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空仇家库房后,携物资度过灾年》 第一章 史上最惨开局 瑟瑟秋风吹过,枯黄的树叶回归大地,凉意渐增。 夕阳斜穿过空洞,尘埃飞舞。 干瘦的蜘蛛忙着修补破烂的蛛网,阴凉的鬼宅有了一丝难得的暖意和光明。 “哎……罢了……罢了……即来之则安之。” 叹气888次的紫玉忍着虚弱和饥饿,从乱草堆中艰难地挣扎起身,倚靠在沁人的破墙上。 她对面是两卷草席裹身的尸体,一具露出的脚上沾满干涸的血迹,散发出阵阵腐臭。 屋角一个用石头搭的简易灶头,放着半个冒烟的破罐子,一小团子撅着小屁股卖力地吹着火。 杂草丛生的破败院子,有一条新踩出来的路,外面的院墙倒塌,寂静得没一丝人声。 “哎~” 想她堂堂王牌保镖,为国殉职后竟然会来到这莫名的时空。 白云国天庆二十八年——云都,这是什么鬼地方。 正史野史都没出现过的朝代,难不成真存在于另一个时空。 开局就是爹被冤死,娘被气死,家产尽被权贵霸占不说,还留下一个两岁的弟弟嗷嗷待哺。 被赶出梅家老宅的姐弟俩身无分文,四处求告无门,曾相熟的人纷纷避如瘟疫。 原主只得拖着草席裹身的爹娘,栖身于北门一处破败的鬼宅。 因无米下锅,十三岁的原主外出帮人倒泔水,偶听到爹的死是安国候府二夫人有意为之。 只因她爹应邀上府看诊时,窥破了候府二夫人的秘密,却被人诬告草菅人命,成了替死鬼。 真真是权贵面前,人命如草芥,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得知真相的梅紫玉回鬼宅后郁结于心,由人人尊敬的济民药堂大小姐,沦落成父母双亡的可怜人,双重打击下一病不起。 当她再次睁眼时,便换了芯子——23世纪的王牌保镖,28岁为国捐躯的紫玉。 了解当下所处环境的紫玉头痛无比,她这是什么鬼运气。 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为什么会是惨局开头,难道上一世的孤儿还没当够。 老天这是玩儿她呢! 想她十岁便为组织服务,最终却落得个尸骨无存,意义何在! 赤条条地来,却粉末而去,攒下一大笔卖命钱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本想三十岁退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再养只清纯的小奶狗玩,却一切都化为乌有。 可惜她攒下的18亿,这下又便宜某国行,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紫玉朝天伸出纤纤中指——破老天! “轰~隆~隆~” 平空响起旱天雷,吓得紫玉将手缩回。 “老贼,还不能说你了!” 紫玉暗自嘀咕,小心地瞅着院外没动静后才放下心来。 … 紫玉闭目感受丹田,原主曾习过一些粗浅功夫,身体素质强于普通的闺阁小姐。 换芯是因为没了面对现实的勇气,连一丝残魂都没留下,紫玉现得到的记忆,堪堪只有出事后的一部分。 真是头痛! 云都对现在的紫玉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眼下更重要的事便是填饱肚子。 一想到此,紫玉胃里有一股灼烧的痛感。 呵呵,她是有多久没体会过饿肚子的滋味了,还真他娘的难受! 她自带的空间还在,可惜曾经的沃土变成了戈壁滩。 留给她的十亩鱼塘张着干涸的大口,两辆智能多功能农业机、两套九百平的三层重轻钢别墅、八百平的钢铸地下室成了全部。 别墅和地下室,曾装满了十八年来收集的各国特产、古董珍玩玉石与金条,是她数字银行的百倍财富,连一个渣渣都没剩下。 万幸的是,地下室分隔的冷雪区和冷冻区,还在正常运转,谢你个大爷! 她现在是彻底的穷光蛋,穷得一张厕纸都没有的特特特困户! … “姐姐,喝水!” 一张小脸被熏得乌漆麻黑的梅紫洛,端着小半碗冒热气的温水。 豁口粗碗中混浊的温水,漂浮着黑色灰尘,蹒跚的小孩儿所有注意力都在碗中。 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碗眼看着飞出去,靠着墙的紫玉身形微动。 一手接住脱手的碗,一手提着小团子衣领,简单的动作却累得她直喘粗气。 “呼~,小洛坐下!” 小团子依赖地靠进紫玉怀中,小手托着碗底催促道。 “姐姐喝水,喝了病就会好的。” 散落的发丝遮住半张小脸,湿漉漉的大眼含惶恐和怯懦,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紧紧地抓住紫玉的衣角。 “好,姐姐喝!”紫玉神色不动地喝下半碗水。 烟味……土腥味……死水味…… “姐姐,你不会再生病了吧!”梅紫洛看着空空的碗,露出离家后的第一个笑。 “咕……咕咕咕……” 梅紫洛害羞地捂住小肚子,低着头不敢看姐姐。 “姐姐已经全好了,小洛睡一会,等姐姐叫你的时候就有吃的了,好不好?” 紫玉心生恻隐,曾年幼的她是多希望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哪怕食不果腹。 养一个孩子,对她而言不是多难的事,哪怕现在的她饿得烧心烧胃。 “好,姐姐一定要叫我!” 梅紫洛乖乖闭眼,脏兮兮的小手捂住双眼,对姐姐的话不敢有一丝违背。 年幼的他过早地明白,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 紫玉抱着没啥份量的小孩儿,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下涩然。 眨眼间,连人带乱草一起消失在鬼宅。 二楼卧室,紫玉将睡着的小洛轻轻放在角落的乱草堆上,脱下外面的丧服盖上,轻拍着让他重新入眠。 窗明宽敞的卧室只剩下空架子,昔日的红木地板早已不知踪影。 准备出门的紫玉不放心将小洛放在鬼宅,只得将人带进空间,没有她的带领小洛是走不出别墅的。 缓步离开的紫玉,一身青色素衣裙褶皱明显,纤细的双手上下翻动,落魄的富家小姐转眼变成贫家少女。 … 酉时,灯笼高高挂的古街,行人的穿着类似于古汉服。 紫玉闻到酒肆飘出的香味,口中唾液分泌加快。 乌黑的眼珠微闪,发丝遮挡下的清秀小脸浮起苦笑,纤细的身影隐入阴影中。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阴影中的紫玉看着对面二层木楼的酒肆,这是她一路走来遇到最大的一家。 喧闹的人声和浓郁的食物香气,勾得灼烧的胃更难受。 就这家了! 。 第二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紫玉双手在背后的墙上重重地抹一把,收回的手心在小脸上搓了搓,低头混入后院打杂的人中。 她接过一位大婶刚洗好的菜,送入闹哄哄的大厨房。 门口一张长条桌上,摆满了刚出锅的菜肴,来来往往上菜的伙计忙成一锅粥。 靠里的灶头上一溜的大锅,冒着腾腾雾气,闷热的大厨房内个个热得心浮气燥,嗓门也大得出奇。 放下菜的紫玉脚一拐,从一溜大锅前走过,甩动的手在两口大锅边一触即离。 “说你呢!不好好洗菜到厨房里乱走什么,赶紧出去。”一打杂的伙计颐指气使地吼道。 紫玉一声未吭,一副很害怕地匆匆往外走,身后传来不满的声音。 “穷人家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厨房重地是你等能进的吗!” 出后门的紫玉扔下手中的泔水桶,助跑两步翻入紧挨的一家后院,借走一间屋子里的被褥、衣服,来无影去无踪地消失。 … 被床单遮住窗户的卧室有些暗,裸露的发黄棉胎上铺着两件大褂、几件衣服。 边上一件干净衣服上,放着她顺来的米饭、炖盅。 紫玉蹲在乱草堆前,轻拍蜷成一团的小家伙,道。 “小洛,吃饭了!” 睡梦中的小家伙惊得一抖,一骨噜爬起来投入紫玉怀中,惊喜地抱着她,仰脸道。 “姐姐,你回来啦!” “乖,吃完饭再睡!”紫玉将小洛抱坐在被褥上,指着眼前冒烟的食物道。 “手手脏!” 紫洛摊开漆黑的小手给紫玉看,脸上是难掩的喜悦,嘴角溢出一丝银色。 “吃得脏不生疮,等姐姐找到水再洗。” 紫玉摸出两根树枝做的筷子递给小洛,唯二的海参炖盅分给他一份,拌上米饭。 被食物占据上风的紫洛,抱着有些发热的炖盅,笨拙地用树枝扒饭。 吃饭的紫玉眼角余光看一眼不哭的小洛,加快手中动作。坐被褥上吃饭的姐弟俩,却不见一丝狼狈和粗鲁。 八分饱后,紫玉阻止小洛再进食,抱着小家伙开始套话。 “小洛,还记得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吗?” “不记得!”吃饱后有些犯困的紫洛摇头,努力睁大眼不安地扭动。 “姐姐,尿尿!”憋不住的小家伙红着脸道。 第一次带小屁孩儿的紫玉恍然大悟,一瞬间消失在卧室内。 漆黑而寂静的小巷中,夜风呼呼吹在身上发凉,背对着的小黑影手忙脚乱地解决完小便。 提着裤头的小脸皱成一团,可惜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姐姐,好黑!”低低而胆怯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心疼。 “姐姐带你回去睡觉,要一个人哦!闭眼!” 消失在原地的紫玉,将闭眼的小洛塞进旧被褥里,轻拍着等他睡实后离开。 … 通安街,济民药堂。 亥时,宵禁的街道空无一人,只遥闻打更声。 一身利落黑衣的紫玉足蹬墙壁,飞身取下梅家药堂牌匾。 隐在阴影中的紫玉,右手在牌匾上抚摸,停留在右上角一小小的‘安’字上。 “真是打得好算盘,连名字都没改就强占平民财产,权贵自古皆残暴没人性。” 不再有任何犹豫的紫玉收起牌匾,扭断门上的铜锁推门而入,脑中忽然出现原主从小嬉戏的画面。 可爱的雪团子深得爹娘宠爱,小时常坐爹爹膝头背汤头歌,温婉娘亲笑吟吟地侍候一旁。 直至小洛出生,原主对这个幼小的弟弟疼若珍宝,却没能经受住失去双亲的沉重打击,香消玉殒。 紫玉眨去眼中的湿意,心中涌起一股滔天愤怒,一个和睦、禀持行善的大夫之家,就因为某些权贵的腌臜心被灭。 好个仗势欺人的安国候府!真是好大的权势! 药柜、桌椅、库房,三间大铺面连带后院五间屋子里的一应物品,全被紫玉收进空间别墅,掩门离去。 月黑风高夜,正是行侠时。 纤细的黑影朝西城繁华街道,一路闪避过巡街的兵丁而去。 祥福街,云都最繁华的街道。 长达两千米的长街,汇聚了云都上层权贵的各类店铺,衣食住行样样俱全。 身临其境的紫玉,脑中闪过有‘安’字招牌的店铺,在这条长街中占了五成。 她发现每过半个时辰,巡城的兵士都会从这条街路过,她闪入空间用收到的药材制烈性迷药。 丰富的药材令紫玉得心应手,配出一大罐迷药时,还顺手制出一瓶解药。 前世的紫玉在国外执行任务时,没少干顺手牵羊的事。不然凭她那点儿卖命钱,哪里存得下几百平的丰富储藏。 吃下一粒解药的紫玉,很有仪式感地黑巾蒙面,肩扛大铡刀闪出空间。 侧耳倾听到远去的整齐脚步声,黑巾下的唇角微勾,该她开工了! 凡是带安字的刺绣店、皮毛店、成衣店、鞋店、布匹店、粮店、糕点店、杂货店、瓷器店、玉器银楼、珍玩店、药店、字画店、书店、当铺,一收而空。 安国候府入驻祥福街的商品都是精品,哪怕是最不起眼的杂货店,所售商品皆上等品。 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片甲不留,谁能想到紧闭的大门内,已被洗劫一空。 偶遇有住店看门的,一把迷药过去轻松解决。 遇反抗的则上铡刀,见贯生死的紫玉对此是面不改色,手都不带抖的。 当她潜入一家铁器铺,听到地下传来隐约的叮叮当当声,屏住呼吸如猫般轻踩地面。 将店铺内的所有铁器收刮一空后,迅速远离,她深觉出现在此的铁匠铺有古怪。 但这些事不是她一个异时空者该管的事,离而远之才是上策。 隔壁的车轿店,摆放着十架奢华的车厢,边角和轮皆以铜、铁包边,装饰好的华盖、车幔用金银丝绣图。 有现成的出行工具,紫玉全部笑纳,连后院一嘎吱响的旧架子车都没放过。 一个时辰,两千米的繁华街道,被紫玉收刮一半后悄然离去,没留下只言片语。 马不停蹄赶到安国候府后院小街,紫玉对眼前宏伟的高墙大院激起了浓烈的兴趣。 。 第三章 搬空仇家库房 安国侯府占地约五十亩,在这寸土寸金的云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对身经百战的紫玉来说,这座院子不管高度和防御都是小菜一碟。 紫玉猿猴般爬上外松内紧的安国候府屋脊,瞄准灯光最亮的院落闪去,鬼魅的身影如微风刮过。 守卫森严的院落,一看就不同寻常,喜欢挑战的紫玉,深知此处肯定是府里最重要的地方。 所过之处,无色无味的强烈迷烟包散落而下,值夜的人毫无反应地睡死。 “噼~叭~呼呼!” 火星炸裂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一娇小的黑影从一彪形大汉腰间取下一串钥匙,嘴角微勾。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外观普通的院子,里面却别有洞天。 厚重的大铁门推开时,竟然没有一点滞涩感。 约五十平的屋内高达房顶的架子,摆放着来自天南地北的极品山珍海味。 海里游的、天上飞的,更有来自深山老林的奇珍异宝,最令紫玉意外的是满满一架子的玻璃罐装鱼子酱。 百年人参和灵芝,被随手丢在角落的大框内,唯有上千年份的才在架子上占有一席之位。 丰富的食材,怕是那高高在位的皇帝老儿都没这么多。 一瞬间,满屋子的山珍海味连同架子一起消失。 因为时间紧迫,紫玉进去后飞一样的跑一圈,所有的东西便进了她的大别墅。 大斗盛的海水珍珠如龙眼大、七八株两米高赤红色的珊瑚、两块三米高的巨型玉雕山水、赤金佛像、点翠金冠…… 各类精品首饰、玉饰、古籍、古字画,令见惯后世好东西的紫玉合不拢嘴。 极品珠玉在前,精美华贵的绫罗绸缎显得没那么出彩,但也在她的收刮范围之内。 九间库房的东西全部收刮完,并没见到成箱的金银和一粒粮食,显然很不合常规。 她站在院子里巡视一圈,发现地基高于普通的院子,眼中闪过了然。 … 地下室的门缓缓打开一条缝,紫玉闪身而入。 墙壁上的夜明珠照明下,一地的大黑木箱子,她打开最近的一口箱子。 满箱的白银锭没有任何标示,一眼扫去有五百口黑箱子,紫玉毫不客气地占为己有。 第二间地下室内,金光在莹莹光芒下差点亮瞎她的钛合金眼,满满一箱没任何标示的金锭子。 一层二十锭,五十两一个,一箱按五层的标准摆放。 两百口檀木箱,紫玉流着口水乐得见牙不见眼地闪过,尽归入囊中。 角落中三十口大箱的金银稞子、花生、豆子,反而没那么出彩,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也被紫玉笑纳。 第三、四两间地下室摆满了泛着冷光的兵器、铠甲,紫玉瞬时明白安国候府居心不良。 这是要造反啊! 难怪她所收刮的金银数量巨大,却没见到一张银票,按理说金银票会更便于藏匿、携带。 这下全便宜她了! 紫玉收取一半得用的兵器以备后用,总得给造反者留点儿念想才是。 最后一间地下室内,明黄赤金织锦蟒龙袍、皇冠,凤袍、凤冠,再次证实了紫玉的猜想。 紫玉手一挥这些东西全进了她腰包,本想潜进那什么二夫人的院子,将其一刀解决的。 见到候府的收藏后,紫玉改变了主意,她的第二个目标是安国候书房。 被烈性迷烟控制的候府呼噜声成片,听得紫玉嘴角直抽,通行无阻地加快动作。 横扫主院书房片纸不留,藏在墙壁后的暗室一找一个准儿。 一箱箱的账册、与各府官员来往的信件、礼单。 墙上一张大尺度的白云国舆图,周边的国家和地形都有详细描绘。 “终于碰上一件有用的东西了,谢了老贼!” 将书房收刮一空的紫玉,没再去收各主院的财物,而是直奔候府药房、大厨房。 闻味找到药房后,收得片甲不留,连花园里盛开的花也被顺手薅几株。 大厨房一屋子米面粮油近三百麻袋,半间屋子的酱醋茶糖以及各类调料干货。 半间屋子的坛坛罐罐收刮一空,连柴禾和锅铲都没放过。 眼见时辰不早,紫玉几个纵身消失在安国侯府,走时在大门牌匾上插入一杆铁枪。 枪杆挂上龙袍、凤服,地面摆着几口装账册、信件的大箱。 紫玉跃上房顶,将巡城的兵马引到安国侯府,眼见他们发现脏物匆忙禀报后才离去。 … 北门,阴森森的鬼宅一阵?嗦声…… 身着有些脏污丧服的少女背着带盖背篓,背篓缝隙露出一双懵懂的眼睛。 紫玉拖着嘎吱响的架子车离开鬼宅,第一个排在北大门口。 “嘿,小丫头你拉的是什么人,怎么这么臭!”值夜的城门士兵捂住口鼻,远远地问道。 “兵爷,这是我爹娘——济民药堂梅苍和夫人,民女带他们回乡安葬。 污了兵爷的口鼻实属无奈之举,还请通融开下城门,有劳兵爷了!”紫玉低头恭敬地道。 后面陆续赶来的行人离紫玉两米远,闻之皆同情地摇头。 “兵爷通融一下吧!梅大夫一生与人为善,医术了得且乐善好施。 只是好人不长命,死得不明不白,又没个能替他申冤的。”一夫子模样的老者,从马车上探出头来道。 “兵爷,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皆家中有父母者。”随行的青年书生斗胆劝说。 众人心有戚戚焉,却很清楚安国候府在云都是什么样的存在,只能各扫门前雪。 守城门兵士消息灵通,对此早有耳闻,抬头看一眼时辰差不多,也不在乎提前一点开城门。 “嘎……吱!”厚重的城门在四个兵士合力下被推开,紫玉拉着架子车错身而过。 “梅姑娘,以后别再回云都了!”问话的兵士小声道。 “谢兵爷提醒!” 排队入城的人闻到腐臭味,纷纷闪避,破架子车在众人侧目中渐渐隐入黎明前的黑暗。 “关门!关门!上峰有令一律不准出入,否则以逆贼处置!” 一骑绝尘飞奔而来,挥着红色小旗的兵士扬声高喝,缓缓关上的城门隔绝了里外惊惶的视线。 。 第四章 满门抄斩 北风呼啸而过,迷了眼,又失了心。 寅时中,安国候府被禁卫军重重包围,雪亮的兵刃闪着噬人的寒光,墙头、房顶站满了张弓的箭手。 半百的安国候衣衫不整地被堵在被窝,却颐指气使地举着不离身的免死金牌,对闯入的禁卫军喝斥道。 “尔等胆大妄为,我乃先皇亲封国公爷,上打混君下杀奸臣,谁敢动我!!!” 熊熊火把下,大内总管德公公面白无须、太阳穴微鼓,捧过身侧小太监托着的圣旨展开。 “先皇诏曰凡安国候公晳宏亮一族欲谋造反,收回免死金牌。” “皇帝诏曰安国候公晳宏亮一族图谋造反,诛连九族,即刻打入天牢候审。” 两道圣旨一宣,禁卫军如狼似虎地扑向公晳一族,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违抗者当场击杀。 睡梦中的安国候府众人,全部被擒无一幸免。 搜出满箱的财物、成捆的兵器,占据了候府门前半条街。 德公公挺直腰背,扬眉吐气地看着如丧家之犬的安国候。 他卧薪尝胆数十年,亲眼见证公晳家族覆灭,已能告慰泉下的父母妻儿。 此生,若是能遇上恩人,一定忠心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 天牢。 三十出头的天庆帝身着便服,见受酷刑后的公晳宏亮,死不招认秘密账册上的价值千万财物的去向,怒道。 “将公晳家男丁逐一提审,无论大小! 问不出接着审女人,我倒要看看他嘴有多硬!” 扬眉吐气的天庆帝怎会放过折磨心腹大患的机会,公晳家强送入宫的妃子早在出宫时便全部解决。 流着公晳家血的公主、皇子,更不会让他们有存活的机会。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公晳宏亮对府中失窃的金银根本不知去向,亲眼目睹两岁的曾孙死于刑下,心知一家人难逃一死,狞笑道。 “天庆小儿!成王败寇,老夫会在地狱等着你!” “行刑!”恼羞成怒的天庆帝手一挥,狱中酷刑全部用尽,都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气极败坏的天庆帝无果而终,最后下令将公晳九族推出午门,即刻问斩。 下落不明的金银,成了永远的迷,更是引来各路人马的追踪。 皇权回归势必引来权力纷争,朝堂上的诡谲纷争,已与出城的紫玉毫无关系,此生的她不再为谁奉献。 只为自己而活! … 午时,云都郊外三十里的一座无名小山。 “小洛,爹娘只能埋在这里,等你长大后再来迁走,一定要记得位置。“紫玉对哭得直打嗝的紫洛道。 “姐姐,我好想爹娘,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爹娘活在你心中,随时都能见到他们,我们该离开了。” 紫玉几下脱去外面的衣服,露出里面的玄色劲装,外罩毛色均匀的麻灰色兔裘褂。 长及腰部的乌丝一剪刀下去,只余两掌长束成高高的发髻,用银冠固定。 头戴侠士帽,足蹬半筒方头鹿皮厚底靴,精巧的做工远超紫玉对这个时代的认知。 “小洛,出发!” “姐姐,我也要换衣服!” 兔子眼的紫洛瘪嘴,小手不自在地提着长及鞋面的裙摆,一身粉嫩锦缎裙装外罩纯白色兔裘褂,脚上一双粉色小绣花鞋。 抬首间,总角上的珍珠花在阳光下泛着莹莹光晕,粉色缎带随风轻舞。 “记住,我是哥哥,你是妹妹。 说错一次,饿一顿肚子,多饿几次就记住了。 从今以后我们姓紫,不许说错话,记住哥哥说的三不。”紫玉严肃地道。 从这一刻起,她不准备用梅家的身份,两人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文碟,方便四处浪迹。 懵懂的紫洛有再多的好奇,也抵不过饿肚子的威胁,他只知道要一直跟姐姐在一起。 “哥哥!我们去哪儿?” “乖,哥哥先带你见识各地风土人情。 再找一个开门见大海、背靠大山的地方,建立最安全的堡垒,小洛可以自由地长大。” 紫洛在新坟边挖一个小坑,将两人换下来的衣服都埋进去,垒一个小坟包,算是小紫玉的衣冠冢。 破架子车已被她拆下做成简易棺材,剩下只有手中的铁锄,当紫玉再次背上背篓离开的时候,铁锄消失在她手中。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褐色软鞭缠绕在腕间,背篓里的紫洛打开一条缝,看着渐渐远去的小山。 年幼的他,不知道离别意味着什么,只牢记着哥哥说的爹娘活在心中。 不知祖籍在何处的紫玉,没想过去寻找梅家的根,也不会依附别人而活。 重回官道,只见路上行人神色惶恐,皆靠路边行色匆匆。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身着黑衣红披风的一队骑兵如风卷过,刮起阵阵烟尘。 停在路边低头让路的人禁若寒蝉,呼吸都不敢重了,生怕引来骑兵的注目。 紫玉眼角余光督见那健壮的高头骏马,心生羡慕,有点后悔怎么把国公府的马厩给忘了。 她收的车架太奢华,在这云都范围内根本不敢亮相,只能迈开双腿到下一个镇子再做打算。 一路上走走停停,呼啸而过的骑兵多到让人麻木。 见此阵仗,紫玉心知她留下的东西起了决定性作用,她这算是帮皇帝老儿除了一个大祸害吧! 不知会不会张榜奖励? 紫玉想到此,不由觉得好笑,她怎么换一副身体连想法都变得幼稚了。 这算是放飞自我了吧! 经历太多的紫玉,已经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身份,现在的她可谓是富甲一方,不用为生活而奔波。 250万两白银,100万两黄金,还不算其他东西的价值,相信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都不会有这么多现货。 剩下的只需好好享受这异时空生活,也许某天会在某个地方定居,建立自己的势力。 紫玉很清楚,不管哪朝哪代的公平,都是建立在绝对的势力之上。 说不得何时,她会将毛大爷的‘枪杆子里出政权’,在这异时空贯彻到底。 宁做孤独的鹰,不做任人揉捏的蝼蚁。 。 第五章 离开 官道上隐入人流中,以蜗牛速度离开的紫玉,看着身边急驰而过的骑兵,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嘴唇微翘。 谁能想到高踞龙椅的天庆帝,因国库空虚,从涉事官员的抄家中尝到了甜头,派出各路人马追缴脏物。 争相替父解忧的皇子们各取所需,纷纷主动请缨,参与到势力的划分中,巩固各自的势力。 权势之争,永无尽头! … 八里镇,是距云都最近的一个繁华小城,因为城门不开很多人只能滞留于此。 紫玉随着步行的人群进八里镇时,古朴的街道上已挂起各式灯笼。 酒肆人声鼎沸,街边小食摊也围满了或坐或站的食客,大小客栈在门口挂着客满招牌。 “哥哥,好多人!” 站在背篓里的紫洛,好奇地打量着喧闹的小镇,摸着有些鼓的小肚子左右观望。 “没客栈可住,小洛说怎么办?” “住新家!” “呵呵,新家不能随便住,哥哥带你去找住的地方。” 紫玉转身向小街走去,停在一家院门大开的半旧青砖院前。 昏黄的灯笼下,约十岁的小少年身着洗得有些泛白的书生服,手拿一本泛黄的书念念有词。 “小哥儿,你家大人可在,请借一步说话。”紫玉拱手文邹邹地道。 “公子是要住宿吧!” 小少年收起书一语中的,站在那专为等人似的,许是见惯来往的人,对紫玉的出现并没多大好奇。 “小哥儿聪明,镇上客栈已住满,我和小妹无处可去,可否在你家借宿一晚。 食宿可按市价收取!”紫玉扫一眼小少年的穿着,笑着道明来意。 “进来吧!镇上这种事时有发生,周围的邻居都会趁此赚取一份银钱补贴家用。 家母有病在身,偶有咳嗽声,望莫嫌弃。 家姐乃一介女流不便见客,望见谅!但她烧得一手好菜,请!” 少年言词得宜,虽衣着朴素却没一点自卑感,紫玉笑着点头进院。 进院的紫玉扫一眼这个烛火下的北方小院,跟着小少年进了左边第二间厢房。 隔壁的一间厢房内有人进出,看样子也是来借宿的,听声音是一对年纪稍大的母女。 “小哥儿,给我们准备两份晚食加一份蛋羹,还有沐浴用的热水。” 紫玉从宽腰带内摸出两粒银豆子,递出时已被她捏扁。 “谢公子,一粒银豆子就够了!” “等会儿还要向你打听一些事,算我付你的咨询费。” “好嘞,马上就来!” 小少年高兴地大声应下,连跑趟小伙计的话都给飙出来了。 他捏着手心的两粒扁银豆,几步窜进厨房,喝口水的功夫又窜进正房,将手中的银豆子给卧床的母亲。 厢房的紫玉耳尖地听到母子俩开心的说话声,笑着伸出手指擦一下炕桌,满意地点点头。 用送来的热水洗漱,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不注意的话没人知道他们换过衣服。 沐浴时,紫玉才有时间拿出铜镜,看她现在的长相。 清秀如邻家妹子的小圆脸,灵动水眸,与前世艳丽的她截然不同,却与小洛有五分像。 因为灵魂的改变,眼神中有一股截然不同的坚毅,与侠士打扮很符。 “不错,换一个活法还是挺好的!” 换下的衣服被她丢进空间,等有空的时候再来搓洗,心想着得买个可用的丫鬟才行。 暂时居无定所,总得有一个干洗洗漱漱的人,没有智能管家和电器,做什么都要亲自动手,有点脑壳痛。 饭后,紫玉从小少年口中知道了当下的物价,和哪里可以买到合适的骡车。 “公子,我跟萧记骡行的小东家是同窗,保证让你挑到最好的!现在就可以去。” “那敢情好,现在就去!” 紫玉一听立马应下,将小洛再次放进背篓出门。 夜幕下的八里镇灯火通明,各家店铺大门敞开,不开城门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就是做生意的最好时机。 街面上时有带刀巡逻的衙役,将路中间的人或车辆驱赶开,以免被飞驰而过的马匹踩踏致死。 熟人带路的情况下,紫玉以十五两银子买到一头健壮的马骡,箱式车架五两。 又买了一些路上要得用的物品,如被子、小炉锅碗、油毡布、雨具等,用去二两银子。 买一圈下来,紫玉发觉银子与后时空的货币等价,好些东西却要便宜许多。 “公子不买些方便的食物吗?我姐做的包子馒头很好吃的。”小少年适时地推荐道。 “呵呵,那就让你姐辛苦一下,我要两笼包子、两笼馒头,再来五斤炒面、炒米。 没想到街上的熟食都卖光了,这样的情况不知要持续多久!” “公子慎言!”小少年看一眼跑过的军马,低声道。 在他看来,眼前的公子就是一个没有出过远门,带着年幼的妹妹,啥东西也没准备。 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夜相安无事,次日清晨紫玉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时收到一大筐她要的熟食,里面用干净的包袱皮细心地分装好。 羞涩的少女放下大筐后,又跑进厨房拿出一筐劈好的细木柴,和引火柴。 “公子慢走!” “太感谢了,我都没想到买引火柴!” 紫玉看一眼害羞的少女,失笑出声。 递给小少年十颗扁银豆,刚好一两重。 “谢公子,一路顺遂!” 小少年对她的大方连连拱手道谢,一夜得了一两二钱银子,对他们一家来说是笔大收入了。 家里每月的开支,全靠着偶有客人入住来维持生计,一月顶天了收入三两银子。 看着多,却常常入不敷出。 给体弱的母亲买药,还有他上私塾的费用,拖累得及笄的姐姐至今未能出嫁。 站在门口的小少年,过早地懂得了生活的艰辛,他只希望能多来几个像公子那样,出手大方的客人。 赶骡车的紫玉,慢悠悠地离开八里镇,一路上离开的人很少,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赶往八里镇。 她本想跟着商队或镖队离开,早上出来的时候在镇上打听一圈,没一家今天离开的。 各家知各家事,她只能先行离开。 。 第六章自由的味道 官道上,飞驰而过的马匹卷起阵阵风沙,吹得驾车的紫玉一阵咳嗽。 频繁出城的官兵,吓得一些胆小的路人打道回府,紫玉默默地系上一条丝帕蒙面。 她联想到交出去的那些东西,足以致安国候一派死无葬身之处,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 离云都越远,紫玉感觉身上越轻松,好像脱离桎梏般。 前世十八年的保镖生涯,紫玉遇到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唯物主义者。 冥冥中自有天义,全新的生活才真正开始。 下谷府,距离云都最近的府城,地理上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是往北边的必经之城。 五天后,风尘仆仆的紫玉,赶在关城门前交过十文钱的入城费后,牵着骡车走在古朴的街道上。 生意好的店铺,陆续挂上灯笼,没什么生意的则开始上门板,结束一天的辛苦。 靠近城门的店铺,多以一层木质结构为主,酒肆、客栈门口都站着一个长相清秀,招呼客人的小伙计。 吆喝着青涩的嗓子,嗓门是一个赛一个的大,给紫玉一种影视城的错觉。 趴在窗口看稀奇的紫洛,也没比紫玉好多少,总角散乱珠花歪戴。 “哥哥,好多人!”疲倦的小脸一进城,立马来了精神。 双眼亮闪闪地看着来往的人群,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家伙,对一切都好奇极了。 一路上除了在车厢内睡觉,就是见啥问啥,连一棵树也不会放过。 没带过小屁孩儿的紫玉,几次想将人扔下车去让他自生自灭,却最终没能狠下心来。 “这里叫下谷府,我们会在这里歇几天,明早哥哥再带你上街玩。” “好啊!哥哥最好了!” 烦人的小屁孩儿,小嘴甜甜地拍手,这也许就是紫玉狠不下心扔下他的原因吧! … “公子,请问打尖还是住店! 本店安全、卫生、童叟无欺,炒菜烧菜面点样样齐全。”一小伙计冲着紫玉躬身道,伸手欲接她手中的僵绳。 紫玉看一眼他身后的大众客栈,两层高的木质楼,门口的牌匾在灯笼下泛着油光。 “辛苦小哥,既住店又打尖,要一间清静的上房。” “好嘞,公子请!”小伙计高声应着,客栈内一宏亮的男高音回应着。 “公子既住店又打尖,一间清静上房嘞!里面请!” 紫玉顺手将手中的缰绳交到小伙计手中,抱下紫洛后拿下车厢里的包袱,又扔给小伙计十文铜钱。 只见小伙计牵起衣襟一兜,铜钱便如数落回衣襟中,高唱道。 “谢公子赏!” 那熟练的动作,一看便知是经常遇上这种事。 … 当洗漱完毕的两人,坐在一晚半两银子的上房内吃晚饭时,已过去一柱香。 角落的木盆内装着刚洗好的一大盆衣服,没办法一路上换下来的衣服,只能顺便搓洗一下。 小圆桌上,简单的一荤一素,外加永不变的一碗蒸蛋,一碟馒头两碗米饭。 身怀巨款的紫玉,并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一路上更是谨慎地使用每一块银子。 拿出来用的银锭子,都被她给分解成小块,对于没标识的银锭来说,完全没必要这么小心。 但前世养成的小心谨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也正是这种习惯曾为她甩掉了各种麻烦。 饭后的两人没有任何娱乐,唤来小二收拾残局后,早早关门闭户休息。 … 子时,夜深人静时。 床上的紫玉猛地睁眼,她看一眼里侧睡得像小猪的紫洛,翻身从床上爬起。 将她的枕头塞进被子,身着棉袍光脚无声地走在木地板上。 北方的秋夜,已是夜凉如水,触脚冰凉。 一大盆没晾的衣服消失在屋角,出现在空间的紫玉,将衣服晾在别墅阳台架起的竹杆上。 经过她几天不间断地收拾,别墅内的东西已被分类别门地放好,每间屋子门口都贴着一张清单,一整栋别墅都装得满满的。 暂时不能用的十辆豪华马车,并排在别墅前,最宽敞的马车内铺着软软的丝被,成了姐弟俩危难时的避护所。 紫玉很快换上一身夜行衣,足蹬黑色靴子,黑色头套罩下只露出眼鼻,消失在空间内。 贴窗站立的紫玉,聆听着客栈内传出高低起伏的呼噜声,轻抬窗棂攀出房间。 入住前,紫玉便从店小二口中,随意地打探出城里的格局。 寒风阵阵的街道上漆黑一片,只偶闻遥远的打更声。 白天打马而过的官兵,并没对这座离都城上百公里的城市,留下什么紧张的气氛。 娇小的黑影翻进府衙直奔书吏房,握拳的掌中一颗夜明珠照明下,紫玉捅开锁着的柜子,抽出两张空白户籍纸。 对照户籍登记册上的笔迹,两份真正的户籍很快完成,呵气盖章两秒完成。 紫玉将一应物品归位,抹去她来过的痕迹,了无痕地离去。 黑暗和寒冷,很好地掩盖了一切。 …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手牵手的兄妹俩一人一串糖葫芦,微甜带酸的味道,令兄妹俩眯眼又咧嘴。 紫玉肩上挎着一串纸包,连可爱的紫洛脖子上,都没逃脱挂纸包的命运。 兄妹俩在四条繁华的主街道一路买一路吃,引来不少路人侧目,所幸都是一些便宜的吃食,并没引起街角上专业人士的注意。 放飞自我的紫玉,见一环佩叮当响的妙龄女子,背着小巧如钱夹的毛茸包,不禁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我家小姐是你等平民能看的吗? 我家小姐可是府台大人府上的表姑娘,不是你等配得上的。” 妙龄女子身边的锥脸丫环,插腰大声指责紫玉。 “呵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当家主母呢! 一个丫环竟敢这样败坏主子名声,其心可诛哦!” 紫玉单手插腰抖脚,斜睨着蛮横的丫环,妙龄女子一瞬间变了脸,甩手给丫环一个巴掌。 “刮~吵!”又狠狠地瞪一眼紫玉,拂袖离去。 “啧啧……” 紫玉摇头晃脑地进了女子刚出来的店铺,留下一地路人大跌眼球。 奇珍阁内,进门的墙上挂着款式不同的手工包,多以小型装饰包为主。 。 第七章 商队 紫玉对这种小型包不感兴趣,因为她收的物品内有二十几只,镶着金玉堪称奢华的小包。 香风阵阵的老板娘,将街上的一幕全看在眼中,兄妹俩的衣着看似普通,却并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不在乎世俗的痞样,一看就是哪家不服管教的公子哥,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老板娘亲自上前招呼。 “小公子不知相中哪一款包,本店有各种款式可供选择,不满意还可以定做。” “老板娘又美又会做生意,是女中翘楚啊!”本想调戏一把的人,突转话锋。 “咯~咯~咯!公子真会说话,说得奴家好兴奋!” 半老徐娘的老板娘丝帕掩面,笑得一脸娇羞,吓得紫玉立马正经。 不是说古人都很矜持吗! 怎么她遇上的这么开放! “本公子要可以装很多东西的背包,要结实耐用、防水,最好是牛皮的。” “呵呵,公子说的是走商之人用的大包,本店也有。” 老板娘收敛笑容,但那头上晃动的珠钗不难看出她笑得有多欢,紫玉只能装作没看见。 白云国的民风开放,远没有影视剧中的那样刻板保守,许是不同的时空,经历的轨迹不同。 一路走来,开店做生意的女子时有见之,街上行走的未婚女子也没有纱巾蒙面什么的。 更离奇的是,大街上没见一名女子是三寸金莲。 伙计从柜子底下拿出一款最普通的桶形双肩背包,那大小能装下半个紫洛。 “不错,就要这种既简单又能装的,怎么卖的?” 紫玉对头层牛皮的桶形背包很满意,没想到时尚走在最前沿,可不是现代人才有的专利。 “十五两银子一个,皮子都是从北方边境上贩回来的,绝对的好皮子。” “要四个,再来两个适合小孩子背的包,不要太花哨。”紫玉对靠在腿边的紫洛努嘴。 老板娘嘴角一抽,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小公子心这么狠,连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孩儿都要压榨。 最终,紫玉花八十两银子买回六个包,兄妹俩身上的大小纸包往大背包里一塞,剩下的包用大包袱皮一拴扛上肩。 那造型跟个贩夫走卒一个样儿! … 紫玉每天都会带着紫洛去逛街,总是会带回一些东西,车厢也进行了简单的改造。 在这期间,她仔细研究了白云国舆图,准备在大雪封路前离开北方地界,前往江府平原。 空间里一片戈壁滩,需要大量的水和肥沃的土壤来改造。 江府平原是白云国最为富庶的地方,那里物产丰富,更为方便收集物资。 江府平原邻近上都府,那的港口有船只通往海外。 不管是出手她空间中的奇珍异宝,还是收集海外品种、海货,上都府都是一个最佳选择。 … 在大众客栈住了十天,紫玉终于打听到一家南下的商队后日离开。 巧的是,商队就住在大众客栈对面的旋风客栈。 当身着同款青色棉袍的兄妹俩,手牵手出现在客栈门口时,大堂里正在吃晚饭的一众男人齐唰唰地看向两人。 “小公子请回,客栈已经被包了,不接待外人。”柜台后的掌柜赶紧申明道。 “掌柜的,我住对面客栈,是来找商队领头商量事情的。” 紫玉对大堂中众人拱手直言,从这些天的了解中知道商队的一些规矩。 “让他进来!” 大堂正中的一位中年男人,脸带风霜却不失温润,眼神清明。 紫玉淡笑着大方地穿过一众男人,站在中年男人面前拱手道。 “管事好,我们兄妹想跟着商队一起南下,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为何要跟我们一起南下,你的消息从何而来?” 管事并没有直接回答紫玉的问题,而是直视着她那双大眼,眉头微皱。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好吧! 我在对面客栈住了十天,就为等一家南下的商队一起离开。 说来也是家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家父家母相继过世,我们兄妹一直在叔婶手下过活,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好过。 只能南下投奔外祖,对路况不熟只好找一家商队跟随,有户籍为证。” 紫玉递上新户籍,任管事仔细查看。 管事将户籍退回给紫玉,看一眼没腿高的小不点儿,道。 “敝姓王,是商队的领头。 跟随商队南下到江府,一路上的食宿自理,安全也由本人负责,一切行动要听从指挥。 车辆自备,只能跟随在商队后面,费用一百两。 后日早上开城门后,在城外集合,过时不候!出发时付银钱。” 识人无数的王管事,自然地接受了年幼的兄妹俩,行商时有要求同路的,大都是一些零散的客人。 他的商队要求高,大多人舍不得出那一大笔钱,便会放弃。 此次云都张榜公布不许带货出城,他们算是空手而归,只能在路上多找补点儿。 “谢王管事,一定准时!”紫玉心知事情成了,拱手道谢。 “谢管事!”小小的紫洛,也跟着拱手道谢。 “哈哈,是个机灵的小丫头! 顺便提醒你一句,路上多准备干粮、木炭、厚衣服,去吧!” 王管事看在小丫头机灵的份上,好意地多提醒一句。 以两人的年纪,应该没出过远门,又是没爹娘的可怜人。 天下的可怜人太多,他能做的就是多提醒两句,其他的就爱莫能助了。 “多谢管事提醒!” … 翌日,紫玉开始进进出出采购木炭、粮食、油盐、鸡蛋、肉干、菜干、点心,御寒的普通衣物。 必备的金创药、惊风丸、山楂、水囊,明面上的东西更是没少备。 白菜、萝卜,还有骡子的草料、豆饼等都有采购。 她从厨房租来一个大炉子,在屋内铺一大块石头,开窗烧上木炭炒米、杂面。 加了油盐的杂面,香得紫洛口水直流,守在炉前不挪步。 猪骨、鸡、猪脚,洗净剁块去血沫,加葱姜白酒大锅炖至肉烂,装进圆木桶结成肉冻。 当然也趁机偷渡两大锅进空间储藏,即使是赶路也不会亏了两人的嘴。 好吃的紫洛,坐在地上抱着一根大骨头嗦仅剩的一点连筋肉,手脸全是油却乐得见牙不见眼。 楼上的香气飘得满客栈都能闻到,连对面的王管事都知道紫玉准备吃食的事。 。 第八章 出行 紫玉驾着蒙了棉布和油毡布的骡车,一路叮当响伴随着车身上晃动的萝卜条、白菜叶,往城门口集合。 “哈哈哈,小兄弟是搬家不成!” 早听说紫玉准备了很多东西的王管事,见他驾着的骡车外挂满了东西不说,连车顶上都捆着一大捆草料。 “嘿嘿,王管事见笑了,这不是带着妹妹,就想多准备点儿。” 紫玉笑着将两锭有几条划痕的银锭交给王管事,要不是怕打眼双马车都能用上了。 王管事习惯性地掂下手中的银锭,确认无误后收进背着的桶包内,绕着骡车看一圈。 “这个设计不错,前面撑开能挡雨雪,后面的挂钩也很适用,正好将外面的一层油毡布固定在车厢。” 王管事撩开帘子,见里面还有一层绷紧的细棉布,东西更是堆了大半车厢,是个有成算的小子。 眼见人都到齐,王管事上了最前面的马车,车夫手中的鞭子甩出空响声,车队缓缓启动。 等在边上的紫玉,见马车、骡车共有二十八辆,却有二十辆空着,后面跟随的马车和骡车有五辆。 骑马跟随的人有三十人,每辆车上都有两名壮年赶车,算得上一个不小的商队了。 队员们个个龙精虎猛,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商队除了王管事外,都着统一黑色劲装打扮,人手一根马鞭,给人干练、彪悍的感觉。 排在最后的紫玉,全副武装地只露出眼和口鼻,头戴大棉帽,身前还拴了一块油毡布挡风。 清晨的刺骨寒风夹杂着前面车辆带起的风尘,扑打在紫玉青色棉袍上灰扑扑的一层。 … 午时,天空阴沉,北风呼呼。 路上的行人都侧着身子躲避风沙,前行的车队并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加快赶车的速度。 紫玉摸摸饿瘪的肚子,取下腰间的水袋喝水,打个冷战精神百倍。 【难怪每辆车有两个赶车人,真是失算!】 “哥哥,我想尿尿!”憋红脸的紫洛揭开前面的挡风帘一角,探出小脑袋道。 “尿在夜壶里,就角落绑着的那个,饿了吃你背包里的点心。” 紫玉手肘碰一下帘子,紫洛乖乖地放下小帘,自己在车厢里捣鼓。 她手伸进棉袍里掏出一大馒头,眼睛一转直接开啃,却被不经意回头的一护卫看得眉毛直跳。 … 酉时,飘起小雪,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越来越稀少。 “后面的车子加快速度,再走一段路就可以休息了,天气不好注意安全!”一护卫打马向后大喊道。 拐入小道,远远的一处村落映入眼帘,一行人不由顶风加快速度。 行进的车队并没有进村,而是停留在村头靠近水源的地方。 王管事下车后,带两护卫进村与人打招呼。 车队的人忙着喂牲口、埋锅造饭、搭帐篷,一切忙得井然有序。 紫玉跳下骡车活动有些冻僵的腿,眼睛四处瞄。 “娘,这什么鬼地方,明明有村子为什么不进去借宿。 我可不想住在野外,多不安全啦!”一娇滴滴的少女声从前面大车厢传出。 “听你大哥安排,等到下一个城镇,娘给你找个最好的客栈住。” 紫玉听着明显是娘俩的话,牵着骡车远离麻烦体,她可没有受虐的喜好。 好位置都被车队占据,紫玉挑了块不远不近的地儿,取下挡板抱紫洛下车,把骡子卸下喂水喂料。 为了防止车厢不慎滑走,又从夹层抽出一花锄在车轱辘后刨两浅坑。 “小洛,看着点骡子。” 紫洛乖乖地守在开始啃青草的骡子前,见哥哥提着小木桶去打水也不哭。 紫玉这边忙着从小河边打水过滤,伺候完骡子吃饱重新套上时,一老一少打着火把和王管事三人一起出村。 后面跟着七八个挑着担子的男女,火把映照下不难看出有柴禾、带泥的新鲜蔬菜、小罐子和带盖的簸箩。 “都停下手中的活,这位是黄花村的村长,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说。”王管事招呼众人道。 “各位老少爷们好,黄花村欢迎各位的到来,有需要的可以进村借宿。 晚上还请各位小心烛火,不要践踏庄稼地。 这有村民们自发带来的一些柴禾和食物,还请多多帮衬。 还有一点,请大伙切莫半夜摸黑进村,村里有守卫后果自负。” 老者半软半硬的话,着实听来有意思,紫玉第一个上前响应。 “辛苦老人家了,我要一捆柴禾、两颗白菜,有鸡蛋吗?” “哈哈,小哥儿爽快,墩子还不将你家的东西拿过来让小哥儿挑。” 老者摸着胡须向后吼一声,中气十足。 一憨厚的中年男子挑着担子紧跑几步,停在紫玉面前打开盖子。 “小哥儿,鸡蛋一文钱一个,白菜三文钱一颗,还有自家做的腌菜、辣酱来点儿不。” 表面憨的中年男子介绍起自家产品来,一点儿都不打顿儿。 紫玉笑着买了二十颗鸡蛋、两小罐腌菜、辣酱、两颗白菜、一捆细棍柴禾。 “谢谢小哥儿,一共51文钱,收你50文!” 墩子笑得一脸憨,眼中却闪过一丝精明。 紫玉很痛快地数出50文钱递给墩子,等她拿着东西离开时,又有一些人围上来争相购买。 最终,村民们剩下的东西被商队包圆,大家各取所需自然是尽兴而归。 与村长一起离开的还有一辆马车、一辆骡车。 … 紫玉在骡车不远处燃起一堆篝火,埋锅造饭时,商队的人已经吃上饭。 煮开的锅里加两大勺肉冻,切得细细的白菜丝,再磕三鸡蛋。 两掌大的面团摊在左手,右手菜刀唰唰削面片,守在灶前烧火的紫洛惊得张大嘴。 “小洛嘴巴闭上,牙都要落出来了!”紫玉打趣道。 两手抹黑的紫洛,小脸红红地双手合上下巴,如愿留下几道黑印子。 “哈哈哈,紫玉你这哥哥当得够难的哈!” 闻香而来的王管事,着实佩服他小小年纪什么都会,比好多大男人都强。 “王管事见笑了,活着就得活好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离不开的小豆丁。 不嫌弃的话,来尝尝我的手艺。”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走南闯北的王管事,每每行商路上最苦恼的就是吃食,每次都是几大锅乱炖跟猪食一个味儿。 时间一长,他也是吃得够够的。 。 第九章 行路难不亏嘴 一荷包蛋、大半碗刀削面、两块猪蹄,一大勺带菜叶的面汤,刚好满满一大碗递到王管事面前。 “王管事,肉冻比较咸就没放盐,味儿不够的话可以加点辣酱,你慢用!”紫玉不卑不亢地道。 王管事暗中点头,喝一口汤不由得加快进食的速度。 不远处的一帮男人看得直咽口水,却没有主动上前要吃的。 紫玉将揉面的木盆反扣在地,装半碗加了蛋和一块猪蹄的面放在盆上,放上一只勺子。 “小洛慢点儿吃!” “谢谢哥哥!” 不再要求洗手的紫洛,小嘴鼓鼓对着冒热气的碗吹。 紫玉面不改色地连汤带面,一起倒入斗大的盆中,给锅中加入一瓢水。 她豪迈地一撩棉袍下摆,蹲在火堆边开吃。 意犹未尽的王管事见此,失笑着摇头与紫玉套话。 “小兄弟,你这汤不错,有多余的卖点给我们成不。 我们这一帮老爷们没一个会做饭的,味道可说是一言难尽。 要不,你帮我们做饭也成,一路上的伙食和安全都由商队包了,你看成不?” 迅速解决最后一口汤的紫玉一抹嘴,摇头道。 “王管事,让我做一两个人的饭成,多了就掌握不好火候,说不定更难吃。 再说,还有个小的,根本离不了人。 汤的制作很简单,你们自己买食材想熬多少都可以,出门在外也方便得很。” 紫玉刨出一点草木灰搓碗,就着锅里的热水洗。 “肉冻的熬制很简单,我用的大骨、鸡、猪脚,想油水足就多加肉皮。 去血沫后,加葱姜白酒烧开后小火炖至肉软烂,放一晚上就凝成冻。” 王管事生怕记不住,又念两遍给紫玉听确认无误后,才拱手道谢。 “小兄弟,你这份情哥哥记住了,也别叫王管事了,直接叫我王哥。 需要人帮忙赶车就说一声,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 明早出发的时候走中间去,我会让小五来给你安排的,有什么不懂的你直接问他。” 紫玉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肉冻,还有这待遇,她这算是打入内部了吧! “多谢王哥照顾!” … 窸窣的雪落在身上,很快融化不见,商队的人陆续钻进帐篷休息,四个值夜的人守着火堆警戒。 重新添上水和柴,将剩下的鸡蛋都丢进去煮,拿着车上的夜壶带小洛到黑暗处放水。 回来见锅里的水已开,舀半瓢水出来倒进专用小洗脚盆中,给小洛擦脸洗脚。 将小屁孩儿收拾完,放进车厢捂好,紫玉才有时间来收拾外面。 撑开前面的雨棚,给骡子盖一床旧被保暖,这一系列看得值夜的人发笑。 等紫玉收拾好,锅里的鸡蛋也熟了,剩下的水自然成了洗脸洗脚水。 紫玉又拿出两个小铜暖炉,夹入碳火埋上两块木炭,给留有余火的锅加半锅水。 收拾完零碎东西,紫玉才施施然地提着鸡蛋和小暖炉上骡车,她不经意地扫一眼一辆未露面的马车。 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粒子,猎猎作响的篷布阵阵噼啪声。 上车后的紫玉,抱着睡熟的小洛消失在车厢内,寅时末准时出现在车厢中。 … 天不见亮,一行人便重新开拔,赶路既寒冷又枯燥,平安无事到达合谷城已是十天后。 商队要在此停留两天采购特产沿途贩卖,紫玉也要添补物资。 紫玉在小五的提议下,以一两银子一张的价格,买了当地盛产的小羊羔皮三十张。 一大卷捆在一起,紫玉豪迈地往肩上一扛,看得小五直点头。 当地的羊肉价格比猪肉便宜,天冷耐放加上紫玉喜欢吃羊肉,当着小五的面买了两只杀好的。 对于最爱的羊杂自是不会放过,却被老板当成污秽之物白送一大盆。 紫玉看着一大盆没洗的羊杂,瞬间头大如斗,这玩意好吃但不好洗啊! “哈哈哈,这东西都是喂狗的,谁会吃那玩意儿!”小五嘲笑道。 “小五哥,到时候你最好别吃!”紫玉轻飘飘地一句话,让小五立即住了嘴。 “小兄弟,哥哥那是开玩笑!” 一起赶路十天,商队里的男人们谁不佩服紫玉,小小年纪懂得的东西,比他们这些常年跑商的人还多。 … “肉和羊杂都归你管,送到客栈请两个妇人帮忙洗干净,晚上来个羊杂汤锅。” 小五打了个哆嗦,却没敢开口拒绝,大冷天的来个羊肉汤锅保证暖和。 他深知要想吃到小兄弟亲手做的菜,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的。 紫玉租了个驴车,看着小五带着东西离开后,牵着紫洛返回羊肉摊低声道。 “老板,我明早要一百头杀好的羊,羊杂要清洗干净。” “你说多少?” 羊肉摊主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掏了掏又望一下阴沉的天空,没出太阳。 “100只,卯时初在这交易,能做到不?” “成交,先付十两定金。” “五两。” 紫玉数出五个银稞子后,得到一张羊肉摊主写的收据,那歪七扭八的字没点儿眼力还真认不出来。 因为要让人清洗羊杂,紫玉便没压羊肉价,15文一斤的肉在她眼里已经很便宜了。 转了一圈,没找到想买的牛肉,紫玉深知耕牛在这个朝代的重要地位,只能深表遗憾。 … 回客栈见羊杂还没清洗完,紫玉又指导请来的妇人重新清洗两遍才满意。 妇人穿着一身补丁衣服,单薄的棉衣结成块根本挡不住寒意,双手更是冻得通红。 瑟瑟发抖地佝着腰,目光怯怯地牵着衣襟,低眉看着紫玉。 “叮叮~当当!” 二十个铜板夹着两颗变形的银豆子,落进妇人衣襟。 “赶紧走!”紫玉嫌弃地道。 “谢公子!”妇人机警地将银豆子藏进衣袖,捧着铜板道谢。 … 当晚,客栈厨房飘出一股羊肉特有的香味,勾得一些人食指大动。 肥而不膻、入口留香,配上特制的蘸酱,一桌一大盆根本不够抢的。 碳火上滚开的乳白色汤汁,煮上萝卜、白菜也是一种难得的美味。 “小兄弟,你这手艺不开家酒肆真是可惜了!”吃饱喝足的王管事,由衷地赞道。 。 第十章 羊羔皮 “做来自己吃和做给别人吃,完全是两种感觉,我还是喜欢简单一点的生活。 而且做菜没什么秘密可言,只要时间一长就会被模仿。 生意好了会被打压,生意差了连自己都养不活,劳心又劳力。” 开店不是不愁吃喝的紫玉首选,她要的是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奴役。 “哈哈,小兄弟想得真通透!” 王管事笑着摇头,谁不是为生活所迫,别看他在外面风光,结果还不是个替主家办事的。 意犹未尽的众人纷纷回屋休息,难得在一个地方停留自是要好生歇一歇。 … 翌日卯时,跑得满头大汗的紫玉,提着两冒香气的纸包进客栈,迎头碰上下楼的王管事一行人。 “小兄弟这么早就出门了,真不错!” “王哥早,这不是为了锻炼一下吗!也免得路上多吃苦头。” 紫玉避让一行人离开后,才快步上楼,却不知出门的王管事一行人正在谈论她。 “看起来很斯文的小兄弟,没想到是个吃苦劳耐的小子。 这样的人要不是爹娘不在,肯定会有个好前程。” “他家境应该不错,谈吐和行事都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应该是被叔婶霸占了财产逃出来。” …… 吃完早饭的紫玉,在敞开门的房间内,用从客栈借来的一块大石板铺地,放上租来的炉子,开始了煮羊肉的活。 切割好的羊肉每块足有三斤重,浸泡出血水后冷水下锅撇去血沫,加葱姜、山楂、白酒烧开后慢火炖。 守在炉前的紫玉笨拙地干起了针线活,她将买回来的小羊羔皮割成合适的尺寸,缝出两副一大一小的护腿、羊羔皮围裙。 “小洛,过来试一下!” 针脚虽不齐整,但紫玉自我感觉良好,只要保暖就成。 拿着木炭在地上乱画的紫洛,乐颠颠地跑过来张开小黑手,仰着小脸。 “哥哥!” “不准乱摸,不然打屁股!” “嘻嘻!”想偷袭的小家伙乖乖将手背在身后,紫玉只得认命地侍候。 不一会儿,拴好护腿和围裙的兄妹俩一样的造型。 毛朝里皮朝外,若是衣服再破点儿,都赶上街角讨饭的了。 “哈哈,小兄弟你们这身打扮太逗哥哥了!” 不知何时回来的王管事出现在门口,被兄妹俩腰上的围裙逗得哈哈大笑。 紫玉抬头看向外面的光线,不知觉间已是午时,难怪这人会出现在门口。 “呵呵,这不是赶车太冷了吗!一天下来腿都给冻僵了。 丑是丑了点,但管用不透风,挺好!” 将自己造得妥妥一汉子的紫玉,除了那张脸还能看外,一身衣着打扮跟个羊倌差不多。 王管事没瞧上那围裙,却看上了兄妹俩的护腿,让紫玉解下来给他研究。 “小兄弟,这个不错,不介意哥哥仿造吧!” “有啥好介意的,一眼就会的东西,几根布带子一绑却非常管用。”紫玉大方地解下护腿给王管事。 王管事在自己小腿上试一下,奈何小了点,却感觉很暖和。 “小兄弟借用一下,晚点给你送过来,我去让人赶一批出来到下个城镇出手。 哥哥没啥好感谢你的,一会儿给你们兄妹送两件短羊皮褂过来,一路上可不能少了那东西。” “随便用!” 白得两件羊皮褂,紫玉求之不得,空间里的皮毛最差也是兔皮褂,不适合拿出来穿。 得了新奇东西的王管事匆匆离去,觉得好玩的紫洛在房间内跑来跑去地玩,紫玉又开始缝羊皮褥子。 … “哥哥,你快看!” 不知何时爬到椅子上的紫洛,指着楼下大呼小叫。 一队身着囚服的流放犯篷头圬面,戴着枷锁铁链慢慢挪动。 围观的百姓纷纷施以石子、口水,更有人气愤地拿手中的东西砸。 “打死这帮贪官污吏,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 百姓顿时群起激愤,更有人扑上前扇巴掌,朝流放犯脸上吐浓痰。 “散了散了,别把人打死了我们不好交差!” 押送的官差适时出声制止,站一旁的衙役上前将人隔开。 “哥哥,爹爹和娘亲是被他们害死的吗?” 眼含泪水的紫洛,捏着小拳头愤愤地看着那群人。 “是,因为我们太弱小,又无权无势。” “哥哥,小洛要当大将军,给爹爹和娘亲报仇。” “大将军就别想了,先顾好你自己吧!” 紫玉可没什么保家卫国的想法,自古忠臣良将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根本。 返回的王管事听到兄妹俩的谈话,心中的疑惑应然而解,升起一丝同情。 “小兄弟,该下楼吃饭了!” 昨日吃了紫玉亲手煮的汤锅,加上一路上的相互照顾,王管事有心回请他一次。 哪想到会听到兄妹俩隐藏的家世,天下贪官何其多,哪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能对抗的。 “来了!” 面不改色的紫玉,将炉火门挡上慢慢炖,牵着紫洛出门时还不忘锁门。 … 饭间,王管事跟紫玉聊遇到过的趣闻,状似无意地道。 “合谷城的羊羔皮是远近闻名的东西,但到了南方就不适用了,最好是在百谷府出手,品质好的能出到这个数。” 王管事晃了晃手掌,紫玉笑着点头拱手告辞。 “王大哥,谢过盛情款待,我们先上去了。” 因为客栈被包下,王管事一行人并不急于上楼休息,见兄妹两不见人影后,大堂中又恢复鼎沸的人声。 猜拳、喝酒、聊天打屁,尽显男人本色。 “管事,我们也照紫玉兄弟的准备了一些羊肉、羊杂。 还真别说被人瞧不上眼的羊杂,会那么美味,就是不好洗,能冻死个人。” 专职负责商队伙食的包九,从紫玉那学了几个大锅菜,自认有了大厨手艺,每每埋锅造饭也不觉得累得慌。 “紫玉小兄弟是个会吃的,也是个命苦的孩子,路上都多照顾点儿。”王管事看着一桌人吩咐道。 “放心吧!小兄弟是个豪爽的人,咱们也不能孬了。”包九拍着胸脯道。 。 第十一章 第一笔交易 翌日,商队如期启程,路上跟随的马车有减有增,紫玉的骡车始终跟在商队的中间。 一路上的雪断断续续就没停过,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赶车的人只得下来牵着牲口走。 商队统一换上羊毛短褂,腿上都绑着护腿,顶风雪而行的队伍中,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途中遇到一队流放犯人,身着棉衣却穿着单裤,棉鞋早被雪浸透,冻得面皮青紫,押送的官差也冻得缩手缩脚。 不时挥鞭赶着一群冻得快失去知觉的人,可鞭子却驱赶不了寒冷。 “娘的,今年是什么鬼天气,刚十一月初就这么大的雪。”一名官差跺脚抱怨道。 手中的鞭子抽在一个走不动的犯人身上,大骂出声。 “再不走快点,老子把你们一帮人都埋在这里,呸!” … 王管事手中的小旗一挥,商队整个停下,小五小跑着上前与领头官差说话。 紫玉只能听到风吹过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以及从领头官差的嘴形辨别出说话的内容。 只见小五将护腿解下,领头官差拿过绑在自己腿上走几步,满意地点头。 小五拱手谢过,也没要回那副绑腿。 小五招呼同伴抬着四框护腿往流放犯走去,优先给十名官差各送上一副护腿。 得了好处的官差纷纷绑上,领头官差一鞭子抽在雪地上,溅起纷飞的雪花。 “要买的赶紧了,别磨蹭!” “来来来,羊羔毛的护腿独家出售,保暖又防水了,一双只要二两银子。” 小五手拿两只护腿趁机宣传,引得流放犯一阵骚动。 冻得受不住的人,这时候也顾不得藏拙了,纷纷掏出压箱底的私藏。 金戒指、金豆、金饼、玉佩,一行官差看得直搓牙花子。 抬来的四框护腿没够换,小五又抬来两框才勉强够,流放犯纷纷将护腿往腿上、身上绑。 紫玉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因安国候一案受牵连的,这些人能落到如此地步,也没几个是无辜者。 哪怕是年幼的孩童,享受了父辈的福泽,也该接受造下的孽。 紫玉看一眼探头看稀奇的紫洛,拉着骡车跟上商队行进的速度,两方人马很快拉开距离。 众人行进的方向虽同,最终的命运却不同。 … 百里府,因百里山脉而得名,是南北的交界城,粗犷与细腻两种风格充斥于城中。 定下客栈后,紫玉在小五的指引下,将手中的十五张羊羔皮以七两银子一张的价格出手,纯赚九十两。 比王管事预期的高出二两银子,蚊子腿虽小那也是肉,紫玉对此还是挺高兴的。 她发现在这异界北货南卖,有空间加持比想象中的赚钱容易,安顿下来准备多跑几趟。 “因为大雪的原因,今年的价格比往年都好。 这天气不正常,王管事说明天就启程离开。” 小五乐呵呵地将35两银票贴身放好,翻过百里山脉就不准带私货,这是王管事给他们定的规矩。 “小兄弟,商队里的事还请你睁只眼闭只眼。 我们都有一家人要养,光靠那点工钱是没法养一大家子的。 拜托了!”小五含笑的眸子带着利光。 “小五哥,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就是个跟着商队来南方的陌生人。” 紫玉并不是怕小五的威胁,敢走商的人大都是刀口舔血的,贩点私货在她看来完全无伤大雅。 “你这个兄弟,五哥认了! 过两年攒够了钱,我就搬家到百里城来开个食店,还请小兄弟多多指教!” 小五伸手去搂紫玉肩膀,却猛地发现两人的高度相差的不是一点儿。 “哈哈哈,小兄弟你得多吃才能长大个,像五哥这样威猛的男人!”小五啪啪拍着他那雄厚的胸膛。 紫玉立即挪步远离这个粗大汉,真要长成他那样,这辈子都别想找个如意郎君。 没尝过男人味儿的紫玉,这辈子可没想过再做单身狗,掳几个压寨夫君的想法时有产生。 男人能左拥右抱,她也可以! 就是不知这一美好愿望,能不能在这异时空实现! “你那是熊身板,想开食店就跟包九打好关系,我这点儿本事都教给他了。” 紫玉决定到了南方后,远离这帮粗汉子。 老是拿她的身高来打趣不说,竟然还想着给她介绍软妹子,她可无福消受。 … 因为要翻越百里山脉,紫玉只添置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商队也没再贩货。 大家一路轻装简行,在山间遇到两队押送流放犯的队伍,也给商队的安全增添了保障。 远离流放犯队伍的王管事面色微沉,一路行来遇见的流放犯有五队。 安国候一案牵涉的范围太广,怕因主家受波及的王管事有意退出商队,给一家人赎身的打算。 有此打算的王管事,更加迫切地想尽快回到江府。 紫玉明显感觉到中途停下来休息的时间变短,但她一路谨慎地将紫洛拘在骡车内,随时警惕着周围的状况。 当眼前出现一片平原时,紫玉吐出一口气,这算是安全到南方了吧! … 十二月的江府。 冬日的暖阳穿透灰暗的天空,带来徐徐温暖,阳光温婉而和煦。 穿着羊毛褂的一行人,纷纷脱下厚重的褂子,带着喜悦吆喝着挥鞭加快速度。 三日后,紫玉与商队在城门口告别,她要前往下一个城市。 “小兄弟,就此别过!希望我们有朝一日还有见面的机会!”王管事站在城门口与紫玉拱手告别。 “小兄弟,到了江府一定要来王家找我们喝酒。”小五有些不舍地道。 “众位大哥慢去,后会有期!” 紫玉站在骡车上向众人拱手,赶着骡车消失在一帮满面风霜的男人视线中。 她暂时不想让这些人知道性别,还是离远点儿的好! … 庆阳府。 从舆图上看,庆阳府位于江府和上都府中间,前往港口只需要三天的车程。 独自驾车上路的紫玉,会在中午暖和时带紫洛坐在前面,慢悠悠地赶路。 “哥哥,我们要去哪儿?”恢复一身男孩儿衣着的紫洛,仰头问道。 。 第十二章 庆阳府 “哥哥带你去一个离海近的城市,我们会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 那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小洛肯定会喜欢!”紫玉看着脸色有些无血色的小洛道。 一路上精心照顾着,小家伙还是一点肉都没长,紫玉也感觉全身快散架了。 每天独自赶车,大冬天的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好在两个多月的路程,常有官兵出没才没遇上什么危险,紫玉觉得她糙得像一个老婆子。 “哥哥,海是什么?” 问题儿童的话,令紫玉再次头痛,刚还有些心痛小屁孩儿一路受苦的心思,立马烟消云散。 “海,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水。 它的水是咸的,海水里面有数不清的鱼虾蟹。 还有房子那么大的鱼,也有指头那么小的鱼。” 紫玉慢悠悠地赶着车,与小屁孩儿吹着海的神奇,听得那小嘴就没合拢过。 口水流下来都不自知,还是被紫玉嘲笑才袖子一抹,又睁着好奇的大眼看着她。 “哥哥,你好聪明!” “哥哥不聪明,怎么能带你从北走到南呢!”变幼稚的紫玉,神气地一挑眉。 “嗯嗯,哥哥是最聪明的!”紫洛看着无所不知的哥哥,满脸崇拜。 “噗~呲!” 路过的一辆马车掀起一角,露脸的小丫环冲兄妹俩羞羞脸。 “哼,我哥哥就是最聪明的!”紫洛不服气地瞪一眼羞他的小丫环。 “不错,勇气可嘉! 但是呢,咱们不能跟小丫头一般见识,也没必要与别人争口头上的输赢。” 紫洛虽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很乖地没再看一眼,前面探出头来的小丫环。 … 庆阳府。 申时,一辆风尘仆仆的骡车停在如意楼前,三层高的木楼透着大气却不失南方特有的温婉。 盝顶的屋顶,半圆形瓦当雕饰着各种花纹,每扇木窗都是雕花窗棂。 走廊上的柱头雕着花草虫鱼,精美而不失古韵。 “客官,里面请!您是住店还是打尖?” 站在门口的小伙计,并没因兄弟俩穿着简陋而低看,而是恭敬地上前招呼。 “既住店也打尖,要一间清静的上房!” 紫玉将骡车交给小二,车厢内的食物已消耗一空,剩下的都是一些日用品。 她转身从骡车上拿出两个包袱,扔给站在一旁等候的小二一把铜钱。 “两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躬身伸手邀请两人,握紧手中一文不漏的赏钱,这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给的。 紫玉以一两银子一天的价格入住如意楼上房,这一两银子并不含饭食。 好生休整两天后,通过牙行租到一间位于紫乡街的小院,每月八两银子的租金。 … 闹中取静的院子青砖黛瓦,只有五间房却小巧精致,院内亭台假山流水一样不少。 为了从家务活中解脱出来,紫玉又找牙行以二十八两银子,买下带着一个八岁男孩儿的失地夫妇。 一家三口衣着补丁替补丁,却干净整洁,唯有那年轻的面孔带着明显的愁苦和迷茫。 回家时,在一家小布店给一家三口各买了一套换洗衣服。 “陈大、陈王氏,买下你们一家,是因为不想看到你们与孩子分离。 你们要重点照顾的人,是我弟弟紫洛。 陈小山负责陪他玩,做得好可以跟着一起识字。 咱家是一日三餐荤素搭配,但不许浪费! 去洗洗换上新衣服与过去告别,表现好等我离开时,可以消了你们的奴籍。” 还保留着现代思想的紫玉,并没有把陈家三口当成真正的下人,更不会去反对人口买卖。 “谢公子垂怜,陈大一定尽心尽力地为公子做事。” 已认清现实的陈大,只求能给妻儿一个栖身之所。 “下去准备吧!饭菜清淡点,有小孩子。” 在客栈住过几天的紫玉,对当地的饮食已有初步了解,庆阳府的口味与前世的江南口味差不多。 吃遍大江南北的紫玉,对各地的美食很是喜欢,就是不知陈王氏的厨艺怎么样。 不行的话,只能去买一个厨娘回来。 盘算好的紫玉,在家观察几天陈大一家的品性,暂时放心后才出门了解当地的风俗。 当然出门时会带着紫洛一起,让她将人交给一个刚买来几天的仆人,紫玉还没那么心大。 … 富庶的庆阳府,是北方的大部分城镇无法比拟的,偶尔会遇上卖海外品的店铺,生意是异常的火爆。 在云都价格昂贵的宝石、海水珍珠,庆阳府的价格却相对便宜一半。 品质差一些的珍珠是论升卖,一升二十两银子,虽是经过挑选后剩下的,但做成首饰卖到别的地方,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五颜六色的宝石,更是北方一些富贵人家追捧的,他们的穿戴都少不了用宝石装饰。 心中有主意的紫玉,并没急着买下珠宝,她相信到上都府港口与海外行商交易会更便宜。 … 闲来无事的紫玉逛庆阳府,听到有人在议论清理河道的事,心中一动。 翌日,由陈大驾车直奔城外的江庆河。 服劳役的百姓站在刺骨的河道中,清理着河中的淤泥,岸边成堆的淤泥随处倒着,散发出阵阵腐臭味。 紫玉眼眸微眯,这些东西对戈壁空间来说,正是最好的肥料。 两天后,准备改造空间的紫玉,将家里的事交给陈大负责。 去钱庄换了四大框铜钱,拉到城外的十里村租下一间偏僻的大院子,挂牌收淤泥。 请来村子里留守的老村长帮忙,毕竟她人生地不熟的,村里的壮劳力又去清理河道,村里人不会轻易接受外来人。 【十筐淤泥一文钱!】 牌子刚一挂出,便有机灵的人前来打探。 “公子,你这儿真十筐一文钱淤泥吗?” 一削瘦的妇人包着褐色头巾,局促地扯着有些短的衣袖,青色的粗布衣服洗得泛白。 “收,十筐一结,拉多少要多少。 筐子是那种大竹筐的,小筐的只能两筐算一筐,有老村长作证。” “庆生家的,小公子说的是实情,你快去拉来吧!”老村长捋着花白胡子出声道。 “谢长村长和小公子,我们这就去拉!” 庆生家的得了老村长的准话,高兴地后退两步转身跑远。 。 第十三章 收淤泥 一柱香的时间,村子里能动的人全部出动,院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淤泥那独有的味道,更是满院子飞舞。 “没想到十里村的百姓这么积极,都是勤快人啊!”紫玉赞叹地道。 若是在后世,地上掉一块钱,都没人愿意弯腰去捡。 更别提十筐又脏又臭的淤泥,才能换得一文钱,这种活换一个时代,那是绝对不会有人去做的。 可在这里,却有大把的人为了一文钱而辛劳。 曾身无分文饿得胃绞痛的紫玉,很喜欢十里村这些勤劳的妇人和老少。 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中,壮年男丁很少,多以妇人和半大男孩儿为主。 “得亏小公子仁义,不然咱们村哪能有这样的好事。” 老村子笑眯眯地捋捋胡须,想到刚进荷包的二两银子,笑得更真诚了。 “哈哈,互利互惠嘛! 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紫玉打着哈哈一笑而过。 “哈哈,老夫就等着小公子的这句话了。” 老村长看一眼闹哄哄的人群,起身吼道。 “都安静,安静! 一个个过来点数,十大筐一个铜板,不许偷奸耍滑。 若是让我给逮着了,取消资格。” 有老村长出面,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紫玉只管数铜板就成。 一天下来,半筐铜板都没用出去,没啥事干的紫玉坐得有点儿无聊。 但那些一天能挣到二三十个铜板的人家,却非常开心。 对他们来说,不离家就能挣到钱,还是不需要任何成本的活。 十里村家家户户都在议论此事,脑子反应快的已跑去通知离得近的娘家人。 … “老村长,收淤泥的活就拜托你了,河道边清理出来的淤泥都要。 收来暂时存放在院中,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派人来拉。 给你老人家一个月一两银子的辛苦费,每隔五天会给你送一次铜板过来。” 并不是紫玉心大,她初到一个地方想在明年大量收购粮食,必须得有一个信得过的村子才行。 几筐铜板能试出一个人的深浅,对她来说非常值。 “小公子放心,老夫一定将此事办好!” 被委以重任的老村长一口应承下来,一两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别看他是村长,家里也没多少收入。 … 十里村因为靠近庆阳府,相对来说要比别的村子富裕一些,那也只是表面。 因为离城近的土地,有九层的肥地是被掌握在大户人家手中的。 他当了多年的村长,家中也只有十亩薄田地,其他的都是要靠租种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农闲时,家里的子孙还能进城打些短工,今年偏又遇上清理河道,等于是一个冬季都不会有收入。 坐在家中发愁的老村长,没想到会天降好运,遇上找上门的紫玉要收淤泥。 老村长自是要全力支持,更别说人家还付了酬劳。 … 紫玉将收淤泥的事交给老村长,带来的四筐铜板也全部留下,她架着骡车离开村子,却并没有回城。 往上游走的人,早在几天前就瞅准地方,为的就是晚上去收河里的水。 空间里的良田变成戈壁滩,最缺的还是水,这也是她出来的第二个目的。 慢悠悠在路上赶着骡车的紫玉,隐入渐浓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一身短打的黑衣小子,隐在河边的一处低洼地,河风阵阵中有些瑟瑟发抖。 因为清理河道,上游的水被拦截,水位相应地增高,却正便宜紫玉行事。 紫玉心念一动,手中出现一件黑色棉披风兜头罩下,屁股下出现一小方凳。 偷水的人,坐在小方凳上一手伸进冰冷的河水,一手拿着温热的馒头啃。 中午只吃了一碗老村长家送来的素面,紫玉肚子早饿得咕咕叫。 … 黑暗中的河水因为吸力,一个小小的旋涡慢慢形成,汩汩的水流通过那只不可思议的手,流进一片戈壁滩。 渴极的戈壁滩急不可耐地吞咽着,发出舒服的冒泡声。 随着水流落下的还有大大小小的鱼、虾、蟹,这些新生命好似被一股力量控制。 被分出来的一股水流,挟裹着向干涸的鱼塘流去…… 浇透五百亩的戈壁滩,对水源充沛的一条河流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即便是这样,紫玉也用了半夜的时间,才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终于解决一个心腹大患的人,全身冻得冰冷,离开河边的姿势怪异。 谁叫她以一个姿势坐的时间过长,腿脚发麻,再也不想呆在河边的紫玉,耳中全是风刮过的凄哭声。 换一个人在河边待半夜,非吓得栽进河里不可。 用火折子照明的紫玉,终于摸回大路,周围静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大冬天的更是静得找不出一只虫鸣。 “阿……飘……飘……” 悠长瘆人的声音,在黑夜中飘荡,火折子舞得忽明忽暗,如同鬼火在飞舞。 … “哒哒哒……” 急速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玩得正嗨的人忽然消失在大路上。 恶作剧的紫玉,在空间别墅前架起小火炉和炭烤炉,煮上一直备着的熟羊肉汤锅,铜炭烤盘上是嗞嗞冒油的烤羊肉。 一口涮羊肉,一口烤羊肉的人,还不忘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公子,前面有古怪,莫不是有埋伏,待属下先闯!” 男人的声音沙哑,像是久渴未喝水造成的。 “不用,是人是鬼都刀下见真章。”清冷的男声话中带着两分急切。 听得真切的紫玉,使坏地扔出一块带肉的羊骨头。 “呛……啷……啪!” 一刀劈中羊骨头的清冷男人,闻到了羊肉特有的味道,腹中发出空鸣声。 “谢前辈高抬贵手,他日有缘必定厚谢!” 整齐的马蹄声急速离开,紫玉听得直撇嘴,一个个的说话都是这么不靠谱。 还他日有缘厚谢,真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空间内吃饱喝足的紫玉,认命地烧上一大锅热水洗去一身的味道,换上一件素色真丝长袍。 钻进被当做临时床的豪华马车,四肢躺平,将一头未干的青丝垂在车外。 。 第十四章 捡到两小孩儿 “哎,命苦啊! 一朝回到解放前,啥时候才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啊!”越发不喜欢被生活琐事困住的紫玉哀叹道。 水的问题解决,她连去看被顺带收进来的鱼虾,都没兴趣。 没人给她做吃食,一切都要自己动手,还不是等于零。 有再好的东西,都激不起她的兴趣。 辛苦一世的紫玉,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生活琐事上,看来买厨娘和丫环的事势在必行。 … 心无牵挂睡到大中午才醒来的紫玉,干瘪的小身板拖着没过脚背的白色丝袍。 她嫌长袍碍手碍脚的,干脆一剪刀下去变成了到膝盖的长度,没经过处理的边缘,丝线全部张开。 将一头到肩膀下的青丝高高束起,不伦不类地套上一双厚底靴,走在吸饱水的戈壁滩上,手中不忘拿两馒头充饥。 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温度舒适宜人。 鱼塘中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鱼头,一些螃蟹受不了拥挤,爬出鱼塘四处横行。 “这也太多了吧!”紫玉有些瞠舌。 没办法,紫玉只能任劳任怨地坐上多功能农业机,开启挖掘功能现挖一个鱼塘出来分流。 好在多功能农业机是光能充电,不然还真没办法在这个时代用。 半天时间,开出一个五亩大的鱼塘,又在鱼塘上游开出一亩大的蓄水池,这些于她而言真是拼了老命了。 关键的是,挖掘的时候不停地有水冒出,真的是没水时愁,有水也愁。 两个鱼塘水位持平时,紫玉打开一个缺口,拥挤的鱼翻滚着往第二个鱼塘跑。 紫玉瞅准一条五斤多的河鲤一把掐住,对挣扎得厉害的河鲤道。 “今晚的晚饭就是你了!” 鲜活的河鲤甩着红色的尾巴奋力挣扎,好似不甘命运到此结束。 一条五斤多河鲤,被紫玉熟练地清理干净,炭炉上的铜盘又排上了用场。 半个时辰,一份两面炸得焦黄的简易版火锅鱼面世。 野生河鲤的鲜香,和细嫩的肉质令紫玉加快手中的动作。 “不错,没受到重工业污染的野生鱼,确实比较好吃。 下次来条原汁原味的白水煮鱼尝尝,要是有石锅会更好!” 吃饱喝足的人,终于舍得烧水洗去一身的脏污。 换上一身普通的棉衣,再加一件黑披风,紫玉架着骡车出现在昨天消失的大路上。 黑夜里,一辆骡车前挂着两盏防风灯,慢慢悠悠地晃在路上。 “跶~跶!”的蹄声在这夜色中,显得有几分诡异。 … “谁,我们不怕你,快快显形!” 一发抖的**岁男孩儿,在夜风中抖如筛糠,举着手中的棍子护着身后的五岁妹妹。 “喂,小孩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么晚,怎么不回家?” 骡车走到近前,紫玉并没有跳下车,微弱的灯光下见他背后还有一吓得不敢抬头的小不点儿。 “你……你……是人还是鬼?”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的男孩儿壮胆道。 “小孩儿,你见过会说话的鬼吗? 不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要走了! 这天寒地冻,又是大晚上的临近河边,难不成想河里的水鬼爬上来找你!”紫玉坏心眼儿地恐吓道。 她还不信,这时代还有不怕鬼神的人,别说还是两小屁孩儿。 “哇……哥哥……有鬼!” 后面不敢抬头的小屁孩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你们俩是乞丐吧!怎么大半夜的跑到城外来了!” 紫玉见两人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破,风吹过时还有一股馊味。 “我和妹妹是被人赶出来的,不是乞丐!”小男孩儿倔强地道。 好似那样,就能保持最后的一份尊严。 紫玉看一眼周围漆黑的夜,连一户可以借宿的人家都没有,若是将两孩子丢在这里,怕是会冻死。 “敢不敢跟我走,敢就上骡车!” “有何不敢,你又不是鬼,还能吃了我不成!” 男孩儿脖子一梗,先将妹妹托上骡车,再自己爬上来将妹妹夹在中间。 紫玉将自己的披风分一半给小兄妹,依然慢条斯理地赶着骡车。 突然落下的披风,替男孩儿挡去一部分寒意,却温暖了他幼小饱受折磨的身心。 他倔强的眼眶慢慢变红,嗡声嗡气地道。 “公子不问我是谁吗?” “呵呵,小子! 咱们是萍水相逢,短暂的相遇只在这骡车上,捎你们一程而已。 别指望着我会管你们吃喝,我家很穷的,还有一个两岁的弟弟要养。 不然,也不会半夜还在路上奔波。” 扯谎的紫玉是面不改色,她还没好心到见人就收养,养小孩子很累的。 给两小孩儿披风时,她才发现两人脚上的鞋子,已破出五个洞,却什么也没问。 … “我爹两年前去云都赶考,今年夏天娘病逝,爷爷奶奶抢走了家里的十亩地,和娘的嫁妆铺子。 族里出面调解,我和妹妹一天还能混上一顿饱饭,可后来四叔成亲将我家的房子也抢去。 我和妹妹彻底的没了家,只能东家一口西家一口地要饭,时间一长村里也不待见我们。 爷爷奶奶认为我们丢了他们的脸,在一个月前将我们赶出村子。 说只要我们回梅家村,就打断我们的腿。” 说到伤心处,两小家伙抱头痛哭,哭得紫玉头大如斗。 “那你们想好去哪了吗?外祖家离这有多远,近的话可以送你们过去。” 受不了魔音贯耳的紫玉,只能退一步提议,心知两人的爹怕是攀上高枝了。 “我娘是独女,外祖家早没人了。”哭得打嗝的男孩儿,眼里全是茫然。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带着妹妹去哪儿,想找爹却不知云都在何方。 “公子,你可不可以买下我和妹妹,我什么活都能干,只要给口吃的就行。”男孩儿恳求道。 紫玉无语地看一眼不笨的人,她这是给自己捡了个麻烦回来,是准备赖上不成。 “不买,多两张嘴养不起! 你们可以去官府告状,让他们归还财产,拿过手后再将财产卖出离开村子单独生活。” “没用的,状告亲人要先打二十大板!” 男孩儿沮丧的头快低到地上,他一个人根本养不活妹妹。 。 第十五章 小惩 路上只闻‘跶跶’的蹄声,和低低的抽泣声,紫玉默然。 她是真的不想管两小孩儿的事,这具身体也是没长大的孩子,再有钱也不是这么操心的。 真真是给自己捡个麻烦来,她以后再也不要管半路上人的死活了。 “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被嘤嘤的哭声吵得烦的紫玉,加重语气道。 “公子,我叫程元驹十岁,妹妹叫程元淑五岁,爹爹叫程博厚。” 男孩儿满怀期望地看着紫玉,这是他和妹妹目前唯一的希望。 “你们不是梅家村人吗?怎么不姓梅?” “我家是外来户,村子里有一大半的人都姓梅,其他的就不清楚了。”程元驹立马解释道。 “呼,不姓梅就好! 跟着我就得签卖身契,我可不希望有人来找麻烦。 进了我家的门,就得守我的规矩,除了我自己放你们自由外,若有二心将死无葬身之地,可懂?” “懂,谢公子成全!” 程元驹起身站在踏脚上跪下,重重地给紫玉磕三个头。 大半年的时间受尽了白眼和漂泊的苦,让他过早地明白生活的艰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紫玉家又多了两张吃饭的嘴。 … 骡车停在城门口,周围寂静无声,紫玉解下身上的棉披风给兄妹俩当被子用。 她进车厢??蟀蟀一阵,飘出一股姜茶味,撩开前面的帘子道。 “小子,把这碗姜茶喝了,让你妹妹也喝点儿,再给你们烤两馒头垫垫。” 被披风裹成一团的黑色物体,一听有吃的立马钻出两小脑袋,响亮的咽口水声听得人想笑。 “谢公子赏!” “谢公子赏!” 三人喝着一样的姜茶,啃着烤得热乎乎的馒头,在这寂静的夜里守着小炭炉取暖。 天色微明时,进城的百姓挑着担子排起了长队,城门开启时紫玉驾着骡车第一个进城。 骡车跑在空旷的街道上,雾气中的房屋飘渺不定,颇有几分仙气。 敞开的院门内,在门口跑步的小豆丁,不时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见到突然出现的骡车,惊喜得连滚带爬地往院外跑。 “哥哥……哥哥……呜哇……” “吁……,不要命了!” 紫玉忙拉住骡车,跳下去提起这个不要命的小东西。 紫洛如八爪鱼般缠在紫玉身上,呜哇哇地哭诉着找不到哥哥的害怕。 “哥哥,不要丢下小洛,好怕!” “胆小鬼,小哭包,不准哭!” 紫玉没好气地吼一声,吓得紫洛立马收回眼里的泪。 “哥哥不凶,小洛乖!” 小家伙脸贴在紫玉脖间,让她有气也发不出,紫玉只得抱着小家伙往院子里走。 程元驹兄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程元淑眼里全是羡慕。 “少爷回来了!” 陈大一家三口听到动静,急急忙忙地迎出来。 “把那两人带下去洗漱一番,陈王氏上街买菜的时候,给他们买一身换洗衣服,再买些布料回来给你们一人做一身新衣服。 陈小山跟我进来!”紫玉淡淡地看一眼陈家三口,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是,少爷!” 被点到名的陈小山,吓得脖子一缩,懦懦地跟在紫玉后面进去。 紫玉抱着不下去的小洛,坐在堂屋的八仙椅上,看着离她五步远低头瞅地面的陈小山。 “你刚才在做什么?” “少爷,小的在替娘亲烧火。”陈小山老实回道。 “记得你的职责是什么吗?” “看好小少爷!” “那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在院门口,有想过后果吗?”紫玉冷冷的声音,不怒自威。 安置好骡车的陈大,听得心中一紧,刚才确实是他们疏忽了,本以为在自家院门口不会有什么。 他担心地看一眼低头的儿子,想上前为他辩解几句,又怕惹少爷生气。 “扑嗵!” 陈小山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小身板瑟瑟发抖。 “少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堂屋内落针可闻,直到陈小山额上的冷汗滴落,紫玉才淡淡地道。 “门口蹲一个时辰马步,再有记不住自己职责,就守后面茅厕去。” “是,少爷!” 陈小山委屈地瘪嘴,爹娘有教过他要听少爷的话,是他一时想帮娘亲的忙给忘了。 … 守在门口的陈大,老实地进堂屋报告这两天家里的事。 “少爷,小的会好好教小山,不会让他再犯。” “做好本职工作,这是对你们最基本的要求。 出门的时候带上程元驹,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喂养骡子的事就交给他。 把杂物间收拾出来给他们兄妹住,缺的东西到我这来支钱去买。” 对于家中新买的仆人,要重新安排活计和住处,家里没一个可用的人,紫玉还真的有点头痛。 紫玉没准备在此长期定居,便打消了添管家的心思,不然以现在的房屋根本不够住的。 “是,小的这就去办!” 陈大退下不一会儿,又提着一大桶热水匆匆进来。 “少爷,热水准备好了!” “放那儿,我自己来!” 本想帮忙提进屋的陈大愣了一下,听话地放下大木桶退出去,紫玉将扒在身上的小洛扯下来。 “小洛在这乖乖等着,哥哥一会儿就出来。” “小洛乖乖等哥哥!” 听话的小洛端正地坐在八仙椅上,小小的一团望着紫玉笑得露出小牙。 … 紫玉关上门窗,简单地洗漱一下换上一身青色暗纹新锦袍,头发简单地挽起用白玉簪固定。 紫玉提水出来时,令候在外面准备倒水的陈大一愣。 【少爷好神采!】 再一次吃到没有特色的早餐,紫玉只能加快发展的脚步。 空有大量好货,却没有一个好厨娘,真的让人很难受,而她自己又不想天天困在厨房。 在家休息一天的紫玉,去衙门将程元驹兄妹的卖身契上档,至于兄妹俩那未见面的秀才爹,紫玉并没有放在眼里。 云都经历了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只有她最清楚,那些赶考的考生最是喜欢做别人的门生。 两年没有消息,说不定早成了别人的上门女婿,这种事自古以来都不缺少素材。 。 第十六章 空间改造 紫玉找到租房的那家牙行,通过中人介绍找到庆阳府手艺最好的瑞福木工坊。 “福大师,生意兴隆啊!”陈中人对一矍铄的老者拱手问好。 福大师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又低头专心手上的细活儿。 “陈中人,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谈,我爷爷不喜人打扰。” 一位约二十五的健壮青年笑着迎上前,将两人请到专门的待客室坐下。 诺大的院子里摆着成堆的木料,以及未完的木匠活,做活的人有二十人,算得上规模比较大的作坊。 “这位小哥好,我要定制两套木质房屋,一套两层楼要做工精良,一套做成农家小院。”紫玉主动道。 “公子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我们作坊经常建木楼和木房子,这些都不是事儿。 请问在哪里修建,要多大的面积!” 青年一听要修两套木房子,更加详细地问具体情况,因为前期的准备工作需要很长的时间。 万一中途有什么变故,吃亏的可就是作坊了。 两人就具体细节商谈了半天,才最终确定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完成。 紫玉算算三个月的时间,正好收淤泥的活完工,房子可以直接装在十里村租的那个院子里。 “好,就这么说定了,三个月后我来带你们去要建房的地方。” “多谢公子惠顾,先付一百两定金,以便于我们采购木材。” 双方以陈中人做见证,签下契书、付定金100两。 紫玉又付两百两定制两套红木家具,而小院里的家具到时候买普通的就成。 完成一桩大事的紫玉,又马不停蹄地去收集树木、果树。 为了改造空间,紫玉每天都忙碌着,但她还是尽量会抽时间陪紫洛。 因为她发现小家伙很没有安全感,每次送她出门的时候都包着一汪眼泪,要掉不掉的。 但为了长远的打算,紫玉必须去做一些事,每次都是狠心离开。 随着两人的相处时间增加,紫玉已经完全接纳了黏人的小家伙,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 … 天庆二十九年,三月末。 紫玉定的两套木房子矗立在空间,农家小院安放在种好的树木边缘,二层木楼安放在大别墅前。 木楼内全套的红木家具,高床软枕生活起居用品一一具全。 窗帘用雪白的丝绸做帘子,舒适的微风吹拂着真丝,轻轻飘荡。 五百亩的戈壁空间,经过紫玉三个月的改造,已变成一片沃土。 有钱好办事,在任何朝代都非常适用。 树木、果树、家禽、鱼塘、已发芽的两百亩小麦、一百亩水稻、一百亩养殖场,形成了一个生态自然空间。 因为有多功能农业机,农活在这里变得简单了许多。 农家小院里的家具和一应物品也准备好,现在缺的是愿意避世的厨娘、绣娘、农妇。 对,紫玉想买几个女人收进空间,毕竟里面有一些活需要人工打理。 她不可能什么活都自己亲力亲为,而这个空间也不能靠精神力来全部控制。 除了她自己收取东西外,其他的事情都是需要自己动手的。 随着空间内恢复生机,蓄水池内冒出一股清甜的泉水,这是以前所没有的,正好解决了空间内饮用水的问题。 经紫玉这么几番折腾,花出去的银子不到五千两,相比几百万两金银真是如沙粒般渺小。 … 空间是安顿好了,紫玉又寻思着去上都府走一趟,主要是想见识一下那里的海外行商。 紫玉是个说走就走的性子,她将家里交给陈大看管,独自带着紫洛出行。 一路上紫洛兴奋得像一只出笼的小鸟,趴在车窗口叽叽喳喳个不停,早忘了在家里玩得好的两个小伙伴。 “哥哥,风是热的!”紫洛伸出小手感受着吹过的风,惊奇地道。 “风不光是热的,还是咸的,要不要尝尝?”紫玉逗他道。 信以为真的紫洛,果真伸出舌头去舔,半晌煞有介事地点头。 “哥哥,真的是咸的!” “哈哈,有进步!” 得了紫玉表扬的小洛,更卖力地伸出舌头去感受风的味道,那傻样跟小奶狗似的。 第十七章 沙石村 信心满满的紫玉,借着骡车的遮挡,拿出一大木桶和铁夹子,兴冲冲地一挥手道。 “小洛,哥哥带你去捡海货!” “哦!去捡海货喽!” 屁啥不懂的小豆丁,只要是哥哥说的话,都会积极拥护。 好在出门的时候,兄弟俩都换上了一身灰色细棉布短打,让他们在这沙滩上也不至于太突兀。 只会吃不懂海鲜习性的紫玉,站在沙滩上有些傻眼,因为她无从下手,也不懂得怎么去找可食用的海货。 骡子自觉地跟在无良主人后面,不时喷两个响鼻,以示它的不满。 不知从何找起的紫玉,只得去翻捡被冲上岸的海藻、海带,看有没有漏网的小蟹小虾什么的。 积极的小洛见此直接上手掀,指着海藻中爬出来的一只小螃蟹哇哇大叫。 “哥哥,哥哥,有八只脚。” “哈哈哈,笨蛋小洛,那叫小螃蟹。” “抓呀抓呀!” 眼见小螃蟹要爬走,小洛急得跳脚,却不敢上手抓,只是一个劲儿的咋呼。 两人一惊一咋的声音,引来不远处三个七八岁小孩儿的围观,身上的粗葛布有的地方能透光。 “喂,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呀? 这里是我们沙石村的地盘,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的。” 三人中最高的男孩儿,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从两人白净的肤色上一眼断定,不是周围村子的人。 翻找一阵只收获两只小螃蟹的紫玉,看一眼三个小黑娃小桶里的蛏子,个个肥大有一掌长。 “我们从上都府来,这是我弟弟,将你们桶里的东西卖给我咋样?” 三人皆眼中一亮,他们平日里都是捡回家自己吃的,还是第一次听说长贝壳可以换钱。 “真的可以换铜钱吗?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高个男孩不信地道。 海边沙地里最多这玩意,只有他们小孩子才会去捡回家煮白水吃着玩。 “来来来,咱们谈谈价钱!” 紫玉目测他们桶里的蛏子都在三斤左右,露出狐狸般的笑道。 “一人五文钱,倒在我的桶里马上就给你们钱。” 为了让她的话更有可信度,紫玉拿出十五个铜钱给三人看。 “哗啦!” 不用紫玉多说什么,三人齐齐将他们刚挖的长贝壳倒进大桶里,三双眼睛落在她掌中的铜钱上闪闪发亮。 铜钱对他们来说,见过却从来没有拥有过。 “给,一人五个!” “多谢公子!” 高个男孩第一个将铜板拿在手中,满心欢喜地对紫玉道谢,另两个小点儿的孩子抓过铜板就跑。 那猴急的模样,生怕紫玉会追上抢回去。 “公子,明天还来吗?”高个男孩小跑两步,停下回头满怀期望地小声问道。 “小孩儿,别急着走嘛! 退潮后,你们一般都能捡到些什么。” 紫玉看一眼蹲在木桶前看稀奇的小洛,面对小孩儿时露出和善的笑,却吓得小孩儿捏紧手中的铜板,后退两步。 “公子,退潮后我们一般喜欢捡鱼,其他的东西都是捡回去喂鸡和鸭子。” 紫玉差点气个倒昂,感情她活得还没鸡鸭自在,瞧瞧人家都吃上海鲜了。 她还在为两只小螃蟹奋斗,真是没法儿比。 “小孩儿,可以到你们村子借住几天吗?” 好不容易可以见识一下古代的赶海,紫玉怎么可能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 “小海,小海,我的儿啊! 你在哪呀!” “嗨,那个外村人不许动我沙石村人,有什么事冲我们大人来。” …… 几个成年男女咋咋呼呼地拿着钉耙、扁担往这边跑来,紫玉心头一紧。 【这又是搞哪样?】 她顾不得跟小孩儿套近乎,一手提着小洛,一手还不忘木桶,跳上一直跟在身后的骡车。 “小洛,躲好了!” 紫洛放下挡板,坐在赶车位上握着鞭子,绷着小脸盯着来的五个成年男女。 【妈的,这些人是海盗上岸不成,照面都没打就喊打喊杀的。】 【真要逼急了,别怪她屠村!】 “娘娘娘,我在这儿! 我没事儿,你不是在家休息吗? 怎么跑出来了?”小海跑上前扶着一气喘吁吁,哭得一脸泪的妇人。 “呜呜,你没事就好,快吓死为娘了。 小螺娘来传话说,村外来了个拐子,用铜钱将你骗走了,为娘那还躺得住。 快跟娘回家,以后不准跟外村人接触。” 小海娘恶狠狠地朝骡车唾一口,见紫玉那白净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娘,小螺娘乱说的,事情是这样的!” 小海跟五个大人解释时,不时地看一眼骡车的方向,看出个大概的紫玉呼出一口气。 真以为要打群架的,虽然她不虚打架,但能当个文明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本想在村子里借宿几天的紫玉,也彻底打消此想法。 毕竟不同的村子,有他们各自的规矩,她还是不去触碰的好。 已知道事情经过的五个男女,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中的家伙收起,一近四十的男子主动上前道。 “小公子,刚才冤枉你了,还请不要责怪小海娘。 不知你还要买些什么海货,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一些干货,都是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好货。” “你们这阵仗可真吓人,没点胆量的人早被吓跑了。”紫玉挥挥手中的鞭子,打趣道。 来人都是一身的粗葛布短打,关节处都打着补丁,黝黑的脸上布满风霜。 “哈哈哈,小公子大气! 我们也是没办法,以前村里丢过几个小孩儿,都是当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又不心痛。”男子黑红着脸解释道。 “谨慎是应该的,我想收一些鲜货,凡是海里能吃的鱼虾蟹都要,当然一定要个大肥美。 干货也要,只要品质好的上等货,以市场价收购,不拘多少。” “公子什么时候要?村里大伙都叫我水娃,因为我水性好,大家才给取了这个名。” 中年男子水娃赶紧自报家门,他因为水性好经常潜水,家里存的好货是最多,也是品质最好的。 他敢说第二,村里就没人敢称第一,就是这么自信。 那些到村子里来收货的给价太低,才一直没舍得卖。 。 第十八章 粗盐 “水娃叔好!”紫玉入乡随俗道。 哪知却引得水娃红了眼,村里的老少爷们都是直呼水娃,还从来没人叫他一声叔。 难怪眼前的小公子一身贵气,又有学识,说话就是不一样。 紫玉从水娃的谈话中知道,明天的早潮是未时中,她从上都府出来正合适。 “水娃叔,我先告辞了,明天退潮前准时到这里,鲜货和干货一起收。” “小公子一定要来啊!我们一定会准备最好的货。” 水娃按奈住心底的兴奋,其他人也是一脸期盼地看着紫玉。 一个个恨不得将人留下,生怕他一走就不再出现。 “来,一定来!” 几人直到骡车不见,才收回视线,小海低声嘀咕道。 “娘,你刚才太凶了! 公子本来是想到村里借宿几天的,都被你们给吓得不敢去了。 人家还有个小弟弟,长得可好看了,白白嫩嫩的像刚剥壳的鸡蛋一样。” 小海娘一把扯住小海的衣领,眼一瞪本就黑的脸更黑了。 “嫌老娘凶是吧!我那都是为了谁,回家去!” 水娃四人互看一眼,拿上带来的家伙什各自回家收拾要卖的干货,心眼灵活的水娃则准备明天去赶海用的东西。 … 领教了一番古渔村的紫玉,没再进其他的村子,而是直接回了上都府。 两人闻香在路边小摊上吃了一大碗海鲜面,又在街上闲逛买了一些当地的零嘴。 紫玉发现当地的粗盐,并不受数量限制,比她从北方一路过来的城镇都便宜。 十文钱一斤的粗盐,是未经过加工的大粒盐,含有一些杂质易受潮,稍有苦涩味。 这与紫玉从安国候家杂货铺,收刮来的雪花盐,有着明显的区别。 价格更是相差十倍,可见其中的利润有多丰富。 紫玉随手买了二十斤粗盐,见没有受到店家的质疑才放下心来,因为盐在别的地方属于管控物资。 不是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的,而且价格是二十文一斤。 她也想趁在此多囤点盐,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冷冰冰的金银,留在手上不当吃不当喝的,还不如换成有用的物资。 … 回到客栈,紫玉抱出小洛,车厢里的木桶和盐,则被她背着小洛收进空间。 住在客栈内,有太多的不方便,最好的办法还是租一个小院住最为妥当。 客栈内人来人往的,嘈杂不说,还很容易被人盯上,毕竟还有一个两岁的小娃。 回到客栈内的紫玉,要来两桶热水洗漱后,紧闭房门将小洛安顿在床上睡觉。 窗外的余辉斜斜地照在地面上,飞舞的尘埃不甘寂寞地挤进屋子,纷纷向屋中的客人展现灵活的舞姿。 紫玉斜靠在椅子上,听着楼上楼下的嘈杂声,在这一方小空间内竟不觉得难听。 这就是她曾向往多年的平凡生活吧!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但她更多的还是喜欢小隐隐于野,当然那是在物资充足的情况下隐于野。 紫玉可没想过原始人的生活,没条件也得创造条件。 在这没有夜晚消遣的时代,紫玉坐进帐幔里抱着已熟睡的紫洛闪进空间,她将小家伙轻放在木楼后面的马车上。 紫玉为了明天的鲜货,开着多功能农业机去挖新鱼塘,两个一分宽的池子半个时辰便完工。 将冒出的水用粗盐调配成淡盐水,紫玉将买来的蛏子,倒进篓子里吊在池中吐沙。 做完准备工作,紫玉舒舒服服地在木楼内泡了个澡,深叹在这个时代洗个澡太不容易了。 … 也许是惦记着沙石村的事,紫玉早早睡来,见小洛睡得四仰八叉的与小猪无疑。 抱着小懒猪闪出空间,紫玉将人不客气地丢到床上,竟然没将人摔醒。 活过来的街道,充斥着吆喝声和讨价还价声,紫玉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鲜活的街市,活动下筋骨。 身随意动,一套凌厉的杀招在这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内展开。 每每出招都是必杀之技,从无花哨之式,而她曾保护的人皆是政要、首脑。 容不得一点疏忽,否则就是掉脑袋的事。 “啪啪啪!” 不知何时醒来的小洛,兴奋得拍着小手,口水滴下都不自知。 “哥哥,你好厉害!我也要学!” 滑下床的小洛衣襟散开,露出里面长了些小肉的小肚子,飞叉叉地扑向紫玉。 “有点儿眼光嘛,小洛!” 听到声音时便收式的紫玉,接住扑过来的小团子,将人往上一抛。 “啊……嘎嘎……” 兴奋的小洛笑出鸭叫声,手足乱蹬竟一点不觉得害怕。 被魔音贯耳的紫玉,早已习惯了这小子的傻样,与两人初遇相比已有很大的变化。 她将人接住放在地上,命令道。 “快去穿好衣服,我们要出发了!” “是!” 奶萌的小家伙像模像样地穿衣穿鞋,虽然不怎么整齐好看,但最基本的吃饭穿衣,已经能自己解决。 紫玉没在家的那几天,他都是一个人睡觉、穿衣,非常的懂事。 等两人收拾好出客栈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紫玉牵着骡车寻找属于这座城市的美食。 樱桃、乌米饭、鱼丸、蒿子粑、薄饼等,原汁原味的传统美食,与紫玉期待已久的美味相差甚远。 海鲜更是以清淡口味为主,虽然保持了食物的原味,却令紫玉少了很多食美味的乐趣。 看来还是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唯有小洛吃得美滋滋,对甜酸味的樱桃特别喜爱,不时地咧嘴喝风。 紫玉牵着骡车,进两家杂货铺各买下一百斤粗盐,赶着骡车晃出城。 “哥哥,吃果果!” “不吃,酸!” 紫玉摇头拒绝,这时的樱桃看着红通通的,实则吃几颗牙都快酸倒了,她才不要受那个罪。 “哈~,小洛牙牙掉了。” 小脸酸得皱成一团的小人,哭唧唧地张嘴哈气,逗得紫玉一阵大笑。 “哈哈哈,谁叫你贪吃的,再不闭上嘴就要掉光光了。” 某小孩儿吓得双手紧紧地捂住嘴巴,大眼咕噜噜地在骡车内找牙齿。 。 第十九章 全村赶海 未时前,赶到沙石村的紫玉,远远见村外站着一大群人,全都翘首以盼地盯着她。 “哈哈哈,给你们说了小公子会准时来,你们还不相信!” 水娃见到熟悉的骡车,爽朗地大笑出声,浑身跟着一松放下心中大石。 村民们大多身着粗葛布,都是补丁替补丁,高高挽起的裤脚下打着赤足。 一些小孩儿的衣服短了半截,胳膊和腿裸露在外。 唯有一老者穿着六成新的青色棉布衫,脚上是难得一见的布鞋。 … “吁~” 骡车刚一停稳,村民们都急不可待地围上前,老者轻喝一声。 “像什么话,都退后,别惊着小公子。” 紫玉跳下骡车,对众人拱手道“小子前来多有打扰,还请各位见谅。” “不打扰,不打扰!” 村民们一时被紫玉的客气,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拘谨地将目光落在老者身上。 “小公子,这位是我们沙石村的冉村长。 一会儿我们大家都会把东西拿到村长家过称,您看如何?”水娃主动为紫玉解惑道。 有人进村收货这么大的事,肯定满不过村长,再说村长是他们村唯一的老童生。 “那就有劳冉村长了,快退潮了吧! 我想先看一下退潮有什么收获。” 紫玉转身抱下骡车里的小洛,而骡车里的粗盐,在她手碰到骡车时便消失不见。 懵懂的紫洛,被她多次警告不许说出两人的秘密,不然他就永远见不到哥哥。 这一警告深深地镌刻在紫洛的脑海中,对消失的东西都是习惯性的闭眼。 … 白嫩可爱的小家伙,出现在村民们眼前,一下戳中妇人们的心。 看似简单的崭新细棉布衣服,却在袖口绣着简单的竹叶,小脑袋上扣着一顶宽沿帽。 与村里的一群破衣烂衫的小黑娃,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个盯着看小洛的眼里全是羡慕。 一群纯朴的孩童,除了羡慕、羞涩外,唯独没有嫉妒,紫玉不禁为沙石村人良好的心性点头。 “好,我们一起去赶海,老夫今天也去凑个热闹。” 冉村长手一挥,全村老少齐出动。 退潮后的海边,露出宽阔的滩涂、浅坑、石头,被留下的鱼、虾、蟹奋力后退。 海胆、海参、八爪鱼、鲍鱼、螃蟹、蓝虾、大龙虾、石九公、鲈鱼、皮皮虾、海鳗、扇贝等等。 品种多到紫玉眼花缭乱,甚至还有留在浅坑里,颜色鲜艳的神仙鱼。 礁石上成人手掌大的生耗,竟然没一人看一眼,村民们捡拾的都以比较大的鱼类为主。 半臂长的虾,海碗大的蟹才会被人捡起,地上黑不溜丢的海参、海胆则全部被漠视。 不跟村民们抢的紫玉,提着一个大水桶,和紫洛一人一个铁夹子,欢快地跟在后面捡他们不要的海货。 紫玉不时地往空间偷渡海货,兴奋得像掉进米缸的老鼠。 冲在前面的村民们,谁也没注意两人的动作,一心想着多捡点鱼类换钱。 连年纪大的冉村长也不甘落后,一群人横扫过后,自认没啥可用的东西留下一地。 … 动作最快,收获最丰的水娃带着一家大小八口人,又提又背的朝紫玉走来。 “小公子,你捡的那些东西不好吃,来看看我家的满意不。” 水娃对他家捡拾的东西非常自信,光是鲍鱼都是黑金两头鲍,蓝虾更是三斤以上一只。 “水娃叔,你们这的海鲜太丰富了,这些东西我都要。 还有礁石上的贝壳,要那种手掌大的,统统都收。” 紫玉已经口水泛滥了,新鲜又美味的海鲜哪怕是白水煮,都是好吃到爆的东西。 丰富的蛋白质,可比鸡鸭猪肉更有营养。 况且还是没受到一点工业污染的,紫玉都想留下来不走了。 “小公子,你连那些带壳的都收,会不会太亏了!” 水娃生怕年轻的小公子不懂行,收那些没用的东西回去挨骂,以后谁还来他们村收货。 全村人一年到头,都是靠着卖点干货来补贴家用。 村里的地,因为临近海边的原因,贫瘠产量低下,每年的产出都不够交税的。 很多人到死都没能吃上一顿白米饭,只能靠海产品充饥,而那些东西根本不饱肚。 现在好不容易来一位心善的小公子,愿意以市价收购,对村里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谁也不敢伸张出去,生怕引来上都府那些商贩对小公子不利。 … “放心吧!我家里人都喜欢吃海鲜,而且我家人口众多,这些东西都不够两天吃的。”紫玉面不改色地道。 她见水娃一家拿过来的东西,完全称得上极品,双眼闪闪发亮。 很可惜的是,两个时空相隔太远,不然她非得赶一把直播时髦。 让那些出赶海视频的主播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大货,别老整些胡弄人的玩意儿出来。 “那我就放心了,这就让我儿带家人去捡。” 水娃搓搓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两个成年的儿子根本不用他安排,带着各自的妻儿转战新的战场。 因为谁抢先,谁家换到的钱就多,出来之前他爹答应他们,这次换得的钱归他们各家。 “水娃叔,不瞒你说,我对这些东西的价不是很清楚。 你帮我掌掌眼,收完你们村子的干货,我还想收点鸡鸭和蛋类。” 水娃一听明了地点头,眼前的小公子一看就不像做生意的,也许是哪个大家族派出来历练的。 难怪敢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来海边收货,换了普通人家还真没谁有那胆量。 只能说,紫玉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仗着艺高人胆大对一些行规也不了解。 帮着掌眼的水娃,当然是第一个卖出自家的东西,他一样样地给紫玉介绍价格。 大蓝虾二十文一只,黑金两头鲍五十文一只,超大的蓝花蟹二十文一只,三斤重的红色石九公一钱银子…… 在沙地上用铁夹子记数的紫玉,为这便宜的价格差点心梗,一口口水呛得她直咳嗽。 “小公子,这个价格已是报的最低价,不合适的话咱们还可以商量的。”水娃紧张地道。 。 第二十章 皆大欢喜 “没事没事,我是想到晚上有好吃的,激动的。” 被低廉的价格刺激得呛口水的紫玉,哪好意思说出实情,连连摆手示意他继续。 最终,水娃家捡来的四大桶、两大篓新鲜海货换到二两三钱银子。 紫玉装作回骡车上找东西,实则从空间内在收刮的杂货里,找出一个称银子的小称。 抱着一盒银豆子,一手小称转身时,发现好些村民提着木桶围着水娃问长问短。 “都别吵吵,小公子过来了!” 水娃咧着大嘴笑着压下村民们的声音,全场一时只闻呼吸声,都眼不转睛地看着紫玉抱着的木盒子。 冉村长也奈不住激动的心,他刚可是听水娃悄悄给他说了什么价。 紫玉当着众人的面,从木盒中摸出一小把银豆子称重,机灵的小洛趴在自家木盒子上,不让任何人碰。 “水娃叔家二两三钱!” “哗……” 当村民亲眼见证水娃将二两三钱银豆子,裹了又裹揣进怀中,彻底的沸腾了。 “都排好队一个个来,谁也不许挤!”冉村长虎着脸吼道。 他看一眼不简单的紫玉,虽然年纪不大,但那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要想长期合作,就不能丢了沙石村的面子。 说实话,他也非常心动水娃家的收入,谁叫他是个穷村长呢! 假以时日,沙石村成为周围的富裕村指日可待,孩子们也有条件识字,冉村长想想都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 有一个好的开头,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很多,一直忙活到夕阳西下,鲜货和干货才全部收完。 收到的各类鲜货近五千斤,支出银豆85两,干货近两千斤,支出银豆165两。 双方皆大欢喜,村民们对紫玉的态度,那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近五十户的沙石村,这一次都从紫玉手上换到了令他们满意的银子,最少的一家至少收入二两银子。 这个数量,已是往年村里富裕人家一年的收入。 水娃一家的收入是沙石村最高的,加上干货换得十二两银子。 拿到银豆的村民,开心之余都大方地将各家的篓子、木桶送给紫玉装货。 因为那些东西,在他们眼里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全都是各家手工制作的。 … 村外的空地上堆着一大堆收来的东西,水娃担心地看一眼快黑的天色,道。 “小公子,你家里人什么时候来接你,天马上就要黑了,晚了怕不安全。” “水娃叔,你放心回去吧! 家里的马车一会儿就来,我家人都有点凶,别吓着你。” 紫玉巴不得他马上离开,偏这人是个实诚的,生怕她会受欺负。 “那我先回村去,若是需要人帮忙,进村的第五家就是我家。” 紫玉连连摆手,并与水娃约定下次进村的时间。 “水娃叔快回吧,你家人该等着急了,我三天后再来买鸡鸭,海鲜也一样收。” “好好,小公子保重,你交待的事一定办好。” 水娃不住回头,只见小公子带着小奶娃在周围跑圈,有趣的是他家骡子也跟着一起慢跑。 … 海风吹拂,空旷的沙滩上空无一人,夜空下一大堆篓子消失在转圈的人手下。 留下一地印迹的骡车,带着两人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来不及在上都府关城门前回城的紫玉,在路上挑了个僻静的地方,连人带骡车消失在外面。 跟着奔波大半夜的紫洛,蜷缩在骡车上睡得昏天暗地的,紫玉也没将人叫醒。 收进空间的鲜货太多,虾蟹和贝类与鱼类分装在两个小池子内,为了后面的收货考虑,紫玉抓紧时间又开劈了半亩大的池子两个。 … “哥哥,小洛饿了!” 不知何时醒了的紫洛,揉着眼睛循声音找过来,那走路的样子有气没力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哥哥去换身衣服,就给你做好吃的。”紫玉跳下多动能农业机,掐一把小洛的脸道。 “嗯嗯,小洛等哥哥。” 小家伙一听有好吃的立马来了精神,踮脚仰脸让无良哥哥掐。 一柱香,两只三斤重的清蒸蒜蓉蓝虾,两只盘子大的清蒸蓝花蟹上桌。 闻到食物的鲜甜味,两个饿极的人各抱着一只蓝虾,大快朵颐。 人不大点却喜欢美食的小洛,吃的同时还不忘赞扬。 “哥哥,好好吃!小洛最爱哥哥!” “你个骗吃的小鬼,你最爱的是虾肉,别吃撑了!” 吃过不少极品海鲜的紫玉,觉得那些味道与这纯野生无污染的古海鲜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而且价格便宜到让人怀疑人生! 饱餐一顿的紫洛,拿着两只大虾钳独自玩得有滋有味,紫玉将桌上的东西全部解决完,仍有些意犹未尽。 又开了两只生耗来烤着吃,才满足地打扫战场,剩下的壳收集在一块,积累到一定的量会磨成粉,给家禽补充钙质。 地里的庄稼自种下后,就不用紫玉操心,它们自会在变成沃土的地里茁壮成长。 养殖场花大价钱买来的牧草,完全能供给不足五百只各类家禽的口粮。 … 翌日天亮前早早进城的紫玉,重新租了一个小院临时安顿下,每天都会在不同的杂货铺买几十斤粗盐,积少成多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每隔三天往沙石村跑一趟,收海鲜、杀好的鸡鸭,和新鲜的鸡鸭蛋。 丰富自己食物存量的同时,沙石村的村民也都跟着大赚一把。 家家户户都有了新变化,穿新衣、吃得起一顿白米饭,有那些疼孩子的,咬牙送家中男孩上两年私塾,将来也有个好的出路。 当一年一度的远洋商船回港时,紫玉便停止了与沙石村的交易,而沙石村的变化也引起了那些垄断商家的注意。 他们正在沙石村外,张网以待等着某位不懂规矩的外来者闯入,谁知却扑了个空。 因为此时的紫玉正在码头,与众多的人翘首以盼,远远望着即将进港的大型远洋货船。 为了方便在人群中挤进挤出,紫玉只得将小洛装在桶形大背包里,捆在背上,以防止将人走丢。 。 第二十一章 喧闹的码头 如袋鼠般前挂后背的紫玉,挤在一群散发着各种味道的男人堆中,发现像她这种单枪匹马的人是极少数。 大多都是三五成群,或带着仆人、打手的比较多,至于背着孩子来此的是绝无仅有。 偶有一两个单身的小商贩,那也是一个顶她两个的彪形大汉,且一脸精明外加不好惹的样子。 人群的外围,远远停满了马车,不时地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女眷脸,车夫与丫环更是交头接耳。 当船上的桅杆清晰可见时,前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被夹在人群中的紫玉踮脚,也只能看到前方黑压压的后脑勺。 “哥哥,哥哥,好多大船哦!” 身处黑压压的人群中,一点不害怕的小洛在背手张开小手比划着,开心地与哥哥分享他所见到的。 一鹤立鸡群的粗犷大汉,看一眼只到他胛窝的小少年,出门讨生活竟还背着个奶娃娃。 以两人单薄的身板,是怎么挤到中间来的,真是奇迹。 粗犷大汉伸出腿粗的左胳膊护在紫玉身后,他还真怕眼前的两小人被挤扁在眼皮子底下。 当激动的人群闪开一条道时,粗犷大汉好意地一把提起紫玉,将人带到边上。 紫玉快无语上天了,她什么时候被人像提小鸡崽一样过,真是人生的一大侮辱。 “大叔,我谢谢您嘞!”小脸红黑交替的紫玉,对粗犷大汉拱手道。 “哈哈哈,举手之劳,小哥儿不必在意!” 粗犷大汉怎么会看不出紫玉的表情,不由觉得这小家伙实在是有趣,一般单身的小商贩见了他这个大块头,十有**会主动结交。 不为别的,只为安全。 别看码头上暂时没事情,那是因为人多眼杂,一旦交易完成后离开上都府,一路上的风云可不少。 特别是一些落单的小商贩,会是被打劫的重要目标。 紫玉对此人的厚脸皮呲牙,扭头不再理会,装傻谁不会。 眼见一队抬着筐过来的人,紫玉来不及与人多言,摩掌擦拳准备大干一场。 抬筐的人并没有在路中间停留,而是进了不远处的集中交易坊,那里有专门的摊位提供,当然费用是少不了的。 码头上的交易场所有严格的管理,这也是这里长期兴盛不衰的原因,若是只为眼前的利益相争,谁还会千里迢迢地来此交易。 “赶紧跟上去看看吧! 越往后都是一些大商家自己的货物,是不会在码头对外出手的。 我们这种小贩只能从那些冒险者手中拿货,只要动作快还是有不少好货的。”粗犷大汉见紫玉还站在那不动,好意地提醒道。 紫玉见大多数人都没动,本想再多等会看看热闹的,没想到粗犷大汉的话提醒了她。 古代可不像后世,有充足的货源可以让人货比三家。 “谢大叔提醒,一起吧!” 紫玉捞一把袖子,准备一付血拼的样子,还是被粗犷大汉看懂。 但他没再提醒,准备一会儿看笑话。 … 一个个敞开的袋子,放在一溜半腿高的宽石板上,袋子后面的主人或蹲或站地守着。 有黄皮肤黑眼、白皮肤蓝眼金发、棕皮肤绿眼红头发,大多数人因为语言不通,手里都拿着几个数字牌。 讨价还价时,数字牌便排上了用场。 紫玉见场中还有专门从事翻译职业的人,收费是按成交金额来提成的,看上去很丰厚的样子。 真是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有聪明人,也不知后世的人是凭什么认为古人愚钝的,不知是哪来的自信。 紫玉快速地将摆出来的袋子都看一圈,发现摆出来的商品多以香料、种子为主。 高品质珍珠、宝石并没有,这也与紫玉所想相差甚远。 有两人摆出来的珍珠,虽有小半袋,但个头大多在指头大小,细看之下还有一些瑕疵。 一人摆出的半袋宝石,颜色倒是丰富,但最大的有胡豆大,最小的只有绿豆大小,一看就是当地那种不值钱的碎货。 在场的小商贩,都谨慎地没有入手珍珠和宝石,因为他们大多资金有限,是不会浪费在这些没多少利润的东西上的。 但钱多的紫玉不介意啊! 这类珍珠宝石入手后再加工,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格,正好她有现成的金银可用。 开一个首饰加工坊也是不错的选择,有了想法的紫玉上前与人讨价还价。 “h&nbp;uh&nbp;i&nbp;a&nbp;atty&nbp;f&nbp;pear(珍珠多少钱一斤?)” 一口流利的伦敦腔,听得小商贩毕恭毕敬,因为只有他们王庭的王族才会有此腔调。 紫玉不知道忐忑的小商贩,已开始在脑补她的身世背景,脑补着会不会是流落在外的王族后人。 若是他们能将王族后人带回王庭,飞黄腾达将是指日可待,因为王室还没有真正的王位继承人。 想法多的小商贩自是不敢喊高价,报出的价格更是低得让人不敢相信。 “t&nbp;tae&nbp;f&nbp;iver(一两银子)” “哗~,怎么这么便宜!” 粗犷大汉早被紫玉一口怪腔怪调震惊,没想到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他对紫玉顿时佩服得五体投体,差点当场给跪下,什么面子里子都他妈的不重要。 能买到便宜的好货,才是真本事! 那些围观的买家,哗的一下将紫玉围在中心,都想从她这里学几招。 “小兄弟帮帮忙,我先帮你扛货。 你挑完东西后,抽那么一点点时间帮我也谈笔交易,我付你两倍佣金。”粗犷大汉自认小声地道。 身后一帮小买家脑袋点得飞快,因为他们也想要那样的待遇,哪怕付十倍佣金都值得。 紫玉瞥大汉一眼,从面前的桶包里拿出一个布袋一抖,一个一人大的袋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的嘴角都快抽到天上去了,小兄弟这是要买多少,还能给他们留点渣渣不。 紫玉拖着超大的袋子,不客气地将珍珠、宝石以极低的价格收归己有。 不足二十两银子,便收到三个半袋,紫玉感觉跟捡货一样。 。 第二十二章 以物易物 香料都是后世常见的,紫玉挨个买下黑胡椒、百里香、荜菝、槟榔片、草果、草寇、沉香、孜然等香料,基本上将那些卖香料的给扫荡一遍。 种子也是一些常见的蕃茄、玉米、辣椒之类的,在白云国人眼中好些只当做观赏植物,但在紫玉眼里却是可以食用的。 她这一扫货形式,惊得跟在后面的小商贩一轰而散,再跟下去他们连渣都没得吃。 几圈扫荡下来,交易坊的人都知道有一少年见啥买啥,而且少年还带动了一批抢着买货的人。 抢着帮忙扛大布袋的粗犷大汉,是唯一一个跟在紫玉身后没有动摇的人。 当两人挤进一个小圈子时,被敞开的布袋里鸽子蛋般大的宝石钉住脚。 蓝得通透,红得明艳,紫得高贵,粉得梦幻,绿得春意正浓,一个小布袋内约有二十来颗精品宝石。 有过不少珍藏的紫玉,被立马吸引眼球,她看一眼围观的人,人人都露出一脸痴迷像。 从卖主的交谈中得知,他不要金银,只要最漂亮且稀罕的东西换。 来此挑货的人,大多都带着孤注一掷的暴富心理,身上除了金银外,谁还会带别的东西。 所以围着不愿离开的人,除了极力游说外,只能干看着眼馋。 “小哥儿,若是能买下一颗宝石就能发家,一辈子都不用刀口上舔血了。”粗犷大汉低声道。 他摸摸身上仅有的两百两银子,心动得手直发痒,可却还没狂妄到抢劫,交易坊门口那些带刀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你有稀罕东西也可以跟他换!”紫玉笑道。 她手伸进背在面前的桶包,装着掏东西的样子,紫玉记得后来整理安国候家的物资时,有一批非常漂亮的织锦。 一匹流光溢彩锦锻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黑夜中那匹锦锻会发光,上面织的图案随着人的走动跟活过来一样。 能被安国候收藏的锦锻,其价值肯定不会低,仅稀有程度就值上万两,只换眼前的一小袋宝石并不划算。 “我有东西,但你的这些宝石价值不够!”紫玉直言道。 她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再拖下去对她不利,只得主动出击。 “是什么东西,我要看看再做决定!” 棕色皮肤的卖家,难得地会说白云国话,虽然有些生硬,便还是很听懂其表达的意思。 “这叫流光溢彩锦锻,是白云国最顶尖的大师,历时五年织出来的锦锻,全天下只有这一匹。 制成衣服穿在身上,行走在没有灯光的夜间,那些图案会若隐若现地发光、美得不可方物!” 吹牛的话,紫玉是信手拈来,只打开桶包一角让卖家看。 看不真切的卖家,只见到有几个光点在闪动,却没有冒然相信紫玉的牛皮。 “不不不,我要你展开来看! 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么美丽,我朋友带来的宝石比我的这些还好,还多。” 紫玉望一眼明艳的天空,这大白天的怎么展示给这家伙看。 “轰……” 一声响雷在房顶滚过,乌云顿生,真是连老天都在帮紫玉。 她快速将锦锻拿出来披在身上,晃动几下,又快速地将东西折好放入桶包内。 狂风吹散乌云,一切发生得太快,好似异象从来没有出现过。 “换换换,马上就换! 沃尔特!沃尔特快来!” 扬脖叫人的卖家,那双海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紫玉,生怕她一转眼跑了。 “来了来了!” 被召唤出现的沃尔特,与卖家有着同样的眼睛,看得紫玉心都酥了。 要是一个美女有着一双海蓝的眼睛,得迷死多少男人。 更可惜的是两男人,除了那双海蓝的眼睛好看外,五官都不在紫玉的审美点上。 没兴趣! 看来好看的男人女人,都只存在于小说的意淫中。 那种凭一张妖艳贱货脸,会点所谓的秘方,便想一跃进世家大族当个正妻掌家,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个时代不泛聪明人,和有本事的人。 沃尔特从他背着的包里拿出一精致的盒子打开,黑色天鹅绒上整齐地排列着两层鸡蛋大的宝石,有三十颗。 真正的七彩宝石,每颗都在鸡蛋大,可谓是分毫不差。 其中还有一排是金钢石,粉、白、血、黄。 “吸……” 围观的人深深地吸一口气,众人一时难以估量这份价值,但那眼里的贪婪尽现。 巨大的财富面前,任谁都控制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猛兽。 两宝石商也意识到现场的气氛不对,只想赶紧将手中的烫手山芋甩出去。 双方没再还价,而是直接交易完成,两宝石商宝贝地拿着合心意的流光溢彩锦锻闪人。 被众人围着的紫玉,将盒子收进桶包内转移进空间,独留一个盒子在外。 那一小袋宝石则被她提在手里,对围着不原离开的众小商贩,摇摇手里的袋子道。 “五百两银子一颗宝石,有金子的优先了。” 为了安抚眼红的小商贩,紫玉决定现场出手一些宝石。 若是价格满意全部出手都没问题,还能省了她风餐露宿跑北方的时间。 想得挺好的紫玉,只想着做二道贩子的便利,却忘了在交易坊出手货物是要交税的。 这不,就被人家给找上门来了。 “小子,不能乱了交易坊的规矩,交税二十两,快点儿!” 三名带刀护卫陪着一凶神恶煞的黑面男子过来,第一句话便是让紫玉交税。 “小哥儿,快把税交了,不然会没收你的商品。”粗犷汉子提醒道。 紫玉抠出一直没用的银票,拿出一张二十两的递给来人,暗骂一句狗奴才。 还没开张就交二十两税,换了谁也会心中不爽,不在这里赚回一大笔,她还真不走了。 黑面男子满意地弹一下银票,临走还不忘说一声。 “不许闹事!” 便带着三名护卫施施然地离开,剩下的人想走,却又有点舍不得。 实在是紫玉喊的价格,高出了他们的预期。 按往常的价格,一颗鸽子蛋大的宝石,只需要200两就能买一颗。 。 第二十三章 二道贩子 他们一买过手,拿到北方可以卖到一千两一颗,一年只有这么一次捡漏的机会。 像这种好货,也不是每次都能碰上的,可利润少了三百两,好些人还是很难取舍。 只有两百两的粗犷汉子,则是完全了没一争高下的心思,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去采购别的货物。 “我买两颗!” 总有人敢于冒险,因为一两颗精品宝石,总比一袋子普通宝石便于携带,利润相对来说也要大一些。 “我也要!” 有一就有二,紫玉留下一颗宝石没出手,其他的全部销售一空,她则换回500两金票,4500两银票。 可惜的是没有现银和黄金收入,虽然收到的金银票是白云国通用的票号。 由户部监制的钱通票据,繁复的花纹和印章,让人想仿制都难,与后世的存单同功效。 银票虽然携带方便,但3%的手续费可不低,一旦遇上不可抗力因素连废纸都不如。 一些买到满意商品的小贩,陆续离去,但还有三个人和粗犷汉子留在原地没动。 “小兄弟,盒子里的宝石让几颗给我们吧! 我出这个数!”中年男子伸出一只手掌翻一下。 紫玉淡淡地看中年男子一眼,一千两银子就想买极品宝石,想得不是一般的美。 “5000两,一文不少!” “你抢人啊!” “不买拉倒,又没求着你买!”紫玉瞪一眼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回怼道。 中年男人阴阴地看一眼紫玉和她背上的小洛,吓得小洛趴在背上不敢动。 “小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哈哈,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挡也挡不住的缘份。”一大嗓门嚷嚷道。 “小五哥,好巧!” 紫玉见过来的人都是认识的,热络地与人打招呼,围在这不愿意离开的三人见人多势众,灰溜溜地离开。 … “小哥儿,既然你遇到朋友,那我就告辞了。”粗犷大汉拱手与紫玉告别道。 “大叔留步,我这还有一枚宝石,200两处理给你,要不?” “要!” 粗犷大汉回答得干脆利落,根本没那么多矫情,咧着大嘴直乐。 【哈哈,没想到好人有好报!】 “成交!” 粗犷大汉买到满意的货物,心知是他占了大便宜,干脆留下来给紫玉帮忙。 不然,以她那小身板还带着个小奶娃,一路上不知还要遇到多少麻烦事儿。 “大叔,你这是?” 紫玉疑惑地看一眼粗犷大汉,难不成还有别的想法。 “小哥儿,我和你搭个伴儿吧! 我还有一身蛮力,曾跟随镖局走南闯北跑过不少地方,对付三五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粗犷大汉自认得了小少年的恩惠,就应该回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而不是靠嘴上说说而已。 “呵呵,大叔你太实诚了! 那我请你当护卫如何?” 紫玉没想到真有这么侠义心肠的人,一个看似粗犷、一脸精明的人,内里却是个知恩图报的。 不管他有何目的,紫玉觉得都可以一试。 若是真能收服这个大汉,至少走哪可以帮着带带小洛,她一个人背着真是沉甸如石头,做什么事也束手束脚的。 “好,你只要管我的吃食就好,我的饭量有点儿大!” 粗犷大汉一口应下,心喜终于找到个供饭的活,为了省钱一路上都是风餐露宿,都没吃饱过。 小五见两人终于谈好,有些话也不好现在问,只能按下话头。 “小兄弟,我们还要去采购货物,一会儿在交易坊门口汇合,回去的路上捎你一程。” 荣升为副管事的小五,决定帮紫玉一把,反正他们也要押物回去,不介意捎带一两个人。 “谢小五哥,不见不散!”紫玉满口答应。 在别人眼中身怀重宝的她,这一路肯定不太平,久未活动的血液有些沸腾,是怎么回事! … 有人扛包的紫玉,继续在交易坊内逛,遇上稀奇的东西便会出手买下。 玻璃制成的工艺品、水晶球、奶酷、咖啡、可可粉、镶宝石的锋利匕首。 厚实的天鹅绒、扎实耐磨的牛仔布,这些东西在紫玉眼中虽然普通,但可见大洋彼岸的工业发展,已远超这个时代。 逛完交易坊,临时买来的架子车上堆满了紫玉的货物,卖宝石换回的4700两银票,还剩下1700两。 这其中厚实的布料占了一半位置,其价格也是不便宜,毕竟对紫玉来说是真有大用。 … 交易坊门口停满了装货的车辆,紫玉家的骡车也被堆得满满当当的。 其中一些易碎品在装车时,便被紫玉送进空间,堆在骡车上的都是一些轻便物。 布料也只有几卷在外面装样,毕竟太沉了会影响骡子的行进速度。 为了确保路上方便,紫玉藏了一把大刀、一杆枪在车厢底座。 因为货物太多,车厢内只给小洛留了一个容身的位置,她和粗犷大汉一左一右守着骡车。 “小洛,你该少吃点儿了,越来越沉!”紫玉揉着酸痛的肩膀抱怨道。 “哥哥,小洛给你呼呼!” “呆在车厢内别乱动,小心货物砸你身上。” 紫玉戳一下讨好她的小孩儿,小家伙抱着她手不放,小脸在手上蹭啊蹭,跟小奶狗似的。 “呼~”紫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觉得肩膀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她掏出五两银子,抛给粗犷大汉道。 “大叔,你买些吃食回来,都买了!” 紫玉看一眼粗犷大叔铁塔般的大个子,在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高的人,处在南方人中更是突出。 “好嘞!” 粗犷大汉愉快地应下,他早上只吃了两馒头,身上的零碎银子根本不敢多用。 不然,都支撑不到将宝石卖出。 紫玉看着粗犷大汉买回来的两大袋馒头,一小包卤肉无语望天,长叹一声。 “给我四个馒头就好,剩下的你负责解决。” 吃过几天的海鲜大餐,再干哽大馒头,让她和小洛怎么吃得下,紫玉只得装着在骡车上找东西。 拿出两装满水的水袋,扔一个给粗犷大汉,坐在车驾上啃馒头以水充饥。 。 第二十四章 大肚汉 紫玉摇头拒绝了粗犷大汉递过来的卤肉,因为那白白的颜色跟水煮肉一样。 一看就没食欲,更别说让紫玉吃了,她还怕吃坏肚子,就更不敢给小洛吃了。 粗犷大汉不客气地一口半个大馒头,再夹一片卤肉吃得喷香,连水都不喝一口。 两大包馒头和一小包肉,在紫玉刚两个馒头下肚,他便全部造完。 那意犹未尽的样子,紫玉总觉得他没吃饱,试探地问道。 “大叔,再来点不?” 说话的同时,又递出五两银子,因为在她这里可没有差饿夫的先例。 “嘿嘿,那我就再来点儿,刚只吃了个半饱!” “咳咳,大叔好胃口,力气肯定也很大!” 紫玉由衷地竖大拇指,难怪这人只要求能吃饱肚子,一般人还真养不起。 商船进港日,码头的吃食是平时的数倍,平日里卖两文一个的馒头,会在这日卖五十文一个。 没滋没味的卤肉,更是会高达四两银子一包,充其量有半斤肉。 这么一会儿功夫,紫玉便见交易坊的护卫搬了几趟馒头和肉过去,不用说便知道是谁的生意。 能在此交易的人,又买不起高价馒头的怕只有粗犷大汉了。 再次拿着馒头和肉回来的粗犷大汉,肚子里有了货,靠着骡车边吃边与紫玉话家常。 “小哥儿,我叫洪飞扬,乃岳谷郡人士三十有余,双亲早已过逝。 家中还有两兄长,都已成家分开单过,因为我自小食量过人,十岁便被送到镖局当杂工混口饭吃。 耳濡目染下学了一些粗浅功夫,加上力气大混了个赶镖车的活。 去年出镖时,在路上救了一位落难的夫人,得了两百两赏银便退出镖局,想自己单干赚一笔钱。 娶个媳妇,再买几十亩地,做个小财主就是我一生的梦想。” 紫玉眼见洪飞扬又将馒头和卤肉吃完,对他实在是佩服之极。 因为以他的食量,家有几十亩地也只能过个平淡日子,要想吃好喝好太难了。 一顿饭三十六个馒头,一斤卤肉全部进了一个人的肚子,这已不是食量有点儿大的问题。 紫玉看一眼有她腰粗的胳膊,世上还真没几个人能做到这一步。 “大叔,若是我能让你顿顿吃上饱饭,还能给你娶上媳妇,你愿意跟着我干吗? 地的话,也可以解决的。” 洪飞扬眼睛唰地一下闪着灼人的光芒,凑到紫玉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小哥儿,你这话可当真?” 紫玉一巴掌推开面前的大脸,认真点头道。 “大叔,你看我像说假话的吗? 我出门做生意都带着我弟弟,那是因为家里没有可托之人,只能将他带上。 你跟着我干,只要护好他就行,我保证让你两年之内当个大财主。 再给你买个美娇娘回来,怎么样?” “干了!” 洪飞扬一听还有这好事,立马痛快地应下,一辈子能混个有肉有饭的活干不容易。 特别是像他这种大肚汉,真没几个主家愿意要的。 只见他在身上抠搜几下,拿出一个包裹得非常谨慎的布包,递给紫玉道。 “小哥儿,我将这枚宝石押在你这,赶车和背小娃娃的活都归我。” “成交!我叫紫玉。 车里的是我弟弟紫洛,三岁。”两人击掌为誓,定下口头契约。 多了一个护卫的紫玉这才知道,这人连一匹驴子都没有,是靠一双脚走到上都府来的。 岳谷郡到上都府,中间相隔着两个郡、一个平原,近千里的距离。 在这交通不发达的古代,靠着一双脚去仗量,没有一个月别想走到。 这还是不考虑路上的其他因素,通常来说至少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完成半边的路程。 “大叔,你可真行!靠一双脚走到这里,太佩服你了。 回上都府后,给你买一匹马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洪飞扬连连摆手拒绝,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出实情。 “我这体格太重,一般的马匹真不行,给我买匹骡子就行。” “哈哈,大叔太实诚了,就给你买骡子。” 紫玉大笑着拍拍洪飞扬粗实的胳膊,真不愧是大叔级别的粗犷汉子。 … “小兄弟走了!” 满载货物的王家商队,由小五带着一块出来,只见他坐在王管事曾坐的马车上,笑得志得意满。 “好,你们走前面!”紫玉挥挥鞭子道。 一队长长的商队缓缓走出码头,紫玉驾着骡车跟在后面,洪飞扬背着简单的包袱大步跟在骡车旁,腰上别着两根儿臂粗的铁棍。 三月的暖阳照在身上,微风带着大海独有的咸味吹过,路上时有络绎不绝回上都府的行人和车辆。 虽然大家都行走在一条路上,但彼此之间还是保持着相应的距离,并没有谁刻意地靠近。 赶骡车的紫玉,悠闲地挥着鞭子,实则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二十里的路程,在缓慢的行进中,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到上都府。 … “小兄弟,我们明日一早启程,要走的话一早在城门口集合,还是老规矩。” 小五所坐的马车停在路边,指挥商队的车辆往一家客栈进,还不忘跟紫玉说话。 “好,明日卯时见!” 在这呆了半个多月的紫玉,买到称心的货物,肯定是要即时离开的。 她带着洪飞扬直接回租住的小院子,好在出门一直是男子打扮,也没那么多规矩可依。 而洪飞扬到码头时,为了省钱便退了客栈的大通铺,真的是个一走便带着全副身家的人。 人有三急的紫玉,回到小院的第一件事便是往茅厕冲,后面还跟着个自己滑下骡车的小洛。 等两人解决完内急出来时,小院的门已经被插上,骡子已卸下来吃草喝水。 骡车上的东西并没有动,紫玉对眼里有活的洪飞扬挺满意的,她上前将车厢推进敞棚。 给骡子刷毛的洪飞扬一惊,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小兄弟力气还挺大的。 “小洛自己玩,哥哥去给你做好吃的!” 一天没好好吃饭,紫玉决定犒劳一下三人的胃,也相当于欢迎新伙伴的加入。 “小洛给哥哥烧火!” 。 第二十五章 一顿饭收服 半个时辰,一大甑白米饭,一大盆红烧鱼块,一大篓清蒸生蚝,外加一盆虾滑蒸蛋,摆在小院的饭桌上。 闻着香味直咽口水的洪飞扬,被馋得围着桌子打转,这些吃食于他而言,即便是过年都没见过如此丰盛。 别看他在上都府呆了一段时间,是从来没吃过这里的海鲜,一顿能啃上几个大饼子就是最好的伙食。 不然,以他的食量,兜里的银钱早被吃得所剩无几。 那些散碎银钱,都是他在镖局多年攒下来的,真的是靠从嘴里一点点省下的。 紫玉端着一盆简单的紫菜汤出来,放在桌上最后一个空位置,招呼道。 “大叔快坐下吃饭,今天来不及去买肉,改天有时间给你弄一锅真正的卤肉,绝对比在码头买的好吃数倍。” “小公子,这也吃得太好了,怕是得花不少钱吧! 每顿只要有饼子、馒头吃就足够了,我不挑的。” 馋得直咽口水的洪飞扬,生怕几顿就将人给吃垮了,那以后咋办! 紫玉上前几步,接过抱碗出来的小洛手中的碗筷,一手拿碗筷,一手牵小洛。 “我也不是经常弄这么复杂的菜,大叔第一次到我家肯定得弄顿好的接风洗尘。 咱家人少,以后可能就一两个菜,但量绝对管够。 若是大叔会做饭就更好了,饿了也可以自己动手弄,先抓紧时间吃饭,一会儿还得上街准备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 “嘿嘿,我做的饭只限于一锅煮,没这么精细,以后一定好好学。” 得知不会一时半会儿的吃垮小公子,洪飞扬放下心来,更想着以后多干活。 若是住的地方有大山,他还可以上山打猎贴补家用,总能减轻小公子的负担。 这可是他真正的衣食父母,不能将人给吃垮了。 紫玉没理粗犷大汉怎么想,先给小洛舀一勺饭、半碗蒸蛋,再挑出几块鱼腹上的肉挑干净刺。 两块肥美的清蒸生蚝,沾少许酱汁后放回生蚝壳内。 “小洛吃饭!” “谢谢哥哥,哥哥辛苦了!” 第一个得到食物的小洛,嘴甜地跪坐在椅子上开动,吃的同时还不忘从篓子里拿一个生蚝给紫玉。 洪飞扬仔细地观察兄弟俩怎么吃那一篓子丑石头,当他尝试性地依样画葫芦地吃一块后,眼睛发亮。 “小公子,没想到这个东西看起来丑丑的,会这么好吃!” “哈哈,好吃就多吃点,这玩意儿对男人是大补。” 紫玉对虽馋却很自制的洪飞扬很有好感,论吃的真不缺,她从沙石村收购的海鲜,吃两年都没问题。 一顿饭下来,三人的关系又进一步,洪飞扬也少了许多拘束。 将红烧鱼块的汤汁拌饭吃完的洪飞扬,积极地收拾碗筷去洗,他已经彻底被这种有肉有饭吃的日子收买。 以前即使在镖局赶车,也没吃过这么好的美食,能吃个八分饱都是镖头赏饭吃,而那种机会也不是常常会有的。 … 一顿提前的晚食后,紫玉带着两人出门买明天路上要用的东西。 再一次见证了洪飞扬的大食量,紫玉只得多准备一辆骡车装吃食,不然荒郊野外的啃草不成。 即便她空间里有数不清的吃食,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凭空变出来。 小小的紫洛,被洪飞扬抱在臂弯,真真是金钢抱小猫咪,高于常人的视野令小家伙开心地咯咯直笑。 这一奇特的造型,频频引人注目。 终于不用亲自带娃的紫玉,甩着双手轻松地像个纨绔子晃进杂货铺。 “掌柜的,来五斗大米、一担面粉、两斗粗盐,鱼干、虾干各来一麻袋……” “小公子里面请,马上给你称货,要着人送到府上吗?” 掌柜对经常光顾的紫玉,已有几分熟悉,干脆亲自上前招呼,更是极力推荐店中的好货。 “不用,一会儿我赶骡车过来装。” 紫玉在杂货店内一番扫货,买一些品质好的干鲍、花鲛、鱼翅,共花费285两。 洪飞扬在一旁直咋舌,那些东西看起不怎么样,价格却是贵得吓人,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的。 紫玉又带着洪飞扬去买了两身细棉布的换洗衣服,感动得他眼圈发红,直念叨。 “谢谢小公子,只有我爹娘在的时候,才有人给我做衣服。 我这条命以后都是小公子的,让我往东决不往西!” “哈哈,好好干,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东西!” 紫玉没想到两套衣服就将人给收服,于她而言真是意外之喜。 异世生活,虽然有用不完的金银,但紫玉还是希望有几个左膀右臂。 不然,啥事都亲力亲为,真的很累人! 想好好享受生活,就得有各方面的人才出力。 … 当满载的骡车回到小院时,已是黄昏时分,大街小巷都飘着饭食的香味。 眼见时间还早,紫玉开始指挥洪飞扬干活,和面、烙饼。 因为上都府的气温高,只能将饼子烙得干干的,换小洛那小牙咬,一个饼子就能崩坏他一口乳牙。 在紫玉的指导下,洪飞扬学得很快,至少不会将饼烙得两面黑糊,烙完一斗面粉才罢手。 “洪大哥,面饼都放在你驾的骡车上,饿了随时都可以取来食用。 到庆阳府后,请你吃卤猪肘子,绝对让你吃个够。” 两人熟悉后,自认是成年人灵魂的紫玉,不再叫大叔。 而洪飞扬也很喜欢这个称呼,挺大一个子对小洛竟非常有耐心,还主动买回一个大肚背篓,说是一路上用于方便背小洛。 “谢谢小公子,我吃什么都可以!” 听到有卤肉吃个够的洪飞扬,笑得一脸灿烂,做事更是尽心尽力。 当紫玉带着小洛回房休息时,洪飞扬还在厨房借着油灯,用他的旧衣服在大肚背篓内垫一圈,以防止小洛被划伤。 翌日卯时,两辆满载的骡车准时出现在上都府的城门口。 “小兄弟,就等你出发了!” 小五副管事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紫玉秒懂地递上一张百两的银票,其实她知道按常规是用不了一百两的。 。 第二十六章 突降暴雨 “哈哈,小兄弟大气! 一会启程的时候,将你们的骡车赶到中间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接过银票的小五,慨然利用手中职务给紫玉安插位置,跟着一起的护卫们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有劳小五哥了!” 紫玉淡笑着应下,顺从地将两辆骡车插进车队中间。 城门口很快排起长长的车队,大家都吆喝着赶车离开。 出城一个时辰后,一条三岔路将车队分成三个方向,左边往融河郡,右边往两望郡。 中间一条路是前往庆阳府的必经之路,夹在中间的紫玉望一眼前后的车辆,大约在六十辆左右。 拉开距离的车队,开始快马加鞭前进。 午时,风和日雨的天气忽然狂风大作,风沙迷眼之下骡子和马匹受惊,赶车之人纷纷下车牵着缰绳,顶风寻找背风的地方。 牲畜的嘶鸣、护卫的嘶吼悉数被狂风吞没,豆大的雨点砸在斗笠上噼啪作响。 多日不见的暴雨,被狂风吹起阵阵雨雾,给寻找庇护所的车队增加了行进的难度。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车队只能躲入一片密林中,昏暗的天气加上密林,令众人越发的小心。 “娘的,这什么鬼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的是停不下来了。 今晚是没法赶到铜丘城了,原地驻扎休息,做好防护!”小五跳下马车骂骂咧咧地道。 第一次带商队就遇上这种倒霉事,这一路怕是有得磨了。 但愿运气不要那么坏,因为王管事的离开,主家本就有些不痛快。 若是在他手里出了问题,怕是小命难保。 … 只见小五将一半护卫,安排在堆放的货车周围巡逻,个个手里都提着明晃晃的家伙什,一部分人忙着给货物遮油毡布。 紫玉没有将骡车停进密林中避雨,而是停在路边冒雨解下车厢顶部拴着的油毡布,并将其固定在挂勾上。 赶过一段时间的路,紫玉早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连给骡子都备好一件遮雨的。 洪飞扬戴上斗笠、蓑衣给两匹骡子喂草料,警惕地看一眼四周,低声道。 “小公子,一定要记得跟紧我。 夜宿密林是走镖中的大忌,必要时咱们得舍弃骡车上的东西,一会儿把小洛给我背着。” “好,你自己也小心点儿!” 有着同样想法的紫玉,对突发的鬼天气也很无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谁能想到久没下雨的三月,会毫无预兆地突降暴雨,按理说这种季节是不会有大暴雨降临的。 … 倾盆大雨带来的凉意,令人瑟瑟发抖。 眼见周围全是人和车辆,紫玉只得钻进车厢,借加衣服之际闪进空间解决内急。 小洛大眼忽闪忽闪地扭头盯着车帘子看,小手紧紧地抓着帘子,不让其被风吹动。 加件衣服出来的紫玉,手里拿着一件蓝色小褂,三两下给小洛穿好。 “小洛,去前面嘘嘘,一会儿吃点点心垫垫肚子,让洪大哥背着睡觉,好不好?” “哥哥要去哪儿?” 小洛紧张地抓住紫玉的袖子,大眼湿漉漉地看着她。 “哥哥会守着你,怕一会儿雨下得太大惊了骡子不安全,洪大哥力气大背着你会跑得很快的。” “可我想要哥哥背!我会很乖的!”小洛倔强地摇头,抓住紫玉的袖子不放。 “唉~”紫玉叹息一声,摸摸小家伙的脑袋道。 “那你一会进背篓后,要乖乖闭眼睡觉,不许哭闹!” 紫玉没办法,望一眼不见减小的雨势,看来今晚只能在这密林里宿下了。 “好,小洛乖!” 得到允许的小洛贴在紫玉身边,生怕会被丢下,大雨又让他想起娘亲病逝的那个晚上。 小小的脸上有些许恐惧,只能紧紧地依偎在唯一的亲人身边,汲取温暖。 因为雨势太大,地上的水流汇合成混浊的小溪淌过,根本没法升火煮饭,东一堆西一堆的人,都只能躲在车厢内以干粮充饥。 大多数人都小声地抱怨着这鬼天气,还有一些人走几步就开始方便。 回到车驾前的紫玉,对喂骡子的洪飞扬道。 “洪大哥,你把背篓给我,小洛胆子有点儿小! 今晚只能以面饼充饥了,我这带有多的水囊。” 紫玉将手中的水囊摇晃两下,递给洪飞扬。 “行,那晚上我守夜,你不用管了!” 洪飞扬知道要取得小兄弟的信任,不是那么容易的,但他会做好自己的本份。 … 夜幕笼罩下,雨声中鼾声渐起,靠着车厢壁假寐的紫玉眉头微皱,鼻子耸耸。 她快速拿过准备好的斗笠和油毡布套在身上,看一眼背篓内熟睡的小洛,将人移送进空间内的车厢上。 出现在背篓里的,只是一个形似小孩的包袱,紫玉将背篓用布条固定在腰上,掀开帘子下骡车。 守在外面不敢合眼的洪飞扬听到动静,瓮声道。 “怎么了?” “来了!” 冷静如冰的声音,听在洪飞扬的耳中令他大吃一惊。 防风灯下,只见紫玉从车厢底部抽出一把大刀拖在手中,巡逻的护卫一个个倒在雨水中鼾声如雷。 “洪大哥,将你水囊中的水喂给护卫!注意隐蔽!!”紫玉冷静地道。 洪飞扬正在诧异为什么值夜的人,都倒地鼾睡不起,而他们两人却没事。 疑惑的洪飞扬并没有追问原由,相信小兄弟总不会害了他。 “唰唰……” 密集的脚步声,踩踏在雨水中由远及近,火把照耀下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头戴斗笠从密林中显出身形。 雪亮的兵刃,在火把下泛着寒光,鼾睡中的人浑然不知,生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紫玉挥手间,两辆骡车陷入黑暗中,连带着里面的物品一起消失。 喂水的洪飞扬,狠狠地踢两脚还没来得喝水的护卫。 他将手中的水囊一扔,抽出腰间别着不离身的两铁棍,站到紫玉身边。 “小公子,一会儿你跟紧我身后,我们杀出去!” 紫玉伸手接落下的雨水,希望那群中招的护卫能早点被雨水淋醒,不然只能自求多福了。 。 第二十七章初露锋芒 “洪大哥,一起上!你左我右!” 紫玉冷静地握紧手中的大刀,躲在车厢背面,黑暗中的双眸紧紧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 “好,干他个狗日的!” 洪飞扬豪气顿生,小兄弟给他的震撼太多。 一个看似柔弱的少年,却有如此冷静的头脑,相信手上功夫也不会差了。 “哈哈哈,老大我们这次发了,这么多车辆。 送信的人说,队伍中有个小矮子光是带的一盒宝石就值几十万两银子。”一得意的声音放肆地响起。 “闭嘴,先将人都抹了! 只挑贵重物品带走,剩下的一把火烧了,不能留下证据。” 似刮骨的中年男音,话中透着无尽的冷酷,谈论人的生死时,好似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紫玉唇角微勾泛起冷冷的笑意,看来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那就看鹿死谁手。 此时的紫玉,没有普渡众生的想法。 重活一世,她只想自己活得恣意,别人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紫玉隐在黑暗中的左手上出现一把精致的臂弩,右手中的大刀往地上一插,瞄准刚发号施令的人。 “咻……咻……咻!” 三连发的箭矢破开雨雾,冲着火把下的三人夺命而去。 “啊!有埋伏!” 放肆声音的黑衣男子,听到急速的破空声,眼见箭矢直冲脑门而来,一把拉过身边的人挡在面前。 “噗~噗!” 两声金属入肉的声音,清晰地在放肆男子耳边炸开,惊出一脑门冷汗。 “叮!” 领头模样的刮骨声男人,手中的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击落奔面的箭矢。 “杀,一个不留!” “嘿嘿,有两下子!” 紫玉低笑出声,收起手上的臂弩,这玩意儿还是没热武器好使。 三支箭只干掉一个人,浪费精力! 紫玉手在背后一探,手中出现一满满的水囊,抽出插在地上的大刀划破水囊,洒向周围。 “小五哥,起来干活了!” 刚醒来不一会儿的小五,苦笑着摇头,捧起地上的积水大口大口地喝。 迷烟的毒还没完全解除,身体发飘,可为了争一口命只得拼了。 “兄弟们三人一组,拼了!” 拄着家伙什起身的护卫们,三人一组背靠背训练有素地各成一个小团体。 … 双方的战斗,倾刻间一触即发。 狭路相逢,勇者胜! 出刀即是杀招的紫玉,拖着有她半人高的大刀,招招凌利,毫不拖泥带水。 与之过招者,轻者断肢,重者一刀毙命。 雨水冲刷走满地的鲜血,染红一片大地,哀嚎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步步紧跟的洪飞扬,手中的两根铁棍舞得呜呜响,牢牢地护着左路。 哪怕身上挨刀也不吭一声,回以敌人的是更响亮的声声骨裂声。 两个狠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也因此吸引了大部分的战力,打杀得黑衣人节节败退。 压力得到缓解的护卫,渐渐恢复战力形成反包围。 … “噗~呲!” 半截大刀刺入刮骨声男人胸膛,令他不甘地瞪着矮小的紫玉。 “你……是……谁?” 刮骨声男子口中的鲜血狂涌,说好的价值几十万两白银的东西稳操胜券,他却连毛都没见着一根。 想他‘多面郎君’横行小半生,从来没有失手过,却败在一个无名小子手中。 不甘心啦!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老子哪一点儿矮了,真他妈的眼瞎! 再他妈的有谁敢说老子矮,将他的第三条腿给嘎了!” 紫玉将手中的大刀,狠狠地往前一送,刮骨声男人死得不能再死,瞪着一双不甘的大眼。 身上挂彩的小五夹紧双腿,小心地咽下口水,粗略地扫一眼还能站立的护卫。 小五硬着头皮上前,掏出身上出城时收到手的六百两银票,恭敬地送到紫玉面前。 “大侠,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谢救命之恩! 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愿以命相报。”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站立的护卫,全都恭敬地单膝跪下,抱拳谢恩。 “免了,此处不宜久留。” 紫玉扫一眼躲在后面的零散车辆,不客气地拿过小五手中的银票,这些东西是她该得的。 至于后面没有露头的那些人,死了便死了,连自己都没有勇气争斗,还等着别人来救不成。 “洪大哥,去收缴战利品,还有一口气的直接补刀!”紫玉冷血地道。 她返回骡车,将两辆车的货物全部放出,并将背着的背篓放进车厢。 熟睡的紫洛,被她抱出放躺在车厢内,小家伙还在呼呼大睡。 紫玉轻柔地给小洛掖好被角,快速地换上一身干爽衣服。 紫玉坐回前面车驾点亮防风灯,手中提着滴血的大刀扫视着火把通明下的现场。 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密林中,雨势渐渐变小,全场无一人敢大声喧哗。 一些躲在车厢底胆小的人,吓得瑟瑟发抖,颤颤魏魏地爬出车厢底,连看一眼紫玉的勇气都没有。 洪飞扬一听可以收缴战利品,粗鲁地撕一条袖子简单地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 以前赶镖车的时候,他也没少干摸尸的事,那些人藏银票和值钱东西的地方五花八门。 小公子肯定没经验,更不能脏了他的手,那可是专杀坏人的手,精贵着呢! 经此一役,洪飞扬对紫玉有着盲目的崇拜,干起扫尾的事来,那是手脚麻利得很。 … “大侠,那边有三辆车的货成了无主之物,我已着人给你送过来。”清点好战场的小五,恭敬地对坐在骡车上的紫玉道。 “都有些什么东西,我看看!” 紫玉一听有战利品可拿,当然不客气地上前查看。 一车香料、一车橄榄油、一车内只有两株两尺多高的珊瑚树。 “香料和油我要了,剩下的归你!” 珊瑚树在别人眼中值钱,在紫玉这儿却是无用之物,况且颜色也不纯,真还没香料和橄榄油对她的吸引力大。 “谢大侠赏!” 小五不敢推辞,生怕惹紫玉生气,想到紫玉没有多余的赶车人,主动让受伤轻的护卫帮其赶车。 紫玉满意地点头,现场死了这么些人,自然是要前往桐丘城向官府报案的。 。 第二十八章 战利品 小五在征得紫玉的同意后,将功劳揽在王家商队身上。 他很理解高人都不喜欢与官府打交道,也不喜人打扰清修,自是要主动为其挡去外界的一些风雨。 打扫完战场的洪飞扬,用衣襟兜着一小堆物品前来,乐得见牙不见眼地道。 “小公子,今天收获不小,你看!” 紫玉借着防风灯翻看一下,金叶子、银票、玉佩、散碎银子,都是一些细小好藏的东西。 银票有四百多两,看来都是一些穷得打鬼的山匪,但也聊胜于无,就当是她的出场费了。 “我只要银票,剩下的东西都归你!拿金创药去包扎一下伤口,别感染了。” 紫玉摸出一瓶金创药扔到洪飞扬的衣襟内,随手拿走银票。 最大面额只有一百两,其他的都是小面额的,还有一股脚臭味儿。 “谢小公子!” 洪飞扬高兴地应下,剩下的金子和玉佩以他的估计能值一百二十两左右。 这于他而言,是一笔极大的收入,果然跟紧小公子不但有肉有饭吃,还能赚大钱。 再遇上这样的好事,他得多多出力才对得起小公子的赏。 不知刚才的打斗,有没有吓着小洛,洪飞扬担心地看一眼骡车,细听下没动静才放下心来。 一场战斗下来,紫玉收获一千零八十两银票,一车香料,一车橄榄油。 果然打劫比种地挣钱,紫玉瞟一些王家商队的马车,不知他们的货物价值几何。 正在安排启程的小五,只觉背脊发凉,像被蛇盯上一样阴冷阴冷的,一下提高嗓门不断催促。 “出发,快点儿!快点儿!” 现场血腥味儿太重,小五不敢再此久留,将黑衣人的尸体堆在捡来的两辆空马车上。 一行人打着火把,在半夜离开差点丢命的密林。 “呱……呱!” 黑夜中传来一阵老鸹叫,吓得最后的几辆马车上的人差点大小便失禁。 … 天亮时平安抵达桐丘城,不想掺合此事的紫玉,带着四辆骡车先行离开。 那两个帮忙赶车的护卫,当然是没有疑义地一起离开,在那样的晚上能保住一条小命,对他们来说已是万幸。 死去的五个兄弟,虽然会得到一部分赔偿,但对他们的家庭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又一次经历生死的两名护卫,产生了退出的想法,也许王管事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紫玉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偶然出现,令走遍白云国各郡的王家商队最终解体。 两日后,四辆骡车停在紫乡街小院前,天天守在门口等着人回来的程元驹‘嗖’地一下蹿出去。 “少爷,你可回来了! 你和小洛少爷都好吗?我给你牵骡子进去!” 半个多月不见的程元驹,脸上长了一些肉,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棉布短打衣服。 兴奋地围着紫玉打转,叽叽喳喳地说着家里的琐事。 “程元驹,别围着打转了,把骡子赶进去,这都是我家的。” “好嘞,少爷!小的保准办得妥妥的。” 程元驹大声应着,屋里听到动静的陈大三口,和程元淑全都匆匆跑出来。 “少爷好!” “少爷好!” 四人齐齐问好,脸上都带着喜悦之情,陈大悄悄地呼出一口气。 他是真怕少爷一去不回,扔下他们几口人在这里时间一长,连个生计都困难。 少爷家没地没产业的,靠他们两个大人根本无法养活家里的五张嘴。 过上了安稳,又有吃有穿的日子,陈大是一点儿都不想失去现有的生活。 他很清楚,只有少爷好他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 紫玉抱下车上的小洛,对候在一旁的陈王氏道。 “陈王氏,先去弄桌饭菜出来填填肚子,要平时十倍的量。” 陈王氏一听要十倍的量,吓得拍一下胸口,忙点头应下。 等一切都安顿好,洗漱一番的几人坐在院中用过饭,谢远和王东恭敬地抱拳道谢。 “谢大侠救命之恩,给您添麻烦了! 一会儿我们要去城门口等车队,就不在此多打扰了!” “慢走不送,他日有缘再见!”紫玉不在意地挥手道。 陈大起身将二人送出院子,骡车上有明显的刀痕,一想便知道路上定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原来出门跑货,一点儿都不安全,还是买地种庄稼踏实些。 … 当院中的小桌换上一杯淡茶后,紫玉看一眼陪着小洛玩儿的程玉淑和陈小山。 小家伙将他在海边捡到的一些贝壳,拿出来分享给两人。 三个年龄不同的小孩子,穿着同样的细棉布衣服,没有因为时间而疏远,叽叽喳喳地玩得很开心。 “陈嫂,一会儿把西屋收拾出来给洪大哥住,以后家里的安全就交给他负责,小洛的起居也由他负责。 洪大哥会教你们一些粗浅的功夫,出门在外路上不太平,遇事你们至少要有抽刀的勇气。 退一万步说,劈柴、杀鸡总得会吧! 从明日起,不论大人小孩子,每天劈一百刀木柴。 家里多囤点吃食,洪大哥每天的消耗比较大,不能让他饿着。 空闲时,买几匹布回来准备好今年的衣服鞋袜。” 紫玉将家中事细细地吩咐下去,让每个人都有事做,她想尽快去一趟云都,将手中的宝石脱手。 曝光的宝石留在手中,终不是长久之计,这也不是她的本意。 紫玉拿出两百两银票,推到陈大面前。 “陈大,你负责家中采买,明日上街的时候买二十个肘子回来。 一天至少要有一顿大肉,吃好了才能好好锻炼。 要想跟着我,就得有一个好的体魄,能打能跑是最基本的要求。 做不到的现在可以提出来,我再把你们送回牙行便是。” “扑嗵!” “扑嗵!” 连着几声跪地音,陈大两口和程元驹跪地乞求地看着紫玉。 “少爷,不要把我们一家卖到牙行,我们一定听话。”陈王氏泪水涟涟地求道。 “我只要听话的仆人,懂?” “懂……懂懂,我们一定听少爷的话,少爷是我们一家的天。”反应过来的陈大,快速地保证道。 。 第二十九章 赏银 紫玉看一眼有些紧凑的小院子,家里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小院已经不适合再住下去。 家里的房间有限,拉回来的货物只能堆在她住的房间里,也便于收进空间存储。 眼见天色不早,一路舟车劳顿,就是铁打的紫玉也有些受不住。 “洪大哥,从今日起小洛的起居就交给你负责,后天我要出门一段时间。 家里的安全就拜托你了,平日里多监督一下他们的锻炼。” 紫玉又掏出一百两小面额的银票给洪飞扬,看一眼玩得正高兴的小洛道。 “小孩子喜欢出门玩,记得给他买一些小玩意,想吃什么就去买。” “小公子,我想跟你一起出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至少有人帮你赶个车什么的。”洪飞扬一听要让他守在家里,有些不甘地道。 “不行,我一个人来去更方便,你跟着去还得带上小洛。 他太小,一路奔波既辛苦又不安全。 记住,小洛安全,就代表你们所有人安全,可明白我的意思?”紫玉小脸一沉,气势挺足地道。 “是,小公子!” 与紫玉接触几天的洪飞扬,已知道小洛在他心中的地位,为了以后的好日子肯定得护好小洛。 正当紫玉要回屋歇息时,院门被急促的敲响,进来的正是去而复返的两名护卫。 一同前来的还有小五管事,他稍微打量一眼小院,笑着拱手道。 “大侠,小五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我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小五哥客气了,还是叫我名字吧! 大侠大侠的,喊得挺见外的,里面请!” 紫玉实在是听不惯被一个大男人喊大侠,搞得她好象多老似的。 两人进堂屋落坐后,小五抱拳低声道。 “哈哈,那就听紫玉小哥的,这一路上多亏你出手,不然我这条命只有交待在那里了。 我刚从官府那边过来,那些劫匪中有一个是官府通缉多日的‘多面郎君’。 最是喜欢祸害大户人家,悬赏高达三千两。 再加上官府的奖励,共得三千八百两,还请小哥儿查收。 小五这就告辞,商队明日会启程回江府,希望我们不日将见面。” 小五掏出一叠银票推到紫玉面前,见他当面清点后便准备离开。 “小五哥,这一千两拿去给兄弟分分,见者有份嘛!” “小哥儿,这怎么好意思,兄弟们都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感谢你,怎么还能收你的钱呢! 这不合规矩!”小五忙收回视线,低头连连推辞。 “我的话就是规矩,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紫玉似笑非笑地盯着小五,见他额头冒汗才收回视线。 小五内心叫苦不迭,可千万别再遇上那样的事,会要人命的! “谢小哥儿赏!” 小五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拿上银票带着两护卫匆匆离开。 那快速的动作,生怕被紫玉给留下,再去做点杀人越货的事。 紫玉弹弹手中的银票,对外喊道。 “洪大哥,进来一下!” 紫玉数出五百两银票放在桌上,对进来的洪飞扬道。 “五百两银票,是对你杀匪的奖励。” “这这这……也太多了吧!”洪飞扬结巴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三天时间就挣了六百多两银子,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儿。 他这算是有钱人了吧! “护好小洛,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钱,早点带他回屋休息。” 紫玉探头看一眼还在外面玩的小洛,也不再管他,径直回屋休息去。 … 翌日,紫玉伸着懒腰出门时,陈大夫妻已在清理买回来的肘子。 紫玉又回屋,按照前世记得的方子,配出一小包卤料。 虽然没有前世的料足,但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陈嫂,跟我进厨房教你怎么配卤水,以后每天可以卤些猪头、猪蹄、猪下水摆在门口卖。” 为了给家里的闲人找些事做,紫玉也是煞费苦心。 她回忆着前世所见过的烧油、炒糖色备用,煮香料、加糖水烧开。 紫玉一边做,一边给陈嫂详细讲解,最后看着她实际操作一番才放手。 “每隔半个月换一次香料包,肉和下水一定要分开卤,不然会串味影响口感。 像带骨的肘子卤好后,卖六十文一个,正好是买生肉价的三倍。 清洗猪下水的时候,加葱叶和面粉反复揉搓,卤好后卖十五文一斤,猪头肉二十文一斤。 当天卖不完的就自己吃,一定要保持新鲜。” 学了个七八分的陈嫂,越加地佩服紫玉,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少年,懂得的东西真多。 小院中飘着诱人的卤肉香味,引得外面路过的人特意绕到门口探头探脑。 “陈大,取一个肘子切成薄片,端到门口请路过的人尝一下味道。” 知道价格的陈大虽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地照着紫玉的话去做。 家里的四个小孩儿,更是馋得守着厨房直咽口水。 紫玉笑着亲自上手切出一只温热的肘子,分成三份端到小院。 她将最少的一份放在小洛面前,一份分给程元驹三个小孩子,一份分给洪飞扬。 “都尝尝吧!”紫玉看一眼集体咽口水的人,好笑地道。 “哥哥,好好吃!” 吃得眉开眼笑的小洛,将盘中最大的一块卤肉喂给紫玉。 “好吃吧!哥哥的手艺是你永远想不到的。 乖乖在家跟洪大哥玩,不许乱跑也不准哭。 哥哥有事要出门,过一段时间就回来。”紫玉看着小脸慢慢垮下的小洛,狠心道。 带着小洛出门,是真的很不方便,这一路也不知要经历多少风雨。 唯有一人简装出门,才能缩短时间。 紫玉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暗中观察洪飞扬,发现他块头虽大,但心细没那些花花肠子。 “哥哥,你要早点回来!小洛会乖乖等你的。” 紫洛眼里包着泪,小嘴瘪了又瘪,虽然很不舍哥哥,却知道哥哥出门带着他会很辛苦。 “乖,哥哥肯定会早早回来的,出门的时候要跟紧洪大哥,不能跟别人走。 等你再大点儿,送你一匹小马!”紫玉诱哄道。 。 第三十章 四月飞雪 “哥哥,我要小白马,很漂亮像天上的云一样跑得飞快。 以后哥哥去哪里,我就可以骑着小白马一起,那样哥哥就不会很辛苦了。”紫洛指着天上飞过的白云,一脸向往地道。 “好,等你学会骑马后,哥哥去哪儿都带着你!”紫玉摸着小家伙的脑袋道。 小家伙终有长大的一天,她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再大一些带着他四处走走,于他而言是好事。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时的紫玉还没想好在何处定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少爷,刚才尝过卤肉的邻居,想买个肘子回去给家人尝尝。”陈大端着空盘子高兴地进来汇报。 “行,拿两个出去卖,告诉他们以后每天中午摆在门口卖。” 紫玉没想到第一天就能开张,对自己调出来的卤料更加有信心。 “好嘞!” 一想到终于有进项的陈大,欢喜地进厨房挑了两个一样大的卤肘子端出去。 不一会儿,陈大捧着一捧铜钱进来,放在院中的小桌上。 “少爷,咱赚钱了!都够咱家一顿的伙食支出了。” 清楚家里日常开支的陈大,自知道洪飞扬的食量后,眼见家里光出不进,是真怕有一天会被吃垮了。 “哈哈,这才哪跟哪儿啊! 好好干,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的是!” 见惯金银的紫玉,对桌上的百十文铜钱,是真不看在眼里。 一个肘子除去成本和人工,纯利润不到三十文,于她而言是不屑做这个生意的。 但对穷苦人家来说,或许是他们一个月的收入,那是能养活一家老小的来源。 “少爷,我一定好好干,赚够家里的开销就是我最大的愿望。”陈大信誓旦旦地道。 紫玉笑着让陈大下去忙,家里的支出给了,能不能借鸡下蛋就看他的本事了。 … 翌日,天边露出第一道彩霞,紫玉驾着一辆满载货物的骡车,消失在一众人的视线中。 瘪嘴一直没哭的小洛,见不到哥哥的影子后,终是‘哇’地大哭出声。 “哥哥,我要哥哥! 洪大哥,找哥哥去!” 洪飞扬笨拙地给小洛擦越来越多的泪水,大着嗓门哄道。 “小洛昨天才答应哥哥,要乖乖听话,怎么能忘了呢! 小小男子汉,说话要算数,不能让哥哥担心的。” “哇……我想哥哥嘛!” 小洛手指着哥哥消失的方向,哭得直打嗝,洪飞扬只得抱着人上街找。 … 离开众人视线的紫玉,反手放在车厢上,满满一厢货物全部消失。 只留下一床被褥和简单的炉子、锅碗,她一路快马加鞭奔往江府。 快速行驶的骡车,帘子被风吹起,车厢内简陋的东西,时隐时现地展示在路人眼中。 车辙印很浅的骡车,赶车人又是个穿棉布衣服的少年,根本不会有人对此感兴趣。 一路翻山越岭的紫玉,有时夜宿荒野,有时下塌客栈。 有时路遇想搭车的,也是一鞭子过去吓退人,快速离开。 当翻过百里山脉,到达下谷府时,竟然四月中旬飘起了大雪。 紫玉抖索着穿上羊皮袄子、棉靴,连冬季戴的帽子也给戴上。 大雪飞舞下,路面很快被白色覆盖,骡车经过时留下一串长长的车辙印。 赶路的行人和车辆,纷纷加快前进的速度,以期早点找到一个避风雪的地方取暖。 没开化的冻土,一片光秃秃的,这时节的南方早已完成春播,四野皆绿油油的。 而北方却一片萧条,光秃秃的树枝,干枯地低垂着,紫玉还记得去年离开时,早早降落的大雪。 … 四月末,历经半月的顶风冒雪赶路,紫玉站在云都城北门心有感慨。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回到云都,因为当初离开的时候,就没想过会回来。 紫玉一身风霜地牵着骡车,排队等候进城,眼尖地发现出城的人,五成以上都带着一袋袋粮食。 “五十文!”守门的士兵缩着手道。 紫玉微惊,她清楚地记得去年云都的进城费只有十文,怎么一下子就翻了五倍。 紫玉不动声色地掏出五十文铜钱给守门的兵丁,才得以牵着骡子进城。 寒风扑面的街道两边,堆积着厚厚的积雪。 来往的行人都穿着厚厚的冬装,缩手缩脚地躲避寒风,完全没有一点春天来临的感觉。 粮铺外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人手中拿着布袋子,挂在粮铺外面的价格牌上写着。 一升大米六十文,一升面粉五十五文。 “啧啧,这价格可以啊!转手就能赚一半儿。” 对价格诧异的紫玉,却想得更深远。 一身邋遢的紫玉牵着骡车,前往祥福街挑了一家气派的客栈——满月客栈。 “住店,要一间上房。” “哪来的叫花子,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门口的伙计嫌恶地挥手。 “啪,老子说要住店,看清楚了!”紫玉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拍在伙计脸上。 伙计一见银票上的字样,立马狗腿地为紫玉服务。 紫玉记得这家客栈,以前是属于安国候家的,不知现在是哪家高门大族。 一间上房二十两银子一晚,做工精湛的整套红木雕花家具,燃烧的银丝碳,崭新的丝绸被。 紫玉在屋内舒服地洗了一个洗水澡,换上一身崭新的锦袍,头顶玉冠束发,腰挂镶宝石的域外匕首。 一个俊俏的富家公子很快诞生,再加上那一身沉稳的气质,虽面嫩却与王公贵族无疑。 若是手里再摇一把洒金折扇,就是一妥妥的二世祖。 在这以衣着取貌的云都,紫玉不再低调地以穷小子的身份示人。 安国候一家被灭九族,她之前收刮的那些衣服,早被人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 一身华丽装束的紫玉,招来伙计点了满月楼的四个招牌菜。 杏仁拂手、凤尾鱼翅、芫爆仔鸽、五彩牛柳。 因为天气寒冷,每道菜下面都有一个小碳炉热着,装菜的瓷盘更是瓷白如玉,还附送一盅金丝燕窝。 当然价格也是令店家非常满意,288两银子。 。 第三十一章 暴利 翌日,久不见晴的天空露出一张笑脸。 穿着华丽的紫玉,将三十颗鸡蛋大的宝石分装在两个乌木盒内,以黑色天鹅绒垫底,卡在托位上。 璀璨的宝石,在深色盒子内异常的亮眼,让人一见不由心生喜欢。 这样大颗又品质好的宝石,即便是紫玉在后世也不会多见,其价值更是高达上千万一颗,是很多有实力的女人追捧的首饰。 站在窗口的紫玉,看着斜对面的珍宝楼,伙计在刚打开的店内有序地打扫卫生。 门口站着精瘦的一男一女,鹰隼般的双眼打量着每一个从门口路过的人。 紫玉收一盒宝石进空间,拿出一个精美的手提袋装乌木盒子。 袖子一甩,大摇大摆地下楼,腰间镶宝石的匕首随着步伐甩动,一大早候在门外的伙计看得眼睛发直。 “公子,用早膳吗?本店还可以提供出行的豪华马车。” “不用,本公子想体验一下民风。” 紫玉眼风都没给伙计一个,一摇三晃地出了满月楼,直奔对面的珍宝楼。 门口的女伙计目光落在紫玉腰间的匕首上,鹰隼般的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 “公子,请贵客室落坐!” 紫玉不动声色地扫一眼店内金碧辉煌的装饰,正对大门的店招牌一层金箔,异常地大气奢华。 琉璃柜台内的黄金首饰,花丝镶嵌栩栩如生的花鸟造型,精巧的做工在后世堪称艺术品。 黄金首饰上不泛镶嵌珍珠、宝石,但颗粒跟她买的碎宝石一样大。 一只宽口的黄金镯子上,镶着一圈红、绿、蓝碎宝石。 “这个镯子不错,怎么卖的?”紫玉停在琉璃柜台前,纤长的手指点点。 “公子,这个手镯叫富贵满天,888两。 全天下只此一只,绝无雷同!” 紫玉听着伙计类同于后世的广告词,只想送她一个大白眼。 她二十两就能买三半袋的碎宝石,换了个地方就身价倍增。 富人和女人的钱好挣,还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嗯!不错! 把你家掌柜叫出来,有生意和他谈!” 紫玉暗示性地拍拍手中的精美提袋,再看一眼琉璃柜台内一盘盘的首饰。 “小的这就去请,公子先请里面稍坐片刻。” 伙计弯腰恭敬地将人请到贵客室坐下,香茗、点心、暖炉一一送上后,退出贵客室。 紫玉坐在茶桌边,用茶盖一下下地漾着杯中的毛尖茶。 “哎哟,难怪今儿一大早的就喜鹊临门,原来是有贵客临门。” 清脆的碰撞声,伴随着兰花的清香,优雅的女人在对面落座,却不失半点精明。 紫玉拿茶盖的手一顿,没想到珍宝楼的掌柜是个这么热情的女人。 “掌柜帮我掌掌眼!”紫玉开门见山地道。 说着拿出手提袋中的乌木盒子打开,转向满头珠翠的掌柜。 璀璨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掌柜长长的指甲不自觉地,在椅子扶手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十五颗来自海外的极品宝石,颗颗如鸡蛋大小,色彩艳丽可遇而不可求。” 紫玉将掌柜的细微表情,全看在眼中,适时提起话头。 “公子想如何出手?” 掌柜一颗激动的心快跳出胸腔,身为珍宝楼的掌柜,她见过无数的首饰和珍宝。 但还是一次性见到这又好又多,颜色还齐全的宝石。 这种品质的宝石,送一颗进王公贵府,那人脉远不是金银可比的。 掌柜已经在心里盘算,要将这些极品宝石送进哪些府上供夫人、小姐挑选。 “一盒两万五千两黄金,不单卖。 若是掌柜不中意,想必对面的天下阁会喜欢的。” 紫玉暗中将价格提高一大截,也给掌柜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 “两万两黄金,这下本店可要倾家荡产了,公子总得给奴家留一口饭钱吧!” 掌柜不舍地将目光从盒子上移开,但眼角的余光却没离开,生怕一个错眼会被掉包。 这一幕全被细心的紫玉看在眼中,她唇角微勾,不动声色地缓缓伸手拿盒子。 “公子,咱再商量商量!”掌柜急切地道。 “两万两千两黄金,不能再多了!” “成交,只收钱通票据,再给我包两盘小孩子的金银首饰。” 比预计的多卖出七千两黄金,紫玉见好便收,也趁此在店里消费一把。 … 等紫玉提着一匣子首饰,被掌柜亲自恭送出珍宝楼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紫玉并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提着匣子在祥福街闲逛,没发现有人跟踪才走进钱通钱庄。 “掌柜的,换一百两金子。”紫玉拍出一张百两的金票道。 高高的柜台内,掌柜仔细地比对着金票上的字样,看一眼身着华丽的少年。 “稍等!” 当紫玉背着97两金子出门的时候,一想到那被收取的3两手续费,她就心痛得直抽抽。 还真是不管什么时代,钱庄和银行都是最赚钱的行业。 难怪有那么多人,不喜欢带现银,因为一进一出就要收费3%的手续费,再有钱也承受不住啊! … 接下来的一周,紫玉进出各大钱庄,每次只兑换几百两金子,积少成多地全被她收进空间。 在这闲逛的期间,云都的粮价一直没有下跌。 混迹赌坊时,偶然听到有人谈论市面上出现的极品宝石,卖到五万两银子一颗。 “再美的人也是奸商!” 紫玉暗啐一口,知道一直等的机会来了。 翌日,紫玉用同样的方法,在天下阁以三万五千两黄金的价格,卖出剩下的十五颗宝石。 没再闲逛的紫玉,回到客栈靠在窗边盘算着启程的事,却见几张陌生的面孔徘徊在客栈门口。 那几人对出客栈的年轻男子,都会尾随一段距离,紫玉眼眸微闪。 “呵呵,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紫玉想到手中的五万七千两黄金,果真是财帛动人心。 换回一身穷打扮的紫玉,悄悄结完账,赶着骡车一副拉货的样子,从后门大摇大摆地离开。 蹲守在前面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有钱的富家公子,会以穷人的身份从后门离开。 。 第三十二章再见小少年 混在百姓中出北城门的紫玉,快马加鞭地离开云都,赶在最后一抹余辉前到达八里镇。 八里镇,已没有当初紫玉来这儿时的热闹与拥挤。 但作为一个离云都最近的中转站,还是有不少的商队在此停留。 紫玉赶着骡车径直来到半旧青砖院前,昔日的少年仍旧拿着一本书在灯笼下边看书,边等客上门。 “小哥儿,可还有房间?”紫玉跳下骡车,倚靠着车厢笑吟吟地道。 一个多月来,难得见到一张熟面孔,紫玉心情非常不错。 “有有有,公子里边请!” 少年对这个声音记忆深刻,哪怕是过去几个月,还是会一听便辨出来人是谁。 “拿着!” 两颗银豆子随着缰绳一起,落入少年书生的手中。 “谢公子,里边请!” 少年捏着手中的两粒银豆子,声音提高八度,将人迎进院子安顿在原来住过的房间。 干净整洁的小院内,挂着两盏灯笼,却一个入住的客人都没有。 一身素色衣裙,外罩长棉褂约三十左右的妇人,大方地送上一壶热水。 “小公子先洗漱一下,稍后便送上可口的饭菜。” “有劳婶子了!” “小公子客气!” 妇人微微一福身,去厨房帮忙,紫玉洗一把脸后,对安顿好骡子过来的少年道。 “小书生,过来我们聊聊!” “公子,想聊什么,定知无不言。”少年看一眼空空的屋子,道。 “公子,怎么没带小公子一起来,他还好吗?” “他太小了,留在家里有人照顾。 你给我说说八里镇的情况,我看云都的粮价比原来贵许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粮食涨价是从年前开始的,连着涨了三次,听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年前和年后的大雪在五十年前出现过一次。 镇上好些老旧的房子被压塌,也有被全家冻死的人家,下面村子里的雪灾更严重一些。 冻死家禽是常有的事,压塌的房屋十有三四,镇上多数人家是砖瓦房或木房,情况要稍好些。 我家院子的后墙,就是重新加固过的。 如今,好些人家都在存粮,就怕到时候没吃的。 我们镇上的粮铺,已经开始定时供应,现在的大米是六十五文一升。 私塾里一些家境不好的同窗,已停学回家,再这样下去我也只能回家了。” 少年的话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小小年纪皱着眉头,跟个成年人一样。 “我出来之前,云都的粮价是六十文一升大米,盐和肉有涨价吗?” 少年身子一顿,脸上有些着急地道。 “公子说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注意过,家里这段时间来借宿的人少,用的盐和肉还是年前准备的。 多谢公子提醒,小子先行告辞。” 少年拱手一礼后,急匆匆地进厨房,紫玉不在意地摆摆手,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 【不会穿越一回,这么倒霉吧!】 脑中灵光一闪的紫玉,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心下有些着急。 如今的她拖家带口的,连一个安定的地方都没有,若真遇上什么灾祸,日子怕是不好过。 天灾时,往往**会更严重,很多百姓都会往大城镇迁移。 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什么人伦道义那是统统不存在的。 灾民与城镇居民,会产生强烈的碰撞,最终倒霉的还是平民百姓。 紫玉想想那个场境就没法接受,她再也不要过吃草根、啃树皮的日子。 纵使不缺物资,也不能跟着难民一起颠沛流离,为了一口吃的你争我抢。 有粮之人将会成为灾民的众矢之地,一群饿极敢‘易子而食’丧失人性的灾民,决不是一小群人的力量可以抗衡的。 她才不要过那样的生活,看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建立属于自己的堡垒,才是当务之急。 想明白的紫玉,眸中闪过坚定之光,她这种得过且过的想法,是时候改变了。 “公子,请用饭食!” 少年端着一个小火盆和托盘进来,放下两菜一汤和一大碗米饭。 “给我准备十天的干粮,还有骡子路上吃的草料,明日午时离开。 镇上有大型的牙行没有,有的话明日一早带我去。” 紫玉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放在桌面上对少年道。 “剩下的,算你的辛苦费!” “谢公子,镇上共有五家牙行,其中一家最大的叫十方牙行,涉及各行各业的买卖,连云都一些大户人家也会派人前往! 公子无论是买人、买地,十方牙行都是最好的选择。” 小心拿着银票的少年,双眼中满是感激,深深地对紫玉一鞠躬。 “不错,看来你对镇上的情况很了解,那明日就陪我走一趟,办好了另行有赏。” 少年听此,高兴地连连答应,欢乐地转身跑去找家人。 … 十方牙行。 一块足有一亩大的院子,四面皆是木栅栏房,里面关着的男男女女或坐或站。 好些人一脸麻木地隔着栅栏仰望天空,一些人则无所谓地靠坐在地。 院中有两排人,正在被几个年长的女人挑选。 有那舍不得孩子分离的父母,紧抱着年幼的孩子不撒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紫玉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看别人是怎么挑选下人的。 “金中人,这位公子有生意与你谈!”少年带着一约四十岁的男子,来到紫玉面前道。 “蔚小子,有心了!” 金中人一巴掌拍在少年肩上,看得出两人很熟络。 “谁叫金叔是八里镇最公道的中人呢!” 少年肩膀一歪,却还不忘捧金中人一句。 “用你说,老子什么时候坑过人,牙行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公子见笑了,这小子他爹生前与我是同行,可惜去得太早留下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 “无妨,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怎么做都不为过。” “公子高见! 请问公子有什么需要,是买人还是置地,亦或是买房,十方牙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 介绍的金中人,还不忘给牙行打广告,这熟悉的词儿可是后世经久耐用的词儿,没想到这么早就出现了。 。 第三十三章买下人 “绣娘、厨娘、医婆、农妇、丫环,最好是经过调教,买回去就可以用的那种。” 紫玉想了想,说出她的要求,因为这批人都是要带进空间的,不可能买个男子回去。 除非那种长相极品的男人,还是可以考虑买回去养着逗逗趣儿的。 猥琐的紫玉,脑子突然有些抽风。 想到古代有那种小倌,一个个的风情万种还服务周到。 紫玉看一眼自己的飞机场,只得暂时打消此念头。 说白了,长相好的男女,哪是那么容易寻的,那种人一般都是被人先下手为强。 除非你情我愿的事,紫玉还不屑于强抢,因为那将少了很多人生的乐趣。 “公子稍等,这就去将人叫到跟前来任挑选。”金中人一脸笑意地道。 “请!” 紫玉客气地一伸手,那谦逊有礼的样子,令金中人一阵熨帖。 被人尊重的感觉,是人都拒绝不了。 … 两排高矮胖瘦各异,年纪约在十二岁至四十五岁间的女人,在鞭子的驱使下站到紫玉面前。 三十名女人神色各异地看着穿着普通的紫玉,一些人只一眼便移开目光。 “有子女、有未了心愿、有男人、想嫁人的出列。” 紫玉在两排女人面前走来走去,仔细观察着她们的神色和手。 话间刚落,一半的女人站出来。 紫玉挥挥手,一边的壮汉狠狠地一甩鞭子。 吓得那些女人抱头瑟瑟发抖,却没人敢多言。 “厨娘、绣娘、医婆、农妇出例! 分开站好,伸出双手。” 在紫玉一个又一个奇怪的要求下,最终合格的只有厨娘两人、绣娘两人、医女一人、善养家禽的农妇三人、丫环两人。 前面三种人因为有一技之长,卖身价稍高,每人八十两银子。 农妇因为长相普通,又年纪在三十左右,价格最低二十两银子一人。 两个年轻的丫环,有几分姿色年纪约在二十岁左右,是被大户人家卖出的,三十两银子一个。 “你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庄子,没有世俗的纷争,没有男人。 但会保证你们衣食无忧,不会被人欺辱,有愿意去的出列。”紫玉淡淡地道。 合格的十人,除去两个丫环外,其余的八人全部出列,紫玉小手一挥,花费460两银票将人买下。 “金中人,照我刚才的条件,挑两个利落干净的婆子,年纪在四十五岁以下就行。” 紫玉看也没看一眼那两个丫环,两女人年轻有些想法无可厚非。 像这种人,买回去给下人配成对,她都不会选择。 “好,公子稍等!” 金中人阴沉着目光扫一眼两个女人,暗啐不知好歹的东西。 那么好的条件,大户人家都不可能给出。 一天天的净想爬主子的床,再留下去就是浪费粮食。 … “公子,老头子愿意去,我什么活都能干,吃得还少!” 一靠坐在栅栏边,花白头发、胡子胡一脸的老头儿,伸着手大声叫唤着。 暂时无事的紫玉,走到栅栏两步外站定,摸着无须的白嫩下巴。 “老头儿,我买的全是女人,你一个糟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难不成你想左拥右抱,过赛似神仙的日子,也不怕把腰给闪了。” 毫不脸红的紫玉,说出来的话更是石破惊天,谁知老头儿笑嘻嘻地道。 “小公子,你买下我,决不会让你吃亏。 我知道一个绝好的地方,那里才称得上真正的与世隔绝,那是我做梦都想回去的地方。 可惜,我这辈子怕是回不去了。” “公子,别理这疯老头儿,他是自卖自身,净在这里混吃等死。 我知道他在这里自卖一年多了,隔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 每见一个人都会说这种话,就是一老骗子。”一直出没声的少年,悄悄提醒紫玉道。 “有点像!估计是闲得无聊的人出来体验生活的。”紫玉赞同地点头。 老头儿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理着那脏兮兮的胡子没再言语,目光却没离开紫玉。 当紫玉付完买两婆子的四十两银票后,又从金中人手上花三十八两买了一辆骡车。 买回的十人,在小少年家洗漱一番,换上一身新买的棉布衣服,正式对紫玉见礼。 “奴婢见过公子!” “免礼,你们可以保留自己过去的名字,也可以自己改新名字,与过去一刀两断。 晚点儿,我会带你们去今后生活的地方。 因为庄子里没有男人,你们可以与中意的女人搭伙过日子。” “请公子赐名,我想与过去做个了断,重新开始。”医女一脸坚定地道。 “请公子赐名!”其余女人齐齐道。 “那好吧!都以花为名,你们喜欢什么花自己取。” 取名废的紫玉,再一次将球甩给一群女人。 “芍药、兰花、红梅、月季、香草、桃花、杏花。” 一时报不出名的三名农妇,有些着急地看着紫玉。 “呵呵,你们取自己熟悉的农作物,或动物名字都可以,喜欢就好。”紫玉饶有兴趣地道。 “那我叫虎妞,像老虎一样厉害,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 “那我叫蒲草。” “我想叫棉花,因为以前在婆家时最想有一件新棉衣穿,直到被卖都没能得到一件。”最后一个农妇嗫嗫地道。 紫玉知道这十个女人,都有一个辛酸的过往,不然谁愿意过与世隔绝的日子。 “好,都记住各自的名字子,饭后我们该出发了!” 紫玉拍手招呼十个女人吃饭,刚买回来的两婆子,很有眼色地起身帮忙,根本不用紫玉多说什么。 饭后,十个女人拿着干粮自觉地上骡车。 离开前的紫玉,扔给候在外面的小少年,一黑色小荷包。 “拿着,希望下次还有再见的机会。” 少年来不及看荷包里的东西,将紫玉一行人送出院子,直到背影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 少年捏着荷包里碎碎的手感,手有些发抖,却没敢在院子里打开。 小心脏扑嗵扑嗵地跳得飞快,捧着小荷包回屋找老娘。 “娘,公子送我一荷包,好像是银豆子!” 。 第三十四章甩手庄主 “天啦!感谢佛祖! 小公子真是位大善人,下次见面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妇人看着小荷包里的一小把碎宝石,激动得头眼发晕,泪水涟涟。 “娘,这是宝石吗?是不是很值钱?” 一身粗布衣服,腰系围裙的少女,双眼发亮地看着那宝石,却不敢贸然上手摸。 她只在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头上见过宝石,听说那个很值钱的。 “千万别说出去,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可以搬到云都去生活,我儿再也不用抛头露面了。” 母子三人激动地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引得少女一颗芳心暗许,一想到紫玉那张粉嫩的脸,就满脸娇羞。 不知惹下情债的紫玉,驾着骡车直到天黑都没有停下歇息。 紧跟其后的骡车上,驾车的棉花担忧地看着模糊的路面,有心想让紫玉停下,却谁也不敢提起话头。 … 当野外伸手不见五指时,紫玉拉停骡车,对后面喊道。 “蒙上眼睛全部下车,手牵手,别走丢了。 此处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丢命,睁眼者会被剜眼睛。 最后一个牵上骡子,跟好了!”紫玉不带丝毫感情的话,恐吓着。 女人们一听,忙不迭地找东西蒙眼睛,一时没有合适的则将穿着的肚兜扯下来蒙上,眼睛更是紧紧地闭上。 好不容易有她们梦想中的生活,谁也不想因为疏忽变残,或丢命! 紫玉一手骡子,一手牵着芍药,带着一串女人和后面的骡车闪进空间。 轻拂的微风吹来稻花香,温暖如情人的手从女人们脸上扫过。 身上夹棉的外衣,令女人们立时燥热不已,遥远处有家禽的鸣叫声。 安逸又温暖的环境,一下攥住一群女人的心,唤起她们心底的渴望。 “睁眼!” 听话的一群大龄女人,乖乖地扯下蒙眼布,小心地睁开眼睛。 “呜~,这里好美! 公子,我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再也不要出去。” “公子,我也不要出去。” “还有我,还有我!” …… 一群女人争先恐后地表态,如一群鸭子在身边嘎嘎叫。 “都别吵吵了,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 远处树林下的小院,就是你们居住的地方,先去熟悉环境。 庄子里的食材,都可以取用,木楼这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入。 小院那边的生活用品,早已备好。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你们的庄主,姓紫名玉。 家中还有一个小弟,姓紫名洛,他在外求学,很少回庄子。 你们的任务就是管理好农庄,做做衣服绣绣花,我回庄的时候多弄几顿好吃的。 芍药,你负责管理这里的大小事务。 有什么矛盾,可以武力解决,我很乐意看你们施展抓奶功。 桃花,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紫玉一通吩咐,将空间内的琐碎事物,都交给买回来的女人们。 在她的地盘里,谁要是敢有花花心思,就等着喂鱼吧! 她可没那些菩萨心肠,救人于苦难中,却让自己憋屈死的胸怀。 人活一世,不就是图个享乐吗! 这是她用一生的付出,才想明白的事。 紫玉想想以前的身不由己,一旦加入组织那就再也由不得她。 可惜她花一样的年纪,小半生只专心于工作,啥味也没尝到就那么没了。 遗憾啊! 她现在都有些怀疑,那场爆炸是别有用心的,不然以她的机警,怎么会没有进空间的时间。 以前不愿意去想的东西,都一一浮现脑海。 早已退隐的头儿,会突然带她一起出任务,不知是她哪里挡了那冷血男人的路。 以前有多崇拜那男人,现在的紫玉就有多恶心,难怪局里每隔几年就会消失一名同伴。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只是他们做为手下的傻,认为那男人是铁面无私的。 背地里也不知是怎样的龌龊,不论哪个时代的官场,都跑不了尔虞我诈。 而小人物,永远是别人的垫脚石。 这一世,谁也别想主宰她的命运,不服就干! … 有人侍候的日子就是好,紫玉在空间内过了两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顺便观察一下她们。 吃完一桌可口的海鲜大餐,紫玉接过杏花递来的热巾擦手,对候在外面的人喊道。 “芍药进来!” “庄主请吩咐!” 芍药进来规规矩矩地施礼,那标准的样子,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调教的。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庄子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庄上有药房,暂时设在这座木楼的偏房内。 对她们的管理,要张弛有度,一楼库房内有布匹,给每人发一匹。 日常用品和粮食,一楼库房门上有记载,每次支取什么做好记录。” 紫玉掏出一小串库房的钥匙,推到芍药面前,警告道。 “你对她们有赏罚权,进了庄子没有我的带领,是谁也走不出去的,直到死。” “是,庄主,奴婢会谨记您的吩咐。 庄上的庄稼再过一月便可以收割了,人手和农具都有所欠缺。 还望庄主百忙之余,给奴婢们带点农具回来。” 一帮女人看着满地的庄稼,既喜又忧,深知靠那三个农妇是没法完成收割的。 唯有她们一起上,也顾不得各自的特长了,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量。 庄子上清静而又富足的生活,只两天时间便将她们收买。 年轻的庄主,更没有一点架子,从不打骂她们。 尝到做人的感觉,谁也不愿意失去这样的生活,哪怕是与世隔绝。 “不着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庄子上种地,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难,不然怎么会只有你们几个女人。 男人一多,就事儿多! 当然,我除外!” 紫玉着重强调一下,因为现在的她还是以男子身份示人,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所改变的。 “庄主出门在外,一定要保重,奴婢等着庄主平安归来!” 紫玉挥挥手,在两个仆人的注视下,潇洒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眼见着她消失的两个女人,好一会儿才不信邪地,去摸她刚才坐过的椅子。 “芍药管事,这也太神奇了!庄主莫不是仙人下凡吧!” 。 第三十五章夜遇糟老头儿 被人当做仙人的紫玉,出现在当初消失地方,一同出来的还有那辆永不变的骡车。 弯月下。 虫鸣声成了山间的主调,婆娑的树影随风晃动,似那张牙舞爪的吃人怪。 两盏忽然亮起的防风灯,挂在车驾两边随着移动晃悠。 膘肥体壮的骡子,休息了两天正精力充沛,不用紫玉挥鞭子,自行在月色下哒哒哒慢走。 即便是胆子大得没边的紫玉,也紧紧了身上的衣服,招来一件褂子穿上才感觉暖和一些。 蹄声在空旷的夜晚传出老远,紫玉摸了摸从不离腕的软鞭,心下踏实。 手中拿一只火折子吹亮了玩,小小一团火光映照下的脸,显得异常诡异。 … “公子……公子……我终于等到你了!” 紫玉吓得手中的火折子,一下朝声音处飞去,手腕上的软鞭也跟着甩出。 “哎哟,公子手下留情,小老儿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一篷头垢面,头发胡子一脸的邋遢老头儿,被软鞭捆着从路边拖出。 紫玉听到那猥琐的声音,取下防风灯照着拖到近前的人脸上。 “握草,糟老头子,怎么是你? 我与你前世有仇还是怎么的,就盯上我不放了。 大半夜的跑出来吓人不成,说是人还是鬼!”被吓一跳的紫玉,没好气地吼道。 谁能告诉她,大半夜的还能在路边遇到本该在牙行的人,还真他妈的有鬼了。 “公子,我是人,还有热气,不信你摸摸! 我一路打听来着,有人说你往这条路走了,我就追上来了。 追了两天,本以为无望的,没想到你在后面。” 糟老头儿舔着脸凑到灯下,撩弄脸上的胡子露出里面那张看不出什么样子的脸。 “糟老头儿,你到底想干吗? 不说清楚,将你埋在这山上。” “公子,给口吃的呗! 我又饿又渴,一会儿啥都告诉你。 你还怕我一把老骨头不成,我连你的鞭子都挣不脱。” 厚脸皮的糟老头子,对紫玉的话也不生气,一点没觉得要东西吃是丢脸的事。 半夜遇上这么一个人,紫玉也不想走了,她到要听听这老头儿有什么秘密。 “去路边生堆火,不说出个子丑来,将你一把老骨头熬油。” 就当是她半夜陪鬼聊天了! 不用紫玉吩咐,只见糟老头子自己解开腰上的软鞭,接过防风灯下路,拖出一小堆混合着树枝的干草。 拿出一袋面饼和一水囊的紫玉,坐在草堆边看着糟老头儿升火。 干草熏了好一会儿才点燃,紫玉将手中的面饼,和水囊扔给糟老头儿。 糟老头迫不及待地打开水囊灌下几口水,拧紧水囊宝贝地放在怀里。 又忙着将面饼叉在树枝上烤,等两块面饼下肚才放慢动作。 “公子,小老儿实在是饿极了! 你是我碰上的第三个愿意给吃食,却是第一个愿意坐下来听我说话的人。” 糟老头儿将火势拨得更大,又加进一把树枝,自嘲地主动提起话头。 “我乃白鹿山人士,那是百万群山中的一个小部落,当年离开的时候人口不足一百人。 也不知现在如何了,我们那里一年四季有大半的时间,处于冰雪覆盖中。 条件极其艰苦,与白云国属于交界处,中间只隔了一座高山。 当年我就是从那座山上爬过来的,可谓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年轻时喜欢四处闯荡,总觉得自己能闯出一番天地,可到老来仍是孤苦无依。 因为没脸回部落,这些年一直在外四处流浪。 出百万群山时,在山中发现一处世外桃源,那是像盆子一样的地形。 四周是巍峨的大山,雪山上的水融化后落入谷中,形成一个天然湖泊。 湖泊外有一大片肥沃的土地,更奇特的是一座大山有一个天然洞口。 出洞口是一片海湾,那里是淡水和海水的交汇口……” 紫玉听得心潮澎湃,那样的地形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远离世俗的喧嚣,土地、水资源、近海、大山,每一样都是她梦想中的理想地界。 “有多少人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 “呵呵,真正能坐下来听老头子一席话的,只有公子一人。” 糟老头子见有人对他的话感兴趣,开始更为详细地讲述,生怕漏一点儿。 “山谷中的面积连湖一起,大约在一千亩地,我当时用脚仗量过。 周围山上都是成年的老树,两人合抱的树数之不尽,那里野物也有很多。” 紫玉挥手打断他的话,起身从骡车内拿出與图在火堆边展开。 “把防风灯提过来,给我详细地说说所处的位置。” “公子,你这图真好,一眼便能看出是什么地方。 竟然连我们部落的名字都有,我说的地方应该是这座山后的山坳。 正好那个海湾是三面环山,那里几十里之内都找不到一个村庄。 即使有村庄出现,也是又穷又小,离得最近的县城叫新安城,相距两百多里,面积比八里镇小五倍。” 糟老头儿还在看着與图喋喋不休,紫玉却看着图陷入沉思。 从图上的情况来看,那处地界正处于几个偏远部落,与白云国的交界处。 只要有大船只,可以从海上直接到上都府,比陆路更方便快捷。 可说是三不管地带,再加上山高险峻,气候恶劣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居住于此。 照糟老头儿的说法,地方是个好地方,但武力和基建缺一不可。 要做到这两点,必须得用大量的人力、丰厚的资金才能完成。 “糟老头儿,你觉得现在的天气如何?” 糟老头儿被紫玉无厘头的话,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公子也发现天气不对头吗?”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混迹的地方多,见识肯定比我广。” “哎呀,公子这话还真问对人了! 据我所知,但凡出现大雪时间过长,庄稼的生长期必将受到影响……” 紫玉听着糟老头儿像传销人员一样的话,知道他必有所图。 不然,凭白无故的扯那么大的圈子做什么。 。 第三十六章消息 “糟老头儿,你想要什么?”紫玉开门见山地道。 “呵呵,公子看出来了呀! 若是我的家人还活着,希望公子可以接纳他们。 我们部落出产一种黑色的石头,可以当柴火烧,以养殖牛羊为主。” 糟老头儿极力地宣扬着部落的好处,生怕会被紫玉嫌弃,毕竟谁会无端接受一个拖家带口的陌生人。 紫玉摇头,能燃烧的黑石头,除了煤不作他想。 东西是好东西,但运输将是最大的问题,一座高耸的大山隔绝了一切交易。 即便是有再好的东西,没法运输都等于零。 紫玉收起與图,对糟老头儿道。 “把你那头发胡子收拾一下,别整得像个讨饭的,弄好了跟我一起走。” 糟老头儿一听能跟着一起走,不知从身上何处掏出一把指头宽的刀片。 对着火堆唰唰几下,熟练地将那一脸的胡子刮干净,头发也给削得只剩一指长。 一张苍白的脸棱角分明,鹰钩鼻,深褐色眼。 挺直腰后个头与白云国人,有着明显的外貌区别,难怪会以头发、胡子遮脸。 “老头儿,你多大年纪了。” “四十五!有三十年没回去过了。” 老头儿伸出一只手掌晃几下,笑得有些无奈。 “你这年纪回部落,完全没问题啊! 身强体壮的怎么就没想过,回去看一眼家人!” 糟老头儿摇头,苦笑道“我这年纪不成了,翻不过那座雪山,也没勇气。” “行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总不能一直叫你糟老头儿吧!” 紫玉不再纠结别人的问题,只要他能把家人带到面前来,收留完全没问题。 要让她去帮忙找家人,还是洗洗睡吧! “我叫克里斯托夫埃尔维德斯雷德蒙,公子也可叫我铁蛋。” “哈哈哈,你这名字跳跃度可真大! 铁蛋叔,我叫紫玉,合作愉快!” 本想与人握手的紫玉,猛地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后世,改为双手抱拳。 “嘿嘿,紫玉公子合作愉快。 公子请上车,老夫来赶骡子。” 终于得到认同的铁蛋,恨不得现在就回百万群山中,因为只有到了那里,才有机会回家。 … 重新上路的骡车,借着月亮和防风灯小跑在路上,高兴的铁蛋扯开嗓子唱起了长长的调子。 幽静的夜色下,突然冒出来的高歌声,吓得虫鸣一下子歇了声。 复又不甘地高声鸣叫,以期能压倒那突然闯入的外来声。 靠在车厢壁的紫玉,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在群山中建立一个安全的堡垒,不是说说而已的,要牵涉到方方面面的事情。 那里虽然是三不管地带,但大部分还在白云国境内,为了不被人摘桃子,第一步便是要买下那些山头。 最好是以买村子的名义,再附带几座山头,光是买地盘就得花一笔不小的资金。 好在还有几万两金票没有兑换,不然就亏大了,事情宜早不宜迟。 为了早日赶回庆阳府,一路上好吃好喝地侍候着骡子,除了必要的休息外,两人是轮换着赶骡车。 当翻越百里山脉时,遇上了连绵的阴雨天气,给行路造成了极大的难度。 山路湿滑,骡车不时地陷入泥泞中,需要人下车推。 连日的奔波,致使疲惫的骡子一摔不起,紫玉不舍地抚摸着陪伴她多日的骡子。 在这荒郊野外的留下它,也是死路一条。 “铁蛋叔,你背上必要的东西先往前走,我送骡子一程。”紫玉对披着油毡布的老头儿道。 铁蛋见骡子流泪,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若不是他遇上好心的公子,一定会落得相同的下场。 铁蛋将车内的干粮和锅碗,尽可能地用篷布裹好,再看一眼没法带的被子,果断地径直离开。 紫玉顶着斗笠和油毡布,抚摸着跪地不起的骡子,眼见着铁蛋拐过一个弯,迅速地将骡子和车厢收进空间。 “芍药,骡子受伤了!” 声音在空间内久久回荡,负责侍候紫玉的两个婆子、厨娘和芍药,忙不迭地往木楼跑。 满心以为能见到庄主,却只见到一身泥泞的骡子和车厢。 “管事,怎么不见庄主?”桃花探头探脑地问道。 “桃花、香草,你们留在这随时准备好热水和吃食。 杏花去打水来清洗车厢,红梅给骡子弄点草料过来。” 芍药将前面的衣裙打结,上手给骡子摸骨,内心已经泪流满面。 她是给那些贵女们看病的医女,怎么就沦落到给牲畜看病了,公子好狠心。 … 紫玉感受到空间内的忙碌,满意地点点头,背着自己的包袱,拄着一杆铁枪去追铁老头儿。 翻过一个山头时,密集的小雨变成漂泼大雨,好在山间出现两间茅草屋。 “公子,去避避雨吧!这雨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停。”拄着树枝的铁老头儿,有些气喘地道。 “走!” 紫玉一裤脚都是泥,半筒靴更是湿透又重,每走一步都有水响。 古语说行路难,还真不是盖的,亲自体验过的紫玉,太想念后世的越野车了。 一脚油门的事,如今却要靠一双脚去仗量,太难了! 紫玉突然感觉小腹胀痛,档下一热,小脸皱得死紧。 她都快忘了本女子的身份,来异世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事。 此时的紫玉,只恨不得来个变性手术,这种条件下每月都要来一次,是真的很恼火! 憋着一口气到达茅草屋前的紫玉,见屋内已有三四个避雨的人,大家各据一张凳子看着雨雾出神。 屋主见有客人上门,热情地上前张口道。 “本店提供热茶和饭食,一人两钱银子。” 紫玉二话不说地掏出五颗银豆子递出,沉声道。 “给我一间干净的屋子,换下衣服。” 屋主看着到手的五颗银豆子,笑得一脸谄媚,连连将人往里屋请。 昏暗的屋内,只有一张简单的床和凳子,紫玉一把将门别上。 放下朝后开的木窗,杜绝外面的一切视线,消失在昏暗的屋子内。 铁蛋站在门外,握着手中刚得的铁枪,扫视着屋子里的几人。 。 第三十七章 生病 “庄主,您怎么成这样了?” 芍药见到紫玉狼狈的样子,惊得张大嘴又觉得不妥,忙伸手捂嘴,结果糊一脸的泥和草药。 “遇到点事儿,把绣娘找来,快点儿!” 紫玉一挥手往木楼走,她现在没时间细说,外面还有人等着。 晚了出去,怕被人发现不对劲。 芍药赶紧吩咐桃花去将两绣娘带过来,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庄主,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芍药伸手在水桶内快速洗干净手,在衣裙上擦擦,追着紫玉往木楼跑。 “庄主,你哪里受伤了,快让奴婢看看,不然会失血过多的。” “啪!” 紫玉将门拍在芍药鼻端,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男女有别,一张脸腾地羞红。 “庄主,我把金创药和布条递给你,自己包扎一下。” “别在那叨叨了,我说没事就没事。”紫玉扭头对准备好热水的香草道。 “让绣娘抓紧时间准备月事带过来,里面塞棉花,不准弄草木灰什么的。” 香草脑子只有‘月事带’三个字,她们竟然谁也没看出庄主是女儿身。 “是,马上就去!” 香草虽惊讶,却面不改色地离开,对外面焦急的芍药并没透露一句。 泡在热水中的紫玉,听着外面的动静满意地点头。 她要的就是这样嘴严的下人,若是敢随便议论主子的事,也就没必要再留下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收拾好的紫玉穿着一身相同的衣服,出现在外面的茅草屋内。 她提着一包换下来的脏衣服,打开木门给铁蛋两颗银豆子道。 “去找屋主买身干衣服,把你那脏得不像样的衣服换了。” “谢公子!” 原以为会一直穿着湿衣服的铁蛋,没想到还有他的份,内心对紫玉又多了两分尊敬。 以一颗银豆子卖出一套旧衣服的屋主,热情地给紫玉两人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白水面。 看起来没滋没味儿的,以两人又冷又饿的肚子,也连汤带面地全部下肚。 铁蛋还加了一碗面汤泡四饼子,才填饱那无底洞似的肚子。 山间下雨的天,又黑又沉,天空像破洞似地倒水,积水很快漫到茅屋门口。 屋主蹲在门口发愁地看着雨雾,唉声叹气道。 “今年雨水咋这么多,隔两三天就是一场大雨,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离开两个多月的紫玉,记得她当初走的时候没怎么下雨啊! 紫玉对铁蛋朝门口一努嘴,铁蛋放下手中的铁枪,上前一起蹲在门口与屋主攀谈起来。 “大兄弟,我们是从外乡过来的,想请问一下你刚才说的雨水多,是怎么回事!” 屋主看一眼胡子拉茬的铁蛋,像一下子找到了知音,打开了话题。 “我们这山上,每到春夏季雨水都比较多,但今年着实多了点儿。 不超过两三天,山上必下一场大雨,地里处于花期的庄稼是最倒霉的,好些都座不了果。” 一边的紫玉听得心中不由一紧,北方气温异常,南方雨水过多,这明显不对劲啊! 重新掌权的天启皇帝也是够倒霉的,国库空虚加上天气莫测,看来安稳日子不会太长久了。 当晚,紫玉花一两银子将另一间茅草屋包下,关上门闪进空间睡了一个温暖的安稳觉。 … 翌日晨,雨势减小,紫玉和铁蛋顶着斗笠和油毡布重新上路。 与他们一同的还有在茅草屋借宿的两人,不熟悉的四人一路上都没有交谈,全都埋头赶路。 湿滑的下山路更难行,四人即使拄着树枝或铁枪,也有摔跤的时候。 最年轻的紫玉因行动不便,借着几次方便的机会解决身上的麻烦,也没能逃脱一身泥的命运。 五日后,历经千辛万苦的紫玉重获自由身,一身却狼狈得不行。 连续几日的大雨虽停,河水泛黄的百里河却波涛翻涌,水位明显上涨达一米高。 … 灶火镇。 几日不见的太阳照在湿漉漉的街面上,在家连续窝了几日的居民纷纷开门散湿气。 镇上最大的祥云客栈冷冷清清,两个泥人样的一高一矮,裤脚上滴着泥水站在打瞌睡的掌柜面前。 “掌柜,住店!” 紫玉疲惫地敲敲柜面,现在的她恨不得躺进热水里,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发热。 “客官楼上请!”眼睛都没睁的掌柜,脱口而出。 “两间上房,热水姜汤各两份,快点儿!” 紫玉甩给掌柜一锭银子,此时的她多说两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紫玉只感觉嘴里发烫,脑子一阵阵发昏,她很清楚已经开始发烧。 她穿进这具身体以来,就没生过病,没想到来势会如此猛。 一路上偷偷地吃了两次药,也没见什么效果,反而越来越严重。 明显是身体不便时,淋了雨寒气入体,不好好调理很容易落下病根。 咬一口银子的掌柜,效率也非常的迅速,还主动问两人买不买衣服。 实在是两人一身太狼狈,所站地面都被弄脏好大一块。 待紫玉泡完热水澡,换上一身干爽衣服擦头发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公子,给你送饭食进来了。” 紫玉拿过之前送来的长袍穿上,开门见是焕然一新的铁蛋,哑声道。 “进来!” “公子,你生病了!我现在就去给你请大夫。”铁蛋听出紫玉声音不对,有些着急地道。 他还等着和公子一起回大山,连公子的家人都不知在哪里,可千万别在这里病倒。 “不用,我带有药,你去买辆骡车,顺便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 我们明日启程回庆阳府,家里该着急了。” 紫玉摆手拒绝了铁蛋的好意,她收刮来的药里有不少治常见病的药丸子。 自己也略懂些医术,吃点儿药睡一晚退烧后便没事了。 紫玉给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将人支走后紧闭房门,勉强喝了一碗粥,服下两粒风寒退热药丸。 灌下一碗浓浓的姜汤,蒙头大睡到半夜发出一身汗,才清醒过来。 披上衣服的紫玉靠坐在床头,听到外面又下起淅淅漓漓的小雨,不禁有些发愁。 。 第三十八章 赏 翌日。 躺在骡车上盖着被子的紫玉,晃晃悠悠地对赶车的铁蛋道。 “铁叔,庆阳府紫乡街15号。” “好嘞,公子就好好休息吧! 一路上都是官道,要好走得多。” 铁蛋扬着鞭子,驱使骡车快走。 镇上的路是石板路,即便是下几天的雨,也不像山上的泥路难行。 江府平原的富庶,一下子就体现在官道上。 路上杂夹着不少碎石子,官府每年都会下派劳役维护,下雨期间也不妨碍骡车通行。 路上来往的车辆尾部溅满了泥点,但速度并没有受多大影响。 … 七月初,一辆灰尘仆仆的骡车停在紫乡街15号,半开的院门口围着一小圈买卤菜的人。 “公子,是这家吗?” 铁蛋眉头微皱地看着小小的院子,人群中卖卤肉的男人没一点与公子相似之处。 “对,就这家,他们一会儿该散了。 你先把骡车牵到一边,等没人了再进院子。” 紫玉撩开车帘,站在骡车上看着久别的小院,还真有些想这个地方,特别是生病的时候。 “哥……哥!” 小院传出一声惊喜的尖叫声,随即一小团子扑出来,手脚并用地往骡车上爬。 “小洛!” “哥哥……哥哥……哥哥,小洛好想你哦!” 紫玉抱起黏糊的小团子,笑着在他脸上亲一口,喜得小团子咯咯直笑,回以她一脸口水。 “少爷回来喽!” “小公子回来了!” …… 一众人纷纷喜气洋洋地迎出来,陈大连卤肉也不卖了,几下收摊迎向紫玉。 “少爷,你瘦了好多,路上很辛苦吧!”程元驹小大人地关心道。 “咳咳,路上着了点风寒,没事了。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铁叔,以后会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铁叔好!” 一群人齐齐问好,像受过专业训练似的,紫玉看向一直咧嘴笑,却没出声的洪飞扬。 只见他笑着点点头,紫玉不由得对他竖起大拇指,喜得他直挠头。 有人帮忙调教这些下人,确实比她的放任政策好。 因为多了一个铁蛋,家里暂时住不开,紫玉只得把小洛安排回自己屋,让洪飞扬和铁蛋住一屋。 洗漱一番重新落坐后,紫玉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 拿出一个李子大的黄金缕空球,给小洛系在腰间,晃动间发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小洛高兴地在屋内跳来跳去,就为听铃铛的声音。 “谢谢哥哥,我好喜欢!” 紫玉看一眼羡慕的三小孩儿,对他们招手道。 “都过来!” 紫玉拿出两个相同款式的银镂空球,一对银手镯铃铛。 “一人选一样!” “谢少爷!” 三小孩儿齐齐出声感谢,两男孩儿谦让地让程元淑先挑。 只见她犹豫来犹豫去的,最终挑了那对唯一的铃铛,目光又眼巴巴地落在程元驹的银球上。 程元驹系银球的手顿了一下,看一眼坐在上首的紫玉,最终没给程元淑。 陈大出列对上首的紫玉施礼,道。 “少爷,你离家的这段时间,咱家的卤肉生意一天能赚五百文左右。 期间有人上门想抢咱家的方子,被洪大哥给打出去了。 还有人以五十两银子,想买咱家的方子,我没答应。 家里的日常开支,都有详细记录,一会儿给少爷送来。” 紫玉看一眼堂屋内的众人,一个个的肤色红润,精神面貌不错。 三个月不见的小洛,长高了一些,脸上也肉乎乎的。 “不错,你们做得很好! 洪飞扬、陈大、陈嫂一人奖五两银子,三个小的各奖五钱银子。 关于卤肉方子的事,陈大放风出去说准备转手。” 紫玉给小洛指屋里,让他去拿装碎银子的盒子出来,三小孩儿跟到门口没敢进去。 “少爷,卖卤肉很赚钱的,我们不怕累。”陈大看一眼急得眼发红的婆娘,忙道。 “不急,我准备带着小洛离开这里,你们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少爷,从被您买下的那天起,我们一家就是您永远的下人。” 陈大急忙表态,稳定而富足的生活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一旦离开少爷,他们一家又何去何从,没房没地的还不是要卖身。 “少爷,还有我和妹妹!” “小公子,我光棍一条,你可别想拉下我。” 紫玉见众人纷纷表态也不再强调这个问题,接过小洛抱出来的小盒子,将奖励发下去。 “哥哥,我也要!”趴在腿边的小洛,伸手仰头道。 “你个小屁孩儿,认得这是多少银钱吗?”紫玉拿一颗银花生逗小洛道。 “知道,五钱!”小洛一脸的求表扬。 “哈哈,不错嘛!谁教你的。” “洪大哥教的!” 得了银花生的小洛,靠在紫玉怀里开心地咧着小嘴。 看过陈大拿来的流水帐后,紫玉让他继续管着,又看一眼已三岁的紫洛,等真正安顿下来该请个先生给他开蒙了。 紫玉可没想过要亲自教导小洛,毕竟观念和知识体系不同。 由她教出来的小洛肯定会与这世道格格不入,于而他言并不是好事。 从旁引导,才是正理,紫玉更没想过改变这个时代的发展。 … 紫玉在家静养两日,小身板才彻底恢复,本就不多的肉又清减,显得更加单薄。 自认鸡汤最补的陈嫂,天天炖鸡汤给她喝,搞得紫玉都喝出鸡毛味儿了。 自进入江府地界后,紫玉便没进过空间,里面种植的春小麦和水稻,再过半个月就该成熟了。 装粮的麻袋还没着落,是时候出门活动活动了。 雨停云歇的天空难得放晴,紫玉换上一身月白色锦袍,玉冠和描金腰带一装饰。 手中出自名家的折扇一甩,妥妥的翩翩公子哥儿。 这些东西,全得归功于云都的安国候家。 不然,她哪能啥好东西都齐备,所以说搜刮别人的店铺和库房,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 若不是怕波及无辜,紫玉都想在江府大肆收刮一番,拍拍屁股走人,又有谁能查到她头上。 “哥哥,我也要去!” 小洛见她要出门,急急拉着手不放,大块头洪飞扬更是不会落下。 得,这下出门成了大中小三人。 。 第三十九 章路遇熟人 难得放晴的大街上,有着许多出来透气的男女老少,脸上带着喜悦之色,对这种下雨天早已司空见惯。 七月的庆阳府,太阳一出来气温明显上升,紫玉摇着折扇也热得汗水直冒。 大热的天,街上也没有一个露胳膊腿的,即便有那也是烟花柳巷女子。 正如前面从一家脂粉店出来的两名女子,身上的纱裙透出里面的红色绣花肚兜。 远远地飘过来一股脂粉味,冲得紫玉喷嚏连连,被牵着的小洛也跟着一阵喷嚏。 “哥哥,好呛!” “捂住鼻子!” “这样吗!”小洛小脸紧皱,一手捂住鼻子仰头问道。 “对,让洪大哥抱你,我们走前面去就闻不到了。” 洪飞扬一听弯腰扛起小洛,让他高高坐在肩头,两人大步超过前面的两香粉女人。 路过的男人们看得眼发直,女人们却吐唾沫骂不要脸。 紫玉对那些女人不感冒,更不会自大地同情或解救,几千年来都不缺从事那种职业的女人。 各人的选择不同罢了! 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终究是与她无关之人。 … “小兄弟,怎么是你? 没想到会在此相遇,真是有缘!” 紫玉循着熟悉的声音望去,啪一声收起折扇,迎着来人拱手。 “王大哥,怎么会是你?” 紫玉看一眼王大哥背后,正是她要找的牙行,低声对洪飞扬道。 “洪大哥,你去请牙行的陈中人,到前面的茶楼吃茶。” 紫玉又对高坐在洪飞扬肩上的小洛道。 “小洛,跟哥哥去茶楼听书。” “哦,跟哥哥听书喽!” 小家伙抓住洪飞扬的衣服滑下来,那熟练的样子一看就没少干这种事,胆子也是越来越大。 紫玉摇头牵着小洛,走向曾经的王管事。 王管事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视一圈,指着小洛道。 “这是你那个妹妹吧!你们找到亲戚了吗?” “王大哥,我们去前面茶楼坐下慢慢谈。 前段时间见过一次小五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近来可好?” “一言难尽! 小兄弟,也别叫我王管事了,我已退出王家商队。” 王管事眉头微皱,扭头看一眼后面的牙行,心事重重地跟紫玉一起前往悦来茶坊。 … 坐在茶坊雅间的紫玉,将小洛安顿在窗边听楼下大堂的说书。 “话说安国候一生横行霸道,上把持朝廷大权,下欺压百姓意谋造反。 被来无影去无踪的大侠端了老窝,啪……” “啪啪啪……好好好!” 楼下一片激烈的鼓掌声,听热闹的小洛也跟着鼓掌。 可怜的小家伙并不知道评书中的安国候,正是他害死爹娘之人。 “咳~” 紫玉被自己的口水惊得呛住,安国候一事都被编成评书了,果然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 只是她这个当事人,一跃成为大侠了,收刮物资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小兄弟是第一次听到这评书吗? 江府的大小茶坊都是说安国候一事的,有着不同的版本。 以前是没人敢在外面提安国候的名字,如今安国候在百姓口中,连那乞丐都不如。” “哦,还有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前两天刚从北方回来,这两天一直没出门,王大哥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应该在江府吗?” 对于听八卦,紫玉还是非常有兴趣的,更别说是与她有关的事情。 “回答小兄弟的问题前,我也想问你一些私人的问题,不知可否?” 紫玉不介意地伸手道“王大哥随便问,能说的当然会说。” “哈哈,你呀! 你找到亲戚了吗?将来有何打算?” “亲戚搬走了,我和小洛准备回北方定居,这里的雨水太多,不习惯!” “哎,小兄弟与我一样时运不济。 我离开王家商队后,本想在江府定居的,却处处受到王家的打压。 无奈之下举家迁到庆阳府,倾毕生积蓄盘下一条海船,想到周边国家跑货。 一心想着不在白云国经商,总不会受王家打压,谁知……”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王大哥的船多大,船员都齐全吗?” 紫玉兴奋地一拍桌子,真是老天相助,她找陈中人就是问船只的事。 没想到瞌睡来了,自有送枕头的。 “小兄弟,你是想和我合作吗? 我那是一艘刚下水的中型海船,上面船员水手都齐备,却不让我停进港,太欺负人了。” 因为船只无法进港,带回来的货物便没法在港口出手,王兴旺只得回庆阳府想办法。 以前的那些关系都是王家的,别人不是把价压得很低,就是不见他。 如今银钱都压在货物上,给船员们发工钱都拿不出来,有些人已在闹着离开。 紫玉正想说话,却听到洪飞扬的声音,只得按下询问的话头。 “王大哥,咱们一会儿再谈货物和船只的事,对你来说绝对是好事。 我需要三艘中型船只拉货,就在白云国沿海。 这事你能搞定的话,我就不通过中人的手了,你看怎么样?” “小兄弟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你回避一下。”紫玉肯定地点头,送上门的好事怎么会放过。 “好,信小兄弟一回!” 王兴旺听到门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忙起身告辞,出门时与进来的两人擦身而过。 待陈中人落坐后,他状似随意地问一句。 “小公子与王兴旺认识?” “认识,去年我搭商队的路子到的这里。 一路上关系处得比较好,难得见到认识的人自然是要聊几句。”紫玉毫不避讳地点头。 “难怪,小公子有何贵事?” 紫玉从袖中掏出一张清单推给陈中人,开门见山地道。 “我需要尽快采购上面的物资,陈中人可有办法?” 陈中人看一眼清单上龙飞凤舞的字,不禁多看了紫玉两眼。 “稻谷300担、小麦200担、油毡布20卷、棉布100卷、麻袋……” 陈中人的话越来越低,左右瞅瞅见只有他认识的几人,才放下心来。 “小公子,你想干嘛? 若是被官府知道恶意囤积粮食,是会被砍头的!” 。 第四十章瞌睡来了自有人送枕头 “陈中人,你就这点儿胆子。 庆阳府和江府的大地主,哪家没有囤个几百上千担粮食的。 眼看就是收获季节,他们手中的陈粮不得处理一部分。 再说了,我也不会在当地贩卖,根本不会影响市场价格。 实话告诉你,我这是要弄到北方去卖的。”紫玉故作神秘地道。 陈中人一听紫玉的话,做为中人当然知道北方的粮价上涨。 但真正拉到北方贩卖,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一路上的消耗就能吓退很多粮贩。 更别说山高路远,会遇到些什么事真说不清。 紫玉从袖中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推到陈中人面前。 “润茶费! 我的收购价比市场价低两成,剩下是你的,中人费照付。” 紫玉再一次抛出一个炸弹,只见陈中人快速收下银锭子,低声道。 “成交,我那份要现银!” “成交!不许掺假! 一个月为期,我再租个大点的院子放货物。” 两人愉快地达成交易,接了笔大单的陈中人,也不在此久留。 清单上的货物,可不止他刚念出来的那些,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去定制的。 … 楼下的说书已结束,紫玉想到接下来要谈的事,对洪飞扬道。 “洪大哥,带小洛出去转转!” “好!” “哥哥,你要等我呀!” 趴在洪飞扬肩头的小洛,不停地给紫玉挥手,生怕将他给忘了。 “不会忘了你的,一直在这等到你回来为止。”紫玉挥手对小家伙保证道。 两人刚离开一会儿,王兴旺便闪进雅间,那急切的样子,一看便知是在什么地方盯着这边的动静。 再次坐下的两人重提话头,紫玉从他的话中得知此次运回来的货物,是以海外的玻璃和玻璃制品为主。 白云国内的琉璃,一尺见方的价格高达一两银子一块,普通财主就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因为量少,主要供应的是达官贵人,平民百姓就别想那些高端的东西了。 王兴旺正是看中这一点儿,本想以稀有为主大赚一笔的,谁知却被王家打压得没活路。 紫玉差点跳起来抱着王兴旺亲一口,真是太及时了,连老天都在帮她。 “王大哥,你那批货我都要了,全部! 我还要包你的船运货,现在还需要两艘船,你能联系不?” 王兴旺已经被紫玉的大话,惊得不知说什么好了,有种如坠梦里的感觉。 那可是两千两银子的货,小兄弟能行吗? “小兄弟此话当真,你看那批货物的银钱,能不能预先付给我一部分。 船上的工人还等着拿银钱,不然怕使唤不动人。” 王兴旺虽然疑虑,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因为他实在拖不起。 船上见天的支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又咽不下被逼卖船的那口气。 “走,跟你验货去!” 紫玉也不在此坐下去了,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下楼时只见一大一小,无聊地蹲在茶坊门外看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小洛!” 紫玉无奈地上前抱起小家伙,回到哥哥怀抱的小洛,笑嘻嘻地又贴又亲。 “哥哥,你来找我了呀!” “小笨蛋,不知道上楼啊!” “嘻嘻,哥哥忙!” 紫玉抱紧贴心又懂事的小家伙,虽像火碳一样却没放下他。 … 宽阔的百里河横贯两个平原,支流纵横,给富庶的平原带来丰富的水资源,最终汇入东南海域。 岸堤码头附近,一艘中型船只孤伶伶地停在码头五十米外。 王兴旺挽起裤脚进芦苇荡推出隐藏的小船,歉意地对紫玉道。 “小兄弟,委屈你了,我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无妨,他们这也做得太过了,王大哥就没想过用其他手段。”紫玉意有所指地道。 王家的一个管事,能混到有数千两家产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小角色。 “人啊!做事不能太绝!” “哈哈,王大哥是性情中人,该出手时就出手。” 两人打着哑谜的话,听得洪飞扬云里雾里,但他却闭紧嘴什么也不问。 坐上王兴旺划的小船,小洛又惊又怕抓着紫玉衣服的手发白。 眼睛咕噜噜地四处打量,每摇晃一下都令他紧张得一抖。 “呵呵,小洛真勇敢,都没哭!” 紫玉揉揉小家伙僵硬的脸,这么听说的三岁小孩儿,后世都很少有。 “不哭,我是男人!” “哈哈哈,小洛说对,男人不哭!” 紫玉大笑出声,对后面的洪飞扬竖起一个拇指。 “小洛很乖,当时还真以为他是小囡囡。 小兄弟是怎么想到,把他打扮成小姑娘的。” 事情有了着落,王兴旺也有心情说笑了,看着很有爱的兄弟俩,心里暖暖的。 “当时既是为避人耳目,也是觉得好玩儿,到江府后就给他换回男装了。” “你这做法也算是离经叛道了,小兄弟是一个洒脱的人。” “算是吧! 父母都没了,带着他再循规蹈矩的,怕是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王兴旺赞同地点点头,听出点端倪的洪飞扬,没想到小公子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或许是出于两人都父母双亡,洪飞扬生起一种大哥的责任感。 说话间,小船已划到大船边,从放下来的弦梯爬上去。 王兴旺见紫玉背着小洛,动作敏捷地往上跑,对他更加佩服。 【果然英雄出少年!】 船上的人见王兴旺带人上船,都不由得心中一喜。 谁也没围上前问东问西,眼见王兴旺带人进货仓,皆心中大石落地。 成箱包装好的玻璃,两尺见方一块,细看之下有细小的气泡,但这些都在紫玉的接受范围内。 除此之外,是玻璃器皿如杯子、碗、盆等,很实用的生活用品。 “不错,这些都要了,咱们来谈谈价格。” 王兴旺一听谈价格,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将紫玉带到单独的房间,两人关起门来好一会儿交谈。 当王兴旺将人送上岸,返回船上时那些人不用他招呼,都热情地围着他打转。 “哈哈哈,兄弟们都别激动,货已经卖出! 先拿上钱回去安顿好家里的老小,十天后回船等候出发。 船上得留下人看守,货物不能有失,咱们还得靠刚才的小公子吃饭。” 王兴旺拍拍手中的一叠银票,他全部的身家都在这里了。 。 第四十一章准备 重新回到街上的紫玉,见日头爬上头顶,小洛也有些焉焉的想睡觉。 “洪大哥,你先带小洛回去,我还有些事晚点再回。” “哥哥,不要!” 半闭眼的小洛,努力睁大眼扒着紫玉不松手,一脸可怜地望着她。 “哥哥又不会离开,你怕什么!” “不想离开哥哥!” 小洛糯糯地扒着紫玉的衣襟,好好的一翩翩公子沦落为带娃小哥,哪还有一点儿风流倜傥样儿。 紫玉对这黏人的小家伙无奈,只得打消去买种子的事,转而打道回府。 … 准备货物的日子很琐碎,在僻静处租下大院子的紫玉,每天都会出门半天。 收集种子、定制建房所需的辅材、铁炉、居家所需的锅碗、坛罐、油盐调料,甚至小到针头线脑都有准备。 亲自经手后,紫玉才明白在这个时代,要兴一个家有多么不容易。 半月后,日常所需物品已收集齐全。 租来的大院子内,四间屋子里堆着一个个装满的筐子,里面都是她这段时间大量买的杂七杂八的用品。 四间屋子的用品,共花费420两银子。 这些东西都是要过明路的,紫玉便没收进空间。 多日不见的陈中人,兴冲冲地找到大院子,见门半开着直接跨门而入。 “紫公子,你可在?” 终于盼来熟悉的声音,紫玉大步迎出,远远地拱手道。 “陈中人,稀客啊!” “哈哈,陈某不负公子所托!” “好,有劳陈中人了,里面坐。 地方简陋,还请陈中人见谅。” 事情有着落,紫玉也装起了斯文,各取所需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 “有两家大财主要出手粮食,稻谷一共有500担,一担六百文。 小麦400担,一担五百文。 玉米500担,一担三百五十文。 油毡布20匹,一匹20两……” 陈中人一坐下,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摸出两张写得满满的纸照着念,连定制的农具、制布机都全部完工。 “一共是6450两白银,中人费给公子打个八折,是516两。” 陈中人念完最后一句,看紫玉的目光像看金元宝一样发着光。 “货到验收无误后,现银立马付清!” 紫玉深知时间拖得越长,越容易出纰漏,王兴旺那边早已准备好,只欠她这边的事情一办妥立马出发。 “紫公子爽快,到时候你只需照另一张清单付款便可。” 陈中人想到即将到手的好处,于他而言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 “哈哈,好说!” 两人心照不宣地商量好,陈中人没做任何停留,马不停蹄地去安排送货上门。 钱,只有到了自己手里,才属于他的。 送货的车辆络绎不绝进出大院子直到天明,再偏僻的地方也引起了外人的注意,周围出现几个来打探的陌生面孔。 一夜没合眼的紫玉,送走最后一辆骡车,将剩下的450两白银以金子付给陈中人。 “紫公子大气,以后有用得着我陈元白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定不辞辛劳。” 以牙验过金锭真假的陈元白,系好布包塞进怀里,还不放心地拍一下。 “正好有事拜托陈中人,我要两个厨娘、两个丫环、两小厮,有卖身的匠人也要。 善种田的农家人,老弱病残不要,还要一个有经验的管家。” “哈哈,公子可真有眼光,两个时辰后带到这里来,任你挑选!” 又有新单子上门,陈中人走路都带飘的,紫公子可真是他的贵人。 再来两笔这样的生意,他就可以买一个小庄子,当小地主了。 想想都觉得美! 紫玉送走陈中人后,关紧院门收起刚送到的麻袋闪进空间。 空间内的小麦和水稻已成熟,就等着麻袋到手开始收割。 “庄主回来了,是要收庄稼了吗?” 芍药看着地里黄澄澄的庄稼,庄主却一直不现身,她们也没有合适的农具可收割的,都快愁死了! 庄主难得现身一次,自是要追着问该怎么处理。 “叫她们都出来干活,收庄稼了!” 紫玉指指凭空出现的一大堆麻袋,径直去将多功能收割机开过来。 整齐的麻袋,被她一叠叠装进打包位置,重新坐上多功能收割机,突突突地开进水稻地。 全部到齐的十个女人,傻傻地看着一晃而过的大铁怪,屁股后面落出一袋袋鼓鼓的大麻袋。 一众女人早已惊得不知身在何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庄主真的是天界仙人下凡!】 对神仙有着无比敬畏的女人们,纷纷跪拜。 “干活!”紫玉对一群笨女人吼道。 跪拜的人爬起来提起衣裙,争着推架子车去装一袋袋的稻谷。 没干过活的女人,四个人一起才能抬动百斤重的麻袋。 唯有虎妞一人轻松扛起一麻袋,棉花和蒲草两人抬一袋。 收割的紫玉见此,也不管她们怎么弄回去,只要搬回库房就行。 收完这一季,紫玉暂时不打算种粮食,休养生息那是必须的。 2000担粮食已经非常充足,即使是养一百人都够五年的丰衣足食。 事实上,紫玉并没有想过凭白无故地养上百人,跟着她的人必须自给自足。 她还想当一个妥妥的小地主,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原来的紫玉并不缺粮食,种粮也是种一季能休五年的人才。 两多功能收割机,基本上就是摆设。 如今有吃有喝,又有仆人也不可能让她年年种粮养着。 … 一个时辰后,紫玉跳下多功能收割机,也没管停在地里的机器。 “庄主,下一季种什么?” 芍药朝紫玉飞奔而来,红润的脸跑得像红苹果一样诱人。 “下一季种棉花,到时间我会通知你。 划分一块地种点自己吃的蔬菜瓜果,给你买了些药材种子,自己拿去折腾。 那些粮食都已经烘干,直接放进库房就是,麦肤和谷糠拿去喂家禽和淡水鱼。” 紫玉眼见时间不多,匆匆回屋洗漱一番,吃过早饭再一次消失在人前。 一夜没睡的紫玉,有些疲惫地打个哈欠。 自来到这里没有任务和娱乐后,她已经很少有熬夜的时候,猛地一夜不睡还真有些不习惯。 。 第四十二章远航 一夜没回家的紫玉,却不知家里因为她的不归,小洛已哭哑嗓子,拽着洪飞扬要去找哥哥。 洪飞扬只知道紫玉租了个大院子,具体位置并不清楚,只能天明后抱着小洛去找陈中人问个究竟。 所以,当陈中人带着一群人过来时,便多了一大一小。 “哥……哥!” 一夜没见到唯一的亲人,哭得小嗓子痛的小洛扑进紫玉怀里,搂着她脖子眼泪大颗小颗地又开始掉。 “小洛,你咋又哭了! 哥哥一忙就忘了让人带口信回来,以后不会了。 乖,别哭了!” 听到小哭包的声音都哑了,紫玉有些自责。 也不知她没在家的日子里,小家伙哭了多少回。 “哥哥……骗子!”小洛委屈地道。 “哥哥那是不得已嘛,又不是真的要骗你。 哥哥抱你买下人,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不要,只要哥哥!” 趴在脖子处不动的小家伙,堵气地扭头不看。 “好,不看就不看!” 陈中人见此,主动为紫玉介绍带来的四十人。 “公子,这些都是按你的要求,挑选出来的。”陈中人对站好的四排人吼一声。 “全部站好了,各自介绍一下自己的特长,从第一个开始。” “石三,是石匠。” “小草,会织布。” …… 紫玉审视的目光在四十人身上来回扫视,瘦是瘦了点,但还算健康,轻启唇瓣道。 “有家人一同卖身的站出来。” “公子,请买下我的家人吧!”中年男人盛兴出列长揖一礼,恳求地道。 “你叫盛兴吧!是因何事被卖?” “回公子,我是前主家的二管家。 大管家的小舅子想上位,栽脏我贪墨,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一家五口便被全部发卖。 希望公子能买下我一家,最小的女儿五岁,跟她娘学过绣花。 我娘子正在队伍中,叫柳叶,以前是负责府中针线的。” 队列中一名憔悴的中年女人出列,扑嗵一声跪在紫玉面前,一双微肿的眼乞求地看着紫玉。 “公子,求求你买下我一家吧! 我们什么都能干,会很听话的,我们不想与三个孩子分开。” 紫玉细问之下,知道一家人都识一些字,两儿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 “起来!”紫玉面不改色地道,想让她一起买下,也得看看有用没有。 “陈中人,你着人将她的三个孩子带来看看。” “谢公子!” 两人感激涕零,看上他们的主家都不愿意要五岁的女儿,可他们又不愿意骨肉分离。 很吃了些苦头,才一家人没被分开卖,自然对紫玉感激万分。 虽然还没被买下,但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最终,紫玉买下五个有手艺的匠人,包括那个叫小草会织布的女人。 盛兴一家五口,两个厨娘,两个丫环,两个小厮。 五个农妇,两个中年汉子稍有残疾,但并不影响生活。 二十三人,共花费835两白银,紫玉因为取名废,让他们都保留各自原来的名字。 上奴籍的事自有陈中人跑腿,紫玉对新上任的管家盛兴道。 “带两人去街上,给每个人买两套换洗衣物。” 紫玉估摸着给了三个十两的银锭,盛兴许是为了避嫌,挑了其中的一名小厮和一个中年汉子同路。 紫玉并不担心三人会跑路,上了奴籍的人相当于是没有身份的人,只要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除非躲到偏远地方去。 “洪大哥,去把家里的骡车全赶出来。” “好,一会儿就来。” 洪飞扬警告地看一眼在场的下人,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几个胆小的女人直缩脖子。 当二十三名下人都收拾好后,紫玉让洪飞扬直接赶骡车到岸堤码头上船,并通知王兴旺带人来搬货。 请船上的船工搬货,当然是要给工钱的,不然谁凭白无故的干。 … 两日后,大院子的所有物资和新买来的仆人全部上船。 租住的小院里,陈嫂收拾得连一双筷子都没留下,屋子内除了原房东的东西外,空荡荡的。 一群不知前途为几何的人,全都跟着紫玉上了船,把他们的未来全押注在这个年轻的主人身上。 … 紫玉站在船头,看着居住了大半年的庆阳府,慢慢远去。 三艘满载着粮食和各种生活物资的中型船只,乘风破浪从内河驶往东南海域,再转往西海。 许是因为运气好,一大早便是阳光普照。 波光鳞鳞,微风拂面,扬舟远航。 此行最高兴的莫过于铁老头儿,因为在这一刻预示着他离家越来越近。 流浪多年的铁老头,与紫玉家里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接触一段时间下来,处处感受到温暖。 见惯了人世间的冷漠,铁老头儿重燃起生活的信心。 知道此行目的地的王兴旺,对站在船头的紫玉佩服至极。 “紫玉兄弟,你真是人中龙凤,敢于冒险。 我是不行了,上了年纪又有一家人,不敢面对那些未知的事。” “王大哥,你不也一样很有冒险精神吗? 偏居一隅有时并不是坏事,等小洛大点再让他出去闯荡。 我还是喜欢隐居的生活,对世间的纷争不感兴趣。” 紫玉又指指船只,其意不言而喻。 听在王兴旺耳中却是老气横秋,像阅尽世间繁华的智者有隐退之意。 “哈哈,比起小兄弟来,我还差得太远。 跑海运虽然利润可观,但风险太大,我已经有些后悔当初的选择了。 现在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入行的船只是越发多,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紫玉听着王兴旺的诉苦不以为然,风险越大利润也是成倍增长的。 正如她当初在上都府买宝石,单枪匹马跑到云都出手,其中获得的利润是几十倍。 那笔资金正好为买村子打掩护,也算是在这古代体验一把当倒爷的乐趣。 若不是有空间打掩护,一路上光是被人追踪就够她烦的。 “说实在的,现在海上匪寇时有出没,搞得像我们这种单船只都不敢轻易出海。”王兴旺看着平静的水面有些发愁地道。 他还不知道下趟该往哪里跑,有心再跑近海域,却被王家封锁售路。 找不到出路,只能来个釜底抽薪,再带着一家人远走高飞。 大不了,学小兄弟一样隐居偏远地方。 。 第四十三章收拾河霸 风平浪静的水面,行驶的船只两日便达到上都府港口,比走陆路快一天。 三艘船停在港口上游的一个湾道内,需要在这里补充足够的淡水和新鲜蔬菜、肉蛋类。 大船上各放下两只小船划向岸边,紫玉带着小洛站在船舷边,远远地看着停在后面的两艘船。 其他人趁停船的机会,在甲板上四处走动透气。 新上任的管家盛兴,带着家人和十名下人待在第二艘船上。 最后一艘船由洪飞扬带着八个男仆,在后面压尾。 上船时,紫玉交给两人各一个上锁的木匣子和钥匙,让他们紧急时打开自保。 紫玉远远看见,洪飞扬用一块布裹着木匣子,斜背着不离身。 盛兴则是由他家老大盛学林背着木匣子,一直跟在他身后。 紫玉对两人的谨慎点头,行水路虽然能缩短路程,但风险更大于陆路。 … “喂,哪来的船只,这是曹爷的地盘。 一艘船一千两银子的停靠费,快点给! 不然,凿了你们船只,都到海里喂鱼去!” “哈哈哈,喂鱼去,喂鱼去!” 嚣张的声音,从快速划来的一艘小船上远远扬起。 船头站着一尖嘴猴腮的矮子,后面是打着赤膊的三名男人。 三人皆双手插腰鼓起粗壮的胳膊,一副随时入水的架式。 “小兄弟,上次也是这帮人赶我离开。 他口中的曹爷是王家商队的表姑爷,在上都府有一定的势力。 我们还是先避避吧!他们的小船追不上。” 王兴旺气得牙痒,狠不得扑下去咬几人一口。 这些人一点规矩都不讲,专挑水上航行最忌讳的词说。 “去采购物资的船,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 紫玉甩甩手腕,将牵着的小洛交给程元驹,示意他带人进船舱。 “至少还有一柱香才能回来,紫兄弟有什么好办法。” “给我拿一圈结实的绳子来!”紫玉淡淡地道。 身边没几个高手,还真是事事都要自己动手。 累! 王兴旺目光微闪,二话不问走向船舱。 … “别啊!千万别! 我们马上准备银子,麻烦几位上船来取,保证让你们满意!” 紫玉从腰间掏出一小锭金子,迎着阳光对小船上的人晃动。 一阵金光闪得小船上的四人直咽口水,紫玉低声问铁老头儿道。 “铁叔,会打架不?” “嘿嘿,小兄弟放心,这是我老铁的看家本事。 这些小兔崽子真是欠收拾,敢跟小兄弟要钱,带他们到海上去喂鱼。” “有道理!” 紫玉没想到铁老头儿比她更狠,是个有魄力的。 难怪能在牙行里自由出入,没点东西还真不行。 “等着,大爷马上来!” 尖嘴猴腮的领头人,从小船内拿一把大刀挎在腰间,招呼小船靠拢之前放下的绳梯。 仰头看着紫玉手中的金锭,露出贪婪的光芒。 “老八,你负责在船下接应。 今天遇到个傻小子,看我怎么将他给压榨光。 哎哟,老子的金子啊! 候爷来喽!” 赤膊的老八嘴一撇,却恭维地道。 “候爷出手,谁敢不服!” 本想跟着一起上去分杯羹的老八,心知只要有姓候的经手,留在下面的是汤都没得喝。 船上的紫玉,从两人的唇形上,早已读懂谈话的内容。 不怒反笑的人,换上一副怯怯的笑,让人一看就是个没主见的懦弱公子。 … 眼见下面的人一个个地冒头,紫玉背在身后的左手一挥。 拿着手中的金锭慢慢后退,小身板瑟瑟发抖。 “哈哈哈,小哥儿别怕,爷只对你手中的金子感兴趣。” 尖嘴猴腮拔出大刀,跟着一起上来的两大汉一起拔出大刀,三人狞笑着朝紫玉围拢。 “啊!抢劫呀!” 躲在船舱内的女人们,在丫环玉兰的教导下配合地大声呼叫,一群女人将几个小的全挡在身后。 女人们的尖叫,紫玉的瑟瑟,更刺激持刀三人的肾上腺飙升。 “别……别……船舱里有贵人,不能冲闯! 我给你金子,有很多!” 紫玉向小矮子掷出手中的小金锭,重重地砸在那有一颗黑痣的丑鼻子上。 腕间的软鞭呼地一声甩出勒住其脖子,用力一扯,向后重重地一甩。 “捆了!” 听到有女人呼叫,持刀往船舱里冲的两大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紫玉如法炮制勒晕。 拿着绳子在后面等候的铁蛋、王兴旺和陈大,一人手快地扑一个被勒晕的人,捆得比猪还结实。 铁蛋脱下两只鞋子,掰开就近两人的嘴塞进去。 王兴旺见此,也脱下一只鞋子重重地塞进被他捆住的壮汉嘴中。 “呸,软脚虾!” “小兄弟,你这也太快了,都没轮到我老铁出手。”铁蛋遗憾地道。 还以为可以打一架,显示他的实力的,没成想小兄弟三鞭子便将人解决掉。 “想打架,下面船上还有一个,去把他引上来。” 紫玉好笑地睨一眼跃跃欲试的老头儿,一把年纪还真想打架,也不怕把腰给闪了。 “好,看我的!” 只见铁老头儿惊慌失措地跑到船舷边,像有人提着刀追似的跑来跑去,嘴里还发出一阵阵惊呼。 “啊!别杀我啊! 银子和金子都给你,你们好狠的心啊!” 紫玉几人好笑地看着铁老头儿自编自演,深觉这人有些天赋。 谁知船下的人,早按捺不住金子对他的诱惑,悄悄地往上爬。 “来了!”跑过来的铁老头儿悄声道。 … 一颗刚冒头的大脑袋,准确地被软鞭勒住脖子,双眼直翻白。 吊在船舷边的大汉,举刀欲砍向鞭子。 早在一旁瞅准机会的铁老头,一竹杆敲在大汉手上,大刀直直地坠入水面。 “可惜了,好好一把大刀就这样没了!” 铁老头儿探头,遗憾地看一眼只见波纹的水面。 “表现不错,奖励你一把!”将最后一人拖上船的紫玉,大方地道。 “谢了,小兄弟!” 铁老头儿抢在王兴旺动手前,上前将大汉麻利地捆了。 自认见多识广的王兴旺,没想到他才是那个最没见识的。 【小兄弟这是深藏不露啊!】 “小兄弟,这四人怎么处理?” “先丢到船舱里去,将下面的小船带上。 正好我缺那样的小船,不要白不要。” 。 第四十四章荒凉的尖嘴码头 小船来过的痕迹,很快消失在水面上。 船上之人各忙各的,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 紫玉的四鞭子,给见过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起到了震慑作用。 采购的船只回来后,三艘大船启航驶离上都府港口。 紫玉对被捆的四人,连审问的兴趣都没有,自有王兴旺这个深受其害的人负责。 为虎作伥之人,闯到她手里就永远没有存在的必要。 … 三日后,靠海岸线往西海方向航行的船只,停靠在尖嘴码头。 尖嘴码头是與图上最深入海面的码头,地势像一只鸡嘴而得名。 土地贫脊的尖嘴码头,稀稀拉拉地停着三两只破船,偶尔飞过的海鸟,都不愿意在此停留。 年久失修的码头,几间茅草屋顶早已不知去向,残院断壁如垂垂老者,进入暮年。 三艘船静静地停靠在一起,码头上没一人露面,凋零得陷入死寂般瘆得慌。 “小兄弟,这码头太过清静,不应该啊! 这种地方,官府每年都有派人修缮和进驻,怎么会破败成这样。”铁老头儿以他流浪多年的经验,不解地道。 “无利可图,又天高皇帝远,谁愿意跑到这种地方来受罪。 你没见周围都荒芜一片,放眼望去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晚上注意警戒,铁叔带人下去寻找淡水,带上家伙什。” 紫玉想到捆在船舱里的四人,还要浪费粮食和淡水养着。 麻烦! “王大哥,将船舱里的人处理干净!” “好嘞!” 见识了紫玉雷霆手段的王兴旺,胆子也变粗了。 荒郊野外,埋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将活吩咐下去的紫玉,拿个小凳子坐在船舷边,甩自制鱼杆钓鱼。 没事可做的女人们,三三两两地下船找可食用的野菜,船工也呼朋唤友的上岸放风。 两艘小船放下,上面的船工手持叉子、抄网,不时地捞起一条海鱼。 船上有充足的粮食,还不存在饿肚子的事。 但淡水和蔬菜的补给,只能每隔几天便要上陆地采买。 破败的尖嘴码头,鬼影子都不见一个,只能自己动手。 … “哈哈,有收获了!” 紫玉兴奋地在船舷边溜鱼,一颗鱼头浮出水面。 一艘小船听到这边的动静,迅速划过来,一个操网下去捞起一条约五斤重的鲈鱼。 “紫玉小哥,运气不错哦!”包九对船上的人大喊道。 “嘿,包九哥,怎么会是你! 隐藏得挺好的嘛! 都不给小弟说一声,你们都捞到些什么好货。” 紫玉没想到还有熟人在船上,高兴地与来人挥手交谈。 趴在一边看热闹的小洛,也探出头扬着小嗓子喊。 “包九哥哥!” “哈哈哈,两位小公子好! 我老包只有做饭的本事,怎么敢私自往小兄弟面前凑。 只捞到一些小鱼小虾,晚上来一锅鱼汤没问题。 再给小公子来一个清蒸鲈鱼,保准美味又好吃。” 包九还不忘将他们捞到的半篓子鱼虾,亮给船上的紫玉看。 “挺多哟!才一会儿功夫就捞了半篓子。” 这些收获比起后世的渔业资源缺乏,已是相当大的收获。 她看一眼荒凉的码头,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公子继续,我们再去捞几圈,不然真就只有喝汤的份儿。” 包九给紫玉挥手离开,他自是想晚饭在小公子面前露一手。 紫玉见小船离开,对小洛道。 “小洛,哥哥带你下船玩会儿。” “好!” 举着小手要抱的小洛,眼里兴奋的光已掩藏不住。 “要下船的趁天色未黑赶紧的!”紫玉对船上的人吆喝一句,径直抱着小洛下船。 站在坚实的地面上,紫玉还有一种摇晃的感觉。 下地的小洛,走路时小身子一摇一晃的,像个可爱的不倒翁。 处理完麻烦回来的王兴旺见此,上前一把抱起偏偏倒倒的小洛。 “紫玉兄弟,我第一次出海回来,连路都不会走了。 只差没爬回去,那个狼狈样儿别提了。”王兴旺看一眼左右,低声道。 “人都处理干净了!” “不错,王大哥不怕回港口的时候,会被人找麻烦!” “怕个毛,当初就是顾虑太多,总想着退一步有条活路就成。 既然王家将事情做绝,也别怪我心狠。 说不定哪天还会求到小兄弟门上,到时还请小兄弟收留我一家老小。” 王兴旺看一眼怀中可爱的小洛,想到家中的稚子,再不拼一把一家人都要跟着喝西北风。 “哈哈,收留没问题,只要王大哥帮我多跑几趟货。” 紫玉爽快地答应,却不忘提出自己的条件。 “只要有货跑,混个肚饱就成。” 紫玉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着海面上的小船道。 “王大哥,除了包九外,还有谁也跟着一起来了。” “哈哈哈,这么快就被你知道了。 本来想到地方后,再给你一个惊喜的。 当时我退出王家,有几个关系好的兄弟也一起出来了。 第二艘船就是他们凑钱一起买的,第三艘船就真是租的外人的。” 王兴旺细细地说起几人的情况,都是跟随他跑商多年的生死交情,也是小有积蓄才敢出来买船。 紫玉对王兴旺说的冷大有、袁大柱、陈向荣、苗宜年,还有些印象。 “你自己离开不说,还将人也带走,王家不打压你打压谁。” “那也不能这么说,商队每年都会有人因各种原因退出。 可能是我接触的事情太多,让某些人有了忌惮。”王兴旺自嘲地道。 两人说得一时兴起,紫玉也从王兴旺口中,了解到一条中型船只的价格。 2500两银子! 这个价格对紫玉有着很大的诱惑,可惜现在的她没有合适的船工。 但买船是迟早的事,出海打渔总得需要船只吧! 到了地方看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紫玉没想过一辈子困在山里,只要自己有了便捷的交通工具,去哪儿还不是她说了算。 老铁头家乡的煤和牛羊肉,对紫玉有着无尚的吸引力。 煤是冬季取暖必不可少的物资。 大雪封路的时候,在温暖的屋子内,喝一杯小酒,再来上几串烤羊肉,那才是美滋滋的生活。 。 第四十五章 天花后遗症 最后一丝光线沉入海平面,老铁头儿带着出去的人踏着夜色回来。 火把映照下,跟着来的还有两个衣衫褴褛的老者。 “小兄弟,他们是尖嘴村的村民,想用蔬菜、鱼干与我们换一些旧衣服和粮食。” 铁老头儿见紫玉等人在岸上活动,快走两步上前道。 “尖嘴村剩下的只有老弱病残,有三户人家,没有一个青壮年。” “他们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紫玉见近前来的两位老者,形似枯槁,衣服破如麻布。 短半截的袖口和裤口,看不出颜色的麻线全部裸露在外,稍一用力便会碎成条。 都赶上乞丐的老祖宗了! “有人在通往外界的路口上设立关卡,禁止尖嘴村的老弱病残外出,除非一人交一百两银子过路费。 这里已经被当地官府放弃,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铁老头儿虽然同情那些人的遭遇,却不会擅自做主。 “知道了,上船把咱们的粮食按市场价,再找几套旧衣服,两床旧被子换给他们。” 紫玉能做的只有这些,她没有兼济天下的胸怀。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两老头儿听到紫玉的话,忙不迭地作揖答谢。 实在是尖嘴村太久没有船只经过,即便有经过的也不会在此停靠。 他们无路可去的老弱,只有等死的份儿。 这里穷得连海寇都不会光顾,更不要说商船了。 “老人家不必多礼,你们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以前的尖嘴码头是什么样儿的” 紫玉双手轻拂,老头儿身上传出一股难闻的馊臭味儿直冲脑门,差点儿将她给熏晕。 “小公子莫挨近了,小老儿身上难闻。” 被紫玉轻拂的老者,低头后退两步,不敢直视紫玉的眼睛。 “十年前的尖嘴村,因尖嘴码头而人丁兴旺。 路过的船只都会在此停留,采买一些食物和淡水。 五年前,两艘海外船只停留在码头。 以修理船只为名,将村里的青年男子全骗上船带走。 丧良心的一群狗贼,抢走村里的青壮年不说,还留下两个将死的白皮人。 没想到的,那两人是得了瘟疫。 那就是两个祸害,村里留下的人大部分都死于那场瘟疫。 幸存下来的不到二十人,如今还有十二人活着。 当时本以为上报官府会得到救助,谁知他们却要烧村。 我们只好封了通往外面的路,最后虽然活下来一些人,却也从此被断绝了外出的生路。 我这脸,就是当时得瘟疫留下的疤。” 老者在火把下仰起脸给紫玉看,一脸的坑坑洼洼。 吓得围观的人,纷纷后退。 【天花的后遗症。】 紫玉一眼看出老者得的是什么病,在落后的古代确实是令人闻之色变。 “敢问老人家多大年纪!” “小老儿今年四十有五,是尖嘴村的村长。” 原以为老者怎么也得有六十多岁的一群人,没想到与实际年龄相差太远。 紫玉又经过一番细问,才知村里最大年龄的就是村长。 最小的是一名二十八岁的妇人,是村里三个女人中的一个。 这三个女人过早地享受了一把一妻多夫的生活,却因为贫穷和疾病,村里没留下一个新生儿。 “你们为什么不从海上外出寻找出路,只要出了这片地域,就有活路。” “没用的,我们脸上的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任何地方的人,都不会接受得过瘟疫的人。 因为他们怕传染!” 没了求生**的村长,全身的力道一泄,像随时都会死在眼前。 紫玉眸光一闪,扭头对拿着东西下船的铁老头儿道。 “铁叔,明日一早将村里的人都带到码头来。 统计一下,他们各自有什么特长。 愿意签下卖身契的都带走,其他的免谈。” “小兄弟不可!”王兴旺出声阻止道。 “无妨,我自有安排!”紫玉摇手示意王兴旺不要说话。 铁老头儿点头应下,他流浪的时候也遇见过两次瘟疫,却命大地躲过一劫,所以对瘟疫也没那么恐惧。 … 刚还星月同辉的夜晚,刮过一阵海风。 乌云遮盖星月,两路人马匆匆离开。 夏日天气如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豆大的雨点落在甲板上,溅起一阵阵雨雾。 船舱内饭菜飘香,船工和紫玉的人混杂在一起吃饭。 与紫玉兄弟俩一桌的王兴旺,此时才有机会问个究竟。 “小兄弟,你是打算买下那些村民,以刚才老头儿的说法,他们都是得过瘟疫的人。 待的时间长了,很容易被传染的,那可是要死人的。” “王大哥,你这顾虑有点深啊! 尖嘴村的人得过瘟疫是不假,他们得的是一种被称为天花的传染病。 以后不会再传染,只是皮肤上留下疤痕,让人误以为会传染。” 紫玉没想到走南闯北的人,还会有这种想法。 看来天花给人的感觉,是猛如虎啊! “此话当真,小兄弟懂医理!” “从小跟家父学过一些,到了这里也不怕跟王大哥说实话。 我家是开医馆的,在云都城也小有资产。 却被权贵栽赃,爹娘双双殒命。 我和小洛走投无路,本想投靠亲戚,却吃了个闭门羹。 这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小洛还小只能带他隐居山林。” 紫玉半真半假的话,让王兴旺深有感触。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小兄弟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那些是佛家骗人的说法,世上的恶人有几个得到惩罚的。 拥有足够实力的人,才有资格得偿所愿。 弱者在这个世上,是没有权利发声的,只能任人宰割。” 紫玉的一席话,令王兴旺陷入沉思。 … 一夜的雨势未停,反而有加大的趋势。 海面上的大波浪一个接一个,船只只能暂时停靠在尖嘴码头。 询问村民的事,自有铁老头儿带人去处理。 无事可做的紫玉在宣纸上画图,以米粒教小洛下五子棋。 引得三个小孩儿,凑在一起看热闹。 一众下人看得抿嘴偷笑,在他们的认知里,少爷是不拘小节的人。 也少了些许,对紫玉因捆人的惧怕心。 。 第四十六章再得十二个下人 披着蓑衣斗笠的铁老头儿,对半开着舱门里的人禀报。 “小兄弟,尖嘴村的人都愿意签卖身契。 他们除了都会种地外,有两人会盖房子,一人会潜水,四人会打渔。” “让他们都签了卖身契,上船之前把一身洗干净,换上新衣服才准上船。 破衣烂衫的就不要带上船了,去找盛管家裁十二身粗布料子,让他们自己做衣服。 雨停了就出发!” 紫玉将事情吩咐下去,摸出一个五两的小银锭给铁老头儿。 “辛苦费!” 白得十二个下人,紫玉一高兴就喜欢给银子。 “哈哈,谢谢小兄弟!” 铁老头儿收下银子,办事的效率也是杠杠的。 等有限的村民干干净净地上船时,原村长带着人过来跪谢紫玉。 “奴才多谢少爷救命之恩!” “我不管你们原来的关系如何,在我这里只要听话、勤劳肯干,就不会饿肚子。 做不到的人,只有重新当回尖嘴村人。” 紫玉越发觉得这里是一个流放的好地方,偏远、贫穷,与外界隔断联系。 让犯错的人留在这种无望的地方,比让他死还难受。 “奴才以性命起誓,谨记少爷的话,同时会监督好他们。”沙大郎信誓旦旦地道。 尖嘴村的人以沙姓为主,不是大郎就是二郎,紫玉也没去纠正他们的叫法。 “铁叔,带他们去第二条船,让盛管家好好调教一番。”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空,紫玉不会有人人平等的想法。 让下人通过他们自己的劳动,能吃饱穿暖,已是她最大的仁慈。 将十二人甩给盛兴负责后,紫玉没再过问。 事事都操心,不得将她累死。 … 三日后午时,海面上升起一道彩虹,船队再次扬帆远航。 “哥哥,彩色的桥吔!” 站在甲板上放水的紫洛,指着彩虹又叫又跳。 “那叫彩虹,不是彩色的桥! 裤子系好,小屁股要露出来了。”紫玉无力地道。 下雨的这三天,她是再次见识了小家伙的磨人功夫。 有时是真恨不得,将人当成饵料甩海里钓鱼。 “嘿嘿,就叫彩色的桥嘛!” 没挨过揍的小洛,是越来越不怕紫玉,时时与她唱反调。 紫玉决定等安顿下来,就给小洛请武师和先生。 让她一个母胎单身带娃太难了! … 西海岸线曲折多海湾,越往西越荒凉。 幅员辽阔的白云国,已经显露出鞭长莫及的趋势。 即便是偶尔停靠在码头,从码头简陋的建设来看,也是人气不足。 来往的船只,多以小型渔船为主,像他们这样的中型船只,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遇上两次想上船抢劫的水匪,面对庞大的船只,和闪着寒光的大刀、弓箭。 只能容纳两人的小船,只得落荒而逃。 本以为有一场大战的铁蛋,怪叫连连,直呼失去了劫财的最好机会。 换来船上众人的一顿大白眼,对这个好战的老头儿,紫玉也是无语。 一天天的尽想搞事,也是没谁了。 … 都江府,是进入西海岸线后遇见的最大府城。 斑驳的城墙上,守城的兵士懒散地聚在一起聊天打堆,垮塌的缺口更是随处可见。 午时的城门口,没有一个人进出,连野狗都躺在树荫下懒得动。 见识了上都府港口的鼎盛人气,和频繁的货物交易。 一路向西所见到的荒凉和不作为,令紫玉想到了很多。 一个统治三百多年的朝代,已是千疮百孔。 必将被淘汰在历史的长河中,底层的百姓颠沛流离已成定局。 船只绕过都江府,往前行驶两日,怪石磷峋替代了平坦的海岸线。 偶有飞鸟俯冲海面叼鱼,山上的羚羊好奇地驻足观望突然的闯入者,受惊般跳跃远去。 沿途的海岸线上,不见一丝人烟。 经过两个不能通行的小海湾,船只在附近来回转悠两日,才确定下唯一能容两船并行的海湾,停船一探究竟。 “紫玉兄弟,你选的地方也太偏了。 连一只打渔船都没有,周围更是没有人烟,还真是与世隔绝。” 王兴旺笑着摇头,不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什么吸引小兄弟的。 “哈哈,我要在此建立一个宗派,就是开山鼻祖了。 以后这里就叫大夏湾,是我紫玉的地盘了。” 紫玉豪气地一挥手,只要有银子,偏僻那只是对别人而言。 空间中大箱的金银有了用武之地,于她而言是好事。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有过一次经验的紫玉,想得非常开。 停在海湾口的大船只,并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放下三艘小船进去探深浅。 紫玉和唯一来过此地的铁老头儿同乘一船,当先进入海湾。 超大形的葫芦状海湾,相当于后世的半个辽东湾大,内里宽阔碧水蓝天。 海岸边被潮水冲刷得溜圆的石头,大大小小堆满整个海岸线。 连绵的山间,飞落三千尺。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淡水和海水的交汇,在这里形成一个独有的生长环境。 “小兄弟,就是这里。 当初退潮后,我在石头缝里看到好多大螃蟹和彩虾。 不跟你在海上走一趟,我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是能吃的。 真真是错过了好多美食!” 一路上显露吃货本色的铁蛋,被紫玉指导包九做的麻辣干锅虾蟹收买。 可以说,只要吃过那道菜的人,都会被那麻辣鲜香味所收买,连最小的紫洛也不例外。 “靠过去,下船去看看。”紫玉心有激动,却面上平静地道。 一想到这么大的海湾,将属于她个人所有,后世那些买岛的富豪简直是太了。 一马当先的铁老头儿,提着雪亮的大刀跳上石头堆,在前面带路。 半圆形的天然石拱桥,被垂下的野草藤蔓遮挡大半。 石拱桥里,一人多高的杂草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远远望去,一块倾斜的凹形山谷,被杂草和自由生长的树木所占据。 远处从山间坠落的瀑布,如白炼倾泻而下。 山上的参天古树,一眼望不到头。 “小兄弟,要现在进去吗?”提刀的铁蛋跃跃欲试。 。 第四十六章大夏湾 “不急,先在海湾安营扎寨,休息一天。 明日你带着所有人,清理山凹里的杂草和树木。 弄出隔离带,放火烧!” 紫玉只一眼便决定在此定居,将人安顿在此搞基建后,她还要去外面的村子一探究竟。 搞建设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些都是要到外面去才能解决的。 紫玉对历时二十天才到达的地方,非常满意,接下来的便是大力搞建设。 赶在大雪封路前,完成最基本的设施。 “公子,是要烧山吗?那样会很危险的。” 铁老头儿一想到要烧山,虽然这里气温宜人,却紧张得脑门儿上的汗水直冒。 “铁叔,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是让你烧杂草,不是烧山,要分清两者的区别。” 紫玉指指杂草横生的山谷,又道。 “单靠人力除草,你觉得多长时间能除完。” 紫玉觉得用语言,跟铁老头儿是说不清的。 干脆将人带到一块大石前,捡一块小石头画图给他看。 一个个的格子,加上紫玉的解释,很清晰地呈现在铁老头儿面前。 “呵呵,都是我见识浅,一时没明白过来。 这事就放心地交给我,原尖嘴村的人正好派上用场。”搞明白紫玉想法的铁蛋一口应下。 以流浪为生的铁蛋,对农事根本不精通,当然要找以种地为生的沙大郎等人出力。 … 三艘船在小船的带领下,一一停进海湾,船上的人由小船运送到岸边。 一起带下来的,还有生活物资。 “少爷,现在要安营扎寨吗?” 已承担起管家职务的盛兴,上前低眉顺眼地问道。 “对,今天先在这里安顿,搭帐篷的时候注意一下涨潮的痕迹,尽量往里面搭。 尽快建一个简易码头,船上的物资要全部运送下来……” 紫玉将她能想到的问题,都交待下去。 特别是粮食等物资的存放,需要一个干燥避雨的地方。 紫玉看眼山谷内,不知里面有没有天然石洞,得着人去好好寻寻。 “是,少爷! 我马上就去安排,尽量在天黑前完成。”盛兴答应一声,急匆匆离开。 难怪少爷带了各种物资过来,清点过物资的盛兴,对物资的种类有着细致的了解。 带着人重返船,很快将需要用的工具、油毡布等运到岸边。 … 负责煮饭的包九,则带着一群女人在石块间寻找晚上的食材。 “哈哈,好大的螃蟹,晚上又有好吃的了。” 大喜的包九从石头缝中掐出一只海碗大的梭子蟹,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他高兴地举在手中炫耀。 “这也有,还有很大的两只虾。” “这也有,好多!” ……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惊喜声,本想帮忙建简易码头的紫玉也待不住了,干脆加入寻找海货的队伍中。 寻找食材的人,不一会儿便满载而归。 一串串被杂草捆着的大螃蟹和大虾,用背篓装的贝类,在这无人光顾过的海湾,早已泛滥成灾。 随便翻开一个石头,都有两三只大螃蟹和一掌半长的虾。 小个头的,根本没人看得上眼,都是奔着最大个的去。 丰富的渔业资源,引来成群结队的鸟类啄食,它们根本不怕这群外来人。 我行我素地对海面俯冲,从来没有落空的时候。 … 石壁下燃起六个篝火堆,原汁原味的海鲜味,混合着米粥味。 在欢声笑语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与紫玉熟识的人,外加第三艘船的船老大,一起围坐在一个火堆边,人手一只大螃蟹或大虾啃着。 “这味儿还真鲜,比我们在路上吃的还好。 小兄弟眼光还是不错的,这里虽然偏僻,但好吃的东西不少。” 包九美滋滋地取出蟹腿上的一条肉,不蘸任何调料地往嘴里一扔。 闭眼享受地品味着,那陶醉的样子像是在吃极品美味儿。 “两年时间,这里会建设成我理想中的家园。”紫玉肯定地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世上就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儿。 “小兄弟有魄力!有用得着的地方直说。” 王兴旺不知道紫玉所说的理想地方是什么样的,但冲着他年纪轻轻有这份闯劲,就想提前打好关系。 有些事,他也该付诸行动了,不能一直被人掐着脖子。 第四十八章画饼 “退潮了,快去捡鱼虾啊!” 刚钻出帐篷的紫玉,兴奋地振臂一呼,来不及去管没醒的小洛,操起一个背篓和夹子率先冲下去。 好在昨天用过的家伙什都放在外面,不然一时还真不好寻找,时间可不等人。 反应过来的众人,见鱼虾活蹦乱跳,哪还有一点儿矜持。 谁也来不及整理仪容,被丰收刺激得披头散发的男女纷纷往下冲,真真是一群疯魔之人。 一群人只顾着争先恐后地往下跑,谁也没注意礁石上的苔藓,摔跤的是大有人在。 一时之间,尖叫与惊呼充斥在大夏湾,吓得捕食的海鸟扑楞楞飞走,停在山石上奇怪地打量这群外来的夺食者。 石斑鱼、海鳗、八爪鱼、虎头鱼、大海参、大海鲍等等,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品种,鱼虾和贝类不要太多。 大个儿的虾蟹,反而成了最普通的品种。 礁石上的海蛎子,随便敲开一个都是个大饱满如手掌般大,更是重重叠叠地铺了几层。 这片从未有过人类足迹的海湾,有着丰富得令人无法想象的渔业资源。 每一样鱼货的品质和个头,都比紫玉在沙石村收购的要好。 人多力量大,却多不过丰富的鱼类。 当海水慢慢回潮时,众人意犹未尽地回到岸边。 半个时辰的时间,捡回来的鱼虾蟹有四十筐之多,这还是有许多人没捡大海参、大鲍鱼、海蛎子的情况下。 全场除了紫玉外,只有识货的洪飞扬捡了这些东西回来。 洪飞扬将带壳的海蛎子,放在燃烧的木柴上一烤。 遇热开口的海蛎子壳,乳白色的肉肥大冒着热气。 洪飞扬不怕烫捻起一口吞下,脸上的神情如吃仙丹般满足。 引得一旁的男人,纷纷询问、效仿。 大厨包九来不及凑热闹,招呼上两个厨娘帮忙,另起火堆上锅煮早食。 鱼片粥、蟹煲、鲍鱼粥,稍稍加一点盐,便是一大锅美味的海鲜粥。 吃得一群人简直停不下来,连最小的小洛都干掉一大海碗。 … “哎呀,真好吃!我都不想离开这里了。 紫玉小哥儿,以后有机会了,我来这里给你当厨子,怎么样? 每天只要有海鲜吃,不要工钱也可以的。” 从紫玉这儿学到几道海鲜菜的包九,升起留下的打算。 没有纷争,又有美食吃的日子,太惬意了! “哈哈哈,欢迎欢迎! 以包九哥现在的手艺,完全能胜任。 或者你可以改行当食肆老板,我这里的好食材还有一个不错的销路。”紫玉大方地应下。 地盘这么大,总是需要不同的人住进来的。 “好好好,有机会一定!”包九开心地拍拍胸脯。 … 初升的阳洒光满山谷时,众人都吃饱喝足,等着紫玉一声令下进山谷开荒。 紫玉留下陈嫂、两名厨娘、两丫环,看守着几个小孩儿。 其他的人,包括三艘船的船工和船老大近百人,拿上紫玉准备好的锄头、镰刀、镐头、砍刀、大刀、弓箭等工具。 由洪飞扬搬开挡在石拱桥前的石头,与铁老头儿打头阵,一阵惊草后进入山谷。 人多力量大就体现了出来,集体呐喊之下,山谷里受惊的野物,吓得四散溃逃。 草丛中的蟋嗦声,更是不绝于耳。 有了趁手的工具,一条条隔离带很快割出。 即便人多,整个山谷的隔离带,还是用时一日的时间才完成。 夜晚的山谷中,一块块隔离带内的杂草被点燃,大型的篝火映照出一张张期待的脸。 有山、有水、还有一片巨大的山谷,外面是食物充足的大夏湾,假以时日这里将是一片最好的世外桃源。 最高兴的莫过于,被紫玉买来的下人。 身为下人的他们深知,能吃饱喝足和有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才是他们一生所求。 升官发财、出人头地,在他们被卖的那天便与之无关,这片没有纷扰的土地,反而更适合他们生存。 因此,不管男女都对这片土地抱着极大的期望。 为了给紫玉留个好印象,眼里有活就成了他们最大的特点。 紫玉对此是频频点头,对古人的纯朴有了新的认识。 … 晚食,当然是丰富的海鲜餐加野味。 有了充足的时间,包九是大展身手,蒸、煮、烧齐上。 烧杂草时慌不择路跑出来的野兔、野鸡、蛇类小动物,让众人收获颇丰。 大盆野味、大盆海鲜齐上,唯一缺的就是大碗喝酒,让众人有种占山为王的感觉。 “哈哈哈,天天吃肉的感觉是好,能再来点萝卜白菜就更好了。”王兴旺啃着一只野兔腿不满足地道。 “你个老王,还真是不知足。 外面的大财主都不敢这么吃的,我就喜欢大块吃肉的感觉,真爽!”与之混熟的洪飞扬打趣道。 跟着小兄弟混,果然是他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吃肉到饱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 “哈哈哈,咱得有追求嘛! 小兄弟,是不是啊! 我也喜欢上这里的生活,等外面的事情解决完了,就来投奔小兄弟。 给紫玉小兄弟当个跑腿的,成不成啊!”胸中有决断的王兴旺,郑重地对紫玉抱拳道。 “成啊!我正有组织船队的打算。 王大哥来的话,可以带船入队,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将来,这里会建设成一个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小孩子的学文习武一个都不会落下。 大夏堡人,不管男女都要闲时习武、农时劳作,只有具备足够的自保力,才不怕别人觊觎。 守卫好我们的家园,将是每一个大夏堡人不可推卸的职责。” 紫玉带着蛊惑性的话,激起在场男女的一番血性,让他们都有当家做主的感觉。 因为谁也不想平静而富足的生活被打破,自是要舍命守护这里的安宁。 一个又大又圆的饼,被众人在心中放大,个个脸上表露出神往,冷大有四人凑在一起低声嘀咕一番。 “小兄弟,我们四个也想加入您的船队,不知可否!” 冷大有四人虽与紫玉熟,但还达不到王兴旺那样的程度,也不敢托大。 。 第四十九章山谷 “冷大哥真有此意,我当然欢迎! 现在正是建设初期,肯定需要有识之士加入,至于以后就不一定了。”紫玉看一眼在场的人道。 等她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建设完成,想住进来捡便宜,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她的地盘,岂容别人随意进出。 “小兄弟说得是,我们回去再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冷大有慎重地道。 家中还有父母兄弟,他能做主的只有自己的小家。 能赚上稳定的银钱后,到哪里不是生活。 只要有足够的钱财,搬到云都生活,那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众人一时间各有心思,但大多人并不看好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人,又不能一辈子呆在山里不与人接触。 … 翌日清晨,紫玉没有参与到赶海的行列中,而是去了山谷。 参差不齐的树木,树皮被熏得黢死,紫玉一脚蹬上树杆,顶部熏黄的树叶飘落而下。 漆黑的山谷内,坡度缓缓而下,风吹过卷起一阵阵草木灰。 没来得及出逃的小动物,烧得黑不溜秋的躺在地上。 卷成一团的蛇,皮炸裂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肉,半生不熟的。 “盛管家,叫人来捡烧死的小动物,吃不完的用盐腌起来风干。 再派人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山洞。”紫玉头也不回地道。 她早听出后面之人的脚步声是谁,自是吩咐下去让其他人来动手。 “是,少爷!”离着五步远的盛兴,恭敬地一施礼离开。 “小兄弟,我没说假话吧! 谷底最少有一千亩地,前面的两座山间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往后面的雪山。 雪山上有常年不化的积雪,想要翻过那座山太难了。” 铁蛋爬上缓坡眺望远处,只有天气好,阳光落在雪山上的时候才能看清半貌。 “这距离有点远哦!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 又是一片没人踏足的原始森林,山里的猛兽都够人喝一壶的。 从山里过,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懂小哥儿的意思,这也是我多年不能回家的原因。 我们那里进入九月就会下雪,十月份基本上就大雪封山。 要到来年四月份,大雪才开始融化,想回都没办法。 雪山是因为一年四季都会下雪而得名,当年部落里也有不少与我一样的年轻人,想翻越那座山。 但他们最终都被祭祀给了雪山,只有我才是山神眷顾的人。” 铁蛋望着近在眼前的雪山,却因不得回家的路而忧心。 “只要不死,就会有办法找到回家的路。 铁叔还记得是从哪个方向出山的吗? 路上用了多长时间!” 紫玉不想听铁蛋伤感的话,同为天涯沦落人,她也是那个找不到路回家的人。 “当时,我在这个山谷休整了五天,从那边谷口翻过三个山头。 路上用了三天的时间,才走到下面唯一的村子。 坎儿村。 坎儿村那时好像有九户人家居住,只有一条山路与外界相通。” “铁叔,你负责山谷里的事,带人将谷中所有的树木砍掉。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存放物资的地方,再建几间木屋暂住下。 明天我带盛管家去新安县办事,会尽快赶回来的。 注意安全,别让小孩子乱跑!” 将谷内面貌看了个大概的紫玉,不再作停留。 时间紧迫,不抓紧点到大雪封山的时候,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继续住在外面的帐篷里,那是找死的节奏。 “小兄弟放心去外面办事,我会安排好谷里的事。” 铁蛋一口应下,即使有一天不能回部落,他也想在此定居。 想家的时候,总能远远地看一眼雪山。 … 简易码头已建好,船上开始下货。 紫玉一见那踩在陆地上左右摇晃的三头骡子,才想起把那三张嘴给忘了。 幸好没被饿死在船上,不然还真亏大了,那可是谷内拉货的主要劳力。 亲自带人去找山洞的盛兴,很快返回,远远便高兴地对紫玉道。 “少爷,出谷口往前半里地的一座山上,发现一个容两人通过的山洞。 里面容纳两百人没问题,只需凿一条宽敞点的路出来就可以用。” 第五十章难得的享受 人靠衣装,马靠金鞍。 明天出门办事,就得换一身衣着了,唬人的气势还是要足的。 沐浴出来的紫玉,慵懒地靠坐在贵妃榻上,滴水的青丝披散在肩。 端着托盘进来的芍药,放下一碗刚煮的甜羹,和一杯温水。 她低眉顺眼地主动上前拿起一块干布巾,给紫玉轻揉地擦头发。 那双眼睛像找不到地方安放一样,左右都不敢落在紫玉身上。 “少爷,地里种了两亩地的白菜、萝卜、黄瓜、红蕃果等。 在库房里找到的菜种子,都有种上一些。 能种的药材种并不多,只种了五亩地……” 有些昏昏欲睡的紫玉,不在意地一挥手道。 “庄里的事,你看着安排就行,池子里的淡水鱼和海水鱼也不要省,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你先下去,我歇会儿!” “是,庄主!” 芍药退出房门,将门轻轻地拉上。 紫玉两口喝下一碗甜羹,她好像有很久没吃过甜味了。 喝到甜羹的紫玉才反应过来,她把在上都府买的洋货给忘了,一天天的忙东忙西,还真把那些食品给忘到脑后。 头发半干的紫玉,喝一口温水漱口,吐到角落的痰盂里。 飞扑向里屋宽大的拔步床,随手扯过丝被裹着秒睡过去。 … “芍药管事,庄主还好吗? 有没有喝甜羹?”厨娘兰花见芍药出现,急急上前问道。 “庄主瘦了,也晒黑了好多,给他擦头发的时候都快睡着了。” 芍药没说的是庄主披发的样子,好像女子,她只能安慰自己是没长开的原因。 “哎,庄主在外面奔波劳累,我们做奴才的却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如何能安心!” 婆子桃花很喜欢庄上安宁的生活,更想长长久久地呆在这里。 唯有庄主好,她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庄主太忙了,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我去准备吃食。”兰花心疼地道。 若是她的孩子还活着,也与庄主差不多的年纪,她也不会被那狠心的一家人卖给人牙子。 说起来,还得感谢当初买她的人牙子。 不然,怎么会遇上庄主这样的大善人。 得知紫玉近况的女人们,都升起一股心疼,各自转身回去负责干活。 只有多干活,管理好庄子,才对得起庄主对她们的好。 … 翌日,生物钟按时醒来的紫玉,换上一身玄色锦袍,青丝束镶红宝石银冠,足蹬黑靴。 紫玉对屋中铜镜露出邪邪的笑,手一招一把玄铁扇出现在手中。 若是腰间再配一把长剑,那就是妥妥的出自六扇门。 开门出来时,芍药已候在房门外。 “庄主,您又要外出?” “对,跟人约了架,得去会会那些不要脸的老家伙!” 瞎话张嘴就来的紫玉,为了保持自己侠士的身份,也是没谁了。 “庄主,那很危险吧! 奴婢给您现配点药粉,打架的时候一把洒出去,保证让他们又聋又哑。 以后再也不敢找您麻烦!” 芍药咬牙,敢欺负她家庄主,弄不死那些人也得弄残了。 什么医者仁心,全见鬼去! “哈哈哈,还是芍药懂庄主,给我弄几包驱蛇虫毒蚁的药就成。 本庄主戏弄那些老家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因为他们还得靠我传承呢! 哈哈哈!” 紫玉敲着玄铁扇下楼,见桌上摆着精致的面点、粥与凉拌小菜。 候在一旁的桃花和香草,捧着漱口水、半铜盆热水等着侍候。 “庄主,请洗漱!” 紫玉面不改色地上前洗漱完,坐回桌边时兰花已布好早食。 “没事都下去吧!我得赶紧出庄。” 生怕外面的小洛醒了找不到人会哭闹,紫玉三两下干掉一碗虾仁粥,两个小面点下肚。 临走时,又抓两个小面点在手中,在几个下人微惊的目光下,消失在屋中。 “庄主不愧是神仙下凡,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兰花由衷地赞道。 小半柱香后,芍药拿着刚配出的驱蛇虫药回来,却发现庄主已不见人影儿。 “哎,庄主这性子也太急了。” “管事,怎么了!” “庄主跟人约了架,你们没见他手里拿的铁扇吗? 我曾听说那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可以削铁如泥,就那么一挥脑袋都能给人削下来。 他哪是去打架,去拼命还差不多。”芍药顿足道。 “啥,庄主跟人拼命,操家伙帮忙去!” 站在门外想看一眼庄主的虎妞,蹬蹬蹬地跑回小院,准备拿上锄头去干架。 “哈哈哈!”刚出现在小帐篷里的紫玉,被这一幕逗得大笑出声。 【还是虎妞这性子,最得她心。】 “哥哥!” 被笑声惊醒的小洛,揉着眼睛爬起来,小鼻子闻到一股甜香味。 一拱一拱地朝甜香味爬去,闭着眼嗷呜一口咬在紫玉掌中的小面点上。 “哥哥,甜的!” “不准说话,快吃!” 给小洛开小灶的紫玉,一把捂住小洛的嘴不让他出声。 臭小子,闭着眼都能找到吃的,真不愧是个小吃货。 睁开一双朦胧大眼的小洛,连连点头,那小嘴动得跟兔子一样快。 两个小面点下肚,小家伙彻底清醒过来,指着紫玉一身新衣道。 “哥哥,小洛也要!” 紫玉将一套下过两次水的淡蓝色棉布衣裤、黑色半靴,给小洛套上。 用蓝色绸带将头发绑成一个小髻,留下脑后小部分披散着,长过肩膀的部分给剪掉。 “等咱们的大房子修好了,小洛天天穿新衣服,好不好? 现在有好多活要干,衣服弄脏就不好看了。 哥哥要出门几天,我让程元驹带你玩。 不准下水,更不许哭,听懂没?” 紫玉蹲下身与小洛视线齐平,看着小洛由瘪嘴到咧开小嘴笑,这才满意地点头。 兄弟俩手牵手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王兴旺夸张地大叫。 “小兄弟,你这是脱胎换骨啊!” 当他见到紫玉手中的铁扇时,一眼便看出不凡,竖起大拇指。 “小兄弟,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嘛! 一天天的跟我们这些大老粗混在一起,真的是自降身份。 这性子也是没谁了,扮什么像什么!” 王兴旺不由得感慨,一个富家公子落到开荒的地步,人家都能活得多姿多彩,他一个曾经的管事有什么好怕的。 。 第五十一章 新安县 “哈哈哈,还像那么回事吧! 已经很少有机会穿这种衣服,早食后王大哥的船和我去新安县。 留下的兄弟们辛苦了,一人奖二两银子的辛苦费。” 一身贵气的紫玉对周围的人抱拳一圈,想让别人多干活,没钱怎么有动力。 “谢小公子大方!” 一帮船工大吼出声,二两银子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工钱了。 有好吃的还有银子拿,谁也不愿意落后,都争先恐后地干活。 … “程元驹过来一下!”紫玉仰头大吼一声,贵公子的形象瞬间全无。 “哈哈哈,小兄弟咋一张嘴就露馅了!” 感觉到身份差异的冷大有,一下子放下心中的不适感。 “呵呵,我都快忘了以前是什么样的。 随意地活着,比以前那处处是规矩的日子自由多了。 很多东西,世人看到的只是表象。” “小兄弟,你这话太高深,我听不懂!” 冷大胡挠挠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了,干脆不去纠结。 “少爷,找小的有什么吩咐。” 裤脚高高挽起的程元驹,提着满满一桶刚捡的鱼虾过来。 “程元驹,带好小洛和家里的几个小孩儿。” “是,少爷!” 紫玉将小洛安排好,吃早食的人各端一大海碗或站或蹲。 面对波光鳞鳞的大夏湾,头顶红日,前面是初晨轻柔的海风,背后是山谷吹来阵阵凉爽的风。 紫玉见盛兴父子早候在一边,身上穿着下过两水的棉布衣服,一青一蓝比较得体。 紫玉带头往王兴旺的船上走,盛兴父子紧跟其后。 “哥哥,早点回来呀! 小洛会想你的,我不会哭的!”被程元驹背着的小洛扯着小嗓子大喊,小手使劲挥着。 “好,哥哥几天就回来了,乖乖等我!”紫玉背着挥手,不让小家伙看到她的脸。 不然,又得掉金豆子。 船只在众人注视下离开大夏湾,温柔的海面敞开胸怀接纳着这群外来人。 有二两银子吊着的众人,又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山谷的建设中去。 … 新安县。 绵延的群山,将大夏湾与新安县阻隔开,好似隔着千山万水。 船只绕道外围的山脉,从都江府边沿都江行,经过一城一镇,才到达新安县。 坎儿村的管辖县城。 新安县依山而建,城墙上的石头布满岁月的沧桑。 外墙上的青苔随处可见,石板铺成的街道坑洼不平,坐在马车上与后世的跳跳车无疑。 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街道两边的房屋,多以石头墙为主,房顶有瓦片、石板、甚至树皮。 仅能一辆马车通过的主街道,是新安县唯一的主道。 偶有一两条分支小巷,窄窄的,挑担子都得侧着身走。 一不留意,就会接到一盆从小门泼出,带着菜叶子或污浊的水。 午时的街道上,店铺门半掩着,两只老狗躺在屋檐下,对街上的一行人呲牙。 … 紫玉四人停在留一条缝的衙门前,高大的木门已看不出油漆的颜色,密密麻麻地分布着虫眼儿。 靠墙的鸣冤鼓破开一个显眼的口子,鼓捶只剩一只。 从房顶上铺的全瓦片来看,这是新安县最好的建筑。 但房顶上的野草,已生根发芽,留下了它们的子子孙孙。 紫玉从袖袋里掏出一普通的黑色荷包,抖动时半袋碎银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悦耳、动听! 散发着金钱的腐蚀味道! “盛兴,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大夏堡堡主来访。”自封名号的紫玉张口就来。 “少爷稍等,小的这就去!” 盛兴接过银袋子,左右袖子一扫,背着双手趾高气昂地推开掉光漆的木门。 “小兄弟,你这管家可以哦!”王兴旺低声道。 他对紫玉的眼光是越来越佩服,假以时日还真有可能让他折腾出,一片世外桃源。 机会,将稍纵即逝。 王兴旺更坚定内心的打算,输了大不了重头再来。 “呵呵,谁叫我有眼光呢!”紫玉自得地道。 跟在两人身后两步的盛学林低头一笑,他爹以前可是大户人家的二管家。 要不是被人陷害,是有机会做上大管家位置的。 … 一碗茶时间不到,与盛兴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 身上的青布衫洗得褪色,虽没有补丁,但紫玉看那样子也不远了。 “少爷,这位是县衙的贾书吏。 县大老爷知道您的意图后,派贾书吏来请您进去细谈。” “贾书吏好,有劳了!”紫玉拱手对眼前的老者主动问好。 “堡主里面请!” 几番客气下,紫玉与贾书吏同步而行,她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塞给贾书吏一个五两的小银锭。 苍老的手,紧握手中突然出现的硬块,那质感和形状令贾书吏一颗老心突突跳。 “堡主小心脚下门槛!”贾书吏压着嗓子,用最温和的话提醒着。 “书吏也请小心脚下!” 衣着华贵的公子,语气谦和,与贾书吏认知中的贵公子完全不同。 他捏着手中的银锭子,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跨过门槛的紫玉扫一眼清贫的办公地,心下暗呼难怪会派书吏出来迎接。 县大老爷的办公室内,就没一件像样的家具,不是掉漆就是缺腿后补的。 县令的官服,连胸前的图案都已模糊不清,这怕是史上最穷的县令了。 一路走来,连一个衙役都没见,这也太穷了。 紫玉有些担忧接下来的事,会不会顺利完成。 “堡主请坐!” 县令张远思热情地招呼紫玉,这还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遇到要买山地的主。 绝对不能放跑了,县衙已经穷得三年没发过饷。 “大夏堡堡主见过县令大人!” 紫玉不卑不亢地稍一拱手,衣袍一甩小心地坐在一把补过的椅子上。 她连力道都不敢用大了,生怕大庭广众下来个一马蹲,那就丢脸大了。 “听闻堡主要买山地,不知看中哪一块儿。 贾书吏,去把县舆图拿出来,让紫堡主挑!” 迫不及待的张县令,还未坐下便开始让书吏摆出舆图,就是为了留下紫玉这个大买主。 。 第五十二章土地主 “就这个村子!” 舆图虽没她从安国候家收刮的详细,却也将一些地名都标有。 大夏湾的位置,在这张舆图上是看不到的,也许当地县衙从来没有去勘察过。 这对紫玉来说,是非常得利的。 张县令皱眉看着坎儿村三个字,他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村子。 “贾书吏,去查一下坎儿村的情况。” … 一碗茶后,贾书吏一身灰尘地拿着一本花名册出来。 紫玉嘴角一抽,花名册上还有一条白绵虫掉落下来,而贾书吏好像已司空见惯。 【不知有多少年,没翻出来晒过!】 张县令毫不在意地翻开花名册,薄薄地几张纸,记录了坎儿村的全部。 “紫堡主,坎儿村目前有记载的地,只有五十亩良田,全是无主的,剩下的都是山地。 那里山高路远,地势偏僻,村里只有三户人家,根本不能称之为村,连一个村长都没有。 坎儿村背靠大山,地势偏远,没人愿意去那里定居。 你是否考虑一下其他村子,临近县城的村也有好几个。” 张县令一阵游说,生怕紫玉会嫌弃这里的贫脊。 “就要坎儿村的地,怎么卖的?”紫玉一口咬定,不再听张县令的游说。 张县令的意图很明显,从她刚进来,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便暴露了他的心思。 “良田五两银子一亩,山地一两银子一亩。” “后面的山怎么卖?” “山?!” 张县令和贾书吏一惊,随即大喜过望,两人对视一眼。 “堡主,半两银子一亩,你看怎么样?” 大喜过望的张县令,伸出有些黑的一只手,张开五指在紫玉面前晃动。 “两百文,山里野兽太多不安全,弄点木材出来成本太大。” “成交成交!” 张县令快速接过话头,紫玉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要去实地测量吗?” 紫玉扫一眼简陋的县衙,连一个衙役都没有,难不成县令和书吏亲自跑一趟。 “各村的土地和山地都有记载,至于堡主说的山,只能估量着来。 毕竟,那里不安全嘛!” 张县令乐得嘴都合不拢,新安县有记载以来,还没哪一届县令卖出过百万群山的山头。 他这算是独一份的优良政绩,凭此可以离开这个穷嘎达了吧! 今年正好又是三年政绩考核年,说什么都得促成此事。 算盘打得噼啪响的张县令,不给紫玉说话的机会,与贾书吏凑在一起写写算算。 最终,给紫玉报出大概的数字。 “紫堡主,坎儿村的良田五十亩,山地四百亩,还有一些不能耕种的地赠送给堡主。 坎儿村后面的山,按你说的五座大山,算五万亩有多没少。 那一片山头都堡主说了算,想圈多大都没问题。 对私自闯入的人,一旦有威胁可以任凭处置。 一共是白银一万零四百五十两!” 紫玉听得心中一乐,她本以为要化几万两才能买下的山头,只一万两就给解决了。 真给捡的一样便宜! 以后,她就是那里的山大王了,而且还是有证的。 紫玉痛快地从袖袋里掏出一叠金票,数出一千零四十两,又拿出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子补上。 再单独拿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单独推到张县令面前。 收钱的张县令一张张的验过真假后,红契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办好。 … 紫玉又掏出两个五十两的银锭子,推到张县令面前。 一个县令和一个书吏,对紫玉明目张胆的贿赂,笑眯了眼。 钱很快被张县令收进口袋,他特意多看两眼紫玉那大大的袖袋。 “堡主有什么需要本县令帮忙的,尽管说。” 得了眼见的好处,又有了政绩,张县令对紫玉的态度更温和了。 看得一旁的王兴旺和盛兴父子瞠目,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体恤民情的县令。 果然有钱好办事! “张县令,本堡主要请一批人干活,因对此地人生地不熟的,有劳县令操劳一二。” 紫玉暗啐后世的电视和小说误导,什么三年知县十万两白花银。 一百两就能让一个县令为她干活,还真是史无前例。 好县令啊! “这是好事,现在就让贾书吏找人去敲锣通知。 不知堡主下榻何处,有消息也好通知堡主一二。” 紫玉一路走来,还真没看到什么客栈,她看一眼盛兴。 “县令大人,我家堡主刚到贵县,就直奔县衙了。” “懂懂懂,烦请堡主在县衙后院下榻,这里安全、干净。”张县令热情地将人留下。 一番交谈后,一张由县令亲自书写的招工布告,贴在县衙门口。 贾书吏不知从何处,找到一个比他还老的衙役。 两人沿着主街,一个敲破锣,一个高声吆喝。 “铛~铛~铛!” “招工了!招工了! 县令大人出榜招工了,包吃住还有现银拿。 石匠、木匠、会盖房子的手艺人、善农事的青壮年……“ 沉寂的街道一下子活过来,男女老少,连几个月的奶娃娃都被抱出来看热闹。 众人交头接耳,有那机灵的撒腿往城外跑…… “贾书吏,快给大伙说说,县令大人真的出榜招工吗? 真给银钱吗?” 一年龄与贾书吏相近的老者,跟在他身边询问。 “胡老头儿,县令大人说的话还能有假。 咱新安县来了一位贵公子,正等在县衙招工呢! 不抓紧时间找回你家四个儿子,还在这里胡叨叨啥。 盖房子可你胡家的强项,到时候别弱了咱新安县的名声,别怪我没通知你哈!” “谢贾书吏,过年到家里吃酒!” 刚还佝腰驼背的人,转身小跑起来,一些听到两人谈话的人,也跟着动起来。 一时之间,街上看热闹的人,以小孩子和老人居多。 … 县衙门前,黑压压的聚着一大片人,所有的目光都羡慕地聚在,一身新棉布衣服的盛兴身上。 “新安县的老少爷们,我家主子需要大量人力搞建设。 有手艺的人站右边,会农事的人站左边,其他的人请退后。”盛兴高举两只手,指挥下面的人站队。 “嗡嗡嗡……”人群一下子如开锅的水,乱成一锅粥。 “铛~铛~铛!都给我麻利点儿,啥也不会的人退到最后去,站在中间挡道干什么。” 贾书吏敲锣一吼,下面的人立马老实下来。 。 第五十三章招工 一群人很快分左右站好,啥手艺也不会的人虽退到后面,却谁也没离开。 其中不泛男女老少,各年龄段的人都有,放眼望去找不出一个没补丁的。 黑黢黢的脸上,全都瘦成一张皮,分辨不出美丑。 没出面的紫玉,看着下面一片黑的人群,对新安县的贫穷有新的了解。 县衙的日子都穷困潦倒,城里百姓的日子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一会儿,连一个守城的兵士都没见着,衙役也只有一个老得早该退休的人。 这些人站在县衙门前,没有一丝惧怕可看出张县令虽穷,但没对百姓横征暴敛,算得上一个清官了。 “有手艺的匠人,一天四十文;善农事的一天二十文,打杂的十二文一天。 全都包吃住,自带被褥,保证让你们顿顿有肉吃。 只要勤劳本份、年轻力壮之人,想混水摸鱼、偷奸耍滑之人,耽误了工程进度,会交由县大老爷处理。” “哇,顿顿有肉吃啊!不要工钱我也去!” “大老爷,招我招我,我啥都会,还吃得少!” …… 这一条件抛出,引得下面的人又一阵喧哗,议论声更是达到鼎沸。 听得贾书吏也一阵心动,这条件可比他当书吏的待遇好数倍。 有肉吃又有钱拿,连县令都没这个待遇,或许他也可以去试试。 贾书吏摸到袖袋里刚到手的十两银子,心才踏实下来。 坎儿村那么远的地方,他这把老骨头没走到就得散架了,还是老实地呆在县里的好。 紫玉对一边的贾书吏拱手道“有劳贾书吏帮忙挑一下人!” 早有此意的贾书吏,得此重任自是尽心尽力地挑选。 只见他从两拨队伍中拉出十几个眼珠乱转的人,低声喝斥道。 “刘根子,带着你的人离开,这次的招工是县大老爷出的文。 要是将事情搞砸了,百姓能活吞了你们。” “贾书吏,帮帮忙! 小的们只是想混口饭吃,真没别的意思,你就当没看见行不。 真的是肚子里缺油水,兄弟们已经很久没有开荤了。 我保证不让他们闹事,有银钱挣又有肉吃,谁不想好好地活着。” 刘根子皱着一张脸,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婆娘揣着六个月的肚子,至今都没显怀。 “呸!你个好吃懒做的,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还好意思说。 狗改不吃屎的毛病,为了你那一张嘴和所谓的兄弟,三个孩子都被你给卖了。 还有啥脸站在这里,赶紧滚蛋!” 贾书吏做为一个老童生,很是瞧不上刘根子的作为。 除了没杀人放火、强抢外,啥坏事没干过。 因为没闹出人命,县令才睁只眼闭只眼,这次可不同。 “贾书吏,上面的贵人都没说什么,你这样是不让兄弟们活啊!” 刘根子给身边的人递眼色,那些人一下子将贾书吏围在中间,肩膀靠肩膀不让其动弹。 一把年纪的贾书吏,气得直发抖,大喝一声。 “刘根子,你想造反! 那可是要诛满门的,想清楚了!” “呵呵,贾书吏你吓唬谁呢! 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更没有对你老人家动手,可别乱安罪名。 我家就剩我一根独苗,你不怕我爹从坟里爬出来找你这个好兄弟。”刘根子嬉皮笑脸地拍着贾书吏的肩膀,哥俩好地道。 “老少爷们,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那只能抱歉了。” 不想再耽误时间的紫玉,手中的玄铁扇啪地一声展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上前两步淡淡地道。 “刘根子,你这个祸害滚出新安县。 不让我们活,现在就弄死你个坏良心的。” “赶出去……赶出去……” …… 利益面前,平时忍气吐声的街坊邻居再也不愿意忍了,纷纷出言怒斥刘根子一帮人。 紫玉仔细地看一眼带头吼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男人。 身形健壮,与旁边年纪相差不大的五张面孔有些挂像。 张远思阴阴地看着刘根子,今年的徭役就他们了。 惹了众怒的刘根子一帮人,最终夹着尾巴离开。 临走前,投向紫玉的目光充满了恶意。 紫玉挑眉与他正视,她是有多久没遇上刺儿头了。 有胆量! … 等贾书吏站回紫玉身边时,下面被挑中的人约有三百人,匠人的队伍只有五十几人。 这个数目,并不是紫玉想要的。 “贾书吏,匠人这块还差得远,着重要会建房子和石匠,让他们回去互相转告一下。 还有,那个带两半大小子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紫玉并不是瞧不起女人,而是男人堆中出现一个女人,很容易出事儿。 别活儿没干完,再弄出人命来,到时候算谁的! “紫堡主,那妇人是石刘氏,是个寡妇。 男人五年前出海再也没回来,她一个人养活三孩子和婆母。 是咱们新安县出了名的能干人儿,泼辣勤快不输男人。 能否通融一下?”贾书吏低声道。 “你告诉她干活儿可以,但要自己注意安全,别整出事儿来。”紫玉沉吟一会儿道。 “堡主放心,我已经交待过了,她同意。” “好,就这么着! 麻烦书吏再转告一下他们,家中有多余的蔬菜可以卖给我。 还要十头耕牛,小牛犊也行。 三天后,让挑中的人带上换洗衣服和被褥,到这里集合。 工期暂时定为两个月,大雪封路前送他们回县衙门口,统一发放工钱。 麻烦书吏给挑中的人登记一下名字、年龄、住址、特长。” 紫玉此番也是为一帮人考虑,怕他们银钱拿在手中,工地上人多眼杂的容易丢失而闹事。 反而影响工程进度,还不如当着他们熟悉的人发工钱来得信任。 “堡主此举周到,我这就通知他们。” 当最后一个人登记完,已过申时,县衙前已空无一人。 紫玉四人在贾书吏的带领下,进了县衙后院。 院中的空地种着萝卜、白菜、马铃薯,边角放着破损的坛罐里种着葱蒜。 收拾整洁的后院,因为有人常住的原因,房顶上的杂草没那么明显。 。 第五十四章工人到位 三天内,紫玉逛遍新安县的大街小巷,对这个人口不足两千人的县城,已不抱任何希望。 少得可怜的兵士和衙役加在一起,不足二十人,其中没有一个壮年。 装备更是破破烂烂,连配刀都锈迹斑斑。 县令一家都要靠自己种地来果腹,手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也是紫玉见不到兵士和衙役的原因,当差三年不发饷,谁还愿意尽力。 城内连一家像样的客栈和酒肆都没有,其贫穷程度可想而知。 … 午时,紫玉给县令留下一百两做食宿费,贾书吏二十两做辛苦费。 带着招来的四百零五人、五头小牛犊、两千多斤蔬菜返航。 一群人既憧憬又忐忑地在船上摇晃着,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会不会被贵人老爷给卖了。”坐在甲板上的石大牛,小声问石刘氏道。 “别出声,有县大老爷做保,不会出事的。” 在石刘氏眼中,县令就是最大的官,贵人老爷应该会听县令老爷的吧! “娘,我好想吃肉,要是能分到两块肉就好了,我吃一块留一块。”石二牛流着口水向往地道。 “闭嘴!娘才说了不许出声,你又忘了!” 石大牛伸手掐一把贪嘴的弟弟,虽然他也馋得流口水,但不会说出来的。 一身补丁装的石刘氏叹息一声,握紧一身衣服破旧的两儿子。 为了让一家老小吃一口饱饭,她这次也是豁出去了。 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太苦,娘三虽没手艺,但做吃苦耐劳的活完全没问题。 … 翌日巳时中,一群人实地站在大夏湾,好奇地看着这荒凉的地方。 “娘,好多鱼在跳!” 石二牛惊呼出声,却被一旁的石大牛一把捂住嘴。 甲板上只有他们一家人在,贵人肯定是怕他们被人欺负才如此安排的。 不能让咋呼的二牛,多话得罪贵人。 “老大,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胡老头疑惑地问道。 身为土身土长的新安县人,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们来的时候,全被安排在货仓,根本不知道外面的路线。 “爹,我们走了一天一夜的水路,这里肯定没在新安县范围内。 你老就别操心了,还是想想能做下多少活儿吧! 来了那么多会盖房子的,虽说大家都认识,肯定会有比对的。”胡大有担忧地道。 “老子从十岁开始,便跟你爷爷一起学盖房子,全新安县谁的技术能盖过我去。”胡老头儿自得地道。 四十年的经验,不是靠嘴吹来的。 … “带上各自的行李,排队跟着我来,动作快点。 干一会儿活,还能赶上午食。”盛兴站在一块石头上大声喊道。 这么多人要安顿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还不如让他们全都去干一会儿活,吃过午食再说。 先一步下船的紫玉,没去管细节的问题,迎着向她飞奔来的小洛走去。 “哥哥,我没哭哦!” “小洛真乖,哥哥说几天就回来,也做到了哦! 说说这几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紫玉一把举起抱着她腿不放的小家伙,逗得他咯咯笑。 一众帮工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们眼中贵气逼人的贵公子,会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斗螃蟹、烧大虾、玩沙子,还有小兔兔……” 靠在紫玉怀中的小洛掰着指头数,他这几天做了些什么。 “我家小洛做了这么多事,会不会很辛苦啊!”紫玉打趣地问道。 小洛一本正经地捧着紫玉的脸,奶声奶气地道。 “不辛苦,哥哥出门挣银钱,更辛苦。 小洛要乖乖的。” “u~a,小洛真乖,谁教你的!”紫玉在小家伙的花脸上亲一口,笑道。 “洪大哥教的,我晚上都跟他一起睡,在那儿!” 紫玉顺着小洛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他们的小帐篷旁,用木头搭了一个窝棚。 程元驹带着三个小的跑过来,在紫玉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程元驹,带他们去摘菜,今起吃饭的人多,你带他们在伙房帮忙。” “是,少爷!” 被正式委派了任务的程元驹高兴地应着,拉着程元淑就跑。 陈小山站在那一时没动,眼巴巴地看着紫玉。 “陈小山,你和盛香儿也去,小洛暂时跟我待着。” 陈小山没有跟着程元驹一起跑走,紫玉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少,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是,少爷!” 陈小山兴奋得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跑两步才发现盛香儿没跟上,又返回来拉着一起跑。 紫玉摇头失笑,真不愧是小孩子天性,哪怕是学过规矩的盛香儿也一样。 她抱着小洛跟上,只见一人多高的崖壁下,包九领着女人们正在清理鱼虾和野物,连两个绣娘也在帮忙。 一字排开的八口大锅,冒着腾腾热气正在熬粥。 “包大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哥儿跑前跑后的才辛苦,我这个大老粗也只有这点儿本事了。 小哥儿,过来我给你说件事!”包九对紫玉招手道。 “怎么了!” 浓重的鱼腥味直冲鼻子,紫玉却面不改色地与包九并排站立。 “小兄弟,人这么多,天天吃细粮不是个事儿啊! 再大的家底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得想办法弄点粗粮配着吃才行。” 包九生怕紫玉不懂,又详细地解释。 “现在吃饭的人,加上小孩子每顿有一百一十六人。 每天的粮食消耗一百斤不能少,这还是熬粥的情况下。 海鲜和野味敞开吃,油水足也能节约一些粮食。 但时间一长,这里又没个产出,粮食接不上会很麻烦。 今天又来了那么多人,粮食消耗一天至少得五百斤,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紫玉听着包九诚恳的话,很是感动,笑道。 “大哥的话,小弟记下了。 包大哥有没有想过留下来,伙房这一块离了你还真转不开。” 紫玉见临时厨房内的东西虽多,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垃圾堆里也没有浪费的饭菜。 与后世严重的浪费相比,这已经是很难得了。 。 第五十五章初步规化 “小兄弟,不瞒你说,我还真想过留下的问题。 留在船上,除了做饭外,没啥用得上我的地方。 这事我得先跟王管事商量一下,毕竟先答应了他留在船上帮忙。” 包九空闲时也想过这个问题,没得到紫玉的同意前,他是不会先与王管事提起的。 海上飘的日子一长,既枯燥又乏味,还是踩在陆地上踏实。 “那就等包大哥好消息,参与大夏堡初期建设的人,是不会被亏待的。” 紫玉扔给包九一句话,让他自己去考量,自己则抱着小洛去山谷里看进度。 … 山谷内,所有的树都被放倒,后来的人也加入刨树根的行列。 由原木搭建的木屋已建好,屋顶是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阔叶,加树皮用小树枝铺成。 左边两间,右边四间两两相对,很好地考虑到了男女有别的问题。 紫玉放下小洛,牵着他一起走进木屋。 地面铺着一层碎石,加一层半黄草垫的大通铺,上面乱七八糟地放着几床被子。 从屋内能看出房顶铺了一层油毡布,不然下雨的时候,外面多大里面就得多大。 一想到下雨,紫玉抬头看一下天空,晴空万里,暂时不像有雨的样子。 但直接睡在地面上,肯定是不行的。 草木味儿夹杂着男人才有的汗味、脚臭味,紫玉赶紧退避三舍。 紫玉将六间屋子都看完,发现都是一样的布置。 “少爷,有什么吩咐没有?”盛兴小跑过来请示道。 “明天开始分组干活,先建一个水磨坊出来,厨房那边每天现磨米面太费时。 从每组中挑一个小管事,人多的就分成二十人一组。 你负责盯着建房子这一块,让你家老大协助你办事。 老二负责牲口,别忘了建牲口棚。 让人尽快建一批石头房子出来,不然入冬后没法住。 具体的建房图纸,我会提供给你。 陈大负责农事,洪飞扬负责跟船采购,铁叔负责带人进山伐木……” 紫玉将她能想到的大事,都交待给盛兴,具体的事务就需要他自己去跟工人沟通。 “对了,还有一点,不准任何人在湖里洗澡,挖一条引水沟到木屋前。 从石拱桥那开始建木屋,下午让他们都去帮忙。 人多,弄个大点的蓄粪池,为明年的春播积肥,不准到处拉。 不能睡在地上,山里蛇虫鼠蚁多,一下雨里面的被子得全泡湿。 告诉干活的人,不准打架斗殴,违者扣十天工钱。 你去叫沙大郎过来,其他的没事了。” 紫玉挥挥手让盛兴下去,调皮的小洛也跟着挥手。 “小洛少爷好!” 小洛抬头懵懵地看着紫玉,不知该如何回话。 “他是盛管家,也是盛香儿的爹。”紫玉低头看着小家伙解释道。 只见他了然地点点头,背着一只小手一本正经道。 “盛管家好!” “小洛少爷好!”盛兴后退一步,才转身离开,脚步轻快了许多。 不一会,高挽着裤脚的沙大郎小跑过来,紫玉发现他的精神头还行。 虽然还是很瘦,但比当初在尖嘴村时好了些许,至少不是一脸菜色。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沙大郎,让你当村长,能行不?” “村……村长,少爷是要在这里建村吗?” 沙大郎大吃一惊,有盛管家和洪工头在,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上场。 “不是这里,是一个叫坎儿村的地方。 我把那个村子买下来了,你带着尖嘴村的人住到外面去。 那里是大夏堡唯一通往外面的陆路,其重要性不用我说清楚吧! 你身上肩负着很重要的责任,能胜任不?”紫玉一脸严肃地道。 自觉被委以重任的沙大郎,挺直腰板,举手发誓道。 “只要是少爷吩咐的,刀山火海都敢闯!” “好样的,坎儿村就需要你这样有血性的村长。 安排你带人过去,自会给你准备好粮食和生活用品、农具,再给你一头小牛。 明天先带人去探路,确定好路线后再搬过去。 务必在入冬前安顿下来,来年春耕回来拿种子。” “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守好大门。”沙大郎信誓旦旦地保证。 这下,他应该与盛管家一样,得到少爷的重视,心也落回实处。 等沙大郎一走,洪飞扬和铁蛋不请自来,两人各自汇报了这几天的进度。 “小公子,山里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了,取暖的木柴要早早准备。 一旦大雪封山,山里饿极的野兽会很凶狠,为了安全谷口的位置必须封闭。 这时的山里有很多山货,可以让女人们去捡拾回来。”铁蛋根据他以前的生活经验,提议道。 紫玉将她刚才的打算与两人一说,自有一些不足的地方。 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 蹲在灰扑扑地里的三人,互补着商量一阵,将大厦堡的初步建设定下。 小洛也蹲在一起像模像样地听,听到哥哥说好时,还会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入冬前,给你们两一人一套小院,开春后再分十亩开垦好的土地,算是给你们的奖励。 加油干!粮食会有的,银子也会有的,媳妇儿孩子热炕头都会有的。” 紫玉给两人画一张近在咫尺的饼,两人的积极性就别提了。 瞬间满格! … 等紫玉将事情安排下去,已到午时开饭。 “邦邦邦……邦邦邦!” 包九站在石拱桥下,一手铜盆一手擀面杖,像呼唤某种生物回家一样。 紫玉嘴角一抽,原来这一召唤方式,这么早就有了。 听到敲盆声的人,纷纷放下手中农具,有的去湖边洗手,有的干脆不洗手。 刚到的四百多人见此,也在盛兴的吆喝下紧跟上。 吃肉,是对他们最大的诱惑,无人不想。 甚至强过银钱,对他们的吸引力。 黑压压的一群人,足有五百之多。 经过石拱桥时,每人都分到一个斗大的海碗,和一双竹筷子。 这些东西,是紫玉在庆阳府就准备好的。 不然,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连吃饭的家伙什都没有。 两大勺能立住筷子,加了碎玉米粒的大米粥,一大勺烧鱼块、一大勺烧野味。 食物原始的香味铺散开来,一下子攥住众人的胃,特别是后来的四百零五人。 。 第五十六章斗大的海碗 四大勺将海碗装得满满当当的,不赶紧吸两口汤汁,都会流出来。 分到饭菜的人,端着碗随便找一个地方一蹲,就是一阵胡噜声。 谁也来不及多说一句话,眼里只有碗里的饭和肉。 “邦邦邦!都慢点儿吃,别被鱼刺卡着了。” 包九见后来的人,一阵狼吞虎咽,也不知他们在急什么。 都分到碗里了,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有肉有饭的一大海碗,即便是大肚量的大男人都能吃饱。 “随他们去,都是穷怕了的人。”见过新安县贫穷的王兴旺劝道。 “王管事,你们先去伙房用饭,我这边忙完就来。” 包九只有自己亲自盯着,那些女人见男人们出来,早早躲到一边。 稀罕的是一群大男人中,还有一个女人带着两半大小子来干活。 “还有两桶菜汤,都来舀一些喝了,别浪费。” 分完饭菜的包九,将勺子放在木桶中,大吼一声。 吃饱饭的人,大都意犹未尽地将碗舔干净,连洗碗的功夫都省了。 有些人则舀一勺菜汤,在碗中摇晃几下一口饮尽。 紫玉站在伙房外远远看着,对他们的这一陋习直摇头。 她对站在一起的洪飞扬道“洪大哥,让他们各自保管用过的碗筷,坏了自己想办法。” “这个办法不错,不然洗碗都得半个时辰。” 洪飞扬大步过去传达紫玉的新规定,只见有的人扯一把草擦两下,有的人则是用海水洗,更有人扯衣襟擦。 紫玉对这帮人的习惯,是服到了极点,幸好她吃饭没用过那么大的碗。 不然,还不知是被谁的口水洗过的。 饭后,众人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相熟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原地坐下或闲聊,或闭眼休息,顺便回味刚才的美味。 … 伙房。 铁蛋、洪飞扬、王兴旺以及船老大等人,都是与紫玉相熟的人,单独一桌在伙房用饭。 买回来的下人,分男女在外面用饭。 吃饭时的小洛,由丫环玉兰照顾,坐在男人桌的紫玉看一眼乖乖吃饭的小洛,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全都是下体力活的人,干半天活下来早饿得肚子呱呱叫,吃饭的速度自是不慢。 一阵风卷残云后,三大盆菜被吃个干净。 “铁叔,出来问你个事儿!”紫玉放下碗筷起身往外走。 等两人蹲在离伙房十步外的石头上时,紫玉低声道。 “铁叔,还记得坎儿村的方向吧! 下午,你与沙大郎带上几人,从大夏湾这边的山上出发,去探探路。 天黑前赶回来,不急于一时。 明天伐木的事,先让盛管家安排。” “小兄弟是想将坎儿村,收到大夏湾的范围内吗? 那地方挺穷的,被大山包围,只有一条通往外面的路,还特别难走。 山路特别窄,有些地方仅容一人通过,进出只能靠脚走的。” 铁蛋并不看好坎儿村的位置,即便是抢过来也没多大用处,还离得远。 “呵呵,铁叔! 你真以为我是占山为王,当土匪呢! 从坎儿村到后面的五座大山,都是我买下来的,是我的地盘儿。” 紫玉瞥一眼老头儿,比她还敢想。 强抢! 要抢也得抢富庶之地,谁会来抢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小兄弟,你牛!” 铁蛋竖起大拇指,将他合不拢的下巴推回去。 “自己的地盘,想怎么改造都没问题,也不怕别人半路下手。 探好路后,你送沙大郎他们去安顿,毕竟这个地方只有你来过。” “好,我这把老骨头爬山还是没问题的。”铁蛋看着对面横亘的山脉道。 紫玉本想亲自带人去探路的,想了想还是让铁蛋带人去。 她没必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么多人不合理利用,就是浪费资源了。 铁蛋得知这一片都是紫玉买下的,高兴得一口应下探路的事。 因为他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仅从紫玉答应给他和洪飞扬的一套院子和十亩地,就能明白只要跟着紫玉好好干,就不会被亏待。 他流浪了几十年,终于要有属于自己的家和地。 那是他多年的梦想,最终却在紫玉这里实现,拼命都愿意。 … 未时。 吃过一顿饱饭的新安县人,对晚食的期待更高,因为一日三顿的消息,已在人群中传开。 一日三食,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日子,连县令那样的大官都是两食。 得了一日三食的好消息,一帮人一下子感觉比县令的地位高,都使出全力干活。 闹哄哄的一大群人干活,那场面也很壮观。 紫玉选好一处高地,多碎石块的两分多地,用做临时建房地。 “盛管家,找几个人过来这里建房子。” 紫玉站在高处放声一吼,声音远远回荡。 “盛管家,我去!我家人多。” 精明的胡老头儿积极自荐,近距离与贵人打交道的机会不容错过。 “胡才良,四个儿子一个孙子,家传手艺善建房。”盛兴一语道出胡老头儿的身份。 “带上你家儿孙,跟我走! 给我家少爷建房,哪怕是临时住房也得弄好了。 好好干,只要少爷满意了,好处不会少你的。” “借盛管家吉言,建房是我胡家的家传手艺,新安县就没我不会的。”胡老头儿拍胸脯保证道。 盛兴没接胡老头儿的话,好不好的只有建完后才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盛兴带着胡家六人来到紫玉面前,恭敬地道。 “少爷,您要在此地建房,小的让胡家六口前来帮忙。” “再安排几个人扛木头上来,其他的暂时没事了。” 紫玉早看到盛兴忙着四处安排,毕竟刚开始有很多配合不到位的事。 “是,少爷! 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去办,小的先去忙了。” 盛兴躬身一礼,急匆匆地离开,人多事儿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协调好的。 “胡匠人,在这建两间木屋,半天能完工不?” 紫玉的话令胡老头儿受宠若惊,忙摆手道。 “贵人叫我老胡便可,只要材料和人手足,不出两个时辰便能完工。” … 。 第五十七章 临时木屋 有了胡老头儿的保证,外行的紫玉也不充内行了。 眼前的几人都是一身粗布短褐,身上更不缺补丁。 按理说有手艺传承,又有劳力的家庭,怎么也不会穷到老少都穿补丁衣服。 特别是身为长者的胡老头儿,看来新安县真的是穷得掉底。 有点儿家底的人肯定都迁居了,才会造成一个县城连县令,要靠自己劳动才能果腹。 “老胡,要什么材料和工人帮忙,都可以去找盛管家。 我只管两个时辰后,房子能不能建好。 只要你办好了,这一片建房子的事都归你管,十两银子一月,敢不敢接?” 紫玉一句话惊得胡老头爷孙几个双腿打颤,最小的胡全还抬头望天。 看天上会不会真的落银子下来! “敢,建房子就没我老胡不会的,只要公子能说出个大概来,我都能建出来。” 最先清醒过来的胡老头儿,一口应下,暗喜果然还是他最聪明。 “好,这里就看你的了。 两间住的木屋,角落里再建一个洗浴和出恭用的。” 紫玉吩咐完也不离开,她还没见识过古人是怎么盖房子的,得先睹为快。 胡老头儿亲自跑去找盛管家要人和材料,等他上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豆丁。 得,这下看不成建房了。 “哥哥,抱!” 刚睡醒的小家伙,眼睛半眯着还不是很清醒,哈欠连天地朝紫玉伸手。 “小洛,怎么不跟程元驹他们玩儿。” 紫玉接过小洛,在他脸上掐一下,小家伙护着脸咧嘴笑。 趴到紫玉脖子上,萌萌地道“找哥哥!” “工地上人多杂乱,你一个小家伙就不能在外面好好待着。 算了,哥哥带你去后山玩儿!” 现场乱糟糟的,还带着小家伙,紫玉也不想在此看了。 “老胡,你们忙!” “哎,公子慢走,保证让您满意!”胡老头站在地边,看着紫玉兄弟俩往后面走,感叹地道。 “没想到一个贵公子,还像平民百姓家一样带娃。” 胡家的儿孙们却大松一口气,年轻的主家守在这里,他们有很大的压力,生怕做不好砸了老爷子的饭碗。 回家一顿抽是绝对免不了的! … “程元驹,陈小山跟上。”紫玉头也不回地道。 那两小丫头没跟着一起来,正好将两男孩儿带上。 “是,少爷!” 紫玉对下人的管束并不严格,致使两年龄不大的男孩儿,在她面前不再畏畏缩缩的。 特别是陈小山,胆子比刚到家时大了许多,说话也利索多了。 “去弄三根手臂粗的棍子拿上,我们去后面看看。” 穿过谷口,放眼望去是一条宽三丈的夹皮沟。 一条湖边新挖的浅水沟,通到山谷一丈外是一个浅坑,浅坑边有新鲜的动物足迹。 紫玉见此,将小洛用软鞭绑在背上,对身后的两小子道。 “跟紧点儿,别离远了!” “少爷,给你棍子,包九叔在这里给我们逮过小兔子。” 程元驹机灵地将最粗的一根棍子送上,顺便漏出小兔子的来源。 “哥哥,灰兔兔可爱!” “可爱就让程元驹帮你养着,别出声。” 紫玉拿着手中的棍子,在前面惊草。 夹皮沟中间已踩出一条路,还有独轮车的车辙印。 三头骡子和五头小牛犊,悠闲地啃食着青草,盛学义提着一把大刀警备地盯着前方。 听到动静的盛学义紧张地举着刀回头,见是自家少爷才放下刀。 “少爷好!” “这经常有野兽过来喝水吗?”紫玉想到浅坑边的脚印,问道。 “回少爷,白天很少有野兽过来,可能是晚上来的。 我爹说,晚上会在谷口加一个栅栏门,和几块大石头。” “那就好,你只要看好牲口,就是大功一件。”紫玉点点头,接着往前走。 两边山坡多以灌木和杂草为主,越往前林木开始变得粗大。 紫玉循着足迹找到山洞,密实的栅栏外挡着两块百斤左右的石头。 “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进去拿点东西。” 紫玉弯腰运气,将两石头一一搬开。 快一年的时间,前世的身手和力气已全部归位。 搬百十来斤重的石头,对紫玉来说真不是多大的事儿。 昏暗的山洞内,借助洞口的光,依稀可见摆放的货物中间,有一条容两人通过的空档。 紫玉从空间内拿出一个火折子吹燃,发现地上都垫着一层隔空的木架。 每隔一段距离的木桩上,挂着一自制的白纸本,上面记录着每天出货的情况。 紫玉找到一堆行李卷,都是陈嫂从庆阳府打包回来,还没动的箱笼、藤箱。 大大小小足有十五个,紫玉没想到临时住的地方,会有那么多东西。 她将火折子收进空间,往外走时手中多了个一尺见方,用黑棉布裹着的匣子。 “程元驹,拿好了!”紫玉将匣子递给守在洞口的人。 程元驹单手一提,坠得他小身板儿一歪,出糗的人脸一红。 “缺乏锻炼,每日晨起第一件事,背一块两升重的石头,绕着大夏湾跑半个时辰。 带着陈小山一起,一个个的弱得跟小鸡崽似的,以后能办什么大事!” “少爷,我能行的!”涨红脸的小子倔强地道。 堵好洞口的紫玉没理他,背着小洛走在前面。 “程元驹,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守好那个匣子,不许任何人动。 能不能做到?” “能!”自我感觉在少爷面前,丢了面子的程元驹大声回应着。 “好样儿的!”紫玉嘴角露出狐狸般的笑。 … 酉时中,紫玉围着建好的木屋仔细打量。 长宽均为一丈五的正方形屋子,屋檐下有三尺宽的走廊。 地基挑空半人高,原木的缝隙处填着三合土,入门处是木楼梯。 屋内的地面铺着一层刚锯出来的木板,有很明显的打磨痕迹。 正面有一扇可以支撑的小木窗,阳光从二指宽的缝隙洒进木屋。 屋顶的空隙处有油毡布的颜色,紫玉退出木屋去看房顶。 上下两层绿叶子夹着一层三合土,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用泥巴做屋顶的。 这样的建房方式,不是非洲某部落才有的吗! 。 第五十八章不同的房顶 “老胡,这屋顶下雨能坚持多久!” “公子,你可别小看房顶上的那些叶子,我们当地人都是用它来盖房子。 这是铁芋的叶子,晒干后与买的油毡布效果相同,不会像普通的叶子一样容易破烂。”胡老头儿自得地道。 没有当瓦片用的铁芋叶,新安县有几家盖房,掏得出买瓦片的钱。 叶子不仅能盖房,下面结的芋头还能裹腹,是本地的一大特色。 “如此甚好! 真是一方一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叶子。” 紫玉又围着木屋转两圈,连角落里洗漱和出恭的地方都没放过。 全程没发现一颗钉子的踪迹,原木建造的木屋,很有原始感,一些地方还能看出被烧过的痕迹。 “不错,老胡! 从明天起,你直接归盛管家管,统领建房这一块儿。 两个月后,这里要有一批足够入住的石木房子。 里面要有壁炉、火炕取暖。 下面那块最大的坡地,先在外围建一圈石木房子,里面建两进精致木屋。 我有个大概的想法,咱们一起商讨商讨。” 在老手艺人面前,紫玉不会托大地认为来自后世,就该比人家懂得多。 不精建筑的她,只能说出心中想要的,其想法都是以前,想建一个理想的住所时收集的。 具体的实施,还是要靠这些老手艺人。 “谢公子赏识,两月后保证让您有一个满意的住处。 公子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老胡一定照办。” 两人的一番对话,让在外面铺石子路的胡家人,更有干劲了。 紫玉放下小洛,捡一根小树枝蹲下,一边画一边对胡老头儿讲解,她对房子的构想。 这是连纸笔都省了! “石木房子,上面的阁楼用木方建造,既可住人也可储粮。 两进内院的木屋,采用地龙取暖,上面同样是阁楼。 每间屋子都装一扇玻璃窗,要双层的……” “公子,地龙的建造还需要摸索一下。 两个月的时间,肯定是完成不了的。 木屋所需的木料晾干,也需要一个过程,刚伐下的树潮湿,容易变形……” 胡老头儿以前只是听爷爷说起过地龙,那是府台大人家才有的取暖方式。 至于玻璃就没听说过了! 没想到在他们这山疙瘩,会有贵公子建地龙,他得好好琢磨一番,不能出一点儿岔子。 “木屋不急,备好材料明年开春后再建。 先解决眼下过冬的事,没一个温暖的屋子,没法过冬。 房子尽量在坡地上依地形而建,下面平坦的地方将用于耕地……” 胡老头连连点头,他一眼便能看出哪些地方适合建房子。 对这种可以随意发挥的建房方式,他很是喜欢。 “公子放心,两个月后肯定让你有一个满意的住处。 建房需要糯米、木漆,这两样东西是要在外面买的。 唇灰可以用各种贝壳来制作,剩下的材料可以就地取材,这些都好办。” 紫玉还是第一次听说唇灰这种东西,估计和石灰差不多,当地人真会就地取材。 古人的智慧,真不容小觑。 木屋的建造严丝合缝,便可见不一般。 “我有订制一批铁钉,想来你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会让盛管家全力配合你,好好干。 干得好,明年继续!” 又画下一饼的紫玉,见下面的木屋也建得差不多了,便牵着小洛下山去。 人多好干活,体现得淋漓尽致。 相对的两排木屋,左右各十五间,已经在铺房顶的最后一层铁芋叶子。 紫玉经过六间木屋时,屋里已一番重新改造,靠里侧钉上一排高二尺的木床,占据了木屋的一半。 夕阳慢慢坠入海平面时,新来的帮工已分配好住所。 一条新挖的水沟,通往木屋旁一个半人深的坑。 浑浊的水一路裹着泥沙、草屑,涌入坑中沉淀。 … 荒山野岭中,已像模像样的具备了住人的初步条件。 一切的开荒和建设,只等明日正式开始,紫玉对这片山中的世外桃源抱着无限的期待。 两排木屋中间的路上,燃起几个火堆照明,吃饭的人或蹲或坐在木屋外。 斗大的海碗里,中午的两个肉菜不变,每个碗里还多了一只大螃蟹。 全都是在海边生活的人,为了能填饱肚子,他们连海草都尝过。 有了中午吃饱的先例,众人虽吃得快,却不再狼吞虎咽,而是有了唠嗑的兴趣。 特别是胡家爷六个身边,一些与他们相熟的匠人,聚在一堆打听下午的事。 “四有,胡叔今晚很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儿吧!” 三十多岁的刘黑子,不敢跟胡家年纪大的几个套话,只能从这个年龄不大,又老实的胡四有嘴里套话。 至于胡全小辈儿一个,屁啥不懂肯定不会知道。 “有,明天就知道了!” 黑暗中的胡四有撇嘴,真当他是老实人,有啥说啥了。 【那是他们胡家独一份的好事儿,明天让那些人羡慕死!】 “啥好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咱们都是街坊邻居,有啥不能说的。 说出来,让哥也替你们高兴高兴!” 刘黑子靠近胡四有,伸出筷子想夹一块他碗中的肉。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肉,吃着怪香的。 “刘黑子,你干啥!”胡四有背过身,扭头吼一句。 “嘿嘿,被你个小子发现了。”刘黑子一点儿不觉得丢人。 “你想打架,回新安县再较量。 要是害得我被扣工钱,扔你到海里喂鱼!”胡四有压低嗓声道。 刘黑子讪讪地没再吭声,胡家人多力气大,他才不会那么蠢,给人留下打架的由头。 “娘,你晚上住哪儿啊?” “没事,你和二牛有住的,娘就放心了。 吃完饭后,我在崖壁下搭个窝棚,天气不冷怎么也过得去。”石刘氏一咬牙道。 为了留下来干活,也顾不得那么多的。 …… 半个时辰后,许多新来的人回木屋躺下,摸着难得有饱足感的肚子,美美地闭眼。 不一会儿,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外面,没被安排住木屋的人守着火堆,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因为,他们在等,等清晨的承诺! “哈哈哈,都在哈! 来来来,给兄弟们发辛苦费了,一个个的排好队哈! 以你们的船老大为标准排队!” 。 第五十九章兑现奖励 牵着小洛的紫玉一进石拱桥,便见到守在火堆前的一众人。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跟在身后进来的一帮人,都了然地一笑,因为他们也有着相同的心思。 出去探路的铁蛋和沙大郎也在其中,真真是一个都不缺。 “程元驹,把匣子抱过来。” 站在火堆前的紫玉,拿到匣子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满满一箱银花生,在火光下闪着银灿灿的光芒,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哇,一箱银花生!” 木屋内的人,全被这嘈杂声惊醒,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偷看。 “爹,公子在给那些人发银花生。”胡二有低声汇报给胡老头儿。 “是发工钱吧! 有大部分人是船工,他们这是要离开了。” 胡老头儿想到建房所需的材料,自然明白是那些人要走了。 主家发工钱,那是应当应份的,两个月后他的工钱比这还多。 没啥好眼红的! “公子可真有钱!”胡三有羡慕地道。 其他一起偷看的人,也有同样的想法,想想贵人能买下这么大一片地,又是县令出面招工。 他们只有老实做工,挣点儿辛苦钱回家糊口的命。 … 紫玉拿起一颗银花生,在手中抛两下,轻笑道。 “要不要我当场给你们称一下啊! 一颗银花生按半两的规格定制,哪位擅掂重的出来试下手感。” “哈哈哈,小哥儿言重了,我们都信你!”冷大有第一个支持道。 “小公子,我们也信你!” “对,我们都信你!” 一群男人粗犷的声音,在山谷内久久回荡。 “那好,一个个来! 兄弟们辛苦了,今晚还是委屈你们住帐篷,后会有期。” 紫玉亲自给一帮人发奖励,一人四颗银花生谁也没拉下。 “几位船老大,你们也别嫌少,等兄弟手头宽裕了再犒赏大家。” “小兄弟客气了,有吃有玩还有钱赚的好事,谁会嫌少。”已有几分结交心思的全三,率先回道。 拿到奖励的人纷纷回帐篷休息,因为明天要起航离开这里,养精蓄锐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一大批人走后,现场剩下的就是与紫玉有关的人了。 洪飞扬、铁蛋,以及四十个下人,两拨人分开站成两队。 “来,大人小孩儿都有。 女人们领完银子,收拾好你们的东西,带着两小丫头到山坡上住一间木屋。 剩下的男人交给盛管家安排,改建后的六间木屋给你们住。” 紫玉开始一个个的发银子,但她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使劲想了想,总算知道遗漏了什么。 “盛管家,帮工中那个女人怎么安排的,可别整出乱子来。” 盛管家一顿,他好象也把这些给忘了。 “少爷,小的一时将这人给忙忘了,屋子都给分完了。” 将一个寡妇安排在男人隔壁,肯定是不行的,紫玉抬头道。 “柳叶,你们那屋再加一人挤得下不!” “少爷,我们可以挤挤的。” 柳叶一想到她们做为下人,与少爷住隔壁,心绪一时有些复杂,却不敢反对少爷的话。 她看一眼自家男人,只见盛兴对她点头又摇头。 “柳叶和陈嫂一起去找她,免得一会找不着人。” 紫玉完全没意识到,她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女人,安排在她隔壁有什么不对。 一群女人没反对,她也没在意,却将一些胆小的女人吓得够呛。 几个小孩儿的奖励,也如数发放,连小洛都没漏下。 拿到四颗银花生的小洛高兴坏了,捧着银花生望着紫玉。 “哥哥,小洛有银子了,都给你盖房子用!” “不心痛!”紫玉逗小家伙道。 “不心痛!”小洛想了想,又扯下腰上的小金球。 “哥哥,这个也给你用。” “哈哈哈,咱家小洛咋这么可爱!” “小洛乖!” 得了表扬的小脑袋昂得高高的,跟只小公鸡似的。 紫玉将得到的银花生和小金球放进匣子盖上,一手牵小洛一手提匣子。 “都收拾收拾,早点休息! 洪大哥明日起跟船采购物资,谁有东西要采买的都可以找他。” “好,小兄弟也早点休息!”被委予重任的洪飞扬心下雀跃。 紫玉牵着小洛上山,自有丫环提着灯笼跟上,至于她的帐篷,早被收拾好送到山上木屋。 … 木屋角落放着一块平坦的石头,一盏油灯滋滋燃烧着。 靠里侧的木板上,垫着一块油毡布,一看就是从帐篷里拿过来的。 油毡布上铺着两套干净被褥,脚那头是一只大箱笼。 一尺见方的木窗上,挂着一块两尺大的蓝色细棉布,晚风轻轻撩动窗帘。 紫玉和小洛并排坐在木屋门口,黑夜中灿烂的星空异常显眼,高高低低的虫鸣此起彼伏。 “小洛,喜欢这里吗?” “有哥哥在就喜欢!” 小洛的回答令紫玉一愣,什么时候小洛这么懂事了。 紫玉认真地看着,被她忽视好长一段时间的小孩儿。 三岁半的小孩儿,眼里全是她的倒影。 紫玉手揽着小洛,认真地对他道。 “小洛,等这里建好了,哥哥给你请个文先生和武先生回来。 可好?” “好,小洛也要和哥哥一样厉害!”小家伙挥着拳头表决心。 一直四处奔忙的紫玉,立时被小家伙安慰到。 … “少爷,热水送到盥洗室了。”丫环玉兰低垂着头恭敬地道。 “先带小洛去洗。”紫玉将小家伙抱下地,看着他被丫环牵走才收回目光。 小家伙虽然黏人,但不像以前那样事事要她亲自动手,这让紫玉轻松不少。 让过等在一边,进屋拿小洛换洗衣服的腊梅,紫玉重新坐回门口,见到打着火把上来的一行女人,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装束。 紫玉一掌轻拍在脑门上,迟钝地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回屋,将门给带上。 “石刘氏谢过贵公子!” 一女人哑着声音在外响起,靠坐在木墙上的紫玉扬声道。 “无妨,明日你带两儿子,跟柳叶去厨房帮忙。” 紫玉下午有见到石刘氏,在一堆男人中干活,虽能吃苦,但终不是长久之计。 。 第六十章 夜枕狼嚎入眠 正好厨房人手不够,十几个女人要煮四百多人的饭,忙得够呛。 “扑~嗵! 谢贵公子!” 屋内的紫玉,听到外面双膝跪地的声音,都替那人痛得慌。 木屋前面的空地,可都是铺了石子的。 “好好干就是最好的回报!” 紫玉一时没出去,直到小洛被抱回来,才打开木门。 “少爷,您的热水也备好了!玉兰会守着小洛少爷的。” 小洛裹着一件小袍,披散着半干的头发,在被褥上嘻嘻哈哈地打滚儿玩。 紫玉摇头笑笑,小孩儿始终是小孩儿,拿上换洗衣服离开。 等紫玉头裹布巾出来时,见腊梅在走廊上铺被子。 “腊梅,隔壁屋睡不下吗?” 腊梅忙起身站好,轻声道“少爷,奴婢在这儿给您守夜。” “不需要,回隔壁睡去,免得打扰本少爷的清静。 睡在外面,你不怕被野兽给拖去吃了,赶紧的!” 山里的蚊虫在这个季节最是凶猛,紫玉也没让人守夜的习惯,两世都不会有这癖好。 黑暗中的腊梅一抖,张望一下黑漆漆的山谷,最终乖乖抱着被子回隔壁屋。 “腊梅,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该你守夜吗?”柳叶的声音有些冷。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柳嫂子,少爷不让奴婢守夜,说会扰他清静。” 进木屋的腊梅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也好怕一个人守在外面的。 一想到某些不干净的东西,腊梅抱着被子在角落赶紧躺下,缩进被子里连头蒙上。 掌管着油灯的柳叶吹灭油灯,她深知少爷一个男子,不好管束下人的事。 房子建完,有些规矩也该立起来了,当下人得有分寸。 躺在有安全感的木屋内,一屋女人的睡眠质量瞬间提升。 星光伴着微风,从窗缝钻进木屋,照在一张张熟睡的脸上。 … 头发一时没干的紫玉,舒服地摊开四肢,一手一脚压在不安份的小洛被子上,让他动弹不得。 “哥哥,玩儿嘛!”动弹不了的小洛,可怜巴巴地道。 紫玉抽出枕头,将角落里的油灯三两下扇灭,故意打起呼噜。 等木屋内响起一道浅浅的呼吸声时,紫玉才放开手脚。 【小屁孩儿真不能表扬,一表扬就露馅儿。】 “嗷~呜” 刚要入睡的紫玉,听到一声狼嚎,一下坐起来侧耳细听。 “嗷~呜” 声音再次响起时,紫玉辨出是从后面的绝壁上传出的。 【孤狼对月嚎,吓唬谁呢!】 【有种跳下来,摔不死你!】 紫玉摸一下睡着的小洛,见他没被惊醒,安心地躺下睡觉。 这一夜,唯有紫玉和洪飞扬两人听到狼嚎,其他人醒来全然不知。 … 紫玉将建房所需的瓦片、黏米、桐油,十口大铁锅、灯油等一些零散物品,写在宣纸上。 为防洪飞扬不识字儿,紫玉还将物品名让他背下来。 连同五百两金票给洪飞扬,让他到庆阳府后找陈中人出面采购。 紫玉目送着三艘船离开大夏湾,对留下的包九拱手。 “包九哥,感谢感谢! 你能留下,省了我太多事儿了,从此以后你就是大夏堡厨房管事。 都江府,将有一座属于我们的大酒肆。 包大管事,有劳了!” “哈哈哈,小兄弟这话我爱听。 我也是大管事了,怎么感觉人一下子有两丈高了呢!” 包九仰头哈哈大笑,酒肆大管事,想想都觉得威风。 “包大管事,欢迎加入大夏堡。 给你说说咱们的福利,一套五间带阁楼的小石院,开春后再分十亩地。”紫玉又抛出一个最现实的福利。 “哎呀,小兄弟咋这么好呢! 来哥哥抱一个!” 大喜过望的包九,张开蒲扇大手冲着紫玉去。 “嗖~”紫玉撒腿就跑。 “哈哈哈……” “咯咯咯……” 众人一下子被逗得乐出声,其中尤以包九那张狂的声音最大。 … 如愿吃到早食的一帮人,热火朝天地投入到山谷改造中去。 造水车、选房址、挖地基、伐木、打石头、开垦荒地。 准备午食所需要的食材,探路的继续探路。 全场找不到活干的人,唯有紫玉和小洛,两人围着大夏湾溜跶,只为熟悉自己的地盘。 “少爷对小洛少爷真好!只要在家都处处带着。”在厨房帮忙的程元驹羡慕地道。 他看一眼挑贝肉的程元淑,他也是处处带着妹妹。 “主人家的事少议论!”柳叶看一眼有些野的程元驹,淡淡地道。 “嘿嘿,柳婶子放心,我保证不乱说。 少爷和小洛少爷人很好的,是他们收留了我和妹妹,不然我们早饿死了。” 柳叶瞪一眼程元驹,这小子需要更严苛的管教。 … 每天都重复着繁重的劳动,伙食上也从没亏过干活的人。 有时没野物吃,紫玉会单独进山打猎,干活的人见他每次回来从不空手。 野鸡、野兔、野羊、野猪、狼等,都是一些小型野物。 山谷中动静太大,吓得一些胆小的动物不敢白天现身,只有晚上才敢来此饮水。 为了长远打算,紫玉并没有在水源处设陷阱。 剥下的野物皮毛,经过生皮洗涤-去油脂-浸水洗皮-下缸鞣制-晒皮刮软-浮石磨平修整边缘。 几道复杂的工序,才会得到一张柔软、干净的皮毛。 紫玉所住的木屋外,钉着毛色亮泽又浓密的皮毛,还有几束漂亮的野鸡毛。 皮毛大多以野兔皮为主,狼皮和野羊皮只有两三张。 褪毛的野猪皮,也光荣地钉在屋后木墙上。 … “哇,老虎!老虎!少爷猎回一头老虎!” 带着小洛守在谷口的程元驹、程小山,一路尖叫着跟在紫玉后面跑。 “哥哥,老虎!老虎!” 胆大的小洛跑得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不时地伸小手摸一下老虎的毛。 背着老虎的紫玉,头顶呲牙的虎头,身上粘满了污渍。 斑斓的虎皮上,渗着斑斑血迹,拖在地上的两条腿,混合着血迹与泥沙。 “天啦,小公子打到老虎了!” “老虎,老虎!” “少爷,有没有受伤,快放下!”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 一众下人快吓死了,老虎那是要吃人的,无人不闻风丧胆。 。 第六十一章打虎英雄 “嘭~,这家伙死沉死沉的,估计有三百斤,这下有虎肉吃了。” 紫玉扔下沉得要死的老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儿。 她空间储藏室还有一头被分解的黑熊、五头被咬死的野猪。 一熊一虎相争,她才捡了个大便宜。 “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这是一只受伤的虎,让我给捡了一个便宜。” 喘匀气的紫玉爬起身,黑压压的一片脑袋,这是干活的人都跑来看稀奇了。 “都散了,都散了,晚食的虎肉少不了大家的。” “公子,拿到都江府卖,能值不少银子的。”盛管家低声道。 “有好东西也运不出去,咱们先尝尝鲜。 虎骨、虎皮、虎鞭可是好东西,留着自己用。” 不缺银子的紫玉,没想过将猎物卖给别人,她还想多猎几头大家伙,以备过冬用。 不然,她收刮来的皮毛怎么拿出来用。 一帮人听到晚食有虎肉吃,热闹也不看了,纷纷回去干活儿。 这几天的伙食,已经让他们彻底信服这个年轻的贵公子。 今天猎回老虎,震慑住一些有小心思的人,让他们意识到跟一个打虎英雄较真,只有死的份。 更何况,荒郊野外的又是人家的地盘。 弄死一两个人抛尸山野,连骨头都找不到一根。 … 四个男人一人抬一只虎腿,由盛管家带头威风凛凛地呼喝着往海边去。 喜欢看热闹的小洛,也跟着程元驹跑远,紫玉不慌不忙地回木屋换衣服。 幸好今日遇上一熊一虎相争,一死一重伤。 不然与两只大家伙遭遇上,紫玉也只有躲的份儿。 看来是山谷里的人气,引来了大家伙,真是吓跑了小的,来了大的。 紫玉回木屋关紧房门,闪进一段时间没进的空间。 “庄主,您受伤了!”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钻进芍药的鼻子,她慌张地迎上去。 “没事,不是我的血。 备水沐浴,准备吃食,快点儿! 芍药,多备些防虫药粉、伤药!” 紫玉匆匆上楼,一身的血腥味黏在身上,又湿又腥臭。 “奴婢这就去准备!” 生怕庄主等不及又离开,芍药小跑回她准备的药房。 得到紫玉回来的消息,几个女人捧着吃食、点心、热水小跑过来。 “庄主吉祥!”一众女人福身问安,看得紫玉挺满意的。 “都起吧!放下东西都出去候着。 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谈!” “谢庄主!” 一众女人放下手中物品依次出去,走在最后的桃花将门带上,守在门口不动。 … 赤足踏入浴桶的紫玉,腿上有两处明显的抓痕,一沾水痛得她呲牙。 瓷白结实的肌肉,沾着些许血迹,水中一泡慢慢晕开。 一只带薄茧的纤细手撩起水,仔细一闻有股淡淡的药香,又从中找到几片人参、灵芝。 “呵呵,够奢侈的,人参灵芝泡澡。” 古人真会享受! 紫玉有些自叹不如,后世大多都是用合成品。 谁舍得用上百年的人参灵芝,那都是可以当成传家宝传承的。 洗去一身的污渍,紫玉在胸前裹两圈白色裹胸,再穿上白色里衣,套上青色短褐。 出盥洗室的紫玉,坐在外面的红木桌旁用餐。 一碗虾仁馄饨,一笼水晶包下肚,便没再动其他吃食。 紫玉拿起托盘里备好的热毛巾擦手,对外面喊道。 “都进来!” 桃花推开门带头进来,恭敬地站到紫玉背后,拿着一张干布巾给紫玉擦拭头发。 其他女人鱼贯而入,分两边站好。 紫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个个肤色红润、精神饱满。 相同的蓝色棉布衣服,绣着不同的花草。 “兰花、杏花,你们中谁会做熊掌。” “庄主,奴婢会做!曾有幸做过一次!”杏花出列道。 “好,交给你了!晚点儿找芍药管事领一只熊掌。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本庄主时间有限!” 紫玉看一眼几个欲言又止的女人,一付想问不敢问的样子太明显。 真当她看不出来似的! “庄主,您又跟人打架了吗? 奴婢力气大扛揍,可以帮您挡挡,我原来那男人一家都干不过我!” 比刚进来时长胖一圈的虎妞,出列捏着拳头马步一蹲。 “哈哈,虎妞勇气可嘉。 但本庄主暂时不用帮忙,我是进山遇上猛兽了。 那你原来的男人一家,最后怎样了!” 紫玉饶有兴趣地看一眼虎妞,名字取得不错,是挺虎的。 “嘿嘿,我男人被打断一条腿,还把他那个东西给剪来喂狗了。 老婆子的鼻子被打断,牙掉了五颗,老公公一拳受不住晕了。 族里不要脸的一群死棺材板,打不过我就撒网。 不然,非得揍死那一家子,把我当牛做马,还想娶小的,老娘不侍候了!” 虎妞越说越气愤,听得紫玉睁大眼,竟然有这么猛的女人,是怎么忍下当牛做马的。 不是应该一早,就骑到那一家人的头上作为作虎吗! “虎妞,你早该在一进门的时候,就将那家人收拾服帖了。” 一众女人早听过虎妞的故事,被夫家所卖的女人,都感同身受曾经的经历。 没想到庄主,才是最狠的人。 “啪!庄主说得对,奴婢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虎妞重重地一掌拍在自己头上,如梦初醒地道。 几个女人纷纷捂嘴偷笑,有了现在的舒心日子,谁还愿意回到过去。 女人们纷纷汇报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气氛融洽得像一家人。 “庄主,药配好了!” 芍药提着一布袋匆匆进来,白嫩的脸上沾着些许黑色。 “辛苦,库房里给你们准备了一只新鲜熊掌食用。 还有一只熊胆,尽快将熊胆处理好备用。” 紫玉话音一落,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十个女人百看不厌庄主的神仙本事,更是谁也没想到,熊掌是留给她们食用的。 “都散了!庄主赏的好东西,都好好受着。 只有多干活,才能回报庄主对我们的好。” 芍药知道自家庄主本事大,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 那身神奇的本事,连话本子里的仙人都没那么厉害的。 能遇上庄主,已是人生一大幸事,有时候被罚出府也不是什么坏事。 。 第六十二章海啸 紫玉将干得差不多的青丝,在头顶挽成发髻,布巾一裹又恢复农家小子的打扮。 干净、利索的打扮,已与山谷里的帮工们打成一片。 所过之处,不停地有人与紫玉打招呼。 “小公子辛苦了!” “小公子好!” …… “好……好……好!”紫玉一路挥手回应大家。 瀑布下新造的水车哗哗转动,旁边是快收尾的水磨坊。 水沟内铺了一层碎石,水质清澈欢快地流动。 开荒大军从谷口往里推进,以一日三十亩的速度开垦荒地。 山坡上开出来的地,以梯田的形式一块块的,宽宽的田埂上垒着碎石。 谷底平坦处,一块块新田灌满了水。 同时动工的十二套院子,已砌两尺高石墙,分布在山谷两边。 每套院子间相隔不足一百米,皆背对绝壁面向山谷,以紫玉的院子位置最高。 七天时间,全靠人力能有这个进度,已是不易。 “呜呜……” 强劲的风吹起一地草屑,已习惯起风便有怪叫的紫玉,眯眼看着风云突变的天空。 烈日,被一堆快速涌动的乌云遮盖,天地间颜色突变。 “小公子,小公子,请等等!”大管事胡老头儿站在坡上,对紫玉挥手。 “胡管事,什么事啊!”呼呼的风声,将紫玉的声音裹走。 “呼~小公子,海上起风了。 不出太阳落山,便会有暴风雨,得让大家收拾一下进屋躲躲。 一遇暴风雨,山里的气温便会很快降温,淋雨更容易着凉。” 站在近前的老胡,扯着大嗓门喊,紫玉总算听了个明白。 “胡管事,你马上安排,安全第一!” 紫玉说完,直接快跑向海边,这么大的风,海浪肯定不小。 “快,往木屋搬,都动作快点儿!” 双手各提一口大锅的包九,一边跑一边大喝,好像后面有什么追似的。 一串人连背带扛地往山谷里跑,紫玉没见到小洛,顾不得管眼前的人。 “小洛,小洛,你在哪儿!” 十几米高的浪花,朝刚出石拱桥的紫玉扑面而来。 第六十三章 一群母爱泛滥的女人 “哥哥!” 被移动的小洛,半睁眼见到熟悉的人,弱弱地出声。 “小洛不怕哦!哥哥抱! 想哭就哭,哥哥不会凶你的!” 紫玉轻声哄着,一手轻拍着靠在怀里的小家伙。 “哥~哥……小洛……好怕……咸咸的水……哇!” 小嘴瘪了又瘪的小洛,终是张嘴大哭出声儿。 近在咫尺的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紫玉任命地拍哄着。 “庄主,小少爷哭出来就没事了!”芍药轻笑着道。 “小少爷,奴婢给你拿点心吃,好不好?” 哭得正酣的小洛,此时才发觉地方不对,而且门口有好多陌生人。 他害羞地趴在紫玉肩头,抽噎着打量。 “哥哥,她们是谁呀!” “小哭包,不哭啦!” 紫玉对没定力的小家伙也是无语,连哭都不敬业。 “羞!” “哈哈哈,你还知道害羞啊! 她们是咱们新家的下人,刚才是芍药管事给你扎针才醒过来的。 小洛,要不要感谢芍药管事!”紫玉逗小洛道。 “谢芍药管事!”小洛捧着小拳头对芍药道。 “小洛少爷吉祥,那些都是奴婢该做的,奴婢可不敢当小少爷的谢。 小少爷等着,奴婢这就给你拿吃的去!”芍药顾不得礼仪,风一样地向外卷去。 紫玉摇头失笑,一个个的哪还有当初的矜持,全都回归田野了。 … 小洛左瞅瞅右瞅瞅,眼里有着明显的欣喜。 “哥哥,我们要住新家吗?” “不,我们现在就回去!” 紫玉接过两个包袱,抱着身上的小挂件消失在众人面前。 “哎呀,庄主又走了,我们都没看够小少爷! 这一走,小少爷又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 “小少爷好小,声音好宏亮,好好听! 神仙庄主,下次回来一定要把小少爷带回来啊!” “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要去给小少爷和庄主多做几身衣服。 芍药管事,你觉得呢!” …… 芍药见一群女人母爱泛滥,都想着要给小少爷准备什么东西。 她还是去准备些小孩子常用的药丸子,多加点儿蜜糖。 … 紫玉打开两个包袱,拿出一件明显小很多的夹衣,给小洛穿上。 呼啸的风,将窗帘吹得噼啪响,一阵阵冷风贯进木屋。 圆木建的木屋,竟然抵挡住了猛烈的风没有摇晃,令紫玉大出意料。 紫玉也将夹衣套上,扭头见没出声的小洛正在解另一个包袱。 “哥哥给你解!”紫玉上前一下解开包袱,里面有十个装得满满的荷包。 小家伙见到点心的眼睛发亮,紫玉伸出两根手指道。 “只准吃两块,吃完后乖乖睡觉,不许出去玩儿。” “哥哥,小洛乖,不出去!”眼睛没离开荷包的小洛,连连点头。 紫玉随手挑两荷包打开,见是七巧点心与茯苓糕,比她当初在云都买的更精致。 看得出做此糕点的人,是下过一翻功夫的,至少出自大富人家的厨娘,才会有此厨艺。 紫玉各拿出一块糕点,放在小洛摊开的掌心。 只见小洛左右瞅着掌心大的糕点,最终伸出左手的七巧点心。 “哥哥,给你吃,好看!” “哈哈哈,小洛好有爱! 哥哥也送你一颗好看的点心。” 紫玉笑着一口咬住小洛掌心的糕点,又给他补上一块。 小洛才笑眯眯地捧着两只手,小口小口地咬着,一双大眼笑如弯月。 紫玉将被子铺开不再管他,起身拿出空间中的湿衣服,晾在窗边的绳子上。 强劲的风一会儿便会吹干,连晒的功夫都省了。 小洛吃完糕点,喝口水漱漱口吐倒角落的痰盂里,乖乖回铺躺下。 自觉盖好被子的小家伙,闭眼很快睡着。 紫玉这才打开木门出去,将木门从外面扣上,不然一下子就得将门吹开。 猎猎风声,吹得衣角翻飞。 一个又一个的浪花,探头向山谷张望,最终无力地落下。 “少爷,你和小洛少爷没事吧!” “没事,小洛睡着了!” 紫玉扫一眼柳叶的穿着,外面套的是在牙行的那身旧衣服。 “柳管事,找盛管家领几匹粗布分下去。 按一人两套衣服的量,再加半斤棉花,山里该降温了。 把驱虫粉交给盛管家,让他撒在山洞入口处。” 不见到柳叶身上的破衣服,紫玉都忘了该给一群下人添衣服了。 “谢少爷体恤,奴婢这就去!” 柳叶回屋叫出所有女人,出来时接过紫玉给的药包塞进怀中。 只穿两件衣服的人,被大风一刮冷得直发抖,却顽强地两人搂在一起向前走。 … 申时中,柳叶给紫玉送回两份简单的晚食。 “少爷,晚食只能将就一下,包大厨说明日起将在山谷内煮饭食。 他会安排好一切,让你不用操心。 老虎已经被包大厨给处理好了,你要的那些东西明天送上来。 铁叔和沙大朗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想来是到了坎儿村。 布和棉花都已经分发下去,少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了,让大伙早点儿休息,虎肉明天给他们补上。” 紫玉挥手让柳叶下去,她提着木桶打开木门进去。 外面呼呼的风声,即使穿着夹衣也有些凉。 木通里是一小盆留有余温的肉菜粥,紫玉端出小盆一阵呼噜给全部解决。 睡着的小洛,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 申时末,天色已黑透,伸手不见五指,暴雨带着寒意倾盆而下。 屋檐流下的水成雨帘,随风吹进走廊,外面的人瞬间全无。 翌日晨。 海面风平浪静,好似昨日的一切只是梦。 混浊的瀑布如奔腾的野马狂泻而下,浊色的长龙漫出水沟冲向大夏湾。 谷中的低洼地带,积满了混浊的水,盛管家正在指挥人加宽水沟。 胡老头儿在山坡上,指挥人将十二套院子内的积水排出。 四处淌水的地面,一踩下去连背脚都给没完。 紫玉见此,只得回屋加上一双木屐,用布条将鞋子与木屐缠了又缠。 “小洛,不能出走廊,饿了吃糕点。 哥哥让盛香儿和程元淑来陪你,我要到海边转一圈儿。”紫玉蹲在穿好衣服的小洛面前,与他细说。 。 第六十四章 风暴后大收获 紫玉只听到隔壁有两小孩儿的说话声,想来其他人已经下去干活了,只得出此下策。 “哥哥,早点回来!” 紫玉见小洛没提跟着一起去的话,不知道昨天经历了什么,找个机会得问问程元驹。 紫玉站在隔壁屋的窗口前,喊道。 “盛香儿、程元淑出来守着小洛!” 紫玉没觉得喊两小孩儿,陪着小洛有什么不对。 她看得出来盛香儿比较有规矩,有受过良好的教导。 “少爷,香儿这就来!”屋内很快传来盛香儿的回应。 当两小丫头站到紫玉面前时,紫玉将小洛交给盛香儿,又拿一荷包点心给三人吃。 见三人好好坐在木屋边分糕点,紫玉才放心地离开。 … 石拱桥外,已退回原处的海水契而不舍地拍打着礁石,想再一次冲上岸,赶走这群外来的入侵者。 被巨浪拍打在岸上的鱼虾蟹成堆,有的肢离破碎,有的张着大嘴艰难地呼吸,更有拼命挣扎想重新回到大海的怀抱。 八成的人,都在海滩边欢快地捡鱼货。 包九扛着一条与他体形不相上下的,浑身黄色的大鱼乐呵呵地过来。 “小兄弟,昨夜的风暴带来好多鱼,前面的深水处有两条浑身漆黑的鱼。 其中有一条有咱们的商船一半那么大,背上的皮肉被什么东西给咬烂了,嘴也缺了半边。 另一条小的有两条小船那么大,守在大鱼身边直叫唤。 这么大的黄龙鱼在江府,能卖上一两银子一斤,真是可惜了。” 紫玉一看,这不是大黄鱼吗! 至于两条漆黑的大鱼,应该是鲸,受伤后被风暴吹到大夏湾来的。 “这么大得有上百斤了,是要午食吃吗?” 别说上百斤的大黄鱼,就是五斤以上的野生大黄鱼,她那个时代都绝迹了。 这么好的东西,一顿就给吃了还真有点可惜。 “小兄弟,你傻啊! 好东西当然要留着咱们自己人吃,海边那么多鱼货,够吃好久的。 咱们正好趁此机会,多为冬季准备准备。”包九小声对紫玉道。 【小兄弟就是太好心了,有啥好东西都拿出来,这样可不好!】 “呵呵,那咱们冬天的口粮,就靠包大哥操持了,人手不够找盛家管要。” 正不舍的紫玉一听,哪有不同意的,能留下好东西当然好。 这么大的野生大黄鱼,真的是全靠运气。 福兮祸兮,谁能说得清楚! … 紫玉朝包九说的漆黑大鱼走去,一路上所见到的鱼虾,简直不能用数量来计算。 三百多人分散在大夏湾中,根本激不起一个浪花,负责抬鱼的人也顾不了头尾。 “少爷,鱼货太多了,根本捡不过来。 太阳出来晒一天,整个大夏湾都将是变质的鱼腥臭。”正发愁的柳叶见紫玉露面,忙跑过来汇报。 “分出一些人,直接在海边收拾鱼,再拿回去用粗盐腌,能弄多少算多少。 鲍鱼、海参不能少,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大雪封山,咱们大家都养养身体,开春后还有很多活儿要做。” 紫玉见水里还有不少冒头的鱼在争抢食物,其中露出几根尖尖的鱼鳍。 “只捡大个,小的都扔进海里喂鱼。 看到没有,水中像根棍子在跑的,那是鲨鱼。 通知下去,谁也不准下水,那是要吃人的东西。” “是,奴婢马上去!” 柳叶一听吃人的鱼,顾不得多问,只知道照少爷的吩咐去做就是。 … 最里面的海湾处,紫玉一眼认出半浮在水面上的正是墨香鲸。 背上被咬烂的皮肤,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飞鸟落在背上不停地啄食。 围着墨香鲸打转的,是一只还没出哺乳期的幼鲸。 “这是好东西啊!不能浪费!” 紫玉摸着无须的下巴盘算,怎么才能将墨香鲸给弄上岸。 这玩意太重,全靠人工显然是不可能的,又必须在大庭广众下弄出来。 “小兄弟,这是什么鱼啊! 这么大一条,不知能不能吃,这得有几千斤重吧!” 去而复返的包九,一身鱼腥味儿地跑来。 “这叫墨香鲸,其油脂熬出来后,可用于照明。 一头重量上万斤,熬出来的油脂点油灯十年都用不完。 肉也可以吃,但口感不怎么好。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将它拖上岸,那头小鲸不用管它。” 包九伸长脖子咽了咽口水,上万斤的鱼得是多大。 口感再不好那也是肉,总比吃草根树皮好。 “用铁钩钩在它背上,绑上所有绳子让男人们都来拉,拉到岸边就好处理了。” “哈哈哈,是我着相了,确实是好办法。 下午再来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先捡一圈鱼货再说。” 紫玉给包九竖大拇指,两个都喜欢扒拉东西的人同时笑出声。 “小兄弟,小洛现在没事了吧! 当时是程元驹和陈小山带着他在玩,浪打来的时候灌了些海水。 两小子太小了,应该让一个小厮盯着。 山谷里那么多人干活,真不缺一两个大人的。”包九劝道。 小孩子有很多时候照顾不周全,像昨日那样就很容易出问题。 两人边说话,边往人少的地方走。 紫玉出来的时候也没准备家伙,眼见一些稀有的贝类没有捡,就手痒得很。 “包大哥说得有道理,一会儿就让柱子跟着小洛。” “小兄弟,大哥问句不该问的话,你家长辈呢?” “被奸人所害都没了,家里只剩我和小洛了。” 短短的一句话,听在包九耳中却有着无尽的悲伤和酸楚。 一个少年公子带着个小奶娃,又带着大量的钱财,只能躲到荒山野林求生。 “对不住了,让小兄弟想到过往的伤心事。 这世道真不给人活路,想要活好真难! 这一场暴风雨,又不知有多少人没了活路。” 包九不再提伤感的话题,他见紫玉的视线一直落在地上,从腰上抽出一条布袋子抖开。 “小兄弟,用这个装。 你慢慢找喜欢的,我到前面去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几条黄龙鱼。” 紫玉不客气地接过面粉袋子,高兴得直点头。 “包大哥,你准备得比较充分嘛! 第一次没经验,我出来的时候啥也没带,谢了哈!” 。 第六十五章丰收 象拔蚌、千手螺、牛角凤凰螺、大鲍鱼、弯棘椰子螺。 紫玉捡的都是完整又漂亮的,这些都可以留做装饰品用。 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这些东西还没一条鱼对人们的吸引力大,所以根本没人捡。 见着好东西,紫玉是连捡带收,即使有人见到只当他是往布袋子里装。 海啸时,大量的鱼类躲进大夏湾,既丰富了人类的食物,也丰富了飞禽的口粮。 一些猛禽也加入捕鱼的行列,人与飞禽各自忙碌,显得异常的和谐。 … 因为暴雨的原因,山谷里泥泞不堪,只能暂时停工等水气干后再动工,所有人都被召集到海边收拾鱼类。 风平浪静的大夏湾,很难让人相信昨日经历过一场浩劫,人们好似只是在渔场干活。 丰收的喜悦,让每一个干活的人都充满了干劲。 迟来的早食,当然是敞开肚子吃鱼虾蟹,十口大锅轮翻上菜。 红烧、清蒸,让人吃到撑为止。 “嗝~,这辈子吃过的肉加在一起,都没这顿吃的鱼虾多。” 打嗝快闷出来的刘黑子,腆着肚子慢慢消食,与他一样的人不乏有之。 一个个的都腆着肚子在消食,挺着的肚子跟有崽儿似的。 “不知家里怎么样了!”胡大有担忧地道。 “有啥好担忧的,哪年不经历一两次大风暴。”胡老头儿不在意地道。 新安县家家户户都穷,再大的风暴也穷不到哪里去。 破房子修修补补同样能住人,家里的女人就能解决那些事儿。 “爹,要是咱家也能修一套这样的房子,肯定气派。 在新安县绝对算头一号人物,比县令老爷住的房子还好。”胡二有希冀地看着老头子的脸。 “你懂个屁,连县老爷都住破房子,你修一套新房子试试。 个没脑子的蠢货,老子这些年都白教你。” 胡老头啐一口老二,如今谁家有点儿银子,不是捂得紧紧的。 “爹,你忘了小公子当时说的话啦! 当着县令大人的面发工钱,人家不得照样知道。 还不如趁此机会将家里的房子重建,咱一家就是建房的,根本花不了多少银子。” 被啐的胡老二,只得将道理掰碎了讲。 “爹,老二说得有道理,一旦让人知道咱家有银钱。 街坊四邻上门借钱,你说是借还是不借。 咱家人口多,一家人只有一间屋子,早住不开了。 不用建多好,像小公子家的院子一样,多建一层阁楼,既可住人也可放东西。” 胡老大早有建房的心思,但一直被老头子压着。 眼看儿子要娶亲,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谁家愿意把姑娘嫁进他家。 “等拿到工钱回去再商量,即使要建也要等明年去了。 这里要全部建好,至少还需要五个月的工期。 都给老子好好干,不能坠了我胡家的名声。”胡老头儿对儿孙低喝一声。 “爹,我们能分得清!” 胡家人的团结一致,被不远处照顾小洛吃早食的紫玉,全听在耳中。 … 两天没露面的铁蛋四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大夏湾。 收拾鱼、熬油的热闹场面,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走路都在偏头查看。 “铁叔,你那边怎么样,昨晚有没有受暴雨影响。” 没参与干活的紫玉见探路的人回来,立马上前询问。 “村里只下了一夜的雨,并不算大,风倒是刮了一夜。 大夏湾怎么会有这么多鱼,难不成都跑这儿送死来了。”从未见过如此多鱼的铁蛋,很是惊奇。 特别是大锅里熬的东西,怎么看起来跟猪油一样。 “这些都是昨晚的暴风雨吹过来的……”紫玉几句话带过昨晚发生的事。 “还有这种好事,来这么一次,一年都有吃不完的肉。” 铁蛋一喜,恨不得现在就加入收拾的队伍中去。 “到里面坐下说村子里的事!”紫玉带头往里走,铁蛋四人只得跟上。 “村子里只住着两户人家,有十一口人,好些屋子都荒废得不能用了……” 铁蛋喝下一大碗水,主动提起坎儿村的事。 “休息一晚,正好趁明天不开工,带二十个人送物资过去……” 紫玉将沙大朗一行人到坎儿村要做的事,都交待给他。 “多带点鱼虾过去,能拿多少拿多少! 明日所需物资,我会交待盛管家安排。” 紫玉手一挥,实在是收集到的鱼虾太多,加工都来不及。 … 翌日,晴朗的天空下。 沙大朗带着原尖嘴村的人,以及临时帮忙的二十个下人,带着足够他们生活到明年开春的物资,前往坎儿村定居。 带走的二十人,要留在坎儿村帮他们修好房子,才会回来。 相当于是把下人中的男人,除盛兴和柱子外全部带走。 连三个婆子、两个厨娘和丫环都一起调走。 一下子调走七个女人,伙房一时忙不过来,包九只能找紫玉要人。 “小兄弟,伙房里的人手太少了,忙不过来。 还有,你将人都调走了,万一那些人闹事怎么办。”包九朝海边呶嘴道。 “有这么多吃的,你还怕他们会闹事,要人帮忙的事找盛管家解决。” 紫玉看一眼堆得满地的鱼虾,头痛中。 就她自己收进空间冷冻室的,就不下一万斤。 太多了,愁! … 大夏湾内集体忙着处理大量的鱼虾,和小山般的墨香鲸。 开垦完的新地里,树藤上晾着一排排腌好的鱼,整个山谷内都是鱼腥味儿。 装东西的器具早被用空,没家伙装的盛管家只能找主子讨主意。 “少爷,咱们的筐子、坛子等都用光了,粗盐还有五百斤。 接下来该怎么办?” 盛管家已忙得脚不沾地,头上的发髻都有些散乱。 “组织人编藤筐、晒海盐,告诉所有帮工。 离开时,每人分五十斤鱼干、鲸干。” 资源太丰富的紫玉,只能用此办法解决库存,再好的东西放久了也不好吃。 在利益的驱使下,那些人肯定会卖力干活。 “对了,伙房人手不够,你看着安排些人去。”紫玉又提醒一句。 干活的人看着多,但真要分配下来,又有些人手不足。 。 第六十六章物质刺激 “各位老少爷们,都停一停你们手中的活儿。 我家少爷说了,等你们离开的时候,一人发五十斤鱼干和鲸干。 现在我们需要大量的藤筐,还要会晒海盐的人,伙房需要八名帮工。” 盛兴的话刚落,现场便响起一片欢呼声,一些机灵的更是纷纷自荐。 干活,既有工钱拿,还有五十斤鱼肉分,拿回去一家人过冬的肉足够了。 他们在这干活,吃过难得一见虎肉,还尝了全是肉的鲸肉。 鲸肉虽然腥味有点儿大,但只要是肉他们都能接受,更何况是晒干的肉干。 “谢主家少爷,谢主家少爷!”胡老头儿带头大声感谢。 “谢主家少爷,谢主家少爷……”一众人跟着高喊,声音久久地回荡。 “大家辛苦了,只要努力干活就不会亏待你们。” 站在高处的紫玉,双手向下一按,全场顿时一片安静。 其中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石刘氏一家三口。 一百五十斤肉干,极大地解决了一家人过冬的口粮问题。 对他们而言,每年最难过的就是长达半年的冬季。 因为石刘氏常常会带着两个儿子,顶风冒雪去海边寻找食物。 有了这些东西,配上一些粗粮和铁芋头,即便不外出寻找食物,一家人也不用饿死在寒冷的冬季。 有五十斤肉干在前面吊着,现场干活的人走路都是带跑的。 两日后,山谷中的建设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谷外伐回的云杉合抱粗成堆。 … 三艘中型船只,在荒废的尖嘴码头遭遇了强风暴和海啸,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倾斜的船体几欲侧翻,嘎吱响的桅杆令人胆颤心惊。 暴风雨过去后,三艘船在尖嘴码头休整两日,才得以重新启航。 一路上除了补充淡水和食物外,都没再做停留,众人只想趁海上风平浪静,早日回到港口。 十日后,未进上都府港口的三只船上,几位船老大诧异的看着建设中的码头。 周边没来得及重建的房子,只剩个光秃秃的墙体,屋顶早已不知去向。 “王兄弟,那场暴风雨的影响,好象有点儿大!” 第一次亲身体验海上惊魂的洪飞扬,一想起那晚的经历还有些胆寒。 “海边每年都会有暴风雨,过去二十年,我每年都会到上都府来一两次。 还是第一次见码头的房子全被破坏,这次的损失肯定不小。 咱们这次采购物资,是不能继续在庆阳府采买了,得去江府。” 王兴旺已想到暴风雨带来的一连串反应,他也有些心虚上次失踪的几人。 当然,临走之前肯定是要把家人带上的,还要去江府接包九的妻小。 “王兄弟此话何讲,愿闻其详!” 王兴旺对洪飞扬的不懂就问,很有好感,细细地为其解释其中的原因。 “洪兄弟,这个道理很浅显,只要一说你就能明白。 码头被风暴破坏干净,肯定要重建,就需要砖瓦。 那城里被破坏的房屋,也是一样的道理。 而我们这次采购的物品,是以建房物资为主,再加上失踪的那几人……” “我懂了,王兄弟。 听你的安排,到江府后仍然找牙行出面采购,你不用管。” 恍然大悟的洪飞扬对王兴旺一拱手,心知此人是看在与小兄弟的交情上才会如此细心。 “洪兄弟不用客气,我们以后还有更长的相处时间。” “哈哈哈,好!”洪飞扬不再多礼,一口应下。 … 三艘商船没在上都港口再做停留,而是直奔庆阳府。 到达庆阳府的一帮人,没敢白天上岸,而是趁着夜色上岸分散离开。 王兴旺带着洪飞扬直奔临图巷租住的房子,绕到后门在阴暗中翻墙而入。 “咚……咚!”两道落地声,吓得几只鸡咯咯直叫。 “呵呵,这娘们怎么在家里养起鸡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进贼了。”王兴旺低笑道。 “给老娘滚出去,再不走喊人了!” “小偷,滚出去! 我爹马上就来,他会打断你的腿,不想挨打就快滚。” 一道成年女声和变声期的少年声,从关着门窗的屋内传出,发颤的声音揭露了主人的恐惧。 “辉儿,辉儿他娘,是我回来了!”王兴旺听出妻儿的害怕,急急出声表明身份。 “他爹,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爹!” “爹……爹!” 屋内的油灯很快点燃,几道哭诉声同时响起。 “他爹,我们搬家吧! 他们太欺负人了,天天在家门口晃,弄得我们娘几个门都不敢出。 呜……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憔悴的王周氏一见男人回来,便哭倒在王兴旺身上。 “爹,那些人还往家里扔死老鼠,弟弟妹妹都吓哭了几次。”王云辉告状道。 “爹,我怕!”王花枝披散着头发,靠在王兴旺身边流眼泪。 “爹,我去杀了那些不要脸的。”虎头虎脑的王云鹏,愤怒得跟头小牛似的。 “妈的,欺人太甚,老子送他们一家去见阎王。” 王兴旺借着油灯的光,见妻儿都一脸黑眼圈,恨得磨牙。 最小的儿子,在床上睡得正香,这是娘几个全挤到一间屋子了。 【王家真真是欺人太甚,不给他活路,那就一起去死。】 “别哭了,先收拾家里要紧的东西,天亮前我带你们去一个新的地方。 辉儿他娘,我带了朋友回来,你带孩子们去弄点吃的来。” 王兴旺拍一下哭得打嗝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周氏哭得这么伤心。 哭得不能自己的周氏,一听男人有带朋友回来,立马背过身整理仪容。 待转过身时,又恢复一脸贤慧。 “周氏,辛苦你了!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明日上了船再详细告诉你。” “都听当家的。” 王周氏带上女儿花枝离开,留下的两男孩儿好奇极了,却没缠着王兴旺追问。 “洪兄弟,让你见笑了! 家里出了点事儿,吓着他们娘几个了。 请跟我去正厅坐会儿,再吃点东西洗漱后再歇下。”王兴旺歉意地对后院喊道。 。 第九十五章祸起 五月,雨歇云收的南方久违地天晴,烂泥成浆的田地里,全是忙着排水、补种的农人。 迟来的春播,此时才真正开始。 错过的季节不等人,在原本该收获的季节种下希望,地里唉声叹气的百姓不知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何种命运。 家中稍有积蓄的人家,也到了喝糊糊胡弄肚皮的地步。 贫苦人家早已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地里刚冒头的野菜也被人一抢而空。 野外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都被人给薅光。 饿得双眼发绿的人家,好在还保有一丝清明,没将家里的种子给吃了。 不然,一家人就真的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卖身为奴,二是一起饿着直到死。 久违的晴天,为百姓带来了希望,却也给走乡串户的人牙子制造了机会。 … “爹娘,你们保重,柳儿不能再侍候你们了!” 十一岁的方柳儿跪在院中,朝方大壮夫妻磕头。 二房五岁的方草儿,抱着方二嫂哭得稀哩哗啦,说什么都不要跟牙人走。 已能下床行走的方老头儿,柱着拐杖站在堂屋门口,面色沉沉地看着一大家子。 “公爹,求求你,别卖了柳儿。 再养她几年,就可以给家里换彩礼了,别卖她到那种腌臜地方去。 会毁了她一辈子的,她可是您亲孙女!” 方大嫂冲方老头儿跪下重重地磕头,额上鲜血直冒。 仍不知痛似的磕,好象只有那样才能博得方老头儿的同情。 “你也知道痛,当初小五卖身为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一人痛过。 你们吃他的喝他的,却逼得他卖身为奴,你们所有人都欠他的,都不得好死。 要想活命就自己想办法,方家早就分家,天晴了你们给老子搬出去。 卖儿卖女,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可没人逼你们。” 重新站起来的方老头儿,恨毒了院子里的所有人。 心知唯有他的小五才是真心实意,待他这个老头子。 其他人包括老方氏,全都是白眼狼。 要不是他手中握着小五的卖身银,他早被几个不孝子饿死在床上。 哪里还能站起来分家,将一帮不孝子孙赶出家门。 … 方家村是离江府最近的村子,相比其他村子而言,也是最为富裕的村子。 村中此时哭声一片,被牙人拽上骡车的不仅有姑娘,也有小子。 小则五岁,大则十五岁。 全都眉清目秀,一身补丁粗布衣服,却瘦如竹杆,价格大多为三两银子。 十五岁的方娇娇,娇小玲珑泪眼朦朦,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是其中最贵的一个。 十两银子! 及笄的姑娘本该出嫁,却因为男方拿不出满意的聘礼,被家中长辈卖给进村的人牙子。 谁都知道,这个年纪的姑娘被卖,只有一条路可走。 青楼! 当人牙子的两辆骡车出村时,跟随步行的不光有成年男丁,更有正当年的妇人。 追着哭的村人,只差没将出村的路给淹了。 富裕的方家村如此景象,其他的村子就更不用说了。 而人牙子买人的价格,也是越来越低,甚至一两银子就能买到一个七八岁的女童。 也有一些人是自卖自身,以此给家人留下一条活路。 不管是因何种原因被卖的人,一进牙行就再没了自由。 为了博取高额利润,姿色好的女子直接送入青楼,任由老鸹挑选,而方娇娇正是其中之一。 被挑剩的人,则被带回牙行调教,卖入大户人家做丫环小厮或婆子。 失去自由的人,自此命运任人摆布,生死皆掌握在别人手中,却也有了一条活路。 … 北方,种子下地后,就没再下过一滴雨。 毒辣的日头,见天儿的高挂,地表储存的水量日渐减少。 为了保住地里的庄稼,天不见亮就挑水灌溉,为抢水发生械斗的事屡有发生。 地里的棒子苗,没到挂包便绝大部分干芯,已没有抢救的必要。 被现实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一些人家,不得不拖家带口地收拾家当,准备离开生活多年的村子去别处谋生路。 邱大根家正是其中之一,全家十八口人在邱德贵的提议下,准备跟随他一起南下。 安乐村大部分人,都抱着侥幸心理,加上舍不得远离故土。 准备去最近的河湾府乞讨为生,等天气好转也能就近回家。 然,没来得及离村的人,被一纸征兵文书滞留了脚步。 “朝廷有令,凡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男子,每家三抽一服兵役。 亦可以白银五十两抵兵役,敢私自离家者,全家充作军户发配边疆,三代人不许回乡。” 官差宣读完征兵令,如狼似虎的带刀兵士冲进一家家院子…… “我的儿啊!” “放开我爹!” …… 全村一片哭声四起,突然而至的兵役,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五十两的巨额银子,比三年前上涨了四倍,安乐村根本没几家人能负担起得。 即便是出手家中的田地,都没那个时间,村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抓走。 家中缺少顶梁柱,好些人家也没了逃荒的打算。 邱德贵看着虎狼般离开的官差和兵士,嘴角露出一丝讥讽,赶着马车停到邱家门口。 “大根,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再不走来不及了。”邱德贵坐在车驾前对院中惊惶未定的人喊道。 “德贵,老哥谢谢你伸手相助,请受我全家一拜。” 反应过来的邱大根率领全家人,跪在院中对马车上的邱德贵磕头。 邱德贵大大方方地受了礼,让邱大根全家人起后,催着他们上路离开。 … 远离安乐村的洛口城,城中兵士击退北莽人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 残破的城墙上血迹斑斑,浓浓的血腥味儿,在这边境城久久不散。 双方死伤无数,城内粮食和伤药严重告急,武器和铠甲毁损严重。 城中百姓纷纷出逃,官府中人也混入百姓中一起逃离,城中留下的尽是来不及带走的杂乱物品。 除了守城兵士外,洛口城已相当于一座空城,站在城头的兵士看着空荡荡的城区,无不心生悲凉。 。 第九十六章对敌 八百里加急信一封封地送往云都,不知是因为路途遥远有变,还是被人贻误军情。 最北边境的洛口城如一座孤城,没有任何支援。 城外黑压压的北莽兵,摆开阵式天天叫嚣,紧闭城门的洛口城墙上,唯有与之对骂的兵士回应。 “将军,北莽人这次大军压境,意图很明显。 我们能出战的兵力不足三千人,北莽人却是十万大军。” 吊着一条胳膊的副将石刚,一脸的胡子拉碴,破损的铠甲有着几处明显的褐色血迹。 “送重伤的兄弟全部撤出洛口城,带足口粮送他们去云泽府,由你亲自负责。 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是死是活就靠你们自己了。 浦五通知下去,所有燃料、石块和木柴上城头。 今日老子给他们来通铁锅炖北莽鹅,研制组进度如何了。 再弄不出炸弹来,老子们今天都得葬身于此。” 清冷的常胜将军满口粗话,心情更是烦燥不已。 他本计划开春后挂印离去,没想到北莽人早已等不及。 雪刚融化就大军压境,凭洛口城两万多的兵力,硬抗了数百次交锋。 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已是殚精竭虑,送往云泽府的公文也一直没回应。 明显就是有人不想让他活着,说不定死后还会给他加上一个背叛的罪名。 不愿手下跟着担上背叛罪名的钟离双,准备最后一战。 此战后,世上将再无常胜将军! … “将军,要走也是你带重伤的兄弟们走。 我老石留下来断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石刚怎会不明白将军话里的意思,梗着脖子不愿接令而去。 “滚,你枪都拿不稳还留个屁,给北莽狗送人头不成。 带着人速速离去,老子还能让人在城头上拖一拖,再晚就没办法了。”钟离双沉默一会儿,道。 “将红帐的那些女人都放了,爱上哪上哪儿。 命都快没了,还管他什么流放犯,都各自逃命去吧! 有喜欢的带上一起走也行,人死鸟朝天也就那么回事了!” “将军,你不……”石刚迟疑地没说出后面的话,因为他不想再挨军棍。 “没兴趣,因为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钟离双看着桌上的地图有些出神,也许此生将再无见小野猫的机会。 他想留着这条命,四处寻找他的小野猫,遗憾不能生生世世跟着他。 “将军,保重! 兄弟们会在云泽府等着你归来,再次带着兄弟们征战沙场。” 石刚虎目含泪领命而去,将军用他的生命为重伤的兄弟们争取时间,他不能辜负将军的重托。 自知一群伤残兵帮不上任何忙的石刚,留下最好的快马,带着一群伤兵残将离开。 … “将军,北莽军开始进攻了!”传令兵进来报道。 “走,上城墙! 浦五,去研制组走一趟,半成品也给老子拿来。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他娘的磨磨叽叽啥。” 面对十万大军,只有三千兵力的钟离双,啥都缺又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干不过。 只能靠临时弄的简易炸弹来缓解压力,老祖宗的发明真是白瞎了。 钟离双戴上头盔,将牢记于脑的军事防御图,和书房内的信件等,全部付之一炬。 门外等候的马副将闻到烟味,充血的眼眶落下两滴泪。 他太明白将军这么做的意思,战死沙场是他们一生的宿命,却不是被朝廷放弃的理由。 还没到城墙下,钟离双便听到振耳的呐喊声,残破的城墙很快就会被敌军攻破。 城墙上分布的假人,也会被敌军发现,那时的进攻将是最猛烈的。 一旦他们被敌军包围,将难逃一死。 城门口被拴马石堵住,敌军猛烈的撞门声震得拴马石不住颤抖。 城头上燃起一口口大锅,开水、油脂齐上,扔下城墙的柴禾被点燃,燃起熊熊大火。 箭矢满天飞,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墙,杀红眼的兵士已分不清敌我,见人就砍。 黑压压的北莽人,嗷嗷叫着不要命地冲刺。 一骑在马上的大胡子将领,挥着手中的长枪高声蛊惑道。 “冲进去,里面有数不清的女人、金银财宝,粮食和奴隶。 只要冲进去,那些都属于我们的勇士们,冲啊!” 钟离双一言不发地从弓箭手中拿过长弓,搭箭瞄准马上的大胡子,拉满弓松手。 “咻!”带着急风的箭矢,一箭穿喉马上的大胡子。 那张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空,满是震惊和不甘。 密集的北莽兵一阵骚动,死一个将领却未能让他们退走。 “全部瞄准敌军将领,射!” 钟离双一声令下,城头的所有弓箭调转箭头,各自寻找北莽人的将领,拼着一命抵一命的冲劲,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将军,炸弹来了! 材料有限,只做出一筐来,用之前必须以明火点燃。 他们还没来得及试,先赶着送过来了。” 马远小心翼翼地捧着竹筐,放在远离明火的地方。 里面是一个个密封的小瓦罐,都有一根长长的引火线露在外。 “拿火把来!” 钟离双对刚做出来的炸弹不怎么满意,主要是这玩意太简陋,一不小心就会引爆。 爆炸力和伤害度只比大型鞭炮,强上那么一点儿,但对付密集的北莽人也足够了。 他也不敢让别人来点,只能自己先上。 钟离双一手火把一手瓦罐炸弹点燃后,静止五个数,甩手一扔。 “轰!” 落入人群的瓦罐炸弹,在密集的人群头顶开花。 里面的铁屑如天女散花般,波及到周围六尺范围,被波及的到北莽人掩面痛呼。 一股浓浓的黑烟升腾而起,一个个的脸被熏得黢黑,像刚钻过烟囱一样。 站在城头的白云国兵士,听到北莽人的惨嚎声,腿也不酸了手也有劲了。 … “将军,成了!可惜没能将人给炸死。”马远欣喜地道。 “上阵杀敌的兵士受伤,比直接死亡更易消耗兵力。 可惜时间有限,不然这场战争还能赢。”钟离双有些遗憾地道。 。 第九十七章城破 一筐简易炸弹,并没有击退北莽十万大军,却给北莽军造成了比较大的伤亡。 其中大部分是北莽兵在躲炸弹时,互相踩踏造成的伤亡。 当城头再也没炸弹可扔时,血刃拼杀才真正开始。 城破时,能站立的白云国将士已不足百人,个个浑身滴血,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手中的刀枪早已卷刃或断裂,只能当烧火棍使。 钟离双带着仅有的部下,凭着一股悍劲杀出一条血路,在北莽兵的重重追击下,退入回雁山脉。 追击的北莽人,见人跑进大山便没再追杀,而是返回洛口城抢夺财宝。 … 空荡荡的洛口城,早已人去城空,值钱的东西也早被百姓带走。 无处发泄的北莽人,在城内四处放火,一座承载了几百年历史的边关古城,被付之一炬变成废墟。 退入山林的钟离双,清点完跟上的将士,剩下的只有十五人。 包括他在内,个个身上都带伤,无粮无药无处可去,就是他们此时的困境。 兵败城破,按当朝律法回去也是死,还会拖累家人。 “你们有什么打算,都说出来听听!”钟离双望着山下浓烟滚滚的洛口城道。 好在城里的百姓全部撤离,虽有些心寒,却也少连累许多无辜的生命。 钟离双越发坚定要脱去身上的光辉,从此做一名普通人。 “将军,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脸上滴血的马远道。 “将军,我愿誓死相随! 回去也是死,还不如从此流迹江湖,当一名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士。”护卫曲星津道。 “将军,我不想再为朝廷卖命,当今圣上无能,根本不体恤百姓疾苦。 我们镇守边关多年,连一次家都没回过,饷银更是时断时续。 若不是将军带我们打谷草,家人早饿死八百回了。 别说这次长达两月余的战争,云泽府和朝廷没增援一兵一粮。”参将平德义道。 “将军,洛口城怕是早被云泽府放弃,就等着拿我们做文章。 我们就这样走了,定会被冠上临阵脱逃的罪名。 说不定回云泽府的重伤员,一个都保不住。”林力沉声道。 “想回云泽府的,取道夕照镇往平安村走,是回云泽府最快的一条道路。 愿意回云泽府或其他地方的,我们就此别过。” 钟离双脱下身上的破铠甲扔地上,闷热的天气下穿这玩意,一身都能捂出痱子来。 汗水一浸伤口火辣辣的痛,既然要脱掉这个身份,他就不会再带着这明显的标志。 钟离双撕一块亵衣布分成条,将胳膊和腿上的伤暂时缠住,不至于流血过多而死。 钟离双相信只要进入大山,他就能找到伤药痊愈。 此时,只能养好伤再图去处。 大城池短时间内是不能踏足,今后势必要换一个身份在外行走,正好没在人前露过脸。 “将军,你真的不回去吗?兄弟们的命不要了吗?” 林力不可置信地看着钟离双,他心目中的常胜将军虽然年轻,却是一个爱兵的好将领。 有几个将领能在大战前,将重伤员送到后面的城池,整个白云国都找不出来一个。 哪怕那些养私兵的大将军,他们也不可能在决战前分散兵力。 “我能为他们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们自己。 生命,只有主宰在自己手中,才称得上一个真正的人。” 钟离双可没有拿自己的命,换别人命的愚昧思想。 提着他那把只剩半截的铁枪杆,没入山林中。 马远、浦五、罗浩宕、平德义、曲星津毫不迟疑地跟上。 因为他们既不想死,也不想拖累家人,跟着将军也许还有一条出路。 剩下的十人,站在原地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取舍。 最终,忠君的思想和对家人的担忧,让他们选择了回云泽府报信。 … 洛口城破的消息传到云泽府时,一路烧杀抢掠的北莽军已兵临城下。 城门紧闭的云泽府,集聚了五万兵马驻守在此。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官宦和富贵人家,快马加鞭逃离云泽府。 等这批人一走,南北两大城门紧闭,谁也不许外出。 城内各大主街道,贴出数张府台大人和守城将军的联合公告。 城中青壮年被现场征兵,十八至五十岁无残疾男子,一律上城头抗敌。 身有秀才、举人功名的适龄男子,虽能免去兵役,却要缴纳二十两银子。 城中每户居民,还要捐粮捐物。 凡是守城所需的物资,都要无偿捐出。 此令一出,城中百姓怨声载道,却抵不过明晃晃的大刀。 最终只能乖乖交纳所需物资,被刮一层地皮的洛口城百姓,此时才明白常胜将军对他们有多仁慈。 他们却在最危难关头,抛弃常胜将军弃城而逃。 北边狼烟四起,逃荒逃兵灾的难民大量涌向云都,一部分人则取道南下江府平原。 一国之都,于绝大部分人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子脚下总能挣得一个活路。 乱世命贱如草芥的平民,将他们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那高高在上的天子身上。 … 云泽府城头。 石刚和一众重伤员相互搀扶着,豁然站在城头最前面,后面是一队队持弓的云泽府兵士。 石刚和重伤员们一脸悲壮,看着兵临城下的北莽军,石刚竟露出释然的笑。 “将军,末将马上就来陪您!” 不愿做挡箭牌的石刚,面朝下无任何挣扎地倒栽下城墙。 互相搀扶的重伤员,或爬或翻或栽地一起跟随石刚而去。 一群本以为回到云泽府,能得到合理治疗的兵士,却什么也没得到。 得知城破,将军和全体将士殉国的消息后,痛不欲生。 最终却没能逃脱被逼上城头当靶子的命运,一群铁血汉子带着失望与悲壮的心,追随战死的同袍而去。 未来得及入城的林力十人,躲在远处亲眼见重伤的同袍自杀而死。 什么忠君爱国、家人,全部化为乌有,只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离这个万恶的云泽府远远的。 十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原地,原路返回进入回雁山脉。 想追上钟离双六人的踪迹,却一时无从找起,十人只能先找地方养好伤,再图谋接下来的路。 。 第九十八章 完工 八月底。 碧海蓝天,海风习习,泛着金色光芒的海面,温柔地轻抚着大夏湾。 海水中戏嬉的鸭子,一会儿倒栽葱,一会儿被海豹追得嘠嘠叫,扇翅狂跑。 狼嚎声伴着鸟鸣声,一群群的飞鸟惊得展翅高飞。 大夏湾内一条长约两百丈,高三丈的海堤已接近尾声。 整齐有力的号子声,回荡在海湾内。 太阳下挥汗如雨的一群人,晒得皮肤黝黑,手臂上的肌肤在阳光下黑亮黑亮的。 山谷里的一群帮工,经过四个多月的吃喝不愁,个个面色红润。 男人都长出一身腱子肉,女人们则是腰粗一圈,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 新建的海堤将石拱桥左右护卫在后,这一片的石块全被清理出用于建房。 新修的码头紧靠着简易码头,停着一大一小船只随波荡漾。 谷阡陌纵横的田地里,顶部泛黄的稻谷害羞地垂下头,山坡上白云朵朵的棉朵争相竞放。 收割一空的春小麦地,撒下的秋白菜已出苗,空置的六套院子内散发出晒小麦的味道。 带着灰尘的丰收味,闻在谷中人鼻中是幸福的味道。 … 石拱桥内左右两排石屋,各有十间,每间屋子被隔成里外两间。 外屋一灶一桌一小炕,里屋是一铺占据大半间屋子的大炕。 因为临近海边,这两排石屋没建阁楼。 谷口的石屋与小院的结构一样,都有木质阁楼。 左右各十间,也是一屋分成里外两间,是给表现好又拖家带口的下人住的房间。 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壁炉,炕与灶却一样不少。 屋子虽然比不上小院的条件,但相对来说已是很好的房子,是卖身为奴的人不敢奢望的好。 单身汉儿只能住进石拱桥的石屋,四人一间男左女右来分配。 … 左右两边的院子门前,有一条从水车处接下来的木水槽通过。 清澈甘甜的山泉水,几经过滤、沉淀直接送到家门口。 送到家门口的饮用水,极大地方便了煮饭、洗菜。 人们都很自觉地没在木槽内洗衣服,家里要洗洗涮涮什么,都会拿到沟渠边洗。 院中偶有鸡鸣猪叫,热闹的山谷充满了烟火气。 … 大院,精美影壁若隐若现。 穿过垂花门,中心位置一套四合院,三开间大门庄严肃穆。 古色古香的两层四合院,方正耐看。 半丈宽的回形走廊,由半门半窗的雕花门全封闭,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两层的三间正房经典古朴,既有北方的粗犷,又有南方的细腻,两者相结合竟异常的和谐。 大红色的圆木柱,粗犷有力,屋内精致雕花,处处显示出工匠的智慧。 东屋精致的架子床自成一小屋,梳妆台、大衣柜,样式新颖的贵妃椅、矮几等一样不少。 西屋一普通的架子床外加一缩小版的木屋,里面可容十岁大的孩子睡觉。 衣柜、躺椅等一样不缺,除了没有繁复的雕花外。 一楼木屋内连地板都是木质的,却不见暖炕和壁炉的踪迹。 更没有取暖的铁皮筒,穿过三间屋子。 … 原来木楼地基整体抬高半丈,屋内全部采用地炉取暖。 既保暖,又安全卫生。 木柴添加口留在左侧耳房外,一间朴实的石屋内,堆着许多零碎的小木块。 左右两边的耳房,是紫玉和小洛的书房。 一面墙的书架,宽到能平躺两人的书桌,太师椅、矮榻、摇椅、根雕茶几。 窗明几净,只待主人入住。 西边厨房、盥洗室,东边厢房,以及进门处的门房。 仍采用石屋加阁楼设计,屋内用壁炉加火炕取暖。 大院内的空地,全用碎石块铺成,避免下雨天四处沾泥。 … 山谷外,被砍伐一空的半座山头,种下的五千棵果树,成活五成。 苹果、枣、梨、柿子、核桃五种果树,单一的品种成了孩子们眼中的稀罕物。 盛管家有幸买到十颗五年生的茶油树,卖家之所以卖出,是因为外面干旱已两年没结果。 与果树栽在一起,在果农石子明的精心照顾下全部成活。 只是暂时没有结果,希望明年有一个好的开始。 … 当石拱桥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大门装上时,大夏堡的建设正式完成。 包括家具和海堤,都全部完工,想继续干活的人,已找不出可做的活。 帮工的两百多人,看着山谷内的新屋,弯腰的稻穗,和一掌多长饱满的棒子。 无不羡慕,更恨不得能生活在此。 但他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拿银钱回家。 此时一完工,众人也归心似箭。 在此做活几个月的人,并不知道坎儿村的存在。 当初坎儿村的五个临时船工各拿到一两赏银,背着鱼干离开时,紫玉有特意交待过。 让他们在山谷建设期,不要过来串门,以免走漏消息。 … “感谢各位的辛劳,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感谢。 每人发二十斤小麦,五十斤鱼干,赏银一百文。”紫玉站在高处,对下面的一群帮工道。 去年的鱼干和鲸鱼干,还有一大堆放在阁楼上,院子里到处都是那个味儿。 放的时间一长,影响口感不说,还不好吃。 紫玉当然要趁现在送出去,等他们一走再晒便是。 大夏湾内丰富的渔业资源,几百人的消耗只是一个小数目。 “明日送你们回新安县,依然到县衙门口发工钱。 寅时末有早潮,能弄到什么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 “谢小东家,谢小东家!” 雷鸣般的谢声,久久回荡在山谷,惊飞成群的鸟儿。 每样东西都是他们喜欢,又最是需要的,无不发自内心的感谢。 胡老头一听又是到县衙门口发工钱,有些不愿意。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家得了多少钱,虽说有面子但麻烦事儿真的挺多。 “盛管家,能不能给小东家说说,现在就发工钱。 大部分人都是与小东家打过交道的,对小东家还是很信任的。 但县里人多眼杂,眼下大伙的日子都不好过。 对拿到工钱的人是不利的,你看呢!” 胡老头儿低声说着自己的顾虑,作为盛兴手下的大组长,已混得比较熟,说话也没那么拘谨。 “可以跟少爷说说,你们再等会儿。” 盛兴觉得胡老头儿的话言之有理,还能免他们一路小心守银子。 。 第九十九章丰收 不一会儿,盛管家和小厮抬着一黑木箱出来。 没离开的帮工,都好奇地看着黑木箱暗暗猜测。 “静一静,我家少爷说了,为安全起见,现在就给你们发工钱。 拿到工钱的人,都揣好了。 别自己祸祸了,说我家少爷没发。”盛管家站上黑木箱,看着黑压压的人头道。 “那不能,小东家给过工钱,我们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要第二次。”胡老头儿笑着回应道。 众人一听是要发工钱,无不开心。 对于第一次来做工的人来说,银钱只有拿到自己手中,才是最踏实的。 … 当每个人都如数拿到自己的工钱时,乐得见牙不见眼。 捧着碎银和铜钱数了又数,还上牙咬出几排牙印,才心满意足地裹好贴身放着。 请来后厨帮忙的妇人和石刘氏娘三个,是工钱最少的。 但他们每个人都有二两银子的收入,这已相当于他们一年的收入。 有吃有拿,还有工钱领,让妇人们都满意极了。 勤快的妇人,并没有像男人那样歇着闲聊,都眼里有活地四处归整。 希望给小东家留个好印象,以后招工的时候还可以来做工。 有长年做工的机会更好,为家里省一个人的口粮不说,这里吃得好住得好,工钱也不低。 … 清晨,盛管家给每一个帮工都分发完麦子和鱼干后,由王兴旺和洪飞扬跟船出海。 大夏堡因为有了充足的人手,原来的临时船工已不用跟船出去。 而王兴旺的五个船工,主动卖身给紫玉,成了真正的大夏堡人。 王兴旺就成了一个只有船的光杆船老大,出行都得请紫玉家的下人帮忙。 好在两人是相辅相承的,只是每出一次海,紫玉付给王兴旺的船资只有四十两。 远海的话,则是一百两。 因为船上的一切开销和人,都属于紫玉家,船资当然要少给了。 出海的船工,则一次两百文的辛苦费。 皆大欢喜下,出海的船工热情度还是很高的。 … 当谷中只剩下自己人时,稻谷开始正式收割。 黄灿灿的稻穗隐在发黄的稻叶中,负责农事的陈大是天天长在田边。 时常蹲在田边傻笑,有时天黑了都要陈氏喊才回家。 铁蛋、王兴旺家、包九家,一听紫玉家要收稻,三家人也齐聚在稻田边。 等着紫玉一声令下,开镰收割他们各自的五亩稻田。 站在宽宽的田埂上,一身农家打扮的紫玉,拿着一把磨得雪亮的定制镰刀,高高举起。 “开镰喽!” 紫玉第一个下到放干水的稻田,唰唰两刀下去,一把沉甸甸的禾杆割断。 排在田埂上的人,纷纷下田弯腰收割,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把禾杆弄痛了。 男女老少齐动手的热闹场面,在这大山深处上演。 负责挑选谷种的陈大,游走在每块田地边,肩上挎着的篮子逐渐发沉。 人多力量大,近六百亩水稻五日便抢收完。 晒坝和院子内,都铺满了谷粒,在这阳光充足的夏季,三天便晒干、风干净过称。 亲自计数的紫玉,听到周围一阵阵的抽气声,笑得嘴都合不拢。 一帮没见识过高产的人,这才哪儿到哪儿哦! “一共2400担,亩产在400斤,开不开心!” 紫玉快速算出总数和亩产,笑看着一群惊得不知言语的人。 这点儿亩产,对一帮原住民来说是大丰收。 可对紫玉而言,真就差着十万八千里。 但她却很有自豪感,去年还是杂草丛生没有人烟的山谷,如今已是良田沃土,房屋环绕。 小麦亩产300斤,水稻亩产400斤,相对于外面一两百斤一亩的产出,已是高产。 “哇!我们有粮食了,有粮食了!” 最快醒悟的陈大,疯了一样的冲出院子。 “哈哈哈,有粮食了!” “有粮食了!谢少爷,谢少爷!” …… 有哭有笑的人群,纷纷冲紫玉跪下磕头。 有了这些粮食,预示着他们再也不用饿肚子。 若是在没卖身之前,就有这样的产量,他们也不至于卖身为奴。 一切都是命,让他们能遇到眼前的小少爷。 磕头的人,不管是以前的,还是新来的,都发自内心地感激眼前的少年,带给他们新的生活。 “都起来吧! 只要是大夏堡人,吃有白米饭,住有坚实的屋子,穿有保暖蔽体的衣服。 只要你们忠于大夏堡,都会过上好日子。 开始分粮食,住进新屋子的每人每月四十斤稻谷,十五斤小麦。 吃鱼什么的,就要靠你们自己去弄了,我就不管了哈! 空出来的地,现种秋菜还来得及,每人到盛管家处领一小包种子。 开春后,给每间屋子都分一块菜地,你们也可以养鸡鸭,养猪还是算了吧! 其他的生活必须品,也会给你们按量发放。 表现好的有奖励,正如陈大。 谷中的粮食丰收,他有着莫大的功劳。 将白银十两,棉布一匹。” 疯跑一圈回来的陈大,乐得跟个大傻子似的,冲着紫玉不停拱手。 “谢少爷,谢少爷! 小的明年争取种出更好的庄稼,冲着少爷的这份奖励,也得拼命干。” 后买的五十个下人,只有会种果树的石子明拖家带口,被安排住进谷口的屋子,一家五口两间带阁楼的屋子正好够住。 四十五个下人,和住在第六套院中的五个船工,都被安排进新修的石屋内。 原来住在大院的七个壮年男仆,也分到石屋住,两个小厮则留下跑腿。 四人一间屋子,屋里锅碗配齐,分开自己开火正好省了包九的活儿。 待到来年农忙时,再吃大锅饭。 … 所有人都欢欢喜喜地安顿下来后,又该掰棒子、收黄豆、花生等农活。 紫玉将所有的事,都交给盛管家安排,也让他派人去坎儿村帮忙秋收。 谷中有洪飞扬和雪狼在,还有两道结实的大门,安全不用担心。 她则坐上商船,准备前往江府请教书先生、武师傅、大夫一类的专业人才。 也是借此机会看看外面的变化,一年没出过谷,自是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 。 第一百章水淹江府 懂事的小洛自住进新屋后,有白虎和白熊的陪伴,也不再时时缠着紫玉。 一群以小洛为主的小孩儿,成天在山谷和海湾中与养熟的动物嬉戏,玩得忘乎所以。 … 江府。 暴雨成灾的江府,河水泛滥大面积的良田被淹,种下的希望再次成泡影。 洪水滚滚的河流,&nbp;所过之处毁掉一切。 有那绝望的老者,不愿远离故土,也不愿拖累后人,一头栽入洪水中。 百姓只能往最近的山上爬,大雨倾盆下泥泞糊身。 站在山上的百姓,看着自家的房屋在洪水中倒塌,&nbp;哭声一片。 府城内城门紧闭,&nbp;街上浑浊的水淹到成人小腿,地势低的房子已进水。 四处都是背着包袱拖家带口,&nbp;在雨中往高处搬的人。 街上的马车、骡车飞驰而过,溅起人高的水花。 也有那不怕的人,站在高处看着滚滚洪水,诗性大发。 “洪水滚滚发,长蛟潜龙游,两岸人莫等,怪物深腾拔。” “姚兄好文采,小弟先行一步!”与之相聚的一位书生脚步匆匆下楼。 站在高处,看着街上成群离开的人太震撼,他还是随大流的好。 好些店铺前都码着挡水的麻袋,但水还是慢慢浸进店内,水上漂浮着轻便的物品。 家大业大的富贵人家,&nbp;前后门都垒着高高的粮袋,将门堵得严严实实,&nbp;与街上肆意侵吞的洪水,形成两个鲜明的世界。 高高的青砖院墙屹然不动,根本没将眼前的洪水放在眼里。 … 大门紧闭的梅府内,各房的值钱物都往高处搬,&nbp;不用自己动手的主子,聚在阁楼上看着连天的雨雾谈天说地。 “老爷,今年的雨水是不是太多了!”梅苗氏忧心地道。 “确实是多了些,我们这房子还是没问题的。 让人在门后再多垒两排麻袋,谨防门被冲开。” 从下人回报的消息来看,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没有动,动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和小户人家。 “老爷,我们还是趁现在水势小,早些搬去百里府。 那里地势高,又是南北交界处,肯定比江府安全。”梅苗氏提议道。 “咱家这么多人,匆忙下搬家哪是那么容易的。 孙女婿那边还没动静,我们还是和他一起进退的好。 吩咐下去,让各房准备最要紧的细软,随时准备离开。”梅咏德嘴里说着不急,却眉头皱得死紧。 江府百年难遇一次洪水,一直风调雨顺,&nbp;这两年的天气却格外奇怪。 想到此的梅咏德心中敲响警钟,对老二梅悬道。 “子衡,派人去府台府打听一下消息。” “爹,&nbp;我怕下人说不清外面的情况,还是亲自跑一趟。” 早坐不住的梅悬,起身匆匆离去,梅二夫人急得扯烂手中的丝帕,裙下的脚来回挪动。 梅府内的积水慢慢上涨,像探索未知地的顽皮小孩儿,四处游荡。 … 海上,风浪加大,大浪一个接一个拍打在商船上。 大夏号甲板上海浪带起的鱼虾,从高处落下被摔得七晕八素。 瓢泼大雨打得人睁不开眼,躲在船舱内的众人,随着摇晃的船东倒西歪。 船舱里的物品更是满舱跑,易碎的东西被破坏得没一件完好物。 船只已无法正常行驶,只能在海面上随波逐浪。 三天后,海面终于平静,啃了三天生食的紫玉等人,嘴唇干得裂开。 “开船,往最近的码头休整!” 走路不自觉摇晃的紫玉,趁着如厕的机会补充些淡水和熟食。 甲板上全是东倒西歪出来透气的人,个个都嘴唇干得开裂,嗓子吵哑。 “紫玉兄弟,船上已经没有淡水,我们坚持不了多远。” 王兴旺检查一遍船上所剩的物资后出来,急火攻心下嘴边起了两泡,干痛得他直吸气。 “包九,取海水烧开,取蒸汽水。” 紫玉简单的话,在场的人一下便听懂操作,就跟他们平时烧水一个样。 谁也没想到蒸汽遇冷滴下水珠这个方法,以前都是干熬,每到一个新的码头都要下船补充淡水和食物。 “好,小兄弟高明!”包九哑着嗓子吼道。 一个个渴得想趴在甲板上舔积水的人,纷纷行动起来。 … 鹿野坞,兴元府下一个小码头,停靠在此避风浪的船只挤满了码头。 进不了码头的大夏号,只能停在最外围,放下船上的小船划行到岸边。 码头上一片狼籍,好似被人洗劫过似的,满地褐色泥沙。 东倒西歪的墙壁,无顶的房子,紫玉和王兴旺对视一眼。 “这里发生过水灾!”两人同时肯定地道。 “十七,你去打听一下情况怎么样!”紫玉对一起上岸的一名船工道。 谁让她是个不愿费脑子的,干脆给后买的下人按数字排,赋予他们大夏堡的夏姓。 踩在泥泞中的紫玉,发现码头上挺立的仅有两根石柱。 … “少爷,这里属于兴元府境内,这次的洪水是从江府冲下来的。 听说江府淹了大半,地里的庄稼也被冲毁,府城内现在到处都是难民。 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北莽人打过来了,很多从北方逃来的难民涌入南边。” 十七见自家少爷的脸越来越沉,不敢再多说下去。 “不去江府了,去兴元府! 办完事后尽快回去,外面已不能久留,迟则生变。”紫玉果断地道。 紫玉记得舆图显示,百万群山的支脉将兴元府和江府分隔开。 不管是难民还是北莽人进入南方,江府必首当其冲。 昔日富庶的江府早已名声在外,不管是哪一方都会第一时间想去江府。 一些边远穷苦地方,反而更容易保全。 才两年时间就要变天,坐在高位的天启帝该焦头烂额了,紫玉好心地替那皇帝担心一丝丝。 … 紫玉和王兴旺一起带着两名船工进鹿野镇,街上各家店铺都在清扫淤泥,少量的老弱难民坐在街边乞讨。 在一家杂货铺补充船上需要的碗、盘等物,两文钱一只的粗碗卖到十文钱一个。 粮食价格也是翻倍上涨,最贵的莫过于蔬菜,一颗拳头大的白菜,要二十文。 镇上的水井因为洪水的原因,浑浊不堪又掺杂着海水,根本无法饮用,只得放弃。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一章请人 “好心的少爷,行行好,给点钱吧!” 街边乞讨的一老妇人,见紫玉一行人从店铺出来,摇着碗佝偻着腰,不住地点头作揖。 “走走走,别挡着我家少爷的路。”夏十七上前驱赶脏兮兮的老妇人,&nbp;低声道。 “少爷,不能给她钱,一会儿会冒出很多要钱的,我们没办法脱身。” 紫玉扫一眼街上,那些做活的人手虽在动,眼神却落在他们推着的独轮车上。 “走!” 不想惹麻烦的紫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nbp;握着挎在腰上的刀柄,&nbp;与乞讨的老妇人错身而过。 失望的老妇人,&nbp;垂头丧气地又坐回地上,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鸡爪似的手伸进怀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老妇人眼中射出一道精光,看着走远的背影念叨。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老妇人爬起来小跑着离开,街边干活的人还有些好奇地多看两眼。 “不会是没讨着银钱,想不开去投海吧!”有人恶意地揣测道。 … 最外围的大夏号不起眼地离开,驶向内湾的兴元府。 兴元府位于一个马蹄形海湾内,海岸线也有被海水侵袭过的痕迹。 码头上已恢复正常秩序,来往的船只如过江之鲫。 大夏号见缝插针地抢得一个泊位,换上一身华服的紫玉和王兴旺带着二十名壮汉下船。 二十名壮汉腰上,&nbp;都挂着一根从谷中带出来的杂木棍,成人手臂长。 若是有知情人在此,一定认得那是后世的棒球棍。 紫玉常带的大刀也换成棍子,&nbp;兴元府不像小地方,&nbp;普通人是不可以配大刀的。 平和的街道上,来往的人不急不缓。 经过打听后,&nbp;紫玉带着一行人直奔牙行,除了这种地方外,紫玉一时真想不到该去哪请人。 这次要请的是有着一定身份和地位之人,不能像买下人那样,单方面地看中就给钱。 “几位爷里面请!” 紫玉一行人还没进牙行,里面便有人笑着迎了出来。 “请!”紫玉微点头,大步进牙行,身后的二十名壮汉在门口分左右站立,充当门神。 一身黑衣短打的壮汉皆双臂抱胸,虎着一张脸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吓得一些胆小的连忙退避三舍。 王兴旺嘴角一抽,心道这些船工被洪飞扬那家伙训得一身痞气。 落在后面的中人心一紧,赶紧进去赔笑道。 “爷,您想买什么人,咱这儿啥都有!” “此话当真,拿不出我想要的人,你就是去绑也给爷弄来。 不然……”坐在椅子上的紫玉,&nbp;翘起二郎腿一副二世祖的样子。 “爷,&nbp;那不敢!小的还不想坐牢。” 中人吓得脑门上的虚汗直冒,因为他拿不准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 单身上的那穿着和配饰,&nbp;肯定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用得起的。 “行了,要的人不多! 一个武师、一个大夫,一个夫子,你开个价。”紫玉食指轻叩着桌面道。 叩叩叩的声音,如叩在中人的心上,像催命符一般。 十月凉爽的天气,脑门上的汗水如雨滴下。 “爷,咱这儿是牙行,哪有您说的武师、大夫和夫子来卖身。” “怕啥,又不会吃了你! 没有你就去外面找,又没说一定要卖身的,爷请这三类人还不行吗! 相信你能办好,等你好消息。 办得好有赏,办不好你看看外面就知道了。”紫玉故意吓唬道。 她很清楚这三类人不好请,更不可能有人卖身,谁叫中人对这里的情况最熟悉呢! 若是让她一个个地去找,得找到猴年马月去了。 中人一听不是要买这三种人,大松一口气,那些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卖身。 “爷您等着,小的这就去问问,但不能保证。”中人擦一把额上的汗,麻利地跑走。 着急忙慌的人,竟然忘了给紫玉上茶,这不人家自己叫上了。 连外面站门的二十名船工,都得到一杯热茶喝。 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的紫玉,排场大得牙行里的人,说话声都不敢大了。 王兴旺偷偷竖一大拇指,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牛的买家。 … 两盏茶后,中人擦着汗跑进来,神情轻松地道。 “爷,您要的人都打听好了。 武师曾做过西北镖局的总镖头,受伤后腿有些残疾。 四十余二,叫陆明,但他要求带上一家七口人。 大夫来自江府,是一位坐堂大夫,因药堂解散返回家乡。 刚好五十,叫杜仲,家有老母和儿媳妇孙辈。 夫子是一位落榜的秀才,家境贫寒只得放弃科考。 二十有八,叫万季同,乃杏花村人士,家有寡母和妻儿。 他们都要求带上家人,爷觉得可行不?” 紫玉沉默地看着中人,点头道。 “约他们到附近的茶楼面谈!” 紫玉起身往外走,来的路上见对面第五家就是一个茶楼。 “先送爷过去,我马上着人去通知他们。” 中人一听要见人,知道事情已成功一半儿,忙殷勤地在前面带路。 … 雅座内坐在紫玉对面,年龄不同的三人都衣着朴素,最年轻的万季同一身有些发黄的月白色棉布长袍。 三人虽穿着朴素,却衣着整洁,面对一身华服的紫玉时不卑不亢。 皆主动介绍一番各自的家庭情况,和他们要带上家人的要求。 “三位请坐,我家住得比较偏远,但那里衣食充足,人口简单。 环境清幽,远离世俗的烦恼,是居家和养老的最佳处所。 只要你们加入,都会分到一套五间带阁楼的院子。 屋内有火炕与壁炉取暖,不用担心冬季寒冷的问题,那里更有吃不完的海货。 一年一百五十两银子,外加一季四匹细棉布,过年半头猪,再分一块菜地。 杜老大夫若是喜欢种药材,可以给你单独划分一块地来种。 粮食每月会定量发放,保证不会让你们全家人饿着。 没意见的话,我们五年一签!” 对三人第一印象还不错的紫玉,抛出优厚的条件。 三人眼中皆快速闪过一道亮光,被紫玉一眼捕捉到。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三章夜探钱庄 将人支开的紫玉,随意地走在兴元府的主街道上。 看似随意地行走,却将两边的店铺看在眼中。 钱通钱庄大大的金字招牌,竖立在一栋二层石屋外,紫玉在钱庄对面站了一会才离开。 围着长街走过两遍的人,才改道去下条街。 一个时辰后,紫玉回到茶楼,夏十七身上挂着数串纸包正等着茶楼门口。 “少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十七的目光很隐晦地落在紫玉腰间,恼得紫玉一巴掌拍在十七肩上。 “往哪儿看呢!没规矩的东西,前面带路去客栈。” “嘿嘿,少爷请!” 十七嬉皮笑脸地错步带路,英明神武的少爷从不责骂他们,不然哪来的胆子在少爷面前放肆。 要是被盛管家和柳管事看到,肯定又是一顿说教。 住进福来客栈上房的紫玉,将十七撵回船上,连带着他买的点心和糖果也带走。 … 丑时初,一条黑影顺着窗户滑下,淹入黑夜中。 黑影滑进钱庄高处的小天窗,火把下两个带刀值夜的人,来回走动以驱赶身上的困意。 一把无色无味的药粉落下,五个呼吸间两个值夜的人,靠坐在墙边呼呼大睡。 黑影揭开房顶的瓦片,将一条粗绳子拴在房梁上,黑影缠着粗绳滑下。 突然出现的夜明珠莹莹光泽下,可见屋内摆着上百只铜包边的大木箱。 蒙着面的黑影大眼忽闪,随手打开一只箱子。 拿起一只银锭掂量一下,五十两的银锭,与以前收的一样。 一箱一百个银锭,也就是一箱5000两。 黑影将屋内的箱子都打开,发现只有二十箱金子,剩下的全是银子。 八箱金子消失在夜明珠下,黑影将一叠金票放在其中一箱金子内,用金锭压好。 打开的箱盖也没盖回去,收起夜明珠的人,抓着粗绳几下攀上房顶。 收起粗绳后,留下那个新开的天窗扬长而去。 … 未时,一身月白色锦服的紫玉,坐在茶楼靠窗的位置,时不时地看一眼街上。 平静的街面上没发生一点儿波澜,紫玉心知留下的那些金票起作用了。 八辆骡车停在茶楼门口,十七宏亮的声音响起。 “三位爷稍等,我家少爷在楼上!” 紫玉不等十七传话,便起身下楼,与跑上来的十七正好对上。 “少爷,十七正准备上来跟你说一声儿的。”十七挠着脑袋道。 “看到了,走!” 下楼的紫玉与等在外面的三人打过招呼,钻进等在一旁的马车,缓缓离去。 十七见自家少爷不等他,猴急地小跑两步,跳上前面的车驾与车夫坐在一起。 后面的骡车自觉地紧跟上,一个小小的车队很快消失在街上。 … 下相县,一座兴元府的下属城,位于百万群山支脉山脚下。 六个衣衫破烂的男人胡子拉碴,一张脸被垂落的头发遮住大半,带着一头熊和老虎进入下相县。 进下相县的六人,拉着自制架子车沿途找当地最大的药铺。 一身悍气和血腥味儿的六人,一进药铺便将看病的人全吓跑,众人皆以为山上的土匪下山了。 坐堂大夫吓得手中的毛笔一抖,一滴墨汁落在刚写好的方子上。 “大夫莫怕,我们猎到一头熊和一头虎。 有熊胆和虎骨出手,请掌柜的出来面谈。” 马威远见老大如标枪一样站着不吭声儿,只得上前一步说明来意。 这六人,正是从北边进山的钟离双等人。 六人一身破衣服沾满了褐色污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钟离双常戴在脸上的面具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头发遮面,原先浓密的胡子只余少量几根。 此时的钟离双不再是钟离双,而是离白。 另外五人也没再用他们的真名,都在原有的名字上加一个字,或少一个字。 准备重新写方子的老大夫,方子也不写了,起身去外面查看。 “拉到后院去,你们得负责清理出来。”老大夫看后大喜过望,胡子不住地抖动。 虎和熊都是凶猛的大家伙,下相县很少有猎户能打到。 熊胆和虎骨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名贵药材,最得富人老爷喜欢。 … 清理猎物对几个善玩刀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些日子在老林子里,早就练得炉火纯青。 只一盏茶的功夫,一头熊和一头虎就被清成肉身倒挂。 熊胆、熊掌、虎骨、虎鞭、熊皮、虎皮,这些需要单独出手的,都放在一边。 老大夫见六人都是行家里手,也不敢压低价,主要是怕六人不服,再把药铺给砸了。 他与被请出来的掌柜一阵耳语后,报出价。 “熊胆八十两银子,虎骨五两银子一斤! 虎鞭、虎肉、熊掌是否割爱,若是愿意的话,老夫可以帮着出手虎皮、熊皮和熊肉。” “价格合适就出手!”马威远一脸财迷地道。 虽然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财迷样儿,但他语里的意思已非常明显。 … 当六人空着手出药铺时,马威远狠吐一口唾沫。 “娘的,没想到打猎这么挣钱,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上百万群山打猎的,现在肯定是个财主老爷。 老大,我们休整几天再上山干一票,怎么样?” “你想大冬天的进山给野兽当食物,可别拉上兄弟们。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容后再谋划。”离白淡淡地道。 “嘿嘿,老大你变了! 自从下山后,你身上有温度了。”马威远不怕死地道。 “滚!” “哈哈哈,老大还是那个脾气!” 如愿又得到一个字的马威远,走在大街上大笑出声。 怀里鼓鼓的一团,心情异常踏实,看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喜悦。 850两银子,抵得上他们六人一年的俸。 … 六人进成衣坊各买两套换洗衣物、夹袄、靴子,一应配套下来花去120两银子。 大手大脚惯了的男人,豪气地大手一挥,转眼只剩下730两银子。 负责管理钱财的马威远,抱着银两再也不让几人买东西。 “不准再花了,咱们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还有吃食也没着落。 再大手大脚花下去,咱们只有流落街头了,我可不想大冬天的睡屋檐下。” 。 第一百零三章 夜探钱庄 将人支开的紫玉,随意地走在兴元府的主街道上。 看似随意地行走,却将两边的店铺看在眼中。 钱通钱庄大大的金字招牌,竖立在一栋二层石屋外,紫玉在钱庄对面站了一会才离开。 围着长街走过两遍的人,才改道去下条街。 一个时辰后,紫玉回到茶楼,夏十七身上挂着数串纸包正等着茶楼门口。 “少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十七的目光很隐晦地落在紫玉腰间,恼得紫玉一巴掌拍在十七肩上。 “往哪儿看呢!没规矩的东西,前面带路去客栈。” “嘿嘿,少爷请!” 十七嬉皮笑脸地错步带路,英明神武的少爷从不责骂他们,不然哪来的胆子在少爷面前放肆。 要是被盛管家和柳管事看到,肯定又是一顿说教。 住进福来客栈上房的紫玉,将十七撵回船上,连带着他买的点心和糖果也带走。 … 丑时初,一条黑影顺着窗户滑下,淹入黑夜中。 黑影滑进钱庄高处的小天窗,火把下两个带刀值夜的人,来回走动以驱赶身上的困意。 一把无色无味的药粉落下,五个呼吸间两个值夜的人,靠坐在墙边呼呼大睡。 黑影揭开房顶的瓦片,将一条粗绳子拴在房梁上,黑影缠着粗绳滑下。 突然出现的夜明珠莹莹光泽下,可见屋内摆着上百只铜包边的大木箱。 蒙着面的黑影大眼忽闪,随手打开一只箱子。 拿起一只银锭掂量一下,五十两的银锭,与以前收的一样。 一箱一百个银锭,也就是一箱5000两。 黑影将屋内的箱子都打开,发现只有二十箱金子,剩下的全是银子。 八箱金子消失在夜明珠下,黑影将一叠金票放在其中一箱金子内,用金锭压好。 打开的箱盖也没盖回去,收起夜明珠的人,抓着粗绳几下攀上房顶。 收起粗绳后,留下那个新开的天窗扬长而去。 … 未时,一身月白色锦服的紫玉,坐在茶楼靠窗的位置,时不时地看一眼街上。 平静的街面上没发生一点儿波澜,紫玉心知留下的那些金票起作用了。 八辆骡车停在茶楼门口,十七宏亮的声音响起。 “三位爷稍等,我家少爷在楼上!” 紫玉不等十七传话,便起身下楼,与跑上来的十七正好对上。 “少爷,十七正准备上来跟你说一声儿的。”十七挠着脑袋道。 “看到了,走!” 下楼的紫玉与等在外面的三人打过招呼,钻进等在一旁的马车,缓缓离去。 十七见自家少爷不等他,猴急地小跑两步,跳上前面的车驾与车夫坐在一起。 后面的骡车自觉地紧跟上,一个小小的车队很快消失在街上。 … 下相县,一座兴元府的下属城,位于百万群山支脉山脚下。 六个衣衫破烂的男人胡子拉碴,一张脸被垂落的头发遮住大半,带着一头熊和老虎进入下相县。 进下相县的六人,拉着自制架子车沿途找当地最大的药铺。 一身悍气和血腥味儿的六人,一进药铺便将看病的人全吓跑,众人皆以为山上的土匪下山了。 坐堂大夫吓得手中的毛笔一抖,一滴墨汁落在刚写好的方子上。 “大夫莫怕,我们猎到一头熊和一头虎。 有熊胆和虎骨出手,请掌柜的出来面谈。” 马威远见老大如标枪一样站着不吭声儿,只得上前一步说明来意。 这六人,正是从北边进山的钟离双等人。 六人一身破衣服沾满了褐色污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钟离双常戴在脸上的面具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头发遮面,原先浓密的胡子只余少量几根。 此时的钟离双不再是钟离双,而是离白。 另外五人也没再用他们的真名,都在原有的名字上加一个字,或少一个字。 准备重新写方子的老大夫,方子也不写了,起身去外面查看。 “拉到后院去,你们得负责清理出来。”老大夫看后大喜过望,胡子不住地抖动。 虎和熊都是凶猛的大家伙,下相县很少有猎户能打到。 熊胆和虎骨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名贵药材,最得富人老爷喜欢。 … 清理猎物对几个善玩刀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些日子在老林子里,早就练得炉火纯青。 只一盏茶的功夫,一头熊和一头虎就被清成肉身倒挂。 熊胆、熊掌、虎骨、虎鞭、熊皮、虎皮,这些需要单独出手的,都放在一边。 老大夫见六人都是行家里手,也不敢压低价,主要是怕六人不服,再把药铺给砸了。 他与被请出来的掌柜一阵耳语后,报出价。 “熊胆八十两银子,虎骨五两银子一斤! 虎鞭、虎肉、熊掌是否割爱,若是愿意的话,老夫可以帮着出手虎皮、熊皮和熊肉。” “价格合适就出手!”马威远一脸财迷地道。 虽然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财迷样儿,但他语里的意思已非常明显。 … 当六人空着手出药铺时,马威远狠吐一口唾沫。 “娘的,没想到打猎这么挣钱,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上百万群山打猎的,现在肯定是个财主老爷。 老大,我们休整几天再上山干一票,怎么样?” “你想大冬天的进山给野兽当食物,可别拉上兄弟们。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容后再谋划。”离白淡淡地道。 “嘿嘿,老大你变了! 自从下山后,你身上有温度了。”马威远不怕死地道。 “滚!” “哈哈哈,老大还是那个脾气!” 如愿又得到一个字的马威远,走在大街上大笑出声。 怀里鼓鼓的一团,心情异常踏实,看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喜悦。 850两银子,抵得上他们六人一年的俸。 … 六人进成衣坊各买两套换洗衣物、夹袄、靴子,一应配套下来花去120两银子。 大手大脚惯了的男人,豪气地大手一挥,转眼只剩下730两银子。 负责管理钱财的马威远,抱着银两再也不让几人买东西。 “不准再花了,咱们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还有吃食也没着落。 再大手大脚花下去,咱们只有流落街头了,我可不想大冬天的睡屋檐下。” 。 第一百零四章招眼的六人组 “小远子,瞧你那出息样儿! 哥几个是乱花钱的人吗!没了咱们再挣就是。 咱们还缺个发冠,总不能穿一身绸缎还披散着头发吧! 整得哥几个跟个乞丐似的,不是很损英明神武的形象吗!” 罗浩自认潇洒地一甩满头鬃毛,挡在马威远面前不准他走。 “只能买银的,其他的想都别想!” 马威远苦着脸,心头的血滴啊滴!最终只能忍痛答应。 抱在胸前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幽怨地看一眼不出声的老大。 “一人分二十两,剩下的都归你保管。” 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捕捉的喜悦,头发遮挡下的唇角微弯。 那个有钱舍不得花的小家伙,从小就一副财迷样儿,给她一百块钱能攥出水来。 想到过往的离白,心脏又隐隐有些发痛,那是一块永远不能触碰的心伤。 从不信奉鬼神之说的离白,祈求上苍让他的小野猫,与他生活在同一片时空。 他曾想过扬名天下,让小野猫知道他的存在,但更清楚以她那性子,只会躲得更深更远。 如今只能四处打听,有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 休整几天的六人焕然一新,魁梧的身形与彪悍之气混为一体,银冠束发玄色绸缎长袍,皂底黑靴。 硬朗的六人组合中,约二十岁的年青男子隐隐为五人之首。 约六尺的身量,玄色长袍下强健有力的肌肉,欲破衣衫而出。 脸型修长,无论是正脸还是侧颜,线条都比较自然流畅。 两只略带扇风的耳朵、稍鼓的两颊,令上宽下窄的脸型堪称完美。 一双凤眸与那身冷若冰霜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 六雄性各有千秋,引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一些闺阁小姐掩帕遮面,俏脸粉红却忍不住偷偷打量。 “小梅,去打听一下!” 二楼临窗而坐的一位粉裙小姐乔知画,生得粉面桃腮,想到楼下那人的风姿,双翦似春水。 乔知画将手中的丝帕裹上一块小点心,对着最前面的青年男子扔去。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脸红红的丫环,福身一礼偷笑着跑下楼去打听。 … 街上被帕子、香囊围攻的六人中,唯有首位的离白片花不沾身。 冰冷的气息冻得后面的五人,皆退后一步,捞手帕和香囊的动作都慢了一拍。 五个一脸痞相的男人,举着接下的手帕、香囊四处挥手。 随手将手中的东西,送给路边的大婶,乐得大婶见牙不见眼,纷纷追着五人要。 掉落在地上的手帕和香囊,更是被路人捡拾在手,还不忘深吸一口香气。 … “铛铛铛,北莽入侵北方战事吃紧,朝廷有令两丁抽一,不接受银钱抵兵役。” 两衙役连敲带吆喝地走来,街上如狂风刮过,唯余六人与两衙役相对。 马威远自然地走上前,对两衙役拱手道。 “两位兄弟,北莽人打到何处了,朝廷派谁统领大军抵抗。” “此乃朝廷机密,劝你还是少打听为妙。 凡本县家户户都要两丁抽一,回家老实呆着,不要外出乱走动,当心连累家人发配为军户。 这次一律不许银钱抵兵役,回家好好与亲人度过最后时光。” 不知前线战事的衙役甲,见六人一身彪悍气势不凡,也不敢像对待平民百姓一样放肆。 “谢了兄弟,我们是西北镖局的镖师,明日便启程回去。”马威远拱手道。 衙役了然地点头,难怪几人都是陌生面孔,原来并不是本县人士。 “西北也会抽丁,这一次是整个白云国进行,几位还是尽早回家乡服兵役的好。”衙役甲看着离开的人提醒道。 离开的六人,当日下午便收拾简单的行李离开下相县。 … “老大,我们去哪儿?”出县城的马威远有些茫然地道。 征战沙场多年家不能回,如今却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他们隐姓埋名又该何去何从。 “先去兴元府弄张新的身份文牒,不行就进山。”离白不作思考地道。 罗浩五人对那金銮殿上之人已失望,谁也不愿意再付出鲜血和生命。 五人皆对离白马首是瞻,自是他怎么说就怎么做。 “老大,我们还不如招揽人手占山为王。”曲津五低声提议道。 “你喜欢你上!” 离白一句话噎得曲津五无语,老大这明摆着就是说给他听的。 他要是有老大的智谋和身手,还用得着东躲西藏,早揭竿反狗皇帝了。 “胜王败寇,想成事就得以掠夺为主,屠刀首先就会挥向本国人。 这又与那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有何区别,做不到拯救苍生,但不能祸害百姓。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也是跟着我的底线。”离白看着五人道。 “乱世枭雄起,你们可以去投奔有志之士,以后互不相识。” 离白说完大步向前,他本就不想带着这些人,独自一人更好混迹于世。 也更利于他四处调查小野猫的踪迹,有些事是不能为外人知道的。 “老大,你别撇下我们啊! 除了你外,我们谁也不认。” 平十义瞪一眼多话的曲津五,大步追上去。 四人苦笑一下紧跟而上,他们知道将军对朝廷已失望透顶,他们又有什么不能跟随的。 … 处于兵役惶恐中的下相县外,从山上下来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 拄棍背包的难民面容枯瘦,远远见到敞开的城门,无论男女老少眼中都迸发出生命的亮光。 皆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城门奔去,此时若是有人出面阻拦的话,定会啖其肉食其血。 “难民来啦!难民来啦!” 一道尖利的声音猛地响起,下相县城内一阵人仰马翻。 街上全是着急忙慌上门板的,亦或噼啪关门声,掉落在地的物品根本来不及捡拾。 一群饿红眼的难民冲进街道,撞开那没来得及关上的店铺门。 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不管什么抓起就往嘴里塞,还不忘往身上装。 仓促下噎得直翻白眼的难民,却舍不得吐出口中东西,眼睛又已盯上别人手中的。 店里未来得及跑走的人,早被一群红眼的难民踩在脚下没了生息。 。 第一百零五章难民入城 闻讯而来的二十几个带刀衙役,跟随骑高头大马的县令跑步前进。 面对越聚越多的难民,衙役双股战战举大刀的手不住发颤,脸上一片惊慌之色。 面对众多饿红眼的难民,二十几个衙役一时不敢上前制止。 “都停手,都停手!” 捕头只敢远远地嘶声厉喝,此时哪还有平日里的威风,&nbp;现场的难民却无人鸟他。 “拿下此等刁民!入室抢劫伤人性命者,按律当斩!” 骑在马上的下相县县令秋苍,马鞭在空中甩出一道响亮的哨声。 “杀!杀!杀!” 齐齐呐喊的衙役,壮胆一起挥刀冲向难民,一刀见血激起衙役心底的胆气。 近百个由城中大户人家组织的家仆,拿着棍棒同仇敌恺地加入混战。 一时被杀懵的难民,抱着抢到的东西怆惶逃命,&nbp;只恨爹娘没给他们多生两条腿。 下相县城内躲着的百姓见此,&nbp;纷纷操家伙走出家门,&nbp;加入驱赶的行列。 “打出去……打出去……” “梆梆梆……铛铛铛……” …… 呐喊声与各种敲击声,造成强大的声势。 不管是街上的,还是守着家中的下相县百姓,纷纷憋足劲呐喊。 因为他们很清楚,不把这些难民赶出去,受害的最终会是他们。 各自为营的难民,在势如雷鸣的呐喊声中节节败退。 纵有那胆粗蛮横的,拿着少量的棍棒或锄头,面对刀刀见血的大刀,还是吓得腿软。 各自的小命,在此时显得特别重要,短时间内有了可以裹腹的食物,谁还愿意拿命去搏。 少数人的抵抗,根本唤不起大多数人的跟随。 他们手中的锄头、砍刀,&nbp;欺负一起的难民还有一定的威慑作用。 但面对持刀的衙役,&nbp;和士气正浓的全城百姓时,&nbp;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 全城出动的下相县内,活着的难民被清理一空,&nbp;留下半城狼籍。 血迹、散落的物品、横尸街头死不瞑目的难民。 被难民光顾过的所有店铺,如蝗虫过境般留下一地碎片。 店内没来得及出逃的小二或掌柜,和躲避的顾客浑身血肉模糊,早已命丧当场。 仅能让熟悉之人,从衣服上辨别出他们的身份。 有那没逃脱的女眷,伤痕斑斑赤果着曝尸在地,其中两人正是扔丝帕的乔知画主仆。 豆蔻年华的主仆,为了那份突然而至的偶遇,青紫的脸上全是惊恐与绝望。 “啊,青天大老爷啊!你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我的儿啊!天杀的难民啊!” “当家的,你走了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 “爹爹……我要爹爹!” …… 一声声悲凄的痛哭与呐喊,令在场百姓无不愤慨、落泪,更是对那难民恨之入骨。 “秋大人,不能轻易放过那些该死的难民。 他们破坏了我们的家园,害死了我们的亲人,得让他们拿命来赔。” “我们要难民命抵命,替全城百姓服兵役。 有胆抢平民百姓,&nbp;为什么没胆上阵杀敌,&nbp;他们都该死。” “对,&nbp;让他们去服兵役,&nbp;福来客栈愿捐十担粮食。” “客来茶楼愿捐纹银百两,让他们去服兵役。” …… 城中百姓纷纷出粮出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难民去服兵役,让他们代替大家上战场赎罪。 得了全城百姓捐赠的秋县令,没想到兵役一事,这么容易就解决,坐在高头大马上对现场的人拱手一谢。 “本县令在此谢过父老乡亲们的大义,既然民生所向,那就开城门以粮和银钱招揽人才。” 说得冠冕堂皇的秋县令,赢得了众人的热烈拥护。 “好,县令大人说得好,操家伙! 跟县令大人一起去招揽人才,走!”一人振臂倡议,自有无数人跟从。 城门再次打开,外面没跑远的难民又慢慢聚拢,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观察着。 城里的食物和安定的环境,对他们的诱惑太大。 一路走来,难得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又在大山脚下,北莽人来袭也有地儿可跑。 尝到好处的难民,在经过最初的惊慌后,被人有意地一番挑唆,自是不愿意离开。 … “给粮给银招募护卫了,给粮给银招募护卫了!” 衙役甲脸上的血迹都没擦干净,又充当起了喊话人。 “五升粮一个壮丁,五升粮一个壮丁!”衙役乙也跟着一起吆喝。 跟在后面的百姓,有那胆大的也一起唱。 “五升粮一个壮丁,五升粮一个壮丁!” 听到此话的难民,都不相信他们的耳朵,刚明明还拿刀砍他们,现在又怎么可能以粮招壮丁。 早知这样,让他们直接拿不就得了,还大家都不用费力跑一场。 … “德贵,你觉得他们说的话能信吗?”没来得及进城的邱有根,低声对身边的人道。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等他们进去后,我们再离开此地。 下相县并不是一个适合定居的好地方,很快便会有越来越多的难民从山上下来。 官府拦是拦不住的,到时候必有一场血腥屠杀。” 一身粗布补丁衣服的邱德贵,身上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 出村时乘坐的马车,早在合谷城加入难民队伍时,便将马给杀了吃肉。 对官府所作所为了解甚深的邱德贵,出来时根本没想到南方会遭水灾,这下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匆忙之下,还真没想到什么好去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混在一群难民中,即使是有银钱也买不到什么吃食。 北有北莽兵追击,各大势力更是四处抓丁。 他们能全须全尾地到达下相县,靠的是团结和他的出手狠辣。 邱家人在他的带领下,也个个能跑能背,连半大小子和姑娘都背着藏在包袱里的粮食。 他们一路上也没少跟着抢大户人家,不然怎么可能一个不少地有力气跑到下相县。 能走到这里来的难民,就没一个是老实本份的。 那样的人,早在路上就被同伴抛弃或分食了。 亲身经历逃难的邱德贵,深切地认识到饥饿的人,比那些耍阴谋诡计的人更可怕。 常言道,蚁多咬死象。 成千上万饿疯的难民一起围攻,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难逃一死。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六章反击 有那胆大的人上前报名,真拿到五升粮食时,立即引起哄动。 男子不管老少都跑去报名,目的就是为了混五升粗粮。 还能有一口饭吃,一家人也不用跟着逃往下一个地方。 只招壮丁的县令,当然不会什么人都要。 没被招上的人,失望地站一旁看别人有粮可拿,&nbp;羡慕得眼发红。 有那得了粮的壮丁家属,干脆离城门远点儿的地方搭窝棚,大有长住下去的趋势。 下相县外四处都有绿植,可食用的野菜自然不少。 有水有山的地方,对许多难民来说,就是一个最好的落脚之地。 或许是有了粮食的原因,难民没再燥动不安,&nbp;家中没人当壮丁的人,&nbp;也没离开此地。 一个七零八落的难民营很快形成,地里可食用的一切都被难民拔干净。 包括地里没成熟的庄稼,也跟着遭了殃。 有着大打算的下相县百姓,恨得捏紧拳头,连杀那些人的心思都有了。 … 夜暮时,城门在难民恋恋不舍的视线中,缓缓紧闭。 一个个走进城内的壮丁,已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被堵上的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或躺或趴地无力挣扎着,眼里喷出吃人的光芒。 “送进县衙大牢!” 秋县令一声令下,自有许多百姓上前帮忙抬人,&nbp;更有怨气满满的妇人上前又抓又挠。 秋县令睁只眼闭只眼,&nbp;只要不弄死弄残就当没看见。 他只管招兵役的事,&nbp;到时自有武将来交接人员。 … 城外的田野里,燃起无数个火堆。 十月郊外夜色下,&nbp;秋意渐浓,夜空中零星的星星好奇地看着下面的火堆。 有人在火光下充满希望,也有人在阴暗处进行肮脏交易。 各路人马云动,&nbp;为钱权亦或为一口吃的,各种图谋在四处上演。 … 半道回撤的大夏号,已远离兴元府这个是非之地。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出海的大小船只明显增多,后面还有不断加入的船只。 为安全起见,请来的三家人都被安排在货仓歇息,包九会按时给他们送饭食下去。 大夏号沿途都没在小码头停留,夜里宁愿下锚在海面上飘浮,也不靠近岸边,还得安排两班人马巡夜。 这日正好轮到王兴旺带队守夜,在船舱内睡觉的紫玉,合衣躺在一人宽的床铺上,手边是一根杂木棍。 桌上是她常用的大刀,伸手间便能将武器握在手中。 “少爷,少爷!外面有情况!”十七压低嗓音在门外喊道。 “嗖!”紫玉猛地睁开双眼,双眼如黑夜中的鹰眼。 没发出一点儿动静的人,一身溶入黑夜的穿着,&nbp;提上大刀拉开房门。 “怎么回事?” 低沉的声音,&nbp;被海风吹散在夜空。 “少爷,有六艘船呈包围式向我们靠拢,王管事问怎么应对。”十七弯腰低声道。 “去货舱请陆明上甲板,带所有船工上来,准备应敌。”紫玉低声吩咐道。 她独自一人往甲板上摸过去,听音辨位地找到王兴旺,让他带人去船舱周围埋伏好。 夜遇海盗,便是紫玉一直担心的事,夜里睡觉都是睁着一只眼。 海面上船只增多,必有人见财起意想发一笔横财。 紫玉大白天的已见过五起抢劫事件,被抢的小船只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船上的物资被抢不说,人还被扔进海里自求生路。 许多过往的船只,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纷纷躲避,这也更加助长抢匪的气焰。 当然,被抢的都是小船只,只有那样的船只才是最好抢的。 蹲在船舷边的紫玉,与阴影溶为一体,看着星星灯火慢慢靠近。 清冷的星光,洒落在海面上发出微弱的光,紫玉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 这是小船只抢起不过瘾,盯上他们的大船只了,那就看鹿死谁手了。 … 寂静的大船上,没有一盏灯火,听令而来的人都静静地埋伏在船舱周围。 “嘭……咔!”几只铁爪甩上船舷边,扣紧。 埋伏着的人手中都拿着棍棒或刀具,听到船舷边发出动静,更加压低身子躲在阴影里。 船舷边的紫玉,眼见落在前方的铁爪纹丝不动,静等着下面的人上来。 … 一条条利落的黑影翻上甲板,紫玉手起刀落朝最近的一黑影腰中砍去。 “啊!有……” 黑影的惨呼似暗号,埋伏的人提着家伙纷纷扑向早看好的黑影。 “噗……嘭……咚!” “啊!风紧!扯呼!” 重物砸击在身上的声音,伴着黑影的痛呼声和撤退声,夜色下的甲板混战成一团。 跟着紫玉杀出血性来的一帮人,岂能给黑影逃脱的机会,出手那是毫不留情。 一帮人心中憋着一股火气,早想拿这些恶人开刀。 在海上航行一段时间,他们都知道一些黑话,很显然这些人不是海盗,就是陆地上的土匪。 一场有准备的屠杀很快结束,谁也没因此大意地点上烛火,而是贴在船舱周围静静地等。 果不其然,又一批黑影不怕死地摸上来,其中一人甩出一呲呲响的竹管。 一缕青烟从竹管中冒出,埋伏着的人纹丝不动。 … “上,男的杀光,女的带回去。” 一锯子般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视生命如草芥。 寂静的甲板上,陆续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发出,黑影皆心下大喜。 “哈哈哈,有老子出马自是手到擒来,这么大一条船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难听的锯子声,听得紫玉直起鸡皮疙瘩,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 紫玉一刀横扫出去,离她最近的锯子声只觉肚子一痛。 张开的嘴来不及出声,上半身便跌落在甲板上,下半身还在迈腿。 飙飞出温热的血液,落在周围人的脸上,顿时大惊失色。 “不好,中计了!” 一黑影惊呼出声,能清晰地听到其牙齿的咯咯声。 听到此话的紫玉,不再意地抹一把脸上的血。 真臭! 反击瞬间暴起…… … 红宝石般的太阳从海平线升起,波光鳞鳞的海面上落满了红宝石。 鲜红的甲板与红日溶为一体,一桶桶海水冲涮着甲板。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七章 远大理想 离开的大夏号后面,海面上浮着一具具残肢断臂,被染红的海面上几根黑箭快速游动。 周围经过的船只见此,纷纷远离此地。 那浮在水面的数具尸体,一看就是死于非命之人。 又不知是哪家船只被劫,世道是越发艰难,一些船上之人不由悲从中来。 哪怕他们躲到海上来,&nbp;也逃不掉死于非命的结局,许多人由此产生一种狐死兔悲的感觉。 离开此地的紫玉,才不会管别人想法如何。 这个世道,永远都是胜者为王,说不定哪天遇上一个强硬的对手,连她都得丢命。 缴获的六艘小船自是被大夏号带走,&nbp;打两架没收获一点儿战利品,&nbp;有小船权当补贴。 反正大夏湾里最缺船只,&nbp;无论大小都要。 要不是人手不足,紫玉都想买艘大型海船,没事了就去海上浪一圈。 再到附近的小国家去转一圈,收罗点白云国没有的东西回来。 世界之大无奇不用,陌生的时代仍会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紫玉更希望的是,去搜罗几个奶萌奶萌的半大小子回来养着,做为未来的夫君人才培养。 来个小奶狗养成,一切以她为中心的小男人。 唉!怎么就没给她穿到女尊时代呢! 要真那样的话,她怎么也得收罗齐各色美男…… 哇呀呀!意淫的人想得口水直流,恨不得她就是那女尊国高高在上的国主。 一手小皮鞭,一手金樽对月,妥妥的一个浑君祸国民。 … “堡主好功夫,陆某佩服!” 靠着船舱遐想的紫玉,被打断飞上天的思绪,她不好意思地擦一下嘴角的口水。 “陆镖头过奖了!在外行走,&nbp;没点儿保命手段,早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我这都是出于无奈,既不想死在别人手中,又想活下去,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紫玉谦虚地道。 昨晚露的那一手,绝对能震住这个总镖头。 天亮后,紫玉从那些尸体的刀口上能判断出,有两人都是一刀致命。 船上使刀的除她之外,就是包九的剔骨刀,王兴旺的短刀,最后一个自然是陆明常用的大刀。 包九和王兴旺的功夫,还达不到在夜色下一刀精准致命。 “堡主说得是,如今这世道最苦的是平民百姓。 我陆某人及家人,对堡主感激不尽,还请堡主别叫什么镖头。 那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堡主若不嫌弃,可以直呼名字,以后的日子还要请堡主多多包涵。” 经历昨晚一战,陆明清楚地认识到,现前的少年不可小觑。 如今恰逢乱世,一家人还要仰仗堡主生活,没什么面子是放不下的。 能做到总镖头位置的陆明,&nbp;一生见多识广,&nbp;并不觉得屈居人下是丢脸的事。 只要有个安稳的地方,&nbp;一家人有口饱饭吃,就是当个普通的护院都能接受。 “那就叫你陆叔吧!以后的日子咱们互相扶持,大夏堡一定能给你们家的感觉。 杜大夫和万夫子,你们觉得呢?” 紫玉说话也不漏下另两人,让他们心中一阵熨帖。 “堡主说得是,咱们互相扶持,各尽所能保一方平安。” 杜大夫摸着那一撮山羊胡子,赞同地点头。 “堡主胸有沟壑,乃是有大作为之人,万某不才还请多指教。” 万季同已听过陆镖头说起甲板上发生的事,他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一股敬畏心。 他虽是秀才身,家里却因为供他上私塾,早穷得一贫如洗,能卖的田地早卖干净。 全家人靠着万苗氏做绣活度日,他帮人抄书写书信的活儿都干过。 尝透了生活的艰辛,万景同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读圣贤书的死板书生。 如今,能凭自己的学识,给家人挣来一个安稳日子过,万景同比谁都珍惜这个机会。 “好,我们互相扶持,只要你们尽职就会有一份安稳的生活。” 紫玉话里的意思,三人又何尝听不出来,都觉得他说的话没错。 要想得到一份安稳的生活,必须有相应的付出,没谁会白养着一群外人。 “杜大夫和万夫子好!真是对不住,让你们受惊了。 其实海上与陆地一样,时有危险发生,我会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海面上的船只明显比以前多许多,陆地上的情况恐怕已很糟糕。 下一个码头是都江码头,也是我们停留的最后一个码头。 大夏号会在那里做食物补给,你们有需要购买的东西,可以上码头购买。 不想上岸的话,也可以让采买的人,给你们带回来。”紫玉对三人详细地道。 “我们就不上岸添麻烦了,免得耽误行程,让他们购买东西的时候,顺带帮我们带一些就是。” 陆明看一眼两人,见他们都摇头,便主动道。 “也可以,不要太靠近船舷,以免掉落下去。”紫玉对三人提醒道。 三个大男人皆点头认同紫玉的话,对她自是心怀一份感激。 四人言谈甚欢,光听谈话内容,很难让人知道他们的年龄,差距着二十几岁。 三人对紫玉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抛开昨晚杀人一事,都觉得她是一个非常有阅历的人。 特别是陆明,竟然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若不是身份明摆在那儿,他都想与紫玉八拜之交了。 如今嘛,只能在心中想想! … 当大夏号靠近海湾时,海面上已没有其他船只。 这片海域正位于白云国与几个蛮夷部落的交界处,便很少有船只路过此海域。 蛮夷部落于白云国人来说,是闻夷色变。 民间广为流传,蛮夷部落都是食人肉的部落。 以讹传讹的说法,也致使很多船只不敢越界,生怕成了蛮夷人的嘴中肉。 一些出海消失的人,也有被说成是蛮夷部落给吃掉的。 … 自都江府码头后,沿途没有一个补给的码头,这也是很多船只不敢走这条海域的原因。 未知的海域,普通船只根本不敢踏足,一去不回的例子太多。 西北海虽有着丰富的渔业资源,但渔民对大海都有很重的敬畏心理。 只有小船只的渔民,只敢在近海捕捞,养家糊口自然有难度。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八章不一样的美景 碧蓝的海湾内,一道长长的海堤映入众人的眼帘。 西下的余辉映在海湾内,金光闪闪,撒欢的雪狼惊起一群群飞鸟。 看热闹的海豹小灰,立在海面上仰头啪啪拍爪,发出声声幸灾乐祸的怪叫。 半大的小香乐得唧唧叫,兴奋地在水中花式游泳,一群孩童追着三头小狼嘻嘻哈哈地跑。 “堡主,这里好祥和,真不愧是世外桃源。”杜仲时刻不忘摸着他那山羊胡子道。 “里面的环境,会让你们更喜欢。” 离开一段时间,紫玉还真有点想山谷里的生活。 与外面的纷争相比,还是大夏堡的生活更安逸。 不想参与外面纷争的人,短时间内不准备出山谷,正好窝在山谷里猫冬。 有了人手,可以带人进山秋猎,丰富大家伙的菜蓝子。 十月的大山,正是收获的季节,大夏堡也要来个大丰收。 … 船驶入码头时,码头上已站满闻讯而来的人,个个翘首期盼。 “少爷,少爷!” 玉兰挥着手帕跳脚大喊,哪还有一点儿曾经的矜持样儿。 与之站在一起的柳叶,头一扭像不认识她似的。 心道看在少爷刚回来的份儿上,饶这没规矩的丫头一次。 “哥哥……哥哥!” 稚嫩的声音,惊风扯火地尖叫着,从远处飞奔向码头。 跑出箭速的雪狼,很快挤开人群,站在最前面引颈长嚎。 “嗷~呜!” “嗷~呜!” “嗷……” “天啊!有狼!” 船上的女眷和小孩儿吓得直往后面退,面色苍白,更有人摇摇欲坠地梨花带雨。 “那是我家少爷养的雪狼,只要不对它们产生恶意,雪狼是不会下口咬人的。”十七看一眼惊慌失措的女人,撇嘴道。 这些女人,还真是弱不禁风,与堡里的姐姐婶婶们相比差远了。 “堡主怎么可以养狼,那是要吃人的畜生。”万苗氏瑟瑟发抖地道。 “雪狼只咬坏人,从来不会咬大夏堡人。”十七重申道。 “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堡主。”万秀才轻拍着万苗氏安慰道。 万秀才也怕野外的狼,但他相信堡主这么做自有用意,他们初来乍到不能妄议。 成天忙于绣活的万苗氏很少出门,见了狗都怕的人,让她一下子接受雪狼,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秀才娘子,雪狼很听话,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紫玉出言安慰,对于女人和孩子们怕狼的事,完全能理解。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有勇气跟着男人一起到大山中生活,已实属难得。 “万娘子,你待的时间一长,熟悉了雪狼便不会害怕。 它们不是普通的狼,非常聪明,是堡里不可缺少的守护狼。” “堡主,我家娘子没别的意思,她一向胆子小又很少出门,请谅解一二!”万秀才歉意地道。 一家人要在这里生活,肯定不能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万秀才多虑了,怕狼是人的天性,只要没有坏心,雪狼都很友善的。”紫玉不介意地道。 女人怕这些东西,本就是天性,而她是不属于那个范畴的。 周围的人听了,也没刚才那么怕了,但还都是小心地看着那威风凛凛的雪狼。 好奇而胆怯! … 船慢慢靠近码头,码头上的人和狼都沸腾了,其中叫得最厉害的莫过于小洛。 “哥哥……哥哥……哈哈哈……我哥哥回来了!” 虎头虎脑的小子,一个夏天下来,黑得跟泥鳅似的。 那小嗓子吼出阵阵儿破音,站那儿与坐在最前面的雪狼一样高。 三只小雪狼蹦跶着回来跑动,时不时地小嚎上两嗓子。 紫玉看得直摇头,小家伙的好日子到头了哟! “堡主,那便是令弟吧! 活泼好动,精气神儿足,是个好苗子!”陆明不吝啬地夸赞道。 “哈哈哈,精气神太足了,上山下海的事儿没少干,只要陆叔不觉得头痛就好。 他两岁时便没了爹娘,我带着他流浪了一段时间。 最终决定在此隐居,待外面的局势稳定后再作打算。 以后就拜托陆叔和万秀才,多加教导!” 紫玉一想到有人接手小洛,心下一阵爽快,也不介意透露一下过往。 “堡主请节哀!” 三人听到紫玉的话,视线在兄弟俩身上来回移动,终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紫玉淡笑道。 那高深的样子,深得周围的人点头认同。 一下船的紫玉便被小洛和雪狼包围,久没见她的白漂蹦得嗵嗵响。 没办法,紫玉只能右手抱小洛,左手抱白漂,才将两小家伙给安抚住。 双手无空的人,先将三家人介绍给雪狼,不然这玩意儿还真有可能对陌生人下口。 脱不开身的紫玉,只能吩咐盛管家。 “盛管客,这是陆镖头、杜大夫、万秀才,你们带他们去安顿好。 我家对面的三套院子分给他们住,第四套院子做孩子们的书院。 把缺的东西都给他们配齐了,先安顿下来,明日再细说。” “是,少爷!”盛管家高兴地应下。 “堡主一路辛苦,好好歇息一番,明日再来叨扰。“陆明抬手一礼,大声道。 “三位也好生歇息,明日为你们接风洗尘。” “好说好说!” “谢堡主!” “堡主请!” …… 几人礼让一番,最终同行入山谷。 船上的事自有洪飞扬与铁蛋负责,这些都不用紫玉操心。 … “这……这……这简直是山中仙境啊!” 习惯顺胡子的杜大夫,被山中的美景惊得扯断两根胡子,痛得他直呲牙。 “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美景,万某人能有幸在此居住,实乃三生有幸!” “哈哈,外临大海,内有乾坤,背靠大山,我老陆这下有口福了!” 三种不同性格的人,话一出口便能分辨出谁是谁。 “欢迎加入大夏堡,这里也是你们未来一段时间的家。” 随时不忘给人灌鸡汤的紫玉,一句话说得三人都有了使命感。 谁不想要富足而稳定的生活,外面是什么环境,有过亲自经历的他们太清楚不过。 。 第一百零六章满意
分到新院子的三家人,意外与欣喜并存,院子里的布局和条件比他们自家都要好。 家具和厨房用品一应俱全,难得一见的琉璃窗,更是让众人欢喜不已。 特别是常年做绣活儿的万苗氏,坐在窗下晒着暖暖的太阳,光线充足不伤眼睛,也不受日晒雨淋。 宽敞整洁的院子,一下子戳中这个女人的心,被雪狼吓得胆怯的人马上喜欢上这里。 楼上的木质阁楼,最得各家小孩儿喜欢,纷纷嚷着要睡在阁楼上。 … 陆明站在半人高的院墙前,将谷中情形尽收眼底。 收割一空的田地,只有少部分种上蔬菜,成群敞放的鸡在收割后的地里啄食。 牛、骡和鹿,也在地里啃食收割后发出的秧苗。 “爹,这里真好,连鹿都有。 就是不知庄稼的产量如何,要是能有块地种就好了。” 陆通也站到院墙前,收拾家务的琐碎事自有他娘和媳妇管。 “堡主说了会每家分一块菜地,想多种就自己去找堡主。 总有适合你的活儿干,你肩负着养家的责任。 爹相信你能做到最好,别忘了每天晨起的锻炼。”陆明语重心长地道。 “堡主虽然年轻,但他是个有大本事的人,爹一身的本事都已传给你。 平日里勤加练习,做人也要机灵点儿,别自恃有一身功夫就不将人放在眼里。” “爹,我会的! 堡主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也很具有迷惑性。” 爷俩在这儿谈论着紫玉,另两家人也在谈论相同的话题。 孤注一掷三家人,可以说是赌上全副身家跟紫玉走。 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将要到的地方是怎样的。 仅凭紫玉的三言两语,虽当时有心动,但真正上船后,他们的心都是悬着的。 上船那一刻起,命便捏在紫玉手中,生死都是由他说了算。 真正到了地方,他们才知道这里比紫玉说的还要好。 安心留下的三家人,也从这一刻融入大夏堡的生活。 当看到陆续送进院子的米面粮油、鱼蛋菜、木柴等物品时,一众人更有了归属感。 生活所需物品送到,三个当家男人送走没有多打扰的盛管家等人。 勤快的女人开始在院外的木水槽内打水洗涮,准备晚食。 女人对于家门口,就有干净的水源更是满意。 炊烟袅袅升起,与山中环绕的雾气相辉映,山谷如飘渺在半空的仙境。 … 木楼主屋正厅,洗漱一番的紫玉坐在玫瑰椅上,听柳叶汇报堡里的事儿。 “少爷,棒子全挂在粮仓内,红薯亩产800斤,菽豆亩产300斤,棉花亩产60斤……” 柳叶捧着个账本,一一回禀着地里的收成,最后才提到坎儿村的事儿。 “沙大郎送过来的稻谷100斤,小麦100斤。 红薯比较多,院子一时放不下,便暂时没让他们送过来。 不知少爷对那些红薯有什么安排,明日着人去坎儿村一趟。” “明日让盛学林带上堡里的壮丁,跑一趟坎儿村拉回来。 冬季的红薯不好保存,得换一种储存方式。 给坎儿村分100斤棉花,让他们明年自己种,回来的时候把沙大郎叫上。” 紫玉一直没去坎儿村,觉得有收成送回已算不错。 毕竟那边的条件,无法与山谷相比。 “还有,以后坎儿村的事,让你家老大负责与沙大郎交涉。 有什么不懂的,让他问盛管家去。 坎儿村连接着大夏堡唯一的出山路,那里的安全不容马虎。 五日后,堡里的文武学堂开课,愿意学的都去听听。 其他的事,还是按去年的规矩来。” 汇报完府中事务的柳叶,不再多做停留,送进院的货物还需她亲自过目。 … 晚食时,紫玉与洪飞扬、铁蛋、盛兴、陈大同桌。 柳叶与绣娘、丫环等人一桌,两张桌子中间隔着一扇镂空屏风。 “外面的情形不好,洛口城破,常胜将军和部下全部阵亡。 白云国兵士节节败退,难民大量南下。 江府水灾,朝廷四处征兵,这一场仗不知要打到何时。 我们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在这片大山中休养生息。 不易保存的红薯,全部做成粉条或红薯干,鱼干的制作也要提上日程。 两天后,组织人手进山秋猎、打柴,为猫冬做准备。 从今儿起,夜暮降临时两道大门准时关闭,全都通知下去不许乱跑。” 紫玉一席话,让没出山谷的人愣在当场,他们脑中只记住几个字。 城破—常胜将军亡—兵灾—水灾。 “老天这是不给所有人活路啊!幸好我们躲在山里不用出去。”铁蛋后怕地拍拍健壮的胸,心有余悸。 “岂止是没有活路,不知多少人要家破人亡。”盛管家略表同情地道。 “常胜将军怎么可能兵败,这其中肯定有阴谋。”此乃崇尚拳头硬的洪飞扬,才敢说出的话。 “不管阴谋还是阳谋,世人都没机会查证。 乱世中能保住小命,才是硬道理。 当命都没了,谈什么都是空话。 你们当中若是有人愿意投军,我不会阻拦。 切记一条,不许透露大夏堡一丝消息。 难民,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里将会毁于一旦。”紫玉看着在场的人警告道。 谁要是敢出卖大夏堡,她保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当家的,你不许从军! 你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玉兰双眼含泪地站在屏风边,一手摸着不见隆起的小肚子,看着洪飞扬。 “玉兰,你是说我要当爹了!” 刚有些上头的洪飞扬一下清醒过来,两步跨过去蹲在玉兰面前。 想伸手摸一下那肚子,又怕手重伤了里面的小生命。 洪飞扬乐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单膝跪地望着玉兰咧嘴傻笑。 “傻!” 玉兰破涕为笑,只要能留住这个男人,她不介意用孩子做筹码。 “好,这可是大喜事儿! 玉兰从明儿起不用当值了,回家好好养着。 赏银十两、细棉布两匹、棉花十斤、野兔皮两张,大米一担。” 紫玉很是期待大夏堡的第一个新生命,自是要打赏一番。
第一百一十章 静谧而喜庆的山谷
“谢少爷!” 玉兰高兴地谢赏,洪飞扬早已傻乐得找不着北,满脑子都是当爹的喜悦。 “啧啧,洪兄弟还不快谢过堡主!”看不下去的王兴旺,好意地出声提醒。 “对对对,谢堡主!洪飞扬谢过堡主!” 反应过来的洪飞扬,一改曾经的豪放,对紫玉长长的一施礼。 兴奋的人,只差没将紫玉给供起来。 “堡主,属下洪飞扬愿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洪飞扬能有今日全是堡主赐的。” 大个子的洪飞扬一身腱子肉,站在那更加的像一座铁塔。 红着眼眶语有哽咽,大嘴巴瘪了又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众人简直没眼直视。 “洪飞扬,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嘛! 明日带玉兰去找杜大夫把脉,问问有哪些注意事项。 今晚就到这儿了,明日宴请新加入的三家人,厨房弄丰盛点儿。” 回到自己的地盘,紫玉吃饱喝足后一阵疲惫感袭来。 离开兴元府后,紫玉就没睡过一次踏实觉,现在一有困意恨不得立马躺下休息。 眼睛半眯哈欠连天,一众人早注意到她眼下的黑眼圈,都放轻手中的动作。 … 没有马上离开的玉兰,细声与婆子秀竹交待。 “秀竹,少爷在卧房内不喜人打扰,有雪狼在也不用守夜。 每日晨起后,少爷要喝一杯温水,锻炼回来要沐浴。 我白日里会过来侍候,入冬后大雪封路再歇下,那时就要麻烦秀竹多费点儿心。” “好,我都记下了,有不懂的地方再问你。 平日里少爷有什么喜好,我早记下了。”秀竹点头道。 不放心的玉兰,盯着秀竹侍候紫玉歇下,亲自将卧房门关上才离去。 … 习惯了一个人睡的小洛,站在门口一直等到东屋的灯灭,才在腊梅的伺候下上床。 主院因着两位主人的歇下,很快安静下来。 封闭的走廊内一字排开的五头雪狼,或卧或趴盘踞在门口或窗下,黑夜中绿油油的眼睛闪闪发亮。 自成一屋的架子床,白纱幔轻柔地垂下,将紫色暗花缎被软枕下,那曲线玲珑的人与外面隔绝。 洗白白的白漂,呼哧呼哧地睡在紫玉枕头边。 被吵着的紫玉,闭眼一把将小家伙捞进怀中当抱枕。 “嗷~”被捂在被子里的白漂,小声地抗议。 “嗷什么嗷,不听话就去跟白虎白熊睡。” 紫玉惬意地揉一把白漂柔顺的毛发,肉嘟嘟的小家伙手感真好。 不敢再抗议的白漂,努力地探出头来,舒服地摊开四肢呼噜声再起,一轻一重两道呼吸声在屋内奏响。 … 山间的树木随风摇动,树叶迎合着风的呼喊,迅速向远方传递消息。 山顶的风俯冲而下,拨动檐角铜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顽皮的风一次又一次地拨弄铜铃,不见屋内的人有动静,干脆从远处带来雨水做帮凶。 滴嗒的雨声伴着清脆的铃声,给熟睡的人奏出安眠曲。 风带着雨滴一次次敲打在玻璃窗上,却始终未能惊醒屋里人的酣梦。 眼见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风气呼呼地撤退,不甘心地盯上这片有烟火气的山谷。 风自认它才是这片山林的老大,所有的生物都归它统领。 在它的地盘,决不允许有人违背它的意志。 算计满满的风呼啸而去,屋内好梦一夜的人,在清晨来临时,又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 久居山谷的大夏堡人,已经习惯了下雨,特别是夜里。 进入十月后,雨水明显增多,却对山谷中的生活没有一点儿影响。 出门便是干净的石子路,在布鞋上套一双木屐,可以直通到海边捡几只活虾蟹回家准备早食。 有那不讲究的男人,则挽两圈裤脚,光脚出行。 谷中的光棍汉,蹲在门口吃早食时,对路过的女人一阵儿嘴甜。 肚子里有食,一个个的开始畅想热炕头的生活。 对那有妻儿的几家人,自是羡慕不已。 王兴旺、包九、洪飞扬那样的人,他们自认比不了。 但石子明一家就不同了,他们同为少爷的下人。 石家因为有一门手艺,还是拖家带口的,不仅被善良的少爷买下,还给他们分套房住。 一个个的光棍汉羡慕得不行,自是想尽快成家,再好好表现一番,也能像石家人一样单独住。 四个光棍混住在一起,晚上光闻屁臭、脚臭去了,他们也想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儿睡。 一群光棍汉对未嫁的女人大献殷勤,但还没人敢狂妄到做出逾矩的事来。 几十年的老光棍铁蛋也慌了,却不好意思找紫玉去说和,没事的时候就跟一群光棍混在一起商量计策。 … 站在高处的紫玉,将一群光棍的行为看在眼里,笑道。 “看来大夏堡又要有好事将近了!” “咯咯咯…… 少爷还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吧!那一群糙汉子闲下来后,天天都是这样。”坚持来当值的玉兰捂嘴笑道。 红润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粉底红花长褙子,映得一张粉嫩。 “你家少爷还早,要娶就娶一朵娇花,养眼又听话。 玉兰,你去跟包大娘唠唠嗑,年前把事儿给他们办了,娶个新媳妇好过年嘛!” 紫玉见玉兰婚后越发水灵,决定帮那些光棍一把。 冬季即将来临,孤枕难眠的日子不好过,她还是成人之美吧! 等他们自己凑成对儿,得猴年马月去了。 来个集体婚礼,一次性给操办完,省心又省事儿。 “少爷,你对奴婢们太好了!这会让奴婢们忘了自己的身份。”玉兰感激地看着紫玉道。 “以前下人的婚事,全是由主家说了算,很多时候是拉笼的工具。 稍有姿色的便想爬床,哪怕当个通房丫环,也比嫁出去强。 到了年龄能够赎身的丫环少之又少,有些是用半条命换来的自由,而有些是哑巴吃黄连,更多的是转手卖给牙行。 当初奴婢不愿与姐妹们走相同的路,故意打翻茶盏泼在老爷身上,换来夫人一顿打。 最终遇上少爷,才有如今的幸福。”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中喜闻
“你家少爷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一个男人有妻儿,生活安定吃喝不愁,你觉得他还会离开大夏堡吗?” 紫玉的反问,让玉兰愣在当场,她立马想到自家的情况。 “少爷的话很有道理,但人是有贪心的。 一味的好只会让某些不知感恩的人忘了本份,稍有不满便会产生怀恨心。 奴婢知道少爷是很厉害的人,但人心难测。 少爷请三思!”玉兰斗胆劝解道。 因为她不想失去这份难得的温暖,少爷虽是女儿身,对他们却胜过家人数倍。 “犯在本少爷手中的人,只有一条路可走,家里养的雪狼不是摆设。 见识过你家少爷手段的人,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有异心。 年纪轻轻的不要想得太多,当心生个小老头儿出来。 不放心的话,回去问问你家洪飞扬,少爷有多英明神武。 保证让你听了芳心乱颤,不要爱上本少爷哦!”紫玉口花花地逗玉兰道。 “少爷!” 玉兰跺脚朝来接她的洪飞扬走去,又在紫玉面前秀一把恩爱。 “哼,秀恩爱分得快!” 紫玉不满地嘀咕一句,让她一颗老心有想找个伴儿的冲动。 等谷中的男男女女一成家,她才是那个真正的老光棍一条。 … 宴请过陆、杜、万三家人后,闲得没事干的大夏堡人,浩浩荡荡地跟在紫玉和雪狼后面,向山谷外的后山前进。 一群人离开前为了谷中安全,将石拱桥下的大门关闭。 不然,留下几个不能出行的老幼在山谷,紫玉还真担心他们遇上什么事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人给一锅端了都不知道。 谷外,因为经常有人类活动,已经很少有大型野兽到此饮水。 或许是因为去年的守株待兔,让来此饮水的野物有了危机感,放弃了这个地方。 为了增加肉类和山珍的储存,后山便成了此行的目的地。 … 紫玉、洪飞扬、王兴旺、包九、陆明、陆通或枪或刀,与五头雪狼在前面开路。 中间是一群女人和半大小子,小洛那个小小子背着个小背篓,身边跟着白漂白虎白熊,由柱子和十七护着。 左右两侧是拿着棍棒、砍刀,背背篓的壮丁。 绕过果山便是大夏堡人口中的后山,简言之就是果山后面的山。 果山与后山之间以一道木桩墙隔开,一丈高的粗树干有成年人的大腿粗。 这些树干是当初修木楼时,砍伐的大树树枝,留在此地便是为了立树墙。 不然,紫玉也不敢把石子明一家人,派到这里来管理果山,让他一家五口来送死还差不多。 山谷附近虽没有狼嚎声,却常闻虎、熊的吼叫,即便是贪玩的小孩儿也不敢跑到此处来。 大夏堡人除了紫玉外,没人敢独自闯后山。 谷口到果山五里范围,足够大夏堡人日常生活所需。 … 秋季的深山正是收获的季节,蘑菇、木耳、松子、野果、山鸡、野兔令一群人手忙脚乱,只恨两只手不够用。 杜仲带着分到的七人,一进后山眼睛都不够使的,帮忙采药的人被指使得团团转。 林间传出阵阵惊呼声、使唤声,以及小孩子的尖叫声,雪狼的撒欢声。 “哈哈哈,老夫采到灵芝了,上百年份的灵芝!” 杜大夫捧着一朵铜盆大的赤芝,不顾形象地仰头大笑。 “呃~,树上有猴头菇! 哎呀呀,老夫要上树亲自采下来,这可是贡品!” 杜大夫捧在手的灵芝也不管了,塞给跟着的人,往手心吐一口唾沫双手一搓,抱着那棵两人围合才能抱住的树发力。 可惜扑腾好一会儿,却没见往上移动分毫。 “哈哈哈……” 山间爆发出一串串大笑,众人实在是被一进山就显露本性的小老头,给乐得不行。 “杜大夫,你就不用亲自上树了,看中什么只管吩咐就行。” 紫玉也乐得眉眼弯弯,别说百年份的灵芝,她千年份的都采过。 世人眼中能起死回生的灵芝,在大夏堡中只是大家日常炖汤的配料之一。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很稀罕的,时间一长加上那味道还没普通的蘑菇好,也仅仅是把灵芝当佐料。 吃着最天然的山珍海味,生活不用愁,既没繁重的徭役,也不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也是大夏堡人身体健康的主要原因,一年到头很少有人生病,一个个的身体倍儿棒。 … “哈哈,老夫太激动了! 这山里可全是好东西,普通药材的品质就不说了。 堡主可知一朵百年份的灵芝,在江府能卖到什么价格吗?”杜大夫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故作神秘地道。 “不知,愿闻其详!”紫玉一付求解的样子,正中杜大夫下怀。 “呵呵,想来堡主也不懂! 我曾见过一朵比这小的灵芝,济民药堂给出五百两的价格收购。 只要一拿到云都去,转手就能卖出两千两的价格,还可遇不可求。” 杜大夫话一出,在场人都肉痛得直拍胸,他们吃下的可不只一朵百年灵芝。 想到装了一肚子的银子,有人蹦跶几下想听个响儿。 “噗!噗!”不知谁不合时宜地放臭气。 “哈哈哈,我们全都是有钱人,真真是家财万贯,全在肚子里。”王兴旺摸着肚子畅快地大笑。 “哈哈哈,杜大夫可知在大夏堡,灵芝是拿来做什么的吗?”包九耍着手中的剔骨刀道。 “不知!” “炖汤喝,大人小孩儿隔几日便能喝上几大碗。” “你们……你们……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杜大夫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上前将这些人的肚子给剖开。 那可是价值几千两的银子,就被一群山野村妇给炖汤喝了。 他活几十年一口都没尝过,一口便能长生不老,难怪一帮子人气色这么好。 杜大夫满脸幽怨地看向紫玉,吓得紫玉想问的话也不敢说出口了,掉头探山去。 … “哈哈哈…… 杜大夫,你把咱家堡主给吓跑了!”洪飞扬拍树狂笑。 树上正准备摘猴头菇的陆勇,被震得手滑,吓得紧紧抱着树干。 “洪大哥,你换一棵树拍啊!” “哈哈哈……” 欢乐的一群人已笑得直不起腰的人,唉哟个不停。
第一百一十二章满载而归
后山丰富的山货与猎物,让大夏堡人收获满满,带来的背篓、麻袋很快用完。 野鸡野兔、狍子因为附近很少有天敌出没,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乐园。 善追飞鸟的雪狼,将野鸡野兔、狍子围堵在一块低洼处,引颈长嚎引来紫玉等人。 “哈哈哈,好家伙这么多猎物,&nbp;捉活的!” 陆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狩猎方式,一点儿力都不用出,便能坐享其成。 简直比家养的还方便! 大笑的人,不久前还在打趣杜大夫没见过世面。 此时也顾不得腿不方便,扑入低洼处一捞一个准儿。 听到动静赶来的人,根本不用紫玉指挥,&nbp;都麻利地下去活捉。 高挂的太阳好奇地看着一群人在山中扑腾,&nbp;直到一群人满载离去,&nbp;它都没机会凑到跟前看一眼儿。 … “盛管家,挑十对野鸡、野兔,五对狍子放生在谷外。 入冬前,在山坡上给它们搭一间木屋出来,门外再备上两个石槽。” 紫玉又盯上谷外的这片山地,搞点养殖最合适不过。 牛、鹿、猪、羊、鸡、兔等,吃草的动物都可以养在这里。 养几千只完全没问题,介于大夏堡人口少,紫玉想着养几百只就足够了。 红薯藤、谷糠、麦麸、虾壳鱼骨,都是养家禽的最好饲料。 “堡主,要养家禽的话,得在周围建一圈栅栏,还可以保证安全。”陈大建议道。 “有道理,你协助盛管家。 入冬前能建多长建多长,&nbp;不足的明年春耕后再建。 其他的人,&nbp;准备过冬的木柴,&nbp;在大雪封山前要保证每个人都能安然地度过冬季。 别懒得成天在家窝着,&nbp;大雪封山后又叫嚷着没吃喝,没取暖的。”喜当甩手掌柜的紫玉,&nbp;最后提醒道。 “好,任凭堡主吩咐!”众人齐齐吼道。 在大夏堡中猫过冬的人,都特别期待冬季的到来。 因为整个冬季,他们都是为怎么吃而发愁,还可以聚在湖边来个篝火聚会,小日子简直不要太惬意。 带回的山货和猎物,按出工的人头分下去,安静的山谷一下子热闹起来。 人人都或背或提地回家去,捧着灵芝和猴头菇回去的杜大夫,乐得眼睛只余一条缝。 陆家和万家也各分得一朵,其他人因为家中都有存货,对此根本不在意。 不管多值钱的东西,出不去就只能是普通的吃食,见得多了自然就不稀罕。 有那想得长远的人,自是把分到的野鸡野兔、狍子给养着。 … 万季同背着半篓子山货,一手野鸡一手野兔进家门。 “同儿,竟然有野鸡野兔,这东西可不好逮。 还是活的,正好养着过年吃。 娘听外面很热闹,正想抱小宝出去瞧瞧,&nbp;你就回来了。” 万母抱着一岁的大孙子在院中哄着,绣花的万苗氏揉着酸痛的脖子,迎了出来。 万季同看一眼坐在屋檐下玩花绳的两女儿,笑容满面地道。 “娘,你们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谷中人都很热情。 这些东西都是从后山弄来的,去的人多自然弄回来的东西也多。 堡主家的雪狼,看着吓人得很,其实它们才是狩猎的高手。 这些野物都是雪狼围猎出来的,比家养的还容易捉。 娘,我今日分到一朵灵芝,留着给你炖汤喝。” 万季同顺手将野鸡野兔罩在筐子下,倒出背篓里的山货,对万苗氏道。 “苗氏,你不要太操劳了。 咱家现在不缺吃喝,也不用花银钱。” “相公,我明白,只是一时没适应。 我们把这些山货收拾出来,趁日头好晒干留着慢慢吃。 外面有一大片海,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弄点海鱼回来,我还没去赶过海。” 万苗氏细声细气地解释着,得了相公关心,心里甜滋滋的。 “我问过了,说是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去捡。 退潮一般是在晨时,会有很多鱼虾……” “同儿,你莫哄我,这真是灵芝?” 万母将舍不得放下的大孙儿放在院中,小心翼翼地拿起两掌大的灵芝。 激动得眼不花了,腰不痛了,只余一双颤抖的手捧着。 “娘,你手中的就是灵芝,今天我们三家人各到一朵。 杜大夫那还有两朵猴头菇,那是皇宫里的贵人才能享用的贡品。 你手中的灵芝是八十年份,杜大夫说能值百八十两银子。” 存心不良的万季同,忽起捉弄之心。 “啥?!百八十两,这么精贵的东西怎么能拿来炖汤喝。 你个败家子儿,好东西得留着给你读书用。” 万母惊得一屁股坐在院中,笑得满脸菊花,将那灵芝藏在怀中,生怕让人一眼给看没了。 万苗氏也没好到哪儿去,愣一会儿后跟着傻乐,连玩花绳的两女儿,也听懂百八十两是什么意思。 “娘,你没见大夏堡人个个面色红润,身体壮实。 人家都是把灵芝拿来炖汤,大人小孩儿一家人喝。 我每年的俸银,就足够以后读书用的。 外面是什么光景,娘应该很清楚,咱家出去连个活路都没有。” 万季同第一次见灵芝的时候,也把那当成无价之宝,可听了大家的话后才想通,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你个傻子,有吃有喝身体当然好了,咱家养一冬也会脸色红润。 老娘的事你别管,我自有安排。 再说了,小病小灾的不是还有杜大夫在吗! 大夏堡再好,咱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你还真想让小宝当一辈子野人啊!” 心思活泛的万母,以过来人的经验教训着儿子。 万季同却不认同地摇头,地上的山货也不及时处理了,喊着万母和万苗氏进堂屋细说。 … 杜家和陆家同样在谈论灵芝的事,有豁达、有可惜,女人们也各有心思。 杜大夫家很快飘出鸡汤的味道,其中还有淡淡的灵芝味儿。 懂得养生的杜大夫,早垂涎灵芝和猴头菇的味道。 魔爪第一个伸向灵芝,而猴头菇因为太贵重,一时舍不得吃。 将之处理好晾在屋檐下,时不时地望一眼,心中美滋滋的。 家中唯有他一个成年男丁,再不将身体养好点儿,一家人是真没法儿活下去了。 杜大夫有些遗憾地叹气,若是能早两月遇上堡主,他唯一的儿子还能多活几年。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母慈子孝
杜大夫曾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三岁的孙子杜天宝身上。 两天时间,初到大夏堡的不安便全部放下,杜大夫想到家中的老弱,开始思量着今后的打算。 杜母端着一碗有两片小灵芝的鸡汤过来,放在屋檐下的小木桌上。 “仲儿,快尝尝!” 七旬的杜母慈爱地看着儿子,&nbp;满头白发用一根银簪子别着,额间一条暗红色抹额。 眼角有三条深深的鱼尾纹,眉间的愁苦稍缓。 “娘,你先尝! 放心吃,家里还有两朵灵芝,没了再上山采去。” 杜大夫小心地将碗推到老母亲面前,想伸手抹去老娘脸上的皱纹,&nbp;终是没抬手。 “喝,都喝!黄氏一会儿就端来。”杜母笑呵呵地阻住碗。 “仲儿,大夏堡清静又富足,为娘很喜欢这里。 咱家也算是安定下来,你该为杜家添丁进口了。 只要你同意,为娘去求求堡主。 不拘对方什么身份,只要能为杜家添丁进口,为娘都能接受。” 一想到杜家五代以来都人丁单薄,杜母一阵唏嘘。 人老成精的杜母,这两天已与包母混得比较熟,从她口中得知紫玉家的下人,成家后子女都不会入奴籍。 这一点儿,对杜家来说是一个大好机会。 娶堡主家的下人,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nbp;堡中男多女少得趁早下手。 “那儿子就听娘的安排!”杜大夫有些不自在地道。 一个老鳏夫梅开二度,想想就有些激动不已,&nbp;喝起灵芝鸡汤那也是不遗余力。 … 大夏堡的光棍儿,在男多女少的情况下,&nbp;都盯上未出嫁的女人。 众人也没了挑瘦嫌肥的机会,&nbp;只要能娶到一个就是赚到,再不动作快点儿真成老光棍汉儿了。 热闹的大夏堡,每天都在上演大献殷勤的戏码。 看戏不嫌事儿大的紫玉,不时地添一把火。 看着一对对羞涩的男女,紫玉有一种回到后世的感觉。 … 正看热闹起劲的人,见盛学林带着去坎儿村的人推着一架架独轮车回来。 来的不光有沙大朗,还有另外八个男人,看来是只留下女人看家了。 “堡主好!” 沙大朗带着坎儿村的男人,站成两排问好。 “你们也好,怎么没见你们的女人过来,她们都好吗?”紫玉随口问道。 那三个女人自去坎儿村后,便没回过大夏堡,紫玉也很少问起。 “都好都好!她们有孕在身行动不便!”沙大朗憨笑着挠头。 无子的沙大朗,已确定家中女人怀的是他的崽儿,就差没捧在手心里宠了。 “哈哈哈,柳叶赏!” 紫玉猥琐的目光在九个男人间转来转去,寻思着他们要怎么才能分出是谁的崽儿。 “谢堡主!” 答应得最快的沙大朗声音宏亮,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沙村长大喜啊!” “嘿嘿,同喜同喜!”沙大朗乐得眉飞色舞地跟众人拱手回谢。 柳叶着人将三份奖励送过来,&nbp;大声唱道。 “堡主对有喜的三位沙氏有赏,每人赏白银五两,&nbp;细棉布一匹,棉花五斤,野兔皮一张。” 九个男人一听大喜,对紫玉扑嗵跪下叩谢。 “哈哈,再接再厉!” 脸厚的紫玉,说出此话时一点儿不觉得害臊。 跟在后面的玉兰,捂脸差点羞愤得钻地。 【她家小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真是跟一帮男人混久了,连自己性别都给忘了!】 … 众人围着沙大朗几人一通打趣后,才放过他们。 拉回来的二十九车红薯,全部倒在水渠边清洗,再搬到水磨房。 制红薯粉,又成了大夏堡人最重要的一件事。 在紫玉的示范下,陈王氏很快学会了制作方法,紫玉便将制红薯粉的事交给她负责。 剩下的残渣,成了家禽的最好饲料。 “堡主,坎儿村的细粮收成很低,每亩只有一担三斗的收成。 红薯亩产二十担,铁芋亩产十担,也不用怎么管理。 小的想将红薯都拉过来制成红薯粉,不知堡主意下如何。” 沙大朗见识过红薯粉的制作工序后,想到堡中有现成的磨坊和水源,便想将村中的两千担拉过来。 “这事你与盛学林商量,坎儿村的事都找他。 外面的情况不好,兵灾加饥荒,难民四处逃窜,要加强村里的护卫和安全。” 紫玉最担心的是新安县人,会在有心人的指使下涌入坎儿村。 大量人口涌入,必将暴露大夏堡的位置。 在此做过工的人,只要一爬上大夏湾的那座山,便知道大夏堡的所在。 “堡主,坎儿村出山的路很窄,只要封了路口,他们就是想翻山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小的是不允许别人抢占坎儿村的!” 沙大朗眼里射出坚定的光芒,只有他在前面顶住,才能保住媳妇儿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老来得子的沙大朗,已不在乎未面世的孩子是男是女。 只要是他的血脉,他都会以命相护。 因为唯有如此,堡主才看在他忠心的份儿上,给孩子和女人一口饭吃,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希望。 深知堡主手段的沙大朗很清楚,只要他有一丝背叛心,整个坎儿村都将尸骨无存。 “明日回去时,将谷中的石匠、木匠全部带走,修道牢固的围墙更重要。 暂时没法拉回来的红薯,让村里的老弱帮忙烘红薯干。” 紫玉决定以安全为主,毕竟大夏堡与坎儿村是相辅相成的。 “堡里有大夫,早点儿把她们送过来生产。” 紫玉只能替沙大朗解决后顾之忧,也算是拿她们当人质。 沙大朗得了紫玉的话,大喜过望,连连谢恩。 … 大夏堡人忙着储存冬季物资的同时,还不忘给家禽催肥。 坎儿村的围墙建设,因为大夏堡大力支持,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空闲下来的紫玉,仍没去坎儿村实地考察,全由着沙大朗和盛学林管理。 此时,关上房门的紫玉,正躺卧室二楼的矮榻上。 矮榻上的人,抱着肥嘟嘟的白漂眨眼消失不见。 突然换了场景的白漂,紧张地左右观察,发声警告出现在视线中的人类。 “嗷~呜……嗷~呜!” “庄主,那是狼还是狗,好可爱!” 飞奔而来的芍药,星星眼地看着漂亮得无一丝杂毛的白漂。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暴露身份
“雪狼!”紫玉淡笑道,将怀中的白漂给她。 “真的是狼啊!奴婢还以为是西洋犬。” 芍药惊呼出声,却不曾想一句话暴露其过往。 紫玉没揪住此话不放,反正现在都是她的人,管她过往是什么。 空间内的种植,紫玉已经不怎么过问,全交由芍药负责,&nbp;芍药和虎妞已学会两个大家伙的操作。 地里一半种上药材,原本只有五亩地的棉花,已发展到二十亩。 一群女人闲来无事,不是研究吃食,就是纺线织布,比紫玉的生活还悠闲。 … 紫玉靠在贵妃榻上,&nbp;一群女人围着捏肩捶腿大献殷勤,红梅和月季一个喂水果,&nbp;一个负责接籽或皮儿。 被芍药抱着的白漂,扯着她胸前的衣襟不松口,鼻子在那处上下蹭。 紫玉不忍直视白漂的色胚样儿,悲伤地觉得一头狼都比她有福气。 享受了一把众女服务的紫玉,手一抬阻止她们的动作。 “外面天下大乱,常胜将军兵败洛口城全军阵亡。 兵灾加上天灾,已很难有安身立命之处,你们有没有未尽的心愿。” “怎么会这样? 常胜将军是白云国最厉害的将军,怎么可能兵败阵亡!” 芍药不信地摇头,她在云都时听得最多的就是常胜将军的传说,是云都很多女子的梦中情郎。 “庄主,那我们怎么办,北莽人不会打到庄子里来吧!” 现实的虎妞,&nbp;最担心的还是个人安危。 至于什么常胜将军,对她一个乡下人来说太过遥远。 “庄子有阵法保护,&nbp;外人是找不到入口的。 你们安心打理好庄子里的事务,总有用得着你们出力的时候。”紫玉一脸忧国忧民地道。 众女人一个劲地点头,谁也没提出去的话,好像没听到一样。 有了危机感的女人们,也不围着紫玉打转了,各自提着裙摆奔去各忙各的。 … 柳眉紧皱的芍药,低头泪水涟涟,为那没见过面的常胜将军黯自神伤,根本没发现只剩下她一人。 “芍药,你有什么想法?”紫玉淡淡地道。 本以为这是一个绝情的人,没想到还是一个有着少女梦的女子。 若是生活在后世,也只是一个刚走出大学校园的女孩儿。 如今,却选择了留在这与世隔绝的空间内。 紫玉忽然觉得,对她们太过残忍。 呵呵!紫玉没想到她也会有心软的时候。 曾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心软就是致命伤。 丢掉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还有同伴的命。 所以,心软又是什么鬼! 紫玉连声告诫自己,这些女人被她买下时,便失去了此生的自由。 最终为心软买单的必是她自己! … “庄主,是奴婢的错! 奴婢不敢有任何想法,只是为常胜将军感到不值。 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奴婢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有什么资格念一个高高在上的将军。”芍药抹去脸上的泪苦笑道。 “若是真放不下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还有一条路可走!”紫玉面无表情地看着芍药。 “庄主,&nbp;请问什么路?”芍药希冀地道,有些红的眼闪过一道亮光。 “去洛口城,为你心中的常胜将军收尸,再顺道殉情。 死在那片有他血迹的土地上,了却你此生愿望。 尘归尘,土归土,也许会感动上苍,给你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笑得温和的紫玉,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情。 脑中出现那猝不及防的爆炸波,满天的血沫瞬间被蒸发,她连尘归尘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是一场专为她设计的爆炸,连一丝反应都没给她。 除了知道她秘密的人外,还会有谁! … “扑嗵!”芍药重重地双膝跪地,望着神色有异的紫玉。 “庄主,奴婢不敢! 奴婢怕死,更怕被北莽人掳去,饿极的难民与北莽人一样可怕。” “呵呵,现实打破你的美梦了吧! 醒醒脑子吧!一个从没谋面的男人,竟骗了那么多眼泪。 要是真人出现在你面前手指一勾,不得巴巴地倒贴啊! 出息!” 说好的古人喜欢殉情呢!怎么几句话就给吓退了。 “小姐,薄情又不只是男人的特权!”芍药低声嘀咕道。 “死丫头,再说一遍! 你家庄主什么时候变成小姐了,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紫玉挽袖子往芍药扑去,扯着那微敞的衣襟一拉。 “庄主饶命,小姐饶命,奴婢一时口误!” 不敢乱动的芍药,急得小脸通红,却不敢推开紫玉,双手紧紧地护着衣襟。 紫玉在那通红的小脸上摸一把,忽觉没意思地起身。 “说吧,什么时候发现的!” 紫玉想来想去,都没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 “小姐,别忘了奴婢是医女,一次无意中触碰到你的脉搏。 还有你沐浴从来不让人侍候,每次换下来的亵衣,都有一股女儿香。 桃花给你洗衣服时,有那个啦!” “你狗鼻子啊!能从体香分辨出男女来。 我看你都是闲的,去给老子多备些伤药,以及预防瘟疫的药。”紫玉插腰蛮横地瞪着芍药。 妈的,这种女人谁敢娶回家,在外面偷腥一准儿被发现。 一包药下去,男人都做不成! “嘻嘻,小姐是天下最好的小姐。 不管看上什么男人,我们一准儿帮你掳回来,一碗药下去保证让他乖乖听话,任小姐施为!” 反将一军的芍药,捂嘴跑出去,贼笑的声音跑出老远都能听到。 紫玉呲牙,这群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这是知道她是女儿身,不能把她们怎么样,有了安全感一个个的暴露本性了。 紫玉摸着光滑的下巴,觉得芍药刚才的主意不错。 她以前怎么就没想过霸王硬上弓呢! 妥妥的机会就那么错失了,真是笨死了! 脑中的小人,挥着沾辣椒水的小皮鞭,不停地抽在某吊成大字型的男人身上…… “嘎嘎嘎……” 光想想就乐得笑出鸭叫的紫玉,兴奋地在屋内转圈圈。 恨不得马上穿回去,将满清十八大酷刑统统用上,让那人跪在面前磕头求饶。 再来个霸王硬上弓,绝对能让那人羞愤欲死。 想得神清气爽的紫玉,一脸猥琐地直搓手,笑声又贼又奸。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安县征兵
破晓时分,山谷中响起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听到响动出门的陆家父子,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爹,他们这是全都参与了吧!”陆通指着最后的小孩儿,和两个上年纪的妇人道。 “这个办法好,虽然累点儿,但能强身健体不说,遇上野兽什么的还有一战之力。”陆明看着高处耍刀的人道。 “阿通,堡主才是真正的高手,无论心智、见识,还是武力。 你爹虽走南闯北多年,却连堡主一半儿都比不上。 洪飞扬那三脚猫功夫不行,你去露一手。 诚心做事,踏实做人,堡主总会看到的。” “爹放心,阿通不会给您丢脸!” 胸中火热的陆通,快跑几步加入跑步的人群,心道明日得把全家人都叫上。 …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早食后,谷中响起孩童的读书声,大到放牛倌盛学义,小到一岁的万宝昌。 坐在窗明几净的书院内,摇头晃脑地跟着万秀才读。 从学院外路过的人都放轻脚步,一脸陶醉地跟着晃脑。 “少爷,他们好好笑!”玉兰捂嘴偷笑,指着主道上的人道。 “想学就去呗!一个是教,一百个也是教。 明年春耕后,让绣娘、木匠、石匠、陈大和包九都去给堡中人上课。 人人都有一门有艺,出去后才有自谋生路的技能。” 紫玉听到孩童磕磕绊绊的读书声,忽然想到办培训班的事。 至于杜大夫愿不愿意收徒,只能看个人的缘法,她是不可能强求的。 “少爷这个主意好,以前学一门手艺,至少要五年才能出师。 学徒相当于是卖给师父,要终身侍奉,有些手艺有钱都不一定能学到。”玉兰抚摸着肚子,一脸幸福地道。 “小兰子,你就是想学床上功夫,爷都能弄来人教你!”猥琐发育的紫玉道。 “小姐,要是天上的夫人听到,非拿针扎你嘴不可。” 玉兰差点给自家小姐跪了,这是一个及笄女子该说的话嘛! “小姐,你一次生辰都没过!” “是呀,我都快忘了生辰是哪天了! 至于你家夫人,这辈子都听不到了。”紫玉幽幽地道。 原来的她也不记得生辰是哪天,到了这里就更不记得了。 组织里像她这样的人,生日都统一在国庆节,自出道后每年的国庆节,也正是她最忙的时候。 保护政要出席各种场面,连一个盹都不敢打,谁还记得生日的事。 但每年都会收到一份神秘的礼物,也不知是哪个冤种送的。 巴掌大的蛋糕,能让她快乐一周。 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紫玉每次都会开心地收下。 紫玉摇去脑中的过往,随口道。 “好像是十月初一!” “小姐,明年我们给你过生辰!”玉兰眼圈红红地道。 “老爷和夫人会在天上保佑,小姐跟少爷一生顺遂。” “人死如灯灭,乞求死人保佑还不如多学点儿本事。 回了,别站在坡上吹冷风。 你家爷要进山一趟,让腊梅照顾好小洛。” 紫玉说完,回院子扛出大刀,抿唇一声口哨。 “嗷~呜!” 在海湾玩的雪狼高声回应着,不一会儿便见五大三小雪狼箭一样跑进山谷。 一身黑色短打的紫玉,根本不用多准备,扛着大刀穿过山谷往后山走。 山上立树墙的人,纷纷跟紫玉打招呼。 “堡主,上山打猎去啊!” “去转转,遇上合适的就弄回来!”紫玉回应着很快走远。 大夏堡的男人分成两拨,一拨去坎儿村建围墙,一拨在山谷外建木桩墙,女人们则留在谷中制红薯粉。 疯玩的小孩儿,都被关进书院上学,最闲的紫玉只好进山溜雪狼。 … 新安县。 “他爹,我们逃吧!” 胡田氏眼睛都快哭瞎,四个儿子加两个成年的孙子,她一个都舍不得让他们去送死。 “逃,往哪儿逃! 你以为我想让孩子们去充军,家里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又来这么一出。 这日子是真没法儿过了!” 胡老头儿颓丧地揪着满头乱发,眼睛熬得通红,双颊深陷。 “爹,我们先进山躲过兵役再说。 趁夜走,明日再出城就脱不了身。”胡老二咬牙道。 “爹,我陪你去贾叔家一趟,他肯定知道堡主家所在的位置。”胡老三眼珠一转道。 “走,先问清地方在哪,大不了在山里待几年。” 胡老头儿看一眼满屋的儿孙,他一个都不想放弃。 他宁愿卖身为奴,也不愿让子孙去送人头。 … 新安县,因为刚颁布两丁抽一的征兵令,让刚充满生机的县城显得乌云密布。 谁也不想去送死,却又无计可施。 为了一个名额,有争得头破血流的,也有为此漠视亲情大打出手的。 “娘,大哥是长子,我替大哥去!”石二牛背着简单的包袱,挡在院门前。 “不,要去也是我去,你留在家里照顾娘和妹妹。” 石大牛抱着弟弟往屋里拖,兄弟俩滚做一团,谁也不愿撒手。 见两个儿子争着去充军,石刘氏哭得肝肠寸断,瘫软在地。 茫然的石三丫,手足无措地左右张望,除了跟着哭外不知该干什么。 “呜呜…… 我怎么这么蠢啊!当初为什么要拦着你们! 我该死啊! 是我这个老不死的拖累了你们,该死的是我!” 老石氏解下腰带往房梁上一甩,爬上高凳将腰带打结。 头往里一钻,用力蹬开脚下的高凳。 “叭嗒!” “娘,你就别添乱了!” 哭得手脚无力的石刘氏,听到屋里的动静,连滚带爬地进屋。 乱作一团的石家人,将老石氏放下来时,已出气多于进气,眼看活不成了。 “娘,你这又是何苦,是嫌家里还不够乱吗?” 石刘氏又气又恨,几欲昏厥,最终在大腿上掐几把才保持清醒。 “儿媳妇,娘对不住你! 这些年苦了你,既要顾三个小的,又要顾我这个老东西。 你带着三个孩子连夜出城,我一个将死的老婆子在,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走,将家里的银钱和粮食都带走!”老石氏用力地推身边的四人,老泪纵横。
第一百一十六章全体出逃
半夜出逃的人一拨又一拨,新安县低矮破旧的城墙,根本挡不住出逃的人。 本以为有好政绩,就能调离这个穷沟沟的张县令,摘下油腻的官帽摆放在公堂之上。 自来到新安县后,他的这顶七品官帽就没换过。 身上的官服也是如此,已浆洗得发白。 穷得发不出俸禄的新安县,却要承受严苛的兵役,一向与民混在一起的张县令阵阵苦笑。 街上的动静,早传进破旧的县衙,张县令静静地坐着未动。 一纸任命,将他囚禁于此,却要连累妻儿陪他送死。 “呯!” 张县令重重地一掌拍在公案上,咔咔声不断,感觉不妙的人赶紧跳离。 “咔擦……轰!” 摇摇欲坠的公案,彻底寿终正寝变成两截趴在地上。 “咦,老子啥时候成武功高手了!” 懵圈的张县令一时有些自得,来不及捡那顶能搓出半碗油的官帽,匆匆奔向后院。 “夫人,快收拾行李,带着宏峻和玉儿离开县衙。 去找胡老头儿,让他带你们去坎儿村躲躲,待为夫事情处理好了去接你们。” “不去,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能去哪儿! 征兵与咱家无关,有什么好躲的!” 昔日的大家闺秀顾竹月,已华发早生,被生活磨得失去美好年华。 “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有征兵,肯定就有难民来,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两个孩子想想啊!” 张县令不敢说出实情,只能将事情往严重了说。 “爹,真的会有难民来吗?难民有城里百姓穷吗?”张宏峻懵懂地道。 “赶紧的,别问那么多,你们去……” 张县令着急忙慌地将妻儿送出县衙,将两盏仅有的防风灯笼都给他们。 一家人躲躲闪闪地奔往胡家,正好遇见出行的胡家人。 胡家人紧张地与张县令对峙,一时之间只闻火把燃烧声。 “老胡,不用怕! 本县令有事相托,请把我妻儿一起带上……” 张县令把老胡头儿拽到一边说出原委,又掏出一封信。 “老胡,见到紫堡主请将这封信转交给他,希望他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收留我妻儿。 他日若有机会,张某愿结环来报。 拜托你们路上多照顾他们一下,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多包涵。 这里由我来抵挡,以后也请老胡多加照顾他们娘三。 拜托了!” 张县令长长一揖,听在老胡头儿耳中似托孤。 “县令大人对不住了,是我们拖累了你。”胡老头儿回以长揖,揣好信封催着家人离开。 有了县令大人的推举信和路线图,胡老头儿心中大石落地。 … 连夜离开新安县的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县城,大多数人的目标是附近的大山。 有明确目标的人,则慢慢脱离大部队走上另一条路。 有那机灵的人见此,干脆跟上,正如刘黑子和胡正业两家人。 因为彼此之间的关系比较近,胡老头儿也做不出赶他们离开的事来。 “既然跟着我老胡走,就得听我指挥,谁也不许闹事。 不然,别怪我老胡翻脸不认人。” 胡家几个膀大腰圆的儿孙,手拿盖房的工具,站在胡老头儿身后,不善地瞪着跟随的人。 “胡叔放心,我刘黑子虽嘴上不靠谱,但关键时刻绝对听胡叔的。”刘黑子拍着胸脯道。 “胡叔你可是我亲叔,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在话下。”胡正业脸不是一般的厚,连亲叔都认出来了。 “滚,老子没那么老! 先离开这里,一会儿跟随的人太多,对我们大家都不利。” 胡老头儿并没有透露要去的地方,也没说县令家小在此。 人一多麻烦就多,有着自己想法的胡老头儿,肯定不愿麻烦缠身。 … 翌日,空荡荡的新安县城门大开,迎来一小队兵马。 领头的刁荣狐疑地扫视着死寂般的街面,一手缰绳一手握紧刀柄。 当见到大开的县衙时,刁荣脸黑如锅底。 “妈的,连山里的破庙都比这好!” 一股火起的刁荣,很清楚这趟差事是白跑了。 一个县衙破得一脚就能踹倒,岂会有油水可捞。 朝廷虽有令不许用银钱抵兵役,但那只是相对于平民百姓而言。 富贵人家,有几个会去服兵役,不是给钱就是买下人顶替。 一个县城走大半,都没见有一家像样的房子,能穷到这个程度也是史无前例了。 难怪都没人愿意来新安县接新兵,就他一个人傻乎乎地接令而来。 … “张县令,新安县征的兵丁呢? 叫出来老子带走,北方战事吃紧,贻误战机按律当斩!” 刁荣大喇喇地走上公堂,当看到那断掉的公案时,嘴差点抽到后脖子。 公堂上那两把颜色不一的椅子也不敢坐了,站在堂中看向上方的人。 很不爽的刁荣,有种上堂过审的感觉,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大人一路走来,想必已看到城中情况。 新安县百姓多年来食不裹腹,每年十月初都会陆续出外讨生活。 不到明年开春是不会有人返回,朝廷这征兵令实在是没法完成。”张县令淡然地道,一脸的无可奈何。 为了更有说服力,张县令起身走到公堂中,与刁荣正面相对。 “大人,你看我这一身穿着便知。 县衙中连一个差役都没有,我自己都要靠下地为生。 要不是因这身官服,我也会跟着百姓一起外出讨生活。” 刁荣对张县令一身破衣烂衫根本不感兴趣,他的目的是带新兵走。 不然,受罚的就是他。 “张县令这是不配合刁某的工作了,那只能对不起了!” 刁荣手一挥,后面的兵士上前麻利地将张县令给绑了。 “张县令,刁某只能带你回去交差了!” 刁荣看一眼被捆个结实的张县令,对手下人道。 “全城搜,只要是能动的男丁,都给老子带走。” “是!”带刀兵士分散入城中,挨家挨户搜查。 一个时辰后,绑回十三个年老体弱的男丁,走路踉踉跄跄,风大一阵都能将人吹倒。 “哇~呀呀!其他人呢!” 刁荣气得乱转,一个县城再小也有上千人,这十三个随时都有可能死的老东西,简直是对他莫大的讽刺。
第一百一十七章杀官兵
气极的刁荣,却不敢抽刀砍人,不然人都死了拿什么交差去。 “还有其他人吗?” “回百夫长,有的只是老女人。 有家刚死个老女人,看样子是吊死的。 一大一小两女人在家中哭得烦人,年轻人是一个没见。” 一名兵丁老实回答,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生怕一个眼神不对引来一顿打。 “娘的,将这些老东西绑在这儿。 没用的老货,活着也是浪费粮食,爷帮你们一把。 带上狗县令下乡去抓人,抓一个算一个。 带不回人交差,我们都得吃板子,实在不行拿狗县令去充军。” 刁荣的大刀抽了无数次,很想一刀砍了这狗官,以泄心头之愤。 敢公然与朝廷对抗,狗县令算得上全朝第一人。 除了带回没用的老东西外,连一只鸡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值钱的东西。 “官爷,行行好放了县令大人,小民愿代县令大人充军。” 一位白发苍苍的六旬老头儿,向刁荣跪地求情。 其他人见此,也都跪下求情。 心想着去军营好歹能混口饭吃,总比冬季来临饿死、冻死好。 还能替儿孙免去兵役,何乐而不为! 活到他们这把年纪,早是该死之人。 “呵,还真是情深义重。 本想放你们一条生路,既然这么想死,那就一起带上。” 刁荣气极而笑,想死就成全他们。 “来人,在他们背上绑一根粗木,没有现成的就去拆房子。” … “老丈,你们这又是何苦!”背着一截圆木的县令走在人群中,苦笑道。 “县令大人对小民等不薄,我等岂能做忘恩负义之事。 虽老而无用,但上战场还能替大人抵挡一二。”六旬老头儿无所谓地道。 “活到小民这把年纪,能为国捐躯也算一桩美谈。” “对,我们是老当益壮,县令大人不用自责,这事与你无关。” 一身平民打扮的贾书吏刚才一直躲着没出声,此时露出悲壮的笑。 “好,我们一起上战场杀北莽狗,将他们打出白云国,还我清明河山。” 张县令腾地升起一腔热血,妻儿已安全,死又何妨。 远在中山府的大儿子,已是举人,不用受兵役之苦。 他这个无用的老子,大慰于心。 … 柳叶村,是距离新安县城最近的一个村子。 一个不足百口人的村子,茅草屋零散地分布在山下。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连一声鸡鸣狗吠都没有。 “给老子搜,只要是有口气的,都给绑了!” 眼前的空村,令刁荣的气焰值升到最高。 “唰!”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向前狠狠地一挥。 气焰十足的兵士,面对空村时勇气倍增,冲进柳叶村连踹带挑。 一柱香后,提着两只老母鸡返回。 “人呢?” 刁荣一脚踢向离得最近的兵士,大刀架在其脖子上,眼睛瞪得欲脱眶而出。 “没,一个都没!” 被踹倒的兵士,不敢有任何反抗,瑟瑟着回话。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刁荣,转向张县令狞笑道。 “狗官,你治下不严,可知是何罪! 穷山恶水出刁民,一个个的是想造反不成。 去下一个村子,违令者杀!” 接连两次受挫的刁荣,气焰上升到极点。 … 酉时末,杂姓居住的西河村。 上山躲避的村民,眼见天色已黑沉,入夜后山中凉意加深,纷纷结伴下山。 夜色下的村子安静而祥和,不知谁家没来得及带走的公鸡,喔喔地报时。 “没事了,回家!” 身为村长的田大有,知大势已去,带头往村中走去。 西河村有着丰富躲兵役经验的老人,全都跟着村长一起下山,大伙儿有说有笑地跟上。 躲兵役,对西河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一群靠山吃山的村民,大多逃荒于此定居,对朝廷的敬畏心自是没那么重。 回家的西河村民,燃起烛火煮晚食,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找鸡鸭的骂声。 … 趁夜进村的刁荣,闻到村中的饭食香,肚子一阵鸣叫。 他明智地让手下,将绑着的人串成一串,捆在村外的大树上,嘴里都给塞上一把路边扯的野草。 “不许出声,从村头摸进去一家家地敲晕。”刁荣咬牙切齿地道。 为了充数,这个村子里的人必须全部带走。 没在规定的时间内回营,二十大板的惩罚是必不可少的。 为了不让屁股开花,只能拿这个村子开刀。 如狼似虎的兵士腰别大刀,一人手中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一股脑的冲进村口第一户人家,蜂涌而上的兵士,见人就敲闷棍。 屋里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论男女老少都被敲晕在当场,连几岁的孩童都没放过。 有那受伤严重的,当场头破血流人事不知。 “呸,留下两人将男人都捆了,一人进屋搜。 其他人跟老子走!” 一朝出师得利,刁荣信心大增,带着人继续在村中行凶。 … “土匪进村啦!土匪进村啦!” 一道变调的女声,刺破西河村夜空。 闻声的村民,操起家中的锄头、扁担、棍子、砍刀等,冲出家门。 一场黑暗中的激烈混战,正式上演。 惨叫声、痛呼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待一切尘埃落定时,村民才燃起火把。 火光下,一张张沾血的脸露出彪悍之气。 手臂挨了一刀的田大有,捂住流血的胳膊,沉声道。 “来两人,去村头的王家、苏家、刘家查看。” 外面打得这么激烈,那三家没发出一点儿动静,众人已心知不妙。 … “村……长……不……好……了!” 打着火把清点人数的阎有文,惊慌得舌头打结,踉跄着爬过来。 “啥事把你吓成这样,遇鬼了不成!”村长没好气地道。 “村……长……我们……杀……杀了……官……官……官……兵!” 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说完一句话的阎有文趴在地上,吓得浑身直哆嗦,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杀……杀……了……官……官……官……兵!” 西河村一向以胆大闻名的村长,情不自禁地结巴,全身抖如筛糠。 留在此的村民一听杀的是官兵,一个个的吓得面如死灰,尽皆知大祸临头。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全村上山
“村长,村头的三家人全被敲晕了,苏家两岁的孙子脑花被打漏,死硬了。” “村长,村头大树上绑着一串人,县大老爷也在。” “完了,北莽人打进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惨嚎一声。 村民一听北莽人打进来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纷纷往家中跑。 村长田大有看着眨眼间空荡荡的村道,在风中凌乱,低头发现还有两人陪着他,才心稍安。 “有文,大河幸好还有你们俩陪着我,够义气!” 趴在地上吓得腿软的两人欲哭无泪,他们也想跑来着,可腿却不争气。 但两人都很明智地,没有说破。 “村长,县大老爷那怎么办?”阎大有眼珠一转道。 “县大老爷比咱们有见识,肯定能给咱们指明一条活路。” “对,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遇事还可以将县令大人交出去挡一下。”田大有眼露杀光道。 别人死,总比自己死的强,能活着谁又想死。 … 破晓时分,西望村火光冲天。 一群扶老携幼的村民,带着他们所有的家当,头也不回地进山。 其中一些人背着眼熟的大刀,还有人牵着捡来的马,马背上驮着几袋粮食。 “张大人,咱们真不回县城吗?”贾书吏再次低声问道。 “回不去了,他们杀了官兵,而我们是目击证人。 左右都是死,回去又能如何,还不如暂避风头。” 长袍掖在腰间的张县令,身上的官服已破成条,风一刮呼呼飞。 黑色的棉絮裸露出来,张县令还得将之塞回去,这可是他唯一的一件棉衣。 好在天儿一冷就给穿上了,不然可抗不住山里的冷意。 “可家里人怎么办,他们回去不是送死吗?” 贾书吏愁得一张脸皱成一团,担上造反的名头,将诛连九族。 他一把年纪独自一人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 “咱们先远离西望村,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外人。 翻过这座山,我会跟田大有商量新安县百姓的事。” 自知没有回头路的张县令,已没有回新安县城就职的心思,还不如就此当一名山野村夫。 “大人,咱们要去投奔紫堡主吗? 这么多人,怕人家不会同意吧!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假借整理鞋子的贾书吏,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这些人中没一人参与过建设,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张县令面不改色地道。 对自己治下还算了解的张县令,岂不知道西望村人是什么性子。 昨日之事,还是让他大出意外。 不管这些人出于什么心思,杀死一小队官兵,绝对是死罪。 还能给喜欢捞功绩的人,添上一笔军功,可却害苦了其他无辜的百姓。 估计整个县都会安上造反的名头,派大军来围巢是必然的。 而他这个县令,将是造反头子,长子一家必将受到牵连。 除非他的人头,被这群人挂在新安县城门口,才能洗脱造反的罪名。 左右为难的张思远,一时乱了分寸,只能跟随人群慢慢往山里走。 … 兴元府。 弄到新身份文牒的六人组,已从逃过来的难民口中得知下相县的事。 因为他们的身份文牒,就是从难民手中买来的。 费一番周折才得以进入兴元府的六人组,分散住进同一条街的两家客栈内。 约定每隔三日在聚友茶楼相聚的六人,坐在雅间内向首位的人,汇报各自打听来的消息。 “头儿,昨日我在赌坊时,听到一件奇事。”罗浩神秘地道。 “什么事,说来听听!”离白抬眸看一眼卖关子的人,淡淡地道。 “嘿嘿,头儿肯定对这事感兴趣。 话说,有一个自称大夏堡的堡主,来找牙行买秀才、大夫和武师。 他还有一艘叫大夏号的海船,你说奇怪不!!” 离白心中一动,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追问道。 “那买到了吗?” “那哪能啊! 这三种人根本不愁找不到出路,怎么可能卖身为奴。 有功名之人卖身为奴,一辈子都将与科考无缘,更不要说做官了。 面目有疤和面相不善者,都不能入朝为官,这是律法有明文规定的。”罗浩解释道。 “不过,那位公子最后聘请了这三类人,连他们的家人一起带上船。 但无人知晓大夏堡的所在,更不知其是什么样的存在。” 离白点头,目光落在没汇报的另两人身上。 “头儿,钱通钱庄在大兴土木,连房顶都用的青石板。”平十义道。 “钱庄用青石板做屋顶,不是很正常吗!”喜欢与平十义抬杠的曲津五道。 “小五,你懂个屁! 钱庄要大兴土木,那也是开张之前,而不是之后。 这家钱庄五年前才开的,怎么可能大兴土木。” 两人瞪着一双斗鸡眼儿,互不相让。 “站门外去,一见面就吵。”马威远头痛地道。 “头儿,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不用管了,我亲自跑一趟。 马威远、平十义仔细查证,与大夏堡有关的每一件事。” 离白脑中过几遍大夏这个词,并没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在来兴元府的路上,六人曾进过一个叫大夏村的地方。 村中每一户人,都被他们仔细调查过,没发现一点儿异常。 而离白找人的事,也被马敬远等人知道。 进到兴元府,自是不遗余力地四处打听奇闻异事,就是希望能帮他早日找到要找的人。 … 子时,一黑影从窗户滑下融入黑夜中。 远远的打更声传来,隐入黑暗中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到钱庄。 一排没拆的屋子内,漏出几许烛光。 两大汉围着火炉烤火,一丝烤红薯的甜香味飘出。 “妈的,每次都是我们值夜!” 守卫甲拿起一根烤熟的红薯,一分为二。 “呵,谁叫我们倒霉,值夜的时候睡着。”守卫乙接过半截红薯道。 “那次是意外,呃!” 一口发烫的红薯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守卫甲,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一头栽倒在地。 嘴里的红薯不知是该吞,还是该吐。 他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黑衣人发愣。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武器
“大侠饶命,我就是一守夜的,什么也不知道。” 反应过来的守卫甲,双膝跪地求饶,挺大一个男人哭得鼻泪横流。 只差没磕头作揖,因为脖子上架着一锋利的匕首,没法儿动! “说说你打瞌睡那晚,钱庄发生了什么事!” 冰冷而陌生的声音,令守卫甲发颤,努力地回想着打瞌睡那晚发生的事。 “大侠,我无意间听到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感觉到脖子痛的守卫甲,求生欲极强地道。 “说!” “钱庄不见了八箱金子,却留下一叠金票。 掌柜没敢惊动官府,怕引来飞贼的报复,才有后来的加固房顶。” 黑衣人心中一动,联想到白天听到的消息,扔下一锭五两银子,瞬间消失在屋内。 守卫甲不可置信地摸一把脖子,见手上没有血迹才敢出大气。 捡起地上的小银锭,放在嘴边咬一下,赶紧藏进腰带里。 这时,才想起倒地不醒的同伴,伸手一探鼻息,还有呼吸便没将人叫醒。 … 回到客栈的黑影,在漆黑的房间内靠坐在床头,规划好接下来的目标后,才放心地躺在床上。 不管那个飞贼是谁,他都会找上门去见一见。 不惊动任何人,带走几万两金子,还不贪墨地留下金票,除非有空间。 这也正是他要找寻的目标之一,希望这次能如愿! … 十日后,街上来往的人行色匆匆,官差敲着锣走街窜巷吆喝征兵之事。 聚在离白房间的六人,倚在窗边看着楼下,都暗叹一口气。 “老大,这里也没法待了。 城外已出现少量难民,过不了多久肯定会越聚越多。”马敬远忧心地道。 “午时出城!”离白沉声道。 “多带干粮、盐、金创药和冬衣,沿着海岸线往西走!” 从这几天打听来的消息中得知,大夏号离开的方向是往西,离白决定赌一把。 两者的时间太巧合,游走在海岸线还能避开官府的征兵。 … 山中游荡几日的紫玉,扛着一杆铁枪下山,见到山间立树桩的人,兴奋地挥着铁枪大喊。 “陈大,将人都带过来!” 大喊声在山间回荡,传出老远,跟随的雪狼也来凑热闹。 “嗷~呜~嗷!” 一声声狼嚎盖过山间的回应,离得远的人听到狼嚎声,吓得掉头离开。 “少爷,猎到什么好东西了!” 陈大带着干活的人呼啦啦地跑来,近前一看啥也没有啊! “看看我手中的,这还不是好东西啊!” 紫玉将手中的铁枪,往陈大面前一送。 黑铁的长枪上锋利的枪尖,闪着雪亮的冷意。 “枪~” 陈大傻乎乎地捧着枪杆,生怕一起来的人不认识,举着给每一个人看。 “哈哈,都认识吧! 本少爷在一个山洞发现的,里面还有好些武器。 回去叫上堡里所有的壮丁,去将武器都搬回来。 哎呀,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这下大伙儿可以使真家伙了,再也不用拿烧火棍了。” 紫玉得意地插着小腰,笑得一脸张狂。 【艾玛,为了拿出这些武器,她容易吗!】 【在山里整整走了两天,才找到一个满意的山洞。】 幸好当初收了安国侯一半儿的武器,不然还真不知上哪弄称手的家伙。 这次拿出来的也只是一小半,两百多件武器已足够武装自己人。 “少爷说得是,我们也是有武器的人了。” 十七从陈大手中抢过铁枪,抱着就不撒手。 “十七,你都没铁枪高,舞得转吗!” 陈大不满地瞪这小子一眼,转头朝谷中跑去。 【哼,一会儿他要挑一把跟少爷一样的大刀!】 【扛在肩上巡田地,老威风了!】 陈大不知的是,有此想法的不止他一人。 一个个的早羡慕紫玉使用的大刀,在他们看来有了大刀,就能跟堡主一样厉害。 大夏堡人,已在紫玉的影响下,个个崇尚武力,朝着彪悍的路一去不回。 谁让他们有个喜欢扛着大刀,没事就往山里跑的堡主呢! … 山谷里的人,一听说发现武器,连女人也放下手中的活,要跟着一起去。 “不行,人都走完了,谁来守在家里。” 紫玉一口拒绝女人们要跟随的要求,两天的山路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又扛又背的,一来一回就得好几天。 留一群老弱在家,肯定是不行的。 从兴元府回来后,紫玉总担心新安县人会跑到坎儿村来。 大夏堡早晚会暴露在人前,那也是紫玉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山谷就这么大,人多了肯定会起矛盾,紫玉也不想外人进入山谷,到时候给弄得乌烟瘴气的。 哪里还有一点儿世外桃源的美感,她才不要花巨大人力、物力建设的家园,被外人给破坏。 最终,盛管家、包九、铁蛋与女人、孩子们留下看家。 此行自是不能少了,喜欢上钻密林的杜大夫。 杜大夫在院中晒草药,一听说要进山,跑得比谁都快。 那稳健的脚步,让人不得不相信灵芝有起死回生的药效。 后来的三家人,经过一小段时间的调理,一个个的面色红润,精气神就更不用说了。 陆明腿上的伤,走路都不怎么瘸了,看得大夏堡人一阵儿称奇。 … 五天后,当一群人扛着一捆捆武器回山谷时。 负责坎儿村的盛学林,正守在谷口转圈圈,翘首期盼地等着。 好不容易远远地见一行人回来,便匆匆迎向最前面的紫玉。 “少爷,出事了!” “出啥事了,看你着急忙慌的,你爹知道吗!”紫玉开玩笑道。 “少爷,小的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是这样的……” 盛学林一阵噼啪,将坎儿村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县令大人托老胡头儿给少爷带来一封信,他要见到少爷后才肯给,同来的人中有县令大人的妻儿。” “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我亲自走一趟。” 发觉事态严重的紫玉,决定亲自去一趟坎儿村。 坎儿村,是坚守大夏堡的第一站,决不能落在新安县人手中。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坎儿村 紫玉将堡中事务交给盛管家、洪飞扬负责。 带上陆通、盛学林和十名壮丁,个个背着大刀,手拿一杆铁枪,向坎儿村出发。 大夏堡人见他们带着武器离开,心中都升起一股危机感。 人人拿着刚到手的武器不离身,陆明亲自带队负责巡逻。 年纪最长的杜母,腰上别一把菜刀,手拄木柺气势汹汹地瞪着紧闭的院门。 大有一言不和,就与人拼命的架式,一副誓死保卫家园的干劲。 堡中最柔弱的万苗氏,也风格大变样。 头上包块蓝色帕子,从不离身的长裙换成短裙加长裤,腰间系一条绣花围裙。 风风火火的人,腰后插着一根擀面杖,手一伸就能拿到防身的武器。 团结一致的大夏堡人,不容许外来人破坏他们的家园。 … 坎儿村。 群山环绕的小村子与世隔绝,一条小溪从村中穿过。 薄雪覆盖的草屋顶,烟囱冒出缕缕白烟。 两丈高的围墙,将村口的两座山连成一体,唯一的圆木大门紧闭。 紫玉一行人,沿着山间踩出的小路小跑进村时,已是入夜时分。 村中火把通明,倒塌的地基上,已建起一人高的土墙。 墙头上干活的人,正是胡老头儿的儿孙。 “少爷!” 听到动静的沙大朗,忙扔下手中的活迎上来,见那火光下的少年跑得一头汗水。 “先生堆火,去弄点热水和吃食过来,叫胡老头儿过来问话。” 紫玉放下肩头的铁枪,解下腰间的大刀,一屁股坐在铁枪上。 从大夏堡到坎儿村一天的路程,他们扛着铁枪一路小跑,半天便到了。 跟着一起跑的人,已累得呼哧喘气。 “少爷快喝碗水,是温的不烫。” 春草一听自家少爷来了,忙倒一碗白开水跑来。 “少爷,奴婢这就给你弄吃的去!” “快去,多弄点吃的,他们都没吃!” 略显狼狈的紫玉,从山上下来家都没有回,便带着人到坎儿村。 看在春草眼里,却是自家少爷吃了大苦头,也不知她们没在的这几日,堡里发生了什么事。 … 两堆篝火燃起时,胡老头儿带着一妇人过来。 “紫少爷,老胡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这位是张县令的家眷张夫人,一起来的还有他家公子和小姐。”胡老儿羞愧地道。 “张夫人好,请坐下细说!” 曾在县衙借宿过的紫玉,对张夫人有一定的印象,是个陪着张县令吃过苦头的妇人,夫妻俩有两子两女。 现在不是跟这些不请自来的人,计较的时候,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再说。 “谢堡主收留,小妇人有个不情之请!” 顾竹月双眼浮肿,声音嘶哑,对紫玉福身一礼。 “张夫人请讲!” “堡主,救救我家老爷,他虽为官多年,却从不鱼肉百姓。 这次征兵不利,上峰肯定会怪罪于他……” 跟着胡老头儿一家人,一路逃出新安县的顾竹月,已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她家老爷在送他们离开的时候,便做好孤身送死的打算,可谁又为她和孩子考虑过。 兵荒马乱下,失了男人的庇护,她根本不知该带着两孩子去哪儿。 “张夫人,你太高看我了。 凭咱们这点儿人手,怎么跟朝廷做对,还是说你想用这些人去换张县令。” “呜呜……我没想过要拿大家去换我家老爷……我……” 顾竹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已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张夫人,张县令吉人自有天相,眼下你得顾好自己和两个孩子。 别忘了张县令送你们离开的意义,千万莫辜负他一番心意。” 紫玉招手叫来一旁候着的盛学林,跟他低语几句。 “张夫人,请跟我来!” 紫玉等盛学林将人带走后,才直视着胡老头儿,久久不语。 被古井般目光注视的胡老头儿,大冷天的冷汗直冒。 双腿情不自禁地发抖,嗫嗫地开口。 “堡主,老胡带着全家人愿卖身为奴,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受不了视线压力的老胡头儿,撑不住眼看就要往地上跪。 紫玉手快地用大刀抵在他膝前,沉声道。 “老胡,你可知这一跪意味着什么!” “老胡懂,可我想让一家子都活下去,不想让他们死于北莽人刀下,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说出这话的胡老头儿如释重负,抛去心中的最后一丝不甘。 一家人全乎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更重要的是,胡老头儿内心很清楚,大夏堡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错失此次机会,一家人是真要成为刀下鬼了。 “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你!” 紫玉稍停顿后,应下老胡头儿送上门的请求。 “但是,你们得住在坎儿村,与沙大朗共同守护村子的安全。 有需要的时候,再召你回大夏堡,能做到吗?” “能!”老胡头坚定地回道。 大雪封路前有个踏实的落脚之处,对胡家人来说已是最大的满足。 一家人都不想回新安县,过那提心吊胆的日子,在他们看来,躲在山里总是要安全许多。 谈完老胡头儿一家的事,紫玉这才有时间看张县令的信。 潦草的字迹,只说让他照顾一下妻儿,来生再衔草来报。 紫玉对又得一个空头承诺已麻木,也许古人流行这就承诺吧! 紫玉只得这样安慰自己,养几张嘴对她来说是小意思。 但这些人,只能放在坎儿村,并不会一开始就带回大夏堡。 “老胡头儿,你去告诉其他人,想留在坎儿村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卖身,二是签三十年的长工,当然享受的待遇不同。 不愿意答应的人,只能请他们出去!” 紫玉考虑再三,才做出此决定,白养着肯定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正好解决了坎儿村人少的问题,安全上也有一定的保证。 还能救民于水火,得个好名声,看她多仗义! 得了吩咐的胡老头儿,自然是满意而去,他也压根儿没想过签长工的问题。 实在是大夏堡的生活条件太诱人,堡主家下人过的日子,都与大户人家无疑。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屠 围着火堆吃晚食时,紫玉将事情安排给沙大朗和盛学林。 “凡是不愿意签长工或卖身契的,都不准进入坎儿村。 签之前,多问问胡老头儿,毕竟他是本地人,对那些人的品性会有所了解。 品行不端和心术不正之人,一概不准进坎儿村。 擅闯私人地盘者,杀!” 喝着碗中的糊糊,说出的话却如冰刀,吓得周围的人浑身一激灵。 散漫坐在火堆边的人,赶紧挺直腰身,老实了许多。 “是,少爷! 能不能给坎儿村多弄点武器来,少爷那样的大刀就很不错。” 得了好处的沙大朗,又盯上紫玉的大刀。 “滚,一个个的尽盯上大刀,把家里的砍刀磨快些,是一样的好用。” 紫玉笑骂一句,却仍把她常用的大刀递给沙大朗。 沙大朗捧着等同于尚方宝剑的大刀,笑得一脸褶子。 “谢少爷赏,沙大朗一定守好坎儿村。” 众人见他得了紫玉的大刀,都羡慕不已。 “明日起,抓紧时间建房子。 盛学林带上两人回去,让他们送一批过冬物资过来,再给我带两套换洗衣物。” 紫玉短时间内,没准备回大夏堡,不把坎儿村的事理清楚了,猫冬都不稳当。 坎儿村忙着修房建屋的时候,那些跑到山上躲避的人,见事已过去几日,便陆续下山往新安县城走。 石大牛兄弟俩在山上并没有找到胡老头儿一家,因担心家中老娘和妹妹的安危,见有人下山便跟着一起往回走。 上大路后,兄弟俩冲到人群最前面,撒腿往县城方向跑。 城门大开的新安县,风吹过卷起阵阵夹杂着草屑的雪花,为破败的县城增添几分凄凉。 “呱~呱!” 被惊飞的乌鸦扑翅飞上房顶,埋头冲的兄弟俩刚进县城大门,便被绊倒在地。 城门两边闪出两个兵士,将兄弟俩几下捆绑拖走,一切又恢复平静。 “哈哈,石寡妇家的两小子这么大了,还没断奶。”吴大见两小子飞奔回家,取笑道。 “吴大,你也没断奶,还不快回去看看你老娘。” “滚你个六子的,老子孙子都有了,没断奶那也是你。” “哈哈哈……” 众人一阵乐呵,迈着轻松的步伐进城。 眼见仅容一辆牛车通过的城门在即,众人礼让一番,自觉地排成三人一组往城中昂首走去。 … “有……” 扑倒在地的六子,张开的大口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一棍打晕。 成群的兵士端着冰冷的铁枪,冲出街道两边的房屋,将进城的人团团围住。 “杀!” 站在房顶的胡须将军一声令下,泛着冷光的铁枪,无情地刺进刚还说笑的百姓身体,温热的血液染红地面。 “狗官,你们不得好死!” “狗官,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这些黑心肝儿。” “狗皇帝,天理难容啊!” …… 声声咒骂和凄厉的痛呼声,传出老远。 天空盘旋的乌鸦,呱呱呱地发出瘆人的叫声,发觉有异的百姓亡命奔逃。 “杀了啦!官兵杀人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山的百姓一窝蜂地往山上跑。 后面是穷追不舍的官兵,以及呼啸而过的箭矢。 无数人倒在血泊中,有一口气的仍挣扎着向前爬,身后是长长的血痕。 洁白的雪,早已失去原来的颜色。 … “哈哈哈,跑啊!给老子跑啊!” “一群胆大包天的反贼,有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在,岂能让你等践踏!” 追杀的官兵狂笑着,收割倒地的一个个人头,有那没死透的也一刀割喉。 长枪上挑着一个个死不瞑目的人头,更甚者拿不下,当球一样踢着往前走。 风在呼啸,山在呐喊,无辜的百姓一个个地倒下。 藏在山头的张县令被贾书吏死死地压住,双目猩红,手指硬生生抠进树皮。 “嗷……畜生不如啊!” 逃离西河村的两人,好不容易才摆脱西河村人的监视,还没下山便见到刚才的一幕。 “别出声啊!求你个仙人啊!” 老泪纵横的贾书吏,看着成片的人死在刀下,想找家人的腿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此时的两人恨不得啥也没看见,那些百姓就还躲在山里好好的。 “一群畜生啊! 杀北莽狗不积极,却拿百姓开刀,那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啊!” 此时的张县令,只恨职位太低,不能将那些妄顾人命者绳之以法。 “呵呵,天下如此之大,却没我等安身之处,这身破衣服要来何用!” 张县令几把扯下身上的乞丐官服扔下,疯疯颠颠地往山里爬去。 没有同伴的贾书吏,只能认命地跟上,现在两人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只怪他当时,怎么就没听老胡的,让家人跟着一起往坎儿村走,现在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一老一疯颠之人,在山中摸滚打爬,遇上活着的人一起搀扶着往一个方向逃。 … 满城腥臭的新安县,一具具无头尸横七竖八地搭在低矮的城墙上。 城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石寡妇家大敞的院门内,两具伤痕累累的尸体横躺在院中,褐色血液与白色浊物混合在一起,丑陋无比。 两双死寂的双眼,无力地望着冷漠的天空。 蔓延的火势,将一切罪恶毁灭,留下一城残垣断壁。 张着黑洞洞的嘴,向老天诉说着天大的冤屈。 一小群寻着烟雾而来的难民,站在残垣断壁前,脚底升起一股毛骨悚然感,见多生死的他们,根本提不起入城的勇气。 “走,去最远的海边落脚。” 邱德贵果断地下令,一个县城变成这样,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为。 离县城越近越危险,从北到南就没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是天要亡他们啊! “德贵,我们能去哪儿啊?”邱有根有些绝望地道。 “或许,我们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前途无路的邱德贵,也不知道接下来能去哪儿。 新安县,是他所知的最偏远地方。 都江府虽更远,却不是一个好去处,眼下这种情况,守城的官府更不会接受难民入城。 他们一路走来,身上的银两已全花光,连他存的棺材板都贴进去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留下
深感前途渺茫的难民,最终都跟着邱德贵一行人的脚步离开,实在是没勇气走下去的一群人,来到被烧毁的西河村,决定在此停留。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再走下去没个安定的过冬场所,他们怕走不到一半便要死在路上。 邱德贵亲自上山查看地形后,也决定让邱家人在此住下。 以他们的脚程来看,此地离新安县城已有七八十里。 背靠大山,一有风吹草动可以往山里跑,地里还有没来得及收的白菜、萝卜、红薯等。 难能可贵的食物,给一群逃难于此的人,极大的安全感。 逃荒大半年的难民,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都积极地修建可以避风雪的房屋,这里离他们的家乡已有上千里路程。 抛家舍业逃荒于此的人,见识过南方的山水后,都没了回家乡的打算。 新的西河村,只有四十余口人的小村子,在勤劳的难民手中慢慢成形。 大家都明智地以邱家的屋子为中心,将屋子建在山脚下,有村中烧毁的房屋做遮挡,也能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 … 劳力多的邱家人,是唯一建两间半石半木屋子的人家,男女分住在两间屋子,门口就是简易灶台。 其他人家都是一间屋子,一家人不分男女混住在一起,啥都缺的冬天还能互相取暖。 生存第一的情况下,也没了那么多讲究。 在他们看来,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是莫大的幸福。 被毁的房屋,自是被一群啥都缺的人翻了个遍,由此也找到一部分可用的锅碗、刀铲和农具。 一群人不敢白天生火做饭,只能晚上再煮热食,围着泥糊的灶头啃红薯、喝菜汤,于他们而言堪比山珍海味。 自有打算的邱德贵,带着邱家老二见天的往山里钻,有时会提着一两只小猎物下山,成了别人眼中最好的生活。 … 留在坎儿村的紫玉,在村中四处查看地形,不时指出该加强防御的地方。 机灵的陆通,主动担起巡逻的任务,晨起还会带着众人锻炼,指点一两招粗浅的功夫。 这些,都被紫玉看在眼里。 “陆通,聘你做坎儿村的总护卫,可否愿意?” “堡主,陆通愿意!” 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的陆通,立马答应下来。 果然老爹说得有道理,只要踏实、勤快,堡主都会看在眼里。 “每年一百两银子,一季两匹细棉布,吃食上享受与管事一样的待遇。” 紫玉给出的条件,让陆通欣喜若狂,这比他在外面给人当护卫高。 陆通想到堡里不用花银钱,攒五年下来家里就有上千两白银,这是他们一家想都不敢想的数。 “陆通谢过堡主,定效犬马之劳,誓死捍卫坎儿村。” 终于找到生存之道的陆通高声应着,抱拳向眼前的少年堡主郑重地许下诺言。 “好,即日走马上任! 坎儿村后面的五座大山在内,都属于私人领地,擅闯不听劝者,皆可驱逐。 三次警告不听者,杀!” 紫玉的一席话,令陆通惊得合不拢嘴,谁能想到这一大片山都是堡主私人所有。 还是他见识太浅薄,总以为兴元府的富贵人家才是有钱人,原来真真有钱的是堡主。 “谨遵堡主吩咐,陆通必按规执行!” 坎儿村的护卫总管,就此在两人的几句话中诞生。 … 与胡老头儿一同来的两家人,为了稳定的生活,几经考虑后都选择了卖身为奴。 至于县令夫人一家,看在县令不错的份儿上,紫玉没对他们提卖身和签长工的事儿。 人多力量大,四家人分别住进新修的房子,土墙茅草屋自是不能与大夏堡的房子相比。 对住惯破屋子的四家人来说,有个安身的地方已是万幸,谁还会去嫌弃。 … 为了长远考虑,坎儿村的房屋建设并没有停,坎儿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从大夏堡运过来的粮食和日用品,也全部分发下去,让四家人都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一日晚食后,紫玉与沙大朗、陆通、盛学林坐在火塘前,正商量坎儿村冬季的防御问题。 “铛~铛~铛!” 村口的警钟长鸣,坎儿村的成年人纷纷扔下手中的活儿,拿着趁手的武器奔向早就分配好的守卫点。 陆通带着坎儿村的十五名守卫,拿着铁枪和大刀分守在大门后。 … 爬上墙头的紫玉,看向下面打着火把的一群人,火光下陌生的面孔有些狼狈,却从容地背着包袱。 男女老少皆有的鸡鸣狗吠队中,还有一头老黄牛和一匹大马,持刀枪者皆有。 “来者何人,这里是私人领地,请速速离开!”陆通隔着门缝看着外面的一群人喊道。 “里面的兄弟,我们是西河村人,遭了难逃过来,还请开门放我们进去。” 火把下的田大有双眼微闪,什么时候鸟不拉屎的坎儿村成私人领地了,围墙都高过新安县城了。 看来,是个不错的安身之处! “这里是私人领地,不接受外来者,请速速离开。 三次警告后,别怪我们下手无情!”陆通再次高声申明。 趴在墙头的紫玉,看着下面的一群人互相打手势,四人打着火把顺着墙根分散离开。 “里面的兄弟,我们只借宿一晚,明日一早便离开。 你看我们这有老有小的,山中有狼出没,很不安全,就让我们进去吧!” 田大有和善地看着门缝里的陆通,将手中的火把凑近,让里面的人看清楚自己长相。 “大兄弟,我是西河村村长田大有,请你们管事儿的来说话!” … “嗷~呜~嗷~呜!” “有狼,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娘……有狼……哇!” 长长的火把队中,一片老人、女人和孩童的哭喊声,而狼嚎声也越来越近。 “啪啪啪……开门啊!” “一群黑心肝儿的,是想让我们都死在狼嘴里不成,生儿子没屁眼儿的!” …… 泼辣的妇人骂骂咧咧地用力拍打着木门,推搡间发出嘎吱声。 “堡主,怎么办?” 一时无计可施的陆通,爬上墙头来找紫玉拿主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西河村人出现
“派四人分成两队,去左右查看便知刚才是怎么回事!”紫玉看着下面的人淡笑道。 这些人,一看就是老油条,软的不行就想来蒙的。 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上当,丢了性命! 全村人通力合作,还真是人才,不失为乱世中的生存之道。 “是,我这就亲自去!”陆通面色一变,快速滑下墙头。 紫玉懒洋洋地趴在墙头没出声,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她想看看下面的人还有什么招儿没使出来。 … 匆匆而来的胡老头儿,趴在门缝上将外面的人看准后,才爬上墙头与紫玉低语。 “少爷,下面的人确实是西河村人,站在一群女人后的第一个中年男人,是西河村的村长田大有。 此人最是胆大、狡猾,听说父辈是从最北边过来的。 西河村是一个杂姓村,往上数两辈人都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 是新安县出了名的难缠村,我从来不请他们做活!” 紫玉点头,对西河村的刺儿头产生一丝兴趣,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愚忠者。 “下去告诉他们,只要不闯进来,就让他们哭闹个够。 等真的引来狼,看他们怎么办,可惜雪狼没过来。”紫玉略有些遗憾地道。 无聊的日子,终于有一些乐趣,她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紫玉没再趴在墙头看热闹,下去后让盛学林安排一部分人回去休息。 … 打探一圈的陆通,气呼呼地将村子里的女人给叫来参战。 门内的人,在紫玉的指挥下燃起火堆,一边烤火一边听里外的女人口吐芬芳。 以胡家为主的女人们,拉开架式与门外的人对骂,骂声夹杂着男人们的哄堂大笑声。 一边是渴了有热水喝,饿了有烤红薯吃,一边是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气势越骂越弱。 “田村长,吾乃坎儿村村长,这里早被我家少爷买下,属于私人领地。 想来田村长应该知道律法规定,擅闯私人领地者,主家有随意处置权利。 把你们装狼叫的人带走,引来真狼跟我们可没任何关系,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 特意换上一身新衣服的沙大朗,背着手面对木门,说的话底气十足。 “沙村长,不知你家少爷身在何处,可否引见一二!” 田大有对着木门抱拳,虽被点破心思,却没一点儿不好意思之处。 “我家少爷,岂是你等想见便能见的,请速速离开!”沙大朗袖子一拂,昂头道。 那傲慢的样子,看得田大有直磨牙。 “见不到此地的主人,我们是不会离开的。”田大有不甘地道。 此处有现成的围墙,又远离县城,是绝佳的躲避之处。 可惜的是有主之地,难怪会建起高高的围墙。 看着那高高的围墙,田大有心思转动,对后面的人一挥手。 “靠着围墙搭帐篷,升火!” 早等得不耐的一行人听此,各找合适的地方安顿。 背靠坚实的围墙,既挡风又安全,远比他们在山里过夜强。 又饿又冷的一群外来人,火堆升起后一碗热食下肚,背靠坚守的围墙打起呼噜声。 … 听到外面人困马乏的呼噜声,有陆通在此负责,紫玉放心地回去睡觉。 “这天儿是越发的冷,雪虽没往年下得大,风却跟刮刀子似的。”紧跟在后面的沙大朗忧心地道。 “少爷,外面的那些人不会轻易离开的,老是堵在村口也不是个办法。” “熬呗!等他们受不住的时候,会主动提出来的。 要进入坎儿村,只有签卖身契和长工,除非是有大用的人。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你不怕哪天别人夺你的位置,杀你的妻儿。 一个村子的人跑出来,你能想象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心软是病,得治!” 紫玉只能言尽于此,一味心软的人不要也罢。 站在风中的沙大朗,久久地回味着紫玉的一番话,最终迈着坚定地步子回家,那里有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等着他。 … 因为西河村人的突然到来,本准备回大夏堡的紫玉,暂打消此念头继续留了下来。 气氛紧张的坎儿村内,所有人都脚步匆匆,连县令夫人也自觉地加入到干活的队伍中。 唯一的闲人,非紫玉莫属! 村内热闹而繁忙的景象,看得村外的人眼热不已,心有不平的人张嘴大骂的事没少干。 以胡母为领头人的舌战队,领着三个大肚子女人,燃起一堆火轮番上阵对骂,嘻嘻哈哈地将外面骂架的女人气个半死。 除了早晚例行骂几句外,西河村人再也不自讨骂,天气越发的冷,他们得为过冬做准备。 坐在门口的木屋内,围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紫玉,探出头对四个女人竖大拇指。 “高,一人奖一身粗布衣衫,找盛兴林领去! 以后老胡氏就是坎儿村的妇女队长,不服管教者先将他们骂一通再说。” “哈哈哈,谢少爷赏,骂人的事我们女人最在行!” 老胡氏没想到骂架还能得赏,紫玉的形象在她心中一下子高大起来,这可是靠她自己本事挣来的。 “谢少爷赏!” 三个大肚子女人双眼发亮地道谢,这对她们来说也是破天荒的一次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嘛! 女人也是有大本事的,正如现在的你们,不废一兵一卒就将外人打败,岂不是好事儿。 当然,对内还是少吵架的好,毕竟不利于团结。 咱们的矛头要一致对外,才能共建一个安全的居所。” 又开始忽悠的紫玉,竟让四个女人觉得他说的话很对,唯一遗憾的是不能与紫玉交流心得体会。 … “少爷,主家少爷!” 刚得了消息的田大有,趴在门缝上对里面大声喊着。 “吵吵什么,我家少爷没空!” 老胡氏插腰挡在木门前,少爷岂是外人想见便能见的。 “对,我家少爷没空见你们,滚出坎儿村!” 同仇敌恺的三个大肚女人,插腰排排站在木门前,挡住外面的视线。 “四位大嫂子,通融通融! 我知道主家少爷就在里面,我要和少爷面谈。” 不敢造次的田大有,这两天真正体会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日子,再也不想继续下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冲突
“想跟本少爷谈什么?” 紫玉迈着八字步,一副纨绔少爷斜眼看人的样子,出现在木门前。 田大有看着终于露面的年轻面孔,与他想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那身权贵气势,让他不敢小觑眼前的年轻人,却还要做最后挣扎。 “少爷仁慈,我们都是老实本份的西河村村民,土匪进村不得不出逃。 求少爷放我们进去,只要度过眼下的危机,我们便会离开,决不给少爷惹麻烦。 村里的老人和孩子熬不住了,好些人都感染了风寒。” 田大有拱手低声求情,挡在下面的手紧握成拳。 “嗯,想法不错!但是与本少爷何干。 唯有能为本少爷所用之人,才有资格进入坎儿村,想明白了再来与本少爷谈,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没谁会为你们的生命负责! 外面是什么情形,你们应该更清楚。” 紫玉呲笑,老东西竟然跟她玩儿文字游戏,果然奸滑。 田大有有些面色难看,却无计可施,因为眼前的年轻人说的正是实事。 … “少爷,你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老身给你磕头了,老天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少爷,我好冷好饿,救救我!” …… 一群女人和孩子扒在木门前,朝紫玉又是哭诉又是磕头,站在后面的男人慢慢聚拢,个个眼眶发红,看紫玉的目光似仇人。 “杀了他!” 躲在后面的人,不知是谁压着嗓子吼出一句。 “杀了他,杀了他!” “打倒权贵,这里是属于我们穷苦人的地盘,杀!” …… 一人倡议几十人呼应,嫉妒、不善的目光落在门内的四人身上,似千刀万刮。 刚还求情的田大有,退到一边不作声,连刚还哭诉的女人和孩子也退到两旁,眼露喜意。 好似坎儿村,下一秒便是他们的地盘儿。 … 紫玉从腰间摸出一木哨子,放在唇边用力一吹,本是给孩子们做的玩具,如今成了坎儿村的联络工具。 “咻~咻~咻~” 尖利急促的哨声,立时传遍坎儿村。 整齐快速的脚步声很快响起,三个大肚子女人忙退回村中。 迅速到位的坎儿村人训练有素,雪亮的铁枪、大刀、砍刀亮出,齐齐右脚一顿,大声吼出。 “杀……杀……杀!” 雄壮的气势,吓得大门外准备强攻的西河村人,大惊失色纷纷后退。 “滚出坎儿村范围,限今日内全部离开,不离开者杀!”陆通挎着大刀上前,对外面吼道。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果然居心不良,才几日就耐不住了。 “滚……滚……滚!” 坎儿村的人,谁也不愿意门口有一群虎视眈眈的人,时刻威胁着他们的安全。 … “都住手,谁让你们乱来的,都滚远点儿!” 眼见形势不妙的田大有忙出来打圆场,好似刚才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开门,杀出去!” 紫玉冷漠地出声,一群死性不改的东西,给他们机会不要,还想鸠占鹊巢。 这样的人,即使再有血性也不能留下了。 “嘎嘎……” 木门被大力拉开,陆通带着坎儿村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扑出去。 短兵相接的两方人马,很快混战在一起,惨叫声与鲜血同时飙出…… 西河村人虽见过血,但终邪不压正,在一群吃饱喝足的坎儿村人面前节节败退。 生出怯意的西河村人如一盘散沙,哭爹喊娘地自各奔逃,谁也不敢留下死扛。 打出勇气的坎儿村人,乘胜追击出两里路才罢手。 散落在地的包袱和牛马,成了坎儿村的战利品。 首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坎儿村的士气,竟然没一人受伤。 … “堡主,咱们赢了!”陆通高兴地向紫玉邀功道。 “陆通,你出手还是太仁慈了,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紫玉看着大门外一地杂乱,暗叹一口气。 “请堡主赐教!” 本以为做得很好的陆通,面有惶色,不是都将人赶跑了吗? 怎么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坎儿村的情况,很快便会被西河村人恶意传出去。 到时候来的不止有难民,更有可能是官兵。”有些头痛的紫玉道。 “双方对阵不死即伤,没有人情味儿可言。 你放别人一马的时候,并不等于别人会放你一马。 唯有死,才能震慑住别有用心的人! 乱世,不狠便是死!” 本该猫冬的日子,却连个安生日子都过不成,烦啊! “怎么会这样?” “只能如此了,沙大朗带人去路上修两道墙,将进村的路给堵了。” 紫玉只能用这个笨办法,挡一时算一时,总能给坎儿村一个缓冲。 “即日起,让所有人都操练起来,巡逻的人三班倒。 不想死的,都给我动起来!”紫玉对在场的人大声吼道。 “是!”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人,及时醒悟过来,都知道他们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心软! 在场的人,都以为只要将西河村人赶走,就完事大吉。 经少爷这么一提醒,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悔已来不及。 众人只能抱一丝侥幸心里,希望西河村人良心发现,不会将坎儿村的情况说出去。 想明白原因的坎儿村内,一时低气压遍布,做事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大动静惹紫玉生气,会弃他们于不顾。 那样,他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刚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谁也不愿舍弃到手的好日子。 “都打起精神来,坏人还没来,你们就自己打败自己了。 还不如直接开门让坏人进来占你们的房子,抢你们的粮食,奸污你们的女人。” 恨铁不成钢的紫玉,拿着木喇叭在村中吼一圈儿。 “不!谁也别想动我们的家人!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陆通双目赤红,父母双全、妻贤儿女双全的男人,接受不了那样的现实。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侵入者死,只有那样才能保全自己的家人。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 全村人振臂高呼,红着眼高呼出坎儿村的口号,高亢的声音在这片山中久久回荡。
第一百二十五章找到
“有声音,听到了吗?有声音!” 贾书吏喜极而泣,推开搀扶着他的张县令,哇哇放声大哭。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恢复神志的张远思,脱力地双膝跪地,仰头大喊。 “大人,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呜呜,我们有救了!” 山林中相遇的约二十个新安县百姓,皆冲着声音处放声哭泣。 饥饿、寒冷、死亡时时折磨着他们,每天都有人在眼前死去。 一群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形瘦骨立早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与山上的野人无疑,无处可去又不敢行走在路上。 只能在山中穿行,多次迷路和受野兽攻击,慌乱逃跑之下根本找不到出山的方向。 草根树叶、虫子野果,偶尔能弄到一两只野鸡野兔,于他们而言就是稀罕特。 只要是能入嘴的,全都往嘴里塞,这才没让一行人全饿死在山中。 “快走,那里肯定是坎儿村,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有活路了。” 张思远爬起来柱着树棍,带头往前走,虚浮的脚步急切之下有些踉跄。 离他近的罗文忙伸手扶住,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向希望之地而去。 … “大人,看下面有人!”罗文指着山下的路道。 一行人听闻下面有人,全都趴在崖边朝下看。 只见山中唯一的一条路上,正有人在修围墙,喊着有力的号子,大冬天的只穿件夹衣干得热火朝天。 路边的一口大锅冒着腾腾热气,一众人闻到了米粥的香味,肚子一阵天雷响。 “终于找到地方了,这就是坎儿村没错了,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山路可进出。” 张思远瘫在积雪的地上,仰望着飘雪的天空。 此时的他,非常庆幸当初将这片山地卖出,成了他最后的容身之处。 “大人,我们怎么下去,这全是绝壁!” 闻到米粥香却不能吃到嘴里,眼发绿的一行人,恨不得直接跳下去,临死也要捞一口粥喝才能闭眼。 张思远翻身爬起,看着下面道。 “到了地方切记不可妄为,咱们是去求紫堡主收留。 紫堡主以前请你们做工,给出的条件远超都江府的工钱,他虽年轻却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新安县是回不去的,唯有躲在山中苟且偷生。” 脱下官服的张思远,本就是农家子出生,又遭此一事更是看淡官场。 为了家人的安全,隐居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近两千口人的新安县,死的死逃的逃,就只剩下跟着的二十来口人,女人和老少一个不存。 “大人,我们省得! 紫堡主是好人,我等愿卖身为奴!跟着他才有活路。”罗文带头道。 “我等皆愿卖身为奴!”一行人齐声道。 能走到此地的人,都是在大夏堡做过工的人,仅体力这一块就赶超县城里的人一大截。 这也是他们能活着走到此地的重要原因,没那段时间的吃饱喝好,哪来的体力撑到现在。 不然,早和那些人一样死在山中,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 “走,我们围着这片山转,总能找到下山的路,路上多收集粗树藤。” 张思远第一个爬起身蹒跚地往前走,眼见希望在即,一行人燃起对生的渴望出发。 “大人,我们怎么不喊下面的人,让他们来接我们也好啊!”罗文不解地道。 “喊,你不怕把外面的坏人喊来,想过那个后果吗? 咱们是来投奔紫堡主的,不是来添麻烦的,必须要看清形势。” 贾书吏真想敲开罗文的脑袋看看,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对,就是老贾说的那样,还有你们都别叫我大人,我就是一平民百姓和你们一样。”张思远有些自嘲地道。 “懂懂懂!”罗文连连点头应下,跟在后面的男人们也醒悟过来。 … 两日后,一群从崖壁上滑下来的野人,出现在修第二道围墙的人面前。 看不出一点肤色的脸上,一个个的张大嘴又哭又笑,状若疯颠。 干活的人拿着棍棒,慢慢靠拢将这些人围起来,陆通拔出不离身的大刀,喝道。 “来者何人,这里是私人领地,擅自闯入者死!” “死!死!死!” 手拿棍棒的坎儿村人,眼不错地盯着这些疯子,一声大过一声地齐吼。 “别,我们都是从新安县城逃过来的百姓。 我是张思远,与紫堡主是熟识,不知老胡头儿一家有没有到此,他可以给我证明。 这位兄弟请代为通传一下,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不会闯进去的。” 面色微涩的张思远,抬袖擦去脸上的泪,一张脸有黑有白,更难辨认。 他双手向下一压径直坐下,头也不回地道。 “都坐下,谁也不许乱动,我们在这里等紫堡主出来。” 又哭又笑的男人们,都很听话地原地坐下,可怜巴巴地看着围着的人。 “好,你们先等着,不要擅自走动。 紫堡主不喜欢擅自行动的人,你们好自为之。” 陆通见来人说得有模有样的,决定亲自跑一趟。 … “县令大人?” 人群中的胡老二试探地出声,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野人会是县令大人。 这怎么可能? “是我,你是胡老头儿的儿子吧!” “胡老二!”罗文激动地道,身子一动想扑上前,又强迫自己坐下。 他扒拉开脸上的乱发,露出一张满是污垢的脸,一个劲地道。 “我,罗文啊!瓦匠罗文! 一起来的人,全是给紫堡主做过活的兄弟们。 帮我们求求紫堡主,收下我们吧! 新安县城没了,我们的家人和街坊全被杀了,没了啊!没了! 呜……” 遇见熟识的人,一群人的恶梦再次被提及,全都忍不住痛哭出声。 逃亡的路上,谁也不敢放声痛哭,生怕会引来追踪的官兵。 压抑在心中的恨与痛,差点将一群汉子折磨疯,靠着那股恨才支撑到现在。 “怎么会?怎么会?” 胡老二连连后退,不相信他听到的。 “呜……是官兵干的!”张思远沉痛地道。 “这事肯定与西河村人有关,见到紫堡主会给他详细说明。”
第一百二十六章痛哭
一群人跟着紫玉呼啦啦而来,张顾氏越过人群扑进坐在最前面的男人怀里。 “思远,思远!” “爹爹,爹爹!” “父亲!” 如风卷来的张宏峻和张依玉,抱着地上的男人又哭又笑。 被突然袭击的张思远,一手拍着直哭的娘子,一手高举汤碗,看到溅到地上的米粥,不舍地道。 “可惜了,这可是大米粥,咱家一年到头都很难吃到两回。” 一众喝热粥的人,紧紧地捧着手中的粥碗,大口大口吞咽着,连碗底都给舔得溜光。 “张大人,放心吃,管够!”紫玉对落魄成野人的张县令,拱手笑道。 她见一群人虽狼狈,却没人争抢米粥,都喝完后等着坎儿村的人添上再两口呼噜完。 与西河村人一比较,高下立见。 冲着西河村人的不按世俗出牌,紫玉原本是想磨磨他们的性子后再收下,没想到西河村人等不及想鸠占鹊巢。 那就不能怪她见死不救了,正好拿西河村人来打磨坎儿村人。 乱世中,不经历几番生死搏杀,最终的结局也只有死。 “紫堡主见笑,我张思远不再是县令,如今落魄到这个地步,还请紫堡主收留一二。 某虽不才,还识得几个字,也会种地打渔。” 张思远对紫玉长长一鞠躬,不光为他自己,也是为身后的二十条人命。 “好,咱们就按年龄来,称你一声张叔,里面请!” 紫玉很佩服张思远拿得起、放得下,换了后世稍有点儿小职权的公职人员,都不可能做到他这一步。 “堡主请!” 张思远将手中的碗交给顾氏,起身拍打几下身上的草屑,理理那黑得看不出颜色的破棉衣。 背着手与紫玉错半步而行,自知身上有异味儿的张思远还是要面子的。 紫玉笑而不点破,不急不缓地步伐,令后面的人都能跟上。 … 一群野人进村,在坎儿村引起轰动,连干活的人都来围观,见到熟识的人又是一阵唏嘘。 紫玉暂住的院子,只闻一片哭泣声和咒骂声。 “沙大朗,安排人弄些软和的热食,一家领两个回去洗漱,借套多余的棉衣给他们换上。 收拾好后,再到这里来具体说说外面的事情。” 紫玉见一群人破衣烂衫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不及于一时了解外面的情况。 “扑嗵……扑嗵……” “堡主,我愿卖身为奴,只求一个安身之处,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罗立邦邦三个响头磕下去,抬头时双眼猩红。 “我也愿意!” “还有我!” …… 跪下的人争相表明意愿,生怕晚了会被拒绝。 紫玉看一眼场中站立的两人,一时没认出那老头儿是谁。 “紫堡主,贾元涛求收留,家破人亡只余老夫一人,已无处可去。”贾书吏苦笑着抱拳道。 “贾书吏?” “对,正是老夫,百无一用是书生,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 “活着就有希望,贾叔节哀!” 面对失去亲人的人,紫玉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在统治者眼中这就是人命如草介吧! 紫玉看向众人,一双双渴求的眼,带着对生的向往。 “还有一个办法,你们可以签长工,三十年!” “堡主,我意已决,愿卖身为奴!”罗立不作任何思考地道。 跪在地上的人,都齐齐摇头,没一人愿意签长工。 他们太清楚大夏堡过的是什么日子,孤家寡人有什么好犹豫的。 “堡主,贾某愿签长工!” 贾元涛看一眼陷入沉思的张思远,上前一步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你们都先下去洗漱,容后再说!” 紫玉满意地点头,这些人并没有仗着与她是旧识,提出过分的要求。 仅凭这一点儿,就值得给他们安排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紫堡主,请容我与家人商量一下。”张思远对紫玉微拱手道,便与等着他的顾氏和孩子一起离开。 … 当一群人洗漱,换上暖和的干净棉衣重聚在院中时,全都围着燃起的火堆坐下。 “紫堡主,我已与家人商量过了,愿意签三十年长工约。 为几个孩子考虑,请堡主见谅!”张思远有些头歉意地道。 他是真的觉得这样做不地道,但又不得不为孩子们考虑,面对紫玉时自然有些底气不足。 “张叔和贾叔的事,我们一会儿再谈,先说说外面是怎么个情况吧! 咱们住在山里,对外面的现状也没个了解的渠道。 总不能,哪天别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紫玉提醒道。 “好,紫堡主说得有道理! 当时新安县发布一条征兵令,二抽一。 得信的百姓为了躲征兵集体出逃,剩下不是上了年纪,就是没来得及跑的女人。 呵呵,即便这样也没能逃脱被抓的命运,我们被五花大绑赶到乡下抓人。 趁夜闯进西河村的官兵,至死都没想到会被西河村人反杀。 而我们被绑的人,也与西河村人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苦笑的张思远,眼前又出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大滴大滴的泪落下。 “我和贾书吏逃离西河村人的控制,本想回县城探探情况的,却看到官兵追杀下山的百姓。 那鲜红的血,染红了进城的路,新安县也被一把火烧干净! 真真是人命贱如狗,百姓被随意射杀!那些人与北莽人又有何区别。 天要亡白云国,都没救了!” “西河村人前段时间来过,被我们赶走了,他们当中并没有认识的新安县人。”胡老头儿皱眉道。 现场一时无声,不用说他们也知道那些人凶多吉少,怕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逃荒路上,谁愿意带着拖累浪费口粮,何况是敢反杀官兵的西河村人。 … “田大有说的是土匪进村,果然没说实话。 两个村子的仇怨,算是结下了,对入侵者一律杀。”紫玉冷声道。 “西河村是全县最难管理的,每年的赋税能收到两成就该烧高香了,打架斗殴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以他们的性子,肯定会卷土重来。”张思远提醒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鼓舞人心
因为张思远等人的到来,紫玉对外面的形势有了更清晰的了解,她将这些人都安排在坎儿村。 “沙大朗,这些人都交给你安排,将村中所有男丁都利用起来。 做好安全防护,西河村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盛学林,带几人回去找盛管家,领取他们所需衣服、被褥和粮食,再带部分武器过来,具体数量一会儿再告诉你。” 紫玉将安顿的事交给两个负责人处理,又看向在场的人道。 “依现在的形势来看,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艰难。 唯有我们自己强硬起来,才能在这乱世中立足,不然谁都救不了我们。 一旦这个地方不保,我们谁也没有立足之处。 从此刻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保卫你们的亲人不受迫害。 能做到吗?” “能!能!能!” 高亢的声音回荡在深夜的山村,久久不息。 经历过磨难的众人,谁也不想失去眼前稳定的生活和亲人。 “好样儿的! 只要你们能做到与大夏堡共进退,外面太平后许你们自由,再奖白银一百两安家费。” 时刻不忘两手抓的紫玉,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又一阵大吼。 “与堡主共进退,与堡主共进退!杀!杀!杀!” 张思远激动地带头大吼,吼出隐藏在心底的血性,在他眼中唯有这样的领头人,才是值得人追随的。 “与堡主共进退!与堡地共进退!杀!杀!杀!” 一众人吼得声嘶力竭,也吼出他们心底的血性,连女人们也吼得声音嘶哑。 这一刻,所有人都摒弃固有的阵规,活下去成了他们唯一的执念。 “好,坎儿村的防御是重中之重,沙大朗、张思远、陆通、盛学林即日起共同负责。 盛学林负责坎儿村与大夏堡对接,张思远和沙大朗负责总统筹。 陆通担任总护卫,负责坎儿村的训练和安全。 贾元涛负责坎儿村的物资分发,不管何时要做到心中有数。 有不懂的,多向张思远和贾元涛请教,别给老子不懂装懂。 谁负责的那一块儿出了事,将他丢出坎儿村去自生自灭。” 紫玉双手插腰,十足的一副土匪样儿,在众人眼中却可爱又暖心。 “补充一点哈,负责人都享受普通管事待遇。 只要是对坎儿村有重大贡献者,开春后都有资格进入大夏湾生活。 每人分一块地,可修房可种地,大夏湾里的海产凭各人本事,随便捞。” “好,谢堡主!” 得了新职务的张思远,虽不知紫玉口中的普通管事是什么待遇,但总比他那个破县令几年都拿不到一文俸禄好。 在紫玉的蛊惑下,一群土里刨食的人积极地备战,人人脸上有了生的希望,每天一睁眼都充满了干劲儿。 … 逃出山的西河村人,游荡在山脚下久久不愿离去。 “村长,你身份跟咱们不一样,怎么能吃这种亏!” 跟在田大有身边,从进山开始便没作声的余进水谄媚地道。 一双老鼠眼滴溜溜转,脸上却挂着忠厚的笑容。 “那你说怎么办! 再这么待下去,非冻死、饿死在野外不可。”田大有不满地道。 一帮子蠢货,眼看就能得到入村的机会,非自作主张坏事儿。 再怎么也得进村后,再动手不迟,田大有恶狠狠地瞪一眼煽动的人。 别以为没露面,他就不知道是谁在跳,一个村子的人仅听声儿,就能知道是谁。 “村长,咱们人多又有武器,再杀回去! 就不信斗不过一帮子山农,还记得离开西河村时的事不?” 已冷静下来的阎有文,认定年轻的公子不敢下令杀人。 不然,哪还有他们一群人的活路。 年轻人嘛!没见过血总是胆子小,不听话抓起来多打几顿就好了。 “火攻! 你是猪啊!房子都烧了,我们抢到村子又能住哪儿! 住在露天坝里,还抢个屁的村子。 先去附近的村子转转,有合适的地方再……” 明白过来的田大有,冲着阎有文一通臭骂。 手在脖子上一划,众人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纷纷点头答应。 确定了去向,几人也不再纠结,围着燃起的火堆煮吃食。 空瘪的粮袋令人发慌,也不敢一次煮多了,一锅合着老野菜的黑糊糊成了一众人的口粮。 … 碑材村,离坎儿村山脚下向西五十多里的一个小村子,也许是因为偏远和贫穷,这个村子保存得比较完好。 零落的茅草屋低矮破败,不足二十户散乱分布在村中,中午时分冒烟的人家只有六七户。 “妈的,这个村子也太穷了吧!” 使劲嗅着鼻子闻味儿的余进水,啥也没闻着时忿忿地骂出声。 约八十口人的西河村人,直奔村中看起来最好的茅草屋,余进水狗腿地一把推开虚掩的木门。 黑漆漆的屋子,透进一丝亮光,灶前的火光映着丑陋的半张面孔,披散的乱发看不出是男是女。 “妈呀!有鬼呀!”第一个进屋的余进水,惊咋咋地跳脚直呼。 “鬼你妈个头,看清楚了,那脸是被火烧后留下的。” 田大有一脚踹在余进水屁股上,目光却不敢直视那张脸,他总觉得遗漏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思来想去的田大有,猛地一拍大腿,他想起来了。 坎儿村的村长,也是一张麻子脸,那才是瘟疫的特征。 心生一计的田大有,没了占碑材村的心思,不再看没吭声的丑脸。 “走,我们先回村子!” 跟在后面的西河村人,不知田大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谁也没留下的心思。 实在是这个村子又穷又破,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个丑得不能看的丑八怪,他们怕留下做恶梦。 一群人呼啦啦地来,什么都没捞着又离开。 走出好一会儿,不明所以的人才发现不是去坎儿村的路,有人终忍不住问。 “村长,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回西河村找人帮忙!” 心生毒计的田大有,笑得一脸阴险,一心想着将坎儿村人一网打尽,那个地方就是他的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算计
“村长,你看咱村有人!”阎有文指着山下冒烟的房子道。 “走,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占了老子的地盘!” 田大有一声吼,跟在后面与难民无疑的西河村人,急吼吼地扑向村尾。 回到自己的地盘,一个个的胆气直冲天,谁敢在西河村的地盘造次,那简直是找死。 “我的个老天爷啊!咱家地里的菜被人偷光了!” 一女人站在山上,看到地里光秃秃的啥也没了,拍巴打掌地嚎出声。 “不好,我家的也被偷了!” 女人们一直挂念着地里的收成,即使是一根草也不愿意别人动,如今见地里啥也没了,跟剜她们的肉似的。 冲进村的速度比男人还快,这一动静立即将村尾的人都引了出来。 “又有难民来了,大伙儿操家伙!” 已成领头的邱德贵一声令下,约六十个难民操起所有能当武器的东西,连没有战斗力的小孩儿都抓着土块,狼崽子般盯着冲过来的人群。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及发,双方不由分说地混战在一起。 半柱香后,以邱德贵为首的难民渐渐占了上风,人多势众的西河村人节节败退。 “停~停~停! 我们不是难民,我们是西河村的村民,我是村长田大有。” 本以为能将一群难民打服的田大有,没想到又一次碰鼻,身上挨了几棍痛得他直抽气。 “呸,什么你们的村子,这就是一个被烧毁的村子。 我们来的时候,除了被烧毁的屋子,就是一堆被烧焦的尸体。”邱氏提着根棍子呸田大有道。 “男人说事儿,你个女人插什么嘴! 我们都是西河村村民,有户籍为证,请领头的人出来说话。” 田大有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邱氏,对她那一身破衣烂衫很是看不上。 逃难而来的妇人,有什么资格跟他一个村长对话,简直有辱斯文。 “我们在这里修房建屋,这里就属于我们的地盘。 你一个乞丐样的臭男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老娘,你还不是女人屙出来的。” 打架不怂的邱氏,双手插腰跟田大有对着干,对他是一点儿不怵。 吵不过邱氏的田大有气得眼睛突出,却不敢挑起双方打斗。 实在是西河村人,又饿又累又打一架,都没了力气和勇气,连个给他帮腔的人都没有。 … “说吧,有什么要谈的!”邱德贵见西河村人的气焰被磨得差不多了,才出声道。 只负责压阵的邱德贵,自到西河村后就很少有亲自动手的时候,邱家人已被他锻炼得能独挡一面。 其他人只是附带的,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老哥,咱们借一步说话!”田大有神秘兮兮地对邱德贵拱手道。 这批人的战斗力不错,若是…… 邱德贵不动声色地走到一边,听着田大有所谓的秘密,老眼一闪。 “村长好计谋,给我画一个详细的草图,我会亲自带人去打探。” “老哥好眼光,田某这就给你画!” 田大有双眼发亮地蹲下,捡一颗石子在地上画地形图。 邱德贵对那乱七八糟的草图皱眉,几个圈圈加歪七扭八的线条,鬼都看不懂那是什么玩意儿。 “这里……从这里进山……山窝里有一个叫坎儿村的地方,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还有高墙保护……” “行了,让两个识路的人带路!” 听得云里雾里的邱德贵不想再耗下去,这人打的什么主意一听便知,至于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呵呵,还是老哥英明,我这就安排人跟着老哥一起去,到时让我们跟着喝点汤便是。”田大有厚颜道。 一双眼睛咕溜溜打转,看在眼中的邱德贵只作无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要能有个安稳的地方生活,他不介意手中多几条人命! 各有盘算的双方分头行事,留下的西河村人又陆续有人离开。 … “老大,这是我们遇上的最大城池,你要找的人应该在这里。”马威远看着破败的都江府道。 “平子,稍后去码头打听情况,剩下的人跟我进城换银子。 咱们这一身也该换换了。” 离白有些嫌弃身上的味道,和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老大,我早就想换掉身上的脏衣服,自穿上后就没洗过,比乞丐还乞丐。” 说话的平十义手一抬,破成条的袖子在寒风中飞舞,一股难闻的味道飘出十里远。 路过六人身边的人,都掩面快速离开,目光中满是鄙夷。 “嘿,竟然还敢看不起老子!”平十义气得跳脚,挽袖子就想跟人干架。 “收敛点,不知道一身很臭嘛!”满脸风霜的离白没好气地道。 一把年纪,整天跟愣头青似的,说风就是雨。 “嘿嘿,还行吧!” 抬袖闻味道的平十义,被自己身上的臭味儿熏得直打干呕,恨不得一下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 臭不可闻的六人进都江府时,守城的兵士见一个个扛着带血的皮毛,什么狼皮、鹿皮、虎皮、熊皮应有尽有。 那全身浓重的血煞气,根本无人敢上前收入城费,皆掩面躲得远远的。 入城后的六人,臭出一条街,所过之处就没人敢跟在后面。 … 当六人从一家皮货店出来时,扛着的皮毛换成了四百两银子。 “老大,皮毛没前段时间值钱了,按理说冬季正是皮货最值钱的时候。” 平十义掂掂手中轻飘飘的钱袋子,扭头不满地盯一眼皮货店。 要不是老大阻止,他都能将这家店给砸了,奸商! “能出手就不错了,外面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都江府因为地处偏僻,并没受到什么影响,这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想想那个后果吧!” “是啊,我们从北到南,见过的还少吗!” 流浪大半年的六个大男人,都是统帅千军的人物,落到如今真名都不敢用的地步,有什么是没见过的呢! 百谷府已成南北交界的最后一道防线,连皇帝都迁都百谷府,底层的百姓就更不用提了。 他们也只是苟且偷生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混饭
拿到银子的六人,自是要好好收拾一番,重新恢复仪表堂堂时,荷包里的银子也大幅缩水。 花钱时豪爽,数钱时哭唧唧的平十义,捏着空空的荷包欲哭无泪。 “老大,我们只剩五十两银子了,只够三天的支出。” 恢复本来面貌的五人,皆目光有些闪躲,他们只是一人买两身换洗衣服,银子又没了。 不过,身上的皮袄还是很不错的,好看又暖和,就是价钱贵了点儿。 “咳咳,没了我们再上山打猎便是,凭我们的本事还会饿肚子不成。 山里的野物管够,想吃多少都有。” 一向面无表情的离白,有些涩然,只觉得古代的银子太不经花了。 乱世中除了打猎换银子外,他好象找不到什么正经生意。 打家劫舍来钱最快,却不能真的付诸行动,空有一身本事的离白也有些发愁。 “平子,去码头打听大夏号的去向,我们在城里四处打听一下。” “好吧!老大你们也省着点儿用,别弄得明日的早食钱都没有。” 平十义不舍地掏出二十两银子,本想直接给离白的,却中途转向给了马威远。 身形魁梧的六人分头行动,融入都江府这个最西的城池,那高大粗犷的外形,很快淹没在都江府来往的大汉中。 … 西北客栈,上房。 “老大,我花二两银子才打听到大夏号的消息。 据码头守船的人说,大夏号曾在码头上停留过两日,装船后沿海岸线往西离开的。”平十义看一眼沉默不语的离白,继续道。 “从都江府继续往西,一直到边境上再无城池和村落,过了边境便是西北部落。 因为地势偏远,白云国与西北部落从无来往,西北部落也相当于苦寒之地。 相传西北部落的人茹毛饮血,以食人肉为乐,常年被积雪覆盖。” 听完汇报的离白,看一眼跟随他的五人道。 “马上进入寒冬,你们都留在都江府,我一个人去查探一番。 归期不定!” “不行,要走一起走!”马威远立马反对,直接站到离白身后。 别人走不走他不管,反正他是要跟着一起走的。 “老大,你太无情了,又想撇下我们单独行动。 负心汉要不得,没有姑娘会喜欢的。”罗浩吊二郎当地道,自觉地站到马威远身后。 浦清武和曲津五,站到两人身后扭头看别处,平十义笑嘻嘻地道。 “老大,我没见到大嫂怎么可能离开呢!” “好,此去前程未知,我们就再闯一闯!”离白此时才真正认可五人为兄弟,眼望着远方道。 “我心里装着一个人,她的离开把心也给我带走了,此生只为她而活!” 被离白肉麻一把的五个大男人,齐齐搓脸上的鸡皮疙瘩,他们也有点思春是怎么回事! “老大,你好深情!大嫂是仙女下凡吧!”罗浩一脸好奇地道,能配上老大这样强势的男人,非仙女莫属。 “哼,不告诉你们!” 终于说出两世的心愿,离白一身轻松。 两人前后脚地为国捐躯,他能来到这里,小野猫肯定也能。 此生走遍这片大陆的每个角落,也要将人找出来牢牢地守着,再也不要失去她。 前世未能续的缘分,这世即便是个老头子,他也不会放手。 “走,我们找大嫂去!”积极响应的平十义,跳起来收拾简单的包袱。 “好,找大嫂去!” 男人也有凑热闹的爱好,他们都想尽快见见是什么样的人,能勾得他家老大神魂颠倒,为找人都快疯魔了。 世人常说,世间女子皆多情,男子皆薄情,怎么到了老大这儿,却相反呢! 五人集体替老大未来的生活默哀! … 趴在山上的邱德贵,看着火把下热闹的村子,富足而团结,人人脸上都带着发自心底的笑。 飘上来的饭菜香,带着海鲜独有的香味,令邱德贵肚子如雷鸣。 吃惯山珍海味,又尝尽逃荒苦的邱德贵,根本控制不住口水的分泌。 刚进山,带路的人便不愿意再进来,心知有异的邱德贵才改从山上摸过来。 山道上立着两道石墙,将进山的路牢牢封住,普通人想进来,除非把墙给推倒。 观察一天的邱德贵,没发现一个武林中人出没,看来这群人就是地道的山民。 山上又冷又饿,还要受饭菜香的折磨,邱德贵实在是不愿再等下去。 不管是先礼后兵,还是先兵后礼,等填饱肚子再说,对付一帮山民于他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心中有底的邱德贵,将外套脱下反穿在身徒手攀着崖壁向下,借着黑夜的掩护隐入排队打饭的人群中。 邱德贵低头顺利领到一大碗红薯干饭,加一大勺红烧鱼块,急切地躲到阴影处大口往嘴里扒拉。 一大海碗饭加鱼很快下肚,感觉不到肚里有一丝存货的邱德贵如法炮制,又混到一碗。 离开时,见装汤的桶里有冒着油珠的菜汤,感觉嘴里渴得慌,扫视一眼没发现多余的碗,只得又躲入阴影中先吃饭为大。 … “老人家,再来一碗! 饭菜管够,那边还有汤,别噎着了!” 紫玉清脆的声音,在邱德贵身后响起,没听出一丝动静的人双手一紧,压着嗓子低声道。 “谢了,老身省得!” 紫玉嘴角微勾,防守得铁桶似的村子,竟然还会有人潜进来。 是个高手无疑! 仅凭这人的回答,紫玉便断定此人是外来者,因为村中无人不熟悉她的声音。 紫玉右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不急不缓地说着话。 “老人家,累的话就少干点儿,洗澡房有热水供应,晚上记得盖好被子。” 低头捧着碗的邱德贵鼻子一酸,除了逝去的家人关心过他外,他已有三十多年没体会到过关心。 邱德贵扒完最后一粒饭,将碗放到筐子里,站在火把下看着走出阴影的人。 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虽身着普通却神采飞扬,脸上带着干净的笑。 正欲开口的邱德贵,扫到周围的人已形成合围,目光一顿。
第一百三十章同盟
有些眼熟的铁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记得当时查抄安国侯府时,那些武器全都上交了的。 难不成这些人是安国侯一族的余孽? 想到此的邱德贵,运气握拳看着慢慢走近的少年。 “小兄弟发现了!” “老人家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一脸温和的紫玉,瞟一眼那微鼓的太阳穴,和握紧的拳头、防守的步伐,无事人似地道。 “老人家,这里的人都是新安县逃出来的百姓,县令张思远和书吏贾元涛都在此。” 被点到名的两人都向前一步,站到人前,张思远看着陌生的面孔道。 “在下正是新安县令张思远,官兵屠杀百姓,烧毁县城,这里的人是仅剩的活口。 我们走投无路时,是紫堡主收留了我们。 给我们吃,给我们穿,让我们有一个安定的住所。 有些人见不得我们好,想抢了我们的地盘去,我们虽是普通百姓,却不会任人宰割。” 张思远虽不懂武功,但见紫玉如此谨慎,心中已警铃大响。 “老哥,我是新安县书吏贾元涛,儿孙都死在那场屠杀中,只剩我一个孤寡老头子。 若不是紫堡主收留,早已饿死冻死在山中,身上的新棉衣也是紫堡主给的。 这里所有人,都是被紫堡主所救……” 语有哽咽的贾元涛,一想到死去的家人,老泪横流。 见了无数尔虞我诈与生死的邱德贵,没想到被烧毁的新安县会是官兵所为,那尸横遍野的无头尸让他记忆犹新。 眼前的少年,虽年幼却有着博大的胸襟,但也是他的致命伤。 “请问村中铁枪来自何处?” 此话令紫玉心中一凛,依然如沐春风地道。 “偶然从大山深处的山洞中寻来,后面连绵大山有无数野兽,正好解了我们缺武器的困。 老人家对武器有所了解吧!能说说这是产自何地,出自何人之手吗?” 邱德贵看着将问题抛回的少年,突然想笑。 “好个聪明的少年,哈哈哈! 老夫邱德贵,祖籍河湾府,带着族人从北方逃亡至此。 暂居西河村,得知此处消息后前来打探消息。” 有些尖细的嗓音,听在众人耳中有些刺耳,紫玉却若有所思。 “西河村人抢我们的地盘未能得逞,他们肯定怀恨在心,有所动作是必然的。 坎儿村后面几座大山属大夏堡私人领地,凡进入者只有两条路可选。 一卖身,二签长工,只要是与大夏堡共进退者,皆衣食有保障。” “哈哈哈,小公子果然好计谋,就不怕老夫杀人夺财,大山可是最佳抛尸地。” 邱德贵仰头大笑,一个山村少年敢如此狂妄,曾为皇宫总管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股势破体而出直冲紫玉。 “怕啥,大不了人死鸟朝天,下辈子再来过!” 感受到威压的紫玉,双腿微蹲咬牙硬扛,双脚被压得陷进泥里。 可那小腰却丝毫未塌,一身傲骨铮铮地紧盯着对面的老头儿。 【我嘞个去,竟然遇上个内家高手!】 从不服输的人,心思一转竟借着那股势,冒险逼迫出修炼不得门的一股气在体内游走。 感受到身体变化的紫玉,大喜过望,引导着气顺势爬过去。 “咦!” 施压的邱德贵微惊,明明眼前的少年没有丝毫内力,怎么一会儿时间便有了内力,竟还会引导出体。 果然英雄出少年! 顿生惜才心的邱德贵收回刚才的施压,对紫玉正色地抱拳道。 “老夫刚才多有得罪,请紫堡主见谅! 老夫大半身受世俗所限,老了只想做个闲散之人,只希望能借住于大夏堡。 只要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紫堡主尽管开口。 族人有什么打算,是他们自己的事,老夫不会横加干涉。” 对古武一直很感兴趣的紫玉,摸着下巴心中暗喜,却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稍倾,才点头。 “若是老人家能指点小子一二,也不是不可以。 大夏堡有更好的居住环境,相信老人家会喜欢那里的。” 邱德贵看着眼前,明着算计他的少年,爽朗一笑。 “哈哈哈,一言为定!” “嘿嘿,那敢情好,击掌为誓!” 大喜的紫玉,伸出纤纤细手与邱德贵击掌为誓。 邱德贵仔细地看两眼紫玉,了然地一笑却没点破,两人握手言欢。 围着的众人差点虚脱,他们虽看不出老头儿的功夫如何,但那身上的气势却骗不了人。 连堡主都要谨慎对待,不要说他们这些拿锄头的人了,都不够人家一个指头捏的。 … “田大有派人四处联络,必有大谋,我们这样……” 想速战速决的邱德贵,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将西河村人所为说出。 吃过一顿饱饭,还能有尊严地活着,谁还想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 邱德贵更想看看,这大山中更好的居住环境是什么样的。 真能令他满意,将一生所学传授于眼前少年,也不是不可以。 注定没有后人继承的邱德贵,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好,来个里外夹击,将西河村人一网打尽,留下也是个祸害。” 紫玉果断的话,令邱德贵暗暗点头,狠辣而不失人性的人,在这乱世已实属难得。 “邱叔,有劳你辛苦跑一趟,把这里的事解决了,我带你回大夏堡猫冬去。” “好,猫冬! 邱叔这辈子还没有真正猫过冬,很想体验一把那是什么样的日子。 紫玉,你是云都人吧!” 紫玉一顿,看向虽一身邋遢,却不失气度的老头儿。 “邱叔也在云都呆过吧!”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丫头!” 紫玉脸一垮,她自认化妆术不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看出她不是真男人。 “邱叔,你可别揭穿我,他们都不知道。 不然,没法带领一帮男人在山中活下去,你懂的!”紫玉神秘兮兮地道。 “好,既然你叫我一声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邱叔罩着你! 邱叔也有不可说的过往,咱们谁也别说谁,等时机成熟会告诉你一切的。” 换了以前,邱德贵会同情一个姑娘家跑到深山老林窝着。 现在却只觉得眼前的人,是个非常有眼光的人,很多世家大族的比不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难民来袭 翌日晨,美美饱餐一顿的邱德贵,在众人的注视下猿猴般攀上崖壁。 爬上山顶的老头儿,还得意地给下面的人挥手告别,眨眼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堡主,这老头儿不简单,我和我爹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陆通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背脊一阵发凉,真要动起手来,他们都不够人家砍的。 “所以要以礼待之嘛! 只要利益足够,就没有拿不下的大山。 从此以后,大夏堡又多了一员猛将,咱们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还有什么好怕的。 在这大山中,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外面的风雨相争随他去!” 有一个高手加入大夏堡,紫玉可谓是意气风发。 镇堡的吉祥物,谁不喜欢呢! 要想在大夏堡中独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好。 有着坚强后盾的紫玉,根本不惧这个战乱时代,于她而言哪里都可以安身,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 邱德贵一进西河村,便发现村中有异,靠着残墙搭起许多窝棚,进进出出全是一脸菜色的难民。 难怪山脚下连根野菜都没有,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肯定与田大有脱不了关系。 真是找死! 俨然把坎儿村当成自己地盘的邱德贵,是不会容许众多难民踏入那片山脉的。 “坎儿村土地肥沃,家禽满地跑,有吃不完的粮食,人人穿新衣,只要抢过来就是我们的……” 田大有慷慨激昂的声音在村中响起,一堆聚拢的人听得眼冒绿光,口水吞得咕咚响。 “抢过来!抢过来!抢过来!” 振臂高呼的人,脑中只有吃不完的粮食,没什么比这个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现实让他们抛去所有的良知,只要能抢到手中就是自己的,能走到这里的又有几个是善茬。 吃食,对他们有着致命的诱惑! … 得到强烈回应的田大有,已能看到一家独大的场面,笑得黑瘦的脸发光,眼中闪过红光。 站在高处的田大有,见邱德贵出现忙跳下凳子,挤出人群与他套话。 “你说得没错,要去就抓紧时间,别让外人抢了先。 田村长会带着大家打头阵的吧! 毕竟你对那里熟,我们都是外来人员当然是听田村长的指挥。 你们先商量着,我累了几天得回去好好歇会儿。 邱小川,邱小河扶我回去!” 围在人堆外的邱小川、邱小河,一脸兴奋地扶着邱德贵离开。 “叔,那里真的有吃不完的粮食吗? 那些人的生活可真好,我们也去吧!” 邱小川喋喋地说着,却没得到一句回应,被邱小河踢一脚才闭住那嘚嘚个不停的嘴。 坐回简陋屋子的邱德贵,摸着已空瘪的肚子,对围在一起的邱家人道。 “到了地方,都给我只出声不许出力,看我动作行事! 谁要是敢跟着胡闹,别怪我不认!” 邱大根扫一眼子孙,拍胸脯保证道。 “德贵放心,没谁敢不听,对那不孝子孙随便收拾,我绝无二话。” 见识了邱德贵真本事的邱大根,对这个出了五服的堂弟是推崇至上,很清楚没有他的帮助,一家人不可能全须全尾地活到这里。 “好,收拾好家当,等着出发! 多做些吃食,别舍不得,留下也是便宜了外人。”邱德贵看着众人提醒道。 秉着吃饱好干架的想法,邱家人也放开肚子造,有此想法的不止他们一家。 西河村炊烟四起,家家都把能吃的煮上,吃不完的都装上。 老得只剩梗的野菜,则成了无人问津的东西,想想那吃不完的粮食,谁还会在意嚼不动的野菜梗。 怀揣一夜激动的西河村难民,早早背着各自包裹等在村中,绝大多数人家连吃饭的家伙都不要了。 坎儿村有吃不完的粮食,其他东西自然不会缺,抢过来那些东西自然成了他们的。 一个破布包裹,一根棍子或菜刀、砍刀,就成了他们此行的装备。 连被妇人牵着的小孩儿,也是人手一根棍子。 混在人群后的邱家人,带着所有的家当,显得特别异类。 早期与邱家人走在一起的难民,也有样学样,背着家当紧跟在邱家人身后。 手中自是少不了出行的武器! … 五日后午时,浩浩荡荡的难民填满了长长的山路,最前面的人被山间的高墙堵住去路,领头的田大有眼珠一转。 “力气大的人上前来,将这堵墙给推了。 里面的人为了不让外人进村,故意将山路给堵了,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推! 一……二……三!” 被挡了去路的难民,在饥饿和寒冷下,稍一蛊惑便上头。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新砌的石墙便被众人推倒,热血上头的难民,冲进去见到第二堵石墙时,根本不用人鼓动。 疯狂的人群,将第二堵石墙也推倒,见到那高高的围墙时,嚎叫着往前冲。 围墙后飘出的饭菜香,刺激得个个眼红如恶魔,所有的良知都被**所取代。 坎儿村腾地冒起三股浓烟,墙头上出现数个持铁枪和弓箭手。 刮脸的寒风吹过,冰冷的枪头和箭头,并没有吓退疯狂的难民。 鲜血染红地上的白雪,红眼的难民更加疯狂,拼命地往前冲。 … 不知何时退后的田大有,看着疯狂的人群露出得逞的邪笑。 “田村长,这是要去哪儿?” 冰冷如刮骨的声音响起,正得意的田大有嘎嘎扭头,看到一双如死神般的眼睛。 一只有力的大手掐在脖子上,田大有死死地抱着那只手,徒劳地挣扎着。 一双死鱼眼突出眼眶,死不瞑目。 邱德贵随手将尸体扔下山崖,提着粗棍子冲入,躲到最后的西河村人中横扫四方。 吓得干瞪眼的邱家人,不知该做何反应。 “还傻站着做什么,想活就杀了这些人,还不快动手! 大根,燃起三支火把!” 带着内力的大喝声,将邱家人和跟随的三家人都喝醒,全都跟在后面补刀,连带清理路面。 因为这种事,他们一路上也没少干,做起来自然驾轻就熟。 第一百三十二章大获全胜 坎儿村打开大门,在陆通带领下倾巢而出,持铁枪和大刀的男人们打头阵,女人在后面补刀。 紫玉手持铁枪站在墙头,看着山路上黑压压的难民蜂涌而上。 也有那因人多,被挤下山崖送命的人,人群中的踩踏就更不用说了。 狭窄的山路,极大地限制了难民的进攻,给坎儿村提供了最好的保护。 真刀真枪对上木棍、菜刀、砍刀,高下立见。 惨呼和痛嚎声,响彻这片山谷,堆积的尸体和汩汩的鲜血,令冲在前的难民心生退意。 “杀了他们,我们死了这么多人,决不能就这么算了,让他们所有人赔命。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坎儿村是我们的!” 贴着山壁的阎有文,红着眼高声鼓动,脚步却不曾移动半分。 站在墙头的紫玉眯眼,拿起脚边的弓箭,搭箭弯弓。 “嗖!” 一箭穿喉,直取跳得欢的阎有文,张着的嘴都没来得及合上,便被淹没在人潮中,没谁记得他是谁。 … 黑夜降临时,空中飘起鹅毛大雪,山间的厮杀还在继续。 枪钝刀卷,人困疲乏。 没有任何后援支持,又被前后夹击的难民,纷纷跪地举手投降。 约五百人的队伍,活着的不足一百人,其中一半的人带伤。 有一小半的人,是在推搡中落下山崖,被踩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落下的鹅毛大雪,很快被染红,浑身浴血的坎儿村人,举着火把将投降的人围得死紧。 “堡主,这些人怎么办?” 陆通提着砍卷的大刀,浑身滴血杀红了双眼,看难民如死人。 “杀了!” 提着滴血棍子而来的邱德贵,身上沾着少许血渍,根本不给紫玉说话的机会,这个恶人就让他来做。 紫玉讶然地看向邱德贵,她真没想过将这些投降的人也给杀了。 本意是将他们赶到山脚下,形成一个小村落,弱化坎儿村的存在。 … “大侠,饶了我们吧! 我们都是被田大有骗来的,是他说这里有吃不完的粮食,还有肥沃的土地。 第一百三十三章回大夏堡
山间飞舞的鹅毛大雪,给大山披上雪白纱衣,宁静而美好! 昨晚参与劳动的难民,成人都得到两斗红薯,孩子一斗红薯的奖励。 坎儿村秋收的几十万斤红薯,这下全派上用场,成了所有人的主食。 紫玉这也是变相地给这些人活下去的希望,不管是留在坎子村,还是离开去别的地方。 相信这一次的经历,会给他们留下深入骨髓的印象。 经此一战,坎儿村也打出名气,更是打出血性。 相信再遇上类似的情况,不需要紫玉亲自坐镇便能应付自如。 紫玉看着不停飞舞的大雪,对留守坎儿村的张思远、陆通等几个管事道。 “对山脚下的难民,也不要掉以轻心,村外该建的拦路墙不能松懈,留一道门方便进出。 只要是敢以身犯险的,决不留情。 自己的地盘决不容许外人称王称霸,对那不服管教的直接扔出去。” “堡主放心,我等决不容许外人践踏我们的地盘。”陆通抱拳豪迈地道。 跟着打杀一场干出豪情的陆通,意外地非常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 背后的家人,有着安稳而富足的生活,他在前面冲锋献阵就是为了保护他们。 神圣的使命,让陆通找到人生的价值,自是干劲儿十足。 “好,让村里能动的都动起来,谁偷懒就让他上山给大家砍柴去。 看他孤身一人进山,还敢不敢偷懒!”紫玉点头道。 “哈哈哈,堡主说得有道理,以后都按这个规矩来。”张思远笑道。 不打不骂,要给村中各家各户都砍上足够的柴禾,人都得累瘫。 “村里有什么事情,你们几个管事都商量着办。 出来半月,我也该回去了。 不然,小洛该着急哭了! 沙大朗,三个孕妇准备好了没有,该走了!” “谢堡主,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出发!” 要将人送走的沙大朗,没一点儿不舍,心中反而更踏实。 “邱叔,走喽!” 紫玉不再做任何停留,带上大夏堡的一群人离开,连之前来帮忙建房屋的人也一起离开。 几十人走在白茫茫的山间,惊起林中的小动物四处奔逃。 … “邱叔,山下的海湾叫大夏湾,石堤后面就是大夏堡,那里才是我们生活的地方。 那是我从北到南才找到的世外桃源,历经两年建设才有如今的效果。 三年前,我爹娘被奸人所害,只留下我和两岁的弟弟相依为命。 因为打击太大,大病一场后不记得根在哪里,只能躲到山里来。 幸好一路上遇到不少好人,才有如今的安居之所。” 站在山顶的紫玉,指着眼前的大海湾,有些感慨。 如今有了安居之所,手下的虾兵蟹将也有近两百人,在这山中算得上一股小势力了。 “不错,没想到大山后面还有这么大一片海湾,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的。 三年前,邱叔也在云都,那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 安国侯一族蓄谋造反,引起朝廷动荡,想来你家的事跟那有关。 当年抄安国侯一族,可是你邱叔亲自带人去的,没想到吧!” 邱德贵想起过往不无得意,家人大仇得报,令他畅快无比。 之后的天灾、**是谁也逃不掉的,也许是老天在惩罚白云国。 紫玉咽一下口水,睁圆大眼贼兮兮地道。 “邱叔所言不差,我爹娘正是被安国侯一家所害。 你老到底是啥职位啊!能从皇宫中领到抄家圣旨的,非那位的亲信不可,没少捞好处吧!” “哈哈哈,臭小子咋只对好处感兴趣!” 邱德贵被紫玉那财迷样给取悦到了,世人不都是该关心他职位为何的事吗! “捞到的好处,都在逃难中花干净了,现在是身无分文,连老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邱叔死后,只能抛尸荒野了。 可怜一辈子,连个烧香的后人都没有啊! 人老了,就没人稀罕了! 唉,可怜啊!” 猜到这老头儿真实身份的紫玉,就是不接话头,想让她应下得拿真东西出来换才成。 折本生意,她可不干! “邱叔能长命百岁,活成人瑞有啥好可怜的!” “哈哈哈,你个巧嘴的小子!” 没能得逞的邱德贵,遇上这么一个打破世俗的丫头,比他收的那些所谓的干儿子还称心。 他畅快大笑地向山下走去,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掉落,笑声被北风传出老远。 … “老大,有人!” “对,有人在笑!” “快,追上去!” 沿着海岸线往西的六人,进山后第一次听到人声,兴奋得白眉毛上的霜直掉。 在山中混了半月,都混成白野人了,皆奋起直追人声来源处。 “老大,前面有座大山挡住去路,声音就是从山上传来的!”罗浩侧耳细辨风声道。 “上山,越快越好!” 离白当先一马向山上追去,有人声就说明这附近有村落,他就有希望。 … “嗷~呜!嗷~呜!” 守在1号院门口的八头雪狼,引颈长嚎一声光速般冲出大夏堡,吓得堡中一阵慌乱。 陆明带着一队持铁枪和大刀的壮年,冲向石拱桥亮出刀刃,牢牢把住门口。 远远见到自家雪狼的紫玉,生怕走在前面的邱老头儿出手,大声呼喊。 “邱叔手下留情,那是我养的雪狼。 白一、白二、白三、白四、白五,白漂、白熊、白虎,这里!” 听到大呼声及时收功的邱德贵,老腿一闪差点给摔一跤,磨牙闪到一边让过八头雄壮的雪狼。 “死丫头,都取的啥名,一点儿水准都没有!” 冲上来的八头雪狼,一下将紫玉给淹没,全都伸长带刺的舌头往她脸上凑。 “下去,下去,老子脸上的肉都被你们给舔光了! 你说说你们,长那么肥做什么,死沉死沉的!” 紫玉抱着跳进怀中的白漂,好家伙都快有她高了,狼背上的膘一掌宽。 “嗷~嗷!” 白漂不满地抗议着,狼头贴在紫玉脸上,狼爪一下下拍打开想亲近的狼头。 “嗬,还学会争宠了,下去!” 抱着肥肥的一坨,紫玉都没法走路了,自是对白漂嫌弃无比。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下马威
被嫌弃的雪狼,对不敢靠近的一行人长嚎几声,围在紫玉身边拥着她一起走,根本不给别人靠近的机会。 严阵以待的大夏堡人,个个拿着称手的武器,已准备好了殊死搏斗。 当见到来人是紫玉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堡主回来了!堡主回来了!堡主回来了!” 奔走相告的狂呼声排山倒海,震得远处山上的积雪唰唰往下滚。 “哎呀呀!谁敢进攻我大夏堡,拿命来!” “拿命来……” 慢两拍从学院冲出来一群小屁孩儿,以端着木枪冲在最前面的圆滚滚小子为首,嘴里哇呀呀怪叫着冲出人群。 一群大大小小孩子,男女皆有,个个手中都拿着统一的木枪,一阵乱叫地冲。 炮弹般冲出来的圆滚滚小子,见到熟悉的人根本刹不住车,机灵地扔掉手中的木枪,张着短胖小手放开嗓子嚎叫。 “哥哥哇,你咋才回来! 他们都不让我去找你,哇……” 往紫玉身上爬的小子,张着大嗓门嚎得人耳朵痛,就知道有这一招的紫玉,只能认命地将人抱起。 “哈哈哈……” “哈哈哈,小洛是越来越有趣了!” 挎着大刀的陆明,笑得胡子乱颤,小洛真是个机灵又活泼的小子。 看到一行人平安回来,就知道事情解决了,虽没看到自家那小子,他也不担心。 年轻人,在外面多闯闯总是好的! “哈哈哈,每次堡主离开一段时间回来,小洛少爷都会又哭又叫。 小时候,堡主离开好长一段时间,哭得那个地动山摇,这已经好很多了。” 洪飞扬扶着显怀的玉兰,想到以前那个小哭包的样子就好笑。 转眼间,他的孩子也快出生了,真好! … “小洛,你又重了,该少吃点了!”紫玉抱着扒着她不放的胖小子,打趣地道。 “看看你这小腰,都赶上哥哥的腰了! 有没有好好锻炼,哭了几回!” 搂着紫玉脖子不下去的小洛,扭捏地道。 “哥哥,人家有好好锻炼,跟陆师父学会一套拳法,回去就打给你看,很厉害的。 哥哥,你不走好不好,小洛好想你!” “下来,那么大的男娃,还要人抱成何体统!” 邱德贵黑脸揪着小洛的脖领,将人提出紫玉的怀抱放在地上,不赞同地看着她道。 “男娃不能太惯着,要让他学会独立。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像什么话!” 懵逼的小洛脸上挂着泪,被强制脱离熟悉的怀抱,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插腰。 “你谁啊?我是哥哥的弟弟,怎么就不能抱了,就要抱!” 被人捧惯的小洛,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小少爷脾气一上来天不怕地不怕。 自恃学了一套拳法,摆开架式就要跟眼前的人干架。 “呵,还敢顶嘴,真是皮痒了!” 邱德贵可不是惯着这胖小子,提着小洛飞身落下海湾,双足轻点水面。 吓得哇哇大叫的小洛眼看就要落进海里,抱紧邱德贵大腿大声呼叫。 “爷爷,我不敢了!不敢了!” 一到大夏湾就来个下马威的邱德贵,见所有人都惊得张大嘴,很是满意。 这才是他要的效果,紫玉这丫头是他罩着的人,谁敢阴一套阳一套,他不介意出手整治。 紫玉将差点分家的下巴安回去,惊呼出声。 “握草,轻功水上漂啊!古人诚不欺我也!” 眼冒绿光的人,笑得一脸猥琐,似恶少见到貌美的少女,口水溢出嘴角。 … 追着声音而来的六人,急促地喘息着,呼出阵阵白雾。 站在山头看着下面的海湾,和那只听声不见人的石堤。 “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有人居住,还真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马威远摇头晃脑地道。 “走,去抢过来,凭咱们几人的本事,对付一帮山民根本不在话下。 老子再也不要在山中浪迹了,这么好的地方天生就是为我们准备的。” 突生一股土匪豪情的曲津五,大手一挥就要往下冲。 “闭嘴,敢乱来弄死你!” 离白冷如骨髓的目光,让曲津五一下清醒过来,不敢再造次。 “老大,我就是说说。 堂堂七尺男儿,还干不出抢夺他人财物的事。 咱大嫂肯定在这里,我们快下去!” 笑得一脸谄媚的曲津五,终于脑子回笼,忙提老大最在意的人。 “都给我记好了,下去后注意你们的言行,别惹她生气,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们。” 离白也不急于一时下去,而是开始整理起仪容,是奔着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去的。 然条件有限,身上的衣服好些地方被刮破,胡子拉茬头发油腻成条,身上的异味能熏出一里地。 离白抽出匕首刮干净脸上的胡子,捧雪搓脸,连指甲缝都不放过。 其他五人见此也有样学样,因为他们也不想给人留下野人的形象。 … 紫玉等人被簇拥着进入大夏堡,不忘显摆的人指着谷中景色道。 “邱叔,看看这里怎么样!” 错落有致的房屋,炊烟袅袅升起,阡陌纵横的田地被白雪覆盖,雪地里刨食的鸡鸭。 面色红润的众人都身着厚实的棉衣、棉鞋,身上连补丁都难见一个,人人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 与外面为生活所苦的难民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很不错,幽静而不失烟火气,是如今很多人向往的好地方。” 邱德贵满意地点头,谁能想到深山中会有这么一个好去处,不失为养老的好地方。 “哈哈哈,我的眼光不错吧! 能找到这里多亏了铁蛋叔,是他告诉我有这么一个地方,才会有现在的居所。” 被人认同的紫玉毫不谦逊,对在场的众人道。 “这位是邱德贵邱叔,咱大夏堡的功夫高手,刚才大家都有所见识。 嘴和手脚都勤快点儿,说不定哪天得了邱叔的法眼,传授你们一招半式的,就够你们在这山中横行的。 记住没!!” “记住了!邱叔好,邱叔威武!”积极响应的盛管家,带头大喊。 仅凭这位老爷子刚露的一手轻功,就足够吸引所有人,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积极响应。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高手
“邱叔好,邱叔威武!”震山响的呼声,再次响起。 邱德贵一点儿不为眼前的热闹场面所动,双手一压带着一分内力的话,灌入每个人耳中。 “好好表现者,皆有机会受到指点。 心思不纯者,如这块石头!” 邱德贵露出掌中一块鹅蛋大的石头,在握紧的掌中变成齑粉落下。 亲眼见证的人,双眼不够使地在手掌和齑粉间来回移动,连话都不会说了。 “前辈好功夫,在下陆明,曾为西北镖局总镖头!” 震惊的陆明抱拳以晚辈自称,此人内力之强大是他生平所见,不服不行! “曾闻西北镖局有位擅使大刀的总镖头,想必就是陆总镖头了,献丑献丑!” 邱德贵眉微动,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总镖头,这丫头的人脉不是一般的广。 “咳咳!邱叔你这手内力够猛,看得我都想学了! 还是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盛管家,五号院子拨给邱叔住,把一切事情都打点好了。 邱叔可是咱们大夏堡的大佛,想过好日子就靠他老人家罩着了。 从坎儿村带回的三个孕妇,安排到谷口的套房住,她们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都散了吧! 我们得回去好生洗漱一番,一身都造出味儿来了。 明日在湖边大聚餐,各家做好准备哈!” 回到自己的地盘,紫玉觉得一身痒得难受,哪儿都不舒服,只想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安排得妥妥的!” 有这么一个功夫高手在,盛管家的底气更足,能被自家少爷带回来的人,岂能差了。 … 洗出一层面条的紫玉,连换了两桶水才冲干净,一下感觉身轻如燕。 赤足踩在暖暖的木地板上,门窗紧闭的屋子没有一点烟火味儿,却温暖如春。 屋内只需在锦袍外加一件短褂,与外面寒风呼啸的天气相对比,简直不要太舒服。 披散及背心的长发,赤足走出卧房,干净如新的地面没有一丝灰尘。 “少爷,你怎么没穿鞋子,当心着凉!” 守在外面等着汇报工作的柳叶,撇开视线不敢看锦袍下,那若隐若现白嫩的秀足。 【自家少爷的脚,好小!】 柳叶摇去脑中不该有的想法,视线落在自己脚尖上不敢乱看。 “没事,地上挺暖和的,坐下说说这段时间的事。” 紫玉不介意地坐到贵妃榻上,自有早候在一旁的秀竹上前侍候。 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听柳叶汇报堡里的近况。 “不错嘛,一个个的动作挺快的,找个好日子给他们办个集体婚礼。 争取明年都抱上大胖小子,大夏堡的未来可期啊! 明年,咱们又得修房子,不然都没地儿给成家的人住了。”紫玉大发感慨道。 大夏湾右侧有一大片荒地,是时候利用起来了。 以前是因为人手少顾不过来,明年开春后正好把坎儿村得用的一些人安排过去,开荒、建房,到时光收租子就好大一笔进项。 眼见大地主的愿望要实现,紫玉美得乐滋滋的。 “呵呵,那是少爷仁慈,让每对成家的人有单独的房子住。 这要是在外面,除了得脸的管事外,其他人想都别想这种好事儿。”柳叶捂嘴笑道。 “少爷,柳叶斗胆问一句,能说说外面发生的事吗?” “有什么不能的! 离我们最近的新安县,因征兵一事县城的百姓被官兵屠杀,县城也被烧毁。 外面的难民涌入新安县,坎儿村受到大批难民冲击,全村人浴血奋战才将难民打退。 好在坎儿村地势险要,只有一条山路进出,易守难攻才让难民没得了好。 坎儿村除了原有的村民外,收留了从新安县城前后逃出来的近五十个活口,连县令大人和书吏也在此。 又从难民中收到四户人家,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这样下来坎儿村有近百口人。 以后的日子,只怕越来越不好过了,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 盛学林在坎儿村很好,是个机灵的小子,会有前途的!” 紫玉自然知道柳叶牵挂的人是谁,这就是有娘与没娘的区别。 “天啦,官兵怎么能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他们都同为白云国人。”柳叶惊呼出声,简直不敢相信她耳朵听到的。 秀竹则是直接吓呆了,一张脸青白交加吓得瑟瑟发抖,手中的棉巾掉地都不知道。 “有什么不能的,为了捞功劳那些人是啥都做得出来。 张县令和贾书吏同样被官兵五花大绑,运气好才捡了一条命逃出来。” “太可怕了,外面的世道太可怕了! 在前一个主家的时候,只知道官官相护,没想到他们竟会丧心病狂到拿人命开刀。 那可都是无辜的百姓啊! 幸好我们被少爷买下,不然下场更惨!”扯着帕子擦眼泪的柳叶,心有余悸地道。 “没事就下去吧!我得歇会儿!” 躺在舒适的贵妃榻上,屋内又有宜人的温度,张口打哈欠的紫玉,困得睁不开眼睛。 秀竹拿薄被过来给紫玉搭在身上,与柳叶悄然退出。 密封的回廓上,八只雪狼眼皮都没抬一下,摊开四肢各霸一块地睡觉。 “这房子真好,外面再大的雪都不冷,还是咱家少爷聪明。” 柳叶与秀竹慢慢向外走,织布和绣花的几个女人,都坐在走廊上一边干活,一边说笑,旁边的小几上放着茶水和炒菽豆。 没事就往嘴里扔几颗,咬得嘎崩脆,无忧无虑别提多快活了。 “都小点儿声,少爷睡着了!”柳叶食指竖起轻声道。 几个女人闭紧嘴连连点头,放轻手里的动作,连菽豆也不嚼了。 柳叶见此满意地点头离去,她得吩咐厨房多做点滋补品,少爷出去一趟又瘦了。 1号院内的人都各司其职,根本不需要紫玉这个甩手掌柜操心。 前院不断有人送东西过来,王家、洪家、杨家、杜家、万家等,东西虽常见却代表着众人的一番心意。 负责门房的阿武,将每一笔都记下,这些字还是近期从万秀才那学来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闯入
六个比野人稍好点儿的男人,刚一进山谷便被人发现,**吼一声。 “来人啊,有难民闯入!” 一声大吼将石拱桥两边屋子的人,全部吼出,拿着棍棒的众人将六人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这里是私人领地不许外人进入! 捆起来,让陆师傅和洪教头发落。 十九去通知堡主,有外人闯入!” 十七沉着地发号施令,有那机灵的解下腰带慢慢向六人走去。 “兄弟!别冲动,别冲动! 我们是来找大夏号船老大的,请替我们通传一声。 我们站在这儿,决不乱动!” 浦清武高举双手向前一步,忙申明此行的来意,眼角余光不停打量山谷内的环境,心下赞叹连连。 离白看着眼前的世外桃源,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双手微抬脚步不动地开始套话。 “小兄弟,我们跟大夏号有一笔大生意要谈,几番周折才找到此次。 不知这里叫什么,是谁的地盘……” 专注的眼神和温和的声音,如暖阳照在十七身上,有些迷糊的愣头青张嘴。 “这里叫大夏堡,外面的海湾叫大夏湾,这是我家堡主紫……” “住嘴,谁让你啥话都说的,围着海湾跑十圈儿。” 慢一步跑过来的陆明,大声喝止啥话都往外说的十七,上前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被喝醒的十七,揉着发痛的屁股怒目盯着诱他说话的离白,给此人狠狠记下一笔。 不敢有任何怨言地跑向海湾,接受惩罚。 … 离白心中狂喜,大夏原来是有此深意,怪他一时没想明白其中的含义。 与世隔绝又山清水秀的地方,堡主又姓紫。 虽没听到最后一个字,但已断定他要找人在此。 因为那丫头有一个全组员都知道的秘密,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还脸厚地要养几只小奶狗。 被气得磨牙的他,多次斩断花花草草,就等着她退休时两人双宿双飞。 离白急切地想见到一直在找的那人,只要是她就好,不管皮囊如何。 “大叔好,我叫离白,请告诉你家堡主旧人寻来一见。” 按耐下心中狂喜的离白,并没有贸然行事,而是有礼有节地跟陆明说话。 “我家堡主刚从外面回来,有什么话等他有空再说,几位请跟我去木屋休息一会儿。” 陆明一听是堡主的旧人寻来,只得先将人安排在木屋歇下,他得亲自去通报。 “谢大叔,我会在这里一直等她露面为止。 这几位是与我一起的兄弟,外面兵荒马乱我们便一起找来。” 离白话落,五人见老大是从未有过的和气,都老实地报上姓名。 “马威远见过大叔,和各位小兄弟!” “浦清武!” “罗浩!” “平十义!” “曲津五!” 陆明在六人脸上来回扫视几圈,才点头道。 “十五,将人带到第一间木屋去,给他们弄些热吃食和水,再弄个炭炉。 别怠慢了!” “陆师傅放心,包在十五身上!” 答应的十五眼中闪过精明,对旁边的两人暗中使眼色,离白垂眸当没看见。 … 坐在木屋中烤着炭炉,喝热糊糊就烤得焦黄的窝窝头,只闻一阵吸溜声。 离白虽没喝出声,但动作却一点儿都不慢。 至于门口抱着大刀监视他们的人,他是一点儿不在意,外面站着可没屋子里暖和,还乐得个安全有保障。 六人在山中浪迹,吃得最多的就是烤野兽肉,偶尔能喝上一顿糊糊。 但带的粮食终有吃完的时候,日子也很不好过,远比他们在军营时苦很多。 能找到这里,靠的完全是一股执念。 风餐露宿的日子也是过得够够的,谁也不想再继续下去,特别是在这寒冷的冬季。 “娘的,还是热食贴肚子,要是再来一碗肉就更好了。 老大,山谷里的环境不错,随便给出的吃食都是棒子面糊糊。 窝窝头还加了白面,不像咱在外面买的一咬下去牙都能铬掉几颗。 还是咱大嫂有本事,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地方,真不愧是大嫂。 咱们这下有好日子过了,真是过够了四处流浪的日子。” 添第三碗的曲津五,抓起一个窝窝头一口下去,没了大半。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都把嘴给我封好了。 别什么话都往外说,要是把事情给我办砸了,丢你们进深山自求生路。”离白不客气地道。 “嘿嘿,懂懂懂!” 曲津五连连点头,老大这样子明明就是没将人搞定。 哈哈哈,有好戏看了! 忙着往嘴里倒热糊糊的四人,只管点头,眼下先填饱肚子再说。 至于老大的事,还有他们兄弟几个在后面顶着。 不想再流浪的几人,自是要想方设法地留在此地,不能来硬的,那就将老大嫁出去了! 不怀好意的几个男人,心思闪转,为了老大的幸福,他们不怕吃亏。 … “陆师傅,少爷睡着了,没什么要紧的事晚点再来吧!”坐在门口的秀竹,放下手中的针线篓,轻声道。 “好,那我晚点再来!” 陆明听到里面浅浅的呼吸声,知道人还在熟睡,放轻声道。 “等堡主醒了,派人来我家通知一声。” “陆叔进来吧,有什么事!” 熟睡的紫玉猛地睁眼,眼中的迷蒙一闪而过,快速坐起拢好头发和衣袍,穿上布鞋。 “少爷,吵着你了!陆师傅说有事禀报! 好了吗?我给他开门!” 秀竹站在门前,没让陆明第一时间进去。 “好了,进来!” 门打开时,紫玉已端正坐在贵妃榻上,薄被也叠整齐放在一边。 陆明见紫玉脸上有一条明显的压痕,忍笑没点破。 “堡主,外面来了六个男人,其中一个叫离白的,说是你的旧识。 希望你见上一见!” “啥?!”绕梁三日的惊吓声,刺得陆明耳痛。 端坐的紫玉腾地跳起,抓耳挠腮地在客厅内直打转。 “握草,那老棺材板怎么来了,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老子都躲到深山里来了,还是让他给找着了。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得赶紧跑路!” 紫玉风一样卷进卧室换衣服,外面天寒地冻的跑路肯定得穿厚点儿,还有习惯的大刀不能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见面不识
陆明目瞪口呆地看着空空的客厅,又听到屋里翻箱倒柜的动静,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堡主,你与此人有过节吗? 咱们请邱前辈出手,杀了此人便是,你可不能走!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反应过来的陆明一听紫玉要跑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很清楚大夏堡一旦易主,他们别想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外面兵荒马乱,又大雪封路,能跑到哪儿去! “堡主,你先别出门,我这就去找邱前辈。 请他出手,将那人拿下拷问,给他来个十八般刑法。” 卧室内,急急吼吼往身上加衣服的紫玉,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全是汗。 有热的,也有吓的! 从小受那家伙的压迫,一听到离白这个名字,都成了应急反应。 她真是被老棺材板压迫怕了,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慌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她现在完全换了一个身体,只要来个死不承认,她也早就不是老棺材板的下属。 怕他个球! 天不怕地不怕的紫玉,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走了,我倒要看看此人是谁,他肯定是找错人了。 我认识的那人,根本就不在白云国,肯定是名字相同的人。 走,瞧瞧去!” 为了撑面子,紫玉换上最华丽的锦袍,臂弯搭着一件白虎皮大氅,帽子也是白虎皮做的。 连皮靴和护手,都是白虎皮做的,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来自收刮品。 不然,上哪儿去找白虎皮,反正她的一堆大箱子里,没人知道有什么。 一身华贵服饰的紫玉出现在陆明眼前,他大手在胸口抚两下。 “堡主,陆叔都快被你吓出病来了。 这身华贵的服饰,才适合堡主的身份嘛! 别老是穿着最普通的棉布衣服,那样会让人忘了你堡主的身份。” 陆明大半生走南闯北,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更是没少遇,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紫玉这样平易近人。 “不怕,高处不胜寒嘛!”紫玉不在意地道。 话虽如此,但谁敢触她的底线,只有一条路可选,她还没大度地让人爬到头上拉屎。 “走,白一……白漂,开工了!” 有雪狼壮胆的紫玉,雄纠纠气昂昂地出门,走两步停下看一眼跟在后面的陆明。 “陆叔,你怎么没带大刀!” 陆明憋笑,谁能想到在外敢打敢杀的堡主,会怕一个人到如此地步,不知小时候吃了多少亏。 不用说,两人肯定是旧识! “陆叔的大刀放在门房上,出去的时候肯定带上。” 八只雪狼在前面开道,中间是披着华丽大氅的紫玉,后面是扛着大刀的陆明。 走在大夏堡主道上那架式,明眼人一看就知有事,洪飞扬等人皆气势汹汹地跟上。 大有打群架的架式! … “紫玉兄弟,你这是?”得信出来的王兴旺,正不知是谁找他,见紫玉这架式疑惑地道。 “大夏堡来了外人,去会会!” 鼻孔朝天的紫玉,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逗得王兴旺哈哈大笑。 “对,咱们去会会,看是何方神圣敢闯大夏堡!” 此时的王兴旺,终于有种紫玉没成年的感觉。 眼前的少年,一直给人沉稳、老练的感觉,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忘了他的实际年龄。 “走,去会会外来者!” 为了给自己壮胆气,紫玉挥手一吼,跟在后面的人也挥手齐齐大吼出声。 “会会外来者!” 生活在此的大夏堡人,是最不希望有外来者的,因为人一多自然会影响他们的切身利益。 吼声在谷中回荡,喝糊糊的五个手下,都正大光明地看向离白。 内心的小人,一个个笑得直打滚儿。 【有好戏看了,他们的这个大嫂肯定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 “看什么看,都把嘴擦干净! 你们到底是怎么吃的,胸前的衣服上都有糊糊,跟那屎一个颜色。 赶紧的弄干净,大老爷们要点脸面吧!” 离白看着邋遢的五人,真不希望认识他们,这就是专业来给他减分的。 “好好好,马上收拾! 老大,你可得加把劲,能不能在此留下,全凭你那张脸了。 快捯饬捯饬,拿出你玉树临风的英姿来,迷得大嫂神魂颠倒。 咱们什么事儿都省了,好日子就在眼前。 老大,你一定行的!” 浦津武将喝的水倒点在手上,上前为离白整理头发、抻衣服。 “怎么样,还行吧!”离白不自信地低声问道。 手摸到粗糙的脸有些沮丧,都忘了在都江府准备一盒女人用的面脂。 “行行,老大武能定邦,文能治国,一张众生倾倒的脸,哪个姑娘不一见倾心。 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 憋得肚子痛的浦津武赶紧溜边儿,他怕笑出声来会被老大现场揍一顿,那不得在大嫂面前丢大脸。 他也是要面子的男人! 六个收拾好的男人,以离白为首,五人都站在他身上,皆身板笔直地看着门口。 等着他们期待已久的人出现! … 一身华贵服饰的公子哥,微尖的脸上一双大眼咕噜转,在六人身上扫过。 迈着方步进入木屋,离六人两米远,头微扬。 紫玉盯着眼前六张陌生面孔,黑红的脸上有明显的冻伤,粗糙如老树皮连年龄都看不出。 心下微安,没有那张老棺材板脸就好。 “来者何人,闯入我大夏堡意欲何为,速速离开此地!” 紫玉绝口不提离白两字,看着站在首位的男人,眉梢微挑带着一丝挑衅。 见到那熟悉的动作,离白心下大定,轻笑出声。 “紫玉,胆子变大了嘛! 见了师兄,还敢装不认识,找打不成!” 为了给两人一个正经的名头,离白现想出一个相认的由头。 “这位大兄弟不要乱认亲戚哦!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请尽快离开!” 紫玉心下一慌,这口气太他妈的像老棺材板了,那货不会真的来了吧! 天要亡她啊! “呵呵,是吗!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离白淡笑着,大长腿一迈将人紧紧箍在怀中,一口咬在露出的左耳垂上。 牙齿轻磨,轻声呢喃。 “紫玉,这次我不会再放手,我就是你心中想的那人。 我来找你来了,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放手让你离开。”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不要脸的男人 离白抱着失而复得的小人儿,道出他两世的心思,恨不得一生都将人挂在身上。 经历了失去到窒息的痛苦后,世间已没有什么能比怀中人更重要。 前世为了国家和肩上的责任,他不敢越雷池一步,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自私的他不愿让野男人靠近紫玉分毫。 最终因一场算计,让两人来到这异世,已是老天对他们前生付出的补偿。 天雷滚滚的紫玉,傻呆呆地不知做何反应,脑中闪过前世的点点滴滴,一些被她遗忘的画面也重新闪现。 … 全场人都给整不会了,这是啥情况啊! 连雪狼都没反应过来,它们的主人就被人给抱了,简直不能忍。 “嗷~呜~嗷~呜!” 八头雪狼呲牙咧嘴,狼头微低慢慢向六人靠拢。 离白背后的五人懵逼得不知身在何处,说好的大嫂,怎么变成男大嫂了。 五人只觉得,被这把火给烧了个通体糊! 不敢打扰的五人,见那膘肥体壮的雪狼呲牙,齐齐曝出身上尸山血海的血煞之气。 “吼……吼……吼!” 一阵熊吼吓得雪狼夹着尾巴连连后退,也惊醒发呆的紫玉。 被箍着的人,连踢带踹直击面前之人的老二,却被紧紧夹住双腿。 一身功夫得不到施为的人,恨、怒齐涌心头,唯有能动的嘴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装什么深情,老子都被你送去死了,还有脸出现在老子面前。 是嫌老子没受够你个老棺材板儿的迫害,自小就被你往死里压榨,何时考虑过我的感受。 老子现在是男人,不是你要找的人。 滚,你个死棺材板儿! 老子永世与你再无关系,命已还给你了! 哇……” 委屈、不平与心底的恨交织,还有身处异世时的迷茫,在此时全部曝发出来。 紫玉哭得那个委屈和伤心,手脚动不了的人,头邦邦往男人胸口撞。 被痛骂的离白不怒反喜,紧搂住人不放,随他怎么撞就是不松手。 【只要承认就好,看来两人的误会还有得解。】 离白一张老树皮脸蹭着紫玉嫩滑的脸,眼底一片餍足。 “紫玉,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从收养你的那天开始,我心里就有你,又怎会舍得送你去死。 是我的错,以前不该带你走上那条路,害你吃了那么多苦,以后再也不会了。 哭吧,哭够了慢慢给你解释,包括所有的事情!” 离白紧抱着哭得打嗝的紫玉,时光仿佛又重回昔日。 小家伙刚进组织时,严苛和非人的一天训练下来,也是这么抱着他大哭。 为了让她脱颖而出,多几项保命的绝技,没少被他加码训练,才造成长大后总是躲着他走。 “你就是个老骗子……恶棍……专门欺负我的。”嗓子哭哑的紫玉,抽抽噎噎地道。 一张糊满泪水的脸,还带着两管鼻涕,出气时冒出一个透明的小泡儿。 “呵呵,还跟小时候一样。 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就有的,正如你已刻进我骨髓里。” 正准备煽情的离白,这时才反应过来还有观众,眼刀子飞向身后的五人。 … 看得正嗨的五人齐齐打个冷战,忙将门口的一众人往外撵。 众人默默退出木屋,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却齐齐留在屋外听八卦。 被吓退的雪狼,也远远地望着根本不敢靠近。 洗漱一番换上新衣的邱德贵过来时,听到紫玉的哭声,眉头皱得死紧,陆明赶紧将事情给他细说一遍。 “来人是堡主的师兄,从两人的对话中能听出,他们之间有很大的误会。” “先看看,若是紫玉不喜欢,就将人赶走!” 知道紫玉真实身份的邱德贵,终于将一些不明之处解开,心知是一对小儿女产生误会,才会导致紫玉带着弟弟隐居深山。 见识过紫玉功夫的陆明,也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众人各种脑补两人过去的爱恨情仇,却没一人担心紫玉会有危险。 就凭那男人一见面的大胆行为,就打破了他们对世俗的认知。 两个男人相爱,太劲爆了! 虽说官宦人家不缺特殊癖好者,可此人是他们一直尊敬的堡主,一时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没有更好的主意,又想听八卦的一群人无比纠结,不知是该支持好,还是该反对好。 唯有邱德贵毫无心理负担地背着手往海湾走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海。 以前是忙着伺候人,哪有他闲逛的机会,听阿武说大夏湾有很多海鲜捡,他也去体验一把。 小年轻的事,他一个老头子就不掺合了,等紫玉收拾不了再出手就是。 … “紫玉,你想让外面的人都听到咱俩的秘密!”离白附在紫玉耳边轻声道。 “我只有二十二岁,不再是老棺材板儿! 从此以后,你是老大,我什么都听你的!” 离白深吸一口那淡淡的香气,竟有些微醺,为了抱得美人归,什么脸面都已不重要。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只要是他的紫玉。 “呃~” 抽泣的紫玉,一脸惊诧地看着丑得跟鬼一样的男人。 虽然个子很高,身材健壮,但那张脸是真不能看,黑而粗糙还有皴裂,简直不忍直视。 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沾着不少褐色污渍。 更别提那一身的臭味儿,跟阴沟里的味道一个样儿。 紫玉皱着小鼻子,身子向后一仰,嫌弃地道。 “你又臭又丑,哪来的脸! 老棺材板儿……老棺材板儿,我本来就是老大,还用得着你来让! 凡入我大夏堡者皆卖身为奴,你敢吗?” 发泄一通的紫玉,终于理智回笼,捡起堡主该有的威风。 她才是这里的老大,谁敢不听赶出去便是,管他喝风还是吃雨。 脸厚的紫玉,一点儿不觉得刚才大哭有什么丢脸的,反正又不是在此人面前没哭过。 “呵呵,好!卖身给你! 这张脸正是你喜欢的小白脸,我喜欢吃你的软饭! 三包服务绝对做到最好,侍候你的活儿我全包了!” 离白看着瞬间变脸的人,胸腔一阵震动,被小人儿嫌弃竟觉得是一种幸福。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老男人吐露心思 离白满心喜悦地将人紧搂在怀中,喟叹一声。 “紫玉,我以为永远失去你了,活得没滋没味儿的。 能再见到你真好,感谢老天让我们来到这异世。 不用为别人而活,只有你!” “哼!谁知道你一早就装着坏心眼儿。 臭不要脸的,竟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动情,干~爹!” 悠长的声音,听得离白心颤,以前小家伙只有在耍赖的时候,才会这样叫他。 不由得加重手里的动作,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你个混蛋,腰都快被箍断了,放开!”紫玉重重一脚踩在男人脚背上。 “咝,痛!” 大脑袋靠在紫玉肩头撒娇,吓得紫玉眼睛咕噜乱转,身子像被定住似的。 【这货风格转变得忒快了,让她都整不会了!】 前世的紫玉,对这个如父如兄的男人,是又怕又敬转变成最终的恨。 从小被训怕了,长大后才会躲他远远的,生怕揪着又是一顿训。 十八年的相处,处处被人管着,原来是别有用心,可她至死都没明白。 不管怎样,有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她不会那么孤独。 … “乖,干爹最疼你!” 感受到紫玉异样的离白,闷笑着将人抱坐在腰上,直视着那双红肿的大眼。 “紫玉,回家!” 再是脸厚的紫玉,也架不住老男人的调戏,满脸红霞飞扭捏地道。 “放我下来,我是堡主!” “好,我家紫玉是堡主,得捧着! 堡主,请随小的移步回府!” 放下紫玉的离白,伏低做小地伸出右手,对一个见惯盛世繁华和尔虞我诈的男人来说,唯有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仰头不可一世的紫玉,理所当然地将右手搭上去,不怕死地道。 “小白子,走~” 离白暗中磨牙,给小家伙记上一笔,不动声色地应和着。 “堡主启程回府!” 听到那像模像样的声音,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紫玉,心中早乐翻了天。 得志便猖狂的人心中决定,以后就把这老男人当小厮使,得把前世的场子找回来。 … 明显的一主一仆出现在众人面前,令蹲守在外听八卦的人,瞪得眼珠子都快脱眶而出。 唰地一下分列两边,脖子机械地随着离开的两人转动。 待两人的背影快走出视线时,才猛地爆发出地动山摇的吼声。 “堡主威武!堡主威武!堡主威武!” 马威远五人蔫头耷脑地看着丢下他们不管的老大,觉得人生已暗淡无光,再也没有什么乐趣可言。 眼见天色不早,又没什么热闹可看,大夏堡人都各回各家。 独留在寒风中凌乱的五人,看着空空的主道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能重回木屋唉声叹气。 “老大找到大嫂都不管我们了,咋这么命苦啊!” “说好的兄弟情呢?怎么能见色忘义呢?” …… “老大只是暂时忘了我们,晚点儿一定会想起我们的,我们可是生死与共的兄弟。”罗浩对四人强调道。 虽然,他也不是很自信,但心底还抱着一丝希望。 四人齐齐摇头,皆替老大今后的生活默哀,他们英明神武的常胜将军,此生的败绩全在男大嫂身上了。 可悲可叹啊! … “嘿嘿,咱们赌谁在上!”平时最是一本正经的浦清武鬼祟地道。 “嘿嘿,算我一个,我赌男大嫂!” “赌老大!” …… 五个猥琐男一脸奸笑,哪还有被抛弃的失落,闻到堡中飘出的饭菜香,肚子又打起鼓来。 “走,我们到海边找吃的去!”平十义提议道。 五个不甘寂寞的男人,决定主动出击先填饱肚子再说,不能等老大想起他们时给饿死了。 … 一跨进家门的紫玉手一甩,扬着下巴嫌弃地道。 “柱子,带他去浴室洗涮干净,别影响我食欲!” “是,少爷! 柱子保证让他洗得干干净净!请吧!” 守在门口的柱子,仰头看一眼高大的男人,深感地位不保。 威武雄壮的身材,哪是他这个小个子能比的,少爷喜新厌旧了。 离白冷眸扫过与小家伙一个表情的柱子,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千古不变的道理。 “紫玉,衣服臭了,没法儿穿了!” 面对紫玉时,瞬间变脸的离白,牵着袖子给她看。 “行行行,给你准备新衣服,真是麻烦!” 紫玉转身匆匆离去,落在离白眼里却是明显的落慌而逃。 … 饶道走的雪狼,许是因为离白身上沾染了主人的味道,在空气中嗅几下便自行离开。 那无视的样子,令聚在院门口的下人难以置信。 【威武的雪狼,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挑眉的离白,却对此很满意,迈着方步跟在柱子后面去浴室。 院子的构造一看就是后世的四合院,他以前早在私人岛屿准备了一套五进的四合院,就是想等她退休的时候再说,却永远没了那个机会。 岛主是紫玉,不知会落到谁手中,里面的每样东西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希望后来者会善待那些东西吧! 暖烘烘的浴室内,摆放着四个大浴桶,离白不客气地道。 “给我准备四桶热水、棉巾和香胰子!” “等着!” 柱子撇嘴离开,暗自嘀咕第一次来还架子大得很,看以后少爷怎么收拾他。 … 泡进第一个浴桶的离白,舒服地喟叹一声,用匕首将碍事的半长头发剃个干净,连那腿毛也没放过。 擦洗一遍又一遍的男人,心情愉悦地哼起熟悉的小调,等明白过来是催眠曲时,不禁哑然失笑。 无责任一身轻的男人满心欢喜,这一世他可以放开所有去爱牵挂了两世的小野猫。 在失而复得的人面前,什么脸面都不值一提,只为她那恣意一笑。 主院内。 “柳叶,去告诉盛管家,将刚到的五人安排在6号院住下。 三十年长工和护卫,让他们自己选,不愿意的人可以自行离开。 护卫的话,跟普通管事一个待遇!” 紫玉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那五人一看就经历过生死拼杀,当个护卫是再好不过的事。 有离白这个煞神在,不怕那些人会离开。 不知与邱叔相比,谁会更胜一筹! 摸着下巴打坏主意的紫玉,还不忘进卧室给离白准备换洗衣服。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大和尚离 紫玉从收刮来的衣物中,找出一套大红色暗底锦袍,除了亵衣是白色外,从头到脚都给那货整上大红色。 像喜服一样的大红色,映得整个屋子都喜庆了许多,紫玉又坏心眼儿地添上件大红披风。 “秀竹,进来把衣服送到前面给柱子!” 喊人的紫玉想了想,又给添上一双皂靴,才满意地点头。 “嗯,要是有一双合适的红绣鞋就更好了。” “少爷要红绣鞋可以让绣娘做,一天就能做出来!”进来的秀竹捂嘴笑道。 “嘿嘿,说说而已,等会你给绣娘拿个尺寸过去,让她们赶两双家里穿的棉鞋出来。”最终还是怂了的紫玉,不敢将事情做得太过火。 老棺材板儿收拾人的手段,堪比东厂刑房,她还是收敛得点儿的好。 … 痛快洗去一身污垢的离白,看着那全套的大红衣服心下大喜。 这是要洞房的节奏啊! 他说什么也得支持,梦里多次出现这个场景,醒来却是一场空。 如今人就在眼前,一想到可以全部拥有,离白心跳加速。 穿衣的动作更是快如闪电,刚刚合适的全套衣服,将他给美得合不拢嘴。 离白摸着扎手的光头,将大红披风的兜帽罩在头上,打开门带着几分急切跨过垂花门。 一栋密封的二层木楼,半玻璃连廊,有着明显差异的温度,令全身火热的离白额头冒汗。 解下大红披风的离白,顶着一颗光头走在挂上灯笼的连廊内,忙碌的下人纷纷好奇地打量他。 六尺的身量给人极大的压迫感,更怪异的是那颗在灯笼下发亮的光头,让忙碌的下人认定来者是出家之人,皆恭敬地让到一边。 柱子急吼吼地小跑步过来,见此气了个倒仰。 “哎,说你呢!谁让你乱闯的。 我家少爷又没说见你,这是内院不准外人闯入,还有你们平时的警惕性都哪儿去了。 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点儿的男人,都忘了自己的本质工作,当心少爷罚你们出府。” “嗯,你是你家少爷身边什么人。” 离白听此心情很不爽地冷睨一眼,耍威风的柱子。 “哼~,你听好了,我是我家少爷的小厮!”无端觉得一股冷风吹过的柱子,插腰自报职业道。 “从今儿起,你家少爷的事都归我管,你去守大门。 从此刻起,不许再踏进主院,哪只脚进来的跺哪只!” 全身嗖嗖飙冷气的离白,哪受得了让别的男人靠近紫玉,哪怕是小厮都不行。 以前是他不在,从现在起所有的事他都一手承包了。 “你……你……少爷都没说赶我出去,你凭……” 柱子被那冷如刀的眼神,吓得咽下未出口的话,腿颤地退出去。 离白扫一眼都穿着细棉布衣服,脸色红润的下人,面无表情地直接离开。 “咚~咚~咚!” 又听到脚步声的离白,扭头见一个胖小子背着书包跑进来,对那张与紫玉有几分相似的脸,升起一股怨气。 【臭小子死去的爹娘,怎么没把这小子一起带走。】 “小子,叫什么名字!”离白没好气地道。 “哇!你好高哦! 大和尚,你是哪个寺庙的出家人啊! 怎么会到我家来,是和那些难民一样逃难来的吗?” 丝毫不怕生的小洛,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仰头看着离白。 “嚷嚷什么呢!还不进屋!” 听到喝声的两人,一个走一个小跑往吼他们的人去。 左冲右突都没能超过离白的紫洛,扒着那双碍眼的大长腿钻过去,最先冲到站在门口的人前。 “哥哥,小洛回来啦! 哥哥,咱家来了个大和尚,好高哦! 快看,他来了!” 最先映入紫玉眼帘的,是那颗在灯笼下泛着红光的光头,乐得见牙不见眼的人,在紫洛的小肉脸上揪一把。 “哈哈哈……大和尚叫离白叔叔!” “叫离白哥哥!” 离白上前将手中的大红披风罩在紫玉肩头,纠正道。 “看到我就那么开心,我也很开心!” 老色胚离在笑得眉眼弯弯的紫玉唇偷亲一口,心中甜如蜜。 “滚,你个大色胚,不要脸!” 恼羞的紫玉抬脚就踢,却被离白紧紧地夹住。 “小样儿,哪次偷袭成功过,不长记性! 这身大红袍很得我心,还是紫玉最懂我!” “你个不要脸的,满嘴油滑一看就没学好,给本少爷站到屋角去思过。” 打又打不过,黄腔又说不过,紫玉只能拿身份压人。 “是,少爷说得对,小的这就去屋角思过!” 离白笑着松开腿,那张粉颊桃腮对他有着极致的诱惑,反应强烈的男人微躬着腰往卧室去。 小嘴微张的紫玉,手指发颤竟然无话可说。 【这……这……这货太不要脸了!】 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紫玉,怎会没看出男人的异样。 而且这厚脸皮的程度也是没谁了,她怎么以前一点儿没看出来,这货这么不要脸。 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紫玉,仰头无奈地大喝一声。 “老子要退货!” “货物已售,一概不许退货!” 仔细观察屋内每个角落的离白,笑得露出一嘴大白牙,慢条斯理地脱去身上的外袍,连脚下的皂靴也给脱掉。 身着白色亵衣的男人,赤足站在暖暖的木地板上,低头看着凸起的一大坨,身有同感地低喃。 “咱们找到她了,真好!这辈子不用再做孤家寡人了!” 满脑子旖旎的男人,见那凸起点头示意,更是心下狂喜。 大喇喇地四肢张开,躺在紫玉的木架床上,将宽大的床占据了大半位置,嗅着枕头上的馨香如痴如醉。 陶醉的眼神扫过自成一屋的木架床,工艺与后世的拔步床过之而无不及,像是为两人的爱巢特制的。 自得的男人觉得他家紫玉心中还是有他的,看看这新婚用的大床,和他身上合体的衣物,哪样不是证明。 嘴硬心软的丫头,上辈子也是如此,桀骜不驯的嘴从来不承认对他的关心。 可惜因为职业和组织内部规定,两人至死都没能挑明关系,错失了一生的爱人。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一章大吼 进屋的紫玉,见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人,气了个倒仰,插腰狂吼。 “离白,你个混蛋,谁让你爬床的!” 震颤的余音饶梁久久不息,吓得正昏昏欲睡的离白‘呼’地弹起。 “哐! 哎哟,小祖宗你谋杀亲夫啊!” 揉着头顶痛处的离白,小心地觑一眼床顶,暗暗呼出一口气。 【幸好结实,不然这辈子都没上床机会了!】 “叫你罚站,还敢爬床,说好的什么都听我的。 原来全是鬼话,本堡主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门口在那儿,请便!”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紫玉,眼圈发红,指着门口的手发颤。 【果然是个大骗子,从来没一句话是真的。】 离白见小家伙眼圈发红,立马老实地在床边贴墙站着。 “我站……马上就站,你千万别哭!” 不敢再臆想的离白,老实在站着,只余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紫玉。 “哼,以后不许进我房间,自己去东厢房睡。” “三包!” 脸皮厚得炮弹都轰不破的离白,哪能同意这一点儿。 好不容易将人找到,说啥也不要再分开。 中年大叔的心也伤不起,此时的离白好比那初尝情滋味的毛头小子。 一双深情的眼睛,随着在房间内暴走的紫玉转。 离白邪性地觉得,小家伙生气和骂人都风情万种。 真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的小家伙杀人的动作,也是万分优美。 “紫玉,头顶痛!” 只能装可怜搏取同情的离白,在找到紫玉的那一刻是啥脸面都抛之脑后。 他很清楚,硬对硬地与紫玉对着来,最终输的还是他自己。 有过一世的惨痛教训,他又怎会重蹈相同的错。 生气的紫玉,抬头见那光头上多出一颗珍珠大的红包,忍俊不禁笑出声儿。 “活该,那是对你不听话的惩罚! 穿好衣服出来吃饭,吃完饭接着罚站,哼!” 记仇的紫玉,以前没少被罚站,任她哭闹都不管用。 现在逮着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誓要将以前受过的苦,全在老男人身上来一遍。 让他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好,吃完饭接着站!” 离白好脾气地顺着她,又怎会不知来自何处。 都是他前世造下的孽,为了不让小家伙生气,只能乖乖受着。 … 趴在门口的小洛,大张着嘴口水落下都不知道。 【刚才的哥哥好吓人哦!】 小洛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张开双手扑向紫玉,捧着她的手。 “哥哥,吃饭饭了! 厨娘准备的涮锅子,有哥哥爱吃的涮羊肉,还有牛肉丸、鱼丸、蘑菇。” 小洛眼神都不敢给光头和尚一个,生怕引来紫玉生气。 他想到刚才的大吼声,小胖身子还禁不住抖一下。 听到报菜名的离白,很没出息地口水直溢,拿起大红袍往身上一套,低笑出声。 “我家紫玉不管在哪里,都能过得最好! 我这软饭吃得不亏,三包更应做到极致。” 紫玉懒得理这个厚脸皮,进客厅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上。 八人位的餐桌上,中间摆着一只碳炉,铜锅子咕嘟嘟冒着雾气。 餐桌上摆满了肉类、海鲜、芽菜,每一盘都装得满满的,有些海鲜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侍候在一边的秀竹,紧抿唇不敢看紫玉一眼,实在是开着门的卧室不隔音。 做为下人的秀竹,对紫玉那声声吼既想笑,又有些怕。 为了不泄露丝毫表情,才紧咬着内下唇,不露出分毫。 “秀竹下去吃饭,不用在此侍候!” 紫玉瞟一眼低头的秀竹,暗叹一世英明都被离白那个老男人给毁了。 “是,少爷! 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奴婢在耳房候着。” 秀竹匆匆的脚步,出卖了她此时的内心,紫玉看得无语望房顶。 她堡主的面子啊! 整个院子的下人,怕是都听到她的吼叫声了。 决定豁出去的人,却见那骚包货一脸风情的出来。 敞开的衣袍下,强健有力的肌肉欲喷薄而出。 脸型修长,线条自然而流畅,两只略带扇风的耳朵,稍鼓的脸颊令上宽下窄的脸型堪称完美。 一双凤眸深情地凝视着紫玉,唇角高高翘起,浑身洋溢着春风得意。 唯一破坏美感的是那颗发亮的光头,以及有些粗糙的脸和皴裂。 “好看吗?口水流出来了!” 低喃的声音在紫玉耳边响起,骨节分明的手指从紫玉唇边滑过。 酥麻的异样感,令紫玉闹了个大红脸,绷着小脸低喝道。 “坐下!” “好~” 深情而愉悦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具火热的身体紧挨着紫玉坐下。 紫玉对这货的狗皮膏药性,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小洛张大的嘴,已能塞下一颗牛肉丸,咕噜噜转的大眼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 … “乖,吃饭!” 离白挽起袖子,一手承包了烫菜的任务,将一大一小侍候得妥妥贴贴。 小洛当然是附带的,只为将这个碍眼的喂饱赶出去。 当雾气腾腾的屋内只剩下两人时,离白耳朵微动,看一眼关上的房门,起身将窗户推开一条缝。 守着窗下的雪狼与离白视线对上,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终于满意的离白,重新坐回紫玉身边,细心地为她荤素搭配着。 一双筷子灵活地剥虾壳、挑鱼刺,照顾得无微不至。 “你也吃啊!”后知后觉的紫玉,眼圈微红地道。 “感动啦!你小时候也这样吃的,可能你早忘了。 那时候,你一天训练回来经常累得睡着,只能抱着你喂饭。 小时候真是又野又犟,还死不认错……” 离白娓娓说着往事,两人间的气氛很是微妙。 “还不是你一天到晚地逼着我,没完没了的训练。 做得不好,不光挨骂,还要挨打,能给你好脸色看才怪。 长大后,恨不得离你八丈远,却怎么也逃不脱你的魔掌。” 吃饱的紫玉放下筷子,离白起身从屋角的炉子上,倒出半壶热水进铜盆。 取下洗脸架上的棉布搅一个热帕子,坐回紫玉身边,轻柔地给她擦拭手脸。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往日 “不逼着你苦练,又怎能活着趟过重重死亡。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那时就不应该让你进组织。 一旦进去就没有后悔的机会,想你活着只能逼着你不断的训练……” 离白长叹一口气,看着那发红的眼圈心脏发痛。 “最后一次任务,我本想借着那次功劳,和你一起提前退休。 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完事后再告诉你,哪料却中了别人的计。 我俩分头行动后,我被一队雇佣兵狙杀。 心知事情有异,想回去救援却一时无法脱身。 拼着受伤解决麻烦往回奔时,只听到剧烈的爆炸声。 冲过去时,研究所已成一片火海,在外围只捡到半边头……” 离白将紫玉搂进怀中,双目赤红地道。 “紫玉……我舍不得你。 抱着那半边头走进火海,引爆身上的烈性炸药。” “别说了!” 听到此话,紫玉对过去的种种已完全释怀。 原来所有的怨和恨,都是她自认的,她才是最傻的那个人。 “不,能再次遇见你,已是上天对我的补偿。 这里没有责任和没完没了的任务,我也不用伪装对你的感情。 我这头老牛要吃一世嫩草,满足我所有的心愿!” 离白暗乐两人的误会这么快便解开,小家伙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前世的他太强势,才永远的失去怀中人。 “先吃饭,吃完后将你来此的事,都给我老实交待清楚。 不然,你懂的!”口头威胁的紫玉,抱臂挑眉道。 “呵呵,知道我是怎么一眼认出你的吗! 你这挑眉的习惯,纠正了多少次都没改掉。” 离白将脸贴在那张发烫的小脸上,一手夹菜一手搂着人不放。 经历数次生死的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于离白而言是有史以来最幸福的一次。 两人的新生活才刚开始,在他的一力呵护下一定能白头偕老。 心情好,自然就吃得多,满桌的食物被解决,离白又来一碗红薯粉条才放下筷子。 “很久没有这样舒心地吃过一次饭了,真有种赛神仙的日子,因为有你在。 紫玉,要不要去走廊上消消食!” 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存在的离白,无时不想彰显他的身份。 “就你这骚包样儿,也不怕被人抢去做女婿,去换身衣服再出去!” 紫玉嫌弃地看一眼那身大红锦袍,伟岸的身躯配上那一身红,真他娘的夺人眼球。 紫玉知道这老货,前世四十岁时还一标准身材,那张棺材板儿脸更是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拉出去说他二十五岁都有人相信,每次回去这老家伙穿得跟春天一样,总是让她嫉妒无比。 “呵呵,紫玉舍不得我了!”离白闷笑着趴在紫玉肩头,心被填得满满的。 “滚,我啥时候说舍不得你了,臭不要脸!” 肩上挂着一只黏人大犬的紫玉,一步一拖地离开餐桌,顺手拉一下墙边的绳子。 进卧室不忘用脚关门的离白,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似那餍足的猫。 “起开!” 紫玉手一挥,矮榻上出现一堆男式衣袍。 见那各色皆有的衣袍,离白嘴角一抽,很不情愿地脱下大红锦袍。 “红色多喜庆啊!代表咱俩重逢的喜悦! 紫玉,咱俩挑个时间成亲吧! 我想给你一个真正的婚礼,不顾世俗的婚礼。” 挑出一件月白色锦袍的离白,目光灼灼地看着紫玉,为她加速跳动的心似破腔而出。 “你可真直接,一来就想成亲,我都没答应你。”紫玉撇一眼越发不要脸的男人,低声嘀咕。 “我都还没男女通吃,谁想成亲了!” “嗯,你再说一遍!” 黑脸的离白威胁地贴近,扔下刚拿的月白锦袍。 “信不信现在就办了你! 谁敢出现在你身周,老子铁定把他生剐了。 老子临死前,也得把你带着一起,决不给你独活的机会!” 气得咬牙切齿的离白,手痒得特想揍人。 换了以前的他,非打得她屁股开花不可。 他忍! “看,你又原形毕露了!”梗着脖子与离白对视的紫玉,有恃无恐地道。 “呵,你现在吃饱喝足,就不管你带来的人了,真是个见色忘义的好榜样!” “呵呵,你这嘴呀! 再活几百年都改不掉,跟你生气有什么用。 死了的人,都能让你给气活!” 离白被紫玉这么一提醒,才想起那被他忘到脑后的五人,却不肯口头上承认他将人给忘了。 “五个大男人到了这里,还怕他们饿死不成。 下午那间木屋就不错,总比睡荒郊野外的好。 为了不让你说我见色忘义,我带你去正视认识他们一下。” 不停斗嘴的两人,终于收拾停当出门,紫玉下午那身白虎皮大氅,已换成狐狸皮大氅。 戴着同色皮帽的两人并排出门,经过门房时,离白拿走一盏灯笼。 … “又下雪了!” 紫玉伸出手接雪花,却被离白抓过去连人一起藏进披风里。 “夜里凉,明天陪你玩儿雪!” “湖上可以溜冰,明天全堡在湖边搞篝火聚餐。 我要吃脆皮烤全羊!” “好!” 裹紧披风的离白,将人夹在腋下温和地应着。 夜里的山谷安祥而美好,各家亮着灯火,时有说话声传出,也偶闻鸡鸣猪哼。 浓重的烟火气,丝毫不受外面纷飞的大雪影响。 一盏小小的灯笼,在主道上移动,后面远远地坠着几头落脚无声的雪狼。 离白见白天待过的木屋漆黑一片,正欲推开门进去。 “6号院!”紫玉钻出头道。 “呵呵,还是咱家紫玉最细心,一见你是真把他们给忘了。” 终于承认事实的离白,也不怕紫玉会笑话他了。 “刚不是还有人不承认吗!死鸭子嘴硬,以前是怎么说出来的。” 逮着机会就怼的紫玉,说话也是毫不留情,两人以前十八年的相处就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能处处管着我,是不是特开心!” 离白低头看着明亮的眼睛,凤眸里盛满了笑意。 “那是当然,别忘了我才是老大,不听话小皮鞭抽你!”紫玉呲牙道。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先给她当几年老黄牛再说吧! 感情戏只是调和剂,不会占主导地位。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知晓 “就是这里!”紫玉站在6号院门前,对离白示意道。 钻出披风的紫玉,背着手与离白并肩站立,小腰板挺得笔直,看得离白一脸好笑。 【死要面子的小家伙!】 院门一推便应声而开,离白想到石拱桥下紧闭的大门,了然地一笑。 “紫玉,山谷的位置很好,幽静又安全,最主要的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大夏堡人都是普通人,仅靠你一人的力量,时间一长是守不住这片世外桃源的。 如今外面局势大乱,普通人根本没有安身立命之所。 这里一旦被人传出去,必引来大批的难民,更甚至是某个大势力的觊觎。 你有考虑过怎么对付吗?” 进院的离白给紫玉分析着大夏堡的弱点,他们想要在这乱世立足,就必须要有自己强大的力量。 为自己而用的力量,而不是为某个势力。 “刚到这里的时候,只想着自己能过活就行。 哪想到外面的局势变化这么快,一不小心就收了两百多人。 翻过外面的那座山,还有一个坎儿村,是大夏堡与外面唯一的陆路。 那里有新安县逃过来的难民,县令和书吏也在其中。 当时县城被征兵的官兵付之一炬,百姓也死伤惨重,剩下的活口已不多。 坎儿村外围的山脚下,新建起一个村子叫坎子村。 坎子村的人,都是难民组成。 我今日白天才从坎儿村回来,前段时间那里出现一批难民攻村。 好在坎儿村早有防范,又有高大的围墙保护,只有少数人受轻伤。” 紫玉抬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道。 “离白,大夏堡想保住现有的安祥生活,需要强大的兵力和布防。 危难时,咱们凭自己的本事可以逃,但这里的百姓只有成为别人刀下亡魂的份儿。 三年前,家里出事后,我带着小洛四处流浪过。 颠沛流离的生活,普通百姓很难承受。 活着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奢望。 我接收了他们,就得对他们负责,大夏堡也需要他们的劳作。 离白,兵力和布防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负责了。” 紫玉一想到不用她事事操心,心底乐翻了天。 让她练兵是最头痛的事,还不如直接扛着大刀上阵对敌来得痛快。 挥刀斩敌首级,快意恩仇的活儿才是她该干的。 练兵却是离白的强项,他能把一个普通人练成合格的特种兵,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还有一点哦! 从坎儿村到大夏堡后面的三座大山,都是我当初买下,归私人所有。 山谷出去,还有一片养殖场和果园,我厉害吧!”紫玉傲娇地道。 虽说是乱世,一大片山地握在自己手中,安全感总是要强得多。 没有自己的地盘,总觉得是无根的浮萍,这也是紫玉买下一大片山的另一个原因。 “嗯,我家紫玉一直是最厉害的,无人能及! 流浪的日子很苦吧!又带着个不懂事儿的小屁孩儿。 跟难民对上,有没有受伤!”离白关心地道。 前世的一个小孤女,凭着自身的努力和天赋,在组织内排列第二,不是谁都可以的。 付出的汗水和鲜血,是常人难以估量的。 “对外的事交给我负责,你只需总统筹就好。 你想要多大的地盘都行,我给你打下来!” 只要是紫玉想要的,离白都会不惜代价地捧到她面前。 “没想好,先保住咱们这块地盘再说吧! 明年开春后,要对大夏湾的荒地进行开荒。 你白天去实地考察一下,大夏湾有半个辽东湾大。” “这么大,得好好利用起来,明日我们再仔细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 离白心中一动,看来小家伙是早有图谋啊! 那就好好推她一把! … “老大,你终于想起我们了!” 听到动静出来的五人,站在屋门口见两人久不进来,平十义只得出声打扰。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还要我时刻盯着不成。”离白不耐地道。 没眼力见儿的,没见他正在与小家伙交流吗! 不把小祖宗捧好了,谁也别想有出头之日。 满怀期望的五人被这么一吼,忙立正站好齐声喊道。 “大嫂好!大嫂威武!” 紫玉二指禅揪在离白腰上,面无表情地道。 “你们好,叫我紫堡主便可!” 面面相觑的五人一时不知该喊什么,只得将目光落在自家老大身上。 “咳,叫紫堡主!”笑得合不拢嘴的离白,不情愿地纠正道。 “紫堡主好,感谢紫堡主盛情款待!”罗浩第一个拱手道谢道。 “紫堡主好,感谢盛情款待!”有样学样的四人,忙不甘落后地拱手。 暖和结实的屋子,足够五人过冬的粮食,厚实的棉衣和被子。 这些东西,令五个征战沙场多年的男人,眼圈发热。 “你们是离白的兄弟,来到我的地盘受到款待是应该的。”紫玉一脸大度地道。 她丝毫不提要人家签长工约,或当护卫的事儿。 五人将紫玉和离白迎进堂屋,火炕和壁炉同时使用的屋子内很暖和。 离白接过紫玉解下的大氅,连他解下的毛披风一起搭在椅子上。 “都坐下吧!不用拘束!” 坐在炕沿的紫玉,见五个男人都站着,显得屋子低矮又狭小。 “紫堡主,我叫平十义,善使长枪!” “堡主,我叫罗浩,善使双刀!” “浦清武,善使锏!” “马威远,善使戟!” “曲津五,善使矛!” 紫玉看着简单介绍的五人,挑眉看一眼离白。 离白对她轻颔首,道。 “我们是从洛口镇退下来的败将,十万大军围攻洛口镇。 我们当时所有的兵力不足两万人,连马夫也算上。 在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最终只剩下能战的两千人。 最后一战之前,送走所有的伤兵,我们带着两千人与北莽人最后一战。 当时逃出来的人,除了我们六人外,还有十人分道扬镳去了云泽府。” 想到战死沙场的同袍,五人一脸悲痛,更是气愤填膺。 “难怪你们会的兵器与众不同,说说你们是什么身份吧!”心知捡到宝的紫玉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天降娃娃亲 “副将!” “参将!” “游击!” “守备!” “千总!” 紫玉听到五人报出的官职,只能无语望房顶。 她这是什么狗屎运,捡到的人竟然全是有品级的,而且官职都还不小。 现在的混乱,真到了随便捡一个人就是有来头的地步,紫玉对此有深深的怀疑。 她想要的护卫注定是飞了,还是交给离白统领吧! 神色微妙的紫玉,看向含笑看着她的离白。 “你不会是什么将军一类的吧!”紫玉垮着脸道。 她这是什么运气! 人家一来就是将军,而她只是个快饿死的小孤女。 老天对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紫玉很聪明,我正是将军,人送常胜将军!” “咳……咳……咳!” 被自己口水呛着的紫玉,剧烈地咳嗽起来。 指着离白的手指抖成鸡爪风,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咳……常胜将军……云都所有闺阁女子倾慕的意中人。 不是说常胜将军已战死沙场吗! 你们出现在这里,难道传言有误! 哎哟……我不活了!” 紫玉气呼呼地出屋,连大氅都没来得及披。 离白抓起椅子上的大氅追出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五人。 看得目瞪口呆的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嫂醋劲儿好大,老大有得苦头要吃了!”曲津五幸灾乐祸地道。 “你懂啥,那叫情调! 没看出老大正喜欢这一口吗! 咱老大可真行,才一会儿功夫就把大嫂给收服了。 这院子住着真不错,咱们这下不用当护卫了吧! 怎么也得弄个小头目当当嘛!”马威远搓着手笑得一脸得逞,护卫很丢他副将面子的说。 五人为了不当护卫,一见紫玉时便耍上了小心机。 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这下,五人吃住得心安理得。 洗漱一番换上新衣的五人,猜拳论输赢谁去插上院门。 … “外面这么冷,怎么说走就走,也不等等。” 离白将大氅兜头给紫玉罩下,系好脖子处的绳扣,才披上他自己的毛披风。 “吃醋啦! 没你想的那些事儿,我那几年就没回过云都,也没与他们联系。 不过,家里当年定下一门娃娃亲是真的,但我没见过那人。 回去再跟你细说,别生气了!” “哼,知道我气什么吗? 我气的是咱俩待遇不同,简直太不公平了!”紫玉气呼呼地道。 “可我不希望你经历战败和逃亡,我也没想过联系以前的家人。 我现在是离白,只属于你一人,不是常胜将军。”离白郑重地道。 他与原身的家人从未见过面,以战死脱身也是为了不连累他们。 “没想到咱俩会有这么曲折的经历,算了!”紫玉摇头道。 有所得必有所失! 忘了拿灯笼的两人,走在沉睡中的山谷内,雪狼忠诚地跟在后面。 候在门房的柱子等回两人,才插上大门,1号院内的灯火渐渐熄灭。 … 以说往事为借口的离白,细心地将门窗关上,雀跃地将坐在床边的人抱进怀中。 独处的房间内飘着暧昧的气氛,离白抱着人横躺在大床上,以他那高大的个子只露出一双脚在外。 “紫玉,这大床真不错!”脑中畅想着美好生活的离白,由衷地赞道。 “少费话,快说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将事情都给我交待清楚了。 敢有一点儿隐瞒,滚去6号院住!”被迫趴在人肉垫上的紫玉,扯着那张粗糙的脸威胁道。 离白笑着轻啄一口红唇,安抚地轻拍着紫玉的背道。 “绝对不敢有一句隐瞒,为了以后的性福我也不敢啊!” 离白将人按在胸口贴着,胸腔发出一阵震动,浑身洋溢着快乐因子的男人,轻声昵喃。 “这样抱着你真好! 我是天启二十五年底到的这里,原身在战场上身受重伤,来时正是他弥留之际,距今刚好六年。 父亲钟离辛,家住云都以经商为生…… 原主娘亲牧青雪出生书香门弟,因家道中落才嫁与商人钟离辛为正妻。 育有三子两女,钟离双是次子,生他时难产被济民药堂梅夫人所救,两人自此结下手帕交。 六年后,梅夫人生下长女,两家因此定下娃娃亲。 …… 我接手这付身体后,与过去的所有都画上一个句号,此生只为你而活。 原来的异能没跟着来,却增加了三十年内力。 洛口镇失守后,我带着他们隐入深山,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打听有没有稀奇事发生。 最后追着大夏号的踪迹找到这里,是老天在为我指引找到你。 紫玉,我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咱俩什么时候成亲!” 天雷滚滚的紫玉,只觉得一身都被烤焦了。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缘分,还给她来个娃娃亲,她是说还是不说呢? 纠结中的紫玉,被半天没听到回应的离白抱坐起来,看到那皱成一团的小脸,伸手抚平纠结。 “是因为我有三十年内力的事吗? 我现在不会传功**,等我学会了再传给你。 知道你想成武林高手,有三十年内力再加上你的手段,一流高手是没问题的。 说说你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紫玉脸一垮,撇嘴拍掉在脸上做怪的大手。 “没你命好! 天庆二十八年秋,济民药堂梅苍因安国侯二夫人陷害而死,梅夫人郁结而死,家产被夺。 留下一女一子,而我就是那个倒霉鬼,来的时候是在鬼屋两具尸体边醒……” “哈哈哈…… 紫玉啊!咱俩这是天作之合!” 狂喜的离白将紫玉压在胸口仰头狂笑,小野猫还是原来的小野猫,人生是何其有幸。 “哼,笑个屁……” 不满的小嘴被封住,大嘴急切地攫取密汁…… 被突袭傻了的紫玉,一张脸憋得通红,脑子懵得发晕。 终于在被憋死前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雾蒙蒙的大眼含怒带嗔,一把掐在男人胸前,磨牙低吼。 “离白,你个老色鬼敢偷袭我,找死!” “呵呵,咱俩是前世今生注定的姻缘。 亲自己媳妇儿是正当需求,你也注定是我离白的小媳妇儿。 我要成亲!!!” 狂喜的离白抱着紫玉又是一阵儿傻乐,语言已不能表达他内心的喜悦。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认下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离白,终于神志清明,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两人相对而拥,一双灼灼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红唇,喉结滚动。 一只温软的手掌捂住那蠢蠢欲动的唇,一只手警告地揪在离白大腿上。 “再乱动废你一条腿!” “媳妇儿,废一条腿你就没性福可言了。 让我来猜猜,安国侯一族满门抄斩与你有着直接关系吧! 你的异能跟着一起来了,收获不小吧! 危难时,钟离家肯定没伸出援手,不提也罢。 以后咱们也不会与他们有交际,就由他去吧!” 离白拿下唇上的手亲一口,握在手中不敢再乱动。 他很清楚,依紫玉的倔脾气,是真的能说到做到。 “安国侯一族被灭,我就应该回云都调查一番的。 那样,我们也不至于现在才相遇,你也不用受颠沛之苦。” “嘿嘿,让你一猜一个准儿! 有空间在,颠沛流离也不是很苦。 我将安国侯家搜刮一番,临走时还将他造反的证据挂在大门上。 引来巡夜的官兵,私藏皇袍和兵器,怎么也得治他个满门抄斩,也算是为梅家夫妻报仇!” 紫玉将前后发生的事统统告之,至于空间对离白来说根本就不是秘密。 因为前世的她,就是空间异能者,不然一个孤女怎么能进特殊部门的异能组。 “呵呵,没有早知道啊! 还好异能跟着你来了,不然一个人带着个小孩儿得多苦。 兴元府钱庄的事,也与你有关吧!” 离白庆幸地道,一点儿不觉得紫玉拥有异能有什么不对。 “紫玉,好好考虑一下咱们成亲的事吧! 我不想再等了,得好好把握有你在的日子。” 紫玉抽出手,挑眉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见面就想着那点儿事。 真是欲求不满,满脑子屎黄色。 “这才是你找到这里的真正原因吧!啥都瞒不过你。 想成亲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入赘紫家。” “好,入赘就入赘,只要能抱得亲亲媳妇儿归。” 离白一口打断紫玉的话,还以为多大点儿事。 “你答应那么快干嘛!都不考虑个三五年的。 男人的自尊呢!面子呢!”紫玉不满地道。 她都没来得及养小宠,就被这男人找着了,以后还有个鬼的机会。 “在媳妇儿面前,要啥自尊面子,那不是找虐吗! 我才没那么傻,以前就是因为不懂得这点,才让你远离我。 教训已经够深刻了,这世是赖定你了。 等来年春暖花开,咱们就成亲。 我这张脸也得好好保养一番,怎么也不能坠我家紫玉的面子。 睡觉!” 心满意足的离白,抱着人滚进被窝,想让他单独睡那是想都别想。 异世相遇,又解除误的两人相拥着睡得特别沉,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 挺着个大肚子的玉兰,在洪飞扬的搀扶下匆匆而来。 她昨晚听洪飞扬说,闯大夏堡的人是少爷的师兄,担忧得一晚上没休息好。 天刚放明,就催着洪飞扬要过来。 刚进正厅,见少爷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手牵手地出来,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你……哪来的登徒子,快放开我家少爷!” 挺着大肚子的玉兰,挣开洪飞扬的搀扶,上前将紫玉拉到身后,一脸不善地看着离白。 离白冷漠地看一眼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撇开眼神道。 “我是你家少爷的未婚夫!” “啥?” 正厅内等着侍候的人,都给整不明白了。 他家少爷明明就是个男子,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未婚夫。 唯有知道紫玉真实身份的玉兰,一手扶肚子一手张开挡着。 “那也不行,你这样会影响少爷的声誉。 你得搬到外面去住,不能同住一个屋檐下。” “你说了不算,看在你是个孕妇的份儿上,不与你计较。 请离开!” 离白眼刀子飞在洪飞扬身上,一个外男敢随便闯紫玉的主院,看来两人的关系不浅。 此人应该就是洪飞扬了! 被目光注视的洪飞扬全神警备,仅一个眼神就让他如临大敌,深知此人功夫深不可测。 “好啦,收起你那眼神,别吓着玉兰肚子里的宝宝。” 紫玉一个眼神,便令离白收起身上的冷气,一脸无害地将她拉回身边。 “洪飞扬,大夏堡的教头,相识于上都府码头。”紫玉为两人介绍道。 “离白,我师兄,指腹为婚的对象。” 离白也不拆穿紫玉的话,知她想用男子身份示人,也由着她。 “紫兄弟,你们……”洪飞扬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道。 哪有这么不靠谱的父母,给两男子指腹为婚,怎么说也是异姓兄弟,咋还能继续婚约。 洪飞扬只觉得啥都乱套了,想张口劝说,却被玉兰扯着衣袖摇头,处于云雾中的洪飞扬只得闭嘴。 “离白少爷,未成婚前还是尽量避着点儿吧!” 玉兰知道是自家小姐的未婚夫也不点破,但还是忍不住劝说。 “此事我自有打算,不劳你操心!” 于离白来说,只要是劝他与紫玉分开的人,都不是好人,自然是对谁的话都不会听进去。 “到次为止,秀竹有空多去关心住在谷口的三个孕妇。 找好接生婆没有,到时记得带上杜大夫。”紫玉出言打破正厅中不和的气氛道。 “柳叶,中午在湖边篝火聚餐,通知下去。” 将人都打发出去,正厅中只留下两人时,离白黏着紫玉道。 “你都不在人前给我正名!” “哈哈哈,正名! 亏你想得出来,你先把小洛搞定再说吧!”紫玉看着洗漱完,背着书包过来的小洛道。 “哥哥,要给小洛说什么!”小洛一脸不解地道。 三年的时间,小洛早已把紫玉是姐姐的事,给忘到脑后。 根本不会想到,他眼中的大和尚是来抢姐姐的。 “小洛,从今日起,自己的事自己做。 更不准缠着你哥哥,功夫更要勤学苦练。” 离白无感地看着小洛,为了报答梅家和早日让这家伙独立出去,少不得出手训练。 “我有自己的事自己做,也有好好练功,长大了要和哥哥一样厉害。”小洛认真地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豪志 “有此志向不错,得你做到才是真正对哥哥好。” 离白对小洛产生了一丝好感,只要不黏着小媳妇儿都是好孩子。 “吃饭,小洛还得上学!” 紫玉一声令下,两人赶紧坐好。 海鲜粥、银耳羹、水煮蛋、蒸饺、小花卷、小笼包、油炸糕、清炒豆芽、泡菜,还有三小碗牛奶。 丰富的食物,令三人胃口大开,离白也真正明白紫玉这几年没怎么受苦。 “不错,都赶上咱们以前的伙食了!”离白赞成地点头。 再来两块媳妇儿最喜欢吃的牛排,就更完美了。 “紫玉,吃过饭我带兄弟们去查看地形,坎儿村也要去实地考察一番。 我准备把马威远、浦清武、罗浩三人,留在坎儿村负责训练。 趁现在难民聚在山脚下,正是招人手的好机会。 闲时练兵、农时耕种,是大夏堡要贯彻到底的方针。 你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离白挑着紫玉喜欢吃的布一盘在她面前,又将白煮蛋给剥好,才坐下吃他自己的。 “最能打动难民加入的唯有粮食,凡是自愿加入的成年男子,每月奖一斗棒子面、两斗红薯。 坎儿村的红薯存量很大,拿堡里的物资跟他们换。 坎儿村和大夏堡人不缺吃穿,给他们发俸禄五钱一月,怎么样? 我暂时不差钱儿,没钱了再拿山里的灵芝出去卖。 不是说,天启皇帝迁都百谷府吗! 那里的官宦人家多,总有人出得起价钱。 不行,就去打劫!” 对官宦人家下手,紫玉是一点儿不会手软。 她这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呵呵,好! 没银子花了,咱们就去打劫宰相府和尚书府。” 离白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养兵可是很费银子的,没钱哪能打造出一支雄师。 当朝不作为,那就拿银子出来,让他帮忙解决困难。 “嘿嘿,这个我最在行! 放开手脚去做,稳固后方的事交给我。”紫玉打包票道。 这下空间里的金银珠宝有了用途,不然她还得愁怎么用得完。 打劫可是比花钱,还有乐趣! 恶趣味的紫玉,最是喜欢看那些高官显赫哭爹喊娘地心痛银子。 打劫,真能令人上瘾。 … 吃饭间,两人轻松地决定了大夏堡未来的走势。 有要紧事做的离白,也不再缠着紫玉不放。 在她唇上啄一口,才满意地提溜着小洛离开。 满面春风的男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 一改以前冰冷的气势,觉得吹过的寒风都是暖和的。 头戴黑熊皮帽,一身玄色锦袍加身,领口和袖口都露出一圈黑毛,足蹬鹿皮靴。 意气风发又俊帅的外形,令堡中人频频侧目。 “早!我是紫玉的师兄兼未婚夫,离白!” 风格大变的离白,主动与路过的人介绍自己。 那处处找存在感的样子,别提有多欠揍了。 “姑爷好!” “姑爷好!” …… 众人一听是堡主的师兄兼未婚夫,嘴角抽搐的同时,也不忘回应。 可这一致的‘姑爷’声,让离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与人挥手和介绍自己,就更卖力了。 得,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夏堡人都知道了离白这个姑爷的存在。 不少人暗自垂泪,他们和蔼可亲却不失英明神武的堡主,竟然找了个未婚夫。 这以后可咋整啊! 连个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老天太不公了。 两个当事人,谁也没想到堡中人的脑洞,会开得这么大。 两个人亲都没成,他们就想着孩子的事儿,也是没谁了。 … “老大,你这身儿也太好看了! 啧啧,大嫂对你也太好了!” “我们也想要,让大嫂给兄弟几个也弄一些华服呗!” 五人围着离白啧啧感叹,伸出的手被一次次打开,仍锲而不舍。 “做梦呢! 那是我媳妇儿,想穿华服找自己媳妇儿去。” 侧头鄙视五人的离白一脸痞气,五人比看大姑娘上轿还稀奇。 “老大,你变了!再也不是以前的老大了。”曲津五抹一把粗脸,假哭道。 “老大,你抛弃了曾经的冷血和无情。 佛祖啊!让我们哪儿去说理啊!” “滚,光棍汉不懂有爱人的幸福! 都跟我走,该干活儿了! 大夏堡是什么样的生活,你们也亲自体验到。 要想继续这样的生活,就得有强大的势力。” 离白懒得理越来越没正形的五人,带头往大夏湾走去。 一说到正事的人,又恢复那身高位者的果决气息。 跟在后面的五人,后怕地拍拍胸口,暗自庆幸他们的老大还在。 … 爬上高处的六人,看着辽阔的大夏湾,更重要的是远方一望无际的芦苇荡,还有与之连接的杂草地。 即使是大雪覆盖的冬季,仍有很多飞鸟在此觅食。 “老大,大夏湾目测有两个云泽府大,资源丰富又远离外界,是一个绝佳的发展地。”浦清武提议道。 “发展是必须的! 这些地盘都是你大嫂三年前买下的,有眼光吧! 这里与蛮夷部落交界,那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能为我们所用更好。 蛮夷部落出产一种燃料叫黑石,常年以放牲为主。”离白看着远处的山头道。 五人眼中一亮,血液里的好战因子重燃,齐声道。 “老大,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跟着我干没问题,但有一点你们得刻在脑子里。 这一片土地的真正主人是紫玉,她才是这片土地的拥有者。 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包括我自己,我不想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 从荒无人烟到现在的富足、安稳,救民于水火。 她比我们任何人都做得好!” 五人互视一眼,右手握拳放在胸口齐声道。 “老大,我等任凭差遣,也将视大嫂为首!” 离白满意地点头,眼里写满了认真。 “跟着你们大嫂干,绝对有好日子过。 她能带你们走上人生巅峰,载入史册。 可懂我的意思!” 这个大饼画得,让五人眼里迸出喜悦之光,激动得脸色潮红。 “老大,我们跟着大嫂干,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来。”马威远压抑着胸腔的震动道。 “跟着大嫂干!”浦清远四人一起低吼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比试 离白见时辰差不多,便带着五人返回。 “中午篝火聚餐,去海边弄点儿新鲜的虾蟹回去烤。” 昨日已尝到美味的五人,嗷嗷叫着冲向海边的礁石。 因为他们发现那些石头下,随便翻开一个都能找到两三只虾蟹,新鲜而肥美。 等六人提着一串串虾蟹进山谷时,只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欢笑声,山谷中弥漫着烟味和烤肉味。 熊熊燃烧的篝火,驱散湖泊边飞扬的雪花。 大夏堡上百口人全部在此,现宰杀的鸡、羊、猪挂在架子上。 处理好的鱼虾蟹、贝类、白菜、红薯等成框地装着,随用随取。 除了猪和羊是紫玉出的外,其他东西都是各家各户出的。 久未用的大锅又重排上用场,有了用武之地的大厨包九,穿着夹衣忙得额头冒汗。 堡中人个个面色红润,身强体壮,脸上洋溢着欢乐。 热闹如新年的场面,根本看不出一点儿战乱和饥荒的样子。 与紫玉坐在一个烤架前的,自是大夏堡比较有份量的人。 清心寡欲了半辈子的邱德贵,此时正忙着与盘子里的烤羊肉做斗争。 “很好吃,有大草原的味道!风味很独特。” “多琢磨几回自然就会了。” 说话间,听到动静的紫玉扭头,目光精准地落在离白身上。 “离白,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人已被她接纳,肯定是要介绍给大夏堡人认识的,也有利于他行事。 见到紫玉的离白,咧嘴一笑快走几步对几人抱拳。 “你们好了,我是紫玉的师兄兼未婚夫,离白!” 再一次听到这个介绍词儿,王兴旺、洪飞扬、陆明、铁蛋等人,眼神如刀般落在离白身上。 离白相信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已经被眼前的七人千刀万剐。 “离公子,你可知这话的意思! 堡主是个男子,你也是男子,怎么能继续这么荒诞的婚姻。” 万秀才被这荒诞的说法,气得拉起风箱,大有一口气上不来要嗝儿的嫌疑。 这简直是对世俗的最大挑战,这种想法怎么能公诸于众呢! “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万秀才连连捶胸顿足,跟他家祖坟被谁刨了似的。 “万秀才管得有点宽了,父母之命不可违。 紫玉双亲离世,继续这份婚约和照顾她,是我一生应尽的责任。” 离白冷冷地看一眼万秀才,对他嗤之以鼻。 【迂腐酸秀才,古人诚不欺我也!】 “你……你……你这样会害了堡主的! 让那些人怎么看堡主,一世英明都让你给毁了!” 万秀才气得直翻白眼儿,一脸控诉地看着紫玉,好像她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儿。 “万秀才,你太激动了,这事我自有分寸。 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会见分晓! 况且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自古以来这种事并不少见。” 紫玉一本正经地忽悠,她现在就不说出实情,看大夏堡人会有什么反应。 “万秀才,看事不要只看表象!” “咳咳,万秀才烤肉味道不错,快趁热吃!” 邱德贵为万秀才的迟钝好笑,紫玉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这些人却没一个听懂的。 看来,还是她平时伪装得太好,将大夏堡人都给骗过去了。 “离白是吧!看你身板子不错,拳脚功夫也不赖吧! 咱俩切磋切磋,吃饱后正好给大家助助兴。” 同行中人的邱德贵,一眼看出离白功夫不俗,便兴起了争斗之心。 切磋于他而言,是真的很少有机会。 “好,离某乐于奉陪!” 爽快应下的离白也跃跃欲试,太阳穴微凸的老头儿,一看就是内家高手。 彻底收服此人为大夏堡所用,留在紫玉身边正好替她分担。 离白已从那有些变调的声音,判断出邱德贵的身份。 想看热闹的紫玉,巴不得两人打起来,正好可以偷学几招,以丰富她的招式。 “这五位是离白的好兄弟,大家都过来认识一下。”紫玉扬声喊道。 刚在离白面前宣誓跟着紫玉干的五人,两口吃完手中的烤串,站成一排自报家门。 “马威远!” “浦清武!” “罗浩!” “曲津五!” “平十义!” 王兴旺等人也不甘示弱地大声介绍自己,好像跟人比嗓门大似的。 “王兴旺!” “洪飞扬!” “陆明!” “铁蛋!” …… 十几个大男人的一番操作,逗乐了全场人。 吃到一半,篝火聚餐正式变为比武大会。 其中最精彩的莫过于,离白和邱德贵两大高手对招。 两尺厚的冰面上,被踢起阵阵冰碴,还能听到清晰的冰裂声。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服老不行啊!” 有大内高手之称的邱德贵,三百多招后略输一筹。 “承让承让,离某凭的是年轻气盛。 若是换邱叔正当年,输的肯定是我!”离白谦虚地道。 “哈哈哈,没你说的那么厉害。”邱德贵虽败,却很坦然。 “啪啪啪!” 看了一场好戏的紫玉,带头拍掌,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跟着拍。 “堡主来一个!”不嫌事儿大的曲津五起哄道。 他希望追随的人是个有手段,且功夫高强之人。 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那样会让他觉得很憋屈。 “好,陆叔请!” 看得手痒痒的紫玉,爽快地起身,让她挑战有内力的两人是不可能的。 “好,堡主请!” 热血的陆明,虽一把年纪却是个好战分子,看得火起自是想跟人过几招。 紫玉相邀,自是不会放过这好机会。 可惜的是,两人都没带大刀,只能比试拳脚。 陆明中规中矩的拳脚,虽然对敌经验老道。 但对上紫玉刁钻狠辣的格斗,就有点儿不够看了。 小小的拳头,每一次击出都带着破空声。 全力格挡的陆明,只觉得双臂火辣辣地痛,老头儿心中是叫苦连连。 谁能想到大刀耍得溜的人,拳法也是如此了得。 虚虚实实的拳头,在陆明防守不备时,直击右眼。 连连蹬脚后退的陆明,始终摆脱不掉眼前的拳头。 “陆叔,承让!” 紫玉利落地后空翻,落在一丈外淡笑地拱手。 “是陆某技不如人,堡主真是家学渊源,年少有为! 佩服!” 输得心服口服的陆明,连连摆手,自此彻底为紫玉所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蛊惑 “好……好……堡主威武!堡主威武!” 曲津五用力地拍着手掌,高声喝彩。 他自认与紫玉对上,也只有输的份儿,那狠辣的拳脚,真不是他一个善使长兵器的人能比的。 “堡主威武!堡主威武!堡主威武!” 激烈的吼声从山谷中爆发,大夏堡人无不兴奋鼓掌。 因为堡主越厉害,给他们的安全感越强。 紫玉双手微压,脸颊桃红,高声道。 “学功夫既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保护家人。 身处乱世,想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就得拿出你们与人斗狠的心。 若是有人抢你家地里的收成,你们会怎么做?” “打死他!”洪飞扬挥着拳头喊道。 “对,打死他!打死他!” 一众人跟着高呼,因为他们谁也接受不了那个事实。 地里的收成被抢,就意味着一家人要挨饿。 事关自家利益,当然是以命拼之。 “坎儿村经历了两场难民袭击,鲜血染红了村口的路。 生活在后方的你们,应该感谢那些勇士们的付出。 大夏堡的安全不容忽视,全体青壮年的猫冬取消,由离白全权接手训练、布防。 其他人的日常训练,仍由陆明负责。 不想沦落到无家可归,就给老子全部动起来。 明年大夏湾建设启动,会挑部分得用的管事负责。 有没有信心!” 如今的紫玉,是把棍棒和利益两手运用自如。 只需发号施令,便有人冲锋陷阵的感觉不要太好。 对于钱粮充足的紫玉来说,目前最缺的就是人手。 来年开荒需要大量的人手,招收人手已势在必行。 “有信心!有信心!” 被紫玉一番蛊惑的人情绪高涨,当上管事不光有好福利,更是脸上倍儿有光的事情,谁不向往。 … “紫玉,你是不是把邱叔给忘了。 我还没老得动不了的地步,是不相信邱叔的能力吧! 我可是大内总管!” 邱德贵见唯有他被拉下,自是不干了。 离白六人面色一紧,这老头儿的身份大出他们的意料。 大内总管,那可是负责皇宫后勤,和统领太监、宫女的内务府总管大臣。 第一百四十九章土匪来袭 分头行事的两人,一个在堡内负责后勤,一个带人前往坎儿村,都在为他们的未来奋斗着。 外出的离白等人,在盛管家的带路下,踩着膝盖厚的积雪,刚到坎儿村的山脚下便听到一阵阵呐喊声。 “杀啊!杀了坎儿村的人,粮食、房屋和女人都是我们的! 都给老子哭,使劲哭,不听话的都推下山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高亢如同打了鸡血的声音,吼出破锣嗓音,带着邪恶与快意。 “走!”离白一声令下,率先朝声音处冲去。 马威远、浦清武、罗浩提刀紧跟上,盛管家带着十名壮丁,连滚带爬地往村里赶。 一行人心提到嗓子眼儿,堡主才回去三天,又有人进攻坎儿村,这是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一行人脑海中立马升起一股念头,这是有人要抢夺他们的劳动果实,霸占他们的房屋,那哪儿成! 同仇敌忾的一行人,刚过上好日子,谁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 要死,也是坏人先死! … 坎儿村外,三十多个妇弱被驱逐在前。 衣不蔽体的棉衣,被鞭子抽得破开一条条口子,露出里面夹的破布条和杂草。 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妇弱哭声震天,一脸绝望地不停乞求围墙上的人。 “好人,救救我们吧!” “菩萨,救救我们吧! 不然,我们会被打死的,呜呜……” 围墙上带队的陆明,拿刀的手发抖,既有气的,也有恨的。 他很清楚,这批人来此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驱赶妇弱来打前阵,是他闻所未闻的手段,其心思之恶毒足可见一斑。 陆明看一眼后面是不见头的长队,拿着各种武器连个女人都没有,身上的穿着一点儿都不像难民。 更想他听老爹说起过的土匪,陆明有些不相信外面的世界,会乱到这种程度,也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可手中的刀却迟迟不敢挥下,他看一眼厚实的大门后顶着三根粗杠子,两边是屏神息气备战的村民,张远思豁然也在其中。 摇晃木门的妇弱一时不得法入门,全都放开嗓门哀求,听得门后的男人有些心软,好在谁也没提开门一事。 有几个男人听不下的,干脆从棉衣里抠两团棉花塞住耳朵。 … “一群冷血的畜生宁愿看着人死,也不愿开门。 提一个出来,当着他们的面儿杀了!”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穿着一身变色的羊皮袄子,上面有斑斑点点的褐色,整颗脑袋遮得只露出一双泛红光的眼睛。 “得令,还是槐爷有魄力! 对付这种山旮瘩里的穷乡巴佬,就得用狠辣的手段。” 负责挥鞭子的男人,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利索地提过最近的一妇人举起,狞笑着从腰中抽出匕首捅向妇人心窝。 … “唰~” 一支急驰的箭矢直奔狞笑男子咽喉,只来得及发出‘嗝’声的男子,死不瞑目地倒下。 惊魂未定的妇人,傻傻地站在那儿,倾刻后抱头傻笑,纵身跳下山崖。 “开门,杀出去!”放下弓箭的离白,面不改色地命令道。 全身发冷的陆明,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俊美男人,如天神降临的气质,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是谁?” 牙齿打颤的陆明,努力控制住内心的震颤,他竟然连人家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没察觉,杀他岂不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陆明想想就后怕不已,之前的志得意满瞬间化为乌有。 “你们堡主的师兄,离白! 坎儿村的指挥权暂时归我,盛管家带着人在后面。” 离白看一眼变色的陆明,缺乏操练的年轻人还是太嫩了,若是他晚来一步坎儿村危矣。 离白不容许任何人抢夺小媳妇儿的劳动果实,触之即死! “马威远,开门带人杀出去。 下面的人留下一半,将门外的妇弱控制起来。 有异动者,杀!” 下完命令的离白,提着大刀纵身下墙头,直奔领头的男人。 雪亮的大刀带着无尽的杀意,直取领头之人首级。 仓惶提刀应对的槐爷,从那张俊美公子的脸上收回视线,被强大的气场压得连连后退。 左手一把拉过身边的人挡在身前,飞起的头颅和溅飞的鲜血,吓得刚还威风十足的槐爷小便失禁。 “大……大……侠……饶……饶……命……愿……投……降!” 快吓掉魂儿的槐爷,好不容易挤出他的意思,身边已空出一圈,那只左手还在不停地抓。 后面退成一团的人,都举着手中刀枪对着槐爷后背,恨不得爹娘再给他们生两条腿出来。 不是说坎儿村的领头人,是一个少年公子吗? 年少多金好忽悠,怎么变成了一个杀神? … “你不配!” 离白不再给他喘气的机会,一刀横扫掉那颗张嘴的脑袋,灵活地躲开飙飞的血液。 一滴不沾身! 后面的乌合之众,凭着人多和狠劲可说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未沾血的大刀上,又拼命地向后退。 “大侠饶命,我是被槐爷逼的!” 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已退无可退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求饶,眼神根本不敢与离白对视。 “大侠,我们都是被逼的,不跟着槐爷干,他就要杀我们全家。” “大侠,我等贱命一条,不能脏了您的手!” …… 头上悬着一把夺命刀的人,都跪下求情,手中的武器全放在身侧。 “呵呵,算盘打得不错! 你们衣服上干涸的血迹骗不过人,每人手中至少犯下三条人命。 你们都该死! 杀!” 离白冷笑着提刀冲入人群,这群人已失去人性,为了一己之私将刀口对准普通人。 不知做下多少恶事,留下终将是一大祸害。 别说什么人性本善,做恶是会上瘾的,一旦突破道德底线,就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加入战队的坎儿村人,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只能跟在后面干看着。 一面倒的屠杀,在这偏远的山路上进行着。 后面跟着跪下的人,见躲不过一死,爬起来拿着武器对身边的同伴下手。 第一百五十章反杀 兵刀相见的同伴,踩在倒下同伴的身上向后奔逃。 现场一片惨叫声和推搡,落下山崖之人不计其数。 为了逃出生天,内讧比被杀死的人还多。 敞开的大门内,被控制起来的妇弱,看着那些被杀的人又哭又骂。 “一群天杀的土匪,还我男人命来!” “丧尽天良的土匪,还我一家人的命来!” …… 看着被追杀的土匪,妇弱为死去的家人放声痛哭。 残破的身心,哪怕是亲眼看到土匪死在面前,也无法抚平内心的伤痛。 乱世中失去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也相当于失去生活来源。 凄厉的哭声,惹得守卫的坎儿村人跟着落泪。 有那不忍的人燃起一堆篝火,给冷得面色发紫的妇弱取暖。 还有人端来一锅热粥,分给妇弱裹腹。 … 负责追杀的马威远、浦清武带着坎儿村人,不紧不慢地追在后面,提着滴血的大刀看了好大一场内讧。 不时地大吼几句,加速那些人逃亡的速度。 “离公子,坎子村的人肯定被他们给害了。” 一身青色棉衣的张远思,小腿打着绑带,手上提着锋利的砍柴刀。 一度瘦削的脸颊不再凹陷,有神的双眼充满愤怒。 “去看看!” 离白在倒地的尸体上擦拭一下大刀,淡淡地道。 “尸体焚烧之前,把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扒了。” 候在后面的沙大朗,一下子明白话中的意思。 寒风刺骨的日子,没有一身暖和的棉衣还真不好熬,沙大朗对此是深有体会,自是不会放过那些死人身上的衣服。 “是,公子!” 沙大朗和张远思已从赶来的盛管家口中,得知离白正是堡主的师兄。 两人早被离白那手杀人不见血的刀法折服,对他的号令自是无不应下。 “看好那些妇弱,不要让他们乱走动坏事,不可虐待!” 离白留下罗浩协助沙大朗处理后续,他和张远思往坎子村去。 … 坎子村。 村中刚搭起的窝棚全被推翻,能用的东西被砸个稀烂,能吃的东西也被祸祸干净,连最小的孩子都鼻青脸肿。 新任村长全天有,腿上挨了一刀,此时正拖着草草包扎的腿,与两个儿子趴在地上刨被踩进泥里的棒子面。 “爹,没吃的了!” 小儿子全小田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嘴上糊着沾棒子面的泥。 “不会饿着小田,等爹伤好了就上山打猎。” 只能苦水往肚里咽的全天有,苍白的脸冷汗直滴,哆嗦的唇和颤抖的手显示了他的痛与恨。 全天有看一眼两个年幼的儿子,终是不敢有跟人拼命的想法。 … “不好啦!土匪又来了!” 一个张惶的声音,吓得坎子村的人连滚带爬地往边上躲。 无法行动的全天有,将两个年幼的儿子紧紧地护在身后。 瞪着充血的眼,手上抓着一根手臂长的木棍,恨不得杀了那些人。 稀稀拉拉逃命的土匪,哪还有心思管坎子村的人,只恨不得此生没出现过。 躲得远远的坎子村人,没想到在他们面前凶神恶煞的土匪,进去时有上百口人,跑出来的不到二十口人,还个个带伤。 这一反转,让坎子村人狂喜,操起棍棒不用人招呼,齐上痛打落水狗。 “打!打死他们!” 能动的人,无不操家伙上前出口恶气。 一百多口人对付落荒而逃的二十来个受伤土匪,可说是小菜一碟,所有怨恨在此刻爆发。 离白等人站在两丈之外,静静地看着坎子村人发泄。 坎子村发生的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离白见时间差不多了,对马威远点头示意。 “坎子村村长出来说话!” “我在,坎子村村长全天有在!” 未能参与群殴的全天有,一身狼狈地撑着老大全大田挪过来。 “坎子村人听令,十八岁至三十五岁男子,凡四肢健全者皆可加入坎儿村护卫队,管一日三餐。 每月发放一斗棒子面、两斗红薯,家属受坎儿村庇护,提供住处。” 马威远话刚落,群殴土匪的坎子村人,‘哗’地一声围了过来。 有那反应快的,忙扔下手中棍棒,高举双手兴奋地吼道。 “我……我愿加入!” “还有我!” “还有我!” … 一只只高举的手使劲摇晃着,生怕慢了会被看漏,吼声也是一个比一个大。 加入护卫队不光有吃的,还有三斗粮食可拿,房子可住。 一家人怎么也能混个水饱,不至于饿死、冻死在这寒冷的山脚下。 一群躲兵灾和饥荒的难民,此时根本不觉得加入护卫队,有什么不对。 在他们的意识里,能给他们粮又守在跟前的护卫队,比为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卖命好太多。 坎儿村的条件和实力,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强,他们也更信任。 全场唯有全天有急得眼泪叭叭掉,被土匪砍都没掉泪的男人,此时急得上头。 因受伤不能加入护卫队,就预示着两个儿子会挨饿受冻。 他现在又成了个废人,父子三人要活下去是难上加难。 … “公子,我……我也想加入护卫队!”全天有期期艾艾地道,脸上的泪是叭嗒掉。 “你是坎子村的村长,得管理好村子里剩下的人口。 剩下一村老弱妇女,你准备让谁去管。 村长每月也有相同的补贴,这下该安心了吧!” 马威远皱眉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男人,想笑却忍了下来。 “腿上的伤,也给你治!”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全天有作揖弯腰地连身道谢。 有了活路的坎子村人,简直把几人当成了活神仙。 几经生死,在他们最无助的时候,有人愿接纳他们。 于他们而言,恩同再生父母! “这些都是堡主的意思,你们要谢的人应该是他。”离白出言纠正道。 这家伙是无时无刻,不替紫玉正名! … “谢堡主!谢堡主!” 坎子村人齐呼,良善的紫堡主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离白满意地点头,手微压沉声道。 “我是紫堡主的师兄,离白。 护卫队归我管辖,有那后悔的人现在还来得及。 凡加入者,不得背叛大夏堡,违令者祸及家属。 我能让你们生,也能让你们死! 请慎重考虑!” 离白看着一群瘦骨嶙峋的人道,他对这些人的体质是很不满意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收拢人心 “誓死追随堡主!” 全天有机灵地喊出一声,乱世能给他们提供吃住的人,比那天上的菩萨还管用。 “誓死追随堡主!誓死追随堡主!” 反应过来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都高喊着口号围拢。 被群殴的土匪,早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获得新生的坎子村人,谁也没给土匪一个同情的眼神。 “好,收拾东西进村!” 离白此举彻底收服坎子村人,为明年的开荒打下基础。 一些村民自告奋勇地留下,在马威远等人的带领下处理土匪的尸体。 受伤的全天有,享受了一把被人抬着进村的待遇,激动得这个几经生死的男人哭了一路。 回村后,离白展现出的缝合术,令全天有将他奉为天神。 “没伤着筋骨,养十天半月就没事了。 卧床静养,不能乱动,否则伤口会崩开。” 离白洗干净手,难得地多话几句。 “谢离公子救命之恩,全天有愿做牛做马来报答。” 全天有躺在床上不能动,便让两个儿子磕头谢恩。 大小田听话地跪下,邦邦邦几个响头下去,小额头发红。 “都起来吧!好好干,孩子们会有识字的机会。” 离白坦然地受了两小孩子的礼,一手一个将人提起。 看到两年幼的孩子瘦骨嶙峋,也有些不忍。 他能理解紫玉当时将这批人,赶到山脚下的用意。 没有真正归顺大夏堡的人,他也不愿意用,主要是没那个心思去调教有二心的人。 他和紫玉一样,都是怕麻烦的人。 为了不让紫玉的劳动果实不被人摘取,不得不带着一群难民在这乱世,挣扎出一条活路。 唯有在自己的地盘,才可以恣意地活着。 … 直到离白离开房间,处于惊喜中的全天有都没清醒过来。 识字的喜悦砸得他飘在云中,不敢醒来。 年少时,上过两年私塾的全天有,自逃荒到今儿是苦苦求生,付出三口人的命,才让他们父子三人活下来。 何曾敢奢望识字儿的事,唯一的愿望就是养活两个儿子,其他的是想都不敢想。 如今听到有机会识字,能不激动吗! 就是让他马上去死,他都能义无反顾地去。 终于冷静下来的全天有,躺在暖炕上,摸着厚实的棉被,对两个儿子道。 “大田、小田,你们要一辈子效忠离公子和堡主,他们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爹,我会记住的!” 八岁的全大田,对逃难的经历记忆犹新,已能分辨出好坏。 三岁的全小田一脸懵懂,跟着哥哥有样学样,认真地点头答应,却话都说不利索。 … 坎子村人安顿的事,自有沙大朗等人负责,至于住的地方只能分男女住在一起,毕竟房间有限。 壮年男子全都集中在一起,由平十义、曲津五负责最基本的训练。 有吃有住,又有粮食刺激,参加训练的人如同打了鸡血。 因为一家人的命,都系着他们身上,谁也不敢松懈。 坎儿村并没有大包大揽,一来就承包坎子村所有人的吃食。 要想得到吃食,就得付出劳动,躺着等吃是不可能的。 全天有属特殊情况,因为他的伤是阻拦土匪进山时受的伤,当然可以享受特殊照顾。 对于没有锅灶的人,村里还是会提供的,烧火用的柴禾,就需要他们自己去后山砍。 陆明自知行事欠缺,主动加入训练队认真地训练。 从土匪身上扒下来的棉衣棉裤,被分配给坎子村人御寒,谁也没嫌弃上面沾染的血迹。 … “马威远、罗浩,你们俩带十人出山,去附近挑选人手。 告诉他们,凡是加入大夏堡者,皆可分得十亩田地,有一技之长者优先录用。 五百名壮丁便可,加上他们的家属,紧着明年开荒差不多了。”离白略一沉思道。 建设和防守必须两手抓,两者缺一不可。 大夏堡处于发展初期,步子不能一下子迈得太大。 离白不放心将坎儿村的防守,交到别人手中,只能自己守在这里。 坎儿村人都没有杀伐果决之心,还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没切肤身痛的经历。 “老大放心,我们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马威远一口应下,他虽不懂农事,但还是看得懂老大的布局。 “好,辛苦你们俩跑一趟,回来给你们庆功!” 离白拍拍两人的肩头,让他们下去准备。 … 烧毁的新安县城,经过一段时间的洗涤,重新恢复了人气。 县衙的残垣断壁上,重新建起房子,因为唯有这里的墙保持最完整。 数百难民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有那一两家人口多的不愿意挤在一起,便在附近找个挡风的地方,搭窝棚凑合着过。 每当天亮,海边便挤满了找食物的人,饥饿的人连海草也不放过。 退潮时,海边的人更多,往往为争夺一条指头大的鱼打起来。 积雪覆盖的地里,一瘦弱的女人自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只想在雪地里能刨出一点草根充饥。 红肿的手拿着一柄被烧得黑黢黢的镰刀,在地里东刨西刨。 “咔嚓!” 清脆的声音,令女人一时不敢动,她机警地左右张望。 此时正是退潮的时候,雪地里空无一人,女人还是很小心地蹲下,假装找草根的样子。 镰刀下一块被刨破的红薯,露出雪白的果肉。 女人顿时口舌生津,眼睛落在红薯上无法拔出。 她想象着红薯的美味,于此时的她来说无疑于山珍海味,虽然她也没吃过。 可想到孩子饥饿的哭声,女人狠狠咬下嘴唇,从那美味中醒来,急切地开刨。 一根拳头大的红薯被刨出,女人来不及擦上面的泥,顾不得冰冷贴身收藏着。 刨下的一小块皮,被她珍惜地放进嘴里小口咀嚼着。 尝到美味的女人,浑身爆发出一股无穷的力量。 饿得火烧火燎的胃,叫嚣着还要吃的,却被女人硬生生忍下。 她又仔细地在原地刨,刨到两根指头大的小红薯根,虽然已冻坏一半儿,却乐得眼泪直掉。 第一百五十二章恢复人气的新安县 “成业娘,成业娘,回去了!” 赶完海的王东,腰上挂着一个窄口小篓子,想到填底的收获,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东哥,我走不动了,你快来扶我一下!” 王刘氏听到男人的喊声,一下子坐在雪地里,对站在外面的男人招手。 “怎么了,是脚冻僵了吗?” 王东小跑过去,背对着王刘氏就要背她,也不管什么男人的面子了。 “孩他爹,我刨到红薯了,三根。 地里肯定还有,你快回去让公爹和阿爹他们一起来。 我怕被人发现,没敢离开。”王刘氏趴在男人耳边低语。 “啥?!” 王东一个激动,忽地一下立起,却将趴在背上的媳妇儿一下给摔出去。 “哎哟,你干啥!” 王刘氏低吼一声,见路边有人看热闹,一巴掌拍在王东小腿上。 “你不就是嫌我没找到吃的吗!没良心的男人,竟敢推我! 回去让我阿爹和大弟来接我,不要你管!” 反应过来的王东,也发现了路边看热闹的人,生气地一拂补丁袖子。 “不管就不管,真以为老子想管你个懒婆娘。 让老丈人和大舅子来收拾你一顿就老实了,个皮痒的女人!” 王东骂骂咧咧地走了,经过看热闹的人时,还往雪地里呸一口。 “哈哈哈,王兄弟不愧是干过护卫的,收拾起自己婆娘也是一绝! 这才是男人本色!”一熟人起哄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呵,女人就不能惯着,该收拾就得收拾。 让她自己家里人来管,老子还省一顿口粮。” 王东大大咧咧地离开,步子却迈得很大。 看热闹的人都跟着离开,弄到手的鱼虾自是要回去煮熟下肚,一天全靠这一顿鱼汤吊着。 好些人都知道王东是个能打的,没人会不长眼地去欺负他媳妇儿。 别看人家两口子常吵架,真遇上事儿时,又一致对外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吃都吃不饱,谁有力气去打架,节省点儿力气养身体,还能多活几日。 在场的人都跟着离开,谁也没说去扶一下王刘氏。 王刘氏对那些人的背影暗啐一口,泼辣地低声骂道。 “一个个的嘴贱,活该饿肚子,呸!” … 当七八个男女揪着王东,骂骂咧咧地出来时,路过的人都摇头远离。 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打媳妇卖儿女的事每天都会有发生。 自家都顾不好,谁还会去同情别人。 一行人拉扯着王东到地里,见周围没人了,纷纷从怀里掏出菜刀、镰刀、砍刀。 围着王刘氏找到红薯的地方,一顿狠命地刨。 不时贼眉贼眼地将东西往怀里藏,浑身充满了干劲。 … “爹,娘快跑,土匪来了!”负责放哨的王东,忽地喊出声儿。 “啥?土匪?” 刨红薯正起劲的几人一听有土匪,吓得分散逃窜。 马威远和罗浩看着四下逃窜的百姓,才想起他们都拿着大刀或长枪,不就被人当成土匪了吗! 他们听说新安县城住着一批难民,便来此招人,哪成想会被人误会成土匪。 “老乡,别怕! 我们不是土匪,是大夏堡人。 大夏堡有吃有住,还可以分十亩田地。 新安县城剩余的百姓,都生活在大夏堡。” 马威远手离开大刀柄,慢慢向王东走过去在路边站定,露出自认和善的笑容。 可那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却令王东捏紧手中的镰刀。 【哪有天降馅饼的好事,有吃有住还分十亩地。 皇帝老儿都不敢夸那海口,指定又是想骗他们去割人肉的。】 “我们都是穷人,身上也没几两肉,你还去找别人吧!” “哈?” 马威远听了这话,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这是把他们当成吃人肉的恶魔了吧! “草,老子们有的是海鲜、猪牛羊肉和大米吃。 谁他妈的丧良心吃人肉,你说的是一群土匪吧! 那群人已经被我们给灭了,不会再出来祸害人。 我们堡主是个大善人,只要你们愿意加入大夏堡做护卫。 不光管一日三餐,每月还有两斗粮食补贴给家人。” 罗浩右手按在刀柄上,一脸威武地看着王东。 “错过这一次,你将失去最好的活命机会。” 罗浩见王东虽然瘦,却比他们见过的许多人好很多,精气神也比较足。 不像有的难民,眼里看不到一点光。 王东早对马威远说的条件心动,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表露出来。 再咋说也是混了几年王家护卫队的人,见识自是比普通人多。 “这位兄台,敢问你家堡主姓甚名谁,何方人士!”王东拱手问道。 给人效力,总得知道对方是谁吧! 即使是稀里糊涂地让他去送死,到了地下也得有个名字可以告状吧! “我家堡主姓紫名玉,多余的不能透露!”罗浩一脸严肃地道。 实在是他也不知道,紫玉是何方人士,临走时老大也没说,不能透露大嫂的名字。 “紫……玉,他还有个弟弟叫紫洛,是不是?” 王东一听这个寻找了多回的名字,激动得扔下手中的镰刀,朝罗浩扑过去。 “兄台,快告诉我。 紫玉兄弟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功夫也很好,是不是? 三年前,紫洛才这么大点儿……” 王东连说带比划,已激动得语无伦次。 “你跟我家堡主什么关系?如实招来!” 马威远眼带凶光的盯着滔滔不绝的王东,难不成这家伙是来跟老大抢人的。 那就不能留下他了! “我叫王东,曾是江府王家商队的护卫,紫玉兄弟救过我一命。 去年,我带着家人去投奔紫玉兄弟,却扑了个空……” 得,紫玉的老底儿一下子被王东给揭穿了。 马威远和罗浩终于明白,紫玉是哪来的银子建设大夏堡。 小小年纪,还带着两岁多的紫洛,敢去海边跑商,真没几个人能做到的。 “大哥,我王东愿加入大夏堡护卫队。 我还有一个同伴叫谢远,他也认识紫玉兄弟。 我们当时有好多同伴,都与紫玉兄弟认识,可惜不知下落。”王东急急表明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