婉宁房间里那只挂掉的玻璃兔子仔细扫干净,生怕落下一点玻璃碴子扎到徐婉宁的脚。 动作慢悠悠,半点没有刚刚着急上火的样子。 徐婉宁坐在床上,眼睁睁看着沈音卉火急火燎去客厅打了一通电话后,回来就很淡然地打扫卫生。 那模样根本就是没有管自己死活的意思了。 是不是徐方怀跟她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想到这个可能,她抽噎几声,故意装可怜,声音还带着哭腔:“妈,刚刚我哥跟你说什么了。” 沈音卉头也没抬,只是淡淡道:“你哥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你不让周祁去崆峒岛的事情。” 徐婉宁:“…………” “然后呢?”他不相信徐方怀没跟妈妈告自己的状。 沈音卉将最后一块肉眼可见的玻璃碴子扫起来,才直起身子睇了她一眼:“你这点出息,为了一个男人就哭哭啼啼。” “妈,你说什么啊,我哭不是因为周祁哥。” 徐婉宁坐在床上,手里还来回捏着被子角儿,自己因为周祁哭了一宿加一早上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被沈音卉捅破。 顿时窘迫难安,坐在那里一时间也忘了继续哭,来回绞着被子角儿,脸色臊得跟熟透的大虾似的。 沈音卉也是个过来人,怎么会不懂青春期的少女,感情懵懂。 爱上一个自己欣赏的男人也是实属正常。 就像她当初,若不是爱徐江海爱得死去活来,想办法把当时徐江海的女朋友挤走,现在怎么可能有徐方怀和徐婉宁的优渥生活。 她坐在床沿,故意提醒:“闺女啊,周祁已经结婚了,你再喜欢他也没用啊。” “可是,妈妈!我真的很喜欢他啊!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我长得好,学历高工作好家庭又跟他门当户对。我哪里配不上他啊!” “凭什么让那个村姑霸占他!我不服!” 她一股脑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吐露出来,若是在旁人面前,她是不敢说的,但是眼前是沈音卉。 全家最爱她的人。 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他家却相反,重女轻男。 徐婉宁清楚,只要自己的要求提出来,沈音卉必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沈音卉听到她的哭诉后,低头沉默不语。 讲真的,对于周祁这个孩子,沈音卉也是非常喜欢的,这么多年也是把他当做自己女婿的最佳人选。 当初周祁传出要结婚的消息时,打了徐家一个措手不及,沈音卉和徐江海在家里猜了无数个人选,都没想到周祁最后会跟一个农村姑娘结婚。 更没想到,两人结婚的时候,周家光彩礼就给了两千,韩淑娜更是要把自己家搬空了似的,往周祁的小家填补东西。 听说韩淑娜竟然为了儿媳妇能在家安心呆着,将自己每个月一半儿的工资拿出来给儿媳妇做私房钱。 当时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快震碎了,一向花钱扣扣搜搜的韩淑娜竟然一夜之间大变性情,花钱跟不要命似的给儿媳妇买高档衣服化妆品。 原本她猜测这个儿媳妇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至少是非常温柔贤惠,让韩淑娜心甘情愿花这个钱。 但是没想到后来,周围邻居都传遍了,周祁娶了个悍妇,还是个极品伏弟魔。 刚结婚就三天两头无理取闹,到处挑事撒泼打滚,在营区已经臭名昭著。 每每看见韩淑娜还是一如既往地往周祁家里送东西,讨好儿媳妇,沈音卉都默默地嘲讽:傻 她回过神,凝着徐婉宁那副坚定的表情,对于韩淑娜讨好儿媳妇的便宜样子她不是没有动心过,如果韩淑娜作为婆婆的那份爱,移嫁到自己闺女的身上。 那徐婉宁的下半辈子她就一点都不愁了。 更何况周家的家庭条件在整个营区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周父现在升职成了司令,周祁也是为人优秀,丰神俊朗,年纪轻轻就屡立战功当了连长,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仕途不输他的父亲。 心中较量完这些,沈音卉眸子暗下,缓声道:“婉宁,你真的想好了?非周祁不嫁?” “嗯,妈,我就认准他了!这辈子,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沈音卉摸摸她的头,声音温柔极了:“好闺女,有志气,妈帮你想办法。” 听到沈音卉的保证,徐婉宁这才抬头看她,迫不及待地问:“妈,你有办法吗?” 沈音卉会心一笑:“傻闺女,周祁既然能去崆峒岛,你为什么不能去?” “妈,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据说鸟不拉屎,岛上连个电影院都没有,以后我想剪头发,都得坐船回来才能剪,那个破地方我怎么去啊!” 徐婉宁着急了,这都什么馊主意,打死她都不会放弃城里优渥的生活,跟周祁去吃苦受罪! 沈音卉拍拍她的手,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想不想要周祁!” “想。” “妈妈听说周祁的那个老婆,奸懒馋滑,贪恋享受,还是个伏弟魔。她肯定不会跟周祁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但是你不一样。” 她伸手摸着徐婉宁的脸,如同轻抚娇贵瓷器那般小心翼翼:“我闺女这么漂亮,又温柔又善解人意,只要你跟着周祁去一年半载,照顾周祁的生活起居。” “周祁肯定就忘了家里那头母老虎,心全放你这儿啦!” “妈,你说的是真的?” 第20章 借调到崆峒岛 “当然是真的!妈可是过来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当周祁身边最温柔的那个女孩子,将周祁这个百刃钢慢慢化成绕指柔啊!” 徐婉宁半信半疑点点头,心里细细琢磨沈音卉刚刚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但是新的问题又横在她面前。 “妈,可是我刚研学回来,现在去崆峒岛,我的工作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沈音卉坐在床边沉思几秒,缓声道:“崆峒岛上有个卫生所,虽然规模不大,但好歹也是公立医院下属单位。我让你爸以借调到名义,把你安排到岛上的卫生所,这样既名正言顺,又可以在你的工作经历上添上一笔,以后你升主任更方便。” “再者,我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你爸给你申请一笔补助,每个月多领一份工资补贴。这样你在那里一年半载把周祁搞定以后,再回来就是钱也到手,人也到手。” 她讲得头头是道,句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将徐婉宁能得到的利益最大化。 “这能行吗……” 徐婉仪还有些犹豫,到底是崆峒岛的恶劣环境让她望而却步,周祁她是想要,但是她也想要优渥无忧的生活。 沈音卉拍拍她的手,轻声安慰:“放心吧,婉宁,崆峒岛上的那个卫生所的所长,以前是你爸的手下,现在也算是升职当了一个小所长,你去了那里,他不会亏待你的。” “好吧。”徐婉仪这才点点头,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也没什么意思。 她顶多在那里呆一年,将周祁追到手,就回来。 至于那个谢砚秋,她认定了这个村妇不会放弃城里的优渥生活,跟周祁到岛上吃苦遭罪。 不过,很快现实就啪啪将她的小脸蛋子疯狂打肿。 谢砚秋在早上周祁上班以后,就将院子里的菜苗重新浇了一遍水,夏季的土被太阳烤灼后,更容易干得快。 她挽起袖子在院子里干活干得正起劲儿,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不是谢家珍也不是韩淑娜,而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女孩。 他的爸爸和周祁是一个单位的,因为当兵早,又在战场上立了二等功,被部队破格提拔为军官,虽然年纪和周祁差不多,但是孩子都五岁了。 谢砚秋听见声音直起腰的时候,就看见扎着两个牛角辫儿的小女孩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往里瞅。 目光与谢砚秋对视上的那一刻,跟见鬼了似的飞速移开目光,那模样要多害怕有多害怕。 谢砚秋放下瓢,深深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小姑娘在怕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威名远扬”,整个营区,就连狗看见自己都害怕。 这么想着,她抻了抻腰,从屋里拿出几块高粱饴糖块,慢慢伸向小姑娘,声音柔得能掐出水:“小姑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刚刚站在门口,两条腿都吓得哆嗦的小姑娘,在看见糖块的一刹那,顿时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金光四射。 怯生生伸出手将糖块接到手中,谢砚秋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挺柔软,小姑娘真好。 她蹲下身子,尽量与小姑娘平视,降低小姑娘的警惕:“说说,找阿姨有什么事情。” 小姑娘嘴里喊着高粱饴糖块,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那个,阿姨,刚刚我在营区路口看见一个大妈正在碰瓷撒泼打滚,我听她大喊是周祁叔叔的丈母娘,我就过来找你了。” 谢砚秋:“…………” 得,她避之不及的原生家庭这就找上门了。 她揉揉脑袋,从兜里将剩下的糖块全部塞进小姑娘随身带的斜挎包里,拍拍小姑娘的脑袋:“谢谢你的消息,去玩吧。” 话音落下,小姑娘转身捂着自己的布包跑出去老远,经过路口的时候,又回头看远处那抹站在门口的纤细背影。 此刻的她,人生从未如此疑惑过:“这个阿姨是他妈口中说的那个白眼狼泼妇嘛。怎么看着不像啊!” 谢砚秋送走小女孩,出了这种事情,菜园子的活儿也是不能干了。 转身回屋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出来,临走前,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丝巾包在头上,这才锁好门就往小女孩儿说的路口奔。 还没到达地点,一阵尖锐刺耳的女声已经穿过屋房瓦舍,直闯她的耳膜。 光听声音,她就已经断定,小姑娘说的没错,闹事儿的那个人就是谢家珍。 拨开堵着的层层人群,谢砚秋一眼就看出来躺在正中间蜷着腿正抱着膝盖哀嚎的谢家珍,而旁边扶着自行车的那个年轻人正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看着她。 “哎呦!没天理啊!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啊!这个小伙子撞了我就想走,哎呦哎呦!我的腿好疼啊!指定是被撞断了啊!” 她不管不顾在场人的窃窃私语,抱着腿一个劲儿哀嚎,即使周围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谢家珍也如同没听见一般,愣是赖定了就是眼前的小伙子撞了自己。 小伙子被眼前的女人吓蒙了,只是站在那里不停地给自己辩解:“大娘,我真的没撞你啊!你们大家听我说,刚刚我转过路口,都没碰到这个大娘,她一看见我就抱着腿躺下了,非污蔑我撞了她。” 听清事情起末的谢砚秋悄无声息往后退了一步,隐在人群中,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谢家珍既发现不了她的存在,她又能毫无死角纵观这场闹剧。 她眯眯眸,上下打量眼前憋屈的小伙子,一看年纪就跟自己不相上下,看打扮,也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副棕色粗框眼睛,斯斯文文,看样子就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小雏鸡,怎么能斗得过谢家珍这快滚刀肉。 谢砚秋转了转眼球,往后又退了一步,隐在人群中,捏尖了嗓子大喊一声:“要不就报警!去医院检查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撞得!” 第21章 专挑大学生下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人群中的议论声好歹还是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这下彻底被点着了导火索,所有人都被这一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女声提醒。 顿时都异口同声地大喊:“报警!去医院鉴定!” 站在旁边的小伙子在周围人大声的提醒中,也终于回过神,上前要扶起谢家珍:“大娘,我送你医院,如果经过医院鉴定真的是我撞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我一点不含糊,全部赔给你。” 听到去医院,谢家珍终于止住自己哀嚎声,往后缩了缩,继续撒泼叫骂。 “我不去!谁知道你跟医院到底是不是有一腿!你现在马上赔给我两千块钱!不给钱我就不起来!” 一听到要钱,围观的人群终于恍然大悟,这个撒泼的女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两千块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地上的女人现在只是躺在那里,外表连点擦伤都没有,要带她去医院她又不去,摆明了就是有问题! 顿时,有质疑声冲破重重阻碍挤进人群:“你就是来讹钱的吧!” “对啊!连医院都不去,张口就要两千块,是想钱想疯了吧!” “我看也是,就是来讹钱的,你看她那个模样,满面红光的,你要说她撞了别人我都相信!” “呸!不要脸!” 周围的质疑声此起彼伏,声音完全盖过了谢家珍的喊骂声。 “你!你们!你们帮着他一起害我!” 谢家珍抬头指着周围人群大骂,只是现在人越聚越多,一张嘴怎么能骂过几十个人,还没出口已经落了下风。 这让隐藏在谢砚秋越看越爽,简直就是报应! 见周围观众的情绪煽动得也差不多了,谢砚秋用头巾遮了遮脸,这才捏尖了嗓子大喊一声:“送派出所!送派出所!” 围观的热心群众这一下终于被指明了方向,寻着声音的方向大喊。 “对!送派出所!” “这个人肯定是讹人的!赶紧给她送派出所!” “小伙子!赶紧报警!这个女人今天讹你,明天就能讹别人!千万不能放过她!” “对!” 若说谢砚秋来之前,周围的围观群众还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发的原则在这里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如今经过谢砚秋一顿猛搅,所有人一边倒地向小伙子倾。 眼看着这件事情越闹越大,谢家珍坐在地上已经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再闹下去,今天可能就真的要被送到派出所。 但是她儿子现在还在派出所里带着,她现在再被送进去看,谁还能救她的宝贝儿子! 现在已经完全没办法,谢家珍缩缩鼻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恶狠狠扫了一眼周围人群。 目光最终停留在站在那里身形笔直的小伙子身上,冷哼一声:“切!今天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暂时放过你!” 话音落下,谢家珍趁众人不注意,目光锁定人群中最大的空隙,弯腰钻了进去。 身形矫健消失在路口处。 “切!果然就是个碰瓷的!” “我看也是,你看她那两条腿,比年轻人跑得都快。小伙子啊!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可得长点心,这种人专门挑你们这种刚毕业的大学生碰瓷儿。” 人群中的大娘一边对着谢家珍留在街角的残影指指点点,一边不忘提醒还站在那里的小伙子。 小伙子点点头,这才鞠躬对刚刚为自己的发声鸣不平的群众道谢。 周围看人耐克的人群这才三三两两聊着八卦散去。 谢砚秋站在那里,刚刚谢家珍逃跑的方向正是自己来的方向,如果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蹲在自己家门口等着逮她了。 周围的人群散去,她现在站在这里也没多大意义,转身往回走,一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 “姑娘,等一下。” 谢砚秋被男人叫住脚步,转身就看见男人已经推着自行车往这边赶。 她停下脚步,等男人走上前才疑惑出口:“你找我?” 男人点点头,垂眸对上谢砚秋那双栗色杏眸时,双颊不自然泛起一丝红晕,他挠挠头,有些羞臊地开口道谢:“刚刚谢谢姑娘在人群中帮我鸣不平。” 谢砚秋愣住,原来他刚刚都看见了,但是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谢砚秋还是假装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摆摆手:“不好意思,你认错了,刚刚不是我。” “好吧,不过还是很高兴能遇见姑娘,不如就做个朋友吧,我叫陈建业,请问姑娘叫什么。” 谢砚秋听着男人的声音,这才抬头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一身白衬衫,西装裤,一头现下时兴的黑短发,脸色有些苍白,总的来说,就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谢砚秋从小因为谢家珍的缘故上完小学就辍学在家,虽然之前很幸运地遇到下乡的知青阿姨叫自己识文认字,但到底是对读书还是有难以言喻的遗憾。 现在面对眼前站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刚毕业大学生,谢砚秋也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她咽了咽嗓子,将这份亲近感归结于自己很渴望的校园生活。随后,扯了扯唇角笑道:“你好,我是谢砚秋。”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还是报警处理稳妥一点,毕竟不是每次都会有很多热心的叔叔阿姨围在那里替你打抱不平。” 她很贴心地提醒陈建业,虽然刚刚那个碰瓷的女人正是自己的亲妈,但这依旧不妨碍她伸张正义。 陈建业摸摸头,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个,你家在那里,我看看是不是顺利,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她摆手拒绝,万一真送她回去,一会儿看见蹲在门口的谢家珍,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女人迫不及待拒绝的表情落在陈建业眼里,向来学业事业顺风顺水的他,第一次在女人这里碰壁。 一时间难掩失落,轻声回:“那行吧,如果姑娘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到镇政府找我,我在……” “嗯嗯,好的。” 家门口现在还有个大麻烦等着她回去解决,谢砚秋也来不及细听男人接下来的话,匆匆撂下一句话就往回跑。 生怕晚回去一会儿,谢家珍在家门口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果不其然,在狂奔至离家最近的路口时,谢砚秋就听见谢家珍那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儿声。 第22章 你刚刚去哪了 “这个死丫头!又去哪儿嘚瑟了!还不回来!” 即使还没看见谢家真的身影,谢砚秋已经能想象到谢家珍一百七十多斤的身材坐在那里,满脸横肉口吐芬芳的样子。 简直恶心得要命。 她站在路口,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头上的纱巾拿掉塞进包里,这才慢悠悠穿过路口出现在谢家珍门口。 果然,谢家珍和她想的一样,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因为刚刚碰瓷的时候在地上躺的时间过长,现在全身都粘了一层灰蒙蒙的沙土。 那模样,说她是来逃荒的都有人相信。 谢砚秋居高临下睨了一眼谢家珍,清清嗓子:“让让!挡门了。” “我特码坐你家门……”谢家珍一边骂一边抬头,逆着光就看见谢砚秋站在自己面前。 她眯了眯眸,那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散着精光上下打量谢砚秋,总觉得她这身衣服在哪里见过,眼熟得很。 “你刚刚去哪儿了。” 谢砚秋悄无声息将包儿往身子后面挪了挪,面色波澜不惊睇过去一眼:“出去透透气,怎么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还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谢家珍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土,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踢了两脚门,恶狠狠跟谢砚秋讲:“死丫头!赶紧开门,我要进去。” 铁做大门在谢家珍的脚下,铛铛两声,声音沉闷又噪耳。 吵得谢砚秋心烦,她索性开了门,挡在门口没有放谢家珍进去的意思:“你来找我干什么。” 谢家珍双手往前一伸,横眉叫嚣:“给钱!” 谢砚秋:“???” “给你弟弟钱!你个死丫头!把你弟弟害得那么惨,现在对方还在医院里等着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医药费。要是不给钱,他们就把你弟弟告到底!” 想到这些谢家珍恨不得脱下鞋就打死眼前的白眼儿狼,要不是她不帮这个忙,还怂恿周祁告诉派出所的民警不走后门,谢俊生现在还至于被关在派出所里吗! 谢砚秋站在门口,淡淡睇了她一眼,敢情她刚刚讹人就是因为缺钱啊! 自己结婚这一个月给谢家的钱可不止两千,再加上当时结婚的时候,周家光给彩礼就给了两千,这已经是市场最高价了,现在谢家珍来找她要钱。 当自己是许愿池的王八啊! “没钱。” 她淡淡撂下一句话,转身往屋里走。 “你个死丫头!你说你没钱!谁信啊!” 谢家珍扯着大嗓门在后面怒骂,前面的女人没有回头的意思,她顿时急了,眼一闭嘴皮子一撩又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嗓门一声比一声大。 “我滴老天爷啊!你睁眼看看这个不孝女吧!” “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她现在当白眼狼,不管自己弟弟死活!没天理啊!” “人家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个好闺女呦!巴不得我早点死呦!” 周围积攒的人越聚越多,大妈们都想不到,刚刚在路口看完热闹,转眼间又换了场次。 人还是那个人,撒泼的套路都没换。 “这不是刚刚碰瓷儿的那个吗!” “是啊,这是又找了个新的碰瓷儿吧!” “你们不知道吧,这是她闺女家!他闺女可是这附近有名的泼妇!” “真假的!” 周围叽叽喳喳的人群交头接耳声越来越大,即使在院子里的谢砚秋,都听到了门口嘈杂的议论声。 她扫了一眼大门处,进客厅搬出一张椅子。 出去打开门。 霍! 大门被拉开,门口的雅雀之声顿时寂静一片。 谢砚秋眼皮轻撩,扫了一眼围观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随手将椅子放在门口处,缓缓坐下。 轻飘飘睇了一眼谢家珍,漫不经心地讲:“没躺够就继续躺着,今天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这是你亲妈诶!” “就是!对亲妈就这样,怪不得你妈她刚刚出去讹别人的钱!” 刹那间,周围人舆论方向顿时大转,刚刚在路口看好戏的大爷大妈顿时被点着了炸药包,一股脑将刚刚指责谢家珍的话转身泼到谢砚秋身上。 谢家珍躺在地上,周围的声音一股脑灌入耳朵,顿时眼珠子轱辘转了转。 手脚并用爬起来坐在地上,用力拍着大腿仰头哀嚎:“乡亲们,你们都评评理啊!刚刚不是我故意要碰瓷儿啊!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啊!” “我是个寡妇,无依无靠,闺女嫁给部队高官,现在发达了,有钱就忘了我这个妈!” “当年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姐弟俩拉扯大,她呢!”谢家珍抬头当着众人的面儿,伸手指向谢砚秋,两颊大泪滂沱,声嘶力竭地哀嚎。 “她嫁了有钱有势的老公,转眼就把自己的亲弟弟送进派出所!” 周围人群原本就是闲的没事过来看热闹,现在听着谢家珍一顿哭诉,顿时正义感攀上巅峰,所有齐齐都站在到底制高点睥睨坐在椅子上的谢砚秋。 “真不像话!有了钱就忘了妈!” “怪不得刚刚看她去碰瓷儿,原来是活不下去了!” “就是!要不是没钱活不下去,谁愿意去做那种好腌臜事情!” “我觉得也是!结了婚就不赡养父母,这种人就该天打五雷轰!” “我听说她老公是部队里鼎鼎有名的周连长,屡立战功,家境又好,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儿真是造孽啊!” “造什么孽啊!我经常看她婆婆来给他家送东西,就这种泼妇儿媳妇能娶回家,周家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他儿子周祁在部队上贪了多少东西!” “我看也是!回去我就写一封举报信!交给部队领导!” “还有我!我也写!” 气氛愈演愈烈,人群中的气氛已经被舆论声推向高潮,眼看着这盆脏水已经泼向周家,谢家珍也从一个万人唾弃的碰瓷儿无赖变成被生活所迫,走投无路的失足妇女。 议论声越来越大,谢砚秋却好似没听见般,坐在椅子上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也不管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垂眸凝着坐在地上的谢家珍。 那双秋水含波的栗眸,紧紧攥着谢家珍的一举一动,纵她惊风波澜起,依旧憾然不动。 须臾,换了个姿势淡淡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第23章 打脸谢家珍 话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尘土,轻扫一眼众人,清灵悦耳掷地有声:“大家安静一下,既然大家都认准了我是白眼狼,周家也不是好东西,那大家就跟我进来看看!” 她转身将两扇大门全部打开,站在门口睨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谢家珍,对着所有人一字一顿讲道:“人嘴两张皮,上下都是肉,想造谣,扇扇嘴皮子就可以,若是还有点良心想知道真相的就跟我进来看看!” 这话撂下,也不管所有人鄙视轻贱的目光,抬腿往家里走。 人群中有好事的已经煽开风儿,大声叫嚷:“走!我们就进去看看!要她真是那种丧尽天良不赡养父母的人!今天我就砸了周家!” “对!要真是这样,明天我就给部队写举报信!” 看热闹的人群立马被这两句话炸开了锅,一时间都忘了还坐在地上的谢家珍,浩浩荡荡跟在谢砚秋身后往里进。 一进门,光秃秃的院子只有中间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连棵花草都没有,众人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这就是传说中达官贵人家的院子。 荒凉的不像话。 谢砚秋不管不顾身后几声唏嘘的嘲讽声,几步过去打开家里的房门,带着院子里的众人讲:“大家随便看,能找到一件值钱的东西,今天这封举报信我替大家写!” 话落,人已经进了客厅。 众人对视一眼,跟着谢砚秋进了客厅。 一入眼,众人皆是傻了眼。 这哪儿是客厅,这就是个空荡荡的房子里面加了个沙发,还有把椅子。看这沙发的规格也就是普通人家都有的那种。 营区的这些大爷大妈谁不是见过世面的人,进来之间,都做了好心理建设,一会儿看见屋里的富丽堂皇必定用自己的34k钛合金人眼相机记录下来,到时候写举报信的时候,添油加醋好好描写一番。 没想到………… 所有摩拳擦掌的“热心群众”在此刻噤了声,偌大的客厅此时落针可闻。 谢砚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轻扫一眼众人五颜六色的表情,即使她不会刨心问情,也能猜出此刻这群人的心理活动必定比赶大集还热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间客厅,连他们普通老百姓的家里都不如,更何况这还是周连长的家里…… 气氛骤冷,谢砚秋正要开口之际,门外闯进刺耳的女声打破一屋的平静。 “大家都看到了吧!我就说这个白眼狼儿有钱就忘了娘,她在家里用金的使玉的,让他妈妈上街要饭!” 谢家珍骂骂咧咧一路从院子闯进客厅,见所有人堵在门口,鸦雀无声,也没多想,扒拉开眼前碍事的人群。 走到人前,空荡荡的客厅落在眼睛里,瞪大眼睛望向惊呼:“死丫头,你家的东西呢!你都送给谁了!我不是让你都留给你弟弟吗!” 话落,她上前摸了摸沙发,十分嫌弃地横了谢砚秋一眼:“这个破沙发,还能值几个钱,你赶紧卖了,把钱给我!” “赶紧的!听见没有!今天我就要看见钱!” 这话落下,全场一片死寂,连个搭话的人都没有。 她抬头,正好撞进谢砚秋死寂无波的眸中,咽了咽口水:“你听见没有!” 谢砚秋转眸看向周围哑口无言的众人,此时此刻,即使一句话都不说,所有的一切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刹那间,人群中有实在看不下去的人终于憋不住,开口指责:“你也太过分了!你闺女家什么情况你都没看清楚吗!还伸手跟你闺女要钱,你还有人性吗!” 话音落下,谢家珍双手掐腰,很是不服地伸手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老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是老子闺女!今天就算是我让她死!她都不能活着走出去!” 一句话彻底点着了人群中的导火索,刚刚还在指责谢砚秋的大爷大妈,顷刻间再次调转矛头,齐齐攻向谢家珍。 “这种女的怎么有脸活着!” “就是!自己都不觉得丢人吗!你看看她闺女,为了贴补她,这一屋的家具都卖没了。” “就是!连个沙发都不肯放过!这都什么人啊!” 议论声一浪盖过一浪,顷刻间舆论的唾沫就要将谢家珍溺亡。 谢砚秋起身进了卧室,不出几分钟拿着一个小本子从卧室里出来站在众人面前。清清嗓子淡然道:“这里是我嫁给周祁一个月内,给你所有的钱,其中就包括周家给的礼金。” 她抬眸轻扫一眼众人,掷地有声地讲:“本来今天我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这么难堪,但是,大家也看见了,我这位好母亲就是想把我往绝路上逼。” “这个小本子上记录我结婚的彩礼钱,还有我公公婆婆贴补给我的私房钱,包括我老公周祁在战场出生入死立下军工部队发的奖金,还有我把这一屋子能卖的都卖了换的钱。” 这话说完,笔记本在众人面前展开,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上面记录的数字是普通人家几乎好几十年的收入,可见周家为了谢砚秋和周祁的婚姻将自己多年积攒的老本儿如数贴补进去。 这些却最终都进了谢家珍的腰包儿。 可她现在还不满足,竟然逼着闺女将仅剩的沙发都卖掉。 简直没天理! 这个本子了既然落在别人眼里,当然也落在了谢家珍的眼里。 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她见了本子的那刻揉了揉眼睛,不相信死丫头留了后手,在仔细看了本子之后,顿时心虚蔫了下去, 上面一笔笔记录全身谢砚秋给谢家珍的钱,具体到日期都记在上面。 “你怎么会记这些!绝对平时假的!” 她伸手上前想撕了笔记本,却被谢砚秋提早一步闪过,她扑了个空。 “谢家珍,今天我拿这个笔记本出来是要跟你算总账的!” 第24章 请村长给我们做个见证 “这些年我在谢家当牛做马伺候你和谢俊生,连顿饱饭都没吃过,嫁进周家这一个月,你对我简直就是敲骨吸髓,一点余地都不留!”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从今天起,你和谢俊生的一屁股屎,我再也不会帮你们擦了!” 这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就连一直叫嚣的谢家珍都没反应过来。 半晌,愣怔住的谢家珍终于结结巴巴脱口而出:“死丫头!你!你疯了吧!” “我没疯!我现在很清醒,我要跟你解除母女关系!谢俊生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 “不行!我不同意!”谢家珍眼珠子转了转,下一秒就松了口气:“除非你拿出两千块钱给我,要不以后你弟弟的事情你不管也得管! “两千?!”在场围观人群中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出几声倒吸冷气声。 刚刚谢砚秋那个本子上的金额已经不下5000,还要她往外拿两千,这摆明了是不想让谢砚秋活了。 人群中“热心肠”的大爷大妈顿时坐不住了,纷纷为谢砚秋鸣不平。 声浪一声盖过一声。 谢家珍坐在那里岿然不动,横了一眼叽叽喳喳的人群,坚持自己的报价,就两千,一分都别想少! “可以!” 这句话是谢砚秋说的,就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回卧室拿出一个小包背在身侧,眼皮轻撩过去,扫了一眼谢家珍。 淡淡道:“走吧。” “去哪儿?” 谢家珍不服,横了她一眼。 同意要给钱,一分钱不出还让她走,天下没有这种道理! “去找村长做个见证!” …… …… 一群人浩浩荡荡挺进村委大院的时候,正巧看见刚从公用厕所里面走出来的陈建业。 陈建业打开水龙头洗手的时候,听见背后传来的密密麻麻脚步声,转头吓了一跳。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他甩甩手,虽然心里有点慌,但是面上依然保持体制内打工人的波澜不惊。 下一瞬,就认出走在最前头的谢砚秋,还没来得及高兴侧眸就看见站在她旁边的谢家珍。 顿时眸色暗下去,有种不好的预感攀上心头。 谢砚秋看见陈建业的时候,同样愣怔几秒,不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轻咳两声问道:“村长在吗?” 陈建业往里指了指:“在里面,进来吧。” 他没多问,来这里点名要找村长的,多半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更何况旁边的女人正是刚碰瓷儿自己的那个,搞不好,这个女人碰完自己,又转头找到谢砚秋身上。 想到这个可能,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陈建业扶了扶镜框,转身跟进去了。 村长的办公室并不大,来的人不少,所有人挤进狭小的办公室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陈建业进去看了半天,只得找个角落默默地站好,像之前谢砚秋隐在人群中观战的那样,默默在人群中察言观色。 “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许村长也被眼前的架势吓了一跳,莫不是村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顿时吊起精神,扫了一眼所有人的表情,见面无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谢砚秋淡淡开口:“许村长,今天我来这里是想许村长给我做个见证。” 许村长挠了挠头,浓重的口音下带着隐隐的老烟腔:“什么见证?”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干涉家母谢家珍和亲弟弟谢俊生的所有事情。请村长帮我做个见证。” 许村长:“…………” 他愣怔几秒,扫了一眼旁边横眉竖眼满脸不屑的谢家珍,又看看一脸严肃的谢砚秋。 我滴个乖乖,他这个村长干了三十多年,还第一次做这个见证。 他拿起搪瓷杯喝了口茶,挑眉看向谢家珍:“你也同意?” 谢家珍点点头:“我有个前提条件,她今天必须给我两千块钱,要不然我不同意!以后她还要给我们谢家当牛做马!” 好家伙,刚刚已经撕破脸皮,现在装也懒得装下去。 村长顿了顿,凭着察言观色多年练就的本事,他怎么看不出这对母女的关系已经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搞不好今天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就要落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更何况周围人如此多,但凡处理不好,他模范村长的名号就白混了! 想到这些,许村长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个谢砚秋他还是认识的,周司令的宝贝儿媳妇,这件事情处理程度更是难上加难。 他咳咳嗓子,装模作样从抽屉里掏出本子,钢笔吸饱墨水后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提笔在本子上龙飞凤舞写上证明书几个大字。 内容言简意赅,将谢家珍和谢砚秋的要求如数写上。 这才推到他们两人面前按压指印,就算是“官方见证了。” 谢家珍将证明拿到手,上下左右无死角地瞅了瞅,确定其中没有什么可以钻的漏洞,这才将证明书举到谢砚秋的面前,伸手冷哼:“给钱!两千块钱,现在可不赖账了。” 村长拧眉,先一步问道:“什么钱。” 所有人噤了声,没人回村长的话。 谢砚秋斜睨了谢家珍一眼,慢道:“别急,该我们算我一下我们的账了。” 她拿出刚刚在周家拿出的那个笔记本,撑开放在众人面前,徐徐道:“这一个月,我一共给了你5600余元,除去你跟我要的2000元,还有3600元你需要还给我。” “什么!死丫头!你跟我要钱!你疯了是不是!” 谢家珍的尖叫声陡然拔高,打死她也想不到当初谢砚秋跟个舔狗似的给谢家钱,竟然还有讨回去的一天。 谢砚秋不管她的撒泼无理取闹,只是淡淡道:“我没疯,账算好了,现金还是抵押。” 第25章 和周祁小酌一杯 “…………” 话到这里,无数双眼睛都聚在谢家珍的身上,人证物证都到齐了,再无理取闹也没用,她干脆梗着脖子无赖道:“没钱!都花光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怎么可能!五千六百块啊,这几十年能挣到的钱啊,一个月就花完了!?” 这话是从围观群众里传出来的,当然,也替村长呐喊出了心里话,他拿着搪瓷水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五千六百块钱啊!他几辈子能赚到这么多钱。 周家随随便便就给了刚过门的儿媳妇。 壕无人性! 谢砚秋轻撩眼皮,对于谢家珍的不认账,她毫不意外。 以谢家珍的尿性,她乖乖认账才是真见了鬼。 “谢家珍,没有钱,就拿东西来抵押,反正这些钱你必须要还给我,否则我就去法院起诉你!” “反正你儿子也进去了,到时候把你打包一起送进去。” 女人严声厉色,光是要把她送进去那句话就已经震住了还想继续无赖耍横的谢家珍。 谢家珍眸色闪了闪,捏紧衣角的手松开又攥紧,最终还是缓缓松开,谢砚秋知道,她选择弃车保帅了。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谢家珍从村长那里要了一张纸,写下欠条,明明白白地将欠谢砚秋的3600元写上。 有了这张欠条,谢砚秋随时都能拿回自己的钱。 她知道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钱,马上就要和周祁去崆峒岛,虽说是随军,但是到底是荒凉的海岛,岛上条件必定比她想到的要艰苦得对。 多筹点儿钱,有备无患。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才在村长的注目礼下浩浩荡荡出了村委大院,也算是当了一次正义的使者。 今天阳光灿烂,谢砚秋出去的时候只觉得着阳光洒在身上只有暖烘烘的热意,不似夏日骄阳那般灼热难耐。 跟着人群出来的时候,不仅有灰头土脸的谢家珍,还有几步跟上大队伍的陈建业。 他匆匆喊住谢砚秋,想让她等一等自己。 谢砚秋见到这个今天出现频率有些高的年轻人,有些惊讶:“你不回去上班吗?” “嗯?”陈建业愣怔几秒,挠挠头,原来她是误以为自己也是村委的。 他摇摇头,伸出手郑重其事介绍自己:“你好,谢砚秋同志,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陈建业,目前在镇政府上班。” 谢砚秋伸出手,大方得体地笑笑:“你好。” 原来还是个端铁饭碗的。 “刚刚那个是你妈妈?” “嗯” 陈建业从刚刚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再次听见女人青口淡定的承认是,还是不免愣怔住。 见识过谢家珍厉害的他,怎么都不可能将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串联到一起,毕竟他妈妈从小就跟他说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是想到今早隐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谢砚秋,仅用几句话便轻飘飘破了谢家珍的局。 不免佩服眼前的女人,她还是有些手段的。 谢砚秋没注意到陈建业眼神的变化,她现在一心想去找谢家珍拿钱,离去崆峒岛的时间不多了,她要提前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 两人有说有聊一路跟着谢家珍回去,谁也没去管谢家珍色如锅底的大黑脸。 此时谢家珍的心里一遍遍骂天骂地骂爹骂娘,若不是回头看见谢砚秋身边跟着的陈建业,她现在张嘴就能骂死这个死丫头。 敢阴她,没想到跟在自己身边二十多年的死丫头竟然是个白眼儿狼! 原本这个账出了村委大院她还是能赖掉,但是刚刚陈建业那句介绍自己的话,听见的不仅有谢砚秋,还有走在前面的她。 她咽了咽嗓子,攥紧的拳头无力松开。 原本是想给谢俊生凑钱把他救出来,没成想不但没成,还把自己这些日子从谢砚秋那里弄来的财物全吐出来,但这事儿有陈建业在,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乖乖认栽。 谢砚秋背着自己鼓鼓囊囊的挎包回家的时候,已经晌午时分。 半路上陈建业已经告别回单位,这一路聊天她算是认真听清了陈建业的工作及其家庭背景。 若不是她及时阻止,恐怕谢俊生能把自己的收入情况都尽数告知。 谢砚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左右自己是个已婚妇女,他不会是想通过自己认识周祁吧…… 想到这个可能,她第一次认可自己的智商。 开门的时候,家里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望着光秃秃的卧室,她第一次满意这个布局,反正随军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现在倒是感谢谢家珍提前帮她把实物变现了,。 她将钱放在衣柜的夹层处,随后将周祁和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不管干不干净,都洗了一遍。 现在的天气,下午洗,晚上就能晾干,明天就能将衣服全部打包好。 干完这些,屋里屋外也重新打扫一遍,连外面的石桌子也重新擦了一遍。 虽然她只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一个月,但是突然要离开,说一点都不舍得,那是假的。 周祁傍晚下班回来的时候,开门的一瞬间还是愣了愣。这个家比早晨他离开的时候更整洁了。 谢砚秋看准了时间将自己做的几道农家小菜端出来,抬头就看见周祁站在门口,伸手招呼他去洗手。 “诶诶好。”周祁自觉自己从没有这么憨过,但是自从谢砚秋180度大变化之后,他就感觉自己越来越憨了,像极了电影里那些遇到爱情,智商变成负数的傻男人。 虽然之前他极其唾弃这种男人,很没出息! 今晚谢砚秋不仅做了红烧肉,还做了一道辣椒炒鸡块,唯一的素菜就是桌子上的拌黄瓜,菜品不多,但是都是过年才能吃到的硬菜。 香气扑鼻,周祁坐下的时候就不受控制的咽口水。 他神色不明看了一眼谢砚秋,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花样。 谢砚秋神神秘秘瞥了他一眼,唇角翘起卖关子:“还有好东西!” 这话说完,不管周祁的反应,转身回了客厅,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牛栏山还有俩酒盅,摆在周祁面前随手满上。 “为我的重获新生干杯!” 一边说,举起酒杯撞到周祁手里的酒盅上。 “什么” 周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听见谢砚秋乐呵呵地带着微醺讲道:“我今天干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周祁已经彻底搞蒙了,下班一回来,全是女人的连环套,一套接一套。 第26章 撩周祁 谢砚秋悄咪咪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低头从石桌下面掏出一个小铁盒,摆在周祁面前。 “什么东西?” 周祁拧眉问谢砚秋,他觉得一定是他回来之前,谢砚秋偷偷喝醉了。 谢砚秋双手撑着下巴,深深凝着周祁,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你打开看看。” “…………” 虽然很无语,但是周祁还是跟着谢砚秋的声音将铁盒子打开,神神秘秘的,还搞把小铁锁掩着。 盒子开启的一瞬间,里面一沓厚厚的钱,差点闪了周祁的眼。 他惊诧住,过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谢砚秋微醺的脸:“哪儿来的钱。” 谢砚秋指指身后的客厅:“变卖家产。” “…………” 周祁再次被噎住,顺着谢砚秋手指的方向看向光秃秃的客厅。 还好,家里唯一的沙发还在,还有地儿坐。 “不是,你变卖什么家产。” “如你所见,客厅里所有的东西,卖的钱都在这里了。” 她把铁盒子往男人面前推了推,像极了邀功请赏的大猫咪:“这些钱都是我以前给谢家珍的,今天我全部要回来了,但是当时爸妈给我的彩礼钱,我没拿回来。” “那两千块钱给了谢家珍,以后她和谢俊生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再管。” 虽然已经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但是亲口对周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砚秋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酸涩了一瞬。 虽然这些年她在谢家过得并不好,谢家珍从来没把她当人看,但是人到底是感情动物,说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周祁拧眉看着眼前的一沓钞票,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酸胀得很。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谢砚秋,因为喝了酒,两颊泛起一丝桃红,夕阳的余晖在她的发丝儿上镀了一层金边,竟有种朦胧的美。 周祁咽了咽嗓子,他感觉女人的眼眸此时更像吸人的漩涡,他要溺死在里面了。 “你……其实不用做得这么决绝。” “其实一起过新的生活,还有很多方式。” 就比如她说要随军跟他去海岛,离开这里,自然能摆脱原生家庭。 他自觉不是一个爱财的人,又或者骨子里就传承父亲的教育,赚钱就是为了给老婆花,所以,谢砚秋把家里的所有东西能卖的都卖了换成钱送给谢家珍的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是,直至后来她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军功章上,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谢砚秋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顺便给周祁满上,不管男人喝没喝,仰头一饮而尽。 她自诩酒量不太好,但是现在还是有理智的,听出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即反驳过去:“不!这是最简单直接粗暴的方式!” “这些钱本来就是你的!给你算是物归原主。” “更何况我们马上就要去崆峒岛,现在是正需要钱的时候,作为你的老婆,即使岛上条件再恶劣,我也要想办法让你过得好一点。” 她目光灼灼直勾勾盯着周祁,周祁感觉自己的一瞬间就被女人攥住了,扑通扑通毫无章法地乱跳。 谢砚秋她……是在撩自己? 周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带拿杯子的手都不受控制地发抖,勉强把酒送进嘴里,强行压制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脏。 完蛋!他从来没谈过恋爱,一连几天被女人疯狂撩拨,他以前被徐方怀拉去看的那些爱情电影,男主面对女主的表白都怎么来这!? 该死!都怪徐方怀!有电影票就多带自己看几场电影啊! 至于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男人坐在那里表面稳如老狗,实际上藏在桌子下面的两只手快把裤子抓破了。 他的人生从未如此抓耳挠腮,坐立难安过。 半晌,他终于难为抬眸瞥向谢砚秋,是应该回应人家点儿什么话。 映入眼帘的却是女人趴在桌子上的酣睡样儿。 隐隐约约的鼾声传来,看来她真的喝多了。 “哎。”周祁轻叹一声,怪自己反应迟钝,还没开始发挥就结束了。 这一晚主卧的女人一觉睡到天大亮,次卧的男人将家里全部打扫干净后,辗转反侧一宿,脑子里尽数都是谢砚秋跟他说的那句话。 心脏一宿扑通乱跳到天亮。 直到天边朦胧亮起,周祁才顶着黑眼圈儿爬起来洗漱。 在女人睡的正鼾的时候,出门买好早餐放在桌子上。 出门前总觉得不够,想了半天,又从公文包里拿出纸和钢笔,写上字条放在早餐边上,提醒她洗完脸再吃饭,虽然这话看起来多此一举。 但是周祁总觉得昨天听人家表白一顿,不表示表示真不够爷们儿。 时间一晃到出发的日子。 这一大早,谢砚秋就将东西都打包好,家里的东西都提前变现,能带走的就只有她和周祁的衣服,倒也不算多。 出发前两天,扭不住韩淑娜比他俩还焦虑的心情,又收下了她带过来的衣料布匹,据她说岛上商店卖的东西除了一些日用品就是过时的衣服料子。 她怕谢砚秋穿不到好看的衣服,这才急匆匆买了不少回来。 昨晚周祁没有回来,这次调动申请下来得过于仓促,有些工作没有交接好,以至于昨晚加了一夜的班儿交接工作。 早晨回家打开门的一瞬间,周祁也被眼前的行李看愣了。 啥也没有,就只有衣服,全是衣服。 也是,他们家的所有东西都换成现金了,能拿几件衣服走也算是不错了。 “…………” 谢砚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拿一包我拿一包?剩下那包一起拎?” 周祁僵硬点点头,伸手将三包都挂在自己身上,转身往外走。 他的同事搬家的时候他也帮过忙,无一例外都是大包小包往外拿,锅碗瓢盆家具家电,今天轮到他搬家,两大包袱衣服外加一大包裹布料,这也就算是全部家当了。 虽说寒酸,但是不得不说,就是轻快省事便捷! 司机小王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门就被打开,看见周连长出来的时候他下车帮着开门,两人往后备箱放了三个包裹后就纷纷上车。 他抻脖子瞅了一眼落锁的大铁门不解:“连长,就这些吗?” 周祁点点头,沉声道:“行军打仗讲究轻装上阵,走吧!” 小王顿时站直身体,行了个军礼,眸中尽是崇拜之色:“到!” 第27章 阴阳徐婉宁 瞅瞅,不愧是他们单位里最受崇拜的周连长,说话水平都不一样。 周祁万般想不到,自己窘迫尴尬之际的搪塞之语,竟被年少单纯的司机小王奉为人生名言并传于家训之中。 …… …… 开往崆峒岛的渡轮并不是每天都有,具体的还要受限于天气风向等一系列自然因素。 谢砚秋感觉自己可能是运气好也不知道老天迫不及待要她离开这里奔向新生活,今天的渡轮罕见的没有延时。 船票已经提前买好,周祁和谢砚秋“轻装上阵”到候船大厅的时候,徐方怀和徐婉宁已经提前到里面等了很长的时间。 看见谢砚秋的一刹那,徐婉宁惊讶一瞬,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眼梢眼角都是懒得掩饰的不屑。 呵呵,一看就是来送行的,她妈妈说的对,这种农村女人就是贪图荣华富贵,怎么舍弃优渥的生活跟周哥哥到崆峒岛吃苦受罪。 此番对比下来,她的人生觉悟立马得到了升华。 看吧!她注定是要站在周哥哥身边与他风雨同行的呢。 谢砚秋进了候船大厅后,扫了一眼人群,同样也看到徐方怀和徐婉宁,她对徐婉宁脸上的表情同样十分不屑,一个叫嚣到家里的小三儿。 情商何其堪忧。 但是周祁还在旁边,她不可能当着周祁的面撕逼小三,该装一下还得装一下。 “嫂子好!” 这声是徐方怀叫出来的,他同样眼尖地看见周祁的谢砚秋,周祁出现很正常,但是谢砚秋的出现同样出乎他的意料。 周祁点点头,注意到他旁边的徐婉宁,轻笑道:“婉宁来送你哥哥?” 徐婉宁挺直腰板儿,声音略带傲娇回道:“不!周哥哥,我也是去崆峒岛的。” “哦?”周祁和谢砚秋同时挑起眉梢,没想到徐婉宁也是要去那个地方的。 “我看不得我哥哥独自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正好我们医院对崆峒岛的卫生所有个点对点帮扶项目,我就申请借调过去了,不像某些人,贪图荣华富贵。” 她接下来的话没说完,就被徐方怀强行打断。 “哈哈哈哈哈,那个婉宁是舍不得我自己过去,哭着喊着要一起过去的。” 他暗地扯了扯徐婉宁的裙子,示意她闭嘴,这里人多眼杂,他们的工作又特殊,说多总有漏处。 当然,徐方怀是这么认为的,谢砚秋可不这么认为,她可是明晃晃听出徐婉宁阴阳的口气。 双手环胸,啧啧出声:“徐小姐研学期间是不是上过武当山?” 周祁:“??” 徐方怀:“??” 徐婉宁:“??” 她耸耸肩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徐徐道:“这阴阳人的本事一点不输武当上的王阳明。” 一刹那,四人之间是诡异的沉默,徐方怀咽了咽嗓子,谢砚秋说的什么意思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但是这波他只能站队谢砚秋,即使她骂的是自己的妹妹。 毕竟,这几天他也弄明白了,徐婉宁对周祁还是春心不死,包括这次去崆峒岛,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军婚婚内出轨可是要踩缝纫机的!他不能眼睁睁看徐婉宁走上一条不归路。 “你!你!”徐婉宁结巴了半天,自诩书香门第的她从小到大词儿穷得很,怎么可能骂得过在田里摸爬滚打的谢砚秋。 最终在周祁拧眉不满的目光中,止住了声音。 谢砚秋斜睨了一眼她吃瘪的模样,心里比了个大大的耶! 这一局,完胜! 渡轮起锚的最后一分钟,从岸边卡点跑上来一个男人,带着棕色框眼镜,一身白衬衫文质彬彬又气质出众。 站在甲板上的谢砚秋眯了眯眸,认出上来的男人正是见了两面的熟人——陈建业。 “好巧!你也在这里!” 陈建业放下行李箱的时候,同样也看见了一脸好奇的谢砚秋。 “好巧。”谢砚秋揶揄。 几天之内能见三次,确实是好巧。 陈建业找船舱将自己的行李放好以后,这才出来找谢砚秋,见她一个人站在甲板边上看海,过去挨着她看海。 他挑眉,状似无意问道:“你也去崆峒岛?” 谢砚秋:“嗯。” “你也去?” 陈建业点点头,咽了咽嗓子故意将声音放得清醒洪亮:“我这次是借调到崆峒岛。” 谢砚秋挑眉,又一个借调,最近是流行借调吗。 她没说话,耳边一直是陈建业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听明白了是壮志未酬,借着这次机会大显才华,带着岛上居民发家致富,听不明白就是装。 但是她还是配合点头,毕竟她还是感谢陈建业在她旁边替她撑腰的那件事。 如果没有他,谢家珍也不可能这么痛快地将钱还给自己。 两人有说有笑在甲板上看海,从某种角度看却有种类似恋人甜蜜的错觉。 “喂,大哥,你猜嫂子在跟他说什么” 徐方怀不嫌事大地看热闹,旁边的周祁在谢砚秋一声声清灵悦耳的笑声中,脸色一寸寸黑下去。 “上边去!”他甩下一句话转身进了船舱。 不出五分钟,人又沉步出来,直奔谢砚秋过去。 谢砚秋余光感觉有人过来,一转头就看见沉步过来的周祁,顶着一张二五八万的便秘脸,不知道以为谁欠了他的钱。 “让让。”周祁一边说一边挤在两人中间。 本来郑建业挨谢砚秋挨得近,这一挤硬生生被挤出去一大步。 周祁这才唇角微微翘起,横在两人中间,那双狭长的黑眸眼尾微微翘起,神色有些缓和。 故意放缓声音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谢砚秋:“…………” 她斜眸瞪了他一眼,搞什么。 “姑娘长这么漂亮,没想到是个哑巴,可惜啊。”他摇头叹息,那个样子落在谢砚秋眼中要欠揍有多欠揍。 “…………” 郑建业被挤到一边,皱眉听着周祁放浪不羁的言论,顿时正义感爆棚,拐弯过来想插进去:“那个,这位同志,你让一让。” 第28章 不离不弃第章 带球随军的军嫂 “嗯?”周祁拧眉,十分不悦:“你是哪根葱。” 郑建业:“…………”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 周祁挑眉,十分玩味睨了他一眼,把对手逼急了这种事情不管放在谁身上都是非常爽的一件事,更何况是眼前对他老婆一直眉飞色舞的渣渣,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思。 轻启薄唇,淡欲而出:“干你屁事!” 郑建业:“……” 谢砚秋:“……” 一时间,站在周祁身后的谢砚秋也愣怔住,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矜贵大度,不与人争名夺利的周祁周连长吗…… “你!你!你!你神经病啊你!” 从小读圣贤书的郑建业怎么能骂得过兵营里摸爬滚打的周祁。 一时间被气得嘴都瓢了。 男人微翘的眼梢凝着唇气到发颤的陈建业,一双湛黑的眸子透着三分凉薄两分讥嘲,漫不经心地从自己的白色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两个红本本,展开,那距离差点就怼在男人眼镜儿上。 “看明白了?合法的。” 吊儿郎当的语气,甚至连脸上细腻看不清的毛孔都在嘲笑陈建业的自不量力。 老子调戏自己老婆,干你屁事! “…………” 一时间气到不行的男人终于哑口,两只眼睛死盯着结婚证上的照片和名字,试图找到这是假的证据。 但是找了半天,他突然就泄了气。 他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被浪花无情地拍灭了。 陈建业抬眸,瞪了一眼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周祁,目光停留在后面女人身上几秒,才不甘心地收回。 转身连步伐都恨不得将周祁的狂妄踩在脚底下碾碎。 可惜,从周祁掏出结婚证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自动判定为输家。 刚刚周祁掏出结婚证的时候,被吓到的不止有陈建业,还有周祁身后看热闹的谢砚秋,见陈建业萧条寂寥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船舱入口。她才挑眉淡淡哼了一声拉回男人的注意力。 “故意的?” “嗯?”周祁垂眸看她。 女人散在额前的刘海被海风轻轻吹起,在空中飘动几下,又柔软地贴了回去,像极了那晚她对自己表白时,绵软又倔强的语气。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神,状似无意地轻挑语气:“早晨走的时候,顺便就把结婚证放在兜里带出来了。” 谢砚秋:“…………” 她明明记得自己早晨走的时候,特地将结婚证等重要的证件都单独包起来放在一个小包裹里,包在装衣服的那个包裹里。 上车前还特地看了一下,都在里面。 这男人说谎都不知道打草稿。 虽然演技拙劣,谎话过于粗糙,但是谢砚秋还是选择假意相信,刚刚他在陈建业面前掏出结婚证宣誓主权的时候,真特娘的帅惨了。 微风从海面轻抚而起,迎面吹散鬓角的青丝,心里有块地方被缓缓填满。 可能是第一次做坐船,有点晕,她感觉自己好像飘了。 “你不信?” 许是说谎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心虚,再次跟别人确认自己说出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谢砚秋盯着他的目光狂点头,眼睛亮亮的:“我信!我信!” 周祁说什么,她都信。 这事儿也就如此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崆峒岛离港口的距离不算近,坐船怎么着也得半天的时间,等船靠岸的时候,谢砚秋踏上坚实地面的那一刻,她确定自己真的是晕船了。 别人一般是在船上吐。 她上了车后开始疯狂想吐。 几次示意司机停车,自己下车在草堆旁呕吐。 周祁过意不去,每次女人下车的时候他就跟在后面,一边在路边给弯腰吐酸水的女人拍背擦汗,一边拿着水壶,随时等她吐完了喝水漱漱口。 这么走走停停,一路到了岛上的部队大门口。 车是部队领导专门派来接他们的,专职司机配着一个随车战士,两人一起来接。这一路上两人无数次交换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羡慕、惊讶以及不忍心。 司机小王:看看,周连长的媳妇儿都怀孕了还坚持要随军过来吃苦受罪,这是多么的伉俪情深。(心声) 随车小李:是啊,周连长每次都下去陪着媳妇儿,这有几个人能做到。(同样是心声) 司机小王:以后我找媳妇儿就找嫂子这种,至死不渝不离不弃的好女人。(还是心声) 随车小李:就是,我以后肯定做不到周连长这样儿对媳妇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后他就是我的榜样。(还是心声)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目光对视中,同时点点头。 他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不用说话就可以用心声交流。 虽然心声对话内容驴唇不对马嘴,但是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无障碍交流。 直接导致周连长刚到岛上,还没开始上班,谢砚秋不离不弃、带球随军以及周连长爱妻护妻、至死不渝的光荣形象在岛上的军营里疯传开。 而舆论中心的两位主角在谣言四起的时候,正站在家门口看着门上的破门锁发懵。 谢砚秋来之前不是没想过岛上的环境会非常恶劣,但是再恶劣也不会超过穷困潦倒的谢家村。 看见大门的那一刻,她被现实狠狠上了一课,这里与谢家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车的小李帮着把车上的行李卸下来后,扫了一眼那把陈年老锁尴尬笑笑,递上随身带的钥匙。 他挠挠头,十分不好意思地讲:“那个,连长,岛上条件十分有限,这已经是营区最好的房子了……” 周祁的身份十分特殊,父亲是部队司令,虽然不是一个军种,但是战功赫赫,影响力也是十分深厚。 按理说周祁这种军二代的公子哥儿完全可以不用到这种穷乡僻壤吃苦受罪。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他不仅自己申请了,组织还以最快的速度批下来,生怕他后悔一般。 最终,最为难的还是岛上的部队领导,自从文件送达的以后,部队几位领导就因为周祁的安置问题开了大大小小五次会议。 岛上条件十分有限,他们几个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带家属,突然来了一个带随军家属的,又是军二代,这…… 第29章 给新家打扫卫生 最后还是在周祁到达崆峒岛的上午,部队的指导员临危受命,拍脑门决定。 现盖房子肯定是来不及了,况且部队财务吃紧,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钱给周司令的公子哥盖大瓦房,就随便给他找个房子先住着。 反正这种军二代,说好听点儿就是不知民间疾苦,来岛上体验生活,保不准过两天受不了岛上的恶劣环境就哭着喊着打电话给老爸,调走了。 几个握着搪瓷杯喝热水的领导也是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话糙理不糙,指导员的办法真是三套减两套,很有一套。 当即一致决定,将还算看得过去的一套房子安排出去给周祁。 ………… 谢砚秋接过钥匙的时候,看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锁拧眉,这铁疙瘩锈成这样都没人敲下来偷偷去卖废铁吗? “嫂子,你放心,这把锁来之前我试过,钥匙绝对能插进去。”为了保护好单位领导的面子,小王信誓旦旦地保证。 他没撒谎,周祈来之前他真的试过开锁,只是锁开了就走了。 谢砚秋干笑几声,她是在意这个吗? 最终,在谢砚秋拼命拧了几下,沾了一手心的黄锈后,那块铁疙瘩在小王羞愧涨红的脸色中缓缓弹开。 吱嘎—— 陈旧生锈的转轴一边沉声粗喘,一边缓缓被女人转开。 门开了…… 荒草丛生,杂乱无章。 这是门内的院子给谢砚秋的第一印象,但是也能接受,这个院子就是比她之前的院子多了一些杂草而已。 一时间门口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旁边的小李表情却再也绷不住了,快哭了。 指导员啊,下次能不能别再这么坑新兵蛋子,换个人坑好不好。 周祁挂在脸上的最后一丝无奈也消失殆尽,转而占据全脸的是无尽的愧疚。 他知道岛上的环境很艰苦,谢砚秋提出要来的时候他制止过,但是真的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却是怪自己当初制止的时候不够严厉,自己对不起一意孤行要来陪自己吃苦受罪的女人。 他好像欠下了债,专属于这个女人的债。 最后打破一片死寂的还是谢砚秋,感受到旁边两人情绪的波动,她咽了咽嗓子,不知道是安慰他俩还是安慰自己,风平浪静地淡然一笑:“那个,还不算太差,收拾收拾就好了。” “那个……” 周祁话没说完,就被谢砚秋打断。 她怕周祁开口责难小李,其实这件事情谁也没预料到,要说怪谁,这件事谁也怪不得。 “小李,你先回去吧,你们工作也挺忙的,这里我和周祁就能收拾好。” “嫂子……” 小李声音梗住,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他其实想说服嫂子让自己和小王留下来帮忙,毕竟都怀孕了,实在不好干这种打扫卫生的体力活。 但是还是在周祁的眼神中制止住了,他怎么感觉新到的周连长是个醋精转世。 小王原本以为谢砚秋会挑眉骂自己一顿或者骂部队领导一顿,毕竟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太地道。 但是谢砚秋非但没指责,还十分贤惠大度地考虑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他咽了咽嗓子,目光移向周连长。 周祁沉着脸,凝着谢砚秋,见她脸上没有半点不悦,刚刚跟小李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勉强压抑自己装出来的,这次将悬在半空的心摁回去。 “你先回去吧。” “是!” 小李站直行了个军礼,转身回车上。 部队的吉普车在狭窄的小泥路上下颠簸,几分钟后消失在两人的视野。 谢砚秋这才弯腰要将东西搬进去。 “我来。” 周祁先一步弯腰将东西全挂在身上,谢砚秋已经吐了一路,他怎么舍得再让女人搬东西。 这次谢砚秋也没客气,主要是她吐得实在是没力气。 还好早上走的时候,包里带着馒头和咸菜,她和周祁进屋以后,找了个赶紧的桌子随便打扫一下,坐在桌子前,将咸菜和馒头拿出来,就着水壶里剩下的水简单的吃了顿饭。 过了半个小时,谢砚秋才感觉自己恢复过来体力,虽然这一路折腾得厉害,但是凭借她从小干活干到大的身体素质,恢复得也是极快。 出门的时候,男人已经在屋里找了把镰刀在院子里割草。 正值夏日午后的酷热,低头割草的男人,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刚毅冷峻的轮廓顺滑而下,像是提前预谋好的那般浸透上身衬衫,半透明衣料下的肌肉纹理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刺激谢砚秋的每一寸神经。 她咽了咽嗓子,意识到自己的黄色废料想法,甩了甩脑子。 得找时间读读四大名著清除一下脑子里的有色废料。 看男人干活干得正起劲儿,她也不好意思闲着,转身去屋子里找了把锄头出来,男人只是把杂草割了,但是地表还有一层粗短的茎。 拔是不好拔的,只能用锄头挖出来。 周祁过来二话不说将她手里的锄头拿走,用挂在脖子上的军绿色毛巾擦擦汗,沉声道:“你在旁边坐着歇歇,我自己来就行,一会儿干完了我带你去买一些日常用品。” “哦。”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轻飘飘地就给谢砚秋定下任务,她的任务就是攒足力气一会儿出去买买买。 从重生以后,跟周祁呆了几天,周祁已经习惯现在温婉端庄的她,她也开始慢慢习惯时不时关心自己的周祁。 甚至上午在船上看见周祁跟陈建业争风吃醋的样子,谢砚秋竟然有一瞬间的错觉。 周祁也像自己那样喜欢着她。 她深深凝着男人挥汗如雨的背影,摇摇头,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得很。 自己上辈子做了那么多孽事,现在正赎罪呢,就算是喜欢自己,怎么会发展得这么快。 一定是她最近染上了普信的坏毛病。 因为有之前在周家院子里种菜的经历,周祁也属于一点就通的聪明人,所以这次拿起锄头的时候毫不费力的就将院子里的杂草根茎全部挖出来。 谢砚秋也没闲着,进屋子里简单的撒了些水,用现有的卫生工具将屋里简单打扫干净,统计下来自己都需要买哪些日常用品。 出来的时候,周祁已经将院子里的杂草清理赶紧,正倚在墙边上擦汗。 两人抬眸,毫无预兆的目光撞在一起,都愣了愣,没想到对方都干活干得这么麻利。 须臾,都在对方的脸上看见会心的微笑。 “走吧?” 第30章 喜欢什么就买,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他指指墙角的自行车,部队的卡车刚给送过来。 周祁这次来除了带着谢砚秋拿的那些衣服布料,就是这辆自行车,下船的时候,一路来的吉普车放不下,这才找了别的车顺道送过来。 现在有了自行车,在岛上不管去哪里都方便得多。 谢砚秋很熟练地跳上后车座,这几天在后车座上呆的时间不短,以至于男人扬扬下巴,她就能会意这次以什么样的姿势跳上去。 来崆峒岛之前,周祁查过岛上的地图。 就在距离他们新房子不远的地方有个杂货市场,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日用品也算是齐全。 清风拂面,细语花香,谢砚秋坐在后车座上,两只手轻轻捏着周祁的衣角,生怕他觉得自己在吃他豆腐。 沿路看不到多少房屋瓦舍,入眼尽是农田树林,虽然比原来的营区算得上是荒凉了许多,但是胜在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是谢砚秋没想到的。 她原本就是天生的乐观派,迎风便轻哼小调。 “小妹妹送我的郎呀 送到了大门东啊 偏赶上这个老天爷 下雨又刮风啊 刮风不如下点小雨好啊 下小雨留我的郎……” 周祁清咳两声,唇畔淡淡翘起,迎风打趣道:“我还没走呢……” “谁说要送你。”谢砚秋嗔怪,自己唱个小曲儿都能被男人碰瓷儿,他最近是不是打直球上瘾。 话落,松开捏男人衣角的手指,伸手在男人的腰侧轻轻拧了一把:“让你胡说八道!” “是是是,我胡说八道!”周祁丝毫没有被这一下影响心情,反而被女人的娇嗔感染,放肆调笑:“你这不是跟着我来了吗。” 放弃城里优渥生活,义无反顾跟他随军到穷乡僻壤生存扎根。 即使是他,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还能不能调回去, 或许别人眼中的他就是个吃喝玩乐体验生活的军二代公子哥,含着金汤匙长大,这辈子就注定躲在周司令这棵参天大树下娇柔生长。 所有人都以看好戏的姿态,等着看他在这里受不了吃苦遭罪的生活,哭着喊着要调回去。 他周祁总有一天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一身军功荣耀都与他的父亲没有半点关系,这也是他当初神情调到崆峒岛的原因之一。 至于为什么申请批准的那么迅速,也只有周司令和周祁知道其中的原因。 周祁迎风捏紧手把,只觉得心情莫名地大好,这微风都比城里清凉几分。眸尾轻挑,放肆又无赖地调笑:“抓紧了!” “啊!” 猛的加速,让谢砚秋下意识抱紧周祁劲瘦有力的腰,一刹那,两人的脸同时红得透亮。 谢砚秋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怕男人再次加速。 周祁感受到女人温软的身子紧贴后背的一刹那,男人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剩下双眸盯着前方的路,两只脚不知疲倦那般机械性地蹬啊蹬。 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看不见对方的表情,留下的是许久的沉默。 终于,在男人打鸡血般的奋力蹬车下,两人很快到达杂货市场,说是杂货市场,其实就是几家杂货铺组成的小市场,沿街又零星摆摊的大爷大妈买一些自己编织的簸箕之类的生活用品补贴家用。 谢砚秋到地方很自觉地跳下车,脸上的红晕还没消散,她别过脸,躲开男人的视线。在市场上寻找两人需要的日常用品。 还好出门前,谢砚秋在家里做了统计清单,找东西的时候并不是特别麻烦。 杂货市场上的东西还算是比较齐全,考虑到海岛上的电流可能会想谢家村一样不是很稳定,谢砚秋特地多买了几根蜡烛有备无患。 周祁在一众生活用品中找到一根手电筒,是很普通的款式,但是优点就是耐用,毫不犹豫付了钱,。 杂货铺的老板看两人买东西爽快买得又多,索性就拿出两节手电筒的电池送给两人。 谢砚秋将电池推过去,连声拒绝:“这怎么好意思,电池也挺贵的。” 都是小本买卖,赚钱都不容易,要收下这么贵的电池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杂货铺老板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一边憨笑一边随手将电池推回去:“姑娘就收回去吧,一看你们两个就是刚结婚的吧,如胶似漆的,这俩电池就当是叔的随礼。” 话音落下,两人双颊好不容易退下的桃红再次暴起。 “谢……谢谢叔。”谢砚秋低下头,抓住两节电池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这丢人真是丢大发了。 留下的周祁也是红着脸,把钱付过去,在老板乐呵呵的笑声中,沉步往外走。 沿街零星摆摊的大爷大妈见有人过来,都坐在那里招呼两人往自己的摊上瞅两眼,看一看。 “姑娘眼生得很,是外地过来的吧,过来看看大娘这里有当地特产包你喜欢。” 谢砚秋闻言,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停在说话大娘的小摊儿前面,摊儿上摆的很多东西她见都没见过。 弯下身子拿起一个贝壳做的小盘子,泛着光泽的贝母在阳光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晕,谢砚秋好奇地翻来覆去看了看,惊喜道:“周祁,你看,好漂亮!” 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工艺品盘子。 “确实很漂亮。”周祁弯腰顺着他的话讲。 这种盘子小时候他在家里见过一次,是远方亲戚从海边带过来的工艺品,韩淑娜拿到手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天天拿她装水果。可惜后来被调皮得自己失手打碎。 再想买这种盘子,可就到处都找不到了。 见谢砚秋也是爱不释手的喜欢,周祁沉声问:“阿婆,这个我们要了。” “嗯?还是不要了吧,今天买了好多东西,预算超标了。” 谢砚秋放下手中的贝母盘子,起身拉着周祁要走。 今天买了太多的东西,往后多的是地方用钱,能省就省点,单纯就因为自己多看了两眼,周祁就要买回家,太败家了。 “你等等。”周祁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任由女人拉着,脚下没有挪动半分。 “你喜欢就买,我又不是养不起。” 第31章 我们家我当家 中气十足的男声缓淡遁入耳道,女人愣怔抬头,她刚刚听到什么,男人说养她? 她被低下头。 完了,她的心真的飘了…… “小伙子说得对!喜欢就买,看小伙子风流倜傥,仪表堂堂一看就是挣大钱的人,不差这仨瓜俩枣的,还能哄老婆开心。” 阿婆的应和声跟在男人的音后传来,随手将距离谢砚秋比较远的几个贝母盘子都往前摆了摆。 “姑娘,你看,这个盘子也挺好看的,都是阿婆自己做的,现在会这门手艺的人不多了,以后说不定哪天这门手艺就断掉了,到时候想买都买不到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谢砚秋的心被猛地一击,下意识低头看向阿婆摆过来的那个盘子。 每美的各有特点,一看就是阿婆用了做的。 她蹲下身子,将另外一个盘子拿到手中,不解地问道:“这种盘子这么漂亮,制作工艺为什么没有人学?” 阿婆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周祁,视线又移到谢砚秋身上。那双眼睛因为岁月的侵染已经隐隐有些浑浊,声音中止不住的遗憾:“改革开放这几年,岛上的年轻人都坐船出去打工了,谁还留在这里。” “况且,这门手艺比较复杂,也难挣到钱,大家都没有做的。” “…………” 谢砚秋低头,凝着两个盘子,长久的沉默后,她抬头迎上阿婆的视线问道:“做这种盘子的原材料都是岛上的吗。” 阿婆点头:“这些贝壳啊都是在海边捡的,海岛西边的海滩那里有很多,可惜了我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太利索,不能去喽。” 话落,她伤感道:“等处理完这批盘子,我也不干了。” 谢砚秋沉默,她听出阿婆口中的遗憾,阿婆是在担心,老祖宗拼命保留下来的谋生手艺就要在她这里失传。 “那个,阿婆,这两个盘子我都要了。”她抬头看向周祁,想在他那里征得同意。 周祁点点头,谢砚秋想要的他都会毫不犹豫买下来。 在阿婆的一声声感激中,周祁将盘子放在自行车上固定好,谢砚秋趁着周祁放东西的时候,又去别的摊位看看,刚走就听见后面一声惊喜的女声传来。 “周哥哥!你也在这里啊!” 谢砚秋拧眉,转身就看见一身黄裙子的徐婉宁挽着徐方怀在杂货市场上逛游。 如果忽视她不经意间流露于表的鄙视表情,谢砚秋就真的相信她是来买东西的。 “方怀、婉宁你们也来买东西啊。” 周祁一边放盘子,一边向两人打招呼。 徐婉宁松开徐方怀的手,满脸惊喜跑过来,笑吟吟道:“周哥哥,你一个人过来买东西啊。” “他不是一个人来,难道还是半个人吗?” 话落,谢砚秋的身子就从周祁身后闪出来,吓了三人一跳。 徐婉宁:“你怎么在这里。” 谢砚秋横了她一眼,双手环胸:“你怎么在这里。” 徐婉宁:“…………” 徐方怀皱眉,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上次见过还是在上午,这俩人怎么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 他拉开徐婉宁,微笑道:“嫂子、连长,好巧,又遇见你们了。” 周祁点点头,沉声道:“你们也来买东西?” 徐方怀点点头,想说什么,话头就被徐婉宁抢了去:“周哥哥,我跟你说,单位分给我们的破房子,连厕所都没有!连门锁都是生锈的!” “我哥拧完门锁,手上沾的全是黄锈,看着就恶心死了。” 许是回想起那个画面,徐婉宁满脸鄙夷地摆摆手,就好像那些黄锈沾在她的手上而不是徐方怀的手上。 徐方怀摸了摸头,在对面两人越发尴尬的视线中,干笑两声。 “连长分的房子怎么样?” “还行。”这话是谢砚秋说的,她轻扫一眼徐婉宁,淡淡道:“我也是拧了一手的黄锈,洗洗就干净了,有什么呢!” 徐方怀:“…………” 徐婉宁:“…………” “周祁,你听见没有,人家都是徐方怀开的门锁,一会儿回家你开锁。”她特地家中回家两个字的语气,余光扫过徐婉宁,看见她便秘似的表情。 刚刚堵在心里的一口气,顿时烟消云散。 周祁横眉微挑,凝着女人微微得意的表情,连眼梢都染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欲而出:“好,以后都我开锁。” “你,你们!”徐婉宁终于憋不住,横插过来,周哥哥竟然要给这个土老帽儿开门锁! 她不服! 徐婉宁扫过周祁装满东西的自行车,视线在晶莹亮白的贝母盘子上停留住。 “好漂亮的盘子!” 徐婉宁下意识地惊呼出口,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盘子,没想到这个小破市场竟然有这种好东西。 “周哥哥,你在哪里买的这么好看的盘子,我好喜欢哦。” 谢砚秋想翻白眼,开口就是浓浓的茶味,这人是上辈子被摁在茶叶桶里腌渍入味了么。 周祁指指旁边的阿婆:“在这位阿婆这里买的。” 阿婆当即点点头,又可惜道:“不好意思,姑娘,这是最后两个了。” 徐婉宁愣了几秒,望着眼前的盘子沉思,突然抬头,湿漉漉的眼神看向周祁,撒娇道:“周哥哥,你这里有两个盘子,送我一个好不好。” 周祁也是愣了,刚想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沉声道:“婉宁,这个盘子是你嫂子买的,你应该征询你嫂子的同意。” “不嘛,反正谢砚秋花的也是你的钱,你给我一个不就行啦?” 她一边说着,两只手已经不安分地抓着周祁白色衬衫的衣角,轻轻摇了两下:“好不好嘛。周哥哥!” “停!”谢砚秋横在两人面前,拉开周祁和徐婉宁的距离。 徐婉宁的语气快把她听吐了,她知道徐婉宁茶,但是又茶又恶心这就过分了! “徐婉宁,我们家的钱虽然是周祁挣的,但是不好意思,我们家是我管钱!” 她理直气壮挺直腰板站在两人中间,其实内心心虚得很,她在赌,赌周祁顾忌周家的颜面站在她这一边,赌他看在自己这些天无微不至照顾他的份上应喝一声自己说的话。 “是吗?我不信,除非周哥哥亲口证明给我听!” 第32章 坚决站在她的这一边 她目光灼灼望向周祁,那眸光中包含什么,谢砚秋不言而喻。 周祁迎着女人的目光咽了咽口水,他总觉得徐婉宁对谢砚秋的敌意莫名的大,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指向谢砚秋。 “你嫂子说得没错,我们家她当家管钱。” 他说得没错,这话不是周祁自己编的,而是结婚的时候,韩淑娜亲口定下的规矩,他们家谢砚秋管钱。即使结婚后,谢砚秋什么东西都往谢家搬,韩淑娜依旧没有改变这个规矩。 当然,对于这个规矩他也没有异议。从小他耳濡目染的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保家卫国挣钱养家,女人操持家务,保住大后方。 当然刚结婚的时候,谢砚秋这个大后方内务做得并不怎么的,那时候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也就过去了,现在谢砚秋明摆着要好好跟他过日子。 他更是举双手赞成谢砚秋管钱这件事。 “所以,这个盘子你还是要问问你嫂子的意见。” 他的话轻飘飘撂下,这就算是把自己摘出去了。 徐婉宁还想摇他的胳膊,被他闪身躲开,大庭广众的他很介意别人跟他这个已婚男人瞎亲热。 “周哥哥……” 徐婉宁站在那里,眼眶里的小泪珠闪啊闪,嘴里呢喃着,转眼间就要掉小珍珠。 “婉宁,这个盘子市场上其他的地方还有,要不然我们找找找?” 徐方怀出来打圆场,他是看出来了,徐婉宁今天非要从周祁这里把贝母盘子要过来,但,这女主人不发话,周连长怎么可能给。 一时间他想拉住徐婉宁,可是徐婉宁从不小到大被人顺着宠惯了,一时碰壁,怎么会就此甘心。 她今天非要跟谢砚秋死磕到底,争个高地上下你死我活。 谢砚秋挑眉看她,徐婉宁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她一眼就看透了,老天爷到底派了个什么水平的小三过来,不知进退,这业务水平也不行啊。 她轻咳两声吸引过来两人的注意力,淡定道;"徐小姐,我老公已经明确表示过这个盘子是我买的,钱也是我管的,要不要给别人也是我说了算。" “所以,请你放过我先生好吗?” 有事冲她来啊! 好歹她在谢家珍的棍棒打骂下摸爬滚打二十多年,怎么也算是个皮糙肉厚滚刀肉了吧。 就徐婉宁这点一哭二闹的烂俗套路,真不够她瞧的。 徐婉宁横了她一眼,周祁在这里,哪有这个村姑说话的份儿,她下意识调高语调,放慢声音:“我就要跟我周哥哥要!我就不相信,我周哥哥在家里连个盘子都决定不了!” 这话说得妙啊! 当即四人之间寂静一片,周祁的脸色拉下。 这句话毫无悬念地将他推到悬崖边上。 今天这个盘子若是他不给,就证明他在家里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从此周连长就对了个惧内的名号;若是给了,这给的哪是盘子,这明明是割让主权,破坏家庭完整。 徐方怀终于看不下去,皱着眉头,当即严厉制止:“婉宁!你在说什么浑话!” 他是看明白了,徐婉宁已经走进死胡同,若是他再放任不管,今天就要出事! “行!你要这么说,今天就算周祁想给你,我也不会给。不就是个盘子嘛,周祁你给吗?”谢砚秋扫了一眼徐婉宁,目光停留在周祁脸上。 周祁垂眸看她,黑湛无底的眸子没有丝毫表情,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凝着女人的眸子一字一顿道:“我还是保持自己的意见,一切听谢砚秋的。” 这话落下,其他三人同时顿住。 谢砚秋不可置信凝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宁愿被人误会是妻管严,今天也要给自己撑腰! “你!你们欺负人!” 徐婉宁回过神,同样不可置信拧了周祁一眼,见他皱眉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往反方向跑。 徐方怀回头,看见人已经跑出去老远,这才匆匆跟风轻云淡的两个人告别,转身追出去。 “婉宁!” 人已经消失在街角,但是徐方怀的大嗓门还是在两人的耳边若隐若现。 周祁面上毫无波动,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将盘子放在车座上固定住,这才叫谢砚秋回家。 谢砚秋看着男人接近一米九的背影在阳光下忙碌,车上载着满满的胜利品,即将奔赴他们的新生活,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就连这烈日炎炎的下午也温情得很。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就像又回到了从前,那时父亲还没有离家去战场,她也没有被谢家珍打骂,没有给谢俊生当牛做马,她还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公主。 思绪渐渐飘远,站在原地的谢砚秋鼻头一酸,突然就控制不住泛滥成灾的泪水,扭头躲过男人的视线擦了擦。 “怎么了?”周祁感觉到女人的不对劲儿,伸手捧住她的脸,强行抬起与自己对视。 见女人满脸都是未干的泪痕,顿时紧张到声音发颤:“谁欺负你了?” 男人刚刚有点激动,手上力度没控制好,谢砚秋娇嫩的小脸在男人双手挤压下成功变形,她嘟着嘴,艰难发音:“没什么事,我就是很开心。” “开心?” 周祁纳闷,第一次看见有人开心哭的。 谢砚秋点点头:“嗯嗯,我就是想起了我爸爸,我很开心,你刚刚能站在我这一边。” 她浓烈真诚的感谢之下,男人的脸颊一点点攀上红霞,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是跟我过日子的老婆,我不站你这边站谁那里。” 况且,她都跟自己表白了,自己总得拿出点态度来是吧。 要不然就太伤人自尊心了。 他转身催促:“那个,快走吧,天黑之前我们还要回家。” “嗯好。”谢砚秋甜甜地应了声,跟在男人的旁边往家里走,自行车驼满了东西,今天他们只能徒步回家。谢砚秋几次要求男人先骑自行车回家,再回来接她。 但是周祁坚决拒绝,坚持表示初来乍到,怕不安全,必须陪着谢砚秋。 第33章 青梅竹马关系 天边布满红霞,徐徐晚风吹尽一天的燥热,两个人一个推着自行车,一个跟在旁边,一步一步往家走,西斜的太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路的两侧依旧是田野农舍,谢砚秋望着眼前看不到尽头的路,第一次希望,若是能这么一直走下去,多好。 “周祁?” “嗯?” 他垂眸看向女人,因为长时间在太阳下的行走,女人的脸上泛起一丝粉红,如熟透的红富士那般更加诱人。 谢砚秋拿出手绢擦了把汗,转头冲他甜甜一笑,清灵悦耳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响起。 “我就是想不通,你刚刚为什么不帮着徐婉宁,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青梅竹马?什么意思。”周祁皱眉,这个词儿听起来不像新词儿,怎么他听着如此耳熟。 谢砚秋咽了咽嗓子,酸溜溜地回:“就是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她是青梅,你是竹马。” “原来如此,但这也不代表我什么事情都会帮着她。” “为什么?” 谢砚秋不解,从小到大,她在谢家村无数次看见夫妻俩因为各自的青梅竹马吵起来的,甚至有的臭男人为了自己所谓的青梅抛弃妻子,将老婆孩子扔在家里不管不问,自己跑去关心所谓的柔弱小青梅。 更甚者,因为自己的老婆说了娇弱小青梅几句坏话,就抡起棍子把老婆打出家门。 导致所有这些悲剧的原因就是那个娇弱小青梅和她的舔狗大竹马。 所以当徐婉宁一声声叫着周哥哥出场的时候,谢砚秋下意识就竖起全身倒刺儿,这是小动物遇到威胁时散发的信号。 她甚至无数次想象过,如果周祁因为徐婉宁和她闹矛盾,她该如何应对,是该装成沉稳大度的贤内还是泼皮破赖的疯子。 显然,是她高估了徐婉宁,也低估了周祁。 她凝着周祁落在你路上狭长的影子,若有所思地道:“我以为你会毫无条件地保护小青梅。” 周祁:“嗯……她有她哥哥保护,关我何事。” 谢砚秋:“可你们一起长大的啊!” 周祁:“我以后还会和你慢慢变老啊!” 哄! 谢砚秋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瞬间被炸了!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瞪着男人,刚刚他是在跟自己表白吗! 这男人最近打直球上瘾! 谢砚秋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两条腿机械性地往回走,老天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这条路似乎真的没了尽头…… 须臾,周祁见她不说话,终于淡淡开口:“婉宁那个人从小到大被她妈妈惯坏了,娇气得很,有时候说话做事缺点分寸,你若实在看不顺眼就顶回去,没什么事的。” 谢砚秋低着头,闷声回:“哦。” 她今天顶的不就是挺爽的吗,也像男人说的,没什么事情。 ………… ………… 回到家的时候,夕阳已经沉至西山,在仅剩的余晖中,周祁开了锁,进门将车上的额锅碗瓢盆生活用品都卸下来。 谢砚秋拿出来在杂货市场上买的包子,在锅里热了一下,简单和周祁吃了一顿晚饭。 将所有东西都归置好已经接近八点,谢砚秋将衣服整理好,这才起身擦汗,盯着还在客厅打扫卫生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不去洗漱睡觉吗?” 周祁这才伸手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八点了。 他起身将扫把归置好,沉声道:“你先去洗漱吧,岛上八点十五准时断电。” 谢砚秋:“???” 什么鬼? 谢砚秋:“怎么还断电?你怎么知道的。” 周祁擦了把汗,语气平常道:“岛上电流不稳定,所以就有这么条规定,我来之前给岛上的老战友打过电话,他跟我讲过一些岛上的基本情况。” “哦哦哦。” 这些谢砚秋没有什么异议了,抓紧时间拿出脸盘毛巾牙膏牙刷往洗漱间冲,生怕晚一秒就停电。 果然,在牙膏挤到牙刷上的时候,头顶的钨丝灯闪烁几下,谢砚秋愣了愣,没有多想。 果然就跟周祁说的一样,岛上电流不稳。 下一秒,光源消失。 四周一片乌漆抹黑。 周祁刚坐下脱衣服,就听见洗漱间一阵惊叫传来。 “啊!周祁!救救我!啊啊啊!” 噌! 男人如同离弦之箭那般,连衣服都穿起身往洗漱间冲,黑漆漆的房间里,几次听见家具乒乒乓乓,终于洗漱间的门被打开。 洗漱间里全身女人大呼小叫的惊呼声。 周祁寻着声音找过去,碰到女人的一刹那,女人反射性地扬手一巴掌。 啪! 顿时不大的洗漱间里死寂一片。 谢砚秋也终于冷静下来,睁眼在适应了黑暗中后,看清了眼前高大的身影,正是周祁。 下一秒,女人顾不上惊慌失措,飞身扑进男人的怀里哭诉:“呜呜呜呜,你终于过来了!吓死我了。” 突然而至的温软紧贴在男人身上,周祁顿时僵在原地。 刚刚突然上脸的那一巴掌引起的愤怒还没消散,转眼之间,柔软细腻铺面而来。如春风化雨般,瞬间男人身上怨气消散。 他僵在那里,感受到女人恐惧颤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颤,愣怔几秒后,抬起手摸上女人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轻声安抚。 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那般温柔:“好了,别害怕,我过来了。” 一声声温柔的安抚在漆黑的夜色中顺抚人心,终于在女人渐渐消下去的抽泣声中,一声吱…… 打破夜色的宁静。 “啊啊啊!” 一刹那,女人八千分贝高的尖叫声再次刺破黑暗在周祁耳边炸开。 紧接着,谢砚秋一个蹦高跳到男人身上,像只树懒一样双腿双手紧扒着男人不肯放手。 “周祁!有老鼠!有老鼠!” “啊啊啊!” 周祁被女人咋咋呼呼的惊叫声吵得不行,伸手捂住女人的嘴示意她安静。 几只老鼠而已,就把她吓成这样。 周祁很难将身上受惊大叫的谢砚秋与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联想到一起。 “好了好了,你先下来。” 第34章 以后好好过日子 他轻轻扒拉下谢砚秋,可是女人的两条腿已经死死扒在她的身上,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下来,最终周祁努力了几下。 妥协的还是他。 没有办法,看样子谢砚秋这次是真的被吓得不清。 他只能任由谢砚秋当个人形挂件挂在身上,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着回房间。 最终一声刺啦的火柴刺啦后。 微黄火光照亮卧室一隅。 火光照亮下,周祁坐在床边,身上还挂着受惊未定的谢砚秋,男人低头还能看见女人眼角隐隐挂着的小泪珠。 原来她刚刚是真的被吓得不清。 他任由女人抱着自己,侧身从抽屉里摸索出下午买的蜡烛点上。 “我……”谢砚秋低着头,嗓音闷闷的,声音低到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刚刚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为听见耗子我才……” 她想解释,却被男人打断声音:“你很怕老鼠?” 谢砚秋不好意思点点头。 何止是怕,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童年阴影。 “没事儿,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他安抚似的轻抚女人细软的发丝,刚刚被吓得炸毛,头发有几根都跟着竖起来,现在在男人的一声声安抚中才平顺下去。 他轻言:“以后如果太晚了,我陪你一起去洗漱。” “真的?”谢砚秋不敢相信这是男人说的话,她抬头对上女人黑湛的双眸,咽了咽嗓子。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 周祁被她的傻样逗笑,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儿,淡笑:“被吓傻了?” “没,没有,其实我小时候也不怕老鼠的。” 她为了找回面子故意挺直后背,咬牙切齿替自己辩解:“就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要不然今晚我就把老鼠的老家连窝端掉。” “哦?”男人挑眉,这倒是成功挑起他的好奇心了,笑着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次轮到谢砚秋说不出口,她低下头,若有所思闭上嘴。 那段记忆是她永远不想开口诉说的一段记忆。 许久,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她才闷闷开口:“小时候谢俊生与一群小男孩耍我,把我关在野外农民放萝卜地瓜的地窖里,后来我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真忘了,晚上回家的时候也没把我放出来,我在里面关了两天两夜,没吃没喝,后来饿得不行的时候,躺在地上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了。” “然后就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有只大耗子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他可能也以为我死了,上来咬了我一口,或许是想吃了我吧。” “就因为这一口,我痛呼一声,起身挣扎,最后还是一位大婶儿路过那里听见我的呼救声将我救出来。” “从那以后,我就特别怕黑,怕老鼠,我怕再回到那个地方,我不想死。” 话音落下,女人下意识地抓紧周祁的白色坎肩,试图从男人身上汲取安全感。 周围寂静一片,烛光下的周祁皱眉沉思。 良久,才听见他沉声道:“你两天没回家,谢俊生和你妈妈都没去找过你吗?” 听完他的话,谢砚秋嘲笑一声:“那时候我也想过哦,我每时每刻都盼着谢俊生和谢家珍来救我上去,可是后来我被大婶送回家的时候,还被谢家珍狠狠揍了一顿。” “她骂我死丫头,骂我在外面也不知道回家,但是我在谢家珍的背后却看见一脸看热闹的谢俊生,那时候我莫名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或许,谢家珍打我不是因为我两天两夜没回家,而是因为我活着回去了……” 她的话说完,屋里长久的沉默声。 谢砚秋蜷缩在周祁的怀里,一声不吭,安静得像只小猫儿,周祁盯着莹莹烛光蹙眉。 她刚刚那番话无不是再次猛地震击他的心脏,他想不到谢砚秋以前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沉默。 良久的沉默。 须臾,男人的喉结滚了滚,才艰涩开口:“或者……” 后面的话被梗在话头,他清楚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替谢家珍说话,或者说一些可笑的废话安慰谢砚秋。 “或者什么?”女人没听到男人后面的话,抬头看向他。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锋利的下颚角,以及轻轻浅浅的胡茬。只见男人喉结滚动,嗓音淡欲薄出:“或者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好吗?” 女人愣愣点头。 “以前我在战场上的时候,最危险的一次,我们被敌人围堵在战壕里,那时候已经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但是为了能等到大部队的支援,我们所有人都坚持着。” “后来,实在没有吃的,我们就挖地抓蚯蚓,吃蚂蚁卵,抓老鼠。” “所以,我现在看见老鼠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感谢它们救了我们的命。” 谢砚秋愣怔住,没想到人人羡慕的周司令的儿子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过往,她轻声问:“那你们后来等到大部队的支援了吗?” 男人深深凝着她,忽而淡声微笑:“你猜?” “我猜你们一定是等到了。” 男人伸手在她鼻尖上轻刮两下,笑道:“真聪明,猜对了。” “当时我们撑到大部队支援以后,反击战顺利打响,就是那时候,我获得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枚军功章。” 男人凝着烛光,眸色深沉,心绪又回到那段战火纷飞的时光,他和他的战友筑起一道道人肉城墙,才保住了最后的胜利。 谢砚秋换了个更舒服点儿的姿势,轻声问:“那枚军功章对你一定意义非凡,我见过吗?” 周祁点头:“嗯,你见过,而且差点被你卖了。” 谢砚秋:“…………” 王德发! 她差点就铸成大错! “对!对不起啊!我当时脑子糊涂,我没想到那枚军功章对你意义这么深……” 她被自己的所作所为羞红了脸,低头认错。 男人轻轻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宠溺道:“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嗯!好好过日子!”! 四目相对,谢砚秋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神,笃定地点点头:“好好过日子。” “不过老公,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 第35章 我想创业赚钱 “嗯?” 谢砚秋捏了捏手指,缓缓道:“我想创业挣钱。” 周祁:“???”" “嗯?” 周祁不理解,自己每个月工资不低,韩淑娜每个月还会将自己的工资补贴给谢砚秋,她已经比大多数家庭主妇过得更幸福了,为什么还要想着挣钱。 谢砚秋抿唇,耳边依旧回荡着下午徐婉宁嘲讽她的话,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是说是不糟心,那是假的。 “我想挣钱,靠自己的能力挣钱,我不想被别人看不起。” 至少她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不是只会花钱的米虫。 周祁沉默,他虽然一直觉得挣钱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在家里照顾好家庭就可以,但是谢砚秋的想法,他还是赞同的。 至少他现在在女人的身上找到当初那个上了战场被所有人等着看笑话的周祁的影子。 谢砚秋现在的感受无不是当初自己的写照。 就在谢砚秋以为男人会反对甚至嘲讽自己的自不量力时,周祁点点头。 十分赞同的回道:“好,我支持你。” “你说什么?”谢砚秋以为自己听错了,迎头撞进男人满含笑意的黑眸中。 他淡笑:“我同意你的想法,想做就做,不要给自己添遗憾。” “嗯呢。”谢砚秋点头。 不过话音落下,两人又面对新的问题。 初来乍到,谢砚秋还没适应岛上的环境,说要创业挣钱,可是商机在哪里。 虽然现在改革开放,所有人都想趁着这波浪潮下海捞最大的鱼,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开挂的运气,更何况谢砚秋只是个农村妇女。 即使嫁给周祁以后,也一直是在家里呆着,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更别提抓住什么商机想办法赚钱了。 这无疑是挡在谢砚秋眼前最大的一座绊脚石,她的认知远远不及抱负的长远。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谢砚秋即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男人神情的浓重。 他们两人一个是没有社会经验的军官,一个是只会在农村摸爬滚打的家庭主妇,单拎出来一个都不是做生意的料。 良久,谢砚秋的眼光扫过床头柜。 瞬间眼睛一亮,床头柜上正放着谢砚秋今天买回的贝母盘子。在微黄的烛光下泛着隐隐光泽。 谢砚秋眼神亮了亮,商机不就在眼前吗! 她探过身子将盘子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莹莹珠光、皎若白月,这个盘子如果运出岛,那绝对是买也买不到的抢手货! “怎么了?”周祁看着她拿着盘子发呆的表情想笑,她怎么总是呆萌呆萌的。 有点可爱。 “周祁,我好像发现了商机!” 她举起手中的盘子放到周祁眼前,惊喜道:“你看这个盘子好看吗?” 周祁:“好看。” 谢砚秋:“但是,这个盘子的手艺却没几个人会了。” 周祁接过盘子,轻飘飘地问:“所以呢,你是想做盘子? 谢砚秋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她的连环动作搞得周祁一头雾水,十分不解:“嗯?什么意思。” 谢砚秋抬头对上周祁的眸子很认真地讲:“我的意思是,我要将这个盘子的带出去,在全国打开销路。” 周祁:“…………” “周祁,你今天不是也听见阿婆说了吗,这个盘子的手艺已经快要失传了,说明就连岛上也很少有人会制作这种盘子的手艺,我想从阿婆那里拜师将手艺学过来。” “我们现在手头还有一些钱,我想找一些岛上像我一样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开个小作坊制作这种盘子,累积到一定数量,我就带出岛。” 周祁皱眉,作为军人家庭出生的孩子并没接触过这些所谓的生意,不过为了尊重谢砚秋,他还是想了想,点点头。 “行,一切都随你,你想怎么做就放心大胆地去做。” “你真好!周祁!” 谢砚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抬头在周祁的脸上亲了一口。 啵! 瞬间,两人都愣住,周祁没想到谢砚秋真的会亲自己,谢砚秋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激动之下亲了周祁。 一时间,两人的双颊纷纷涨得通红。 孤男寡女,夜深人静,共处一室,饶是没有什么夫妻生活经验的谢砚秋也闻到了愈发浓烈的暧昧味道。 许久,还是周祁哑着嗓音打破尴尬的宁静:“很晚了,睡觉吧。” 一刹那,谢砚秋涨红了脸,这才想起来,部队给准备房子的时候,考虑到夫妻俩,连个孩子都没有,索性就给他们准备了一张床。 而房间的另一个卧室只是暂时被当作杂物间使用。 而他俩今天只能在这一张床上挤一挤了。 顿时,尴尬凝结成实质在两人之间疯狂流窜。 谢砚秋抿唇,怎么办,今晚注定要有一个人的打地铺了…… 她低下头,还没等说话,就听见男人愈发哑欲的嗓音遁入耳道:“今晚你睡床,我打地铺。” “别。”在男人要走的时候,谢砚秋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角,红着脸闷声道:“那个,你还是不要打地铺了,在床上睡。”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岛上的气候格外潮湿,如果打地铺,湿气入体是肯定的。 周祁站在那里,垂眸凝着女人娇涩的表情,喉结滚了滚,还没等说话啊,就看见女人往里挪了挪,给男人留了一半儿的地方。 她轻轻拍了拍床单,低头闷声道:“你在这里睡,咱俩今晚井水不犯河水。” “…………” 半晌,男人终于点点头,躺在床边上。 漆黑的夜晚,两颗心似乎又向彼此贴近了一大步。 谢砚秋双眸盯着天花板,两只手很安分地放在胸前,心中小鹿乱撞,时不时瞥向旁边已经闭上眼睛的男人。 可是,床头柜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她几次抿唇,想过去掐灭。 但心里纠结了半天,一想到会碰到男人的身体,双颊便不自然地泛起红晕。 身侧的男人感受到女人的躁动不安,睁眼看见女人一脸便秘样儿躺在那里,光是不说话,周祁就能感受到女人的纠结。 “怎么了?” 第36章 嫁得好就是不一样 谢砚秋咽了咽嗓子,闷闷道:“吹蜡烛,否则容易起火。” 周祁愣怔几秒,这才想起刚刚因为过于紧张,竟然忘了掐灭蜡烛…… 他连忙起身,将蜡烛掐灭。 一阵白烟儿顺风而上,蜡烛灭了。 房间里再次恢复沉寂。 这一夜,谢砚秋躺在那里,心中小鹿乱撞,直到后半夜才睡过去。 就连周祁,也是稳如老狗躺在床上,实则一颗心早已慌得不行,直至夜半三更才坚持不住勉强睡过去。 清晨,金鸡破晓。 海岛上第一缕晨风顺着窗户轻抚两人青丝的时候,周祁顶着黑眼圈睁开眼睛。 常年的部队生活迫使他的生物钟铁打一般规律,即使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还是能准时爬起来上班。 感受到身上压着的东西,第一时间蹙眉想扒拉开。垂眸就看见谢砚秋还躺着哈喇子的唇角放大在自己眼前,细腻白嫩的大腿斜斜搭在自己身上。 整个人像只树懒一样,扒在周祁身上睡得正酣。 为了不打扰女人的美梦,周祁轻轻拿开谢砚秋的腿,起身将谢砚秋身上的毛毯盖好。 虽然是夏天,但是海岛的气温还是相对于内陆偏凉。确定女人不会被冻到肚子才起身换衣服。 今天是他到崆峒岛驻岛部队报道的日子,能不能留下第一眼的好印象,全看今天。 估摸着时间还早,周祁回卧室看了一眼睡姿四仰八叉正打轻酣的谢砚秋,笑了笑,这才转出门买早餐。 他们住的房子虽然简陋了些,但是还好,距离不远的地方有个早餐摊儿,油条包子豆浆白米粥一应俱全。 周祁挑了几样谢砚秋喜欢吃的东西这才回家。 见谢砚秋还没起床,他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摆好,简单吃了早餐,就出去骑自行车出门上班。 清风拂面,晨光微暖,周祁脚下蹬着自行车穿梭在乡间小路上,回想自己当初申请调到崆峒岛上的点点滴滴,他不是没有后悔过。 怕谢砚秋吃不了苦,跟自己抱怨受罪。 但是经过昨晚一夜,他竟然感觉到莫名的踏实。 这日子,终于有了些母亲口中一日两人三餐四季的温馨………… 今天是周祁和徐方怀报道的第一天,周祁刚到部队大院里停好自行车,就看见徐方怀踏露进门,两人相互对视的时候,同时愣怔住。 都从对方的脸上看见无情的黑眼圈。 徐方怀跟过去,嗓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哥?是不是昨晚嫂子闹了一宿?” 周祁皱眉,摇摇头:“没有,怎么这么说?” 徐方怀指指周祁脸上的黑眼圈,又回过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以为嫂子跟徐婉宁一样,闹了一宿。” 周祁:“…………” “闹了一宿?”周祁有些惊讶,徐婉宁不是自己申请要调到崆峒岛的吗? 她闹什么。 徐方怀叹口气:“对啊!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周祁:“………” “怎么?” 徐方怀:“昨晚上从停电以后就大呼小叫,又抱怨分的房子没有厕所,大半夜陪着她去外面的公共厕所,进去又急急忙忙跑出来,嫌弃里面不干净。” “哎!一言难尽啊!” 徐方怀仰天长叹,他妈妈扔过来的这个烫手山芋到底什么时候能扔掉啊! 再折腾几天,他就被折腾崩溃了! 周祁听着旁边男人的抱怨,眉头紧蹙。 徐婉宁娇气,他一直知道,但是连闹一宿,确实有些过分了,他们住的房子也是没有厕所,谢砚秋昨晚去厕所的时候也是他陪着去的。 他知道里面不干净,但是谢砚秋当时什么都没说,反而出来以后乐呵呵地给自己讲笑话。 想到这些,周祁心里莫名的一软,她好像是在用言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两人无言交流,一路并行快走到办公楼的时候他才沉声问:“你爸妈当初为什么同意徐婉宁借调到崆峒岛。” 徐方怀想了想,诚实交代:“据说是为了给徐婉宁增加工作经验,为人民服务。” 话落,周祁没说话。 这个理由完全无懈可击。 他深深凝了一眼办公楼大门上的几个大字,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 良久,沉声道:“进去吧。” “嗯。” 周祁的办公室已经收拾好,作为周司令的独子,崆峒岛上的所有军官战士对他的到来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怠慢。 徐方怀的办公室就在周祁的对门,两人算得上是隔门相望。 周祁在早上开的第一场会议便郑重向所有人介绍自己,在场的所有人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周祁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里至少有一大半儿的人等着自己灰溜溜滚蛋。 对此,他不以为然,原本他到这里就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他周祁是周祁,周司令是周司令。 他即使没有光环加身,依旧能站在这里! 昨晚睡得太晚,谢砚秋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 身边的床单已经被男人走之前整理平整,谢砚秋有种错觉,昨晚她的旁边没有睡人。 但是,今晚手上腿上的触感是骗不了人的。 其实,今早她是故意扒拉在周祁身上不下来,至少在周祁睡醒的前两分钟她就已经睁开眼睛,试探性地将腿搭在周祁的身上,想看看他的反应。 还好,男人的每个温柔动作都满是宠溺,至于又来她怎么睡过去的,谢砚秋归结为自己太困了。 她揉了揉头顶的软发,身上的睡裙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简单整理了一下床铺,这才下床洗漱。 经过客厅的时候,目光扫过餐桌时,她愣怔几秒,没想到周祁早起竟然是为了给自己准备早餐。 而且都是自己爱吃的。 凝着那一桌早餐,谢砚秋咽了咽口水,飞速冲进洗漱间,简单洗漱完。 迫不及待回到餐桌大快朵颐。 尽管包子白米粥已经有些凉,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食欲,昨天又是咸菜又是凉菜,现在有包子吃,谢砚秋快被感动的掉金豆子。 果然,嫁得好就是不一样! 至少有人给买饭吃! 她简单一顿就风卷残云,起身将碗筷收拾好拿去刷干净,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今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是出门的时候却犯了难。 第37章 给她做晚饭 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早晨周祁上班的时候骑走了。 谢砚秋现在想去市场上找阿婆,只能徒步走去。 说走就走,这点儿小问题丝毫阻止不了从小干活的谢砚秋。 谢砚秋一路走到杂货市场的市场的时候,脸上已经沁了薄薄一层汗珠,拿出手绢匆匆擦了把汗就找到昨天的摊位。 人还没来,谢砚秋不确定阿婆今天还能不能来,但是已经到了,就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 她找了块儿树下的阴凉地儿一边等阿婆,一边扇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太阳即将攀上最高峰的时候,阿婆才推着一辆载满货品的独轮车从远处步履蹒跚地过来。 谢砚秋过去打招呼的时候,阿婆明显愣了一下。 刘阿婆停下车,一边卸东西一边问;“姑娘是在等我?” 谢砚秋点点头,上前伸手跟着阿婆一起往地上卸东西。 阿婆想着制止,这点东西,她一个人就能卸完,奈何谢砚秋太热情,阿婆没办法,只能任由她来。 直到所有东西都摆好,阿婆翻出来一个小马扎撑开坐在摊位前,见谢砚秋还站着,她又翻出来一个要卖的小板凳儿放在谢砚秋跟前示意她坐下。 “姑娘来找我什么事?” 谢砚秋咽了咽嗓子,不好意思地开口;“阿婆,我其实是想来问问你昨天那个贝母盘子的。” “嗯?” 阿婆这才转头看她,有些浑浊的眼睛上下扫了一眼谢砚秋,笑道:“有什么事情就问吧。” “好!”谢砚秋点点头,这才说出今天来的目的。 “阿婆,我想学做贝母盘子的手艺。” 她圆溜溜的杏眸盯着阿婆的脸一字一顿认真地讲,说出来的话真诚又坦然,她想得很明白,既然自己是打定了主意想过来拜师学艺,就该拿出拜师学艺的态度。 刘阿婆转眸看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两人之间是诡异的寂静。 良久,刘阿婆才缓缓道:“姑娘,我不教学。” 说完,她转头看向过往行人,没有搭理谢砚秋的意思,神情严肃,与昨天乐呵呵的阿婆完全判若两人。 谢砚秋:“…………” “为什么?” 谢砚秋不解,阿婆自己都说了,这门手艺即将失传,为什么自己明明都上门求学,反而不教自己。 刘阿婆凝着被太阳烤得发白的路面,对女人的质问充耳不闻,来往路过的客人她依旧像昨天那般热情招待,仿佛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谢砚秋的一场幻觉。 谢砚秋坐在那里,见刘阿婆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甚至两个眼神都舍不得睇给自己。 但是她哪里是那么容易说放弃的人! 不跟她说话,她就耗下去,看谁能耗得得过谁。 一直到夕阳斜下,谢砚秋摸了摸叽里咕噜叫了一下午的肚子,在刘阿婆收摊回家的时候给她搭把手,将刘阿婆送回家后,自己才寻着回去的路,一步一个脚印走回家。 一下午,刘阿婆连句话都没有跟谢砚秋说过,仿佛她的身边就没有谢砚秋这个人。 刘阿婆的家在市场的最东边,谢砚秋的家在市场的最西边,这个傍晚,谢砚秋来来回回绕着市场走了一大圈儿,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 周围的邻居都亮了灯,谢砚秋在路灯的指引下一步步走到家门口,才看见门口处正笔直地站着一抹修长的黑影。 她愣怔几秒,加快几步走过去,才看见那抹黑影正是一天没见的周祁。 站在那里的周祁,看见谢砚秋的时候,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神色中难以压抑的紧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谢砚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说话,迈大步伐往屋里走,一下午没怎么喝水,她现在感觉自己快要渴死了。 到屋里连喝三杯水后,她抹了把头上的汗,才感觉自己缓过来。 周祁站在旁边看着女人喝水都是狼吞虎咽的姿态,不免担心:“你吃饭了吗?” 谢砚秋摇摇头:“你说的是午饭还是晚饭。” 周祁皱眉:“午饭?” 谢砚秋摇摇头:“没吃。” 周祁:“晚饭。” 谢砚秋再次摇摇头:“也没吃。” 周祁:“…………” 得,就多余问两遍。 他将女人摁在凳子上,制止住她的碎嘴:“你等会儿,我给你做点儿吃的。” “…………” 谢砚秋凝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惊呆住。 她刚刚说什么?要给自己做吃的?! 她跟周祁相处了一个多月,不知道周祁会做饭…… 直到厨房里咔嚓咔嚓的切菜声传来,才将谢砚秋拉回现实,他……真的去给自己做饭了! 刺啦! 葱花爆锅的响起在热油的滋滋响中飘满整座房间,谢砚秋抬头嗅了嗅,肚子里的馋虫彻底被勾起来,咕噜咕噜闹个不停。 她想起身去看看周祁到底在做什么好吃的,刚站起来就听见男人的沉稳有力声音从厨房中传来。 “好好坐着,晚饭马上就好。” “…………”谢砚秋瘪瘪嘴,这男人后脑勺莫非是长了眼睛不成。 不出五分钟,就在谢砚秋喝完一整杯水压制馋虫的时候,周祁端着一碗面走到客厅,放在谢砚秋的面前。 是葱花清汤面,男人特地在上面卧了个荷包蛋。 香气四溢。 谢砚秋嗅了嗅,好香…… 她抬眸盯着男人,不可思议道:“你会做饭?” 周祁拿过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坐下,点点头,漫不经心道:“尝尝。” “嗯”谢砚秋挑起一筷子面条,放在唇边吹了吹。 吸溜—— 饿了一下午,哪里还有什么形象可言,从吃到第一口开始,就彻底放飞自我,在男人面前大快朵颐。 一顿风卷残云,谢砚秋连最后一口面汤都没放过,仰头喝了个干净。 男人清浅的笑声从对面传来:“好吃吗?” 谢砚秋狂点头:“太好吃了!” 她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清汤面! “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第38章 跟刘阿婆耗下去 “很早以前了,不过我只会做清汤面。” 谢砚秋:“……” 她捧着手里的碗,有些震惊,好家伙,还是限量版清汤面! “那个,谢谢你的面。” 她还是不争气打了个饱嗝,起身想收拾碗筷,却再次被男人摁了回去。 他将碗筷收拾起来,沉声道:“你坐着,我来吧。” 话落,人已经到了厨房,水流冲在盘子上的唰唰声在厨房中溅起,谢砚秋坐在客厅里凝着男人高挑的身影,站在有些低矮的水池前,不得已微微弯腰。 在狭小逼仄的厨房里,谢砚秋有种错觉,他的身影比站直了还要高大。 她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竟然在周祁身上看见了如父爱的男友力…… 谢砚秋晃了晃脑袋,不争气地想给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才几天就男友力! 自己是来还债的,怎么敢奢求周祁真的爱上自己。 能安稳度日就是她目前最大的心愿了。 周祁回来的时候,一边拿着毛巾擦手,一边在她的对面坐下,将水杯推到她面前,问道:“现在可以说说出去做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谢砚秋喝了口水,白天的不快再次升腾起,恹恹道:“去找昨天卖盘子的那个刘阿婆了。” “嗯?”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的鸦睫遮瑕一层黑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须臾,男人开口:“是让她教你做盘子的技术吗?” 谢砚秋眸色亮了亮,点点头:“嗯嗯。” 想到这个,再次低下头,表情掩饰不住的失落:“可是她不肯教我。” 周祁:“……” “为什么?” 这话是周祁问的,昨天阿婆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在场,怎么就不肯教了呢? “对啊,为什么。”谢砚秋也纳闷,自己都送上门了,阿婆怎么就不肯教呢。 两人相对而坐,凝视半天,也没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个所以然。 最后,还是谢砚秋先泄了气,闷闷地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叹息:“算了,她一天不肯教我,我一天就不放弃,我看看是她能耗得过我还是我能耗得过她!” 这话说着,她攥紧拳头,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赚了牛角尖儿。 周祁凝着她的背影,在女人叹气的时候,他都没发觉自己也跟着叹了声气。 谢砚秋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眼看着又要停电熄灯,她只想抓紧时间回卧室换睡衣去洗漱。 睡衣刚换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周祁已经换好了坎肩和短裤坐在客厅了看报等着她。 她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周祁,次卧的床送来了吗?” 听到这个,还在那里假装看报纸的男人轻声咳了咳,面若无事地回:“我已经提交申请了,等通知。” “最近调过来的军官战士人数不少,床铺不够用,况且部队考虑到咱们家已经有了一张床,所以就让我们再等等。” 谢砚秋:“那徐方怀那里床够不够?” 周祁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女人的眼睛,淡声道:“他应该是够了吧,他总不能跟徐婉宁挤一张床吧……” 谢砚秋点点头:“你说的也是。” 徐方怀和徐婉宁虽然是龙凤胎,但到底是男女有别,睡一张床总归是不合适,组织先紧着他们也是应该的。 随着她声音落下的,还有周祁悬在半空中的心脏,他哪里打过申请,今天军需处来找他问他家里需不需要多添一张床时,他明确表示不需要。 虽然这次调往岛上的只有他和徐方怀两个人,但是为组织省时省力不给组织添麻烦是他应该做的。 但是军需处的战士满眼冒星星的崇拜,他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实在是因为谢砚秋太软了!他第一次在半夜偷偷抱了一次她,那感觉莫名的让人上瘾。 周祁凝着谢砚秋的背影,他怀疑自己被女人下了蛊…… 另一边的徐方怀刚换好大裤衩子躺下,就连打好几个喷嚏,起身找了张卫生纸擦擦鼻子。 真是纳闷了。 自从上次去周连长家里做离婚调解程序以后,自己动不动就晚上打喷嚏。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莫不是得了什么病吧! 得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 …… …… 经过昨晚的惨痛教训,也为了保护自己的脸,这次周祁和谢砚秋都学乖了,谢砚秋去洗漱间洗脸刷牙的时候,周祁就拿着手电筒跟在后面给她照亮。 虽然比不上钨丝灯的光源,但好歹也算是有点光亮。 直到谢砚秋要冲澡的时候,两个人犯了难。 周祁和她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坦诚相待的地步,所以,她冲澡的时候男人肯定不能举着手电筒在旁边当吉祥物。 “那个……我要不先出去??” 周祁看清谢砚秋脸上的尴尬,连带着他的脸都涨红的能滴出血珠子。 他活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更何况要看着女人在自己面前洗澡。 谢砚秋尬在眼底几秒,安静的洗漱间似乎都能听见两个人心脏砰砰跳的声音。 许久,她在脑子中pass掉无数方案后,才尴尬点点头:“那个,你把手电筒留给我,” “嗯”周祁没有异议。 将手电筒放下后,转身出去。 有了手电筒总比昨天好一些,谢砚秋抓紧时间简单冲了个澡就匆匆换了睡裙赶出去,生怕慢一秒就看见昨天的老邻居。 周祁已经在床上躺好,听见我是门开的时候瞬间闭上眼睛假装在睡觉。 谢砚秋开着手电筒进来的时候,灯光扫过周祁的脸,见他紧闭眼睛,咽了咽嗓子小心翼翼地问:“周祁你睡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外面断断续续的虫鸣声。 应该是睡着了。 谢砚秋小心翼翼爬上床,尽量不碰到周祁,爬到里面自己的位置躺好。 月光皎洁透过窗棂洒在沉睡男人的脸上,谢砚秋转身盯着男人的侧颜,目光一笔一划描绘男人锋利的轮廓。 直到目光停留在男人的喉结处时,谢砚秋咽了咽口水,她竟有种咬上去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的老色丕想法,谢砚秋猛地回过神,转身过来睡意被驱散个干净。 双眸盯着天花板,上面仿佛映着刘阿婆那张布满褶皱的脸。 第39章 没骑自行车 她不免沉思,刘阿婆为什么会拒绝自己? 难道是她的诚意还不够? 想到这个,谢砚秋终于抓到了跟解开麻团的绳子,或许真的是她的诚意不够! 既然想到问题的关键,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办了。 谢婉宁在一遍遍思考明天自己该怎么去打动刘阿婆的方案中,沉沉睡去。 直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男人才睁开双眸,转眸看过去,眼神亮亮地盯着女人的睡颜。 她睡得并不踏实,就连睡着了没有还是皱的。 看样子,刘阿婆真的是让她操了不少的心。 他叹了口气,起身将谢砚秋刚刚蹬出去的被子拉过来盖好。 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自行车,他是该给谢砚秋也买一辆了。 这才躺下小心翼翼拿过谢砚秋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就像今早睡醒的那个姿势一般,他觉得自己真的魔怔了。 竟然觉得这个睡姿会让自己无比的踏实。 谢砚秋睡醒的时候,周祁不在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她去洗漱的时候,转头就看见周祁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 “…………” 谢砚秋愣了愣,第一反应是男人上班忘了骑自行车走,怕周祁回来骑自行车,谢砚秋出门的时候特地锁好门,没把自行车骑走。 今天来的时候阿婆还没有到,经过昨天的教训,今天谢砚秋拿着小马扎来,找了个树荫下面撑起小马扎守株待老太。 快到晌午的时候,刘阿婆才推着她的独轮小货车慢悠悠过来,看见谢砚秋的一刹那,刘阿婆也是愣怔几秒。 没想到谢砚秋还没有放弃,今天又来等自己。 她回过神,依旧选择无视女人的存在。 找到自己摆摊的地方,将东西依次放下,谢砚秋也没有说话,默默上前帮刘阿婆卸东西。 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妙又平衡。 这下午,两人坐在那里,刘阿婆除了招呼客人外依旧是没有跟他说一句话,谢砚秋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帮着刘阿婆摆弄货品。 一直到晚上,谢砚秋将刘阿婆送回家以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里走。 还是那个时间,路口的灯基本都开了,谢砚秋转过最后一个路口的时候,看见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门口等自己。 她脚步顿了顿,义无反顾走过去。 今晚周祁依旧是给她做了清汤面,谢砚秋一言不发,吸溜吸溜在周祁面前吃面的时候,周祁才缓淡开口。 “不成?” 谢砚秋没有抬头,循着声音点点头。 是啊,刘阿婆今天连跟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她好像真的就咬死了,不教自己这门手艺。 对于这个结果周祁罕见的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倒了一杯水在谢砚秋的面前坐下,慢慢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我今天在单位里打听了一些关于刘阿婆的情况。” “嗯?” 谢砚秋这才抬头,满脸惊讶地看着他。 没想到男人竟然也会以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她将最后一口面吞下,才听见男人缓缓讲起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我今天打听同事才知道刘阿婆在岛上还是挺出名的一个存在。” 谢砚秋:“哦?怎么说?” 周祁喝了口水,皱眉缓缓道;“她早年有个儿子,小伙子年纪轻轻入了军营,后来在战争中不幸中弹牺牲,只留下年轻的老婆和刘阿婆在岛上过日子。” “他的媳妇儿之前也是跟刘阿婆学习做贝母盘子的手艺,后来就收到了小伙子战死的消息,从此以后就拿着抚恤金在家里坐吃山空,连手艺都不学了。” “刘阿婆管不住,只能任由她来,毕竟人已经娶回来了。” “后来抚恤金被儿媳妇挥霍一空后,她就勾搭上邻村一个刚20多岁出头的小伙子,两人干柴烈火,在刚刚改革开放的那几年,两人一拍即合,扔下刘阿婆一个人,坐船出岛,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不少人听说岛上的特产,都过来找刘阿婆学习这门手艺,但是刘阿婆都一一拒绝,那些人见刘阿婆坚持,不少人用钱勾引刘阿婆。” “没想到刘阿婆看见钱,就想起自己早亡的儿子,二话不说用擀面杖将人打了出去。从此以后再也没人学习这门手艺。” 谢砚秋不解:“可是听她说话的样子感觉不是这么个情况啊,她说了岛上的人都不愿意学。” 周祁叹口气:“刘阿婆教别人这门手艺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岛上的居民,这不……岛上现在哪里还有几个年轻人,谁愿意学啊。” “你说的也是。”她叹口气,将剩下的面汤喝干净。 男人这才起身将碗筷收拾好要拿去厨房,却被谢砚秋先一步拦下。 “你不是说不做饭的人就刷碗吗?” 周祁凝着女人亮晶晶的杏眸,喉结滚了滚,生硬道:“规矩改了,以后我在家就我洗碗,要是我不在家……” 谢砚秋僵在原地,被男人的话再次震惊到。 这个男人脑子最近是被雷劈了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 不过秉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谢砚秋耳根子都红透了,站在那里想了想闷声道:“你可别后悔啊!这个规矩可是你改的,跟我没关系。” 说完,转身就回卧室,生怕晚一秒男人就后悔。 周祁望着小女人着急落跑的背影,唇畔清澈。 “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他呢喃,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洗碗的刷刷声从卫生间一路闯进卧室,谢砚秋坐在床边摁着胸前的软肉。 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周祁这不是在把自己往废物的路上引吗。 趁着周祁刷锅刷碗的功夫,谢砚秋拿好洗漱用品去洗漱间抓紧时间洗澡洗漱。 回来的时候,看见周祁正坐在床头看报。 经过两天的适应,两个人也算是适应了岛上的供电时间,趁着还没断电的时间,谢砚秋已经爬上床在周祁旁边躺好。 “那个,周祁。” “嗯?” 男人略显干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在这昏黄宁静的卧室里,竟流淌出别样的暧昧。 第40章 给她买辆自行车 谢砚秋迎着男人睇过来的眼神咽了咽嗓子。 这男人,要不要长得这么撩拨人啊。 她大脑宕机一秒,才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你明早上班的时候别忘了骑自行车。” 周祁:“…………” “我其实是留给你骑的。” 谢砚秋:“…………” 她震惊几秒,就听男人继续讲道:“我昨晚看你回来得太晚,就想着把自行车留给你,来回能快点儿。” “但是今早走得太急了,就忘了写小纸条。” 话落,女人直起身子对男人摆摆手:“你不用这样的,其实我来回走路也很方便的。” 男人没说话,只是深深凝着她的眼睛。 须臾,闷声道:“知道了。” 话落,人已经转过身,没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才荡进女人的耳朵。 谢砚秋轻轻叹口气,她竟然从周祁的语气中听到了难以言表的失望。 但是现在更让自己头疼的就是刘阿婆的事情,周祁晚上的说的话无疑是断了她想用钱来收买刘阿婆的途径。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谢砚秋头疼。 她又不能对着刘阿婆使出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那样只会让事情的走向更加无法控制。 就在迷迷糊糊中,她还是陷入梦境。 第二天早晨,她起床的时候,家里照常还是自己一个人,经过两天,谢砚秋完全适应了这样的早晨。 餐桌上依旧摆着男人早起买回来的早餐,各式各样,似乎他并没有因为昨晚自己拒绝他的话而生气恼火。 自己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 视线转向院子里,她愣住。 周祁的自行车还停在昨天的位置上。 今早,难道他又是故意不骑自行车上班,留给自己? 她晃晃脑袋,显然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 怎么可能,她昨晚已经拒绝过了,是个男的现在都不会再热脸贴上冷屁股。 很快,就在她洗漱完拿着毛巾边擦脸边往客厅走的时候,大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谢砚秋抬头看出去,就看见周祁推开门,推着一辆女士自行车进家门。 谢砚秋:“…………” 什么情况? 周祁进了院子看见站在窗前发呆的谢砚秋,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出来。 谢砚秋点点头,跟着男人的指示出门。 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一辆女式自行车,高度比男式自行车矮一点,正适合谢砚秋平时用。 “这……?” 谢砚秋抬头疑惑道,就看见周祁拍拍车座示意她上车,笑道:“试一下,我特地给你买的。” 谢砚秋咽了咽嗓子,觉得不可思议,昨天刚拒绝了男人,今天就整回来一辆自行车。 不可思议。 谢砚秋疑惑的时候,两只手已经伸过去摸上自行车,喃喃道:“从哪里来的?” 周青:“昨天想给你买个自行车,就打电话给岛外面的车行订了一辆,正好凌晨有一趟运货的船到岛上,人家就顺便把自行车运过来了。” “我早上刚到单位,就看见运过来的自行车,然后就赶回来了。” 他拍了拍车座,迫不及待地想让谢砚秋上去坐一坐。 “你试试,怎么样。” 谢砚秋点点头,这下上了自行车,在院子里试着骑了一圈儿,看见周祁还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这才问道:“你不去上班吗?” 周祁摸摸头:“我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你再骑几圈儿试试,如果哪里不合适我现在给你调一下。” “嗯好。”谢砚秋愣愣点头,脑子现在都没转过来,周祁竟然给她买了辆自行车。 直到骑到第三圈儿她才下来,今天还要去找刘阿婆,她得保存体力。 “那个……谢谢你。”谢砚秋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为自己花这么多钱买辆自行车,真的很感动。 面对女孩突如其来的感谢,周祁一瞬间涨红了脸,对上女人的视线竟有些羞涩,结结巴巴地回:“没,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谢砚秋忽然就笑了,杏眸中的璨若星河化成一汪春水,她笑道:“我挺开心的。” 真心实意的开心,除了她的父亲,和周父周母,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周祁这样真心实意关心过自己。 “嗯嗯。” 周祁压抑住眼底的情绪,抬手看了眼手表,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先回去上班了。” 谢砚秋点点头,就看见周祁进屋转了一圈儿,出来的时候骑上自行车,临走前嘱咐她一定要吃早餐。 “嗯嗯,你路上注意安全。” 谢砚秋嘴上说是很淡定的嘱咐,但是单看男人飞身上车的背影还是看出了端倪,她有种直觉,现在的周祁若是屁股后面插根尾巴,马上就翘上天了。 直到周祁出门以后,她的心里还是不停地呢喃低语。 她最近感觉周祁越来越像个老父亲一样爱念叨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周祁骑着自行车离开家以后,一路上都哼着小曲儿满面春风,直到到了单位,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有多开心。 今天因为有了自行车,谢砚秋出门的时候没有着急,早晨简单吃完早饭就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眸光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得,她好不容易把上一个院子种上花草瓜果,现在又接到一个新的空院子。 得找时间再去买些花草瓜果的种子、苗儿才可以。 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谢砚秋才在后车座上绑好小马扎,骑车一路奔向杂货市场。 依旧是一言不发的一天,刘阿婆到现在都一边没有松口的意思。 谢砚秋本来就不着急,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她耗,那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一切都与昨天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今天有了自行车的加持,谢砚秋回家的时间比昨天早了将近一个小时。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披着晚霞余晖谢砚秋才将自行车停在家门口。 刚进家门,就看见周祁从自行车后座上往下卸东西,看见谢砚秋的一刹那他也是愣了几秒,没想到她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奇怪,今天她骑着自行车出门的,回来早是应该的。 “你拿的什么?” 第41章 期待他做的清汤面 谢砚秋好奇的目光谈过去,男人抬手举起手中的花苗,邀功似的炫耀:“你来岛上之前不是觉得家里院子没有花草吗?” “正好今天战友弄来几颗月季花苗,我看着不错,就带回来几颗。” 谢砚秋:“……” 金黄的余晖落下,在男人的周身洒下淡淡一层金黄色的光影,谢砚秋看愣了,没想到自己随心的一句话,竟然被男人放在心上惦记如此之久。 她待在那里,心口处被男人的话烘得暖洋洋,她感觉自己要溺死在周祁的关心里了。 愣了半天,她才缓过神,看周祁将所有月季花都卸下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做饭。 “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饭。” 一边说着,她一边往屋里走,这几天都是周祁给她做晚饭,她也应该回报一下下了。 眼瞧着要回到屋里,却被男人拦住去路:“你等一下,今晚不用做饭了,我在单位吃过了,顺便给你带了一份儿。” 说完他拿出一个铁盒子,塞进谢砚秋的手中:“进屋吃饭。” 谢砚秋摸着温热的铁饭盒,一时间愣怔几秒:“今晚不给我下清汤面了?” 这话说出口,两人同时愣怔住,谢砚秋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理所当然问出这句话,周祁也愣怔住,原来谢砚秋回家就是期待自己的清汤面。 一时间,两人之间安静的诡异,直到谢砚秋挠挠头,打破眼前的尴尬:“其实总是吃清汤面也会腻的,今天换个口味。” 这话像是在试图说服自己,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每天晚上回家的她也是在期待那碗卧了个荷包蛋的清汤面。 话落,她转身往里走,从背后看,却有些尴尬后的落荒而逃。 谁知,刚踏出去,右手却被男人从身后抓住,只听见头顶上方的男人沉声道:“走吧,一会儿就做好。” 谢砚秋:“…………” “可是这份盒饭里的东西……”她扬扬手里的饭盒,显然,男人今晚下班的时候,在自己做饭和食堂买饭中给她选择了后者。 现在这个后者正以另一种奇怪的方式啪啪打男人的脸。 意识到这个问题,男人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尴尬,但是这并不影响男人拉过她的手生硬往里走:“饭盒里的是食堂的牛肉包子,今晚可以放冰箱里,明早当早饭吃。” “……” 短短几分钟,谢砚秋竟被男人两次弄得无语,她现在发现周连长表面上风光齐月,刚正不阿,私底下也是个纠结男。 谢砚秋想再推卸几句,毕竟就是顿晚饭,吃什么都行。 可是男人摆明了今晚非要让她吃上自己做的清汤面。 谢砚秋眼睁睁看着男人将她手里的铁饭盒拿走,打开冰箱放进去,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看见她在后面狂咽口水的表情,其实她超级喜欢吃牛肉包子。 谢砚秋现在就像狠狠给自己俩嘴巴子,若是男人早说是什么馅的,打死她都不会说出想吃清汤面这句话。 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她坐在客厅了,眼看着男人进厨房很熟练地系上围裙,爆锅、烧水、放挂面、打鸡蛋,动作丝滑无比。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晚饭,男人的背影却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他欢呼雀跃的内心,谢砚秋甚至从背后都能看见男人甚至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将盐、酱油熟练地洒进锅里。 这动作的流畅度就像是他已经练习了千万遍那般熟练,竟让谢砚秋心里滋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在她之前,周祁还给别人做过清汤面吗?要不然怎么会动作熟练得令人发指。 这个疑虑一直延续到男人将出锅的清汤面推到她面前,唇畔微翘,掩饰不住的骄傲:“尝尝,有没有昨天的好吃。” 谢砚秋拿起筷子,淡淡尝了一口,入口q弹劲道,一看就是将煮面的时间控制得恰到好处,若是没有几十次的练习,不可能将火候熟练掌控到这种程度。 “你以前经常做清汤面?”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谢砚秋自己都震惊,她怎么会问周祁这么无聊的问题,周祁能给她做面已经非常不错了。 以前能让周祁为她做几十次清汤面的那个女人一定很幸福吧,自己算不算是坐享其成了呢。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谢砚秋连忙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做的面很好吃,你别误会,我就是单纯的欣赏。” 不是羡慕,更不是嫉妒。 周祁愣怔几秒,没想到女人会问这种问题,不过他挠挠头,毫不遮掩地回答女人的问题:“小时候我爸一直忙,我妈也在学校,他俩经常不在家,虽然我住军属大院,平时挺热闹的,但是大人们不免都挺忙。” “有时候我们几个贪玩,错过了食堂开饭的时间,我就把其他几个都没吃饭的孩子叫到我家,给他们下清汤面吃。” “一开始我做的也不好,有一次差点引起火灾,被邻居们报警,回来被我妈拎着鸡毛掸子好一顿揍,我躲在外面一天一夜没敢回家。” “但是后来慢慢的就好了,我的手艺不断精进,现在我做的清汤面获得了徐方怀和徐婉宁的一致认可。” 一时间,正在吸面的谢砚秋被噎住,她一直以为向周祁这种军二代大少爷从小都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没想到他小时候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不过也感谢我妈的那一顿打,要不然我现在技术肯定不能精进到这种程度,让你念念不忘。” 谢砚秋抬头看向男人,眼前的周祁像极了一直摇着尾巴亟待主人捋毛夸奖的大狗狗。 寻着男人的声音点点头,应和:“是是是,吃一口就难忘好几天。” 听着像拍马屁,不过却是真的。 周祁是第一个主动下厨给自己做饭的人,就只给她一个人。 想到这个,心里的疑虑被一扫而平,原来还是她想多了,谢砚秋不断摁下心里反复升起的淡粉色泡泡,吸溜吸溜将面条全部吃完。 直到以后来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很默契地看着男人将碗筷收拾好,端去厨房刷干净。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倒满水的搪瓷杯,欲言又止。 第42章 想跟你要个孩子 谢砚秋淡然接过水杯,扫了一眼周祁想说但说不出口的纠结表情,她知道周祁想问什么。 还是昨天的问题,不过她今天主动摇摇头,淡然道:“不成。” 周祁毫无惊讶地点点头,两人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 不算大的客厅,落针可闻,谁也不愿打破这份等了一天的宁静。 直到谢砚秋有些困意上头,才起身回卧室换衣服。 今天回来得早,洗完澡上床的时候,还没到八点。 谢砚秋趴在床边上顺着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周祁正在台灯下看报纸,如果不是谢砚秋视力好,她一定看不见周祁拿着的报纸上的几个大字是倒着的。 她咽了咽嗓子,这男人今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起身站在门前,凝着男人微皱的眉头,轻声问“周祁,你还不睡觉吗?明天还要上班。” 陷在报纸里的男人这才不自然地抬头,僵硬的回了句:“好。” 在谢砚秋的视线中,慢吞吞地起身,昏黄的灯光下,谢砚秋竟看见男人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红晕。 顿时紧张上前,伸手抚上周祁的额头,紧张问:“发烧了?” 周祁愣怔几秒,感受到额头上女人手掌心略带薄茧的温热触感,刚刚还有些红晕的连顿时涨成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病了,心脏病。 他的心脏正以最高跳速在谢砚秋的试温下疯狂蹦迪。 直到女人皱眉拿开手掌,疑惑道:“也没发烧啊?怎么脸红成这样。” 周祁别开脸,故意不看女人,干涩的嗓音有些暗哑:“没,没什么事儿。就是热的。” “热的” 谢砚秋想了想,还是跟着点点头,这几天晚上确实不算凉快,况且男人天生火力旺盛,热一点就脸红,也……说得过去。 只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如此窘迫地解释一件事情,盯着男人的眼神满是疑虑,总觉得他在隐瞒自己什么事情。 眼瞅着,就看见男人忽然站起身,往洗漱间走,一边走,一边着急忙慌地说:“忘了洗脸了。” 谢砚秋:“…………” 她刚刚明明看见男人已经进过一次洗漱间,现在又说得前言不搭后语。 他不会是出轨了吧…… 谢砚秋眯了眯眸,难道他们的婚姻还没开始美好生活就要被第三者插足了 这个疑虑一直伴随女人躺在床上,看见男人涨红了脸过来躺在他旁边。 谢砚秋甚至已经脑补了一百多种啪啪打他脸的方式,包括从自己看的话本里,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男人分手,但是后来想了想,自己以什么立场让男人与自己的小情人分手? 她终究是没有资格。 意识到这个问题,谢砚秋一瞬间泄了气。 躺在那里干瞪着眼盯着天花板,恨不得盯个窟窿出来,就等着男人一会儿跟自己开口摊牌。 直到男人终于憋不住,幽幽叹口气,谢砚秋心里警铃大作! 摊牌了! 要摊牌了! 藏在毛毯吓的双拳紧紧攥住,谢砚秋此时感觉自己的大脑空白一片,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听见男人暗哑的声线从旁边缓缓荡入耳中:“睡了么?” 谢砚秋没说话,她知道即使自己不说话,男人也会继续讲下去。 她赌对了,男人知道她没睡,只是继续自言自语:“我今天中午去单位领导家里吃饭了。那个领导以前是我爸爸的战友,后来被调到岛上。” 然后呢?把他闺女介绍给你政界联姻? 谢砚秋白了天花板一眼,此时内心活动无比丰富,但是她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有一把小锤儿一点点敲碎心脏的边角,等着男人最后一句的致命一击。 “徐司令以为你怀孕了,特地问问我,我说你没怀孕,然后徐司令说……咱俩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最后一句话,周祁的声音几乎埋没在被子中间。 谢砚秋更是被震在当场愣愣怔正说不出话,瞪大了眼睛望向天花板,一时间脸上五颜六色比调色盘还要丰富多彩。 两人之间安静的诡异,只余下窗外分外卖力的虫叫声。 后来谢砚秋才知道,那是虫儿呼唤爱人交配的信号。 须臾,周祁才结结巴巴开口:“我觉得吧……这种事情也要尊重你的意愿,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但是在法律上你还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砚秋急匆匆打断。 “我!你等我再想想。” 她几乎是颤着声音结结巴巴的回答,她重生以后想过好好跟周祁过日子,也亲口允诺要给他生好多好多孩子,但是…… 现在刚到岛上,两人之间的感情虽然进步飞速,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到达能够坦诚相见的亲密程度。 至于孩子…… 谢砚秋咽了咽嗓子,她终究是退缩了。 “周祁,我想我们晚一点再要孩子好不好,我想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 她拉过毛毯埋住自己的脸,两人之间的平静被暂时打破,她以为周祁是有外遇想跟自己摊牌,没想到他确实是想跟自己摊牌,但是摊牌的内容却是想跟自己要个孩子。 毕竟成年人有需求也正常,更何况两人同床共枕也有几天了…… 想到这里,她攥住毛毯的角儿,生怕因为自己的拒绝男人,而让男人心生不快。 良久,男人暗哑的声线才干涩开口:“好,我等你。” “快睡吧,明天你还要继续忙。” 谢砚秋点点头,闷声回了句:“嗯。” 时间不久,女人平稳的呼吸从侧边传来,周祁才缓缓睁开眼睛,那目光凝着皎白月光下女人的睡颜。 精致得不像话。 他微微起身,将女人的手小心翼翼拿过来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是他的,都是他的,她的身心始终有一天都是他的。 他从来没因为一个女人如下次牵肠挂肚过,上班满脑子都是她,这几天每每看见她因为刘阿婆而闷闷不乐皱在一起的眉头,自己的心就一阵钝痛。 以至于,上班的时候,打电话再三强调车行一定要抓紧时间将自行车送过来;以至于他找了不少人才打听到刘阿婆的古怪脾气;以至于,他听见谢砚秋夸奖自己清汤面做的好吃时,心里难以言喻的巨大狂喜。 他是真的陷进去了,无法自拔的那种。 感受女人温软的双手放在胸前带来的温润触感,周祁心满意足闭上眼睛。 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谢砚秋醒来的时候,除了门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就是夏蝉的嘶吼声。 它在耗尽自己声明的最后时光为即将消逝的盛夏狂欢。 谢砚秋抬头从窗户看出去,周祁今天竟然没有上班。 她愣了愣,才看清墙上的时钟,原来今天起得很早。 第43章 关于她的谣言 院子里的周祁正拿着抹布拧干了水擦拭昨天买的自行车。 听见门开的声音时,他明显愣了一下,同样没想到今天谢砚秋会醒这么早。 当即扔下毛巾,起身往厨房走,自始至终,目光都没敢在女人脸上停留超过三秒,两人仿佛对昨晚的对话都心照不宣选择漠视。 “你先去洗脸,我把包子热上就去买早饭。” 他一边说着,人已经快走到厨房,却被女人拦住,谢砚秋看见周祁这张帅脸,就想到昨晚他那几句震天动地的话,当即羞红了脸,闷闷道:“你先忙,早饭我来做吧,一会儿就好。” 周祁红着脸点点头。 想是连吃几天早餐摊吃够了,谢砚秋今早做了份鸡蛋面疙瘩汤,配着热包子简单又美味。 周祁坐在对面喝了一口疙瘩汤,顿时震惊的瞪大眼睛。 他以前也喝过,韩淑娜做过几次,部队的食堂也做过,但是如此像谢砚秋做得这么美味的他还是头一次吃到。 果然,他拥有了全世界最宝藏的老婆。 “傻愣什么,快吃啊。” 谢砚秋一边催促,一边将咸菜推向周祁,这个男人从昨晚说完那些话以后,怎么变得傻愣愣的。 “嗯嗯。”周祁听到女人的催促声,回过神,大快朵颐享受早餐的美味。 有了面疙瘩烫的加持,就连牛肉包子都有种别样的美味。 照旧是周祁刷的碗,谢砚秋将周期送出门以后,才想起来周祁还为她种了几棵月季,拎了些水将月季根下的土壤浇透。 正是盛夏的时候,植物更容易缺水,谢砚秋一边浇水,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原来院子里那棵香椿树。 虽然他们只是在那个房子里住了一个多月,但是没有那棵香椿树上的蝉鸣声,谢砚秋总觉得这个房子缺点什么。 或许她应该再买棵小树苗种上。 ………… ………… 一连半个月,谢砚秋每天都骑着自行车到杂货市场守株蹲老太。 渐渐地,杂货市场的传奇从单一位的刘阿婆到了人设绑定的谢砚秋。 所有人从一开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她每天坐在他刘阿婆身边热脸蹭屁股,再到后来眸光中渐渐多了些同情不解。 期间有不少人劝过谢砚秋。 放弃吧,刘阿婆就是个犟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她要是真那么好说话,哪还有你什么事儿啊! 一开始那些看不过去的人只是将她拉到旁边没人的地方提醒。 后来看她依旧不回头,劝说的人索性也不装了,在刘阿婆面前就大声劝谢砚秋放弃吧。 不管多少次,谢砚秋总是笑着回答:“我这个人跟刘阿婆一样,都是犟种。” 随着一声又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声,人们也认清了。 谢砚秋就是头倔驴,比刘阿婆还倔。 当然,崆峒岛不大,杂货市场的新晋传奇人物随着海风一路吹到周祁的单位。 直溜溜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此时徐婉宁和徐方怀正坐在他的办公室。 徐婉宁笑着跟两人分享自己在岛上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虽然她面上是笑的,但是仔细看去,依旧能看到她言语间的嘲讽和鄙夷。 来了岛上半个月,她对这里的一切依旧是充满排斥轻视和鄙夷。 她喝了口茶,身上的白色百褶裙散发阵阵山茶花的幽香,即使身处荒僻的崆峒岛,她依旧保持自己大小姐的高傲:“周祁哥,你不知道吧,嫂子最近在杂货市场都出名了。” “哦?”周祁挑眉看她,这才看见徐婉宁正深深地凝着自己。 只是那个眼神让他感觉不太舒服,只是因为这个眼神他曾经也在谢砚秋的眼眸中见到过。 浓烈执着的爱意。 这目光盯得他浑身难受,他回过头,躲过女人的视线假意看向徐方怀,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个出名法?” “就是啊,杂货市场的人说都说嫂子死七败咧的扒着烈士家属不放,非要从人家嘴里翘出贝母盘子的制作工艺。” 话音落下,周祁的脸色肉眼可见黑沉下去,只是徐婉宁还在幸灾乐祸讲述自己添油加醋的“事实”,根本没有注意到男人一寸寸黑下去的湛眸。 还是徐方怀眼疾手快,当即注意到周祁的不对劲,出声制止:“婉宁!你闭上嘴!” “干嘛要闭上嘴!谢砚秋就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当初就死七败咧利用自己爸爸的命想攀高枝儿嫁给周祁哥,现在随军跟过来,看见人家刘阿婆手艺,又转身黏上刘阿婆,这种捞女,凭什么不让我说。” 徐婉宁越说越是愤恨,若是光听她的口气一定是觉得这个人就是站在道德至高点的圣人。 当然,她自己也是这么想,她非要在周祁面前扒了谢婉宁身上这层伪善的皮! 当初若是自己没有去研学一时间没看得住周祁,怎么会让谢砚秋趁虚而入,夺走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周哥哥! 越是这么想着,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完全无视徐方怀的警告声,目光转向周祁:“周哥哥,你认清了吧!谢砚秋就是个捞女!” “她之前跟你在一起就是图你的钱,现在跟你到岛上生活了,看见你过得没有原来风光了!转身就投奔刘阿婆去了!” “我可是听说刘阿婆的儿子战死后,抚恤金可是好多钱啊!保不住谢婉宁就是奔着刘阿婆的抚恤金去的!” “够了!” 周祁太阳穴青筋暴起,大吼一声,当即屋子里鸦雀无声。 第44章 寻找刘阿婆 徐婉宁被男人的呵斥声震了几秒,当即泪眼汪汪地不服:“周哥哥,你还在帮着那个贪财慕色的村妇说话吗!” “要不是看在周伯父位高权重,周伯母人好心善,她谢砚秋怎么会一直趴在你家吸血!” “够了!徐婉宁!” 周祁黑着脸呵斥制止:“你不能这么是你嫂子!” 徐婉宁被吓得愣怔几秒,在她有记忆以来周祁从未如此呵斥过她,今天为了一个村妇,周哥哥竟然吼自己! “你!你!你不识好人心!” 她一边说,圆溜溜的眼睛一边不停流泪,是吓哭的。 徐方怀在旁边同样被吓愣住,周祁虽然平时在工作中虽然也是严以律己,严以待人,但是发这么大火还是头一次见。 几乎是一瞬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徐婉宁这才是踩在周祁的导火线上了。 当即拉着徐婉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警告:“婉宁,别说了你跟我出来!” “不!我不走!周哥哥竟然为了一个村妇吼我!” 她还没说完,身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捂住她的嘴巴,耳边传来徐方怀的哀求声:“小祖宗,你消停点儿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人往外拖。 两人吵吵闹闹一路出去,直到砰一声! 门被徐婉宁用力关上。 周祁才感觉自己的耳根子清净片刻。 他身子往后微靠。凝着窗外湛蓝的天,蝉鸣声最近多了些沙哑之意,这个夏天快过去了。 但是谢砚秋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前倾身子,胳膊肘撑在桌子上,食指轻扣桌面,他要尽快想出一个办法帮着谢砚秋得到刘阿婆的认可。 是夜,谢砚秋回来的依旧很晚,周祁几次想开口劝谢砚秋放弃,这赚钱的方法很多,何必就要死磕在刘阿婆身上,更何况,他周祁又不是养不起她。 可是每每要开口,又抿唇制止住自己的想法。 他不是谢砚秋,凭什么替谢砚秋做决定,他这样子对女人不公平。 刷好碗回来看着女人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只能默默地将搪瓷杯推到她面前。 “或许,你可以换个思路。” “嗯?” 谢砚秋听到声音,抬眸便撞进男人黑湛无底的风眸中,对他的话十分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周祁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始终凝着女人,缓缓开口:“或许,你可以打开刘阿婆的心结,说不准她就将手艺交给你。” 谢砚秋:“…………” 这不废话吗,她要是能打开刘阿婆的心结至于天天去跟她耗吗! 刘阿婆的心结在离家出走的儿媳妇身上,可是他儿媳妇已经出岛跟人家私奔跑了,天南海北到哪儿去找。 周祁这个想法比她天天守株待老太都不靠谱! 想到这个,她瞪了周祁一眼,没说话。 很明显,这个提议在女人这里被pass掉。 既然所有的路都被堵死,那她就继续跟刘阿婆耗下去,古有三顾茅庐,她这才哪儿到哪儿,刘阿婆总有一天能看到她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好,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攻克刘阿婆。 周祁甚至觉得,这个刘阿婆比以前自己打仗的敌人都难以应付。 …… …… 翌日上午,谢砚秋抓准刘阿婆去的时间,再次到杂货市场等刘阿婆,迎着众人不解、嘲讽、看热闹的眼神将小马扎从车上卸下来,坐在大树下等刘阿婆。 眼见太阳越爬越高,可是依旧不见刘阿婆的身影。 谢砚秋拿出随身带的小扇子,一边扇风一边焦急等刘阿婆。 “姑娘,还没等到阿婆吗?” 谢砚秋对着旁边杂货店的老板点点头:“嗯。” 老板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望着刘阿婆常走的路口疑惑道:“奇了怪了,刘阿婆每天来摆摊都是风雨无阻,怎么今天这个时间还没来。” 谢砚秋:“…………” 谢砚秋:“老板,阿婆每天都来摆摊吗?” 老板:“是啊,就连冬天下大雪的时候,她都在这里摆摊。” 话音落下,谢砚秋蓦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当即起身拿着马扎,骑上车往刘阿婆家里奔。 这大半个月每天都往刘阿婆家里跑,所以这段路还算是走得顺利。 谢砚秋一路狂蹬直到穿了几个小巷骑到刘阿婆家门口时,只见大门敞开,刘阿婆每天推的独轮小货车就停在家门口,却独独不见刘阿婆的影子。 “阿婆!阿婆!你在家吗!” 谢砚秋一边喊着阿婆,一边往房子里面走。 因为常年独居,阿婆的家里东西陈设还是比较简单,谢砚秋很快就将家里找了个遍,却依旧没有发现刘阿婆的身影。 闪烁在女人眼中的光一点点寂灭,在家里找不到阿婆,况且她的车就停在家门口,可是人呢? 她蹙眉,家里找不到,人到底会去哪里。 肯定还漏了哪里没找! 谢砚秋一边想着,一边重新转了一圈儿,转眸就看见刘阿婆院子里有一处小门。 她知道这里是厕所,所以刚刚找人的时候独独将这里给漏掉。 这下看见厕所紧闭的小门,谢砚秋心中疑虑飙升,咽了咽嗓子,往厕所奔。 吱嘎—— 陈旧的小木头门被打开,旱厕独有的哄臭味顿时涌入鼻腔,饶是谢砚秋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这味道还是猝不及防顶到天灵盖。 “阿——” 谢砚秋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门旁边半躺半坐着一位银发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一上午的刘阿婆。 “阿婆!” 谢砚秋顿时慌了神,上前用手轻拍刘阿婆的脸,一边拍一边忍着恶臭呼唤阿婆的名字:“阿婆,你醒醒!你醒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砚秋脸上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终于在几下之后,刘阿婆才睁开浑浊的双眼。 懵懵懂懂看向眼前紧张的谢砚秋。 因为长时间的晕厥,刘阿婆的嗓音干哑不止:“孩子……你怎么来了?” 听见刘阿婆认出自己,谢砚秋才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气:“阿婆,我看你一直没去杂货市场,就来你家找你,没想到你晕在这里了。” “哦哦哦,哎,人老了,不中用了,上个厕所一起身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刘阿婆幽幽吐口气,抓住谢砚秋伸过来的手想爬起来。 微微一动身,腿上顿时一阵剧痛传来。 第45章 办理住院 刘阿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抓着谢砚秋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连带着谢砚秋也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腿不疼,手疼。 “阿婆,怎么了?” 刘阿婆疼得深呼一口气,声音痛得都不受控制地发抖:“我的腿……好像摔断了。” 谢砚秋皱眉,目光移向阿婆的腿,缓了缓神,轻声安慰:“阿婆,我带你去医院。” “别,别去了,我没什么钱,去医院也没钱治病,你带我去村口的赤脚医生那里抓几服药吃一下就行。” “不行,您跟我去医院,您放心,医药费的问题我来解决。” 不由阿婆拒绝,谢砚秋扶起阿婆,弯下腰将她背在身上,往外面走。 由于常年的劳作和贫穷,刘阿婆的身子很轻,轻到谢砚秋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托到门口,谢砚秋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好像是托着自己的奶奶一样。 尽管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自己的奶奶,只知道在她父亲小的时候,她的奶奶就被反动派杀害,爷爷被抓走充作壮丁修铁路,至死都没回到家乡。 由于从小失去双亲,谢砚秋的父亲从小便吃百家饭长大,在邻里乡亲的帮助下,才有幸活下来。 所以她的父亲成年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报名参军…… 她思绪飘得有点远,感慨那个年代生存的人都是苦命的。 几步出门,将刘阿婆放在后车座上,反复叮嘱刘阿婆一会儿路上一定要抓紧自己的衣服,路不好走,千万不能掉下去。 刘阿婆闪着泪光的双眸接连点头,看着削瘦的身影骑上车,伸手抓着谢砚秋有些空荡荡的衣服。 她好像比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更瘦了…… 刘阿婆的家离岛上的医院并不是很远,在谢砚秋咬牙加速蹬自行车后,十几分钟便到了医院。 检查很顺利,就像阿婆之前判断的,她确实是小腿骨折了。 护士拿着单子出来交给谢砚秋的时候,眼中掩饰不住的鄙夷:“家属,去交钱。” 刚刚那个老太太身上的味道顶了她一下,果然是农村老太太,身上的味道难闻死了! “护士,多少钱?” 谢砚秋拿着单子反复看了一下,没找到价格。 护士斜眼瞥了她一眼,不屑道:“我怎么知道,你去收款那里问问不行啊!” 话落,不等谢砚秋回话,抬腿往远处走,转过弯就看见刚到医院的徐医生拦住她的去路,嗓音轻柔地问她:“小许,谁惹你生气啦。” 许护士震惊两秒,没想到市里刚调过来的高才生徐医生会关心自己,顿时有些心虚地回话:“那个,没什么,徐医生。” 徐婉宁的声音愈发温柔,循循诱导:“啊?可是我看你刚刚脸色并不是很好,遇到困难了吗,可以跟我讲讲。” “就是刚刚接待了一个农村老太太,浑身一股大粪味儿,差点熏死我,你看她那个家属,穿得整洁干净,却把老太太弄得邋里邋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护士越说越气愤,连带感觉自己身上都沾上了刘阿婆的大粪味。 扭头睨了一眼谢砚秋的背影,冲徐婉宁呶呶嘴:“徐医生,你看见了,就是她,看她穿得一身朴素,连走路都忍不住扭屁股,一看就是个喜欢半夜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徐婉宁寻着许护士的目光看过去,认出是谢砚秋的背影,眸色微暗。 果然,她刚刚看见谢婉宁的身影闪过,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没想到真的是她,眼珠子转了转,对着许护士点点头:“这个人,我认识。” “啊?” 徐婉宁微微一笑,在许护士的震惊中淡淡道:“她以前是谢家村的,是有名的破皮无赖,后来为了捞钱当了小三嫁给周连长,把婆家的东西都倒腾到娘家,她妈妈更是个奇葩,三天凉透上门闹,周连长为这事都不敢回家。” 话落,许护士在旁边已经被震得眼睛蹬老大,结结巴巴问道:“真假的!” 徐婉宁点点头,十分笃定道:“真的,那个周连长就是我的发小,周连长什么处境我比谁都清楚。” “嘶——还有这种人。” 许护士震惊三秒后,告别徐医生,转身往会计那里跑。 作为全院最八卦的护士,她能精准地知道哪个科室的人最八卦,况且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泼妇和小三,恰好谢砚秋全部撞到她的雷点上。 这就不怪她传一些风言风语了。 不出半天,谢砚秋在医院算是出了名,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总觉得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因为刘阿婆的腿骨折,必须要住院,所以谢砚秋不顾刘阿婆的阻拦,坚持给她办了住院手续。 刘阿婆躺在病床上,浑浊的眼眸溢满泪水,十分不好意思地拍她的手:“砚秋啊,你这样,你让我一个老太婆怎么还你的恩情。” 谢砚秋迎上刘阿婆的眼神,咽了咽嗓子:“阿婆,别说这种话,我从小没有奶奶,每次看见您我就会想起我的奶奶,如果您不嫌弃,你就把我当孙女儿,给我一个孝敬的机会。” “你这孩子……”、 刘阿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别过脸擦擦忍不住流出来的眼泪。 若是她的儿子,还在世,该多好啊…… 谢砚秋拿起旁边的暖水瓶,起身嘱咐:“阿婆,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打点热水。” “嗯嗯。” 阿婆连声点头,目送谢砚秋往外走。 谢砚秋先下楼找公共电话给周祁打过去电话,跟他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晚上下班不用等自己,她今晚可能要在医院过夜。 随后去了热水房打水。 今天打水的人不少,谢砚秋去的时间不早了,只能站在别人身后乖乖排队。 眼瞅着下一个就是自己,突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插在自己面前。 第46章 大哥,插队了 谢砚秋皱眉,眼看着前面插队的男人就漏了个后脑勺给自己,连哼都没哼一声。 伸手点了点男人的肩膀:“大哥,你插队了。” “你说什么?” 声音传来,男人才缓缓转身,满脸横肉,肥头大耳,左处眉毛被斜劈一道刀疤。谢砚秋此生学过的所有词汇,才在脑海中找到凶神恶煞来形容眼前的这张脸。 “你……”谢砚秋有一瞬间的眼熟,却想不起来眼前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男人。 正头疼得紧,却听见男人冷哼一声:“神经病!再看老子,弄死你!” 谢砚秋:“…………” 现在好歹是法制社会,谢砚秋以前再浑蛋,没骂过人让别人去死。这下好,刚刚被压下去的不满直接被男人点着了火捻爆发成怒气。 伸手抓住男人的短袖衫,不满道:“麻烦你好好说话!” “我麻你妈……!” 旁边的大爷终于看不下去,瞪了一眼刀疤脸,没好气的指责:“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人家好歹是个小姑娘,你说话能不能最下留德!” “我留你妈,死老头儿,你少给我逞能,惹老子不快,老子连你一快儿干!” 刀疤脸在人群中疯狂叫嚣,仗着自己是男人的绝对优势,指着谢砚秋疯狂臭骂。 眼瞧着女人的脸一寸寸黑下去,谢砚秋紧握手中的暖水壶,暗自掂量这东西用了狠劲儿砸男人脑袋上,能不能让他闭住脸上的坑! 气氛渐渐焦灼,刀疤脸见女人低着头,站在那里,连个字儿都不敢往外蹦,顿时笃定女人就是个软柿子,况且,长得如花似玉,腰是腰屁股是屁股。 说不定,今晚就能把她弄到别的地方快活一顿。 一边想着,他眯眯眸,一口黄牙顿时咧出来笑得猥琐,伸手就抓住谢砚秋空着的那只手:“小娘们儿,我这衣服可是进口的,不便宜,你刚刚给我抓坏了,你可得陪我。” 这话落下,四周顿时叽叽喳喳又是一片嘈杂声,谁没看出来,这衣服就是批发市场上最普通的衣服,几块钱一件,现在舔着脸这么说,明显就是想讹人。 谢砚秋眯眯眸,这才正视眼前的男人,目光睨向他抓着自己的手,干脆放弃挣扎,淡口冷冷道:“你说吧,多少钱。” “不要钱,你赔哥睡一晚怎么样?” 嚯! 全场一阵哗然,在场所有人都被刀疤脸的话惊到,这就是光天化日的耍流氓! 谢砚秋再也压制不住体内升腾而起的怒意,握紧暖瓶的手瞬间蓄力,高抬而起,眼看就要砸到刀疤脸的脑袋上,余光就瞅见,人群中一阵躁动。 从人群后面挤进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妇女,因为身体过于肥胖,硬生生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 不出两秒就闪到刀疤脸面前。 啪! 几乎是同一时间,谢砚秋手里的暖瓶还没落下,胖女人的巴掌已经重重扇了下去。 “啪!” 又是一巴掌。 刀疤脸的脸重重甩到一边。 抬头怒不可遏瞪向闪进来的女人,嘴里的“操你……”刚成型就泄了气。 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委屈巴巴地喊了句:“老婆……” 谢砚秋:“…………” 围观群众:“…………” 在场所有人包括谢砚秋都被男人态度的三百六十度转变惊愣住。 不敢相信一瞬间眼前发生的一切,真特娘的玄幻他妈给玄幻开门,玄幻到家了。 “你特码的秦老三,老娘一时间没看得住你就精虫上脑不想活了是不是!” “老婆!我!我可以解释!这次真不是我!是这个臭娘们儿主动勾引我的!”一边说着,刀疤脸高举自己的右手竖起三根手指朝向天空。 郑重发誓! “我秦老三要是再敢对不起老婆,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男人说的郑重其事,听进谢砚秋心里确实鄙夷而笑。 感情还是个惯犯! 胖女人见秦老三脸上不想撒谎的样子,这才转发过眸子,三角眼散出的视线朝谢砚秋拢了过来,顿时瞳眸紧缩。 美! 很美! 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儿! 漂亮的女孩儿总能让女人嫉妒地发疯,顿时,刚刚还对秦老三的誓言半信半疑的胖女人顿时不受控制的相信秦老三说的就是真的! 这个狐媚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勾引自己的老公! 想死! “狐狸精!我让你勾引我老公!看老娘今天把薅光你的野鸡毛!” 一边说着,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两只肉爪子已经冲谢砚秋的头发抓过去。 谢砚秋眼疾手快,当即闪身躲过胖女人的攻击,手里拎着的暖瓶转了个方向顺势冲女人砸过去。 “啪!” 一声闷哼,暖瓶正中女人的大肥脸,虽然暖瓶是空的,但到底是谢砚秋砸过去的,有用了十足十的力。 “啊!” 一声惨叫落下,女人捂着脸跌倒在地,砸在女人脸上的暖瓶被女人脸上的横肉高高弹起又重重摔在地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后,地上的暖瓶外表的铁壳是完好的,里面的内胆碎了个彻底。 “你妈……你找死!” 胖女人捂着脸躺在地上哀嚎,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死下寻找谢砚秋的身影,可是哪儿还有半个影子。 早在暖壶抛出去的一瞬间,谢砚秋的身子就闪进人群,趁机溜了。 ………… ………… 谢砚秋一路快跑到住院区后面的小花园里,回头确认几次没有人,这才深呼几口气,终于把两个神经病给甩开了。 从小挨打的经验就教会她,遇到打不过的人,一定要学会逃跑,这些年每每被谢家珍揍狠了,她就逃。 逃得次数多了,自然跑的就快了,直到最后,连村头的狗都跑不过她。 在花园里的月季花丛下蹲了十几分钟,确定真的没有人追过啦,谢砚秋这才直起腰擦了擦脸上的汗,转身往住院部走。 这次虽然没有打到水,但是刘阿婆那边还需要她照顾。 刘阿婆住院的病房在三楼,她爬到二楼的时候总感觉身后一阵跟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直到上了三楼,回头才看清自己身后跟着两个小护士,一边交头接耳,一边面色不善鄙夷的看着自己。 第47章 你们怎么知道周祁相貌仪表堂堂 其中一个就是刚刚来办理住院手续时碰到的那个小姑娘。 见他俩一边盯着自己,一边嘀嘀咕咕,谢砚秋干脆停下脚步,站在两人面前让他俩看个够。 “喂!你俩到底有完没完,叽叽喳喳一路了,是个麻雀现在也该叫唤累了吧!” 她掏了掏耳朵,神色很是不耐,不是她脾气冲,而是她刚刚清楚地在两人的口中听到了“刀疤脸,狐狸精”的字样儿,明显说的就是自己,拿自己当靶子。 不明真相,恶意中伤。 其中一个小护士狠狠瞅了她一眼,很是不服的回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说谁是麻雀!你这二个人怎么能骂人呢!一点没有教养!” “是是是,你有教养,你有教养你把狐狸精挂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自我介绍呢!” “你!你!你!明明你才是狐狸精,去打个水都能勾搭上已婚男人,还被人家老婆抓了个现行!怪不得人家周连长想离婚,就你这种狐媚子,是个男人你都想上!” 到底是刚毕业的小姑娘,没什么社会经验,更别提心眼子,仅是被谢砚秋怼了两句,就把刚刚李护士跟她说的一股脑全部吐了出来。 说完还是觉得不解恨,拉过旁边的李护士狠狠瞪了谢砚秋一眼,得意扬扬道:“李护士,你说是不是,就这种货色,还学人家当什么狐狸精,还被原配揍得满院跑,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呵,就是,我就说刚刚那个老太太怎么浑身一股大粪味儿,原来是被你这个狐狸精传染的。”李护士轻蔑撇过去一眼,轻飘飘地就把谢砚秋羞辱了一顿。 今早她还要跟男朋友约会,早晨刚洗的头,就被老太太浑身的大粪味儿给污染了,不羞辱谢砚秋几句,她总觉得不解恨。 谢砚秋眯眯眸,认出这个护士就是早晨对自己态度极其不好的那个,当时她赶着去交钱,没有跟这个人计较,现在竟然自己往枪口上撞! 现在她终于找出女人对自己有偏见的症结,原来是嫌弃刘阿婆啊! “呵!”她轻飘飘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搭理两人的意思,这落在两人眼里,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做贼心虚,落荒而逃。 当即坐实了谢砚秋是狐狸精,勾引已婚男人的既定事实。 索性就跟在谢砚秋后面,一路“善意”提醒:“这位同志,你可想清楚啊!勾引已婚男人可是犯流氓罪,要被抓起来的。” “是啊!要被抓起来的,人家周连长好歹是仪表堂堂,你就自觉点儿主动退出,把位置留给徐婉仪医生吧。” “我说也是啊,就你现在的身份,你觉得你还能配得上周连长吗?就你这种行为放在古代是要被沉塘的。李医生说得对,你就把位置留给徐医生吧,人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在中间横插一杠算什么。” 两人在后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四周的人听见两人的说话声,纷纷投来诧异不解的目光, 但前面走着的那个女人仿佛是听不见两人说话的声音一般,闷声往前走,连回头都没回过头。 眼见着走到路的尽头,谢砚秋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人这才有些纳闷,她到底要去哪里。 转瞬就看见谢砚秋拐进路尽头的女厕所里,以为是夏天,厕所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两人伸手在鼻尖儿前扇了扇风,一脸鄙夷站在门口准备堵谢砚秋。 此处在楼梯口的拐角处,没什么人,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 今天一定要给徐医生出出气,她可是市人民医院副院长的亲闺女,把她伺候好了,以后自己的晋升之路必定是一片坦途。 不出一分钟,谢砚秋就从里面出来,不仅是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根滴答水的拖把。 出来不等两人反应,谢砚秋抬手就举起滴答水的拖把,冲两人的脸怼过去,沾满厕所味儿的拖把在两人的脸上胡乱蹭来蹭去。 顿时,两人杀猪般的惊叫声在走廊的尽头响起,谢砚秋不满两人的躲避,一只脚踩在刚刚说话声音最大声的那个护士的脚上,两只手更加用力将拖把怼在她的脸上。 小护士转身想逃走,奈何两人为表团结,站在一起挨得太近,这一逃,也不知道是谁的脚绊了谁,一时间拔起树连带着根,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谢砚秋抓住时机,上前一脚一个,踩住两人的衣角,摁住拖把,左右开弓,顺势将拖把怼进女人的嘴里,一顿捣鼓。 一边捣鼓,一边大声叫嚣:“我看你俩说话时间那么长,肯定渴了吧,给你润润嗓子,不用谢我,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人美心善。” “啊!你!你不得好死!” 两人一边哀嚎一边咒骂,谢砚秋冷哼一声,还不老实,两只手更是不停地将拖把捣来捣去。 势必今天要给自己刚刚受的屈辱出一出气,她谢砚秋以前虽然对谢家珍百依百顺,脾气软,但是不代表她对所有人的脾气都软。 特别是这种是非不分,听风就是雨,随便将脏水泼向别人还自我感动下了场救命的及时雨。 一顿捣鼓之下,两人的叫骂声渐渐沉下去,转而出声的是两人的哀嚎声和求救声:“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不敢了,你放过我们吧。” 听见这话,谢砚秋才挑了挑眉,垂眸凝着躺在地上的两张苍白的脸,刚刚还是化了妆一脸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模样,现在整张脸毫无美感可言,一脸的黑泥污水还散发着卫生间独有的味道。 “你们确定?” 两人齐齐点头,拼了命似地求饶:“确定!确定!我们以后不敢了。我们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不敢乱讲了。” 谢砚秋鄙夷一笑,无所谓地耸耸肩:“可别,刚刚你们不是说我比不上你们可爱的徐医生吗,我想了想,你们说得对,我这就回去给徐医生让位置。” “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周连长相貌仪表堂堂的。” 第48章 又遇见谢祖宗 谢砚秋眯眸,目光在两人身上漫不经心地扫过,却让两人不寒而栗的瑟缩。 “没,我们猜的……” “是么?” “是!是!”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笃定对方口中的答案,谢砚秋他们现在惹不起,可是徐婉宁她们更惹不起。 现在只能祈祷谢砚秋就是个傻蛋,能相信他们的话。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瘦骨嶙峋,谢砚秋扫了一眼手中的拖把棍子,眸子一寸寸冷下去:“不说实话?” 护士:“…………” 许护士抬头就看见谢砚秋举着还滴答水的拖把,嘴里的厕所味已经熏到肠子里,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被腌制透了,若是再来一次,她就真不想活了。 越想越是崩溃,最后已经完全不顾一切张嘴说了实话:“我,我说实话,是我在徐医生的包里看见的,徐医生把周连长的照片就放在皮包的夹层里,她那天翻钱包拿钱,正好被我看见了。” “哦?”谢砚秋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斜睨了许护士一眼,见她满眼惊恐,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这才大发慈悲倒退两步。 松开两人的衣角,一脸轻蔑的笑站在两人旁边。 “滚~” 谢砚秋轻飘飘地开口,眼睁睁看着两人听见她的话愣了一秒,随后连滚带爬地起身逃走,走之前连会后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再被这个疯女人摁倒在地。 她望着两人的背影嗤笑:“就这点儿胆子还敢学别人背后嚼舌根,活该!” 刘阿婆的房间还需要人照顾,谢砚秋望了一眼窗外有些近黄昏的天空,才慢悠悠从厕所拐角走出来,直奔刘阿婆的病房去。 “孩子啊,你回去吧,我晚上能照顾好我自己。” 谢砚秋一边给阿婆扇风,一边安抚阿婆:“阿婆,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我来照顾你。” 阿婆张了张嘴,想再劝劝她,但是看见谢砚秋一脸笃定的样子,刘阿婆才又闭上嘴。 她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谢砚秋跟她一样,都是犟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她抿唇接过女人递过来的苹果,有些浑浊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晶莹水珠,她感觉心里有块地方缓缓塌陷下去。 如果她的儿子还在世的话…… 孙女应该也是这么大了吧。 想到这里,阿婆别过脸,在谢砚秋看不见的地方不争气地抹了把眼泪。忍不住低声呢喃:“好孩子,好孩子。” “阿婆,您就把我当成亲闺女就好了,我奶奶要是还活着,也跟您一样大的年纪。” “嗯嗯,你这傻孩子!” 刘阿婆擦干眼泪,咬了口苹果,甜脆爽口,顿时所有的苦涩都被化作苹果的甜汁吞咽下肚。 两人聊得正欢,就听见门外嘈杂声越来越近,谢砚秋拧眉。 门外的声音太耳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 她很淡然地将苹果皮收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起身轻笑:“阿婆,你先好好休息,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阿婆点点头,走前不忘叮嘱:“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谢砚秋点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出门。 门口叽叽喳喳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锅炉房跟她叫嚣的夫妻俩,后面还跟着民警同志。 大概是刚刚谢砚秋逃了以后,两人报警以后,根据暖瓶上刻的床号钢印一路找过来。 谢砚秋站在门口,隔着人群就看见两人后面的民警十分眼熟,目光拢过去,就觉得一阵无语。 这怎么,又是老熟人…… 徐警官卡看见谢砚秋的时候,也是愣怔住,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心里怒吼一声,这他么该死的孽缘…… 怎么都躲到岛上了,还能碰到谢砚秋! 上次因为处理了谢砚秋的弟弟,谢俊生。虽然是周祁授意的,但周家到底权大势大,周谢两家还是亲家。 万一哪一天周家人又跟谢家母子俩重归于好,想起当年办的这桩事情。为了挽回面子,总得有个替罪羊出来抗罪,那时候,倒霉的只有派出所这几个无权无势的小民警。 考虑到这个问题的不仅是徐警官,还有一向看重他的派出所所长,为了保护自己的得力干将免于这场风波,秦所长拍板决定。 “小徐,你现在就调到崆峒岛待几年躲一躲,反正那里偏僻,山高水远,周家就算要找事也找不到你头上!” 徐警官只能点点头,毅然决然申请调到崆峒岛…… 没想到,才刚来没几天,第一次出警就看见谢祖宗。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皆是满脸黑线。 胖女人抬头就看见站在走廊上的谢砚秋,顿时眸子亮起,隔着人群大喊:“警察同志,就是她!那个女流氓!调戏我老公!” “谁?” 徐警官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确认是谢砚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胖女人一脸笃定地指向谢砚秋,大喊:“就是她!那个穿着蓝色衬衫的女人。在锅炉房调戏我老公,还想睡他!” 谢砚秋:“…………” 徐警官:“…………” “你确定是她调戏你老公?” 徐警官目光扫过谢砚秋,转眸停在刀疤脸的身上,打死他也不相信,谢砚秋会调戏这么个东西。 长得跟癞蛤蟆成了精似的! 胖女人掐腰站在那里,旁边就站着刀疤脸,她的目光锁在徐警官的脸上,可怜兮兮地讲“就是她!警察同志,你可是为人民当家做主的父母官,你必须要替我们做主啊!” 徐警官凝着谢砚秋的脸,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第三次看见她了,每次都是不一样的惊吓。 但是她来了,周连长是不是也在这里…… 想到这个,徐警官只觉得自己脑袋瓜子嗡嗡的,cpu要被谢砚秋干烧了。 但是,已经到了,不上也得上,都到这儿了,她只能抿抿唇,十分尴尬地看了谢砚秋一眼:“她说的是真的?” 谢砚秋微笑,目光盯着徐警官,半个眼神儿都没给胖女人,仿佛这个人压根儿就不存在。 只见她轻启唇畔,淡淡道:“徐警官好。” 徐警官点点头,到现在他的专业素质也看出来,这压根儿就是个误会。 谢砚秋的老公是什么人啊,风光齐月,仪表堂堂,谢砚秋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看上这个刀疤脸。 但是堵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他只能沉声对三人讲:“你们三个跟我回警局。” 转身对攒起来的人堆喊道:“大家都回去吧,别在这里聚集。” 众人的吃瓜脸在徐警官的吆喝声中顿时冷下去,被警察催着,纷纷散去。 谢砚秋睨了一眼准备看好戏的胖夫妻俩,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正她又没干亏心事,走一趟就跟着走一趟呗。 “等一下!警察同志!” “嗯?” 徐警官刚转头,就被身后两声哀怨清脆的声音叫住。 第49章 想诱供?做梦! 徐警官回头就看见身后站着俩跟鬼似的护士。 本是纯白的护士服被染得乌漆抹黑,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两人身上的厕所味。 徐警官下意识地抬手在鼻尖儿处扇扇风,皱眉看向两人:“两位同志,有事吗?” 许护士狠狠瞪了一眼谢砚秋,见谢砚秋敛眸看过来,立马心虚转过头,支支吾吾道:“我,我们要报警,有人欺负我们。” 徐警官挑眉看向两人,狼狈可怜,看样子确实是像被人欺负了。 他挑眉看向两人,沉声道:“谁欺负你们了。” 这话落下,两人刚刚被谢砚秋吓回去的勇气再次高涨,齐齐伸手指向徐警官旁边的谢砚秋,异口同声:“就是她!” 徐警官:“…………” 他转眸看向旁边风轻云淡的谢砚秋,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怎么又是谢砚秋! “哦?”谢砚秋眸尾微翘,神色漫不经心睇过去一眼,淡淡道:“你们说我欺负你们,有证据吗?” 俩护士:“…………” 刚刚在卫生间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更别说有人证了。 至于证据…… 她俩除了一身脏衣服,半点证据拿不出来。 顿时,刚刚还充了气儿要告谢砚秋的两个人,顿时泄气萎靡,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眼瞧着刚刚散去的人堆儿又一脸看好戏地聚拢过来,徐警官拧眉,有些不耐地看向两个人,你们也跟我一起去警局吧。 “大家都散了吧!” 这次他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在几个人前面,生怕旁边再窜出来一个人状告谢砚秋。 …… …… 谢砚秋站在警局大门口,她望着警局大门上方几个大字,抿唇深思,这应该这辈子第三次来警察局了,也是第三次一起在警局…… 徐警官站在旁边,只觉得头疼,睨了她一眼无奈道:“谢砚秋,进去吧,我已经通知了周连长过来。” 真的想不到,自己都躲不掉这俩祖宗,既然躲不掉,就别怪他公事公办了。 谢砚秋点点头,她看出徐警官这一路,满脸便秘,想说又不敢说,从看见他第一眼,谢砚秋好像已经猜出来徐警官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他提到周祁,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猜测的答案。 思及此,再说什么也没意思,就等着周祁来吧…… 这次由于谢砚秋被指控是施暴者,还有流氓罪,所以她在两帮人做笔录的时候已经被关在审讯室。 面对眼前临时过来加班的民警,谢砚秋很淡定地坐在对面,听两人铿锵严肃地审讯审讯词。 反正她就一句话:“不是我,我没错,我什么都没做。” 民警:“…………” “谢砚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人家都告你流氓罪,你最好说实话!现在流氓罪可是重罪!只要你积极配合,取得家属的原谅,我们可以从轻处理!” 这话落下,谢砚秋忽地挑眉正视前方坐在左边的民警。 不对! 绝对不对! 这个人是在诱供! 她明明没有认罪,对方却已经将流氓罪的罪名按在她头上,诱使她跟着他的思路走,只要她应下积极配合取得家属的原谅,那今天就坐实了她流氓罪的罪名! 她抿唇凝着前方的面色坦然的民警,明显感觉到他坦然之下,唇畔处不经意间流出的嘲讽,一看就有问题她下意识地就想到一句话“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这位同志。”她稳了稳神儿,尽量压制住自己的脾气,直视警察问道:“请问这位警官,我都没有认罪,凭什么现在就定我的罪!” “还有,你说要我取得被害人的原谅,请问被害人在哪里?” 话落,她索性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目光漫不经心扫过两个人,脸上尽是我就坐在这里静静地看你瞎扯的表情。 “谢砚秋!” 被戳破诱供谎言的民警愤怒之下,下意识就拍向桌面,大声怒吼:“被害人已经在做笔录,你以为你能逃得过法律的制裁吗!” 她两手一摊,坐在那里痞里痞气地问:“呵!?人证呢?物证呢都有吗?” 这话怼得好,当场就将两人顶在那里。 是啊,就算她是真的犯罪,但是现在人证物证都不在,当事人又不能做人证,想让她顺利接下这盆脏水,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谢砚秋左前方的民警抓着钢笔的手暗暗握紧,眼前的女人太棘手,一看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看样子三舅妈交代的事情,不太容易办。 今天他表哥这事儿办得属实不地道,明明是自己调戏小姑娘了,被表嫂抓住,却为了面子硬是无赖自己才是受害者。 都是实在亲戚,他又不能坐视不理。 眼下只能让女人尽快认罪,否则就她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再来三个警察也说不过她。 打定主意,小民警已经站起身,往谢砚秋身边走,既然诱供不行,那就刑讯逼供,他虽然工作时间不是特别长,但是这里面的黑暗面潜规则他却是学了个十成十。 眼前的小姑娘再漂亮也就是个女的,就他的手段,不用几下也就招了。 这么想着,他回头睨了一眼还坐在桌子旁边的民警,微微挑眉,眼神瞄了瞄大门。 民警立马会意,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身往门外走。 转瞬间,整个审讯室只剩下小民警和谢砚秋两个人,谢砚秋抬头就看见小民警神色不明的眼神,不受控制地捏紧手指。 她突然意识到他们想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 谢砚秋极力压制住自己发颤的嗓音,面上维持一片淡然,心里其实已经快疯了,不停地祈祷周祁快来。 小民警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站在那里,一双三角眼长得跟刀疤脸如出一辙,须臾,才轻呼一口气,一边捏着手指,一边轻蔑道:“谢砚秋是吧。” “挺厉害的啊!” 这话还没说完,手已经抬起来,摸上谢砚秋的发丝,不轻不重地往下捋,声音凉薄至极:“看你伶牙俐齿的,死不认账,但是,你该知道你这是在什么地方,你不认罪,我自然多的是方法让你认罪!” “到时候,你要是缺斤少两了,你可别怪哥哥我下手没轻没重啊!” 说完,他轻蔑一笑,低头凝着谢砚秋,等她哭着喊着求自己放过她。 却见女人并没有被他话唬住,反而冷笑一声:“你要真是敢,早就做了!何必一遍一遍又是诱供,又是警告。” 小民警愣怔几秒,没想到她竟然看穿了自己,当即握紧双手,再也不装了! 当即转身从角落里掏出一把电棍,放在手里掂量掂量,一脸狞笑走向谢砚秋。 砰! 门应声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开。 第50章 替他老婆伸冤报仇(1) 两人皆是一愣,猛地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只见大门被男人一脚踹开,门口一抹修长笔直的身影,正冷冷凝着门内的一切。 站在门口的男人神色不明,声音更是阴冷彻骨,浸透极力压制下的怒意,一字一顿地讲道:“陈所长,这是怎么回事。" 谢砚秋愣怔几秒,这才反应过来,站在门口的男人不是别人,是她一直在等的周祁,颤着声音冲门口的男人喊:“老公救我!” 小民警也被刚刚踹门的一声巨响惊懵,听见谢砚秋的喊声这才回过神,指着谢砚秋大声呵斥:“喊什么喊!这是在审讯室!谢砚秋!就算今天天王老子来,也没人救你!” 话音落下,他扫了一眼门口穿着普通的男人,心里笃定他就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难道还能进来袭警不成。 这没想着,手里的电棍已经肆无忌惮冲谢砚秋的身上落下去,认罪的口供他今天必须要得到! “小王!你在干什么!” 一声呵斥下,嚣张至极的小王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转向门口,发现是陈所长站在门口,伸在半空中的手僵在原处,咽了咽嗓子有些心虚道:“所……所长……” “小王,派出所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刑讯逼供,你到底在说什么!” “所长,我没……没啊……” 小王站在原地瞬间慌了神,他刚刚明明看见陈所长看向旁边身着普通的男人眼里闪着不同寻常的谄媚,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离奇的想法。 震得他心惊! 陈所长在讨好这个男人!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咽了咽嗓子,为自己辩解:“所长……我只是进行常规的审讯工作。” “是吗?”周祁这下彻底怒了。 目光移向小王手里还举着的电棍,阴恻恻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你手里的电棍是怎么回事!” “我……我……所长你听我解释。” “够了!” 陈所长干咳两声,虽然干了半辈子已经晋升到所长的职位,但是站在从小就出生在罗马的周祁面前还是气势被压了一头。 他扫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小王,沉声道:“刚刚被你赶出去的小秦已经把什么都说了,你现在就停职回去写检讨。” 话落,他再次转头看向周祁,谄媚道:“周连长,这个处理结果您还满意吗?” 小王这次是真慌了,他现在才看出来,那个被陈所长捧着的男人真的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只要他一个眼神,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所长,不是,我真的没刑讯逼供!” 陈所长没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眼前的男人不是一人能惹得起的,他少说几句,让自己多活几年吧。 小王很识趣儿地闭上嘴,拿着手里的电棍低下头灰溜溜逃出门。 周祁睨了一眼身后仓皇逃走的身影,转头垂眸睨着还坐在那里的女人,快步走过去,将她放出来,捏着女人的胳膊在自己面前转了个圈,确定她没受到什么伤害,才松了口气。 语气难掩责备但是有明耳能听出来的宠溺:“你有事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要不是我今天去医院找你,你现在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谢砚秋呶呶嘴,委屈道:“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联系你就被抓过来了吗……” 周祁:“…………” 他抚了抚额,谢砚秋这话说得没错,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开会,就算是谢砚秋想打电话联系自己,他也不一定能及时接到电话。 不过好在他来的时候不算晚,若是晚来一步,不敢想象谢砚秋会经历什么。 他这么单薄的身躯,一定遭不住那些腌臜事 想到这些,周祁眸光黑沉下,转头看向还站在门外的所长,沉声道:“陈所长,我想见一见那些受害人。” 陈所长为难地点点头,这才往旁边一步,让出路。 周祁全程拉着谢砚秋的手,走到派出所大厅的时候,两人被拦下,谢砚秋抬眸看见挡在眼前的这张脸,皱眉不悦道:“徐医生不上班吗?” 话音落下,挡在两人眼前的徐婉宁面色当即暗下,眼眶红肿还闪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周哥哥,我只是听说谢小姐被抓进派出所,一时紧张就跟着过来了。况且……我已经下班了。”这话说完,人又开始哭。 夹杂着哭腔的话音越到后面越小,直到谢砚秋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一时间皱眉更加不悦:“你在哭什么,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嗝屁了!” 徐婉宁:“…………” 她伸手擦了擦眼泪,转而泪眼婆娑望向周祁:“周哥哥,我只是太伤心了,刚刚来之前还听说谢小姐把我们医院的两个护士给打了,我这也是着急,所以才哭的,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惹谢小姐生气。” 谢砚秋:“…………” 她睨了一眼徐婉宁,见她眼尾都是嫣红,连一声嫂子都不舍得叫自己,张口就来自己把两个护士给打了,上来就哭,林黛玉的样子倒是学了个十足十,估计是个男的都受不了她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 更何况周祁那种直球男的性格,保不定就被徐婉宁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子给迷惑过去。 呵呵。 挑衅都挑到派出所了! 她下意识转眸看向周祁,两人都在期待周祁的反应。 只见他拧眉,目光在两人脸上轻扫,最后停留在徐婉宁的脸上,轻叹一声:“婉宁,我说过,砚秋是你的嫂子,你不能叫她嫂子。” “周哥哥……” 徐婉宁咽了咽嗓子,顿时委屈得不行,蓄在眼眶的泪珠再次蠢蠢欲动,眼看就要落下,闷着嗓子低声道歉:“周哥哥,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周祁点点头,没有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沉声道:“还有,你说你嫂子打人这件事情,前因后果都没有,仅凭一句话就下意识断定这人就是你嫂子打的。” “婉宁,你是学医的,严谨应该是刻在你的骨子里,这种没有事实依据的话你实在不应该相信。” 第51章 替他老婆伸冤报仇(2) 话音落下,大厅里顿时落针可闻。 徐婉宁所有想说的话都被男人堵在嗓子眼儿里,她愣愣地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藏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拳头。 他竟然对谢砚秋维护至此…… 被害人已经报了警,这事就差录好口供给谢砚秋定罪,可是他依旧选择相信谢砚秋…… 须臾,见男人不说话,正拧眉看她。 她知道男人什么意思,低头闷声道:“是,周哥哥说得对,我以后一定在注意。” “嗯。” 周祁点点头,没有继续跟她纠缠下去的意思。 转身拉着谢砚秋的手对陈所长讲道:“陈所长,走吧。” 陈所长点点头,伸手示意:“您跟我来。” 做笔录的地方跟谢砚秋刚刚所在的审讯室处于派出所的两个方向,几个人一路从东走到西才看见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口正坐着今天报警的夫妻俩,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交头接耳有说有笑,一看就开心的不得了,哪里有半点被强制猥亵的感觉。 俩小护士没在这里,看样子还在里面做笔录。 陈所长走到不远处,发现两人还没有发现他们,轻咳几声,示意两人抬头看过来。 胖夫妻俩正说到兴高采烈处,忽地被一声不合时宜的干咳声打断,这才不悦地抬头看向来人。 看见陈所长身上的警服时,目光愣了愣,下意识地就将翘起的二郎腿收好,端端正正坐直了身子。 胖女人转眸,就注意到了旁边的谢砚秋,旁边还跟着一个长相干干净净的小白脸,她愣怔住,没想到在岛上也能看见长得这么极品的男人。 简直太帅了…… 如果是她自己的,该多好…… 这么想着,目光流连在男人身上,微微下移就看见周祁牵着女人的那只手,顿时拧眉不悦。 碍眼! 这个狐狸精有什么脸被小帅哥牵着,他应该是她的。 陈所长清了清嗓子,看向男人沉声道:“周阿福是吧。” “是我。”被叫到名字的刀疤脸点点头,回道:“您找我什么事情。” “就是你报警说是被谢砚秋调戏勾引是吗?” 周阿福跟着声音点点头,伸手指向谢砚秋:“长官,就是她!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调戏我,还想睡我。” 他刚说完,旁边的老婆跟着点头应承:“是啊,就是她,我老头子长得仪表堂堂,如花似玉,就被这个女人调戏了,她就是个臭流氓!” 谢砚秋:“…………” 周祁:“…………” 陈所长:“…………” “你确定是谢砚秋调戏你男人?” 陈所长看着周阿福那张芝麻烧饼一样的麻子脸,眉毛上还落了个刀疤,没把谢砚秋看吐了就不错了,还调戏…………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说得没错。 胖女人重重点点头:“我确定,长官,就是她调戏我男人,我男人一向不会撒谎的。” 谢砚秋站在那里,看着两人胡说八道,只觉得被那只被周祁握着的手被男人暗暗攥紧,一时间,细细密密的疼从掌心炸起。 她闷哼一声:“周祁,手疼……” “对不起对不起。”周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瞬间慌了神儿,松开谢砚秋的手,举到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吹,安抚道:“吹吹就不疼了。” 谢砚秋被他的紧张样儿给逗乐了,任由周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吹风。 这一吹不要紧,愣是将旁边的胖女人看眼红了。 她和刀疤脸结婚这么多年,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一时间,嫉妒一旦泛滥成灾便愈加一发不可收拾。 暗暗攥紧拳头,冲着谢砚秋大声叫嚷:“狐狸精!你勾引我男人不成,就换了个男人勾引,你这辈子缺男人能死是不是!” “是!我缺了我老公不能活。” 谢砚秋转身大大方方的承认,丝毫没有被女人的话激怒,甚至脸上还有些愉悦。 “老公?!” 啪! 胖女人感觉心口处有块玻璃碎了,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周祁,希望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半点不耐的神情。 没想到,刚刚狐狸精的听见男人的耳朵里,男人唇畔已经不受控制地微微翘起,似乎,谢砚秋说的老公那两个字极大地取悦了男人。 “陈所长,我们说正事吧。” 周祁不想跟两个人说废话,仅是刚刚两句话,他就看出这两个人就是俩破皮无赖,就是看谢砚秋一个人无依无靠,又是个小姑娘,没什么势力,才下了狠劲儿的欺负。 不敢想象他今天若是不来,谢砚秋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这么想着,他转眸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面色不虞:“我刚好带了几个在锅炉房目睹整个过程的人过来,二位刚刚说的是真是假,我想人证都在,我们还是用事实说话。” 这话落下,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陈所长身上:“陈所长,您说是吗?” 陈所长感受到头顶几句压迫感的目光,顿时微微弯腰,谄媚道:“是是是,周连长说的是,周连长可是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这下就省事儿多了。” “我这就安排人证去做笔录。” 随后转身向刚过来的民警交代,将人证带去做笔录,在周祁看不见的地方特地交代:“这件事情不要让小王知道。” 小民警抬头看了一眼刀疤脸,认出来他就是小王的表哥,随即沉默点点头。 旋即转身消失在几个人视野里。 这事儿解决完,就等着人证做好笔录,还自己的清白。 谢砚秋转头看了一眼在椅子上坐立难安的夫妻俩,刚刚陈所长交代小民警的那句话他俩听见了,从周祁说带了人证过来的时候两人脸上的表情就再也绷不住。 一寸比一寸难看下去。 此时正心虚地坐在那里绞着手指。 谢砚秋看着想笑,但是还是竭力忍住,里面还有两个人需要她解决。 虽然人真的是她揍的,但是纯纯属于他俩活该,不过这件事情要解决,确实棘手得很…… 不多时,里面的两个小护士昨晚笔录,双双从里面出来,看见周祁的一刹那皆是愣怔住,谢砚秋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两人的目光赤裸裸的花痴相,藏也不舍地藏。 “您是,周连长?” 周祁点点头,神色不虞盯着两个人,须臾缓缓道:“就是你们报警诬陷我老婆打你们?” 第52章 替他老婆伸冤报仇(3) “是……” 两个小护士在周祁极具压迫力的眼神,眼神不受控制的闪躲。 “他为什么要打你们。” 这次依旧是周祁开口问话,拧眉看向两人,不悦道:“谢砚秋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更何况你们说她打你们,连个在场证人都没有。” 话音落下,周祁握着谢砚秋的手沉沉道:“但是据我了解,你们两个今天下午在医院张口中伤我老婆,说的话很不好听。” 护士:“我们没有!” 周祁淡淡挑眉,面色讥讽看着两人:“是吗?巧了,我刚刚也顺便带了几个关于你们两个恶意诽谤伤人的人证过来。” 谢砚秋:“…………” 护士:“…………” 谢砚秋怀疑,周祁是不是开着大卡车来的,吉普车可拉不了这么多人。 听见有人证跟着一起来,两个小姑娘的神色立即变得慌张无措,急忙摆手解释:“那个……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中伤谢小姐,我们只是善意的提醒。” 她俩感觉自己快疯了,周祁说的那些所谓的证人他们当然知道指的是谁,谢砚秋用拖把欺负他们的时候,半个证人的人影儿都没遇到,她俩在后面疯狂恶心谢砚秋的时候,走廊两边全是证人…… 周祁不听她俩解释,眸光沉沉对陈所长讲:“陈所长,证人我已经带过来,麻烦您安排民警同志做笔录。” “诶,诶好。” 陈所长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现在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纯属是当吉祥物,该他干的事情全被周祁给做了。 带来的几个人证,被陈所长安排去做笔录。 不多时,所有人证全部做好笔录,大概是因为有了周祁的关系,这次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 直到所有笔录都交到陈所长的手上时,陈所长一张张翻下去,脸色随着纸张的翻页一寸寸黑下去,直到翻到最后几页,实在看不下去。 啪! 厚厚的一沓笔录被摔在桌面上。 谢砚秋被声音惊了一下,抬头就看见陈所长锅底灰一般的脸色。 周祁拧眉,神色不悦道:“陈所长,笔录怎么样,我老婆现在可以摆脱嫌疑了吗?” 陈所长听见声音,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座大佛坐在那里,暗暗擦了擦冷汗,连连道歉:“摆脱了,摆脱了,这件事就是纯误会,我一定会教训我们所的民警,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以后一定将事情调查清楚再将人带回来。” 陈所长一边点头哈药,一边暗暗擦冷汗连声道歉。 心里实则已经今天这几个无事生非的人从头到尾全部骂了个遍,特别是小王! 妈的,为了托关系走后门,什么不正当的事情都敢做,今天要不是他去的及时,小王今天就捅了天大的篓子! 周祁不想再说废话,外面那几个人今天不明事理,挑明了是来欺负谢砚秋,虽然这件事已经还了谢砚秋的清白,但是他这里的气还没有出! 他起身告别陈所长,就在陈所长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总算过去了的时候,周祁接下来一句话又崩的他头疼。 “那既然这样,请陈所长带我去见见那些所谓的受害者,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诶,诶好。” 陈所长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讪讪道:“您先等会儿,我下去安排一下。” 周祁点点头,陈所长不说,他也不戳破,左不过就是关系户那些烂事,也就随他去了。 他找那几个人也不是为了查这错综复杂的后门关系,只是有一点,谢砚秋今天受的委屈,这口气他一定要亲自给她出! 这边陈所长得了周祁的允许,如获大赦一般,脚步飞快就出了门,看见站在门口等着的警察,跟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一边说话。 “所长,您有什么吩咐。” 等在这里的小警察也是个人精儿,最擅长察言观色,刚刚看见陈所长慌里慌张出来就知道他一定有事情跟自己交代。 果不其然,吩咐这就来了。 陈所长擦了一把刚刚紧张过度留来的冷汗,凑近了小警察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你去跟小王说,让他赶紧回家,还有去找刀疤脸,让他一会儿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掂量清楚,如果还想让他表弟在派出所好好干下去,就老老实实闭上自己的坑,乖乖认怂,别再给我找事!” “是!” 小民警得了交代,用力点点头,头也不回按照陈所长的要求去办事。 陈所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掂量小警察应该已经把事情办妥了,这才开门进去,谄媚道:“周连长,事情安排妥了,您请跟我来吧。” 周祁点点头,站起身拉着谢砚秋的手出门。 一路上谢砚秋跟在周祁的身后,目光始终凝着被周祁紧握的那只手,这才反应过来,除了刚刚在那里坐着的一会儿时间,从周祁踏进警局开始,他的手就一直没松开过自己的手………… 意识到这个,谢砚秋低下头,眸光盯着自己被紧握的手,脸上温度节节攀升,直到变成红透的螃蟹。 这次来的是派出所单独设立的调解室,整个调解室中间有一张大桌子,一般都是双方坐在对面,民警进行调节工作。 不过今天民警到场不是为了进行调解工作,具体的用谢砚秋的理解就是,来维持秩序吧…… 周祁牵着谢砚秋的手进去的时候,对面已经坐着胖夫妻和小护士两人。 见到周祁的一刹那,偌大的调解室顿时鸦雀无声。四人原本抬得不算高的脑袋这下低的差点额头亲上桌子。 周祁站在那里清了清嗓子,眸光沉沉扫过在坐四人,沉声道:“各位知道我将各位召集到这里,是什么意思吧。” 话音落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刀疤脸,刚刚小警察在耳边的警告他都听到心里,现在听见周祁的话,心里当即咯噔一声,身子不受控制的一软,差点就没坐住。 ’ 第53章 替他老婆伸冤报仇(4) “周……周连长,今天的事情是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诬赖谢同志,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有眼不识泰山的份上,就放我们过我们这次好不好。” 话音落下,刀疤脸已经抬起手,左右开工,十分利索给自己来了两个大嘴巴子。 “啪!啪!” 两声清脆的响声彻底震蒙了旁边的三个人,刀疤脸偷偷与瞥了一眼周祁,见他抿唇没有说话的意思,顿时心里一慌,抬手再次朝自己脸上呼过去。 大有一副今天您不消气,我就不停手的意思。 “停!” 这话是谢砚秋说的,她伸手制止住刀疤脸那只手,刚刚她也被刀疤脸的惊世之举给震蒙了,没想到这货一上来就玩这么猛。 “谢同志,您消气啦?” 刀疤脸目光停留在谢砚秋略带薄茧的手掌心上,咽了咽嗓子,目露痴相,这个小娘们儿真特么的美,连手掌上的薄茧长得都这么漂亮! 谢砚秋斜眸瞥了他一眼,刀疤脸色眯眯的眼神她可太熟悉了,在锅炉房他看见自己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现在给点阳光就灿烂! 给脸了就支棱起来! 她缩回手,神色不耐道:“我没消气,我就是想提醒你,想扇,离我远点再扇,一会儿溅我身上血我还的回家洗。” 刀疤脸:“…………” 他求救似的瞥了一眼周祁,见他并没有因为女人的口无遮拦而加以制止,顿时心凉了半截儿。这抬起来的手是扇也不是,不扇也不是。 刚刚那两巴掌他只是为了试探周祁,在周祁没进来的时候他心里的小算盘就打的噼里啪啦想。 他是笃定了身为军人的周祁,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私事而影响自己与群众的关系,所以这两巴掌完全就是用了狠劲儿,算是变相将周祁架在道德制高点强行绑架。 万万没想到,周连长竟然能护妻至此,甚至不惜拂了人民群众的面子。一时间,人被架在半空中,上不来下不去。 他咽了咽嗓子,僵在半空中的手压根没敢动,颤颤巍巍、道:“周连长……您看我还继续扇吗?” 周祁睨了他一眼,那眼神冷的全是冰碴子,他淡淡道:“我听说你想找地方睡我老婆,还污蔑她把你衣服弄脏了?” 轰! 刀疤脸感觉自己的脑袋炸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已经做完笔录,为什么周祁还要将所有人聚在这里,原来他是知道了这件事。 “不!不!我是跟谢同志开玩笑,我的衣服没有脏,您看,没脏,好好的呢!” 刀疤脸这下彻底慌了,一边抖着声音声音辩解,一边撑起自己的衣服在几人面前转了个圈儿,整张脸因为过分慌张面部神经已经开始隐隐抽搐。 谢砚秋在旁边看着,甚至担心他一会儿面部表情用力过猛会得面瘫。 半晌,见男人还没有说话的意思,甚至坐下翘着二郎腿淡淡挑眉,十分淡然地看他表演。 刀疤脸悬在心口处的心脏砰砰砰马上就要跳出心脏离家出走,直到最后,他两眼一黑,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完了…… 刚刚听见小民警透露过周连长的家世,这种东西大人物的身份是他做梦都不敢做的程度,伸伸手指就能将自己捏死。 谢砚秋在旁边坐着,看着刀疤脸一路表演下来,斜眸扫过周祁,心中暗暗吃惊。 从未见过这样的周祁,冷血、桀骜、杀伐果断,似乎这个男人的躯壳里住着两个灵魂…… 眼看着在这么下去,刀疤脸马上就要被吓死在这里,谢砚秋咽了咽嗓子,藏在桌子下的手轻轻扯了扯周祁的裤子,微微倾身嗓音压得极低。 “周祁,我看你要不就放过他吧,你看他吓得……” 话还没说完,谢砚秋拧眉,鼻腔中突然涌入一股骚臭骚臭的味道,还有隐隐约约的滴答声。 谢砚秋寻着声音找过去,就看见站在那里的刀疤脸一脸便秘样儿…… 她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这是吓尿了啊! “你……”谢砚秋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就伸过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挡在谢砚秋的眼前吗,捂住她的脸。 随即,男人的声音落下:“民警同志,把他带走吧。 目光再次露在男人身上,厉声道:“回去写封公开道歉信明天贴到医院大告示栏,并且我希望你亲自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谢砚秋清白。” “是是是!周连长安排的是,明天我一定照办,还谢同志清白!” 刀疤脸如获大赦般,看着周祁的眼神都满是虔诚,像是在看救世主。出去的时候是被胖女人和民警搀着出去的,刚刚惊吓过度,全身早已脱力。 现在就连站着,上半身看起来还是好的,下半身两条腿已经颤的不行,没人搀着压根走不出房间。 顺着他离开的道路,深深浅浅留下一条水渍。 谢砚秋被男人松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俩小护士还有他们两个人。 “接下来说说你们的问题吧,为什么要辱骂谢砚秋。” 周祁往后微微倾身,翘着二郎腿,是谢砚秋从未见过的吊儿郎当,就这一瞬间,谢砚秋竟然觉得他痞帅痞帅的嘞! 不过,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见对面的小护士听见周祁的话后,面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下去,谢砚秋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儿里,毕竟她心里也藏了事。 人确实是她揍得…… 但是揍人这件事情,周祁连提都不带提的,见两人不说话,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淡淡道:“为什么要辱骂谢砚秋。” “我,我们没有。” 姓许的护士还想再狡辩一下,刚刚刀疤脸的行为彻底吓到她们了。 不敢想象,真承认这件事情,他们的下场只会比刀疤脸更惨,说不准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工作服就被扒了! 这么想着,她干脆梗着脖子死不承认:“我们没辱骂过她!” “还狡辩!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周祁这次彻底怒了,抬手将资料扔在两人面前。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两人皆是一惊,随即,细细密密的冷汗布满掌心,眼前的资料本上清清楚楚写了两个大字。 笔录! 第54章 替他老婆伸冤报仇(5) “还狡辩!上面的每一条都清清楚楚写了你们都是怎么辱骂谢砚秋的!” 护士:“…………” 两个小护士看见笔录的一刹那,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一路攀升,身体不受控制的发颤,小脸儿早已吓得煞白。 完了, 这次是彻底完了。 这哪是笔录!这明明是她俩的辞退信! 周祁对两人的反应熟视无睹,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阴恻恻的目光轻扫过两人漫不经心道:“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原本叫嚣的最狠的那个小护士,盯着周祁手里一页一页翻过的笔录,彻底怂了:“周,周连长,这都是误会!” “是吗?你误会我老婆是泼妇骚狐狸、还让她退位……” 周祁拧眉看着手里的笔录,声音猛然夹断。 “退位给徐婉宁?” 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两个人,眸色沉黑深不见底,厉声道:“你们什么意思!什么叫退位给徐婉宁。” “…………” “不,不是,我们跟谢同志开玩笑的!您说是不是,谢同志。” 那个姓许的护士已经鼻涕眼泪横流,一边哭一边解释,看向谢砚秋的表情后悔的恨不得当场扇自己两个嘴巴子,让它乱讲话! 谢砚秋对上护士求救般的眼神,心里啧啧几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好在谢砚秋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她向来讲究以德报怨,旋即耸耸肩,很无所谓的转头跟周祁讲:“放了他们吧,他们也就骂几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反正她们也是为了徐婉宁鸣不平,我都理解,无所谓的,只要大家都开心就好。” 说完,谢砚秋表演欲彻底上头,微微蹙眉皱了皱眉鼻子,几滴晶莹的泪珠顺势挤出眼眶,眼尾嫣红凝着周祁,哽咽道:“我知道我比不上徐婉宁,没有她爱你,更配不上你,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婚,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不会犹豫,把你还给婉宁。” “毕竟,徐婉宁日日将你的照片放在她的包里,这份真心,我是万万比不上的。” 话音落下,偌大的调解室里落针可闻。俩小护士大眼瞪小眼,都纷纷被谢砚秋的绿茶演技惊呆。 一时间,许护士所有想说的话都梗在喉头,瞪大眼睛望着谢砚秋手足无措。 她没想到谢砚秋这个人不仅睚眦必报,还茶!十级绿茶! 开口就是暴击! “你胡说八道!周连长,你别听她说的,我从来没说过徐医生天天看你照片把你的照片放在包里!” 许护士慌得手心全是冷汗,整个人思维逻辑已经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恨不得把自己舌头拔出来捋直了重新说话。 周祁眯眸,神色阴沉:“谢砚秋也没说徐婉宁天天把照片拿出来看。” 轰! 许护士感觉自己的脑子炸了,她僵硬转头望向谢砚秋,才发现她正幸灾乐祸凝着自己。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谢绿茶给诈了! 不等她说话,周祁阴沉的嗓音在两人头顶响起:“我不管你们两个人因为什么辱骂谢砚秋,甚至公然诽谤谢砚秋欺负你们,我现在就要你们解决这件事情的态度。”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我坚持追究你们辱骂他人的民事责任,我坚持不调解,我们法庭上见;二、你们在医院公开像我老婆道歉,张贴大字报,深刻进行自我检讨,直到我老婆满意为止。” 谢砚秋在旁边抿抿唇,刚刚周祁说到他们诽谤自己欺负人的时候,她就心虚的不行,万一周祁知道她真的将另个人摁地上漱口的事情,自己岂不是也要完蛋! 一想到这个,谢砚秋坐在那里,脚趾不停抓地,她低着头,感觉自己已经心虚的能抠出一套两室一厅。 同样的,许护士坐在那里,听见周祁明显就是偏心至极的言论,咬紧后槽牙,藏在桌子下的手攥紧成拳。 低头半天不语。 直到旁边的小护士伸出胳膊肘怼了她两下后,她才回过神,深呼几口气,头也没抬压低嗓音闷声道:“周连长凭什么相信谢砚秋欺负我们这件事情就一定是我们诽谤她的。” “周连长连调查取证都没有,就仅凭着几张证言证词就相信谢砚秋一个村妇,未免有失偏颇。况且我们还是徐医生的同事,周连长这件事情处理的这么偏心,就不怕在医院传出去的时候,影响周连长和徐医生的形象吗?” 光是听这话音,就能感觉出小姑娘心里有诸多的怨气,对周祁的选择,她是不服的。她在赌,赌周祁对徐婉宁还有一丝感情,只要他还在乎一点自己的青梅竹马,那今天他们两人的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坐在对面的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不屈服和强行架起的道德高台而心软半分。 反而随着话音落下时,对面的男人喉咙处溢出几声轻笑,右手把玩笔录,漫不经心的讲:“听这话,许护士很不服啊,许护士问我凭什么相信谢砚秋?” 他垂眸凝着两人,黑不见底的湛眸波涛暗涌,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因为他是我老婆!” “还有,关于我和徐医生的事情,我若是再从你们口中听到,就别怪我找你们的院长好好聊聊关于医院护士的口德口风!” 话落,周祁伸手握住谢砚秋的手,往自己面前拉了拉,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谢砚秋紧靠在自己旁边。 至于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他周祁,不管现在还是将来,身边只有一个谢砚秋。 看到这一幕的护士俩,攥在桌子下面的手缓缓松开,整个人突然就被抽干了力气,垂头丧气坐在那里。 她们知道,自己输了。 不仅是她们,还有徐医生,她比她们输的更惨。 半晌,许护士终于踏着嗓音开口:“周连长,今晚我就写公开道歉信,明天一定会让谢同志满意。” 周祁点点头,起身拉着谢砚秋头也没回往外走。 路过派出所大厅的时候,见徐婉宁还坐在那里,一直在等着他们。 他拧眉,神色十分不悦,径直过去,伸手摊在徐婉宁眼前,声线清冷:“照片还我。” 第55章 无条件相信我老婆 “???” 徐婉宁被周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蒙了。 她可是在派出所的大厅里等了半个下午,好不容易把人等来,还没等着表现自己的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就看见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自己面前。 明明是37度的身体,说出来的话却冰寒彻骨。 她咽了咽嗓子,凝着周祁淡粉色的指尖,十分不解:“周哥哥,你在说什么?什么照片?” “徐婉宁,把你包里我的照片给我。” 周祁语气十分不耐,看得出来,他现在已经耗掉了所有的耐心。 他也不是傻子,刚刚在里面听小护士说的那些话,结合证人的笔录,他现在大概已经猜出来,今天谢砚秋遇到的麻烦,罪魁祸首就是徐婉宁包里的那张照片。 搞不好,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徐婉宁,里面那两个护士就是被人利用的傻蛋! 一听到照片,徐婉宁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莞尔一笑:“周哥哥,你再说什么啊,我哪儿有你的照片。” 一边说着,右手已经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包,这姿势明晃晃告诉对面的男人,包里有重要的东西。 周祁看着徐婉宁的表情和动作,就算刚刚有所怀疑,现在也全然明白了,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他叹了口气,语气难掩失望:“徐婉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我的照片给我。” “不给!凭什么给你,那是我的!” 徐婉宁狠狠瞪了一眼周祁身后的谢砚秋,伸手指着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为了这个女人,今天把我们医院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又来找我的事吗!” “就一张照片都不舍得给我了吗!” “周哥哥!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马!若论远近亲疏,我比她更配得上你!你为什么眼睛里都是她!都不舍得看看我!” 徐婉宁所有的委屈几乎在一瞬间全部喷涌上心头,眼泪似断了线的雨帘,疯狂冲刷精致的妆容,现在的她哪儿还有平时的半点端庄文静,简直比谢砚秋当年的疯婆子行径更上一层楼。 哭泣声夹杂着哀嚎声响彻派出所大厅的各个角落,有几个被临时调过来值班的小民警,路过大厅,匆匆扫了一眼就躲到旁边的科室看热闹。 周祁摸了摸头,拧眉看着徐婉宁在自己旁边不顾形象地大哭,只觉得脑子都快炸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徐婉宁是在跟自己表白? 意识到这个,他狠狠地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就退后一步远离徐婉宁,转头眸色紧张看向谢砚秋,生怕她以为自己跟徐婉宁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婉宁有这种想法。你放心,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我俩除了是发小,什么其他不正当关系都没有!” 周祁都快哭了,他清清白白的好男人形象,就这么被徐婉宁给毁了,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她怎么就这么坑害自己啊! 谢砚秋快被这个傻缺儿给逗笑了。她从头到尾都在旁边看着,周祁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表情都没逃过她的视线,她知道,周祁不会跟徐婉宁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他的性格决定了,不会;他的家庭教育,更决定了他不会。 眼见男人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马上都要哭了,谢砚秋终于决定放过他一马,不逗他了,这才轻轻点头。轻笑道:“我相信你啊!” 一直相信。 情绪发泄够了的徐婉宁渐渐止住了哭声,刚刚哭得太用力,现在只觉得大脑缺氧,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坐在那里抽泣。 本以为自己大哭一场,就算周祁不心动也会心软,为以后给自己开绿灯做足铺垫。 毕竟她妈妈说过,没有男人能抵挡的住林黛玉的眼泪。 正当她盯着林妹妹同款红肿眼眶抬头看向周祁,准备下一步攻势时,转眸就看见刚刚惹哭自己的男人此时正大庭广众之下,伸手将谢砚秋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从她的角度清清楚楚就能看到男人的下巴正好抵在女人的头顶,轻声感叹:“老婆,谢谢你相信我,我真的跟徐婉宁没什么关系。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 “轰!” 徐婉宁感觉自己脑子里最紧的一根弦儿绷断了,两眼一黑,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散。 整个人晕晕乎乎就倒了下去。 整整过了三分钟,才被腻歪完的周祁发现她晕在椅子上。 派出所大厅瞬间慌作一团,陈所长刚换下警服准备下班就听见徐婉宁晕倒的消息。 慌里慌张就出门派人将徐婉宁送到医院。 ………… ………… 谢砚秋目送派出所的警察冲出大院后,才跳上周祁的自行车,两人慢慢悠悠往家走,今晚谢砚秋原本打算不回来吃饭,但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周祁索性坚持要带她回家吃了晚饭,洗洗澡再回医院照顾刘阿婆。 至于他,他怕今天白天的事情再次上演,在谢砚秋的百般拒绝下依旧坚持要跟谢砚秋一起住在医院,美名其曰贴身保护谢同志的人身安全。 海岛的晚风吹散了一天的炎热,谢砚秋坐在后车座上,晚风拂面,只觉得心情畅然。 她凝着男人宽厚的脊背,一股踏实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今天若是没有周祁,恐怕事情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只是……这些事情解决的太过顺利,顺利到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男人可以漏掉。 半晌,她终于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 纠结了半天,她总觉得周祁知道点什么,抿唇问:“周祁,你为什么坚持相信,那两个护士在撒谎我欺负他们,万一我是真的欺负他们了怎么办?” “因为你是我老婆啊,不相信你相信谁。” 周祁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回答,连头都没回过,仿佛这件事情就是他刻在骨子里的认知,但是谢砚秋清楚,作为脸长得周祁不可能是感性至此的恋爱脑。 她轻轻捏了把周祁腰侧的薄肉,娇嗔道:“再不说实话我就跳车自己走回家了!” 第56章 周祁,你简直就是额滴神啊! 说完,翘腿佯装要跳下车,男人感受到女人的动作,心里一慌,抓着车把的双手没有抓稳,猛地抖了一下。 “啊!” 后座上的女人猝不及防的惊呼声闯进男人的耳朵,娇俏责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祁,你是想吓死我啊!” 男人没说话,蹬自行车的动作愈发加快,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唇畔微微翘起,连晚风都比平常调皮了许多。 “周祁!你再不说话我真跳了啊!” 谢砚秋这次是真生气了,好家伙,男人不仅不告诉她还吓唬她! 叔忍不了! 婶儿更忍不了! 周祁见人真的生气,这才收了逗她玩的心思,正色道:“我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谢砚秋:“…………” 握着男人衣服的双手下意识僵住,他说什么?他都知道? 虽然谢砚秋猜过她欺负两个小护士这件事情,周祁知道,但是他大大方方承认,谢砚秋还真是差点被闪到老腰。 “那你……”谢砚秋咽了咽嗓子,才缓缓继续讲:“那你这不是冤枉他俩吗?” “他俩说的都是实话,你却非说人家诽谤,周大连长,你这是不是属于徇私枉法。” 谢砚秋笑了,半开玩笑的将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 若不是周祁刚刚将实话坦白出来,打死她越不会相信一派正经的周祁会做这种事情。 “要不然我现在掉头回派出所把真相告诉他们?” 说完,周祁果真调转车头往反方向走,谢砚秋眼疾手快攥紧他的衣角软下嗓音求饶:“我错了,周大连长,我不消化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抿唇可怜兮兮盯着周祁的眸子,若是忽略她狡黠的眸子,周祁就当真以为她被自己唬住了。 “你啊!”周祁浅浅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 转了个方向继续往家里走。 谢砚秋坐在后面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俩是被冤枉的啊。” 周祁轻笑:“不用看,我闻得。” 谢砚秋:“???” “你们三个身上的味道一样,都是厕所味儿,只不过他俩身上的味道比你重多了,看他俩一身的脏泥污水,一联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况且以你的性格,他俩把你骂的那么狠,你没把他俩揍得祖宗都认不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这点儿教训又算什么。” 谢砚秋:“…………” “好家伙,你简直就是包周祁啊……” 要不是现在坐在后车座上,谢砚秋高低的给周祁拍两个巴掌。 这人简直神了…… 不过他说的对,自己睚眦必报的性格,没把他俩揍一顿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不过…… 谢砚秋张了张嘴,话还没问出口,就听周祁先一步替她讲了。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隐瞒事实,教训他俩是吗?” 谢砚秋愣怔几秒,闷声道:“嗯。” “这个问题很简单,你教训他们两个是为你自己报仇,我教训他们两个是为我老婆报仇,所以,我教训他们与你教训他们毫无关系。” 谢砚秋:“…………” 她现在只想给周祁磕一个,好一个歪理。 歪的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一会儿,到家的时候,谢砚秋下车后凝着周祁的眼睛都在不停的冒着粉色泡泡。 声音更是又激动有惊喜:“周祁,你简直就是额滴啊~!” 周祁感觉一阵莫名其妙:“啥玩意?什么神?” 谢砚秋摇摇头,神秘兮兮的笑道:“没啥事,就是单纯的夸你,智慧善良有灵气儿!” 周祁:“…………” 这女人今晚怎么神经兮兮的…… 有灵气儿……这都什么夸人的词儿! 谢砚秋和周祁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夜深,住院楼里只有星星点点几抹灯光。 两人放轻步伐走到病房的时候,临床的大爷大妈已经都睡了,谢砚秋方言望去,就看见坐在床头强撑着精神的刘阿婆。 “阿婆,您怎么还没休息。” 刘阿婆听见声音,转头看向两人,有些浑浊的眼神认出谢砚秋的时候,惊讶了一瞬,神色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又扯过床边的凳子示意两人坐下,后背靠在墙上,缓缓道:“人老了,觉少。” “砚秋,正好你来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您说,阿婆,我都听着呢。” 她将身子又往阿婆身边靠近了点儿,阿婆年纪大了,嗓子难免有些哑,靠的更近一点儿,听阿婆说话更清楚。 “嗯,我刚刚跟老伴儿商量,将贝母盘子的手艺教给你,以后你也不用来回再往杂货市场跑了,以后我就在家养老了,不摆摊了。” 话音落下,谢砚秋和周祁同时愣怔住,两人同时转头,四目相对中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的惊讶。 震惊了几秒,谢砚秋才找回自己说话的音调儿,愣愣道:“阿婆,您的老伴儿不是……”死了好几年了吗? 刘阿婆知道她要说什么,点点头:“刚刚做梦的时候梦到老伴儿了,他交代我,让我把贝母盘子的手艺教给你。” 谢砚秋还在犹豫,毕竟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做梦一般玄幻。 “可是,阿婆……您不是说过不会将贝母盘子的手艺传给岛外的人吗?” 阿婆点点头,淡淡笑道:“以前是有这个规定的,当时已经被岛上的年轻人伤透了心,觉得岛外的人只会比岛上的人人心更加浮躁。” “但是这些日子,你做的一切阿婆都看在眼里,你是个好孩子,阿婆晾了你这么久,你非但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对阿婆就像亲奶奶一样。” “砚秋啊,我这个人犟,没想到你这个丫头比我还犟,阿婆有时候看着你就像是在照镜子,贝母盘子的制作工艺繁杂又枯燥,阿婆相信你一定能克服重重困难,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这话说着,刘阿婆一直抓着谢砚秋的手,不曾松开。 谢砚秋凝着刘阿婆有些浑浊的眸子,垂眸目光定在刘阿婆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鼻尖儿微酸。 明明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谢砚秋却从中听出了告别的意味。 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眼眶会缓缓蓄满泪水,或许是激动的吧,她重重点头,向刘阿婆保证:“好,阿婆,我一定听您的话,将贝母盘子的手艺发扬光大。” “将来一定会有一天,祖国各地的人都会知道崆峒岛上有种珍宝,叫贝母盘子!” “好孩子,阿婆没看错人啊!” 刘阿婆轻拍谢砚秋的手,那话像是对谢砚秋说的,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第57章 惹谁都不能惹周祁 她说的没错,她在谢砚秋的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如果她的儿子当年没有战死沙场,现在她的孙女应该也会像谢砚秋这么大了吧。 这一宿,谢砚秋几乎是一整夜都没有睡,从护士站借了个笔记本还有钢笔,在阿婆床前做了十几页笔记,大到整个制作流程,小到挑选贝壳的细节和标准。 刘阿婆这一宿似乎也是不知疲倦般,每次谢砚秋担心她的身体情况,催她赶紧睡觉的时候,刘阿婆都笑道:“不急,今晚很凉快正好你可以多学一点,再说了,你不是也不困吗。” 天边泛起白光的时候,谢砚秋才在笔记本上落下最后一笔,见刘阿婆已经有些困意,这才起身给刘阿婆盖好毯子,去洗漱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强打起精神。 昨晚周祁熬不过,临时去医生的值班宿舍睡下,虽然是夫妻,她现在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周祁的美梦。 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撑着脑袋眯了一会儿。 睡意朦胧中,谢砚秋只感觉自己脑袋下的枕头比家里的还有舒服,谁知一睁眼,就看见周祁放的整张脸挡住了自己的全部视线。 而她,正躺在走廊的长椅上,脑袋还枕着男人的大腿! “你!你怎么在这里!” 谢砚秋猛地坐起来,速度太快,额头还是磕到了男人的下巴。 顾不上疼,捂着额头惊呼:“你怎么跟鬼似的,吓死我了!” 男人伸手捧住她的脑袋,轻轻吹气在女人的脑门上吹了吹。 “你昨晚怎么不过去找我睡,我特地给你留了地方。” 男人清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女人蹙眉揉了揉脑袋,有些无辜道:“昨晚写完笔记的时候太晚了,我怕影响你睡觉,就没过去,毕竟你今天还要上班。” 听这话,男人好看锋利的眉毛微皱,压低嗓音淡淡道:“傻蛋。” “啥?” 谢砚秋没听清男人说什么,抬头不解地问道:“啥?蛋?” “我说你小傻蛋!”周祁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虽是有些责怪,眼神里的宠溺却是藏也藏不住。 他挺直脊背,深深凝着女人:“我上班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如果连你我都照顾不好,我还有什么资格做你男人。” 谢砚秋愣怔几秒,这才意识到男人又在打直球撩她。 她快溺死在周祁的“花言巧语”里了! 脸上的温度节节攀升,谢砚秋感觉自己整张脸热的,又像是要被煮了一样!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撩! “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饭,顺便给阿婆买早餐。” 谢砚秋点点头:“你不着急上班吗?” “不着急,时间还早,我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再去上班。”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谢砚秋点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也没深究只是跟男人去吃了早餐。 直到撞见来上班的徐婉宁时,谢砚秋才终于明白周祁说的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指的是什么事情。 “周哥哥,你来找我的?” 徐婉宁看见周祁的第一眼,下意识的以为他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来跟自己道歉,毕竟认识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坚信周祁不可能真的因为一个外人跟自己决裂。 但是目光移向旁边的谢婉宁时,阳光灿烂的脸顿时垮了下去。 这个扫把星怎么也在这里! 她伸手指向周祁旁边的谢砚秋,不服气地讲:“周哥哥,你要来道歉也可以,但是我必须要谢砚秋跟我道歉,要不然我就不接受!” 谢砚秋:“…………” 她怀疑徐婉宁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普信女,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认知。 不过,她转眸看向周祁,见周祁正垂眸一言不发凝着徐婉宁,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心里咯噔了一声:这小子不会是经过一宿,想叛变了吧…… 信任一旦被怀疑的利刃霍开口子,便会被撕的一发不可收拾。 更何况这种相识几十年的青梅竹马,怎么会因为自己仅认识两个月的情分就造成两人之间的隔阂。 谢砚秋凝着男人的表情,心里却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攥的太紧,以至于桎梏着她呼吸越发困难。 须臾,他才淡淡道:“婉宁,我们认识有二十多年了吧。” 徐婉宁愣怔几秒,这才点点头,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关于道歉的事情,男人半个字儿都没提,但是好歹语气是缓和的。 这说明她还有希望。 这么想着,她转眸轻扫一眼谢砚秋,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跟周祁撒娇:“周哥哥,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的,但是以后说好了啊,你不准再无缘无故跟我撒脾气,否则我……” “婉宁!”周祁拧眉打断她的话,沉声道:“我是想说这些年我一直都把你和徐方怀当作我的亲人,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亲妹妹一般的存在,今天我来找你,也是想跟你说,把我的照片给我。”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又是单身,被人看见你拿着一个大男人的照片不合适。” “再者说了,我现在也结婚了,你这样子,让你嫂子也难做人不是?”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几乎是把徐婉宁所有推脱的路口全给堵了。 只给她留了一条路。 把照片交出来。 话音落下,三人之间的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谢砚秋更像是被人点了穴,震惊在那里。 好家伙,昨晚她就觉得周祁逻辑思维能力强,现在她才发现,这货教育起人来,更是头头是道,思维缜密。 以后她惹谁都不能惹周祁! 与谢砚秋反应不同的是,徐婉宁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周祁特地堵住自己上班的路,要跟自己说的话。 一刹那,泪水再次奔涌出眼眶,昨天哭的太狠,眼皮到现在还没消肿,现在又水漫金山,红了起来。 “不!我不给!凭什么!你凭什么把我当成妹妹!” 见她无理取闹的样子,周祁被吵得头疼,神色不耐:“徐婉宁,今天你必须给我!” “不给!我宁愿撕了也不会给你!” 说着,徐婉宁伸手就从包里掏出照片,拿出照片的一刹那,眼尖的谢砚秋一眼就认出来那张照片是周祁入伍那年在甲板上拍的。 她曾经在家里的见过,没想到,徐婉宁还偷偷藏了一张一模一样的! 第58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就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婉宁咬牙将手中的照片撕得粉碎。 瞬间,如雪花般的照片碎片在空中乱飞。 “周哥哥,满意了吧!” 徐婉宁在漫天雪花中盯着谢砚秋的脸狞笑:“谢砚秋,你别以为你赢了!往后的路还长!我们走着瞧!” 说罢,人已经潇洒转身在两人的注目下大步走远。 谢砚秋挠头,她就纳了闷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女人怎么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吃了似的。 “走吧,回去上班。” 谢砚秋:“???” “这就解决完了?” 周祁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然?你还要过去再把她拖卫生间揍一顿?” “别介,你别搞我,那可是你的小青梅,我可惹不起。” 她假装白了周祁一眼,飞快跑了。 昨晚她也想清楚了,自己与那两个小姑娘非亲非故,那两个小护士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暗示授意。 且那两个蠢货说话句句离不开徐婉宁,那这件事到底是谁指使的就不言而喻了。 本来她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反正那两个人在自己这里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她还借机撒了顿气,怎么说也是自己赚了,没想到周祁还真的就找上徐婉宁,还是找一赠俩。 啧啧啧…… 她真是小瞧周祁的小心眼了。 不过周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护崽又护短,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性格还真是跟她如出一辙。 想到这,谢砚秋就感觉自己的心情莫名的舒畅,以前她只是感觉周祁在护着自己,从昨天发生的一切看来,他真的是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她捂着心脏,那里有块地方被男人缓缓填充柔软,好像有一点点明白,当初那个阿姨跟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 ………… 周祁在解决完事情后回部队上班,临走前特地带着谢砚秋去了趟医院的公告栏。 不得不说,昨天那几个人闹事的时候挺高调,这写道歉信的效率更是高,这才早上,三个人的道歉信已经贴在宣传栏里,句句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若不是谢砚秋亲眼见了昨天在调解室的一幕,知道他们是害怕周祁的势力,就真信了这几人字里行间的真心悔过,改过自新了。 周祁伸手拦住谢砚秋的胳膊,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两人并排站在宣传栏面前,轻飘飘讲道:“怎么样,满意吗?” “周连长,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此话怎讲?” 谢砚秋转头看她,亮晶晶的眸子里面闪着周祁从未见过的情绪:“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体验了一次被偏爱的感觉。” 也让我看到你的另一面,是我从未见过的另一面,也是我更喜欢的另一面。 后面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定定地望着周祁那双黑湛无底的眸子,似吸人的漩涡,将所有情绪深埋于此。 周祁垂眸,目光就定在谢砚秋水波荡漾的眸子里,猝不及防地抖了抖喉结,一颗心莫名其妙砰砰直跳。 这女人上辈子一定是妲己。 他又被女人的美色给蛊惑到了 周祁暗自捂着砰砰直跳的眼神,被女人盯着,脑子都失去了控制,下意识的就慌乱抖出一句话:“那啥,以后你多感受几次就习惯了。” 谢砚秋:“…………” 周祁:“…………” 话说出口的下一秒,他就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晕,这都说了些什么傻x话! 不过话虽然傻x了一点,谢砚秋确实实实在在被男人感动了一把。 她咽了咽嗓子,莫名的情绪就涌上心头,微微哽咽:“那我期待着。” 一直被你偏爱,直到我习以为常。 “嗯。”周祁匆匆落下一句话,挠了挠头:“我该上班了,你上午没事就回家补个觉。” “我看刘阿婆这里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回去好好休息。” “晚上不用做饭,等我回家做。” “知道了,周老妈!”谢砚秋调笑,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周祁现在就是个碎嘴的老妈子,恨不得所有事都事无巨细交代清楚。 “切,你注意休息啊!我走了。” 周祁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虽然是嫌弃,但是微微挑起的唇角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谢砚秋想,现在若是给周祁安上一条狗尾巴,应该马上就摇上天了吧! “慢点骑车,注意安全。” 谢砚秋站在医院大门口对着周祁的背影摇摇手,直到人已经拐出门才回去。 ………… ………… 刘阿婆从谢砚秋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她眼下乌青的眼袋,紧张得不行:“砚秋啊,都怪我,昨晚话太多了,你都没睡好,你一会儿回家睡觉,今天就不要过来了,阿婆自己能行。” “这怎么行,阿婆,我说过要照顾你,就要好好照顾你,况且昨晚我也不困,今天你就好好休息,我照顾你。” 一边说着,她拿出刚刚从食堂打的饭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都是些好消化的食物,鸡蛋和小米粥。 她催促道:“阿婆,你快吃,昨晚讲了一宿,也累了。” 刘阿婆也确实饿了,平时在家里过得也朴素节省,逢年过节才舍得给自己煮两个鸡蛋,现在看见眼前的早餐,顿时泪水再次涌出来,喃喃道:“好孩子,破费了。” 谢砚秋佯装生气,一边拿出来打包的咸菜,放到刘阿婆眼前,一边嗔道:“阿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别再说这些生分的话。” “嗯嗯,好孩子,好孩子,阿婆没有看错人。” 两人说着聊着,病房的门被人敲响。 谢砚秋转头就看见一身白大褂的微胖中年男人正慈眉善目站在门口,见谢砚秋回头,笑道:“是谢同志吗?” 她点点头,起身淡淡道:“是我,您是?” 男人的语气已经卑微至极,看向谢砚秋的眼神都更加敬重几分,轻声道:“我是医院的院长,您现在有时间吗,方便聊聊?” 谢砚秋点点头,出门跟着院长出门,不多时,就走到院长办公室。 “谢同志,请。” 院长亲自开门,将谢砚秋迎进门,一路上,哪里还有半点领导架子,那样子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你们怎么在这里。” 谢砚秋蹙眉看着眼前两人,一大早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俩小护士站在那里低着头没说话,直到院长进门蹙眉清咳两声,两人才闷闷开口:“谢同志,对不起,昨天的事情是我们错了,我们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您大人有大量,这次就原谅我们。” 谢砚秋抬头看了眼院长,见他正蹙眉盯着道歉认错的两个护士,显然他是不满意两人敷衍又简单的道歉的。 “院长,这是?” 第59章 沐浴最炽热的骄阳 王院长听见谢砚秋的声音才转头看向她,满是歉意道:“谢同志,昨天的事情我今早听说了,都是我对医院工作人员管理不当,造成这样的事情,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在这里跟您道歉。” 谢砚秋愣了几秒,她想过院长可能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跟自己道歉。 一时间也是有些手足无措,摆摆手:“都过去了,我不是记隔夜仇的人,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没有给我造成多大的困扰,院长不必如此。” 周院长听见谢砚秋这话,也是有些意外,这才直起身子,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女人。 衣着朴素,却有张出尘绝世的脸,皮肤很白却是红润光泽,气质也是上佳,怎么看都没办法与护士们口中的疯婆子泼妇对上号。 那他俩昨天为什么要追着人骂,被下将头了? 他神色疑惑看向身后的两个护士,这一眼,两人的头更低了。 纷纷不敢直视院长的眼睛,此时心里更是慌得一批,这件事情被院长知道了,以周家的势力,这次他俩就算不被辞退也会背处分。 果不其然,接下来院长说的话,彻底让两个人悬在半空中的心脏深落谷底。 “许护士,陈护士,这次你们两个做的事情对医院以及患者家属都早晨极其不良的影响,在这里我代表院方通知你们,给予你们两人警告处理。” 一时间不算大的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谢砚秋咽了咽嗓子,转眸看向许、陈两位护士微微颤抖的身子。 警告处理…… 看来就算周祁说话算话放了他们,但是医院鉴于周家的势力依旧会处分他们。 她是周家的儿媳妇,在医院受了委屈,那么这个锅总得让人一背到底。 “谢同志,这个处理结果您觉得如何?” 王院长一脸慈蔼凝着谢砚秋,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满意的表情,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谢砚秋木然点点头,沉声道:“可以了,王院长,这个处理结果我很满意,只是不知道两位护士有什么意见。”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慈悲为怀的人,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且院长下的警告处分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给周家一个交代。 既然如此,那她就没有拦着的道理。 这话落下,王院长的目光落在两位护士身上,即使谢砚秋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在两位护士惊恐的表情中猜到王院长此时的表情是何等的严肃唬人。 “我,我们没有异议。” 这话是陈护士说的,她已经快哭了,但还是颤颤巍巍说出这句话,许护士跟在后面点点头。 王院长对两人的反应还算满意,回头笑眯眯地对她讲:“谢同志,您看,这件事情……” 谢砚秋点点头:“王院长放心吧,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不会再追究,周家也不会再追究。” 说到这里,在谢砚秋的视线里,王院长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堵在心口的气终于深呼出来,今天的目的可算是达成, 他激动出声:“感谢谢同志,这次您在医院所有的费用全额免单。” “别介,王院长,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您处理的很恰当,我已经很满意了,至于住院费,还是我自己交吧。” 她委婉回绝,这里她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到处都是人情世故的铜臭味。 推脱几句,就在护士们的目光中,被院长推门送出去。 外面的天是蓝的,风轻云淡,谢砚秋在出门的那一刻,经过这一趟,谢砚秋感觉自己的心路有些不同了,回头望了一眼院长办公室门口挂的铁牌子。 忽然就觉得自己在一瞬间长大了不少。 从医院回来后,谢砚秋回家简单的收拾洗漱了一下,将身上穿了一宿的衣服换下来,原本想忙完一切躺床上补个觉,却盯着天棚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笔记本里的内容,还有刘阿婆那双满含希望的眸子。 她是真的将自己当作自己的继承人。 想到刘阿婆昨晚说的那些话,谢砚秋刚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最后一点睡意都被拍散。 之前她一直以为刘阿婆的心是铁做的,她甚至做好了跟她打长期战的准备,没想到,刘阿婆其实心里早早就想把这门技术交给自己,而之前左右的冷漠和无视都是对自己的考验……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误会了刘阿婆的良苦用心。 越想心里某块地方越是酸楚,当初她脑门一热就凭着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周祁来了岛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凭着一腔热血想赚钱创业。 万事开头难,她想过自己可能会遇到千难万险,毕竟与背靠家世一生顺遂的周祁、徐婉宁兄妹俩相比,她处处都落了下风。 不同,他们注定是生在罗马的成功者。 而自己,她除了刚刚抖掉的一身原生家庭的污泥,便只剩下一腔孤勇热血。 既然老天爷给自己家徒四壁的凿了个小小的墙洞,那她非要将这个墙洞凿出一面落地窗! 管它屋里多黑暗,她偏要心向阳光,沐浴最炽热的骄阳! 心里这么想着,人却再也睡不着,她干脆起身抓过笔记本,展开又细细看了一遍,脑海中不断回想刘阿婆讲的那些要点。 但终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光是看理论知识完全是不够,具体的还要去岛上那片海滩,找到指定的贝壳回来,自己做。 只有不断的实践才是硬道理! 说干就干,她翻出解放鞋穿上,出门骑上自行车往刘阿婆指过的那片海滩出发。 下午的海风很热,吹在身上有种被海盐糊上的感觉,谢砚秋一路上停下来擦了好几遍汗,才终于在穿过几条小路后看见一片隐隐闪着光泽的沙滩。 就是这里了!没错了! 还没等开心,谢砚秋目光就定格在沙滩上一抹熟悉的身影上。 第60章 男人宣示主权之后 陈建业看见谢砚秋的时候也是愣怔几秒,放下手中的铲子惊喜道:“谢同志,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找点东西。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砚秋一边说着一边从自行车上下来,看见陈建业旁边还放着一个水桶,有些好奇就过去瞧了瞧。 里面放着一些不知名的贝类。 “这些是什么?” 谢砚秋拿起一个放在手心,偏白色的贝壳边缘不规则,很沉。 若不是近距离看,很容易将它们归为石头一类。 “这些贝壳叫牡蛎,长在海边的石头上,肉质肥厚,它的壳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并且肉也很好吃。我的大伯伯是一名老中医,他哪里这几天海蛎子壳用完了,让我来帮着弄一些。” 话落,谢砚秋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就看见从远处走过来的陈建业。 因为被海风吹的长久的原因,陈建业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现在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红,此时正站在谢砚秋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凝着谢砚秋。 女人被这过分深情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讪讪放下手中地海蛎子,尴尬道:“原来好处这么多啊……” 她环视宽广的沙滩,那喃喃自语:“这么好的东西,只有在这片海滩有吗?” “也不是,这座岛的海滩随处都可见这种海蛎子,只不过可能是因为海藻的分布情况,这片海滩的海蛎子分布的格外密集,肉质也更加肥厚。” 这么说着,他将手里刚刚撬下来的海蛎子放进桶里,谢砚秋注意到他手里的工具,有些惊奇:“就是这个东西撬的” 撬海蛎子的工具长得像是一把微型的小锄头,但是头部确实尖尖的,跟锄头有很大区别。 “这个啊……”陈建业举起手中的小撬头放到谢砚秋眼前,正中介绍:“这个小工具用到底的话来讲叫撬头,专门用来撬海蛎子的。” “你跟我来。” 口头介绍似乎并不足以表达他偶遇谢砚秋的开心,干脆拿着撬头带谢砚秋找到一块布满海蛎子的礁石,语气难掩兴奋:“我这就给你演示看一下。” 还没等谢砚秋拒绝,陈建业已经手握撬头高举低落,瞬间,牢牢扒在礁石上的牡蛎就乖乖掉下来吗,被陈建业捡到桶里。 “我……” 谢砚秋承认,第一次被震惊的说不出话,还好刚刚反应的快,要不然就被禁言了。 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东西,只要轻轻一磕,就能将牢牢扒在礁石上的孩子撬下来。 她惊讶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盯着小撬头:“这个东西还真是神奇,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娴熟。” 陈建业一顿展示下,在女人的夸赞声中渐渐膨胀:“那必须,今天能在这里遇见你是缘分,这些海蛎子就送你,回家简单的蒸熟,蘸着姜汁醋就非常好吃。” “啊,别介,这多不好意思。” 谢砚秋想拒绝,但是那里抵得过男人的过分热情,将刚刚撬的所有海蛎子统统倒进谢砚秋拿来的桶里。 他的女神虽然已经名花有主,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谢砚秋好。 从上一次在渡船上被周祁当面宣誓主权后,陈建业消沉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他也想通了。 既然能结婚,那总有一天也能离婚,他托岛外的人打听过周家的情况,两人家世堪称云泥之别,周祁对谢砚秋并不算好,两人一直徘徊在离婚的边缘,上一次在渡船上看见两人,也没有很亲密的样子。 既然这样子,只要他抓住机会好好对谢砚秋,总有一天她能看懂自己的心意。 若是哪天,她和周祁的矛盾再次爆发,到那时,她一定会想到自己的好,义无反顾离婚跟自己在一起。 谢砚秋见他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陈建业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这才想起来问谢砚秋:“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砚秋也不瞒着,坦承道:“我来找一种月亮贝。据说崆峒岛上只有这片海滩有,我就骑车过来了。” “月亮贝吗?” 话落,陈建业从兜里掏出两个椭圆形的贝壳,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宛如月光般皎洁的光泽。 谢砚秋不禁看呆了,这么美的贝壳,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是月亮贝?” 她双手捧过月亮贝,放在掌心细细观摩,果然大自然是最伟大的造物主。 只有这么漂亮的月亮贝才能做出最璀璨耀眼的贝母盘子o。 陈建业见女人拿着月亮贝,宛若珍宝般小心翼翼,顿时开心的很:“这就是月亮贝,同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不过你找月亮贝做什么?” 说到这个,谢砚秋的神色顿时警惕几分,抿唇倒:“没什么,只是听说过这里有种很漂亮的贝壳叫月亮贝,所以来看看。” 这么说着,她再次将眼前的月亮贝与自己印象里的贝母盘子样子不断对比重叠。 光泽颜色十分相近,应该就是它了。 既然已经找到了月亮贝,谢砚秋也不想和陈建业过多打交道,上次她看见的出来周祁很不喜欢陈建业,所以自己还是避嫌一点才好。 昨天那两个小护士和刀疤脸夫妻俩,真是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舆论的可怕。 这么想着,她随便找了个托词告别陈建业,拎着半桶牡蛎在海滩四处寻找月亮贝。 幸运的是,这种美到宛若天降的月亮贝在海滩上似乎已经泛滥成灾,不到一会儿,谢砚秋就精选出外形优越的月亮贝装了满满一桶。 趁着晚霞将落,骑上自行车匆匆往家里赶。 陈建业几次想叫住谢砚秋,想跟她一起回去,谢砚秋都借口推脱,只留下陈建业望着远去女人的窈窕背影暗暗失落。 不过,只要他咬定青山不放松,女神最终一定是他的! 一番自我心里建设之后,陈建业再次信心满满,骑上自行车哼着小调儿回家了。 谢砚秋到家的时候,进院子就看见厨房的灯亮着,周祁正在厨房忙活晚餐。 她也没闲着,进门将桶里的海蛎子带到厨房,本想给周祁个惊喜,给他看看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没想到周祁看见海蛎子的第一眼,只是惊讶了一瞬。 第61章 男人吃醋了 随后淡定道:“你从哪里弄的海蛎子?” “你认识?” 原本想看周祁惊讶的谢砚秋,这下被男人整不会了。 惊讶道:“你竟然认识海蛎子。” “这有什么不认识的,你也不想想你男人是做什么的,海鲜什么的我怎么会不认识。” 这么说着,周祁接过她手里的水桶嘱咐道:“去洗洗手,一会儿吃饭。” 谢砚秋点点头,自从之前她夸赞了周祁做的清汤面不错以后,男人在厨艺方面的造诣就像开挂了一样,不断挑战自我,超越自我。 现在她对周祁主动下厨做饭这件事已经熟悉到麻木。 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男人上菜。 不一会儿,三菜一汤就被男人端上桌,见没有海蛎子,她抬头还没说话就听男人下巴冲厨房扬了扬,有些傲娇:“一会儿就让你见识一下你老公我真正的厨艺水平!” 谢砚秋:“…………” 虽然很无语,但是还是很配合地满眼冒泡盯着男人听他自吹自擂。 男人要表达的意思反正就一句话,一会儿让你吃了我的菜一定对我刮目相看! 接下来的十分钟,谢砚秋眼睁睁地看着周祁正襟危坐在餐桌旁,每隔十秒就看眼手表,模样严肃得不行,生怕错过一秒钟。 谢砚秋坐在旁边,咽了咽嗓子,肚子饿得咕咕叫,几次想伸筷子吃饭,但是看到男人紧张的样子,还是止住自己的想法。 算了,十分钟不吃也不会饿死。 终于,谢砚秋过完此生最漫长的十分钟之后,周祁的压轴大菜终于端上餐桌。 谢砚秋以为他是像陈建业说的做饭,清蒸牡蛎蘸姜汁醋。 没想到男人端上餐桌后,谢砚秋盯着海蛎子上面一层厚厚的蒜蓉,沉默了。 这都啥啊…… “尝尝?” 周祁拿起最大的海蛎子,放到谢砚秋的碟子里,邀功道:“我跟你说,这道菜,一般人可吃不到,这可是我独创的吃法。” 谢砚秋盯着眼前一层厚厚的蒜蓉,咽了咽口水。 这玩意吃下去会不会当场被辣死。 “周祁,我能想给咱妈写封信再吃吗,我怕我再也看不见她了。” 周祁:“???” 见谢砚秋一脸便秘样儿,坐在那里举着筷子的手迟迟不肯落下,周祁瞬间明白她是在纠结什么。 既然她不吃,那他吃。 旋即,在谢砚秋的瞠目结舌中拿起一个海蛎子,放到嘴边儿,用筷子将里面的牡蛎肉连同蒜蓉一同扒拉到嘴里。 满是享受的表情。 吃到山珍海味的满足感,也不过如此。 谢砚秋彻底看呆了,直到周祁拿起第二个放到嘴边,她才相信,周祁是真的没骗她,这东西吃不死人。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拂了男人的面子。 伸手学着男人的动作将海蛎子放在嘴边,用筷子将牡蛎肉连同上面一层厚厚的蒜蓉一同扒拉到嘴里。 入口的一刹那,谢砚秋顿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盯着周祁。 美味,太美味了。 牡蛎肉独有的鲜香被蒜蓉的辛辣和独有的蒜香味彻底激发出来,牡蛎的鲜甜在舌尖绽放。 细细咀嚼,牡蛎肉嫩滑的口感比她以前吃过的水煮豆腐还要滑嫩,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独特口感。 “我去!怎么这么好吃!” 谢砚秋举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周祁洋洋得意:“我没骗你吧!这可是人间美味。当年我们登录海岛执行任务,没有吃的,就吃各种海鲜,海蛎子的这种吃法还是我偶然发现的。” “一般人我可不做给她吃。” “那我是二般人喽?”谢砚秋娇俏地笑着。 没想到,周祁还是个宝藏男孩,她现在真好奇,周祁还藏着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有了海蛎子的加持,其他几个菜今晚两人鲜少伸筷,周祁连吃几个海蛎子才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忘了问你了,这些海蛎子从哪里弄的。” 他记得海蛎子是长在海边礁石上的,没有工具根本撬不下来,刚刚谢砚秋进来的时候,除了手里的桶,也没拿什么工具。 那这些海蛎子,到底是从哪里弄的。 谢砚秋拿起一个海蛎子,也没瞒着,坦白道:“我下午去刘阿婆指的那片海滩上捡贝壳的时候,看见陈建业了,他正在撬海蛎子,就送了我一些。” “陈建业?”周祁喃喃自语。 这名字听着挺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谢砚秋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对啊,陈建业,就是我们坐渡船来岛上的时候,被你挤兑走的那个男的。我今天也没想到能偶遇他,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热情,抠了一下午的海蛎子都给我了。” 周祁:“…………”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周祁凝着手里还没吃的海蛎子,瞬间没了胃口。 陈建业,又是陈建业。 这个男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作为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陈建业哪里是什么狗屁的热情!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拿着海蛎子存心恶心他。 这么想着,顿时觉得今晚的大蒜算是浪费了,这个狗男人,对他老婆还是贼心不死。 谢砚秋见周祁气呼呼放下快到嘴边的海蛎子,面色一寸寸皴黑下去,坐在桌边生闷气。 顿时知道男人到底在别扭什么,感情是吃醋了。 她憋着笑伸出胳膊肘拐拐他,撒娇道:“哎呀,你别生气,我就是偶遇他,这些海蛎子当时我要是不拿走,他就追着我非要给我。” “况且,你今晚的海蛎子做的这么好吃,我现在还得感谢他呢,要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我老公还有这么宝藏的手艺。” 周祁一脸便秘像听到女人的话,这才挑眉看她:“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他给我展示才艺的机会喽?” “不不不!你不用展示已经很优秀了,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人,你简直就是牛逼妈妈生宝宝难产,牛逼坏了。” 周祁:“…………” “收!”他止住女人的彩虹屁,他现在是发现这个女人吹起彩虹屁,完全就是没有下限。 话落,他凝着谢砚秋突然正色道:“你跟我说实话,我跟陈建业,谁更好?” 第62章 吻了周祁 “你和陈建业?” “这有什么可比性。” 谢砚秋第一个想法是不是周祁脑子又抽什么风。 果不其然,男人接下来的表情比刚刚更要严肃几分,明晃晃告诉谢砚秋,这不是开玩笑,男人的胜负欲已经上头,她今天必须在自己和陈建业之间分出一个大小王来。 “行吧,你比陈建业好。” 说完,她笑得敷衍极了,拿过一个海蛎子刚放到嘴边,就被男人打掉,凝着她的眉眼,正色道:“请说明理由。” 谢砚秋:“…………” 神啊,这要个屁理由啊! 这都什么品种的狗男人! 但是眼前的男人完全是一种你不给我讲明理由,列举举例说明,这个答案就是敷衍我的态度,在盯着谢砚秋,等着她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解释。 “…………” 她摸摸下巴,脑子里终于灵光一闪:“那个,就比如陈建业不会给我做晚饭。” 周祁:“还有呢?” 谢砚秋:“还要就是,他做的牡蛎没有你做的好吃!” “嗯?” 话音落下,周祁一瞬间似乎是抓住了什么重点,拧眉问她:“你还吃过陈建业做的海蛎子?!” 谢砚秋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怎么可能!绝对没有,我今天只是在海滩上听见他跟我说的怎么做,但是今晚吃你做的,肯定他的做法没有你做得好吃!” 周祁:“……” “好吧,算你说服我了!” 周祁放下手里的筷子,这一顿晚饭掺和了陈建业,吃得心里真堵。 谢砚秋暗暗松了口气,男人的胜负欲一旦上头,真可怕! 吃完饭,经过两人简单的洗漱,周祁将厨房里特地留给刘阿婆的牡蛎打包好,载着谢砚秋往医院走。 走之前,谢砚秋特地将白天捡的月亮贝细心打包好,挂在身上,坐上周祁的自行车,两人往医院走。 今晚来得早,到的时候,医院食堂刚开饭,两人踩着饭点儿进了阿婆的病房,见医生还站在阿婆的病床前,还没看完诊,两人静声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直到医生转身要离开,周祁和谢砚秋放下手里的晚饭,过去找一声问情况。 医生拿下耳朵上挂着的听诊器,面色平静道:“刘阿婆想现在病情稳定,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了。” 听完这话,谢砚秋开心了一瞬,但是接下来新的问题再次出现。 刘阿婆现在是孤寡老人,回家休养不能找到人照顾她,谢砚秋每天往刘阿婆家跑照顾她,更不现实。 那么…… 她猛地抬头,看向周祁:“周祁,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好吗?” 周祁点点头,没等女人说话,直言道:“让刘阿婆住我们家吧。” 话音落下,女人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刘阿婆的情况比较特殊,况且她跟你关系匪浅,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让她暂时住在我们家休养。” 谢砚秋抿唇,刚刚脑子里想出的说服周祁的理由都未战先销。 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看见男人浑身散着金光,一时间没忍住,踮脚捧着男人的脸轻吻一口:“真棒!周祁!” 周祁:“…………” 谢砚秋:“…………” 这一吻落罢,两人都惊愣在原地。 周祁捂着脸,神色僵硬看着谢砚秋,以为自己刚刚出现了幻觉,整个人僵在原地,感觉四肢百骸都锈住了。 谢砚秋松开手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嘴都麻了,刚刚太过激动,现在反应过来,只感觉整个人嘴都麻了。 这初吻的感觉,还没等好好享受就先牺牲了! ………… ………… 刘阿婆看见两人从外面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都红得能滴出血。 “你们怎么了?” 刘阿婆纳闷,刚刚看见两人在门口被医生叫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跟俩猪肝成了精似的。 她的话问出去,两人只是坐在床边都低着头,久久沉默。 没人回刘阿婆的话。 刘阿婆坐在那里,眼睛扫了一眼两人。 许久,目光终于停在周祁不断攥紧放松的右手上,轻声提醒:“周连长,你的裤子攥出褶子了。” 周祁愣怔几秒,慌乱中松开裤腿,很不自然地看了一眼谢砚秋,慌忙移开视线。 刘阿婆眯眯眸,似乎是瞧出什么问题。 唇角轻轻扯起,笑道:“砚秋啊,今天去海边了吗?” 谢砚秋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听着阿婆的话这才想起来兜里还有东西 她将自己的包拿下来,从里面翻出白天捡的月亮贝,放在刘阿婆面前:“阿婆,你看是不是这个。” 刘阿婆看见东西的一刹那,浑浊的眸子瞬间亮了亮,拿起一片月亮贝,放在灯光下细细观摩。 须臾,就在谢砚秋以为自己找错了的时候,刘阿婆才终于点头微笑,赞赏地看向谢砚秋:“对,成色上佳,砚秋,你找的月亮贝非常好。” “真假的!”谢砚秋不敢相信自己第一次找月亮贝,就找到质量这么好的。 一时间也拿起月亮贝学着刘阿婆的样子放在灯光下观察,刘阿婆干脆伸手指着她手中的月亮贝,一边解说一边示意她往哪里看。 两人一人教得仔细,一人听得认真。 坐在旁边看着灯光下的谢砚秋一脸认真听着刘阿婆的解说,时不时伸手指向月亮贝,问自己没听懂的问题,猝不及防恍惚了一瞬。 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不一样的谢砚秋。 比那个洗手做羹汤、弯腰种菜种花的她更加光芒四射的一个人………… 过了一个多小时,刘阿婆终于放下手中的月亮贝,她仔细地将谢砚秋拿来的这些贝壳细细分类,哪一些适合做盘子中间部分,哪些适合做盘子边缘,哪些不能用都讲解给谢砚秋。 就连周祁坐在旁边听着都咋舌:没想到就选个材料而已,这里面的门道儿都这么多…… 刘阿婆见时间不早了,笑眯眯对两人讲:“砚秋,周连长,你们回去休息吧,今晚我自己在这里就好了。” 第63章 我今天被人亲了 谢砚秋摇头:“阿婆,今晚我在这里照顾你。” 随后,她转头看周祁:“周祁,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周祁视线对上谢砚秋的那一刻,慌乱转头,旋即摇摇头,闷声道:“我在这里陪着你们就好了。” “你还是回去上班吧,我在这里陪着阿婆就好。” 她坚持要求周祁回家,周祁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只能不情愿地点点头,起身告别刘阿婆之后,就在谢砚秋的目送下,一步三回头出了医院。 一路飞驰到家后,环视空荡荡的房子,周祁坐在客厅里,第一次觉得这个家里不适合住人。 他烦躁地绕着客厅走了几圈儿,脑子里全是谢砚秋今晚亲自己的时候画面,女人温软湿润的嘴唇贴进脸颊的那一刻,周祁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 想到这里,一股燥意从腹部升腾热而起,周祁摇摇头,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什么黄色东西流进去了。 干脆也不在这个家里呆了,连谢砚秋都抛弃他不在家里呆了,他还留在家里做什么。出门找到自行车,长腿一跨上了自行车,往单位走。 ………… ………… 周祁到单位的时候,办公楼仅剩几个值班室还在亮灯,今天是周二,正好是徐方怀值班。 他径直上了值班室,去找徐方怀。 咚咚咚! 徐方怀慌忙将手里的桃酥藏到抽屉里,沉声道:“进!” 周祁进门就看见徐方怀嘴边的芝麻粒儿,进屋坐在徐方怀对面的位置上,吊儿郎当道:“吃什么好吃的!拿出来!” 徐方怀没想到来人是周祁,愣怔几秒确定自己眼睛没花,才放松神情:“你怎么来了?不在家给谢砚秋做饭?” 像周祁这种已婚男人,这个时间不应该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况且,也不知道是谁在部队里传周祁的八卦,说他每天晚上都紧赶慢赶回家给老婆做晚饭,不少人都笑话堂堂的司令儿子周连长竟然是个老婆奴。 没想到周祁非但不反驳,更是直言给老婆做饭是他愿意,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必须是老婆伺候男人这一套老旧思想。 从那天起,所有人一下班看见周祁着急往家里走就知道今天又是周连长给老婆做饭的日子。 以至于徐方怀现在看见周祁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周祁挑挑眉,顺着徐方怀的话往下讲:“这都几点了,还做饭,倒是你小子,把吃的乖乖交出来,不交我可搜身了啊!” “别!我认怂。” 徐方怀瞪了周祁一眼,这次不情愿地将抽屉里的桃酥拿出来放在桌面,没好气的讲:“给你,真是怕了你了。” 要是让周祁自己搜,指不定又搜出点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周祁也不客气,捞过桃酥就往嘴里放,不忘了“夸赞”:“算你识相。” 徐方怀白了他一眼,起身去倒茶,光吃桃酥有点干巴,柜子里有他带过来的茉莉花,正好有刚烧的开水,干脆就沏了两杯茉莉花茶一人一杯,就着点心慢慢吃。 “对了,今天又不是你值班,你过来干嘛?” 周祁喝了一口茉莉花茶,淡淡道:“家里空荡荡,不想在家里呆了就过来了。” 徐方怀:“谢砚秋还没回来?” 周祁:“回来了,又走了。” 徐方怀:“…………” 周祁放下茶杯,摸摸下巴问道:“方怀,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有20多年了啊,我妈说我出生的那天,你就穿着开裆裤来医院看我和我妹,我妈说你当时指着我说我长得像小姑娘。” 一句之仇他可是记了20多年啊,当年打不过他,现在周祁再这么说他,他可是要回怼周祁的。 周祁却是想了想,满不在乎的样子:“事情太久远,忘了。” 徐方怀被噎住,接着就听见男人讲:“你被女孩儿亲过吗?” “…………”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祁,这男人芯子是不是被人给换了,自己连女朋友都没谈过,哪里来的女孩儿亲她。 一时间空气凝结,周祁等了半天没听到徐方怀的回复,才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你都没谈过女朋友。” 徐方怀:“……” 后面这句话大可不必说出口。 他凝着周祁:“大哥,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就是单纯来刺激他? 周祁身子前倾,右手撑着下巴看着徐方怀:“我今天被人亲了。” “还是个女人。” 徐方怀唇角抽搐:“是不是还姓谢?” 周祁点点头:“嗯。” 徐方怀麻木道:“是不是还叫砚秋。” 周祁一拍桌面,吓了徐方怀一跳,惊喜道:“你怎么知道!兄弟!” 徐方怀感觉自己脑袋瓜子都快被周祁拍炸了,十分无语:“我不仅知道她叫谢砚秋,我还知道她和你在一个户口本上,你结婚证上的照片里还有她。” 周祁:“卧槽……你神了啊!” 徐方怀现在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拍晕,他现在是看明白了,周祁这个狗东西大晚上不睡觉,就是来值班室跟他一个单身狗秀恩爱的。 “大哥,这还用猜嘛,你要是被别人亲了才怪了,那是犯法的,要喜提银手镯的!” 周祁:“…………” 好吧,他摊开手:“兄弟,知道被女人亲是什么感觉吗?” 徐方怀抓头发,快要被周祁折磨疯了,这货是不是恋爱脑上头了! 不过他似乎是在周祁的反应里抓住了什么重点,抬头直视周祁,只见他的眸子里都涌动着不一样的焰火。 很明显,这是受刺激了。 他有种直觉,周祁是第一次被女人亲…… 这么想着他眸色瞬间亮起,看向周祁的眼神都满是八卦的光芒。 “大哥,第一次被亲?” 周祁愣怔几秒,点点头。 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 “哦~” 徐方怀凝着他,身子放松往后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祁,不说话。 直到盯得周祁浑身发毛。 才幽幽开口:“你们是不是还没那啥过?” “哪啥?” 周祁不解,徐方怀目光下移,停在周祁的裤裆处,笑的不怀好意:“还是童子鸡吧!” 第64章 大展雄风征服谢砚秋 周祁:“…………” 这句话落下,周祁的脸色瞬间红透了,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当面被人揭穿还是臊的脸红。 气氛僵滞,须臾,周祁才不情愿点点头。 这就是默认了。 这下徐方怀可开心了,看着眼前刚刚疯狂撒狗粮的周祁这下也跟霜打了茄子似的,心里巨爽。 小样儿…… “可是,某人不是连老婆都没有吗?” 周祁一句话,徐方怀还没等放大上扬的唇角突然就怂拉下来。 狗男人说话专往他肺管子上戳! 想了半天徐方怀终于憋出一句话:“大哥,你这样下去不行啊,来岛上的第一天,嫂子下车就吐了,所有人都传言嫂子怀孕了!” “好家伙!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差点就惊动了你爸,后来你辟谣没怀孕,现在又来一出,你们竟然都没睡过!” “大哥,说好的男人要大展雄风征战沙场征服女人呢!” “天天回家给老婆做饭,你隔这搞柏拉图爱情呢!?” 戳向徐方怀肺管子的刀被男人折回来又戳进自己肺管子。 但是,相互伤害这种事情谁又不会! 周祁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十分淡定:“那总比某人连柏拉图都不曾拥有过。” 噗! 徐方怀刚喝进嘴里的茉莉花茶猝不及防就喷回杯子里。 “大哥,要不要这么互相伤害!” 周祁耸耸肩,还不是他先惹自己的。 徐方怀认命地放下手里的茶杯,这杯茶他是没办法再喝了。 “我说,你一直这样下去不行啊,你都结婚俩月了,还没洞房,你妈到底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周祁喝了口自己的茶,有些无奈:“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上次我跟她踢了,但是砚秋说自己还没准备好,等过一段时间再考虑要孩子的事情。” 徐方怀眯眸看他,像是在看傻子:“大哥,谁说那事只有要孩子的时候才能做!那可是男人快乐的源泉啊!” “这可是夫妻感情的调节剂!你把她伺候服贴了,以后嫂子还不是对你言听计从,到时候夫妻恩爱双双把家还,再生个大胖小子。” “大哥,你就真的走上人生巅峰了啊!” 说到最后,徐方怀都被自己的慷慨陈词惊呆住,没想到他一个天天被催婚的男人,还能畅想这么美好的夫妻生活画面。 周祁咳咳嗓子,差点就溺死在徐方怀的美梦里。 “不过这事我提过,她拒绝了啊!” 徐方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人家谢砚秋好歹也是个女的,对于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你主动啊!你跟她提,人家小姑娘没一脚把你踹出门就已经非常温柔懂事了!” “简直就是木头脑袋!” 周祁愣怔几秒,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还要这样子啊! 行吧,那就知道了,下次他主动! 但是两人虽然在一起睡了快一个月了,但是真枪实弹从来没亮过真章,这突然要坦诚相待,可怎么个主动法儿…… 徐方怀眯眯眸,看出来他的一疑虑,往前探了探身子,神秘兮兮的笑道:“周哥,要不要试试喝酒助兴?” 周祁:“???” 徐方怀往后靠到椅子背上,十分淡定:“酒壮怂人胆!” 周祁:“…………” “行!” 他想了想,随后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往桌子一磕,这事儿就按徐方怀说的办! 第一次,就喝点酒来助兴! 他要出门回宿舍睡觉,走到门口处突然站住脚,转头回到办公桌前,就在徐方怀以为他要留下来陪自己值班的时候,周祁问他:“老徐今晚是不是也值班?” 徐方怀愣愣点头:“你找他做什么?” “没什么。”周祁一边说,一边将桌子上剩余的桃酥全部拿走:“借你桃酥用用,去跟老徐申请一张床,桃酥改天再买给你。” 徐方怀不解:“不是,刚来的时候老徐不是主动申请给你两张床,你当时不是坚决不要,只收了一张床吗?” “以前不用,现在需要用了,走了啊!兄弟!” 就在徐方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狗已经拿着桃酥开门出去了。 徐方怀:“…………” 崆峒岛人民医院 谢砚秋将周祁送走以后,回来先拿饭盒去洗干净,回来伺候好刘阿婆洗漱好就坐在床边补充笔记。 光是一个贝壳的选料就如此细致严苛,谢砚秋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很多年轻人宁愿出岛打工,都不愿意留下来继承这门手艺。 “砚秋啊,先放下笔记吧,陪阿婆说会话。” 谢砚秋手中的笔停住,这才抬头看向满脸慈爱的刘阿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两人都一天天改变自己对对方的看法,特别是刘阿婆,她现在似乎认识到了一个全新的谢砚秋。 “阿婆,您说,我都听着。” 刘阿婆点点头,这才拿起她的笔记翻出来,虽然刘阿婆只是岛上的农民,一辈子没上过学,但是谢砚秋的字写得很好看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你上过学吗?” 谢砚秋闻言点点头:“上过几天学,后来因为家庭原因又辍学了。” 这是刘阿婆第一次听谢砚秋说起自己的家庭,但是看谢砚秋的表情,似乎并不想提起的原生家庭,一时间,想说的话梗在喉头。 只是拿着她的笔记本,惊奇道:“但是你的字迹看起来就是上过很久的学。” 谢砚秋点点头:“辍学以后,遇到一个知青阿姨,她教过我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刘阿婆点点头,轻轻捋着谢砚秋的头发轻笑:“没想到阿婆我这辈子最后的关门弟子还是个知识分子。” 谢砚秋听这话,拧眉娇嗔:“说什么浑话,阿婆。我可不是你的关门弟子,以后你还有好多徒弟学生,阿婆要教手艺教到长命百岁!” “就属你嘴甜!”刘阿婆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 随后话锋一转,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凝着谢砚秋,问道:“砚秋啊,你结婚到现在是不是和周连长还没有圆过房啊?” 第65章 做她真正的爷们儿! 一句话落下,谢砚秋瞬间面色爆红,没想到自己就这点儿小秘密还被刘阿婆一览无余。 须臾,谢砚秋才低头闷声点点头。 刘阿婆了然一笑,果然自己猜得没错。 她虽然和谢砚秋夫妇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谢砚秋和周祁的相处方式总给她一种很别扭的感觉,有别于其他夫妻,他们两人之间总有一种陌生的拘束感。 刚刚谢砚秋的反应,刘阿婆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微微蹙眉,拉过谢砚秋的手饶有深意地问道:“孩子,跟阿婆说实话,是周连长不行吗?” “噗!” 谢砚秋刚刚喝进口中的水瞬间喷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刘阿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怎,怎么可能。” “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砚秋一张俏脸蛋儿红得跟猪肝似的,声音闷闷的,幸好周围没什么声音,要不然刘阿婆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某个清晨她醒的比周祁早,看见周祁睡梦中高高支起的帐篷吓了她一跳,那个尺寸,应该承受不住的吧…… 刘阿婆拧眉,既然他没什么问题,那这事儿就怪了,她猜测:“他不愿意?” 也不像啊! 每次看见他俩来,谁都能看出来周祁的眼珠子都黏谢砚秋身上拉丝儿,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谢砚秋摇摇头,否认她的猜测,红着脸低头闷声道:“他主动跟我提过,但是我当时有点太紧张了,就给拒绝了。” 这话落下,两人之间是久久的沉寂。 刘阿婆也没想到,原来问题出在谢砚秋这里。 须臾,她拍了拍谢砚秋的手,无奈笑笑:“傻孩子啊!这种事情是女人早晚要经历的。” “我知道,我只是没准备好。下一次我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再提……” 谢砚秋的头更低了,道理她都懂,上一次错过机会她已经够后悔了,以后要想做这种事她又不好意思张口提。 她现在就是被绳子吊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 “傻孩子,这种事情你可以主动啊!” 刘阿婆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谢砚秋猛地抬头,就撞进刘阿婆炯炯的目光中。 她咽了咽嗓子,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事情女人怎么好意思主动! 刘阿婆神秘一笑:“孩子,靠近一点儿。” 谢砚秋很听话地将头靠近刘阿婆的方向,就见刘阿婆神秘兮兮伸脑袋过来,压低了嗓音轻声道:“俗话说,酒壮怂人胆。” 一时间,她也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刘阿婆。 刘阿婆恨铁不成钢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儿:“傻孩子!酒是好东西!喝点酒,助助兴!什么事情都搞定了!” 刹那间,一股热气顺着女人尾椎骨一路升腾而起,直奔天灵盖。 谢砚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蒸熟了。 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在嗓子里咕噜出一句话:“知道了……” 刘阿婆接着讲:“孩子,你们都结婚快两个月了,我看周连长也是个不错的人,家世好、工作好、长得好,你可得抓住了啊!” “我看他每次来,不少护士医生的眼睛都黏在他身上呢!” “你要是不好好抓住他,以后万一别的女人让他尝到这种事的甜头,那还不得就像水库开闸放水了似的,一发不可收拾,以后想捞回他的心可就难了啊!” “再说,到时候,就算人回来了,别人碰过的男人你还想要吗?” 谢砚秋跟着刘阿婆的话摇摇头。 刘阿婆的洗脑是成功的,至少现在谢砚秋已经被说服,心里想着明天回家就去买酒! 就像刘阿婆说的,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 “阿婆,我知道怎么做了。” 刘阿婆听着她的声音满意点点头,又让谢砚秋从包里拿出月亮贝,继续教她接下来的制作工艺。 今晚谢砚秋睡得早,隔壁床的病人白天出院了,现在就空出一张床位。 正好谢砚秋就睡在阿婆旁边的病床上。 第二天早晨谢砚秋伺候刘阿婆吃完早饭就去打水。 回来的路上就看王院长站在病房门口,看样子在等人。 谢砚秋过去的时候,王院长眼前一亮,几步上前拦着谢砚秋的去路。 谢砚秋不解:“院长,你在等我?” 王院长笑笑:“谢同志,我过来是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院长,您稍等一下,我进去把水壶放下。” 说着,人进去把暖瓶放下,出来的时候看见王院长还在等着她。 谢砚秋出来看见院长就直接步入主题:“院长,您讲。” “谢同志,刘阿婆今天暂时不能办理出院手续。” 谢砚秋愣怔几秒:“为什么?昨天医生不是说刘阿婆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吗?” “这个……”王院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医生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昨晚经过医生开会讨论刘阿婆的病情,觉得刘阿婆年纪毕竟已经不小了,现在看着是恢复良好,但是还是住院再观察几天比较好。” 谢砚秋想了想,王院长说的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刘阿婆年纪大这是事实,恢复能力自然赶不上年轻人。 这么想着,她只能点点头,任凭院长安排。 院长回去的路上,暗暗松了口气,可是把周连长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既然今天暂时不能出院,谢砚秋给刘阿婆收拾妥当就先回家。 回家之后,先骑上自行车去杂货市场买了一些做盘子用的其他工具,又去了趟刘阿婆家里,根据刘阿婆说的位置在他家里找到了做盘子用的工具。 眼瞧着日上三竿,谢砚秋感觉自己有些饿了,去商店买了吃的,顺便带上一瓶白酒。 刘阿婆说得对,这种事情既然第一次错过了,那第二次就要主动出击! 要是为了面子,不小心把周祁丢了,那可是真不值当! 忙了一下午,直到接近傍晚,谢砚秋才擦了擦汗,将做盘子的工具收拾起来,去冲了个澡,进卧室换了个连衣裙,顺便把头发扎成现在最流行的模样。 淡淡画了个妆。 在晚饭上桌前,对着镜子深呼几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 夜色降临,周祁才踏着夜色进家门,见客厅的灯亮着他愣了愣,没想到谢砚秋今晚回来的比自己早。 下车时,握着酒瓶子的手隐隐发抖,胜败在此一举! 他一定要在谢砚秋面前大展雄风! 做她真正的爷们儿! 自我心理建设好几遍,人才大步踏进客厅。 看见谢砚秋的一刹那,人当场愣在原地,连刚刚想好的词儿都给忘了。 第66章 圆房 美,太美了。 周祁看见谢砚秋的一刹那就愣在原地,谢砚秋长得漂亮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个认知一直是白天女人给他的印象。 第一次在灯光下看见穿裙子的谢砚秋,周祁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缓缓塌陷下去。 钨丝灯独有的昏黄色在女人身上洒下一层金光,余下淡淡青影,迷得人意不开眼睛。 周祁愣住,一不小心又被谢砚秋的美色给吸住了…… “愣着做什么?去洗手吃饭。” 谢砚秋莞尔一笑,站在桌子边上,看见周祁手中的白酒时,也是愣怔了几秒。 他怎么也买的…… 周祁坐好,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白酒上时,也是愣怔住,没想到谢砚秋也买了酒,一时间摸不清,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良久,周祁终于开口打破沉寂,尴尬道:“这个酒是同事买的,多了一瓶,就送给我了。” 谢砚秋点点头:“哦……” 这个理由与瞎话相比,有的一拼。 随后周祁扫了一眼桌子上丰盛的晚餐,都是些难得的好菜,桌子上那瓶白酒更是扎眼,他坐在那里喉结滚了滚:“你买的?” 谢砚秋脸色都红透了,不好意思闷声道:“嗯……” 随后抛出想了一整天的理由,红着脸轻声道:“我就是觉得最近我太忙了,忽略了你,今天正好忙完了,就做点儿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周祁感觉哪里怪怪的,来不及深究,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接过谢砚秋倒过来的白酒。 一饮而尽,柔滑辛辣的牛栏山从喉咙处一路滑下,瞬间温暖了五脏六腑,谢砚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根神经细胞都活跃了。 渐渐,两人也话多了起来。 就在周祁感觉双方已经不是微醺的状态时, 砰! 周祁抬头就看见谢砚秋的脑袋摔在桌子上。 周祁:“…………” 他扶额,早知谢砚秋一杯倒的酒量,就不让她喝那么多了…… “砚秋?砚秋?” 他探过身子轻拍女人的脸,拍了好几下谢砚秋才迷迷糊糊回应了一声,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周祁:“…………” 算了,君子绝不趁人之危,看谢砚秋这个状态,只能改天再进行基因传递的伟大工程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将谢砚秋横抱起,进卧室轻轻将人放到床上。 看谢砚秋化的妆,小时候听韩淑娜说过,带妆睡觉会伤害女孩子的脸。 想了想,起身去打了盆水,在灯光下,将毛巾打湿,轻轻将女人脸上的化妆品一点点擦下来,温热的水沁入毛巾,轻轻带走女人脸上的粉。 所及之处,女人原本红润细腻的皮肤毫无保留裸露在男人面前。白腻得连一丝毛孔都看不见。 周祁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太重吵到床上的睡美人。 曾经他以为自己不是外貌协会的一员,女人嘛,更重要的是心里美。 可是自从谢砚秋从警局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在女人的美貌攻势下一步步沦陷,直至丧失自我…… 月下、灯光、只有两人相处的卧室、微醺的男人和醉酒的女人。 是个成年人都能想象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周祁被女人吸引得移不开视线,心脏步步狂跳,一股热流在小腹升腾而起,转眼间,小小周站起来了! 周祁咽了咽嗓子,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欺负女孩子! 他暗暗深呼一口气,转头想将水盆端走,就在起身的一刹那,一只细腻白嫩的手抓住他的手。 周祁狠狠一愣,就看见原本闭眼躺在床上的谢砚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迷蒙中睁开双眼,或许是刚刚热毛巾擦脸的原因加快了酒意挥发。 女人双眼迷离秋水含波躺在那里,目光始终凝着周祁。 周祁咽了咽嗓子,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儿,马上就要绷断了! 女人张了张嘴,醉酒后独有的鼻音使她原本空灵清脆的嗓音哑上几分,竟有种莫名的淡欲:“周祁,别走。” 周祁藏在身侧的手攥住隐隐发颤,为了维持住自己的人还是强装镇定,冷清道:“你喝醉了,我刚给你洗过脸,先睡觉吧。” 话落,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女人的手却没有松开他的意思,他垂眸凝着那只欲火撩身的手,锋利的喉结滚了滚,十分不解地看向她。 女人下一句话却崩的一声。 断了他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 “周祁,今晚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 周祁:“!!!”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谢砚秋,甚至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真的?” 谢砚秋点点头,有了白酒的加持,她已经抛下了所谓的面子,笃定点点头。 她想做周祁真正的女人! 话落,周祁已经顾不得其他,体内升腾而起的欲望早已压制不住,去他妈的大展雄风,床上这点事情都要老婆拉下面子主动提,他周祁还算什么男人! 这么想着,长腿一跨整个人已经上了床,就在谢砚秋紧张到颤抖的时候,周祁伸手已经将女人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处,细细密密的吻滚烫又重欲。 混着酒气的轻喊声在夜色中格外撩人…… 清晨的朝阳刺破长空情洒向大地。 谢砚秋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怎么感觉睡了一觉比在医院伺候刘阿婆一夜还累。 感受到自己身上压着的重物,转头就看见周祁躺在旁边睡得正酣,整个人像只大熊一样抱住自己,连腿都挂在自己身上。 谢砚秋愣在那里,往常这个时间,谢砚秋睡醒的时候,旁边哪里还有周祁的影子,突然看见这么张大帅脸在自己眼前,还真是不习惯。 “周祁!起床上班了!” 她好不容易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周祁的脸。 手刚放下去,脑子里细细碎碎的光影片不断随着手部的动作疯狂地往脑子里钻。 第67章 叫老公 “叫老公……” “老公……” “还要吗?” “要……” “叫哥哥……” “哥哥……” “乖~” …… …… 谢砚秋摇摇头,打断脑子里的回忆,松开放在男人脸上的手,无助地望着天花板缓缓闭上眼睛。 王德发! 现在她只想立刻马上原地去世! “你醒了……” 耳边传来周祁酒后略微暗哑的男声,从喉咙溢出,荡进女人耳朵里,谢砚秋猝不及防就被男人的声线电了一下。 这下,昨晚两人的对话更是清晰无比的疯涌进谢砚秋的脑子里。 谢砚秋自己都想不到,昨晚在酒精的助力下,她把这辈子的浪劲儿都使完了。 眼看着女人非但不回自己的话,甚至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脸上装死。 周祁愣了愣,突然想到了原因。 唇畔微微翘起,轻轻拽了拽女人头上的被子,轻声诱哄:“好了好了,昨晚不是挺开心的吗?” 谢砚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男人说话专往她肺管子上戳。 她捂在被子下的嗓音闷声开腔:“别说了,别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我起来给小宝贝儿做饭!” 周祁轻笑起身,浑身一股轻快自在劲儿是这辈子前所未有的感觉,徐方怀说的真特码的对,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讲简直就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谢砚秋表妹反应过来,就感觉身边的褥子一空,她不知道男人昨晚睡觉的时候穿没穿衣服,干脆闭着眼睛听见男人细细索索将衣服穿完,出了卧室后才掀开被子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怎么感觉过了一宿,周祁比以前更骚了…… 今早是周祁做的早餐,昨晚卖力了一宿,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两人才睡下,谢砚秋隔着玻璃看见周祁在厨房精神抖擞地颠勺的时候,总感觉这个男人是不是打了鸡血。 直到她磨磨蹭蹭忍着不舒服洗漱完坐到餐桌前的时候,谢砚秋都没好意思抬头正视周祁那张精神焕发的俊脸。 “老婆,吃这个。” “这个,还有这个。” 谢砚秋就是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的饭碗已经堆了不少菜。 “…………” 吃不完,压根吃不完。 奈何男人还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一边夹菜,一边忍不住叨叨:“多吃点,养得白胖白胖的,你瞧瞧你瘦的。” 谢砚秋愣了愣,伸手摁住男人磕鸡蛋的手。 皱眉轻声道:“打住,你这样子会让我以为我活不到明天。” 话落,周祁凝着女人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愣怔几秒,脑子不受控制地就想起昨晚情到深处时,女人的十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后背,在他的奋发努力中一遍遍娇声求饶。 周祁眸光微转,锋利的喉结滚了滚,声线暗哑:“好……” 谢砚秋一抬头就撞进男人那双暗欲疯涌的眸子里,心里咯噔一声。 完蛋 就算她是个傻子也能看出周祁眼眸中明晃晃的暗示。 刘阿婆说的果然没错,对于这种事情,男人只要有了第一次,那就是大坝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快吃饭,吃完饭还要上班!” 她躲过男人炽热浓烈的视线,学着男人的样子将桌子的菜挨个夹进男人的碗里,堵住男人的骚话。 “嗯嗯。” 男人看着眼前不断加高的饭碗,恋爱脑已经高涨至身高之上。 看,媳妇对他多好。 就怕他饿着! 从谢砚秋的角度看,周祁就像一只得了奖励的大狗狗,要是有尾巴,椅子后背都要被男人扇掉了。 周祁出门之前,一边推自行车一边跟谢砚秋讲:“上午部队的人来送床,你在家等一会儿,下午再去医院给刘阿婆办理出院手续。” “你怎么知道刘阿婆今天出院?” 周祁蹬自行车的脚僵在原地,今天早晨太得意忘形,忘了谢砚秋昨天根本没提过刘阿婆今天出院的事情。 “那个,王院长昨天打电话到我办公室说的这件事情。” 他干笑两声缓解尴尬。 谢砚秋循着他的声音点点头:“没想到王院长服务还挺周到的。” “呵呵,是挺周到。” 周祁干笑,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与此同时,刚到医院办公室的王院长猝不及防就打了两个喷嚏,摸摸鼻子,心里感慨。 快立秋了,这海岛的早晨还真是有点凉快啊! 上午的时间说长不长,谢砚秋在家等着部队的人送床来的时间,干脆拿出刘阿婆的工具研究起怎么做贝壳盘子。 这些工具看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还是有些难度。 就在搬箱子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箱子的底部掉出来,谢砚秋垂眸看过去,是本年代很久远的书。 封面上的字依稀能辨认出来,谢砚秋捡起来放在桌子上看了半天,才看懂封面上的几个大字《螺钿镶嵌图谱》。 她愣了愣,总觉得这几个字似乎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过,但是具体是谁,想了半天却没想起来。 翻开书本,见里面是一些螺钿镶嵌的图样,就像封面说的,就是本图谱。 若是想细细研究下去,只能请教刘阿婆了。 这么想着,谢砚秋将书本放了回去,打算下午刘阿婆回来的时候请教一下这个问题。 不出十分钟,就在她把所有工具归置整齐的时候,院子那边儿的铁门被人敲响。 谢砚秋猜是送床的人来了,放下东西出门迎接。 就看见一身军装的战士站在门口很客气的等她出来,看见谢砚秋的时候,两人四目相对,明显愣了一下。 谢砚秋认识这个人,第一次开这把门锁的时候就是他,当时男人快哭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没想到时隔一个月,还能再次见到。 对面的小男孩儿也是尴尬笑笑,恭敬道:“嫂子,铁床运过来了,您看放在哪里。” 谢砚秋笑了笑,带头儿将人引到次卧。 来了两个人,不出十分钟,铁床就已经安装好。 出门的时候,谢砚秋已经知道那个新兵蛋子叫李鑫。 是李家村的人,就在谢家村的隔壁。 他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啊! 有了这层关系的加持,出门的时候两人的关系热络不少。 李鑫站在门口扫视了一眼院子,满眼羡慕的感慨:“周连长果然是廉洁奉公的好领导,当时刚分家具的时候,周连长死活不要两张床,坚决表示要为组织节省物资,节约预算。” “就连这次重新申请床铺,也是为了照顾老人,周连长果然是我这辈子都应该学习的偶像啊!” 、 这话落下,李鑫对面的女人惊愕住,良久,压低嗓音问道:“你说真的?上次真的是他主动不要床的?” 第68章 被狗男人坑了大半个月 “是啊,嫂子,你都不知道,当时徐队长听说这件事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带家属来岛上的军官,周连长还是第一个只要一张床的。” 谢砚秋:“…………” 她回头看着刚安装完床,帮着才屋里打扫卫生的两名小战士。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来的第一天,男人的鬼话还回荡在她耳边。 “部队给准备房子的时候,考虑到我们是夫妻俩,连个孩子都没有,索性就给我们准备了一张床。” 啊呸! 谢砚秋恨不得啐周祁一口,这个狗男人坑了他大半个月! 见谢砚秋站在那里不说话,敏感的李鑫莫名的感觉到气氛有一丝凝重,转头就看见谢砚秋带着冰碴子的眼神看他。 心里咯噔一声,一股莫名而起的寒意从脚下缓缓升起。 他咽了咽嗓子,快速跟屋里的几个人交换眼神,几人很默契地点点头。 旋即李鑫跟谢砚秋笑了笑:“嫂子,单位里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谢砚秋点点头,虽然是笑着的,可是那笑容却一点温度都没有,莫名的渗人。 直到车子驶离路口,=眼睛彻底看不见站在门口的谢砚秋之后,李鑫才深呼一口气。 太吓人了,以前咋没觉得周连长的媳妇笑起来这么吓人。 谢砚秋送别了几人,回屋将东西收拾好,站在次卧门口凝着那张刚送过来的床,眉头深深皱起,恨不得现在就去周祁的办公室把他揍一顿! 狗男人,骗了她大半个月! 不过现在还有正事要做,刘阿婆今天出院。 眼下先把刘阿婆接回来才是正事。 谢砚秋回去将柜子里准备好的床铺被子拿出来,昨天已经晒好,今天直接铺上去,又挑了个花色好看的粉床单铺在床上。一切收拾妥当,这才上车往医院走。 今天去医院办理出院手续很顺利,只是谢砚秋一路都在纳闷,她在医院呆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没看见徐婉宁的身影,好歹也是医院的医生,可是徐婉宁自从上一次照片时间之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到现在都没看见她的身影。 这一切都透着不正常。 不过谢砚秋眼前的事情容不得她多想,把刘阿婆安顿好才是正事。 谢砚秋将阿婆用的锅碗瓢盆挂在车把手处,架好车子这才将刘阿婆扶到自行车前。 “阿婆,我扶着你坐上去,你慢慢地上来。” 刘阿婆点点头,右手被谢砚秋扶着,左手刚放到车后座上,远处一阵嘈杂声传来。 两人听到声音,都不由自主循着声音看过去,就在抬头的一瞬间,谢砚秋看见由远及近来的一群人时,瞳孔骤然猛缩。 走在人群前面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谢俊生和谢家珍。 自从上次谢砚秋从谢家珍那里将自己的钱拿回来之后,就和周祁马不停蹄赶到崆峒岛,到现在她都没有关注过两人的情况。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看见他俩………… 谢砚秋咽了咽嗓子,知道今天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大家看,那个就是谢砚秋!就是她,无情无义,不忠不孝!” “对!就是她!我妈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她不仅将我家的所有东西变卖一空,更是拿着钱跟周连长过逍遥日子,连自己的老妈都不管!” “害得我妈现在生病都没钱看病!这个白眼儿狼,现在竟然在大街上捡了个老太婆当成宝儿带回家养!” “乡亲们,你们说!这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一刹那,周围群众在两人的激愤说辞下愤慨万分,纷纷出言指责谢砚秋。 谢砚秋抬眸冷眼扫视一圈儿人群,这些人她隐隐有些印象,都是些医院住院的患者家属,前几天小护士和刀疤脸的事件,这些人里有些人甚至是当时的目击证人。 呵呵! 转眼间别人的几句挑拨离间再次让这些人拔刀插向自己。 果然人心难测! 见谢砚秋面对众人的指责久久不说话,刘阿婆站在旁边顿时急了。 虽然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刚出来就被人群劈头盖脸一顿骂,但是就算她再老糊涂,也能看出来这个人就是冲着谢砚秋来的。 “大家冷静一下,两位有话好好说。” 刘阿婆已经将嗓门扯到最大,但是周围人群叫嚷得太厉害,她的声音刚发出来就淹没在众人的口水之中。 谢砚秋目光始终攥着唾沫横飞的谢家母子,两人的手指正指着她,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似乎是真有天大的委屈,等着人民群众为他们做主深渊。 “你们闭嘴!” 谢砚秋扫了一眼人群,扯着嗓音大喊:“都闭上嘴!” 话音刚落,人群中的声音猛地戛然而止。 就在谢砚秋以为自己的耳根子能清净片刻之时,从人群中猛然甩出几片烂菜叶子精准无误甩在谢砚秋的头上。 “…………” 这下倒好,飞出来的烂菜叶子就像水库的水闸,一旦打开,谩骂声就如同泄出的洪水疯狂奔涌,一发不可收拾。 无数的烂菜叶子就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似的,疯狂砸向谢砚秋,就算两人抬头在人群中搜索,也无法找出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 眼见着人群肆无忌惮地逼近,刘阿婆担忧地看向狼狈不堪的谢砚秋,再呆在这里马上就要出事。 “砚秋,快走,快快!” 刘阿婆顾不上其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让谢砚秋赶紧走! 说着,也不管谢砚秋什么反应,上前一步挡在谢砚秋身前,伸手拿起手杖挥向众人,高声叫嚷:“你们到底有没有王法!” “今天谁想伤害谢砚秋!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刘阿婆这次是真发了狠,一边说着,手上的拐杖真的冲人群挥过去。 一时间,对面自认为站在道德高地的众人当真以为刘阿婆就是谢家母子两人口中所讲的野老太太。 原来不孝女谢砚秋,变卖了娘家的东西就是用来养这个捡来的老太太! 一时间群情激愤,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向护崽心切的刘阿婆。 第69章 头发不多,毛病不少 “呸!为老不尊的老太太,用别人家的钱,软饭硬吃!” “你就是坏人变老了!年轻的时候肯定就不是个好东西!” “我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儿子战死沙场以后,过了不久儿媳妇就跟人跑了!肯定是被她给逼走了!” “我看就是!这个老太太一看面相就是爱占小便宜的人!指不定给谢砚秋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人家小姑娘把自己娘家人的血都吸干了,来喂养这个老太太!” “我看也是!” 一时间,刚刚攻击谢砚秋的人现在疯狂转移目标,攻向刘阿婆,管他三七二十一,正义感一旦上头,这群人也就仗着道德制高点的加持,疯狂踩踏法律的红线。 谢砚秋坐不住了,刘阿婆如果被牵连进这场无妄之灾,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眼看着,人群中的烂菜叶再次高高举起,她什么也顾不得,上前抱住刘阿婆,用后背挡住不断飞过来的烂菜叶子。 医院后院里的这场事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原本只是谩骂加指责,现在彻底变成群殴事件。 谢砚秋为刘阿婆挡住众人的烂菜叶子,在混乱中,后背被人趁乱踹了好几脚,明显就是故意的,对方显然是用了狠劲儿,但是情况太过混乱,也没有踹得太狠。 谢砚秋蹙眉默默承受住,两只手越攥越紧,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抓紧时间突破人群,再这样下去,刘阿婆的腿必定会二次受伤。 眼瞧着人群中的推力越来越大,谢砚秋的脑门上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她已经撑到了极限,再没有人来救自己,今天就真的要栽了! 但是,从刚刚有人踹上她的后背那一刻开始,女人的第六感就告诉她,有一道目光始终在攥着自己,她跟着自己的直觉抬头看向医院大楼的窗户。 果然在三楼的走廊窗户上,谢砚秋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 果然,今天谢俊生和谢家珍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 她刚刚就觉得不对劲,谢家母子平时虽然是骄纵蛮横,但是两人智商加起来不到二百五,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知道自己来了崆峒岛。 怎么可能精准无误抓着自己接刘阿婆出院的时机带人将自己和刘阿婆堵在医院的后院。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 呵呵! 果然是她小看了徐婉宁了。 目光对上谢砚秋的一刹那,徐婉宁微翘的唇畔挑衅般得意扬起,她以胜利者的姿势站在高处肆无忌惮笑着。 这场短暂的战争由她策划挑起,毫无悬念地,她赢了。 谢砚秋的目光在徐婉宁放大的冷笑中,一寸寸冷下去,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跟她计较,眼前如何解救刘阿婆才是重点! 就在她坚持不住的绝望之际,远处原来一声大吼声。 “都住手!” 吼声太大,以至于闹事的众人狠狠一愣,不约而同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王院长带着医生和保镖从后门踏出来,快步向人群走来。 一边走,一边指挥保镖将闹事的人隔开。 走到谢砚秋眼前时,看见全身狼狈的谢砚秋,眉心狠狠一跳。 坏菜了! 这可是周司令和周连长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啊! 在他医院里出了这种事情,他以后还混不混了! 这么想着,他连忙将谢砚秋从地上扶起来,弯腰将她腿上的灰尘拍了拍。 抬头看见谢砚秋后背上几个明显的大鞋印子时,脑子猛地嗡了一声。 血压瞬间升至一米八。 今天这件事情严重了! “谁干的!” 他横眉冷冷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停留在谢家母子身上,冷冷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在医院后院寻衅滋事。” 听这话,刚刚挑事的众人默默向后退了半步,王院长他们是认识的,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是要对院长敬重几分。 见刚刚还在叫嚣的众人看见这个人出来以后,瞬间噤了声。 智商不算高的谢家珍顿时来了气,刚刚按照徐医生的要求已经将气氛推至高潮,怎么这个老棒槌一出来就将众人的气势瞬间打散。 一个个跟蔫了的腌黄瓜似的。 他吗的! 老棒槌算个屁!敢坏了她的好事! “你谁啊!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问我们是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头顶那几根毛儿!老棒槌!呸!” 王院长:“…………” 众人:“…………” 一时间,站在谢家珍后面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她的眼神完全就是看傻子。 刚刚退后半步的人群这一次彻底向后退了一大步,意思很明显,跟谢家珍这个憨货保持距离。 王院长毛发不算浓密眉毛深深蹙起,攥住谢家珍上下扫视一眼,呵斥:“这位同志,注意素质。” “我注意你嘛比,老棒槌!头发不多,毛病不少;头顶两根毛儿,风雨飘摇,愣是学人家装大尾巴狼!” “够了!”跟在旁边的外科主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不等谢家珍骂完就急匆匆打断她的声音,光是站在院长旁边,他就已经感觉到院长压制不住的火气已经隐隐往外泄。 这个女人还不知死活地谩骂。 “这位同志,有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解决,但是您现在无缘无故就将我们的院长骂了一顿,您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报警处理!” 一提到报警,谢家珍和谢俊生刚刚盛气凌人的气势马上萎了下去。 上次在警局被谢砚秋好一顿收拾,现在一听见报警两个字立马老实下来。 “院长?”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挑眉上下扫了一眼刚刚自己骂的老棒槌:“就是你收留谢砚秋带来的老太婆的?” 院长冷眼咳了两声:“这位同志,不是我收留,医院的本质就是救死扶伤,这与任何人的身份没有关系,只要是患者来,医院就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呵!那你把我闺女的钱还给我!” 这话说着,谢家珍伸手指向院长,很明显,今天她就是来要钱的。 “谢砚秋给老太婆治病的钱是我们谢家的,现在要么你还给我们,要么我们就去告老太婆坑蒙拐骗!” 这话落下,院长眉头深深蹙起,目光停留在谢砚秋身上。 不等她说话,就听见谢砚秋的声音冷冷传来。 第70章 又是烂俗的戏码 “谢家珍,你口口声声说我拿了谢家的钱,有证据吗?” “证据就在这里!” 说着,谢家珍似乎早已经准备好了似的,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展在众人面前,为了让所有人看清,谢家珍特地嘚嘚瑟瑟转了一圈儿。 “大家伙儿,看见了没有,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谢砚秋借谢家3600元整。” 这话说完,谢家珍将字据亮在王院长眼前,趾高气扬道:“看见没有,我这里有字据,白纸黑字写着谢砚秋是拿着谢家的钱去养野老太婆!” 话落,王院长凝着那张字据眉头深深皱起,转头看向谢砚秋,见她也蹙眉看着眼前的字据。 不对,这不是她当时写的那一张。 谢家珍拿了张假字据来糊弄人。 不等她反应过来,谢家珍又演上了,又是熟悉的剧情,又是烂俗的戏码。 就在众人看着字据懵逼之时,谢家珍弯腰一个大跪,仰面直楞楞跪在地上,痛呼:“老头子啊!你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看看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白眼儿狼吧!” “你生前最疼的就是谢砚秋,你死后,谢砚秋不仅不照顾自己的弟弟,还将家里所有的钱全部拐走,去养别人家的老太太!”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哭喊声已经彻底将所有人震懵在原地,也只有谢砚秋面对谢家珍万年不变的老套路,麻木在那里冷眼看着闹剧。 一直呆在旁边看谢家珍单人表演的谢俊生也惊愣在原地,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谢家珍表演,其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在场各位观众。 直到谢家珍暗暗扯了扯他的裤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演员之一啊! 瞬间学着谢家珍的样子跪倒在一旁,抓着谢家珍的胳膊哭喊安慰:“妈!你起来!我姐她不做人,您不能气坏了身子啊!我爸在天有灵,一定会替我们讨回公道的!” 娘俩儿一唱一和,彻底将谢砚秋推进不忠不义的深渊。 谢砚秋抬眸向着三楼的方向冷冷撇去,只见徐婉宁站在那里,风轻云淡俯视院子里的一切,眸色中尽是不屑与嘲讽。 她回过神,面对两人的作天作地始终一言不发,周围群众眼瞧着她沉默不语的态度,心里当即下了论断,谢家母子俩说的都是真的! 王院长眉头狠狠一跳,表面上冷眸盯着那张字据,实际上心里就差给谢砚秋跪下了:姑奶奶你倒是说句话啊! 眼看着现场人声嘈杂,众人谩骂声议论声越发喧哗,再这么下去,结局只能一发不可收拾。 王院长终于看不下去了,虽然这是谢姑奶奶的家世,但是谢姑奶奶要是在他这里出任何一点事情,他都担待不起。 当即一声大喊:“够了!” 刹那间人声喧哗的众人戛然噤声,面面相觑。 全都转头看向终于发威的王院长,只见他清了清嗓子,看向谢家珍,冷声道:“这位同志,请问如何称呼。” 谢家珍白了他一眼,嘴唇高高撅起:“免谢姓贵!” 王院长:“…………” 应该是姓谢。 得,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他清了清嗓子,没有问谢俊生,既然是谢砚秋的弟弟,肯定也是姓谢的。 “既然你们来这里找谢砚秋,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诉求,当然,这种家事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看。我这里有个不起眼儿的建议希望大家都听一下。” “我是这个崆峒岛人民医院的院长,如果大家信任我,可以到我的办公室坐下好好聊聊,到时候大家不管冤也好,屈也罢,大家坐下心平气和的解决。” “你们看怎么样。” 话落,他目光轻扫过几人,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谢家珍眼珠子咕噜转了一圈儿,看看王院长,又看了一眼谢砚秋,点点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十分不屑道:“行,我同意,反正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这属于我们家的钱啊,我一坟前都不会让给别人!” 说完这话,眼珠子白了谢砚秋一眼,今天胜券在握,就算不让谢砚秋请假当场也要让她脱层皮下来。 这么想着,人已经走在王院长前面,回头睇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谢砚秋,胳膊交叉在胸前,冲地上淬了口唾沫:“怎么着,还不走,心虚了?” “臭妮子,欠老子的今天都让你给我吐出来!” 不管在场几人什么反应,洋洋得意走在最前面,谢砚秋冷眸看向她的背影,转身搀着刘阿婆跟在王院长身后。 “砚秋……” 刘阿婆几次欲言又止,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到底这就是他们的家事。 再者说,这次住院她确确实实是花了谢砚秋的钱,到底是心虚的。 谢砚秋知道她的顾虑,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阿婆放心,她现在也看明白了,这次明显就是两人被徐婉宁弄过来的,在背后的大鱼没有出来之前,她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几人刚到王院长的办公室,在门口的时候,谢家母子刚进去,王院长站在门外对着外科主任使了使眼色,外科主任会意点头,转身往反方向走。 谢砚秋瞧在眼里,一言不发。 为了保证接下来的谈话,王院长的立场公平性,王院长特地将保卫科主任和副院长也留下来,笑眯眯地向谢家珍解释,三个人在这里,总不可能发生偏袒。 谢家珍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目光扫了一眼三个人,翻了个白眼儿。 谁在这里不重要,只要字据在手,今天谢砚秋死也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坐在三人中间的王院长,看向对面的谢家珍:“我说,谢同志,你确定你的字据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是假的!上面还有谢砚秋的亲笔签名!” 说着,她将手中的字据展开推向对面的人,王院长侧身在保卫科主任耳边低语几句,对方拧眉点头,起身出门。 不出三分钟,人就敲门再次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字收据。 谢砚秋只看过去一眼,就知道王院长想做什么了。 是这今天她给刘阿婆办理出院手续签的单子,想必现在是要那这个上面的笔迹来验证谢家珍拿出来的那张字据是真是假。 王院长将两张纸并排放在桌子上,特地带上眼睛儿,细细比对两张纸上的字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院长越看越是心惊,直到最后,额头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才缓缓抬头看向谢砚秋,眼神是谢砚秋从未见过的无措。 为了秉承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他马不停蹄的将烫手山芋转向旁边的两个人,一番对比下来之后,两张纸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王院长咽了咽嗓子,勉强正色道:“谢同志,这张字据上的名字跟你今天在医院签的单子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话落下,谢砚秋伸手抓过两张纸,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闹鬼了,还真是一模一样。 抬头就撞进谢家母子满脸紧张的表情,对着两人邪肆一笑,抬手就要撕掉字据。 第71章 给谢砚秋做人证 “啊!不要!” 谢家珍都快急哭了,一边尖叫一边伸手要阻止,转头看向王院长,声嘶力竭:“院长!你看见了没有!谢砚秋就是做贼心虚!着急要毁尸灭迹!” 谢砚秋闻言松开手里的纸,身体放松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瞟了谢家珍一眼:“啧……” 看样子徐婉宁还没少做功课啊! 谢家珍这成语也是学了不少。 轻飘飘的声音从喉咙处溢出:“你放心,我不像某些人,把假的做这么真,院长,这个字据我只能说是假的。” 她十分笃定的话令王院长眉头深深皱起,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了。 谢家珍知道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承认,但是,“人赃俱获”,容不得她翻身!将字据拿回自己手中高声叫嚷:“谢砚秋,这个字据三位领导都鉴定过,确实是真的,你再抵赖下去我们只有报警处理了!” 呵呵!看看警察来了,她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想到谢砚秋马上就要被警察抓进去,钱也能拿回来,谢家珍就感觉一阵畅快,上一次在谢砚秋手里栽地跟头,马上就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谢砚秋盯着谢家珍手里的字据,藏在桌下的手一寸寸收紧,她忘了上一次搬家的时候,字据有没有带过来,现在慌乱中,脑子已经完全失去了运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砚秋一言不发坐在那里,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珠子。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打破门内的焦灼。 所有人都愣怔几秒,转头看向大门。 王院长咽了咽嗓子,暗暗擦了把冷汗,眸色锃亮仿佛看到了救星,迫不及待就喊出声:“请进请进!” 大门缓缓被拉开,门外逆着光站着一道欣长的身影,就在看清容貌的时候,王院长的眸色瞬间暗了下去。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萎靡。 “你是……” 王院长眯眸看向来人,语气掩饰不住的失望。 站在门口的郑建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十分郑重地自我介绍:“王院长好,我叫郑建业,是崆峒岛镇政府的一名职员。” 听见是政府来人,王院长瞬间站起身,握住对方的手笑眯眯回道:“你好,你好。郑同志!” “请问郑同志来这里有何贵干?” 郑建业垂眸与谢砚秋四目相对,淡淡笑笑,才转头看向王院长,十分淡定道:“我今天来是给谢砚秋同志作证。谢砚秋同志是被冤枉的。” 王院长:“???” 谢家珍:“???” 谢俊生:“???” 一时间,气氛凝滞。 谢家珍从刚刚郑建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长得十分眼熟,但是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下听完男人的话,不由得瞪大眼睛。 等等! 这个不就是她当初和谢砚秋在村长办公室签订协议的时候,站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吗! 当时他虽然隐在角落里,但是此人外貌也是过于出众,所以她还是对这个人有几分印象。 这下,可慌了神儿。 谢砚秋这边来了目击证人,就算他们现在手握字据,也不一定能干得过他们! “这位同志,您请坐。” 王院长这下终于算是盼来了救星,虽然不是梦想中的那位,但是好歹是目击证人,只要能证明谢砚秋是被冤枉的,谁来都可以! 郑建业也不矩着,找到一个空凳子弯腰坐下。 垂眸远远凝了一眼字据,上面的内容算是看了个遍,不等王院长开口便自顾自讲道:“我可以用我的工作保证,这张字据是假的。” “你特么的胡说八道!”谢家珍猛地打断男人的声音。 绝对不能让他再讲下去。 王院长冷冷睇了她一眼,警告道:“谢同志,请你保持纪律。” “郑同志顾珩,您继续讲。” 郑建业点点头,继续讲道:“当时他们确实是签了一份字据,但是不是这一张,准确的来讲是一张保证书。” “上面也确实是标明了人民币3500元整,但是这笔钱并不是谢砚秋借谢家人的,而是谢家人归还谢砚秋的个人财物。” 讲到这里,王院长眉头深深蹙起,冲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示意郑建业继续讲。 “也就是说,双方并不存在经济纠纷是吗?” “是的。”郑建业笃定地点点头。 随后补充:“我以我的工作保证,刚刚本人说的所有话都保证真实有效,如果出现伪造故意捏造虚假事实情况,本人自愿付法律责任。” 言之凿凿,情真意切。 就算是王院长也点点头。 看样子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下谢家珍彻底不淡定了! 对着谢砚秋和郑建业高声叫嚷:“你们两个串通一气,胡说八道!谢砚秋!你说实话!他是不是你的姘头!” “你是个军嫂!竟然在外面养小三!你这是犯法的!” “我这就报警让你牢底儿坐穿!” 毫无形象地叫嚷下,趁几人不注意,伸手捞过王院长桌子上的电话,就要打出去。 王院长眼疾手快伸手摁下被谢家珍拿起来的电话听筒,大声呵斥:“你要做什么!” 第72章 破釜沉舟的偏袒 这话还没说完,眼疾手快将电话夺下来。 他好歹也是一院之长,要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岂不是要让派出所所长笑掉大牙! 谢家珍抽回自己的手,毫不示弱道:“我要告你们一起欺负我这个寡妇!” “切!”久久不说话的谢砚秋终于白了她一眼,谁家寡妇战斗力这么强,天天就抓着自己的闺女使劲欺负。 “你切什么!” 谢家珍狠狠瞪向她,心脏早就被放在火上烤,焦急得不行,眼睛下意识地一遍遍向门口瞟去。 徐婉宁不是说会帮他们整死谢砚秋吗,现在谢砚秋这里都来人作证了,徐婉宁人到底哪儿去了! 谢砚秋察觉到她的动作,冷笑道:“在等给你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吗?” 这话刚落下,院长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敲响。 院长皱眉,并不是很想让外面的人进来,生怕这件事再出了什么变故。 门外的人很识趣地只敲了三声,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院长眉头狠狠皱起。 “院长,我是徐婉宁,有事找您。” 他看向门的方向,顿了顿,才点头:“请进。” 几人同时往门外的方向看去,就看见大门缓缓被打开,前面站着的就是徐婉宁本人,就在院长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她身后的陌生面孔。 王院长盯着那个人,不解道:“这位是?” 话音刚落下,谢砚秋紧蹙眉头。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谢砚秋和谢家珍写保证书的时候,为他们作证的村长! 李村长不等徐婉宁解释,自己上前与王院长握手:“您就是王院长吧。久仰久仰,是常德村的村长。”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给谢家珍同志的字据真假作证的。” “哦……原来如此。” 王院长听完这话,心里稍稍放下心,两个证人在这里,说起来也合情合理,只是李村长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刚刚归回原位的心脏再次蹦极触底。 李友善目光扫了一眼几人,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手指着谢砚秋冷声道:“本人亲口指证,谢家珍手里的字据是真的!” 砰! 郑建业掌心重重拍向桌子,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村长。 “李村长!你这是睁眼说瞎话!” “我没有!我刚刚说的句句属实!”李友善完全不为所动,坚持自己所说为真。 事已至此,双方各执一词,气氛完全陷入焦灼状态。 谢家珍刚刚还紧攥着手指,听完几人的说话声后,放松一下,跟谢俊生一样,两人放松身体,靠在后座上。 有了李村长的人证,又有手里的收据,这下,她稳赢! 谢砚秋刚刚也是被李友善的言论惊了一下,但是抬头就对上徐婉宁胜券在握的笑容时,心里就清楚了。 今天他们就是想团结起来让自己彻底声名涂地! 她抬手漫不经心摆在桌子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淡淡道:“李村长,昧着良心说假话可是要遭天谴的!” “我知道!”李友善看了一眼徐婉宁,干脆坐下挺直腰板:“我刚刚说的句句是实话!” “那行!你把当时我们双方写字据时的现场具体情况复述给王院长听!我们几个人都说,如果你们三个说得不一样,那就证明你们在撒谎!” 话落,她冷眼瞥向李村长,李友善目光中猝不及防的慌乱差点逗笑了谢砚秋。 就这点儿功底还被徐婉宁拉出来陪她玩,简直要笑死人! “这个……”李村长还在犹豫不决,就被王院长接过去话茬。 “这个办法非常可行!” “不可行!” 这句话是谢家母子和李村长同时大喊出口的,这就耐人寻味了。 王院长眯眸扫过去,就见李村长下意识躲过视线,只有徐婉宁抿唇冷眸对视过来,当即心里咯噔了一声。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件事里面也有徐婉宁的手笔! 完了,要这样的话,这件事就难办了,一个是刚来的高才生,她爸爸还是大医院的副院长,另一个公公就更不用说了,两边都是能动动手指就能把自己捏死的大人物。 一时之间,王院长只觉得脑壳子都嗡嗡作响! 算了!不管了! 他抬眸扫了一眼谢砚秋,目光又转向徐婉宁,最后狠狠一跺脚。 周司令官儿再大!那是部队上的,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但是他以后能不能离开崆峒岛这个穷旮旯可就掌握在徐婉宁的爸爸身上啊! 两权相害取其轻。 王院长最终一番心理斗争后,狠狠一跺脚。 抬眸看向谢砚秋:“谢同志!既然谢家珍同志这边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是按照字据上面的意思,将这笔钱还回去吧!” 谢砚秋:“…………” 郑建业:“…………” 两人一时间都不可置信地看向王院长,读懂他眸色中的破釜沉舟的决心之后,谢砚秋的心猛地沉下去。 抬头看向洋洋得意的徐婉宁,目光扫回来。 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就是王院长晋升路上的垫脚石! “王院长!我还是坚持我的说法,这个字据是假的!” “我要求他们三个人分别讲述当时的具体情况,如果他们说的一模一样,那我才认错并且将这笔钱还给谢家珍!” 谢家珍没等谢砚秋说完话,狠狠地冲她淬了一口:“呸!我看就是你把这笔钱给花了!王院长,你不要听这个白眼狼的花言巧语,她肯定是拿不出钱才拖着!” 闻言,王院长蹙眉看向谢家珍:“这位同志,请注意素质!” 即使他现在已经亮明了立场,但是谢砚秋的家底儿摆在那里,他也不好得罪得太深。 “哼!狐狸精!”谢家珍狠狠剜了王院长一眼,又剜了谢砚秋一眼。 这局面就算是定下来了,所有人都在逼着谢砚秋还这笔钱,谢家珍更是提出来,让谢砚秋重新写一份欠条,签上字,今天下午就把钱还回来。 王院长没办法,只能现场手写一张欠条,推到谢砚秋眼前,满是歉意道:“谢同志,你看一下,那没有问题就把名字签上吧。” 谢砚秋凝着眼前的欠条,今天只要签上她的名字,即使那张字据是假的,自己也会欠谢家珍3600块钱。 谢家珍这招好毒啊! 用假字据换真钱欠条! “签吧,我的好闺女!是谢家的钱就赶紧还回来!” 一边说着,她冲一直坐在旁边的好大儿使了个眼色。 谢俊生会意,立马上前抓住谢砚秋的手,迫使她握着笔摁在纸上。 “你做什么!” 第73章 周祁英雄救美 郑建业站起身伸手要拉开他的胳膊。 可是常年读书的郑建业哪里是天天在街上混的谢俊生的对手,丝毫掰不动男人。 谢俊生两只手跟铁钳似的紧紧箍着谢砚秋的手,让她挣扎不得,今天不写也得写。 眼看着,谢砚秋的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谢字已经写了一半。 王院长坐在旁边依旧是无动于衷。 砰! 这次没人敲门。 办公室的大门从外面的男人一脚狠狠踹开。 “你们在做什么!” 闻言,屋里的所有人都惊愣住。 谢俊生下意识回头看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外面的男人几步上前一拳撂倒在地。 “啊!” 徐婉宁捂着脸尖叫出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愣在远处。 王院长看见男人的一刹那,差点瘫在椅子上。 完了…… 陈所长进来猝不及防被徐婉宁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现在缓过神,掏了掏耳朵,很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 “闭嘴!” 徐婉宁愣怔几秒,尖叫声戛然而止,转头就神色委屈地看向周祁。 从小到大,可没有人这样呵斥过她。 周祁看见徐婉宁的时候也是惊愣了一下,回过头就看见刚刚摔在地上的谢俊生正爬起来想回过来一拳。 后面的民警眼疾手快,当即将谢俊生摁在桌子上,大声呵斥:“不许动!” 被摁住的谢俊生这才回过理智,当看清眼前的警察叔叔时,腿差点吓软了,乖乖地趴在桌子上,配合警察叔叔。 前几天他才刚放出来,现在看见帽子叔叔还是有些心理阴影的,毕竟被拘留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陈所长进来扫了一眼屋里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停留在谢砚秋眼前的欠条时,蹙紧眉头。 得益于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练就一双鹰眼,刚刚进来的一瞬间,就看见到底的男人摁住女人要往这张纸上写什么东西。 他拿起欠条扫了一眼,眼睛凝着写了一半儿的名字时,瞬间心里了然。 “你们在做什么!” 这下,屋里的所有人都噤了声,除了谢砚秋和郑建业,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谢家珍自从上次大闹警察局以后,看见穿警服的人和周祁也是有了心理阴影。 现在陈所长一声大喝,直接将人吓得动弹不得。 直到王院长看不下去,才强行掩盖心虚开口:“谢同志的家人举报她拿着自己家的钱不还,这才找我们调解。” “调解?”陈所长剑眉微挑,下意识看向面色黑凝的周祁。 咽了咽嗓子,正色道:“调解有派出所,有法院,你们医院什么时候承接这个业务了!” 此话一出,一头冷汗的王院长彻底被噎住。 对啊,调解关医院什么事啊!就算是医患纠纷也是找派出所解决!他刚刚调解个一包带屎劲个什么啊! 不过为了挽回面子,他还是不愿意自己刚刚脑子一热做的蠢事,正色道:“事发突然,就地解决群众问题!” “这不是理由!”陈所长丝毫不惯着他毛病。 两人不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突然抓着王院长的小把柄,陈所长还不得往死里扒皮。 他望向众人,沉声道:“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官,长官我说!” 谢家珍迫不及待地开口要解释这件事情。 但是却被周祁冷眼给压了下去,他目光落在谢砚秋被捏红的手上,目光黑沉,随后伸手指向郑建业,沉声道:“你说。” 郑建业点点头,看向陈所长:“事情是这么回事,刚刚我来医院拿药的时候,就看见前院不少人都往后院走,说是来看热闹。” “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随后就看见谢砚秋跟着王院长他们进了办公楼,我在后院的围观群众了解到情况。” “就赶过来,看见谢家珍拿着一份假字据污蔑谢砚秋借谢家的钱养别人家的老太太,更是利用假人证,步步紧逼谢砚秋,让她写真欠条坐实了子虚乌有的欠款。” 这话落下,他转头看向一头冷汗的李村长:“李村长,刚刚你说了自己说的都是真话,现在当着警察的面儿,你还敢再说一遍吗!” “轰!” 李村长感觉自己的脑子都炸了。 刚刚只是受托来做个伪证,但是现在遇到真警察,一时之间支支吾吾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所以说,你们一群人是想动用私刑强行逼迫小姑娘写欠条是吗?” 陈院长一双鹰眼扫过众人精准无误地攥住趴在桌子上的谢俊生身上,谢俊生莫名打了个寒颤,不敢说话。 “谁说我们是强行的!字、字据是真的!王院长也比对过字迹!就是谢砚秋的字迹!不信你看!” 这么说着,谢家珍迫不及待将手里的字据和收据推过去,证明自己所说是真。 陈所长半信半疑接过两张纸,放在手里细细比对,越看越是心惊,抬头看了一眼周祁,眉头深深皱起。 谢家珍看着他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扬起唇角。 这笔迹可是徐婉宁找专业大师临摹出来的,就算是神仙来了,也看不出真伪来。 以为找警察来就能扳回一局? 可笑! 就在她洋洋得意之时,周祁不紧不慢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漫不经心讲道:“巧了,我这里也有一张保证书,也是关于你们口中的欠款,要不要看一下?” 说完,不等谢家珍反应过来,周祁就将纸塞进陈所长的手中。 一模一样的字迹,但是内容确实南辕北辙。 一张纸写了谢砚秋欠了谢家珍3600,另一张纸却清清楚楚写着谢家珍欠谢砚秋3600。 一时间,办案多年的陈所长也被搞得一头雾水,愣在那里。 到底该信谁? “别急,看下面。”周祁指了指保证书正文下面两人的签名。 当时为了流程规范,写完保证书后,谢砚秋和谢家珍都在自己签的名字上留下摁下红手印,但是谢家珍拿来的那张字据上却没有! 第74章 绝地反杀,赢了! “这上面有两人当时摁的手印,只要对比一下,就能查出到底是真是假。” 话落,他冷眸扫过谢家珍惊慌失措的脸,眸色尽是不屑:“陈所长,就从谢家珍开始验吧!” 陈所长点头,对着身后的小民警使了个眼色。 两名民警上来抓住谢家珍的手,不等人反抗,强行将她的手指沾上红印泥,摁在白纸上。 谢砚秋见状,很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指印也一起印上。 陈所长将纸拿起来,放在眼前细细对比起来。 霎时间,屋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特别是谢家母子,心脏早已提到嗓子眼儿里。 额头上早已沁出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淌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陈所长放下纸的一刻时,站在旁边的徐婉宁突然清咳出声:“陈叔叔,我爸爸前几天还打电话跟我念叨,好久没跟您叙旧了,不知道您这个周末有没有时间,正好我爸爸会到岛上考察,想约你小聚一下。” 话落,在谢砚秋的视线里,陈所长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 回头看向徐婉宁,眉头深深蹙起。 须臾,他点点头,刚正不阿道:“我也是好久没有看见你爸爸了,等周末他过来我一定好好设宴款待!” 说完,他没有再搭理徐婉宁的意思,放手将纸放在桌子上,扫了一眼众人,最终视线落在谢家珍的身上。 “这上面的手印与你的手印一模一样,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轰! 谢家珍感觉的自己脑子炸了,一片空白。 桌子下面的两条腿已经抖成筛子,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咋说。 谢砚秋清了清嗓子,憋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终于该轮到她说话了。 “谢家珍,上次我们在保证书上已经清清楚楚约定好了,我只要求你赔付3600,剩下的2000我不再追究,谢家的事情我也不会再管。” “你说吧,到底是谁指使你拿着这张假字据来害我。还找了一个假人证!” 说完,她抬头扫了一眼村长,李友善腿都哆嗦了。 要真是被认定为作伪证,以后他村长的职位都保不住了! 妈的,当初为什么要为了自己晋升之路答应徐婉宁来做这个人证,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他下了狠心开口辩驳:“不!我没有作伪证!当初我就在旁边坐着看两人写,可,可能是我年纪大了记不得当时的内容了。” “所以别人来一说这个事,我就下意识地被谢家珍牵着鼻子走,这件事情根本与我没什么关系啊!” “是吗?” 这个理由谢砚秋并不买账,她轻声嗤笑,嗓音缓淡又冷冽:“李村长,你才四十多就说自己年纪大了,那村里的帐还敢交给你吗?” “再说了,你刚刚谢家珍一说你就跟着过来作证了,那你是怎么做到的,进门以后,郑建业说的话你都不信,非说我欠谢家珍的钱。” “郑建业当时也在场,怎么郑建业就跟你记得完全相反,你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一时间,李村长也被谢砚秋怼得哑口无言。 看着眼前漂亮俏丽的小姑娘,他就纳了闷了,刚刚进来看见她的时候不是挺沉默的吗,怎么周祁一来就伶牙俐齿要把人吃了似的! “你个小姑娘,长这么漂亮,怎么说话这么毒!” 他恶狠狠瞪了一眼谢砚秋,强行镇定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这个场面这么多人,一时间震惊了一下,判断有所失误也很正常,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你爸妈教过怎么做人吗?” 谢砚秋冲谢家珍呶呶嘴:“我妈在那里,趁我们还没正式断绝母女关系之前,你可以正面骂她。” “至于我爸。”她耸耸肩很无所谓道:“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为国捐躯了,要不然也不能放人谢家珍这么欺负我。” 李村长:“…………” 谢家珍:“…………”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什么断绝母女关系!你要跟我断绝关系,以后谁帮扶你弟弟!” 谢家珍喊得时候,眼珠子一直咕噜不停转,谢砚秋的话彻底让她急了,她就知道这个小贱蹄子翅膀硬了,想撂下弟弟单飞了! 谢砚秋冷眸凝着她,一字一顿道:“不断绝关系等着一直被你们这样欺负吗!从小到大,你对路边的野狗都比对我好!你这种妈不赶紧断绝关系,难道留着过年吗!” 话落,谢家珍张着嘴愣在那里,被谢砚秋眸中渗人的寒意惊愣住。 那双平日里一直笑意盈盈的杏眸,此时藏匿着无尽的杀意,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将她养大的谢家珍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狼崽子不服欺辱的绝地反杀。 这次,她是来真的! 想到这里,谢家珍艰涩的咽了咽嗓子,缓缓低下头不敢说话。 倒不是胆子变小了,而是民警同志就在这里,谢俊生也被警察控制这,再闹腾,就怕她的儿子再次惹上案底,以后娶媳妇儿可就难了…… 折腾了半天,事实怎么样已经不用多说了。 陈所长冷眸看向李村长:“这位同志,按照我国民事诉讼法,作伪证根据相关规定,犯伪证罪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虽然你们这次不是在法庭上,只是私下调解,但是已经触犯民事诉讼中的作伪证罪。” “还有你!”他指向被控制的谢俊生,厉声道:“你以暴力手段胁迫被害人做出非本人自愿行为,也已经违法。” “拷起来!带回去调查!” “是!” 小民警很熟练的将银手镯戴在谢俊生手上,谢俊生打死都想不到,刚被拘留放出来才几天,又进去了! 陈所长扫了一眼大气儿不敢喘的众人,目光最终停留在王院长身上,已经很不耐烦:“王院长,跟我们走一趟,算了,这么麻烦,你们都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这话说完,所有人只能乖乖起身跟在陈所长的前面出门。 周祁走在最后面,旁边跟着一脸阳光灿烂的谢砚秋,要不是前面还有人,他恨不得现在就捧起媳妇儿的脸。 啵!一口亲在媳妇儿鸡蛋一样白腻的脸蛋儿上! 第75章 独属于她的那个神姓周罢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门的时候,刚刚在前院看戏的吃瓜群众现在看见警察局的同志们带了一群人走,皆是诧异。 医院管理层这是要集体搬家啊! 谢砚秋这次因为周祁的原因不用再次去派出所,去隔壁的办公室将在那里休息的刘阿婆接出来。 在目送两辆警车浩浩荡荡驶离医院的时候,谢砚秋已经不受控制的想象,徐警官再次看见谢家珍和谢俊生是,脸上精彩的表情了。 他这辈子是跟谢家解不开这个缘分了。 刘阿婆纠结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砚秋,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谢砚秋满面春风地笑道:“都处理完了,阿婆。” 说完她看向周祁,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如同神祇般逆光而站,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降临人间,谁说这世间没有神,只是独属于她的那个神姓周罢了。 察觉到谢砚秋呆愣的表情,周祁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儿,转头看向刘阿婆,笑着讲:“现在没什么事了,您跟我们回家吧。”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住院的事情就是你们帮我张罗的,我怎么好再打扰你们小两口的生活。” 刘阿婆真心想拒绝,上次谢砚秋跟她提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妥。 自己与他们非亲非故,两人对自己却不是亲人胜过亲人,她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再去叨扰两个人,更何况刚刚的事情也是因她而起…… 想到这里,她咽了咽嗓子,面色愧疚至极。 她刘阿婆这辈子没拖累过别人,就连当初儿子的抚恤金她都没有花过一分,全给了儿媳妇,可是临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却连累了谢砚秋。 真是造孽啊! 谢砚秋知道刘阿婆为什么拒绝,只是扶着她往车上坐,抛下定心丸:“阿婆,刚刚的事情不怨你,你上次不是提到我的家人吗,跟我回家吧,我慢慢讲给你听。” 事已至此,也不好再拒绝了,刘阿婆只能点点头。 心里早已暗暗发誓,在谢砚秋家里居住的这段时间,一定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绝对不辜负谢砚秋的收留照顾之恩。 谢砚秋也没闲着,将刘阿婆住院用的东西挂在自己的车上,夫妻俩便一人骑着一个自行车往回走。 一路上,周祁对今天的事情缄口不言,刚刚陈所长走的时候,周祁特地将那张保证书给他带走,这个案子的结局已经毫无悬念。 如果这次谢砚秋坚持不和解的话,不仅谢家珍母子俩,就连李村长都得进去。 想到这个,他心里莫名的一阵畅快,不过也是有点后怕,怕自己再去的晚一点儿,谢砚秋会被欺负得更惨。 他就知道,郑建业看起来瘦胳膊瘦腿的,小白脸儿一个! 不顶用! …… …… 今晚是周祁做的晚饭,为了展示自己精进的厨艺,特地做了四菜一汤。 刘阿婆被搀着上饭桌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印象里,男人是不会做饭的。 但是看向还在厨房忙活的周祁,想说的话一时间梗在喉咙,只能转头看向谢砚秋。 “砚秋啊,你嫁对了人啊!” 一边说着,她十分欣慰地拍了拍谢砚秋的手背,谢砚秋活成了自己从小到大想都不敢想的那种女人。 谢砚秋娇羞低头:“谢谢阿婆。” 菜上齐了,男人才解下围裙坐在桌前,招呼两人吃饭。 刘阿婆年纪大了,牙口不如年轻人,所以今晚的主食主要是大米粥,菜也是炖菜。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谢砚秋声色俱表跟两人讲述今天周祁来办公室之前,战局如何紧张焦灼的时候,转头便看见刘阿婆眼角处晶莹的泪光。 钨丝灯的灯光比不上白天的日光,谢砚秋恍惚一瞬以为自己看错了。 见刘阿婆表情没有什么异常,便接着讲。 因为她慷慨激昂的演说,这顿饭吃得略微漫长了些。 饭后,谢砚秋将刘阿婆搀扶到次卧,见床上崭新的床单和一尘不染的房间,刘阿婆喉咙动了动。 莫名的酸涩。 或许就算她的儿子当初没有牺牲,现在也不会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吧…… “阿婆,以后你就住在这间卧室,我和周祁住在隔壁的主卧,半夜你要是想上厕所你就喊我,要是我睡得太死了,床下有夜壶,您就将就用一下。” “桌子上的水是留着您半夜口渴起来喝,要是没了您就喊我,我再跟你倒。” “还有,这些是换洗衣服,都放在这个柜子里。” 谢砚秋生怕漏了任何一处,事无巨细地全部交代清楚。 “砚秋,好了阿婆都知道了。” 刘阿婆坐在那里,轻声打断她,再不制止真怕谢砚秋叮嘱到明天再早上。 被人制止,谢砚秋不好意思的摸头干笑,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有些啰嗦了。 “砚秋啊,你坐这里吗,陪阿婆聊聊。” 刘阿婆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谢砚秋坐下来休息。 刘阿婆:“砚秋啊,今天那两个人是你的亲妈和亲弟弟吗?” 谢砚秋点点头:“嗯。” 话落,刘阿婆眉头深深皱起,她活了大半辈子了,没见过对自己亲生闺女这么狠的妈。 “那……” 刘阿婆话音顿住,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她不明白谢家珍到底哪里来的对谢砚秋的敌意。 就算是重男轻女,也不能这么赶尽杀绝,一点亲情都不顾。 谢砚秋眸色顿了顿,这个原因之前她跟周祁解释过,只是谢家珍的脑回路实在清奇的很,正常人的思维根本想不到原因。 所以刘阿婆有疑问也实属正常。 她只能轻声开口道:“其实就是因为重男轻女,当初因为头胎生了我,我妈在村里被很多人看不起,后来生了我弟才腰板儿硬挺起来,在村里直起腰。” “说到底,她一直把我当作扫把星,她的一切苦难都是我造成的,而我弟,才是她的小福星。” “有了他,我妈下半辈子的人生就有指望了。” “她像今天这样对我,我早就习惯了,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战场上牺牲,从那以后谢家珍就再没了顾忌,从小我就伺候他们娘俩,洗衣砍柴割猪草,伺候他俩,这些事情早就做麻木了。” 不等谢砚秋说完,刘阿婆已经压制不住心里升腾的怒火,重重拍向床单:“荒谬!简直就是荒谬!”,忿忿不平 第76章 上天选定的人 “这都哪里来的歪道理!你妈的不幸是她自己造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有!你弟弟一看就是被溺爱长大的废物!谢家娶了她那样的媳妇才是真的不幸!” “砚秋,老天让周连长这样的好男人到你身边,是对你童年的补偿,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听阿婆的,谢家珍那样的母子俩能断了就断了吧。” “一天不断,他们这辈子都会扒在你身上疯狂吸血,你和周连长就永远没有安生日子过。” 话落,谢砚秋的头缓缓低下。 刘阿婆说的没错,如果继续跟谢家珍母子俩纠缠下去,她想安安生生和周祁过下去,完全没可能。 当机立断,这件事必须马上做! 她心思着,趁谢家珍还没出派出所的时候,把这件事儿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对了,阿婆,我今天翻书的时候,找到一本书,我想问问这本书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说着,她便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今天找到的书放在留阿婆面前。 “这个…………”刘阿婆眼神触及那本书的时候,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眯眸神色有些恍惚,哽咽道:“孩子,你在哪里找到的这本书?” “就是在你的那些工具里,我搬东西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 谢砚秋详细的讲了具体过程,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旁边的刘阿婆越听神色越是激动,知道最后握着她的手都有些隐隐发颤。 “孩子,你是上天选定的那个人啊!” 谢砚秋咽了咽嗓子,没听懂阿婆的话是什么意思,眉头微蹙:“阿婆,您说的什么意思?” 刘阿婆神色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事态,饱含歉意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刚刚有些激动。” “不过刚刚我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孩子,你跟这本书有缘分啊!这本书,送到我这里以后,我本想拿出来观摩学习,可是十几年了,我依旧没找到过,没想到你传承这门手艺的第一天就发现了这本书。” “看样子是老天不灭我冼家传家手艺啊!” 刘阿婆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神色已经激动万分,看的谢砚秋一愣一愣的:‘阿婆,你不是姓刘吗?怎么姓冼?’ 说到这个,刘阿婆也是神色一僵,没想到自己情绪失控之下静竟然将埋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就这样说了出来,但是既然决定要将这门手艺传给谢砚秋,那也不必瞒着什么了。 她咳了咳嗓子,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这才缓缓道:“其实我本名不姓刘,姓冼,小时候在四五岁的时候被拍花子的拐卖了,被卖到一户姓刘的家里,那家夫妻没有孩子,所以将我买了去,还好他们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那户女主人真想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 “我也就改姓刘,学习刘家的家传手艺,贝母工艺。后来经历战乱颠沛流离,我再次和刘家人走散,流落到崆峒岛上与当地一户农夫结婚,后来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直到十几年前,我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遇到了寻找我几十年的冼家人,我才开启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我姓冼,是江南钿螺漆器冼家的小女儿,这本书也是当时我的大姐赠给我的。我们约定好,下一次见面她就教我这门手艺,没想到刚不久,文革动乱便爆发了。” 刘阿婆回忆起伤心处,几次哽咽住,谢砚秋看不下去,想阻止她不要说了,但是刘阿婆今日打定了主意不吐不快,闷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她只想发泄出来让自己所剩无几的余生轻松片刻, “那场动乱波及全国,连崆峒岛都没放过,波及到江南的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百年世家——冼家。他们以除四害之名将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的姐姐通通带上高帽游行批斗,我的父亲清正廉洁了一辈子,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一怒之下跳井自杀。” “我的母亲也是郁郁而终,当时我为了保全儿子的下半辈子,没有将自己的行改回冼姓,也就躲过了这场浩劫,但是这场悲剧到现在都是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儿。” “时时刻刻在提醒我就是个逃兵,我经常晚上做梦就梦到我父亲自杀前绝望的深情,我几十年都未曾见到他,说好了下一次和姐姐见面的时候,他会带着全家人一起来看我,没想到,我们这辈子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说到最后,刘阿婆已经哭的泣不成声,谢砚秋拿过手绢放进她的手心,在刘阿婆情绪稍稍稳定以后才轻声安慰:“阿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应该继续往前看,不要让过去的阴霾一直笼罩生活前进的你。” “现在书也已经找到了,这说明你的家人冥冥之中一直在保佑着你。他们依旧爱你,即使不在人世,对他们来讲也是换了个方式继续待在你的身边。” 她边说边轻轻拍刘阿婆的肩膀,说实话,刚刚听着刘阿婆的故事,心里随时五味杂陈,可是更多的确实羡慕。 或许是羡慕她有真正爱她的家人吧,失散多年依旧不放弃寻找,即使几十年未见,他们的感情却依旧情真意切。 反观自己。 谢砚秋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刚刚从刘阿婆口中听到冼这个姓的时候,她竟觉得务必耳熟,在华国,冼姓可是少之又少,但是她却觉得务必耳熟。 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震惊几秒,怀着心中猜测,拿过旁边的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冼”字放到刘阿婆面前,轻声问:“阿婆,您看是这个姓吗……” 刘阿婆眯眸,有些惊讶的看向谢砚秋:“是这个姓没错,不过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字。” 谢砚秋似乎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喉咙有些发涩,艰涩出声:“阿婆,你认识一个叫冼灵的女人吗?” 这话落下,刘阿婆看向她的眸色猛地顿住,愣了半天才嘴唇发颤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谢砚秋蹙眉看她,刘阿婆的表情意思很明显,她不仅认识,而且这个人对她的意义非常重大! 难道是…… “阿婆,她就是教我读书识字的那位知青阿姨。” 第77章 媳妇,天色不早了,睡觉吧 “当年我因为谢家珍,还在上小学的我就被迫退学回家,若不是冼阿姨每天偷偷教我读书认字,也不会有今天的谢砚秋。”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刘阿婆猛地攥住,刘阿婆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似乎要把谢砚秋盯出一个动来,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发颤,焦急道:“孩子,你确定教你的那个女人就叫冼灵吗?字没错对吗?” 谢砚秋僵硬点点头,十分笃定地讲:“没错,我没记错,就是这两个字。” “呜…………”刘阿婆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泪水,瞬间哭出声,压抑了几十年的委屈如决堤般倾泻而出。 直到她的哭声缓缓沉下来,才抽泣开口:“孩子,你知道她后来在哪里吗?” 谢砚秋想了想,当时所有知青回城的时候,冼灵是最后一批回城的,回城的前一天,她将自己叫到了谷堆上看月亮,问她以后有什么理想吗? 那时的自己还在贫困线挣扎,每天能不能吃饱饭都是个问题,所以当时她看着面饼一样的月亮,咽了咽口水,毫不犹豫地讲出自己的愿望,希望以后再也不会饿肚子!每天都有人给她做饭吃! 冼灵听到这句话,很开心地笑笑,旋即从包里拿出自己偷偷藏着的窝窝头塞进她的手里,叮嘱她慢点吃别噎着。 她当时也问过冼灵回城是要回哪里,冼灵只是盯着月亮喃喃自语:“连爸妈都没了,哪里还有家可回啊!” 只怪当时的她太过年幼,不懂冼灵的话中话,再次问起时,冼灵只是摸摸她的头,轻笑:“回南方吧……” 南方……华国秦岭以南都是南方,这个范围太大。 虽然她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是现在还是乖乖将自己知道的都讲给刘阿婆听:“她说她回了南方。” “南方……”刘阿婆往后靠了靠,坐在床头,盯着天花板的眸子有些空洞无神,说的话也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秦岭以南都是南方,华国这么大,可怎么找啊!” “阿婆,冼灵跟您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砚秋拧着那双皱纹深布的脸,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但是在刘阿婆说出真相之前,她还是不会轻易评判。 刘阿婆坦然道:“她就是我姐姐的闺女,也是唯一的孩子,当年我姐姐找到我的时候跟我讲过家里的成员,其中就讲过冼灵,她是冼家的下一代里,在钿螺漆器工艺方面造诣最深的了。” 说完这个,她突然眸光一闪,眼光扫过那本书,定格在谢砚秋的脸上:“砚秋,看来你与我们冼家有数不清的缘分啊,命运冥冥之中安排我们相遇。” “砚秋,你就是我的小福星啊!” 刘阿婆神色激动地拍着谢砚秋的手,她这辈子连个孙女都没有,但是她现在肯定,谢砚秋就是老天派来送给她的亲孙女! 她泪光闪烁,抓着谢砚秋的手舍不得放下,神色激动道:“砚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孙女,如果你有一天想清楚了,要和谢家珍断绝母子关系,就来我们冼家吧,我们冼家与别的世家不同,我们冼家的女儿即使出嫁,也不会被移除家谱,等我找到冼灵以后,便挑个良辰吉日,正式将你的名字写进冼家家谱!” 谢砚秋:“…………” 这件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超脱了她的控制,谢砚秋张了张嘴,想拒绝,但是看见刘阿婆的表情,想拒绝的话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最终只是僵硬点点头:“阿婆,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将冼阿姨找回来,让你们团聚!” 刘阿婆已经泪流满面,拧着谢砚秋那张白腻的脸蛋儿重重点点头:“好孩子,好孩子!阿婆这辈子能遇到你,值了!” ………… ………… 谢砚秋安抚好刘阿婆以后,从次卧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周祁正十分乖巧的坐在床头看报纸,看见谢砚秋进来的时候,锋利的喉结滚了滚,像只讨赏的大狗狗一样,疯狂摇摆尾巴:‘老婆,回来啦!’ “过来睡觉吧” 经过了昨晚的开荤,女人的滋味儿,想想便是欲罢不能。 周祁这一整天,不敢是工作还是上厕所一想到谢砚秋连哼带喘的求饶声,整个人已经控制不住的沸腾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终于可以跟老婆亲亲抱抱擦擦蹭蹭了,谁知谢砚秋吃完饭就一头扎进刘阿婆的屋子里不出来,周祁几次想过去敲门让人出来,都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看见自己魂牵梦绕的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周祁感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磅礴之气,今晚一定大展雄风,让老婆欲罢不能! 但是谢砚秋从进门看见他以后,似乎就对男人的暗示视而不见,就在男人几次拍向床单,暗示谢砚秋月黑风高夜,春宵正当时时,谢砚秋却从床上拿下自己的毯子,和衣而卧躺在对面的椅子上。 一时间,房间里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空气。 周祁本能地上前要将谢砚秋抱到床上,却被谢砚秋甩开胳膊冷冷道:“你要干嘛。” 周祁:“…………” “睡觉啊?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要修仙?” 他的目光始终凝着谢砚秋,这个女人今晚不对劲,刚刚他精虫上脑太过兴奋,现在冷静下来看着女人的反应,越发觉得,她有心事! 甚至一肚子怨火。 更甚至是,这个怨火因为自己而起,想到这个,她莫名打了个寒颤,但是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可笑。 他这么老实、踏实、上进、稳重、爱老婆负责人的十全大补好男人,怎么会惹女人不开心。 这么想着,他上前一把搂过谢砚秋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吹一口:“老婆,天色不早了,睡觉吧?” 第78章 早点儿有个孩子 谢砚秋没有拒绝,轻飘飘回神凝着他,纤细白腻的葱指轻点男人薄唇,只见她莞尔轻笑:’“老公,你坐下。” “嗯?”男人三魂五魄早被女人一双魅瞳勾的七荤八素,现在听着女人的诱惑声,顿时喉咙一阵干涩,声音哑的紧,迫不及待的就坐下了。 不等男人坐稳了,谢砚秋蹭的起身,转头拿过枕头摔在他怀里,愤愤不平:“今晚你就在凳子上睡,什么时候想明白原因就什么时候再上床!” 周祁:“…………” “不是啊!谢同志,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就算枪毙犯人也要先宣判罪行吧,你这样一杆子打死我,我很不服气!” 谢砚秋站到他眼前,居高临下睨着他,冷淡道:“好,你要宣判书是吧!行。” “我问你,次卧的床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祁愣了一下,反问道:“什么怎么回事,今天不是送过来了吗?难道出现质量问题了?” 说着就要起身过去看看,却被谢砚秋一把抓住,重新拽道椅子上,他不解:“你不让我过去看看我怎么知道出现什么问题了!明天我就去找老徐,让他换张床送过来。” 见他还在狡辩,谢砚秋是真生气了,愤愤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周祁一头雾水,自己又猜错了,丝毫没往别的上面想,接着就听见女人的声音传来:“我问你,刚搬来的那一天,是你让送家具来的同志就送一张床的是不是!” 周祁:“…………” 他愣怔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谢砚秋到底在说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的慌张,一时间紧张得有些结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终,在女人如刀的眼神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板起来反问:“是谁在散播谣言,我好歹也是个连长,怎么可能用这种低三下四的手段!” “再说了,我就算想跟你那啥,我不是一直没有吗!不是昨晚你主动想跟我那啥我才跟你那啥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大骗子!就是你在散播谣言!我都知道了,你还跟我扯谎话!” 谢砚秋扭头就把被子扔在他身上,这个臭男人!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欠教训! 周祁接过被子,看得出女人是真生气了,这下也不敢造次了,只能轻轻将被子放回床上,把女人圈在怀里软声哄着:“好啦好啦好啦,我错了好不好啊!” “我这当时不也是奉旨办事吗!就那个你最可爱的婆婆在我们临走前,亲自打电话到我办公室,警告我既然把你拐走了就好好对你!不能辜负你!务必尽早有个孩子!她还干巴巴等着退休带孙子呢!” “人家周司令也说了,孩子是祖国的花朵,老婆是男人的掌心娇,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亏待你更不准负了你!” 谢砚秋眯眸,盯着男人那张正在胡说八道的嘴,毫不留脸面的质疑:“你刚刚说你爸的那些话是他自己说的还是你替他说的。” 她可不相信为人刚正不阿,每天都板着脸正经严肃的周司令能说出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当!当然我替他说的!”周祁挺直了腰板儿,反正脸面都不要了,干脆就无赖上了。 反正目的已达到,睡了就是睡了,还能咋的! 大不了让谢砚秋睡自己一次,一报还一报,你来我往,谁也不用笑话谁。 谢砚秋见他一点儿不知道错的样子,气呼呼地躺在床上,也懒得搭理他,就在男人起身要上床的时候,伸手捞起旁边的被子甩在男人身上:“莫挨老子,上椅子上睡去!” 周祁见女人是真的生气了,也放弃了逗她的心思,不等女人拒绝,一屁股就坐在女人身边,轻轻松松就将身材纤细的谢砚秋搂进怀里,轻声哄着:‘好了,好了,是我错了。’ “虽然,周司令的话是我现编的,但我以人格担保,韩老师的话是真的!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咱俩都平平安安的,感情稳定,能早点儿有个孩子不是?” “也怪我当时脸皮薄,害臊,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想了这么方法。” 谢砚秋睇了他一眼,还是有些生气:“怎么,当时脸皮薄,现在脸皮就不薄了?” 昨晚上,可一点没看出来他脸皮薄的样子,跟几十年没吃过肉的狗似的。 周祁听出女人的画外音,干脆就耍无赖地哄:“我现在脸皮就厚了,你要是再生气,我就变得更厚给你看!” “啧……”谢砚秋听得牙酸,心里刚刚升腾的怒火现在也被男人磨得差不多了,但是消气鬼消气,说到底还是骗了她。 今晚必须睡椅子! 见谢砚秋愣是不松口的态度,周祁也是没了办法,毕竟理亏,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闷声将枕头和被子放到椅子上,躺上去就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这一夜也就在椅子上度过了,谁知刚闭上眼睛,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扰乱了两人的清梦。 咚咚咚! 周祁怕影响刘阿婆休息,只能穿上外衣出院子里喊了句:“谁啊!” 门外的人不说话,一直在咚咚咚的敲门,周祁皱眉上前把门打开,刚打开大门,还没看清外面的人是谁。 迎面扫过一记重拳,嘭! 砸在周祁的脸上。 周祁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倒在地,正巧被刚出门的谢砚秋碰见。 “徐方怀,你要做什么!” 谢砚秋已经慌了神,上前跪在地上把周祁的上半身抱起来,摸了摸他的脸,确定没什么垃圾桶,才稍稍放了心,这才抬头看向闯进门的徐方怀。 徐方怀此时怒火还没消,看见被自己砸到在地的周祁,只觉得心痛,二十几年的感情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见两人怒瞪着自己,他反手指向周祁,大声怒吼:“我叫了你二十多年的哥,婉宁不就是喜欢你吗!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把她弄进派出所!她怎么惹着你了!” “还有你!谢砚秋!我一直敬重你叫你嫂子!你为什么背地捅刀子污蔑婉宁作伪证害你!婉宁她平时是被惯坏了!但是阴人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做!你为什么要报警把她抓起来!” 第79章 敢动我女人,别怪我翻脸无情 声声质问下,地上的两人皆是眉头紧皱,一头雾水。 谢砚秋鼻子灵敏,从刚刚徐方怀进门的时候就隐约闻到一股酒气,现在看着徐方怀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顿时心里了然。 周祁眉头紧蹙,凝着他猩红的眸子,冷声道:“你再说什么胡话,什么报警抓人,你疯了是不是!” “我就是疯了!我踏马从当兵入伍就死心塌地跟在你屁股后面,当初我爸为了让我学医,嘴皮子都磨破了,后来为了揍我,皮带都打断两根儿,你倒好,为了自己老婆,眼睛也不眨的就把我妹妹送进派出所!” “你就是这么当我哥的!” “我他妈的当初算是瞎了眼了!” 听到这里,谢砚秋和周祁的眉头都深深皱起,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问题。 徐方怀是误会了什么。 谢砚秋轻咳了两声,示意她看向自己,这次缓缓道:“方怀,谁跟你说的,是周祁把徐婉宁送进派出所的?” “人民医院的许护士!人家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你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我和同事吃饭回家都没看见婉宁下班回来,去医院也没找到婉宁,就听见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许护士跟我说的,你们两个把她送进派出所了!” 周祁:“…………” 谢砚秋:“…………” 好了,这下找到问题出在哪里了,徐方怀就是被人挑拨离间了,离间他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给谢砚秋写道歉信的那个小护士。 周祁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将身上的泥土拍了拍,刚刚心里还有点儿怒气,现在看见徐方怀这个蠢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怒气也给冲没了。 叹声:“徐方怀,你要是智商能高一点儿,也不至于大半夜来找我发疯!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我跟你说实话你就当我在放屁!” “你胡说八道什么!”徐方怀的理智彻底被酒精赶出大脑,现在听见周祁骂自己笨,顿时怒火中烧。 “事实就是我妹妹现在还在派出所!你跟我狡辩个屁啊!” 谢砚秋站在周祁身后,听着徐方怀一句好话都没的骂过来,顿时眉头紧皱:“屁什么屁!你喝点儿猫尿,素质就离家出走了是不是!” “你想知道真相,现在就出派出所,我们说什么你都不信,那民警同志说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话落,她过去抓住徐方怀的衣领子往外走:“你撒泼找别的地方撒泼!滚出我家院子。” 白天受徐婉宁的气不够,晚上又来了个徐方怀,这俩人是存心不想让自己好过了是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人拖到家门口,徐方怀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钝,直到快被拖出去才反应过来。 伸手狠狠甩开女人的手:“滚一边儿去!” 谢砚秋一个没防备,被男人甩到一边儿去,险些就摔倒在地。 砰! 徐方怀还没反应过来,侧面过来一个拳头重重砸在他的脸上。 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 周祁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睨着地上还在撒酒疯的徐方怀,还是不解气,冲他的肚子用力踹了一脚,恨恨道:“跟女人撒气,你妈从小到大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你特妈的发酒疯我不管,敢动我女人,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完,拽起徐方怀的衣领边往外拖,丝毫没有往日矜贵端正的模样。 谢砚秋站在门口扭了扭差点被闪了的腰,怕出事,赶紧跟在后面。 回头看了眼客厅,见刘阿婆拄着拐杖费力从次卧出来,要进院子查看情况,她连忙跑进去搀住刘阿婆。 刘阿婆眼神不好,看不清院子里的情况,只能抓着谢砚秋的手,焦急问道:“砚秋,发生了什么事?” 谢砚秋拉着她的手往屋里搀,轻声解释:“没事呢,阿婆,您先回去休息,我跟周祁出去一趟。” “孩子,别骗我,阿婆眼睛不好使可是心不糊涂啊,你们有事千万别自己担着啊。” 刘阿婆满眼担忧,外面的吵吵声她大概也听懂了,也是因为白天的事。 生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拖累了两个好孩子。 见谢砚秋表情没有异常,才稍稍安了心。一遍遍叮嘱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谢砚秋点点头,将刘阿婆掺回房里这才到门口。 周祁在刚刚砸了徐方怀一拳后,已经完全没了耐心,将人放在后车座上,用尼龙绳子捆了几道固定住。 谢砚秋出来便看见五花大绑的徐方怀和一脸寒气的周祁。 “去派出所?” 周祁点点头:“嗯” 说完,周祁上车,谢砚秋跟在后面也骑上自行车直奔派出所。 辖区派出所不受电业局的停电时限控制,每天夜里都是灯火通明,谢砚秋和周祁下车的时候就看见刚从里面出来的徐警官。 今晚是他值班,刚刚趁着换班的时间出来透个气,就看见刚到门口的周祁和谢砚秋。 三个人视线撞到一起,都愣怔住。 徐警官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草他妈!面上没有表露太多,上前询问两人有什么事情。 目光越过眼前的男人触及到车后座上五花大绑的徐方怀的时候,瞳孔还是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周祁还没说话,就被谢砚秋抢先插嘴:“他一直说是我们报警把徐婉宁抓进去了,所以我们把他带过来求证真假。” 徐警官听完这话,眉头深皱,目光扫了一眼三个人,这才注意到鼻青脸肿的周祁和徐方怀,大概是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思索半天正色道:‘跟我进来吧!’ 周祁二话不说将人放下车,跟在三个人跟在徐警官后面进了大门。 陈所长已经下班回家,由于今天带回来的人不少,所以走前留下几个得力干警做笔录,原本晚上只有两个人值班的派出所今晚也是格外的热闹。 见周祁进来,在大厅值班的小民警赶紧上前,周祁他认识,今天去医院的一众干警里就有他。 现在再次看见周祁,特别是他五颜六色的表情时,也是愣怔了一下。 “徐警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警官站住脚,嗓音压得极低,在他耳边轻声道:“徐婉宁她哥哥想见见她,你安排一下,这件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 第80章 人云亦云的沙雕,徐方怀 小民警点点头,转身去办这件事。 徐警官想抓烂脑袋,就算一直不相信命运的他,现在也不得不质疑自己是不是命里甩不掉周祁夫妇两人。 不一会儿,小民警回来了,递了个眼神,徐警官点点头转身示意三人跟上自己。 几个人七拐八拐就进了一间办公室,徐警官走在最前面,站在门前压低嗓音嘱咐:“一会儿不管你们聊什么不准大声喧哗,一则现在是半夜,有些民警同志这个换班在办公室休息;二则我也是破例让你们见徐婉宁,按照规定,即使是做完笔录也是明早才能见家人或者回家。” “你们都懂了吗?” 周祁和谢砚秋都点点头,徐方怀想了想,也点点头。 徐警官这才扫了三人一眼,转身将门打开。 打开门的一刹那,徐方怀的脑袋就不受控制地往里探去,第一眼就看见坐在里面的徐婉宁,旁边还有民警陪同。 见到徐方怀的一瞬间,徐婉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哗的一声哭出了声。 徐方怀顿时就慌了,上前抱住徐婉宁又拍又哄:“好了,好了,别哭了。” 徐婉宁窝在男人怀里,抽泣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儿哭一边儿指责:“你怎么才来!我不想在这里过夜!你赶紧把我送回家!这里臭死了!呜呜呜呜呜。” 顿时,身后的几个民警面面相觑,听了她的话都感觉无比尴尬。 徐方怀酒气也挥发得差不多了,现在看见妹妹一边抱怨一边哭,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只能连声安慰:“好了好了,我不是来了吗,哥哥在这里,你先别哭了好不好,这么多人呢!” 话落,徐婉宁这才回过神,抬头越过徐方怀的肩膀往后看过去,当看见周祁和谢砚秋的时候,顿时警铃大响,怒斥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凭什么来这里!’ “徐同志!注意素质!”徐警官在旁边厉声提醒。 他能大晚上的看见这俩祖宗也得益于徐婉宁,所以,他现在对徐婉宁,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气的,只是奈何人多,不好发作。 徐婉宁还想继续挖苦几句,但是看见旁边面色黑沉的徐警官顿时没了底气,悻悻闭上嘴。旋即,就听见徐方怀在旁边轻声问她:“婉宁,你跟哥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下半句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自信满满地看向谢砚秋和周祁。 他很自信,自己聪明了二十多年,怎么会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就误会别人! 就在他自信满满的眼神中,徐婉宁抬头扫了一眼眼前神色各异的众人,就在开口的前一秒,目光触及刚正不阿的徐警官时,猝不及防就被烫了一下,颤颤巍巍到:“是,是我自己主动要求来派出所配合调查的。” 她刚说完,就听见站在他前面的徐方怀腰板都挺直起来,盯着眼前的两个人洋洋得意:“听见没有!我妹妹说了就是你们报警抓…………等等!你自己主动要求?” 他回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没有啊,哥。” 徐婉宁惯性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更是坐实了徐方怀的想法,他的亲亲好妹妹被人威胁做伪证了! 谢砚秋不管两人在玩什么兄妹情深那一套,只是冷声开口:“徐方怀,你现在知道是我们是被冤枉的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徐方怀怎么会被人挑拨离间!一定是妹妹被威胁了! 看他又要撒酒疯,徐警官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刚刚一看见这个人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现在想在警察局撒野,也不看看他们是做什么的! 当即严声表示:“我可以作证,你妹妹没有被人威胁,她说的是实话,你若不信我们这里刚刚做好的笔录,你可以翻阅一下。” 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人证物证都到期了,徐方怀才会真正承认自己是被人给狂骗了。 事已至此,徐方怀才不得已点点头。 徐警官示意民警将人带下去后,这就将几个人带到审讯室,刚刚审讯完李村长的两名小民警,看见一大群人进来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不知道几个人想干什么。 在得知了几人来意,伸手将李村长刚刚做好的笔录递过去。 徐警官当着几个人的面儿翻阅,徐方怀努力睁大眼睛,生怕漏掉了一个标点符号,越往后看,神色越是凝重,直到看到最后,面色黑沉一片。 徐警官不等他喘口气,伸手将下面谢家珍的笔录也拿起来,摆在几个人的面前,直到看到最后一页,徐方怀站在旁边吭都吭不出声。 “这位同志,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威胁你的妹妹,一个人的口供有问题,那两个人呢?总不能他俩提前串供算计好了一起诬陷徐婉宁是,你说是吧。” 此时的徐方怀面上已经黑沉一片,面对徐警官的问话,完全不吭声。 看到现在,他也明白了,自己就是被许护士给坑了,眼睛一闭就想到今晚去周祁家里撒泼的场景,还差点伤了谢砚秋,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扇晕过去原地装死。 见徐方怀不吭声,徐警官也懒得跟他计较,这种人云亦云的沙雕每天都能在派出所见到几个,他早就麻木了,放下笔录将几个人领出来,才讲道:“我的话已经讲完了,今晚我值班,对于这个案子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们是需要调解还是做什么,可以到旁边的屋子里去,有事就直接叫我就行。” 谢砚秋轻声道了声谢谢,徐警官就迈腿抓紧时间走了,为了审案子今晚还没吃饭,他得趁换班的功夫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剩饭剩菜能吃的。 灯光下的走廊只剩下三个人并排坐在长廊上,周祁半倚靠在那里闭目养神,折腾了这么久他也累了。 徐方怀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此时的他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除了刚刚的不可置信和懊悔还有愤恨,现在占据自己内心最多的便是酸楚。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徐婉宁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81章 以后我就是你的整片天 他跟徐婉宁是龙凤胎,从小一起长大,虽然长大以后一个学医一个从军,但是徐婉宁这些年一直就不曾离开过他的视线。 徐婉宁喜欢周祁,他知道;徐婉宁的性子有些骄纵跋扈,他更是知道。 但是,直到现在他都接受不了一向心思单纯的徐婉宁会找人做伪证陷害谢砚秋! 更想不到,自己竟然因为医院小护士的三言两语的挑拨离间就借着酒劲儿去谢砚秋家里大闹一场! 糊涂! 简直糊涂! 徐方怀抬手就要往脸上狠狠扇两巴掌,可是手抬到半空中又僵住。 他是为了谁扇自己的两巴掌,为了谢砚秋、徐婉宁、周祁还是他自己? 一个巴掌终究是太少了。 他顿在那里,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对自己有种失望透顶的感觉。 良久,周祁打了个哈欠,实在是不想跟这个蠢货待在一起了,起身拍了拍谢砚秋,示意她一起走。 谢砚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徐方怀,深知今晚发生的一切对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可以说是场毁灭性的打击,现在能安慰好他的只有他自己想清楚了。 两人很有默契,谁也没叫徐方怀,走到大厅的时候谢砚秋突然叫住周祁。 既然来都来了,就把她的事情一并解决掉吧! “周祁,你陪我再回去一趟吧?” 周祁:“嗯?” “我想去找谢家珍。” 周祁凝着那双饱含坚毅的眸子,突然就读懂了里面的意思,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牵着女人的手往来时的方向走。 徐警官在办公室里打扫完卫生,刚打开门差点一头撞到周祁身上。 “你门怎么还没走?” 他整了整警服,尴尬个差点被吓到,这大晚上的,俩人怎么悄无声息的跟鬼似的。 周祁正色道:“徐警官,我爱人想见谢家珍一面,希望您通融一下。” 徐警官:“…………” 这俩人是把派出所当招待所了是不是! 他挠挠头,想骂娘但是又不敢,眼前的男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思考良久才道:“谢家珍刚做完笔录,按理说不能见面,但是谢砚秋与谢家珍的情况也着实特殊,你们跟我过来吧。” 说完,他进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交代几句后,就出来头也不回走在两人的前面。 周祁和谢砚秋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就跟着他走在后面。 七拐八拐,这次到的房间还是刚刚进去的那个,徐方怀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那里,两人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管他,跟在徐警官的后面进了办公室。 刚坐下,不多时,门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民警和谢家珍,与徐婉宁不同的是,谢家珍双手被拷住。 见人进来,谢砚秋只是抬眸扫了一眼来人。 谢家珍按照要求坐在谢砚秋的对面,还没等开口,对面的谢砚秋先发话:“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对面的女人不说话,谢家珍知道,从她知道谢砚秋要见自己的时候就猜到了。 见人不说话,谢砚秋也就继续说下去:“我可以给你出个谅解书,但条件是你要跟我签下断绝母女关系的声明,从此以后不管你还是谢俊生,再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不行!我不同意!” 谢砚秋冷眸瞧着谢家珍惊慌失措的表情,冷声道:“谢家珍,这次你犯的是诈骗罪,如果我不出谅解书,你和谢俊生后半辈子就完了,谢俊生已经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背着案底,你看看谁家小姑娘敢跟他!” “还有,就算你硬扛下,不签这份声明,以后你再来找我闹,我依旧会报警,你看看到时候是谁坚持不住。” 她的冷言冷语虽然音量不大,但是足以震彻整个调解室,就连坐在谢家珍旁边的徐警官也被谢砚秋的一番话惊愣住。 他没想到对面长相俏丽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如同刀子,刀刀扎在要害,不拖泥带水更不给对方留有余地。 不过有一点她说的很对,没有谅解书,谢家珍和谢俊生后半辈子就真的有抹不去的案底。 “你考虑清楚吧,我没有太多的耐心,最多明早我就要听到答案。” 说完,谢砚秋没有停留,起身就要跟周祁出去。 在开门的一瞬间,后面传来一声绝望的求助声:“我愿意,我愿意前。” 谢砚秋握着门把手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转身看过去,就看见谢家珍坐在桌子上,此时早已泪流满面,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声呢喃:“我愿意跟你断绝母女关系!现在,立刻、马上。” 谢砚秋顿了顿,心里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但是还是强忍住泪水,缓缓道:“徐警官,能接一下你们的信纸写一下申请书吗?” 徐警官愣愣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和钢笔。 谢砚秋大步迈过去,就坐在谢家珍的面前,握着笔当场写断绝母子关系申请书。 没落下一笔,她和谢家珍此生的羁绊便轻一分,字写得很慢,谢砚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本该沉重的心情却随着每一个字的落下,渐渐放松下。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谢砚秋甚至感觉自己负重前行了十几年的包袱在这一刻终于被卸下。 “签上名字吧!” 谢砚秋将写好的申请书推到谢家珍面前,甚至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说。 谢家珍颤着手拿起眼前的申请书,抬眸看了看谢砚秋,突然就哽咽住:“砚秋,我可是你妈妈啊……” “妈妈?”谢砚秋轻声嗤笑。 一个时时刻刻想榨干她滋养自己儿子的妈妈。 真佩服她的脸皮,竟然能这么煽情的语气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谢砚秋垂眸,对她的煽情之语始终无动于衷,只有旁边的周祁看得出此时谢砚秋的心里定是山崩地裂的难受。 默默抓过女人的手窝在掌心。 温热的掌心传递安定人心的力量,就在谢砚秋不解地抬眸看过去的时候,视线与男人相撞。 只见男人张了张嘴,用唇语默默对他讲:“以后我就是你的整片天空” 第82章 出示谅解书 谢砚秋顿了顿,在读懂男人的意思后,鼻尖一阵酸涩。 虽然没有回应,但是周祁的手被她反握住,就在男人的诧异的目光中,女人纤细葱白的手指在男人掌心中轻轻划出几个字。 “谢谢你。” 两人默默相视一笑。 谢家珍将名字签好,摁上手印。 谢砚秋走的时候,谢家珍想起身问她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 谢砚秋回头睨了她一眼:“明天上午我会来交谅解书的。” 说完,两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派出所肃静的走廊处。 …… …… 刘阿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闭上耳边就响起晚上外面的怒吼声,这一夜对于她原本就难眠的老婆子来讲,更加难捱得很。 吱—— 门外的大门被打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醒耳。 刘阿婆躺在床上没动,竖着耳朵听卧室外面的动静。 “周祁,你轻点儿,阿婆还在睡觉。” “知道了,前面有台阶,你看着点儿。” “嗯” 黑暗无限放大门外两人的对话,刘阿婆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这一夜,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天边的星星一颗颗淡去,蒙白布满天空。 早晨吃饭的时候,刘阿婆注意到谢砚秋今天穿了一条新裙子,裙边的碎花刺绣工艺一看便是高档货。 平日里,向来素着的俏颜今天也化了淡妆,整个人精致又漂亮。 “砚秋?今天有好事?” “嗯,阿婆。” 谢砚秋冲阿婆笑笑,今天便是她重生的日子,往后,自己与谢家母子再无关系。 “跟阿婆说说?” 谢砚秋没有犹豫,从包里拿出来那张协议书,放在桌子上,考虑到阿婆眼睛不好,自己先解释。 “我和谢家珍昨晚签订断绝母子关系协议了。” 这话落下,刘阿婆喝粥的动作顿了下:“孩子,你……” 她是怕谢砚秋伤心,这么多年的母女关系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了,孩子心里一定难受得紧。 “阿婆,我没难受,反而十分轻松。” 她说的是真的,签协议的时候不但不伤心,反而压在身上多年的包袱顷刻间消失不见。 自由为人的感觉真是畅快! “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成!” 刘阿婆一边笑,一边拍了拍谢砚秋的手,继续吃饭。 周祁早晨去单位请了假,回来的时候没有进院子喊了一声,谢砚秋便出来。 男人载着谢砚秋一路向派出所走。 “周祁,我们家里是不是该按个电话了,你请假打电话多方便。” 周祁在前面蹬车,想了想点点头:“是该按个了,就是这个岛上买不到电话,说到底,还是太落后了。” “你跟我来这里受罪,真是苦了你了。” 谢砚秋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软着嗓子娇嗔:“说什么浑话,又不是你逼我来的,当初我就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夫妻本为一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活的这二十多年,做得最正确的两件事就是嫁给周祁、跟周祁一起到崆峒岛定居。 周祁不再说什么,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心里早已经乐的找不到北。 这么漂亮贤惠的大媳妇儿整天搂着睡觉,神仙也受不住这诱惑啊!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瘦了,他得找机会弄只老母鸡来给谢砚秋补补身子。 谢砚秋到进派出所以后,将谅解书交过去,因为徐婉宁关系的原因,流程走得飞快。 不出半个上午,所有人已经都被放出来。 只是这里面最惨的就是李村长,因为做伪证的原因,恐怕就算回去,自己村长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吧。 谢砚秋见那略微佝偻的背影离开派出所的时候,也是唏嘘不已,努力了半辈子得来的职位,就因为自己一时贪念站错了队。 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两人从派出所出来,迎面撞见骑自行车过来的徐方怀。 周祁视而不见。擦身从旁边过去,徐方怀顿了下,转身张开嘴,愣是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派出所的门口时,徐婉宁才从里面出来。 在里面呆了一个晚上,原本精致的精致妆容此时也灰头土脸,抬头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徐方怀,徐婉宁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哥!你昨晚为什么走了!里面人不人鬼不鬼的环境,你就让我呆了一宿!回去我一定打电话告诉妈妈!” 又用沈音卉威胁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护着她,到头来,稍微有点儿不如意,徐婉宁就各种找沈音卉骂自己。 “走吧!” 徐方怀给车掉了个头,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徐婉宁受了一晚上的窝囊气,现在连徐方怀都不搭理自己,顿时火药桶被点着了捻儿。 炸了。 “哥!你什么态度!你是不是跟谢砚秋一帮的!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 “你就是个窝囊废!你妹妹我被人欺负成这样子,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还算什么男人!” “够了!” 徐方怀怒吼出声,完全没了往日的端正自持。 徐婉宁被这一声吼打断了所有的怒气,抱怨声戛然而止。 这么多年,徐方怀就算再生气也鲜少跟自己发脾气,可是今天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自己。 一时间,怨气委屈齐齐上涌。 徐婉宁哭了。 “徐婉宁,你不想回家就在这里带着!这些年就是把你给惯得!” 徐方怀终于绷不住自己的脾气,不管站在旁边委屈大哭的徐婉宁,抬腿上了车。 顿了两秒,算是给他最后的机会。 徐婉宁这次识趣儿,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乖乖跟着男人上车。 刚刚被男人的怒气吓到,以至于一路上都乖乖坐在后车座上不敢说话,直到回家了,才下车先进家门。 徐方怀没有下车,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家门口,蹬上自行车就走了。 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饭盒。 现在已经中午,两人都没时间做饭,只能去部队食堂打饭回来凑合一口。 “为什么没有肉!” 徐婉宁筷子一撩,坐在桌前不愿意再动筷子。 今早在派出所都没吃饭,饿到现在,午餐竟然没有肉,徐方怀是打定了主意要虐待自己吗! 男人收起她的筷子放在自己这边,凉凉看了她一眼:“不吃就走。” 第83章 我和你爸周末去崆峒岛 徐婉宁:“…………” “哼!谁稀罕跟你一起吃饭!” 话撂下,人已经回屋。 徐方怀头不抬继续吃饭,空气中还残留着女人刚刚洗完澡的洗发水香气。 那是沈音卉特地给徐婉宁买的外国名牌货,以前他闻着这香气只是感慨自己妹妹生活精致,还挺好闻。 经过昨晚一夜,他竟然莫名的觉得这味道竟与民风淳朴的崆峒岛格格不入。 他回头扫了一眼那扇紧关着的卧室门,视线沉下。或许,她真的不适合这里。 请了一上午假,徐方怀简单吃了午饭就收拾东西上班去了,走的时候特地将留给徐婉宁的饭菜放到冰箱里,下午她若是饿了,可以热一热直接吃。 直到下班回家踏进客厅的时候,徐方怀看见锅里没有都有动过的午饭时。 心里有些慌了。 他过去敲门,:“婉宁,出来吃饭。” 敲门声在客厅回想了半天,门没有打开。 徐方怀咽了咽嗓子,继续讲:“婉宁?” 门内的女人依旧没有回应。 徐方怀终于慌了:“婉宁,你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话落,人已经后退几步准备把门撞开。 霎时,咔哒一声。 门锁从里面被人打开, 就在徐方怀的视线里,卧室门被缓缓打开。 面色苍白如纸的徐婉宁缓缓现在男人眼前,哑着嗓音低声回了句:“进来吧。” 徐方怀顿了下,跟在女人的后面进门。 卧室里窗帘拉的死死地,夕阳半点光亮都没透进来,明明还没有天黑,徐方怀却感受到一股死寂之气,迎面袭来。 他上前拉开窗帘,顿时夕阳的余光刺的徐婉宁眯了眯眸。 徐方怀看她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蹙眉:“婉宁,你出岛吧!” “什么?”徐婉宁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男人说什么。 徐方怀不管她怎么想,将自己考虑了一下午的话说出口:“你回家,崆峒岛不适合你。” “不是,哥,我这不就在家吗?” 徐婉宁笑了,反应过来男人说什么,面上却依旧在装傻充愣。 笑话,她好不容易走关系来岛上陪周祁,让她走,岂不是便宜了谢砚秋那个贱人! “徐婉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就算待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呵呵,哥,我来崆峒岛医院可是签了合同的,一年的借调协议,我现在走不了。” 她坐在床上。 既然两人都相互撕了遮羞布,那她干脆就摊牌了。 想自己走,不可能,医院的协议是她现在最大的挡箭牌。 徐方怀不买账,他虽然人在部队,但是社会上那些暗箱操作他不是没有耳闻。 徐婉宁是怎么拿到这个借调名额的,沈音卉懂,他怎么可能不懂。 他拉过床边的椅子,坐在徐婉宁的对面,软下声音:“你想回去,随时都能回去,如果你不好意思说这件事情,我跟爸爸讲!” 话没说完,却被徐婉宁尖声打断:“哥!你到底是谁哥!谢婉宁那个狐狸精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药!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徐婉宁!你说什么浑话!我看你是从小被惯到大!脑子被惯浑了!” “我昨晚为了你,去了周祁家里大闹一场,还差点伤了谢砚秋,要不是人家谢砚秋大人有大量,出了谅解书,你现在还在派出所拘留你知不知道!” “谢砚秋!谢砚秋!张口闭口谢砚秋!到底我是你亲妹妹还是谢砚秋是你亲妹妹!要不然你跟谢砚秋去过吧!” 啪! 男人的手重重拍在床头柜上。 逼逼叨叨个不停的徐婉宁被男人猩红的眸子吓了一跳,止住了声音。 徐方怀头上青筋暴起,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下了最后通牒:“徐婉宁,你是我亲妹妹,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你不能仗着自己的家世、人脉、学识优于别人就随意凌驾在道德法律之上。” “周祁已婚是事实,这一点你必须接受,如果你不想离开崆峒岛,那你就尽快给我去相亲,我会把部队上不错的单身青年介绍给你,顺便让父亲母亲也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安排你认识。” “总之,你以后不准再把主意打到周祁谢砚秋两人身上!” 话落,在徐婉宁愤恨的眸中,男人起身离开卧室。 走到沙发前的时候,徐方怀已经彻底脱了力,瘫在沙发上,双眸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语。 他现在真后悔,后悔当初徐婉宁要跟他一起来崆峒岛的时候他没有阻止。 徐婉宁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他的过错。 叮铃铃…… 一阵电话的响声打破夜晚的沉寂。 徐方怀爬起来,接起电话。 “喂?” 话音刚落下,电话那端的人愣了下,接下来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徐方怀默默听着,沈音卉的声音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骂了十多分钟,沈音卉的怒气终于稍稍消了些,才没好气的问他:“婉宁呢!还没吃午饭吗?” 徐方怀顿了顿,莫名的有些酸涩涌上心头,声音沙哑:“还没吃。” “你去叫婉宁过来。” 徐方怀将话筒撂下,过去敲门:“婉宁,妈找你。” 不多时,门内拖鞋的沙沙声响起,徐婉宁匆匆从卧室里出来,过去接起电话,顿时哭出声:“妈……” 徐方怀懒得看两人上演母女情深,这些年徐婉宁能养的这么骄纵跋扈,罪魁祸首就是他的好妈妈。 干脆起身回卧室,眼不见心不烦。 他没兴趣听两人聊什么,但是却聊得时间不短。 直到他在卧室里看报纸都有些困了,徐婉宁才过来开门扬扬下巴;“妈找你!” “哦!” 徐方怀没问原因,起身过去接电话。 左不齐又是一顿骂。 反正从小他都习惯了,他在沈音卉眼里更像是捡来的。 接过电话沉声回了道:“妈,你找我什么事。” “你好好照顾你妹妹,周末我跟你爸爸去趟崆峒岛。” 第84章 天选的手艺传承人 徐方怀:“…………” 不等他说话,电话对面已经换了人。 这次是徐卫民的声音。 “方怀啊,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一切都挺顺利。我妈刚刚说你们周末要过来,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 他试探的声音小心翼翼,生怕被沈音卉听过去误会什么。 徐父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医院每年都会派人到崆峒岛人民医院进行考察,今年也不例外,恰巧今年你们兄妹都在崆峒岛,我想正好趁这个机会去见见你们。” “你妈也想过去看看你们,这就决定了周末一起过去。” 徐方怀听完这话,堵在心口处的那口气才稍稍缓下,只要不是特地为了徐婉宁的事情过来就行。 “嗯,那我周末安排好找人去接你们,家里的地方不够,周末只能委屈你们住岛上的招待所了。” “这个无所谓,你先安排,见面我们再聊。” 徐方怀应和了几声,等着对面将电话挂断这才放下电话。 抬头就看见徐婉宁幸灾乐祸倚着门看他:“是不是挨骂了。” “呵呵,我说过,你对我不好,妈妈也不会放过你。” 徐方怀懒得搭理她,转身回了卧室睡觉。 这个家他早就看透了,除了徐卫民还能在兄妹两人之间偶尔放个天平权衡利弊一下,沈音卉就是个无脑的女儿奴,为了徐婉宁她什么做不出来。 徐婉宁被教育成现在这个样子,沈音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希望,到时候,沈音卉在崆峒岛,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就好。 谢家 谢砚秋在下午睡醒午觉后,就拉着刘阿婆在客厅学习贝母盘子的工艺。 她天生就聪明灵慧,当初上学的时候,回回考班级第一,现在跟着刘阿婆学习技术,领悟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经过一下午的学习,就连刘阿婆也对她的学习能力叹为观止。 “砚秋啊,你也太聪明了吧,当初我学习了一个周才会的,你一下午就掌握透了。” 谢砚秋摸了摸脑袋,被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 眼前的贝母盘子已经初具模形,接下来就是精细的镶嵌和绘画工艺。 因为对技术要求极高,所以很多人都是折在第一步上,当初刘阿婆已经算是小有天赋的学徒,但是也是花了一个周才真正学会第一步,如今谢砚秋仅用了一个下午便学会。 刘阿婆更加笃定,谢砚秋就是老天亲自选的传承人。 看向谢砚秋的眼神更是璀璨放光。 “阿婆,您累了一下午,也休息会儿吧。” 刘阿婆伸了个懒腰,经她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累了。 两人有说有笑在院子里喝茶,就看见周祁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只烧鸡。 谢砚秋目光放过去,顿了下:“不过年不过节,怎么买烧鸡?” “给老婆买,还的挑良辰吉日吗。” 说着,他将车把手上的菜卸下来,放进厨房,回来身上的围裙已经系好:“一会儿饭菜就做好。” “今晚我做饭吧。” 谢砚秋跟进厨房,,伸手要解周祁身上的围裙,两只手刚放上,却被男人温热的大掌紧紧包裹在掌心中。 温柔带着磁性的嗓音打着旋儿荡进她的耳朵,“你留着力气今晚好好享受就行。” 当即臊红了女人的脸。 她低头娇嗔:“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个男人自从开了荤一天到晚脑子里就是那种事情! 不等男人接话,人已经退出厨房,不动手就有饭吃的神仙日子,她干嘛不好好珍惜。 吃过晚饭,趁着停电之前,谢砚秋早早就洗漱完就拿着半成品钻进刘阿婆的卧室继续学习。 “砚秋啊,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 谢砚秋从台灯发出的暖光中抬头,“阿婆,你困了吗?” 刘阿婆摇摇头,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我不困,我是怕某些人等不及啦!” 谢砚秋:“…………” 她缓缓低下头,脸色臊的通红:“不要管他。” 刚刚她在客厅的时候,就看见周祁可怜巴巴的瞪着俩大眼睛,站在卧室门口几次欲言又止。 这什么意思傻子都明白。 但是不多晾他一会儿,怎么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终于在停电以后,谢砚秋才磨磨唧唧出现在主卧门口,蹑手蹑脚打开门。 门被缓缓拉开一条门缝儿,下一秒,一只大手从门里伸出谢砚秋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口,人已经被强势卧室。 “周祁!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她刚刚以为要闹鬼了! 这个死男人! 男人暗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醋意,将女人摁在墙上轻声抱怨:“我以为你今晚要睡在阿婆那里。”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单人床,唔……” 话还没说完,凉薄的唇已经铺天盖地覆上,谢砚秋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迫咽回肚子里。 “老婆,解开。” 男人抓着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腰带上,半点余地不留,谢砚秋被吻得七荤八素,大脑一片空白,柔弱无骨的手指在男人一步步诱惑下,毫无章法的摸索上面的开关。 几分钟了,腰带还是完好无损,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摁在头顶,隐忍到极致的沙哑:“谢砚秋,你就是故意的!” “啊!” 谢砚秋的惊呼声脱口而出,人已经被男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长腿一身半跪在女人上方,直接圆润的大手轻点女人脖颈,一点点滑下,所到之处一片酥麻。 “乖,小点儿声……” “唔……” 第85章 快被憋坏的周祁 这个狗男人! 竟然用牙齿解她的扣子! 谢砚秋被撩得不行,想伸手将男人的头挪走,刚伸手,就被男人反手握住固定在头顶。 细密的吻夹杂着惬意的缠绵,将夜晚拉得无尽绵长…… 谢砚秋睁眼起床的时候,腰酸得不行。 望着大亮的窗外,暗暗骂了句狗男人,做起来不要命! 多来几次,她还不用活到退休,就先死在床上了。 经过三天的努力,谢砚秋的第一个贝母盘子已经基本做好,虽然不管是花纹还是样式都是最简单的款式,但是整个学习周期已经完全吊打刘阿婆教过的所有学生。 接下来考虑的就是量产。 只有量产了,才能真正将贝母盘子带出海岛,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起床简单的洗漱后,客厅已经摆好了男人临走前准备好的早餐。 刘阿婆没吃饭,一直在等着她。 “砚秋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谢砚秋咬了口糖包,鼓着腮帮子:“我想先自己先把这门手艺琢磨透,然后招工,招学徒,实现量产。” 刘阿婆听完这话,淡淡皱眉。 招学徒的事情她很早就做过,结局很失败,现在谢砚秋想走她当初的老路子,这…… “阿婆,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谢砚秋喝了口水送下嘴里的饭渣:“您之前不是也招过学徒吗,后来没有做下去。” 刘阿婆点点头,对于这个,她也没有好隐瞒的。 “我这次招学徒,跟你不一样。” “什么意思?”刘阿婆被这话搞得云里雾里,什么叫不一样,都是学徒,能不一样到哪里去? 谢砚秋清了清嗓子,也不卖关子了,“这次我打算给他们发工资,签合同!” “什么叫签合同?” 发工资刘阿婆能理解,但是签合同是什么东西,她老婆子活了快八十岁了,没听过签合同。 “签合同就相当于协议,我招学徒在我这里学习工艺,我给他们发工资,但是他们必须要跟我签订合同,如果半途而废想要退出,就要付我违约金。” “那他们要是不给违约金呢?” 谢砚秋拍拍阿婆的手,十分自信地笑笑:“阿婆,现在是法治社会,合同是受法律保护的,如果他们中途退出,就算我不追究他们,法律也会追究他们。” 刘阿婆点点头,这才听懂了:“原来如此,那为什么要给学徒工资?” “阿婆,你想啊,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来学习手艺,但是学习期间没有工资,那有几个人能坚持下去,是不是?” “我给他们发工资,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他们既能学到手艺,又能养家糊口,是不是就能坚持下去了。” 刘阿婆顿了下,转而一脸惊喜地看着谢砚秋:“好孩子!你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阿婆我当年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这么被你迎刃而解了!” 她摸摸谢砚秋的头发,怜惜得紧,这孩子,要是自己的亲孙女多好啊,这么好的孩子,真的不应该在谢家珍那里受二十多年的罪。 谢砚秋被刘阿婆一阵夸,心情好得不得了,就连饭量也比平时翻了一倍。 有了方向,订了目标,那接下来学习的动力便是成倍增长,谢砚秋在家里足足呆了三天,睁眼闭眼都是贝母盘子。 周祁每天晚上想跟媳妇儿亲热一下,都被谢砚秋悄无声息的滚到一边儿拒绝。 一方面确实是太累,另一方面,一想到那一晚周祁不要命的干法,谢砚秋也有点后怕。 这男人一发情,就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干劲儿。 直到第四天晚上,周祁实在是憋不住了,开了荤的男人天天让他吃素,和尚也受不了啊! 这吃完晚饭,周祁一边收拾桌子,瞪着谢砚秋的眼珠子上下乱飞,就差出点声儿求谢砚秋赏她一眼。 快看看你男人吧! 谢砚秋正在研究今天新做出来的盘子,余光早就瞟见男人上下乱飞的眸子,暗暗嗤笑一声,假装看不见。 她假装看不见,旁边眼神不好的刘阿婆都看不下去了,伸出胳膊肘拐拐谢砚秋,呶呶嘴示意她看周祁。 噗嗤! 谢砚秋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算了,不逗周祁了,再这么下去,他没憋疯,先把她和刘阿婆笑疯了。 “周祁,你一会儿去卧室等我,我有事跟你说。” 刚要去刷碗的周祁脚步顿下,回头看了一眼谢砚秋,突然就明白了女人话里的意思。 “好嘞!” 他扬起眉毛就进了厨房。 这次刷碗开的水流声都比平日里大了好多,从谢砚秋的角度甚至能看见他一边刷碗一边隐隐扭动的屁股。 简直一个独领风骚。 谢砚秋没等男人忙完,就先回卧室等着了。 她从柜子里翻出今天托人从岛外面买回来的羊绒毛衫,心思一会儿拿给周祁试试,岛上没有像样的商场,给周祁买衣服也买不到合适的。 眼看着就要入秋了,她干脆托人从岛外面买了件羊绒衫回来,过几天降温了,给周祁套在衬衫外面穿。 周祁收拾完厨房后,进卧室之前,特地去刮了胡子,虽然早晨已经刮了,但是长了一天,别一会儿亲老婆的时候,扎着谢砚秋细腻白嫩的小脸蛋儿。 进门的下一秒,就迫不及待上前抱住谢砚秋往床上带。 “老婆,想死我了!” 人还没等摁在床上,先被谢砚秋躲了过去。 “你要干嘛!” “…………”周祁被女人轻轻一带,坐在床上,顿时不解:“你不是说过来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谢砚秋:“对啊!确实有事情要跟你说啊!” 周祁:“真说啊?!” 谢砚秋:“还能是假的?” 啪! 周祁感觉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少男之心被女人无情的大掌给摔碎了。 谢砚秋看他一瞬间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差点儿笑出声,憋着笑拿起枕头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毛衣放在他手上:“我叫你进来当然是有事情要说,你试试,不合适我找人去换。” “这是毛衣?” 周祁将衣服拿起来前后看了看,款式还挺新颖的。 谢砚秋点点头;“马上就立秋了,我听阿婆说这个岛上到了秋天以后,温度下降得特别快,提前把毛衣给你准备好,到时候降温你别抓瞎。” 话落,周祁放下手中的衣服放到一边凝着她问道:“你的呢?” “什么?” “我是说你没给自己买吗?” 谢砚秋摸摸头:“没啊,这不是先给你买的吗?” “我不要。老婆都没买,先给老公买,你不穿,我也不穿!” 第86章 今晚最后一次,老婆 “…………” 谢砚秋被周三岁的理论打败了,只能一边发誓明天就托人也给自己买一件,一边轻声哄着男人试衣服。 这次买的是一件藏青色的毛衣,羊毛线是澳洲进口的绵羊毛,穿在身上如云朵般舒服。即使是周祁也不由得吃惊。 “这衣服还真不错!” “那当然!价格也十分!” 谢砚秋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了嘴,连忙闭上,让他转身看看后面怎么样。 周祁皱眉:“价格十分什么?” “十分划算!划算!”谢砚秋尴尬笑笑:“你穿着感觉怎么样,舒服吗?” “舒服。”周祁在镜子前十分满意地左右转了转,原本就英俊的面容,被毛衣衬托得更加光彩照人。 看了一圈儿,伸手把衣服脱下来叠好,递给谢砚秋:“有件事情我也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 “明天徐方怀的父母要到岛上来。” “???” 谢砚秋第一反应是两人不会是来给徐婉宁报仇的吧,毕竟上一次她进派出所还是周祁亲自报警把她弄进去的。 周祁拍拍她的肩膀,看出了谢砚秋的疑虑:“放心吧徐父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徐婉宁上次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让她受些教训也是对她好。” “那徐婉宁的妈妈呢?” 谢砚秋看出来了,周祁并不是很想提徐婉宁的妈妈,既然不想提,说明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周祁蹙眉,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徐婉宁的妈妈我接触得不多,但是每次徐婉宁在外面受委屈了,第二天我看见徐方怀的时候他总是鼻青脸肿的出来。” “徐方怀的爸爸打的?” 周祁摇摇头,“徐方怀的爸爸因为工作原因,一般不在家里。” 谢砚秋顿了下,那就很明显了,是徐妈妈干的。 “为什么?”她不解,在她的认知里,家长一般都是重男轻女的,头一次看见这么护着闺女的家长。 周祁摇摇头,他也不明白。 身为独生子的他,理解不了重男轻女的谢家珍,更理解不了重女轻男的沈音卉。 但是,不多想了,他现在只管保护好自己女人就是可以了。 “反正大概率我们也见不到面,所以不用担心他们会怎么样,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睡觉了。” 说着,不容女人拒绝,男人的手便攀上女人的后腰,盈盈一握的细腰被男人一把攥住,轻轻揉捏。 女人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 顿时,男人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线被女人的轻哼声彻底击垮。 不多久,咿呀婉转的轻哼声不多久便顺着窗棂婉转流出。 夜已深 主卧里 女人一声不耐烦的声音就低吼出来:“周祁!你还有完没完!累死了!” “我发誓,今晚最后一次,媳妇儿。” “唔……狗……” 徐方怀踩着渡船靠岸的时间带着徐婉宁到码头接人,天气不错,渡船准时靠岸。 靠岸的一瞬间,徐婉宁就从甲板上的人群中一眼看见徐为民和沈音卉的身影,激动地摆手大喊。 “妈妈!爸爸!这里!这里!” “宝贝儿!” 沈音卉身穿高档连衣裙,脖子上的丝巾都差不多是徐方怀一个月的工资,这身华贵的打扮在渡船上格外扎眼。左右躲着她眼中的穷酸老百姓,终于在最后面下了船。 徐婉宁早就等得不耐烦,站在岸边拉住沈音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撒娇:“妈,你怎么才下来!我脚都站痛了!” “你看!你看!” 她抬起脚,试图让几个人都看见。 徐方怀很不耐烦地睇过去一眼:“你平时上班下班一天到晚都坐着,多站一会儿肯定受不了!” 话音刚落下,脑门就收到沈音卉一记巴掌。 “臭小子!不准跟你妹妹阴阳怪气!” “切!”徐方怀瞥了得意扬扬的徐婉宁一眼,不管他们,先走在前面给三个人开车门。 王院长从医院的司机走的时候,就带着几科主任等在医院门口。 左盼右盼,焦急等着徐卫民的到来。 以前医院每年来考察的都是科室主任,这次是徐副院长亲自大驾光临来实地考察,对崆峒岛医院来讲无疑是锦上添花! 不过这一切沾了谁的光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徐婉宁这个财神爷,以后他更要好好供着! 千等万等,在车开进医院大门的下一秒,王院长就带着人三步并两步下来,亲自给徐卫民开车。 常年吹海风的脸上此刻谄媚尽显:“徐院长,您好您好,感谢徐院长能百忙之中到我们这个小医院来考察。” 徐院长伸手过去,任由对方紧握自己的手。 面上沉稳笑着,心里其实也是鄙夷一片。 如果自己闺女没在这里,他怎么会借着考察之名,来这个穷酸地方走一趟。 说完,徐卫民就被医院的所有领导簇拥着往里面走,他旁边的就是前几天在医院惹非议的徐婉宁。 从上一次做假证的事情发生后,虽然王院长开会明令禁止所有人在医院谈论此事,但是徐婉宁作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这些天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 就算她回头查找声音的来源,但是人多眼杂,只要说话的人闭上嘴,谁又能找到交头接耳的人是谁。 现在走在徐父旁边,趾高气扬。 她就是让那些对自己议论非非的蝼蚁们看看。 他们努力了十几年,到头来还不是自己的下属,只要她动动嘴皮子,王院长都得弯腰叫她祖宗! 一行人在医院象征性地考察了一上午,作为东道主,王院长早已经在海边最后的饭店布下酒席。 徐方怀对这些官场上的阿谀奉承不敢兴趣,告别几个人回单位食堂吃炖菜啃馒头。 对他来讲,这些菜吃起来才是真的踏实。 “婉宁,你跟谢砚秋现在熟不熟?” 徐婉宁开螃蟹的动作顿了下,“不熟,我认识她干嘛,一个村姑!” “宝贝儿!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不了解你的竞争对手,你怎么跟她竞争?” 第87章 谢砚秋的发疯文学 “妈!你不知道,那个贱人有多狡猾,我在她手里都没讨到过好处!” “那就更应该了解她了!了解透了,对症下药才能百病全消!” “哦!”徐婉宁闷闷地回答,继续低头扒螃蟹。 现在整个家里,只有沈音卉还肯帮着她,徐方怀那个叛徒已经完全站在谢砚秋那边,这几天对她也是爱答不理的。 她现在只有牢牢抓着沈音卉这棵大树才可以。 “但是,妈,她前几天让我难堪,导致我在医院到现在都抬不起头来,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说得对,敢动你,那个村姑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沈音卉抬头扫了一眼圆桌对面的正在阿谀奉承的王院长,轻描淡写道:“你把谢砚秋约出来,就说给她道歉赔罪,其他的有我。” “我不要!”徐婉宁咬唇。 从小到大的骄傲,不允许她主动低头求和。 更何况是跟一个村姑道歉!她不服! “傻孩子!”沈音卉嗓音压得极低,“忍不了一时,怎么幸福一世,你妈我当初要不是忍住了,现在哪里有你和你哥哥的幸福生活!” “坏人让妈妈来做,你就负责当个好人,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谢砚秋会感激你的!” “…………”徐婉您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音卉。 点点头 就这么办! 不过一直心里建设到下午,徐婉宁都没低下头去亲自找谢砚秋,直到最后,消息还是徐方怀传过去的。 他以为徐婉宁是想明白自己的错过了,真心要跟谢砚秋道歉。 好求歹求求周祁去说服谢砚秋一定要给徐婉宁一个认错的机会。 周祁被烦的受不了,才答应他回去试一下,如果谢砚秋不同意,他也不可能强迫人家。 ………… ………… 第二天中午,谢砚秋根据徐方怀给的位置到了一家国营火锅店门口。 抬头看了一眼门前的牌子,确定没看错,回头就看见饭店的大窗户里,徐婉宁和沈音卉正坐在桌前不知道聊着什么。 她整了整衣服,在两人看见自己前,进门过去。 “你好,沈阿姨。” 突兀的招呼声打断两人的谈话,徐婉宁和沈音卉皆是一愣,都没想到谢砚秋会来的这么快。 “你好,坐吧。” 沈音卉没有起身,只是轻飘飘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一眼就像是在衡量女人身上的穷酸气那般刻薄,连手都没抬,只是扬扬下巴,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谢砚秋笑笑,光看沈音卉的态度也明白了,这顿饭就是场鸿门宴。 注定是吃不消停了。 果然,刚落座,对面的沈音卉就开始作妖了。 “你叫谢砚秋?” 谢砚秋点点头:“是。” “你家是谢家村的?” “是” “怪不得……” 沈音卉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徐婉宁在旁边帮腔:“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浑身一股农村人的穷酸相呗!” 说完,沈音卉似乎是被自己的冷笑话笑到了,低着头抿唇想笑。 谢砚秋好歹是怼人十级勇士,怎么可能被沈音卉三两句话怼到,不等对面的女人笑出声,就轻飘飘地接过话茬:“阿姨说得对,不过我也很羡慕阿姨,脸上的皮肤保养得真厚!” “你……” 沈音卉没想到谢砚秋一出口就拿自己最在意的脸攻击自己。 当即被堵得梗了一下,真是小瞧她了! 徐婉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见沈音卉瞬间沉下的脸色,才琢磨出这话是什么意思:“谢砚秋,你说什么呢!” “你想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喽,怎么,干不过我,就跟我上演小蝌蚪找妈妈啊?” 她熬抬眸轻扫一眼对面人模狗样的母女二人,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讲:“看你俩骨骼清奇,你俩是聊斋哪一集的啊!” “你!果然是农村里出来的村妇,就是粗鄙!” 沈音卉喝了口茶,强行压制住内心升腾而起的怒火,在敌人面前自乱手脚,是大忌! 谢砚秋不搭理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喝着,徐婉宁看不下去了。 本来她今天的角色是当个好人,结果一上来才意识到谢砚秋根本没有她和沈音卉想象到那么好欺负。 见谢砚秋没有说话的意思,顿时心气上涌,也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份,起身用力拍了下桌子:“谢砚秋!我妈在跟你说话呢!你是哑巴了吗!” 谢砚秋轻飘飘瞄了她一眼,杏眸中鄙视与不屑相互交织。 “前列腺同学,请坐下,还没到你发炎的时候。” 轻飘飘一句话,将徐婉宁下面的话全部怼回肚子里,瞬间被噎住。 “谢砚秋!你就是神经病!” 谢砚秋掏掏耳朵,十分不耐烦:“你下次骂人能换个词儿吗,翻来覆去就这几句,你从小的词汇量是照着英国菜谱学的吗” “够了!” 沈音卉双手紧紧握着茶杯,她没想到谢砚秋年纪轻轻竟然这么不好对付,说起话直插人的肺管子。 “谢砚秋,今天请你来吃饭,本质上还是想替婉宁来跟你道个歉。” “我知道。” 周祁已经把徐方怀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她了,不用沈音卉在这里脱裤子放屁。 “但是我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 “你现在知道了?” 沈音卉没说话,她现在重要的是把人拖住,一会儿徐方怀一定会带着周祁找过来,她还有一出更精彩的戏要送给谢砚秋。 “谢砚秋,你这样的家世是干不过我们徐家的,只要你识趣儿,乖乖跟周祁离婚,好处我不会少了你。” “如果我不离呢?” 她谢砚秋要是离婚那才真是大傻子,周祁那种好男人,离婚了还上哪儿找。 “你要是不离婚,以谢家珍的脾气,你以为她还会就此罢休?” “呵!”谢砚秋这才正视沈音卉,真是小看她了,看样子来之前她已经把自己调查了个底儿朝天。 但是,有什么用呢? 她轻声嗤笑:“沈女士看样子没少做功课,但是有件事你大概是忽略了,我已经和谢家珍断绝母女关系。” “你那点儿恶心的招,离我远点儿。” 第88章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徐婉宁啪!扔下水杯,“谢砚秋,你说什么呢!谁恶心。” “我说你妈恶心!” 说罢,她拎着包要走,刚起身却被沈音卉抓住胳膊低声笑道:“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今天我们请你吃饭不也是为了道歉吗?” “你看,服务员把菜都上齐了,好歹把这顿饭吃完,大家好聚好散,你说是不是?” 谢砚秋拧眉看着抓着她的那只手,保养得当,无名指上带着一颗璀璨的红宝石戒指竭力彰显自己身份的华贵。 呵! 人总是越得不到是越是要强调什么东西,看样子沈音卉在徐父那里也不是个受重视的角色。 她若有所思打量了一眼满身华贵的沈音卉,重新坐下。 既然他们俩坚决要求自己吃完这顿饭,也可以,看他俩今晚回去闹不闹肚子。 谢砚秋慢慢悠悠拿起筷子从锅里捞起一片羊肉放进麻汁里面沾了沾,抬头扫了一眼两人,余光刮过窗户,正好瞅见不远处过马路要过来的徐方怀和周祁。 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今天这个鸿门宴还是个局中局,从她进来的时候,沈音卉一步步激怒她就是为了最后这场好戏。 抬眸扫过去,就看见周祁和徐方怀已经过了马路走到门口,马上就要推门进来。 “婉宁,你吃这个。” 说着,她将蘸满麻汁的羊肉片往徐婉宁眼前的碟子里放,还没伸过去筷子,故意甩了一下。 蘸满韭菜花酱和麻汁的羊肉片被筷子轻轻一甩。 咻! 混着力道 顿时砸在了徐婉宁雪白的裙子上。 “啊!” 徐婉宁尖叫而出,差点刺破了谢砚秋的耳朵。 谢砚秋拿过一张餐巾纸,在水杯里沾了沾,一边伸过去给她擦,一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混着水的餐巾纸在沾满麻酱的白色连衣裙上左右乱涂,本是不大的一块污渍愣是被谢砚秋涂脏了一大片区域。 “谢砚秋!你就是故意的!” 徐婉宁一边哀嚎一边推开谢砚秋的手,这件连衣裙可是沈音卉刚从岛上带过来的,国外进口的名牌货! 还没等让她的周哥哥看一眼,就命丧谢砚秋之手。 顿时怒火中烧,伸手捞起眼前的茶杯向谢砚秋泼过去,你不让我好过!你自己也休想好过! 谢砚秋早已做好准备,在茶杯被徐婉宁端起来的那一刻,眼疾手快伸手打掉徐婉宁要泼过来的茶水。 滚烫的茶水在反作用力的带动下,顿时换了方向,一滴没剩全部泼在徐婉宁的头发上。 眼前的一切变得的太快,沈音卉还没反应过来,谢砚秋就已经结束了战斗。 起身拍拍屁股向两人温声告别:“两位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此时座位上惊慌失措的两个人,尖叫声吸引了全店的客人,也包括刚进门的周祁和徐方怀。 徐方怀快步走过来就看见一身狼狈的徐婉宁和满眼怒意的沈音卉。 “废物!你怎么才来!” 沈音卉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不管眼前还有谢砚秋和周祁两人,开口便指责徐没用的徐方怀来得这么晚,害徐婉宁被谢砚秋欺负。。 徐方怀过来得太急,差点撞上要离开的谢砚秋,此时也是一头雾水。 “你们怎么了?” 不是说的要好好吃顿饭吗,怎么就变得鸡飞狗跳了。 沈音卉一边拿纸巾给徐婉宁擦裙子,一边怒声斥责:“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来得太晚,你妹妹怎么会被人欺负!” “阿姨,你这就说错了啊!刚刚我本来是有急事要走的,您强烈要求我留下,怎么现在说是我欺负你们。” “你没欺负我,我身上的脏东西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没欺负我,为什么要着急离开!”徐婉宁几乎是哭出声,眼里的恨意就差把谢砚秋给搅碎了。 谢砚秋耸耸肩膀,十分无辜地讲:“我刚刚已经跟你道歉了啊,是你刚刚要拿茶杯泼我,我才生气要走的。” 话落,旁边桌子的大爷就跟着开口出声:“是啊!我亲眼看见了,刚刚你这个小姑娘拿茶杯要泼人家,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擦裙子,你还要泼人家,你这个小姑娘呀!坏的狠诶!” 这话落下,旁边不少人都站出来给谢砚秋作证,刚刚他们就听见母女俩对这个漂亮小姑娘又是威胁又是利诱,临了了,还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泼水,简直没天理! “你胡说八道什么!看清楚了,被泼水的是我,谢砚秋什么什么都没有!” 周祁听着声音,走过来,就看见浑身狼狈的徐婉宁站在人群中为自己打抱不平。 而她口中欺负自己的谢砚秋正安安静静站在旁边,一脸淡定的全程观看,而她旁边本应该是观众的众人,看起来比谢砚秋还要激动。 其中不少因为刘阿婆的事情认识谢砚秋的热心观众,更是卯足了劲儿怼徐婉宁娘俩。 一时间,一拳难敌众手,不出几句话,徐婉宁娘俩就彻底落了下风。 沈音卉气急败坏,自己当了半辈子的院长夫人,到哪里不是被人追着捧着!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群人就是眼瞎! 愤恨之际,更是对徐方怀这根站在旁边的木头怨气横生,跟他爹一样!不顶用! “周祁!?你来了!快帮帮阿姨!你徐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你跟她从小一起长到大,你最清楚,她不可能欺负谢砚秋的!” 沈音卉下意识就抓住周祁这根救命稻草,他跟徐婉宁是青梅竹马,就算再怎么不和,危急关头,他一定是会帮着徐婉宁的。 徐婉宁见周祁不说话,顿时心更慌了,这么多人面前,周祁可千万不要让她丢人啊!着急忙慌在旁边跟着恳求:“周哥哥,我哥也跟你说了,我们今天是真心实意要请谢砚秋出来吃饭给她道歉的,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叫你们一起出来是不是!” 周祁站在一旁,皱眉扫了一眼满眼无所谓的谢砚秋,眸色沉下,若有所思。 半晌,轻声咳了下:“沈阿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一个人可能会撒谎,但是两个人三个人说的话就不会是撒谎了,他们只是来吃饭的,不可能提前排好剧本一起诬陷你们。” 第89章 我这个人就是护短 “我们家砚秋虽然平时说话偶尔会有些冲,但是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这个,与他相处过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 “够了!”沈音卉急声打断他的话,她不想再听了。 她现在相信徐婉宁说的了,周祁已经被谢砚秋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沈音卉抬头凝着周祁,目光中祈求交错。 周祁目光微顿,他明白沈音卉眼神中的意思,她是在求周祁在众人面前给自己这个长辈点面子。 不要让双方都下不来台。 谢砚秋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凝着旁边面色凝重的周祁:“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我挺忙的。” 说完不管众人的目光,转身往外面走。 刚迈出,就被男人拉住手,沉声道:“砚秋,等等。” 谢砚秋挑眉看他,“你要给他们主持正义?” 很明显,在周祁犹豫的时候,谢砚秋已经自动将他划到对方的阵营,她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砚秋,你等一下。”周祁眼神复杂看了她一眼。 不管女人的拒绝,伸手牵住女人的手,在众人视线中,强势又霸道的将手指穿过她的手指,十指交缠,目光坚定,“沈阿姨,砚秋是我的爱人。” “如果刚刚的事情是她做错了,作为她的丈夫,我会替她向你们道歉,但是在场的人都指证是你们欺负的砚秋。” “所以,我希望徐婉宁跟砚秋道歉。” 声音落下,所有人都愣怔住,包括谢砚秋。 她看向周祁的眼神,复杂又沉冗,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 周家和徐家世交,徐婉宁和徐方怀从小和周祁一起长大,而她的出现,却让周祁屡次打破这段坚固的金三角关系。 更是让他不惜在徐家长辈的面前,撕破两家最后的遮羞布。 “周祁!你疯了吧你!” 沈音卉站起身,伸手指责周祁,刚抬手就被徐方怀阻回去:“妈,你消消气,消消气!” 沈音卉狠狠瞪了他一眼,连自己儿子的面子都不想给,“我消什么气!你们一个个都被那个狐狸精迷住眼睛了是不是!” “沈阿姨!请你注意言辞!” 周祁上前一步,挡住沈音卉的手指,眸色十分凝重。 现在就算有人站出来说是谢砚秋欺负他们娘俩,周祁也不会相信。 “你!你!你反了天了!回去我就告诉你妈,好好收拾你这个小兔崽子!” “你放心,我妈只会向着谢砚秋。”周祁轻飘飘落下这句话,不想再跟几人废话,拉着谢砚秋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后面传来摔盘子的破碎声。 周祁没有停顿,拉着谢砚秋的手往外走。 出门两人上了车,周祁没有着急回家,转头问谢砚秋:“中午想吃什么?” 谢砚秋脑子有些发懵,“就这么完了?” “那不然呢?带你去吃面?” 谢砚秋愣愣点头,现在被男人一提醒,她也是有些饿了。 杂货市场的面摊离火锅店不远,但是这里却比高档的国营火锅店更多了些人间烟火气,周祁点了两碗牛肉面。 上面的时候,特地将自己碗里的肉片全部夹到谢砚秋的碗里,谢砚秋想推回去,却被男人严声拒绝。 “你看你瘦的!再不多吃点肉,冬天就被岛上的海风给吹走了。” 谢砚秋看着碗里疯狂往上堆叠的牛肉差点笑出声,周三岁最近的歪道理一天比一天多。 她伸手截住男人的筷子,将牛肉扒拉回去一些:“你放心吧,我被吹走之前,一定抓着你,咱俩一起去免费旅游!” “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作一团,都被对方的幼稚笑到了。 直到煮面的大爷看不下去,过来提醒面就要坨了,两人才堪堪止住笑声。 吃面 谢砚秋看了周祁好几眼,在数不清第几次看向周祁的时候,周祁抬头四面相对。 “我脸上有东西?” 谢砚秋慌忙一看眼睛,“没有,就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你猜!” 谢砚秋不说,本以为这样周祁会无聊地移开话题,没想到男人真的认真猜起来。 “你是在想刚刚在火锅店的事?” “周祁,你上辈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周祁:“…………” 大可不必说后面那句话。 见周祁不说话,谢砚秋才缓缓道来:“我是在想,你当时为什么要站在我这一边。” 周祁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是我老婆,我不站在你这边,我站在哪边。” “可是沈音卉是你妈妈的同事啊,况且你们两家还是世交,你叫了沈音卉二十多年神沈阿姨,刚刚那种情况,你最起码应该照顾一下她的情绪吧。” 刚刚她在旁边都看见了,沈音卉被周祁怼得,脸都绿了。 但是周祁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出口的话有种不顾沈音卉死活的淡然。 “谢砚秋。” “嗯?” 谢砚秋抬头,嘴边还挂着半根面条,被男人身后拿走:“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周祁没有别的优点,要是硬算的话,那就是护短。” “你是我老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始终会站在你这一边。” 谢砚秋咽了咽嗓子,声音莫名地有些艰涩:“那要是今天找事的人是我呢?” “那我也站在你这一边,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为难别人,这点我还是相信你的。” “呵呵呵呵……”谢砚秋低头吃面。 不想抬头,毕竟有些心虚。 其实刚刚在火锅店她做的一切也有试探周祁的意思。 明明知道两个人已经结婚,周祁对徐婉宁也没别的意思,但是她当时就跟着了魔似的,非要作一下试探周祁的立场。 甚至不敢想,如果当时周祁要是站在徐婉宁那一边,自己到底该怎么收场。 她默默地吃着面,就听见对面的周祁问道:“你上一次说的要量产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第90章 她偷穿了谢砚秋的连衣裙 “现在正在计划中,等我技术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招学徒。” 谢砚秋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将自己的详细计划跟周祁说了一遍,周祁边听边点头。 知道听到最后,眼神复杂地凝着谢砚秋,充满不可置信。 谢砚秋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有。”周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移过眼睛。 谢砚秋看了他一眼,这男人突然好奇怪。 周祁拿着筷子漫无目的在碗里搅来搅去,谢砚秋刚刚说的话再一次刷新他对她的认识。 她正在一次次用自己的能力向周祁证明,她并不是周祁表面上见到的那么简单。 “那你目前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谢砚秋喝了口面汤,想了想,暂时还没有需要帮忙的,目前只是技术问题,如果真要帮忙。 她皱眉:“周祁,我现在没有什么帮忙的,但是后期可能有一个大忙需要你忙我。” 周祁瞬间瞪眼,莫名的兴奋,“你说!” “我现在手里资金不算充足,前期招学徒算是够了,但是真正到了量产的时候,钱……” 她不说话了,眼巴巴的看着周祁,周祁咽了咽口水,被女人可怜兮兮的神情给蛊了一下:“钱不够了是吗?” “嗯嗯!”谢砚秋狂点头,她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周祁摸摸下巴,“这个我来想办法。” 说完,起身去付了面钱。 这一上午在单位,周祁一直没有看到徐方怀的身影,几次打电话去他家,都没人接,最后接电话的是徐婉宁,周祁听见女人的声音也愣了下。 今天是上班日,徐婉宁怎么会在家里。 徐婉宁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在周祁没有开口问的时候,连忙移开话题:“周大哥,你找我哥吗?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 “哦,好,我下班过去看看他。” “不用不用,等他好了就回去上班了。” “行吧,那让你哥好好休息吧。” 话落,那边的人果断挂了电话,徐婉宁凝着电话发愣,如果她是谢砚秋,周哥哥还会这么干脆的挂自己电话吗? “你还在想他?” 徐婉宁被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徐方怀斜倚在门上,正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原本白净的脸上多了几道划痕,头上缠着纱布,一丝丝血迹从纱布的边缘渗透而出,他就这么似笑非笑的斜倚在那里凝着徐婉宁。 “你还是消了你的心思吧,周祁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 徐婉宁听这话。啪一声将话筒拍回去。 “我怎么样,不用你管!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徐方怀摇摇头:“我看你是无药可救了!呵呵呵呵呵。“ “下个周给我去相亲,我安排。”他想最后拉徐婉宁一把,不至于陷的太深。 “不去!”话音随着徐婉宁的摔门声给这场不算友好的谈话画上句号。 徐方怀凝着那扇紧闭的门久久不语,最后苦涩干笑一声,转身回房间换药。 纱布撕下来的一瞬间,连带着浓稠的血液将伤口边缘的碎肉一起撕下来,徐方怀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缓了缓,才给自己消毒重新缠纱布。 伤口是昨天沈音卉扔玻璃杯砸的,伤口是许护士包扎的,说起来真可笑,他似乎被这群女人围在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里,翻腾地像只竭力等死的鱼。 他现在最羡慕的应该就是谢砚秋了,羡慕谢砚秋的勇气,能站起来摆脱那个家庭,自己却每每鼓起勇气,又被父亲的一个眼神打回原型。 他太怯懦了。 怯懦的甘心在这个家里苟且偷生二十多年,却以哥哥的包容为名,不断挑战蚕食自己的底线来守护他父母的掌中娇—徐婉宁。 ………… ………… 部队办公室,周祁挂了电话要去打热水,刚拎起水壶,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打电话过来的是韩淑娜。 “臭小子!给你打个电话真难!” 周祁挠挠头,“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是你妈!怎么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上次你说的安装电话的事情还没办好吗?我到现在都联系不到砚秋。” 周祁:“…………” “臭小子!怎么还不说话。” 周祁无奈翻了个白眼儿:“你让我说什么,该说的都让你说了。” “啧啧啧,儿大不由母啊!去岛上几天就不认自己亲娘了,呜呜呜呜呜!” 周祁扶额:“徐女士,收起你的演技,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想问你,裙子收到了吗,砚秋穿着好不好看?我是按照砚秋之前的尺寸买的,不知道她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你个臭小子,不按电话不知道给我多来几封信吗!我现在给砚秋买衣服都拿不定主意。” “停!” 周祁突然打断她的话,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什么裙子。” 他记得最近没有收到包裹之类的东西啊。 那边韩淑娜也是愣了一下,“你没收到?我不是让你沈阿姨带过去了吗?” 周祁:“…………” 见周祁不说话,韩淑娜在那边也是半信半疑的:“我听说她要去崆峒岛,我特地去商场给砚秋买的,还是进口货,我但是看裙子上的蕾丝花边好看,一看就衬砚秋。” “等等,你说蕾丝花边?” “对啊,蕾丝花边,还是泡泡袖呢,领口还绣了两只小兔子。” 周祁脑子嗡了一声,前天在饭店徐婉宁穿的新裙子上面就是韩淑娜说的带蕾丝还有刺绣的小兔子。 当时徐婉宁还特地跟自己强调是那是进口货,很贵的! “喂!喂!臭小子,怎么不说话了!” 那边的韩淑娜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直在电话那边确认周祁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周祁却表情凝重的盯着电话。 会不会是他多疑了,徐婉宁穿的那条裙子应该不是韩淑娜给谢砚秋买的那条。 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去,会不等人的思考快速生根发芽,一发不可收拾。 见那端还没有说话的声音,韩淑娜急了“周祁,你还在吗,不说话我挂了啊!” “妈,你等等。” 第91章 无条件支持儿媳妇的公婆 “原来你还在啊,还有什么事。” 周祁顿了下,很难为情地讲:“妈,你们手里还有钱吗?” “缺钱了?” “不,不是。” 虽然隔着电话,但是周祁也是窘迫得面红耳赤,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求过爸妈什么,第一次求父母,还是因为谢砚秋。 纠结了半天,他将谢砚秋要创业的事情说给韩淑娜听。 原本以为,韩淑娜听完这些,最多会说一声我考虑一下,毕竟谢砚秋是从农村出来的,连工作经验都没有,突然要说自己创业,这件事情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没想到,韩淑娜听完他的话后,非但没有拒绝,反而一口答应下来。 “好啊!这个主意好!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和你爸爸来解决。” “妈……”周祁咽了咽嗓子,心里五味杂陈,他刚刚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说服韩淑娜,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没到嘴边,已经咽了回去。 韩淑娜懒得跟他煽情。 叮嘱他尽快将电话安装上,简单说了声再见,就将电话挂掉。 …… 晚上周祁回家的时候,谢砚秋已经把饭做好,饭菜比较简单,最近用钱的地方比较多,她只好在伙食费上也一省再省。 周祁回来坐在桌子上,看着一桌子的清汤寡水,拧眉:“你这样吃,营养怎么跟得上去。” 谢砚秋将唯一一个鸡蛋剥好了放进刘阿婆的碗里,回头跟他讲:“这有什么,我以前没嫁给你的时候,在谢家珍那里,这种饭菜都吃不上。” “以前是以前,你在谢家受了十几年的罪,嫁给我不是来受罪的,你看看你,就是因为以前吃得不好,现在才干瘪瘪的。” 谢砚秋顿了下,低头瞅瞅自己。 还好吧,山峦起伏,该凸的凸,该凹的凹,也没他说的那么干瘪啊。 谢砚秋每一个动作都落在周祁的眼里,他不自然的咳了声:“你先别吃了,我重新做点儿。” “别!”谢砚秋拉住他的手,将上面的窝窝头强行拽下来:“浪费可耻,再说了,偶尔吃点粗粮对身体好,明早你再做,今晚就这么凑合凑合。” 两人的谈话声一字不落进了刘阿婆的耳朵,她将碗里的鸡蛋推过去:“砚秋啊,这个鸡蛋你吃吧,我一个老太婆,不用吃吃的。” 谢砚秋这次是真生气了:“阿婆,你该吃吃,老年人更应该补充营养,等我的工厂办起来,赚了钱,以后我天天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哈哈哈,你个小丫头!” 刘阿婆被她逗笑了,也不推来推去了。 谢砚秋洗漱完回卧室的时候,就看见周祁坐在床边看报纸,眉头紧锁不开,一看便是有什么心事。 她边擦头发,边挨过去:“你有什么心事吗?” 周祁放下报纸,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给谢砚秋擦起头发。“老婆,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谢砚秋舒服地闭上眼睛,懒洋洋回了声:“你说。” “如果有人拿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该怎么办。” 谢砚秋愣了下,转身拧眉看他:“你出轨了?” 周祁:“!!!”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出轨是要去踩缝纫机的!” “那你是怀疑我出轨了” 周祁:“…………” “不是你出轨,也不是我出轨,禁止你的发散思维,我就是很单纯的讲,如果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你会怎么办。” 谢砚秋这才回过头,很无所谓的回答:“那能怎么办,就送给她了呗。” “哦…………”周祁松了一口气,直觉这件事情应该很好解决。 但是,那口气还没呼完,就听见女人幽幽讲道:“然后再给那个不要脸的两个大比兜子,告诉她老娘不是好惹的。” 话落,周祁擦头发的动作就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怎么了?” 周祁咽了咽嗓子,急忙解释:“没什么,没什么。” 表面上没什么,心里一直暗暗擦冷汗,要是谢砚秋知道徐婉宁把自己的裙子穿在身上了,按照她刚刚的态度,不得闹翻天。 还没缓口气,就听见女人继续讲:“不过上次在火锅店徐婉宁穿的那条裙子挺好看的,就是可惜了。” 周祁迫不及待的问:“可惜什么?” “可惜那条裙子在徐婉宁身上小一个号,紧绷绷的,要是大一个号就完美了,看样子她妈妈买裙子的时候把自己女儿的尺码记错了。” “那么贵的裙子,没穿出来想要的效果,真是可惜喽。” 周祁心里狂流冷汗:“你喜欢那条裙子吗?” “喜欢啊,那条裙子一看就很贵,可惜不是我的。” 即使看不见谢砚秋脸上的表情,周祁都能感觉到她的遗憾。 是啊,那条裙子本来就是谢砚秋的,却让谢砚秋感慨可惜不是自己的,真是讽刺。 他暗暗攥紧了毛巾,问谢砚秋:“老婆,我把那条裙子给你要回来怎么样?” “你疯了?”谢砚秋回头摸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再说了,那条裙子都脏了,我要它干嘛。” 她谢砚秋再不挑食,也不可能要别人的二手货。 周祁:“…………” “算了,再说吧!”周祁心里烦的很,将毛巾搭在椅子上晾着,回来要关灯:“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哦……”谢砚秋乖乖爬里面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夜深人静,谢砚秋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旁边的周祁突然开了口,吓她一条。 “老婆,你打算什么时候招工。” “就这几天吧。怎么了?” 周祁翻了个身转过来,月光下的他,眼睛亮亮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谢砚秋想了想:“我招工的时候,需要贴海报,你要是没事,就帮我去贴招工海报吧。” “…………” “没有什么技术活需要我干吗?”堂堂一个连长,让他下班儿带着浆糊海报到处去张贴,有点降低档次,怎么的也得来点技术活才能衬得上他的身份。 谢砚秋转过身,对着他:“你要说技术活,我这里还真有一件需要你做。” 第92章 贴大字报 周祁眼睛瞪得锃亮,“什么技术活儿?” “写大字报!” 周祁:“……” 还以为是什么高端的技术活,原来是写大字报。 见男人转过身,想拒绝,谢砚秋赶忙转过身抱着他的胳膊轻声哄:“哎呀,你可别小看了这道工序,写大字报是招工步骤里最关键的一步。” 周祁默默翻了个白眼儿,睁眼说瞎话。 见男人不上套儿,谢砚秋继续哄:“我跟你说,这是真的!你想想啊,招工海报上的字必须写得十分漂亮,才会吸引别人过来报名是不是,而咱们家,你说。” 她伸手拍了拍周祁还有自己,压低了嗓门:“你就说,谁写字好看” 不等周祁说话,谢砚秋抢先回答:“没错,不用怀疑,就是你!周祁同志!我们家的当代著名书法家,周连长!” 周祁:“…………” “真的假的?”周祁半信半疑看她,总感觉谢砚秋在套路自己。 谢砚秋拍拍自己的胸脯对天发誓:“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有一句假话,我老公天打五雷轰!” 周祁:“…………” 见谢砚秋又要张嘴,周祁伸手捂住她的嘴:“收起你的神通,我相信你说的。” “这样就对了嘛!”谢砚秋满意点点头,翻过去身子打了个哈欠:“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周祁双眼瞪着天花板,突然就失眠了…… 这两天,有了谢砚秋的彩虹屁加持,每天吃完晚饭的周祁又多了项新任务——写大字报。 好在小时候被韩淑娜强制要求练书法,一手毛笔字矫若惊龙、苍劲有力,谢砚秋每每过来都会被周祁的书法惊艳到,暗暗惊叹当时的彩虹屁真是拍对人了。 每天在停电前挤出一点儿时间写大字报,不出三天,周祁终于按照谢砚秋的要求将所有的大字报写完。 剩下的便是张贴大字报。 秋天转凉,岛上的居民现在正是秋收的农忙季节,能将每家每户剩余的劳动力全部集结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贴大字报加大自己的宣传力度,就成了首当其冲的重要事情。 谢砚秋这次找了几个平时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邻居大婶儿一起出去贴大字报,有报名意愿的邻居大婶儿谢砚秋也是优先考虑。 “王婶儿,你和陈叔去四方街贴吧。” “李大妈,你和王叔去富阳路贴。” “阿兰,咱们俩一起去油坊街贴。” 谢砚秋将所有人安排好,拿着浆糊跟小兰一起去油坊街贴大字报。 两人到了油坊街,一人拿着浆糊,一人贴纸,两人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声厉吼打断两人的工作。 “你们在做什么!” 谢砚秋和小兰皆是顿了下,回头看见几个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为首的男人穿了件藏蓝色坎肩,流里流气站在那里,嘴边还叼了根狗尾巴草,看见小兰的一瞬间,呲着满口黄牙狞笑:“啊呀,是小兰啊!” 小兰拧眉,往后退了一步,厌恶道:“黄大牙,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当然是收保护费啊!” 听到这话,谢砚秋拧眉打量眼前三个人,一身装束流里流气,裤腿上的泥点子还不知道是哪辈子的存货,站姿东倒西歪,就差把“我不是好人”几个字刻在脸上。 黄大牙刚刚只注意到小兰,这次一转眼,眸光中立刻放光,上前几步围着谢砚秋打量,“我去……崆峒岛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嫚儿!”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谢砚秋目视前方,半个眼神都没留给黄大牙。 黄大牙见谢砚秋不说话,冲她吹了个流氓哨,堵在谢砚秋面前,“外来的?” “黄大牙,你少说浑话!”小兰想阻止他,但是被黄大牙一个眼神,把接下来的话瞪了回去。 “徐华兰,我当初是看你长得漂亮才去你家提亲,现在我看见更好看的,你也就那么回事吧。”黄大牙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始终都黏在谢砚秋的身上,半点儿没留给小兰。 却让谢砚秋狠狠一愣,转头看向小兰,“你定亲了?” 小兰摇摇头,还没说话,就被黄大牙把话头抢过去,“她当然没定亲,眼高手低,当初看不上我,这下倒好,在家变成老姑娘喽!看谁敢娶她!” “还不是你!”小兰急于辩解,提到这件事情眼眶瞬间爆红,“还不是你!当初有人去我家提亲,你就带着人拿着锄头在门口把人家吓走!” “呸!这事儿还怪上我了!你看不上我,也休想别人!” 黄大牙将嘴里的狗尾巴草狠狠吐到地上,上前就要抓小兰的衣服,要将小兰强行拖走。 眼看着男人的脏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衣角,小兰惊叫一声,躲在谢砚秋的身后,颤着声音哀嚎:“你离我远点儿!黄大牙!你敢动我!我就报警抓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黄大牙像是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步步紧逼:“你去报!你看警察敢不敢来抓我!” “哈哈哈哈哈!”身后的几个小混混跟着仰头大笑,丝毫不顾及对面两人一寸黑下去的脸色。 “你说吧,你现在到底要怎么样!”谢砚秋将小兰挡在自己身后,警惕几人再有什么小动作袭击两个人。 黄大牙上下打量谢砚秋,眼神中淫糜之光渐重。 心里暗暗吃惊,这个女人乍看挺漂亮,越看越是漂亮,他活这么大没见过长得这么极品的女人。 “啧啧啧,徐华兰,老子当初要娶你,你不嫁,老子现在也后悔了,这个嫚儿长得比你皮漂亮多了,你看看你长得,丑不拉几。” 一句话下去,小兰和谢砚秋皆是顿了下,小兰更是瞪他:“黄大牙,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要么你们现在把保护费交出来!要不然,呵呵,嫚儿,你今天跟哥走,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他的脑袋探过来,还没等探到谢砚秋眼前,谢砚秋伸手狠狠给了一巴掌。 啪! 第93章 揍小流氓 一刹那,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谢砚秋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常年做农活,她的手虽然看起来葱白纤细,但到底是力道不熟男人,这一巴掌更是没收着力道。 霎时间,黄大牙的半边儿脸已经肿得老高。 徐华兰躲在谢砚秋的身后,抓着她的手直冒冷汗,嗓音压得极低:“砚秋,我们快点儿走吧!” “你们走个屁啊!敢打老子!兄弟们!干死他们!”黄大牙捂着脸一声令下,后面几个人顿时狞笑着走上前,将两人团团围住,眼看着一伸手就要将两人抓住。 谢砚秋暗暗往后退了两步,脚后跟碰到一块砖头,她余光扫了一眼,确定大小正好够自己握住,心里的石头稍稍落了地。 “黄大牙,你想清楚,我们砚秋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她老公可是部队里的周连长!” 一听到对方的老公是部队的,还是个军官,几个小混混要上前的脚步顿时停住,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 “你们几个蠢货!她老公是部队的,也管不了地方!老子舅舅可是派出所的二把手!老子怕他个屁!” 这句话就像鸡血一样,瞬间打进犹豫不决的小弟身上,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有了黄大牙的保证,再也没有了顾忌。挽起袖子,冲两人扑过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两人就要被抓住,谢砚秋弯腰要举起脚边的砖头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还没弯下腰,胳膊就已经被小混混们抓住。 “住手!” 一声不合时宜的大吼声从路口传来,相互撕扯的几个人皆是愣了一下,黄大牙更是一脸怒意看向路口那个不知死活打扰自己好事的男人。 当看到一身警服的徐清风站在街口事,黄大牙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真警察。 “你们几个人在干什么!打架斗殴是违法的,你们知不知道!” 徐清风一边往几人身边走,一边严声教训,当看见浑身狼狈的谢砚秋的时候,愣怔住,没想到自己中午下班儿回家路上还能看见这个派出所老住户。 他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谢砚秋甩开几人的胳膊,理了理头发,还没等说话,就听见黄大牙气呼呼叫嚣:“你特码是哪里钻出来的狗!” 徐清风亮出自己的警官证,蹙眉厉声道:“这位同志!请你注意素质!辱骂人民警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犯你妈的法!老子舅舅就是警察局的,你再牛逼也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狗!” 黄大牙冲地上淬了一口,愤怒完全冲昏了头脑,扭头冲后面几个兄弟大吼:“你们还他妈的愣着干嘛,给我揍他!”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第一个动手。 眼前的好歹是警察,那身绿色的警服带着与身俱来的震慑之气。 一时间,几个小混混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黄大牙扫了一眼几个人,“妈的,一群废物!” 捞起旁边的木棍子朝徐警官冲过去,高高扬起棍子冲徐清风的脑袋砸过去。 徐清风眼疾手快闪过身子,黄大牙这一棍子落了空,身体被力道带得偏了偏。 强行稳住身子,举起棍子再次冲徐警官袭去。 徐清风抬腿狠足了力道一脚踹在黄大牙的肚子上。 砰! 黄大牙被徐清风一脚踹出去很远。哎呦哼唧了几声才缓缓从地上被小弟们扶起来。 他伸手抹了抹脸上因为摔地上喷出来的口水,对小弟们怒吼:“兄弟们!上!妈的!今天一定要干死他!” 霎时间,刚刚犹豫的几个小混混也被愤怒冲昏了理智,齐齐冲上去将徐清风一顿狂揍。 场面顿时混作一团,谢砚秋看蒙了,反应过来,捞起墙角的棍子冲几个人砸过去。 …… …… 周祁接到派出所电话的时候,心里骂了好几句“真特么哔了狗了!” 随后捞起衣服冲去派出所。 半小时的路程,愣是被他加速仅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陈所长刚出大门,就碰见火急火燎下车的周祁,招呼还没来得及打,就已经目送周祁的背影消失在派出所大厅里。 刚进门的周祁直奔徐警官的办公室过去,一开门还没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周祁就扑过去,一把抱住谢砚秋牢牢将人困在自己的怀里。 谢砚秋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一阵携风带雨人已经落入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她顿了下,反应过来人是谁。 男人紧紧抱着她久久不语,连呼吸都是颤抖的,谢砚秋没办法,只能轻拍他的后背缓解男人过分紧张的情绪。 “周祁,好了好了,我不是没出什么事情吗?” 她一边轻哄,一边试图推开男人,刚一用力,胳膊上的撕拉伤迫使女人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 “怎么了!”周祁瞬间慌了神,松开手小心翼翼地查看女人的伤势:“你伤哪里了,我看看。” 谢砚秋幽幽抬起自己的胳膊揉了揉:“刚刚打人的时候太用力,抻着筋了。” 周祁:“…………” 他半信半疑盯着谢砚秋上下看,生怕漏掉任何一个角落,终于在确认女人确实没什么问题后,旁边一道幽怨的声音提醒两人,这里不是无人区。 “周连长,你老婆没事。” 周祁这才抬头,愣了下。 眼前胳膊上绑着纱布,头上包着纱布的人正是他们经常见面的徐警官。顿时咽了咽嗓子:“徐警官,你这是被哪些人打的?” 徐警官十分淡然地喝了口茶水,点点头:“是的。” 周祁:“…………” 他看看徐清风又低头看看完好无损的谢砚秋,低声呢喃:“这群人还挺有素质,光打男人,不动女人。” 谢砚秋:“…………” 徐清风:“…………” “咳咳!周连长,我其实……” 徐警官想哭,那群地皮流氓怎么会不打女人,可是谢砚秋当时就跟疯狗似的,拿着棍子出招完全不成章法,一气乱打,力气又大得惊人,几个小流氓完全摸不清她的套路,连自己都被谢砚秋误伤好几下。 第94章 身份不简单的黄大牙 其实了半天也没开口说出个所以然,周祁实在没有耐心听他其实下去,转身出门要找那几个狗杂种报仇。 开门的一瞬间,却被堵在办公室门口的陈所长挡住去路:“周连长,等一下,等一下消消气……” 一边说着,一边又将人让进去。 “陈所长?” 周祁挑眉看他,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这个时候进来目的不简单。 果不其然,陈所长一开口,周祁便攥紧了拳头。 “周连长,您看谢同志这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件事情您看我们就这么商量商量过去了行不行。” 周祁挑眉看陈所长,他不傻,陈所长话里的意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情陈所长就是想大化小,小化了,最后就这么算了。 啪!徐警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所长,黄大牙都这么猖狂了,你还替他开脱!人民群众以后还怎么信任我们!” “你闭嘴!你的问题我待会在跟你算账!” 他狠狠瞪了徐清风一眼,就这一眼,被周祁看出了端倪。 他凝着陈所长不说话,眼神带着勾把陈所长看得浑身难受,心虚道:“周连长,你怎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黄大牙到底有什么神通,就算犯了流氓罪和袭警罪也会由派出所的所长亲自出面保他。” “您说什么啊,我好像听不太懂,我这不是为了警民和谐吗,现在不是倡导警民一家亲吗,我这是积极响应国家政策。”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后睇了个眼色,示意身后跟着一起进来的小警察替自己打圆场。 小警察会意,也跟他的声音后面讲:“是啊,周连长,我们……” “够了!”周祁懒得听他们打太极,蹙眉打断几人的谈话。 “你就说这事情怎么解决。” 陈所长见周祁松口,才小心道:“您看就让他亲自给谢同志道个歉行不行,这事其实说大也不大,道个歉大家和和气气坐下来聊一聊,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谢砚秋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腿翘起二郎腿在男人身后阴阳怪气地讲:“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误会,当时他可是直说了要把我抓回去好好享受,让我不嫁给他也得嫁给他!” 这一句话,好似火星子点着了周祁这颗炸药的捻儿,一刹那,男人周身的气场都变了。 谢砚秋与陈所长同时咽了咽口水,就听周祁阴森森咬着后槽牙讲道:“陈所长,这件事也是误会吗?” “不……不是,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啊!” 陈所长腿都要软了,要是他刚刚知道黄大牙说了这句话,打死他也不会接受李副所长的请求,过来说和这件事情啊! 这不是粪坑里撑杆跳,特码的死吗! 他不管陈所长还想说什么,只是阴森森的发问:“黄大牙在哪里。” 陈所长咽了咽嗓子,知道这次是真的保不住黄大牙了,只能如实交代已经将他们放走了。 “呵呵呵呵!”周祁听完冷笑几声,伸手拍了拍陈所长的肩膀,声音毫无温度:“干得好!陈所长!” 一句话落下,就转身拉着谢砚秋的手:“回家?” 谢砚秋愣愣点头,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待下去了,只是跟徐警官简单告别就被周祁拉走。 徐警官想出去送一下两人,一起身就碰到伤口。 “哎呦”一声,没受得住,只好坐着目送两人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周祁在前面蹬自行车一言不发,谢砚秋坐在后面都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紧绷的肌肉。 他现在心情很差,或者可以说,周祁现在正徘徊在暴怒的边缘。 谢砚秋咽了咽嗓子,小心翼翼地跟男人讲:“周祁,你怎么了?” “没事。”男人坐在前面沉声回答。 谢砚秋不信他的鬼话,没事就从闹鬼了! 黄大牙不仅耍流氓还袭警,非但没有被拘留,反而进了派出所溜了一圈儿就走了。 这个黄大牙,不简单啊! 两人都沉默不言,直到回家以后,刘阿婆站在院子里终于盼回两人,却见两人都黑着脸从外面进来,一时间误以为两人吵架了。 趁谢砚秋洗菜的功夫,刘阿婆进了厨房,站在旁边打下手,悄声问:“砚秋,你和周连长吵架了?” 谢砚秋心不在焉地回答:“没有,阿婆。” “我觉得也是,你们两个脾气都不错,不像是会吵架的夫妻。”刘阿婆喃喃自语,又甩出自己的疑问:“那你们两个怎么从刚刚进门的时候就一直黑着脸,从回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话。” 他俩平时晚上回家就跟话痨似的,说个不停,今晚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过,绝对是有什么事情! 谢砚秋不说话,只是闷声洗菜。 终于,在刘阿婆要走的时候,谢砚秋才幽幽开口:“阿婆,你认识一个叫黄大牙的人吗?” 这话一出来,刘阿婆顿了下:“黄大牙?听说过,这个人还挺出名的。” “出名?” “嗯,不是做好事的出名啊,这个人可是这里有名的地痞流氓。” 谢砚秋看向刘阿婆,“您能说说他的事情吗?比如说他有什么背景。” 刘阿婆将散在耳朵边上的碎发捋到耳后,这才看向谢砚秋,不解道:“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他是不是做什么事情惹到你了。” 谢砚秋尴尬摇摇头:“没有,只是今天听说了他的名号,想找你打听打听。” “哦……原来是这样。”刘阿婆看着水池子里的菜,一边回忆一边开口。 “要说起背景啊,这个黄大牙还真是不简单!” “他的姥爷据说是退休老干部,他舅舅是崆峒岛派出所的副所长,他姥爷家没有孙子,只有他这么一个外孙,所以宠得不行,从小就是含在手里怕化了,他这些年啊,也是,没少仗着他舅舅的名号为非作歹。” 谢砚秋拧眉:“那就没人管管他么?” 第95章 干的他喊爸爸 “这话说得,谁敢管啊!有句老话,水浅王八多,这崆峒岛上,谁有能力管得了黄大牙啊!” 这话落下,谢砚秋久久不语,须臾,才开口问:“那您知道他和徐华兰的事情吗?” 刘阿婆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件事在当时闹得还挺大的。” 谢砚秋顿时竖起耳朵,听刘阿婆讲。 “那时候,小兰刚到法定年龄,黄大牙就上门提亲了,这个黄大牙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小兰死活不想嫁,小兰的父母也是心疼自己家唯一的孩子,拒绝了这门亲事。” “谁知黄大牙回去,又闹又绝食,硬是逼着他爸妈再次上门求亲,别连连拒绝两次,黄大牙干脆找了一群小混混,就守在小兰家门口,但凡是有人要上门相亲或者求亲,都被黄大牙的小弟们,用棍棒揍了回去。” “时间一长了,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小兰就算长得再漂亮,再贤惠能干,也没有上门提亲的了。” 谢砚秋听着刘阿婆在旁边长声叹口气,沉默住。 没想到崆峒岛上竟然有这么一颗臭名昭著的毒瘤,更没想到今天被自己碰到。 见谢砚秋不说话,刘阿婆开口:“你是不是听小兰说了什么。” 谢砚秋摇摇头,她现在就期待小兰今晚回家千万不要因为白天的事情产生心理阴影,同时暗暗下定决心,这件事情她必须管到底。 晚上周祁洗漱完回来,看见谢砚秋很罕见地没有忙活自己的工作,提早上床休息。 他一言不发躺在一边,刚躺下去,女人纤细温热的小腿便缠过来。 周祁心脏砰砰砰,加快速度跳动,攥住女人的小腿往自己上半身提了提,耳边是女人温香软玉的声音。 “周连长,还在想白天的事情吗?” 周祁:“…………” 这周连长三个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多少都是尊敬的意味,怎么从谢砚秋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见周祁不说话,谢砚秋干脆伸手过来搭在男人的小腹上,一圈又一圈轻柔画圈圈。 “我知道你是在为白天的事情上火。” 周祁不否认,只是深深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全是因为上火,还有对自己感到悲哀。 他的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加害者明明就在跟他挑衅,可是他却无法拨开那个男人的层层保护膜狠狠揍他一顿! 周祁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质疑,他一直天真的以为自己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但是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在他走前,周司令打电话过来语重心长的那句话“出去锻炼锻炼也好。” 原来,他跟黄大牙一样,没了保护,狗屁都不是! 他换了个手,枕在脖子下面,双目放空望着天花板,谢砚秋见他还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自言自语:“我刚刚从刘阿婆那里听说了黄大牙的情况。”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留他在崆峒岛上,就是颗毒瘤。” 话音落下,就听见男人呆愣愣的自言自语:“媳妇儿,你说我是不是个窝囊废?” “什么?”谢砚秋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掏掏耳朵想听清楚,就听见男人继续讲。 “你说我是不是个废物,在崆峒岛上,竟然拿黄大牙没有办法。” 谢砚秋感受到男人小计的情绪,伸手搂过男人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落下轻吻:“你想什么呢,老话说的好,强龙干不过地头蛇,你今天做的已经非常棒了。” 周祁不解,转头看她:“怎么个棒法儿。” “你今天竟然忍得住脾气,要是我,今天就一拳连着陈所长一起撩倒了!” 周祁眯眸,“你是不是在阴阳我!” 说着伸手挠向女人的咯吱窝,谢砚秋痒的受不了,连声求饶:“我没有,我真没有,哈哈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周祁。” 好几声求饶,周祁才看看看放过她。 谢砚秋缓过气,照着男人的胸口来了一巴掌,娇嗔:“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今天要是没收的住脾气,保不定以后别人就会拿这件事捏住你,你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受别人牵制。” 周祁不说话,回头看向天花板,谢砚秋说的对,当时他竭力按住自己的暴怒脾气,考虑的也是这个,一个能让所长亲自上门求情的人,背后的保护伞可想而知。 他才刚到崆峒岛上两个月,在那种情况下硬刚,只会损人不利己。 周祁想了想,转头看谢砚秋:“你刚刚说你打听到了黄大牙的情况?什么情况。” 谢砚秋见人缓过神来,就将刚刚从刘阿婆那里探听到的情况,事无巨细讲给周祁听。 听到最后,周祁干脆坐起来,攥紧的拳头一拳砸在墙上骂了句畜生! 谢砚秋赶忙起来,抓过男人的手查看,心疼道:“你生气你拿墙出什么气,一会儿手受伤出血了我还得把墙面擦干净。” 周祁:“…………” 他凝着低头查看自己手背的小女人,幽幽道:“这个人留不得。” 谢砚秋顿了下,抬头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这个人留在崆峒岛只会危害无穷! 但是,想动他,就要把他身上的保护伞全部抽离,否则派出所对黄大牙来讲就是个招待所,想进进,想出出。 他们两个想了半天,突然一致看向彼此,同时道:“对了!” 黄大牙从回家以后就被爸妈关在卧室里,这次虽然被保了出来,但是他这次得罪的人背景不简单,黄大牙的爸妈也担心他再次出去惹是生非。 此时头上脚上胳膊上都缠着纱布的黄大牙坐在卧室的桌子前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不多时,不大的房间在烟雾的笼罩下好似王母娘娘的蟠桃园。 只是这蟠桃园里不种桃子,倒是里面的男人一口接一口吐着脏话。 “特码的!死娘们!竟然下重手!” 他狠狠将烟蒂甩出去,一不小心扯到伤口,随后嘶的一声接连着几声哎呦! 房间里又爆出几声叫骂声。 “妈的!老子早晚的把你摁在床上干的你叫我爸爸!”黄大牙狠狠吐了口烟雾,攥紧从谢砚秋身上扯下来的扣子恨恨道。 殊不知,远处谢家的两个人也是这么打算的。 第96章 这次他拼爹 日子平静过了三天,谢砚秋贴海报的事情耽搁了几天,但是听说这件事的人有几个抱着怀疑的态度来咨询了几句,毕竟又能学东西,又有钱拿的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海报没张贴,但是她揍黄大牙这件事在崆峒岛一举打响,不少人暗地里都纷纷给谢砚秋竖大拇指,能跟黄大牙正面刚的,这还是第一人。 刘阿婆见谢砚秋这几天不出门,也是好奇得很,出来叫住在院子里做盘子的谢砚秋:“砚秋啊,你这几天怎么不出去招工了?” 谢砚秋神秘一笑:“不急,阿婆,过两天再去。” 一连过了三天,受伤的小兰身子也彻底养好了,黄大牙这边就也差不多养好了身子,趁着爹妈不在家的时候,找了根棍子就往谢砚秋家里走。 妈的,上一次在谢砚秋手里吃亏,他到现在都抬不起头,今天一定要让这个小娘们儿好看! 管她后面站着的是谁,在崆峒岛上,他当老二,就没人敢做这老大! 越是想到谢砚秋那张极其俊俏的脸,黄大牙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拎着棍子已经出了家门,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谢砚秋的家里。 砰砰砰! 敲门声极重。 刘阿婆坐在家里不满地皱眉,小声嘀咕:“谁啊!这么没礼貌。” 谢砚秋坐在旁边,竖起耳朵听敲门声,面色凝重刘阿婆的说话声:“阿婆,你去给周祁打电话,我去门口看看。” 刘阿婆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看着谢砚秋的表情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点头毫不犹豫地去打电话。 谢砚秋拿着门后放了好几天的棍子往院子里走,站在门口顺着门门缝儿小心翼翼地往外看,果不其然就看见黄大牙面目狰狞站在外面。 见门还没打开,人已经在外面叫嚣:“你特妈的谢砚秋,别躲在家里不出来,老子都打听了,你就在家!” “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谢砚秋站在门口不出声,就听见黄大牙的叫骂声:“你特吗的听没听见,赶紧把门给老子打开!老子特吗的要踹门了!” 黄大牙的叫嚣声惊动了门口不少邻居,纷纷出来要指责黄大牙却被人挥着棍子吓唬回去。 “都特码的给老子滚远点儿!敢挡了老子的路让你们回老家见太奶!” 谢砚秋躲在院子里,听着黄大牙的叫嚣声深深蹙眉,没想到黄大牙竟然这么嚣张。 刘阿婆想出来看看什么情况却被谢砚秋挡回去,“阿婆,你在屋里呆着,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你一个人能行吗?” “放心吧,周祁马上就回来。” 双方还在僵持着,黄大牙抬腿踹了几下门,见人还在继续装死,干脆举起棍子冲大门猛砸而去。 霎时间,沉闷又吓人的砸门声袭击每一个人的神经。 谢砚秋算计着周祁差不多快到了,现在激怒黄大牙正是时候,她对着门外大喊:“黄大牙,你就是个孬种!” “就这么点儿力气,怪不得人家小兰打死都不跟你,谁会嫁给一个娘们儿!” 霎时间,在家里偷听的邻居都愣怔住,谁也搞不清楚谢砚秋这是什么操作。 黄大牙这摆明了就是想弄死她,谢砚秋这么叫嚣,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谢砚秋不管别人怎么想,就卯足了劲儿要气死黄大牙,黄大牙原本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东西,现在被谢砚秋一顿刺激,理智早就别踹到西天回不来。 用棍子砸门已经完全不能泄愤,干脆抬脚踹门。 “你赶紧给老子出来,一会儿老子把门踹开了,非要弄死你个臭婊子!” 谢砚秋在里面默不作声,面上淡然自若,藏在裤边的手其实已经紧紧攥成拳,心里不断祈祷周祁快点儿回来。 终于,伴着一声汽车刺耳的刹车声,门口杂乱的男声和大声呵斥声中,谢砚秋心里的的先终于砰一声松了下来。 周祁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后排是他带着的三个得力心腹。 这几个人他已经提前几天就安排好,就等着今天谢砚秋的电话一打过来,就行动。 一拐弯就看见在自家门口发疯的黄大牙,周祁在后视镜上使了个眼色,后面看起来稍稍瘦一点儿的姜文兵得了信号开门先出去。 “你干什么呢!” 黄大牙脚下的动作顿住,听见后面竟然有人敢呵斥自己,转头冲那个人大吼:“你特码的少管闲事,惹急了老子连你一块收拾!” 姜文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上前几步要阻止他,“同志,你注意一点,这是周连长的家。” “我去特么的狗屁周连长,今天就算是如来来了,老子也要让他跪下来喊爸爸!” 一边叫嚣着,人已经冲姜文身上踹了一脚。 姜文等的就是这一脚,稍稍后退一步减轻了力道,顺势躺在地上哀嚎。 黄大牙没看出其中的门道,还在以为自己的武功精进了不少,站在原地得意。 下一秒,后面的车门猛地被打开,哗啦下来四个人。 周连长站在最前头,一声令下,身后的三名战士一起冲上来,照着黄大牙一顿揍。 黄大牙平时再怎么厉害也是个野夫子,一时间一拳难敌众人,被几个专业训练的战士一顿暴揍,姜文也从地上一股脑爬起来加入战斗行列。 三下五除二,还没喊开始,黄大牙这边已经被揍得爬不起来,哭着喊“我错了”。 几个战士也是受过训练,知道这个时候揍人不能让人看出来伤口,各个下手都往要命的地方打,以至于黄大牙表面上没什么伤口,其实已经趴地上起不来了。 周围的邻居在窗户里看着,还没看见几个人把黄大牙揍成什么样子,他已经被战士们像拎小鸡儿一样拖到车上拉走了。 就连站在院子里的谢砚秋也赶紧爬上房顶儿,就看见周祁站在门外冲她眨眨眼,上了车一起走了。 她大呼一口气,确定车已经走了,才下来进屋。 刘阿婆面色担忧地坐在沙发上,见人进来了,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谢砚秋笑笑:“没事,阿婆,危机解除了。” 那个杂碎以后再也不会出来为非作歹了。 周祁这边上车一路将人送到部队,这次他不会再相信地方派出所,这种社会毒瘤就得交给部队,黄大牙拼舅舅姥爷,不好意思,这次他拼爹。 第97章 抓住黄大牙 许政委刚开完会出来,就看见周祁在前面打头,后面几个战士拎着一个男人进了他的办公室,刚进门,哐一声办公室的门就被摔上。 他心疼地看了眼被摔上的门,谁惹了这位祖宗了,这要是把门摔坏了就不值当了。 趋于好奇心,他还是过去站在门口敲敲门,想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请进!” 沉稳的男声从门内响起,许政委整整衣领开门进去。 进门就看见五花大绑的男人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一时间认出来地上男人是谁的许政委着急了,“周连长,这是什么情况。” 周连长淡定地喝了口茶水,让他坐下:“这个人砸我家的门,破坏公共财物,还去袭击我们的战士。” “他为什么砸你家的门。”许政委听得云里雾里,周祁说的这三件事,就第三件事不算小事,但是第一件也太匪夷所思,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他调戏我老婆,要让我老婆跟他过,我老婆不同意,他就来踹我家门,我老婆给我打电话,我回家刚找姜文下去问问什么情况,他二话不说把人给揍了,你说这是误会吗?” 话落,姜文很配合地上前抻平了衣服,给许政委看自己胸前的大脚印。 许政委:“…………” 他看看姜文衣服上的大脚印,又看看地上的男人,心里抓马。 这可不是小事儿。 周连长可是周司令的独生子,被黄大牙调戏老婆,踹他家门,把周连长踩在脚下欺负。 这黄大牙跟捅了天大的窟窿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也是头疼得很,心里暗暗叹气,自己这次也是救不了他了。 他见人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面上虽然没什么伤口,但是看人的状态就是被揍得不清,只能摇摇头,撂下一句话:“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转身出门。 虽然人救不了,但是黄大牙舅舅李副所长,是他的老同学,他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李副所长也是应该的。 这边刚通知完,闻声赶去的赵营长听说周祁押着人民群众进了部队,急匆匆往这里赶。 他们部队有军法军纪,欺负人民群众这可不是小事,是要受处罚的。 进去之后,还没等问什么,就被周祁用同样的口吻,同样的语气说明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连姜文展示衣服上的鞋印子时,动作也是一模一样。 一时间,赵营长也是满头黑线。 怒气冲冲瞪了一眼地上的黄大牙,踩在周司令独生子的头顶拉屎,这孙子是不打算活了! 但是,黄大牙家里在崆峒岛上势力不小,兹事体大,为避免军民冲突,赵营长还是去办公室给周司令的办公室去了电话,说了这件事。 此刻,距周祁将人带回部队还不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李副所长和周司令都知道了这件事。 前者生气自己唯一的大外甥竟然被一群外来兵给欺负了,后者愤怒自己的儿媳妇和大儿子竟然被地头蛇踩在头顶拉屎! 半个小时后,刚出差回来的李副所长已经带着一车的警察到了部队大门口,要求周祁放人。 这边,听了周司令命令的赵营长出面,坚决表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走法律程序。 调戏良家妇女、破坏公共财物、殴打部队官兵都不是小事,轻则十年起步,重则吃花生米。 一时间,两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而当事人周祁此时正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悠闲喝着茉莉花,从窗口往外看外面的紧张状况。 这件事他原本就没打算亲口跟周司令说,他料到赵营长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爸爸,这件事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会比他亲自讲给周司令听更有震撼力。 这不,外面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吵起来。 李副所长带的几个小民警在一众官兵之间格外势单力薄,眼看争执不下,只能退后一步,要求先见一下黄大牙。 不管对方什么说辞,他必须先见到黄大牙确定对方的平安。 赵营长纠结,回头看了一眼窗户边上的周祁,见周祁冲他点点头,这才松口。 他们要的就是以理服人,将黄大牙送进去,谁也没办法救出来的那种。 为避免警察闹事,赵营长只放李副所长一人进去查看黄大牙的情况,没办法,李副所长只能按照要求将带来的人放在外面,自己进来查看黄大牙的情况。 别人带到周祁的办公室的时候,一开门,见黄大牙正被五花大绑站在那里的时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骂周祁。 周祁耸耸肩:“我们也是没办法,这不是没有手铐吗,要不然借一副你们的,就不用绑着他了。” 一句话,将李副所长的所有话怼回去。 黄大牙这次被打的不清,龇牙咧嘴地哀嚎,让舅舅救他出去。 但这里是部队,不是崆峒岛派出所,李副所长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在这里也施展不开。 骑虎难下说的应该就是他现在的处境。 生过气后,他脱下警帽,搓了搓头顶不剩几根的头发,无奈道,“周连长明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能放了我外甥。” 周祁慢悠悠喝了口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不过,混迹官场多年的李所长也不是吃素的,从周祁的态度也看出来他的想法,顿时软下声音靠近周祁压低嗓音道:“两万!” “怎么样!” 周祁继续喝茶,连个正眼儿都没有分给他。 李副所长见人没有反应,咬咬牙加大筹码:“两万五!这件事情大家私了,就当是我给弟妹的精神损失费!” “别!”周祁摇头:“我可没有李副所长权力这么大的哥哥。要是我们家砚秋真认了你这个大哥哥,黄大牙岂不是要强行睡他舅妈。” “这不是乱伦吗!” 这话落下,守在办公室里的几个战士一个没憋住,哈哈哈哈笑出声。 第98章 双方博弈 李副所长在旁边憋得脸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哈哈大笑的几个人,但是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 他只能无奈转头跟周祁叹气:“周连长,贵连的士兵素质有待提高啊!” 奈何周祁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换了条腿继续翘二郎腿,目光扫过几个人顿感惊讶:“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就在所有人都微微一顿之时,转头看向陈所长:“李所长,刚刚你用钱贿赂我的事岂不是都被他们听到了!?” 李副所长:“…………” 他擦了把冷汗,拿过暖水壶给周祁的茶杯倒满水,竭力解释:“周连长,这是私了、私了,说什么贿赂,见外了啊!” “既然陈所长都说了是私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周祁睇了一眼极度卑微的李副所长,缓慢的沿着杯沿转圈儿,每转一圈儿,旁边的李卫国脸上冷汗就往外渗透一层。 终于,在转了四三全的时候,男人才大发慈悲的开口,结束这场灵魂折磨。 开口便要将李副所长彻底踹下悬崖。 “抱歉,我和我媳妇儿不同意私了,我们只要通过法律途径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 李卫国:“!!!” “不是!周连长,咱们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是军警一家亲不是吗!有什么解不开的仇非要闹到法律层面上。” “别!李副所长,咱们军警一家亲亲的是业务,不是事故,你外甥都要睡我老婆了,老子没买这么大的绿帽子!” 话落,周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沉声道:“小姜,送客!” “是!”姜文上前一个军礼,将门打开。 他稍稍抬高声音,特地将副字儿拉得老长:“李副所长,请……” “哼!”李副所长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黄大牙,知道今天是带不走他了,只能愤愤转头出去。 看来要想救黄大牙出去,这次不大出血是不行了。 周祁靠窗边坐着,眼瞧着李卫民的车开进部队大院儿,赵营长回来,他将桌子上杯子里的水倒掉,使了个眼色让小战士将黄大牙带出去看管起来。 这才坐好静候赵营长进来。 果然,不出两分钟,赵营长就进来。, 开口便问:“你让他来的?” 周祁耸耸肩:“不是我。” 他刚刚看见李卫民的时候也是惊讶一瞬,没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快。 听见周祁的否认声,赵营长蹙眉:“还有谁知道这个事情。” “看见我把黄大牙押进来的人都知道。” 赵营长:“…………” 算了,计较这件事情也没什么意义,人来都来了。 谁没有个亲情友情,难免沾亲带故暗中通知人来解决这件事情。 黄大牙进了部队的事情还没超过半天,崆峒岛就传开了,这下倒好,谢砚秋的招工工作也一炮打响。 岛上的居民虽然暗地里都佩服谢砚秋和周祁终于替人民剔除了这个祸害,但是想到黄大牙现在只是被抓进去了,保不准又像上次一样,三天不到就给放出来了。 即使开始招工的谢砚秋家里,也是门可罗雀。 平时被黄大牙欺负怕的岛民都持观望态度,每天在他家周围查看情况。 这边,李卫民在家是坐不住了,这两天在家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黄大牙的妈妈李舒兰就赖在他家里哭哭啼啼,张口闭口要李卫民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救出来,李老爷子从听说这件事情后,也是一天三个电话,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他把自己的乖外孙救出来! 这下可愁坏了李卫民,心焦灼热,连纪委来检查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紧张过。 陈欣欣每天一睁眼耳边就是李舒兰的哭闹声,烦得要死,当初刚和李卫民结婚的时候,看见黄大牙就觉得讨厌。 一个被家里从小惯到大的孩子,连吃饭都是第一个上桌吃,看见邻居家小朋友有什么好东西,二话不说就抢过来,偏偏自己那个公公还是个护犊子不要命的,不仅不训斥孩子,反而夸赞黄大牙真是英雄气概! 当时她就说,就这种惯法,以后必定会闯大祸! 瞧瞧,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这下倒好,耍流氓耍到周司令的儿媳妇身上了,踢上铁板子,看谁能救得了这个孽障。 这么想想,陈欣欣就觉得浑身都痛快!还没等笑出声,李舒兰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弟妹,我记得你家跟许政委家是不是没出五福啊。” 陈欣欣眉头微拧,僵硬挤出一抹笑意:“是。但是还是挺远的,我姥爷的爸爸和许政委的爸爸是堂兄弟,我们这算是第五……” 李舒兰迫不及待打断她的话:“没出五福就是亲戚!亲戚有难,怎么的也得说帮一帮不是!?” 说到这个,可是提醒了旁边的李卫民了,这两天他被自己这个姐姐吵得脑袋瓜子都嗡嗡的,现在突然被提点了一下,瞬间也想起这回事。 “是啊,欣欣,我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许政委还作为女方亲属出场,但是我要以老同学的身份请他,他都没来,给你当娘家人来了。” 陈欣欣:“…………” “你们记性还真是好啊……”她无奈地挠挠头,显然,这个忙她并不想帮。 但是李舒兰不吃这一套,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救自己儿子,但凡能抓住一根狗尾巴草,都绝不会放过。 即使她听出来陈欣欣口中的拒绝之意,也是装傻充愣,催促她抓紧时间去准备东西,等许政委下班回家就去大家走走亲戚。 陈欣欣脸皮厚度拼不过怕她不,转头看向李卫民,见他对自己刚刚的态度也是十分不满,只能委曲求全。 应下这个要求,出门去供销社买了点水果点心,等着许政委下班的时候去他家找他。 因为黄大牙的事情,部队里连开了好几个会议商议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一部分是想卖给岛上居民一个面子,让周祁忍气吞声,拿了钱就私了算了。 另一部分是早就看不上这种官僚主义的作风,坚决要求走法律程序,把这个兔崽子送进去踩缝纫机。 两方一直争执不下,直到周司令一通电话打过来,下了死命令。 第99章 给周祁坐镇 这件事情必须走法律程序,干死他丫的,让黄大牙那个杂碎敢打自己儿媳妇的主意! 同时,一通私人电话打到周祁的办公室,韩淑娜先是给谢砚秋打了电话过去安抚了一顿,又打电话给周祁,把周祁骂了一顿。 连自己老婆都照顾不好,干脆当太监得了。 周祁被训得面红耳赤,但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件事说到底他也认为是自己委屈了谢砚秋了。 韩淑娜在一顿火发完之后,终于说出了这次打电话的目的:“我和你爸爸周末去崆峒岛上看看你们。” 周祁拧眉:“你们来做什么?现在乱得很,你们来,我不一定有时间招待你们。” 韩淑娜冷哼:“你以为我和你爸爸是要去看你?你该上班上班,臭小子,我们是要去看我们的亲亲儿媳妇儿。” 周祁:“…………” 听见电话那端的人没了声音,韩淑娜才正色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你爸爸这几天也通过多方渠道打听到现在崆峒岛上驻扎部队里面的人员成分。” “里面有不少人跟当地居民关系紧密,你这次虽然把黄大牙押进部队看管,他外面那些势力看似表面上没什么办法,但是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你爸爸这次去就是去给你坐镇的。” “让那些跟黑恶势力有勾结的人也看清楚,老虎屁股摸不得。” 周祁这才愣住,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情过来。 一时间,心涌感动,刚想说谢谢,却被韩淑娜扫兴开口:“不用跟我说谢谢,你好好对人家砚秋,我就感谢你八辈子祖宗了。” 周祁:“…………” 有时候一个人跟韩淑娜打电话也挺无助的,想报警又不知道该跟警察说点啥。 他挂了电话,准备下班收拾东西回家,出了办公室,就看见鬼鬼祟祟从赵营长办公室里出来的许政委,出于好奇,还是上前拍了拍许政委的肩膀。 “啊!”许政委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喊出声。 却被周祁嘲笑一通:“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胆子比针鼻儿都小。” 许政委尴尬笑笑,跟在周祁的旁边往外走。 他们两家离得不远,周祁思索当然跟他顺路,路上周祁还在调侃许政委今天是怎么了,不光胆子变小,连一向最爱加班的他今天都不加班了。 对于这个,许政委只是尴尬笑笑不予作答。 终于在快到家的时候,许政委才沉不住气试探周祁:“黄大牙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周祁听到这话,回头看向许政委,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轻松一笑:“当然是走法律程序。” “执法为公,守法为民,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也是。”许政委若有所思,随后接着道:“但是,具体问题也得具体分析,就比如黄大牙这件事情,你刚来岛上不久,根基还不稳固,黄大牙一家都是岛上的常驻民,根基稳固,家族势力不容小觑,你跟他们家刚,讨不到好处的。” “哦?”周祁往旁边看了一眼。 随后讲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许政委咽了咽嗓子,握着车把手的手心都在不受控制地出汗:“我看这件事要不就算了,私了怎么样,钱你可以多要钱,就当精神补偿,这件事就别追究了。” “好啊!” 许政委愣怔了几秒,没想到周祁答应得这么干脆。 神经稍稍放松下,就听见周祁漫不经心地脱口而出:“李家给了你多少钱。” “不多,也就……” 话没说完,许政委猛地意识到自己着了周祁的道儿,声音戛然止住。 周祁会意,这个时候了,许政委是哪一派的他再看不出来,自己就是真傻子了。 他转过前面的路口,幽幽道:“许政委,我们虽然都是唯物主义,不信天不信地跟不信鬼神乱说,但是做人要讲良心,一个人一旦将自己的道义良心都埋在金钱堆儿下,那他离银镯子的距离也就不远了。” 撂下这么句话,不等许政委反应过来,他已经重重踏上几步,离开这里,回自己家。 剩下的就让他自己回去慢慢想吧。 许政委愣愣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果断、决绝、没有半点犹豫。这个男人以后一旦在岛上站稳脚跟,得了势,那将是不少人的灭顶之灾。 第一次,他被一个晚辈后生吓出了冷汗。 在前面拐了几个弯回到家后,进门就拿起桌子上昨天陈欣欣送来的点心水果,去卧室翻出来收的那沓钱,出门往外走。 还没等出去,就被老婆拦下来。 方同同看见许政委手里提着的水果点心,顿时不乐意:“你拿着这些东西要去哪里,我还等着儿子放学回来给儿子吃,你拿走干嘛。”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也不看看你儿子都被你喂成什么肥样儿!再喂下去,早晚有同一天,我们全家都得进去!” 说完,也不管方彤彤的阻拦,闯出门往李卫民家里赶。 经过刚刚跟周祁的一番聊天,越想越是后怕,他现在就觉得这些东西格外的烫手,说不定哪天真应了周祁的话,自己就死在这些不该拿的东西上。 去了李家,进门不出十分钟,他也不管自己得不得罪人,只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将东西放下就往外走。 李副所长几次都没拦住,只能眼睁睁见着许政委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实在没办法,就进卧室清醒把在敷面膜的陈欣欣从床上薅起来,让她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要帮他家这一次,东西也都收了,怎么刚过了一天,就后悔了。 陈欣欣被李卫民黑黢黢的脸色吓了一跳,没办法,只得追出去,在拐弯处叫住许政委。 “表哥,等一下。” 许政委听见声音回头看见陈欣欣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问道;“怎么了?” 陈欣欣理了理衣服,“表哥,我们去河边说吧。” “嗯。”许政委咽了咽嗓子,看向陈欣欣的眼神莫名加深。 第100章 公婆到来 崆峒岛上有条幽静的小河,虽然不大,但是岛上居民平时在这里洗衣服洗菜也是够用了。两人一起走在河边,虫草鸣鸣,水流潺潺。 许政委看着眼前依旧青春美丽的陈欣欣,恍惚了一瞬,差点就以为自己回到了少年的青葱时光。 陈欣欣光忙着折狗尾巴草,丝毫没有察觉到许政委眼中炙热的感情,不解道:“表哥,你为什么突然把钱送回来了。” “欣欣,黄大牙平时对你怎么样?” 许政委突然的问话,让陈欣欣愣住,“还,还行吧,他那个人从小到大不都是一直那样子,对谁也那样子。呵呵呵呵呵。” 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被自己尴尬笑了。 “欣欣,你既然清楚黄大牙是什么人,这件事情你最好就不要再管了。” “为什么?”她不明白。只是经过了一夜,表哥的态度怎么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许政委看着远处的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他这次惹了不该惹的人,部队从上到下都憋着要弄死他,这次不管谁想帮他,都会被牵进去搅得粉身碎骨。” 陈欣欣愣住,虽然许政委说的话云里雾里,但是她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黄大牙这个人救不得。 她站住脚步,蹙眉:“表哥,所以你是想明哲保身吗?” “不仅是我想,我跟你过来,也是提醒你,你也要这样做。” “可是我必定是他舅妈。”就算平时再怎么讨厌黄大牙,这个节骨眼儿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去赴死。 “欣欣!” 许政委有些气急败坏:“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要是出事,他们两个人老了要指望谁。那个李卫民这几年收了多少贿赂你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一团灭不掉的天火,很快就会烧到李卫民身上。” “你要真听我的,就回去早点做准备,反正……” 他深深的看了陈欣欣一眼,咽了咽嗓子,“你这辈子不管怎么样,表哥都不会不管你的。” 说完,不等陈欣欣说话,许政委已经先大步离开。 陈欣欣看着黄昏下男人离去的背影,愣在原地,刚刚男人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那份年少的悸动再次如海浪般波涛涌起,将她呑进曾经那份刻骨铭心的记忆里。 她没回家,弯腰找了石头,坐在石头上望着清凌凌的河水发呆,回想这些年李卫民一不顺心就打自己撒气,公婆为了催她生儿子,成天阴阳怪气。 李卫民甚至为了要个孩子,在外面找了不少女人,到底她势单力薄,对这些女人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但是她知道,李卫民找的野女人光岛上就有三个,岛外还有一个。 这么多年,这些女人连个蛋都没给他下,说李卫民没毛病,狗都不信! “哈哈哈哈哈哈”河边的女人越想越想笑,笑到最后直接哭出了声,真不知道这些年她在李家到底在忍些什么。 ………… ………… 这几天虽然没人来报名,但是谢砚秋一点都不着急,她清楚,在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之前,岛民们选择明哲保身也是理所应当。 黄大牙的妈妈李舒兰来找过几次,都被她挡在门外。 子不教,父母过。 黄大牙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拜自己的好父母所赐。 关于黄大牙的事情看似是民事纠纷案件,其实更像是两个阵营的斗争,双方各执一词,一时间谁也没走在上风。谢砚秋不着急,耐心等着周末公公婆婆的到来。 这天风和日丽,谢砚秋和周祁早早起床收拾,谢砚秋在衣柜里挑了件颜色柔和的连衣裙,最近天气转凉,有那里两条披肩出来,一件自己披上,一件给婆婆准备着。 刘阿婆也早早起来收拾打扮,一直听谢砚秋在她面前夸赞自己有一对神仙公公婆婆,这次终于能看到真人,想想也是真激动。 天气好,渡船也是准时发船,准时靠岸。 谢砚秋和周祁早早就在岸边等待了,隔着海平面就看见远处驶过来的渡船。 “周祁!你看!是不是那艘船!” “是是是!”周祁无奈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女人,激动得头发丝儿都快站起来了。 终于,渡船稳稳靠岸,谢砚秋拉着周祁挤在人群的最前端,刚过去就看见韩淑娜和周建国挤在人群里从船上下来。 下船看见谢砚秋的第一秒,韩淑娜上去一个拥抱将韩淑娜抱在怀里,“宝贝儿,你可想死妈妈了!” 谢砚秋被勒得有点喘不上气儿,转头看向周祁和周建国,尴尬笑笑:“爸,一路辛苦了。” 周建国慈蔼点点头,也不敢管韩淑娜是不是在抱着谢砚秋,过去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岛上生活怎么样。” “还好还好。”谢砚秋一边轻拍韩淑娜的背,一边回应周建国,仿佛整个场面,只有周祁是局外人。 这边,被冷落许久的周祁,终于看不下去,上去要拉开韩淑娜:“妈,这边儿人太多了,有事情我们回去说。” “对,回去说,妈。” 韩淑娜听见这话才将谢砚秋放开,抓着谢砚秋的胳膊左右转转,蹙眉不悦:“砚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周祁不给你饭吃。” 周祁:“…………” 谢砚秋:“…………” 谢砚秋回头看了一眼周祁彻底黑下去的脸,回头跟韩淑娜解释:“妈,你放心吧,周祁对我好着呢,每天都给我买肉吃。” “那就好,以后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打电话给我,我跟你一起骂他!” 周祁:“…………” 他现在是看明白了,这场看似家庭和睦的美好画面,只有他一个人承受着一切。 不想跟眼前俩女人一唱一和下去,他转头去吉普车那里,打开车门招呼几人上车。 赵营长还在部队等着他们,作为自己的老领导,周建国这次能到崆峒岛也是他盼望已久的消息,这一大早就进了办公室,坐卧不安,焦急等待。 终于,在指针指到10点的时候,门外一阵汽车鸣笛声,他咻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冲到窗边,看见早晨派出去的车终于回来。 第101章 替谢砚秋教训徐婉宁 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那件事情终于要迎刃而解了。 不等车停稳,赵营长已经先行一步出去迎接,握住周司令的手激动道:“首长,您来了。” “赵营长,辛苦了,进去说吧。” 赵营长连连点头,将几人迎进去。 周建国连黄大牙的面都没见,开门见山就说了自己的目的,赵营长连连点头,自己一定会在这件事情上秉公执法,执政为民。 黄大牙这颗毒瘤仗着自己的家族势力在岛上已经横行霸道太久,现在不拔除,以后只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之前自己不好动他,说到底是因为崆峒岛看似不大,但是深知水浅王八多,他的道行在岛上要是得罪这群人,那以后便是举步维艰。 现在定海神针终于到了,看谁敢阻拦他们将黄大牙绳之以法。 三个人针对黄大牙的处理在办公室里很快达成共识,谢砚秋在外面见周祁开门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比娶了媳妇儿还开心。 不等谢砚秋说话,周祁悄咪咪在谢砚秋脸颊上偷亲了一口,压着声音感慨:“原来拼爹还挺爽的。” 谢砚秋:“…………” 耽搁了一上午,韩淑娜出部队大门的第一件事就是非要去谢砚秋家里看一看,看看居住环境这么样,谢砚秋拗不过,只能带着她先回去。 谢砚秋现在住的小院子虽然少了之前院子的花草,但是好在干净整洁,她和周祁每天都会抽空打扫,倒也不会显得太寒酸。 但是韩淑娜进去的时候左右看了看还是不受控制的巴拉巴拉掉眼泪。 这眼泪落下去,旁边三个人瞬间手忙脚乱,谢砚秋更是慌了神,这怎么一进来就开始哭。 韩淑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祁猜不透他在哭什么,只能向周建国求救,周建国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砚秋见两人都束手无策,只能抱着韩淑娜轻拍慢哄:“别哭了,妈,别哭了好不好,别哭了。” 韩淑娜连连抽泣,终于才止住了哭声。 “砚秋啊,对不起,让你住这个破地方,是妈妈的不好,妈妈当初就应该极力阻止不让你来岛上。” 一时间,旁边的三个人都傻掉了,谁也没想到,韩淑娜竟然是因为这件事哭的。 听着韩淑娜哭声出来的刘阿婆看见眼前混乱的场景也是愣怔住。 缓过神的谢砚秋拉着韩淑娜的手往前几步:“妈,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刘阿婆。就是我电话里跟你提到的那位。” 刘阿婆见状,连忙拉住韩淑娜的手,“您就是砚秋的婆婆,您好,您好。” “您好,您好,砚秋这些日子多亏你的照顾。”两人一见如故,交谈甚欢。 见这个情况,周建国和周祁终于松了口气进了别的卧室谈事情。 谢砚秋见自己没什么事情做,干脆去冲茶水,加入韩淑娜的阵容。 “砚秋啊,岛上有什么好吃的吗?中午我们去吃好不好。” 谢砚秋莞尔一笑,婆婆这是饿了。 “妈,吃饭的事情我都打点好了,一会儿爸爸出来我们就去吃饭。” “好!”韩淑娜转头问刘阿婆有什么忌口,刘阿婆表示自己人老了肠胃不好,一般都是在家里吃,有砚秋给自己做的饭,不愁的。 听到这个,韩淑娜放下心,然后想到了另一件事情:“砚秋啊,婉宁和他的哥哥上次不是也跟着来了吗,刚刚去部队的时候也没看见方怀,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把他们两个一起叫上吧。” 提到这个,谢砚秋拧眉,迟迟没说话,原来韩淑娜还不知道上次在火锅店发生的事情。 “怎么了?”韩淑娜不解,怎么上一秒眉开眼笑的孩子,怎么突然面色凝重,像是藏了什么委屈似的。 刘阿婆听见婉宁两个字的也是愣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徐婉宁所以多嘴问了一句:“韩夫人,请问您说的婉宁全名是不是叫徐婉宁?” “是啊,就是她,她和她哥哥徐方怀从小跟周祁一起长大,三个人感情好得不得了。” 一瞬间,房间里落针可闻,两人都紧促双眉嘴唇眯成一条直线。 就这个情况,韩淑娜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拉住谢砚秋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语重心长地问:“砚秋,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砚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止是发生了一件事,桩桩件件事情加起来,她跟徐婉宁渊源可深了。 她不说话,旁边的刘阿婆忍不了,她因为上次徐婉宁找人做假证的事,现在提到徐婉宁的名字还是恨得牙根痒痒。 “韩夫人,您说的这个徐婉宁在岛上可是来头不小。” 韩淑娜听着刘阿婆这么说,一时间蹙眉,“大婶,这话怎么讲。” 刘阿婆也不拐弯抹角,将上一次徐婉宁叫人来做假证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个遍, 还没听完,韩淑娜已经憋不住脾气,一巴掌拍在腿上:“徐家这个姑娘真的是太没有家教了!” 遇到别人有事,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落井下石! 过分! 谢砚秋在旁边咽了咽嗓子,没想到韩淑娜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只能拍拍韩淑娜的背,给她顺气:“妈,你消消气,都过去了。该教训她的也教训了。” 韩淑娜回头看向她,忍不住抱怨:“你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没有电话给我写封信也成啊!我们周家的人竟然能被徐家的人踩在头顶上!简直不成体统!” 说完依旧觉得不解恨,过去敲门叫周祁出来,周祁刚开门她就忍不住数落:“我让你照顾好砚秋,你就这么照顾的是吗!” 周祁:“…………” 他转头看向谢砚秋:什么情况? 谢砚秋耸耸肩: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周祁:“…………” “去,给徐方怀和徐婉宁打电话,中午叫他们兄妹一起吃饭,我就不信了,我儿媳妇还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欺负了!” 周祁挠挠头,她也是知道了,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下场都是要挨骂。 中午,一行人来到国营饭店,谢砚秋早就盘算好了,要带公婆来吃海鲜。 韩淑娜挑个靠窗地方坐着,放下手包,谁也不搭理,就等着徐婉宁来。 第102章 给谢砚秋出气 人都坐齐了,徐婉宁和徐方怀才姗姗来迟,一进门,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人。 其中就包括等她许久的韩淑娜。 韩淑娜在她推门进来的一瞬间就注意到徐婉宁身上穿着的连衣裙,纯白色的连衣裙镶嵌一层蕾丝花边,领口处还绣着两只小兔子。 顿时便惊愣住,谢砚秋不明白韩淑娜怎么看见徐婉宁就愣住,用胳膊肘拐了拐她。 韩淑娜回头看向谢砚秋,眉色古怪地问道:“砚秋,我上次托徐婉宁的妈妈送过来的连衣裙你穿了没有。” 此话一出,在旁边烫餐盘的周祁双手僵在半空中。 “什么连衣裙?”谢砚秋听得云里雾里,沈音卉来岛上就是来找麻烦的,还送什么连衣裙? 拿她当香菜饽饽了吧…… 韩淑娜看着她的反应,再转眸看见徐婉宁身上的那件连衣裙,当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怪不得上次给周祁打电话,问到连衣裙的时候,他支支吾吾,左右而言他。 她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周祁,周祁立马心虚地拉了拉她的手,在她耳边嗓音压得极低,轻声说道:“真不关我的事,你给我打电话以后,我才知道连衣裙的事情。” 韩淑娜不听他的解释,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周祁:“…………” 几人坐的位置距离门口比较远,徐婉宁和徐方怀七拐八拐才走到位置,过来的时候,韩淑娜正压着怒火自己给自己烫餐具。 徐婉宁上前便兴奋又礼貌地跟韩淑娜打招呼:“阿姨好。” 韩淑娜没回她,伸手指了指对面让她坐下,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她身上的连衣裙。 徐婉宁拉着徐方怀的手坐下,从接到电话开始她就兴奋的不得了,韩阿姨竟然要跟自己吃饭,那是不是就表示韩阿姨对自己有意思,以后她跟周祁发展,韩阿姨也是会支持的。 这么想着,她将家里所有漂亮的连衣裙都试了个遍,最终还是挑了这一件稍微有些小的来,毕竟款式新潮又漂亮,还是高档货,韩阿姨看见了一定会喜欢。 一落座,就感觉到韩淑娜的眼神一直黏在自己身上,顿时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谢砚秋平时再牛逼有什么用,只要她在眼前,韩淑娜的眼神依旧是落在自己身上。 她坐下,落落大方地要给韩淑娜倒茶,“韩阿姨,谢谢您请我们吃饭。” 韩淑娜却伸手挡了回去,看向徐方怀:“你的头怎么了?” 徐方怀头上还包着纱巾,虽然好的差不多,但是为了防止伤口感染,还是包上阻隔灰尘。 徐婉宁怕徐方怀说漏嘴,抢先一步回答:“我哥他走路不小心摔的。” 这话听着就像瞎扯,韩淑娜又不是傻子,回头瞪了徐婉宁一眼:“徐家的家教就是让小辈胡乱插嘴吗?” 这话落地,一时间,空气凝结。 徐婉宁因为韩淑娜的一句话被憋得脸颊通红,背对的哑口无言。 徐方怀不知道韩淑娜哪里来的脾气,看了一眼周祁,见他别过脸不敢说话,谢砚秋也没有要解围的意思,只能亲自给韩淑娜倒茶替徐婉宁道歉。 “韩阿姨,我妹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太关心我了,一时间口无遮拦。” “口无遮拦?”韩淑娜不买账:“找人做假证坑害砚秋也是口无遮拦吗?” 话音落地,徐家两兄妹都呆愣在远处,徐婉宁没想到韩淑娜竟然知道了这件事。 见两人不说话,韩淑娜喝了口茶,接着缓缓道:“口无遮拦就将别人的裙子穿在自己身上吗,还在原主面前像个花孔雀一样开屏炫耀腚吗!” 这话一出,谢砚秋和徐家兄妹都顿时惊住,都不明白什么意思,转头看向周祁,周祁挠挠脑袋,尴尬的轻咳两声。 就听见周建国蹙眉道:“淑娜!注意素质!” “注意什么素质!人家都穿着我买的裙子招摇过市了,我还注意素质,那是不是明天就得光明正大把徐婉宁娶进门了啊!”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顿时,周围吃饭的人都寻着声音转头看过来。 周建国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但是今天的事情不解决,一家子都不会安宁,只能硬着头皮坐在这里,等韩淑娜说完话。 徐婉宁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韩阿姨,您说什么呢,我没听懂。” “你没听懂?徐小姐,那我就重复一遍,你身上的连衣裙是我买给我家砚秋的。” 轰隆隆…… 谢砚秋和徐婉宁兄妹俩都觉得脑袋上空炸了一记响雷,徐婉宁更是急忙解释:“不是,这条裙子是我妈妈上次来的时候带给我的,怎么可能是您买给谢砚秋的。” 韩淑娜眉头微挑,上下打量她两眼,淡淡道:“你妈妈给你买的?那为什么尺码不合适,还给你买小了一码。” “可能是我妈太长时间没看见我,忘记我的尺码了吗?” “呵呵呵,真是搞笑,你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你妈妈亲自给你买,你刚离家一个月,你妈就忘记你的尺码,说出来可不可笑。” 徐婉宁皱眉:“韩阿姨,您没有证据证明这条裙子是您买的,您就不能这样羞辱我妈妈。” “行啊。谁说我没看证据。这条裙子上面的标签有我给砚秋画的小花花,我给砚秋买的每一条裙子上都有用红色笔画的小红花,象征我们砚秋如同花朵一般美丽。” 她挑眉看向徐婉宁,不信你现在看看你的裙子标签上有没有小红花。 这话一出,顿时将徐婉宁架在火上烤。 要是她不看,就证明自己心虚,这条裙子就是谢砚秋的,万一她看了上面真的有,那证据确凿,她和她妈妈就成了偷别人东西的小偷儿。 一时间,徐婉宁被架在那里,进不得进,退不得退,双手紧握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徐方怀有心想解围,但是上一次韩淑娜因为徐婉宁的告状将他揍了一顿,到现在气儿还没消,也懒得帮她。 墨迹了很久,徐婉宁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韩淑娜见她眼眶都憋红了,眉头微挑:“徐小姐,你可千万别哭,这周围人都看见了,我可没欺负你。” 第103章 中国好婆婆 徐婉宁抽泣了几声,委屈地讲“韩阿姨,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还是您听别人说了什么,让您对我有这么大的误会。” “别!徐小姐,我韩淑娜从来不喜欢冤枉别人,更喜欢有眼睛看真相,你还是抓紧时间看看你裙子上的标签,免得让大家误会我欺负你!” 徐婉宁没想到韩淑娜对自己的话完全不接招,只能咬牙硬着头皮接下来:“好!我看!如果没有标记怎么办!” “如果没有标记,我就亲自跟你道歉!” “好!” 徐婉宁低头将自己的裙摆边掀起来,长长的裙摆边儿的夹缝里缝着衣服的标签儿,上面写着衣服的牌子和材质还有原产地。 裙子的长度很长,就算将标签儿亮出来也不会走光,徐婉宁就这样将标签儿亮在所有人的面前,小小的棉布片儿上一朵鲜红的小红花赫然亮在众人眼前。 刹那间,除了韩淑娜,所有人都傻掉。 谢砚秋没想到真的会有标识,徐婉宁兄妹俩更没想到这条裙子竟然真的是韩淑娜买的。 周祁愣怔几秒,悄咪咪拐了拐旁边周建国的胳膊,在他耳边压低了嗓音悄悄问:“爸,这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建国也觉得头疼,只能用手挡着嘴压低了嗓音回答:“你妈之前报的业余国画班儿,刚学了俩月就想自己上手,家里所有人衣服的标签上都被她花了图案。” 周祁蹙眉:“怎么我的衣服上没有。” 周建国愣怔几秒:“应该是把你给忘了吧。” 周祁:“…………” 灵魂再次受到韩女士的三万点攻击。 这边,徐婉宁拿着自己的标签双手都在发颤,这下人证物证聚齐,谁也不能抵赖什么。 “徐小姐,这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可能,我妈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也可能这个花就是我妈画的,只是刚刚碰巧被韩阿姨看见了。” 韩淑娜睇了她一眼,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死心的犟驴,转头看向谢砚秋:“砚秋,你把你披肩上面的标签儿亮给她看看。” 谢砚秋乖乖听话,将标签儿亮出来,果然,上面真的有一个同款同颜色的小花花。 这下,徐婉宁彻底哑口无言。 徐婉宁理亏,憋得双脸通红,抬头看向徐方怀,“哥,你说句话啊!这件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跟妈妈也没关系,肯定是妈妈来的时候太激动,拿错了!” 徐方怀抬头看看她,再看看韩淑娜,别过头没说话。 那一天的情况还清晰地映在他的脑子里,他眼睁睁看着沈音卉从行李箱里将这条裙子放在徐婉宁的手中,饶有深意的看着她:“婉宁,这条裙子你穿着,以后你一定会一直穿这么好的连衣裙的。” 但是他听这话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沈音卉为什么会说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 现在他一切都明白了,这条连衣裙不仅仅是条连衣裙,更象征着周家儿媳妇的身份,沈音卉何止是将连衣裙递到她的手上,这明明是要将周家儿媳妇偷来,亲手送给自己的亲闺女。 他听不下去徐婉宁哭哭啼啼的声音,起身跟韩淑娜和周建国鞠了个躬:“叔叔阿姨,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韩淑娜和周建国点头。 徐方怀走前连一眼都没有留给徐婉宁,走得干净利索,周祁见状,起身追出去。 徐婉宁坐在这里,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也是百口莫辩,但是韩淑娜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徐小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从小喜欢周祁我也能看得出来。” “但是周祁已经结婚了,我们的儿媳妇我们都非常喜欢,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没有要换儿媳妇的打算。” “就算有一天,你把周祁勾搭到手,他们两个离婚了。被扫地出门的只有周祁,我们周家的孙子孙女,只会从谢砚秋的肚子里生出来,我们周家的族谱上,只会有谢砚秋这一个儿媳妇的名字。” 话还没说完,但是足以将徐婉宁心中最后一点希冀完全打碎。 周祁和徐方怀在外面说了一会儿话,一回头就看见徐婉宁从饭店门口哭着冲出来,骑上车就跑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周哥,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明天上班再说。” 周祁点点头,看着徐方怀骑上车追出去,才开门进饭店。 座位上的几个人除了韩淑娜神态淡定自若,谢砚秋和周建国神色都古怪得很,看见周祁进来的时候,谢砚秋眼神示意他坐下乖乖吃饭,什么也别说。 但是周祁就是个不信邪的,非要多嘴问一句:“妈,刚刚发脾气了?” 韩淑娜给谢砚秋夹了块多宝鱼肉,眉目淡定道:“没有,就是在跟你爸商量把你移出家谱的事情。” 周祁:“!!!” 谢砚秋耸耸肩:是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的,兄弟,我救不了你了。 “不是,我怎么惹着你了。”周祁不解,自己到底怎么惹着韩祖宗了。 韩淑娜慢悠悠道:“要是有一天,你敢跟徐婉宁搅到一起,把这婚离了,这家你也不用回了,我和你爸亲自把你踢出家谱,以后砚秋就是我们的亲闺女!” 周祁:“…………” 他抿了口茶,拧眉:“我和徐婉宁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一直把她当妹妹,连衣裙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等我知道这件事的事情已经晚了。” “真的?” 周祁右手举天:“我说真的!我发誓。” “算你清醒!”韩淑娜睇了他一眼,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 ………… 周氏夫妇在岛上趁着这次机会在岛上玩了连两天,谢砚秋停下手中工作全程陪伴,一直到走的时候,婆媳俩都意犹未尽。 周一上班的时候黄大牙的事情终于有了论断,这次谁也阻止不了周祁将他送进监狱。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连法院宣判的时间都提前了好几天。 自从黄大牙的审判结果出来以后,谢砚秋还没将手里的海报贴出去,门口已经被来报名的岛民堵得水泄不通。 第104章 吃到惊天巨瓜 “大家安静一下,要报名的一个一个来!” 谢砚秋将纸卷成喇叭状,站在门口,有序安排大家过来报名。 一位大爷从人群里出来,径直走向谢砚秋问道:“谢同志啊,我想问问这个招工有年龄限制吗?” “有的,我们招工的范围在18——40岁,欢迎大家来报名啊!” 说完这话,人群有叽叽喳喳沸腾起来,不少人都在兴奋表示:“我是来给闺女报名的,没想到我的年纪也合适,哎呦!不错!” “是啊,是啊!我儿子天天啥事也没有,就在家混着,这下可找到安排他的好地方了,谢同志真是活菩萨哦!” 谢砚秋见人太多了,索性回家办了个小桌子和椅子出来,将招工海报贴在门口,人就坐在招工海报前面开始登记。 刚开厂的规模不是很大,仅仅用了一天人数已经差不多招够了。 晚上周祁回家的时候,看见谢砚秋哼着小曲儿在厨房里忙活,一时间好奇问刘阿婆怎么回事。 刘阿婆笑着将今天家里的盛况讲给他听,听到最后周祁都惊呆了,没想到黄大牙的事情连锁反应这么强烈。 吃完饭的时候,周祁看着眼前一桌子耗材,咽了咽嗓子。 除了前几天爸妈来的时候,家里很久没有这么丰盛的晚饭了,谢砚秋递过筷子娇嗔:“快吃吧,珍惜你老婆给你做的最后一顿晚饭。” 周祁瞪过去一眼:“说什么浑话,什么叫最后一顿晚饭。” “以后我可就是创业女强人了,哪儿有时间给你做饭吃,你今晚就放开了肚子吃!” 听到这话,周祁和刘阿婆都哈哈哈哈笑出了声,刘阿婆更是好奇,创业女强人是什么意思。 谢砚秋买了个关子,转身去茶几上找到昨天的报纸,指着上面硕大的标题自豪道:“看看,现在改革开放了,全国各地的人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下海创业,我现在也是创业,所以我以后也是创业女强人了。” 这话落下,刘阿婆还没听懂是怎么回事,周祁先拍手鼓掌。 “说的好!以后我们砚秋就是创业女强人!” 说完,举起手中的杯子,以茶代酒敬谢砚秋:“祝老婆事业亨通,日进斗金!” 谢砚秋感觉自己喝茶喝醉了,被周祁一追捧顿时找不到北:“哈哈哈哈哈!过奖过奖,等我成为富婆,我就包养你!” 周祁也不生气,笑意盈盈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的女人,“好!我等着老婆带我过上好日子的那一天!” 刘阿婆也不闲着,给谢砚秋夹菜:“多吃点儿,砚秋,吃饱了才有力气创业!” 虽然她现在还是不太懂创业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两人的劲头,创业这个词儿也不是个什么坏词。 这顿饭在在三个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几个结束,直接导致谢砚秋和周祁吃撑了。 外面月色正亮,谢砚秋坐在客厅里等着周祁刷碗出来,起身给他递过去一杯水:“老公,我们出去走走?” “好,正好消消食。”两人一拍即合。 秋天的晚上有点凉。刘阿婆在两人要出门的时候,过去给谢砚秋拿了件披肩披在身上。 月光淡淡,虫草鸣鸣。 两人并肩走在乡间的泥路上,谢砚秋对着月亮感慨,命运只是个捉摸不透的东西,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身份竟然在命运的扭转曲折下走到一起。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周祁突然的出声吓了谢砚秋一跳。 “你吓死我了!”谢砚秋拍着胸脯抱怨,这里连个路灯都没有,周祁这突然的声音差点把她三魂七魄吓出来。 “你这个小胆子,来,伸手,让哥哥牵着你!” “…………”谢砚秋瞅了他一眼,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在外面一本正经,在家里分分钟就变成顺杆爬的猴子。 女人心不甘情不愿把手伸出来,接着就被男人捞走牢牢攥在手心。 不看他的表情,谢砚秋都能想象到男人后背左右乱摆的狗尾巴。 两人一左一右慢慢悠悠散步,眨眼间就到了那条岛上居民常洗衣服的小河,这里白天很热闹,但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只剩下静谧无人的幽森。 谢砚秋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刚想跟周祁说回去吧,耳边就炸开一阵呜呜咽咽的啼哭声。 顿时,一股寒意从尾巴骨直窜后脑勺,谢砚秋下意识的要出声尖叫,却被男人紧紧捂住嘴巴。 月光下的周祁,周身散着月光宛若神祗,眼神示意谢砚秋冷静,不要出声。 谢砚秋努力放缓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周祁见她平复下心情,缓步轻声寻着声音走过去,在河边树丛的掩护下向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谢砚秋看见周祁这样,一个人待在原地害怕,也跟着走过去。 呜呜咽咽的哭声依旧在延续,其中掺杂了几句男声,这几句男声却让周祁的眉头周祁。 “是他?”周祁拧眉。 谢砚秋躲在树丛后面,见不远处隐隐绰绰两个人影,混着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 耳边听见男人的低喃声忍不住压低嗓音问:“你认识?” 周祁点点头,没说话,细细听着两人的谈话声。 “你先别哭,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政委被陈欣欣哭的烦躁,但是再烦躁也没舍得大声呵斥她一声,只是小声哄着女人别哭了。 陈欣欣哭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止住哭声,当着许政委的面儿将自己的衣服袖子掀起来。 惨淡的月光下,骇人的伤口在陈欣欣纤细雪白的胳膊上深浅交错,淤青浓重,一看便是被下了死手打的。 许政委狠狠楞了一下,伸手摸上那几道伤口时,触及皮肤的一瞬间,仿佛是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手,声音都在发颤:“是谁干的。” 第105章 给黑恶势力斩草除根 “呜呜呜呜呜,是李卫民那个混蛋。” 陈欣欣的抽噎声混在秋风中吹过来,吃瓜的周祁和谢砚秋同时愣住,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没想到出门散步还能吃到惊天巨瓜! 许政委天津港到陈欣欣的说话声,气得浑身发抖,竭力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问她“他为什么要打你。” “还不是因为黄大牙,黄大牙这不进去了吗,李卫民和她姐姐认定了就是我办事不力,没把你拉拢过来帮黄大牙脱困,这这两天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昨晚在外面喝醉了,回家的时候我正睡觉呢,他二话不说,抓起从外面带回来的柳条子抽我,呜呜呜呜呜。” 陈欣欣想起昨晚的惨状,依旧不解恨,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衣服撩开,周祁和谢砚秋一齐回过头,避开这一幕。 谢砚秋:“这是要脱衣服!?” 她转过头,想看,眼前伸过一只大手捂住他的眼睛,男人缓而淡的哑声在她头顶响起:“别看!” 谢砚秋:“…………” 不远处是许政委发颤的愤怒声:“妈的!老子毙了那个王八蛋!” 两人听到声音齐齐往那边转头,就看见许政委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往大路上冲,满脸的狠劲儿完全颠覆了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 周祁看这情况,拽着谢砚秋准备跑路。 陈欣欣却一把拉住许政委的胳膊,“表哥,你别去!我求求你,你别去!” “你如果去了,让她知道是我在告状,我会被他打死的!” 她在哀求,连谢砚秋都能感受到陈欣欣语气中对李卫民深深的恐惧。 看样子,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李卫民打,说不定李卫民经常拿她撒气。 想到这里,谢砚秋有些听不下去,抓着旁边的狗尾巴草,用力攥在手中,月光下,玉白的手背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起。 周祁蹙眉,没想到表面总是笑脸相逢的李所长背地里竟然如此猖狂,陈欣欣身上的伤口,每一处都可以用皮开肉绽来形容,可见男人下手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让她活着。 砰!一声石头砸进合理的声音震了两人几秒,接着就听见男人气急败坏的无奈声。 “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当初跟你说,别嫁给他别嫁给他,那个李卫民根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倒好!非要嫁!” “呜呜呜呜呜呜”陈欣欣的声音根本就没有间断过,哭的三个人都是心烦意乱。 谢砚秋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已经忍不住骂娘:哭哭哭,就知道,要是老子受这委屈,第一次就抡菜刀给他家伙事儿给剁了! 周祁不知道谢砚秋在想什么,但是莫名的有一股冷风从自己的裤裆里穿过,凉嗖嗖的,莫名其妙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人都各自藏着心事,就听见许政委无奈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然你离婚吧!” “不!”陈欣欣下意识摇头拒绝:“我不能离婚,表哥,陈家还指望着李卫民呢,我跟他离婚,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当初嫁给李卫民也是她爸妈的意思,警察女婿,还是个公务员,出去说给别人听,贼有面子。 现在如果想离婚,他的爸妈会第一个站出来打死她的。 这么想着,她几乎恳求着问许政委:“表哥,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这种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了,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能对我好一点就行。” “欣欣,家暴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无数次,李卫民他本性本就如此,你改变不了他的。” 陈欣欣不相信,只觉得男人不想帮她,眼泪还在不要钱似地往下流。 两人的交谈声还在继续,就听见远处岸堤上一声高喊:“欣欣!欣欣!” 霎时间,四个人都惊在原地,周祁紧紧握着谢砚秋的手示意她不要打草惊蛇。 陈欣欣愣怔几秒,面色惊恐,嗓音压得极低:“表哥,是李家人来找我了,我刚刚是哭着跑出来的,他们现在找到我,我的跟着回去了。你先藏起来,等我走了你再出来。” 许政委没办法,但是为了陈欣欣的清白考虑,还是选择退后一步藏在草丛后面。 陈欣欣寻着手电筒的光源走过去,没过几分钟周祁和谢砚秋就听见不远处细细索索的说话声和责备声。 是李卫民的姐姐来找的,看样子,李卫民还在气头儿上。 两人闭住呼吸,等人走远了才听见不远处的河边传来细细索索的走路声,不一会儿,一个黑影就顺着河堤上去,在陈欣欣几人的后面离开。 谢砚秋站在树丛旁,感觉自己明明是来散步的,惊天大瓜却一口接一口往她嘴里填,直到最后竟然吃到了自己身上。 周祁见人都走了,才将谢砚秋从树丛里拉出来,轻声道:“回去吧。” 谢砚秋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乡间路上,听着潺潺虫鸣,却各怀心事,都不说话。 最终,还是周祁先开的这个口:“老婆,这件事你怎么看。” 谢砚秋抬头望着月亮,“我能怎么看,当然是站着看。” 周祁:“…………” “说正经的,你觉得这件事情,我们需不需要干预一下。” “什么意思。”谢砚秋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明明是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他俩横叉一脚别人的家事。 这不是没事找事干吗。 周祁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徐徐道:“李卫民虽然家暴陈欣欣,但是陈欣欣没有要离婚的意思,陈欣欣跟许政委关系又这么这么近。” “所以你?”谢砚秋不解,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跟他俩有什么关系。 周祁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这跟你有十分大的关系!” “您讲,周老师!” “你现在要创业,人也招齐了,接下来就是教学上工,但是海岛上的人员关秀错综复杂,保不齐你招的工人里,哪个就是黄大牙的亲知近派。” “黄大牙这次虽然被我们送进去了,但是所有人都认定是你和我把他送进去的,肯定会有人在背后卯足了劲儿要给你使绊子。” “现在陈欣欣和李卫民之间闹了嫌隙,我们大可以在他们身上大做文章,将这件事的风险转嫁到他们身上,到时候,你招的那些工人里,谁举动反常或者谁乱了手脚,那么我们就能一起揪出来,将黄大牙和李卫民的势力彻底来个斩草除根!” 话落,他在脖子上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第106章 嗓音暗哑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谢砚秋看着男人的动作愣怔几秒,眸色暗下:“那就……干他丫的死。” 周祁:“…………” 两人回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断电的时间,还好周祁走的时候带的手电筒,回家照着手电筒一起洗漱完。 周祁躺床上的时候,谢砚秋还若有所思望着月亮。 “看什么呢?” 谢砚秋想也没想,回了句,“离婚?” “!!!” 周祁顿时慌了,掰过谢砚秋的脸强迫他她与自己对视,“不是,姑奶奶,我怎么惹着你了,你不会真的要将我踢出家谱吧!” 谢砚秋看见闯入自己视线中那张极度慌张的脸,这才反应过来:“你想什么呢,我说的不是咱俩离婚。” 周祁蹙眉:“那是谁离婚。” “当然是陈欣欣和李卫民。” 周祁:“???” 见男人不解,写烟气干脆起身跨坐一步,双腿两侧支撑,坐在男人的肚子上。 周祁闷哼一声,透过月光自下而上看着女人高耸的雪峰眼神逐渐深暗。 谢砚秋没看出男人的反应,只是自顾自讲着自己的道理:“你看哈,陈欣欣都被李卫民揍成这样儿了,还不离婚,为的是什么?” 周祁快速跟上:“陈家的荣耀?” “你答对了一半儿。” 周祁:“???” “傻蛋!”谢砚秋轻撩撩拍了他的胸脯一巴掌,娇嗔:“当然还有啊!” “陈欣欣是怕自己离婚了,就没人要了。” 周祁:“原来如此……” 这个年代,女人离婚了,确实会被很多人嫌弃,陈欣欣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 想到这里,周祁感觉自己被绕进死胡同,这道题又是无解。 陈欣欣不乐意,这婚怎么离。 “其实也不算是无解。”谢砚秋幽幽道:“这个陈欣欣,我听说过。” “?” “她是陈家的独生女,跟许政委还是远方表亲,当年两人还谈过恋爱,但是被家长强行拆散。后来陈欣欣就嫁给李卫民当了李家儿媳妇。” “卧槽……”周祁控制不住惊呼一声。 没想到他媳妇知道这么多惊天巨瓜! 谢砚秋居高临下睇了他一眼:“注意素质!” 而后继续讲:“黄大牙的事情发生后,我就在左邻右舍打听黄大牙的情况,这才薅草带着泥将陈欣欣的情况都调查出来。” 周祁咽了咽嗓子,有些暗哑提醒她赶快讲:“黄大牙这些年之所以能在岛上横行霸道,是因为李家就这么一颗独苗苗,李卫民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李家一直将责任推到陈欣欣的身上,陈欣欣在李家要遭受公婆、李卫民的白眼儿,回家要遭受自己父母的责骂,总之日子不算过得太好。” 听到这些话,周祁蹙眉:“两个人难道就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吗,这种问题不一定只是女人的问题。” “谁说不是!”谢砚秋翻了个白眼儿:“陈欣欣也提过,但是李家坚决反对,李卫民坚持就是陈欣欣的问题。” 周祁:“…………” “这个李卫民一方面在家里打骂陈欣欣,一方面在外面找了不少情人,这些年用了多少偏方,都没怀上。” “我听说啊”她突然压低嗓音,靠近周祁的耳朵,周祁见着女人靠近的樱唇,咽了咽嗓子,藏在两侧的手倏地收紧。 就听见那女人的娇声轻荡耳道,“他还请过道士呢!” 话说完,女人要说的话也说完了,长腿收起要回自己的位置上睡觉。 谁知刚起身,就被男人伸手抓住腰上的软肉重重拉下:“啊!周祁!你干嘛!” 男人暗欲沙哑的嗓音在黑夜中压抑回荡:“老婆,你的事情说完了,我的事情才刚开始……” “…………” 最后屋里爆发出谢砚秋一声惊怒声:“周祁,你个狗东西!” 陈欣欣跟着李舒兰进家门的时候,见客厅里到处都是摔碎的瓷片,男人黑着脸如同阎王般坐在沙发上。 看见女人便责骂:“你还知道回来!” 陈欣欣没搭理他,转身回卧室。 李卫民紧跟后面,就在李舒兰刚出一口气的时候,卧室里再次爆发出打砸东西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是女人的哭泣声。 李舒兰摔门出去,他们家的破事自己再也不想管了! 事情平静过了两天,谢砚秋在周祁说完那些话后,一直留意工厂里面的人员流动,暂时没有出现像他说的,与黄大牙亲近的人。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天,终于在这一天出了大问题。 谢砚秋刚吃完午饭,在厂房里打眯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吵起来的声音,本来不想管,左不过是几个小孩争风吃醋吵几句。 但是越听声音越不对劲,隐约听到有人大喊救命的声音。 谢砚秋猛地睁开眼,跑出去就看见院子里慌作一团,几个小男孩正架着另一个小男孩往院子外面走。 回头看见谢砚秋的时候,都吓得面色惨白,哭着求谢砚秋救命。 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冲天灵感,谢砚秋冲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被架着的小男孩浑身是血,额头上被砸了个血窟窿,正往外滋滋冒血,止也止不住。 此时已经昏迷不清,几个人架着他的时候,几乎是拖着往前走。 谢砚秋吓得声音发颤:“快!去医院!” 说完,人就已经狂奔向车棚儿,蹬上自行车往大门口冲,过来将陈世兴放在车梁上,谢砚秋扶着蹬上自行车向医院狂奔。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路口只有谢砚秋消失的残影。 谢砚秋进了医院大门。下车将已经已经昏迷的陈世兴背在后背上,往里面跑。 纤细的身躯背着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进医院的大门的时候,把几个护士吓了一跳,赶紧招呼护士医生抓紧时间急救。 不一会儿,陈世兴就被推进急救室,急救室上面的牌子亮起,她才松了一口气,瘫在走廊的长椅上。 后背和肩上的黏腻感混着铁锈味儿的血腥气直冲天灵盖,谢砚秋拧眉,这味道确实不太好闻。 起身下楼找公用电话,去给周祁打电话。 第107章 救了他们家的独苗苗 周祁拿着钱到医院的时候,刚进走廊正好撞进谢砚秋浑身是血地从病房里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周祁将装着钱的包儿递给谢砚秋,顺便将带过来的水壶塞进她手中。 抬眸往里面看了一眼,病床上正躺着面色惨白的少年,头顶被厚厚的纱布包着,看样子还在昏迷着。 谢砚秋叹了口气,将钱放回周祁的口袋里:“你先去把费用交了,回来再说。” 周祁点点头,转身下楼去窗口缴费。 回来的时候看见谢砚秋正低着头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 他过去坐在女人身边,不等谢砚秋说话,他先开口问:“怎么回事,里面的是谁?” 谢砚秋深深叹口气:“情况我刚刚打听清楚了,真让你说准了。” 周祁:“???” “里面躺着的是陈时兴,陈欣欣的堂弟。” 听到这句话,周祁愣怔几秒,陈欣欣这个名字真是太耳熟了,以至于他皱眉问道:“具体说说。” “打人的是王大鹏,他的姐姐叫王小丫,是李卫民的情人。” 说到这个,周祁彻底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蹙眉凝着谢砚秋,还没等说话,只见女人低垂着头,缓声慢气道:“王小丫前两天查出来怀孕了,闹到李家,要李卫民离婚娶她。” “李卫民结婚多年没有孩子,这王小丫怀孕的消息一出来,在李家炸开锅,李卫民的爸妈坚决要李卫民离婚,他们要抱大孙子。” “陈欣欣气不过,在家里大闹一场,回了娘家,这不回家之后这事就被陈世兴知道了,今天上班的时候就找王小丫的弟弟王大鹏理论。” “王大鹏平时也是个混不吝的草蜢汉子,两人年轻气盛,一起不和就打起来,王大鹏眼瞅着自己打不过陈世兴,就抄起破旁边的铁锨将王大鹏的脑袋砸破。当场就把王大鹏拍晕了。” “刚刚我带他过来抢救的时候,医生说再晚一点儿,人就算抢救过来也是植物人。” 周祁:“…………” 他愣在那里,没想到这件事情闹得这么严重。 要说的话无数次涌到嗓子眼儿,都被男人尽数吞了回去,最后只是闷声道:“通知陈世兴家里人了没?” 谢砚秋点点头,抬头看了眼挂在走廊上的钟。 刚刚打发跟过来的秦勤去陈家通风报信,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要来了。 两人刚起身,就听见走廊一阵哭喊声,陈家的人已经冲上来,打头的就是陈欣欣,旁边跟着的中年男人,谢砚秋见过,是陈世兴的父亲。 看见谢砚秋的时候,陈临海愣了下,但是没空站住,径直冲进病房查看陈世兴的伤势。 此时,经过一系列的抢救,陈世兴虽然脱离了声明危险,但是还没有醒过来,面对众人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见状,不大的病房里顿时哭声一片。 谢砚秋站在门口,听见里面哭天抢地的哭喊声,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 陈临海从里面走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谢砚秋,二话不说,扑通就跪下了。 “陈大叔,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谢砚秋着急忙慌要把人扶起来,但是陈临海铁了心要给谢砚秋要给谢砚秋跪下:“谢姑娘,我们陈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谢谢谢姑娘救了我们陈家一命啊!” 这话落下,人毫不犹豫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紧接着就看见陈世兴的母亲哭哭啼啼地出来也要给谢砚秋跪下。 谢砚秋着急过去,将人扶住。 她受不起这么大的礼数。 “大叔大娘,你们快起来,这都是我该做的,你们快坐下休息。” 她和周祁将人扶到一边儿的椅子上坐下,陈欣欣从里面出来看见这一幕,眼角的泪水还没干。 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就是这个堂弟,现在因为自己的事情被人打得生死不明,一时间愤怒悔恨齐齐交织在心头。 又是李卫民!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可能走到这步田地,好好的一个家被搅得鸡犬不宁! 越想越是不甘心,出了病房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周祁一眼就看出女人的不对劲,回头冲谢砚秋使了个眼色。 谢砚秋愣了一下,起身过去将人拦住:“这位同志,你冷静!” “冷静个屁!我要去弄死李卫民那个王八蛋!” 谢砚秋蹙眉:“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李家家大业大,你现在就算冲过去,凭你一个人力量,怎么可能撼动得了李家庞大的根系。” 这话一出,陈欣欣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放声哭泣。 谢砚秋说得对,她现在就算冲过去找李卫民又能怎么样,李家现在也有了准孙子,还不是她肚子里的。 现在李家上下都恨不得她跟李卫民出点儿嫌隙,让李卫民抓住把柄跟她离婚! “呜呜呜呜呜” 女人崩溃的哭声响彻整个走廊,这哭声里或许一半是心疼陈世兴被打,另一半就是恨自己无能为力。 陈世兴的妈妈看不下去了,好歹是自己从小带大的侄女,拍着陈欣欣因哭泣抖动的肩膀:“欣欣,你别哭了,这件事也不怪你,都是时兴那个孩子自己,控制不住脾气。” 陈欣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连句整话都说不出口。 许久,女人的哭声才缓缓平息住,但还是在抽泣。 她从包里翻出一沓钱塞进谢砚秋的手中,断断续续地讲:“谢同志,这是时兴的医药费,谢谢你把我弟弟送来。” 谢砚秋想推回去,却被陈欣欣强行阻过来。 见如此,也没有推下去的必要,谢砚秋干脆将钱翻就赶紧钱包里,交代了些后续的事情,起身要走。 刚起身的时候却被周祁拦住。 他凝着眼眶红肿的陈欣欣,脖子上还有几道清晰的抓痕,看样子是这几天刚留下的。 “陈同志,你的事情我大概也了解了,关于陈世兴被打的事情,我还是建议你们走法律途径。” 第108章 滚出李家 “法律?不,不行……” 陈欣欣刚说完,又继续哭,谢砚秋和周祁被她哭得心烦。 好不容易等她不哭了,陈欣欣才说出自己的原因:“走法律途径的话,我的婚姻就完了,我不想跟李卫民离婚,更不想让王小丫那个小贱人得逞。” 看到这里,两人皆是一片无语,都这样了,还在想着这段可笑的婚姻。 这种人再劝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谢砚秋和周祁看这里没什么事情就回家了,至于陈欣欣到底要做什么选择,还是得让她自己撞破南墙才肯回头。 ………… ………… 陈欣欣因为陈世兴的事情今晚毁了自己家,一进门就看见王小丫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旁边喂她水果的正是八百辈子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婆婆。 看见她进来,在客厅的两个人同时蹙紧眉头,没想到她还会回来。 王小丫抬头看着门口面黑如碳的陈欣欣,转头对旁边的王喜兰笑道:“妈,你再去帮我削个苹果吧,你大孙子说想吃苹果。” “这……”王喜兰见陈欣欣面色不善的样子,一时间还在犹豫。 王小丫将她往厨房推:“妈,欣欣姐对我有些误会,我跟她说开了就好了。” 看见王小丫如此通情达理,王喜兰的心也就放下了,点点头,去厨房洗苹果。 陈欣欣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径直过去坐在王小丫的身边,阴阳怪气道:“呵,还真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 王小丫轻声笑了笑,压低嗓子假装无辜:“姐姐这话说得就过分了,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咱爸妈能抱上个大孙子嘛。姐姐你做不到的吗,只能由妹妹我代劳了。” “王小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是谁的野种,那天晚上我全都看见了。” 这话一出,王小丫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煞白,磕磕巴巴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欣欣盯着她的脸不说话,心里的疑虑现在已经完全坐实。 其实她刚刚是在诈王小丫,没想到歪打正着。当即将计就计,眯眸威胁:“王小丫,你最好识相点儿,滚出李家,要不然我弟弟的伤我会加倍还给你!” 说到这个,刚刚面色慌张的王小丫瞬间面色冷下,嗓音阴鹜:“陈欣欣,你想做什么。” 陈欣欣斜眼瞅了她一眼,还没等说话,就看见王小丫突然就从沙发上摔下,捂着肚子蜷在地上惊嚎:“呜呜呜呜呜,杀人啦!救命啊!” 扑通! 刀具掉地上的声音。 陈欣欣回头看,还没等看清楚,啪!一声。 一阵清脆的巴掌响声。 陈欣欣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怒目圆睁的王喜兰。 “陈欣欣!你做什么!你是要了我们老李家的命吗!” “妈……”她捂着脸,眼泪瞬间涌出眼眶,真的不是她。 李卫民听见客厅里的吵闹声,开门从卧室里出来。 “你回来做什么!赶紧滚!”李卫民摔下手中的报纸,要将陈欣欣赶出去。 陈欣欣眼神扫过几人,愣了几秒,突然就笑出了声。 “你也要赶我走?” 李卫民看她笑得像个疯婆子,一时间蹙眉头十分不悦,“你要撒泼,出去撒,敢惊了小丫的胎气,我弄死你!” 这话说完,身后的王小丫眼珠子咕噜转了转,突然就捂着肚子放声在沙发上哀嚎:“卫民,我肚子好疼啊!” 还没等陈欣欣反应过来,李卫民和他妈瞬间慌了神,都冲到沙发上查看王小丫的情况。 李卫民抓紧时间去给派出所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人派车过来。 过来坐在王小丫身边将人搂在怀里,轻声抚慰,那模样,就像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哄自己的女朋友。 回头看见还处在原地的陈欣欣,顿时火冒三丈,怒吼出声:“滚!丧门星!” 王小丫如同惊弓之鸟缩在她的怀里,怯懦呢喃:“卫民,我怕……” “别怕,宝贝儿,有老公在呢!不会有事的!” 陈欣欣就感觉这一幕可笑死了,自己想尽办法维持的婚姻原来就是一场笑话,她为这个家兢兢业业十几年,到头来还抵不过别人肚子里的野种。 “李卫民,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她愤恨地留下转身冲出去。 李卫民瞥了一眼女人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只是嗤鼻一笑,只是个妇道娘们儿,还想让他遭报应! 简直痴心妄想! 王小丫见他对着门口发呆,当即心中一紧,更大声地喊了几声哎呦! 李卫民他妈当即慌了神,伸手一巴掌重重拍在李卫民的背上:“车呢!” “妈!马上就来!”李卫民被王小丫叫得烦躁,又不得不安慰两个女人。 好不容易挨到司机开车过来,这才着急将王小丫抱到车上,直奔医院。 ………… ………… 陈欣欣从李家出来,举目四望,月黑风高。 天大地大,竟然连她的一个落脚地都没有,夜色中的女人突然就笑出了声。 摸着黑去医院的时候,陈世兴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上看书。 去年高考失利后,他一直消沉在家,家里人看他一天到晚消沉混日子也不是个事儿,这才让他进谢砚秋的工厂上班,但是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喜欢看书。 此时,看书看得有些口渴,抬头便看见站在门口的陈欣欣。 昏暗的灯光下,陈欣欣白皙的右脸鲜红的掌印格外刺目。 “姐……你怎么了……”陈世兴愣了一下,突然就想明白了。 顿时怒上心头:“是不是,李卫民那个王八蛋!” 说着,撩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陈欣欣冲过来一把将他摁回去,再也忍不住,抱着陈世兴的肩膀放声大哭。 陈世兴没有办法,只能轻拍陈欣欣的肩膀让她想哭就哭出来。 终于,在女人哭够的时候,陈欣欣才哽咽道:“兴兴,都是姐姐不好,姐姐没用,姐姐没保护好你。” 陈世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姐,不怪你,我是男子汉,应该我保护你。” 咚咚咚! 敲门的响声惊扰了门内的亲情。 陈欣欣转头看向门口,两人一同愣住。 第109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陈欣欣,你出来。” 陈欣欣盯着站在门口的李卫民蹙眉,“你来干什么!” 李卫民没说话,转身往外走,陈欣欣要跟出去,胳膊被陈世兴拉住,几乎乞求道:“姐,你别去。” 陈欣欣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他放心。 是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 出来的时候,李卫民正倚在禁止吸烟的大海报下面抽烟,看见陈欣欣过来,扬扬下巴示意她去外面。 夜风瑟瑟,两人走在医院不大的后花园里,路灯昏暗,倒添了不少鬼魅气息。 刚刚气急败坏的两个人现在都平静下来,李卫民对着月亮幽幽吐了口白烟:“时兴是被小丫弟弟打的?” 陈欣欣没回答,沉默声已经震耳欲聋。 许久,就在李卫民想回去的时候,陈欣欣开口问:“李卫民,我们结婚几年了。” 听到这个,李卫民眯眯眸,想了许久挠挠头:“十几年了吧。” 陈欣欣盯着月亮嘲笑一声:“十三年零一百三十五天。” “离婚吧,李卫民,我放手。”她转头看向李卫民,目光清冷,半点感情都没有夹杂其中。 只是这样的陈欣欣,说出的话,明明是他前些日子一直在逼她做的决定,现在女人主动说出来,男人心中竟然有种莫名的被揪痛。 他愣怔几秒,忍着这抹心痛点点头:“那个,世兴的医药费你挂我账上,明天我来结。” “你不要为难小丫,她还太年轻,心思单纯,她弟弟也是年轻不懂事,这件事就私了吧,你想要多少钱跟我开口,就当是我的补偿。” 陈欣欣听到最后都被李卫民逗笑了。 心思单纯? 他一个官场老狐狸觉得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小姑娘心思单纯? 到底是谁心思单纯。 她深深看了李卫民一眼,摆摆手:“不用了。” “这件事情我不打算追究了,祝你们百年好合吧,再见。” 话撂下,人不等李卫民跟上,就走了。 李卫民望着月光下女人削瘦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悸动。 十四年前的那一天晚上,他也是在月光下看见放学回家的陈欣欣,骑自行车不小心撞掉了她的书包,见小姑娘的裙子被车坏了一块儿,李卫民摸摸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我赔你条新的吧。” 月光下女孩井然有序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站起来冲男人摆摆手:“不用了。” 原来,他们的故事从一句“不用了”开始,直到最后一句“不用了”,就这样结束了。 陈欣欣回到住院部的时候,路过医院大厅看见王小丫正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和王喜兰有说有笑,看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儿动胎气的样子。 “呵呵”她轻笑一声,眸色深下消失在走廊里。 自己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放手,李卫民这几年家暴和给她戴的绿帽子,自己会分毫不差,全部还给他。 女人刚走,李卫民就从后门进来,王小丫看见李卫民的时候上去撒娇,声音都带着委屈。 “卫民哥,你刚刚去哪里了,人家做检查都没找到你的影子。” “就是,我一个老婆子,腿脚也不利索,万一把我大孙子磕了碰了怎么办。” 李卫民夹在两人叽叽喳喳的抱怨声中只觉得无比烦躁,但是又不敢惹自己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娘,只能闷着头等两人抱怨够了才开口。 “没什么事儿就回家吧。” 王小丫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回头看见医院二层的窗户旁,陈欣欣正看着他们出去。 四目相撞时,程欣欣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挑衅一笑。 王小丫眸色暗下,伸手挽着李卫民的手,宣誓主权那般,故意趴在李卫民的身上,让他把自己抱上车。 看着汽车消失在夜幕里,陈欣欣回过头就看见陈世兴复杂的目光。 “姐,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跟李卫民离婚吗?大爷大妈知道这件事情打你怎么办。” 陈欣欣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姐姐不会有事的,你受的委屈姐姐一定替你加倍讨回来。” 陈世兴住院这三天,王大鹏和他的家里人一直没有露过面,陈欣欣也从未计较过这件事情,只是每天伺候陈世兴的日常起居。 陈欣欣的爸妈听说王小丫怀孕的事情,去李家找了几次,都被李家人拒之门外,到医院找陈欣欣让她想办法。 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回复:“这是他们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陈父恨铁不成钢,自己怎么就生了陈欣欣这么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敌人都火烧城池了,她还在伺候自己的弟弟! 陈欣欣捂着被打的左脸,丝毫没有生气,只是叮嘱他们不要打扰陈世兴的休息,转身拿着暖壶回了病房。 第四天早上,陈欣欣亲自给陈世兴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安顿好陈世兴,便出门去找李卫民。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李卫民看着手中的绿本本,心里莫名的跟针扎似的。 原来一切说结束就这么快,一个本子的事情。 他看着阳光下女人纤细白皙的皮肤,愣愣道:“你以后去哪儿?” 陈欣欣脚步没停下,往外走:“回陈家。” “那个,我送你回去吧。” 李卫民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邪风,竟然亲自跑过去给陈欣欣开车门要送她回家。 陈欣欣站在阳光下,冲他莞尔一笑。 那个微笑,如同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陌生又礼貌。 “李所长,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说完,不等男人抓住她的手,越过李卫民上了自己来时骑的自行车。 李卫民地图看了一眼抓空了的手,莫名出神。 直到司机小陈提醒他该走了,男人才怅然点点头,上了车。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一封举报信在崆峒岛上炸开了锅。 举报人不是鄙人,正是刚刚离婚不久的陈欣欣。 她很聪明也很谨慎。 这封举报信没有发给崆峒岛上的政府,而是直接乘船去了京北。 嫖娼、包养情人、受贿、伪造笔录、包庇犯罪事实、重婚罪,一时间,李卫民这个崆峒岛派出所的副所长在全国算是彻底出了名。 检察官空降到崆峒岛派出所的时候,李卫民正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