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噤默的泰拉之行》 第1章 任务 “这任务……”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的夜景,他眉头微皱,右手扶额,一脸苦恼的说出了这句话。 男人身着一套纯黑西装,搭配着黑领带和黑皮鞋,双手同样戴着黑色手套。他的左手拿着一个漆黑的面具,面具的外观看起来很奇怪,上方没有任何的孔洞用以观察外界,宛如一块黑色的胶板,但却丝毫不反光——哪怕室内一片明亮也是如此,犹如纯粹的黑暗在吸收光芒。 此刻若是一眼望去,你会发现你难以分辨面具的外观,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止你去分辨它的外观。 男人心念一动,面具突然可以被分辨了——这的确是一副无孔的黑色面具,甚至于没有孔洞来穿过用来绑在脸上的带子。 他转过身来,顺手关上了窗,将面具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转而审视起了桌上摆放的一只隐隐散发出淡绿色荧光的小手镯,嘴里说道:“我来了十年了,你这狗系统第一次出任务就给我来这种级别,这种难度的…你是有多巴不得我死。” 言罢,他叹了一口气,再次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任务面板,一瞬间一个血红色的方框弹了出来,与淡蓝色的任务界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犹如对他的警告一般。 任务名【切尔诺伯格事件】(高危) 任务内容:数日后罗德岛将派遣人员前往正处于交战的切尔诺伯格营救巴别塔覆灭时被封印于石棺中的博士。你身为罗德岛的精英干员【silence】(寂静),前巴别塔元老之一,异界的漆黑噤默,你要与ace和scout两人以及两人所率领的小队一同协助阿米娅等人营救博士。你的任务为【成功撤离博士并完成掩护与断后工作】。 额外任务:【确保ace和scou二人的存活】 任务奖励:ego书页【庄重哀悼】,thte级携带式异想体荧光手镯【戴上并激活此手镯时大幅提高并逐渐回复持有者生命值,但若是持有者长时间未受伤则会导致持有者死亡,可在一定程度上压制源石病。】(任务期间仅保持50的效果,任务成功后获得完整效果),以上奖励提前发放。 额外任务奖励:【???】 主任务失败惩罚: 【收回以上所有奖励并随机收走两件“漆黑噤默”武器】 。 …… “不是,别的我倒知道是什么,这nm‘’是什么鬼啊?!”男人的脸上逐渐竖起了青筋,他的怒气已经快达到顶峰了,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戏耍的nc。 “总不能给个垃圾吧?”男人思考了一下可能性。他突然悲剧的发现以这个狗系统抛弃他十年的情况来看还真有可能送他垃圾。 “又不我不救了,反正没惩罚。”男人开了句玩笑。他明白哪怕没有这个任务他也会拼尽全力让ace和scout活下来。多年的生死与共早就造就了他们不一般的羁绊。 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桌上的日记掉下一页,男人伸手接住,看着这页的日期。 “已经十年了吗?”男人有些怅然。 第2章 身世 “十年了,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男人喃喃自语道。 男人名叫陈墨,前世因心脏病突发横死家中,而后他便穿越到了游戏《明日方舟》的世界中,得到了系统赠送的“漆黑噤默”全套装备——共十五样形态各异的装备(包括这身西服)。也就是目前他所穿的。 他凭借这一身强力的装备在泰拉大陆独行,但由于这具躯体自他穿越以来时便患有源石病,他独行许久并未找到一份正当的工作。 在他风餐露宿了数月后,他被迫成为了一个佣兵,凭借着不俗的实力和神秘的外观,他也留下了不少传说。 但他不想就这样度过余生。 于是,陈墨凭借着他找到的地图和信息,他来到了卡兹戴尔,加入了成立之初的巴别塔,成为了元老之一。 在这数十年里,他亲眼并亲历了感染者受到不公的待遇,他也见证了卡兹戴尔的内战,巴别塔的兴盛与覆灭,他与残存的人员一同在巴别塔破碎的废墟之上重建了罗德岛,他使用了曾经佣兵生涯中的代号【silence】作为自己的精英干员代号,随后他们撤出了卡兹戴尔。 陈墨并未能够改写特蕾西娅殿下遇刺和巴别塔覆灭的结局,他终归只是一个感染者罢了,个体的强大并改变不了什么,哪怕他可以阻挡皇帝的利刃也是一样。 这片大地从不因某个个体停下历史的车轮。 陈墨坐在了桌子前的椅子上,他拿起了刚才放在桌上的认知阻碍面具,这个面具让他在佣兵生涯中完美掩盖了自己的身份,进而躲过了无数次追杀。 他轻轻挥手,将这个面具收进了自己的手套中,对,你没听错。他的手套拥有类似于某些玄幻小说中空间戒指的效果,只不过貌似只能存储【漆黑噤默】的物品。别人一直以为这就是他的源石技艺,只有几位精英干员和凯尔希等人知道真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用将那么多的装备全背在身上。并且这样他就可以随时改变手中的武器,打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几位精英干员跟他较量时都为之头疼,这种神出鬼没的招数根本无法破解——除非把他手套抢了。但做到的人嘛,呵呵,不会超过一只手。 “高危么……”陈墨闭上了眼睛,他回忆起了几年前的那次突围。 那回他奉博士的指令前去刺杀敌军的最高指挥官。这种任务他早在佣兵时期就已经做了无数次,他的行动从未有过失误。 但那次,他险些长眠于这片大地。 陈墨的手套可以吸收周围的声音,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够轻松潜入并完成刺杀的原因,也是他精英干员代号【silence】的由来。 但就在他完成任务准备撤离时,他突然发现营帐被近五百个训练有素的萨卡兹包围了。 “中埋伏了,(炎国粗口)!”陈墨发觉了不对,他就说怎么那个“指挥官”被斩首时一脸镇静,原来是(炎国粗口)假的! 五百个训练有素的萨卡兹意味着什么呢? 一个营约500人。 尽管萨卡兹生来就患有源石病,但这血液中的诅咒却为他们带来了远超他人的身体素质和源石技艺。 在这次的突围中,他使尽浑身解数,刀斧枪锤都使尽了,最后他一人斩杀290多个萨卡兹,成功突围。 根据后来给他治疗的医疗人员说:“当时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至少有十五处贯穿伤,十九条长四英寸的深可见骨的切割伤,还从他身体里拔出了三十多个箭头,很难想像有生物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但陈墨活过来了——代价是三个月不能下床外加每天六次的换药——每次换药他都痛不欲生。 “那可真是刻骨铭心的经历啊……”陈墨苦笑了一下,自那以后他每次刺杀都会先确认所有的情报属实,他自那以后便大多采取狙击的方式刺杀目标了。 “可既然我连那次都活下来了,那我还怕些什么呢?” “十年来我经历的生死可不少。”陈墨自语道。 “我的血,不会那么快燃尽的。” 是啊,不会那么快的。 他关上了灯,室内重归黑暗,但一缕微光却从窗缝中透入,照在了墙上昏暗的挂钟上。 1096年12月18日4:01。 天将拂晓。 第3章 出发 行驶的飞机上,一位面容稚嫩,身材娇小的卡特斯少女正一脸严肃的交代着这次的任务事项。而在一旁,几十位身穿罗德岛制式干员服装的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听得十分入神。 ——除了那个与周边人清一色的深蓝制服格格不入的黑衣男子,他仅在西服的右臂上套了个带有罗德岛标志的黑袖套,袖套上则纹着他的精英干员代号——silence。他表面上看似在听少女发言,但两眼却看着别处,他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silence!如果你再因为不好好听任务事项而去打扰其他干员的话,我就…我就把你这个月所有的违纪记录全部交给凯尔希医生了!”阿米娅鼓着嘴,生气的说出了这句话。但由于年龄尚小,她这副生气的样子反而像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有点可爱。 “嗯?什么?!别,千万别!”陈墨大惊,连忙坐直了身子,做认真听讲状——他可不希望又被mon3tr拍在墙上。 ace和scout略带迷惑的看向了陈墨,别的人可能不懂,他俩明白的很。这两天这小子一反常态,整天整夜闷在房间里,弄的体检人员还以为他病了,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最后得出了肯定的结论——这货身体相当健康,只是心情可能不大好。 可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小子一天到晚戴个面具——那面具除了他谁都戴不上,可露希尔研究了好久也没搞明白是什么原理,只能猜测其拥有身份识别功能,会排斥除陈墨以外的人。 “超越伊比利亚的制造。”凯尔希这般评价它。 他的西服也很独特,有着诡异的防御性能——但手感与普通西服并无差别,就连质量也是。 当然,最神奇的还是他的手套,竟然可以存储那么多物品,连misery这个空间源石技艺的大师都搞不明白原理,当陈墨告诉他们这不是源石技艺时他们更加震惊,scout甚至开始怀疑这世上有本就可以存储物品的物质,往外跑了好几趟,捡回一大堆“可疑物品”让他们鉴定——不用怀疑,就是废品。 不过他没有放弃,前天又背回来一个诡异的黑色储物盒——长约一米,宽约半米,厚约40厘米。不过还来不及研究就收到了任务,只能等回去再说,不过据他所说很有可能这玩意还真有点用,他切坏了三台切割机都没能切开它。 “我觉得这个盒子就是我要找的”他是这么说的。 陈墨跟他赌了600说这估计又是个垃圾。ace思考了一下,压上了500说可能它有点用,但scout还是固执己见并且压上了800。 言归正传,为什么他们对陈墨心情不好感到迷惑呢? 主要是因为陈墨他吧,性格过分开朗,跟煌和华法琳有的一拼。时常给凯尔希惹麻烦,而凯尔希也没惯着他,让mon3tr教训了他很多次。 可这货的生命力比小强还离谱,被拍进墙里挣扎一会儿又出来了,还笑嘻嘻的继续出任务,好像啥也没发生过似的。 ——他不高兴的日子很少。 上回是殿下遇刺,巴别塔解散,博士被送入石棺的时候,他们在撤离时遇伏,他带领他的小队杀出了一条血路,率领大家成功突围,但他在突围快完成时因失血过多休克过去,被他的队员拼命抢了回来。 他躺在担架上被带了回来,苏醒后他问了一句话。 “索特(陈墨的副队长)他们还好吗?” 他们一时之间不敢回答他。 他们亲眼看到索特他们在陈墨昏迷后把他带了回来,然后全队冲向最后一道封锁线杀穿了对面,全员阵亡。 …… “现在换我们保护队长!”队里最年轻的玛瑟尔说 “告诉大哥我们下辈子再去找他喝酒。”火琴说。 “得了吧,你就三杯倒的量。”队里平日里最爱损人的蝎刃说。 “我们不会辱没队长的名号的!冲!弟兄们!让他们血债血偿!”索特提起了长剑。 他们很快结好了阵型——他们身披纯黑的作战服,呈锥形阵冲锋,如同一座露出了漆黑岩壁的山峰,沉重而悲壮。 十二名遍体鳞伤的队员 五百四十个全副武装的敌人 45倍的差距,他们做到了 他们真的没有一个人辱没他们队长的名号和他们小队的名字 ——【黑甲噤卫】 …… 陈墨发觉了气氛的不对,但他没有追问,只是接过了十二位队员的臂章,放在了衣服的里衬里,一路下来什么也没说。 ——他一整周缄默无言 一周后他刚能下床就消失不见,全岛都找不到他。 最后找到他时,他站在十二块石碑前,一声不吭。 那些石碑明显是他自己立的,边角还很粗糙,上边依次刻着他队员的名字,石碑排列的很整齐——像他们主人生前冲锋的队形一样。 陈墨抚摸着一座石碑,将手里的一瓶酒浇在上边,随后他依次浇过另外十座——他记得米尔不爱喝酒,刻意避过了他的石碑。 他把面具摘下,喝下了最后一点酒,看向这些从他当佣兵时就跟着他的兄弟们。 他依稀记得索特是个卡西米尔骑士,因为想学剑术跟的他,火琴是他在龙门救下的,玛瑟尔是他在哥伦比亚捡到的,蝎刃是维多利亚的贫民…… ——他都记得 ——他们都死了 陈墨回过头来,看向一脸凝重的一众精英干员,他一脸平静的说。 “大家都来了啊,走吧,我只是想透透气……。” 那天过后,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大家很默契的没说什么,但他们都知道为什么。 ——最后的幻影会为那些期望走向前方。 第4章 交谈 ace和scout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觉得他们得知道真相,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陈墨的反常可能与任务有关。 …… 任务很快交代完了,所有干员都开始检查装备,ace和scout凑到了陈墨身边,ace低声问道 “你最近怎么回事,整天待在房间里。” “你这副样子可不多见”scout检视着手里的气动箭弹步枪说。 “silence,你又发现了什么?ace有些紧张,他开始觉得他可能会听到一些不太好的事。 “你们不觉得…这时候进城很危险吗?”陈墨低着头说。 “你是说我们可能会与整合运动以及切尔诺伯格人为敌?”scout挑了挑眉,顺带放下了枪。他为陈墨的话感到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像那些弱小而又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哪怕再多也伤不了眼前之人一根毫毛。 “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在整合运动中确实不少,但这只是它的冰山一角,你们知道他们的指挥官吗?”陈墨说道。 “那个高大的萨卡兹?”scout问道。 “或者说…最后一头纯血的温迪戈。”陈墨看向了scout,他的眼里倒映出对方震惊的神态。 温迪戈,萨卡兹中古老至极的血脉,身为萨卡兹十大王庭之一,温迪戈拥有极其恐怖的力量,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无视矿石病的影响。 三个温迪戈可以毁灭一座小城,这或许就是对这个种族最好的比喻。 可以说,罗德岛上无论是谁,碰上全盛的一位温迪戈,基本都只有逃的份,可能只有陈墨,凯尔希,阿斯卡纶,logos等人能跟他过招。 而纯种温迪戈已经早就销声匿迹,他们甚至脱离了王庭,可以被认为已经消亡。 那个指挥官,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位纯血的温迪戈。 “不仅如此,他们的领袖很不对劲,我能从她的身上感到威胁。”陈墨的声音有些凝重。 “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救出博士的机会,三年了,我们等不起了。博士可以打破我们现如今所遇到的很多困境。”ace 沉声道。 “博士……”scout突然有些低沉。 “silence,如果你碰上那个整合运动的领袖或者指挥官,你有几成把握”ace问。 “那个领袖我不一定杀的掉,但拖延时间没问题,至于那个指挥官…”陈墨突然顿了一下。 他认识博卓卡斯替(爱国者),他们大概率打不起来,加上他先前在流浪时帮过他营救感染者,他们应该可以聊两句… 但对方的领袖…,他别无选择。 短暂的一阵沉默后,他抬起头,看向ace和scout两人。 他又看向了被隐藏在袖中的微光手镯,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十二道模糊的黑色的身影。 ——那个任务的描述浮现在他眼前。 他想要改写悲剧。 他必须改写悲剧。 他不想再见悲剧 他开口了 “十成,我们会救回博士的。” 他望向窗外 ——远处天边的云层愈来愈黑,隐隐闪出几道暗金色的光。 ——这是天灾的征兆 切尔诺伯格,要变天了。 第5章 营救 飞机很快到达了降落点,阿米娅一行人一路急行迅速到达了切尔诺伯格附近,他们通过密道成功潜入城内,一路顺风顺水的避开了交战区,抵达了情报人员标注的石棺所在地——博士就在此处。 “我们得快些了,天灾已经不远了。”ace抬头望了望那片那片厚重的黑云,它正隐隐冒出金光。 “放心,ace先生,医疗小组正在对博士进行唤醒手术——预计十分钟之内就能开始撤离。”阿米娅昂起了头,一脸微笑的看向ace。 陈墨靠在一旁的墙上,转动着手里的黑色匕首,他看着这一幕有些想笑,但他一想到一会儿他得干的事他就笑不大出来。 “手术成功,博士醒了!”里面传来了医疗干员的声音。阿米娅顿时一脸急切的冲了进去,连两只长耳朵都竖直了。 “这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陈墨耸了耸肩,但却并未放松警惕 。 因为他明白,真正的任务从现在才开始。 陈墨观察着附近,scout默不作声的举枪警戒着四周,ace将大盾立在身旁,时刻准备着举盾防御可能到来的袭击。 一时间,整个设施内部一片寂静,连身旁人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毕竟他们进城的时机实在过于微妙,可以说,现在除了罗德岛的人,他们四面皆敌。 这座城市不欢迎感染者。 但真要说起来,又有几座城市欢迎感染者呢? 倒不如说是这片大地不欢迎感染者。 几分钟后,阿米娅将某个“不明种族的兜帽人”带了出来,后者此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ace,scout等人,试图回忆起这几个昔日里极为熟悉的人。 而阿米娅则一脸复杂的站在一旁,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情况不太对劲 “怎么了?”ace和scout问道。 “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故…博士他…好像失忆了”阿米娅沮丧的说出了这句话。 陈墨一手直接拍在了脑门上,他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尽管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但看到那昔日“巴别塔的恶灵”变成这样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样啊……”scout神情复杂,不过他所担心的事情或许不会发生了,博士不会变成一个战争机器了。 总归是松了一口气。 “博士的指挥能力,有没有因为失忆造成影响。”ace有点急切的问。 “不好说……还没检验过”阿米娅的耳朵彻底弯了下去。 “我相信失去的东西是可以找回来的。”倚立一旁的陈墨突然开口了。 “我听从博士的指挥。”他说出了这句话。 “你是……”博士感到了熟悉,他对眼前这个穿着黑西服,戴着奇怪面具的男人有了印象。 “精英干员silence,好久不见,博士。”陈墨打断了他。 “精英干员ace” “…精英干员scout” “……阿米娅” “干员……” ………… 所有人都做好了自我介绍,博士努力的记下了大部分,他突然反应过来。 “这里到底是……”他开口了。 “这里——”阿米娅想要回答他。 砰,一声炮响,有砖石落地的声音传来,设施震动了几下。 “唉?发生了什——”阿米娅一脸困惑。 “阿米娅!有人闯进了设施”一个全副武装的男性干员冲了进来。 又传来了声音,和上次一样响,但更近了。 “有人来了…诸位,做好准备”陈墨看见了一个白影,很明显不是乌萨斯士兵。 他迅速抬起了双手,匕首消失,随即两把漆黑的手枪出现在他的双手中,他瞄准了目标。 ace和scout也望向了这个方向,scout立马瞄准了目标,ace举起了盾。 几个身穿制式整合运动服装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有几个手里还拿着重火力武器,看来刚才的动静就是他们发出的。 “整合运动……”scout皱了皱眉。 “通讯被切断了!联系不上凯尔希医生。”一位干员说。 “原本负责这次行动的凯尔希医生没法参与指挥了……”阿米娅紧张了起来。 “等等,博士小心!”ace发觉了不对,但他赶不过来了。 咻的一声,一个黑色不明物体从暗处飞了过来,以陈墨多年佣兵的经验,这必是一发榴弹。他迅速将双手放在腰间,两把手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插在刀鞘里的黑色太刀。 一道黑影闪过,陈墨挡在了博士面前 。 随着陈墨手腕的轻微抖动,几缕黑色流光闪过,榴弹在几米外炸开,掀起一阵气浪,众人的衣角被吹的微微摆动。 陈墨偏过头来,向着博士,他说出了那句话 “那么,博士。” “请指挥我们战斗。” (主角只知道部分剧情,都是他的好兄弟玩游戏时跟他哔哔的。) 第6章 撤离之路 嚓的一声,陈墨将杜兰达尔从敌人的身体里拔出,带起几滴血珠飞起,落到地上。 “最后一个…”陈墨喃喃自语道。 几位普通干员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对方仅仅只用了两分钟就杀光了对面的大部分人,他作战的方式极其优雅——他的手中不断冒出不同的武器,诡异至极的攻击使得无人能接下他一击,他在人群中宛如一头闲庭信步的雄狮,在不经意间屠杀了所有人 。 他又好像一个正在赴约的绅士,在人流涌动的街头穿行,但身旁的人却接连倒下。 最恐怖的是,他的身上仍然整洁依旧,没有一滴血在上边——就连武器也是一样。收剑入鞘时他那可怕的气势突然内敛,变的和平时一样人畜无害,一身西装衬出他一副准备赴会的模样。 就像跳了一支舞——众人不约而同的想。 “不过博士的指挥确实还是那么让人放心”众人都这么说——他们的战斗变得异常迅速可不只是靠陈墨一个人。 “当然,博士以前经历的可不止是这样的战斗”阿米娅开心的说。 博士双手插兜站在一旁,他已经渐渐适应了他残存的记忆,他感到他的指挥能力正在逐渐回复到曾经的高度。 “可恶……咳咳……怎么会有这种怪物的阻挡……”死尸堆里一个只剩半口气的整合运动列兵说出了这句话。 他使尽最后的力气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绝不会……让你们阻挡我们的事业!”他的手指搭上了板机。 “居然还有活的?”陈墨抬起了右手 “别想得逞!”一个声音传来。 突然一条黑色长鞭甩来,抽飞了那个家伙手里的枪。 “杜宾教官!”那个险些被射杀的干员察觉了来人的身份。 “你在做什么?就差一点你就被打成筛子了!”一身劲装的杜宾说。 “快点重整队形!”杜宾真的有些生气,她对这位干员的防备能力十分不满。 “是!”那名干员乖乖照做。 “杜宾,你也来了!”阿米娅的表情略带惊讶。 “我的小组也受到了攻击,敌人也是整合运动。”杜宾喘了喘气说。 “所以我过来了。” “有人员伤亡吗?”杜宾问。 “当然没有,多亏了博士的指挥和精英干员们还有大家的协助。”阿米娅说。 “对了,为什么整合运动会袭击我们?”阿米娅问。 “一个神秘的组织无缘无故突然进入一个正在交战的地区,谁都会觉得我们另有所图。”屹立在一旁的陈墨突然开口。 “身为一个感染者权益组织……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有点盲目激进。”杜宾说。 “现在居然在乌萨斯的地盘使用暴力,真是不知死活。”杜宾有些不屑。 那可不一定,陈墨暗想。 “局势会越来越混乱,我们必须尽快撤退。”杜宾冷静的说。 “好的,博士已被我们成功救出,之后按计划即可。”阿米娅说。 “但是……”阿米娅有些犹豫。 “怎么了?”杜宾有些迷惑。 “……博士失忆了”阿米娅还是说了出来。 “不过杜宾你不用担心,博士的指挥能力没有丝毫影响,我们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验证过了。”阿米娅紧接着说。 “但我没法那么快相信他”杜宾说 “可……”阿米娅想要开口。 “但我相信你,阿米娅”杜宾说。 她走到博士面前。 “博士,我是e1行动组组长,杜宾。” “我们会把你从这座城市——切尔诺伯格护送回罗德岛。” “按照计划,我们本应向西撤退” “但是由于通讯中断,我们要先去西边的集结地汇合后确认撤出信号。” “今天是我们将你救回罗德岛的最后机会。” “希望一切顺利” ——博士并未言语,好像在思考。 但愿如此……陈墨悲观的想。 “阿米娅!有来自罗德岛的通讯请求!”一位医疗干员跑来。 “不是凯尔希医生,是……prts”阿米娅一脸迷惑。 “应急神经请求被意外触发了。”prts说。 “博士,快来,连接prts,他会指引你下一步的操作。”阿米娅急切的说。 博士走到这个屏幕面前,他感到了熟悉,比他对任何人都熟悉的感觉,这明明只是个系统,但他却感到了亲近。 ——就好像他从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一样。 “我曾经是谁呢?”他这么想着。 “但好像我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博士观察着周边人的反应他大致有了答案。 “博士你还好吗?”阿米娅有些担心,因为博士好像在发呆。 “但是我至少得活下去,哪怕只是为了自己。”他有了答案。 ——博士向屏幕伸出了手。 “……尽管不知道为何您用手触摸了屏幕正中间。”prts特有的电子音。 “但我已经找到了指纹进行比对。” “身份确认,权限水平:8。” ——欢迎回家,doctor。 第7章 仇恨与敌人 一行人很快离开了设施,但就在他们试图撤离时,他们看到了一副令他们永生难忘的画面。 ——大街上的人很多,有乌萨斯的军警在与身穿整合运动服装的人战斗,他们打的昏天黑地,整条街都成了废墟,火焰在街上摇曳着。 而另一旁,许多整合运动士兵提起武器,抓住一个个试图逃离的平民,对他们挥起屠刀,无论面前的人是在哀嚎还是求饶和谩骂。无论面前的人是妇女还是孩子和老人。 ——他们不会停下。 “这边的屋子也搜干净!”一个满眼血丝的整合运动大叫着。 一对母子被搜了出来。 母亲看起来最多三十几岁,而孩子…… ——四岁上下,最多五岁。 整合运动没有留情,一把从母亲手里抢走了孩子,母亲挣扎着,试图救下孩子,但他们又岂会给她机会。 “放开他……不!你们……”母亲喊着。 “反抗?太迟了!可恨的切尔诺伯格人!”那个整合运动士兵没有丝毫愧疚。 在街道的另一侧,一个男人抱住两个整合运动士兵,向身后的妻女喊着。 “快跑!不要管我……孩子就……”男人的声音突然消失,那两个士兵将武器从男人体内拔了出来,并推开了眼前这个阻碍。 男人倒下了,血液从他那失去生命的躯体里流出,染红了身下的街道。 街道中有一个孩子在迷茫的徘徊,她在呼唤父母,她不知道为什么父母突然消失,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群大人和另一群大人为什么打了起来。 ——她只想找到父母,回到虽然贫穷却温馨的家中,听爸爸给她讲故事,听妈妈给她唱歌。 那些仇恨,孩子不知道。 …… 而那些乌萨斯军警们,在和整合运动战斗,尽管增援迟迟未到。 ——局势正在一边倒。 …… 陈墨看着这一幕,脸上的青筋微微突起——尽管他看见过这种场面,但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们在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 尽管他们之间有着仇恨,但这种行为本身就是错的,以怨报怨只会带来无尽的仇恨,使得世人更加鄙视感染者。 仇恨应该被终结,否则他们和德三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他握紧了双拳。 “为什么,为什么整合运动会袭击平民。” “……仇恨。”陈墨开口了。 “他们这样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一位干员惊讶无比。 “这种攻势……他们是有预谋的”杜宾开口了。 “先前博士的所在地可是极其隐蔽的,但他们还是找到了,这说明……” “全切尔诺伯格可能都被袭击了”杜宾说。 “那怎么……”一位干员感到了惊悚。 “安静”陈墨做了个手势,示意有人前来。 几队整合运动走了过来,看样子他们还在搜查。 他们在小巷子里找到了一个女人和小孩。 ——陈墨忍不了了。 “阿米娅,博士,你们回去记我几次违纪我都会接受。”他低声说。 “我很快回来”一道黑影闪过。 “博士,我们应该立即突袭整合运动。”阿米娅也忍不住了。 “…阿米娅…”杜宾有些担忧。 博士思考着,他也想这么干,但他还是想看看周边人的行为。 “我知道有风险,但我们没法带着博士一直藏下去。”阿米娅坚定的说。 “更何况silence已经上了,我们也要去接应他。” “动手。”博士开口了。 “……我服从指挥”杜宾说。 “什么时候轮到这小子一个人耍帅了”scout提起了枪。 “我听从博士的指挥。”ace扛起了盾牌。 “那么——”阿米娅的眼神逐渐凌厉。 “所有干员听从博士指挥,列阵进击,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击溃那些暴徒!” (主角让ace和scout先来汇合。) 第8章 该做的事 这场战斗仍然很轻松,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消灭干净,而广阔的场地也让他们不用畏手畏脚。 敌人甚至来不及联系同伙。 “做的不错,博士。”杜宾肯定了博士的能力。 “咦?阿米娅去……”一位医疗干员看见阿米娅走向那几个被救下的人。 “没事吧?”阿米娅问。 “啊?谢,谢……”女人反应了过来,连忙道谢。 “没关系,这是我们……”阿米娅正想说。 “……你也是感染者?”女人看见了阿米娅胸口的源石结晶。 “但是我们救了你和你的孩子。”突然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无声的走到了她们身旁。 “如果我们跟他们一样的话,我们就不会救你,更不会在这和你聊这些。” “……是的,先生,谢谢你们”女人沉默了一下,但同意了陈墨所言。 但女人抱着孩子的手却并未放松,反而更加紧了,而那个孩子也紧紧抱着母亲,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 阿米娅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逐渐复杂。 “快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女士,躲到外边平静下来。”陈墨转过了身。 阿米娅默默的离开。 …… 所有人都在休整中,他们需要保证有充足精力面对可能的战斗。 阿米娅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上去在思考什么。 陈墨坐在了她的旁边,他看出了阿米娅的茫然。 “阿米娅,你在想什么?”陈墨明知故问道。 “啊!是silence先生。”阿米娅被吓到了,silence走路总是没有声音。 “你在怀疑,对吧。”陈墨替她说出了答案。 “是的……”阿米娅低下了头。 “当那个母亲和她的孩子害怕时,你怀疑了。” “你在怀疑我们所做的是否有意义,对吧。” 阿米娅沉默不语。 “只要矿石病还在,那么偏见便不会消失,而偏见带来的伤害会导致仇恨,仇恨会导致报复,报复会导致更深的偏见。” “这是个黑暗的时代,阿米娅。” “那我们……”阿米娅想问陈墨。 “但正是因为在黑暗中,光才会清晰。”陈墨打断了她。 “如果我们只能亮一盏灯,就亮一盏灯,如果我们真的可以让天亮起来,就去做。” “哪怕只是一点火光,也能温暖迷途的灵魂。” “我们只要做我们该做的和能做的。” “不要去想太多,如果我们能拯救,或者至少安慰到什么人,我们就能带着信念昂首阔步的前行。” “即便这个世界陷入黑暗,仍然有我们必须守护的事物。” “这才是罗德岛存在的意义。”陈墨看向天空。 阿米娅一脸震撼的看着眼前的陈墨,她想不到这个平日里根本没个正形的人居然有这样的思考。 从刚刚阿米娅就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平时很少会见到他这么温和的样子,而他现在的心态很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在教导后辈。 “我们的路途很远,但是终点处是欢声笑语,灯火通明。” “我可以为之付出努力。” “一定要把博士送回去,无论如何。”陈墨站了起来。 他走了。 阿米娅看着那个背影,却感觉那么熟悉。 ——像一个游荡的亡灵,有着迷茫的坚定。 陈墨看向天空,面具之下的双目极其平静。 ——距离天灾只剩三小时。 ——他一定会救下所有人的。 ——守护他人的决意 第9章 弑君者 休整之后,众人继续撤离,一路上他们并未被很多整合运动阻挠,尽管十分顺利,但他们所看见的所有地方都在爆发着混乱,他们也做了力所能及的救援,但终究是杯水车薪。 …… “整座城市都是混乱的。”ace说 “难道这座城市要陷落吗?”scout有些难以置信。 “太超乎我的想象了。”杜宾说。 “看这个,各位。”陈墨指向了一个电视。 “在切尔诺伯格军警的团结协作与迅速反应之下……”电视主持人说。 “情况已经被控制,大部分区域的意外事件已经被镇压。” “目前,切尔诺伯格军警已经包围了盘踞在瓦舒克大道上的暴徒……” “可见,这一次无谋的袭击,将很快……” 砰的一声,陈墨一枪打爆了电视屏幕,他实在听不下去这破玩意放屁了。 “呵呵,他们也真是敢说。”scout摇了摇头。 “看来这些军警不会有支援了。”ace说。 “嗯?”陈墨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们的后方。 “怎么了?”杜宾问。 “是不是……有人在追我们?”陈墨感觉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但那种感觉现在又突然消失了。 “不会吧?我们一路下来很隐蔽了”scout说,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只不过有几片雾而已…… 等等!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雾? “敌袭!所有人警惕!”scout抬起枪向浓雾射击,他感觉有东西在靠近。 “居然被发现了,所有人听令,进攻!”柳德米拉(弑君者)说,她在刚刚被那个面具男注视时她竟然在一瞬间有面对狼的感觉。 “不确定因素必须铲除。”柳德米拉心想,随即加大了源石技艺的施展。 “可恶!根本看不清,雾太浓了!”scout找不到目标,只能凭借自己的听觉射击。 “保护博士!”ace架起了盾,阿米娅的手上浮现法术,杜宾伸展开鞭子。 “敌人的数量不少!并且战斗素养很好,各位小心!”陈墨一斧砍倒一个试图攻击他的整合运动。 “只能清晰看见方圆两米的事物……”陈墨判断了一下可视范围。 突然,他的心中升起了剧烈的危机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给他一种下一秒就会死的感觉。 “不用慌,静下来,去感受声音。”陈墨闭上了眼睛,默默感受气流和脚步声。 “先杀了这个家伙。”柳德米拉冲向了陈墨,她对这家伙刚才的注视非常忌惮。 “他在干什么?”柳德米拉看见陈墨将手中的长剑撑地,双手搭在剑柄上,一动不动,宛如睡着了一样。 “算了,先杀了他再说。”柳德米拉加速靠近陈墨。 十米。 八米。 六米。 四米。 陈墨一动不动。 三米。 “去死!”柳德米拉举起了刀。 一个戴着兜帽的红发鲁珀出现在陈墨的感官世界内。 “找到了……你个小家伙”陈墨睁开双眼,抽出长剑。 “什么!”一瞬间柳德米拉感觉到了恐惧——不是面对狼的恐惧,而是当一只猎犬吵醒了一头睡狮的感觉,那种无法抵抗也不可抵抗的感觉。 “杜兰达尔!”陈墨顺着拔剑的力一记上挑,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锵!剑与刀撞到一块,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好强——”柳德米拉发现她根本无法将武器向前移动,反而被对方完全压制。 突然压力消失,柳德米拉正想缓口气却发现对方抽出了双刀砍向她,她连忙挡住,根本无法反击。 “啧,有点意思。”陈墨本想打她个措不及防,但没想到竟然被挡住了。 “得认真点了。”陈墨心想。 “可恶……再这样下去会死的!”柳德米拉快挡不住了,对方不断切换着武器进攻,她根本招架不住,她的身上已经开始挂彩。 但是陈墨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凌厉的攻击接连不断,她甚至数不清对方用了几种武器。 ……… “结束了。”随着一记长枪突刺,柳德米拉的武器被弹飞。 “轮盘重工。”陈墨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有两米长的大剑,他直接劈了下来,对方手无寸铁,不可能挡下来。 “就这样……结束了?”柳德米拉闭上双眼放弃了抵抗,但想到她父亲遭到的背叛还没有完全的到复仇她就非常不甘。 “凯尔希!我不会放过你!”柳德米拉大声嘶吼着。 大剑落下。 咔…咔…怪异的声音传来,预想中的死亡并未到来,柳德米拉疑惑的睁开双眼。 ——两个队员挡在她面前,他们用手中的武器架住了巨剑,但很明显他们的武器已经不堪重负,不断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会断裂。 “队长……快走!”两人咬紧牙关的说,他们顶不了多久了。 “安德烈!叶夫根尼!你们在干什么?”柳德米拉震惊的说。 “又是这种……”陈墨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手上的力道却并未减弱。 “伊戈尔!带队长走!”安德烈朝一旁喊道。 一道身影闪到柳德米拉身旁,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扛在肩上。 “伊戈尔!放下我!”柳德米拉大喊着,试图挣扎。 “队长,对不起。”伊戈尔沉声说,他加快脚步跑走了。 啪—— 武器彻底断裂,落在地上。 但两人看着队长被救走,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好像不知道他们会面对什么。 “喂,戴面具的家伙,杀了我们吧。”叶夫根尼平静的说,从他们留下殿后时,他们便没想过活下来。 陈墨换回了杜兰达尔,沉默着看着他们,没有动手。 “你想羞辱我们?”安德烈感觉奇怪。 陈墨还是没有说话,他面具下的表情异常复杂。 “喂,我说,你为啥上战场还穿西装啊?”叶夫根尼见对方并未动手,索性聊上几句,反正都是个死。 ——陈墨陷入了沉默。 “你多说俩字会死吗?”安德烈说。 陈墨突然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张黑色的纸,他在上边写了几个字后递给了他们。 “这……”两人感到迷惑,这张纸条上的符号他们从未见过,这不是任何一种语言。 “交给爱国者,就说是‘一个老朋友的问候’。”陈墨回答了他们。 “你……不杀我们?”两人陷入了迷惑。 “我只杀必杀之人。”陈墨回答了他们。 “走吧,雾要散了。”陈墨说。 “那么…阁下日后再见。”两人行了个礼就走了。 ——雾散了。 “silence!还好吗?你那边发生了什么?”阿米娅刚才听见了那个方向极为激烈的打斗声。 “没什么,不过是几个人的突袭而已。”陈墨转过身来。 “……”所有人看着那已经不成样子的地面,陷入了沉思。 “该走了,各位,马上就到集合点了。”陈墨开口了。 他收起了武器。 ——如果一切顺利 ——丧钟将为他而鸣 第10章 复仇的方式 一行人不断的赶路,但沿途下来的敌人数量不少,以至于他们需要花费较多时间清理敌人。 ——不过这一次他们遇到的袭击有些特殊,袭击者已经不只是人。 ……… “虽然质量不行,但这个数量也……”陈墨甩了甩利爪手套上的鲜血,看着这像潮水一般涌向他们的兽群,他感到有些棘手。 “一群……疯子!竟然……用……”杜宾已经快喘不上来气。 “这是……被感染的兽群……”scout说。 “竟然被当作士兵驱赶……”阿米娅震惊了,按理来说他们不可能会饲养这么多野兽,这对补给是很大的挑战。 ——除非他们不是用补给。 ——亦或者这些野兽只是一次性的? 阿米娅感到了一些恐惧。 “不对,它们不止是野兽。”ace察觉了什么。 “它们更像是……我们。”ace感到震惊。 “闲话少说,先解决了它们再讲”陈墨的西服被染红了几片。 ……… 一番血战后,所有人都感到疲惫,唯有陈墨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甚至还有力气去检查战场。 “这也太多了吧!”scout看着眼前这快堆成山的尸体。 “silence你还真是精力充沛。”ace 将盾重新放下。 “那当然,我什么体质啊。” “战斗结束了各位。”陈墨看向天空。 “我们必须立即撤离了,天灾将至。”天空中的黑云不断闪出暗金色的闪电。 “silence说的对,我们可以躲过整合运动的袭击,也可以瞒着乌萨斯帝国的监察行动。”ace说。 “但是面对天灾,我们无计可施。” ……… 乌云停下步伐,闪电藏身云层,举目尚难识物,压迫如影随形。 “天灾确实在逐渐降临。”杜宾加快了脚步。 “切尔诺伯格却一直没有动弹,看来真被瘫痪了。” “拆分移动城市的话也应该在数周前完成才对。” “难道在那时候他们就……”杜宾感到不可思议。 “整合运动目前的队伍并未表现出这种能力。”ace反驳了她。 “绝大多数的整合运动只是在街头游荡,如同饥饿的鬣狗一样成群结队的寻仇。”scout分析了一下。 “天灾,是天灾。”陈墨突然开口了。 “什么?”一行人感到好奇。 “什么样的复仇最彻底呢?各位?” “是杀死对方吗?是折磨对方吗?” “都不是。” “真正的复仇是让对方体验到他自己给复仇者施与的痛苦。” “当天灾到来时,会发生什么呢?我想诸位知道。” “天灾降临时,整座切尔诺伯格都会变成一座废城,一座被源石结晶刺穿的废墟。”scout说。 “城内的人会受到天灾毁灭性的伤害,哪怕他们活了下来……” “天灾后还会有着飘浮的源石粉尘充斥在城内,到那时……” ——那些曾憎恶感染者的人会变成他们所憎恶的人。 “这就是他们的复仇,真正痛彻心扉的复仇。”陈墨不再看天。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甚至开始想象天灾后切尔诺伯格的模样。 “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乌萨斯军队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举措。”杜宾感到奇怪。 “这可不是他们的性格,按理来说他们都是秉持着谁来打谁的状态。” “我以往所见的感染者暴徒但凡在乌萨斯内闹事的基本都会被火速镇压。” “显然整合运动的领袖并未考虑这一方面。” “或许……”杜宾有些迟疑。 “他们的领导者只是将追随者作为棋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无需供给的棋子。” “整合运动的感染者对乌萨斯人的仇恨根深蒂固,就好比一堆干燥到极点的木材,只要一个火星就可以点燃,燃起燎原大火。”陈墨举了个例子。 “但这场大火却还未被扑灭,” “但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ace坚定的说。 “以前有人训导过我和我的队友——” “如果是棋子,那就吃掉;如果是堡垒,那就攻陷;如果是王权,那就推翻。” “……你说的对,ace。”陈墨承认了这句话。 “各位,正前方有敌人的一支轻装甲部队。”scout通过望远镜发现了敌人。 “但是我们必须从这里经过,如果迂回会损耗时间”阿米娅说。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杜宾扬起了鞭子。 ……… ——任何的火焰都有存在的理由,但重要的是它为什么而燃烧。 第11章 梅菲斯特 “按照既定路线,我们已经很接近切城南边的中城区了”杜宾目视前方的说。 “也就是说我们离集合点很近咯。”陈墨伸了个懒腰。 “临光和e4小队应该就在那里等候我们。”阿米娅看向眼前的公园。 “可是如果……他们受到袭击了怎么办?”一位干员提出了疑问。 所有人都开始思考。 “通讯被中断带来的麻烦看来不只是如此啊……”陈墨嘀咕了一句。 “我们会去确认”阿米娅说。 “只有当我们见到事情的真相时,我们才会去做出判断。”ace说。 “不要用怀疑恐吓自己,这毫无意义。” “恐慌情绪的蔓延比预想中还要快很多。”杜宾感到头疼。 “无论如何,我们也得先到集合点再去想这些吧。”陈墨说。 “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考虑一下这个。”scout举起了枪。 “嗯?怎么……”一行人看向scout瞄准的方向。 ——数量惊人的整合运动小队出现在了他们的正前方,而他们的身后也有着大量的敌人。 ——简而言之,他们被包围了。 “(大炎粗口)!我们中埋伏了。”陈墨很快反应了过来,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所有干员做好战斗准备!”杜宾大喊着。 “狙击干员!压制敌人的冲锋!” “重装干员顶上!防御姿态!” “博士负责接下来的指……”杜宾的话语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等一下,等一下。”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走了出来,他有着一头白发,身穿白色制服和短裤,一脸的笑容,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在清剿了东南要塞之后,我一听到你的消息,可是立刻就赶过来了。”他还是一脸的笑容,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 “你们可以叫我梅菲斯特。” “伪装是没有意义的,你们整合运动到底要做什么?”杜宾说。 “也没什么。其实放你们离开也无所谓。毕竟你们本就不是整合运动的目标。” “那为什么……”阿米娅有点愤怒的说,一路下来她们的队伍遭遇的伤亡可不少。 “不过你们的战斗让我感觉很有趣。”伊诺(梅菲斯特)说。 “我开始确定这小子脑子有问题了”scout感到无语和震惊。 “战场的厮杀……你觉得有趣?”ace的表情变得愤怒。 “我本以为你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制药公司。”伊诺并没有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 “但事实证明你们并不简单。” “连弑君者都被你们击败了。” “所以我想与你们来一场祭祀式的竞赛。” “那你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小兔崽子。”陈墨笑了笑,这种程度的队伍可拦不住他。 陈墨做了个手势,告诉其他人准备突围。 “哦那边那个用面具遮住脸的家伙,你在干什么?”伊诺发觉了他的手势。 “是在打信号吗?” “你们我那么诚心诚意的邀请你们,你们却想逃走?!”伊诺的表情变得疯狂且愤怒。 “哦对了,我们知道你们在核心区做了什么。”他又突然冷静了下来,变回那副表情。 “那个被你们救了出来,看不清正脸的家伙我很好奇呢。” 博士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诧,但他并未慌张,反而愈加冷静。 “所以把他送给我的话,我就放过你们。” “如果你所谓的提议是这个的话,还请你选好自己的墓地,小子。”陈墨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发觉了一点不对。 “杀……杀掉!”一些士兵的状态不太对劲,好像精神出现了问题。 看来这些士兵被某种东西影响了,看来应该是这个家伙的源石技艺,陈墨做出了判断。 “那么胜利的方程式已经书写完毕了。”陈墨拔出了杜兰达尔。 “博士你负责指挥别人,我将对对方的领袖进行斩首行动。”陈墨一个箭步前冲出去。 “其余人员迅速组成防御环,保护博士!”阿米娅说。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陈墨如同闪电般冲向伊诺,带起一片烟尘。 “快杀了他!”伊诺的表情变得有点慌张。 这家伙的速度太快了,他感觉对方像一辆极速行驶的火车一样,粉碎周围的一切。 “一个人的罪孽如果过于深重那么该如何偿还。”陈墨的速度丝毫不减,那些士兵根本无法挡住他。 ——血肉飞起拥抱天空,利刃划过轻吻肌肤。 “有人告诉我应该由法律来制裁。”他离伊诺已经不远。 “可恶……”伊诺加大了源石技艺的施加。 “但是这对那些已经死去的生灵并不公平。” “他们已经没有穿上衣服在庭上提供证据的机会。”他抽出了长枪,用页锤砸中了一个试图偷袭他的整合运动。 “该死!怎么会这么强!”伊诺感到了恐惧,他对这个家伙无能为力。 “有的死刑犯还可以享用最后一顿晚饭。” “仇恨本就不应作为伤害的理由,真正的压迫源于统治者。”陈墨长剑横扫砍翻了一堆人。 “你弄脏了你的手,就必须换来一个干净的世界,这是每个人的使命。” “但这番话对你已经无效。”陈墨踏出了最后一步。 “所以,这是最后一句话了。”陈墨高举巨剑,伊诺惊恐的神色映在剑身上。 “死亡不应被习以为常。” 第12章 Furioso “等等!”陈墨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他身体的左侧一根箭矢正在以超快的速度朝他飞来,目测还有一秒就会击中他的头部。 ——这种速度和大小的箭矢一旦击中他,他的头将会被削去一半并飞出七米远。 陈墨先是让巨剑消失——大剑过于沉重,无法及时转弯挡住箭矢。随后右手由向下劈的姿势进而横向朝左偏移,随后再次让大剑出现在手中,用剑身朝向箭矢,挡下这致命一击。 ———锵! 陈墨被这支箭推出了几米远,顺着在地面上犁出了两道细长的痕迹。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但是很快稳了下来,他旋即将大剑收回,抽出杜兰达尔。 “这种速度和力道可真不多见,到底是谁?”陈墨有些意外,对方竟然还隐藏了一支狙击手小队,连他都没有察觉。 “浮士德,快把他给我射穿!”伊诺缓了过来,愤怒的指着陈墨说道。 “silence,快后退!”阿米娅大声喊道。 “不行……在这里的人可没几个挡的住这些箭!”陈墨反手一记刺击让箭矢偏离轨道,弩箭深深的没入地面,强烈的反震力导致他的右手不断颤抖。 “真是个怪物……仅凭武器就挡住了浮士德的弩炮。”伊诺感到了不可思议,眼前之人的力量该多么恐怖。 “还是太勉强了么……”陈墨挥舞手斧砍倒几个试图接近他的敌人,但由于手臂的颤抖他的动作微带迟缓。 刚才那一发弩箭他是采取了消力的手法才挡开的,而第一发那种挡法会导致他的手腕拉伤,况且他的周围还有不少敌人,如果他那样做的话他难免会受到偷袭。 “近卫干员!把敌人打出去!”ace挥舞起了锤子,砸倒了数个敌人。 “没有盾牌可真是太劣势了。”陈墨一个滑步躲开了箭矢,随后一个居合斩砍倒了一片人,再次在身周砍出一个圆环。 “还是得用这个啊……”陈墨启动了手腕上的微光手镯,顿时他感到体力得到了缓慢的恢复,同时他感到有一股能量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身体。 “得尽快解决战斗了”陈墨半蹲着,将手中的墨工坊(太刀)入鞘。 “很久没用这招了。” “应该已经恢复了吧。” ——他俯下身子,将所有武器收回,静止了那么一瞬间。 “他在干什么……?”萨沙(浮士德)察觉了不对,但他还是扣下了扳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面具下的双唇微启,陈墨脚下的土地寸寸龟裂,他的肌肉在一瞬间达到了紧绷,四肢暴起青筋。 “不对!伊诺快走!”萨沙看出来了事情的不对劲,立马拉着伊诺进入了隐形,并朝着陈墨连射三箭。 ——但那个男人无动于衷。 ——他只是说了一个词。 “furioso” ——话语在出口的一瞬间就被凌厉的破空声撕碎,脚下的板块在双脚离地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彻底碎裂,在场的人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闪光腾空而起,随后那道闪光落入人海,掀起了血海。 ——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三支弩箭无一例外的落空了。 ——先是快如惊雷的两发手枪,快到两位中弹者连枪响都还没有听到就已经同时倒地。 ——随后在两人还未倒下时一记骑枪冲刺,黑影掠过,数十人倒下。 ——一把太刀旋即出现,流光闪过,无人可见锋刃之踪,无人可见其身之踪,但是一片倒下的整合运动证明了一切。 ——随后一道黑影在人群中闪转腾挪数次,黑影掠过之处,尸首横布,而那些倒下的家伙胸口上都留有几个血红的孔洞——这是被利爪手套所刺穿导致的。 ——一把漆黑的页锤在一个全身重装的整合运动头上落下,将他连头带盔砸了个粉碎。手斧落下,将一旁的另一个重装一分为二。 ——重剑浮现在空中,遮蔽了所有阳光,为阴影之下的敌人宣判了死刑。 ——轰!重剑随着飞舞的烟尘消失,烟消云散后地面留下一个充斥着血肉的大坑。 ——双刀泛光,一道白色十字划过眼前的敌人,华丽的利刃并未沾染血迹,而敌人应声倒地。 ——一把霰弹枪出现在他的手中,枪口轰鸣,喷吐着死神的咆哮,撕扯着脆弱的血肉。 ——最后是华丽的长剑出鞘,,先是自前向后的斩击,划开血肉,然后是从下而上的上挑,收割生命。最后回身入鞘向下挥砍,上身欠出,犹如演员的谢幕。 ——这一切只用了四秒。 ——此时以陈墨为圆心的方圆十米以内,只有他一个活人,鲜血化作了地毯,而他宛如受加冕的君王,款然屹立,而死亡则是他的加冕,为他送上赞歌。 ——战场,就是他的王座。 第13章 玛嘉烈?临光 “怪物……”伊诺在此时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这种级别的敌人怎么可能战胜。 “可恶,根本瞄不准啊!”萨沙发现他根本跟不上陈墨的速度,甚至连移动方向都无法完全确定。 ——啪,啪噗。奇怪的声音突然从陈墨身上传来。 “silence……他怎么了?”阿米娅感到了迷惑,陈墨已经保持那个动作五秒了。 “等等!近卫干员赶紧跟上,把他带出来。”ace发觉了不对,陈墨的状态不太正常。 “咳咳……还是心急了……”陈墨的身体缓缓渗出鲜血,此时若是仔细观察他衣服下的身体,便能发现血液是从他的皮肤处流出的——强大的反震力导致他的身体受到了内伤。 ——挡弩炮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有点吃不消了,在没有盾牌的情况下他只能采取极其危险的方式阻挡。 “只要两分钟我就能恢复正常,可是……”陈墨看了眼手腕上的微光手镯,又看了眼周围逐渐反应过来的敌人,他苦笑了一下。 “看来只有动用这个了。”陈墨摸向了腰间,他虽然搞不懂这玩意怎么用,但很明显这是他唯一的退路了。 “浮士德,快射杀他!”伊诺很快反应了过来。 “去死吧!就像雨夜中的火星一样!”他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该死……赶不上了!”ace看着敌人缓缓围向陈墨,而他们眼前的敌人还无穷无尽。 “再这样下去的话……”阿米娅感到了极度的紧张。 ——轰!剧烈的撞击声从人群中响起,一大片的整合运动被撞飞到了半空中。 “什么?”伊诺感到了迷惑。 “怎么有人被……撞飞起来了?” 来者的身影到达了陈墨的身边,是一位金发金眼,一身骑士甲胄的库兰塔,她右手持一把战锤,左手握一面臂盾,她的气质宛如昂首的金血天马,神圣不可侵犯。 “你们的速度比我估算的慢上太多了,我可是连平民都顺手安顿好了。”临光这般说道。 “别挡道!”临光用手中的武器撞飞了几个试图接近的整合运动。 “对了,silence,还能站起来吗?”金发的库兰塔转过身来,看向眼前正在不断出血的男人。 “……三十秒,玛嘉烈。”陈墨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恢复速度。 “好的,但是还是请您下次别又这么冒险了,老师。” “别这么说,我也就教了你一招半式而已。”陈墨摆了摆手。 “如果您所谓的那些战技是一招半式的话,那卡西米尔的骑士都只是花架子罢了。”玛嘉烈反驳了他。 “那么,小心那个射箭的小子,他的箭我都很难挡住。”陈墨举起了右手,指向了浮士德。 “浮士德,快!别让他跑了!”伊诺感到了愤怒,明明就差一点。 “……”浮士德举起弩炮,迅速瞄准了临光,连发三箭。 ——临光举起了盾牌,准备防御将要到来的攻击。 “不对!这个数量太多了!”陈墨用大剑支起身子,试图挡住一支箭矢,但血液的流失导致他根本使不出力气。 “试试这个。”他掏出双枪瞄准了一支箭,那个小子很灵敏,陈墨根本射不中他。 ——当的一声,一支箭矢由于子弹的撞击偏移了轨道,插进土地。 ——锵!两支箭矢撞击在了一起,一支箭被直接撞飞,而另一支箭从临光的盾旁蹭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scout?!”陈墨转过头来,远处一个戴着面巾的萨卡兹向他竖了个拇指。 ——轰!最后一支箭轰在了临光的盾上,强烈的冲击力冲击着她的身体,甚至险些让她的盾牌脱手。 “咳,咳……”临光咳出了一口血,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差点没缓过来。 “临光!”阿米娅发现了临光的不适。 “敌人的狙击手太强了,如果临光再被击中,一定会失去防御能力!”杜宾感到了震惊,眼前之人可是耀骑士,尽管她的装备无法完全发挥她的实力,也不应该被一支箭矢射成这样。 “可恶!又是一个只凭借盾牌就能挡开浮士德弩炮的家伙!”伊诺感到了愤怒和惊讶,以往所见的对手,就没有人能够挡住或闪开箭矢的,今天他们竟然遇到两个。 “快,继续!她撑不了多久!”伊诺这般说道。 ——弩箭出膛。 “什么?!右侧!”临光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从这个方向攻击,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想都别想!”陈墨的手中浮现了一把长枪,他拼尽所有力气将它甩了出去。 ——当!两种武器在空中相撞,发出巨响后双双落地。 “咳咳……”陈墨咳出了一口血,能量已经快要补充完全,但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这一下投掷又崩裂了。 “老师!”临光惊讶的回过头来。 “你给……我转回去!”陈墨喊出了这句话。 ——三支弩箭又一次从不同角度同时飞来,但这时陈墨已经无力再投出武器,scout也被敌人缠住无法支援,临光最多只能挡下两根弩箭,而剩下的一根…… “休想得逞!”一个雄厚的声音传来,那个高大的身影瞬间挡在了临光身旁,挡住两支箭矢。 “狙击干员,南侧高台齐射。”ace挡下箭矢后连忙喊道。 ——嗖嗖几声,大量箭矢飞向了那个高台。 “唔……”浮士德一个闪躲躲开箭矢,随后继续隐形躲开紧接着的齐射。 “什么?!你们竟然敢……”伊诺的神态变得异常愤怒。 “小子,给我闭嘴。”陈墨的声音突然传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此时陈墨的身上浮现着淡绿色的流光,这些如同萤火虫的东西从他的手腕上不断涌现,而这些流光又不断流回他的身体,犹如一副光织的盔甲。 ——随着陈墨站起来了身子,所有的流光都进入了他的身体,宛如大树在汲取养分。 ——他将双手垂在两腿旁,看似很放松的样子。 ——但现在的他,却散发着远超在场所有人的压迫感。 ——他动了,像一发导弹一样冲向了面前的敌人。 他说—— “现在,细数你的罪恶吧!” 第14章 暂时的安全 鲜血淋漓了整条大道,尸首横布成一条地毯,尚有余温的躯壳不会再次站起袭击他们,疯狂攻击的独裁者已经逃离。 “暂时安全了。”陈墨折断了插在肩上的一支箭的箭杆,如果不是这支箭,他本来可以追上那两个小子。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啊……”他叹了口气。对方甚至没有付出多少代价。 一旁的人都沉默了。 “我们明明是突围啊喂!怎么就你跟突袭一样啊!”他们都不由自主的这么想。 “silence先生,请过来疗伤。”一位医疗干员向他这样说。 “哦,好的。”陈墨倒也没有拖拉,反正现在没有事做,干脆休息一下,精神上的疲惫是微光手镯无法治疗的,更何况这玩意只有一半的效果。 ……… ——一处大街上 “侦查完毕,敌追击部队已被我方全歼。”scout告诉了大家侦查小队的情报。 “现在我们已经突围,脱离了切尔诺伯格上城区。” “尽管我们只消灭了少部分包围者。”ace看向了一旁肩上绑着绷带的陈墨,这少部分中的近一半都是这货干掉的。 “感谢您和scout刚才的援助,临光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玛嘉烈这么说道。 “请别这么说,我们可没资格让耀骑士还我人情。”ace推脱了这句话。 “你更应该感谢silence,他替你挡了两次。” “先别谢我,说正事吧。”陈墨摆了摆手。 “整合运动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危险。”ace说出了他的想法。 “那可不是,我都没想到对方竟然隐藏了一支狙击手小队,我甚至是在中箭前才发现了他们。”陈墨看了眼肩头。 “可是在我们被围攻时他们都没有出动这支部队。”ace说出了问题所在。 “可那个凶暴的小子明明已经暴怒,一副失去理智的样子,他还能保持冷静?”临光有点质疑。 “别小看任何一个人,玛嘉烈。”陈墨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杜宾做出了判断。 “要么那小子只会指挥,不会战斗,需要保护。” “要么现在还不到他展现实力的时候。” “其实我觉得两种都占一部分,从我突击到他脸上他还没反击我就能看出来了。”陈墨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不过就算我们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陈墨笑了笑。 “我根本杀不掉那个小子。”陈墨回想起了那个射箭的小子。 “他的箭可比我的威力大。”scout说。 “但是无论怎么说,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了。”临光结束了话题。 “临光,谢谢你”阿米娅对临光说。 “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的话,我们就要深陷危机了。”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不一定能轻松回来。”陈墨靠在墙上说,其实他是能回来的,不过可能又得重伤,说不准还得昏一会儿。 “这只是我们的战术方针而已,是你让我们根据不同情况实施不同方案的,阿米娅。”临光鼓励了她。 “至于老师,我还得感谢您的帮助,我是挡不下那么多箭的。”临光回应了陈墨的感谢,在她看来,对方只是大意了,这种数量的敌人能威胁到他吗? ——那可是曾经被称为不死的传说【silence】。 “阿米娅,这位就是博士了吧。”临光看向一旁的兜帽人。 “是的,可是……”阿米娅正想解释。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解释他失忆了。”scout捂住了脸。 “我们干脆在他身上挂个牌子——本人已失忆。你们说怎么样。”陈墨开了个玩笑。 “……我有一个朋友同样失去了记忆,你一定会和她很合得来的。”临光想起了那个脆弱的白发萨卡兹。 “走吧,各位,我们还得把博士送回罗德岛。”临光结束了话题。 ……… ——战场的另一侧 “对不起……我失手了。”一个绿发的男孩对着另一个白发的男孩说。 “不,不要道歉。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伊诺笑着说。 “能帮我追踪罗德岛的人吗?我会把情报汇报给塔露拉姐姐。” “尤其是那个黑色面具的家伙,就让塔露拉姐姐来决定这些虫子的生死吧。” “小心一些,危险时不要顾及任务,一定要撤离,萨沙。”伊诺叮嘱着。 “……好的。”萨沙沉默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几秒后,他的身形逐渐变淡,消失了,难以发现踪迹。 “那么……”伊诺转过身来,表情变得疯狂。 “一起迎接属于我们的时代吧!” 第15章 阿撒兹勒 “啊!”一位医疗干员惊呼。 “阿米娅,这是不是…我们以前来过的诊所?”她感到惊讶。 “…确实是…”阿米娅认了出来。 “这算是废墟了吧。”陈墨摸着下巴端详着这些死气沉沉的砖块。 “应该又是被整合运动袭击了。”scout做出了判断。 “这就是那个感染者诊所,阿撒兹勒?”一位干员说。 “……是”阿米娅低声说。 “明明掌握着整个切尔诺伯格的地下情报网,却不肯和我们合作……”那位干员开始愤愤不平。 “那时,他们和整合运动的关系也模棱两可……”那位干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说道。 “如果他们愿意向我们分享一下情报,或者只是给个提示……”他的声音被打断。 “我们就能早点离开了……”陈墨感到遗憾。 “我们和他们交涉时他们那种傲慢和冷漠太恶心了!” “他们这是咎由自取!”那位干员愤怒的说。 “别这么说。”ace开口了。 “头儿……”那位干员说。 “感染者本就很难信任别人。”ace接着说。 “经受过那么多苦难,自然会变得顽固且保守。” “没有人是可以永远信任的。”陈墨想起了他刚做佣兵做任务时被中间人骗了,不仅没能拿到报酬,还险些被暗算。 ——不过他最后让那个家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更何况感染者之间也是没法轻易互相信任的。”阿米娅轻声说。 “什么是……感染者诊所?”博士迷惑的问,他理解不了他们的对话。 “哦,忘记博士你失忆了。”陈墨忽然想起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博士的指挥能力完全没有衰退,他下意识忘记了他的失忆。 “感染者的社会地位是很低的,更何况乌萨斯对感染者几乎是采取屠杀和灭绝的方式。”陈墨开始解释。 “所以感染者只能像老鼠一样隐藏自己的身影,必须掩盖自己是感染者的事实。” “而这座诊所就为那些可怜人服务,尽管这种病无药可医,只要沾染就终将因此死亡。” “可笑的是,由于这种病的无药可医和较易传染,感染者在被歧视和压迫的同时还被他们畏惧。”陈墨冷笑着说。 “哪怕真的有好心人收留了他们,也没有多少人负担的起贵重的药物。” “感染者哪怕是死亡也会变成传染源,化作源石粉尘四处飘散。” “若人人死而平等,理应生也如此。” “我的一个朋友这样对我说。” “但我们甚至连死都不平等。”陈墨伸手摸向天空,好像这样就能抓住希望。 “而这种病对我们唯一的好处就是力量,我们可以通过身体的源石结晶作为媒介来施法。” “但代价就是病状的加深。”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源石技艺的,比如我。”陈墨坦然的说,他认为自己哪怕只是凭借肉身亦能匹敌强者。 更何况他的病灶在一个很特殊的位置——心脏。 但幸运的是他的病一直都很稳定,没有什么恶化。 能重来一世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得之,我幸。他一直这么觉得。 “这个诊所,大概,也曾是几个感染者,温暖的家吧……”阿米娅有些低沉。 “博士,几句话不能说明一切。” “你终将面对这一切。” “等到那个时候,你会明白的。” 博士沉默不语。 ——他在理解。 “你的怨气我能理解,毕竟罗德岛这样的组织还是太少。”杜宾说。 “但至少现在,我们不应该去追究了”她看向那片废墟。 “……我明白了。”那位干员沉默了一阵后说。 “或许…他们真的碰上了什么问题…” “时间不多了,该走了,各位。”杜宾说。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离开,而陈墨一个人在废墟旁,好像在想什么。 “silence,该走了。”scout说。 “……来了”陈墨隐蔽的丢下手里的一根白发,跟了上去。 …… 陈墨此时的大脑里充满了思绪。 曾作为佣兵的他,有着一项异常独特的本领,连logos那个男性女妖都对此感到惊讶。 ——那就是强大的嗅觉。 强大到能够将每一个人的气味都分门别类的嗅觉。 ——某个美洲大蠊还说他就像个敏锐的野犬一样。 前世他就有这个能力,这一世还被加强了,他可以自我调节嗅觉强度。 而他刚才之所以发呆,也是因为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他吗?”陈墨有点怀疑自己。 但是他的嗅觉不会欺骗他。 ——那位将军? 第16章 危机 “距离天灾到来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杜宾有些焦虑的说。 “没有时间从别的地方绕行了。” “我们的人数太多,没法隐蔽行动。” “但是若是走巷道,则很可能会被包夹埋伏。” “那就正面打过去。”博士开口了。 “敌人如果要组织反击也要一段时间,只要依靠速度的优势和实力尽快突进,对方就来不及阻挡我们。”博士说出了他的看法。 “敌人的防卫很松散,我们可以很快冲散他们。”scout放下望远镜。 ——几人交换了下眼神 “那么我们听从博士的命令。”临光等人说。 ……… “马上就能离开整合运动的控制的区域了,所有人都跟紧了!”临光持盾冲锋接连撞飞几个敌人。 “该死!根本拦不住他们!”几个装备制式武器的整合运动看着一步步撕开他们防线的罗德岛一行人,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就这样,阿米娅一行人通过了这条防线。 ……… “呼……甩开他们了。”杜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整合运动确实如同博士所说的那样,只有少量拥有真正战斗力的战士,而其余的不过是一些舞动武器的平民,根本无法成为真正的战斗力。 “嗯?”临光看着一脸凝重的scout和看上去很严肃的陈墨,她感觉这两人的状态有些古怪。 “怎么了?”众人很快察觉到了这一切,向他们两人发问。 “我们被跟踪了。”陈墨的语气变得凝重。 “早就该发现的……看来是源石技艺的缘故……”scout有些失落,竟然让对手跟踪了这么久,这是他的失职。 “我就知道那小子不会善罢甘休……”陈墨气得咬紧了牙关。 “什么时候?”ace很快反应了过来,迅速询问这个问题,以确定他们现在的处境。 “估计从我们和那个疯小子战斗过后就开始了,根本就没法察觉,这种源石技艺就是犯规!”scout愤怒的说。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 “也就是说……”阿米娅没有说出下半句话,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的一举一动,敌人都了如指掌。 ——说不定在天灾到来前,他们就已经遭遇了埋伏。 敌在暗,我在明。就是现在这种状态的最好比喻。 “完全无解……”scout捂住了脸。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陈墨郑重其事的说。 “跑。” “来不及了……”scout看向周围,阴影在涌动着,那是人的影子,但当你站在上帝视角去观察便会发现…… ——整个广场,都是阴影。 “开阔地出现大量整合运动!”临光开始下达命令。 “准备战斗吧,各位。”陈墨拔出了杜兰达尔。 ……… 与此同时在远离危险地区的区域,一个白发的男孩正在向一个身穿独特连衣裙的年轻女性汇报事项。 她头上的角和身后细长的龙尾证明了她的种族——德拉克。 女性的裙子以黑色与橙色为主色调,仅在胸口有白色点缀,裙子的长度刚好挡住膝盖的一半 ,左手臂上绑着一个橙色的绑带,证明她身为最高领袖的身份。 她的右手搭在腰间巨大的德拉克大剑上,大剑的长度至少有着一点七米,光芒在剑身上折射,使得剑看起来异常锋利,仿佛时常被高温重新煅烧一般 ,看得出铸剑师对这把剑的锻造非常上心。 但最值得关注的是她的眼睛。 暗金色的瞳孔如同镜面一样平静,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感情,仿佛就是她内心深处的写照,只有着淡漠和冷酷,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注意到,就像把一切都视为尘土,又好像在隐藏着什么。 ——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 ——这种眼神和她的外表完全不匹配,哪怕是活了许多年的那些老怪物也没有几个这般冷漠。 “是的,他们并未发现自己被浮士德跟踪。我从浮士德那派回来的斥候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报。”伊诺笑着汇报着情报。 “罗德岛确实被困在中城区的外围了。” “这些虫子有可能在天灾后趁乱逃跑。”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为了计划的稳定……”伊诺抬起了头,用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说出了一句话。 “我们应该铲除他们。” 第17章 天灾 干员们很快组织起了防线并对敌人进行了反击,凭借着博士有序的指挥,他们组织了有效的反击。 但当他们刚刚击退一波进攻后,瞬间又有一大片更多的敌人涌来时,所有人都有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无论他们的能力多强,在已经引起质变的数量的敌人面前,他们终将被人海淹没。 “这些人只是在送死而已。”陈墨迅速的砍倒几个整合运动,这些家伙只是像虫子一样涌上来,根本没有威胁。 “这个时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整合运动?这不合理!”杜宾感到异常诧异,她已经观察过了,这附近没有什么值得保护的东西。 “等等,有东西落下来了……”scout敏锐的发现了有什么东西在坠落。 ——轰!那个奇怪的东西砸倒了一座楼房上,导致了整栋楼二层的倒塌,烟尘在四周飘散。 “为什么会砸在这里……”陈墨突然察觉了什么。 ——敌人没有投石机这种东西,而那玩意的大小就不像人能够举起来的,所以说…… ——这是从天上…… 陈墨的瞳孔瞬间缩小,他毫不犹豫的转过头来大喊—— “所有人做好抗冲击准备,天灾来了!!” ……… 厚积的黑云完全笼罩在切尔诺伯格之上,比楼房还要巨大的源石刺穿了大地,滔天的火焰为城市献上了挽歌,渺小的生命长眠于不毛之地。 ——这座城市在发出最后的呜咽。 ……… 在不知道多久的剧烈震动后,众人开始转移位置。 “尽管已经知道整合运动要通过天灾复仇……”杜宾看着已经化为废墟的广场,她感到后怕,或许就差一点,他们就全体阵亡在这座城市了。 “没想到他们想直接毁灭切尔诺伯格。”ace砸碎了几块挡住他的石板。 “天好像要塌下来了一样……”一位医疗干员看着天空上正在翻滚的云层,一脸恐惧的说。 “快闪开!”陈墨一个箭步冲到那位干员身旁,一把推开了她。 ——轰!一块巨石砸在了刚才那位干员所站的位置。 “啊!天哪……”那位医疗干员一脸的惊恐。 “所有人注意!寻找安全位置!天灾还未结束!”临光赶忙向其余干员大喊。 ——而攻击他们的整合运动这边则是一片乱象。 “哈哈!来了,我们感染者的救赎,普通人的末日!”几个癫狂的整合运动士兵高喊着。 ——但这些疯子终归是少数。 “啊!我的手!我的手在哪?!” “怎么会,我还不想死……” “啊啊啊啊!” ——这才是他们的状态。 “重装干员,保护术师干员!”临光在指挥她的小队。 ——砰!轰! “什么声音……”临光转过头来。 “街边的建筑被巨岩击倒了!快卧倒!”ace说。 ——更大的声音传来,街道都开始颤抖。 ——一块墙体朝着一位医生落下。 “嗯?啊!”医生刚刚才发现墙体在朝她落下,她试图躲避,但是来不及了…… 突然,在她身旁的博士朝她扑来,她顺势也被推到了一个隐蔽处,避开了墙体。 ——但是这样的话墙体会砸到博士。 “博士!!”临光像一道闪电一样冲了过去,根本不像是身穿重装的样子,很快就到了博士身旁。 “蹲下!博士!”临光抬起盾牌。 ——嚓,嚓。两声响起。墙体并未砸倒临光身上。 博士好奇的睁开眼睛,一个西装男子站在他们旁边,收起了武器,无奈的看向他们,他的旁边有四片被切开的墙体倒在地上,切口极其平整。 “下次不要这么冒进了,博士,还有你,玛嘉烈。”陈墨的声音响起。 “我会解决这些问题的。”他认真的说。 “……谨遵您的教诲。”玛嘉烈放下了盾牌。 “临光,你们快回来!”阿米娅呼唤着他们。 ……… “博士,你没事吧?”阿米娅关切的问。 “没事,多亏silence和临光小姐。”博士淡定的说。 “下次至少要让我们中至少一个人待在你身边了……”陈墨擦了擦手套上的尘灰。 “但我们……”阿米娅感到担忧。 ——还要坚持多久呢? ——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她这么想着,心中满是担忧。 “阿米娅,第一波天灾应该结束了。”陈墨说道,他发现落石的频率减慢了。 “我们撑过第一轮主灾害了?”阿米娅有些惊讶。 “我们并未处于天灾中央,这倒是一种幸运。”scout说。 “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天灾会持续多久。”杜宾说。 “大家还好吗?”阿米娅对周围问道。 “大家都没事,只是有些人受了轻伤。”几位干员回应着。 “还有这些整合运动……”阿米娅回过头来,却看见那些整合运动士兵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随后朝他们冲了过来。 “罗德岛……站住!”一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整合运动士兵朝他们喊道,但他的速度却连他们的一半都没有,好像喝醉了一样。 “真(粗口)疯了”杜宾骂了一句。 “别发愣,各位,我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陈墨拔出杜兰达尔,剑身上寒光四射。 “在天灾中,开辟一条前行的道路。” 第18章 塔露拉 ——恶战之后。 “哈,哈,哈……”杜宾大口喘着气,尽管感到很疲惫,但她的精神状态却异常良好。 “成功了!我们不仅击退了整合运动,灾势也在显而易见的减弱!”临光欣喜的说。 “但是状态还是不太好,诸位小心!” “街上的障碍太多了……”陈墨看向眼前这一片倒塌的建筑,他感到麻烦。 “源石在街道上不断生长,要不了多久就会蔓延整条街。”scout感到担忧,他们的清理速度跟不上源石的生长速度。 “来了。”ace突然说话了。 “什么来了……我艹!”陈墨迷惑的转过头来,看到了令人绝望的一幕。 ——敌人不是追上来了,他们是从周围的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缝隙里涌了出来,就像收紧的绞索一样,慢慢勒住他们的咽喉。 ——对方的人数至少是他们的十几倍,还不算那些还在源源不断涌入的整合运动 。 ——大家在这一瞬间震惊了。 “先按照原定计划撤离!所有人做好突围准备!”临光反应了过来,并发出了指令。 “这种数量,拿下切尔诺伯格还真有可能……”杜宾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可真是太(大炎粗口)看的起我们了啊!”陈墨已经拔出了武器。 “等等,他们停止行动了。”scout发现了不对。 ——远处一个高挑的身影缓步走来。 “那个是……”阿米娅踮起脚看向远处那个身影。 “她是谁,怎么敢一个人走过来?”一位干员感到疑惑。 ——随着那个身影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看清了来者的面貌,他们最不想看到的面貌。 “资料上的那个家伙……”ace认出了来者。 “整合运动的暴君……”杜宾说出了来者的恶名。 “焚烧大地的恶龙。” “塔露拉。” ……… ——恐怖的高温融化了塔露拉周围的一切,金属,石头都不例外。 “她身上有某种味道……”临光感觉不对。 “是那种东西……”陈墨的脸色愈发难看。 “可以烧尽整片大地的烈焰。”两人在心中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阿米娅,带着博士走。”临光开口了。 “不,我不能……”阿米娅回绝了她。 “你感受到了吧,她……在这样下去,整个救援队都会葬送在这里!”临光激动了起来。 “那个塔露拉,她是个怪物!” “我们可以的。”阿米娅坚定的说。 “博士怎么办?”临光发问了。 “………”阿米娅不知道说什么,她也明白一旦打起来,她们很难保住博士。 “e4小队,我们留在这里断后”临光紧接着说。 “一定要让阿米娅,博士还有医疗小组……”她的话说到一半时,她忽然感觉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玛嘉烈,还轮不到你去牺牲。”陈墨开口了。 “我不允许我的学生死在我前面。”他的语气异常郑重。 众人陷入寂静,他们都明白为什么。 “我和我的小队留下吧。”ace突然说话了。 “别想着送死。”陈墨毫不犹豫的驳回了他。 “我觉得我可以……”scout举起右手。 “我觉得不行,就凭你的隐匿技巧你也拖不了多久。”陈墨再次反驳。 “我留下,你们带博士走。”陈墨做出了决定。 “我会拖住她,你们放心。”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你们没看到吗?她周围的东西都在融化!”临光的情绪越发激动。 “不,罗德岛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阿米娅坚决的说。 “我是不会死在这的,阿米娅。”陈墨故作轻松的说。 “那也不行!”阿米娅的耳朵竖直了,看上去有些生气。 ————呼,气流声在塔露拉身边响起,她周围的景象变开始不断扭曲,随着高温愈演愈烈。 “她加热了空气……”临光正准备冲出去,但是陈墨拉住了她。 “那法术不对劲……ace你小心!”陈墨发现ace已经挡在了他们面前,但他来不及扯回他了。 “所有人后撤!”ace说着这句话,但自己纹丝未动,挡在众人面前,竖起了盾牌。 “安静。”塔露拉抬起了手。 ————轰!火焰疾驰而来,携带着滚烫的气流冲击着众人身前的ace。此刻哪怕是身经百战,耐受力极强的陈墨都感到有些难以承受。 “有点意思。”塔露拉不动声色的说。 “ace!你还好吗?”陈墨冲到ace身旁。 “还好……”ace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的盾牌表面已经变成炭黑色,尽管任然坚实,但已经没法在承受几次这种程度的轰击,而他本人的装甲也已经部受损,看上去这次行动后就得更换。 “他撑不住多久……”陈墨感到紧张。 “回去,这里我来。”ace说 “别(粗口)说大话了!就这个状况你根本就没有胜算!”陈墨破口大骂,他生气了。 “蹲下!”scout大喊道。 出于对战友的信任,他们都蹲下了,在蹲下的瞬间,他们感到有仿佛火焰的东西掠过他们的头顶上几十厘米,陈墨确信,如果被这道火焰击中,他不一定能活下来。 “必须打断她的施法!”临光提起武器发动了冲锋。 “狙击干员射击!”scout举起长枪,扣下板机。 ——弩箭在空中飞行,射向尽头的龙女,但她无动于衷,反而在平静的说着什么。 “反抗会为大地带来希望。” “但是你们的举动毫无意义。” “你们做了错误的选择,选择站在这些感染者的对面。”她握紧了手。 ————轰!砰!一瞬间,高温笼罩了整个广场,将所有箭矢和石块烧成飞灰,而临光则被烈焰推回,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玛嘉烈!”陈墨瞬间由蹲姿改为全力前冲,他瞬间到了她的身旁,他蹲下测量了她的脉搏,还在跳动,但是有些轻微,他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塔露拉……!”他面具下的双目变得血红,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失去挚友亲朋之痛,他受够这种感觉了。 “silence!冷静!不要莽撞!”阿米娅紧张的说,她感到陈墨的压迫感正逐步上升,甚至好像有几丝黑气在从他身上飘起。 “必须,有人,拦住她。”陈墨控制着情绪,确保自己不会上头拔剑。 “伤害了感染者就要付出代价。”塔露拉并未停止言语。 “而你们的代价就是……”她再次准备施法。 “毁灭。”烈火在她手中成型。 第19章 断后 “…………哦?”塔露拉手中的火焰突然消失,周围的高温好像也稍微减弱了一些。 ——她在那一瞬间精神突然恍惚了一下,导致法术没有成功释放。 “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阿米娅抬起右手,她的瞳孔中央出现了红点和源石的影子。 ——她在使用一种特殊的源石技艺冲击对方的精神和法术。 ——这种能力如果利用好的话异常可怕,但是阿米娅才十四岁,在此前她根本没有将源石技艺开发到这种地步。 ——塔露拉并未停止施法,尽管阿米娅确实对她有干扰,但是力量太过悬殊,而阿米娅的力量并未被她完全掌控,所以她任然在不断放出法术。 ——从阿米娅指尖飞出的黑色的物质封锁了那些法术。 伴随着一阵阵诡异的声音,阿米娅施法的力度达到了极限,而塔露拉仍然没有什么压力。 “唔……必须让大家……”她逐渐有些难以控制这些力量,但她的决心在激励着她撑下去。 “阿米娅做到了!她挡住了敌人的法术!”杜宾感到激动。 “她撑不了多久了。”陈墨褪下手腕上的手镯,将其递给了一旁的scout。 “懂得怎么用后先给玛嘉烈戴上,她的状态很危险。”陈墨看向阿米娅。 “这是……什么?!”scout从中感受到了蓬勃的生命力,犹如参天的巨树一样生机盎然。 “说明书在这里,记得保管,必要时毁掉它。”陈墨从衣兜里抽出了一张白纸,递给了scout。 “你……要做什么……”scout看出了这张纸上的墨迹已经彻底干透,明显是几天前写的。 “我想帮忙,仅此而已。”陈墨的语气很平淡。 scout感到熟悉,他记得对方在巴别塔瓦解之后加入罗德岛前就是这么说的。 ——和现在一样平静。 “我们可以……”ace试图劝说他,但是他明白对方的禀性,他们之中没有人能阻止他做他想做的事。 “还记得我为什么加入吗?”陈墨突然发问。 “很早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陈墨笑了笑,缓缓前行。 “手中的刀刃只为生存挥舞,那时我最瞧不起就是你们这种人,理想主义者。” “但我忘了。”陈墨直视前方。 “我儿时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英雄或救世主。” “可后来我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那个万众敬仰的英雄。” “于是我就放弃了,去做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事情。” “后来我明白了。”他看向手中的剑。 “什么狗屁出身天赋,都不重要。” “当人所信仰的神明高高在上作壁上观时。” “当身处无边黑暗笼罩凡人的时代时。” “当疯狂和邪恶成为这片大地的主题曲时。” “那不肯熄灭最后人性火光的‘异类’和那愿意收留‘异类’的理想主义者。” “就是英雄。” “我愿为其鞍前马后 ,神灭形消。” ………… “唔啊………!”阿米娅的法术威力逐渐减弱,她已经撑不住了。 ——咔,咔。她手上的戒指渐渐出现裂痕。 “阿米娅!停下!你的戒指会……”杜宾听到了戒指碎裂的声音,她清楚戒指碎裂的后果。 ——那是比天灾还要可怕的东西。 “对不起博士……哪怕会带来灾难,我也不能在看着重要的人……”阿米娅咬紧了牙关。 “啊……啊啊!!”她的身体急剧颤抖,但她还是在坚持。 “呵————很好。”塔露拉发现了她无法突破这片封锁,她有些许愤怒的说。 ——咔!咔咔!碎裂声变大了。 突然大量黑色物质从阿米娅身旁飞出,但却变得有些不受控制,四处飞舞。 “啊啊啊啊啊!!!”阿米娅的嘶吼声变得越来越大。 “唔?”她感到有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顶,她分神了一下,法术被收回了。 “阿米娅。”陈墨放下了手。 “带博士回家。”他向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我————”阿米娅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阿米娅!”杜宾打断了她的思绪。 “杜宾,带大家走,这里一个人就够了。”陈墨取出了杜兰达尔,将其插在了已经不成形状的地面上。 “不必担心,各位,我将如长风般归来。”他将右手伸进口袋。 “不,silence!”阿米娅看着他的背影,但却无力挽留。 “scout,ace,带大家走。”陈墨的手里出现了一张纸,一张黑白交加的白纸,那神圣而庄重的气息犹如神明的亲笔。 “……活着回来。”两人带着小队围住了博士,向后前进。 ——短短几分钟,罗德岛小队成功撤离。 广场上的一端是千军万马,另一端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火焰在熊熊燃烧,仿佛地狱的恶魔在端详世界。 陈墨将书页放在手心。 塔露拉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身影,她有些好奇。 “你很自信。”她打破了沉默。 “我实现了诺言,殿下。”他这么想着,仿佛那个身影还在他身旁。 “那么,塔露拉女士。”陈墨对眼前的敌人行了个贵族礼,这是他从logos那里学的。 陈墨将书页甩出,书页变成了纯白的光芒,附着在他的身上,犹如天使的圣衣。 ————他双手合十,如同一位丧仪在葬礼上对死者的哀悼。 “你需偿还。” 第20章 丧仪 “故作玄虚。”塔露拉放出了法术,法术携带着恐怖的高温飞向陈墨。 ——陈墨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光芒在笼罩到他的面具时散开消失,而光芒之下的他已经变了样子。 ——原本纯黑的西服上多出了几根纯白的线条,里衬也变成了不带一丝杂色的纯白色,西服的下摆超过了膝盖,领带消失了,现在的西服已经不该被叫做西服了,更像是一位丧仪的服饰。 他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棺,一个黑白的蝴蝶印刻在棺材表面。 但是这件衣服最诡异的就是它的虚假感,宛如人间之外的产物一样与世界格格不入。 就在法术即将到来之际,他动了。 他抬起双手,一黑一白两把手枪出现在他的手中,白枪的气息令人悲伤却又庄重,黑枪的气息令人肃穆却又沉重。 ——年轻的丧仪低声轻语。 “【庄严哀悼】。” 枪声响起,出乎人的意料,并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也不是刻意压制的消音,甚至没有枪火的亮起。 ——蝴蝶翅膀的扑扇声响起,白蝶与黑蝶从枪口飞出,迎向灼热的火焰,这些小小的送葬者在这人间炼狱里飞舞,无惧融化金石的烈火。 蝶群包裹住了法术,这些看似弱小的飞蝶如同大海一样吞噬了这些法术,它们扑闪着翅膀不断飞翔,朝着塔露拉飞去。 “奇怪的技艺。”塔露拉皱了下眉头,将空气进行了加热和压缩,试图将那些诡异的蝴蝶粉碎。 ——可这些蝴蝶却直接穿过了她的法术,速度不减的飞来,目标从未改变。 “霜星,梅菲斯特,快些解决他。”塔露拉感到有些麻烦,她现在并不想放过罗德岛,也不能放过罗德岛。 “是,领袖。”一个白发白衣的美丽卡特斯站了出来,她周围的温度也突然随之骤然降低。 “麻烦了啊……”陈墨面具下的双瞳也发生了变化,左眼的瞳孔里是半片白色蝶翼,右眼则是黑色蝶翼,令他的双目看着华丽却又寂然。 “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伊诺的表情有些癫狂。 “你不配说这句话。”陈墨放下双手,拔出长剑。 “宿主即将进入完全附着状态!亡蝶丧仪的部分情感能量将同步传导至宿主!必定造成不可逆损伤,该状态将完全激发书页效果,是否进入?”陈墨眼前突然弹出一个提示框,是和否两个选项浮现了出来。 “我还在乎那些损伤吗?”陈墨有些好笑的想,他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我同意。”陈墨做出了决定。 “开始传输。”系统面板消失了。 ——没有什么华丽的特效,外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是在一瞬间,他的气息变得稳重而沉静,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亡蝶之丧仪。 “冰痕。”许多高速飞行的冰锥从霜星手中飞出,朝着陈墨飞来,其掠过之处皆结冰滴水,极致的低温完全不受高温的影响。 “庄严肃穆。”庄严的声音响起, 如同丧仪的致意,陈墨的身周出现纯白的护盾,飞来的冰锥撞在护盾上,直接消失了,如同被世界抹除了。 “怎么可能?”霜星感到震惊,在她的预想中,法术可能会被挡住,会被躲开,可能击中对方,但是却被抹除了?她现在完全感受不到冰凌的存在。 “唔……”陈墨的心口突然疼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边生长,他抑制自己不表现出异样。 “他们碰到……什么?!”伊诺的表情变得震惊,他看见那些白色的蝴蝶穿过了几个整合运动士兵的装甲,进入了他们的身体。 ——那几个士兵突然缓缓飘起,随后又突然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他们脸上的面具眼孔处流出一滴泪水。 “这不像是人能使用的力量。”塔露拉发现这些蝴蝶对法术攻击的吸收是有限的,她挥动蔓延着烈火的大剑,清除了蝶群。 “现在的他……”塔露拉看向陈墨,纯黑的面具掩盖了对方的面孔,看不出他的表情。 “有种死亡的气息。” 第21章 选择和区别 “必须解决他。”塔露拉郑重了起来,这种对手的存在会对计划带来极大的变数,他不能活着回去。 “必须拖住他们。”疼痛感正在增加,但是陈墨还是没有解除完全附着状态,他明白,如果真的解除了,他绝对撑不到其他人成功撤离。 “烈焚灼息。”塔露拉的手中出现一团微弱的烈火,如果先前她所释放的法术是烈阳的话,这团火焰就像是晨星一样微弱的散发光芒。 火焰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陈墨面前,快到他连火焰的残影都只能勉强捕捉到。 “还好我没有解除护盾……什么?!”陈墨看着那微弱的火焰突然散开,笼罩在纯白的护盾之外不断灼烧,而火势也越来越大,并没有按照他预想中的计划消失。 “怎么回事……”陈墨细细观察,发现了问题,这些火焰并不是在他的护盾上灼烧,而是漂浮在这些护盾的正上方,凭借高温和飘摇的火苗灼烧护盾,火源本身避开了他的护盾。 “这么快就被找到突破口了……”陈墨真正的感受到了对手的可怕,这种级别的源石技艺操纵技巧,他一生中只见过几个人能做到。 “哧——”陈墨突然喉头一甜,险些吐出了一口血,他用力咽了下去,表现的云淡风轻,他立即解除了护盾,避免受到不必要的消耗。 “必须结合自己的战斗方式。”陈墨想明白了自己的应对方式,他再次举起了双枪,试图射击塔露拉。 “同样的招数还想再用,可笑。”塔露拉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反应过来时已经到达了陈墨身前,手中的德拉克大剑燃烧着火焰,带着可以融化金石的高温朝陈墨劈下。 ——锵!大剑与大剑相撞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德拉克大剑上的烈火飘摇着,极致的高温无法融化陈墨的大剑。 “谁说我一定得用枪了?”陈墨冷笑了一下,勉强架住塔露拉的大剑,刚才那一下对他的消耗可不小,要是换做平时,他可不会被逼的这么狼狈。 “我跟你不一样……”陈墨一个后撤步,退到几米之外,同时举起了右手,黑白双枪随即化作蝴蝶,在他的手上翩翩起舞,就像白色郁金香和黑色玫瑰的花环。 “在我看来……” “啃食绿叶的蠕虫无权为鲜花传粉。”他的眼中充斥着冰冷的杀意,手中蝶花缓缓开放。 ………… 就在这片地狱的远处,罗德岛一行人正在隐蔽的前行着,他们成功的脱离了那片火海,但是队内的气氛却异常低沉。 “我们已经突破了整合运动的封锁。”杜宾汇报着情况,但是回头却看见阿米娅一脸的沉重,还耷拉着耳朵 ,陷入昏迷的她此时正趴在博士的背上。 “……嗯……”阿米娅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有听见。 “silence……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scout看着临光手腕上的微光手镯,心里异常震惊,他悄声对ace说。 “或许是他从他曾经的目标身上取得的……”ace看着临光身上不断流转的光芒,又想起陈墨当时决绝的背影,心里很是沉重。 “别让阿米娅听见……”杜宾小声对他们说,她对阿米娅的状态很担心。 “阿米娅她已经长大了……她……”scout擦拭着枪管,但他相较以往很是缓慢的动作已经证明了他的想法。 “你们还记得吗?”ace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两人感到迷惑。 “silence这次行动是没有带笔和纸的,我们路过的街道也找不到可以书写的纸。”ace说出了他的发现。 “这次行动没有一个人带着那种东西。” ——两人的动作突然停止。 “也就是说……”scout猜到了什么,他皱紧了眉头。 “他早就猜到了这一切。”杜宾说出了答案。 “看来他是蓄谋已久啊……”ace彻底明白了。 “呵……”杜宾突然笑了一下,只不过她的脸上根本没有笑意。 “嘴里说着让我放心的人……” “真的一个都没回来过。” 第22章 蝶葬 ——二十分钟后。 “咳咳——!”陈墨单膝跪地,他持剑拄地,鲜血顺着面具逐渐滴落,他的面具上遍布着裂痕,似乎下一秒就会化作碎片散落一地,丧仪服的边缘也残缺不堪,犹如他风中残烛的生命。 “咳咳…到极限了…吗…”陈墨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左袖——就在刚才,他的左臂被德拉克大剑斩下,随即在高温下化作了飞灰。 “真是难缠……”塔露拉皱着眉头,她的手臂被对方划了几道口子,尽管很快就被伊诺治好了,但要知道,自从祂完全附身这具躯体后,这是她第一次受伤。 “刚才他是怎么躲开的?”她感到迷惑,本来那记斩击是准备直接将他一分为二的,可是就以对方的状态来说本是不可能躲开的。 “他竟然……还没倒下……”伊诺已经彻底震惊了,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在塔露拉姐姐手里撑过二十分钟,更别说伤到她。 “了不起的战士。”霜星不由自主的赞叹了一句,她从未见过这么顽强的战士,哪怕身受重伤,却依然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不肯屈服。 “……我可……没说就此结束……”陈墨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而他那如同星辰一般明亮的双目的瞳孔已经出现了一小道微不可查的裂缝。 “……必须……拖住你们……”他的周身仍然环绕着蝴蝶,他们在他的身边翩翩起舞,它们围绕着这位垂死的丧仪,随时准备成为他黄泉的引路者。 “……没想到…我人生的尽头…是你们在陪着我……”陈墨的肩膀上也停着几只亡蝶,它们轻轻挥动双翼,犹如一副画卷。 “那么……就让我们……在这犹如风中残烛的生命里……放一把大火吧……”陈墨站稳了身板,他吃力的说出这句话,语气却仍是不改的坚定。 “……罗德岛吗?”塔露拉静静的看着陈墨,脸上仍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或许她也只有这个表情。 “我记住了。”德拉克的大剑燃烧着火焰。 ………… 与此同时,罗德岛小队遇到他们预料之外的阻碍,来者是一位萨卡兹女性,她带着一支佣兵小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可恶!”杜宾破口大骂。 “明明已经在出口了,怎么还有人阻拦我们!”她握紧了拳头,表情异常愤怒。 “这么轻松就想离开切尔诺伯格……”那位萨卡兹雇佣兵开口了,她摇晃着手里的炸药,微笑着看着他们。 “总该有人来戳醒你们的白日梦吧。”她语气嘲讽的说。 “w,你想做什么?”scout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将她的炸药拦截下来。 “不要这么紧张嘛,scout,没到必要的时候我是不会对我已经为数不多的‘老同事’痛下杀手的~”w的语气有些轻佻。 “更何况我也没把握杀死一个在萨卡兹中最强批次的隐匿大师呢~”她保持着笑容,但却令人不安。 “你到底想做什么?”ace看出对方暂时没有动手的意向,以他对这个炸弹狂的了解,她肯定想跟他们谈条件。 “你是谁?”阿米娅警惕着这个外表疯狂的雇佣兵,silence先生那样的雇佣兵终归是少数,更多的雇佣兵都是些疯子和战争狂,或是漠视生命的冷血杀手。 “你可能不认识我……”w看了阿米娅一眼,明明她的目光只在阿米娅身上停留了短短的一瞬间,但那凌厉的视线还是被阿米娅所察觉了。 “整合运动……还要,继续战斗吗?”阿米娅的语气有些疲惫,她刚才的消耗实在太大了,她也是刚刚才醒过来。 “唉唉,别这样。”w一直笑着,她似乎不是很着急。 “我和那个龙女可合不来,我刚刚完成任务就来了,我也很累呢~” “为了搞好关系,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你可以叫我w” “为了见你身旁的那个家伙,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呢。”她看向博士,她的笑容此时让人不寒而栗。 “我想问问他几个问题,你们可以把他送给我吗?”w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你……这是痴心妄想。”临光有些吃力的提起武器——正面接下塔露拉的全力一击不是谁都能活下来的。 “那个我真正的老同事看来不在这呢。”w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引爆器。 “我这次本来还以为能见他一面呢,同为雇佣兵,他倒是个有趣的人。” “小兔子,你就是他们的组织者吧。”w看向阿米娅。 “?!”阿米娅有些震惊,她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很好奇,你和他究竟有什么魔力……” “能让那个异常谨慎的家伙脑袋发热,为你们毫无价值的送死。” “他总是说自己很自私,说自己为了活着可以不择手段。” “但是他自己口中的‘自私者’……” “却要死于牺牲了呢。”微笑铭刻在她的脸上。 “你真的配的上……”她脸上的笑容消逝了,她直直的看着阿米娅。 “他的牺牲吗?” 第23章 最后的牺牲 ——阿米娅的表情逐渐僵硬,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不允许……你这样说silence先生!”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你,生气了?”w看上去有些惊讶。 “他是为了大家才……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阿米娅的表情变得愤怒,甚至连耳朵也不停晃动。 “很好,很好,就该这样。”w又露出了笑容。 “这家伙的性格还是很恶劣啊……”scout喃喃低语道。 “整合运动的w,你应该认识到生命的价值……”阿米娅抬起手,法术在她的指尖跳动。 “生命是无价的。” “牺牲者是伟大的。” “你……”阿米娅直直的看向w。 “无权玷污他们。” ………… 就在阿米娅一行人与w雇佣兵小队对峙之时,远在别处的另一片战场也迎来了尾声。 ——嚓!利刃刺穿血肉的声音骤然响起,沉重的大剑深深没入了面前之人的胸口,锋利的剑锋从背后透出,剑身缓缓向下滴落着鲜血,犹如生命的沙漏在不断流逝。 “结束了。”塔露拉的表情仍是不改的平淡,这一击刺穿了他的心脏,对方绝无存活的可能。 ——噗,利刃被抽回,猩红的血液沿着剑身流下,落在了已经变得焦黑的土地上。 当啷一声,陈墨手中的杜兰达尔落在地上,他失血过多的躯体已经无力再支撑他举起武器继续战斗。 “果然……还是……太弱……”他声音嘶哑的说出这句话,他脸上的面具噼啪作响,很快化作了一地的碎片。 ——丧仪服已经破碎,化成了黑色与白色的飞灰,飞向天空,和那些黑白的亡蝶一起飘散。 扑通一声,陈墨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他用最后的力气撑住自己,他单手撑住地面,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和内脏碎片,他的意识逐渐模糊,高温对他的影响也随之消失。 “要……死了……吗?”陈墨捂住自己胸口处狰狞的伤口,血液顺着指缝汩汩流下,他甚至能看到已经被割开的心脏和其余微微跳动的器官。 “早就经历过的事……我已经习惯了啊……” “咳!咳咳…”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不断的咳血,他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了,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虚幻,仿佛陷入了黑暗的虚无。 “博士和阿米娅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撤离呢?”他的意识突然清明,脑海里随之出现了这个想法。 “早知道,就……好好听听阿米娅她讲作战计划了……”陈墨苦笑了一下。 “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只有受过教训才会悔悟。” “这次,没有人会来指责我了吧……”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他在现实中第一次遇到知心朋友的画面,两个人约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结果自己最后却先一步离去。 ——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开始做佣兵的几年,他那时拉扯着一帮愿意追随他的弟兄,同生共死了无数次,结果却在那次突围后只活下了他一个。 ——是他发现自己早就无依无靠,最后自愿加入罗德岛,只是为了能不再承担无边的悔恨和孤独,却发现了大家对理想的期望,他再次找到了生命的目标。 “我早就不是……只为自己……而活了啊……” “那么,就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漫天的黑白余烬逐渐凝聚成了一团,化作一副纯黑的棺材,立在他的身前。 “塔露拉!小心!”霜星发现了异样,连忙张开了冰盾,挡住了她们面前。 “毕竟,二十分钟……”凝聚完黑棺后,他的力量彻底耗尽,他的身体向后仰倒,轻轻倒在了地上,比蝴蝶落在花叶上的声音还轻。 “还是太少了呢……” “博士……” “大家……” “对不起……” “我失约了……” 第24章 任务完成 话语落下, 与此同时,黑棺腾空而起,在一瞬间扩散裂解,笼罩了方圆数里的土地,黑色棺木在此时完全隔绝了棺木内外的事物,无论是谁,此时都只能看到一道漆黑的高墙横立在他们面前,而棺木之外,白色十字浮现于其表面。 ——就像人间与冥界的分界线。 “这是……什么?”霜星看着眼前这堵高墙,尝试着放出了法术,但当极寒的冰凌触碰到它时,冰凌却瞬间被纯粹的黑暗侵蚀,化作了一地漆黑的碎片,不断散逸着黑气。 “法术不起效果。”塔露拉皱了皱眉头,她看了眼眼前这片黑色的结界,她联想到了什么,只不过与内卫的【国度】那可怕的湮灭之力相比—— ——这道高墙更偏向阻止她们的行动,而非毁灭她们。 “他已经彻底失去生命体征了……”霜星看向不远处那具渐渐冰凉的躯壳,她很确信对方死亡这一事实。 ——毕竟哪怕是传说中的长生者,在彻底失去生命体征后也是不可能复生的。 “弓弩和热武器都没有用……”伊诺咬牙切齿的说,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那看来只能在此地停歇一阵了。”塔露拉就地选择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将大剑倚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那我们怎么出去?”霜星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我们该做的事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让其他人负责吧。”塔露拉的声音很平淡。 ——结界在逐渐削弱,黑蝶和白蝶从棺木上飞向天空,犹如奔赴天堂的使者。 “十五分钟内,我们就能出发了。”塔露拉感受着结界的波动,她得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 “这种技艺……真是可怕。”霜星看向这片广袤的黑域,她发出了感叹。 “代价却是赌上性命……” “何其不幸……” ………… 此刻就在所有人都忽视的那个角落,那具冰冷的尸体发生了异动。 尸体胸口的裂口仍然存在,但若是接近观察,便可以发现异样。 ——被斩为两段的心脏之上,有细碎的源石结晶在生长,就像破土的野草,逐渐交接。 ——寂静的大地隐藏着这个秘密,此刻,无人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也是个怪物。 ………… ——战斗中的罗德岛和w等雇佣兵。 “这个感觉,真是熟悉啊……阿米娅。”w突然收起了手里的炸药,开始说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阿米娅感到迷惑,她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言语。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你们可以走了,快走吧。”w微笑着说,好像几分钟前疯狂引爆炸弹的不是她一样。 “……什么玩意?!”scout感到异常迷惑,他是没想到对方大动干戈就是为了和他们打一架。 “……w”几个整合运动的成员被w这突如其来的放人震撼到了,甚至一度怀疑对方是在开玩笑。 ——毕竟这家伙平时就不太正常。 “嗯?你们要留着送死吗?”w转过头来问他们。 “………放他们走,这是首领的命令,我们要撤回下城区。”一个刚刚赶到的整合运动士兵说。 “哦,那么就再见了,阿米娅。”w听到此话笑了笑,转过身来,看向眼前娇小的卡特斯。 “下一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尤其是你,戴兜帽的家伙。”w的目光逐渐冷淡,随即她的身影变得虚幻,很快消失。 “……博士?”ace看向一旁原地呆住的博士,他有些担心。 “……没事。”博士捂住自己的额头,他总感觉眼前这一切有些熟悉感。 ——我到底之前做了什么?他是这么想的。 “整合运动突然……撤退了?”杜宾看着眼前的敌人有序却又迅速的撤离,明明几分钟前他们还在战斗。 “我觉得可能和那东西有关系。”scout看向远处那个顶天立地的黑色棺木,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看来……silence瞒了我们很多东西啊……”scout很清楚这座城内没有能搞出这种动静的东西。 “唔……”阿米娅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情绪波动,这些情绪就像深夜看到路灯的飞蛾一样躁动。 ——愤怒,不安,悲伤,怨恨等情绪不断涌动着。 ——就从那无尽的黑色上涌来。 “呜……”一个医疗干员看到周围的伤者,突然蹲下埋起头,喉咙里哽咽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溃。 “……别哭,至少,现在。”阿米娅控制着自己不被那些情绪影响。 “嗯……呜……嗯……”那个干员重新站了起来,但她的身体却还是有些颤抖。 “战斗结束……了。”阿米娅回过头来,看向博士。 ——远处夕阳的余晖撒下,犹如黎明的前思。 “博士……” “我们回家。” 第25章 罗德岛 【叮!检测宿主任务状态】 【检测到罗德岛营救小队状态正常】 【检测到博士成功返回罗德岛】 【检测到ace和scout的生命体征正常】 【开始结算任务奖励……】 【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消失!】 【临时更改额外任务奖励……】 【检测到宿主的源石技艺特殊性】 【现在发放额外任务奖励】 ——获得天赋【傲然挺立】,已完全激活宿主源石技艺。 【任务结算完毕】 …………… ——罗德岛舰桥 “这次行动的伤亡名单都清点完毕了吗?”一个身穿医者服饰的绿眼菲林脚蹬高跟鞋,迈着小步,走到正在看名单的阿米娅面前。 “……都清点完了,凯尔希医生。”阿米娅看着名单上那一个个鲜活的名字被划上一个个叉,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米娅,你必须接受这些。”凯尔希接过了阿米娅手里的名单,开始审视。 “连他都死了吗……”凯尔希看着名单上那个经常出现在处罚名单上的英文单词,她陷入了沉思。 “不太对劲……”凯尔希下意识觉得不对。 ——在她万年的生命之中,能让她感到迷惑且无法看透的生物不多。 ——陈墨就算一个。 在她的印象里,这家伙有着一种诡异的恢复力,不是纯粹的生命的恢复力,而是那种类似于扭曲的邪魔的东西。 虽然经过她的研究,确认这可能和源石技艺相似,但却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的源石技艺或许就跟这种东西息息相关。 “阿米娅,你们有找到他的尸体吗?”凯尔希开口询问。 “……silence先生一个人留下断后,没有人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阿米娅有些迟疑的开口了,她内心深处突然有了一些期望,尽管她也明白希望渺茫。 ——她们都见识了那个整合运动领袖的实力,简直令人绝望。 “是吗……”凯尔希加深了怀疑。 “对了,最后撤离的时候大家看见了silence他的方向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阿米娅回想起了那个矗立在天地之间的黑色棺木。 “……我知道了,先回去休息吧,阿米娅。”凯尔希摆了摆手,拿起了一支笔。 “有时间的话去看看博士,或许对他的症状有作用。” ——阿米娅离开了。 “死亡和空间的力量……”凯尔希注视着那个名字,她在自己如同星辰大海一般庞大的知识库中寻找着有关者。 “无从查找的身世和可怕的生命力……”她突然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但她的脑海里又突然浮现了一个女性萨卡兹的背影。 ——她转了转笔,做出了决定。 ——她抹去了那个名字上的叉,将一份档案从一堆档案中取出,放到了一旁。 “……或许吧。”她放下了笔,看向窗外的夜幕。 ——切尔诺伯格附近的环境并不好,或许和天灾有关系,深夜的星空甚至看不到一颗星星,若隐若现的月亮在云层里穿梭。 整片大地上只有罗德岛这座舰船在穿行着,烟尘在舰船的附近飘荡,点点细碎的灯光从几个小窗中撒出,但由于灯光过于微弱,只能照亮窗边几米的黑暗。 ——就像一支残留着余温的火炬,在不断冒出微弱的火星。 ——虽然只是燃尽的火炬。 ——至少这片长夜有了光。 ………… 博士漫步在罗德岛旗舰上,这是他回到这里后第一次重新接触这些他未来必须熟记于心的东西。 “嗯?那两个人是……”他突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一个奇怪的黑色长方形面前讨论着什么。 “ace,你说这东西有没有可能博士知道……”scout看着一旁又一台被用坏的切割机,他有些丧气。 “……你又忘了,博士已经失忆了。”ace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萨卡兹隐匿大师。 “所以这(粗口)到底是什么?!”scout感到抓狂,他现在非常好奇。 “……你们在干什么?”博士走到了他们身边 “哦,是博士啊,我们正在研究这个盒子的用途。”ace回答了博士。 “凯尔希女士不知道这是什么吗?”博士有些奇怪,那个女人不是号称无所不知吗? “她说这是个需要身份识别的东西,但我们不知道怎么识别。”scout摆了摆手。 “我来看看。”博士走到了这个盒子面前,将右手放在了上边。 ——滴滴 ——盒子突然喷出了蒸汽,随后在机械声中逐渐解体,显露出了隐藏在其中的秘密。 ——那是一本厚重的书,书本的每一页都是空白,封面呈现纯粹的白色与黑色,但如果用手去接触便会发现它就像现世的投影一样无法触碰,只能摆在那个奇怪的凹槽里。 “……ace,你赢了。”scout看着这本书,他虽然感到迷惑,但他对那个赌局的结果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垃圾,也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silence的钱……” “……等他回来还吧。” 第26章 诊所 拥挤的临时诊所里聚集着密密麻麻的感染者和医生,等待着治疗的感染者们安静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诊所之外的炮火连天在此刻与他们毫无关联。 ——或许这里是切尔诺伯格为数不多还算安全的地方了。 “那群该死的整合运动!莫名其妙的袭击我们,害的我们的损失惨重……”一个医生愤愤不平的说。 “还好有赫拉格先生,要不然我们可不一定能保住这些药物。”另一位年轻的医生扶了下眼镜。 “是啊,他可是诊所的领导者……”那位医生突然想起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挥剑的英姿,不由得感到赞叹。 “毕竟他可是原本帝国近卫军的将军,他可是为数不多……”另一位医生聊起了将军的身世,但很快被一位急匆匆赶来的医生打断了。 “各位,赫拉格先生捡回来的那个人有心跳了!”他挥舞着手里的报告,激动的说。 “什么?!他不是都死透了吗?!”这几个刚才还在闲聊的医生都愣住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他们几个第一时间接触的人可是很清楚,对方体内器官的缺失达到了近一半,最为重要的心脏更是被高温灼烧成了碎块,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传说中的神明都不一定能够生还。 ——况且对方在第一次诊治时就已经被确认脑死亡。 当时他们几个在诊所门口看到了高大的赫拉格先生背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正当他们好奇来者的身份时将军却只是说了一句话并把他放在了一张病床上。 “让他在这里待一会。”他的声音有些沉重。 “如果可以的话……” “试着救活他。”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经过认真确认后都得到了一致的观点。 ——对方死亡时间超过三个小时甚至以上。 可以说哪怕是这片大地上最高明的医生都无法救活他了。 “真是奇迹……”一个医生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在一瞬间甚至认为对方在和他开玩笑,不过他很明白。 ——身为医生,哪怕只是黑市医生,他们也不会在这种事关患者生命的事情上开玩笑。 “瓦西里,赶紧去看看,我倒要搞清楚怎么回事。”年轻的医生扶了下眼镜,匆匆走开了。 “莫洛斯,他还没醒……”那个赶来的医生正准备提醒他,但对方已经走开了。 “唉,总是这么心急……”他叹了口气,准备去找赫拉格先生报告这件事情,但正当他准备转身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 “话说,他到底是将军的什么人?” ………… 陈墨做了个梦。 在梦中的黑夜,他的眼前只有一条漆黑的长路,在纯粹的黑暗面前,路的轮廓却还是那么清晰。 他别无选择,沿着这条路渐行渐远。 在路上,他看见了虚幻的景象,有一家人幸福的坐在餐桌前共享晚餐,有三五成群的少年结伴游山玩水,有热恋中的情侣在月夜共赏烟火。 他并没有为这些良辰美景驻足。 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他配不上。 ………… 不知走了多久,他走到了路的尽头。 路的尽头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对方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戴着和他一样的面具,手套。 他转过身来,看着陈墨,一言不发。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此时陈墨看似一脸波澜不惊,实际上大脑里已经开始了极速的推演。 【他是谁】【我要怎么离开这个梦境】【他对我有敌意吗】【我现在到底是死是活】诸如此类的想法在他的大脑里飘荡。 但对方已经开口了。 “另一个我么……”他的声音与陈墨完全不同。 “安吉拉到底搞什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图书馆里不是已经没有书了吗……”他自言自语着,他的声音有些中年人的感觉。 “嘿,那边的家伙!”他对陈墨喊道。 “……你是谁?我在哪?”陈墨随时准备进入战斗姿态,他对眼前这个家伙有着不好的预感。 “哦,我叫罗兰,一个普通的九阶收尾人,你是谁?”罗兰开始说瞎话 。 “……收尾人?”陈墨感到迷惑,他听不懂对方的话。 “……哦,好吧,看来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或者你可能跟那些异想体是一个东西。”罗兰有些无语,他没想到他能碰上这种情况。 “你到底在说什么……”陈墨皱紧了眉头,试图分析对方话语中所谓“异想体”之类的东西。 “算了,看在你是我另一个世界的化身的份上……”罗兰的手里出现了一个匣子,他顺手将它抛给了陈墨。 “这是……”陈墨并没有第一时间接住,而是伸出长剑让盒子停在剑身上。 “好了,小子。”罗兰转了回去。 “你也该醒了。” 第27章 苏醒之后 就在他试图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身体突然传来下坠感,犹如在悬崖边上一脚踩空,陈墨的身影瞬间消失。 此时刚才还很正经的罗兰突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个地方挺适合用来躲大扫除嘿嘿……” “回头喊上zach在这喝酒。” …………… “他怎么一直不醒……”莫洛斯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他感到些许的迷惑。 对方的一切身体数据在刚才瞬间恢复了正常,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提高,但是…… ——他已经保持这个状态十小时了。 “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得离开这里,如果他还是一直不醒的话……”瓦西里有些担忧,如果到那时他还不醒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对方的脑部可能出现了问题。 “他醒了。”坐在一旁的赫拉格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双手持剑拄地,已经等待了几个小时。 “嗯?”几个医生把目光再次投向床上的陈墨。 病榻上的他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已经变回了原来那种如长夜般的深邃和漆黑,但此时这对瞳孔里却饱含着震惊。 “我去,我这是在哪?”他右手支起身子,开始审视这个他完全陌生的环境,久卧给她带来了轻微的身体酸痛。 “你现在位于切尔诺伯格城中阿撒兹勒的一个安全屋。”莫洛斯扶了下眼镜。 “是赫拉格先生将你从一个死人堆找到的,你现在应该感谢他。”他很平淡的说。 “等等……是将军?”陈墨震撼的坐了起来,看向一旁满头白发的老人。 而老人也看向他,用略带笑意的眼神看着他,说了一句话。 “好久不见,silence。” 陈墨看着眼前这个久未相见的故人,他有些惊讶,但他依然回应了对方。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将军。”他翻下了床,他之所以对对方使用这个称谓的原因很简单。 ——他尊敬勇敢的军人,况且对方曾在一次任务中给予过他重要的帮助。 “你和你的小队是为数不多始终秉持着自己信念的雇佣兵。”赫拉格站起了身。 “像你们这样的人在雇佣兵这种职业中相当少见。” “更何况我还得感谢你曾经对我这一位落魄的乌萨斯军人的帮助。”他挥手示意莫洛斯离开。 他点点头,走了出去。 “所以,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座城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谁做的?”赫拉格提出了他的问题,他的语气有些严肃。 陈墨苦笑了一下,他本来也不想这样,但谁能想到他们会在任务最后被追上呢? “将军,我现在是罗德岛的一员了。”他虽然相信眼前之人,但有些事情他总得隐瞒一下。 “这次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有任务而已。”他并没有提到任务的内容。 “你也去罗德岛了啊……”赫拉格有些感慨。 “我没有选择整合运动,但我并不后悔。”陈墨说。 “所以,你的那些队员也跟着你去罗德岛了?索特那小子最近怎么样?”赫拉格想起了那个有些死板的骑士,他是个好战士。 “…………”陈墨突然攥紧了手,又突然松开了。 “……将军,我已经没有小队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 “……抱歉。”赫拉格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 “无需道歉,将军” “所以您今后还是呆在这个诊所里吗,将军。”陈墨看出了对方支开别人恐怕不只是为了和他讲这些。 “你还是很敏锐,就像以前一样。”赫拉格笑了笑。 “其实很简单。” “我要前往罗德岛。”赫拉格说出了他的目的。 “……真的吗?”陈墨有些惊讶。 “或许罗德岛不是个好的归宿,但是……”赫拉格语气平淡的说。 “对于这片土地,我已经没有多少感情。” “……将军。”陈墨抬起了头,直直看着他。 “我不知道您以前的经历,我对您的认知只停留在您曾经的身份上。”他的瞳孔深邃如无星之夜。 “尽管乌萨斯曾经对那些将领实施了清洗。”他的呼吸平静如寂静深海。 “但如果您真的愿意加入罗德岛的话。”他的语气郑重如持锤法官。 “那么,以在下的未来和信念作为担保。” “我必将为您找到一个您所期望的归宿。” 第28章 苦艾 “……归宿吗?”赫拉格自语道。 “希望如你所言。”他侧面回答了陈墨。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将军。”陈墨走向门口,他的身体在那个天赋的作用下已经完全恢复,而凭借他们二人现在的实力足以轻松的离开切尔诺伯格。 “等一阵子吧,我要见另一个故人,问他一个问题。”赫拉格也走向门口。 “那么,将军,我们就在今夜出发。”陈墨多半能猜到他要见谁。 ——他曾经乌萨斯的同僚,早就已经所剩无几,或许只有那个组建游击队的温迪戈还活着。 背负【感染者之盾】名号的前乌萨斯大尉,博卓卡斯替。 只可惜现在陈墨和他处于对立的阵营,不然他也许会和赫拉格一起去见他。 或许下次相见,他们将兵戈相向。 亦或者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我会在今夜七点之前出现在汇合点,将军。”陈墨还有些事情要做,他得暂时离开这里。 “我倒要搞清楚,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陈墨的眼神冰冷至极,微风掠过,他的身影如同雨滴落入湖泊一般消失,他没入了这座苟延残喘的城市。 “我们躬耕于黑夜却服侍于光明” “万事皆虚,万事皆允” ………… 在一座被无数整合运动士兵团团围住的学校里,一个灰白发色的少女正在寻找守卫巡逻的间隙,她在高墙附近伺机而动。 终于,在她左前方处的一个士兵的背影消失在墙角,此刻,这里似乎没有人注意。 她迅速奔跑,冲到那片围墙下,在奔跑中他尝试使用手中的通讯设备,但可惜的是,没有信号。 “没有信号,还是联系不上外界。”卓娅(苦艾原名)麻木的说,她在这些天里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尝试过联系外界,可还是不断失败,所以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呼,总算被我摸清楚他们的巡逻路线了,到这里应该不会有人了,接下来只要翻过这堵围墙……”这些天她们一直被软禁在学校里,尽管并没有受到生命威胁,但她却对这些暴徒充满了戒心,她认为他们随时可能伤害她们。 “必须逃出去。”卓娅的心里一直有着这个想法,只要逃出去,找到身为乌萨斯军警的父亲,一切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此时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她迅速躲到一棵枯木之后,收敛自己的气息。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巡逻队?”卓娅感到心惊,这超出了她的预料。 紧接着说话声传来,似乎是那几个整合运动的人,数量不只一个,而其中有一个人的着装明显与旁人区分开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卓娅屏住了呼吸,她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她极力控制,但紧张的情绪却像烦人的苍蝇一样粘着她。 如果这次被抓住,她不确定那些暴徒是否会对她动手。 随着他们的靠近,她也能听清他们在讨论什么了。 “你说,梅菲斯特他是怎么想的。”一个整合运动的士兵队长有些迷惑的说。 “他真会自愿接手这种活,要去和那一边的学生打交道?我很难相信他会有这种好心。”他感到奇怪,在他的印象中,对方只不过是个以乐趣为生的疯子,怎么可能会和一群根本合不来的学生相处。 “他们为什么要大老远把那些学生带到彼得海姆中学和那些贵族孩子关在一起?”他实在想不通,事情太奇怪了。 “那所学校离我们的驻地还挺远,就算他真要做什么我们也很难插手……”他感到有些不安,似乎阴谋就在他们眼前发生。 “谁(粗口)知道那个小疯子怎么想?估计他就是故意这么干的!”一旁的一个整合运动士兵突然暴起了粗口,似乎对那个叫梅菲斯特的人积怨已久。 “他就是个疯子!怪物!”他丝毫没有收敛的样子。 “哎,别这样,他总归和我们还是一伙的……”那个士兵队长有些看不过去,出面打算停止他说出更过分的言论。 ——尽管他也认同他的说法。 “我怎么冷静?他上回用的那种恶毒法术……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当成一伙的!”士兵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 “我叫你小点声!别吓到楼里的学生!”他眼见对方的情绪激动,也稍微提高了音量。 ——大尉告诉过他们,不要惊吓学生,也不能殴打他们,看住他们,别让他们跑到那些危险的地区。 ——尽管他们根本不会去做这种事。 “对不住,是我太激动。”对方虽然不是大尉的士兵,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并收敛了声音。 “你这种心理很正常,我也理解,但只要我们还是同胞,就不能互相攻击,这不该被允许,也不能被允许。”这位队长同样憎恨梅菲斯特,但大尉对他的教导使他并没有将其流露出来,他选择控制这些情绪。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不过他这次行动中感动事确实太不是东西了,我们是那种闯进别人家中杀人放火的暴徒吗?!”他想起那副人间地狱的样子,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的卓娅感到无比震惊。 “他们杀死了平民?!他们不是没对学生动手吗?”她开始怀疑校外的状况。 “呵,可我们不就是暴徒吗?”那位士兵冷笑了一下,带着些许自嘲的态度说。 “你们这些大尉手下人不是,可我们在这座城市中可没干多少好事。”他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那些画面。 “我们杀死多少躲在家中的人了?毁掉多少街道了?我们自己都数不清。”他虽然没有怎么参与这些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确实这么干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要我们中有一个人做了那种事,那么所有人都会这么看我们。”一个女声传来,来者是一个整合运动的术士。 “哎,罗莲娜,你来了,外部守卫的交接做好了?”队长熟络的和那个术士打招呼。 “都没问题。”术士回答了他。 “好,大尉接下来的任务很重要,已压制地区收尾全部交给你们了。”他告诉对方接下来的事项。 “那那些学生如果对我们出手怎么办,他们之中也有人会源石技艺,我们难道站着挨打?”罗莲娜的语气有些不对。 “……我知道你有气,但这是大尉的吩咐,别乱来。”队长察觉了对方的不爽。 “我们会在三十分钟后转移,别被个人情绪左右自己。”他准备收拾装备。 “好,不过我也可以用威胁,恐吓的方式让他们老实,这也算执行命令对吧?”她半开玩笑的说。 两人的眼神变得奇怪,并直直盯着她。 “好了,我自有分寸,开个玩笑而已。”她收回那种语气,稍微认真的说。 “呵,说的真狠。”那位士兵冷笑了一下。 “不过我对你的那些计划不感兴趣。”他平淡的说。 “你们想没想过。” “这座城市完了。” “我们最后能到哪去?” ——三人沉默了一会。 术士打破了沉默。 “我们本来就哪也去不了。”她有些自暴自弃。 “不。”队长打断了她。 ——他的眼中在这一瞬间充满了光芒,似乎有一支火炬在那片如同黑夜的瞳孔中燃烧,那种光芒曾经温暖过他,它有个名字。 ——希望。 “总有一天。”他的语气坚定无比。 “我们随处可往。” 第29章 前行路上 “哈。”那位脾气暴躁的士兵说话了。 “说的好听,真的会有那一天?”明明是反驳的语句,但他的语气却是平和的,似乎真的有那渺茫的希望,他们可以实现的希望。 可是躲在树后的卓娅无法理解这一切。 “开什么玩笑,这帮混蛋!”她不解而愤怒。 “突然出现宣布占领,又强行将我们关押在这里。”卓娅感到荒谬。 “现在又说是有自己的用意?”她认为他们是在胡扯。 ——至少现在她不明白。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开始变得焦躁。 “必须逃出去!”她的决心愈发坚定。 “爸爸,妈妈……”结合着他们所说的话,她对自己家人的处境感到深深的担忧。 她的父亲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也是一个尽忠职守的人,她害怕他在这些人的冲击下…… 此刻,那些正在交谈的整合运动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里,这也许是她最后的机会。 ——噔噔噔,她迅速跑到围墙下,一个起跳翻过扒住墙沿,翻了过去。 ——她成功逃出了学校,她头也不回的奔跑着,生怕那些家伙追上来。 ——她冲向她渴望的外界,冲向已经未知的外界,冲向真正的人间地狱。 ………… 陈墨在无数破碎的建筑群中穿梭着,短短几秒他就已经飞出了数百米,而这对现在的他而言不过是散步而已。 ——他的体质似乎在逐渐改变。 不过陈墨不在乎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只有力量才能保证生存,那些什么所谓的后遗症,副作用之类的东西对一个不知何时会死于非命的佣兵而言就像是同夏虫语冰一样可笑。 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像一只满身泥泞的野犬一样死在某个下水沟里。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陈墨在整合运动所控制的地区里穿梭着,如入无人之境。 他在路上也看到不少正在袭击平民的整合运动,他出手解决了那些做的太过头的,毕竟他只是一个人,如果再次被他们注意到他接下来的行动会很麻烦,他也不想给将军惹麻烦。 不过他顺手还审问了几个人,得知了梅菲斯特正在帮忙管理那些学生,而他却奇怪的把那些学生赶到了彼得海姆中学和那些贵族孩子关在一起。 “那个小疯子怎么也不应该那么好心。”陈墨从那些家伙嘴里得知了整合运动大部分士兵对他的评价。 “果然哪怕是恶魔也会畏惧撒旦。”陈墨嗤笑着给了那些家伙一个痛快,那些家伙中的一部分甚至还以为他会放过他们。 他们临终前眼中的仇视和绝望在他看来那么可笑。 “为什么他们在提起屠刀时就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呢?”陈墨对那些享受屠杀的恶魔没有丝毫怜悯,他无比唾弃这些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动手的家伙。 “是阴谋的感觉。”陈墨觉得这所学校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沿着情报中的路线奔跑着,试图赶到那所学校,阻止这些阴谋。 不管怎么样,至少他无法无视灾难降临在孩子身上却无动于衷。 如果新生的花儿都凋谢于黎明之前,那哪怕光明已至,独留历经沧桑的枯木又有何意义? ………… 卓娅的脚步逐渐放缓,她在一瞬间似乎忘记了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 她的脸上保持着震惊的表情,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她从未见过这座城市变成这副模样。 街道的两旁是无数破碎的砖瓦和房屋,少数没有被破坏的屋舍也紧闭着窗户,犹如畏寒的弱兽。 悲鸣与哭喊在阴沉的天空盘旋。 手持武器的施暴者却骄傲的高呼他们的姓名,却好像不知道脸上仍然沾染着受害者刚刚喷溅的鲜血。 她从未见过这种盛大的施暴和屠杀,她躲躲藏藏,害怕下一秒就成为街上的一具冷尸。 “唔,好疼……”就在几分钟前,她被某种热武器的余波波及到了,脚步的放慢跟这也脱不了干系。 两个小时的时间,她从学校一路赶到了中城区,速度不快,但至少她还活着。 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学生 ,一路下来还是受了不少伤。 “耳朵听不见声音了,应该是暂时的,左手……没有知觉,小指好像断了,唔……”她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但腹部突然传来的绞痛感让她的身体为之一颤。 “只要这样继续走下去,一定可以的。”卓娅依然保持着决心,尽管这对她来说是过于艰难的考验。 ——但可惜的是这片大地吃人时从不挑食。 ——轰!剧烈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又是爆炸,好像是在公园。”卓娅勉强分辨着爆炸的方向。 “这是一路上的第几次了?!”她有些崩溃。 “警察呢?军队呢?为什么没有人出来维持秩序?” “前面好像走不通,好像是整合运动的人在和谁在战斗……”她模糊的看到有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在砍杀着那些整合运动的士兵。 “可恶,就差一点点就到家了,偏偏是这时候……”她咬紧了牙关,为什么会连回到家都这么困难?! 迎面突然跑来了无数乌萨斯人,他们的脸上是齐刷刷的惊恐。 “快跑!那些怪物!” “干什么,快跑啊!” 他们慌不择路的奔跑,似乎看见了地狱的恶魔在吞噬人类。 “这种慌乱可是不同寻常……”卓娅发觉这是个了解她家的那条街道状况的机会,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那个,请问前面到底……”她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走到那些逃难者面前,试图询问。 ——碰的一声,她被撞开了。 “闪开,别挡路!”一个难民把她撞开了,继续向前奔跑。 “我的孩子!快过来!”一对母女被逃难的人群分割了开来,母亲焦急呼喊着。 “呜呜……”那个孩子在人群中哭泣,几个人从她的身旁掠过,没有搭理她,但有个惊恐到极致的逃难者即将撞上这个孩子。 “小心!”卓娅一个箭步将孩子抱起,冲到了一旁的空旷处。 “呜……”这一下牵扯到了她的伤口,但她来不及顾及自己,她看向怀中的孩子,担心着她受到伤害。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她温和的询问着孩子。 “呜呜,呜哇啊啊!!不要!不要!放开我!”孩子似乎受到了惊吓,拼命的挣扎着。 “退后!退后!”几个雄厚可靠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是几个乌萨斯巡警。 “警察终于来了,这下应该没事了。”卓娅放下心来。 只可惜她无从得知。 苦难的画卷正在前方为她款款展开。 第30章 绝望 “前方有紧急事故发生,这片街区现在处于封锁中!”那位高大的警察一脸严肃的说出这句话。 好巧不巧的是卓娅由于刚才的举动此时恰好站在了很前面的位置,她还在迈动脚步前进。 “喂!你想死吗?!别去前面,那里也有整合运动的人!”这位警察注意到了她,并高声呐喊阻止她。 但当他仔细观察时,他认出了这个孩子。 “……等等,这不是卓娅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感到震惊,对方此时应该在重兵看守的学校才对。 “瓦列里大叔!”卓娅认出了对方,他是她父亲的同事,平常经常来她家和她父亲聊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在城市里破坏的整合运动到底是什么人,大家呢?”刚逃出学校的她有太多问题要问。 正当瓦列里准备告诉她时,那群难民突然躁动了起来。 “让我们离开这里!他们,那些人在杀人,警察难道不应该想想办法吗?!”一个乌萨斯人高喊着。 “不要慌乱!冷静一点!这里会有我们处理……”瓦列里不得不去平息人群的骚乱,但意外发生了。 ——砰!砰!这些乌萨斯人在急剧的恐惧和愤怒之下开始冲击同为乌萨斯人的警察 ,瓦列里身为站在最前方的警察也遭受到了人群的冲击。 “瓦列里大叔!”卓娅试图阻止那些人,但可惜的是只有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更多的乌萨斯人要么也在冲击人群…… ——要么冷眼旁观,如同一个看客。 “我没事……”瓦列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不要推搡!停下来!我说你们(乌萨斯粗口)的冷静点!”几个巡警有些看不过去了,有人甚至爆起了粗口。 那些人群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冲击的更加剧烈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让他们去冲击这些明明是在保护他们的人。 明明他们刚才还在不要命的逃离那些整合运动,连一丝反击的念头都没有。 “警察都做了些什么啊!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快去拦住那些感染者啊!!”一个乌萨斯人大声的指责着他们,好像没看见就是没有一样。 “他们要来了,他们要来了,我们都会被杀死……”有人已经濒临崩溃。 ——真有趣啊。 乌萨斯人冲击乌萨斯人,乌萨斯人指责乌萨斯人,乌萨斯人不信任乌萨斯人。 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事实。 这座城市似乎在逐渐陷入疯狂。 而正好这片大地从来不缺少疯狂。 “喂!这么说太过分了!”卓娅有些愤怒的站了出来。 “废物,快滚开……我不想死……”他们的精神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 ,这些人不再像往常一样,他们仍然在冲击着防线。 乌萨斯严苛的制度给他们带来的生活的重压因为整合运动的袭击彻底爆发了。 “拦住他们!!”瓦列里清楚的知道前方的危险,如果放他们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瓦列里大叔,你还好吗?”卓娅快步走到了瓦列里身旁,她对那些人的举动感到不解。 “没事,这两天很多市民都陷入混乱,这种事情我们遇到得太多,也差不多习惯了。”这位中年人尽力在一个孩子面前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他话语中的那些词汇却出卖了他。 “习惯”,“太多”。 除了习惯,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有尽到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他们只是些乌萨斯底层最最平凡的普通人罢了,他们只是想好好生活,哪怕这生活只是维持家庭的基本生活,他们也很满足了。 “怎么会这样……”卓娅陷入了混乱,如果说只是自己的推测还可以欺骗自己或许是错觉,但从别人的言论中得知真相却真的无法逃避。 “这些不重要,现在没时间和你说太多。”瓦列里刻意的转移了话题,似乎想掩饰什么。 “必须要拦住那些平民,那前面太危险了,那些人根本就是怪物,不是普通感染者能比的。”他很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安东,你带小队人去拦住他们!”他做出了指挥,现在必须果断。 “呼……对了,卓娅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在一小队警察离开后,瓦列里突然想起了此事,他对卓娅此时出现在这里感到很奇怪。 卓娅沉默了一下,她有点不敢说是她偷偷逃出来的,她怕对方说她冒进。 “……算了,不管你是怎么跑出来的,现在跟我来!这里很危险!”见对方一时回答不上来,瓦列里抓紧时间做了安排。 “可是,大叔,为什么这么混乱,那些整合运动为什么敢做这些事?”卓娅开始询问对方问题。 “我家人……爸爸他也在和整合运动对抗?他现在在哪里?还有,我妈妈呢?我得去找她——”但最后问题终归还是回到了她最关心的家人身上,她非常担心家人的安危,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但瓦列里没有回答他,而是稍稍侧过头去,有些不敢直视她真切的眼神,他甚至握紧了拳头,好像非常想对那些整合运动拳脚相加。 “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说话……”卓娅是个比较早熟的孩子,她一直希望成为像父亲那样维护城市安危的警察,拥有敏锐观察力的她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她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询问着瓦列里,她不想也不能接受那个可怕的真相。 她的父亲答应了在她成年那日的生日带她去面试警察,她不能…… 瓦列里犹豫再三,他眼见实在瞒不过卓娅,也因为她也应该有知情权,他还是开口了。 “……你父亲他没有危险。”他说出了他所知的情况。 “真的?!”卓娅感到惊喜,可正当她露出笑容的前一瞬间,瓦列里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她的表情和思绪如同大雪后的湖面一样彻底凝固,冰冷刺骨。 “但是——”他的语气很沉重。 “你家所在的那个街区,是最早受到袭击的几个街区之一。” “这些自称整合运动的感染者非常危险,他们在城区内造成了难以想象的破坏,我们只能优先疏散最危险地区的居民。”他握紧的拳头上暴起了青筋,以他和卓娅父亲的交情他本来也想第一时间去卓娅的家里救人。 可是卓娅的父亲却做出了表率,他深爱着他的妻子,但他的天职和品格却让他做出了决定。 “去救那些市民,他们更危险。”对方的脸上是略显苍白的表情,他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我和……你的父亲,都认可了这一决定。”瓦列里理解对方,但却做不到像对方一样,他很敬佩对方的决定,但这不影响他为自己的朋友心痛。 “我们必须对自己的肩章负责,必须要,有取舍。” “……等救援队到达你家所在的街区时,一切都无法挽回。” “高温融化了一切,草木、砖瓦、钢筋、一切的一切、连雪都无法在那片焦土上堆积。”他还记得那种惨状,连神明都会侧目的悲惨。 “我不想骗你说你母亲已经被疏散,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眼前高大的男人不复那副威猛的模样,而是低下了头,脸上满是歉意。 “抱歉,我们来迟了。” 第31章 回忆 卓娅的瞳孔骤然缩小,她的大脑在一瞬间被放空了,她的身体在情绪的巨大波动下开始微微颤抖,她刚想开口却一时说不出话。 就好像这个世界堵塞了她的喉咙一样,那种身处永暗深海一样的的绝望将她包裹,她的精神现在如同悬挂在万米高空一样,随时会坠落天际。 最后,她还是开口了,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怀揣着最后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她略显颤抖而无力的抓住瓦列里的衣角,她开口了。 “你骗我。这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这不可能。”卓娅的声音是颤抖的。 “卓娅……听我说,这是真的。”瓦列里扯碎了她最后的幻想,他明白必须让这个孩子走出来。 ——他的父亲也不会希望看见她这个样子。 ——身为要成为未来乌萨斯新一代巡警的她,必须坚强。 ——卓娅的希望破灭了。 “这不可能,爸爸说过……”她喃喃自语道,她的记忆飞回那个温暖的午后。 ——那个或许她再也回不去的午后。 她松开了瓦列里的衣角,无助的蹲下,埋住自己的头。 “他说过,会保护我们……” …………… 午后,在切尔诺伯格最普通的一个街区,一个男人身穿乌萨斯军警的服饰,近日由于有些奇怪的人在城市的少部分区域闹事,他们巡警的工作也多了起来。 所幸人数还不算太多,他们也勉强能应付的过来。 他时常在外加班加点的工作,他的几个同僚都开始抱怨。 “真是的,怎么现在还有人在乌萨斯闹事,真是找死!”瓦西里已经连续加班了三天,他的心情很不好。 “好了,抓紧完成这些任务吧,毕竟这就是我们该做的。”脾气好的瓦列里说。 “过一阵子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阿纳托利笑着说,这家伙哪都好,就是嗜酒如命。 ——不过这可能是乌萨斯人的通病吧。 “我回头再去吧,最近得戒酒了。”卓娅的父亲紧了紧衣领,他还得去一个街区巡查。 “看来你得等到卓娅这孩子成年才会喝酒喽。”阿纳托利摆了摆手,他理解对方的行为,毕竟都是老同事了。 ——他就是害怕青春期的卓娅被他影响也开始喝酒。 “放心,回头请你们一顿。”他笑了笑,走进了风雪中。 雪花纷纷飘洒,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尽管最近有些暴徒出现,但是他们还有家要养,他们没时间去担心这些事情,在他们看来,与其担心那些连见都见不到的东西,还不如认真生活。 雪越下越大,街上有些人也在抱怨着坏天气。 ——乌萨斯今年的十二月,比以往更冷了呢。 …………… 时间在往前推,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身穿居家服饰的男人的握着水杯,温柔的询问着眼前幼小的女儿。 “卓娅,未来想从事什么职业?”他此时在脑海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小家伙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看着自己那身制服时眼睛闪闪发光的模样。 “我,我想像爸爸一样!”小卓娅握紧了双手,一脸期待的说,看着就很可爱。 “想要像爸爸一样?哈哈,是吗,那会很辛苦哦。”他很开心,没来由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等小卓娅长大了就会知道。等你真正理解了爸爸的职责,如果还不改变想法,那爸爸很期待和小卓娅成为同事。”他不是开玩笑,他真的很期待。 ——很期待小卓娅穿上警服的样子。 ——很期待她第一次巡查时的样子。 ——很期待她的男朋友会是警局的同事还会是别人。 ——很期待她第一次穿上婚纱的样子。 ——很期待他的孙子是不是也会成为警察。 ——他很期待。 …………… 【没错,他说过的。】 【守护是他的天职,他会保护我和妈妈,保护家庭,他……】 【会保护这所城市。】 【不能哭,还不能哭。】 【我想要成为和爸爸一样的人,我也想要……】 “小卓娅。”瓦列里有些担心的喊着她的名字。 卓娅站了起来,她勉强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她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她一定要遵守和爸爸的诺言,她要坚强。 “……没事,我没事。”她忍住了眼泪。 “请继续说吧。”她一定要帮到爸爸。 “唉……”瓦列里看穿了她的伪装,但他还是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叹了一口气。 “现在城市里的那些暴徒太多了,整个城市被搅的一团糟。”他感到很疲惫,警力缺乏非常严重,他们恨不得一个人当三个用。 “军队也没有来,明明通讯没有问题,也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状况。”瓦列里没有怀疑那些人,切尔诺伯格可是乌萨斯的城市。 ——还好他不知道真相,不然他不会比刚才的卓娅好多少。 “光凭我们军警,已经很难阻止他们,你接下来就和我们一起行动,这样会安全些。”他看着卓娅受的伤,他认为对方不能再一个人下去了。 “对了,你父亲现在不在小队里,他去了彼得海姆中学那里。”他想起了这件事,连忙告诉她。 “彼得海姆中学……怎么又是它?”卓娅之前在那些人口里也听到了这个名字。 “他去那干什么?”按照她所得知的消息,那个地方应该还在整合运动的控制之下,他父亲不应该去那啊 “你已经听说了?包括你所读的学校在内,有一部分学生被聚集到了那里。”瓦列里惊讶了一下,但一想到对方一路赶来也应该有所耳闻,倒也没觉得奇怪。 “但是最近两天,我们接到消息说那些整合运动在逐渐撤离那些学校。”他感到很诡异,那些家伙包围学校之后什么也没做,至少从外边看是这样的。 “但我们必须准备好对策。” “但我们分不出人手,彼得海姆那只能派几个人去。”他深切感受到了人手不足的痛苦,什么事情都不好做。 “所以,我爸爸他?”卓娅猜到了答案,她了解她的父亲,那是一个很负责的好警察。 “他主动请缨。你父亲经验丰富,我也能放心些。”瓦列里并不是非常担心这件事,因为他信任那个家伙。 “既然你现在平安无事,想必他也能安心些,可惜无法立即联系上他……”瓦列里深感可惜,不过他觉得事情正在好起来。 如果她父亲看到卓娅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一定会很骄傲的吧。 ——他的这句话,卓娅没有听见,因为此刻已经失去母亲的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准备立刻付诸行动。 【她要前往彼得海姆中学,确认她父亲的安危。】 第32章 枯枫 “你放心,等之后能腾出人手了,我们会立刻派人去彼得海姆救援学生,接应你父亲。”瓦列里看出了眼前少女的担忧,他安慰了对方。 “当然,还有你的学校和其他几所学校也一样。”他不知道具体情况,正因如此他没意识到对方此刻有多想立刻冲到彼得海姆去。 卓娅沉默了一下,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之前那些家伙在交谈时说的话。 【爸爸可能很危险。】她意识到了这件事,她握紧了拳头,不长的指甲深深没入手心。 她不能再犹豫下去,多等一秒就是少一分希望。 “如果,如果现在没有人手,那我去。”她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做出了决定,做出了这个危险的决定。 “什么?”瓦列里愣住了,他以为他听错了。 “我说,如果人手不足,那就由我来去接应爸爸!”卓娅稍微提高了音量,但语气却仍然坚定。 “瞎说什么!简直是胡闹!绝对不行,这太危险了!”瓦列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他很清楚这件事情的危险程度,哪怕是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也不敢只身前往。 “况且你一个人去,又能有什么用?”瓦列里理解卓娅想要快点见到父亲的想法,但对她这种冲动的方式不予苟同。 “瓦列里大叔!”卓娅打算说服对方,要不然她肯定没法轻易的离开。 “我能听出来,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不妙。”她开始总结自己所知的信息。 “没时间等以后了,拖的越久就越危险。这种情况下,帮手怎么都不嫌多,对吗?” “我可以帮上忙,我研究过他们学校的部署,什么时候巡逻,会有几个小队!”她回忆着之前几次在教学楼附近观察的状况。 “虽然并非同一所学校,但应该不会差多少。”她有些心虚,她没法完全保证,但她已经等不了了。 “我之前去过彼得海姆,我知道那里的校园布局!而且,而且我在整合运动的眼皮底下成功走到了这里。”卓娅很焦急,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有这个能力,我——”瓦列里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这不一样!!”瓦列里大声跟她说。 “卓娅,我知道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但是这不是你先前在警局见过和体验过的演习。”瓦列里想要让她明白两者间的差距。 “你要明白,你还是个学生!你还没成年!你该珍惜你自己的安危!这不是你该做的事!”瓦列里苦口婆心的劝解着她,他很清楚这件事不是一个还没毕业的高中生该做的。 “………”卓娅在对方的劝解下开始静下心来思考事情的可行性,她也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情绪化。 ——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我知道的,这是在给大家添乱,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我都明白。”她的声音逐渐变小,她不敢去多想。 “但是……我……”她的语气逐渐转向哀求。 她不敢去想象事情变坏的下场,她也无法承受事情变坏的下场。 “求你了,让我去……”卓娅苦苦哀求。 瓦列里眼神复杂的看向她,好像看着另一个人。 【该说不愧是你的孩子吗。】他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看来不管我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他将手伸进腰间,掏出了一个东西,将它递给了卓娅。 “对不起……嗯?这是……”她看着眼前这个形似对讲机的东西,她有点好奇。 “能联系军队的对讲机,如果你到了彼得海姆,或许能联系上军队,把那里的情况报告给他们,那倒也算帮了我们大忙了。”瓦列里诉说着用途,心里隐隐有一丝期待——对军队的期待。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期待着。 ——乌萨斯给这些始终坚守岗位的忠诚者上演了一场无比戏谑的背叛。 “但是,无论如何,遇到危险必须第一时间保全自己的安全。”他虽说将缥缈的希望寄托在了卓娅身上,但他也明白希望不大。 “……谢谢。”卓娅轻声感谢了他。 “谢谢你,瓦列里大叔。”她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她这一整周中唯一的一次笑容。 “我一定会……”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不说完呢? ——因为在这种灾难之下,所谓的保证,只不过是抱团取暖时的一句安慰罢了。 她只能像一只闯进黑夜的飞虫一样,防备着周围出现的危机,飞向长夜中唯一的光芒。 …………… ——许久之后。 “呼,总算是到了。”卓娅微微弯下腰,大口的喘着气,一路的奔袭让她的体力严重透支,但这并不能阻止她前进的步伐。 “马上就能看到爸爸了。”她是这么想的,即将重逢的喜悦稍微洗刷了她的疲惫。 【如果他知道我已经能帮上他了,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吧】这么想着,她悄悄潜入了学校。 “这边的整合运动和之前也都是一样的巡逻路线……”她庆幸自己有记住这些巡逻路线。 学校里鸦雀无声,清风划过树梢,卷下几片枯枫,枫叶落地,被微风推着前进,发出沙沙的声音。 树梢没有小鸟在鸣叫,连飞虫扑扇双趐的声音都没有。 ——就像被所有生灵遗弃了一样。 “是不是太安静了……”卓娅意识到了不对。 “嗯……那是?”她注意到了远处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石块。 一路小跑过去后,她看见了此生难忘的场景,这个场景此后时常在她的噩梦中出现。 ——地面上的那些“石块”其实是一个个披着校服或贵族服饰的断肢,有些断肢甚至残缺不全,好像被什么利器或者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切割或暴力撕扯了开来。 墙壁和地板一片焦黑,这里明显发生过一场火灾。 但这些人的死因不只是火灾,或者说…… ——火灾只是导致这一切的一切原因。 毫无疑问,这些“人”是彼得海姆中学的学生和那些贵族,但没有人能认出出来这些断肢的原主,哪怕他们的父母在此出现估计也是一样。 ——如果他们的父母还活着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卓娅已经原地懵住了,这种场面对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些伤口不像是那些暴徒的手笔,他们也说了学生还有用……”卓娅的瞳孔骤然放大。 不是整合运动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是那些学生或者贵族干的?! “等等……”她在一瞬间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她想起来了一件事,瓦列里大叔亲口告诉她的事。 【对了,你父亲现在不在小队里,他去了彼得海姆中学那里。】 【他主动请缨。】 “不要……”她抬起头看向周围,她的身体在颤抖,她寻找着她不想找到的东西。 “这是……”她看见了一件东西,她很熟悉的东西。 “……啊?”她看清了那是什么之后,在一瞬间停止了思考,陷入了昏迷,倒在了尸块中间。 “……为什么?”这是她昏迷前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 “嗯……?总算看见一个活人了……”一个奇怪的黑衣人走了过来,他东张西望的,最后把目光锁定到了快要倒下的她身上。 “喂!听得……”她陷入了无边黑暗。 …………… 在乌萨斯的切尔诺伯格,一个男人提着一件新大衣,一边观察一边对女儿说话。 “天气是不是已经要暖和起来了?哎,卓娅,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他在自己正在看书的女儿面前晃了晃这件衣服。 “爸爸,你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卓娅翻过一页,笑了笑。 “嗯?啊,只是提前准备一下,是和你妈妈约好了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脑袋。 “哎,平常总穿制服,现在要换下这身还真是不习惯,都找不到衣服穿。”他有些尴尬,平时那些朋友经常笑他跟个老年人一样。 “要不带我一起去吧。”卓娅感觉有些无聊,她已经写完了作业,整天坐在家里其实很没意思。 “不行,这可是我和你妈妈的约会。”男人笑了笑,脸上满溢着开心。 ——这件大衣他只穿过两次。 ——这是最后一次。 第33章 光之种 一个卫兵的身影突然消失在校门口的拐角,一道漆黑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一滴血珠从他手中的匕首上滴落,落入他脚下的尘土,与其融为一体。 他收起了匕首,抬头看向已经破损严重的校门上摇摇欲坠的字块。 “彼得海姆中学……什么破名字。”陈墨吐槽了一下,他感觉这个学校的氛围不太对。 ——太安静了,就好像被大火吞噬过后的森林一样,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哪怕是爬虫在地面爬行的微弱声响都没有,只有绝对的静谧在此地驻留。 就连云层都不愿在此处多做停留,仿佛连神明都抛弃了这里。 “有蹊跷……”陈墨戴上了已经被系统修复的面具,怀揣着十二分的警惕走进了学校。 “……人呢?”陈墨在走过小半个校区后陷入了懵逼,别说梅菲斯特,他连一个贵族亦或者学生都没看到。 ——一路以来他是一个人也没看到,除了几摊血渍他是毛都没发现一根。 ——但是他通过某些手段判断出了血迹残留的时间。 “……已经有一天了吗。”陈墨叹了口气,他昏迷的时间太久了,哪怕他赶路的速度再快也只能稍微缩短时间差。 “……嗯?”他好像听到了跑步声,似乎是从北部约千米处传来的。 “没想到连听力也产生异变了,过去看看吧。”陈墨感叹了一下自己体质的变化,但很快就迈出步伐,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灰白发色的少女待在一堆奇怪的东西附近,一看就知道是个学生。 ——就是看着好像状态不太好。 ——然后正当他想打个招呼消除紧张感时,对方直接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于是他在更深的懵逼中跑到了少女的旁边。 “这……”在确认对方只是昏迷过去后,陈墨看着周围的惨状,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这种程度的场面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是曾为佣兵的他很清楚——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因何而死。 他拿起一段残缺不全的手臂开始观察,他很快发现了不对。 ——断臂的有很多处伤口是撕裂伤,而这些伤口很明显是被某种粗糙的工具给撕下了几块血肉。 ——就在他在脑海里寻找可以造成这种伤口的武器时,他恰好翻过手臂,去观察另一面。 ——然后他就愣住了。 ——他看见一颗破碎的牙齿深深嵌在了那只手臂上,正好撕开了一个和先前如出一辙的伤口。 ——很明显整合运动还没磕碜到连武器都没有用牙去咬人的地步,并且他们应该暂时不缺吃的。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这是学生干的?!”他得出了最后的答案。 他一直以为同类相食只是灾年之下才有极小概率发生的事情,并且哪怕真的已经到了山重水尽的地步也至少不至于对同处相同困境的人动手。 ——哪怕曾经出生入死,刀尖舔血的雇佣兵生活他都没有动摇过这个念头。 “怎么会是……”陈墨的瞳孔上已经布满血丝,他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怀疑。 ——如果他们所想拯救的人已经变成朽木,那他们的牺牲真的有意义吗? 他此刻的情感正在剧烈波动,而同时他的身体也产生了异变。 ——咔咔,诡异的声响突然响起,剧烈的疼痛感出现在他的面部。 “……这……”一滴黑血从他的面颊上滴落,他伸手去擦试,却在脸上触碰到了一个尖锐的固体。 ——是从血管中突然暴出的源石结晶。 “我怎么会……”陈墨看着掌心里已经被源石彻底污染的血液,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感受到了恐惧。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此刻他的脑海里无数复杂的情感在纠缠着,他的意识已经逐渐紊乱。 “等等……我的情感怎么……会这么容易波动?”他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并极力控制着自己,慢慢回归冷静。 “对了,那个家伙,那个盒子里是什么?”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自称罗兰的家伙给他的盒子,不知为何他竟然忘了这件事。 ——他甚至忘记了在坠落时系统传来的提示音。 【检测到来自图书馆的特殊物品!】 【检测到宿主无法使用该物品!】 【更换该物品中】 【更换成功!】 【更换为“光芒”x1!】 【请谨慎使用。】 就在他打开那个盒子的一瞬间,一道炽烈如八月骄阳却又温暖如三月晨光的光芒笼罩了他。 这份光来自异界的培养,它纯洁而温暖,不沾染一丝恶意和污秽。 陈墨沐浴着光芒,他的身体在光之种的照耀下逐渐发生改变,脸上的结晶破碎消失,创口处的血液渐渐变色,转为鲜红。 在这一瞬间时间失去了概念,他的意识在光明中逐渐放大。 光芒逐渐遁入虚空,黑衣的男子抬起头,缓缓睁开了双目。 那双曾经深邃如星宇的瞳孔依然深邃。 ——但在那星空的深处,却隐隐印刻着两副逆十字架。 ——一黑一白,亦实亦幻。 第34章 归来 “身体暂时没有问题了……”陈墨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他的一切生命体征都保持着正常,至少从表面上看已经没有了问题,随着他精神状态的稳定,甚至开始继续好转。 ——这很明显是那束光为他带来的。 ——但那束光带给他的很明显不只如此。 他感觉自己的情感似乎得到了某种改变,似乎具有了“形态”。 但现在的他没法施展这种力量,他只能感受到自己拥有得到这种力量的“钥匙”,但那扇通往力量的“门”他尚未找到。 “算了,不想这些了。”陈墨稍微梳理了下自己的推测后,他看向了周围那些残缺不全的尸首。 “……终究是迟来一步。”他感到有些唏嘘,但他却抽出了一把长剑。 不管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少他们不该横尸遍野。 嚓嚓几声,一个偌大的土坑便出现了,杜兰达尔的锋利依然不改,在切割时陈墨感受不到丝毫阻碍,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松。 ——几分钟后。 陈墨轻轻用手抹平了土坑上的最后一点不平处,他扫来周围的白雪,掩盖了这些长眠于不毛之地之生灵的痕迹。 ——白雪会逐渐掩盖这些罪恶,或许在几天后这里就会被遗忘,和已经接近崩溃的切尔诺伯格一起成为历史中一行文字中隐藏的秘密。 陈墨扶起了一个用石头雕刻的简易十字架。 陈墨掏出匕首,小心的在这片雪地上的纯白十字上雕刻了几行文字。 他已经不再像曾经一样生疏,雕刻的文字笔力苍劲,每一笔落下后都会有少许石屑顺着十字垂直撒下,如同一场小小的雪,如同这座石雕的泪。 他用了乌萨斯语,大炎语,维多利亚语刻下了一段话。 ——彼得海姆的亡灵于此长眠。 ——愿逝者走到往生安居,不见苦痛灾厄。 ——愿生者走到冰原融化,开满灿烂鲜花。 …………… 卓娅从无尽的黑暗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不断快速移动的地面。 “嗯……头好晕。”头朝下导致的脑充血让她感到有些不适。 “怎么了,我刚刚怎么晕过去了……”卓娅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记忆。 “……爸爸……”她陷入了低沉,她想起了一切。 她那温暖的家已经在烈火下毁灭,她的家人相继离开了她,可以说……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依靠和方向,失去了家人,她不知道自己从此将何去何从。 “……等等,我在哪?”她突然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她好像被什么人抗在肩上。 “……是整合运动吗?可恶!”她咬牙切齿,她现在恨不得直接生吞了那些家伙。 “必须逃走……”她思考着逃跑方案,但是发现自己的手上没有武器后她陷入了沉思。 “……嗯?”陈墨感觉到背后突然一凉,然后他敏锐的察觉到背上少女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很明显是醒了。 作为现场唯一的幸存者,陈墨本来是打算先问她些事情然后把她送回家人的身旁,但由于对方昏迷了,并且还受了不少伤,他只能先把她带回诊所去治疗。 “嘿,小朋友,你的家在哪?”陈墨思考了一下自己两世合起来的年龄后,他毫无负担的用这张看起来不比卓娅大多少的脸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可以的话先把我放下。”卓娅逐渐反应过来对方好像不是整合运动的人,她认出了这身西装。 毕竟在现在的切尔诺伯格里还穿着西装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况且她在几小时前还见过他。 “好吧,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先跟着我去诊所处理一下你的伤口。”陈墨轻轻的放下了卓娅,随后将挂在右肩上的一件大衣递给了她。 “你一直抓着这件衣服,我顺手给你带上了。”尽管大衣确实有点重,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以陈墨的体质哪怕是负重一百公斤他也能以秒速近百米的速度冲刺。 “真的是爸爸的……”她抱紧了这件衣服,她心底的最后一丝期许也彻底破灭。 “……没事吧?”陈墨感受到了对方情绪的波动。 “……没事。”她忍住了眼泪,爸爸告诉过她。 ——你要勇敢的去面对一切,卓娅。 “……所以,你是谁?”卓娅稳定住情绪,她想知道眼前男人的身份。 “我吗?我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silence。”陈墨只是简单提了一嘴。 “……罗德岛又是什么?”卓娅根本没听说过这个组织。 “……好吧……”陈墨以最快的速度解释了罗德岛的特点和主要从事的方面。 “可是,一个制药组织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战斗人员?”卓娅感到了迷惑。 “学医是救不了……算了,你就当我们是一批为了保护制药人员的人就行。”陈墨有些尴尬,他们好像确实不太像一个正常的制药组织。 “不过你还是先上来吧,你的情况不太适合赶路。”陈墨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他感到时间有点紧迫。 “……好吧……”卓娅俏脸微红,被男人背上了腰。 “嗯?”陈墨感觉到身后的情绪波动,他有点懵,但由于时间原因他没有细想,他看了眼地图。 “抓紧了。”陈墨在一瞬间飞出了一百米,呼啸的烈风在他的耳边划过。 无数的街区在他身旁掠过。 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 几处败桓围枯井, 向来一一是人家。 第35章 同行 夕阳缓缓的从西边落下,最后的一丝光芒被隆冬的长夜吞噬,被天灾袭击过后的城市破败不堪,它停止了移动,如同一只负伤的野兽一样寸步难行,而那些难民的哀嚎也为城市染上了悲凉。 “哪怕军方现在动手,就切尔诺伯格这烂摊子……”当陈墨发现乌萨斯军方至今还未出手后,他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乌萨斯军方上层肯定在借切尔诺伯格谋划着什么来争取利益。 “算了,关我(粗口)事。”陈墨撇了撇嘴,他认为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他们罗德岛也卷进去。 ——而此时的罗德岛正在寻找可以交换情报的势力。 在百般寻找下,他们决定了交换者。 ——龙门。 …………… 在陈墨的疾步之下,他们迅速赶到了诊所。 “好了,下来吧。”陈墨放下了身后的卓娅缓步走进了刚刚被打开的诊所。 “嗯?这位先生您回来了?”瓦西里放下手中的病历单,看向陈墨和他身后缓缓走入诊所的少女。 “是他的妹妹吗?还是……女儿?”瓦西里有些好奇的想,陈墨看着实在太年轻了,但以陈墨跟将军认识来看对方的年龄至少在三十以上。 “请帮我处理一下她的伤口,我会给报酬的,谢谢。”陈墨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了眼钟表。 “还有一个小时……”他闭上了双眼,回忆像他们这种在外人员如何联系上总部。 “通讯器(粗口)的被烧坏了!”陈墨不由自主的暴起粗口,他又不像mechanist和可露希尔那样精通机械。 况且通讯器都已经化成在四十度的高温下静置两小时的冰淇淋了,估计他们也修不好。 “……安全屋的话,得去龙门了,切尔诺伯格我是真的一秒也待不下去了。”陈墨感到有些疲倦,在这种环境下消耗的不只是体力还有精神。 直面灾难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可是相当不好受。 “唉,也不知道ace他们现在到哪了……”陈墨算是发现自己只要脱离曾经佣兵涉及面就啥也不会,一旦落单就只能两眼一抹黑抓瞎。 “左手小指的骨折不算太严重,腹部绞痛初步判断可能是缺血导致的间歇性蠕动障碍,也有可能是肠炎。”瓦西里正在认真开药,尽管他现在是黑市医生,但他在成为感染者前可是全乌萨斯最后的医院的主治医师之一。 “这些药记得吃,由于我们不能久留,所以我们不能实时监管你的健康状况,所以你记住要控制好血压,血糖和血脂。”瓦西里递给了卓娅一包药。 “不过罗德岛方面应该会做好这些工作,但毕竟干我们这行必须认真。”瓦西里笑了笑,拿起病历单准备去看下个卧床病人的状态。 “额……那个,医生。”卓娅并没有辩解她其实跟那个正在自言自语的家伙并不熟,但她也确实没地方可去。 (听那个家伙说那个叫罗德岛的地方还不错……)卓娅其实也算被对方救了一命,在那种地方昏迷其实非常危险,万一被整合运动抓到就是个死。 而她已经了无牵挂,她早在刚到彼得海姆就发现军用通讯器没用了,她明白自己回去也只是个累赘,不如到罗德岛去报答对方。 “那个家伙……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她指了指哀声叹气的说我没车怎么办啊的陈墨,对方刚刚建立的那副可靠的模样瞬间崩塌。 “………这个你得去问赫拉格先生,我其实跟他不熟。”瓦西里有些语塞,他确实觉得对方看起来不太正经。 “将军为啥会认识这样的人啊?”他摸着下巴思考着走开了。 “诶,有了!”陈墨突然大喊了一声,惊醒了几个正在休息的病人,引来了不少迷惑的眼光。 “啊不好意思各位……”陈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于是道了个歉。 “将军不是也要去罗德岛吗,我跟他一块去就行了。”他发现自己忽略了此事,身为阿撒兹勒的总负责人,他要去罗德岛肯定有办法。 “………”看着这幅场景,卓娅突然感觉自己的前途似乎有些灰暗。 ——总感觉有种黑心工厂诱拐童工的感觉。 就在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咔哒,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有人打开了被锁好的门。 诊所里的几人迅速进入了警戒状态,这种情况分为两种状况。 要么是为数不多持有诊所大门钥匙的重要人物回来了,而此时在诊所外的这种人只有将军一人。 要么就是他们的位置暴露,整合运动找上门来了。 讲道理没人希望第二种情况发生,但这确实是他们所担心的,他们虽然也有武装力量,但面对可以几乎铺满整个城市的整合运动他们还是无能为力。 ——哒,哒。脚步声变大,来者的身影显现,当那熟悉的满头白发出现时除陈墨以外的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其实陈墨根本不紧张,他已经闻出来了来者的身份。 “各位,我回来了,准备出发吧。”赫拉格一脸的郑重,他已经从那位曾经乌萨斯最出色的战地指挥官身上得到了他的答案。 …………… “我反对的,是帝国,不是土地,不是乌萨斯本身。”那个曾经口语流利的温迪戈此时虽然因为矿石病加重变得口吃,但他的话语仍旧充满力量和坚毅。 “我会推翻,所有造成,感染者,与普通人现状的家伙。”博卓卡斯替(爱国者)的眼神满是坚定。 “将军,您,厌倦战争,我帮你打。” “感染者的权利,我,为您和你的孩子,为所有感染者,打回来。” “您,请继续厌倦,如果可以结束这一切,也好。” “而我,时日无多,会,斗争至死。” “……你才是真正的乌萨斯人。”赫拉格由衷的赞叹,他得到了答案 。 “那我们,就此别过。”他转身欲离,但博卓卡斯替突然说话了。 “将军!”他高喊道,一如曾经在乌萨斯时他们探讨军事的时候一样。 “祝您……”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说什么。 “祝您,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 …………… ——去往龙门的路上。 在一辆车上,陈墨正在闭目养神,这是从他接到切尔诺伯格的任务后的第一次休息。 ——他太累了。 以至于现在都没有察觉闭上的右眼中—— ——白色逆十字越发明亮,如同暴雨般的星光。 第36章 龙门旧事 半日的奔波后,一行人到达了龙门,根据情报罗德岛最近就停泊在这里。 在龙门的入口处,等待检查进入龙门的感染者和普通人排成了数条长龙,场面虽然看着拥挤但只要稍微认真观察便能发现井井有条。 不时有没通过检查的人灰心丧气的走出人群。 从龙门的入口处就已经可以看到龙门的高楼大厦,数百米的大厦表面覆盖着显示屏,随着光影的变化呈现出不一样的文字与画面,极具科技感的构造与建设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打开车门,阿撒兹勒的人都拿着事先做好的驻留证明和血液检测报告分开排好了队进入检测窗口。 病症严重到一定程度是不能进入龙门的,因为感染者死亡后遗体会变成源石结晶,然后破碎为粉尘,四处飘散。 感染者特用窗口数量不多,且每个窗口周围都是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龙门近卫局警员在警戒。 而普通窗口则相对好了很多,警卫人员在过了安检之后就少了很多,甚至还有些警卫在和熟识的人在说笑,谈家常。 当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感染者由于自身病症的传染性和致命性必须特殊处理,必须和普通群众做好隔离。 如果也像普通窗口那样的话,一旦有些感染者这突然出了状况,导致了大量传染,那个责任是龙门的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 ——哪怕是身为龙门总督的魏彦吾也一样。 所以感染者就算是历经千辛万苦走进了龙门,开始了新生活,他们也得住在贫民区,与其他人隔离开来。 但哪怕只是如此,感染者们对龙门仍然是趋之如骛,从这拥挤的等待区就可以看出来。 ——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整个泰拉能够接收感染者的势力已经是少之又少,而能够给予他们正当,可以维持温饱的工作的势力几乎只有罗德岛和龙门,可能整合运动也算。 并且在龙门,感染者其实地位只是较低于普通市民,而普通市民也不会特别厌恶感染者。 但罗德岛只是一个公司,虽然对感染者更好,但先不说能不能吃得下这么大的人数,首先人家要的是人才。 但感染者这么大的群体里绝大多数人都是实力,身份,文化水平都很低微的普通人。 整合运动那可是要卖命的,更别说了。 所以龙门,才是这些感染者真正的希望。 但如果连这份希望都破碎了呢? …………… “真熟悉啊……”陈墨看着这个入口,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刚来到泰拉,一听说到龙门这个名字就义无反顾的准备把这当自己的新家。 ——因为是个傻子都知道大炎的原型是什么,他还是喜欢在熟悉的环境生活。 然后他很顺利的通过了检查,在龙门用自己的佣金买了套房子,然后由于一件事情被迫离开了这里,从此再未回来。 那个雨夜,大半个贫民窟的人都听了一个平日里自称陈墨的年轻人的话,早早关上了房门。 “七月六日的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凌晨两点,不要出门。”所有街坊都收到了他的这句话。 如果他们真的出了门,他们就会看到这血腥到极致的一幕。 尸体和血肉几乎铺满了大半条街,道路的尽头是一个艰难的用长剑稳住身体的男人,他有些狼狈。 满街都是断裂的兵器,长枪,弯刀,长剑,手弩应有尽有。 他的身体被不知何人的血液染透,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但早已经渗入衣服纹理的血渍却怎么也冲不干净,如同黑衣的花纹一样诡谲。 当陈和星熊赶到时,她们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在大雨中倒下,但走到人影消失处却只发现了半张被防水袋包裹的纸。 轻轻取出纸张,上面只有一句话。 “不必挂念,我会……”剩下的部分已经被血浸透,模糊不清。 这时整个大街的尸体都已经不翼而飞,赏金榜上近百个赫赫有名的通缉犯在那天以后也销声匿迹。 那夜,龙门下了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雨。 甚至在第二天打开家门,那些街坊会发现大街被雨水冲刷的比之前还干净。 一切都一如既往。 只是街角的那栋房子,就这样空了数年。 龙门近卫局的大会议室撤下了一把椅子。 一个老人家少了个可以聊上几句的后辈。 ——仅此而已。 …………… “……还有人记得我吗?”一时恍然,周围的人群已经渐渐减少,赫拉格已经通过一些手段到达了罗德岛本部,而陈墨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他想要故地重游罢了。 “2909!”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检测大楼中走出两位医生和许多警卫,他们是负责检测工作的人员。 “请你到……嗯?是您!前辈!”一位戴着头盔的警卫认出了陈墨,他曾经可是相当崇拜这位能文会武的参谋。 虽然对方是感染者,但对方的源石病体检报告跟常人几乎完全相同,体表甚至没有源石结晶,病症从未恶化。 “那他跟常人有什么区别呢?魏长官他们都默认了这件事情,为什么前辈会突然离开呢?”他这么想着,感到有些奇怪。 “你是……阿淼对吧。”陈墨记起了这个曾经经常找自己请教问题的小伙子。 “长官,我现在要把这个消息赶快报告给陈sir……”阿淼很激动的掏出了对讲机,但是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别告诉她们了,我只是回来一天而已。”他没有戴面具,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好吧,长官……”阿淼有些不解,但还是收起了对讲机。 “可是长官您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陈sir她今天刚好休假。”阿淼小声问他。 “你放心就好了,我想躲没人能找的到。”陈墨笑了笑,他对自己的能力可是很自信的。 “还有,我已经离职了,别叫我长官了。”他正准备走进大楼,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他耳后传来。 “你确定?”身穿便衣的陈端着一杯饮料,用和善的眼神看着陈墨,就是杀气有些重。 “完了………”陈墨的身子突然僵硬,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危”字在他的头顶闪耀。 第37章 老街 “哈哈……陈sir,你听我解释……”陈墨举起双手行高卢军礼,他感受到身后的怒气仿佛已经凝结成了实质,如芒在背。 “解释?好,做完体检给我去近卫局等着。”陈勉强收敛了骇人的气势,转身离开了。 但看着她手里已经被捏成不明混合物的饮料瓶她好像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在身后的气息消失后,陈墨长舒了一口气后,一脸自然的整了整衣领,对身旁一脸震惊的阿淼说。 “天气真热啊,赶紧带我去做体检吧,阿淼。”他的额头滑落几滴汗水。 “额……好的。”阿淼当然不信对方说天气太热的鬼话,现在可是大冬天,虽说龙门不像乌萨斯那么冷,但还绝对没到出汗那种地步。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陈sir露出那种表情,不是平常工作时警员犯错时那种训斥的样子,也不是跟诗怀雅警官吵架时的愤怒。 更像是被重视的人无意间遗弃后苦苦守候多年等到他却发现对方毫无愧疚后满心怨念和生气的感觉。 “看来陈警官可能知道一些内情呢。”这么想着,阿淼吩咐着晚辈准备事项。 ……………… 高大的近卫局大楼如同一把利剑顶天立地,哪怕是在一众高楼中依然显得鹤立鸡群。 大楼的顶端悬挂着它独有的标志——象征龙门的龙头标志运用类似机械的风格,极富科技风的同时也不失气势。 而象征着守护的盾牌图案包住了龙头,喻为守护龙门之坚盾。 而龙头的正下方则是白底黑字的四个繁体字“德才兼备”,这是对每一个近卫局成员的要求,也是对龙门近卫局人员的最高赞赏。 而就在这个全龙门最重要的标志性建筑下,有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看起来鬼鬼祟祟的男子靠近卫局的门旁,手里提着一杯刚买来的奶茶,四处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但路过的警员看到这么可疑的家伙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审问对方的意图,反而绝大多数都是一脸崇拜的看向对方,然后默默走进大门,开始工作。 当然也有少数面容较为稚嫩的新晋警员一脸迷惑的看着这奇怪的一幕,然后在试图上前的过程中被几个老警官拉住,耳语一番后转化为前者。 ——1个小时过去了。 陈墨绝望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表,他从没感到过时间这么漫长,他曾经为了击杀一个目标在树林里忍了三天三夜,喝湖水吃野兽都忍下来了。 但这次等待的每分每秒都让他感到心惊胆颤,心底里的心虚让他总感觉他可能一转头就会看见陈提着赤霄大喊着西内(去死)冲向他。 “奶茶的冰都化了……”陈墨看着自己右手提着的奶茶,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他在一瞬间甚至想先把奶茶喝了。 “这就等不及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陈墨本能的身体一僵,然后缓缓的转过头,一脸尴尬的看向对方。 陈此时并没有穿那套工作时穿的高级警司制服,而是套了一件轻薄的带帽黑色夹克,里边一件白色的衬衫,下身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明明简单至极的装扮却也挡不住那张朱颜的倾国倾城。 ——真的靓女好吧(雾) 而我们的主角陈墨此时可没心思去欣赏对方的容颜,他此时的大脑正在飞速运作思考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小命。 “怎么可能呢陈sir……这是我给你买的奶茶。”然后这个活了两世的钢铁直男在大脑的极速运作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好。”虽然有些生气,但陈还是接过了已经放了许久的奶茶。 “跟我来。”陈嘬着奶茶朝着一条老街走去,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事要说。 “……唉。”陈墨叹了口气,他已经猜到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他于公于私都对她有所亏欠,他无论怎样都得给对方一个交代,他不能也不该躲。 …………… 老街的两旁的楼房遍布着五颜六色的招牌,就连房柱上也有着不少字样,例如“永隆銀行”,“阿雯燒烤”之类的字样。 还有不少的中年人在街头奔波,老人或是坐在自己的店里摇着蒲扇看着行人路过,或是提着一包菜跟熟人唠家常。 一路走来,陈墨也被几个老人家认了出来,他们热情的邀请他们一起吃早茶,但陈墨还是笑着回绝了他们。 他已经不是十年前他们口中的那个阿墨了,他现在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silence】,他不能迷失在自己的过去。 “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啊……”陈墨安自感叹着,熟悉的感觉让他好像回到了从前。 “是啊。”陈平淡的说,她见证了龙门这十年的变化。 “赵伯的店不开了?他早茶不是卖的挺好吗?”陈墨走完半条街,发现熟悉的老店却换了招牌,他有些疑惑。 曾经赵伯的早茶点从八点开始到中午十一点那都是门庭若市,连店门外的那块区域都坐满了人,他家最有名的水晶壳饺甚至限量了都不一定人人都能吃到。 况且他这些年来几乎从未涨价,为数不多的一次还是因为龙门币改版,纸钞币值增大才改换了价格。 按理来说赵伯的生意这么好是不可能因为缺钱干不下去的,赵伯年龄现在也还没到那种需要家人照料的地步。 “……五年前他的病突然加重了,医院没抢救过来。”陈的声音有些低沉。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陈墨突然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沉默了一阵子。 两人就这样在这里站了两分钟。 “……对不起,陈sir。”陈墨突然开口了,他想要为曾经的那件事做个交代。 “叫陈晖洁。”陈给了他个白眼。 “好吧,晖洁,我知道我不该不告而别,但是……”陈墨的解释突然被对方打断。 “你知道?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多年没回来!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觉得龙门近卫局保不住你!”陈的情绪异常激动,她忍了这么久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龙门粗口)的凭什么不相信我们?!能当上特别督察组的组长又怎么样?!我现在也是!”她伸出右手指向不知所措的陈墨,情绪越来越激动。 “就那些通缉犯他们来一个我们就能抓一个,明明谁都牵连不到,你(龙门粗口)的跑什么跑!”她气的已经涨红了脸。 “你凭什么不认可我?”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陈墨。 “晖洁……事情没那么简单……”或许只有陈墨自己明白,他之所以离开其实是因为那天后他的意识陷入了一个月的混乱,神志不清,逢人便杀。 等他在卡兹戴尔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全身都是血的躺在一个营地里,营地的主人已经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不明混合物。 在迷茫中,他加入了巴别塔,直到今天。 他害怕自己在龙门再次陷入混乱,伤害了自己亲近的人,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 “呵呵,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以前的身份是吧?不过就是个佣兵而已,你真觉得大家在乎?”但愤怒的陈可不知道这些。 “………”陈墨没有说出实情,他明白自己如果说出来反而会被对方找个借口扣下来治疗,他不敢赌自己多留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凯尔希那个老古董给他调的药剂可以保证他的正常,但那种药剂也只有她能调制。 ——他必须留在罗德岛。 “晖洁。”陈墨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质问。 “别浪费你的假期了,我们去看个电影吧。”他想起自己刚刚在电影院旁看到的一个武侠小说改编的电影档期。 ——刚好是今天,还挺巧。 “………”陈被对方这个举动吓到了,脸变得有点红,但确实停止了嘴炮。 “……好吧。”她小声答应了。 (书友q群:417337603) 第38章 各表一枝 ——约两个小时后。 观看完电影的人纷纷从电影院的门口涌出,其中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谈论这部电影有多烂,剧情有多离谱之类的东西。 “御剑飞行我倒也能理解,可能是添加了修仙元素……”陈墨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活了两世都没见过这么垃圾的电影。 “为什么会在剑柄上装推进器啊?!还装四个!(龙门粗口)的鬼火飞剑是吧!”他的表情逐渐扭曲。 “但凡有一个情节是按原著来的也不会拍的这么烂。”陈也被离谱的改编雷到了,她满脸的黑线。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这个导演……”陈捂住额头,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年……好奇怪的名字。”陈墨感到有些许的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听某人提起过。 “算了,反正也没见过,想那么多干嘛。”陈墨暗自想着,甩掉手里的传单,缓步走开了。 ——陈墨没想到的是他在几年后竟然被某烂片导演强行拉去拍了一部她人生中唯一口碑还算的上可以过目的电影。 ——不过还是有点烂(小声哔哔) …………… ——罗德岛 “所以说那小子还真没死。”ace等人从赫拉格的口中得知了陈墨还活着这个消息。 “所以他人呢?”scout有点迷惑,他可不觉得陈墨看不见罗德岛这座这么大的移动舰船。 墙角阴影中浮现出一团漆黑的物质,在瞬息间化成了一个戴着兜帽,有着紫红发色的女性萨卡兹的模样。 “各位,他现在在龙门哦。”阿斯卡纶倚靠着墙壁,嘴角洋溢着一丝微笑。 “……讲道理无论多少次你的源石技艺都能吓我们一跳。”scout摇动转椅,他刚才差点就掏枪了。 “他现在和一个叫陈的龙门高级警司兼特别督察组长在逛街。”阿斯卡纶拉过一把椅子,优雅的坐在了上面。 “……这小子开窍了?”两人震惊了,他们经常笑陈墨长的一副迷倒小姑娘的模样却因为自己钢铁直男的本性单身到现在。 “难道他终于要……”scout摸了摸下巴,他感到很欣慰,自己的好兄弟终于开窍了啊。 “然后他还带人家去看了电影……”阿斯卡纶开始循循善诱。 “哦!”两人感觉有意思,立马洗耳恭听。 “但是他不仅什么都没做,全程在吐槽剧情就算了,甚至连电影都选成了魔改烂片。”阿丝卡伦试图憋笑,但还是没忍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十部好电影有人能全避开了,硬生生选了部年度烂片。 选个后排位置却搁那吐槽剧情,亏她还期待了老半天。 “………”两人陷入懵逼。 “我就不该抱有希望……”ace闭上了眼睛,他早该料到的。 “他到底上辈子是什么玩意……”scout捂住了脸,他真的无语了。 “对了,龙门那里已经准备和我们开始情报交换了,但他们的总督魏彦吾对我们的条件有些看法。”阿斯卡纶突然想起自己来到这里最初的目的。 “我最讨厌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了……”阿斯卡纶好像忘记了凯尔希其实也算这种人。 “不过我们最重要的与会人员现在还没回来,还得等一阵子。”她撇了撇嘴,同为巴别塔的元老,她唯一无法暗杀的人就是陈墨。 他对危机的反应速度简直超越人类,毕竟能在佣兵界混出名堂可不是只靠装备就能做到的。 “凯尔希那边还有事找我,再见,各位。”阿斯卡纶的周围涌动黑暗,一眨眼便毫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房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就像未曾来过一样。 …………… 阿斯卡纶依稀还记得,在那个男人第一次出现在巴别塔的那天。 ——他摘下面具露出温和微笑的那一刻。 ——他的身上发散着比进食中的血魔还要浓厚千倍的血腥味。 …………… “所以说其实我们明天还要交换情报?”陈墨吸了一口奶茶,反应过来对方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你怎么不知道?”陈有些迷惑,讲道理他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不可能不知道。 “我前天刚死……呸,我今天才回来,我还没回罗德岛,先来这里放松一下,当然不知道。”陈墨头上渗出一滴冷汗,他险些嘴瓢说错话了。 “好。”陈露出了意义不明的微笑。 “看来你还有点良心。”她的语气听起来还算高兴。 “额,多谢夸奖。”陈墨脑子一抽,说出了这句话。 “噗。”陈没忍住,险些把奶茶吐了出来。 “哦,对了,最近感染者都在往龙门跑,你们小心些里边可能会有整合运动的人。”陈墨想起自己在路上看到的乌萨斯难民构成的人海。 “是啊,他们就该清楚,来龙门会是什么下场。”陈的声音有些冷,似乎在暗喻着什么。 “……魏总督在准备谈条件对吧?”陈墨一看局势不太妙,支开了话题。 “对,他就是这样,脑子里只有龙门的利益。”陈有些不爽的说。 “对了,你到底回不回来。”陈抬头看向陈墨,她直视着对方,似乎想从那双已经变了很多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这句话不只是问他回不回近卫局,也是问他还想不想像曾经一样当一个龙门人。 “………回不来了,晖洁。”陈墨想起了自己曾经发下的誓言,想起替自己死去的兄弟,想起朝夕相处的朋友。 ——他欠的债,得用一生去还。 “………好。”陈没说什么,只是慢慢走出他的身旁。 “晖洁……”陈墨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下意识喊出了她的名字。 “……干嘛?”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我……”他欲言又止,但当他想起几年前那个雨夜后时,他又忍住了说出那句话的冲动。 “………明天见。”他最后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微笑。 …………… 太阳在天边撒下最后的光芒,这缕残光照亮了正在朝路的尽头前进的陈。 但在路的另一头,这缕夕阳却被陈墨身旁还未亮起彩灯的招牌所挡住。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时,橙黄色的灯光亮起,龙门再一次被光芒所照亮。 ——龙门的夜景一直很美。 但这路太短,他们终究是没能看到。 第39章 谈判 ——第二天的晚上 龙门的入城口依然有着不少等待入城的人群,他们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翘首以盼,期待着那个广播念到自己的名字。 一位摩托车手靠着自己的越野摩托,摘下了头盔,但他的脸上却还有一副面具,但周围的行人并没有察觉异常,他们依然在有序的进行检测。 陈墨开启了面具的认知阻碍效果,他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普通到平时在大街上天天能看到的普通人。 砰的一声,停在附近的一辆越野车的车门打开了,几个穿着各异但却风格相同的人走下了车辆,他们看着眼前亮着明灯的入城口,似乎在等待谁。 很快,一个穿着劲装,腰挎一白一红双剑的女子便迅速的走了过来。 “罗德岛来的还算准时,现在是九点五十八分。”陈微微点头,她本以为对方会迟到一阵子。 毕竟整合运动最近有少部分人员在龙门外徘徊,他们对罗德岛敌意很大。 “还好……”陈墨暗自舒了口气,他很清楚陈很讨厌迟到的人,所以他让大家提前十几分钟出发。 ——那你可能要问了。 那路上的整合运动应该也不止阻挡他们十几分钟吧? 那你大可以猜猜为什么陈墨没有从越野车上下来而是一个人开摩托提前到达龙门。 “这位是……”陈看向一旁双手插兜的奇怪兜帽人。 “博士是我们罗德岛的顾问,凯尔希医生应该通知过各位。”阿米娅微笑着解释道。 “……是不是少了谁?”陈发现好像某个人没出现在队伍里,她皱紧了眉头。 又跑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呃,我在这。”陈墨摘下面具,从人群冒出头来,他正尝试着挤出来。 “诶!你这小伙子,怎么能这样插队?哎呦,我的老腰……”几个老人家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要插队,一个个随时准备原地倒下,让他打消念头。 “啊!阿米娅,你们等我一下!”陈墨向陈和阿米娅挥舞着右手,但他的身形已经被人群给挡住了。 “……呃,陈长官,silence先生只是性格如此,他还是很有能力的。”阿米娅试图挽回陈墨的形象,但这个场景已经让几个龙门近卫局的警察快憋不住笑了。 “……我知道,我们走吧。”陈有些无语,她虽然很清楚对方的德性,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个样子。 ——真就是一点都没变。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陈暗自叹了口气,走向刚刚敞开的大门。 …………… “好,好高的建筑!”阿米娅一脸震惊的看着面前直插云霄的无数大楼,五光十色的彩光照亮了整座龙门的大街小巷,就如同这座城市不存在黑暗。 毕竟在这以前她一直都在巴别塔和罗德岛生活,从未去过正常的移动城市,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陈看着一旁大呼小叫的小兔子,她面无表情。 “唔……对不……”阿米娅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但道歉的话语被陈墨打断了。 “咳咳,陈长官,我们先去见魏公吧……”陈墨觉得陈最近情绪不太好,似乎是那些感染者数量突然暴增的缘故。 “……跟上吧。”陈带着他们走进了豪华的会客室。 会客室具有浓厚的大炎龙族特色,主用黑黄红三色装饰,豪华却又不刻意卖弄奢侈,正中是一头五爪怒目的长龙,霸气却又庄严不可侵犯。 漫步在会议室中,两个声音从深处传来,一方语气淡定自若但话语却尖锐无比,仅仅只是从语气中便可看出她无比老练。 一方不常开口,但却彬彬有礼大方得体,语气稳重语速适中,一听就知道是个久经世事的老油条。 “……龙门就是下一个切尔诺伯格。”凯尔希淡定的说出了这句话,此刻若是有龙门近卫局的成员在,估计会将她直接扣下。 陈皱了下眉头,但终究没说什么。 她知道这个会议很重要,她可不能冲动。 她已经让手下去通知与会者,很快她就能进去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的。 “进来吧。”沉稳的男声响起,大门被推开。 “……凯尔希医生!”阿米娅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绿色医师服的女性,她看着阿米娅眉眼间微带笑意。 “……博士”她皱紧了眉头,表情里可以看出她好像不太待见博士。 “你来了。”凯尔希的这句话听不出喜怒哀乐。 “………”博士有些懵,他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冒犯了对方。 “魏长官,罗德岛的代表全部到齐了。”陈平静的说,但眼睛却看着凯尔希,好像是想看出些什么。 “哦,正好,请坐。”魏彦吾深深看了自从进了会议室就一言不发的陈墨一眼。 “现在的他,看起来好像比以前稳重了不少。”他这么想着,但表情却没有任何细微的变化。 魏彦吾的嘴角挂着一丝专业的微笑,他从小就在皇室里被训练过,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他都能够保持这个笑容。 ——其实陈墨只是不喜欢动脑子而已,他现在只想吃瓜,除非必须发言他反正不想说什么。 “我们继续吧。”他的姿势依然端庄大气,或许这就是天生皇族的气质。 ………… “……就是这样,魏先生。”阿米娅看向手握烟斗的魏彦吾,心里有些紧张,这次谈判关乎的不只是罗德岛,还有整个龙门的安危。 ——但这次谈判真正的决定者,并不是她们罗德岛,而是眼前的龙门总督魏彦吾。 “……嗯,看来罗德岛的实力不错。”魏彦吾确实认可了她们的实力。 “我们龙门谈合作,最看重就是实力。” “有陈先生在这里,再加上你们能从天灾中几乎全员幸存的状况来看,我对你们的实力确实没什么质疑。”他的语气突然变更。 “但是,我刚才说过。”魏彦吾没有继续说下去 “……罗德岛的要价太高了对吗?”凯尔希看穿了对方的念头。 “正是如此,所以我要附加两个条件。”魏彦吾笑着说,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龙门,龙门的利益对他而言至高无上。 “第一,罗德岛必须帮助近卫局解决整合运动对龙门的一切威胁。” “至于第二个,等第一个要求完成再说。” “当然,不会超出你们的能力范围。”魏彦吾明白他不能说出来这个条件。 ——至少现在不能。 “魏先生,我希望把这句话加入条约。”阿米娅微笑着看向魏彦吾,她有个想法。 “在诠释条约时,由双方共同参与讨论。”她说出了这句话。 “可以,这是对龙门的尊重,阿米娅小姐。”魏彦吾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但这没什么,他又何尝没有呢? “陈警官,你觉得如何?”他转头问陈。 “我认可这次行动。”陈觉得没什么问题。 “好了,那么条约就这么敲定了吧。”魏彦吾准备结束谈判。 “哦,对了,由于市民对感染者存在一定恐慌,所以你们要尽量服从龙门近卫局……”魏彦吾看向一旁正在喝茶的陈墨,他露出了笑容。 “尤其是陈晖洁陈警官的命令。” “噗!”陈墨险些一口茶吐出来,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是吧……”他心虚的抬头看向陈,对方的目光此时也和他的目光对齐。 陈微笑着,眼角也带着笑意,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早知道烂在切城了……”陈墨陷入了绝望。 前途无光啊…… 第40章 议后 会议结束后一行人回到了罗德岛,凯尔希吩咐了医疗干员去给陈墨做检查后就去办公了。 博士还在熟悉自己曾经的工作,他拿回了自己曾经的大部分权利和义务,这些事务的熟悉需要一步步来,急不得。 但至少博士已经熟悉了人事部和战术方面的工作,他这几天审批了不少简历,大多是从切尔诺伯格逃难而来的人的。 但能通过要求和面试的人实在太少,可以说是百不存一。 但有趣的是有一批在切尔诺伯格被他们罗德岛救出的学生竟然也通过了标准,领头的那个叫索尼娅的女生甚至还口出狂言说要取代他。 博士也是一脸懵逼,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对他有敌意,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以前太缺德了。 不过很快沉重的工作就压到了他的桌上,让他失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 “博士,现在还不能休息哦。”阿米娅微笑着把如山一样的文件放到他的桌上的。 ——然后博士的眼睛就这在这样的工作中逐渐失去了高光。 ………… “……这是什么?”华法琳陷入了沉思,她的手里是陈墨的体检报告,她此生从未见过离谱的身体数据。 虽然从身体数据上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她在抽血时发现了陈墨的血液中含有两种奇异的能量。 这两种能量在血液中互相吞噬,互相毁灭,但又凭着吞噬得到的能量再次增生,如此反复,生生不息。 他们维持着一种恰好的平衡,没有人知道如果平衡破坏会发生什么,但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这份能量仅凭肉眼是看不见的,必须要再经过某些特殊的处理才能发现。 哈?你问我华法琳是怎么发现的。 咳咳,血魔嘛,对血液自然是有特别的研究。 (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是因为她想偷偷尝一口结果差点被这血呛死,然后误打误撞发现的呢。) “算了,还是先告诉凯尔希那个家伙吧。”华法琳疾步离开,走向那个办公室。 …………… ——龙门贫民区 “快躲起来!”一个身材娇小的白发小熊女紧张的对几个小孩子说道。 “我……必须走了。”她看着远处正在搜查感染者的暴民,她不能再在此停留了。 “拿好,这是我做的护身符。”米莎微笑着递给他们几个朴素的牌子,看的出来她用了很多心思在上面。 “嗯,我们会好好保管的,米莎姐姐!”这些孩子用力的点头。 “好,真乖,一定要藏好!”米莎赶快跑开,躲到了一个小屋里的隐蔽处,放缓了呼吸的速率。 “奇怪,跑哪去了?那些感染者呢?”一群暴民在寻找着刚才发现的目标。 “嗯……看来这附近有东西。”看着地上留下的痕迹,他们露出了冷笑。 ——与此同时的附近,罗德岛也在搜寻目标。 “根据能天使的情报,任务目标应该就在这附近停留过……”阿米娅有些迷惑,她们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但企鹅物流向来不会欺骗客户。 “这里的地形真复杂啊,还好联系了企鹅物流。”阿米娅看着错综复杂的街道和建在楼顶的“街道”,不禁发出了感叹。 “嗯,好像有人?”阿米娅发现前方好像有几个人发生了争执。 “放开我们!你们这些坏蛋!”一个被暴民控制住的小孩拼命的挣扎着。 “快告诉我们人去哪了!”那些暴民大喊着,似乎是在逼问和恫吓小孩。 “龙姐姐!龙姐姐!救命!”那个小孩大声的呼救了起来,但很明显那个龙姐姐不在附近。 “米莎姐姐!米莎姐姐!”见没人前来,他又喊起了米莎的名字。 “嗯?你们是谁?别想走!”暴民发现了阿米娅一众人,他们凶恶的威胁着她们。 “……我劝你们,立刻离开。”阿米娅的右手已经随时准备释放法术。 “哈,你以为你是……”一个暴徒笑了出来,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一股宛如食人的恶魔的气息席卷了他的全身,宛如在观察饭前小菜的美食家的目光锁住了他。 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只要他稍一动弹就会割断他的颈动脉。 “说啊,我很想知道。”冰冷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萦绕,比数九寒冬的冰棱还要寒冷。 “对不起……放过我吧……”那个家伙已经被吓破了胆,他的双腿在不停颤抖,随时可能会晕倒。 “三十秒,立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晚一秒你就会变成三段质量相等的尸块,放心,我不会失手。”陈墨用带有些许笑意的表情说出了这句话,但这笑容却只让人感到脊背一凉。 “谢,谢谢!”在陈墨的气息消失的一瞬间,那些暴民全部吓得跑出了他们人生中最快的速度,飞快的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在那些人消失后,陈墨顿时收起了那副架势,正了正领带,对阿米娅她们露出了同以往一样温暖的笑容,他摆了摆手,转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的心灵在刚才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天哪……”雷蛇满脸的震撼。 “阿米娅,我有个问题。”芙兰卡一脸后怕的说。 “那个,silence先生平时也是这样的吗?”她平时也经常和陈墨开玩笑,但此时她有点后悔。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她可能要考虑连夜逃离罗德岛了。 “……不是的,只是最近silence的状态不太好,并且他也只有对敌人才这样……”阿米娅试图解释,但她其实刚才也被吓到了。 ——难道silence的身体出问题了吗?她有些怀疑,毕竟凯尔希医生经常调配特殊的药剂让人给他。 “阿米娅,有通信。”雷蛇举起了腰间的对讲机。 “是陈长官的。”她看着显示屏上的备注,提醒了一下阿米娅。 “嗯,好的。”阿米娅收起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毕竟,她们还得完成龙门的条件。 第41章 试剂 “等一下。”雷蛇接通了电话,她清楚她们现在得按照合约听从近卫局的命令,所以一切涉及近卫局的事项都容不得她们一丝小心大意。 “就连silence他也在认真完成任务啊……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请求行动呢。”阿米娅还记得凯尔希收到申请书的时候还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任务进展如何?”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 “很顺利,我们已经搜查出不少非登记感染者。”雷蛇回答着陈的问题。 “好,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目标需要你们去找。”陈的语气很严肃。 ——陈说出了具体的信息。 “白色短发,乌萨斯人,少年女性,身高一米四五左右,名叫米莎?”雷蛇确认了一遍信息。 “对,尽快找到她,并转送给近卫局,这是你们现在的第一任务。”陈看着手中的材料说。 “是。”雷蛇意识到了什么。 “好,结束通讯。”陈挂断了通话。 “阿米娅,陈长官要求我们寻找这种特征的感染者。”雷蛇放下通讯器。 “那不就是我们刚刚看见的……”芙兰卡捂住了嘴,她想起刚刚她们过来时看见的那个少女。 “她好像躲进了那个房子里。”雷蛇看向一栋破旧的房屋。 “好,我们去找她吧。”阿米娅点点头,带着小队向那栋摇摇欲坠的房屋走去。 …………… ——龙门贫民窟某处的天台 ——嘭!陈墨脚下的石砖被他轻易打碎,他的右手颤抖着,有些不受身体控制。 剧烈的疼痛感在他的头部蔓延着,哪怕他凭借着这些年出生入死的经历锻炼了对疼痛的耐受力,他也只能勉强不喊出声。 “可恶,这是怎么了……”他半跪着,双手抱头,痛觉让他有种自己的大脑好像在被某种东西撕裂的错觉。 ——就像有两只手插进了他的大脑里然后再从内部将其撕裂一样。 “明明这么久过去了……”陈墨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类似精神分裂的状态,但问题是—— ——他忘记了十分钟前发生了什么。 “该死!”他握紧了拳头,他记得自己那天在那个被自己撕碎的营地里醒来也是这个状态。 ——完全一样的疼痛,完全一样的失忆,除了地点不同,他没有大开杀戒之外一切都那么熟悉。 自从那次过后,这种事就再也没发生过,他甚至以为那只是意外,他欺骗自己一切都会过去,他逼迫自己相信自己是正常的。 可是虚假的希望如同镜花水月般被轻易撕碎,残酷的事实带来了绝望。 “为什么……”陈墨害怕了,他真正的感受到了畏惧,他此时唯一的情绪。 他不害怕死,这对佣兵不算什么,他也不在乎这些,从踏入这一行你就得做好成为一具横倒在路边的腐尸的准备。 但他害怕的是他发疯之后对身边人的伤害,尽管他失去的已经太多,以至于已经麻木。 但那些都只是他拼尽全力挽回失败后的遗憾。 但如果他发现是他“亲自”杀死了自己的挚友亲朋…… 那他苏醒后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理智就会彻底破灭,他也会真正的成为只知道杀戮和毁灭的疯子。 “以前的药剂估计也不管用了……”他回想起了自己每周都必须服用的理智药水。 “等等,药剂!”他突然想起凯尔希给他调配了五支药水,两黑三白,听那个老女人说估计只有这个有用了。 这是她连着三天三夜解析才发明的新配方,迫于时间缘故只能先做这些。 他立马拔出了一支药剂,药剂的容器貌似只是看上去很普通的玻璃,但强度可以比肩一般的防弹玻璃。 药剂本身为半透明,里面似乎漂浮流动着白色的线条,流动的线条好像构成了一只清澈的眼睛,凝视着陈墨,但却饱含善意。 “这……”陈墨愣住了,他在一瞬间甚至以为这是殿下的眼睛,但剧烈的疼痛迫使他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他打开试管,凑近嘴边,药剂却直接飘进了他的口中,让他一时惊讶。 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缓解,精神的割裂感也在瞬息间消失,急躁惊惧的情绪也转向平和。 但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不屑的“切。”声音在耳边划过,不留一丝痕迹。 ——几分钟后。 陈墨看着眼前被自己砸碎的地面,他沉思了一下,决定让老陈帮他付款。 反正行动中的损耗都归近卫局报销,那他为什么要动用自己的零花钱呢? 怎么感觉好像哪里有些熟悉(划去) 这么想着,他笑了笑,向着一个方向跑去,他在房顶飞檐走壁,陈给他的任务很麻烦,他必须在整个龙门行动,随时支援所有需要帮助的近卫局人员以及罗德岛队伍。 并且就他一个人这么倒霉,其他人都只是负责一个片区,他很确信是某粉肠龙在打击报复他。 但他还能怎么办,他就一打工人,只能听从上级的命令嘛。 “害,为什么我要来这啊……”陈墨忘记了是自己主动请缨来的。 他奔跑着,身后的影子也在跑动着,只不过是在二维的平面上奔跑。 影子看起来和他一模一样,除了某个地方。 在他落到一栋屋子上时,他把头转向了陈墨。 ——只有一瞬。 第42章 交涉 落满灰尘的房间里,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正坐在墙角,口中轻轻喘着气。 “呼,躲在这里,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了。”米莎并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想必至少现在她是安全的。 “但是那些孩子怎么办,他们还好吗……”身处安定环境后,米莎又担心起了那些弱小脆弱的孩子。 ——咚咚,鞋面踩踏地面的声音响起。 “是谁?!”米莎顿时进入了警惕状态,她拿起身旁唯一的可用的武器——被锈蚀的脆弱不堪的钢管,随时准备反抗。 来人显出了身形,是几个携带着各式各样武器的人,其中有不少人的皮肤上还有着源石结晶,标志着她们感染者的身份。 为首的是一个并不比米莎高出多少的卡特斯少女,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上下,眼神看起来很友善。 并且她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看起来没有携带武器的,看起来似乎对她没有恶意。 “看起来不像是跟那群人一伙的……”米莎有些紧张,她并没有放松自己的神经,毕竟能逃到龙门并偷偷潜入的人可不会是泛泛之辈。 “也不像是那些近卫局的人……”她清楚的看到他们身上挂着的那几个刻有罗德岛英文的牌子。 “你好,米莎小姐。”阿米娅用着和以往一样温和的笑容向她问好,她身后的几个人也都很放松,表情看起来很友善。 当然,她看不清博士的脸,但她觉得这个人看着就很危险,那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嗯?”博士双手插兜,感到些许迷惑,他发现那个少女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的钢管也对着他,一副随时准备敲下来的模样。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看我不爽……”他一声不吭的想着,本来已经被繁琐的工作摧残的身心此刻在此刻再次受到了打击。 “米莎小姐,我们是罗德岛制药的人,我们为感染者服务。”阿米娅试图得到对方的信赖,她想要帮帮这个感染者。 “我们希望能帮帮你,所以我们想交流一下。”阿米娅尽量不去触碰对方紧张的神经。 “……你们要怎样?”米莎保持着冷静,这种冷静的由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下意识觉得对方不会也不需要害自己。 “如果你担心那些孩子的安危的话,那些暴徒已经被赶走了,他们估计不会再回来了。”阿米娅招手示意着身后的人,让他们带着孩子进来。 “米莎姐姐!”几个活蹦乱跳的小孩跑到了她身旁,围住了她。 “你们没事!太好了!”米莎松了口气,用惊喜的声音说。 “谢谢你们……但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米莎很清楚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我们需要您和我们一起前往龙门近卫局。”阿米娅说出了陈给她们的任务。 “……可我是偷渡进来的,我们已经没有容身之所了。”米莎咬住了嘴唇,她没想到事情还是变成了这样。 “但我们会一路护送并保证你的安危,并且在此之后我们会帮助收留这些孩子一段时间。”阿米娅提出了回馈,这是她们可以做到的。 “……那之后呢?”米莎提出了质疑,她对那段时间过后她该何去何从感到质疑。 “我们会将他们送去最近的感染者收容中心,在那里他们不会有太大的生存问题……”阿米娅猜到了对方会问这个,她微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后提出了一个好办法。 “并且在此后我们会对他们进行各项能力的潜力检测,如果过关的话,我们会在他们同意的情况下直接收留他们。” “然后我们会培养他们。” “直到他们拥有可以签署合同的素养后为他们提供一份体面的工作。”阿米娅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震惊的米莎。 “并且其实您的身体素质和素养很大概率能通过我们的面试。”阿米娅不是傻子,她看的出来米莎的优秀素养。 她可是在携带了一群孩子的情况下潜入并在龙门生存了下来。 “米莎小姐,这个条件如何?”阿米娅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 ——近卫局,特别督察组办公室。 陈端着一杯醒神茶,阅览着手上的资料,她已经连续加班了数天处理事务,但不止是她,整个近卫局都陷入了忙乱。 “没想到那个科学家的女儿会出现在龙门城。”陈感到有些唏嘘,她们找了那么久的人居然就在眼前,真是有趣。 “看来整合运动的目标也是她。”陈发现了整合运动迄今为止都没有什么大动静后很快得出了答案。 但估计只要那个孩子被他们发现她们就得爆发冲突了。 “乌萨斯最著名的科学家的遗女……”陈看向窗外,热闹的街道上是匆忙的人群,他们在街道上匆匆流去,变成周围人的风景,然后转瞬即逝。 ——龙门是一座坚固而繁华的城市,但繁华带来了城市的快节奏。 不过你总是可以在路边看到几个摇着蒲扇的阿伯和阿妈享受着清风和早茶,坐看车水马龙。 ——这就是龙门,陈看着这她熟悉无比的场面,心里感到一丝温暖。 ——这就是她们近卫局可以付出一切守护的家园,龙门。 正如近卫局也是为了守护龙门而生,她也一样。 陈饮下最后半杯茶,将茶杯放在一旁,再次全神贯注的投入工作。 但这座城也正是因为每一个居住的灵魂才熠熠生辉,兴盛不衰。 第43章 一路 “就是这样,陈长官。”阿米娅联络了陈,汇报了情况。 “好,尽快赶来,近卫局会保证汇合地点的安全,等候你们的护送队伍抵达。”陈早就下了命令,现在只需要等候米莎抵达即可。 “收到。”阿米娅放下通讯器,她们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加快速度。 “……所以我们要帮她跑腿?”芙兰卡有些许的不满,她对近卫局的行为感到有点不爽。 “毕竟是我们发现了目标……”阿米娅很无奈的说。 “他们甚至连最基础的信息都没有告诉我们。”雷蛇皱了皱眉,她感觉近卫局的合作态度很差。 “他们当然不会告诉我们。”阿米娅摇了摇头。 “为什么?”雷蛇下意识的询问。 “你那聪明脑袋现在转不过来了?”芙兰卡嬉笑着说,她总算找到了机会。 “知道太多对罗德岛有什么好处?”芙兰卡规劝着雷蛇。 “好了,芙兰卡,把侦察小队的地图给我吧。”阿米娅向她伸出了手,她们现在需要先规划一下路线。 “啊……地形还是太复杂了。”阿米娅看着手上的地图,错综复杂的街道和房屋遍布在其之上,她很难找出一条合适的道路。 ——主要还是她并不擅长路线的规划。 “还是得麻烦他们啊……”阿米娅叹了口气,拿起了通讯器。 “你是说……?”雷蛇想起了那个行为和成员都无比跳脱的组织。 “对,企鹅物流。”阿米娅拿起了电话。 ………… “可恶!怎么会!这个家伙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龙门?!”几个整合运动绝望的看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将他们潜入的小队一个个铲除,却无能为力。 “嗯?还有剩下的?”陈墨有点惊讶的转过头来,他没想到这群人中居然还有能接他一招不死的。 “你这个,怪物……”一个受了致命伤的整合运动士兵趴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失去了生息。 “……怪物?我觉得切尔诺伯格的百万生灵会觉得你们才是怪物。”陈墨对他们的话十分不屑。 “闯进龙门搞破坏就要有觉悟,死的觉悟,但很明显你们还是太过天真。”陈墨走到那几个整合运动面前,一剑给了他们痛快。 “甚至主动袭击我……”陈墨收起长剑,转过头来。 “还剩最后一个……”陈墨看向一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整合运动士兵,他皱了皱眉头。 “你……不要!”他被这幅场景吓破了胆,不断后退着,他的双腿在颤抖。 “我才刚刚成为正式成员啊……”他在任务开始时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营救任务,当初 “别害怕,孩子……”陈墨看向这个好像还没成年的孩子,但他清楚必须完成这个任务,所以他必须动手。 ——嗖的一声陈墨的拳头便出现在了他的脸前。 “呜……”砰的一声响起,那个孩子应声倒地,陈墨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刚才一拳就打晕了他,根据他的估计,对方至少会昏迷十二小时。 陈墨本来就不是个嗜杀成性的人,并且他闻得出来这个孩子身上没有血腥味,估计没杀过人,但原因不止如此。 ——他刚刚了结最后一个人时他就在耳边隐隐听见了几声低语,他很确定这跟他的杀戮有关。 他必须控制自己的精神状态,这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唉,但凡你们老实点我倒也不至于杀那么多人。”陈墨折断手中从对方手中拿到的武器,随后又消失在阴影中。 他呼叫了近卫局,这些尸体很快会被处理干净,那个孩子估计得被关一阵子,但一定会活着,毕竟他也没对龙门市民动手。 “继续清理下个区域吧……”他在楼宇间穿行着,如履平地。 ——或许他并非生而为善之人。 ——但他总会尽全力压制心中的恶性,直至末路终途。 …………… “哟,罗德岛的各位!”一个活泼的红发萨科塔笑嘻嘻的对阿米娅们打着招呼。 “任务是不是很快就完成了?‘企鹅’的服务如何?”能天使头顶着闪闪发光的光环,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唉……”芙兰卡有些无语。 “怎么了,是遇见不开心的事了吗?还是让你不开心的人呢?”能天使喋喋不休的问道。 “你。”芙兰卡回答了这个问题。 “别这样说,没有企鹅物流的搜索,罗德岛减小不了搜索范围。”雷蛇一本正经的反驳了她。 “更不可能那么轻易得到掌握龙门感染者的各种信息。”雷蛇虽然对企鹅物流跳脱的风格不太看好,但不得不说他们的能力确实强。 “多谢您的夸奖,这位小姐!”能天使微笑着感谢了雷蛇。 “能天使,我们现在需要一条安全的线路。”阿米娅说起了正事。 “好,我看看。”能天使开始分析,进入工作状态。 “……嗯,其实绝大多数道路都还算安全,有位先生已经处理掉了很多危险。”能天使说了个好消息。 “是silence吧……”阿米娅猜到了这件事。 “但是,目前可以得知的是,有数量极其庞大的整合运动正在从多个方向逐渐向你们靠近。”能天使说出了一个坏消息。 “很明显那位先生估计顾不得这么多人。” “那么考虑安全和速度的情况下,只有这条路比较适合了。”能天使伸手在地图上指出道路。 “如果你们不能尽快撤离,就要面对堪比沙丁鱼罐头中的沙丁鱼那种数目的敌人了。”她做了个生动的比喻。 “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博士。”阿米娅紧张了起来,这次的任务比切尔诺伯格那次要轻松,但她们的人手也同样比那时少。 “我们首先要把米莎带出去,芙兰卡,敌人的突袭就交给你了。雷蛇,请带领重装小队侧翼保护米莎,其余人员保持警惕。”阿米娅下了命令。 “好了……”阿米娅吐了口气,也进入了状态,她抬头看向博士。 她握紧了博士的手,眼底里是清澈的光芒。 “博士,我们一起。” 第44章 蹊跷 “清理完毕!”芙兰卡将手中的长剑入鞘,她们的身边躺着不少整合运动的士兵。 “数量确实不少,但还好有人帮我们处理了过半。”雷蛇很清楚街边某些角落里昏迷和死亡的整合运动可不是自己倒下的。 “天哪……”米莎躲在她们的身后,一脸的震惊,尽管阿米娅告诉了她会有很多人来争夺她,但她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这是第几支小队了?七支还是八支?米莎回忆着。 “能天使她已经去找安全的路了……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会。”阿米娅鼓励着有些疲惫的众人。 “并且,还有另一位企鹅物流的人在前面等着我们呢。”阿米娅看向地图上那个离她们已经不远的标记。 …………… 一个普通的十字路口,一个灰蓝色头发的鲁珀女性正坐在地上百无聊烦的等待着。 “罗德岛,好慢。”德克萨斯拆开了一盒pocky,正准备抽出一根时,她眼角的余光发现了异常。 “快到截击地点了!”一个带头的整合运动一边朝这里赶来,一边对身后的人说到。 “浪费了……”德克萨斯看向手中的盒子,无奈的将其扔到了一边,她可不能在战斗中吃pocky。 “快点,赶上来!”那个领头的小队长还没看到她,还在语气焦急的催促身后的人。 “喂,那边那个。”德克萨斯语气平淡的朝那个小队长喊道。 “谁?!你想干什么?”小队长被这突然出现的家伙吓了一跳,甚至以为他们被伏击了。 ——就一个人?他这么想着,他们可是大几十人的小队。 “那肯定优势在我……”正当他以为一切还在掌握之中时,那个鲁珀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只见德克萨斯她缓缓的拔出长剑,随后她用轻蔑地口气说出了一句话。 “一起上吧,我赶时间。”橙色的利刃闪耀光芒。 …………… ——龙门城区的一个角落。 “龙门已经被渗透成这样了吗……”陈墨摇了摇带血的手套,感到震撼,他已经解决不知道多少的整合运动,但很快他们又会出现。 “跟蝗虫一样,斩不净杀不绝。”陈墨吐槽了一下,但这确实没有费他多大力气。 “话说,他们为什么要派这么多人来龙门,还只是救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人……”陈墨单手扶住下巴,思考着这个奇怪的问题。 “……难不成她是整合运动某个高级干部的亲戚?”陈墨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不对,那也不可能派这么多人。”陈墨对潜入龙门的整合运动大致人数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这个数量很不正常。 就好像在潜入并试图带走某种战略性物品一样。 “看来她的身上可能有些东西我们没注意到,有可能和切尔诺伯格有关。”陈墨掏出了对讲机,准备汇报这个情况。 “好机会!”数个隐蔽好自己弩手将手指扣上了板机,他们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 嗖!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几根箭矢朝着看起来毫无防备的陈墨飞去。 ——咔,咔咔。箭杆破碎的声音响起。 几乎所有箭矢被男人单手接住,被他用两根手指拧断,但有一支箭角度过于刁钻,直接刺穿了他的对讲机。 陈墨缓缓将损坏的对讲机放回口袋,又缓缓的站了起来。 一本书突然浮现在他的左手,他轻轻翻开书本,一张书页从书中飘出,书页的表面有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图案上有一个白衣人在用黑色的指挥棒指挥着乐团,他的脸上是白色的面具,他的身旁是两尊头部是音符形状的白色雕像。 陈墨单手握住了这张书页。 “我觉得,你们需要一些教训,不是吗?”他的太阳穴上暴起青筋,看的出来他非常生气。 ——他已经被莫名其妙弄坏无数次通讯设备了。 —他受够了。 “我会为你们演奏一曲。”陈墨抛出书页,他的衣服发生了改变。 “《da capo》”一把缠绕着黑色音符的镰刀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念出了这首“曲子”的名字。 ——曲终即是人亡之时。 …………… “阿米娅,企鹅物流的德克萨斯已经归队。”芙兰卡向阿米娅汇报着情况。 “啊……太好了。”阿米娅的情绪为之一振。 “有些新情况。”德克萨斯叼着pocky棒说道。 “我干掉了不少整合运动,但是他们已经开始集群行动了。”她在清剿那支整合运动队伍时就发现了异常。 “看来整合运动的确大量潜入了龙门……目标也与我们相同。”阿米娅很快得出了结论。 “看来米莎小姐身上有只有龙门和整合运动才知道的秘密。”雷蛇说。 “要不我们去问问silence先生,他好像跟近卫局关系不错。”芙兰卡提出了一个方法。 “他看起来已经离开近卫局很久了,没法保证近卫局是否还相信他……”阿米娅垂下耳朵说。 “并且我们联系不上他了。”阿米娅叹了口气,她先前已经联系过了,好像通讯器又被他弄坏了。 可露希尔和chanist都吐槽过没有通讯器能在silence手里活过一周。 “形势不太乐观啊。”芙兰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待会得去戳戳那个督察的漂亮脸蛋问个清楚了。”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开着玩笑。 “能天使已经确认了撤退路线,我现在带你们过去。”德克萨斯正准备向前走,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碎骨,他们就在这,是她没错!”一个小队长看见米莎后大声朝身后喊道。 “术师们,撕碎他们!”术师队长大声喊道。 “注意敌方术师!”雷蛇架起了盾,举起了手枪,敌人的数量不少。 “等等!敌方有首领!”芙兰卡发现了一个与其余人员明显区分开来的人。 一个穿着全套防护装备并佩戴防毒面具的人向前走了几步,他手持着巨大的枪炮,他转向了米莎。 “终于——”他开口了。 “我找到你了……”亚历克斯(碎骨)看向米莎,他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 “我的姐姐。” 第45章 碎骨 “你是……”米莎在听到这句话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只有一个很小的时候就被抓走的弟弟。 当时她们全家除她以外的人都感染了矿石病,相继被抓走,她当时无助的躲在柜子里,眼睁睁看着家人被一个个抓走却无能为力。 她亲眼看着母亲被那些家伙殴打,最后浑身是血的被拖走,她只能捂住嘴控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无助的流下悲痛的泪水。 她一直以为他已经死在了矿场中,但很明显事实并非如此,她的弟弟不仅活了下来,甚至拿起了武器,开始对那些切尔诺伯格人动手。 “亚历克斯……?!”她想起了她弟弟的名字,也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异常陌生的少年的名字。 “怎么会……”她陷入了混乱,她心中并没有与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悦。 她看的出来,亚历克斯想要带走她,他貌似对罗德岛很有敌意,很可能会对这些人赶尽杀绝。 一边是诚心保护自己并给她一条出路的陌生人,一边是已经成为残暴组织重要干部的弟弟。 ——这是纯粹的无解死局。 “阿米娅,快!”芙兰卡率领小队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出路。 “米莎小姐!快跟上!”阿米娅拉起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跑了出去。 “为什么……感染者要……”米莎在迷茫中前行着,她的脚步无比踉跄,她选择不去看前方的路,她随着阿米娅的步伐前进着。 ——她半闭着眼,选择了逃避。 …………… “………”碎骨一言不发的看着米莎逃去的方向,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碎骨……”一个队长看向碎骨,眼神有些复杂。 “你……放他们逃了?”尽管事实就是如此,但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事……他们跑不了。”碎骨缓过神来,回答了他。 “但我终于找到……不,等到她了。”碎骨继续沉浸在欣喜却又沉重的情绪中。 “……”那个队长收回了目光,他跟碎骨的关系不错,他可以理解他现在的状态。 这是碎骨加入整合运动的最大的原因之一,他奔走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找到她。 ——也只是为了找到她。 …………… 在龙门的一个偏僻角落,一个男人身旁倒着几十具眼耳流血的尸体,他坐在一旁的台阶上,身上的白衣逐渐消散,变回原本西装的模样。 “藏得不错,可惜你们没带耳塞。”陈墨看向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戏谑的说出了这句话,虽然他知道耳塞估计也没用。 “不过还是得冷静些啊……虽然控制了使用程度,但对体力的消耗还是不小。”陈墨感受着自己已经只剩下将近一半的体力。 “这本书到底是什么玩意?”陈墨看向手中的书(没错,就是那个他们三个对赌的箱子里的那本书)。 “甚至专门颁布了个任务叫我去拿这个……”陈墨还记得他把钱递给ace时系统的提示音。 这张【da capo】就是任务的奖励,从那以后系统就以正在和书本连接的理由一连好几天不理他,让他恨不得砸了这书。 “还得等多久啊……”陈墨叹了口气,站起身子,他接下来要前往汇合点去跟陈汇报一些状况。 ——顺便要个对讲机。 “天色要暗下来了,得快点了。”陈墨跳上楼顶,朝着集合点飞奔而去。 龙门上空的积云逐渐聚在了一起,云朵慢慢转黑,天色也随之阴沉,似乎在酝酿着狂风。 ——暴雨将至。 …………… “我们到了。”德克萨斯走到一栋楼房面前说。 “……啊?可这是向上啊。”芙兰卡震惊了,她们难道要爬楼去躲避追击吗? “标记就是这样。”德克萨斯看了眼地图,确信无疑的说。 “阿米娅!快上来,就是这里!”能天使活泼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可是……”阿米娅也看不懂这纵向移动的路线,她有些迟疑。 “相信我~龙门的路我实在太熟啦!”能天使笑嘻嘻的说。 “那……这不是会被包围吗?”芙兰卡再次质疑了这个决策。 “快快快,整合运动快来了!”能天使催促着,解释的话她现在没有时间说了,敌人正在快速逼近。 “啧啧,你们先进去吧,我要焊死这堵门,挡住整合运动。”芙兰卡开始了焊接。 在众人朝上连续爬了好几层楼后,她们爬上了天台,并被一堵门挡住了去路。 “看我用法术……”雷蛇正准备施法打碎门锁时,一旁的德克萨斯一脚踹飞了门锁。 ——铛!铁锁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样就可以了。”德克萨斯收回了腿,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雷蛇陷入了尴尬。 “雷蛇,多学学。”芙兰卡戳了戳雷蛇。 “各有各的风格不行吗?!”雷蛇有些羞怒。 “阿米娅,接下来只要我们从这里过去就行了。”能天使指了指另一处屋顶。 “我们能直接在楼顶转移?”阿米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bgo——!”能天使将一块屋顶自带的板块放了下来,一脸的自豪。 “龙门可是有着不少秘密的城市。”她在龙门呆了很久了,对这里可以说一清二楚。 “这样就万无一失……”一声巨大的喷气声打断了她的发言。 “别想跑!”几个身背异常简陋的喷气背包的整合运动士兵突然出现在他们附近的屋顶。 喷气声越来越大,屋顶上的整合运动也越来越多。 “啧……我来救你们了!”能天使拿起自己的铳枪,一个飞跃跳过楼层间的间隙过来。 “做好准备各位。”阿米娅抬起手准备施法,一场战斗是在所难免了。 ——十几分钟过后。 “……说好让我表现一下的呢?”能天使有些无奈的说。 “你太慢了。”德克萨斯叼着pocky说。 “好,大家都没事就好了,我们先转移吧。”阿米娅看了眼远处。 “我们,安全了吗?”米莎的小脸看起来有些苍白。 “是的……你的脸色不太好。”阿米娅察觉了异常。 “我……有些头晕。”米莎的双腿有些站不稳,她感觉到身体变得虚弱。 ——她坐在了地上,看起来状态很差,随时可能昏过去。 “等等……矿石病吗?医疗小队快!”阿米娅立刻呼唤了医疗队。 ——矿石病终究还是发作了,在她到达龙门的一周后,她真正体会到了这份与感染者日夜相处的苦痛。 可这份病痛不过是感染者苦痛最微小的一部分。 有的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 第46章 愤怒 ——近卫局和罗德岛约定的会合地点,陈率领着一群近卫局警卫正在等待着罗德岛。 “……时间不多了。”陈看着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她深知每拖延一秒都可能产生变数,但近卫局此刻必须保证这附近地块的安全,她们不能分出太多人主动出击。 星熊她们的特别督察队此刻正在其他地区清理从各个角落涌出的愈来愈多的整合运动士兵。 “确实不早了。”一个声音突然在陈的耳边响起,陈多年的训练素养让她在第一时间立刻拔出了佩剑,但她很快意识到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并迅速把剑插回了剑鞘。 “下次我推荐你打个招呼,要不然我可不一定能收回剑。”陈冷冷的说,她刚才真的险些砍了过去。 “哈哈……别这么暴躁嘛,我只是过来借个通讯器而已。”陈墨摘下了面具,一脸尴尬的说。 “又坏了?”陈很快猜到了原因,毕竟陈墨这个特殊“天赋”之前在近卫局可是声名远扬。 什么“通讯器终结者”“对讲机第一杀手”之类的名号尤其在后勤部臭名昭著,本来只是由于陈墨经常出差,所以魏彦吾给他发了最高级的通讯设备用来保证联系,但没想到的是…… ——没有一个对讲机能活着跟他一起回来,无一例外。 后来有一天,魏彦吾沉默的看着近卫局支出上通讯设备那一栏一连串的高额数字后,他看向在办公室里刚刚出差回来毫发无伤甚至还戴着眼罩在独立办公室旁边的床上午睡的陈墨,他思考了短暂的一秒钟后做出了决定。 从那天过后陈墨再也没见过那种高档的“护心镜”,不过这其实没什么,反正他也没真想把这玩意当防具。 只是他每次都能莫名其妙的把这玩意弄坏,不是一不小心被流矢击中,就是在特殊环境被极端天气弄坏,最夸张的一次甚至被雷给劈坏了。 “对……”陈墨有些心虚的说,顺便展示了一下手里破了一个大口子的通讯器,他其实也不想这样,但他也没想到有人会专门瞄着这玩意射。 “……我就知道,好了,阿淼你过来一下。”陈向一旁的一位全副武装的龙门近卫局队员喊道。 “是,陈sir!”阿淼小跑着过来,把通讯器递给了陈。 虽然他在近卫局中的职称也不低,但在陈这个特别督察组长面前属实不够看。 “放心,我会向局里报销的,应该一天后就能给你新的。”陈接过通讯器并扔给了陈墨,对方敏捷的接住了。 “谢了,陈sir,我先去接应博士他们。”陈墨将通讯器放到上衣口袋中,随后转过身,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 “对了,陈,小心整合运动,他们对这座城市的渗透远超我们想象。”他戴上面具,再次跃上楼房,无声的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陈有些无语,她可是特别督察队的组长,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也就这方面还细心些了……”陈捂住额头,她了解对方的性格。 只要是涉及到他身边的人的安危的事情,他从不会有一丝大意,甚至在有时会一改爱偷懒的习性,事必躬亲。 “还有都说了叫我陈晖洁,真不长记性……”陈看着那个背影离开,她有些不爽的说,但她还真拿这家伙没办法。 打不过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 她不想再无力的看着他离开了。 …………… ——阿米娅一行人。 在紧张的救援过后,米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米莎的状态却仍然不容乐观,极有可能继续恶化进而危及生命。 “才一个星期病症就恶化到了这种地步……”阿米娅看着昏迷中的米莎说道。 “我们必须向龙门声明这一点,等事件过后将米莎小姐接到罗德岛救治。”接触过无数感染者的她很清楚米莎的症状有多严重,如果未来不进行抑制结果不堪设想。 “呃,我说。”能天使看着躺在担架上的米莎,有些担心的说。 “她是不是要爆了……”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能天使痛呼一声,捂住被德克萨斯敲击的头部。 “说话注意些。”德克萨斯叼着pocky说。 “呜……”这一下可不轻,能天使的头上险些起了个包。 “如果哪一天我要爆了,我一定会努力爬到你身边的。”芙兰卡脸色平淡的说。 “对不起!芙兰卡小姐,多有冒犯,请原谅我!”能天使立刻道歉,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她有时说话总是不过脑子。 “阿米娅,近卫局的通讯。”雷蛇递给了阿米娅一个通讯器。 “陈长官?”阿米娅有些奇怪,她们不久前才刚刚联系过一次。 “不是,是silence先生。”雷蛇摇了摇头说。 “喂喂,阿米娅,是你吗?”电话的另一头是陈墨的声音,但很明显声音有些不稳,好像他在高速移动。 “是我……您那边还好吗?”阿米娅大概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估计他正在一边通讯一边战斗。 ——这可是silence一贯的风格,只要是正面作战他就经常这样干。 “没事,有些小麻烦而已,解决了我就去找你们。”陈墨轻描淡写的说。 “对了,你们尽快撤离,我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有很多支整合运动小队朝着你们那里过去了,我(粗口)……!”通讯戛然而止,但最后一刻阿米娅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尖叫。 “……看来silence的通讯器又被打坏了”阿米娅放下了通讯器,她们暂时只能孤军奋战了。 ——此刻的另一边。 “我(粗口)的!”陈墨单手握着已经彻底报废的通讯器,他的脖颈上暴起青筋,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他的左眼不断散发着黑色的雾气,这股黑气笼罩了他的面孔,隐隐要覆盖在面具上。 他的气息逐渐变得诡异,最终但还是停了下来,维持在这个状态。 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语。 “为何不真正的去揭开过去呢?你不是已经这样做过了吗?”卡门好像在询问着他。 陈墨屹立着,沉默不语,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拔出了长剑。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总是在我耳边说些奇怪的话。” “但是。” “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指点点。”他的语气冷若冰霜。 “我手中的剑,只为我所驱使。” 第47章 复仇之心 ——几分钟后。 陈墨擦干杜兰达尔上的血珠,轻轻插回剑鞘。 他并不急着赶路,因为他有些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周围的整合运动已经被他清理干净,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他捡起一片碎玻璃,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他的面具上覆盖着一层黑雾,这层黑雾朦胧不清,使人根本看不见面具的本貌。 “这……到底是什么……”陈墨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他并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陈墨伸出手碰向自己的脸,但在他的手触碰到自己面具的瞬间,他感觉到一阵突然的虚弱,黑雾骤然散开,露出了他的面容。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盯着眼前清秀但略显苍白的面孔数十秒后,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我面具呢?!”他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在确认面具真的消失了之后他的面容变得极为狰狞,并开始大骂系统。 他大致清楚这个异变跟系统给他的什么“光芒”脱不了干系。 “系统我(粗口)的!给我出来解释……”一本书突然在他的旁边出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友好问候。 书的封面仍然是不改的黑白条纹,但质感却比以往凝实了太多,书页也变厚了不少,封面的正中间隐隐约约有几个形似字的图案,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直接隐去。 此刻陈墨突然有了一种翻开它的欲望,这种欲望愈加强烈,导致他直接下意识的翻开了这本书。 在不经意间,他并未发现那股原本缠绕在他面部的黑雾此刻缠绕在了他的脖颈,如同一条漆黑的围巾。 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与先前的机械音明显区分开来。 【检测到生命体!】 【核对身份,确认为宿主。】 【授予完整权限。】 “至理之书的笔,就此交付阁下。”声音的来源轻声说道。 “您将如何使用它呢?” “是化身随心的炼狱,还是违心的天堂呢?” …………… 在战斗结束后,阿米娅等人很快赶到了集合地点,与陈成功会合。 “很准时,罗德岛的办事效率不错。”陈看着眼前的米莎,欣慰的说。 “陈长官,还有不少整合运动正在向我们靠拢接近,请尽快离开这里。”阿米娅严肃的说,她们现在的处境很危急。 “我知道,某个家伙已经告诉我了,特别督察组已经准备好了后路。”陈挽起米莎的手,准备带走她。 “陈长官,无论龙门要做什么,请保护好她。”阿米娅有些担心的看向还有些虚弱的米莎。 “她的身体需要静养,请让她在事件结束后到罗德岛治疗。” “……我会申请。” “如果她没有问题的话。”陈的身影消失在阿米娅的视线中。 “………”阿米娅看着远方,她的心中有些奇怪的预感,她突然觉得米莎和切尔诺伯格有特殊的关联。 ——是错觉吗? …………… ——与此同时的远方。 “塔露拉,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柳德米拉(弑君者)握着新匕首说。 “该动身了。”塔露拉站起了身子,看向远处的龙门,神色淡定。 “……”柳德米拉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想说些什么。 “说,无妨。”塔露拉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拿下龙门确实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但是风险和代价都很高。”她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那么执着与此?”这是她最大的疑惑,她不理解为什么非要进攻这座城市。 塔露拉看向近卫局大楼,它顶天立地,犹如龙门的利剑,直插云霄。 “看到那个了吗?”塔露拉询问了柳德米拉。 “嗯……”柳德米拉看向那栋显眼的建筑,这座大楼可谓是龙门的地标性建筑。 “我回到这里不只是为了感染者,也是为了让他付出代价。”塔露拉轻笑了一声。 “对吧。” “塔露拉。” …………… 碎骨率领的队伍很快追上了阿米娅一行人,在得知米莎被近卫局带走后他勃然大怒,对她们开始了狂轰滥炸。 “你们……居然!”他咬牙切齿的说,不过身为指挥官的职责还是让他坐镇后方,选择了指挥战斗。 “快!寻找隐蔽的路线逃离。”阿米娅对芙兰卡等人说道。 “别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碎骨对着对讲机指挥着。 天色很快变暗了,大雨磅礴而下,犹如天倾。 “可恶……下雨了,必须咬住她们。”他迫不及待的想抓住她们,逼问出米莎的下落。 此刻,一道黑雾从不远处的高楼掠过,黑雾之中,一只眼底有着纯黑十字架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找到你们了。”熟悉的男声响起。 “没想到……我的源石技艺会是这种东西。”他看向脖颈上漆黑的围巾,感受着生命力的消逝和微光手镯对生命力的恢复,两者暂时达成了平衡。 他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变成了一套白色里衬,但他脖颈上的黑雾围巾却变长了不少。 这项技艺在发动时会无休止的抽取他的生命,但所幸玛嘉烈已经康复,他也将微光手镯带在了身上,要不然他可能真挺不住这份消耗。 “真坑啊……”他吐槽了一下,随即再次隐入黑雾,化身深渊。 …………… 冥冥之中,一架天平朝着一个方向微微倾斜了一个角度。 救赎与堕落,拯救与毁灭,只取决于一念之间。 第48章 捕获 “……长官。”米莎对着高她一个头的陈说,她的神色有些忧虑。 陈并没有停下脚步,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米莎继续说下去。 “贫民区里……有些被感染的孩子……”米莎有些许迟疑,但这是她最担心的东西,她必须说出来。 “感染者并非龙门公民……”陈突然想起了某个人,但她的嘴上并没有迟疑。 “但龙门的感染者属于龙门,我会尽到我自己的责任。”她说了实话,她一直都在帮助贫民区的人。 “……谢谢。”米莎思考了很久,但万千感谢的话语还是化为了这一句最为真诚的话。 “你知道我们找你的原因吗?”陈看向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米莎摇了摇头,她对这一切几乎一无所知。 “但是……我估计原因在……我的父亲身上。”米莎想起她的父亲,那位乌萨斯的皇家科学家。 “对,也许你的身上有……”陈正打算说出之后的话,但看着眼前这张迷惑却纯真的脸,她还是收回了下半句话。 “不,应该没有。”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有种直觉。 那东西,应该不在她身上,也不该在她身上。 …………… ——远处的高楼。 “呵呵,找到你们了,龙门近卫局。”w站在楼顶,一脸愉悦的说道。 “还有那个家伙,没想到居然还活着,并且好像更强了呢。”她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不过。”她看了看手中的遥控。 “以前的老伙计已经死了不少了,你我还没报仇成功,怎么可能会死呢?”她想起了那个她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家伙。 “特雷西斯,一定要活到我亲手取你性命的那一天啊。”她咬牙切齿的说。 “对了,差点忘了。”w摸了摸脑袋,她想起了自己自己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这份剧本必须要你们的参加呢。”她想象那一幕,不禁笑出了声。 “龙门近卫局。” …………… ——苦战中的罗德岛一众人。 “雷蛇!还撑得住吗?”芙兰卡挥动长剑砍倒眼前的敌人,鲜血溅到她姣好的面容上,就像一朵绣花。 “我这边没问题!芙兰卡,小心侧面!”雷蛇不断射击着,一个个敌人在她精准的枪法面前倒下。 数个穿着重装的整合运动冲向了浴血奋战的芙兰卡,他们身上的装备连一般的铳械都不一定能打的穿,更何况那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长剑呢? 芙兰卡双手持剑,对着他们直接斩下,仿佛没有意识到她似乎砍不开这些装甲一样。 “这样级别的防御你们就别想……呃啊啊!”剧烈的高温附着在锋利的剑刃上,势如破竹的劈开的这层看似坚不可摧的装甲,并切开了其之下脆弱的血肉。 “不好意思,是铝热剑哦。”胖狐狸狡黠的笑着说。 “等等!芙兰卡,敌方的首领现在就在我和雷蛇前面!”阿米娅看着那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的瞳孔骤然缩小。 “我会彻底粉碎你们!感染者的叛徒!罗德岛的家伙们!”亚历克斯提起武器,直接发射开始轰炸她们。 “你们必须血债血偿!”碎骨不断的发射着带着源石技艺的爆破子弹,阿米娅等人只能被动防守。 “整合运动——!”阿米娅生气了,长长的兔耳朵都竖了起来,她对这种颠倒黑白的说法极度反感。 “先伤害感染者,先欠下血债,先使用暴力的可是你们!”她发动法术,接连挡下数次碎骨的攻击。 “阿米娅!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雷蛇看出情况不太对,她们的人数相差过于悬殊了。 此刻,一道声音从所有人的上方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团徐徐飘落的黑雾。 “不好意思,各位。”陈墨挥手散开黑雾,露出自己的身形,一身纯白无瑕的白衬衣彰显了自己不带一丝赘肉的完美肌肉线条,黑色西裤映衬着他的长腿,而黑色的长围巾则让他增添了一丝邪异之气。 “由于一些私人的事情,我迟到了。”他的右手食指上缠绕着一缕黑雾,如同他的戒指一样。 “……silence?”阿米娅有些愣住,陈墨的变化之大让她在第一时间甚至没认出眼前之人。 “阿米娅,你们退后。”陈墨抬起右手,黑雾编织成的围巾顿时散开,笼罩了他的身体。 “有些事情,我要一一清算。”黑雾变成了他以往穿着的西服的模样,或者说,这就是他以往的西服。 ——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不仅仅只是形成雾气那么简单。 …………… “你!怎么会……”整合运动的不少士兵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几乎都记得这个家伙。 他仅凭借一人之力就挡住了他们整合运动大半主力部队。 在这一小时的时间里,有大约千人左右的整合运动士兵死于他手,这还是在他以防守和拖延为主的情下做到的。 如果刨去结界困住他们的三十分钟的话,也就是说,对方在半小时内就杀光了他们两个大队的士兵。 这种力量,在整合运动估计也就只有爱国者和塔露拉能够匹敌。 那种诡异的力量根本无法防御,连领袖都没法抵挡,他们只能一次次的进攻,不断的消耗对方的体力。 直到陈墨已经彻底力竭,连抬起手的力气都耗尽了之后,地面上已经铺满了他们同胞的尸体。 没有流血,没有断肢,他们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倒在那里,再也不会醒来。 “多么诡异的力量”每一个人都发自真心的想,他们如同经历了一场噩梦。 所以,当领袖的大剑刺穿他的心脏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谁都没想到,这场噩梦的始作俑者,再一次站在了他们面前。 …………… “整合运动的指挥官,你好。”陈墨拔出长剑,看向亚历克斯,他的目标很明确。 他突然化身黑雾,在一瞬间散开,融入雨水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等等!人呢?!”亚历克斯提起武器,警戒着周围,他毫不怀疑那个家伙就是冲他来的。 “我这人讨厌麻烦,也很厌倦战斗……”陈墨的声音骤然响起,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声音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好像他就在他们的身旁低语,但声音又从周围的每个角落传来,就像是他们被千军万马包围了一样。 “可恶!到底在哪?!”亚历克斯根本无法分辨声音的方位。 “所以,我有个好办法。”陈墨笑了笑,他可以在瞬间结束战斗。 一缕黑雾出现在了亚历克斯的头顶。 “碎骨!小心!”一个敏锐的小队长察觉到了不对,但他已经赶不上了。 “不好意思,真正的猎人会注意他下脚的每一步。”一只印刻着黑色十字的眼睛出现在黑雾中。 “不好!”亚历克斯果断将手摸向腰间的双刀,但一只从天而降的手直接将他狠狠扣在了地上。 “将军。”冷峻的声音在碎骨耳边响起。 第49章 俘虏 陈墨食指上的黑雾沿着他的手掌流动,瞬间变成了一把黑色的匕首。 “立刻停止任何动作,整合运动的各位,我不想说第二遍。”陈墨死死摁住了亚历克斯,他将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颈。 “该死……”亚历克斯咬紧牙关,悄悄将手摸向腰间,他不能被这些家伙俘虏。 “可笑……”陈墨冷笑了一声,反手扣住他的双手,然后凭借多年的经验迅速使其肩膀脱臼。 “唔啊啊—————!”剧烈的痛楚让亚历克斯不禁痛苦的哀嚎,痛苦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释放源石技艺。 “那边那几个,放下手里的武器,我还没瞎。”陈墨看向不远处一块阴影里蠢蠢欲动的几个整合运动说道。 “得想办法把亚历克斯救出来……”亚历克斯的副手一脸无可奈何,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不敢赌对方能不能逃跑,但也不能坐以待毙,鬼知道这个疯子会不会突然暴起杀了碎骨。 “silence好像更强了……”阿米娅看着陈墨西服上隐隐逸散的黑雾,这项能力她从来没见他使用过。 “这才是他的源石技艺吧……”阿米娅猜测到,她能感受到这些黑雾与那些奇怪的能力的不同,那是一种熟悉的气息。 “……这技艺也太离谱了吧!”芙兰卡陷入了震惊,追击了她们这么久的整合运动首领居然就这么被他一个人制服了? 她估算了一下,悲剧的发现,如果让她和陈墨交手的话,估计只要三招,她就会得到跟那个家伙一样的待遇。 ——这还得建立在对方以制服为目的的情况下。 “估计也就logos能看清他的能力了吧……”阿米娅稍微放松了一些,毕竟现在是他们占了主导地位。 “好了,你们也不想这小子死在我手里对吧。”陈墨露出了微笑。 “那么,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他的语气带有些许蛊惑的意味,黑雾在他的身上萦绕,就像一件死神的长袍。 “……好。”尽管整合运动的人不想就这么妥协,但他们更不能做出抛弃同伴的选择。 “好,够兄弟。”陈墨收回了自己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露出了平易近人的微笑。 ——其实如果他想的话,他可以在一分钟内解决掉在场的所有整合运动。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但可能带来的后果却是他无法承担的。 他必须控制自己的杀戮,否则一旦自己失控的话,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估计整个龙门都很难拦住他。 不过陈墨不知道的是。 如果他失控的话,他会变得比那些深海里的东西还要可怕千倍。 他会真正变成“怪物”。 …………… 陈墨掏出一个被他简单打磨的玻璃片,注视着镜中自己的右眼。 ——十字架的黑色变得比以往更深了,如同深渊的两道裂隙,望之则令人生畏。 “看来跟源石技艺有关系……”陈墨记得很清楚自己在这段时间根本没有杀人,所以变化也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可能性。 “得节制一些了……”陈墨收回了镜子。 他拿出了最后一支白色药剂,打开了瓶塞。 “silence,我们可以走了。”阿米娅在谈判结束后走了过来。 ——亚历克斯被迫带着成员离开,龙门城暂时和平。 “好的……”陈墨将已经空了的试管放回口袋,他暂时不用动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了。 “对了,陈长官那边……还好吗?”阿米娅从亚历克斯那里得知了他们的目标并非罗德岛后有些担心,陈墨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脸平淡毫不在意的样子并不能让她完全安心。 “哦,我来的路上顺手把试图偷袭陈的部队给解决了。”陈墨挑了挑眉头,他在那时找了个理由把陈支开了,跟w达成了某种共识后就过来了。 为了防止陈起疑心,他们还当着近卫局的面打了一架,那场面可谓是相当震撼,小半条街都被他们炸坏了。 “米莎很安全,放心吧,阿米娅。”陈墨站起了身子,他感觉有些疲惫,不过他还有太多事要做,还不能休息。 “我们该去找陈长官,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了……”陈墨的声音有些奇怪,他的脚步有些摇摆,身体也有些不稳。 “怎么这么困……”陈墨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他感觉有些奇怪,自己虽然好几天没休息了,但也不至于这么疲惫才对。 “silence……”阿米娅靠近了一步,她察觉到陈墨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 “阿米娅……我没……”他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silence!你还……”陈墨闭上眼睛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阿米娅焦急的脸,然后他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检测到宿主昏迷】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开启至理之书试炼】 【第一次试炼将于十二小时后开启】 【内容:异想体,渴望之心的书中世界。】 ……………… “什么?!他昏迷了?”陈愣住了,她第一次听说陈墨还会落到这般境界,她不由紧张了起来,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医疗干员已经诊断了,只是劳累过度引起的昏迷而已,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阿米娅舒了口气,她刚才属实被吓到了,还以为陈墨受了重伤濒死昏迷。 “那就好……”陈也松了口气,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 他以前的两个上司和朋友相继独自离开了龙门近卫局,她都可以接受。 但唯独死亡,她永远无法承受。 第50章 试炼 ——罗德岛 在与龙门的交接后,阿米娅一行人将已经接受过审查的米莎带回了罗德岛接受治疗,而昏迷的陈墨则在医生的建议下被安置在了他自己的房间里,让他独自休息。 雷蛇和芙兰卡等人回到了黑钢国际复命,德克萨斯和能天使回到了企鹅物流休假,一切事情都井井有条,但陈墨却一直沉浸在睡梦中,久久未曾醒来。 “他的生命体征很正常,神经也没有受损,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凯尔希在检测后这样说。 “silence先生的确很久没申请休假了……”阿米娅回想起眼前之人以前的摸鱼行为,不禁有些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阿米娅,还有一件事。”凯尔希转向了一旁的阿米娅,博士也站在一旁。 “我这里有一件比较紧急的任务,我需要调动一些人手。”凯尔希娓娓道来。 “龙门外,有一片废弃的城区,很可能是切尔诺伯格事件中侥幸逃出了城区之一。”凯尔希完全无视了一旁的博士,对着阿米娅说。 “………”博士没说什么,他很清楚眼前这个老女人的可怕之处,他可不想成为舰桥大学的博士生。 “我们有必要探索这片城区,发掘更多的相关信息,以及搜救幸存者。” “如果城区中有着整合运动,那对我们之后的安排会有更大的影响。” “具体安排的计划书在这里,拿上吧,有时间就看一眼。”凯尔希将一封计划书递给阿米娅。 “好的。”阿米娅收下计划书。 “对了,关于龙门贫民区的情况,企鹅物流认为应该与你在贫民区进行意见交换。” “好,我和博士一起去。”阿米娅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博士。 “……好,去吧。”凯尔希眼神中带有一丝嫌弃和厌恶的看着博士。 “………?”博士一脸懵逼,他这些天也算是尽心尽力,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博士,该走了。”阿米娅轻轻拉了拉博士的手,小声说。 “……好,阿米娅。”博士鼻子一抽,眼泪差点流下来。 ——还是阿米娅对我最好了!博士这样想到,不禁感到有些心酸。 …………… ——充斥着血肉的空房中,破碎的血管和鲜活的似乎还在跳动的肉块静候着一位神秘的来者。 ——流光一闪,响指声鸣,尊贵的来宾就此前来,于此接受异想的考验。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陈墨从猩红的地面爬起,他的脸色很不好,莫名其妙的接受了任务,又莫名其妙的被送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很确信这些奇怪的血肉不是什么幻象,他此刻的的确确置身于一个诡异的血肉之壳中。 咚咚,奇怪的声音响起,好似心脏的跳动,但声音过大,以至于如同列车的轰鸣。 陈墨擦干净了西服上沾染的血肉,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但当他确定自己看清了目标之后,他的世界观也在一瞬间崩塌了。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看起来很像人类心脏的东西,但它的正中央却竖着裂开了一张嘴,其中尖牙横生,甚至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的血肉挂在尖牙上。 它有着类似于人类的“四肢”,不过长度较短,除了左手以蓝色调为主它的通体都为红色。 还有无数长的很像“肺”的东西一步步在向他靠过来。 “(大炎粗口)!这他ua的是什么鬼啊!”陈墨迅速抽出武器,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试炼内容:击败渴望之心和所有渴望之肺】 【奖励:渴望之心有关异想体书页以及ego书页。】 “系统,我的!”陈墨咬牙切齿的说,他甚至数不清眼前这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到底有多少,一百只?还是两百只? “艹,还不给我用那些书页。”陈墨尝试着拿出书页,却发现根本取不出至理之书。 “只能靠自己了……”陈墨感到有些许棘手。 “也好,我突然很想知道……”陈墨闭上眼睛,发动了自己的源石技艺,黑雾汲取着养分逐渐扩散。 他看着手中的杜兰达尔,黑雾编织成他的长衣,利刃之上流转着浓雾,遮光的黑雾就像剑鞘,将剑刃的光芒内敛。 ——他睁开眼,黑十字异常深邃,黑雾逐渐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这份力量到底有多强?” …………… ——切尔诺伯格分城十四区 “已经到达目标地点,并未发现异常。”提着弓弩的陨星汇报着情况。 霜叶提着长戟赶了过来,一旁拿着铳枪的杰西卡一脸紧张的跑过来。 “杰西卡,放心好了,雷蛇他们很安全。”陨星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 “好的,她们平安就好……”杰西卡松了口气,她还是有些担心那两位长辈。 “临光和杜宾已经前往了龙门的其他地区,同时出动她们应该是比较艰难的任务。”霜叶想起了罗德岛传给她们的消息。 “你要加油啊,芙兰卡把你交给我的时候,可是说她很看好你的。”陨星拍了拍猫猫头(划去)杰西卡的头说。 “真……真的吗?”杰西卡有些激动,菲林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前提是你别老是那么怯生生的。”陨星讲出了杰西卡最大的缺点。 “呜……”猫猫头的耳朵又耷拉下去了,一脸很伤心的样子。 “……别突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啊呀”陨星有些无言以对,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怕生的孩子。 “你不是黑钢的一员吗?”陨星有些奇怪,身为这个公司的合格员工,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啊? “我,我没有……没有在哭……”尽管她这样说,但眼泪汪汪的样子确实很没说服力。 “……先继续任务吧。”陨星不打算揭穿这个孩子了。 ——当然她也怕揭穿了之后她真的哭出来。 第51章 何为极限? ——此时的另一侧。 陈墨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将杜兰达尔归鞘,然后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紧急急救手术的垂危病人。 笼罩这片空间的黑雾逐渐散开,一片血腥却又可怖的画面在陈墨的面前显现。 整个由血肉组成的房间都被一道漆黑的巨大刀痕分割开来,在这道深入数米的刀痕中,部分深邃而诡异的黑雾不断蔓延着,逐渐吸附着在那些狰狞的怪物的遗体上,不断的蠕动着,如同一条条附着在动物体表上吮吸鲜血的漆黑水蛭。 “我艹,差点被抽干了…”陈墨挥手将身旁的黑雾召集到自己的身边,随后再次吸收,勉强收回了一半的能量。 他的面色也随之略微好转,他挥手唤出系统面板,打开了任务界面,已完成的字样出现在任务图案的上方。 “还好……威力居然比我想象中的还大不少。”陈墨长舒了一口气,他刚才的那波操作也不只是为了装b,更重要的是测试自己在完全激发源石技艺且仅凭借自身的情况下能够支撑多久。 不过事实证明,他还做不到在这种火力全开的状态下持续战斗。 “速度是原先的五倍,远超音速……”陈墨扶着自己的下巴估算着自己刚才的状态。 “力量的增长更夸张……这个状态我一拳打穿几米厚的钢板都没问题……” “至于破坏力……”他看向了那道他全力斩下的一剑形成的剑痕,当场陷入了尴尬。 ——这个房间是一个边长超百米的由某种血肉组成的正方形,别看这些血肉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事实上它们的坚硬程度几乎可以比肩d32钢(明日方舟中一种强度极其恐怖的人造金属,纵观全大陆几乎无人可将其击穿)。 而他这一剑,将这个方圆百米的房间直接斩断了(字面意思上的斩断),连带着那些怪物一起。 这只是建立在他完全自己的肉体力量上的,如果他能够继续提高自己的体质,亦或者是佩戴上微光手镯的话,他还能一次性注入更多的力量,让破坏力继续增长。 没人知道这份力量的上限是多少,或许有人知道过,但他们早就在数千年间消逝。 【是否结算任务?】系统那熟悉的声音响起,貌似是在催促他离开这里。 “没事做了……回去吧。”在按下了肯定的按钮后,陈墨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很快消失在原地。 而就在传送的一瞬间,那些还附着在尸体上的黑雾突然颤抖了一下,随后与陈墨一同消失在房间中。 或许是错觉,如果将这些举止诡异的黑雾与其他黑雾放在一起对比的话,就会发现一些微小的差异。 ——它们,变得更像“人”了。 …………… ——切尔诺伯格中,整合运动的高层干部们正在开会。 会议桌上,碎骨的面色异常阴沉,他握紧了拳头,心中不仅有被敌人俘虏的屈辱,还有着对自己没完成任务的歉疚。 “米莎……”碎骨的指甲深深没入掌心,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她的安危,但职责和责任心约束着他,不让他做出冲动的行为。 “所以说,到底是谁?”霜星先开口了,刚回来的她需要确认碎骨他们在龙门到底遭遇了什么。 “又是那个家伙……”碎骨咬牙切齿的说,他做梦都没想到还会有死者苏生这种桥段发生,以至于连他自己都由于过于惊讶导致了反应的轻微迟钝,以至于受到了这般屈辱。 “呵呵,菜就少哔哔。”w展现了她一贯的毒舌特性,她翘着二郎腿语气讥讽的说。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直接被他打了回来?”碎骨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这次他可以忍受任何人的批评,除了这个死蟑螂。 “我是独自一人和他周旋。” “而你,在一群队员中被当场制服并俘虏,你觉得你还有脸待在这里吗?”w靠在椅背上,一脸不屑的说。 “你!”碎骨气的险些当场掏出武器和她比划比划。 “好了。”塔露拉发话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塔露拉沉静的说。 “……是。”碎骨冷静了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计划已经推行了一半。”塔露拉看向在场的所有人,眼中微带笑意。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天终会到来,各位。” ……………… ——切尔诺伯格分城十四区。 杰西卡等人很快结束了战斗,但在接下来的探索路径中,她们发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 “有点冷……”杰西卡察觉到温度的变化,这里的温度低的有些奇怪。 “与城区外相比,至少五度的温差……”陨星大致估算了一下温度。 “这堵墙,在吸收热量。”霜叶指向了一堵废墟的墙体,它看起来似乎随时可能倒塌。 “……是真的。”在触摸了墙体后两人都震惊了,她们都有些难以置信。 “并且吸温现象早就结束了,墙体甚至还在回温的状态……”霜叶虽然很震撼,但事实就在眼前,她们只能接受。 “除了我们,只有整合运动会在这里活动。”陨星有了一个猜测——也可能就是事实。 “他们怎么做到的……”杰西卡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 “或许……”霜叶缓缓的说,她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曾经的故事。 “那个有关冻原上……” “雪怪的传说,是真的。” 第52章 过往 ——龙门城,贫民区。 细碎的雨滴在天空中飘洒着落下,路上的行人撑着雨伞,在这冬日中前行。 “天气越来越冷了呢……”阿米娅拉了拉衣领,就在刚刚,她和企鹅物流方面商讨了贫民区的问题。 “阿米娅,我们该回去了。”博士看了看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他们在龙门花费了不少时间,主要是由于他们在回答近卫局的几位包括陈在内的长官关于silence身体状况的问题这件事花了太多时间。 “好的博士,唔……”一个在雨中奔跑的幼小身影撞到了阿米娅的身上。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过来的,大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撞到阿米娅的来者摸着脑袋向阿米娅低下了头,他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八九岁的小男孩,他的右手攥紧了衣角,看起来很紧张。 “………”博士敏锐的发现了他手上的源石结晶,明白了他紧张的原因。 ——即使是在对感染者相对温和的龙门,感染者依然非常不受待见。 “啊,没事的,你很有礼貌呢。”阿米娅展平了由于撞击变得皱巴巴的衣角,微笑着摸了摸眼前小男孩的头。 “姐姐,我是感染者,你不怕我吗?”小男孩抬头看着微笑着的阿米娅,好奇的问道。 “哈哈……我也是呀。”阿米娅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源石结晶。 “什么!太可惜了,姐姐这么可爱,居然也是感染者,诶……”小男孩将双手握紧放在胸口,突然他看到了阿米娅袖口上的标志。 “你也是罗德岛的人吗?姐姐!”小男孩一脸激动的说。 “对啊,我旁边这位可是我们罗德岛的博士呢,怎么了吗?”阿米娅依然一脸温柔的微笑,但她的心里也有些许的迷惑,她不记得她们罗德岛的名气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哦哦哦!陈墨哥哥也在你们那里工作对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在闪耀。 “对啊……你也认识他吗?”阿米娅反应了过来,轻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干站着的博士) “陈墨哥哥经常来看我们呢!我们的孤儿院还是他出资修建的呢!”小男孩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经常给他们送礼物,笑起来还很好看的穿西装的大哥哥。 “哦?”阿米娅有些惊讶,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陈墨此前根本没提起过这件事。 “姐姐!你也要去那里吗?”小男孩一脸童真的对着阿米娅说。 ——阿米娅转头看向了博士,她想征求下博士的意见。 “我也一起去吧,阿米娅。”博士看了眼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赶回去的。 “好,博士,我们一起。”阿米娅露出了微笑,牵起了博士的手。 ——几分钟过后 “这,也……”阿米娅和博士看着眼前占地面积堪比近卫局的宏大建筑,双双陷入了混乱。 “阿米娅……”博士有些艰难的开口了,他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silence,他到底多有钱啊……”博士对龙门的地价还是比较清楚的,就在刚才,他迅速的计算了一下价格,然后对比了一下罗德岛的支出,他彻底凌乱了。 “……我也不知道,博士,不过他以前貌似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雇佣兵兼赏金猎人。”阿米娅有些懵,她虽然知道陈墨有钱,但这种级别多少还是有点夸张。 ——这可是一整块位于龙门城的地皮啊! 还得加上修建的费用,聘请护工的费用,孩子们的营养费,建筑本身的维护费…… “怪不得凯尔希医生说只要有silence在罗德岛哪怕财政赤字也能维持很久……”阿米娅回想起了凯尔希一脸平静的回答她有关财政问题时说的话。 “嗯?你们怎么在这?”一个利落的声音传来,阿米娅和博士很快察觉了声音的源头是在大门内,她转过了身,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一身便服的陈警官单手插兜,微挑着眉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们。 “陈姐姐!你也来了!”小男孩一蹦一跳的跑了过去,跑到了陈的身旁。 “阿文,你刚才去哪里了?”陈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后者一脸灿烂的笑容。 “我去找可以修那架录音机的工具了!陈姐姐!”叫做阿文的小男孩拍了拍沾满了灰尘的小手,陈看到了这个动作,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快去洗手,都说了多少次了,要注意个人卫生。”陈收回了手,催促着小男孩。 “啊……好吧,姐姐。”阿文一脸沮丧的跑进了门内。 “对了,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陈看着阿米娅和博士。 “我们只是想来看看,这不是陈墨先生资助的孤儿院吗,他是院长吗?”博士回答了陈的问题,但接下来他得到的答案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院长是林舸瑞先生,不是那个家伙。”陈说出了每个龙门贫民区居民都发自内心尊重的老人的名字。 “……是这样吗?”博士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贫民区的保护神,“灰色的林”以及鼠王。 “怪不得敢光明正大的收留感染者孤儿,该说早在预料之中的吧……”博士叹了口气,自己还是有些愚钝啊。 “麻烦了你们好几次,也该答应一些你们的要求。”陈指的是有关陈墨身体的事情。 “有什么关于这里的问题要问吗?我可以给你们稍微解答一下。” “好的,陈长官,那我就畅所欲言了。”阿米娅开心的笑了笑,她也想多了解一下一些有趣的事情。 “请问为什么陈长官您会在这里呢?silence他又为什么要建造这所孤儿院呢?又是什么时候建造的呢?”一连三个问题被她抛出。 陈短暂的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阿米娅会有这么多问题。 “……我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我想来而已,这座孤儿院是在大约九年前建造的,至于他为什么要修建这所孤儿院……”陈突然停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些往昔。 …………… 一个凉爽的午后,陈和陈墨两人来到了龙门的地产建筑中心,繁华的装潢辉映着明亮却并不炫目的光芒,无数衣着高档的人在其中进进出出,而身穿日常服饰的两人显得很不合群。 “你不是说你最讨厌这种地方的吗?”陈撇了一眼陈墨,如果不是这家伙,她可不会抽出为数不多的假期来陪他到处乱跑。 “是啊……但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晖洁。”陈墨一脸感慨的说。 “什么……?”陈一脸迷惑,她没听懂,怎么这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家伙突然一副很沧桑的样子。 ——自从他从魏彦吾手里搞到这块地皮后就一直是这样。 “没什么……我们先进去吧。”陈墨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走进了大门。 “……算了。”陈很快跟了上去。 ——几小时后。 “先生,明天我们就派出工程部队给你,请放心。”一个虽然看着很年轻,但办事异常利落的女员工弯腰鞠了个躬,一脸微笑的向这位大客户致意。 谢谢您,女士。”陈墨同样还礼,随后带着陈离开了此处。 “不愧是近卫局最新一代的顶梁柱啊,看来他很受魏大人器重呢。”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女员工不禁感叹。 “心动了?怎么不去要个联系方式。”另一个女员工打趣说。 “呵呵,我就算再没眼力见也看的出来。”那位女员工放下了手中的黑笔,等待着下一位来者。 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她的眼前浮现了刚才他们离开的画面。 ——陈墨轻轻拉起陈的手,后者的手只是轻微晃动了一下,随后便握住了他,再无抖动。 “陈警官和他,可不只是朋友关系啊。” 第53章 从前 从建筑中心出来后,陈墨带着陈来到了魏彦吾送给他的那块地皮旁。 此刻的它上方堆积着五花八门的建筑材料,它们被摞成长方形的模样,让这看似无序的场面中增添了半分秩序。 “话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陈有些迷惑的看向陈墨,她知道对方想要建造一个专门收留孤儿的孤儿院,看起来确实没问题,只不过—— 问题就在于,这是一座只收留感染者孤儿的孤儿院,而龙门城里对感染者抱有偏见的人并不会比其他地方少太多,难免会有人来找麻烦。 尽管这是近卫局长官的私产,但无论哪里都不缺少脑子缺根筋的人,他们很少去考虑事情的后果,而孩子又那么脆弱,万一出了问题那可不是小事。 陈墨听到此话后很快明白了陈的意思,他笑了笑,一脸自信的说。 “放心,哪怕我不在这里了,那些孩子也不会出事的。”陈墨早就做好了打算,他已经联系了自己曾经的老朋友,某个“卡西米尔最强的赏金猎人”去发布有关任务了。 “……最好是这样,不过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陈仰头看向陈墨,她有些疑问需要得到解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值得吗?”陈有些难以理解,她根本想不出做这种事会对眼前的男人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好处。 名声,他不稀罕,臭了也无所谓。职位,他不在乎,有就行了。生活,他不奢侈,平常过就行。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整天摆烂混吃等死的人,居然莫名其妙的花了一笔巨款去修建了一个专门收留感染者的孤儿院,这听起来和他龙门近卫局特别督察组组长的身份毫无关联。 ——太奇怪了,不是吗? “…………”陈墨一时无语凝噎,原因是什么,他自然知道,但这个理由,听着或许会有些荒唐,他本来想永远不告诉任何人,但如果是她的话,也不是不行。 “我可以告诉你,晖洁,但时间可能会有些长,你能听下去吗?”陈墨闭上眼睛,回忆起那段过往的记忆。 “哼,我蹲点都能等个三天,你觉得呢?”陈很不爽的说,她觉得自己有点被看扁了。 “……好。”陈墨叹了口气,开始了他的故事。 …………… 一个贫瘠的县城里,一所破旧的孤儿院屹立在这里,它饱经风霜,曾经雪白的外墙已经遍布污渍,一片暗黄,如同迟暮的老人面上的老年斑一样,无比沧桑。 这座破旧的孤儿院里有着一位善良慈祥的老院长,护工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这位生活简朴的老人始终留在这里,守着这些可怜的孩子。 ——陈墨也是个孤儿。 院长是在一天打开大门时发现了他,那时一个装着一个小婴儿的小摇篮就那样放在门口,里面的婴儿还在沉睡着,好像做了一个好梦,还嘬着自己的手指。 老院长拄着拐杖,默默叹了口气,将这个明显是被抛弃了的孩子抱了起来,带进了孤儿院。 院长在小婴儿的身下发现了一张材质有些奇怪的纸条,上面用楷书写着“陈墨”二字,字迹端庄大气,看得出写下这二字的人在书法的造诣上不小。 于是,小婴儿便有了名字。 就这样,小陈墨成为了这个大家庭的一员,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他很少和他人交流,时常在深夜一个人坐在院中,仰头看着漫天星辰交相辉映。 但院长并没有选择对他坐视不管,如果非要说的话,他这一生见过太多和他一样特别的孩子了,他知道该怎么改变他们。 此后,老院长总是寻找机会跟小陈墨聊天,在他的努力下,两人很快成为了朋友,小陈墨也逐渐变得和同年龄的其他孩子一样开朗。 就这样,小陈墨读过了小学,初中,高中,他十分聪慧,上的都是市里最好的学校,他拿了不知多少次奖学金,老师无比宠爱他,同学们跟他的关系也很好,他们并不因为他的出身而嘲笑他,反而主动的去和他一起玩耍。 他没有家,每当到了长假他都会回到孤儿院做义工,这里才是他唯一的家,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一切都在向美好的方向发展,但苦难还是在那天追上了他。 高考结束后的当天,自觉考的不错的他一身轻松的准备前往孤儿院,然后,就在路上,他看见了夕阳下,被火光照亮的半片天空。 他扔下了背上的背包,扔下了他画满重点的一本本参考书,扔下了他买来准备送给孩子们的礼物,他扔下了一切累赘,他无视了行人被撞到的惊呼,车辆鸣起的警笛,他心无旁鹭的狂奔,他只想立刻赶到那个养育他长大成人的地方。 这次他舍弃了一切,只是为了不真的失去一切。 但当他到了孤儿院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火已经被扑灭了,倒塌的废墟和灰烬仍然散发着余温,水汽在四周飘散成雾,如同一张白色的裹尸布。 “我……为什么……什么也……”他跪倒在了地上,他已经听不见周围消防员安慰他的声音,他只能听见自己缓慢到极致的心跳声。 ——他读大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去改善孤儿院的环境,让那些可怜的孩子活的和同龄人一样幸福。 可现在的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那些消防员中有几个人试图拉起他,但在别人的眼神示意下,还是放弃了,他们不能刺激这个孩子了。 这天刚好是他被送到孤儿院的十八周年,他在这里重获新生,那天理应算作他的出生。 ——他“成年”了。 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大,最后已经如同雷鸣,陈墨已经忘记了时间,或许他早已失去了意识。 他的心脏不断悸动着,试图摆脱他的控制。 ——祂在成长。 第54章 一年 不知过去了多久,陈墨离开了这片废墟,他失去了亲人,还有他的家。 尽管警方努力调查了现场,但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意外事故的答案,案子也就这样草草结案。 数日后,陈墨无视了哀悼会上旁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独自一人伫立在院长灵前,沉默不语,他好像变回了曾经的自己。 与此同时,另一个他在那天诞生了,更准确的说,是苏醒了。 陈墨是在一个雨夜离开的县城,那日雷鸣雨落,犹如天倾,他涉水而行,不再回头。 他一身黑衣如墨,自此永别故土。 自此以后,陈墨饱受着那所谓“心脏病”带给他的巨大痛苦,在这足以撕裂人类神经的痛苦面前,他不知多少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束这非常人所能承受的苦痛。 但老院长曾经对他寄予的厚望和希望查出真相的信念却迫使他冷静下来,安心的去攻读大学学业,试图一步一个脚印的活下去。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他总是感觉心脏在剧烈的抽搐,如同被束缚的野兽的疯狂挣扎,他时不时会吐血,终于有一天,他在课堂上昏迷了过去。 救护车来的很及时,他被送去了医院。 在抢救结束后的某一天,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医生一脸凝重的将他带到诊室,将他的体检报告递给了他。 ——他最多还能活一年。 当陈墨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只剩一年时间后,他一身轻松,向医生鞠躬后回头走出了诊室,轻轻推开了来到医院看望他的朋友,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仰起头,看向那刺目的耀阳。 阳光很刺眼,陈墨的眼睛很快就快睁不开了,他索性闭上眼睛,用身体感受日光的温暖。 突然,一滴因直视强光而沁出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滚落,在他的那张清秀的脸上划出一条泪痕。 他突然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笑得直不起腰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畅快。 行人从他的身旁路过,有些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他,他们以为他是个精神病患者,一个个避开了他。 陈墨一路狂笑着回到了住处,他推开房门,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他并未收敛自己的笑声,虽然动静很大但房东却并没有过来敲门,也许她现在并不在家。 几秒后陈墨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从胸前的口袋掏出了一张纸巾,迅速的接住了自己吐出的鲜血。 他喘起了粗气,安静的休息了一会儿,随后从衣袋中掏出了那张病历单,撇了一眼后揉做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陈墨捂住了脸庞,心绪沉重,短暂的放纵让他暂时得以避免了崩溃,他曾经不知多少次这样做过,但这次,貌似老办法也不太奏效了。 一年?他能做什么呢? “哈哈……”他惨笑了一声,他的内心充满绝望,那份痛苦将继续折磨他一年,他最后的一年。 他攻读大学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学成之后改善孤儿院的环境,让和他一样可怜的孩子能过的更好。 但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了,甚至他连浑浑噩噩的机会都失去了,他只有病痛缠身的最后一年。 那么,就这么结束吧,他已经受够了。 陈墨坐了起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床头柜前蹲下,拉开了那个自己打开过不知多少次的抽屉。 抽屉里只有一把一把锋利的匕首躺在一个盒子中央,匕首通体雪白泛光,寒光四射,刀锋无比锋利而崭新,似乎从未切割过任何东西,但握柄上却有了厚厚一层包浆,看上去时常被人把握。 陈墨拿起这把匕首,它曾经和他一起躺在那个摇篮里,这些年来他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因为这是他身世的唯一线索,但现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没有亲人,只有几个朋友,他的死很快就会被遗忘,他已经事先安排了人来给他收尸,不愿变成一具散发恶臭的腐尸是他最后的尊严。 “对不起,大家……”陈墨拿起匕首,一刀割向自己的左手腕。 鲜血顿时从创口喷出,短短几秒就已经流遍了他整条白皙的手臂,剧烈的疼痛很快传到了他的神经,但陈墨无动于衷,这种级别的痛苦不足以让他为之动容。 伤口很深,已经伤及了动脉,出血量极其惊人。 “啊……”随着出血量越来越大,陈墨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走马灯在眼前飘忽而过,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自我封闭,然后逐渐走出了困境,以为找到了幸福,却被命运毁灭,再次鼓起勇气试图反抗,却彻底失去了希望。 这就是他被命运戏耍了一生,一场可笑的悲剧。 “如果可以……” “真想……好好活一次啊……”陈墨的视野逐渐模糊,但一声不甘的怒吼在他的身体里突然响起,同时一段毫无感情的ai声音在他的耳畔出现。 【寻找到特殊体质生命】 【修复身体创伤】 【开始绑定并赋予对应装备】 【漆黑噤默绑定成功】 陈墨已经听不清了,但他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疼痛感在减弱,他好像活过来了。 【完成修复,选择可前往空间】 【锁定世界——泰拉大陆】 【发动伪装效果】 “等等……什么东西?”陈墨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正当他试图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话语时,他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一具面容外貌皆与陈墨一致的男尸出现在了他原本的位置,尸体的手捂在心脏的位置,面色苍白,表情狰狞扭曲。 如果此刻对“陈墨”进行解剖的话,就会发现他的一切特征皆符合心脏病病发死亡患者的特征。 ——“陈墨”因为“心脏病”突发而死亡,这将会是他的尸检报告。 数日后,陈墨因病而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校园,他的几个朋友自发举办了追悼会,葬礼上的人不多,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一个月后,再无人谈论那个病痛缠身的可怜男孩。 陈墨已经永远的留在了那天,在人们的眼里。 黯然此生,至此而终。 (本章的内容陈墨都没有告诉陈) 第0章 欢乐番外篇:罗德岛圆凳速滑决赛 (本章字数五千字) 一架老旧的录像机吱嘎作响,似乎它已经离报废不远,但在一只手臂的调整下,它还是艰难的运作了起来,投射出了一道忽明忽暗的光幕。 ……………… 罗德岛的旗舰上,一位黑发的雌性血魔正举着话筒解说着一场一年一度的令人热血沸腾的比赛。 “各位罗德岛的干员们!在经过重重重选拔后,在今天我们迎来了罗德岛圆凳速滑赛的决赛!”可露希尔对着现场的观众们高声喊道。 “由于这是总决赛的缘故,这次我们新增了博彩项目,各位干员们可以为自己看好的选手下注,单位选手最高赌注不得超过二十万龙门币哦!”可露希尔特意在规则中留了个漏洞,这只奸商血魔打算在这场博彩大赚一笔。 远处靠着栏杆的凯尔希听到这句话,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了可露希尔,但碍于现场热烈的气氛终归是没有说什么。 ——估计明天我们就可以在舰桥上看见某血魔的人影了(无慈悲)。 “好,言归正传,我们先来介绍一下现场的参赛选手。”眼见现场的气氛已经到位,可露希尔开始对参赛选手的介绍。 “首先位于一号道的选手是罗德岛唯一的男性女妖!圆凳速滑历届冠军的保持者!女妖之主,logos!” 语言未落,聚光灯打向了赛道上年轻英俊有着一头灰蓝色长发的男子,他以最优雅的姿势坐在圆凳上,如同一位古维多利亚的贵族。 “这次的比赛,奖励会是什么呢?”logos完全不把剩下的选手放在眼里,已经开始神游。 现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logos的实力还是他那超标的颜值引起了众多女干员的仰慕。 “位于二号位的是罗德岛的坚盾!不灭的王牌!真男人ace!” 欢呼声再次响起,身材高大健硕的ace以一种最适合圆凳滑行的姿势坐在他的座位上,他的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貌似已经做好了夺冠的准备。 “这次的奖励,必然是我笑纳了!各位!”ace无比自信的想,自从去年的惨败后他勤加练习,在多日的训练下,他早已今非昔比。 “三号道的选手,是我们罗德岛的第一神射手!千米以外一箭毙敌的狙击之王,萨卡兹的隐匿大师!sut!” 欢呼声再次来到了高潮,头戴圆帽脸蒙面巾的sut轻松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作为万年亚军的他这次似乎已经做好了打败logos的准备。 “哼,logos,这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实力!”sut扶了扶眼镜,他早已想出了一套完美的战术,只待对手上钩。 “而在最后,位于四号位的,则是罗德岛的最强之矛!独行的漆黑噤默!无冕的佣兵之王!silence!” 黑衣的男子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容清秀,他剑眉斜挺,黑色的眼眸飘忽不定,他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眼角含笑,他此刻并未戴着那往日里时常佩戴的面具,英俊中暗含了一寸不羁之意。 现场的欢呼声达到了最高潮,海啸一样的呼喊已经彻底淹没了赛场,身为最擅长和他人打好关系的精英干员,陈墨在岛内一直有着不少的好友,尤其以极境为首的一批沙雕跟他关系最好,常常一起在舰桥大学“留学”。 “芜湖!真热闹啊!真是激动人心啊!你说是吧,棘刺!”某个白色头发的黎博利帅哥询问着一旁比较安静的黑皮男子。 “……确实如此,果然热闹的气氛会带动其余人的情绪。”一脸正经的棘刺自言自语道。 “对了,棘刺,你有没有下注,我已经压好了。”极境见四下无人,连忙将头凑近棘刺的耳旁问道。 “我早就下好注了,不过并不多,输了也不算亏。”棘刺一本正经的说,他也就找个乐子,毕竟他更喜欢科研。 “也对……哦!比赛要开始了,快看那边!”极境撇了撇嘴,他看向一旁的比赛场地,顿时又激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博士和阿米娅。 “博士,感觉怎么样?”阿米娅看着正在东张西望的博士说。 “挺好的……毕竟是难得的休假。”博士轻松的说,最近岛内的工作实在太多,压的他都喘不过气来,这是他少有的放松时刻。 “博士开心就好。”阿米娅眼角带着笑意,她最在乎的人就是博士。 在人员全部到齐后,可露希尔眼见现场的气氛已经到位,于是拿起了话筒,准备宣布比赛开始。 “好,那么接下来……” 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做好了准备,他们都端正了自己的姿势,摆出了各自认为最好的起步姿势。 “比赛开始!”一声令下,选手们如同离弦的利箭般冲出了,赛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此刻偌大的比赛场地只余下圆凳的滑行声。 “哦!首先冲在最前方的是silence选手!logos和sut两人紧随其后不相上下!ace的起步稍稍慢了一些,但很明显他的速度正在稳步上升,想必无需多久就能追上三人!”可露希尔充当了解说员,此刻场上的局势在她的解说下十分明了。 “现在他们已经迎来了第一个大弯口!反超与被反超就在此刻了!” “究竟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应对呢?” ——比赛场地内 “哼,logos你还是太弱了!”sut嘲讽了一句已经有些落后自己的logos,他的双腿不断滑动着,甚至只能看到残影,以他此刻的速度只要十几秒就能彻底拉开logos,追上正在领跑的silence。 “最好还是先看看自己的样子吧。”logos一脸迷之微笑,然后瞬间超过了他,扔下了一脸懵逼的sut。 “什么玩意……我艹我椅子腿怎么少了一个!”sut正打算追击时却发现了不对,他控制不了椅子的方向了,低头一看才发现了不对。 此刻ace也赶了上来,他呼啸而过,以一个完美的漂移(为什么这玩意能漂移啊喂!)冲过了弯道并甩开了sut。 “终点见了sut哈哈哈!”ace的声音还留存在空气中,只剩下咬牙切齿的sut。 “logos你给我……等等!我要撞上去了啊!”sut看着越来越近的墙壁陷入了惊恐。 “啊啊啊!!!”惨叫声响彻了赛场。 ——此刻的解说台。 “哦哦哦!sut选手撞上墙了!看起来冠军似乎和他已经无缘了!”可露希尔对sut的倒下有些可惜,不过她并未有太多惊讶。 ——毕竟谁知道女妖一族的奇葩法术到底有多少呢。 场地内一片惊呼,看起来观众们都在为这一突然的变故感到惊异。 “好现在我们继续观看比赛现场。”可露希尔将视角转向了正在角逐的三人。 ——比赛场地内。 logos此刻紧紧咬在了陈墨身后,而ace则在约六七米外观察,伺机而动。 “logos,放弃吧!你应该知道你的那些法术对我可没用吧!”陈墨嘴角上扬,他觉得一切都已经落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哦,是吗?你还是太小看女妖一族的底蕴了!silence!”logos奔跑着,一脸无敌的看着silence说。 “嚯嚯!不仅不后退,反而还向我靠近吗?”陈墨同样还以颜色(脸色)。 “不靠近一点,怎么超过你呢!”logos很快凑近了陈墨,他已经做出了施法的动作,而陈墨也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一套施法动作转瞬完成,一束黑光射向陈墨,陈墨一脸不屑的接下了这一击。 “就只有这种程度吗?”陈墨不屑的笑道。 “都说了,女妖一族的底蕴可不止如此!”logos嘴角上扬,陈墨一惊,他转头看向前方,发现墙壁已在咫尺,他瞳孔皱缩,但已经来不及反应了,他直接人仰马翻撞到墙上。 “可恶!是幻术吗!”这是陈墨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脑海的唯一一句话。 “只是缩短距离的法术而已!”logos在留下这句话后一骑绝尘的消失了。 “哼,你还是太小看佣兵了,logos。”陈墨鬼魅一笑,再次端坐在了圆凳上,他按下了铁制支架旁的一个红色按钮,这次,他不装了。 在奇怪的机械声中,他的圆凳逐渐变形,椅子的支架折叠收起,圆凳悬浮了起来,他踏上飞椅,以远超原先的速度继续冲刺。 “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陈墨依旧是一脸自信。 ——解说台 “虽然silence已经落后一大截!但此刻他以装备优势依然有着可能去角逐冠军!”可露希尔毫不害臊的说,这套装备实际上就是由她提供的。 “那么比赛的局势……哦!那是……sut!等等,他是怎么追上来的!”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赛场内,在场的观众看到sut此刻的装备,全部瞪大了眼睛。 ——赛场内 “哼,ace,比赛的结果已经注定了!放弃吧!”logos对着稳步追逐试图赶超的ace说。 “logos,你还是太自大了!真正的胜利者只会是付出了汗水与时间的人!”ace的速度突然加快,在这最后的两百米,他开始发力了。 “那就试试看吧!”logos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在逐渐缩小。 “不过如此……我靠这是什么!”ace在赶上logos后嘲讽了他两句,但一道劲风突然从他的身旁掠过,他连忙看了过去,发现了事情的不妙。 原本已经被logos击倒的sut此刻突然追了上来,不过这不是最让人震惊的,最让人震惊的是—— 为什么他的圆凳后面有个火箭助推器啊喂! “纳米助推!小子!”sut回头得意的笑道,不过他在看到身后的场景后突然笑不出来了。 “哈哈,这才是科技的力量!sut!”陈墨踩着磁悬浮飞椅追了上来,很明显他的装备更高级一点。 “(粗口)!你居然找可露希尔作弊!你太可恶了!silence!”sut恶人先告状,其实他才是第一个作弊的人,不过在气势上他决不能输。 “在金钱面前,一切都是可以做到的!你还是太肤浅了!sut!”陈墨继续冲刺着,他已经胜券在握。 “哼,还没到最后一刻呢!”sut加大了火箭推进器的功率,圆凳咔咔作响,如同是在哀鸣一般,但他确实追上了陈墨。 “由于ace的一愣神,他落后了几十米和logos的距离,但似乎对比赛结果影响并不大。” “最后一百米!各位观众们!看来冠军将在silence和sut之间角逐而出了!”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这致胜一刻引动了所有人的心。 “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接近……哦不!sut的圆凳在严重的过载下解体了!两人撞到了一起!双方的圆凳彻底损坏,双双失去了比赛资格!” “最后的十米!logos赶了上来!ace选手已经追不上了!” “最后一米!没有意外!logos选手越过了终点线!让我们恭喜他!” “对了差点忘记告诉大家,这次获得冠军的选手的奖励非常有趣。”可露希尔挠了挠头,笑容满面的说。 “罗德岛将会全力实现他的一个愿望!” ——赛后冠军采访阶段 可露希尔将话筒递向了logos,这是历届圆凳滑行赛冠军独有的待遇。 “……啊?是问我如何常年卫冕冠军的吗?其自然是源于……”logos开始吹嘘自己,实际上他是偷偷加快了sut推进器的损坏时间。 你们都上科技了,我玩点小法术也无所谓对吧? ——半个小时过后 “那么最后,你的愿望是什么呢?logos?”可露希尔抛出了最后的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我的愿望?”logos扶着自己的下巴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但他很快发现,他早就有了答案。 他转头看向正在嬉闹的一众精英干员,touch正一脸无奈的看着sut正在和陈墨互相“友好问候”,ace正在和看戏摸鱼的sharp聊天,一脸微笑的outcast从一脸不爽的isery手里接过了一沓赌注,chanist正在试图修复报废的圆凳,pith还在思考为什么学习不了陈墨的源石技艺,storye看着比赛录像一脸震撼,煌和迷迭香正围在博士和阿米娅身旁。 正如曾经他走进巴别塔的大门时一样,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洒向将暗的大地,亦如溶于生命的奇迹,亦如充斥荒野的希望。 他微微一笑,接过了话筒。 “我的愿望很简单。”女妖许下誓言。 “如果可以,我希望——” “以后年年都能和这些家伙比赛。” …………… 曾肩负着感染者的陆地舰船此刻千疮百孔,灰暗的舰体外壳上横戈着无数破碎的尸体,这艘偌大的舰船此刻已经停息。 在这破碎的废墟之中,还有一个活着的人,或许说,还算有人形的生命。 那是一个濒死的男人,他的怀中抱着他那已然逝去的爱人。 男人曾经是个佣兵,他穷尽一生都是为了将名字留存在光芒照耀,世人皆知的地方。 但现在的他,却停留在废墟阴凉处,无人知晓的地方。 破碎的舷窗外,或许是久久未曾亮起的清晨,或许是始终未曾暗下的黄昏。 不过这都和男人没有关系了。 “蛇鳞……碎裂……试剂……耗尽……小队……全员……阵亡……”男人的口中吐出些似乎毫无意义的话语。 ——他已经穷途末路。 录像带播放着,但他那已经失明泛白的双目此刻什么也看不见。 男人闭上眼睛,用剩下的左耳聆听着老朋友的愿望。 “logos……?”男人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但他那已经被扯出体外的肺部支撑不了他接下来的言语。 男人眼前的黑暗突然消失,他看见了那些故友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们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似乎早已做好迎接他的准备。 似乎,时间还停留在那美好的往昔。 男人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他垂下了折断的右手,一张身份牌证从他的伤口处滑落,落在了暗红的地面上。 “博士,和大家一起,好好活下去。”男人最后为博士做了一次祷告。 他微笑着,但已经停止呼吸。 夕阳终于升起,微光洒向金属制成的牌证,几个模糊的字母显现了出来。 【罗德岛精英干员:silence】 第55章 生而向阳 “……原来silence先生的身世这么悲惨吗?”阿米娅听完了陈墨的故事后,有些感慨。 一个没有出身的孤儿,在家人和伙伴的开导下不再迷茫,有了梦想并能为之奋斗,却在看见希望的瞬间被夺去了希望。 废墟中的欲望萌芽,直至消亡,依然向往希望,依旧在追随光。 阿米娅突然回想起了陈墨向特蕾西娅宣誓效忠的画面。 夕阳余光投射于殿下身上,使她温暖如光,缄默深暗覆盖于骑士衣上,使他深沉如墨。 两道身影间犹如隔着一道分界线,将光明与黑暗分割开来。 但就在骑士和殿下都向对方伸出手的那一瞬间,阳光没过了黑暗,希望代替了绝望。 有的人哪怕是生于黑夜,也在寻找着不知何处的希望。 …………… 由于时间的问题,博士和阿米娅并没停留太久,但尽管如此,机敏的阿米娅在和陈的交谈中,还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陈警官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讨厌感染者呢。”阿米娅暗自想道。 “…………”博士依旧是一言不发,他现在虽然明白了感染者与正常人的差别,但他还是难以忍受那些普通人对感染者的歧视。 在归来的路上,他们看见了无数感染者的身影,孩童在街上嬉笑打闹,互相追逐,老人坐在一张张靠椅或躺椅上闲聊或下棋,中年人都经营着各自的一份事业。 他们明明和普通人一样会说会笑,都有着各自的生活,家人,朋友,只不过是一小块源石结晶,就让他们遭受了这样的歧视和不公的待遇。 ——真正挡在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那道高墙本就不止是那致死疾病的传染,还有长年累月之下,被他们同样歧视感染者的长辈所告诫的,所耳濡目染的一切。 哪怕从未见过感染者,他们也会下意识的去厌恶他们。 他回想起了在切尔诺伯格所看到的一切,从那些称他为“博士”的干员口中听到的一切。 “歧视?我早就习惯了。” “我们甚至连死都不平等。” “这是疾病,也是力量,更是诅咒。” “罪恶存在于这片大地的每一寸角落,只不过他们总喜欢谈起我们的罢了。” 一句句话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博士再次想起了他曾经亲眼看到的画面。 血腥的屠杀,被压迫的感染者拿起武器,对着同样也被压迫的平民下手,他们犯下罪恶却称之为复仇。 阿米娅察觉到了博士的心情状态不对,她转过了头,担心的看向了博士。 此刻,看着阿米娅稚嫩的脸,博士突然一时恍惚,他的耳边好像又出现了那几句话。 “博士,几句话说明不了一切。” “你终将面对这一切。” “等到那个时候,你会明白的。” ……………… “博士?你还好吗?”阿米娅开口询问。 “没事,我很好。”他勉力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似乎明白了。 至少,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至少,要让那些人,能鼓起勇气面对朝阳。 …………… “啊啾————!”陈墨猛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感觉有些奇怪,他最近身体也没虚到这么容易感冒啊。 “玛德,是不是有人在说我坏话。”陈墨从病床上直接翻了下来,黑雾从他的身体中流出,迅速笼罩了穿着病号服的身体,随后变成了一件他无比熟悉的西装。 “别的不说,这技艺还是挺方便的。”陈墨看了眼自己身上和常服几乎完全相同的衣服,虽然他能察觉出衣服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算了,正好这两天可以休个假,摸鱼去了。”陈墨也没多想,反正这些黑雾是从自己身体里生产的,怎么也不可能他自己能把自己背刺了。 “哦对了,先去食堂,都已经中午了……”陈墨打开了自己病房的门,然后看见了一个灰黑发色的小熊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左手还抱着一个果篮,右手悬在他的胸前约四厘米的位置,差点就碰到了…… “………!” “………?” 两人陷入了尴尬,由于陈墨使用的病房是私人病房,所以可以排除对方找的不是他的可能性。 “……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苦艾连忙将果篮往陈墨手里一塞,然后转头就跑,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好尴尬啊!!”苦艾的耳朵都变红了,她刚才试图敲门时差点没收住手,还好她反应快。 “啊这……”陈墨看着自己怀里的果篮,正想说自己不怎么喜欢苹果,想要还给她,不过就眼前的这个情况,如果他再追上去的话,估计某只小熊可能会直接找个树洞钻进去。 “还是先去吃饭吧……”陈墨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水果,他叹了口气,还是随手拿起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嗯,果然还是受不了这种感觉。”陈墨细细咀嚼着苹果,感到了某种生理上的不适,就像去啃泡沫板一样难受。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呢?”陈墨暗自嘟囔着,走向了食堂。 ——快一小时后 罗德岛的食堂里,一位一脸震撼的后勤干员眼看着一名已经吃掉五十人份套餐的男人再次站起身前往柜台,然后又端回了十份套餐,随后继续一人端坐在座位上继续进食。 而那个男人甚至进食的速度并没有比一开始慢多少,甚至似乎隐隐有了提升? “……我的天哪,silence先生最近怎么了,这比他曾经的饭量大了至少五十倍啊……”那位后勤干员一脸世界观被打破的样子,她从未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而正在干饭的陈某人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明明已经摄入了正常人日需求百倍的能量,但他却仅仅只吃了个半饱,并且一旦他停止进食,很快又会感到饥饿。 “怎么回事……”陈墨暂时放下了筷子,然后他很快发现他总是吃不饱的原因。 他的右手袖管处,一团浓郁的黑雾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他们的颜色愈来愈深,质感也越来越接近固体,如同一只黑色的护腕。 直到这时候,陈墨才恍然发现这团黑雾正在源源不断的吸收他体内的能量,对,是能量,不是生命力。 此刻,这团黑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陈墨,在发现他正在以一种七分好奇三分生气的眼神盯着他后,立刻老实的缩成了一团,好像是害怕被打一样。 ——就像一个偷吃被逮住的六岁小朋友一样。 “……看来这技艺估计没这么简单。”陈墨在看到这团黑雾人性化的动作后险些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也意识到了它吸取自己能量的原因,应该是为了成长。 “如果需要吸收能量的话,就事先缠在我左手的拇指上,别这样偷偷摸摸的。”陈墨笑了笑,对着这团小东西轻声说,他对自己人向来不会吝啬。 小黑雾听到这话后顿时松散了开来,它先是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后在陈墨默许的眼光下缠在了他的左手拇指上,然后一动不动,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真有意思。”陈墨继续拿起了筷子,他的钱多的是,如果只靠吃就能提高实力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 自从在那天过后,陈墨以单人吃下两百份套餐的数据获得了罗德岛第一大胃王的称号。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他的身影出现在食堂,所有食堂的后勤干员都会第一时间集合在后厨开始快马加鞭制作食物,但哪怕是这样也很难赶上他消灭食物的速度。 只不过,后来的他却似乎讨厌上了这份套餐,他的三餐中也不再出现这道经典无比的菜肴,他只在某一天的黄昏会购买这份套餐,用这个饭盒装着它,在夕阳下独自食用,以最慢的速度,似乎这样就能找到曾经的故事。 【一个奇怪的饭盒】 效果:增加100医疗干员的攻击力,但所有医疗干员在获得该收藏品后皆无法治疗自身。 第56章 孤立无援 与此同时,博士和阿米娅也成功赶回了罗德岛,他们从侦察小队传回的情报中得到了不少至关重要的信息,在跟龙门近卫局交换情报时,他们收到了来自陨星小队的紧急求救信号。 “怎么了!陨星你们那边还好吗?”阿米娅担心的发问,她明白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发出这个信号意味着什么,她已经让博士去联系凯尔希医生了。 “不太好……我们遇见了整合运动的领袖。”手持弓弩的陨星一个翻滚躲过几支飞来的箭矢,随后起身再次瞄准一个弩手,扣动扳机。 “唔……”箭矢精准的命中了目标,在一声沉闷的倒地声后,一位生于乌萨斯的感染者少年在他的十六岁停止了呼吸。 “分食丰盛的猎物之前,先尝尝小的吧。”梅菲斯特毫不怜惜手下的牺牲,在他眼里,只有萨沙(浮士德)和塔露拉是他所重视的人。 这些手下?他们不过是工具和棋子罢了。 “并且,不止一个。”陨星将目光投向梅菲斯特附近的某个红色身影,虽然那个家伙一直没有动手,但从她手中的不明控制器和那显眼的红角就能看出她的真实身份。 “什么?!”阿米娅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说只有一个领袖出现的话她们还能猜测其可能是探索的部队,但如果人数再多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这座城可能早就落入整合运动的掌控之中了。 “陨星!尽量保全自己!支援部队马上就到……”终端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阿米娅不断呼叫着陨星,但得到的只有奇怪的滋滋声。 “………”目睹了一切的陈皱起了眉头,她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阿米娅,联系上凯尔希她了。”博士将终端递给阿米娅。 “阿米娅。”凯尔希的声音从终端中响起,她的语气异常严肃。 “凯尔希医生!”阿米娅迅速回应了对方,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她必须打起十万分精神来。 “支援部队已经派出,替我带一句话给你身旁的那个陈警官。”凯尔希的语气变成了以往的平静。 “这片大地对每种生灵都一视同仁,而彷徨不决者往往会先成为它的养料。”凯尔希在说完这句话后挂断了通讯。 “……现在确实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了。”虽然凯尔希的话并不怎么好听,但陈也不得不认同这种说法。 “怎么了?”星熊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手里拿着一份报表,一脸迷惑的看着脸色都不太好的众人。 “我就去拿个报表,你们怎么都这么严肃?”星熊放下报表说,不过毕竟是高级警司,她大约也能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有任务?”她试探性的问。 “对。”陈的确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陈长官,罗德岛请求龙门一起前往分城,那里极有可能存在整合运动的临时指挥部。”阿米娅语气严肃的说。 “甚至,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侦察小队在战斗。”阿米娅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多耽搁一秒,陨星她们就会多一分危机。 “小兔子,别太担心,近卫局不会对你们袖手旁观,更不会落井下石。”陈冷静而理智的说。 “阿米娅,有句话我说过,或者是那个家伙曾经也说过。”陈双手交叉扶着自己的下巴,她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以‘德’为行事之规,以‘才’为行事之则。” “这不仅是近卫局选拔录取人才的标准。” “更是每个近卫局干员刻在肩章与生命之上的准则和信仰。” …………… “哈……哈……”霜叶握着手中的长戟,不断喘着气,她们刚刚消灭了数倍于她们人数的整合运动士兵,虽然此刻无比疲惫,但依靠优秀的战斗素养她们还能保持战斗能力。 但只要对方再发动几轮进攻,她们总会坚持不住,先不说别的,光是单是弹药就是个问题。 “总算……解决了。”杰西卡倚靠在一截断墙上,她细数了一下自己的弹药,已经不足出发时的一半,而以她的搏击能力来看,如果真的弹尽粮绝,她肯定会是第一个陷入危险的人。 “……不,还没结束。”陨星再次拿起了武器,就在刚才她突然感到了危机感,而随后从空中飘散的白色粉尘也印证了她的直觉并没有错误。 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粉尘纷纷洒洒的落到了那些被击倒的整合运动士兵身上,很快便从那些人的体表渗透了进去,而这些被粉尘附着的人也很快有了反应。 “咕咕……”那些“人”以一种异常怪异的姿势站起了身,如同丧尸一样诡异的姿势让陨星三人顿时后背一凉。 “敌人……杀!”他们如同四肢僵硬的木偶一样朝着她们跑来,但那僵硬的如同锈蚀的齿轮一样的关节却严重减缓了他们的速度。 “……哈哈哈,让事情更有趣些吧!让我看看你们绝望,不知所措的样子!”梅菲斯特露出了疯癫的笑容,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手杖中向外散射,而粉尘也变得越来越多。 “可恶……现在只能看这一发弩箭是否可以击中那个疯子……”陨星的箭矢上隐隐散发着暗光,她催发了自己的源石技艺,暴虐的能量在箭头上肆虐,除了陨星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这支箭的威力会有多大。 “别,陨星。”霜叶突然按住了准备起身射出箭矢的陨星,对方一脸不解的看向她。 “为什么?”尽管她知道对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但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快撤退。”霜叶浑身寒毛直竖,她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皮肤都在向她发出预警,仿佛有洪水猛兽正在向此处赶来。 上次她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她当雇佣兵的时候,那次她接下了一个保护雇主的工作,那个雇主是做黑色生意的,虽然不是很情愿但生存的需求促使霜叶接下了委托,雇主的报酬很丰厚,最开始几天倒还算轻松,但就在她以为这次捡了大便宜之后,真正的梦魇出现了。 …………… 寂夜,霜叶抱着长戟守在雇主的门前,只需熬过这最后一天,她就可以走人了。 “叹………”她自然知道雇主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讲道理她也得活着,一个感染者佣兵能接到这样的委托已经是她的运气,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谈何救其他人呢? 想看到前路的希望,又想光明的活着,这本就无法实现。 或许正如那句话。 抬起头是为了见暗夜中的希望,垂下眼只是因不愿面对命运的讽刺。 “……等等,怎么走廊没动静了。”正在伤感的霜叶突然察觉到不对,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连蝉鸣和风声都消失了。 “不会是……”就在她试图举起武器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突然拍到了她的肩膀上,她甚至能闻到一股极其浓厚的血腥味从身后飘来。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真正让她毫无反抗心思的是另一种气息。 那是一种顶级掠食者的气息,宛如正在观察兔子食草的已经饱食的狮子。 “嘘———” “睡一觉吧,小朋友……”陈墨温和的声音响起,他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他一记手刀打晕了眼前的小狐狸,毕竟他从来不会对孩子下死手。 (梅菲斯特除外,那货纯纯就一恶魔。) 第二天,霜叶才发现自己成为了唯一一个在那场血腥屠戮中活下来的人,这次经历也成了她日后噩梦的常见素材,直到她来到罗德岛,看见了那个始作俑者被一个绿衣服的医生拍在了墙壁上。 知晓他身份的霜叶顿时怀疑起了人生,而得知了她就是当年那个佣兵后的陈墨为了赔罪还包了她一年的开销。 看着一脸歉意不断向她道歉的传奇佣兵,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在几日的观察中她也意识到了对方不是装的,而是平常就这样。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霜叶陷入了迷茫,为什么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懵逼小狐狸jpg 第57章 弃子之下的尘埃 ——言归正传 尽管根据陨星失去联系前最后传回的情报来看这座分城极有可能是整合运动的临时指挥部,但阿米娅和陈还是选择了以少量队伍进行救援的方案。 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大本营,她们必须避免打草惊蛇的情况,如果真的惊动了整合运动的“爱国者”和塔露拉,哪怕是再多的队伍也未必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仅仅只是塔露拉一人就足以让罗德岛的数支精英小队在须臾间失去战斗能力,而传说中被称作“感染者之盾”的爱国者的实力估计也不会差到哪去。 况且阿米娅曾经还好奇的询问过准备午睡的陈墨这样一个问题。 “silence,你说的那个博卓卡斯替……到底有多强呢?” 她记得很清楚,陈墨在听到这句话后居然摘下了眼罩,一脸严肃的跟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除了logos那个家伙,现在的罗德岛没人能在全力以赴的他的手里活过三个回合。” “这还是我根据我以前见到他时对他状态的猜测……”陈墨叹了口气,他知道爱国者的源石病恶化的非常严重,估计状态下滑了不少,但哪怕如此,他也不愿站在对方的对立面,打不过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他真的下不了手。 毕竟他们曾经也并肩作战过啊…… ………… “……好阴沉的地方。”阿米娅的源石技艺让她可以感受情绪,而此刻的她感受到这环境异样的情绪。 她身边的每寸土地,每缕清风都蕴藏着悲凉,它们似乎随时可能随风散去,但却深埋于这片土地,仍然渴望着救赎和光芒。 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也在期望着,期望着他们的国家会来救他们。 ——可事实是什么呢? 连这座城市的外交频道都无法联系上乌萨斯高层。 幕后推手们各怀鬼胎,他们是这场棋局的奕手,所以他们可以依己之愿随意落下手中的棋子,肆意妄为,只是为了那可笑的需求。 而这座城市就是他们舍弃的一枚弃子。 ——那这座城市里的人民呢? 他们连棋子都不是,在那些人眼里,他们只是弃子之下的尘埃。 待到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后,还会有谁记得他们吗? 或许几年后,这次事件就会出现在新编的史学教材上,但又有谁能看到那张薄纸之后,曾经苦苦挣扎的他们呢? ——但他们都曾经活过。 …………… “看来这里已经被乌萨斯抛弃了。”陈再次试图打开外交频道,但滋滋的杂音却已然宣告了答案。 “但这座城市究竟发生了什么?天灾不可能让城市飘离到这么远的地方才对。”星熊皱了皱眉头,她总感觉有什么阴谋。 “根据观测得来的数据分析,这里遭受过天灾的余波……”阿米娅打开终端,将有关数据调出。 “分城是在移动到这里后才被天灾摧毁的。”阿米娅念出了这个结论。 “哈,看来罗德岛有些很不错的天灾信使嘛,谨慎一点总是正确的。”星熊笑了笑,她对这次行动有了更多信心。 “………?”陈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似乎有什么她很熟悉的东西或人在这座城里,但仔细辨别那份气息,又会察觉到其隐藏于外壳之下的恶意与诡异。 ——她下意识的看向远处,她看见了那个人,那个她本不想与之为敌的人。 “竟然是你?”两人在这一瞬间都这么想道,自从那次过后,她们第一次达成共识。 “老陈,你觉得……”星熊转头看向陈,在发现对方一脸震惊之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陈所注视的方向。 ——那里唯有一间倒塌破碎的房屋,几枝草叶自砖缝中探出,艰难的追逐阳光渐快的步伐。 “老陈?还好吗?”星熊喊了正在发愣的陈一声,陈咬了咬嘴唇,收回了目光。 “没事……”陈咬紧了牙,她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那可是现在整合运动的最高领袖,持掌烈焰的德拉克,她的姐姐,塔露拉。 【冷静,一定要冷静……】尽管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但陈还是稳住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那天陈墨告诉了她有关塔露拉的消息,她可能此刻就已经追出去了。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陈还记得陈墨告诉过她,他在切尔诺伯格与塔露拉交过手,甚至还受了伤(多严重没讲)。 ——为什么要对龙门这样做? ——你还是曾经的那个人吗? ——我的姐姐? …………… 用餐完毕的陈墨从亲眼目睹了他整个用餐过程的一脸震惊的服务员身旁走过,甚至还和他打了个招呼,对方沉浸在震撼中甚至差点忘了回应。 在他回去的路上,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能量已经补充完毕】 【已确定上限充足】 【已确定体质符合具化条件】 【是否具化随从?】 “……啊?什么鬼?”陈墨有些愣住,这几句话他愣是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随从?”陈墨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又要……有小弟了?”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并不排斥随从,但他排斥自己。 一个连自己下属都保护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再去当上司呢? “………”陈墨的步伐突然变得沉重,直到他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他握着把手,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在抉择着什么。 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 ——徒弟,兄弟,朋友,家人。 他的身体颤抖着,他记得,他什么都记得,但他又什么都不记得。 ——他到底守护了什么? 最后,一团黑雾在他手心凝聚又扩散开来,他的身影也随着黑雾消失。 远处,一道身穿绿色医者袍的身影注视着这一切,她并未说什么。 “他终将找到自己的身世,作为他们世间仅存的血脉,他又会如何看待我呢?”凯尔希喃喃自语道。 “会是复仇,还是放下一切呢?” …………… 第58章 具化—神备 ——一段时间后 夕阳向荒原投下昏黄的阳光,佣兵们或是成群或是形单影只,他们不约而同的朝着一栋栋老旧的建筑走去,而这些不知存在多少岁月的酒馆也迎来了它们的客人。 佣兵们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酒馆,他们大声的对着酒馆老板索求烈酒,他们将钱币扔在斑驳的柜台上,那些金属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这些佣兵划拳斗酒,嬉笑嘲讽,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荤段子,惹得旁人放声大笑。 暗处,几个眼神阴沉的人端着酒杯狂饮,看上去和旁人无异,但眼睛仔细打量着这里,他们审视着一个个走进酒馆的生面孔,细细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互相比个手势,继续着他们的狂饮。 待到那个他们选好的目标走出酒馆,他们便会伺机跟上,在荒原上和他好好“聊聊”。 如果对方识相且自己心情不错,那这些个倒霉蛋也许能保住性命,但这是极少的情况。 通常来说,对方很快会成为秃鹫和鬣狗的一顿大餐,如果是女性还长得不错的话,这个结果还会慢一点到来。 ——荒野,弱肉强食的荒野。 一抹黑雾从此处掠过,他微作停留,但并未驻足多久,他厌恶这气氛,他曾经教导他的队员不要去这些地方,这是他对他们为数不多的约束。 当然某个冤种有次喝大了忘了这事,最后是被他打晕拖回来的,还被禁了半个月的酒。 黑雾沉默不语,他向着记忆中的位置前进着,很快一个废弃的庇护所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黑雾逐渐升腾,一对深邃的黑目出现在雾中,随后在瞬息之间,黑雾凝聚成型,化作一个外貌年轻的俊俏男子甩了甩手,走进了庇护所。 这座庇护所显然已经被抛弃了很久,墙角横布着蛛网,仅有的一些家具破碎不堪,遍布灰尘,有些家具甚至还有很明显的割痕,看上去是有些拾荒者带走了一些布料。 “……还是老样子啊。”陈墨并未觉得怎样,这座庇护所的外表是否破损他毫不关心,只要它的另一部分完好就够了。 很快,他走到一块靠墙的陈旧的地板上,他站在那块地板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在短暂的几秒后地面亮起蓝光,逐渐升起。 几秒的上升后这块“地板”露出其极具科技感的电梯内壳和地下结构,陈墨踏入电梯,电梯门逐渐合上,随后电梯下降,再次和地面重合。 陈墨倚靠在电梯的铁壁上,直到电梯门打开,他走进了这个他已经使用十年之久的地下建筑。 这个地下建筑的内部似乎是一个类似研究室的结构,有着不少的研究设施,有些设施甚至在以科研闻名的莱茵生命都极其稀少,甚至还有一部分连外界都不存在的奇异设施。 陈墨很清楚这些东西有多珍贵,但他并没有将这些东西交托给任何人,甚至是罗德岛也一样。 原因很简单,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时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地方。 这里似乎原本是一个生物装备研究所,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这里找到了一些资料,有关自己的资料。 而陈墨从这些破损严重的资料得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信息。 他可能曾经是这个研究所的研究对象,在那些研究人员的实验中与某种物质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最后研究所因为某些原因突然废弃,而他也就这样逃了出来。 一开始陈墨只以为这只是有关他这具躯体原主的研究资料,并不在意,直到他看到了有关实验体日常状态的报告时,他发现其内容和他前世患病的症状完全重合。 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秘密远远不止他所看到的那些,但当他试图去向别人询问这一切时,却发现他们似乎都听不见自己关于这些东西的描述,甚至连暗示也是一样。 他甚至向系统寻求答案,但依然得不到回应,似乎它也并不知晓答案,但陈墨总感觉它似乎在隐瞒些什么。 但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质问甚至逼问它,至少现在他只能按耐住自己的不解,按部就班的生活。 “具化。”陈墨心念微动,随从的具化就此开始。 但系统又弹出来了一个界面。 【具化随从将吸收宿主的部分生命能量,请问是否继续?】 “……是。”陈墨打开微光手镯的限制,源源不断的能量注入到他的身体里,他暗自吐槽“就算再能吸还能把我吸干了不成。”但还没几秒后他就后悔了。 突然,陈墨的身上涌起黑雾,它们很快脱离了他的身体,随后迅速聚积在一起,随着黑雾的聚积,一个轮廓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开始具化:1】 【进度:2】 “嗯………?”陈墨突然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具化随从抽取的黑雾会直接脱离他的控制,但黑雾本身就是由他最精纯的能量化成的,这意味着具化的消耗可能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走一步看一步吧……”陈墨感受着体内能量的流失速度,虽然已经超过了恢复速度,但他还能勉强支撑一段时间。 ——十分钟后 “唔………”陈墨倚靠在一张靠背椅上,他没想到仅仅十分钟的时间他的身体便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喘着粗气,面色苍白,汗水已经浸湿了衣物,但黑雾仍然在不断涌出,而面前的雾团也已经凝聚出了人形,五官也已经快要形成。 【进度:76】 “可恶……”手腕上的微光手镯还在不断涌动着绿色的能量,但很明显已经供不应求,刚刚补充的能量在转瞬间就化作了黑雾。 “没时间犹豫了……”陈墨挥手召出至理之书,用已经微微颤抖的手指翻开一页,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只能凭借着记忆取出了一张画有一颗诡异心脏的异想体书页。 【异想体书页:渴望】 效果:选择一位生效者,使其速度增加10~20,体力上限+25并恢复等量体力。 “渴望……”陈墨发动了书页的效果,顿时他的心脏开始了剧烈的跳动,心率瞬间达到了接近三百的恐怖数值,他的耳边不断传来心脏的跳动声,但与此同时,他的力量也大幅增加,甚至在不经意间扭断了d32钢制成的扶手。 他此刻突然开始渴望水源,干裂的嘴角是水分流失造成的结果,但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站起的力气,他甚至已经很难保持理智。 【进度:90】 此刻一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又是那他无比厌恶的女人在他耳边低语。 “明明是一心求死之人却有着最难死去的能力,多有趣啊,不是吗?”卡门的语言中带着反问和嘲讽的笑意。 “闭嘴!”陈墨愤怒的喊道,哪怕自己已经力竭,但他依旧不想被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说教。 【进度:92】 “你其实无能为力,却总是将一切罪过归咎于自己,以所谓的牺牲为由赴死,只为不背负那些责任。”卡门并未理会他,反而拆穿了他的内心。 “你………”陈墨被说的哑口无言,他无法否认对方所说的一切,甚至他还很认同这些话。 【进度:94】 “在别人眼里你比谁都勇敢,向来不惧生死,但你本就希冀死亡,你不惧自己生死却又畏惧友人的死亡,你每次都以为能一死了之却不能如愿……” “懦夫。”卡门轻描淡写却又毫不客气的说。 【进度:96】 “………”陈墨安静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去面对他逃避的这一切,虽然生命在流逝,但他已经顾不上了,或者他本就无所谓这些。 “其实你明明随时可以离开,连死法你都可以自己挑选,但你却不这么做,你并不是想求生,你只是在为那些挚友和亲朋而活,你明白自己不可以这样草率的死去。” “这是你自私的选择,而你却懦弱的选择欺骗自己这是应该的。” “自私的选择去死,自私的选择离开,自私的选择隐瞒,自私的选择独行。” 【进度:98】 “你以为你做的事真的是为了他们?不,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空洞和悲凉。” “自私和懦弱在你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但正因如此你的确担得上悲剧的主演,不是吗?”卡门似乎在感叹,又似乎在反问。 “……你说得对。”陈墨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如同最后的余声。 “嗯?”不为人知的地方,卡门看向了他。 “但很可惜……”陈墨挣扎着站起,明明根本站不稳脚,不过他还是在前进,走向了那个已经具象完毕的黑雾人,她还没有挣脱这层雾茧,但她最后会挣脱的。 【即将完成具象化!】 【检测到特殊能量!】 “自私的人永远都是自私的。” “他们向来只考虑自己希望给予他人的感受啊……” 【进度:100】 第59章 意义 【具象完成!】 【检测到宿主获得???随从】 【警告!】 【检测到特殊能量体系……】 【确认宿主状态中……】 “其实……你是谁对我并不重要。”陈墨看着眼前的雾茧,这次他放弃了那些挣扎,去直视自己的心灵,自从觉醒“源石技艺”后已经开始转向黑色十字架的另一只眼眸也变回了纯净的白色。 “自私是我的本色,我的奉献也只是为了达成那个自己所期待的目标而已。”他似乎是在对卡门说的这句话,又似乎是在对眼前这个新生的生命对话。 “你了解我,虽然并不多,不过已经够了。”他谅解了对方,因为他也从未真正认真去面对过自己。 “不过我所渴望的不只是所谓的死亡。”陈墨的西服上逐渐出现了几块漆黑的甲片,它们似乎不知来历,但实则却缘由心生。 “我所活着的原因也不只是为了他人的期望。”甲片从他的心口逐渐蔓延到半个上半身,如同骑士战败后破碎的盔甲。 “我也有我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誓言与梦想,我也想去追逐,我也对它饱含希望。”破碎的甲片逐渐融合在了一起,它们已经蔓延到了陈墨的整个上身。 “自私和无私在我这里并不冲突,正如同没有绝对的对错和正义一样。” “我可以死去,可以毫无价值的死去,可以在世人的唾弃中化作枯骨,也可以在旧友的误解中死于他手。”杜兰达尔悬浮在他的身侧,这把伴随了他十年之久的长剑上也在蔓延着黑色碎片。 ——他们都在蜕变。 “因为我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期待的未来,所以我可以死去。”杜兰达尔的剑刃不再内敛黑光,它选择将沉重的光芒散发,这次它变得轻便了不少。” “很自私对吧,让别人去完成自己的愿望,自己却选择了逃避。”陈墨自嘲的笑了笑,他一直是这样的人,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一样。 “所以,现在解释一下我之所以还选择活着的真正原因。”陈墨换上了曾经的那副笑脸,这次他选择笑着面对自己。 “我立下过誓言,想好好活一次。” “所以我必须证明自己活着的意义。” “不过现在的我还未曾成功找寻到那份意义。”黑甲覆盖上了他的脸颊,他并不疑惑这些奇怪的东西从何而来,他不需要怀疑。 “所以,我把生命暂且寄存在我这里,直到找到那属于我自己的意义。”黑甲在蔓延到他的腰部时停下了,他们无法逾越这道鸿沟,因为某种限制。 “不过我会及时的把他取走的。” “说到做到哦……” …………… ——无边的黑暗中,一道倩影抱着双臂闭目无言,她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唯一裸露在外的肌肤是一只紧闭的左眼。 几秒后,黑暗的天空被撕开了一小道口子,一束光芒从裂缝中透入,投射到她的眼睛上。 她的眉毛微微颤抖,随后她的眼睛逐渐睁开一条缝隙,露出了碧绿色的竖瞳。 “………?”她完全睁开了眼睛,但她却发现自己对身旁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此刻,一双手从外界伸入这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扒住了那条裂缝,随后猛的一用力…… ——于是外界的陈墨就陷入了与一脸惊恐仿佛被劫匪袭击的少女面面相觑的尴尬情况。 “………!” “………!” 陈墨的双手还保持着撕开黑茧的动作,此刻他一脸问号,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然后他仔细的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约莫十七岁上下的模样,一头宛如初春草木萌芽的新绿色长发,一点六米左右的身高还有……比较贫瘠的丘陵。 正当陈墨还在凭借过往对任务目标分析的经验在判断着对方特点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似乎没穿衣服的少女脸颊顿时上染上了一抹嫣红,然后在发现对方还在注视着她后立刻羞怒的使出了友情破颜拳。 或许是由于某人刚才具化消耗了太多能量身体虚弱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这一拳的速度确实太快的原因…… ——砰!一声宛如炮弹撞击人体声音响起,刚刚解除了半神备状态的陈墨被打进了研究所的墙壁里。 “好……快……”他在发出最后的感叹声后就果断的晕了过去。 ——只有主角受伤的世界达成了(雾)。 …………… ——切尔诺伯格分城 正在寻找侦查小队的阿米娅一行人突然被数量惊人的高能源石生物袭击了,于此同时还有不少的整合运动也袭击了他们。 不过在博士精湛熟练的指挥和两位实力强悍的督察的帮助下,并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伤亡。 “呼,哪怕是作为路障来说,这些家伙也太凶残了一些。”星熊有些惊叹,这样悍不畏死的敌人她已经很久没遇见过了。 “根据来时的情报,侦查小队应该就在前方的源石丛多生地带。”阿米娅回忆着陨星先前传来的情报。 “好,近卫局!全员跟我……”星熊正想往前踏出一步,但阿米娅却伸手挡住了她。 “不,星熊督察,前面是高危地带。”阿米娅微笑着说,她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有些事情还是得靠他们罗德岛去做才行。 “身为健康人的各位如果继续前进,会有感染矿石病的可能性。”阿米娅依旧挂着那张礼貌的笑脸,她已经很熟练了。 一旁的陈听到这句话突然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变成了以往的那副严肃的样子。 星熊听到这些话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孩子的成熟,她自问自己在这个年纪这么最多也只能达到对方的这种程度。 ——看来这个孩子经历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哈,你用那小小的身体讲着官话的样子真可爱。”星熊摸了摸阿米娅的头,她对这个孩子有了更多的同理心。 “唉,唉?!”阿米娅被这个举动惊到了,连耳朵都竖直了。 “其实你不用花力气劝我们的,我都明白。”星熊收回了手,她笑了笑,转过了身,对着近卫局的干员。 “近卫局全员都听好了!我们,当好罗德岛的盾!”星熊的嗓音变得高昂嘹亮,如同利剑一样极具穿透力。 “不要放任何一个整合运动进去,也不要放任何一个整合运动出来!” “就让感染者问题的专家去处理感染者的问题!”她的语气很严肃。 “老陈,没问题吧?”她看向了一旁久久未曾言语的陈,她早就察觉出不对了,但对方的状态实在太异常,所以她必须确认一遍。 “……没问题。”陈的一只手握向了腰间的剑,她的剑从不会有迟疑,向来能干脆利落的解决对手。 ——无论是谁挡在了她的面前。 第60章 浮清 ——武器研究所 “……所以说你就是我的随从?”某位刚刚从研究所墙壁上挣扎下来的大冤种此刻正端着一杯从他先前放在这里的咖啡机里倒出的咖啡和少女聊天。 “是……”这位绿发少女此刻正披着一身刚刚翻出来的白大褂,身为罪魁祸首的她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了。 “好……我们先立个规矩。”陈墨一口饮下搪瓷杯里加了小半杯糖的咖啡,然后随手擦了擦嘴角对她说。 “但首先有个事情我们先约好,我不会让你无偿帮我干活,你的薪资标准我也会给你提到最高一档的,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听从我的指令。”陈墨按照以前他和他佣兵团的成员约定的内容跟眼前这个外貌与心理都明显未满十八岁的少女拟定合作内容。 “好的。”她点了点头,毕竟她在这个世界根本无依无靠,她还能去哪呢?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的,你虽然在名义上是我的随从,但你无须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陈墨微笑着说,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自信的,刚才发生那种情况下也只是因为自己状态太虚弱了而已。 “好,现在让我来看看你适合什么武器……”陈墨转身走向武器研究所的储备室,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女天赋异禀,说句实话,只凭借蛮力就能把他弄得这么狼狈的人他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两个小时后 “真是没想到……”陈墨在武器运用测试阶段按照自己的理解依次拿出了几样比较适合女性使用的兵器给她使用。 但是直到最后他才发现对方擅长的武器和他想象中的完全大相径庭。 “居然是镰刀……”陈墨看着对方手上那副比她人还重的合金镰刀在她手里舞舞生风,甚至连站在数米之外的陈墨都能感受到那股镰刃带起的劲风。 “这样可以吗……队长?”少女一个干脆利落的收刀结束了测试。 陈墨尬笑了一下,虽然这种武器的操作难度很高,但身为“漆黑噤默”的他对这种武器的运用虽说还没到宗师之别,但也是算得上相当熟练的级别的。 所以他当然清楚能把这种武器用到这么熟练需要多久的时间。 再结合对方那张还有着几分稚嫩的脸庞,他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类似凯尔希那种类型的长生种。 “如果仅作为教学的话,你这都可以出师了……”陈墨扔下手里的薄子,一脸无奈的说,原本他还想教教她使用技巧,现在他感觉自己估计都没比对方强到哪去。 “是吗?太好了!”少女顿时开心了起来。 “不过别高兴的太早……现在轮到实战测试了哦。”陈墨右手拂面,将面具戴上,在面具下露出了“善良”的笑容,如果索特他们还活着的话,此刻一定会告诫这位小可怜让她赶紧逃跑。 因为这是陈墨只有在魔鬼训练中才会露出的表情,而当年叱咤风云的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在这个形态的陈墨手里挺过三招。 所以为这位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小朋友默哀三秒钟。 ——五分钟后 少女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躺在测试场地上,眼里微微含着泪水,而一旁的陈墨一脸微笑的看着她,手里只拿了一把匕首。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逼良为娼的犯罪现场。 “实战经验还是差了点……”陈墨甩动着手中仅有手掌长的匕首说道,就在刚刚过去的五分钟里,他用这把武器成功把对方接连放倒了十次,这还是建立在他放海的情况下,他甚至只用了一只手。 “太强了吧……”少女一脸失去理想的样子说道,她尝试了不知多少种进攻方案,可在看似她密不透风的攻击中对方总能找到那转瞬即逝的空隙,躲过亦或是缴过她的镰刀,将匕首架在她的脖颈上。 “真正的厮杀可比这残酷的多,孩子。”陈墨暗自想道,于是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微笑,转而拿出了杜兰达尔。 ——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有名字吗?”陈墨将长剑拄地,好奇的问了一下。 “……没有。”少女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回答了他。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也可以把它当代号。”陈墨看着少女的脸庞,他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名字是很重要的,它是你存在于这个世界最重要的证明之一。”那个慈祥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 “你就叫浮清吧……”看着那张稚嫩,尚未经世俗污染,未曾见证世界肮脏的脸庞,陈墨的脑海里自然的浮现这个名字,还有曾经的岁月,和他的一个故人。 “浮……清?好吧。”少女接受了这个名字,她能感受的到这似乎是个好名字。 “好,接下来让我们继续吧。”陈墨再次板起了脸,他拔出了杜兰达尔。 “阿?不是……”小浮清一脸懵逼看着陈墨这副模样,她很快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寄(无慈悲) …………… ——此刻正在救治患难失联侦查小队的凯尔希。 “皮肤红肿,全身失温,组织坏死——”凯尔希在检查完伤者情况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居然全是冻伤。”她意识到了这些冻伤估计全是源自同一人之手。 “准备手术。”凯尔希披上了大褂,走进了手术室。 数小时后,凯尔希完成了所有手术,她先前派去寻找陈墨行踪的人回来了。 “……完全找不到行踪吗?”凯尔希听着情报人员的汇报,她没说什么,只是挥手让对方离开。 她依旧穿着这套绿色的医者袍,现在的她并不需要改换自己的形象,她有更多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她看着手上的定位器,事先植入的芯片已经彻底失效,或许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亦或是那种体质的问题? 前者最多引来一些猜忌和隔阂,但后者意味着那场实验真的成功了,但这也意味着她们用那些仪器所测出的结果是虚假的。 什么百分之一的融合率都是假的,没人比她更清楚那些数值的真正数值。 ——95? ——还是更高? 第61章 偶遇 几个小时后,残破建筑内的一处地面缓缓升起,露出了电梯内两人的身形。 少女仍然穿着那身白大褂,缠满绷带的面容和绿色的长发和竖瞳增添了几分邪异,但瘦弱的身躯却又让她看起来人畜无害,如果忽视她背在身后的那把镰刀的话。 “队长,我们是要去罗德岛……吗?”浮清抬起头看向陈墨,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只在对方的讲解中捕捉到了一些碎片,略微了解了一些所谓的常识。 “对,但你还是叫我老师吧……”陈墨听到“队长”这个称呼后原本平静的面部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 “好的。”浮清答应了,反正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但是……老师你打算怎么带我回去,这里也没有交通工具啊?”浮清一脸疑惑的看向研究所之外空旷的荒地,她非常清晰的记得陈墨告诉过她这里离罗德岛很远。 “好像也是……咳咳!其实我早就想到了……”正打算直接变成黑雾的陈墨在听到这句话顿时陷入了尴尬,甚至连已经半雾化的右脚都强行收了回去。 他虽然能做到长距离奔袭,但要是真的就靠跑的话他估计跑到今天晚上都到不了罗德岛,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耽搁太久。 他的黑雾其实都是从他自己身上抽取的,并非是凭空依靠源石技艺创造的,而他化作黑雾行动的原理就是将身体半雾化然后乘风而行。 他先前也尝试过从某些袭击他的佣兵身上抽取黑雾,但他很快发现这招不太好使,无论对方是感染者还是普通人都只能抽出数量极少的黑雾,跟对方是否存活也没关系,无论如何抽取出的雾气都极其的稀薄,感染者会多一些,但就算这样能提供的雾气连他自己抽取自己制造黑雾极限的几十万分之一都不到。 如果用语言来描述的话,他从自己身上抽取黑雾更像是转化,而从别人身上抽取黑雾则更像是提炼。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不只是文字上的不同。 ——言归正传 陈墨在思考了一会之后,将目光投向远处,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黑蓝色服装,身背一把巨剑的白发女子,她在这片荒无人烟的荒野上步行着,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压迫感。 “……她怎么会在这里?!”陈墨立刻拉着浮清远离了研究所前的空地,并将她藏在了研究所里,从切城回来后不久他就听说了斯卡蒂加入罗德岛的事情,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强,但陈墨可是切身体会过。 那次他做赏金委托时和对方意外接了同一个任务,导致他俩在任务地点前因为误以为对方是任务目标之一大打出手。 两人愣是打了一个下午,最离谱的是他们都没伤到对方,陈墨愣是把自己的虎口都震伤了十几次,斯卡蒂倒是真的连擦伤都没有。 那种恐怖的力量让陈墨感觉他在战斗时面对的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种可怖的巨兽。 所幸对方的力量虽然强于他,但论技巧还是他更胜一筹,他凭借着自己多种武器的交接攻击还是挽回了些许局面。 那时候这两人都还只是无名之辈,但以他们的实力都是可以轻松解决赏金榜上排名第一的佣兵的。 最后还是因为他们发现怎么也打不出个结果后暂时停手交流了一下才发现一切原来是误会。 这次任务过后他们后来又偶遇了几次,但斯卡蒂的性格实在太过高冷,到最后他们也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后来他有了佣兵团要打理,就没什么时间和对方来往了。 那可能有读者要问了,既然他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为什么陈墨要躲起来呢? 就是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假设你的秘密基地来了一个可以把你整个基地连根拔了的人,她目前是你公司的人,但她不知道这个基地的存在,然后身为某个公司的高层之一的你莫名其妙出现在了这个基地里。 ——你觉得这地方还秘密吗? 但此刻我们的主角又得找个能叫来交通工具的人,所以他还得去找斯卡蒂。 所以在深思熟虑过后,我们的主角选择直接雾化飘到斯卡蒂周围。 “………?”斯卡蒂眼看着一团黑雾飘到了距离她约二十米的位置,然后逐渐蠕动了起来,她果断的拔出了大剑。 “且慢!是我!”陈墨眼见事情正在朝某种熟悉的情况发展,他立刻从黑雾里钻了出来,顺手把面具给摘了,以防对方认不出自己直接劈过来。 别看隔了二十米,一旦打起来这对双方来说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是你?”斯卡蒂放下了已经举起的巨剑,她倒是很好奇为什么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出来是因为一个任务,对方这两天休病假按理来说不该在这里才对。 ——谁特么休病假去满是佣兵的荒野啊?搁这康复训练? “那个……你身上有通讯器吗?”某个通讯器杀手说话了。 “诺。”斯卡蒂将大剑插回剑鞘,顺手掏出了那个罗德岛配发给她的通讯器,虽然她基本用不上,但凯尔希却还是要求她带上。 陈墨在道了个谢后立即呼叫了附近的罗德岛安全屋,大约半小时后他们就会开着载具过来接他们。 “谢了,你的任务情况如何?”陈墨将通讯器交还给斯卡蒂,随后浅问了一下对方执行任务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帮点小忙。 他的关系网遍布整个泰拉大陆。 “情况还好。”斯卡蒂的神色依旧冷淡,但真正了解过她的人都会明白,这已经算是她的微笑了。 “好……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陈墨暗自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对方不想让他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那么,祝你顺利归来,猎人。”陈墨挥了挥手,再次化作了一团黑雾,离开了此处,临行前他向对方致以荒野上友人间常用的祝福。 “……谢谢。”斯卡蒂看着对方远去,轻声道了一声谢,其实她的朋友很少很少,当过她朋友的人基本都死了,她拥有的更多是“亲人”。 但如今她的身旁也只剩下了一个“亲人”。 之所以和陈墨交朋友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体里那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她知道对方并非同类。 ——但她们都是“怪物”。 第62章 二人 ——切城分城 在深入废墟后,阿米娅一行人很快发现了霜叶等人的战斗痕迹,而在搜索过程中她们也接到了凯尔希的通讯,她提醒了阿米娅一些有关救援情况的事项,让她们小心那些使用冰冻类型源石技艺的敌人,那些人的组织纪律性和战斗力都远超普通的整合运动。 不过对方虽然袭击了罗德岛的人,但下手却相当有分寸,明显有所留手,也因此没有一个被袭击的侦查人员死于冻伤。 “也许有交涉的可能性?”希冀和平的阿米娅听闻此事突然有了些许想和他们交涉的冲动,但很快这种想法就被源源不断涌来的试图袭击她们的整合运动给打消了。 哪怕双方真的有交涉的心思,在这些已经视罗德岛如洪水猛兽的整合运动成员的干扰下,一切所谓的交涉终会变成徒劳。 毕竟,罗德岛并不像整合运动那样四处飘泊,整合运动也并非罗德岛那样几乎上下一心的组织,组织内难免会出现一些矛盾。 所以她们只能继续走下去,至少要把受困的人都救出来才有资格和时间去设想那些奢侈的和解。 正如没人能改变人自私的本性,哪怕是这片大地也一样。 但或许有一天。 这片大地会因人而改变。 到时它会向曾经从未注意过的生命俯首称臣。 用改变为那新王的登基献上忠诚。 …………… “……终于没了么?”一位白发的卡特斯少女行走在分城的废墟上,她按照指令搜寻着潜入城内的那些罗德岛的干员,并铲除他们。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一袭白衣白帽的整合运动,看起来和其他的整合运动成员区别不大,但若是让那些乌萨斯源石矿区的驻军看到这些人的话,怕是会被吓到当场双腿颤抖,心跳加速,想起一些曾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畏惧。 那些身披白衣的整合运动就是那支传说中的“雪怪”小队的成员,他们是持掌寒冰的雪原利剑,所有乌萨斯矿场驻军的噩梦。 这支小队曾经驰骋于乌萨斯的冻原之上,和游击队一起毁灭了无数罪恶的矿区,同时对其中犯下深重罪孽者处刑,也同时从幸存的感染者中吸纳新成员。 他们是那些悲惨感染者的救世主,同时也是肆意践踏生命者的审判官。 而那位卡特斯少女就是这支小队的领袖,同时她也是爱国者的养女——叶莲娜,代号霜星,在多年前被爱国者的游击队从一个矿区里的驻军为了取乐而设立的处刑台上救了下来,从此以后早已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她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游击队的一员。 霜星杀过很多人,但她从未后悔,因为她每次挥剑都会有理由,她永远不会变成一个嗜血的刽子手。 “梅菲斯特………”霜星突然想到了那个白发的小疯子以及他所做的事,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一种生理上的恶心以及精神上的极端厌恶顿时涌现了出来。 哪怕是她曾经生活的那个矿区她都没见过这么残忍的杀人和处刑手段,她当时差点没忍住直接把他给就地正法了。 “所幸老头子(霜星对爱国者的称呼)这段时间经常派人去监视梅菲斯特那家伙的行动,倒是让他消停了好久。”霜星暗自嘀咕道。 自从切尔诺伯格天灾过后,老头子就突然跟变了一样,到处派人探查情报,做了很多有些古怪的事情,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来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大姊,杨格他们说把那个小姑娘跟丢了。”一个雪怪把通话器关闭后说,虽然霜星的岁数普遍比他们小,但出于对她发自内心的敬意和亲情他们还是选择了这个称呼。 “确定是跟丢,埃米尔?”霜星笑了一声,杨格那小子多半是又心软了,不过也正常,一个还未成年的感染者小女孩她们雪怪小队的人估计都下不去手。 “大姊,那个……”埃米尔还试图解释,不过霜星摆了摆手示意他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过她确实很勇敢,一个人就敢出现在杨格他们面前,还想引走他们。”看到大姊没有计较,埃米尔放松了许多,讲起了一些杨格得到的信息。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杨格说他总感觉那个少女身上有霜星的影子。 ——不过也只是影子 雪怪小队也只有一个队长,那就是霜星。 ——罗德岛本舰医疗部 陈墨带着浮清顺利返回了罗德岛,但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他还需要去做,比如说确定浮清是否是感染者。 “好的silence先生,我们会为这位女士安排体检的。”瓦西里一脸温和的笑意,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平时就这样。 自从将军宣布加入罗德岛之后,他们诊所有不少人追随了他,而他也恰好是其中之一。 他非常轻松的通过了面试和笔试,其实如果他没有在那次实验中出事故变成感染者的话,他必将是乌萨斯以及世界医学界升起的一颗冉冉之星。 ——只可惜没有如果 乌萨斯不会容忍任何一个感染者,哪怕他是皇家医学院最杰出的青年才俊也一样。 此刻一道身穿白色大褂的身影出现了,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的黎博利男性拿着几张体检报告走了过来。 “瓦西里,你的体检报告。”莫洛斯一脸冷峻的说,顺便把几张白纸轻轻放在桌上。 “不是说了我可以自己去拿吗……”瓦西里一脸尴尬,虽然是曾经的搭档,但他们的性格可谓是水火不容。 一个温和英俊大哥哥,情商极高,是老父母眼中女婿的第一人选。 一个冷酷面瘫研究员,脑子里除了研究就是想超越瓦西里。 只可惜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学校外,他都输了瓦西里不止一点。 研究成绩永远没对方强,哪怕他付出了数不清的努力也是一样,朋友也根本不如瓦西里的朋友多,甚至他其实没有真正的朋友。 ——他永远活在对方的阴影里。 那次实验前,他由于多日熬夜研究让自己的精神状态过差,实验操作出现了严重失误,导致了源石粉尘散逸泄漏,同时也损坏了他自己的防护设备。 在最后关头是瓦西里将自己的防护设备摘下,直接盖在了他的脸上。 那时,他看着源石粉尘从对方的身上飘过,如同飘飞燃尽的灰烬穿过抽芽的新木。 ——他却无能为力。 后来的故事很简单,对方由于感染者的缘故被驱逐出学院,而未被感染的莫洛斯则成为了学院最卓越的研究员。 可他却对实验和研究彻底失去了兴趣,因为学院里再也没有了值得竞争的对手,操作准确的搭档,他也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这里对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 那一天,莫洛斯独自向学校告别,悄悄来到了一个黑市,他想打探一个人的情报。 突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莫洛斯……?”瓦西里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他穿着厚重的大衣抵御着寒冷,此刻的他身上已经出现了少量源石结晶,源石病的恶化速度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莫洛斯轻轻回过头。 没错,还是那么熟悉的声音,那张一看就是好人的脸。 他突然笑了一声,不知为何的笑了一声。 ——他说 “是我。” “好久不见。” 第63章 决心 ——陈墨离开后 办公室中只剩下了两个男人,一人正在看着自己的体检报告,而另一人此刻一脸严肃的盯着对方。 “……呃,怎么了吗?莫洛斯?”瓦西里有点难绷,这个气氛实在太诡异了,以至于他感觉自己看的不是体检报告而是某种机密文件,而莫洛斯就是国家情报组织专员。 “你自己清楚。”莫洛斯的眼神更加冰寒,他看着瓦西里,将配发的源石病治疗药物扔到桌子上。 ——一阵沉默,如同破碎的废墟中的死寂。 “……看出来了?”瓦西里将体检报告放到一边,体检报告上显示他的源石病处于稳定状态,被压制的很好。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研究方向?”莫洛斯又拿起了那份报告,看着上面的文字,他冷哼了一声,随后将其扔进了桌旁的垃圾桶里。 他可是乌萨斯源石病临床领域的专家之一,他自然看得出这张体检报告的问题所在。 “体细胞和源石的融合率在6,血液源石结晶密度为016u/l,多么良好的体检报告啊……不是吗?”莫洛斯冷笑着说。 “那些人伪造报告的技术很高明,我差点就信了,但你最大的失误是这个。”莫洛斯拿起了药瓶,盯着瓦西里说。 “哪个初期病人的药物会这么多?更何况这是矿石病中期才能使用的药物,你当我瞎吗?”莫洛斯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试图看出点端倪。 “对不起。”瓦西里自知此时已经没有辩解的余地,他本想隐瞒自己的病情,为此还特地请求医疗部的人帮他伪造一份报告,这样就不会让因为自己而未患上矿石病的莫洛斯有太大心理压力,但他终究还是疏忽大意了。 但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眼里仍然没有半分动摇,他眯着眼睛,一脸严肃。 “瓦西里,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莫洛斯轻轻放下药瓶,收敛了自己冰冷的目光,在灯光下,他的白发熠熠生辉,明亮的白光在他的白袍上流转,如同白鹰的羽翼,他那双漆黑的瞳孔中隐隐透出微芒。 “是我让你得了矿石病,所以我会治好你。” “错了便是错了,我会弥补。” “但我不需要怜悯。” 他转过身,走向了办公室的门口,脚步坚定,每一步都像战士在疆场上的行军。 在办公室门前,他突然停了一下,微微侧过头,说了一句话。 “活到那天,瓦西里。”话音未落,他快步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瓦西里看着那道身影消失,一时无言,随后他轻轻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了几张纸。 ——这才是他真正的体检报告。 他凝视着那串数字,突然笑了一声。 ——如果那天他没出去进购药物的话,或许就不会恰好遇上天灾,或许他的体检报告会比他伪造的那份还好。 但当时诊所内有一个已经垂危的病人急需手术,他别无选择,至少对他而言,他必须为死于矿石病的父母有所交代。 但最后他不仅没能救下病人,自己也被天灾波及。 可后悔毫无意义,更何况他从未后悔,他只对没能救下病人的自己愤怒。 救死扶伤,无论对方是谁,这就是瓦西里,他作为医生的意义。 他回过神,再次看了眼报告。 ——他跟莫洛斯的研究领域可是相同的,他很清楚这串数字意味着什么。 ——他还能活多久呢? ——他不敢想。 “如果我违约了,别恨我啊……莫洛斯。”瓦西里收起了这封体检报告,苦笑着说。 白光中,他的白袍同样明亮,但却不像是羽翼,反而像是乌萨斯的雪地,看似铺天盖地,但来年开春便会融化,化作鲜花的第一口给养。 …………… 临床诊断分析: 造影检测结果显示,该干员体内脏器轮廓模糊,可见异常阴影,循环系统内源石颗粒检测异常,有矿石病感染迹象,现阶段可确认是矿石病感染者。 【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18 【血液源石结晶密度】035u/l …………… ——罗德岛 “老师,我们现在要去哪?”绿发的小姑娘看着一副街溜子模样的陈墨说。 “去后勤部,给你搞一套装……”陈墨话刚说一半,一个金色的面板弹了出来,正上方成就二字闪烁着金光。 而其中一个已经被点亮了的成就下方有着领取奖励二字。 【成就:获得首位心之随从】 介绍:去组建一支你的军队吧! 奖励:一套完美契合随从特性的套装。 “系统你果然还是爱我的啊!”陈墨暗自想道,不禁对这曾经抛弃了他十年之久的家伙有些感动,随后他按下了领取键。 随后,一抹白光在他的手中亮起,宛如他手捧着一个六十瓦的电灯泡,周围的干员也都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不好!这特效也太炫了!我就不该在这……”陈墨顿时后悔了起来,然而几秒后这后悔就变成了悔恨。 白光很快就消失了,然后装备也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好像没什么问题对吧? 也就是一个淡绿色的指环,也就是多次折叠后的便携镰刀,一个白色耳坠,也就是便携的战斗服饰,一套白黑蕾边的洛丽塔连衣裙…… ——等等,连衣裙? ——陈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就是说,他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捧着一件连衣裙? 突然,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头,那厚重的感觉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啧,silence,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ace戴着墨镜,一副“我都懂”的笑容,陈墨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懂什么了啊喂!”他有些崩溃的想,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他身后好像还有不少人。 陈墨僵硬的扭过头,看见了人群中正准备出任务的sut和煌,他们一脸蜜汁笑容,他顿时陷入了凌乱。 就以这俩货的性格,估计今天晚上这事就传遍全舰了。 “完了……都完了……”陈墨突然两腿发软,一个踉跄险些跪了下去。 “老师?你怎么了?”浮清将头探了过来,她不是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人正越来越多。 “……我在思考什么方法可以立刻让我离开这个让我社死的地方。”已经彻底凌乱的陈墨下意识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老师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浮清一脸迷惑的看着生无可恋的陈墨。 “……一会去那个房间等我。”陈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当场化作一团黑雾,顺便让小浮清去训练室等着。 ——至于他? ——你给路打油! 第64章 支援的人 几分钟后,训练室。 看着正在测试武器数据的浮清,陈墨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心之随从”是什么鬼玩意? “随从”他自然了解是什么,无非就是小跟班之类的东西,可这个“心”却是相当的耐人寻味,他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不能是心脏的心吧?”陈墨开始胡思乱想,他摸着下巴颏,但表情却并未变化。 毕竟有些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他也没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出事。 “老师————,我的房间在哪?我要洗澡。”从训练室里出来的浮清出了一身热汗,那些魔鬼一样的测试项目饶是她的体质也有些承受不住,所以她此时是一脸幽怨的看着陈墨。 “啊对……这是你房间的钥匙,别弄丢了。”陈墨从胸袋中掏出个钥匙串,递给了她。 “一会见!老师!”小浮清接过钥匙后瞬间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唉,这孩子。”陈墨看见对方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扶额叹息道。 “我话都没说完呢……”陈墨戴上面具,刚才若是有人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他的眼底突然闪了一下,就像灯管故障了一样。 “她们的情况不对啊……”面具下,他的一只眼睛彻底变成了黑色,深邃的黑暗中缓缓倒映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阿米娅等人刚刚与霜叶小队相聚,而梅菲斯特此刻正在与她们战斗,看的出来她们落于下风,情况非常危急。 这是陈墨源石技艺的另一种效果,他可以将黑雾凝聚成一种类似眼睛的东西,而他可以随时开启这个眼睛,获得它附近的视野,但由于距离太远,一旦发动这个效果这玩意不久后就会破碎,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其实这个眼睛跟英雄联盟里那个蓝花有点像,不过这是抽他的血搞出来的。 与此同时,爆发激烈战斗的分城,阿米娅的口袋中突然冒出一团黑气,慢慢凝结成一面黑镜,镜中一只熟悉的黑色眼睛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威势看向战场,阿米娅瞬间想起了什么,朝着周围浴血奋战的干员们大喊道。 “坚持住,各位!岛上的后援就要到了!”阿米娅凝结着法术,她依稀记得这个玩意是silence在龙门俘虏碎骨后昏迷前顺手塞给她的,虽然对方还没来得及解释这能干啥就晕了,但她还是能隐约猜到这东西的效果的。 此刻,在场的所有干员精神都为之一振,苦战造成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他们至少不是孤立无援。 ——只需要撑过几分钟的时间,支援就会来到。 …………… “该出发了。”陈墨将一张纸条卡到浮清门口的把手上,他现在必须立刻赶到分城。 他转过身,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了罗德岛之内。 但在他消失前的那一刻,他身后的影子却忽闪了一下,但在那转瞬即逝的刹那,他没看见这异样。 ——他的影子,是残缺的。 …………… “这些虫子怎么突然又开始挣扎了?”梅菲斯特挑了挑眉头,有些不爽,最近爱国者一直在监视他导致他根本没法增添牧群的人数,以至于他最近心情一直很差。 他冷静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可怕气息,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是谁,但他并不想放走这些家伙,哪怕他的手下在那个人的面前连几分钟都拖不住。 这里可是他们的临时指挥部,霜星她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那个怪物怎么也不可能一个人就毁掉半个整合运动。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看了看远处,拿起对讲机,呼叫了萨沙,让他帮忙看着这里,至于他随时准备撤离。 “好戏要开始了……”梅菲斯特露出了一个略显疯狂的笑容,他那依然稚嫩的脸庞下可是恶魔的灵魂。 现在的他是个真正的疯子。 …………… 位于源石丛多生地带外的两位高级警司此刻都一言不发,她们已经很久没接到阿米娅的消息了,按理来说她们现在应该去寻找她们,但她们并不是感染者,不可能拿自己和部下的生命开玩笑,况且阿米娅也只是让她们拦住整合运动的后援。 ——进入这种地方基本就意味着患上源石病。 “奇怪……整合运动的人呢?”星熊似乎意识到了不对,这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就像墓地一样。 “老陈,小心点。”星熊警惕了起来,她感觉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她们。 “已经看到了……”陈拔出腰侧的长剑,她已经发现了目标。 远处的道路上,寒气弥漫开来,白发的卡特斯脚下的道路咔咔作响,她一袭白衣,手握短剑,冰凌在她的指尖盘旋,寒流于她的身旁流转。 她是冻原之上的雪怪,寒冰追随于她的左右。 “杨格,制服他们。”霜星没有丝毫犹豫,冰凌从她的指尖飞出,划出一道悠长的曲线。 “近卫局全员!守住这片阵地!”星熊架起巨盾,剧烈的碰撞声响起,她咬紧牙关,和重装干员挡住了第一轮冲击。 “看来还不够,试试这个。”霜星收回手掌,凌寒的冰环从她的身旁飞出,朝着星熊飞了过去。 “休想!!”陈如同一道闪电一样飞过数米,她挥舞长剑,瞬间砍碎了冰环。 “实力不错,但现在你该怎么办呢?”霜星挑了挑眉毛,略显讶异,但她一挥手,身后的雪怪们都随她发动了法术,无数冰凌朝陈飞去。 “可恶,看来还是得……”看着密集的法术,陈深知自己手中的剑没法挡住法术,她看向腰间那柄赤红的长剑。 “赤霄……”正当陈试图抽出这把她尚未完全掌控的武器时,战场突然发生了异变。 “别逞强啊,陈督察。”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陈甚至听的出来对方是挂着微笑说的这句话。 随之一片黑雾凭空出现在战场中央,随后迅速凝结成黑色的屏障,那深邃的黑暗吞噬了所有接触到屏障的法术。 “又是这东西……”霜星的眼神严肃了起来,她现在必须提起百万分的精神来面对这个怪物。 “你这家伙,真是……”陈顿时放松了下来,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让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被留在这里。 转瞬间,屏障破碎重新化作黑雾,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弥漫整个战场的黑雾中走了出来,就像是邪魔从深渊的囚笼中走出。 踏踏的脚步声响起,男人不紧不慢的走到战场的正中央,他正对着霜星,面具下,他莞尔一笑。 “……杨格,随时准备撤离。”霜星握紧短剑,她此刻就像是一只被凶兽发现的小白兔一样,浑身紧绷,准备逃跑。 “霜星小姐,不必这么紧张。”陈墨看着对方这个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清秀的脸庞与充满善意的笑容。 “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小叶莲娜?” 第65章 和谈 “你在说什么……等等,怎么是你?!”紧张的霜星起初并未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但当她看清眼前之人的脸庞时,她脸上的紧张瞬间变成了震惊。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陈墨依然保持着那个笑容,他甚至反问对方,哪怕现场的情况是如此剑拔弩张。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霜星脑海的记忆不断涌出,她的瞳孔急剧收缩,她捕捉着每个记忆中的线索,终于发现了真相。 “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头子这些年找不到你。”她突然明白了,原来当年并不是陈墨死在了龙门的围剿,而是“漆黑噤默”“死”在了那些佣兵的刀剑下。 “好一个金蝉脱壳,你杀死了那个身份,这样就可以以换个身份享受不被打扰的富贵生活。”霜星冷静了下来,她得出了真相。 切尔诺伯格那次如果对方没开启面具的认知阻碍效果,她早就认出这家伙了,那样也不会对他动手。 尽管最后对方的面具碎了,但那时的陈墨已经快没个人形了,那时对方就像一株被砍去枝干的病树,说他是风中残烛都算是夸大。 一旁的陈和星熊都一脸迷惑的看着这正在唠嗑的俩人,其中陈在听见霜星说出“怎么是你”时瞬间眼神变得犀利,仿佛一个发现丈夫可疑聊天记录的妻子。 “……老陈,冷静,有事回头找他聊去。”星熊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按住了已经把手伸到腰间的陈。 “……算了。”陈一听此言,闷哼一声,但还是收回了手。 “呃,富贵倒是挺富贵的,就是不太安稳。”陈墨有些汗颜,他这些年可没有一天是安稳的,在巴别塔时他受致命伤的频率比常人轻微磕碰擦伤的次数的都频繁。 “………”霜星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和对方聊什么了,想当年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时常向这个见多识广的大哥哥问一堆问题,如今她们兵戈相见,甚至她先前还参与了杀死对方的战斗。 她们都只是对方人生中的过客,只要到了分岔路口就会分别。 但其实从数年前那天对方的不告而别开始,她们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现场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停手吧,叶莲娜。”陈墨收敛了笑颜,他看着手握利刃的霜星,平静的说道,他并不担心对方动手,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这座城里没人能阻止他带走她们。 “……如果我不呢?”霜星把短剑握的更紧了,她现在是雪怪小队的队长,不可能轻易服软。 “大姊……”杨格有些手足无措,身为雪怪小队的元老成员,他自然认识陈墨,也知道对方对大姊有恩,这种情况下明明是大姊对他有愧,可现在她却一副下一秒就会动手的样子,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应对。 如果他这副样子被霜叶看到的话,她可能会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听到的那个有关肃杀冷酷的雪怪的故事的真实性。 此时,陈墨只是静静的看着霜星,一言不发,他的面色异常平静,就像是一位正在等待等车的绅士。 “……算了,我们走。”霜星一看对方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顿时就破功了,她算是看透了,眼前之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赖,与其跟他呕气恶心自己,不如自己放他走。 (当然主要是打不过) “谢了,那么,陈和鬼姐你们在这等会儿,剩下的事我来处理。”陈墨再次戴上面具,化作一团黑雾,飘向阿米娅她们的方向。 霜星一言不发,默默带着雪怪小队离开了此处,现场重归安静。 “别的不说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啊,但我们还是要等……”星熊感叹了一句,拿起般若,正想拍拍陈的肩膀时她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立刻回头,发现陈已经跑进她们身后封锁的地方了,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里。 “(龙门粗口)!老陈你又犯什么病!”星熊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她们只要老实等着救援任务就能圆满完成,奈何这货非得在最后给他们整个活。 “阿淼!把防毒面具给我!”她真的是给气到了,但正当她已经不打算顾及自己的形象,冲进封锁区域时,却看见一脸无奈的阿淼指着陈离开的方向,摊了摊手。 ——唯一一个防毒面具被陈长官抢走了。 “……(龙门粗口),真特么不愧是你啊,老陈。”星熊扶额叹息,她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这种环境毫无防护冲进去跟送死是一个道理。 “那星熊长官,我们该怎么办?”几个干部向目前唯一的带队人询问,这个场面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决策。 “……守着。”星熊沉声道。 “啊?”几个近卫局干员都愣住了。 “我们答应过那只小兔子了,守住这里,至于剩下的……” “就交给我们近卫局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特别督察组组长吧。” …………… 此时,阿米娅等人正在与梅菲斯特的手下战斗,但局势正在逐渐好转,这种非牧群的部队终究也比不上那些悍不畏死的怪物。 此刻,天空中,一团黑雾中探出一只深邃的黑目,他看了看下方的场面,随后视线便凝聚到了某个小男孩身上。 “……等等,萨沙,情况不对!”梅菲斯特突然后背一凉,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一束充满杀意的目光在注视着他,就像是领地被闯入的恶兽正在盯着入侵者一样。 “收到,伊诺,现在往你的东南方向跑,那是我的位置,我掩护你。”浮士德架起弓弩,指挥身后的隐身小队警戒战场。 “这个小鬼……”陈墨注意到了迷彩状态的浮士德和隐身小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很轻松的从人群中辨别出感染者,就像是开天眼一样。 ——所以某特别督察组组长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打算揭穿而已。 他早晚把她带到罗德岛去治病,到时候来一个师都别想拦住他。 “算了,先带她们出去。”陈墨闭上眼眸,隐入黑雾,朝下方的战场极速飞去。 此时,阿米娅从掩体后抬起头看了眼战场,发现敌人突然开始了撤退,起初还有些迷惑,但当她看见一团黑雾从天而降时,她瞬间理解了一切。 “呼———silence先生到了,大家安全了。”阿米娅长舒了一口气。 “这就跑了?”陈墨看着那些撤离的整合运动有些无语,他有这么可怕吗? “阿米娅你带……”正当陈墨打算回头时,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感知到了一股莫名熟悉的杀意。 他僵硬的回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长剑朝他飞奔而来。 “陈晖洁你听我解释啊!!!”惨叫声响彻分城。 第66章 再回龙门 十几分钟后,陈墨和陈警官终于解除了误会,当然某人还是因为不好好呆在罗德岛静养被骂了一顿。 “医生都说了要静养七天,你怎么这么喜欢跑出来浪啊?!”陈盯着刚摘下面具一脸尴尬的陈墨,一脸怒意。 “额,我身体也没那么脆弱吧……”陈墨嘀咕了两句,有些不服,就凭他这刚才才被捅了两刀没多久就开始止血的体质,他其实只要躺着思考几小时人生估计他就活蹦乱跳了。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陈墨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又倒了下去,他倚靠在墙上一言不发,强装出一副看风景的样子,但很快他便失去了对肢体的掌控,坐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旁的黑暗逐渐消散,他重新看见了这个世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快贴到脸上的略显苍白的小脸。 “姓陈的你怎么了!听的见吗?医疗队呢?”陈拍着他的肩膀,等待着自己的回应。 “听得见,我坐会儿而已。”陈墨故作镇静的说,他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身体的问题,因为他不希望变成一个被保护的人。 “你到底怎么回事?”陈感觉到了不对,她总觉得对方在隐瞒什么,于是更靠近了一些,仔细观察对方的微表情。 “……真没骗你,晖洁。”陈墨当然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于是刻意控制了自己的微表情,这招他早就熟能生巧,因此没人能骗过他,也没人能不被他骗过。 “……回去老实休息。”陈没看出问题,叹了口气,转过了身。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墨舒了口气,但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他发现了不对,如果说龙门贫民区那次还可以解释为疲劳过度,这次他的精力可是处于巅峰状态,怎么也不可能累晕过去才对。 更何况,这次的感觉并不是那种疲惫,反而是那种意识消散,身体失去掌控的感觉。 “陈警官,龙门出事了。”阿米娅突然面色凝重的看着陈,她们接到了一个坏消息。 “嗯?”两个陈某人的眼睛骤然射出红光,仿佛两个护犊子的猛兽般凶相毕露。 “……情况不容乐观,陈警官,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去。”阿米娅的额角流下一滴汗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的表情很严肃。 “整合运动,正在袭击龙门。” …………… ——龙门城外。 被关闭的入口外,无数整合运动的小队潜伏着,而距离他们几百米外的一丛灌木里,隐藏着两个人。 “这也太多了吧……整合运动是想占领龙门吗?”陈墨估算了一下人数,得出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龙门怎么可能被他们占领?更何况还有你们留的后手。”陈反驳了他一句,但很快陈墨便摇了摇头,一脸凝重的看向了她。 “不,这种数量的整合运动不是那些留守龙门的警司和警员能解决的。”陈墨皱了皱眉头,他们抢先一步跑回来可不是为了在这干瞪眼的。 “阿发那小子刚才还跟我联络了,他说他在木禾仓库周围发现了一群异常集结的整合运动,似乎仓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陈墨继续分析着情况。 “所以你让他过去了?”陈警官总感觉哪里不对,按理来说木禾仓库的地段不仅难守易攻,还毫无战略意义,整合运动无论怎么说也不应该在那里聚集。 “………我纵横佣兵界这么多年你当我是用钱买的吗?”陈墨吐槽了一句,他又不傻,怎么看不出来。 “这很明显是陷阱,我让阿发赶紧从那里离开,至于办法他堂堂中水三杰自然有。”陈墨哼了一声,他已经通过通讯器在龙门设下了天罗地网,那些家伙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既然敢袭击龙门,那么就要抱有死无全尸的觉悟啊。”陈墨的的眼神愈加冰冷,无论是谁在这场棋局背后都无所谓,他会将所有入侵者彻底撕碎。 他虽然不想再造杀孽,但如果真有人触及他的逆鳞的话,他不介意再来一次尸横遍野。 “晖洁,接下来我要前往目前被攻占的龙门近卫局,稳妥起见你还是先等待阿米娅她们过来再进入龙门。”陈墨拉了拉手套,罗德岛需要集结部队,但某孤儿院实际院长现在等不了了,他总觉得那些被一个连的精英部队保护的孩子时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由于孤儿院离近卫局较近的缘故,他必须先解决近卫局的麻烦,那样孤儿院的安全才能得到有效保障。 “你以为我跟你一路跑到这里是为了看戏的?陈先生?”陈有些被气到,她们一路风驰电擎回来可不是为了一个人看着对方杀进龙潭虎穴的。 “……好吧,久违的双人合作。”陈墨也没说什么,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不可能真的让对方真的等着。 “阿发的情报就交给她吧。”陈墨伸出右手,拍了拍身旁的一团黑雾,陈一脸迷惑的看过去,发现了一个脸上缠着绷带的绿发小姑娘从雾里探出头来。 “哦对了,这是我的新学生,你可以叫她浮清,也可以叫她阿清。”陈墨一脸正经的说道,丝毫没有顾及一脸懵逼的陈晖洁。 “……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陈警官看着浮清从雾里钻出来,还穿着一身连衣裙,顿时有些怀疑人生。 “哦,我在路上给她发了个信息,让她在龙门外围等着。”陈墨指了指腰上的通讯器。 “好了,今天是你的实战演练,去吧我的好学生阿清!”陈墨摸了摸一脸镇静的浮清的头。 浮清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随后拨开灌木走了出去。 “……我们就看着?”陈警官有些质疑陈墨的决策,但看着对方一脸惬意的模样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放心陈组长,这点数量的整合运动伤不了她,她可是我的学生。”陈墨不知从何处掏出两张黑色小板凳,他还往陈旁边塞了一个,示意她坐着看戏。 “当你学生可真是她的‘福气’啊……”陈有些无奈的嘀咕了一句,随后注视着一路朝着那些整合运动飞奔的浮清,她突然怀疑起当年魏彦吾是怎么会觉得这货适合当特别督察组组长的。 这么没谱的人是怎么在龙门近卫局一众精英里广受好评的啊! 第67章 大古广场 几分钟后,手握着滴血的巨镰的浮清疾步走了回来,而不远处就躺着近百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陈墨很熟练的掏出一张手帕递给了她,对方也一言不发的接过手帕擦起了镰刀。 ——两人的神态就如同一个教练给刚刚训练结束浑身热汗的学员递毛巾一样平常。 看着这一幕,陈的脸部肌肉都抽搐了一下,果然这货教的徒弟都是小怪物,连以一敌百都能这么轻松。 “不过以这些整合运动的水准……”陈回想起刚才观战时那些自乱阵脚的整合运动,突然又可以接受了,就凭这种甚至不如近卫局实习期成员的对手,估计她们特别督察都能做到这种地步。 “做的不错,不愧是我的徒弟!”陈墨笑着摸了摸浮清的头,对方只是默默擦着镰刀,一言不发。 “该出发了陈督察。”陈墨看着陈警官说道,陈的队伍就在这附近,只不过他们由于过于敬佩他那高超的车技,刚才都在休养生息。 毕竟是下山都能开到两百公里时速的男人,这种反应倒也正常。 哈?你问我陈督察为什么没事? (老搭档了,都习惯了嘛……) “……等等。”陈看着正准备动身的陈墨,她突然喊住了他。 陈墨的动作突然一滞,他并未回头,只是小心点问了一句。 “……有事吗?” “罗德岛应该就你这么开车对吧?”陈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但她那一本正经的语气让陈墨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好像……就我这样……”陈墨回想起一众精英干员出发前雄姿英发,到达目的地后七上八下的惨状,还有logos面色阴沉,拍着他的肩膀说下次再开车就给他下咒的模样。 “……那就好。”陈默默走开,刚才她也只是看起来没事,现在后劲上来了她也需要缓缓。 “老师?”浮清将手帕收起来,她看陈墨单手扶着下巴似乎在发呆便喊了他一声。 陈墨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浮清,一脸的郑重其事。 “阿清啊……你说为师车开的怎么样?” “………”浮清一脸平静的看着他,眼瞳如冰面般毫无波澜,似乎什么都没说,但似乎又什么都说了。 她跟陈墨回罗德岛就是坐他驾驶的车回来的,那种感觉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陈墨没绷住,以手掩面,有些哭笑不得,他再一次切身感觉道自己车技对常人的震撼力了。 “好吧,以后我开慢点……”他很无奈的说道,看起来很真诚的样子。 可他一个资深老骗子怎么可能讲信用呢? …………… ——大古广场 几个整合运动在这片繁华的商场中漫步,这片规划完善的商场中云集着顶级的奢侈品及餐饮选择,芸萃世界著名品牌,是全龙门最豪华的地段。 可以说,这里是龙门的经济重心。 但现在这片商场却不现往昔的繁华,偌大的广场中只有几声入侵者的低语,那些依然摆放在这里的奢侈品似乎也失去了光辉。 “不对劲。”一个整合运动的术士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又病发了?”一个腰间挂刀的整合运动士兵走了过来。 “这里和切尔诺伯格完全不一样。”术士张望着四周说道。 “当然,这里比切尔诺伯格繁华多了。”那个士兵有些迷惑,如果对方是想说这个的话,那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不,这里很奇怪。”术士走到一个商品柜前,她指了指里面。 商品柜中没有一件奢侈品,只留下一些彰显它们价格的标签。 “大古广场,这么大的大楼,这么多的商铺,却一个人都没有啊……”术士皱了皱眉头,她总感觉这是个圈套。 “并且这些商品都被拿走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 “爱国者不是说了不能……”那个士兵一看情况不对,提醒了一下这个术士规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好像有人提前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了……我去!”她回过头,看向窗外,被吓了一跳。 窗外一男一女腰挂飞索,悬挂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外试图破窗而入,这本是很酷炫的画面,但两人的神情却异常尴尬。 “晖洁……这里什么时候换的钢化玻璃?”陈墨面色僵硬,他刚才一脚蹬过来居然没踩碎这层玻璃,这很明显不对劲。 “诗怀雅干的,自从你上次追捕罪犯把整个二层的玻璃弄碎了一半后就都换了……”陈一脸的黑线,她也忘记了这事,搞得现在她俩面面相觑。 “那也不能怪我啊!他们逃的那么快我不激进一点怎么追的上嘛!”陈墨又蹬了一脚,玻璃上又出现了一条裂缝。 “那也不是你从五楼往下跳的理由……”陈拔出腰间的长剑,她们时间紧迫,没时间在乎某只叉烧猫的财产了。 “(龙门粗口)!给我碎!”银光一闪,玻璃应声碎作四块,倒入窗内砸向地面,巨响中,她们挣开悬索,自窗外一跃而入。 “敌袭!!!是近卫局!”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不少整合运动的注意,他们迅速集结了过来。 “我们的人数远多于她们!消灭她们就行了!”一个小队长大声喊道。 “通讯器给我!”陈朝着身旁后她们一步从悬索上下来的近卫局干员喊道。 “近卫局听好!把整合运动连同他们的掩体统统砸碎!”陈大声高喊,这种音量近卫局的各位都已习惯。 但就在此刻,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了奇怪的声响,一个震惊而愤怒的声音响起。 “(龙门粗口),你要干嘛?大古广场是我家的财产!你凭什么——”诗怀雅警司高声怒吼,她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抱歉,小姐,整合运动负隅顽抗,先摧毁他们的战斗力才是第一优先级……”陈的嘴角突然带了半分笑意,最近诗警官经常拿自己一天到晚担心前上司安危的事称为少女怀春,所以此刻正好公报私仇。 “你在说什么!!!你这条仆街龙!!你!!”可怜的碧翠克斯施怀雅警官连话都没说完便被挂断了通讯。 “近卫局!进攻!”陈握紧长剑带着小队冲击整合运动的队伍。 “晖洁,你们下手轻点……”陈墨有点肉疼,每次发生这种事情都是他这个倒霉蛋理单,虽然他钱多但这样搞也太浪费了,毕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 当年他离开前还特地为近卫局存了三个账户,每年往里边汇钱,一个账户用以建造贫民区的设施,另一账户由近卫局自由支配,最后那个是他给陈的零花钱,但这样下去他今年的预算估计得翻倍。 看着听到他的话后连停顿都没有的陈,他叹了口气,早知道这些年至少回来几次,要不然她对自己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怨念。 “没事,只要这一百八十万龙门币的钢琴没事预算就不会高太多。”陈墨守在一架看起来就很华丽的钢琴附近,陈那边很安全,这种实力的敌人不可能伤到她,倒不如说他们只够让她发泄发泄。 “你们跑不了!”一个炮手朝着这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男人发射了一枚炮弹。 “(龙门粗口)!你想干什么!”陈墨一个飞身跃了过去,一刀斩断了飞来的炮弹,炮弹在空中爆炸,引得他头顶隆隆作响,他抹了把汗,随后甩出黑剑,刺穿了那个炮手。 “我顶你个肺!差点出事!”危机解决,陈墨正打算回过头来,打算看看钢琴的情况,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响。 “还好你没……”他在看见钢琴的状态后,他石化了。 一块从天而降的石板恰好降落在了这华丽的钢琴的琴面上,琴板断裂露出木碴,四条琴脚断了三条,黑白键在半径三米的地面上均匀分布。 ——他呆滞的看着这一幕。 “一百八十万……没了……” 第68章 废墟之下 十几分钟后,大古广场重归寂静,但这片繁华的商业中心却染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腥。 战斗结束,陈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出发,而在她们的不远处,一个男人正坐在一架破碎的钢琴上思考人生,身旁靠在钢琴残骸上的长剑还缓缓滴落着鲜血。 “陈sir,陈墨先生他还好吗?”一个近卫局干员低声向陈问道。 “这种事对他不算什么,不用担心他。”陈将长剑插入腰间的刀鞘,起身说道,身为为数不多了解陈墨财务能力的人,她当然知道这点钱对那个男人不算什么。 其实说到底陈墨的生活成本不高,他不需要买什么衣服和车,也不怎么去什么高级餐厅,甚至她们几个以前团建基本都是去大排档。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可以笑嘻嘻的连吃几周泡面,也可以大手一挥包下一整家高级餐厅给大家开庆功宴,他住在贫民区的一栋小房子里,但却花了一笔巨款修建了一个收留感染者孤儿的孤儿院。 他拥有财富却并不在乎财富本身,财富只是他达成自己目的的代价,如果这个目的足够重要,那么所谓的代价也就无所谓大小。 而越重要的目的,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愈加沉重。 …………… 此时,一个近卫局干员将一份平面图递给了陈。 “这是被整合运动改造过后的大古广场l3平面图,请查阅!” “好,接下来我们要准备前往近卫局,你们的信息很重要。”陈端详起了地图,大古广场作为整合运动离近卫局最近的据点周围有着不少的整合运动,她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等于是在敌人的腹地中前行。 忽然,在遍地的整合运动的尸体中,一个身影蠕动了一下,她避过了所有人的视野。 “可,可恨……”这位奄奄一息的术士用尽最后的力气摸向自己身前一个奇怪的控制器。 “至少要把你们也一起……”她咳出一口血,回光返照让她恢复了最后的神志,她果断的按下了那个按钮,随后失去了气息。 但就在她摸到引爆器的那一瞬间,一个近卫局干员连滚带爬的冲到了陈的面前,他异常惊慌的大声喊道。 “陈sir!快走!!我们在三楼的中心发现大量爆炸物!” “撤……等等?你说中心?!”陈先是瞪大了眼睛,但随后她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 “陈墨!离开那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但铺天盖地的爆炸声却在一瞬间内淹没了她的呼唤,在意识陷入黑暗前她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消失在了崩塌的地面中。 “又是这样……”陈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多年前那个雨夜里一个孤独而渺小的背影,那次,她晚了一步,就错过了八年。 或许这就是命运,属于她们两人的命运,一旦松懈就会从指间流逝的相遇。 “陈女士?”黑暗中一个熟悉的欠扁声音响起,但陈已经听不见了,这种级别的冲击力,哪怕是龙也得昏迷一阵子。 “好歹理我一下嘛,我身上可是压着两层楼啊……”陈墨的声音有些闷,就在刚才爆炸的时候,他以最快的速度用黑雾笼罩了自己,减轻了一轮冲击,但由于位于爆炸中心,内脏出血还是在所难免的。 “都说了要补刀怎么就记不住呢?咳咳……”陈墨擦干嘴角的鲜血,虽然被炸飞了,但幸运的是他恰好飞到了陈的旁边,然后就被一块埋了进去。 但现在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虽然他的黑雾可以作为防护罩使用,但现在所有近卫局的干员头顶都有一层他的雾盾,等于说整整两层楼的重量就硬生生压在他的身上。 可这些黑雾都是他靠抽自己的血临时搞出来的,微光手镯这玩意还好死不死的在刚才被冲击波甩到外边去了,他已经快挺不住了,如果现在不想出解决方案的话他们都得被活埋在这。 到底是哪个崽种教他们在自个据点塞这么多炸弹的?! “艹,不会我堂堂世界最强佣兵就要死在这破地方吧?”陈墨骂了一声,在维持雾盾的时候他不能分心,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全家升天。 “(龙门粗口),系统爸爸救我!”在经历了001秒的思考后,陈墨选择舍弃面子换条活路。 【检测到宿主诉求】 【获取信息中】 【提前颁布特殊任务】 【即将前往任务地点】 “??不是大哥现在是做任务的时候吗??”陈墨一脸迷惑,他要的是救援可不是打工,现在离开估计回来他媳妇(划去)上司就没了。 【时间会维持在你离开的时候】 “……算了,老子赌一把!”陈墨一听此话想了想好像也没退路了,那不如拼一把。 一瞬间,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陷入了凝滞。 与此同时,就在龙门城的附近,天空中的云层逐渐变成黑色,暗金色的闪电在其中流转。 ——书中世界 这是个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在这片广袤的空间中,深黑色的丘陵遍布整片大地,惨白色的天空中有着丝丝缕缕淡淡的黑色线条,酷似蝴蝶双翼上的纹路。 “……你带我来的地方可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间。”陈墨看着一只只从自己身旁飘过的白蝶,他已经猜到这次他要面对的会是谁了。 他在切城殿后时就借用了这个异想体的能力,这种力量有种难以形容的肃穆的悲伤。 ——突然,系统的声音响起,但却变成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这次的任务是交流任务,无需战斗。” “你需要得到异想体“亡蝶葬仪”的认可。” “任务奖励如下,亡蝶葬仪有关异想体书页和源石技艺的加强。” “所以我现在的系统实际上是你吗……”陈墨的脸部抽搐了一下,他发现了真相。 “……才发现?”一个有些许惊讶的声音响起。 (陈墨陷入了沉默jpg) “算了,我得先找到那个异想体。”陈墨看了看这片广袤的天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都不知道上哪去找人。 “我在这里,尊敬的客人。”一个清晰而沉稳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话音未落,陈墨猛的转身,手扶向腰间,杜兰达尔在转瞬间已经出鞘半分,浑身上下的肌肉瞬间紧绷,只要一霎那就能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那个“人”就坐在一个一人长的黑色棺材上,相比之前的渴望之心这玩意长的确实有个人样,他身着一套完整的黑色葬仪服,但对方却有五条手臂,都被黑色的袖子和手套包裹着,四条长在身上,剩下的那条手臂则是如同领带一样垂在胸前。 但最诡异不是这些,而是这个家伙的头部,那里没有所谓的头颅,而是一只和头等大的白色蝴蝶,它没有触须,只有四片蝶翼在轻轻扇动。 此时这位葬仪正端坐在一副棺材上,两只手交叉在小腹处,摆出一副迎接自己的样子,另外一只手臂搭在棺材上,还有一只手臂上停着几只扇动翅膀的白蝶。 他优雅的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哪怕对方已经在拔剑也不改变自己的姿势。 ——他没有进攻的欲望 在这短暂的对峙过后,陈墨将长剑插回剑鞘,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友善,他也必须表现自己的友善,不然任务也无法完成。 但就在他正想向这位葬仪自我介绍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开口了。 “我认识你,陈墨先生,不必拘谨。”白蝶从他的手臂上离开,他温和的说道。 “你很适合当一位葬仪,不是吗?” 第69章 三个问题和真相? “………?”陈墨眉头微皱,他没弄懂对方的意思,他一个杀人如麻的人能当葬仪?那不是搞笑吗? 让他当葬仪这种行为的离谱程度,堪比让黑手党当幼教,让杀人犯当法官,让行骗者当法人。 “看来你不这么想。”亡蝶葬仪的语气依然温和,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过活人了,在这些时间里只有这些身为送葬者的蝴蝶和他一起消磨时光。 “不过你怎么想并不重要,而你也不必太紧张。”沉稳的声音在这片黑白的世界中响彻。 他微微抬手,成群的白蝶与黑蝶冲天而起,构成一片铺天盖地的黑与白的浪潮,而那些山峦原来就是由蝴蝶构成。 “我靠………”陈墨陷入了震撼,很难想象这种宛如天灾降临般震撼人心的画面居然只是由蝴蝶这一渺小的生物所构筑而成。 相比之下,他在切城时放出的蝶浪就像是纸片燃尽后飞散的纸灰。 “所以我们还是好好聊聊比较好。”亡蝶葬仪摆了摆手,脖子上的蝴蝶微微扇动着翅膀,就像是微笑一样。 “……你想做什么?”陈墨有些迷惑,他看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聊起的东西。 “很简单,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亡蝶葬仪语带笑意的说道。 “问吧。”陈墨收起长剑,这种情况下他的反抗毫无意义,那不如随机应变。 “第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可以灭世的灾难降临了你的世界,你可以彻底解决这个灾难,但代价是你的生命,到那时,你会站出来吗?”亡蝶葬仪和蔼的问道。 “问题的答案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态度,因为不是我想知道答案,放心说吧,陈先生。”亡蝶葬仪抬手接住一只想要停在他手上的黑蝶。 “当然不会。”陈墨冷笑着说。他还没活够呢,生活多么美好,他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自己看不到的未来呢? 他一个单身了两辈子的悲催处男,总不能真就这样含恨而终吧? 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ok?那种中二病时期才会幻想的超级英雄类型的故事早就已经没人喜欢了。 再说了,都说了“彻底解决”,说明还是有人能解决这个问题的,顶多会有什么或大或小的后果而已。 正如那句老话所说——“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这八个字可以解决这世界上90的麻烦。 “……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亡蝶葬仪看起来对陈墨的回答并不意外。 “被所有人遗忘的活着和被所有人记住的死去,你会选择哪个?”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陈墨发现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于是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在短暂的几分钟过后,他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好意思,我不选。”他平静的说道,眼神中微微带着一丝轻蔑。 “我既不认可前者,也不认可后者,所以我不做选择。” “……有趣。”亡蝶葬仪的蝶翼再次微微扇动,似乎是笑了笑。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后你就可以离开。”亡蝶葬仪的声音依旧和顺,但他那庄严肃穆的气质却从未减弱。 “你觉得,作为怪物而生但却作为好人而死,和活得像个好人但却死的像个怪物,这两个结局相比起来……”亡蝶葬仪的语气突然一转,变得庄严而悲哀。 这次他不再漫不经心,他那认真的态度让陈墨以为这仿佛是一个赴死者临行前的最后一问。 “——哪一个会更悲剧一些呢?” 他和陈墨对视着,那不存在的双眼投射出真实的目光,那是坚定却柔和的目光,这让陈墨下意识的挪开了视线,他的眼底里闪过一丝白光。 他原本平静而冰冷的眼神在这样的注视下变得彷徨,但那份彷徨却转瞬即逝,连同那寸白光一同消逝。 “……后者吧。”陈墨回答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亡蝶葬仪追问道。 “问题已经结束了不是吗?”陈墨打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也是,那么你可以离开了。”亡蝶葬仪的语气恢复了柔和。 “好的,谢谢。”陈墨向这位曾经帮助过他的异想体鞠躬致谢,这是他的行事标准。 “感谢您赋予我的力量。”陈墨转身欲走,他的身影变得模糊。 “不必感谢,我只是给了你武器而已,怎么使用还是需要看它的主人如何。”亡蝶葬仪看着那道身影即将消失,他用对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听见此话后陈墨微微一笑,但并未回头。 但就在他即将彻底离开这片世界的前几秒,亡蝶葬仪说出的一番话让他的笑容如落入汪洋中的雨滴般消逝。 “但你要感谢天灾,那最后的法术是源于你自己和天灾的力量。” “因为天灾是你的主场,所以最后你才会施展出那么强大的力量。”亡蝶葬仪起身,他双手合十,为这位离人祝福。 “愿你感谢灾难,也感谢自己。” 陈墨极力扭过身体,试图询问对方话语中真正的意思。 他终究是转过了身,他的眼睛里透着无底的恐惧,他似乎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等等……!”他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中。 书中世界回归寂静,但亡蝶葬仪却看向了身旁的空白,似乎这里站着谁一样。 “你这样看戏真的好吗?”他似乎有些无语。 话音未落,空白处一道身影凝结而出,一道倩影浮现,她眯着眼睛说道。 “挺有意思的啊。”卡门眨巴着眼睛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女大学生。 “你现在不是他的系统吗?没必要玩垂帘听政吧?”亡蝶葬仪又坐回了棺材。 “这小子狡猾的很,直接问他估计没用。”卡门撇了撇嘴。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要让我来问这三个问题的原因?”亡蝶葬仪平静的问道。 “对,但这不重要,快告诉我你觉得他怎么样?”卡门笑嘻嘻的说。 “……刺头,三个问题感觉他都没认真回答。”亡蝶葬仪叹息道。 “并且灵魂残缺到这种地步,看来是死过不止一次,可他居然还有神备?这种体质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亡蝶葬仪敲打着棺材板,回忆着刚才陈墨的举动。 “看,这就是我把那个系统踢开的原因,这小家伙多有意思,我现在很好奇他的完全神备或者扭曲是什么样子的了。”卡门摆了摆手,第一次看见陈墨她就觉得对方很有趣。 “……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主管会喜欢你这么奇怪的女人。”亡蝶葬仪如果还有人脸的话,那么此刻他的脸上肯定一堆黑线。 ——其实在公司的时候他从不说话,因为他只负责救赎苦难。 “你说a?我也不知道。”卡门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对了,你以前是哪个部门的职员来着?”卡门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在福利部工作,chesed部长给予了我尊重和友谊,部门里的其他人也很尊重我曾经葬仪的身份,那些日子是我人生里为数不多快乐的时候。”亡蝶葬仪回忆起自己的过往。 “我那个时候很天真,当葬仪时积攒的职业素养让我认为自己有拯救受苦者的责任,同时我也是个收尾人,所以我来到了这片翼。”过去的回忆不断涌上他的心头,就像是在品一杯苦酒。 “所以最后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样?”卡门轻声问道。 “有一次出勤我去了研发部,然后我看见bah部长正在“井”打捞异想体……”亡蝶葬仪不愿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之前没想过离开吗?”卡门岔开了话题问了几句。 “……我们这些员工都是羽翼上的羽毛,一根羽毛不会因为自己的意志而从羽翼上脱落。”亡蝶葬仪看向苍白的天空,不再言语。 ——两人陷入沉默 “再见。”卡门的身影消失。 “再见。”亡蝶葬仪用目光送别。 ——苍茫的世界再次陷入寂静,孤独的葬仪和这些小小的送葬者们又回归了安静的时间。 孤独的葬仪依然端坐在黑棺上,广袤的黑与白中,他的背影依旧孤独,唯有黑与白的蝶群伴随他的左右。 蝴蝶本该给花朵授粉,可是这里连一朵像样的鲜花都没有。 它们别无选择,只能等待。 毕竟啊,一个世界注定会迎来终末。 第70章 断弦? “唔啊………”昏迷了许久的陈睁开了眼帘,但出乎意料的是眼前并非阴暗的废墟,而是老旧的天花板和一盏亮着的节能灯。 “好熟悉的地方……”陈感觉到了一阵晕眩,爆炸的正面冲击可不是谁都能接的,她能这么快醒过来还得多亏了她那强大的血统带来的体质。 “等等……这是他的房子?”陈反应了过来,这样老旧的布局和房屋结构不就是陈墨在贫民区的房子吗? 贫民区的居民房大多都是这种老式的布局,这种房子的户型大多都比较小,一般来说只有一个卧室,少数还有一个客厅。 这是近卫局一开始给陈墨发的房子,他一住就是两年,此后再也没有搬出去过。 虽然户型很老,但这栋房子用的门锁却是特殊构造的,大门的坚固程度几乎比肩d32钢,近卫局只有两个人有打开这道门的钥匙,那就是陈墨和陈。 而这栋房子可以说全贫民区最安全的地方,经过陈墨的改造,几乎没人能强行闯入这里。 在陈墨失踪后的第二年,龙门近卫局的陈警司就收到了这把不知来历的青灰色的钥匙。 “等等……”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如果她现在是在那个家伙的家里,那就代表是陈墨把她送回来的。 “他现在在哪?不会已经去近卫局了吧?”陈感觉不对,根据她的推测,如果陈墨刻意把她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想自己解决什么事情。 她赶紧从床上下来,取下挂在一旁衣架上的外套,拿起对讲机,呼叫刚才和她一起作战的小队,对讲机的那边却鸦雀无声,紧张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内心。 在张望中,她看见床头有一张黑色的纸条,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颤抖着伸出右手,颤颤巍巍的拿起了这张纸条。 ——她只见过这种材质的纸条两次,这是第二次。 她将纸条缓缓凑近,但她并未做好面对最坏情况的准备,所以她有些犹豫。 但当她读完字条时,她险些被气的吐出一口老血。 【晖洁,你的小队我都给他们打晕了,因为我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我不希望有人看见。】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他们的处境和你差不多,夺回近卫局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这种事我还没失手过。】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近卫局的事情也结束了。】 ——翻过纸条,背后还有几个字。 【门我锁了哦,你的钥匙回头还你。(笑脸)】 看到这行字,陈下意识的摸向了外套的胸袋,果然是空的。 她一言不发的走到门前,试探性的转动了一下门把手。 ——锁住了。 “(龙门粗口)!都几岁了还逞英雄!”陈气的破口大骂,她一脚踹在门上,但这副多次加固的合金门纹丝不动。 但尽管现在的陈警官看起来异常愤怒,可她只是在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而已。 她转头担忧的看向窗外,近卫局的大楼矗立在龙门之中,犹如鹤立鸡群。 但远处的近卫局依然寂静,没有弥漫的硝烟,也没有惨烈的喊杀声。 就像是在雾霭中即将沉没的黄昏,寂静的肃杀之地。 “连信号都不给,你当我是千里眼吗?”陈试着用刀鞘敲敲玻璃,不出所料,是强化的防弹玻璃。 “什么时候我要听你的话了?”陈将刀插回鞘中,她不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等下去,于公于私都不能。 区区密室,怎么可能拦住她呢? ——与此同时的近卫局大楼。 平静的大楼中充斥着肃杀的气氛,破碎的尸体随处横戈,黑红的鲜血无声无息的流淌,生命如同初春的积雪般消逝。 无尽的黑雾笼罩着这片死亡之地,就像是死神的衣纱,漆黑裙摆掠过之地无人生还。 黑雾中,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缓步行走着,他将武器拖在身后,无声无息的收割着生命。 “伊诺,该走了,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人。”浮士德麻木的放下弓弩,鲜血从他的臂膀上流下,在黑雾的笼罩下他甚至无法捕捉到目标的身影。 雾里时不时会飞来几把细长锋利通体漆黑的飞刀,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的视野不足三米,连浮士德都很难及时的反应过来躲过这些飞刀。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来到龙门才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又遇到了这个家伙,梅菲斯特的部队像雪花般消逝。 “怎么哪里都有这个怪物?!”梅菲斯特近乎崩溃的大喊道,没有牧群的他只能被迫带着这些藏着监视者的小队战斗,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连源石技艺都得少用。 “伊诺,现在跟着我的小队走。”浮士德咬紧牙关,拔出插在伤口处的细长的黑色飞刀,将它扔在地上。 “好,我们一起走……”伊诺看着疼痛的浮士德,顿时一阵心疼,但他不能把那种源石技艺用在浮士德身上。 “不,你走,得有人拖住这个家伙。”浮士德疲惫的双眼里黯淡无光。 他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萨沙,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梅菲斯特的表情变得惊惧,这种情况下留下来就是个死,他不可能不知道。 “带他走,这是命令。”浮士德拿出一支弩箭,他决心已定,此刻他不会后退一步。 “我的源石技艺可以让你们在移动中隐形,去找霜星,她会帮你们。”浮士德闭上眼,感应着四周的气息。 “别用!你的感染器官会破裂的!”一个隐形弩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阻止浮士德。 “不用的话,我们都得死。”浮士德感受到黑暗中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正在移动。 “走,这是命令。”浮士德并未回头。 “不!你不能这样!”梅菲斯特大声喊道,但周围的隐形弩手已经默不作声的把他架了起来,他们最后看了浮士德一言,随后奔跑着离开了。 “这是最后一次……”浮士德看着他们即将远离,在最后的时刻激发了源石技艺。 “唔………”施展完源石技艺,剧烈的痛感涌了上来,浮士德能感受到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断后的职责他必须完成。 “有骨气。”模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是胜利者对败者的同情。 “……这里。”虽然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浮士德却还是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方位,扣下了扳机。 箭矢没入黑暗,明明方向正确,但却像是被深渊吞噬了一样,没有掀起半分波澜,他的周围依然是一片死寂。 很快,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声音响起,黑雾似乎在渐渐消散。 “……射中了?”浮士德有些怀疑。 但他突然看见了一点微小的光芒,像是黑夜中的一颗星。 “诡计……”浮士德射出箭矢,箭矢破空而去,光芒随之消失。 但与此同时,他再次听见了那四面八方微弱的振翅声,像是蝴蝶在花间飞舞的声音。 “找不到在哪……”浮士德完全捕捉不到方位,他只能警戒。 忽然间,他感觉左肩有一点白色的光在亮。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见一只白色的蝴蝶静静的停在他的肩头。 “结束了……”这一霎那,他意识到自己死局已定,但他却莫名感到些许的释怀。 黑暗中,这只白色的蝴蝶瞬间绽放,数千的白蝶顿时凭空出现,围在他的身旁振翅盘旋。 最后一刻,从他脑海里掠过的是曾经的记忆,还有伊诺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一滴湛蓝色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 在蝶群的围绕下,他轰然倒地。 第71章 近卫局内的尸体 浮士德倒下后,弥漫四周的黑雾逐渐散开,陈墨自阴影中走出,阳光下依稀能看见他露出的脖颈处一整片黑色的源石结晶。 在蝶群的簇拥下,他走到看上去已经失去呼吸的浮士德的前方,随后蹲了下来,轻轻的拍在对方的肩上。 他褪去了手套,跟病人一样苍白的右手上流转着黑色的气流,它们与浮士德身上浮现的气流链接在了一起。 十几秒过去,浮士德身上的气流变得异常稀薄,几乎变得透明,而陈墨的右手却已经被彻底染成黑色,就像是戴上了那只黑色的手套。 最后他用左手摘下微光手镯,挂在了浮士德的手腕上。 淡绿色的荧光从手镯上渐渐涌出,不断汇聚在“死去”的浮士德身上。 几分钟后,他将手指凑到浮士德的脉搏处。 ——脉搏恢复了跳动,尽管非常缓慢,但至少可以说明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此时,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窗外。 大约几百米外的空中,一架看起来像是直升机的飞行器不断朝着近卫局的方向移动,机身上清晰的罗德岛标志代表了它的阵营。 “如果是她的话就麻烦了……”陈墨很快猜到了来者是谁,如果他停在这不动的话估计一会儿还能见到某人的超级英雄式落地。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那个社交恐怖分子看见,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的话估计他会被强制塞进医疗部。 可他看了眼躺在自己旁边的浮士德,他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作为他增强源石技艺的首个实验对象,这孩子身上还挂着他的微光手镯,他要是拿着手镯一跑了之的话这小子估计就真死了,救人救一半就跑的话他功德估计得大残,可他不跑也不是个事。 “还是躲起来吧……”他举起右手,覆于其上的黑色外壳随之破碎,坠落在地面,化作一团浓郁的黑雾,逐渐扩散开来,遮蔽了两人的身形。 ——数分钟前,飞行器上。 “博士,silence的位置一直在近卫局大楼内部。”阿米娅看着手中终端上静止不动的红点说道。 “他怎么不动了?”煌猫猫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她看着终端上的红点有些疑惑。 “也许是他现在已经夺回了近卫局,也有可能他还在潜伏中,当然也有其他的可能性。”博士冷静的分析了一下。 “不过他真就一个人冲进去了?”博士有些惊诧,他并不是很了解陈墨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之前在切城时也只是看见了一些战斗方式。 可以说他连对方实力的冰山一角都没看见,他只是看见了那从冰山一角上分裂出去的一小块浮冰。 “如果是他的话还真有可能……”煌回忆起之前来罗德岛被陈墨考官测试战力的画面,不由得背脊一凉。 对方当时赤手空拳与她对练,从头到尾就只用了擒拿术就制服了她,但那种酸爽的感觉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不过后来她才发现了对方其实跟她一样是个社交恐怖分子,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混熟了,甚至经常一起跑去划拳拼酒。 很难想象那天这两个酒蒙子是怎么一口气连喝十二小时最后滚去医务室醒了两天酒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已经不省人事了凯尔希很可能会把他们全挂舰桥上去醒酒。 据说目睹了他们“决斗”现场的干员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都对酒蒙子有了心理阴影。 在罗德岛所有的精英干员里,这两位是最奇葩的存在,很难想象异性之间会有这么纯粹的兄弟情。 但煌其实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大大咧咧,她是个很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在大家面前她总是一副很活泼的样子,好像哪怕天塌下来也不怕。 博士被从切城救出的那次行动她并未参与,但后来看到回来的队伍里少了某些人之后她却消沉了很久,罗德岛的干员此前从未见过煌这副模样。 但陈墨回来后她又变回了以往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这一点上,煌和陈墨倒是也有些相似。 ——言归正传 罗德岛的飞行器“坏家伙”号很快抵达了近卫局大楼的正上方约五十米的位置。 “博士,我们该下去了。”阿米娅站在打开的舱门前看着博士说道。 “记得注意我的热点,还有你们的落地姿势。”煌回头笑着竖了个大拇指后就跳了下去。 “走吧,阿米娅。”博士看着脚下越有十几层楼高的高度,尽管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但他选择相信那个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靠谱的精英干员。 毕竟目前为止他所遇到的所有精英干员虽然能力各异,但在各自的领域上都有着超人的造诣,他相信至少在这方面上他不会判断失误。 ————轰! 巨大的声响在近卫局的天台响起,原本平整的地板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在冉冉的蒸汽中,三人的身影再次显现。 “额,我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煌提着手中的电锯有些彷徨,这片天台上她没看见任何一个整合运动,也没看见某个藏起来的精英干员。 “……好安静啊。”博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有血迹,在楼下吗?”阿米娅察觉到了一个铁梯上斑驳的血渍,鲜红的血渍还没有完全干涸,看起来这里不久前还爆发了战斗。 “下去看看!”煌拎着电锯直接跳了进去,她们现在需要确定近卫局的情况。 “煌!”阿米娅来不及阻止她,只能站在天井上等待着回应。 “下面安全,但是这个场面有点……”煌的声音很快传了上来,但从她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下面的场面常人估计比较难以接受。 “博士,我们一起下去吧。”阿米娅和博士先后进入了天井中。 很快,他们抵达了下一个楼层,尽管楼层中的应急灯是亮着的,但这里的环境却依旧有些昏暗,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遮挡她们的视野一样。 但这并不重要,真正引起她们注意的是这个楼层里无处不在的整合运动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死状都异常诡异,有的尸体看起来很安详,就像是寿终正寝的老人一样躺在自己的位置,除了他们的眼角都有一滴湛蓝色的疑似眼泪的液体以外。 还有一部分尸体的面部表情看起来看起来异常恐惧扭曲,似乎看见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如果不是他们的要害处还有着伤口的话阿米娅一行人可能会怀疑这批人其实是被吓死的。 但无论是哪具尸体,都有着一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共同点。 他们的身体表面都有着一个个奇怪的缺口,似乎那个部位原本有着什么东西。 但根据这两位感染者的经验来看,她们多半能猜到这是什么。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出了结论,她们抬起头,表情都有些惊恐,她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他们身上的源石结晶去哪了?!” 第72章 “源石”技艺 “怎么会……”阿米娅蹲下仔细的观察着,她必须弄明白近卫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尸体体表的源石结晶不是被用蛮力挖走的,因为这些缺口处没有流血的迹象,那部分的皮肤看起来也都完好无损,但看起来却像是一块刚被手指按压过的海绵一样凹陷了下去。 “煌,定位器还在你身上吗?”阿米娅站了起来,面色有些苍白,她有个大胆的推测。 “……在这。”煌伸出手,将定位器递给阿米娅,她总感觉这地方有些奇怪,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东西在盯着她们一样。 阿米娅打开了定位器,但随后出现的画面让三人的面色变得更加僵硬。 在她们眼前的屏幕上,也就是那绿色的十字中,原本象征着silence位置的红点此刻动了。 它在整个屏幕里迅速的来回做不规则运动,就像失控的电流一样乱窜。 ——他到底在哪? 黑雾中,一对漆黑深邃的眼睛正悄然注视着这一切。 “淦!没时间收拾现场了。”陈墨看着阿米娅她们愈加凝重的表情后不由得骂了自己几句。 “我该怎么和她们解释啊……”陈墨扶额叹息道,他做梦都没想到她们会来的这么快,并且一来就直奔近卫局的大楼。 他转过身,看了眼还在昏迷的浮士德,他再次伸出手探了探脉搏,对方的脉搏此刻正在平稳的跳动,不出意外的话不久之后就会醒来。 但由于陈墨使用了亡蝶葬仪的异想体书页对他进行了攻击的缘故,这孩子可能还得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很长一段时间。 但感染器官破裂这种性质特殊的伤是微光手镯也无法治疗的,因为这类伤者的组织细胞会被血液中暴增的微小源石刺破,虽然手镯可以压制矿石病的加重,但手镯无法祛除这些源石。 最后从破碎的器官中流出的源石会弥漫整个身体,让伤者由内到外的感受全身被千刀万剐的滋味。 这或许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所以浮士德才会选择不躲不避的和他战斗,寄希望于最后的解脱。 那么我们的主角是怎么救下按理来说已经被宣判死刑的浮士德的呢? 聪明的读者应该已经猜到了,其实是陈墨的源石技艺的缘故。 在此之前,陈墨一直以为自己的源石技艺效果是抽取生命力之类的东西。 但当他听到亡蝶葬仪对他说的最后两句话之后,他意识到了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天灾是你的主场。”他清晰的记得这句话,他想起了切尔诺伯格那次断后行动他最后一刻释放那个屏障的感觉。 那时,他感受到整个世界都在迎合他的意志,他的灵魂来到了云中,借着那俯瞰大地的视野,他释放了那个黑色棺木状的屏障,困住了塔露拉的队伍。 那时的他意识恍惚,已经是弥留之际的身体并未意识到这些关联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放出了那个法术,然后便死在了下一刻。 而后复生的他却已然忘记了此事,在今天才恍然惊醒。 现在回归我们一开始所说的天灾,那么天灾究竟会带来什么呢? 答案是源石,大家都知道。 ——他也知道。 直到最后,陈墨朝着一个死去的整合运动身上的源石发动自己的源石技艺时,他才真正明白了真相。 黑雾中,一个藏身于阴影中的男人看着手中微微反光的源石颗粒,一言不发,他的脚下躺着数具阿米娅她们发现的那类尸体。 ——他的源石技艺,是源石本身。 …………… 楼道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阿米娅一行人不得不暂时转移注意力,将视线转向脚步声传来的位置并做好战斗的准备。 “呼——到底跑哪去了……嗯?怎么是你们?”陈扶着墙壁喘着粗气说道,汗水从她的额头上滴落。 “陈警官,我们是来支援龙门的。”阿米娅见是陈来了,松了口气。 “好……但怎么就你们三个人?”陈有些怀疑,看着眼前三个不同画风的人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罗德岛的其他小队也已经进入龙门,他们会辅佐近卫局行动。”一直沉默的博士开口了,虽然搞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保卫龙门绝对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陈警官,我身旁的这位和陈墨先生一样同为罗德岛的精英干员,您可以称呼她为煌。”阿米娅顺带介绍了下煌。 “你就是那个陈晖洁?希望我们能好好合作。”煌礼节性的和陈握了个手,看得出来她好像不是很待见龙门。 毕竟一个这么大的城市怎么可能没有对付入侵者的手段呢? 罗德岛很大可能被这幕后之人当做了这场棋局上的一颗棋子。 而让感染者协助普通人去对抗感染者,这恰恰是她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那么陈警官……请问您知道陈墨先生现在在哪吗?”阿米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抛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他不在这里吗?”陈一脸诧异的反问道,难道她看到的纸条是假的? “……我们定位不到他了。”阿米娅一脸无奈的说道,然后指了指终端上还在乱窜的红点。 “……这货是特么三维弹球吗?”陈看着这宛如弹珠一样上蹿下跳的红点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其实是因为源石黑雾化导致的定位信号紊乱,只要离开黑雾笼罩地带就没事了(小声)。 “算了,你们先跟我去广播室,现在近卫局需要广播一些信息给市民。”陈眼见找不到人,也只能叹一口气打算先告知市民进行疏散,并安抚市民情绪。 罗德岛的三人互相看了几眼,最后还是跟着陈一起离开了这层。 脚步声消失后几分钟,一个身影从黑雾中再次出现,他倚靠在墙上,望着窗外的夕阳。 天空掩盖了黄昏的末日,那幻想之梦也终将被绞碎,于那都市中林立的钢铁之下。 他的皮肤下,源石翻滚,它们将会重新变回血肉。 每当源石技艺像那样运转一次,他就离祂更近一点。 第73章 花开两朵 寂静的龙门城中,来自近卫局的广播内容在每个龙门的角落响起。 “……请各位市民注意……正在进行疏散演习……”陈的声音通过广播在整个龙门回响。 “……没有随行动指示进行避难的市民,请锁紧门窗,拉好窗帘,不要随意走出家门……” 龙门的大街小巷此刻都寂静无声,原本繁忙的商铺也都紧闭着大门,市民们早就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按照近卫局的要求有序撤离,而为数不多的未撤离市民也都安然的在家中等候“演习”的结束。 少数白发苍苍的老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但某种莫名的默契让他们选择相信近卫局的决策,他们关上了自己店铺或房子的大门,在家中静静等候。 而在这无声的城市中,有一支整合运动的小队正在快速前行着,他们统一身穿着暗色的服饰,腰背一把弓弩,以最快的速度前行着。 但这暗色的精锐小队中却有着一抹白色,那是个眼神涣散身体瘦弱的小男孩,他的嘴里不断喃喃低语着诸如“为什么”“萨沙”之类的词语,他仿佛失去了行动能力一样四肢无力,弩手们无奈之下只能让人背着他前进。 “……浮士德的源石技艺失效了。”副队长的脚步突然一滞,他能感受到原本包裹在身上的那层法术此刻消失了。 “………”隐匿弩手们一言不发,他们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在那种情况下留下来的人不会有生还的可能,更何况浮士德的感染器官已经破裂,用九死一生来称呼对方的处境都算是夸大。 相比梅菲斯特那个混账,他们更认可浮士德,哪怕他只是个孩子,但他却是弩手们真正信任的领导者。 “为什么我们要救这个混蛋?”一个弩手看着那个跟软脚虾一样梅菲斯特,不由得想起了这个疯子以前的所作所为,失去浮士德的悲伤很快转变成了愤怒。 “……新来的,还看不出来吗?”他身旁的一个弩手低声说道。 “他们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从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了。” …………… 从广播室出来后,陈和阿米娅一行人看见了一个瘦弱的斐迪亚男孩躺在一张破损的沙发上。 “他是那个……!”阿米娅很快认出了眼前之人是谁,他是整合运动的重要干部之一,和那个暴虐的梅菲斯特形影不离的浮士德。 “怎么又是这个……”陈直接忽略了浮士德,径直走向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从桌面上拿起了一张黑色的纸条。 【陈警官,这个孩子已经被我制服了,他的身份诸位应该都了解,先让罗德岛暂时收押他一段时间吧。】 【我有些事情要做,下次再见吧(笔画略显扭曲的笑脸)】 “………?”陈满脸问号,她现在被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就这么喜欢玩失踪是吧? “这不是silence那个本子里的纸吗?”煌半是惊讶半是好奇的凑了上来,她依稀记得陈墨偶尔会独自一人在这种纸上写写画画,但他从来不告诉别人自己在写什么,也从不给任何人看里面的内容。 此前有几个精英干员合伙想要偷看他本子的内容,结果被他当场逮到,虽然对方没说什么,但后来这些人出任务的时候被他狠狠整了一顿,结果就是那几个倒霉蛋几天没下床。 其中某位主谋被重点照顾了(别猜,就是煌),晕了三天三夜,鬼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平时看都不给看,现在居然撕下来给人发信息?”煌有些质疑的戳了戳纸条检验真假,罗德岛里唯一一个碰过这个本子的人就是她(还没打开就被抓获),她当然记得这种纸质的触感。 “居然是真的……”煌惊呼道,完全忽视了一旁听到她这番话后若有所思的陈。 “煌,我们的任务不是在这聊这个的。”阿米娅看着有些忘乎所以的煌,喊了她一声。 “哦!好的小兔子。”煌笑了笑又走了回来,她一把抱起阿米娅,捏了捏她的脸蛋。 “不要这样啊!”阿米娅努力挣脱着,但尚且年幼的她无法挣脱煌的怀抱,虽然很多成年人也做不到。 煌的力量在整个罗德岛的干员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就凭她身后那骇人的两米长的电锯就可以看得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软的脸蛋……怎么会!别挣扎嘛,让我再多摸摸,又不会少块肉!”煌笑意盎然的揉着阿米娅的脸。 “煌……憋嗫惹筷庭吓(别捏了快停下)!”阿米娅由于被捏着脸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哎,真是不可爱的小孩。”煌假装叹气道,但实际上手上功夫却一点也没停下。 “我受够了……!”阿米娅瞪大眼睛气鼓鼓的说道,她在酝酿着法术。 “不,别,我只是在开玩笑!可别再往我脑袋里塞奇怪的情绪了,那种惩罚可不比silence的训练好多少!”煌连忙把阿米娅放了下来,她可不想再次感受那种奇妙的感觉。 一旁的博士看着这样的画面不由得轻轻笑了两声,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似乎连时间也变的缓慢。 暗处,一团黑气中,一只漆黑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幕,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似乎略带笑意,不再那么冰冷。 …………… “老师,你在干嘛?”坐在扶椅上的浮清扶着下巴看着一脸笑意的陈墨,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看见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陈墨嘴角上扬,睁开了左眼,眼底里深邃的黑暗随之褪去。 “好了,接下来该干正事了!”陈墨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长达两分钟的放松时间结束,现在他可没时间休息。 他戴上面具,收敛起笑容,变回了那个冷酷的杀手,他轻轻打开了任务面板,看着眼前的任务,他叹了口气,关闭了面板。 “老师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欸。”浮清站了起来,身上的洛丽塔连衣裙一尘不染,一眼看去宛如落入尘世的异族公主,但那未被衣物遮挡而露出的躯体上依旧缠绕着干净的绷带,为她增添了几分破碎感。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很麻烦啊……”陈墨抬手关闭了界面,他是真的服了这个老六系统了,布置的的任务都特别抽象。 转过身,他似乎听见了几声轻笑,他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 …………… 【任务:拯救亦或毁灭(难度未知)】 【主任务:身为罗德岛和龙门保护者,现在由于整合运动的缘故,切尔诺伯格将会在大约40小时后撞上龙门,请宿主在最后一刻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额外任务:在行动中,你可能会遇到不少整合运动的干部,你可以选择杀死或制服他们,他们的命运由你决定,而你是会改写悲剧,还是谱写悲剧呢?】 【主任务奖励:特殊ego武器以及特殊效果书页。】 【额外任务奖励:视宿主完成进度和任务表现而定。】 第74章 要求 华丽庄重的屋室中,一位龙首人身的中年男人伫立于此,他轻轻敲打着手上的烟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桌上的电话响起,魏彦吾放下手中的烟斗,拿起了电话。 “魏公,你那里还顺利吗?”诗怀雅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闷,应该是由于大古广场那件事的缘故,她现在还没消气。 “自然,否则我也没机会和各位在这里闲谈。”魏彦吾坦然说道。 “他们答应放缓行动的步调?”诗怀雅试探着问道,她猜不透这位龙门之主的心思。 “当然,但有时限。”魏彦吾走到一把珍贵的纯木扶手椅旁,这把椅子陪他度过了无数个日夜,木制的表层已经有了厚厚的包浆。 “今天,明天。两天之后,如果整合运动还在龙门肆虐,你们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他的语气很镇静,但电话另一头的诗怀雅却瞪大了眼睛。 “只有两天时间?!太短了,我不可能——”诗怀雅被这紧急到难以置信的时限震惊了,她们怎么可能在怎么短的时间里肃清龙门。 “两次晨昏交替,已经算是宽限了。相较之下,我给各位的时间只有一天。”魏彦吾又拿起了烟斗,倒去了其中的烟灰。 “……一天?”诗怀雅咽了口口水,她需要确定一下对方的话语。 “我要各位在一天之内解决所有事情。”他打开了那个烟草盒。 “魏公,如果有那些人的帮助,我们不是可以在几小时内解决问题吗?”诗怀雅有些疑惑,她不明白魏彦吾为何固执己见。 “那不重要,龙门的问题,龙门自己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才是我们的首要宗旨。”魏彦吾将烟草填进烟斗。 “我们要让他们看见。”他合上了盒盖,拿起了一个火机,打火机原本黑金色金属外壳上的包漆已经被磨去,露出了其下银白色的质地。 ——这是某位初代特别督察组组长送给他的礼物,这是个永远不需要添油的打火机,鬼知道制作者是怎么做到的。 “陈警官,让整合运动看看龙门的待客之道吧。”他轻轻按下,橙黄色的火焰浮出,点燃了烟草,片刻后,白烟袅袅而出。 与此同时,龙门的贫民区。 “……炎禁卫?你们是魏公的人?”陈墨眼睁睁看着一个身穿黑色雨披的人将武器从一个“平民”的身上拔出,但他却不为所动,反而一脸平静的问道。 他的嗅觉很灵敏,他早就闻出了这些人身上并没有龙门的“气味”,反而都是整合运动的味道。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黑蓑将这具尸体扔进龙门的下水道。 “毕竟我以前是干脏活的,路子多点很正常吧。”陈墨嘴角带笑说道,其实这些东西在十年前他就发现了。 “不愧是魏公特意交代我们放行的人,有意思。”黑蓑扫视着整条街道,除了些许殷红的鲜血外,这条街道早已没有了整合运动的足迹。 “快走吧,小子,龙门现在可不安稳。”黑蓑留下了这样一句话,随后便一跃登上了旁边的矮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我讨厌聪明人。”看着远去的黑蓑,陈墨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老师,有人在看着我们。”一旁悠闲的浮清扯了扯陈墨的衣角,她伸出右手指了指一栋老旧的平房。 “我知道,一个老同事了。”陈墨转过身,摘下了面具,冲那栋矮房挥了挥手。 “他发现我们了!别出……”一个整合运动的士兵顿时毛骨悚然,他急忙按住了身旁红色长发的斐迪亚女性,但对方却摇了摇头,站起了身。 “我认识他,你们快走吧。”她轻声说道,随后走出了掩体。 夕阳下,两人对视着,久久无言。 “……好久不见,九。”最终还是陈墨先开口了,原本他还以为是自己搞错了,但他终归还是没想到这世界居然这么小,这么多年了无音讯的两人都能重逢。 “……好久不见。”九的表情有些复杂,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为什么对这场感染者的大清洗放任不管,但他们都热爱龙门,眼前的男人甚至还是贫民区的守护者,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工伤?”陈墨看见了对方裸露皮肤上的源石结晶,这坐实了对方感染者的身份。 “陈没告诉你吗?”九随口问了一句,她记得这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三年前,一次任务中,她用肉身替陈挡住了一发源石炸弹,碎片嵌入了她的体内,随后她谢绝了陈的挽留,自愿流放离开了龙门,随后加入整合运动,发展成陈的线人。 “……她说了,但没多说。”陈墨随口支开了这个话题。 “……九,所有龙门的居民都很安全,我可以保证。”陈墨看出了对方的矛盾,抛出了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现在龙门城里整合运动的数量估计也就他手下人数的一半,整个龙门本就坚如磐石,整合运动踢到了铁板上。 “我相信你,但我……不,我们现在都是感染者了。”九的脸色有些暗淡。 “感染者只会有一个结局,死亡。”九认清了现实,她早就不曾抱有幻想,这也是她真正离开龙门的原因。 “……我知道,但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陈墨严肃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估计也没几年了。”九苦笑着说道,但陈墨却突然走到了她的身旁,反应过来的她也并未反抗,因为她知道这是无用功。 “把手给我。”他的话语中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九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黑色的细线链接在两人的手腕上,她的手臂上出现了黑色的气流,但随着时间流逝,气流逐渐变淡,最后几乎转变成白色,只有最后一点黑色在其中流转。 “……这是?”九感觉到身体的状态似乎好转了不少,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回到了三年前的身体状态。 陈墨松开了手,黑色细线随之断裂,一片黑色源石结晶出现在他的手腕处,虽然很快转化成了黑雾,但有几粒细碎的源石结晶却不为所动,反而蠕动了起来,钻进了血肉之中。 “虽然不能根治,但保你活个六七十岁没问题。”陈墨将右手收回,插入西服的口袋中,转过了身。 “……谢谢。”九按捺住了自己极端震惊的内心,低声说出了这两个字,她深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声张。 能治疗矿石病的能力,无论是放在哪个国家都会引起疯狂。 “九,无论你在哪里,都记住一件事。”陈墨缓步前行,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像一件破碎的风衣。 “只要我们还活着,龙门就永远是你的家。” 第75章 无路可逃 ——几小时前,龙门贫民区。 潜入龙门的弑君者此时察觉到了整合运动诡异的减员速度,通讯器中的小队不断失联,一切都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此时的她接到了另一支小队的紧急通讯,通讯器里的对方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追杀,沟通语无伦次,她甚至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要慌张!慢慢说!”弑君者在巷子中奔跑着,她正在推算对方所在的地点并打算前往支援。 “但,但所有……所有同胞,都死了啊!”通讯器里对方的声音带着颤音,看来已经被吓破了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声音戛然而止,通讯器里最后传来的是一声模糊不清的呜咽。 “情况!向我报告!”弑君者试图呼唤对方,但通讯器的另一边却鸦雀无声。 “……又失联了一支小队。”弑君者无力的放下手中的通讯器,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呼。”不知何处,轻微的呼吸声响起,尽管稍纵即逝,但却依然被弑君者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了。 “什么人?!”她立即拔出武器并释放浓雾,那种熟悉的作为猎物的感觉又出现了,虽然感觉上没有像雄狮面对兔子一样悬殊,但这次却有种遇到天敌的感觉。 ——没有回应,只有那轻轻的呼吸声。 “不对!位置暴露了!”弑君者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靠近自己,但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已经释放了浓雾,为什么位置还是暴露了。 她来到龙门就是为了手刃那个该死的叛徒凯尔希,领袖告诉了她那个家伙的位置。 “剩下那个叛徒的位置,我已经知道了。” “她就在龙门,去刺杀她,去巩固你的名字,去让你的敌人感受恐惧。”塔露拉这样说道,眼瞳如镜面般。 “别忘了真正的敌人。”霜星在分别前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谁……!”恍惚间,弑君者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绿色,但当她转过身时,眼前却依然是那条空无一人的贴着小广告的巷子。 “要迟到了……”忽然间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巨大的镰刀从天而降,目标是弑君者的脖颈。 ——锵!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弑君者情急之下用短刀架住了巨镰,巨镰的锋刃离她的颈部只差几公分,只差一瞬她便要身首异处。 身为一个偏刺客的干部,迅捷的反应是她能够多次反杀敌人的倚仗。 但力量的悬殊却是她无法弥补的,她只能用尽全力甩开对方的武器,几滴鲜血从她方才被划破的伤口处渗出。 “太强了,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她凝视着对面那个绿发的少女,由于格挡对方的突袭的缘故,她握着武器的手似乎扭伤了,变得不太听使唤。 “必须跑……”她立刻全力释放了自己的源石技艺,转瞬间浓雾就弥漫了整条小巷,但正当她试图回头时,一股让她浑身颤抖的气息突然出现。 “在后面……”弑君者的身体逐渐不听使唤,不断颤抖着,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停下来,这是一种类似本能的感觉。 ——砰!一道沉闷的碰撞声响起,弑君者被击倒在地,一道红色的身影立刻锁住了她的手脚,让她再无逃脱的可能。 但这似乎已经多余了,由于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头部遭到了重击,现在已经昏迷了过去。 “红,是她吗?”一位身穿绿色露肩袍的的菲林女性缓步走来,她看着半蹲在地上的红问道。 “肯定没错,红闻到了。”灰发的鲁珀在昏迷的弑君者身上嗅闻了一下。 “不对,是假的,她不是狼。”红皱了皱眉头,仔细嗅闻后她感觉有些不对。 “但气味是真的,是真狼,第一匹真狼。”红点点头说道。 “真狼?”凯尔希若有所思,她想起了一些关于那些不老不死的东西的事情。 “带她回罗德岛吧,我有些事要跟她讲,红。”凯尔希看向了此时已经离开的浮清方才所站的位置。 “……真的对吗?”她沉吟低语,似是在追问自己,似是在追问离去之人。 …………… 霜星率领的雪怪小队此时击退了了黑蓑的追击,得益于他们非同一般的战斗素养,雪怪小队并未出现太大的伤亡。 “哈,你们快走!就趁现在!”一个雪怪朝着身后的几个整合运动士兵说道。 “谢谢!”他们喘着粗气向雪怪道谢,然后勉强站稳了脚跟,就在刚才,他们被这些黑蓑一路追杀,直到遇见雪怪小队才成功脱险。 “嘿!你看到刚才他们从四层楼上荡下来,从我头顶划过去那招吗?”一个雪怪兴奋的对另一个雪怪说道,刚才如果不是他恰好用背包中霜星的源石冻住了黑蓑的武器,他此时已经是尸体了。 “他们很强,几乎跟乌萨斯的皇帝内卫差不多,甚至更强。”另一个雪怪说道。 “但那次我们只碰到五个,这次的对手我们甚至都数不清。”他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局势。 “那说明我们更强了!”雪怪兴奋的说道。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如果不是有其他小队的话我们不可能击退他们!”另一个雪怪皱着眉头说道。 “我只是觉得自己挺努力的……”那个雪怪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 “但我们撑不了多久了。”雪怪叹了口气,别看现在他们似乎处于上风,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只是在强撑罢了。 “安静!”一位雪怪的声音响起,他领着一位隐身弩手前来。 “大姊。这几位……是浮士德的队员。”雪怪有些犹豫,从没看见浮士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 “咳咳……我记得你们。”霜星不断的咳嗽着,矿石病带来的负担让她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霜星,浮士德让我们来找你……”弩手的声音很低沉。 霜星偏过头,看见了颓废的梅菲斯特,她从未见过这小子这个样子,跟脑子坏了一样。 “梅菲斯特怎么在你们这?他怎么了?”霜星好奇的问道。 “等等,浮士德呢?”她突然发现这支队伍少了一个最不应该少的人。 “……浮士德被留在了近卫局的大楼。”弩手停顿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 “………”霜星一时无言,相比梅菲斯特,浮士德在她的眼里的形象要好的多。 ——可惜她们没有时间感伤。 “他是个好战士。”霜星这样说道。 “霜星,我们会留下战斗。”弩手沉声说道,他们不能像丧家野犬一样逃走,那样的结局他们不会接受。 他们也是战士,他们同样有着自己的荣耀。 “可以,但我们要让剩下的同胞们逃生。”霜星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去狙击位待命,接下来的战斗我们需要你们的援助。”霜星伸手招来一位雪怪,趁着咳嗽暂时缓解,她必须加紧撤离工作的开展。 “通报,把我们的位置传给各个小队!让他们迅速从这里撤离,我们会保证路线的安全!”她严肃的下令,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格外珍贵。 但此时,一个雪怪走了进来,他一脸慎重,似乎有要事相报,他跨步走到霜星身旁,附在对方身旁悄声低语了几句,霜星的神色也随之急变。 “传令!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她的神色变得急切,那个家伙一旦加入战场,她们苦心经营的撤离工作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这次我们的敌人,只有两个人。” 第76章 双方 ——数百米外,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黑发男子带着一位身着长裙的绿发少女缓缓接近。 忽然,男人停住了脚步,少女也随之停下前进的步伐。 他们的周围一片寂静,如同被遗弃的废墟,不见人影。 “好安静……”绿发的少女皱着眉头说道,这里的环境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刻意,反而过于异常。 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注视着他们,那种充斥着恶意与防备的注视让她感觉有些恶心。 同时,她背上的镰刀微微颤抖,刀背处裂开一小道口子,透出几寸绿光,墨绿色的眼眸试图睁开。 但陈墨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悠闲的凭空掏出了两把黑色的躺椅,随后很是惬意的躺在了其中一张上面,还伸手示意她也躺下。 浮清一脸迷惑的看着他,但最后还是坐在了躺椅上,暂时移开了注意。 “阿清,一会儿来人了喊我一声,我先休息会儿。”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戴上一个黑色眼罩,不再发出声响。 ——几分钟后,浮清好奇的凑了过去,拉开他的眼罩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是一张俊秀的睡颜,对方的胸口还随着鼻息微微起伏。 “……真睡着了。”她满脸黑线,这种时候他居然还睡得着。 叹了口气,她坐回了躺椅,默默等待着她的老师所说的来人。 不知什么原因,她背后的镰刀上,那只绿色的眼眸也合上了。 …………… “所以他们这是在干嘛?”霜星拿着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幕说道。 “跑这来睡觉?”她感觉这一幕有点好笑,但她却笑不出来。 “伊凡,带上小队跟我一起出去。”她并不傻,这种情况下对方没动手那就说明是想谈谈,况且只要他们拼尽全力把那个家伙拖住,他们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一小会儿过后,全副武装的霜星带着雪怪小队来到了陈墨的面前,就当浮清正准备叫醒他的时候他却一个鱼跃从躺椅上翻了起来,拉起了眼罩,一脸精神焕发的样子。 “所以他刚才没睡着吗?”浮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就是说她刚才去掀对方眼罩的事对方是知道的。 “咳咳……好久不见,霜星小姐。”陈墨瞥了眼小脸变得有些红的浮清,随后笑了笑对霜星说道。 “……两天不到就算好久不见了?”霜星抬了抬眉毛,对眼前男人的逻辑感到无语。 “那么就跳过寒暄阶段吧,各位。”陈墨嘴角上扬,尽管他的时间并不算多,但只要稍微分配一下那么依然是足够的。 “先说个好消息,浮士德那小子还活着。”陈墨斟酌了一下,还是打算先解除一下对方的戒备。 “证据。”霜星面无表情,她不是那种会被一句话说服的人。 “证据吗?可他现在不在我身边诶,我想想怎么办……”陈墨假装很伤脑筋的皱了皱眉头,随后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一片黑幕升起,缓缓映出一个画面。 画面中,浮士德正位于一间罗德岛的医疗室中,而一旁稳定起伏的心电图足以证明他的存活。 “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我可以联系他们让这小子跟你们聊几句。”陈墨挥手消去黑幕,镇静的说道。 “……不了,但你到底要做什么?” “好!那么就要提到一个坏消息了……”陈墨的笑意骤然停滞,在尾音落下后面色甚至变得有些冰冷。 “大约38小时49分钟27秒后切尔诺伯格就会撞上龙门。”陈墨的语气愈加严肃,他用比刀枪还锋利的眼眸注视着霜星。 “先别质疑我,你最好想想这一切的结果会是什么。”陈墨半闭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但霜星和雪怪小队的队员们却不像他那样平静,如果不是因为那精英的严明纪律限制着他们的话,此刻他们必然会窃窃私语。 “等等……你确定吗?”霜星被这个劲爆的消息震撼到了,此刻的她脑海里不断涌现塔露拉临别前所说的话。 “如果需要证明的话,把手给我。”陈墨伸出右手,轻声说道。 “……我的体温很低。”霜星并未伸出手,并不是因为不信任对方,而是因为她的体温已经低到常人难以忍受的级别,如果没有防护措施甚至会冻伤。 更何况她们这种级别的战斗力根本不需要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可惜冻不死我。”他微微一笑,稍微晃动手腕,手套下,一阵轻微到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的咔咔声随之响起,随后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 与此同时雪怪小队中的部分成员看见这一幕险些拔出了腰间的武器,但所幸几位前辈按住了他们。 “你……这是……!”正当霜星想要抽回手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画面,那是行驶中的切尔诺伯格,画面上,它正笔直的朝着龙门奔去,城中控制中心地图上的目的地恰好就是龙门城。 恍然间,她看见塔露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看见她注视着一把她从未见过的密钥,最后缓缓的把它挂在了指挥塔的墙壁上。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记忆的串联在了一起,真相顿时浮出了水面。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消失,她回到了现实,陈墨也已经收回了手,就好像刚才是时间暂停了一样。 “我们需要等到他们撤离。”霜星的语气有些疲惫,这是她的唯一一个条件。 陈墨掏出一个通讯器,示意霜星接住。 “据目前我所知的,整合运动还剩下九百五十一人,其中五百人已经撤出城外,四百人位于我的安全屋中,还有五十一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路上没有黑蓑,预计十分钟抵达此处。” “这个通讯器可以联系到我的手下,他们会在一天内将那些人送出城外。” “钱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不是吗?”陈墨摆了摆手,一脸的轻佻和惬意,看着格外欠揍。 霜星看着他,嘴角微微抽动。 “伊凡。”她突然开口,雪怪小队中的一人立刻出列。 “十分钟后,带着所有人,跟我走。” “我们要去切尔诺伯格,讨个说法。” 第77章 天衣无缝 ——与此同时,罗德岛小队。 “……整合运动呢?”阿米娅环视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她的内心是凌乱的。 “这都走过三条街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煌失望的说道,本来还以为可以试试自己练的新招数,但这一个敌人也没有她总不能对空气用吧? “……估计又是那个家伙干的。”陈捂着脸无奈的说道,陈墨那个家伙就是喜欢先斩后奏,他要真想干一件事的话哪怕有人拿剑抵在他的脖颈上他也会不要命的去做。 “阿米娅……”博士端详着手中终端的屏幕,沉默许久的他突然开口了。 “silence的定位又出现了。”他转过手中的移动终端,画面中一个红色的圆点正在龙门的边缘移动。 “他在那里干什么……等等,他出城了!他想去哪?”陈瞥了眼终端上红点的位置,突然发现了什么,虽然看着比较模糊,但屏幕里的那个位置已经是龙门城外了。 “那个方向不是切尔诺伯格的方向吗?”煌仔细看了眼定位器中陈墨移动的方向,随后迷惑的说道。 “他去那干嘛?”煌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应该只要解决侵入龙门的整合运动就够了吗? “silence一直躲着我们,莫非就是为了一个人去切尔诺伯格?”阿米娅推测着陈墨这样做的原因。 “还有一件事,阿米娅,凯尔希她给我们发了一条信息。”博士一脸慎重的说道,这个消息关乎龙门的存亡。 “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在朝着龙门高速行驶,预计四十个小时后就会与龙门相撞。” “……什么?!”陈愣了一下,随后满脸的不可置信,虽然龙门有着完备的防御系统,它们也足以拦截一座试图靠近他们的核心城。 但问题是如果真的对那座城市使用那些武器后乌萨斯的官方会怎么样? 要知道,乌萨斯最可怕的就是它的好战,更何况这个帝国中的不少人都渴望战争。 大炎和乌萨斯这两个庞然巨物之间一旦产生战争,那么战火必然会波及整片大地。 到那时两个体量相当的帝国必将两败俱伤,人民也会深受其害,流离失所。 每个热爱龙门这座城市的人和普通人都不会期望看到那一幕。 “等等,难不成他想……?”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变得煞白。 “陈长官?你怎么了?”阿米娅看见陈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连忙关心了一下对方。 “………”陈一言不发,她握紧了拳头,看向远处的夕阳,但心绪却已经飘到了城外。 “那个疯子不会想自己一个人去截停核心城吧?” ——此时的某个“疯子”正和自己的学生以及霜星坐在一辆向着核心城奔驰的载具上。 “阿——秋!!”陈墨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打了个喷嚏,浮清默默递上一张手帕。 “……很冷吗?”原本闭目养神的霜星听到动静睁开了双眼,顺带瞥了他一眼,随后稍微坐得远了一些。 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戒备,毕竟她们也算是朋友。 况且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好转了不少,所有矿石病导致的病症也都缓和了许多。 但矿石病可不会自愈,这是常识,所以这不是她自己的原因。 而刚才她唯一接触的人就是眼前的陈墨,而对方身为可以获取千里之外地方上帝视角的人,能做到这件事倒也不算稀奇。 “不,应该是我那位上司在骂我。”陈墨摆了摆手,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现在龙门城里天罗地网,陈晖洁她绝对跑不出来。 而且就算她真的跑出来了,他也已经把事情办完了。 “就是回去挨揍那是绝对跑不过了……”陈墨原本打算揉揉自己可爱学生的头,但浮清却躲开了,他尴尬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感觉到了些许棘手。 “阁下,我有个问题,我们该如何在这种情况潜入核心城。”霜星看了眼窗外一望无际的荒野,这样的地形很空旷,但也意味着她们一旦接近切尔诺伯格便会被塔露拉发现。 “问得好,还记得我的源石技艺吗?”陈墨微笑着说道,一团黑雾突然笼罩了他的身体,几秒后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时间,车内寂静无声,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 就在两位女性怀疑对方是不是跑路了的时候,陈墨的身影又突然出现在他位置上,脸上还挂着笑容。 “……控制雾体的迷彩?”霜星挑了挑眉毛,蛮问了一句。 “差不多,但是也能隐藏温度和声音。”陈墨点了点头。 “咳咳——对了,别太生分,叫我陈墨就好……”突然,他咳嗽了几声,但却不像是假咳,对方用来捂住口部的手帕上隐约透出些许殷红。 “好。”霜星注意到了对方的异样,她轻声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转移,而并非治愈。 第0章 番外篇:龙门跨年之夜 (无刀) 伴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下,遮天的夜幕随之降临,在龙门城中,彩色的霓虹灯逐个点亮,陷入黑暗的城市被灯火照亮,这座繁华的都市肆意展现着它华丽的姿态。 在这个特殊的晚上,龙门的大街小巷中都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喜庆的气氛充斥着每条街道,家家户户都等候着那一声跨年的钟声响起。 那是跨入下一年的象征,是新一年生活的开始。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近卫局的几人在一家普通的大排档里齐聚。 就在昨天,她们刚把上周破获的一起重案归入卷宗,终于结束了一年工作的他们打算在这个跨年夜里下个馆子,弥补这些天消耗的体力。 “我来点单吧……”原本趴在桌上的陈墨默默站起来走向了老板,这些天破案和卷宗的整理都是他亲自上手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追缉能力强的话指不定还得拖个三四天才能找到罪犯。 谁能想到那个王八蛋躲在下水道里呢?跟尸体躲在一块也真是只有那种疯子才想的出来。 陈墨的眼角跳了几下,烂成那样的尸体他都没见过几次,有几个随行的警员看到那堆烂肉后都吐了一地。 ——所幸他早就习惯了。 “一份黑椒薯仔牛肉粒,来几瓶啤酒,两份炒饭,一份炸蚝饼,一份豉椒炒蚬,两份炒米粉。”看着老板将几道菜记到本子上后,陈墨转过了身,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 而另外三位此时已经聊起来了。 “各位,还有三个小时就要跨年了。”星熊瞥了眼店内的钟表,笑着说道。 “我们今晚就在外边跨年?”诗怀雅随手拿起一副一次性筷子,从中掰开,有些疑惑的说道。 “挺好的,反正我不想回我那个家。”陈面色平静的说道,她厌恶她的父亲,自从大学毕业回来她就再没回过那个家。 “跨年夜说这个就算了吧,女士们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陈墨拉开红色的塑料凳,一屁股坐了上去。 “……希望你下次能找个人不那么多的地方,督察先生。”诗怀雅调侃了一句,虽然只是家大排档,但这里的火爆程度却不下黄金周的旅游景点,找个位置都难。 就连她们眼下坐的地方还是伙计刚收拾好的。 “高级餐厅预约位置早就满了……”陈墨有些许尴尬,他撒了个谎,其实本来位置还是有的,但那天他正在蹲点,导致他忘了这茬事。 “其实挺好的,这家大排档的菜很不错的,去那些地方太麻烦了。”星熊替陈墨说了两句,她本就是底层出身的人,这种聚会的感觉她反而更喜欢。 “是这样。”陈点点头,用随身带着的纸巾擦了擦手里的杯子。 “————叹。”陈墨莫名的叹了口气,神情中尽显无奈。 “咋了?”陈扬了扬眉毛,看着他说道,顺带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 “……没事。”陈墨摇了摇头,还是露出了那个温和的笑容,和以往一模一样。 ——但他的内心可不这样想。 “两辈子真是活狗身上去了……”他悲伤的想道,不禁想流下一串小珍珠。 他堂堂一个特别督察组长,吃个饭居然会这么卑微,跟个外出相亲的屌丝宅男一样。 在爱的人面前,他总是卑微又热切,空有着欲望却不敢发泄。 ——几分钟后,他点的菜一样样端了上来,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夹菜。 “……不得不说最近的案子是真的多。”陈墨放下筷子,拿起了酒杯。 “是啊,本来已经很久没出现重案了,这个月突然多了好几起。”星熊将一个空酒瓶放到酒桌下,认同的感叹道。 “估计接下来几个月有的忙了。”诗怀雅闷声说道,她没怎么喝啤酒,因为她不是很喜欢这种会让人出糗的东西。 “我还以为当领导很轻松的……”陈墨一口气闷完了杯中的啤酒,一抹绯红在他的脸上浮现,男人彻底甩开了往日里刻意营造的温和人设,开始放飞自我。 “……你不想当可以让她当,我看她挺想骑我们头上的。”陈吐槽了一句,顺带瞥了眼诗怀雅,她们都知道诗怀雅一直很上进。 “粉肠龙你(龙门粗口)!”诗怀雅瞪了陈一眼,但碍于周围的人已经好奇的把视线转过来了,她只好作罢。 “你俩是真能吵……”星熊哭笑不得,这一幕几乎每天都会在近卫局出现,只不过是措辞可能不同而已。 “同意。”陈墨举手示意,随后用右手旋开啤酒瓶盖,泡沫稍微溢出瓶口,但所幸没有溅到他的身上。 用啥起瓶器?真男人都是直接开! 然后他安静了一会儿,全程只顾着埋头喝酒。 三人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在意,因为她们知道这个男人的酒量很大,通常不会喝醉。 于是她们又聊起了别的东西,从工作聊到购物,再从购物聊到假期规划。 又过了一会儿,聊天的三人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某人也太安静了,老半天不说话,于是他们仔细的看了闷声喝酒的陈墨一眼。 桌上,男人无声无息的趴在那里,就像是冬眠了一样,米色的皮肤上有着两抹显眼的绯红,而轻微的呼吸声可以证明他此刻陷入了梦乡。 三人面面相觑,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陈墨喝醉,还睡过去了。 见状,星熊用食指戳了下对方的脸颊,但已经陷进去半分的食指还不足以喊醒这个家伙。 “真睡了……”星熊悄声说道,似乎在害怕惊醒了对方。 “你们谁送他回家?”诗怀雅随口问了一句,但星熊却突然灵光一闪。 “咳咳,算了,我们先去结账。”星熊突然强行把诗怀雅拉走了,而天真的陈sir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坐在原位等候。 ——1分钟后,陈没看见她们回来。 ——3分钟后,陈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 ——10分钟后,陈总算意识到了什么,但正当她想站起身去找那两个坑人的家伙算账时,一阵模糊不清的呢喃声在她背后响起,让她收回了脚步。 虽然有些生气,但她还是转过了身,一步步走到了陈墨的身旁。 “……净给别人添麻烦。”陈轻哼一声,随后拉起对方的一只手臂,靠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缓缓蹲下,把他背了起来。 “还挺轻的。”她挑了挑眉,这么高大的男人背起来居然这么轻,感觉有点奇怪。 “我记得……这货的家好像是在十七号?”她稍微的回忆了一下,很快便想起了对方居所的地址,随后一步步向着目的地走去。 这是她们聊天的时候对方说出来的,但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记了下来,还记得很清楚。 “……呼。”轻微的呼气声在陈的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流划过她的右耳,她能感受到背上的躯体的坚实,但轻飘飘的感觉让她总感觉自己不是在背着一个人。 她突然感觉脸上变得有些发烫,心跳的速度似乎也快了,原本生气的情绪不觉间消失了。 “酒劲上来了?我喝多了吗?”陈有些疑惑,明明她也就喝了一点点酒,也不至于会醉才对。 “……呜。”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呜咽,听到声音的陈不自觉的微微偏过头看了过去。 男人俊俏的脸庞上已经能透出淡红色,这原本带着几分冷意的脸庞此刻变得脆弱了起来,但男人的眼眶却莫名的泛红,些微的亮光从眼角透出。 “对不起……”他似乎在对什么人道歉,看起来很是委屈。 “你别哭啊……”陈晖洁突然变得有些慌乱,她从未见过对方悲伤的样子,在她的印象里,他虽然总是开玩笑,但无论什么事他都会站在前面,一个人抗下来,哪怕累的没有力气,也会挤出一个笑容给别人。 “都是因为我……”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掠过了他的脸颊,留下一条泪痕。 “……没事的。”陈晖洁突然也有点感伤,她也曾这么无助过,所以她知道对方的痛苦,于是赶忙抱了抱对方,想安慰他。 “………”呜咽声很快停了下来,而她感受着对方温暖的身体,头脑一热,突然想一直这样下去。 同一瞬间,钟表上的秒针走过了那最后一圈。 咚———— 此刻的龙门城,新年的钟声奏鸣,十二声的钟鸣宛如神启的前兆。 四处的烟花在此刻点燃升空,逆飞的星星各自冲向了夜幕,一时间,彩色的汪洋占据了整片黑夜。 ——新年快乐 第78章 登陆核心城 与此同时,龙门的罗德岛小队。 “现在可以确认,龙门的整合运动的确已经被肃清了。”阿米娅在联系了龙门各处的罗德岛小队后确认了这一点。 “龙门暂时是安全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切尔诺伯格。”阿米娅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一问题。 “情报显示整合运动的领袖现在位于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正是她下达了启动核心城移动模块的指令。”阿米娅回忆着凯尔希发给她的信息。元宝小说 “……她想引起一场战争。”陈低声说道,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她的姐姐会做出这种事。 “停下核心城的办法只有一个。”陈了解移动城市的原理,这是课本上的内容,而在大学的几年里,她的成绩相当优异。 “只有用核心城的密钥才能控制城市的移动,但我们并不知道密钥的位置。” “也就是说……我们得闯进严防死守的核心城,击破沿路的所有防线,还要从那个叫塔露拉的人嘴里问出密钥在哪?”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可以这么想。”陈叹了口气,对完成这种不可能的任务她根本毫无信心,更何况那个家伙似乎是单骑出城。 她坐在一张长凳上,捂面沉思,哪怕要出城她也得等到可用的载具,所以无论她多担心现在也只能在这里等着。 “为什么,那个家伙真的不怕死吗……”她不解的想道,如果当时没在大古广场里昏迷的话,或许她就能拦住那个家伙。 “奇怪了,迪伦现在也该到了啊?”煌感觉哪里不对,按道理来讲这个时候迪伦已经开着“坏家伙”号来找她们了。 发生什么了?让我们将视角转向半小时前的龙门城外。 一望无际的荒野上,几个雇佣兵此时正坐在一架飞行器的驾驶舱中,而他们身旁有一个被解除了武装的身穿罗德岛制式服装的驾驶员。 “老弟啊,我们是收钱办事,委屈你在这待会了。”其中领头的那个佣兵拍了拍迪伦的肩说道。 “……what?”迪伦看着一个个围在他身旁的雇佣兵,满脸的问号。 就在刚才,“坏家伙”号的引擎因为某种不明原因损坏,迪伦被迫紧急迫降,所幸凭借高超的驾驶技术“坏家伙”号与他都安然无恙。 然后就当他打开舱门打算检查飞行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时—— ——他看见了十个面容和蔼,身材魁梧的瓦伊凡大汉注视着他,并且手里都握着比他人还长的武器。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异世界。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并拔出了腰间的武器,打算与“坏家伙”号同生共死。 迪伦一直坚信那句老话:你是想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三秒钟的真英雄? (然而事实是他连三秒都没撑过就被打趴下了……) “喝酒吗老弟?炎国的白酒,相当有劲。”佣兵老大满脸诚意的递给迪伦一个铁制水壶。 “……谢谢。”迪伦嘴角抽动,最后接了过来,打开喝了一口。 反正他们的目的只是让自己暂时没法联系外界或前往龙门,现在自己又跑不了,还不如留个好印象,见机行事。 此时,飞行器的引擎处发出奇怪的噪音,一小块源石结晶从引擎中掉了出来。 驾驶室中,一本迪伦随手翻开的书上写着几段话。 ——源石经过加工可以成为优良的半导体材料,可制作大规模集成电路和源石蚀刻芯片。 …………… ——切尔诺伯格核心城。 “欢迎回来,霜星。”塔露拉侧过身看着霜星说道,语气中带着略微的欣喜。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其他的整合运动成员的话,他们也许会很高兴,首领居然能抛下公务来给他们接风,这可真是令人感动。 ——感动的让她想吐。 “………”霜星面无表情,她彻底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这一切都是个阴谋。 她们所有人的信任都被利用了,塔露拉刻意隐瞒了情报,导致她们在龙门折损了不少同胞。 “原来,她想让所有前往龙门的人都去死……”霜星不动声色的想到,如果不是因为陈墨的话,她或许还蒙在鼓里,说不定此刻已经死在了龙门。 “怎么了?霜星。”塔露拉看着佯装不满的霜星,有些许“好奇”的问道。 “……我们损失了很多同伴。”霜星打算陪她最后演一场戏,但她要为所有死去的人讨个说法。 “我们会为他们复仇的,他们为了感染者而牺牲。”塔露拉假惺惺的说道,但实际上她对霜星能活着回来感到奇怪。以对方的身体状况和龙门的凶险程度,无论怎么说都应该是十死无生。 “整合运动会记住他们的。”塔露拉闭眼为那些“死者”默哀道。 “希望如此。”霜星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她要去找一个强大的助力,一个她永远可以信任的人,只要那个人加入她们的话,那么一切都会结束。 ——霜星离开后,塔露拉收起了那张充满热情的脸,眼神中重新带上了诡计与阴毒。 “……她居然活着。”塔露拉感觉很奇怪,计划似乎出现了变数,这种变数很奇怪,她感觉这场棋局变得诡异了起来。 似乎有一个诡异的灵魂在操纵什么,让一切脱离她的掌控,试图改变故事的走向。 “萨卡兹。”思考了一会儿后,她选择呼唤一些佣兵前来。 “去爱国者那里,让他去执行下一件事项。” “还有,别让霜星知道。” 第79章 对峙 ——与此同时,在爱国者大队的驻扎处,一股黑雾缓缓从营帐中升出,帐内笼罩着浓郁的黑雾,模糊了其中两人的身形。 爱国者注视着那条连接在自己手腕上的黑线,感受着自己的力量逐渐向着多年前的那个自己慢慢接近。 而此时,陈墨的身上不断涌出浓郁的黑雾,转移已经接近尾声。 终于,连接在两人之间的那条黑线断开,他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不断的咳嗽着。 “……阁下还好吗?”爱国者搀扶起陈墨,他的言谈随之变得流利了起来,这种清晰顺畅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不太好,咳咳……”陈墨不断的咳嗽着,转移源石病的过程中,无数源石结晶钻进了他的血肉深处,他同时忍受着千刀万剐之痛和百病缠身之苦。元宝小说 但利用源石技艺,他得以转化了源石结晶,它们化作黑雾,但其中的杂质却留在了他的体内。 这些杂质时刻腐蚀着他的躯体的精神,而排出它们的办法只有一个。 ——咔,咔嚓。 诡异的声音不断响起,源石在他的体表不断浮出,如同海水退潮后露出的礁石。 男人颤抖着,似乎在忍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他开始咳血,逐渐吐出黑色的血液。 几分钟后,源石已经彻底包裹了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层黑色的甲胄,将他封在了盔甲之中。 最后,铠甲破碎开来,化作一地的碎片,男人在满地的碎片之中睁开失神的双眼,用尽全力爬了起来。 “……唔,比我想象的要痛啊……”他头痛欲裂,意识就像是破碎的瓷片般支零破碎,但所幸他还能忍受。 “爱国者,现在我不欠你的了……”他强忍着疼痛,虚弱的说道。 “……但我现在欠你的了。”正当爱国者打算向对方表达自己的谢意时,营帐的帘子突然被拉开了。 “老头子……”霜星正打算找爱国者去商量事情,但眼前一片狼藉的营帐却让她把刚才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是……怎么了?”她皱着眉头看向两人,顺带着走进了营帐。 此时,陈墨赶紧挣扎着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避免被看出异样。 “你们先聊吧……”他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随后扣上了面具,掩盖自己苍白的面庞。 ——数分钟后。 “所以带回来的密钥是假的。”爱国者想起了什么,他的面色一沉。 “……没错。”霜星叹了口气说道,没人猜到钥匙居然挂在制动室的墙壁上,因为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么荒诞残酷的发展。 她们为了这把所谓的密钥付出了无数生命,每个人都被那条恶毒的黑蛇利用了信任。 “但现在钥匙在她的手里,我们必须抢过来。”霜星记得自己回来前曾在塔露拉的腰间看到了一把不显眼的钥匙。 “万一,祂毁了钥匙呢?”爱国者严谨的问道,这是不可避免的风险。 “放心,我来解决这个问题。”陈墨突然坐了起来,他长出了一口气,随后认真的说道。 “那个所谓的神,交给我。” …………… “爱国者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准备离开,霜星也去了别的地方休息。”一个萨卡兹雇佣兵向着“塔露拉”汇报道。 “很好。”“塔露拉”身心舒畅,那种布局被干扰的感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在祂眼里,一切都在稳步向前。 只要战争爆发,那么乌萨斯的人民们就能够在苦难中成长,在痛苦与挣扎中,实现美好的未来。 祂无比坚信,甚至比乌萨斯本身还要坚信着,乌萨斯必将变得更美好。 因为祂是乌萨斯的意志,祂不可能错,那些一切的不被世人所理解的行为皆是跨越了历史长河的古老智慧。 祂是俯瞰着这一切的,祂站在高处,祂所思皆是真理。 “退下吧。”祂微笑着说道,祂已经迫不及待,等着那个美好未来的到来。 “是……我去尼玛的!”面前的萨卡兹突然一剑斩了过来,动作之快甚至超越了音速,转瞬间便砍中了塔露拉的腰部,顺带切断了那条系着密钥的丝带。 “得手了!”只见“萨卡兹雇佣兵”又是一个超音速的飞踹踢飞了塔露拉,抢过了那把钥匙。 “你……!”塔露拉翻滚着飞出去几十米远,但得益于她的战斗素养和警惕心,她在被砍中前的最后一刻下意识调整了动作,避开了要害。 “你是怎么……”她拄剑站了起来,身上的衣物在翻滚和斩击中化作了几片破布条,但所幸还没到脱落的地步。 “佣兵基础的易容术都不知道,活这么多年你是活狗身上去了?”陈墨不屑的说道,黑雾随即在他的身上涌动,他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至于那位可怜的萨卡兹佣兵,他现在正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睡回笼觉呢。 不远处,一片看似寂静的废墟中涌出了黑压压一片的游击队,为首的是爱国者和霜星。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祂咬着牙说道,算计了那么多人原来最后被算计居然是自己。 “多说无益,科西切。”爱国者举起了数米长的巨戟,瞄准了祂,只要祂有一点想要逃跑的意图他便会把对方永远钉在这里。 “哈哈哈哈……”塔露拉突然开始狂笑,像是一个吸食笑气过量的疯子一样。 “你以为你真的杀的死我?博卓卡斯替?”祂肆意嘲笑着对方,哪怕现在的祂已经满盘皆输。 “我是帝国的意志!我永生不灭!” “你杀了她有什么用?我可以……”突然,祂的声音被中断了,一只白皙的手掌紧紧的掐住了祂的喉咙,顺带着把祂举了起来。 陈墨用看虫子的眼神看着祂,眼神中充斥着怜悯和不屑。 他默默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科西切已经憋的面红耳赤,随时都会休克。 “他杀不死你。”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们可以。” …………… 推书!《穿越到明日方舟后的日常生活》,很不错的一本书,主角也是罗德岛的一位干员,可以去看看哦! 第80章 “黑蛇” ——龙门 “所以你把他也当做了棋子?”陈怒视着眼前的魏彦吾,等待许久未见接应者的她意识到了不对,但询问魏彦吾她才知道是罗德岛方面的载具被陈墨动了手脚,龙门的所有部队都被瞒在了鼓里。 “并不是,这是他自己去的。”魏彦吾放下烟斗,时间所剩已经不多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全近卫局的载具都被调走了?!”陈已经气到面红耳赤,如果说两人合作瞒着她是在顾虑自己,那么魏彦吾趁着陈墨离开切断了所有出口又是为了什么? “龙门不可能直接派人去那里,这和宣战没有区别!”魏彦吾的语气变得有些激昂。 “你绝对不能出城。”魏彦吾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这跟直接放他去死有什么区别?!”陈怒吼道,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 “他已经不是龙门的人了!!”魏彦吾怒吼道,陈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来闹事,他已经很难继续忍耐下去。 “他永远是!!”陈怒斥道,要知道当年龙门有不少法规和制度都经过对方的研究讨论和修改,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陈墨就没有现在的这个龙门。 “……他不会有事。”魏彦吾顿时被呛住了,他当然知道那个孩子为了龙门付出了多少心血。 明明嘴上说什么工作很麻烦,但还是每天都在熬夜批改文件和完善制度,明明案件他不用去管却还是在第一线蹲点破案,明明工资并不高却时常匿名给贫民窟捐款。 他根本不欠龙门任何东西,龙门却欠了他不知道多少。 “……我要走了。”陈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就这么坐着看着,几年前她们就是这样错过的。 “你……”魏彦吾试图喊住对方,但看到陈那张倔强的脸庞时他突然又软下了心。 如果他真的把她强行留下来的话,她可能真的会恨自己一辈子。 可他不能保证现在的塔露拉还会不会顾及曾经的姐妹之情,科西切那个家伙很有可能已经把她训练成了一个冷血的刽子手。 雏龙总该展翅,或许他已经留不住陈这条龙了,能留住她的也许只有那个孩子了。 “魏彦吾,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乎龙门。”陈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他没有回应。 空无一人的房间内,魏彦吾无声的捡起了那根烟斗。 …………… 咔嚓一声,塔露拉脖子一歪,似乎被拧断了颈椎,失去了声息。 “等等……”霜星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陈墨下手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她本想先把塔露拉扣押下来。 “……放心,她还活着。”陈墨面无表情的说道,在他的身后,一只白皙的手臂凭空出现,朝着塔露拉的胸口伸去。 就像是进入水面一样,那只手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滞,径直伸入了她的体内。 “该出来好好聊聊了……”陈墨轻声低语,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看上去很高兴。 “【不死的黑蛇】”忽然,一道身影被那只手臂拉了出来,看外形那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白发男人。 此刻的他脸上再无那掌控大局的自信,唯独剩下了惊慌和不知所措。 “你怎么能……”祂不知所措的说道,这是他漫长生涯里第一次陷入这般境地,他不能不惊慌。 “好戏结束了,阁下。”陈墨猛的一拳击打在了祂的腹部,已经转为实体的黑蛇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这一击。 “唔……”黑蛇被打的跪倒在地上,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倘若不是祂的体质特殊的话或许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 祂勉强的抬起了头,发现一个面带微笑,梳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子正双手插兜注视着祂。 她一言不发,这时祂才发现有一张样式特殊的邀请函漂浮在自己的面前。 “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先生。”卡门微微一点头,一支黑色华贵的羽毛笔浮现在祂的面前。 黑蛇注视着那张邀请函上代表着名字的位置,又看了看那支祂异常熟悉的羽毛笔,祂惨笑了一声。 在很久以前,贵族经常使用样式华丽的羽毛笔来批示公文,而祂也不例外。 祂认为黑色的羽毛笔高雅而庄严,所以祂舍弃了那些华而不实的羽毛,选取了猎鹰的黑羽来制作自己的羽毛笔。 羽毛笔的使用寿命只有一周,所以祂时刻饲养着黑羽的猎鹰,这些翱翔天际的雄鹰臣服于祂,而祂以此为荣。 当这些往事和荣耀随着历史的长风散去后,祂也曾怀念过往的岁月。 而在这一刻,祂的过去重新出现在了祂的面前,祂却以这么屈辱的姿态跪着,宛如一只被驯服的犬兽。 ——不,这不行。 祂是乌萨斯的意志,祂见证了乌萨斯的兴起和颓废,祂不是什么可以随便侮辱的野犬,绝对不是。 祂可是黑蛇,哪怕是走向断头台,也要像一个凯旋的贵族一样昂首挺胸,英姿飒爽。 祂缓缓的站了起来,带着宛如山崩一般的气势和决绝。 注视着祂的两人一言不发,他们看得出眼前的对方已是强弩之末。 “不死的黑蛇”接过了那支羽毛笔,祂端详了这支笔几秒,随后利落的在邀请函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写的不错。”卡门调侃了一句,对方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祂将会被带到另一个地方,随后在一场注定的复仇中死亡,化作一本名作【不死的黑蛇】的书籍。 ——但祂已不在乎。 “该上路了,黑蛇。”陈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但却被甩开了。 黑蛇拿起了那封邀请函,脸上是独属于贵族的骄傲神色。 祂的身上流光辉耀,在这最后一刻,祂留下了属于黑蛇的遗言。 “吾自行之。” 第81章 接待 清脆的响指声响起,空旷而黑暗的房间里,浮现出了黑蛇的身影。 “异空间……?”黑蛇很快反应了过来,祂对这里的氛围和气息都很陌生,这里并不属于那片大地。 黑雾笼罩的房间中,一道身影缓缓映出,他一步步走向还沉浸在疑惑中的黑蛇,而对方却毫不知情。 就在他抵达黑蛇面前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后退一步,随即黑雾在一瞬间散去。 于是黑暗的楼层展露出了它的真面孔,这是一片形同废墟的黑色空间,极致单调的配色让它看起来很是怪异,但所幸这里还有着“光”的照耀,不至于令人感到恐惧。 “临时借用一下这个楼层应该没事吧……”卡门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想道,现在这个时候估计罗兰还在做各楼层楼道的清理。 ——此时的某处。 “啊——嚏!”一个由于摸鱼偷懒而被罚了一周清洁楼层任务的倒霉蛋打了个喷嚏。 “真倒霉……我不会感冒了吧?”罗兰暗自嘀咕道。 ——总类层 “那么——”黑色的甲片逐渐在陈墨的身上浮现,骑士之铠覆盖于他的上身,黑雾化作披风在身后飘扬。 最后,源石结晶在他的身体中涌动,让这脆弱的肉体转变为了强度远超合金的至纯源石之躯。 在身体彻底转化后,骑士的铠甲之下,再无人的特征。 “——接待开始。”转瞬间,黑雾笼罩整栋楼层,声音被他的领域封印,雾中唯有死寂。 “……真以为我是猎物?”黑蛇拔出一把长剑,祂倒要看看这个当初被自己用人海战术堆死的家伙能怎么杀祂,祂可不是什么花瓶。 一道轻微的风声响起,维持许久的死寂被随之打破。 “在这里。”黑蛇挥剑斩去,剑锋相撞,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正当祂想要使出剑技时,剑刃上的阻碍忽然消失,祂突然失去了目标,仿佛对手逃了开来。 “……?”黑蛇感觉到情况不对,祂突然回过身,格挡住对方的下一击,但同样的,攻击者再次消失不见,对方似乎是在试探祂。 就好像,对方只是在总结自己的攻击习惯,寻找一击毙命的那一瞬间。 “不行……”黑蛇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也有可能会被耗死,祂必须主动出击。 祂开始感受陈墨的气息以寻找他的方位,但很快祂便放弃了这一行为。 “……感受不到?或者说,毫无意义?”黑蛇突然察觉到这片雾里每个角落都有着对方的气息,祂根本无法预判对手的下一次攻击,更别提找到位置并主动出击。元宝小说 ——祂只能坐以待毙。 ——十几息过后 “……怎么可能?”黑蛇此时已经全身挂彩,形似血液的物质顺着祂的伤口处落下。 从第二击开始,祂便遭遇了宛如狂风骤雨般迅猛的攻击,每一次攻击的力道都会比上一次更强,祂也从一开始的试图主动出击很快转变成了被动防守。 到了现在,祂甚至已经挡不住对方的攻击,无数断裂的贵族长剑在四周陈列着,它们皆由曾经位于锻造技艺顶点的大师们铸造,这里的每一把剑都达到了传世级别。 ——但现在的它们皆在那宛如山崩天倾的攻击下化作了一地毫无作用的废铁。 “……动手吧。”黑蛇认清了现实,抵抗此时已经毫无意义,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报复,就像是表演一样的处刑决斗。 “………”无人回应,或许是因为结晶化的声带不能正常振动发声的原因。 黑雾中,黑甲的骑士举起长剑,红光在他的眼底闪过,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结。 无声无息,他的身影依然停滞着,宛如一尊铁制的雕像。 黑雾突然停止了流动,随后,缓缓从中间出现了一条缝隙,光线顺着裂隙透了进来。 与此同时,被他所封印的声音也得到解放,音爆声随之响起,黑雾彻底消失散开,连带着他的身影。 最后,陈墨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黑蛇的面前,他将一尘不染的长剑入鞘,随后转身缓步离开。 黑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剧痛让祂变得清醒,祂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一个血洞霍然出现在祂的胸口,恰好是心脏的位置,连大小都一样。 祂惨笑一声,仰面倒下,闭上了眼睛。 【不死的黑蛇舞台落幕】 …………… “……唔。”塔露拉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环视四周,这里是一间类似医疗室的地方。 “这是天堂吗……?不,我怎么可能会上天堂……”塔露拉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幕,她好像被那个家伙拧断了脖子,那么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我死了吗?那么阿丽娜在哪里?”塔露拉试图从床上起来,但她很快便发现自己变得变得异常虚弱,连掀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你死了那么我是什么?”病房的门突然被霜星打开了,听见此话霜星给了她一个白眼,随后走到了她的身旁,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叶莲娜……?”塔露拉认出了霜星,但她已经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和对方相处,因为她做出了那些事。 “……很好,你脑子还没彻底坏掉。”霜星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她是今天特地过来探望对方的。 塔露拉昏迷过后,她和爱国者接管了剩下的整合运动并停下了核心城,随后对剩余的成员进行了一次审查。 最后,她们带着审查后所剩不多的整合运动撤出了切尔诺伯格,进行了二次重组,而新整合运动的领袖正是爱国者。 塔露拉的一切身份与权力都被她们抹除了,现在的塔露拉在新生的整合运动里没有任何号召力。 而这里也不是罗德岛,而是龙门城中贫民区的一家“普通诊所”。 “……所以我是普通人了?”得知了事情发展的塔露拉下意识的问道,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这不现实,她是德拉克,她的种族就让她注定不会有平静的生活。 “是。”霜星手上的动作突然一滞,似乎想起了什么。 “可我……”塔露拉正想说话,陈墨却突然从走进了病房,他缓缓靠近塔露拉,俊俏的脸上带着些许戏谑之色。 “塔露拉小姐,身份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所有关于你的消息都被我封锁了。”他微笑着说道,看上去很是真诚。 “但是……”他已经摁耐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从被捅死的那天起他就设想过这一幕。 他贴近塔露拉的脸庞,反正她也没法反抗自己,更何况自己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总得在杀了自己一次的人身上找回点场子,要不然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欠我的两条命,你要怎么还呢?”看着神色不断变化的塔露拉,他轻声说道。 而此时的霜星已经默默放下削好的苹果离开了房间,她看着走廊对面提着果篮正在靠近这个病房的陈警官,又看看正在调戏陈警官亲姐姐的某位陈姓男子,她嘴角微微抽搐。 “希望这俩没事……”她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病房,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呢。 …………… ——第一卷【整合之火】完。 ——下一卷【险象假期】。 第1章 度假前 ——几分钟后。 “晖洁,我错了好吗……”陈墨一脸心虚的跪在一块榴莲皮上,而此时的陈警官满脸黑线,她瞥了眼用被子蒙住头部佯装睡觉,但实则已经羞红了脸的的塔露拉,神色异常复杂。 “……你还知道错了?”陈脸色阴沉的反问道,鬼知道她才刚来探望自己的姐姐就正好撞见了这么劲爆的画面。 “……你跟我出来一下。”陈斜了他一眼,但眼神看着却很复杂,随后她快步走出了病房。 “……完蛋了。”陈墨绝望的暗骂一声,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还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正好在他试探塔露拉目前精神状态的时候被当场抓包,这种情况他跳进黄河都没得洗,哪怕他当场表演跪榴莲也一样。 但还好他回来时忘了转换血肉之躯,所以他现在的双腿还是源石状态,跪着一点也不疼。 至于为什么会忘,他不知道,自从那次死亡过后他的记忆能力便下降了些许,虽然不严重,但这对他来讲是很大的风险。 “还是先出去吧……”他打算先站起来,但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其实这在刚才就已经有所体现,只不过他刻意的掩饰了而已。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适应了这种僵硬感,甚至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但他还是得赶紧变回来,要不然陈肯定会发现不对。 ——咔咔,他的膝关节处响起了类似齿轮卡壳的声音。 伴随着这奇怪的声音响起,陈墨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身体也随之颤抖了起来,为了避免自己无意间的呻吟,他咬紧了牙关,争取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源石转化为血肉的过程会带来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因为每寸血肉在转化过程中都会被源石碎片挤压,但所幸他正在逐渐习惯这种痛苦。 以他现在对疼痛的承受能力来看,他哪怕是被活剐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说不定还能一边数已经割到第几刀了一边大声嘲讽处刑人。 半分钟过后那种异常的声响停止,陈墨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病房。 而陈警官默不作声的倚靠在门旁墙上,眼神冷淡的注视着他。 “你自己说?还是我提醒你一下?”她的语气中带有着些许质问的口吻。 “我只是开个玩笑……”陈墨刻意试图控制着自己的微表情,让自己所说的话更可信一些,但他却看不见,在对方的眼睛里,他的目光总是躲闪着。 “……能不能说实话?”从刚才她伏墙听见室内低沉缓慢的呼吸声时她就意识到了不对,但现在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你到底怎么了?”她一字一句的问道,目光变得更加锐利,愤怒和不解在她的心头交织。 陈墨长叹了一口气,他打算稍微透露出一些东西,不然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你知道我的病对吧?”他很自然的说道,表情中带着犹豫和黯然。 “……严重了?”陈轻声问道,虽然她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但从对方嘴里听到还是让她很难受。 “对。”他微微点头,随后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一整片的源石结晶。 “怎么会……你不是在罗德岛工作吗?”看着对方手臂上紧密排列的源石结晶,陈不由得心里一颤,她担心的凑上来问道。 “……矿石病只能被抑制。”陈墨摇了摇头,尽管他知道对方了解这个常识,但还是出言解释了一句。 短暂的安静,两人无声的面对着对方,连呼吸声都清晰到可以听见。 “……疼吗?”陈开口了,她也是源石病患者,她也知道发病时会有什么症状。 但正是因为知道那时候有多难受,她才会更加心疼对方,仿佛自己也在经受着那种苦痛。 陈墨赶紧控制脸部的肌肉,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次看来算是蒙骗过关了,她不会知道那个可怕的真相。 “没事,我习惯……”但正当他想要结束这个话题时,陈却突然抱住了他,打断了他的下一句话。 拥抱很突然,但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闪躲,或者说,他本就不会对她反抗,无论她对他做什么。 ——很温暖,和十年前的一样。 陈墨的脑海里下意识的出现了这样一句话,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陈的体温。 “好好对自己好吗?就当是为了我。”陈缓缓贴近他的耳畔,轻声说道。 “……好。”他做出了回答。 这是个承诺,他必须遵守的承诺。 …………… “凯尔希医生?”阿米娅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她有些东西要向她汇报。 “进来吧,阿米娅。”凯尔希的声音响起,她正在审阅一些材料。 咣当一声,阿米娅迈着小步拿着一张申请表走了进来,凯尔希放下了手中的材料,微笑的看着阿米娅。 “怎么了?”她看着有些犹豫的小兔子,出声问道。 “那个,silence他申请休假几个月……”阿米娅将申请表递给凯尔希,有些迟疑的说道。 “……他要干什么?”凯尔希一脸平静的看着申请表上那行字,她不禁觉得陈墨可能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说要去和别人一起度假。”阿米娅一脸尴尬的说道,虽然这个理由很扯淡。 “度假度半年?”凯尔希满脸问号,她是第一次见旷工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算了,你自己看着判吧,阿米娅。”凯尔希叹了口气。 “……额,凯尔希医生。”阿米娅小心的说道,她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还有什么事吗?阿米娅。”凯尔希抬抬眉毛,随口问道。 “其实我只是来告诉一下您这件事。” “这个申请书是ace他转交给我的,至于silence他……” “现在估计已经在度假的路上了。” 第2章 生与死之决 辽阔的世界,眼前是无边的黑暗,麻木的前行者拖着自己的躯体,一步步深入这片黑暗。 黑夜中,一道幕后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的主人在诉说一段故事。 前行者希冀摆脱黑暗,死亡是唯一一个选择,但死亡却唾弃了他,他百般尝试最后却落得遍体鳞伤,像笼中鸟一样撞击着名为生命的华丽牢笼。 但他依旧在尝试着,他不要命的在每个暴雨夜中远航,他被雨水打湿过羽毛,被猎鹰折断过翅膀,但他总是能活下来,毫无例外。 他有个老旧的小巢,他住在这个地方,因为他不在乎自己过得怎样。 他为死去的人完成他自认为的遗愿,因为他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也就无处谈起所谓的遗言。 没人知道他的脆弱,但少数人以为他是个疯子,因为他们看见过一些他试图隐藏的东西。 也许他们是对的?但他似乎不那么赞成? 于是他封锁了自己,戴上了面具,他杀死怀有恶意的,拥抱带有善意的,但却用伪装的灵魂去生活,去隐瞒自己面具下不为人知的,那如同定时炸弹一样的疯狂。 两世的折磨,让他见过了世间一切的情感,他学会了所有应对的方案,为了不会在得到后再次遭遇失去。 但最冷血的人一旦沉沦在温暖中就会陷的最深,理论也终究只是理论,最先投降的反而是他。 飘泊两世的灵魂,心灵有了归属,欲死之人得到了救赎,他在黑夜中找到了一线光芒。 这是他第一次动心,也是最后一次。 ——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爱。 …………… “……挺好的。”嘶哑的声音。 噼啪声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 ——凌晨 床边的闹钟上显示着几个数字,躺在床上的男人注视着天花板,脑海里默数着羊。 “1001……1002……1003……” “2123……2124……212……艹!”男人突然破口大骂,掀开薄被,直接坐了起来。 “(大炎国粹)的怎么睡不着啊!”陈墨顿时爆出了粗口,他已经躺了三个小时了,期间什么办法都用了,从喝牛奶到数羊他全试了一遍,结果一点用也没有。 “不睡了……”他翻身下床,拉好被蹭上来的衣角,从床底摸出一双鞋,随后披上一件普通的黑色外套走出了门。 走廊的感应灯随之亮起,空旷的长廊顿时亮如白昼,他顺着走廊一步步走去,凌乱的头发和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异常的憔悴。 很快,他来到了食堂,深夜的食堂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同样睡不着的人在聊天。 陈墨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后走到自动售货机前,拿出id卡扫了一下。 哐当一声,一罐冰镇咖啡掉了下来,陈墨从售货机中拿出咖啡,迈着虚浮的步伐离开了食堂。 “……silence最近怎么回事?”sut瞥了眼他离去的方向,有些疑惑的说道。 “他都一周没睡觉了。”同样很疑惑的ace端着一杯啤酒说道,他这两天没什么任务,所以他可以喝两杯。 “要不去问问?”sut给他使了个眼色,身为损友的好奇心让他想去一探究竟。 “好主意。”ace点了点头。 ——罗德岛露天甲板 陈墨靠在栏杆上,默默的喝着咖啡。 烟尘在行驶的舰船旁扬起,在这片被工业污染过的荒野里,星星和月亮也隐藏在黑夜的云层中,不见踪影。 “为什么会睡不着?”他暗自想道,他的作息虽然不太正常,但至少也不至于到连入睡都没法自控的地步。 如果说只是疼的话不太可能,他曾不知多少次满身是伤的躺在寒冷的野外入眠。 “罗德岛真的需要自己吗?”这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不在了会怎么样呢?难道这个地方离了他就崩溃了吗?他所谓的坚持真的有意义吗?只是救几个人?那有什么用? 更何况,他又救活过几个人呢? 他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作为一个随时都会疯掉的怪物,哪怕活得再像人又有什么用呢? 但大家不希望他死,他的朋友太多了,他不能随意的死,他很清楚。 可他更不愿意看见他们死,所以他必须用命去救他们,哪怕他们会感到痛苦。 但自己的灵魂却有着缺陷,那份癫狂始终缠绕着他的精神,力量反而变成了种诅咒。 寻根究底,自己是最大的问题,他必须死,还必须快点死。 他得找个办法,让所有人都忘记他,然后找个好的方法利索的去死,遗体最好是用特殊的仪器销毁掉,连一丝尘都不要留下。 ——就像是未曾来过一样。 晚风拂过他的脸颊,吹起脸旁一缕黑发,一只粗大厚重的手忽然拍到他的肩膀上。 “嘿!在想啥呢?”ace雄浑但却温和的声音能很好的给予人安全感和亲近感,或许这就是他人缘好的原因之一。 “……失眠,来看个风景。”陈墨随口回答道,他撒谎的时候连神经都不会有波动,更何况他说的话半真半假。 “你咋了?兄弟都骗?”虽然掩饰的很好,但sut还是感觉到了不对,这货失眠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他应该这个时候应该在他们的宿舍门口搞事才对。 “身体最近比较难受……”陈墨伸了个懒腰,看上去只是有些颓废而已。 “别想太多了。”ace拍了拍他的后背,他能感觉得到对方心情的低落。 “我们会永远支持你的。”sut单手插兜,拉着陈墨说道。 “……谢谢。”陈墨心里突然有些感动,他平时那么整对方,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sut突然跑开,边跑边大喊道。 “——叛逆的儿子必须要有慈爱的父亲来扶持啊!”他已经跑出了几十米,余音在夜幕中回荡。 陈墨愣了一下,随后怒吼着拔出杜兰达尔冲了出去。 “你他妈给我站住!你这(龙门粗口)欠抽了是吧?!” “……6。”ace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两人,不禁嘴角一顿抽搐。 栏杆上,被风吹斜的咖啡罐缓缓坠落,落入了烟尘之中。 第3章 萨沙和伊诺 时间回到陈墨前去探望塔露拉的三小时之前。 ——荒野之上 一身黑衣的陈墨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绿发的女孩,几米之外是一个白色短发的小男孩,他一脸呆滞,像个失去意识的傻子。 “……到时候了。”陈墨扔掉那根他实际上连吸都没吸一口的香烟,拔出了腰间的杜兰达尔,缓缓走向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黎博利小男孩。 “能在恍惚中死去,也算是你的幸运了。”他举起长剑,眼神中不带一丝怜悯。 ——咔嚓一声,剑刃已经落下。 梅菲斯特的头颅落在了寸草不生的荒地上,失去头颅的身体随之缓缓倒下,溅射而出的鲜血在尸体的下方聚成了一个血泊,像是一张红色的地毯。 男人收起长剑,带着身旁的女孩离开。 天地重归寂静,荒野中多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具尸体会在几小时内被食腐者瓜分干净。 但很可惜,这里并不是真正的荒野。 在这个瞬间,这片天地的时间骤然停滞,世界宛如镜面般破碎开来,化作一个个碎片,最后彻底消失,显露出真实的世界。 陈墨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白发黎博利,身旁是浮清和一个绿发的斐迪亚男孩。 梅菲斯特并未像刚才那个精神世界中那样死去,陈墨呼叫卡门通过系统以及那些书页的力量带他进入了这个男孩的潜意识世界中,在那里,他亲手杀死了对方意识和人格中恶的那一部分。 所以现在这里躺着的已经不是那个象征着疯狂和暴虐的“梅菲斯特”,而是曾经的那个会依附在别人身边的“伊诺”。 “……谢谢您,先生。”浮士德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和伊诺能活下来都是因为对方的缘故。 “先别谢,我是直接把他的一半给砍了,所以他现在很可能记忆这方面会有残缺,懂吗?”陈墨掏出一个崭新的烟盒,撕开外表的塑料膜,抽出一支香烟,熟练的点燃后塞到嘴里。 “您是说……他失忆了?”浮士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担心的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伊诺。 “很有可……咳咳——!”陈墨试探着吸了一口烟,然后差点把半条命给呛出去。 “老师,你不是不抽……”一旁浮清眼见他已经快呛死了,正想去拿张纸巾,结果被反手按住了头。 “咳……我没事,你好好待在这就行。”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还有,我不是什么好人,救你们也只是因为有利益而已。”陈墨拍了拍浮士德的肩膀,在他眼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任务的奖励而已。 “对了,现在的整合运动可容不下他了,你打算怎么办?”他随口问道,就以躺在病床上的这位先前的所作所为,他回去可能会被直接活撕了。 “……不知道。”浮士德陷入了迷茫,现在的整合运动一切都在稳步向前,他们的存在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陈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最后一脸平静的说道。 “在我手下干活吧。”他回想起了这个孩子超乎常人的射击天赋,估计年少时的sut都未必有他优秀。 “……啊?”浮士德怀疑自己听错了,赶忙回头看着他确认对方话语的真实性,但他没法从那双如秋水般平静的双眸中看出任何东西。 “就当是打工还债了,你应该知道你们的医疗费多少吧?我说的是矿石病。”一想到一个天才狙击手将会归属于自己,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不等浮士德回答,他便打开房门,带着浮清走出了病房。 “还有件事。”关上门前,他转过头,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浮士德已经死了,以后你叫萨沙,懂吗?” …………… 塔露拉的病房外,陈墨坐在一条铁椅上,他低头看着铺着白色瓷砖的地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铁椅旁,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但他却并未为此所动,因为他知道来者是谁。 “不追上去?”卡门笑着说道。 “………”陈墨并未搭理她,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没必要回答,这个女人知道他为什么不那样做。 “那个小姑娘真可爱,刚抱完你脸就红了,还拿什么‘局里有事先走了’这种老掉牙的借口跑掉了,真有意思。”卡门捂着嘴巴笑道。 “不过你要抓紧了,就以你现在这个身体状态,不赶紧抓住她的话,估计不用几年她就得在你的葬礼上哭了。”她并未收敛笑容,但还是友善的提醒了他一下。 “……我知道。”陈墨此刻的眼神很冷淡,似乎对一切都不在乎,但卡门还是看清了,对方眼里那一瞬间的黯然。 “当然,还有几种方法能让你活着,不过你应该也猜的到。” “第一种,永久源石化,那样你就不会被那些纠缠在人类躯体上的病状影响。” “第二种就是……算了,你还是别知道比较好。”卡门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轻轻叹了口气,还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反正你记住这些选择都有一个共同点。”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会让人舍弃掉人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呢?”他转头看向卡门,神色淡然,好像只是听到了一件琐事,而不是自己的病危通知书。 “……你和那个姓陈的小姑娘还真有夫妻相。”卡门笑了笑,随口吐槽道。 “谢谢。”陈墨生硬的说道,随后转回头,不在言语。 “真希望你到那时候也这么倔强。”卡门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站起来,打算离开。 忽然,她似乎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拍了拍陈墨的肩膀,对方抬了抬眉毛,看了过来。 ——她的嘴角顿时上扬。 “还有,提醒你一下。” “抽烟的人可不会咳血。” 亮光闪过,她的身影消失了。 陈墨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后他仰倒在冰凉的铁椅上,感受着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其实并不是他不想友善一点,而是他真的已经没力气用热情去应对别人了。 “……他是谁?”他暗自想到,眼前闪过先前在那两个孩子身旁时脑海浮现的画面。 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黑发小男孩,他蜷缩在一个房间的角落里,注视着一个个孩子被从房间里带走,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陈墨回想起这一幕,不知为何,他深深的感受到了那个孩子的恐惧和无力。 一瞬间,一个莫名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他好可怜。 第4章 谈论 ——龙门城中,陈墨迈着轻快的步伐行走在贫民区的街头上,他伪装了自己的身形,因为他不想在路上耽搁宝贵的时间。 他走的很快,在转过几条街道后,他来到了一片建筑群旁,一扇宽阔的大门前。 看着大门上方悬挂着的“芳华园”三个大字,他笑了笑,当初他想了好久该给这个地方取什么样的名字,但后来由于自己离开了龙门,最后还是让林先生去做了定夺。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名字,孩子们也很喜欢。 ——他也是。 深吸一口气,陈墨走到了门卫室前,保安此前已经收到了消息,看到他便立即打开了大门。 “下午好。”陈墨缓步走进门内,侧过头微笑着说道,一身常服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下午好。”保安松了口气,衣服下紧绷的肌肉也随之放松了下来,身为一位优秀的佣兵,这是他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现老板,但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毕竟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在听闻过对方这样传奇的事例后,还能把他当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来看。 要知道,他手上的人命,比绝大数人一生见过的人都多。 走进大门后,陈墨望着一片寂静的孤儿院,起初有些疑惑,然后忽然想起这时候孩子们还在上课,他的嘴角微微抽搐。 “回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墨转过身去,看见了一位拄着拐杖的扎拉克老人,或者说,贫民区的鼠王,灰色的林,林舸瑞先生。 “林先生,您好。”陈墨鞠了个躬,这位老人可以说是他的恩人,因为那年他不辞而别丢下的不少烂摊子,其实都是对方替他收拾的。 “客套那么多干什么?”鼠王挑了挑眉毛,当年的那些事其实并不算什么麻烦,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 “这孩子在外飘了这么多年,果然变得稳重了不少。”他暗自感叹了一下,十年前这孩子刚到龙门时看着那么稚嫩,现在也算是个有势力有城府的人了。 “有什么事就说吧。”他看出来了对方特意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多半是要找他办事。 “……那个,我想安排一个人来这工作,林先生。”陈墨露出尴尬的笑容,虽然嘴上调侃了塔露拉,但他终归还是得帮忙安置她的。 毕竟是她的姐姐,自己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就这事?”鼠王愣了一下,这些年这小子搁这塞了不知道多少个佣兵,起初自己还警惕了一阵子,后来发现那几个家伙从最开始的格格不入到后来活得跟个龙门老市民似的后就随便他怎么去了。 “……林先生,那个人是陈警官的姐姐。”陈墨告诉了他真相,德拉克的种族和她的身世实在太特殊了,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小塔啊……”鼠王一听,顿时懂得了对方的意思,言外之意就是要避免她的身份泄漏,也要保证她的安全。 而这所孤儿院可以说是全龙门最安全的地方了,他会这么安排倒也正常。 “我会安排下去的,就这样吧。”鼠王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更何况身为魏彦吾的朋友,他怎么说也得帮个忙。 “那么我得先走了,林先生……”陈墨看了眼钟表,孩子们快放学了,自己得赶紧离开,不然被那些孩子缠住的话他估计到晚上都走不开。 “慢着。”鼠王喊住了他。 “……怎么了?林先生。”陈墨身形一滞,他转过头问道。 “你小子可开点窍吧,想想那孩子都等你几年了?”鼠王摇了摇头,谁都看得出来她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没有当年那事,估计他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别跟小鲤他一样,三四十了还整天单着,带着三个孩子,活得跟个鳏夫一样。” “……好的。”陈墨尴尬的笑了笑,果然来都是熟人的地方也不太好,遍地都是催婚的。 ——只可惜啊,还不是时候。 ——半小时后 ——魏府 此时的魏彦吾正靠在窗台边抽着烟斗,这几天的事让他累的够呛,但所幸龙门的利益没有受损。 ——嘀嘀!客厅的终端屏幕突然亮起,一道通讯申请出现在屏幕上。 “……这时候,谁?”魏彦吾把烟斗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避免烟气流入室内,随后他疑惑的打开终端,发现是门口的守卫的通讯。 “魏公,有人来找您。”拨通后,守卫的声音响起。 “不是重要的事情就驳回,我现在有事。”魏彦吾皱了皱眉头,他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结果又有人来找他,他的心情变得有点糟糕。 “让我跟他说……”终端的另一头传来一道声音。 “魏公,是我。”陈墨平淡的说道。 “……让他进来。”魏彦吾叹了口气,如果说是别人的话他还可以推脱,但这次切尔诺伯格事件的解决几乎都归功于对方,他必须好好对待这个功臣。 片刻过后,陈墨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同于以往,这次的他舍弃了那副笑容,面色严肃。 “魏公,很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陈墨微微欠身,以示歉意。 “什么事?”魏彦吾随口问道,顺便在心里猜测对方来这是为了什么。 “我要带着陈警官她,去罗德岛一段时间。”他没有一丝犹豫,果断而迅速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是特别督察组的组长。”魏彦吾平静的说道。 “但她也是一个得了矿石病的病人。”陈墨寸步不让,因为他知道龙门其实并不缺少那么一个人。 他的技艺虽然也能治病,但这不可透露,更何况他其实还有些别的目的。 “诗怀雅警官可以胜任她的位置。”他立马给了对方一个人选,虽然他知道魏彦吾大概也有着同样的人选。 “你能保证她的安全……”魏彦吾的话语突然被打断了,一道优雅端庄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背后。 “差不多得了,姓魏的。”魏文月皱了皱眉头,她有点看不惯魏彦吾这副样子,哪有这样拦着别人给自己侄女治病的。 更何况当初和罗德岛立下的第二个条件本就有让他们治疗小陈的病,这个家伙现在只是在拉扯而已。 “………”魏彦吾立刻闭上了嘴,他可不敢惹自己媳妇生气,要不然估计他这几天又得睡沙发。 “额,不好意思,文月夫人,我只是想给晖洁她治病……”陈墨看见她出来后顿时乱了阵脚,他对这位当年对他多有照顾的女士可拿不出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没事的,小陈她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你有放在心上是好的。”文月温和的笑着说。 “你去问问那孩子的意见就行,我们这里没有问题。”她瞥了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魏彦吾。 “好的,那么祝您和魏先生幸福长久,我先告退了。”陈墨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赶紧离开了魏府。 “……文月。”眼见对方离去,魏彦吾开口了,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有意见?”魏文月转过头,她看向魏彦吾。 “你都不考虑一下小陈的人生幸福?整天就知道装死。” “………没事了。”魏彦吾嘴角抽搐,鉴于自己的家庭地位,他不敢发声了。 谁又知道,堂堂龙门之主在家里是这个样子呢? 第5章 不堪回首 从魏府出来后,陈墨走向了一条繁华的街道,那是近卫局的方向。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面色变得苍白,宛如一张白纸,汗水从他的额角上滑下。 “该死,怎么这个时候……”他暗骂一声,强忍着眩晕感踉跄着走向人行道旁最近的长椅,顺便用右手在腰间摸索着药剂。 很顺利的,他的右手探入了口袋,但他的身体却忽然静止住了,一秒后他瞪大了眼睛。 ——口袋是空的 陈墨忽然想起,药剂早在先前龙门的那次行动中耗尽了,而他在苏醒后也未去找凯尔希补充药剂。 短暂的数秒过后,眩晕感逐渐转变成了疼痛,他死死咬住嘴唇,快步行走着,他一步步远离着人群。 “不能留在这……”被咬破的嘴唇缓缓渗出鲜血,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竭尽全力保留着最后一分理智。 同样的错他绝不能再犯一次,他身上背负的罪孽已经够多了。 他必须离开龙门,现在的他就像个徘徊在人群中的怪物,潜藏在人类皮囊下的嗜血的欲望正在在被逐渐唤醒,但人性却促使他冷静。 他是个矛盾的个体,他是人造的地狱。 ——地狱本不该出现在尘世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已经汗流浃背,意识变得模糊,几乎被咬烂的嘴唇已经流干了鲜血,原本俊俏的脸庞变得就像个红与白的纯色绘画。 “……陈墨?”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前,并且越来越近。 “你怎么了?”熟悉的女声响起,蓝发的年轻女子似乎很担心他。 他忽然一愣,随后快速的后退了几步,原本苍白的脸庞变得愈加苍白。 “别过来……”他试图大声喊出来,但声音却太过低沉,他的眼里透着恐慌,他试图转身,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的脸上怎么都是血?谁干的?”陈意识到了不对,她已经凑到了他的身边,脸上透露出担心的神色。 “唔……”陈墨已经做不出回答,他的瞳孔变得越来越暗,他蹲了下来,双手抱头,忍受着精神被撕裂的剧痛。 “怎么办……”他的意识逐渐飘离,但在外界看来他只是安静的蹲在地上。 他的脑海里不断涌出画面,那是一张张孩子的小脸,还有他们脸上痛苦和绝望的表情,他切实的感受着他们的痛苦,似乎是在亲自经历这一切。 利刃,血液,白布,尸体,他目睹了一场场手术,他看见皮肤和血肉堆积在一起,他看见一张张没有皮肤,镶嵌着源石的难以辨认,血肉模糊的脸。 他看见源石,源石被塞进人的躯体里,不对,是被替换进人的身体,他们拿出一团团内脏,然后将一块块结晶塞进去。 他看见手术台旁的心电图,那是一条直线,没有波澜的直线。 开刀的人面无表情,他招手示意着让别人将尸体推出去,随后开始清洗手术刀。元宝小说 最后的画面浮现,那是黑暗的房间里的最后一个小男孩,他躲在角落里,努力控制着不发出任何声音,因恐惧而流下的泪水划过他稚嫩的脸颊。 忽然,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他慢慢靠近了他,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他看见了那把银白的手术刀,忽然,他的皮肤开始疼痛,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毛骨悚然,他惊恐的嘶叫。 他记起来了,他全都记起来了。 他早就死过了,他也被解刨了。 他是死人,但他是个活着的机器。 ——他是地狱中产生的地狱。 …………… 外界,陈用湿巾给不断颤抖着的陈墨擦着脸,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受的到对方的痛苦。 “别怕……”她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对方的牙齿不断格格的响着,他那黑色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点。 “到底怎么了?”陈感到很疑惑,她只是看见对方在街上散步,然后动作突然就变得奇怪起来,先是嘴角不断流血,然后走路也像个没上足发条的机器人一样别扭,她出于担心赶紧跟了上来。 但没想到对方一看到她后突然后退了好几步,似乎是怕自己靠近他,但这反而让她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好冷……”陈墨嘴里喃喃低语。 陈赶紧脱下身上的外套,给他披上,她很担心对方出事。 “……为什么?留下……”他开始胡言乱语,但嘴里说的话却有些耳熟,陈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 陈摸了摸他的额头,立马皱起了眉头,这种体温绝对高烧了,她很确信。 “不能耽搁了。”她立刻掏出终端,用最快的速度去请了个假,随后赶紧把他背了起来,朝着最近的医院跑去。 “这次,轮到你依靠我了。”她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随后无视了周围的人诧异的眼神,一路冲向那个目标。 哪怕背着人,她也跑的轻快,像是羽翼舒展的飞鸟。 …………… “军校毕业的学生啊……”男人微微笑着说,这个新来的警员似乎跟魏先生的关系不一般,他起了点兴趣。 …………… “这是我的报告。”一脸冷漠的陈将文件放到他的桌上。 “写的很好。”陈墨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个好警察。 “谢谢。”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就是脾气有点差。”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并未产生不满。 有能力的人有点脾气也正常。 …………… “(粗口)痛死我了……”陈墨捂着左臂上汩汩流出鲜血的伤口,他还是太大意了,居然会被一个无名小卒给偷袭到。 “这孩子还晕倒了……”他回头看向躺倒在地上额头流下鲜血的陈,这是被钝器敲击导致的伤口,但还好不致死。 “很好……我生气了。”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这些罪犯杀人犯法居然还敢在他们回龙门的路上袭击近卫局,他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 …………… 在医院里,头上绑着纱布的陈醒了过来,当得知是陈墨督察把她给救回来后她突然有些歉意,想当初自己为了向那些人证明自己,对别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这让不少人对她颇有非议。 但后来还是对方当着全近卫局人的面替她说话才解除了这些误会。 那个督察一直都很温柔,但唯独那天他的神情很是严肃,似乎是被触及到了什么。 “醒了?”病房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正是陈墨,他只在右臂上缠了个绷带,因为受的伤并不重。 “谢谢您,陈督察,先前……”正当她想要表示感谢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打断了她。 男人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他本就不为对方之前的行为生气,他生气的是那些随便谈论别人近卫局成员。 奇怪的动物都能被保护起来,那么一个人的性格奇怪一点不是也很正常吗? 院长曾这样安慰过幼小的自己 而正也是因为感同身受,他才会生气。 “不用谢我,你是个很好的警察,我希望以后你能改变我曾经改变不了的东西。”他放下手中的果篮,准备离开病房。 “……长官!”陈突然喊住了他,她的脸变得有些红,或许是因为撒进病房的阳光太大。 “什么事?”陈墨回过身。 陈忽然语塞,她感觉对方真的很擅长保护别人。 “……谢谢您。”最后,她这么说道。 “那么也谢谢你的谢谢,陈晖洁警官。”陈墨嘴角微微上翘的说道,随后离开了病房。 看着空荡荡的病房,陈忽然心跳加速。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变得更红了。 第6章 死期 白色的病床上,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对原本深邃明亮的眼瞳此刻黯淡无光,就像是被抽去烛芯的蜡烛一样,他的眼睛里失去了光芒。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照耀着 也许是窗外的阳光太亮的缘故,看不清任何东西的他又闭上了眼睛。 泪水在他的眼底蓄积着,他感到痛苦,就像是独自站在残月下的海边,张开嘴,用尽全力的呼吸,直到空气被压入肺部,他大口的吞咽下咸腥的海风。 原来他的家人没有抛弃他,他们只是死在了那些疯子的手里,只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么一个合适的实验品。 在被拖进手术室前,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会遭遇什么,哪怕看到了那些孩子的惨状也一样。 他以为自己会和他们一样,很快的在手术台上死去,那个实验本来就很荒谬——用源石替换人的器官,这怎么可能呢?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东西。 ——源石技艺 一个五岁的孩子,仅仅只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在手术台觉醒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他那迟来的幸运让他得以享受了整场手术。 就这样,他被绑在那张手术台上,眼睁睁看着那把手术刀没入他的躯体,一寸寸分割他的血肉。 先是皮肤,然后是潜藏在表皮之下的肌肉,最后是还未完全发育的骨骼。 没有麻醉,因为这是他们离开前找到的最后一个实验品,库存的药物已经耗尽。 手术刀升起又落下,剧烈的痛苦让他几近癫狂,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他的喉管已经被割断,连嘶嘶的呼气声都发不出。 他们掏出他的内脏,割下无用的五官,将已经准备好的源石塞入,一切动作一气呵成。 一块块被塞入躯体的源石维系着他那风中残烛的生命,手术进行到最后,鲜血顺着手术台流淌而下,汇聚成一片红色的湖泊,逐渐 他的身体碎块像是被找回的零钱一样散落一地,红的白的混在一起,像是屠户菜板上的碎肉。 因疼痛而昏迷,然后再因疼痛而苏醒,他的意识和精神都已经破碎不堪。 直到最后,活着的欲望彻底扭曲,命运的“馈赠”反过来吞噬了自己,源石之躯碎裂成雾,化作天灾,犯下罪恶的人们为死者陪葬。 那把匕首和纸条只是别的孩子偷偷藏下来的东西,只不过最后他们都死了,他偷偷拿过那把匕首,试图保护自己。 失去躯壳,他唯独剩下扭曲的灵魂,在最后,在天空中游荡千年的他看着世界在他的眼前毁灭。 不知为何,闭合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在这一刻,他似乎死去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异乡之人,但没想到这个世界才是他真正的故乡。 ——他真可笑。 …………… 再次睁开眼睛,他发现原来陈刚才就靠在自己床边的一张硬木凳子上休息。 少女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的眼帘,她坐在椅子上,上身伏在病床旁的侧沿,沐浴着阳光,像一只熟睡的小猫。 恍然间,他笑了笑,他从被子里抽出自己的左手,缓缓靠近她的额头。 但当他看见了自己手臂上那片黑色的结晶时,他愣了一下,随后又轻轻收回了手。 “……嗯?”尽管他的动作很轻,但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陈的眼眶有点微红,似乎刚刚哭过,但她现在却是一脸轻松的样子。 “饿了吗?我熬了粥。”她拿起一个钢制的食品盒,轻轻打开。 “……晖洁,没事吧?”陈墨看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脑海里全是对方脸上的泪痕,他突然有些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 “明明是你生病了,问我干什么……”陈默默想道,随后拿起白瓷的调羹,轻轻舀起一勺热粥,轻吹了几口,凑了过来。 “阿——张嘴。”她将调羹凑到对方的嘴边,陈墨看着还微微冒着热气的粥,他本想自己拿过碗,但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却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元宝小说 “——啊呜。”他咽下了刚刚送到嘴里的粥,味道很好,温度也很适宜,像是冬天时洒向世界的暖阳。 阳光散落在她们的身上,两人的影子被映在了墙上,他们微笑着,但各自的眼底里闪过一丝阴影。 ——半小时前 “他的情况很不好。”一位鬓边发白的医生一脸凝重的说道。 “有挽回的可能吗,医生?”陈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角,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从手中离去。 “他的每个器官都有极其严重的损伤和老化,可以说哪怕是一个九十岁,处于弥留之际的老人的身体状况都比他强。”医生摇了摇头,他感到无能为力。 “治好是不可能了,因为这种症状是器官完全衰竭的前兆。” “所有器官一起衰竭……”医生感到很头疼,他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对了,他几岁了,小姑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医生忽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三十岁。”陈咬住了嘴唇,她的眼睛忽然有点发酸。 “……孩子,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医生听到那个惊人的数字后愣住了,他轻声道说道,眼里有着悲悯。 “他今年百分百挺不过去。” “他连六个月的生存期都没有。” 医生坐在他的位置上,不再言语,他只能说这么多了,药医不死病,这是每个医生的必修课。 “……谢谢您。”陈搬开了椅子,低着头,站起身,默不作声的离开房间。 走到门外,她接着前进着,很快便到了一间重症病房前,她的手扶上把手,但却迟迟没有转动。 她的心猛然皱了一下,浓烈的苦涩很快蔓延在心头。 忽然,她松开了手,坐在了一旁的横椅上,她抱着自己的双腿,泪水从眼角滑落,像是融化的白银。 她被惊涛骇浪般的悲伤淹没,却找不到一根浮木。 第7章 夹杂在痛苦中的 喂完饭后,陈无声的收起了碗,两人各自移开了视线,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让人感到窒息。 “……晖洁。”陈墨开口了,这次他的脸上并未挂着那个熟悉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略显苍白的平静。元宝小说 他的呼吸声很轻,和风声融在一起,似乎在咫尺之间,似乎又在看不见的远方。 “明天我要出院。”他闭上了眼睛,他早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自己的身体他很了解。 “……不行。”陈果断的回绝了他,她真的很害怕对方在她的眼前忽然消失,又一次离开她。 “……我没什么时间了。”陈墨看着自己手臂皮肤下那些黑色的线条,他忽然变得很平静。 “……你需要休息。”陈深吸了一口气,她的鼻腔忽然有点发酸,但她已经不想哭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但她必须坚强,至少现在必须坚强。 “晖洁,对不起。”陈墨忽然对她道了个歉,但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如果七年前,我没有杀那么多人的话,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他想起了那些面目狰狞的人,他们都和自己有着仇怨。 那些斑驳着血丝的眼睛,那个无声的雨夜,那些破碎的尸体,他都记得。 他的双手沾满血腥,厮杀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身上沾染了多少的血液,也分不清身上的是谁的血。 他只是迷茫的看着那些尸体,脑海里闪过一帧红色的画面,然后就失去了理智。 ——龙门不需要一个会疯掉的刽子手。 自那以后的七年里,他再也没有回到过龙门,他只是远远的在千里之外,看着终端上灯火通明的大街小巷,幻想着自己在那条老街上漫步。 只是没想到,最后下定了决心打算回来,他连退休的文书都写好了,却只剩下了半年。 他们说他是个木头,他从未反驳,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敢去奢望太多的东西。 能驻留在人世,本就是最大的幸运,他又怎么能冒险接近自己爱的人,所以,他想放下。 ——可他放不下。 “那不是你的错。”陈转过头,认真的说道,她的眼里是无声的坚忍。 “别走了,我会陪着你的。”她轻声的说道,那是近乎恳求的语气。 “……放弃我好吗?晖洁。”陈墨的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半年的陪伴只会让对方为自己的死感到更深的悲哀。 “我是个坏人啊……”他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眼瞳异常的黯然。 “你从来都不是。”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握的很紧,语气也很坚定。 “……也许吧。”他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他感受着手臂上的触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忽然加快。 对方的脸几乎贴了过来,他的面颊感受到了温热而潮湿的吐息,对方的神情很认真,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个距离有多危险。 “万一后面有个人推一下……”他暗自想到,然后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到了对方的身后,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他看见有一只白皙的手掌忽然出现在距离他们咫尺的距离,那里恰好是对方的视野盲区,如果没猜错的话…… 他疯狂的朝着那只手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乱动。 ——然后他看见那只手掌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 “你特么到底懂了什么啊?!”他懵逼的想到,焦急的情绪蔓延在心头。 他试图提醒陈,但那只手掌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他急忙尝试着扭动身躯,想要躲开,但被压住了的手臂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晖洁你后……”他绝望的试图提醒对方,但他看着那张俏丽脸庞的神色忽然变得震惊,然后极速向他靠近。 “来不及了——”这是他在那短暂的那一秒里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句话。 ——他听见一声轻笑。 ——片刻过后,病房里响起一声惊呼,然后忽然传来了某人的胡言乱语,随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一脸生无可念的陈墨看着被某个脸红的跟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的陈女士撞开的门,感到一阵无奈。 “……我可真谢谢您啊。”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当然知道那是谁的手。 “不用谢,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一道倩影浮现在病房里,一脸笑容的carn(为避免混淆采用英文表现方式)说道。 “……算了。”正打算发作的陈墨忽然没了气势,对这个家伙动气只能让他自己难受。 “好像……也不错?”他认真的回忆着刚才的触感,嘴唇上残留的余韵告诉他这并不是梦境。 不自觉的,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个微笑,和阳光一样温暖的微笑。 “哦对了,你打算怎么安排接下来的半年呢?”carn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她睁开眼睛,好奇的问道。 “本来我还想……算了,就这样吧。”陈墨忽然泄了气,他本来还想逃跑,结果这一下直接把他的退路给堵死了。 夺走别人的初吻后就逃跑这种行为太渣男了,他是真干不出来。 “指不定我还能找到多活几年的办法呢。”他随口说道,虽然神色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 “你信?”carn嘴角微翘,她的神色中带着不屑和轻蔑。 “………”陈墨忽然停下了言语,他不想回应对方的讽刺。 一阵风吹过,他的视线转向窗外,他看见了一丛盛放的鲜花。 暖阳从窗口透入,泼洒在他的身上,也散在了那丛艳红的鲜花上。 鲜红的花瓣缀在青绿的叶上,一眼望去便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生命力。 但美中不足的是,这艳红的花丛中却藏着一朵枯萎的花。 它的花瓣暗黄的萎缩着,在风中微微晃动,似乎下一刻便会落下,在这一丛红绿中显得格格不入。 看着这一幕,他微笑着,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然,风停了。 花丛停止了摆动,那朵花也是。 几秒后,它坠了下来。 很快,风又吹了起来,花丛也继续轻轻的摇曳。 他收回了视线,重新闭上了眼睛。 风拂过他的额角,带着阳光的温度,一切都一如既往的美好。 ——但他感到一丝悲哀。 第8章 是戏 ——深夜。 罗德岛的舰船在荒芜的原野上行驶着,扬起阵阵烟尘,天空中,星月隐去了自己的身姿,它像是一头荒野中独行的野兽一样前行着。 舰船里,位于医疗部的一间办公室里依然明亮如昼。 简洁的办公桌前,一位身着绿袍的白发菲林正在处理着文件,她的面前放着一杯正冉冉升起热气的咖啡。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她抬起头,冷淡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这个时间段通常不会有人来找她,而医疗部的那几个人今天也没有加夜班。 而正当她打算翻出监控确定来者身份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敞开的门口,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注视着她,他那深渊般的眼眸里透出冰山般的寒冷和平静的目光,那束目光甚至穿透了那面具,黑雾的在他的身旁盘旋,隐约可见有细碎的颗粒在其中流转。 黑雾不断的涌动着,看上去似乎在凝聚着什么。 凯尔希的瞳孔骤缩,她心中一些不好的推测在此刻得到了证实。 最坏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当初的实验品将会二度失控,以绝对的力量吞噬这个世界。 “on3tr……!”凯尔希立刻拉开了抽屉,无论如何,她必须做出挣扎,至少要拖延住对方,得到发出信号让他们撤离的时间。 ——哪怕几乎没有希望。 ——咔!轰!一声脆响从刚刚从她背后窜出的on3tr身上响起,这个数米之高,一身峥嵘利爪的诡异生物在瞬间就被制服。 男人单手把它按在了墙上,他看着在墙里扭动的on3tr,眼神里透出一丝戏谑。 他玩弄着这个怪物,就像是一个孩子随手拿着自己的玩具甩动一样,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把玩具弄坏。 凯尔希的行动忽然停滞住了,明明自己的手距离那个红色的按钮只差几厘米,但却好像隔着天涯。 已经凝结成实质的杀意将她的身体笼罩,黑雾钳制住了她的双臂,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就像是一个无上的帝王在朝堂上将自己的威压施加于一个罪臣身上一样,她根本做不出任何行动。 几乎是同一瞬间,强烈的冲击力将她狠狠按在了墙上,身后的墙面寸寸破裂开来,那只在黑暗中散发着漆黑光芒的手掐住了她的咽喉。 “……唔……”窒息感让她感受到了痛苦,对方手上的力道缓缓加大,她的颈骨咔咔作响,随时都可能碎裂。 “哈哈哈……”对方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不顾一切的狂笑,那埋藏在冰山下的疯狂如洪水一样涌出。 “………”凯尔希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她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人。 忽然,男人稍微收敛起了笑容,他回头看向走廊尽头一望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空无一物,世界安静的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样,但男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涌动的黑暗在瞬间逼近,一道身影如同溅落的雨水一般从黑暗中的地面跃起,自他的脑后一刀斩下。 空气被划开,但速度之快甚至连风啸声都来不及传到耳里。 这是避无可避的一击,这一刀融入了历史上数位萨卡兹顶级刺客的毕生技艺,那是这个古老王朝腐朽躯壳中的精华,是刺杀这门技艺的顶尖。 ————锵!金铁相击的声音响起,攻击被挡住了。 “………!”阿斯卡纶瞪大了眼睛,但她依然成功的把凯尔希从对方的手中抢走了。 “……呵呵……”男人甩了甩右手,黑色的结晶从他的手上褪去,露出了其下死人一样苍白的皮肤。 他甚至没用武器,只是用那双手就挡下了那快到极致的斩击。 “……凯尔希,什么情况?这小子不是请假了吗?”阿斯卡纶感受到了被狮子视为猎物的感觉,她毛骨悚然的把凯尔希护在了她的身后。 “不知道咳咳……他好像失控了……”凯尔希不断的咳嗽着,她刚才在生死边界又走了一遭。 “(萨卡兹粗口)!他怎么又不正常了?!”阿斯卡纶从对方的身上感到了熟悉的感觉。 那张笑脸,那个温暖的笑容和让人畏惧恶心的血腥味在她的眼前闪过。 “……嘻嘻……”男人一步步靠近了她们,纯净的黑色眼眸让他就像是一个看见了好玩的玩具的孩子一样。 “陈墨?silence?你特么给我醒醒!”阿斯卡纶抓紧手中的利刃,她本来就是个刺杀形的战士,虽然她的力量也很强,但她手里只有两把短刀,而眼前这个发疯的家伙认真起来纯近身战几乎是无敌的。 呼喊似乎起到了一丝效果,对方的脚步忽然停滞了一下,他的一只眼瞳忽然变成了白色,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迷茫。 “……我?”他的嘴里吐出几个不连贯的词语,随后黑雾瞬间收缩,融入了他的身体。 “阿斯卡纶……?”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他看着浑身紧绷的阿斯卡纶,一脸的迷惑。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周围面目全非的板块,两只眼睛全变成了浅白色,像是未经污染的池水般澄澈。 “………”两个女人看着他,眼睛里的警惕没有丝毫松懈,她们可确保不了对方会不会又忽然发疯。 “………”陈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瞳变回了平时的深黑,他闭上了眼睛,君王的气势瞬间溃散,现在的他变回了一个孩子。 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张id卡。 咔嚓一声,id卡被折断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后化为了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原地。 “对不起。”一道声音隐约从她们的耳畔响起。 两人无言的沉默了一阵,她们看向了那已经被折做两段的卡片,不知在想些什么。元宝小说 莫名的,她们眼前浮现出对方化作黑雾前的最后一个表情。 嘴角微微上翘,眼角稍微跳动,但眉毛却没有波折,像是山间的直木。 ——那是个微笑。 第9章 女妖 荒野上,一道黑雾在烟尘中穿行着,在他的身后,那艘陆地方舟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 忽然,黑雾凝结成一团人影,一道黑衣的身影从其中探出,皱着眉转过身看向空荡荡的原野。 “……谁?”陈墨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但他记得那个人此时应该不在罗德岛才对。 不远处,金色的符文在半空中浮现,犹如萤火一般飘摇,那是古老的咒语,也是奇迹般的力量。 一道高大的身影原地显现,来者是个男人,他有着英俊且线条分明的脸庞和一头柔顺的灰发,赤金般的瞳孔中透出庄严的神色。 他穿着一身标准的罗德岛制式服装,但依然掩藏不住他那贵族般优雅的气质。 他是奏响丧钟之人,他的血液中流淌着那古老王庭的血液。 陈墨笑了笑,他的嗅觉果然还没有失效,这个家伙的样子和气味总是那么独特。 “……回来的挺早啊,logos。”他轻声问候到。 “……看来和我想的一样。”英俊的男子挥动右手的骨笔,一串金色的咒文从陈墨的身上浮起,随后宛如泡沫般消散。 “……每次都搞这些有意思吗?”看着破碎的咒文陈墨嘴角一阵抽搐,他大概能猜的到这些咒文的效果。 还好他没真疯,要不然现在这个男人估计会让他明白和女妖为敌的下场,更何况对方还是王庭的指定继承人。 “演戏演得不错,但很可惜瞒不过我。”logos冷眼看着他,所幸自己赶了回来,要不然就真让这个家伙全身而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直接了当的发问,眼前的男人似乎在试图摆脱曾经的羁绊,但这明显不像是这个家伙想做的。 “逃跑。”陈墨抱着双手,一脸坦然的说道。 ——场面陷入安静。 两人无言的对视着,看上去像是在对峙,但实际上连肌肉都是放松的。 “……说真话,这样没意思。”logos扶额说道,他真是服了这个家伙了,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是逃跑,你以为是什么?”陈墨挑了挑眉,他的神色看上去很惊讶的样子。 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从那抽搐的眼角看得出来对方正在发作的边缘。 “……够了。”对方挥动骨笔,一串金色的咒文瞬间浮现,旋即扩散开来,笼罩了方圆数米的范围,隔绝了一切外界影响。 “就等你这句话了!”陈墨立刻变回了那副没正形的样子,他笑嘻嘻的,像是一个刚刚打赌赢了的孩子一样。 “其实很简单。” “我要死了。”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好像刚才只是讲了个笑话一样。 ——虽然并不好笑 “………?”logos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惑,好像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几年?”犹豫片刻,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不出意外的话,半年以内。”元宝小说 “……什么时候的事?”logos模糊的问道,他忽然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悲哀。 就像是一个不敢大声说话的孩子一样,蹲在黑暗的角落里,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从我活着开始。”他的笑容没有丝毫失色,只是变得温和了起来。 “logos。”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个将死之人的恳求。 我只是想去放个假,陪着那个人过完最后的半年,仅此而已。” “……没希望了吗?”灰发的女妖看着他,手自然的垂下,他一直都是个很理性的人,但此刻他却感性的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没有。”他得到了必然的答案。 “……为什么总是这样。”他看着眼前这个身体早已千疮百孔的男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股愤恨。 没有改变的希望,因为这不是人生,而是纹丝不动的命运。 “不怪你们,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陈墨平静的说道,看上去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 “其实我已经过的很好了,谢谢你们。”他笑了笑,这些年里他得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 金钱,友情,爱情,他都享受过,那些美好的记忆永远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哪怕是死,他也可以笑着死去,怀揣着那些美好的事物,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死去。 人的一生很短暂,能有着几个爱你的人就够了,他们陪着你走过一生,在中途分别,而你坐着那通往黄泉的列车,笑着抵达终点。 他已经是个很幸福的人了,真的。 只是可惜这条路他已经陪着他们走到了尽头了,那些美好的未来自己已经看不到了。 “希望你们以后的人生没有尽头。”他在心里默念到,似乎是在祈祷。 “……你永远是罗德岛的一员,陈墨。”logos举起骨笔,他要取消领域。 “我知道。”他笑着回应到。 “放心,我会找个好地方去死的,logos。”陈墨向他行了个礼,随后转身欲离。 “……真的就这样斩断丝线了吗?”一道声音响起,是第三个人的声音,但只有他听得见。 “是的。”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回应,随后迈出一步,似乎有无形的线在身后绷紧。 “……再见。”身后有声音响起。 陈墨微微偏过头,他看着周围如碎金般散落的咒文,眼睛里透着难以形容的温柔。 他微微张开嘴,说了最后一句话。 “farewell” 这个词可以代表再会,分别。 也可以代表永别。 第10章 预订 深夜,彩色的灯光在龙门的高楼大厦间辉耀,这座繁荣的城市肆意的展示着自己的活力。 一道烟影在龙门的楼宇之间腾起,陈墨一袭黑衣,自烟尘中站起,在无光的环境中,他挺拔的身影就像是一把归鞘的长刀。元宝小说 男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套标准的病号服,他随手把衣服披在身上,但衣摆下方却透出西服的黑色衣角,看上去很是矛盾。 旋即,黑雾流转,那套黑色的西服化作黑雾散开,他现在看起来和几小时前那个躺在病床的自己一模一样。 “陈应该不在……”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自己病房的门,看着空荡荡的病房,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完美,接下来只要考虑旅游该去哪里就行了。”陈墨嘴角上扬,他拿出自己的终端,打开了预购车票的界面。 屏幕上显现出泰拉大陆的地图,无数条列车轨道在地图上显现。 “莱塔尼亚?算了,我不是很喜欢古典音乐。”陈墨想了想,先排除这个以音乐闻名的国家。 “叙拉古?额……他们应该不至于记仇记到现在吧?”陈墨想起先前在叙拉古执行暗杀任务的那两个月,尤其是最后自己逃跑时顺手炸平的那几栋楼,他估计自己至少在半个叙拉古都拉满了仇恨值。 哦对了,他炸的那几栋楼都是黑帮们的总部。 “还是算了,我是去度假不是去找打的。”一想到这些,他暗自嘀咕了两句,打消了念头。 “维多利亚?不行,那里最近好像有点乱。” “卡西米尔的话……还是等六月骑士竞技的时候再去吧。”他忽然想起了某个社畜上班族,那家伙如果没加班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到时候去看看他。”他笑了笑,虽然那个男人非常不待见他,但凭他和玛嘉烈的关系他也不可能真把自己踢出去。 要知道,他可是特地找人把临光家因困窘而被迫拍卖的那些东西给带回来了,他还特意让那些人抬了价,确保拿下藏品的同时也变相资助了临光家。 讲道理如果玛恩纳那家伙没那么倔强的话他本可以直接资助临光家的,至少不至于让那个曾经那么闪耀的骑士家族没落到现如今的地步。 至于这些藏品,他可没什么兴趣,它们会在自己死后被全部送回临光家。 他很好奇那个整天一张臭脸的家伙看到那些东西莫名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他更期待当那位曾经的“游侠”知道是自己干的这事是什么心情。 当然,他也很好奇这个男人最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没地方找自己算账的时候,那张疲惫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拿着终端,陈墨的嘴角不断上扬,一想到这件事他就莫名的想笑。 他可不管什么骑士的骄傲,反正他到那时候都死了,他只想让那个家伙吃瘪。 他可是很记仇的啊,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话,他可是会记很久的。 笑着笑着,他点开了有关旅店预订的界面,然后他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他看见终端的上方弹出了一个横框,那是有人给他发消息了。 【陈晖洁女士:我觉得还是去哥伦比亚比较好(微笑)】 陈墨看着这条信息原地石化,片刻后原本点开信息的手指忽然颤抖了起来,连带着身体也抖了起来。 他感受到身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背上,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当场陷入凌乱。 “……那个,我说我错了还来得及吗……”他不敢转头,因为他知道一旦回头他命就没了。 忽然,他感觉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顶住了他的侧腰。 “卧槽不会是认真的吧!”他浑身一阵发凉,这种触感他用脚趾想都知道是对方用刀抵住了他的后腰。 “……我只是出去吃了个夜宵,晖洁你相信我啊!”陈墨立刻开动自己自己的脑筋,他感觉这次对方可能真生气了,他必须保住自己腰子的小命。 “……吃夜宵?”陈的嘴角一阵抽动,她摇了摇左手的奶茶,示意对方自己刚才就在街上。 “……完蛋了……”听到液体摇晃声音的陈墨心脏直接慢了半拍,撒谎失败,这次怕是真的要交代了。 黑暗的病房里,一身便服的陈用刀柄顶着陈墨的后腰,她脸上的微笑根本掩盖不住她的杀气。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黑暗的室内,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你就不能老实点是吧?”最后,陈叹了口气,随后扔下了手中的长刀,打开了电灯。 “谢陈警官不杀之恩……”陈墨松了口气,然后转过头试图活跃一下气氛,却发现对方已经坐到了椅子上。 此时的陈并未像以往那样梳着马尾辫,而是将那一头柔顺的蓝发放了下来,发丝自然的垂到腰间,一件普通的黑蓝色t恤衫和修身的长裤完美的勾勒出了那窈窕的线条。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庞,那是根本无需任何外物修饰就美艳动人的美貌。 看着对方身上的月光,陈墨下意识的恍惚,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加快,脸庞也变得有点发热。 “……先别给我支开话题。”陈紧紧的盯着眼前动作忽然停滞了一下的男人,随后拿过了对方刚才放在桌上的手机。 “我不是开玩笑,接下来我们就去哥伦比亚。”她看了眼陈墨,对方看上去似乎很震惊。 “密码多少?”她随口问道,虽然已经大致猜到了答案。 “……不是说过了吗,0707。”陈墨撇了撇嘴,他只能在这里看着,他可不敢上去拿手机。 “我就知道。”陈笑了笑,这个密码是她的生日,但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一直用到现在。 “好了,我已经买完车票了。”一番操作后她把手机还给了陈墨,随后伸了个懒腰,身体的线条也随之舒展开来。 “……明天早上就走?”陈墨看着那个发车时间,不禁感到无奈,他是真的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没有。 “有意见?”陈的眼神变得玩味了起来,她把手搭在腰间的长刀上,看上去是在威胁他。 “……对不起……我没有……”陈墨叹了口气,虽然不是打不过,但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对她动手。 ——但他可不会轻易认输啊。 于是,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俊俏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毕竟,我喜欢你啊,陈女士。” 第11章 前路 ——第二天早上。 龙门的候车站,一个黑衣的男人坐在一张长椅上,默默的看着远处悬挂着的标牌,似乎在想着什么。 “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发车了,还没来?”陈墨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对方的留言,时间大约是二十分钟以前。 【陈女士:我可能会晚点。】 【陈女士:你先等着,别给我跑了!】 “对我的印象就这么差吗……”陈墨的嘴角一阵抽搐,他虽然平常没什么耐心,但那也是分情况的。 像这种时候他跑了又能去哪?他在罗德岛干了那事就是为了断自己的后路。 这样想着,一阵冷风吹来,感觉到冷的他把脖子缩回了领子里,远远看去就像个黑色的笔筒。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昨晚的画面,那个龙门的夜晚。 那张红的跟晚霞一样美丽的小脸,还有自己那句相当直球的表白。 也许是因为好胜心的缘故吧,他当时下意识的就把那句话说出口了,但看起来结果是好的。 至少在必然的那天到来前,他想给自己留下一些美好的东西。 忽然,他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地方,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呼——呼。”很快,陈跑到了他的身旁,她微微喘着气,看上去刚刚一路跑过来。 “还有,多久发车?”她把手搭在男人的肩上,她看上去真的很累。 “十分钟,还来得及休息一小下。”陈墨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呼,累死我了。”她也没有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然后靠在了金属的椅背上。 “话说你到底去干啥了?”陈墨看着双手空空的陈,他的脸上全是问号,不会她就只是睡迟了吧? “我凭什么告诉你?”陈哼了一声,这家伙之前也是啥事都瞒着她,现在轮到她反击了。 “……你开心就好。”陈墨看着这个一脸傲娇的小龙女,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未说什么。 “对了,你生日什么时候来着?”陈忽然开口问道,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 不太像是在问别人问题,反而更像是一个正在期待别人猜出自己问题的小孩子一样。 “七月八号,你忘了?”陈墨一脸迷惑的看向她,按道理来说她应该记得很清楚,自己的生日刚好在她后一天。 “没忘,只是问你一下,准备出发了。”陈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看上去又恢复了活力。 “……好。”陈墨看着她,只是暗自笑了笑,虽然猜不出对方想干什么,但他依然很开心。 ——因为她也很开心。 站起身,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城市,和以往一样,这座城市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他看着这座城市,眼神里透着些许怀念和沧桑,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 “干啥呢?要晚点了!”忽然,一道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发现陈正看着自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没事。”他回以笑容,随后走向了车站,没有再回头。 或许,所谓过去,就是永远都没法抹去的东西。 ——几小时后。 ——哥伦比亚 身后的列车逐渐远去,而陈墨看着眼前一脸怨念的绿发小女孩,心里仿佛有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额……这是个什么情况?”他满脸问号的问道,他现在处于一个cpu都快烧了的状态。 为什么他的那个便宜学生会在这里啊?!还有陈那个和善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啊?! “哼,我是能定位到老师你的,你不知道吗?”一脸怨气的浮清抱着双手说道,身为被对方具化的随从,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获得对方的位置信息。 “……卡门,为什么你不跟我说一下……”陈墨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他现在已经能感受到背后如火烤一样的目光了。 “你又没问。”一脸无辜的善良大姐姐翘着二郎腿说道。 “……好吧是你赢了……”陈墨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他确实得承认这的确是自己的问题。 “把自己学生扔下来自己溜了,你可真是……”陈看着一脸尴尬的对方,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那种蔑视的表情。 “我不是都给你安排好了吗?呆在罗德岛你日后肯定大有前途,没必要追着我跑到哥伦比亚啊……”陈墨捂着脸感觉头疼,其实她来了倒也没什么。 但如果她能定位自己的话那他还怎么偷偷出门办事啊?她只要告诉陈自己去哪了他岂不是根本解释不清。 “老师,那不是我想要的。”忽然,浮清反驳了他,眼睛里莫名透出庄严的神色。 “……啊?”陈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搞蒙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迷惑。 “我是您的学生,我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去面对危险呢?”她看着陈墨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睛,原本有些愣住的陈墨忽然反应了过来,他无奈的笑笑。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有几个同样很倔强的毛头小子也是这样看着他,当时这些被自己救了的臭小子也都是说什么要追赶自己的脚步之类的话。 那时的他把这些不比他小多少的队员们当成了自己的后辈,像曾经的那个老院长那样保护着他们。 他们私底下都叫他大哥或者老大,而不是什么队长,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帮他们处理一切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像是一个万能的守护神一样。 那之前的他一直以为自己跟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总是对外人保持着距离。 虽然更大的原因是害怕自己伤害到别人,为此他甚至想过当一个独狼在荒野上独行。 可这些臭小子却让他被迫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温柔,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能扯开自己和大家的牵绊。 真是可恶啊。这也算是暗算了他吧?看来最后还是被追上了脚步啊。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群毛头小子,自己才能在那短短的几年里就找到了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吧。 “……为什么我身边都是些倔强的人啊……”暗自感叹了一句后,他摸了摸她的头,像是一个父亲在安慰自己的女儿一样。 他打算再次念出那句他很久都没有说过的话。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黄昏,他提着沾满血液的长剑,身上洒着落日的光芒,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那几个一脸倔强的臭小子。 他转过身,拂去剑身上的血,然后一步步走开。 “如果不怕哪天不小心死掉的话,就跟着我吧。” 第12章 所谓哥伦比亚 哥伦比亚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呢? 这是每一个未曾来到过这座城市的人都有过的一个问题。 它一手扶持了大名鼎鼎的莱茵生命,甚至连黑钢国际的前身也是属于哥伦比亚的雇佣兵。 它是这片大地上最年轻的国家,在四皇会战时期方才独立出来,但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发展到了现如今全泰拉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这座城市至今仍然处于大拓荒的阶段,无数贫瘠的荒野在这些身份五花八门的拓荒者手中得到开拓,不久后这些原本生长着杂草的地方便会竖起无数的高楼大厦。 而作为一座新的城市,将会有无数企业将他们的分公司开在这里,趁着市场还没来得及饱和而大赚一笔。 而新兴的城市由于政策上会稍微放的宽松一些的缘故,不少哥伦比亚人也会选择在这些地方安家置业。 或许日后在这些城市里就会诞生出一个个各行各业的人才。 哥伦比亚会在这些人才的支持下越来越强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想“这多棒啊,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不是吗?” 哦,不好意思,刚才忘记了开拓者,这里赶紧提一嘴。 如果细心的朋友可能会发现一件事情,我刚才提到有关这些开拓者的身份。 “五花八门”,这就是我对此的看法,并且也是我认为最准确的说法。 ——对当前生活不满的年轻人,欠了债日子过不下去的中年夫妇,小偷小摸被抓住了又不想蹲大牢的罪犯。 对了,还有无力支付高额保险费用的,又不甘心被关在收治区的感染者。 是的,感染者,你没听错。 哥伦比亚是现如今为数不多愿意接纳感染者的国家之一。 在哥伦比亚有一项针对感染者的特殊政策,它关于一个差不多类似“感染者医疗保险”的东西。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个医疗保险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是用来减少感染者医疗费用的保险。 恰恰相反,这是另一种剥削感染者价值的方式。 首先,这个医疗保险是强制缴纳的,只要你是感染者就必须定期缴纳保险费用,获取对应药物,稳定病情。 然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保险的费用异常昂贵,昂贵到寻常人几乎得不断贷款才能缴纳。 举债度日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有些人甚至得抵押自己的财产来保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也就是那留在这座移动城市的机会,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但很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保住他们的尊严。 做个假设,你是个感染者,拥有着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个可爱活泼的女儿,你们组成了一个平凡但幸福的家庭。 但你在移动城市中的那份体面的工作已经没法支撑你的保险费用。 下个月一号之前,你必须到一所指定的医疗机构体检,让他们来判断你的病情是否稳定。 好消息是医生们通常不会错判你的病情,如果你的病情稳定的话甚至有些善良的医生会祝福你接下来的生活美好,家庭美满。 坏消息也是一样,因为他们不会错判你的病情,所以任何所谓的侥幸心理都毫无意义。 而你恰好已经停止服药很久了,因为你的保险从数日前就已经停缴,没有人会将药物发给你。 他们在拿到你的体检报告后会通知上级,告诉他们你的情况。 你忐忑的回到家中,支支吾吾的回答了你妻子担忧的问题,而你那年幼的女儿依然抱着你的大腿喊着要和爸爸一起玩。 而你看着你的家人,只能强忍着不留下泪水,因为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两天以内,手续就会办好,他们就会通知你离开城市,他们会很慈善的承担你搬走的费用,但也仅仅如此。 “这都是为了“您的健康”和“社区安全”所做出的决定。”他们这么说。 他们承诺你会在收治区得到更为优惠的公共医疗服务,而事实确实是这样……吗? 我依稀记得曾经在特里蒙理工大学里进修的时候在开学典礼上听到的一句话。 “而在哥伦比亚,我希望我们生来平等。” ——我当时深信不疑。 这可是哥伦比亚啊,人人都是平等对吧? 说这句话的人是位德高望重的名人,他的名字我至今记忆犹新,因为当时我特意去找他要了名片,以一个青年学生的名义。 他叫“洛肯威廉姆斯”,是洛肯水箱实验室的创始人。 ——老大好像很讨厌他? 但现在我已经离那些生活太远了,至少作为一个佣兵来说是这样。 现在你明白了吧?开拓者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罪犯,赌徒,没钱治病的感染者。 要知道,从走上荒野的那一刻,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或许有一天,有人根据你的才华愿意给你提供一份足以支撑那些高额保险费用的工作,那样你就能回到移动城市,和你的家人团聚,过上你所热爱的生活。 “喂!伙计,生活好像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有的人这么想。 但你可能会发现一件事情。 每年都有那么多感染者,但只有少数的天才能够得到“赦免”,得以保住自己的尊严。 至于剩下的那些倒霉蛋,没人会去救他们,就连他们自己也不能。 这就是这片大地的本质,没有人能反驳。 老大在他的本子上写了一句话,他说是一位哲学家所说的,在此,我借来引用一下。 “希望是万恶之源,它不断延长着人们的痛苦。” ——欢迎来到哥伦比亚。 ——落款:玛瑟尔 元宝小说 第13章 故人 哥伦比亚街边的长椅上,一个男人合上了手中那纸页已然泛黄的笔记本,他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似乎在欣赏着眼前的城市。 “现在的哥伦比亚还是老样子啊……”陈墨看着眼前林立的高楼,轻声说道。 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能闻得到这些钢筋水泥中混杂的那种血汗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选择跟着我的,对吗?”他自言自语着,似乎是在和别人聊天。元宝小说 “让你一个大学生去当佣兵,我也真是糊涂了啊。”他的眼前浮现出了那双倔强的眼睛,还有那带着三分稚气的脸庞。 那孩子总是很爱他的家人,在因意外成为感染者后,他那普通的家境根本没法承担他的医疗费,这个孩子甚至直接放弃了治疗,在学业有成的时候,在父母打算抵押家产前离开了城市。 拓荒者的日子很苦,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甚至有了点小小的名气。 他努力的攒钱,期待着有一天能回到家中和家人团聚。 他的生活是充满希望的,正如那些人所宣传的那样。 只可惜,后来他负责的一个项目“因为施工队的缘故”出现了事故,半个施工队的人都死在了那场意外中。 而当时的陈墨刚刚解决完任务目标,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了这里冲天的火光,于是打算过来瞧瞧。 后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但当时巴别塔的人们都很好奇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大脑发热收留一个受难的大学生,他们都问过他,但他的答复总是一样。 “我想给他一个机会,至少我希望他还有希望。”没人知道为什么每当他微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总会掠过一丝阴影。 或许,过去真的是每个人都逃不去的东西。 后来,这个团里年纪最小的孩子也能独当一面了,所有人都为他感到骄傲,他的生活重新充满了希望。 然后,在他已经攒够钱回家,合同也已经快到期的时候,巴别塔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曾经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的男人,默默的注视着眼前那座坟茔上的黑白肖像,再次变得孑然一身。 有的人永远留在了巴别塔的1094年,但有的人永远也走不出1094年。 后来的日子里,那个唯一活下来的男人总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夕阳洒在那个大孩子那粘着土灰的脸上,暮色中,他小心翼翼的问自己。 “您真的能帮我吗?先生?” 他那已经冰冷,破碎的心,总会悄悄的疼痛一下。 …………… “发什么呆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正沉浸在往事中的男人喊了出来。 转头,陈一脸好奇的的注视着他,一旁的浮清正在发呆。 “没事,我只是在想接下来该去哪?”陈墨收敛起不好的情绪,然后露出了微笑。 “……接下来?去时代广场吧,我想买点东西。”陈侧过身,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说道。 “你确定是买点?”陈墨暗自嘀咕了一句,他还不知道女人的本质吗?一旦开始逛街那苦的只会是拎包的倒霉蛋,关键不少倒霉蛋还心甘情愿。 ——虽然他也是。 不过现在他还有些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逛街这种事还是先放一放。 “先等等,我要去探望几个人。”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开,朝着道路的另一端走去。 “那好吧,记得快点回来!”陈撇了撇嘴,然后坐在长椅上,拿出了手机。 “放心吧,很快就好……”话音未落,陈墨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陈看着那个背影,叹了口气,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别把什么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啊,混蛋。”其实刚才她很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个男人心里的悲哀,但她并没有去问,因为她尊重对方的隐私。 她其实跟那个男人一样,也是很温柔的人,只不过不会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罢了。 温柔的人其实分两种。 一种生来就被别人保护着未曾经历过绝望和太多痛苦。 一种是在黑暗中独自挣扎后变得波澜不惊。 而往往后者会被前者深深的吸引,就像磁铁的正负两极一样,将命运交织在一起。 …………… ——龙门贫民区。 看着眼前不断奔跑着的孩子们,塔露拉忽然感觉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曾经的生活。 那些她感到美好的过去,她和那个善良的阿丽娜一起在村庄里的生活。 不过很可惜,这一切都是幻觉,身为整合运动前领袖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受制于人的普通人,而那位善良的埃拉菲亚少女也已经长眠于乌萨斯雪原之下数年。 她终究还是辜负了阿丽娜的期望,成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但所幸,有人终止了自己的罪行,让自己没犯下真正的弥天大错。 只不过他给自己安排的工作还真是恶趣味啊…… ——孤儿院副院长? “小塔。”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塔露拉转过身去,是林院长在喊她。 “你对这份工作的看法如何?”鼠王拄着拐杖,意味深长的问道。 “额……挺好的。”塔露拉的额角淌下汗水,她有点紧张,毕竟自己现在算是戴罪之身。 讲道理,她做了这些事情后还能有人愿意接纳她就已经算是奇迹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别的呢? “你虽然不是很适应,但看得出来你不讨厌这份工作,对吧?”鼠王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想法,于是循循善诱道。 塔露拉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这几天有几个孩子知道她是陈的姐姐后都跑过来把她围了起来,一边好奇的问她问题一边跟她说一些很天真的话。 诸如什么“陈姐姐既然是你的妹妹想必一定跟你关系很好吧。”之类的话她听到耳朵都快起茧了。 但讲道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那这样就好了,不是吗?”鼠王回身离去,留下在微风中沉思的塔露拉。 片刻后,她抬起头,再次看向不远处嬉戏着的孩子们。 “或许,这样也挺好的。” 第14章 杂乱之心 哥伦比亚的街头,一个身穿黑色西服,肤色白皙的男子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前进着,他的表情平淡,眼神中透出些许的疲倦,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哥伦比亚白领。 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夺走的人命比绝大多数人人一生所见过的人还多。 他是佣兵界的传奇,他仅仅用了短短的半年时间,就从一介无名小卒一跃晋升成为了那张沾染着无尽血腥的榜单上的首席。 人们曾说,没有人能在这张榜单上久居,因为佣兵这一行本就是刀尖舔血的活计,踏入此门就是身处地狱,他们每时每刻都做好了杀人或被杀的准备,而他们手上沾染的血腥和见证过的黑暗让很多佣兵最后成了半个魔鬼。 而魔鬼最后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是世界的定律,也是他们注定的宿命。 男人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魔鬼,人们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 他的敌人们说他是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杀人时连心脏都不会多跳动半下,只会无动于衷的看着对方发出痛苦的呻吟,随手抖落剑身上的血迹。 他的朋友们说他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对每个人都报以温暖的微笑和帮助,无论是帮忙买早餐还是舍身杀入万军从中为他们突围他都能做到。 还有的人说他其实是个懦弱无能,自私自利的人,连自己的责任都不敢面对。 至于他自己,他认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这没有所谓的为什么,也没必要问为什么。 可到底谁才是对的呢?他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也许正因如此,他才成了既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的东西,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也没法痛苦的死去。 有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坐在寒夜中的高台上,任由晚风穿过他的身体,仿佛这样,风就会带走他灵魂中他厌恶,恐惧,逃避却又依赖的东西。 在那一刻,他就像是工匠铸造的铁像一般,看着整个世界在身旁逐渐路过,却没有人知道他所思为何。 回到现实,风依然吹拂过这个等待着红绿灯的男人的身体,他看着和那些身旁等待着的哥伦比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略微沉默了一点 ——他忽然强烈的想死。 ——十五分钟后,陈墨抵达了一处特里蒙中的居民区,这里的街区的住宅大多都是普通公寓,居民也大多都是工薪阶层的人。 远远的,他看着那栋红棕色外观的建筑,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是玛瑟尔的父母所居住的小区,只是一座哥伦比亚最常见的廉价公寓。 “……还在期待他回来吗?”陈墨叹了口气,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自从那天过后,陈墨就默默给每个队员的家人都通知了他们死亡的消息,并支付了一笔丰厚到足够他们享受几辈子的抚恤金。 虽然这对死去的人没有什么意义了,但他却依然做的很尽责,哪怕当初他们并没有怎么提及这件事。 因为他们相信自己,也相信智慧而强大的队长会带着他们一起活下去。 只可惜他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言归正传,当陈墨通知到玛瑟尔的家人的时候,他在队员宿舍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本子。 里面记载着玛瑟尔一些随手写下的东西,这个孩子似乎很想出一本有关世界各地风俗习惯的书。 身为他的队长,陈墨果断的联系了全泰拉最好的出版社,斥巨资让他们立刻给他出版一部讲述各地风俗的书籍。 后来,这本书意外的在泰拉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因为太敢讲真话的缘故,几乎每个想要了解一些那些国家黑暗面的闲人都购买了这本书,甚至一整个系列。 这个系列名叫《泰拉秘闻》,全套共有多个分支,如我们刚才所见的即是《泰拉秘闻:哥伦比亚篇》的序章。 没错,陈墨刚才坐在长椅上看的就是哥伦比亚篇的原稿,很多人都想求得这份原稿,有人甚至高价悬赏,但他根本不屑于一顾。 至于为什么没人下架这本揭穿了诸个国家黑暗面的书,那你得问问那些国家到底在不在乎这些东西和自己的名声。 每个月出版社都会如约发送稿酬,他将这笔稿酬原封不动的发送给了玛瑟尔的父母,并告诉他们玛瑟尔正在外地努力工作,没法回去见他们。 因为他说过,如果自己有天死了,不要去通知他们,只要按时间给他们寄钱就行了。 陈墨问他为什么,这个面带稚气的孩子总是摸着后脑勺说什么“他母亲有心脏病,他不想刺激到她,万一病发的话就不好了”之类的话。 那时他也只是笑着骂了这小子一句“老讲这种不吉利的话干什么”,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但现在一想这孩子倒还挺有先见之明的,也算是留了个合适的遗嘱。 话说回来他自己都没想好遗嘱到底写什么呢。 得尽早考虑一下了,他也就能活半年了,别到时候莫名其妙就死了,到时候他的律师都不知道该怎么管他的财产。 老给别人添麻烦可不好,他得活的干脆利落点,死后也一样。 这么想着,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但他的脸部却还是跟面瘫一样僵硬。 或许说他确实是个魔鬼吧,脑子里总是想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样就能真的去死了。 第15章 决定 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后,陈墨还是没能做出决定。 这次来他本是想告诉玛瑟尔的父母他们的孩子已经死亡的消息。 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他也死去了,那么这件事情会永远的被埋藏下去,而那个孩子的父母可能还会怀着不切实际的期望继续等待着他有天回到家中和他们团聚。 这太残酷了,让一对夫妻抱着根本不可能的希望去生活,这种事情比杀死刚出生的婴儿还要罪恶。 父母有权得知他们孩子的安危,这是他们最起码的权利,谁都没资格剥夺。 可是换种方式想想,如果一直不告诉他们的话,他们就不会知道这个令人痛苦的消息,不会为那个孩子感到悲痛,这也是玛瑟尔希望看到的。 他们会认为自己的孩子是个著名的作家,由于需要在全世界寻找素材的缘故才久久没有回来,他爱他们,但是他真的太忙了,所以他只能用寄信的方式给跟他们联系。 (对,那些信都是陈墨替他写的) 他不是什么人人憎恶的杀人不眨眼的佣兵,他是一位享誉全世界的旅行作家,世人们都对他大有赞誉,他的父母可以在整个小区里昂首挺胸的炫耀他们的孩子有多么的有出息。 他是个令人敬佩的青年作家,就这么简单。 就让这个美丽的谎言继续下去,就这么让他带着真相去死,难道不好吗? “………”陈墨闭上了眼睛,疲惫和矛盾感在一瞬间彻底侵入了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束上了重物,被投入了水中,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沉入黑暗。 忽然,他感觉到身后几十米处有人正在朝着自己走来,于是他警觉的回过头,看向来者的方向,顺带将手放到了腰间,以便应对可能的危险。 来者是个相貌看起来大约五十岁的中年男性,穿着平常,端正的脸庞上刻着几条因苍老而出现的皱纹,他的神色很看着很惊讶,似乎是因为认出了陈墨的缘故。 “你……您是陈先生?”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音。 “你是……玛瑟尔的父亲?”陈墨忽然认出了这个男人,玛瑟尔之前提及家人的时候偶尔会给他们看看他父母的照片。 “是的……您来哥伦比亚是有什么公事要办吗?”他点点头,然后顺带问了问对方要做什么。 “……怎么会这么巧?”陈墨暗自想到,他有些头疼,早前他为了掩饰玛瑟尔到底在外做什么的时候给自己伪装了一个某公司老板的身份,为此他还真的创办了一个公司,虽然早期根本没得盈利,但自己本来就不靠这个过活所以倒也不太在意。 但后来他还是稍微认真的管理了一下这个公司,但他却提出了一个啥行业都参与一点点的想法,虽然很奇怪,但他的运气总算是好了那么一回,居然真的实现了这个近乎不可能的想法。 以至于现在业界各行各业都有了这个公司的身影,虽然都涉及不深,但都有着一席之地。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像他以前那个世界的某个集团,虽然那个集团的老板都跑路了……) 言归正传,所以说,陈墨不缺钱的主要原因,这个公司得占很大一部分,虽然金钱对他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所以这个公司的收入大多都投入在了慈善方面。 “我是来旅游的,因为近期没有什么公务。”他微笑着的说道,一股成功人士的气质油然而生。 他必须得演,要不然被看出问题了这就从二选一变成一选一了。 “哦……很抱歉打扰您的雅致,但是我有个问题想问……”玛瑟尔的父亲有点踌躇,好不容易亲自见到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老总,他得把握住机会。 “玛瑟尔那孩子现在还在外地吗?他已经快十年没回来了。”他问道。 陈墨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但自己也料到了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做出应对并不算难。 “是的,他近期在维多利亚。”他随口扯了个慌,维多利亚现在比较乱,他们总不至于真的去找他。 “……那里不是很乱吗?”男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说是去取材的,会有人保护他的。”陈墨说起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先生……”男人忽然变得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着到底要不要说这句话。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轻声问道,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陈墨愣住了,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明明可以继续撒谎,但想起那张照片上对方英挺的脸庞和现在这副略显老态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矛盾下去了。 原来每个人都会被风吹老,只不过他意识不到而已。 他叹了口气,将一切都全盘托出,但还是稍微做了一些美化。 比如玛瑟尔的佣兵身份他仍旧是选择了隐瞒,死因也被他说成了是在旅行途中意外得了当地的传染病,随后重病不治身亡。 “……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先生。”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眼眶有些红肿的玛瑟尔的父亲还是向陈墨表示了感激之情。 无论怎么说,这个年轻人终究还是玛瑟尔的恩人,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别谢我,我跟那些剥削手下的人差不了多少。”陈墨忽然感到有些难受,他忽然对自己感到有些恶心。 “不,您是一个好人,不是吗?”男人出言反驳了他。 “那些老板可不会在意员工的梦想,他们只在乎利益,您真的是个善良的人,玛瑟尔肯定也这么觉得。”这个男人弯腰向他鞠躬。 陈墨看着这个失去儿子的父亲向他鞠躬,他再次感到一阵疼痛,明明自己只是个无耻的骗子,为什么总有人那么信任他。 “……谢谢。”他起身向对方鞠躬,随后缓缓的离开了这里,对方并没有挽留他,也许是因还为困在悲伤中的缘故。 说到底其实每个活着的人都困在黑暗中,只不过程度有区别罢了。 有的人只是在黑夜中摸黑巡索着光芒,有的人却被冰封在深海里感受着绝望。 只有死者才能安息,这片大地向来如此。 第16章 怪物 走出一段距离后,陈墨的耳边再度响起了carn,也就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的声音。 “看来你确实伪装的很好。”一脸悠闲的她有些轻佻的说道。 “………”陈墨不想回应她,他早就发觉自己根本吵不过这个奇怪的女人了,更何况自己现在感觉身体有些不适。 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喉咙里涌出来,他努力吞咽着那些嘴里莫名增多的唾液,虽然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一眼望去那张白皙的面庞依然毫无血色。 “不讲话?哦,差点忘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像是一辆快要报废的老爷车一样烂。”carn刻薄的嘲讽道。 但这句话倒确实没说错,当时那个改造人类的实验室的本意本来是制造那种完全可控且具有智慧的源石生命,但源石“血肉”也是有使用期限的,就像坏掉或者老化的零件需要更换一样。 而规划中也早已确定了这种生命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更换配件,要不然源石部件就会像齿轮一样卡死,最后崩溃变成一地源石碎块。 陈墨能活这么多年也是因为源石技艺的缘故,它们通过吸收空气中的源石颗粒来给那些锈蚀的“齿轮”“润滑”,延长了他的使用寿命。 哈?你问我那为什么在蓝星没有源石颗粒他也能活那么多年?那这就得涉及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了——机体修复。 在陈墨刚回到泰拉的时候,他的身体确实是处于一个相对正常的状态的,至少外观上是。 如果按照上一世那样的环境去生活的话,那么他的确可以活个二十年,并且由于可以不断“保养”的原因,他甚至可以活得更久。 但很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如果”。 那么,各位亲爱的读者们,应该还没忘记他新世界的工作吧? ——对啦,是佣兵哦! 虽然漆黑噤默的武器确实很强大,一身好装备对一个佣兵来说也确实很重要,但讲道理这并不是他能够高居那些血腥的榜单之首的重要原因。 佣兵们的榜单,从来都是用血来书写的。 “没有人能够在那张榜单上久居。” ——还记得这句话吗? 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话,谁都知道站的越高摔得越惨这种道理,更何况是在佣兵界这个环境中呢? 每个出现在那张榜单上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他们都犯下过滔天的罪行,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国家会公然接纳这些疯子。 他们是不被世界认可的东西,就像是漂泊不定的野兽,只能远离温暖的篝火,以免引火烧身。 而行于荒野上的生物,无论是雄狮还是骏鹰,都有可能会在下一秒遭到仇敌的围杀,化作道旁的枯骨。 ——但陈墨是个例外。 这里的例外并不是指没有人想杀他,相反,很多人都尝试过围杀他,甚至不惜花重金雇佣佣兵团,布下天罗地网,只为了取走他的性命。 毕竟一个人的实力无论多强,只要他还是个人类,在绝对的数量和包围面前都只能被活活拖死。 无数次的,他们抓住机会,将手中的武器深深插进那个人的要害,看着血液如同赤红的喷泉一样从伤口处涌出,听着那个男人痛苦的呻吟,眼看着摇摇欲坠就要倒下。 但他没有,反而拖着一身的兵器回过身来一剑斩下了对方的头颅,随后继续着收割着身旁无穷无尽的敌人的生命。 直到最后,身上那些足够一个人死上几十次的伤口也无法流出一滴鲜血,破烂不堪的躯体上找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呆滞无神的瞳孔里只剩下那看不见底的黑色深渊,而他的身旁是尸山血海。 那一刻,他们总算是明白了,世界上真的存在根本杀不死的怪物。 因此,陈墨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不死的传奇,他的名号在世界的黑暗面被传颂,但他却被所有人忌惮,以至于没有人愿意接纳他,直到他自己成立了一个佣兵团。 ——那么,“不死”的代价是什么呢? 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既然身体本就是由“零件”所构成的,那么受伤也就意味着零件的破损,源石技艺能够修复他,但任何东西都不可能在修复后变回原来的样子。 就像一面被摔碎的镜子,你可以想方设法的把它重新拼在一起,但镜子的裂缝依然存在。 伴随着一次次从尸山血海中杀出,那面“镜子”也已经从碎片逐渐变成了碎粒,拼在一起的难度也越来越大,身体的正常运转也随之出现了问题,源石躯体逐渐从血肉逆转回原来的模样。 所以,本来不死的他才会在切城的那次行动中真的死去,那些“镜子”的残片也伴随着真正的“粉碎”遗失了一部分,包括他的灵魂。 “破碎的灵魂究竟有什么弊端?”他的脑海中时常浮现这样的一句话。 此时此刻,他回想起第一世自己化身的天灾,还有那片被自己摧残的满地苍夷的大地。 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让他原本已经很苍白的面色变得煞白了起来。 对于他而言,疯狂和死亡,究竟哪个会先来? …………… “……两个小时了。”陈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刚才她给陈墨打了好几个电话,但电话的另一端却只传来“滴,滴”的忙音。 思考了片刻过后,她站起了身,打算循着定位去找那个家伙(她偷偷订的电信套餐服务) 忽然,陈墨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旁,就像是移形换位一样,她甚至没来得及察觉。 “……我在这,刚才遇到个熟人耽搁了一会儿。”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和煦,像是温和的阳光。 “……下次记得接电话,还有别这么吓人……”陈默默的把手从腰间收回,转身走去,她刚才真的被吓了一跳,差点原地拔刀。 “好的,陈女士。”陈墨笑了笑,随后拎起放在一旁的大包小包,缓步跟了上来。 …………… 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张被匆忙丢弃的纸巾被遗落在这个脏乱无人注意的地方。 白色的纸巾上沾染着黑色的液体,看着像是墨水,但却呈现奇怪的喷溅状。 如果送去某些机构检测的话,你会惊奇的发现这些“墨水”居然是一个人的血液,更可怕的是这些血液中的主要成分居然是源石。 真可怕啊,不是吗? 第17章 旅店 ——夜晚 在逛了一整天的商场之后,从身心到肉体都相当疲惫的陈墨和其余两人来到了当地的旅店准备住宿。 但他好像遇到了一些问题。 “什么?就剩一个房了?!”陈墨猛的一抬头,满脸都是诧异和惊讶的神色,他心说自己当时出发前好像订了房间的啊? 有些模糊的记忆忽然浮现在心头,他忽然想起当时自己刚退出买车票的画面,然后…… “然后你就被你身后那位抓包了,所以没订客房。”carn微笑着啜饮着杯中的茶水说道,陈墨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僵硬。 “……为什么不提醒我,你就这么喜欢看我乐子是吧……”陈墨的脖颈上青筋暴突,原本刻意保持的微笑现在也破功了,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狰狞。 “与其对我发火你现在不如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carn满脸微笑,看上去就像一个无害的女学生。 “………”陈墨趴在前台思考着问题,现在跑去另一家旅店的话有点太耗时间了,更何况他刚才还好死不死的跟他身后那位打着哈欠的女士打了包票说肯定可以在十二点前住进旅店,如果现在他转头告诉她没房间了自己估计得被她一顿暴揍。 陈墨心说怎么特么我也能遇到这种奇怪恋爱小说中的逆天剧情,按照那些作者的脑回路现在就该毫不犹豫的选择跟女方住一间房,然后估计还得背对背睡一张床,半夜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过不了审的剧情。 不过后者大概率不会发生,如果这个作者还不想让这一章被退回的话。 当然还有他们还带了一个小孩子的缘故,想到这里陈墨看了眼站在陈旁边那个半闭着眼睛打瞌睡的绿头发小姑娘。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让陈墨不想跟别人住一间的原因其实另有隐情。 现在的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咳血,讲道理如果只是咳血的话到也就算了,毕竟陈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关键点是那些血的主要成分。 ——源石 作为一个身体里流淌着纯净的液态源石的生物,他很清楚自己本质上已经不属于人类这个物种了,而他那身黑衣下凹凸不平的源石颗粒也在提醒他这一事实。 虽然他的生命不足半年,但他还是不想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哪怕是朋友,爱人,亦或是他已经失去了的亲人。 披着羊皮的狼,一旦被揭下那张白色的皮毛,所有曾经亲近他的棉羊们都会惊恐的四散奔逃。 欺骗是最简单的事情,它只需要你张口言语,但当谎言被彻底揭穿时,你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你的一切。 陈墨承担不起这个代价,但他更承担不起坦白一切的代价,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他闭上眼睛,周身散发出诡谲的气息,连吐息也逐渐变得寒冷了起来。 “……怎么了?”陈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觉手上的触感很冷硬,感觉就像是在触摸冰块。 “……没什么,我们去……”陈墨故作平静的说道,他已经打算顶着压力去找下一家旅店了。 ——但好像某人不打算让他好过。 “不,就这家。”陈无声的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刷卡付费拿钥匙一气呵成,动作之迅速甚至连反应迅速的陈墨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啊咧?”陈墨一脸懵逼,他的cpu现在处于一个过载的状态,他的猪脑已经要烧冒烟了。 “肘,跟我进屋……”陈女士一把扯住眼前男人的领子,然后桀桀怪笑着朝着电梯走去。 “不……不是这房间就一张床啊喂!”这是某个被抓住后领拖走的倒霉蛋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年轻真好。”在场的某个人不禁感叹着说道。 …………… ——数分钟后,房间内部。 “……所以果然还是睡沙发是吗?”躺在沙发上的陈墨嘴角一阵抽搐,果然作者这货还是识相的。 “那不然呢?你还想怎样?要不你现在去夜袭那位,我估计也有可能成功。”carn挑了挑眉,嘴角上扬。 “我就是有这色心起码也得有这色胆吧……”陈墨满脸黑线。 “哟,你还真想这么干,真是hentai(变态)啊陈先生。”carn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放心你办正事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看的,我可以保证。” “……合着我还得谢谢你是吧?”陈墨再度咬牙切齿,他是真怀念以前那个不理他的系统,虽然感觉像是被冷暴力,但至少不至于像这货一样一直恶心他,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被她给气的心脏病发作两腿一蹬原地出殡。 现在想想自己这辈子交的朋友要么是那种喜欢冷暴力他,整天嗯嗯啊啊的那种,要么就是跟他一样的老不正经,交友不慎这个词简直就是专门来形容他的。 “玛德我的人生如果是小说的话那指定是个悲剧。”陈墨裹紧了毯子,然后暗骂了一声。 房间重归寂静,在黑暗中他忽然感觉眼皮格外的沉重,困意忽然袭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不如以前的自己了,如果是曾经的自己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困扰,那时他整天都活得没心没肺的。 他还记得当时得知自己拥有系统后那“身为天命之子就要改变这个悲惨的世界”那种天真又可笑的想法。 后来才发现原来什么所谓的龙傲天剧情都是不存在的,一个人能做的事情远远比你想的要少的多。 你拯救不了所有人,甚至连你自己的朋友乃至家人都不能,你早晚会发现自己只是一堆渺小虫子中那稍微大只点的存在,连仰望星空的权利都没有。 怀揣希望本就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当你发现一切无法挽回,当你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当你身处困境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就会明白。 希望足以逼疯一个至善之人。 小孩子们迟早会发现童话故事中结尾那句所谓的“公主与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其实都是假的。 哪有人能一直幸福快乐的生活呢?生活那么残酷而真实,而美好的童话都是虚构的。 但陈墨就是一个始终怀揣着希望的人,虽然这个世界不认可他的希望,屡次将他逼入绝境。 但他还是闯出来了,并且死心不改,直到如今也是一样。 有人说他早就疯了,陈墨虽然很想反驳但事实的确如此。 只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不甘心看不到美好的结局,就用尽全力的去前进,用尽全力的去战斗。 真荒唐啊,一如他那可悲的人生一样。 ——可他不能停下。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一直走到脚下的冰原融化,开满灿烂的鲜花。 想到这里,终于,他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几分钟后 黑暗中一道倩影走到了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身旁,她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疲惫不堪的男人的睡相。 男人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白纸,带着些许润泽的双唇是他脸上为数不多带着血色的部分,如剑的横眉有些微皱,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来做了个不怎么好的梦啊……你这家伙。”陈轻哼了一声,随后在他的脸上晃了几下手掌。 ——毫无反应,跟死猪一样。 “一点防备都没有,真不怕被偷袭啊你。”陈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元宝小说 她忽然将脸贴近,然后在那张白皙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唇印。 “我可是很记仇的。”然后,她哼着小歌跑开了。 ——房间再度恢复寂静。 第18章 早晨 清晨,男人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淡薄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进入房间,洒在他的脸颊上。 “我睡了……多久?”陈墨揉了揉眼睛,他感觉身上有些酸痛。 掀开身上的被子,他忽然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自己并非躺在沙发上,而是躺在房间里的床上,明显是有人把自己放到床上了。 反应过来后,他的背后渗出冷汗,如果连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都没让他醒过来的话,那假如当时有人想杀了他的话岂不是轻而易举。 他居然会犯这种错误,并且还是这种致命的错误,曾经的他哪怕是在入眠的时候,也没有人能走到距离他十米以内的位置还不被发现的。 是他的感知出现问题了吗?陈墨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飞鸟在这片钢铁森林里飞翔,他闭上了眼睛,收敛了气息,如一块顽石一般一动不动。 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那是风声与鸟鸣声,还有一些汽车行驶时传来的噪声。 依靠着感知,他的脑海里构建出了身前的视野,哪怕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但他的另一只“眼睛”却注视着这个世界,为他带来视野。 忽然的,一只小鸟在窗前停靠了一下,似乎是在好奇眼前这个毫无生气的东西为什么长的和那些街上走着的奇怪生物一模一样。 它收起翅膀,正准备靠近的时候,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这块“石头”握在了手心里。 “抓到你了。”眼前的“石头”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黑色瞳孔里透出阳光般的和煦,他笑着看着手中的小家伙。 “叽,叽叽!”小鸟被吓了一跳,顿时叫了起来,但看着这个看着很温柔的男人,它却连挣扎的想法也不敢升起。 “好了,一路顺风,小家伙。”男人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的翅膀,似乎想到了什么,最后他松开了手,让它飞走了。 “……叽叽。”小鸟乘着微风离开了,陈墨也转身离开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复杂了起来。 既然感知也没有问题,那到底是为什么呢?陈墨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但他还是想不出答案。 也许是我太累了吧。他这么想着,然后走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他看向镜子中那个苍白的男人,打开了水龙头,听着水流的声音,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他的目光转向镜子中那个男人的领子,他看着那个男人轻轻的解开扣子,露出自己白色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 他看见一块黑色的源石结晶覆盖在那块锁骨的下方,他心念一动,那块结晶瞬间化成了黑雾,雾中隐约可见黑色的血肉在蠕动。 陈墨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他将头埋了下去,闭上眼睛,让水流在自己的发丝上流淌。 忽然,他变得很平静,内心宁静,就像是在悬崖上坐禅的高僧,脑海中空灵无比。 ——他听见种子破裂的声音。 ——门外 “环境不错。”carn坐在沙发上,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脸惬意。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白痴啊。”回想起刚才某个家伙奇怪的举动,她一脸古怪的转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哪怕是小孩子也知道,能让一个人完全放下戒备心的东西只有安全感。 就像猫一样,它们通常不会老老实实的躺在主人精心准备的小屋子里睡觉,哪怕主人为了搭小屋花了半天的时间也是一样。 它们只会躺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睡觉,比如说两脚兽暖和的被窝里,亦或者是他们的膝盖上,也有可能是房间的小角落等等。 对它们而言,唯一重要的就是安全,虽然很多时候那些愚蠢的人类想让它们挪窝,但它们依然坚信这里是安全的,虽然可能明天又换个地方睡去了。 那人对安全的定义又是什么样的呢? 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本质上都是根据你的想法,如果你认为这个地方是安全的,那么你就能很安心的待在这个地方。 如果你认为这里是安全的,那么哪怕你身处遍布恶兽的荒野也能安然的沉睡,如果你认为这里是不安全的,那么哪怕你躲在世上最安全的避难所里也会夜夜失眠。 所谓的安全感,其实跟环境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决定它的是身旁的人和自己的看法。 “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却还是猜不出答案吗?”carn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归根结底还是个孩子……”她耸了耸肩,然后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算了,看时间,这时候也该发现了。”她轻声低语,神色中带着戏谑。 “种子发芽了,你该上哪里去找养料呢?” …………… 【我们先出去买东西了,中午前回来。】 “……好简洁的留言。”看着手里的纸条,陈墨满脸黑线,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头发落了下来,洒在了桌子上。 他赶忙拿起毛巾,擦起了头发。 现在的他看上去有些潦草,还未吹干的湿发贴在脸上,像是水草一样,水珠时不时从脸上滴落,这时他才发现原本的短发不知不觉间也已经留到了齐肩。 “是这样吗……”他随手拿起一个头绳,挽起发丝,笨拙的绑起了头发,过程中多次不小心勒到了头皮。 “原来女孩子都这么麻烦的吗……”绑完头发后他感叹了一句。 “这个弱不禁风的货是谁?”看着镜子里那张阴柔白皙的脸庞,陈墨的嘴角一阵抽搐。 ——这分明就是个女孩子嘛! “你要是不爽的话可以把头发剪了。”carn的声音传来。 陈墨忽然愣住了,他皱了皱眉头,嘴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摇了摇头。 “……算了,留着吧。”他放下毛巾,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为什么?”carn挑了挑眉,她没想到对方还真打算留长发,她记得这个家伙并不喜欢这种很麻烦的发型。 “……没为什么。”他的声音很低沉。 “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另一个样子,仅此而已。”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明明沐浴在阳光里,却看着那么孤独。 第19章 缪尔赛思 ——罗德岛,干员食堂。 餐厅里,两位刚刚出完任务的干员正在聊天,近期罗德岛得在龙门停靠,补充物资和能源,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有着充足的时间休息。 “嘿,我有个问题,ace。”sut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 “你是想问silence去哪了?”ace满脸都是一副“早就猜到了你要问这个问题”的表情。 “对啊,他人跑哪去了?我找凯尔希问的时候她也不说,就是搁哪扯一堆听不懂的话。”sut摊了摊手,现在全舰都找不到那货的身影,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依稀还记得凯尔希当时说什么“万物的存在皆有意义,存在即是真理”之类的鬼话,弄得他一头雾水的来,一头雾水的去。 “话说你这三天都问了十几次这个问题了,你这么担心他?”ace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个家伙的命有多顽强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不死的究极生物的话那估计也就是这货了。 “担心个屁,就那小子的命硬程度,我们都死了他估计都活蹦乱跳的。”sut不屑的说道,早在巴别塔的时候他就看到过陈墨不知道多少次竖着走横着回来,医生们一开始还震惊于这货是怎么做到背上插着两把刀还能活下来的,到后来已经能面不改色的从这个昏厥的家伙身上一口气拔下来两斤重的箭头了。 那时他们都挺佩服这家伙的疯劲的,有人说只要有人敢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哪怕是已经断气了也能踢开棺材板给那个越界者脖子上来一刀。 他的底线也很简单,也就是他在乎的东西而已,比如说他的朋友,队员,还有殿下。 他们至今还记得他失去了所有队员和追随的殿下后,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把卡兹戴尔血洗了一遍,他甚至连那些待在幕后的位高权重的大臣也没放过。 他不接受谈判,不接受赎金,不在乎威胁,对他而言能熄灭怒火的只有带着铁腥味的血液。 当年连w那个炸弹狂都不得不承认,单论疯这一点陈墨才是巴别塔第一人。 最奇葩的是他人缘还好,整个组织里的人跟他的关系都不错,毕竟他要实力有实力,要性格有性格,不过也就是酒品差了点。 现在这家伙又失踪了,打着旅游的借口,没人能联系上他,看情况和当年那是如出一辙,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很确定这小子最近并没有遇到什么想杀的人的话,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做好等着他被抬回来的准备了。 “那你还操什么心,等他回来就行。”ace拿起杯子灌了一口啤酒。 “不不不……我真感觉哪里不对。”sut摇了摇头,最近几天logos那个骚包也回来了,但奇怪的是那家伙最近也是一副冷面如霜的表情,一跟他提silence他就变脸。 “想走的人没必要挽留,那是他自己的事。”那个女妖这样说道,冷淡的神色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并且阿斯卡纶她好像也知道一些内情,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总是会刻意的去回避,支开话题,还说什么“他又不是这样一次两次了,别管他”的话。 这他妈的不就等于把“我们打算瞒着你俩这件事”刻在脸上了吗?! “我真……”sut叹了口气,他是真被气到了,那小子不说也就算了,你们几个又是怎么回事啊?!合着就瞒我们两个倒霉蛋是吧?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再说我们现在也找不到他。”ace说道。 “……也是。” 可他还是觉得很奇怪,一种莫名的割裂感出现在他的心里。 就像是看着手里的风筝被狂风卷走,那种无能为力的分别。 …………… ——哥伦比亚,一处酒吧。 酒吧的柜台上摆着许多调酒用的器具,一个黑衣的长发男人此时正在摆弄着这些器具,看上去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原本热闹的酒吧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室内寂静的就像是破碎的废墟一样,只有一些玻璃和铁器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忽然,他抬起了头,看向身后。 “缪尔赛思?你迟到了。”他指了指身后的钟表,脸色平静。 “哎呀,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敏锐呀,陈先生。”来者现出了身形,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左右,琥珀色的瞳孔配合俏皮的笑容让她有了一种青春的魅力,亚麻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际。 “……精灵的魅力对我是没用的,你不会忘了吧?”陈墨嘴角一抽,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装嫩的女人的年龄有多恐怖,虽然不如凯尔希那个万年老妖,但也起码是三位数往上走。 “当然没忘啦!只不过是想再试试而已,这样说话多没意思……”缪尔赛思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很天真的样子。 “还有你的新发型不错哦!看上去很漂亮啊。”她的嘴角上扬,指了指对方那个干练的马尾。 “我来是为了说正事的……”陈墨的表情越发僵硬,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应对这种女人,她们总能把话题扯到天边去。 “知道知道,你不就是想验个血嘛,这事包在我身上。”缪尔赛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如果只是验血我找你干嘛?”陈墨满脸黑线,虽然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但他还必须交代完对方接下来事项。 “对哦,你找我一个生态科主任干什么?”缪尔赛思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问道。 “‘研究泰拉生物进化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你还记得生态科的研究方向吧?”陈墨叹了口气,虽然问莱茵生命的生态科主任这句话很奇怪,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很担忧这件事。 “当然,我可是生态科的主任……等等,这跟你的血有什么关系?”缪尔赛思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瞪大了眼睛。 “……别问,这个给你。”陈墨没说什么,只是把一支试管抛给了她。 “……你确定你给我的不是可乐?”缪尔赛思看着手里那管隐约冒着气泡的黑色液体,满脸的迷惑和震惊。 “再见……”陈墨起身,顺带拿起了一旁刚刚调好的酒。 “喂!你还没说我要怎么做呢!缪尔赛思如梦初醒,她赶忙问道。 “回头会说的。”陈墨没有停下脚步,他举起带着冰块的酒杯,一口饮下。 酒液顺着喉管留下,冰冷清爽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如坠冰窟 第20章 “苦难” 出门后,陈墨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和老朋友见面只花了他一个小时的时间,这还算上了他事先去找酒吧负责人商量包下酒吧的时间,别的不说缪尔赛思身为莱茵生命的生态科主任居然能这么快赶来也算是奇迹了。 当然他感觉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实在太闲了,一听到自己这个乐子产生器找她,正好想找点乐子所以才急匆匆的跑过来。 “如果让赛雷娅知道了我跟莱茵生命的关系还这么密切的话,她会怎么看我呢……”陈墨叹了口气,他忽然想起那位莱茵生命前保卫科主任所说的话。 “任何一个现在还留在莱茵生命的人都不值得信任。”白发的瓦伊凡沉声说道。 陈墨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因为他并不是很了解莱茵生命的那些秘辛,只不过是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些搞生物实验的人估计没几个好东西,不过后来他明白了,或者说,他早就明白了。 真可笑,明明自己的生命那么短暂,却还会时常遗忘,连那么一点点的东西都记不住,还活得遍体鳞伤。 但谁又能说遗忘一定是件坏事呢?至少陈墨不这么认为。 记忆中不只有那些美好的部分,也有那些令人痛苦的部分,毕竟记忆源自你的人生,而非童话。 没人愿意回想起那些挣扎在梦魇中的寂寞和荒芜,咀嚼着这些记忆就像是吞下刀片一样,让人从内到外的疼痛。 就像他一样,哪怕记起了自己曾经被那些“科学家”们当作实验品的过去又能怎样呢?他们早就已经死了,所谓的复仇当初的那个自己也已经做了。 现在他又能做什么呢?难不成还能掘地三尺把那些早就化作黄沙的过往挖出来,再把他们焚烧一遍吗? 想想都觉得可笑是吧,跟个被欺负了却找不到发泄对象的小孩子一样,只能对着路边的野猫扔石子。 有人说,一个人在成长后一定要感谢曾经的岁月里自己遇到的苦难,因为是苦难磨砺了自己的意志,让自己得以成功,他们所谓的“吃亏是福”就是这样。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啊,苦难其实和成功没有关系。 一个人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自己的缘故,更何况难道会有人会因为痛苦而从坏人变成一个好人吗?按理来说来说都是反过来的才对。元宝小说 比如说他,如果没有曾经的那些破事的话,现在他应该已经在名牌大学修完了博士学位,在国家分配的体制内工作,享受着良好的待遇,也许会娶妻生子,现在已经拥有了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 而不是他妈的在这片荒野上摸爬滚打,跟个没有归处的野兽一样,靠着撕咬着敌人的血肉求生,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 原本温和善良的那个大学生在面临了所谓的苦难之后变成了现在的这个精神分裂加躁郁症的疯子,这就是苦难带给他的“收获”。 人之所以在苦难中磨砺自己的意志是因为他们无路可走,只能咬着牙挺过这一关,不然就会失去一切。 梅花香是因为梅花本来就是芬芳的,跟所谓的“苦寒”没有任何关系一样,良好的品性和成功也跟所谓的苦难没有任何意义,那是一个人从内心深处生长出来的力量。 苦难就是苦难,没有被歌颂的意义。 恍惚中,陈墨低头看了眼时间,发觉已经快到点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摒弃了脑海里的所有杂念后,他拿起了手机,给陈发了个信息。 【silence:我马上到】 ——几秒后,几条消息弹出。 【陈女士:你最好是】 【陈女士:对了,别去酒店了,难不成你午饭还在那吃?】 【陈女士:去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家,定位一会儿发你】 【陈女士:(位置分享)】 一脸懵逼且卑微的陈墨在看到这一段话后用了三秒钟思考了自己该怎么回复,于是自认为完美的他在编辑完信息后按下了发送键。 【silence:好的我马上到】 ——几分钟后 “你刚才喝酒了?”坐在餐桌前的陈耸了耸鼻翼,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额,没喝多少。”陈墨虎躯一震,然后赶紧端起杯中的可乐喝了两口,打算把刚才嘴里那股威士忌的气味冲淡一些。 “哦?”陈挑了挑眉,一脸的怀疑,但眼见对方脸上没有什么可疑的红晕倒也没说什么,最后还是拿起了餐叉。 “去个酒吧喝酒也不老实说……”她暗暗的想到,给一旁脸上缠着绷带的小女孩使了个眼色,对方看了陈墨一眼,最后点了点头,表示对方所言为实。 这就是两个女性之间的默契,她已经跟浮清商量好了一旦对方行踪出现异常就通知她,那样只要通过对比地图她就可以知道这家伙又瞒着她去哪鬼混了。 要不然整天这里那里的瞎跑,仇家还那么多,指不定哪天又出事了,到时候轻则卧床养伤,重则……呵呵。 所以必须把这个男人好好看住,最好是让他改掉到处瞎跑的坏毛病。 可是该怎么让他老实听话呢?她总不能拿个圈子给他套住吧,虽然听着很有意思的样子,但好歹他也算是自己的前辈,这样做有点太无礼了。 “该怎么改呢?要不……”陈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虽然有点……过分。 “………?”低头干饭的陈墨忽然感到一阵恶寒,打了个冷颤后他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后疑惑的看了眼陈。 “乖,好好吃饭。”陈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淡笑,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但讲道理这对陈墨而言就是最大的异样。 “那个……我没犯错吧。”他打算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他可不想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犯错啊,怎么了?”陈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安抚受害者情绪。 “……那没事了。”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但陈墨还是解除了警备状态,反正他只要不被当场抓包就不会有事,那么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这么想着,这个男人的脸上莫名浮现出了不屑的表情,搭配那微微下垂的眼角看上去一副很倔强的样子。 希望等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还是这个表情。 第21章 监狱风云 吃完饭后,又是一如既往的的逛街,跟在陈警官的身后刷卡,拎包三件套,经过这几天的磨练,陈墨已经对这三件事相当熟练了,看上去就像一个专业的工具人一样。 “走,去下一家。”陈一脸阳光开朗的笑容,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然后迈着快步走向下一家店。 然后有一个已经快被大包小包给淹死的倒霉蛋看着她那意犹未尽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只能偷偷用黑雾在底下延伸出来托住那些他已经快要托不住的盒子,然后迈开步子追上去。 “……为什么每天都能买这么多东西啊……”陈墨把脸藏在盒子后面,暗自嘀咕了一句,他就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些女人总能买这么多东西。 洗发水,沐浴露,护手霜,洗面奶,口红,一堆衣服,还有鞋子和化妆品…… 明明平时也用不到这么多啊?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啊!关键还时不时问自己哪个好,他一个糙老爷们哪里知道啊?他以前最多也就喷个男士香水,这一世由于当佣兵的缘故他甚至都能忍受一个月甚至两个月都不洗澡了,居然还问他这种问题,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那隐隐约约的杀气,这分明是想要他的命吧?!一定是吧! 忽然,正在内心里疯狂吐槽的他看到了什么东西,然后脚步忽然一滞,手上的包裹也差一点掉了下来,还好他反应了过来,赶忙控制黑雾把它们都接住了。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陈发觉了他的异常,于是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 “没事。”陈墨按捺住自己躁动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扛着包跟了上来,脚步依然平稳。 如果不出他的意料的话,这次的任务可能是他遇到的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自己想办法吧,小家伙……”carn暗搓搓的笑道,她已经迫不及待看一场好戏了。 伴随着陈墨一步步远去,她看着眼前蓝色的任务面板,被阴影遮掩的脸上忍不住笑意。 在她身后的阴影里,隐约有一个穿着和她一样的白色服装的身影,虽然面容模糊,但依然能辨别出来那是一个黑发的男人。 他看着一脸笑意的carn,摇了摇头,最后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开了面板,看着自己刚刚修改了的那些内容,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就当是替她给你的补偿了吧。” 【任务:监狱风云】 【任务介绍:曼斯菲尔德监狱是一座神奇的移动监狱,里边关押着不少哥伦比亚的罪犯,平时停留在荒野上,每隔几个月才会停靠在周边都市里补充物资。现在,安东尼西蒙先生,也就是“山”先生正处于一场越狱和暗杀行动的中心,参与这场争斗的人纷杂无比,而你,也将会是其中之一】 【任务要求:直接导致安东尼西蒙先生的死亡或存活,越狱成功亦或是失败。】 【任务奖励:源石锁定剂x1】 【特殊奖励:根据任务完成情况判定】 (为了自己的小命和美好的未来,努力奋斗吧!小伙子!) …………… 一阵激动过后陈墨忽然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貌似有个最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回到旅店后他默不作声的把下午买的东西给收拾好了,然后一脸残念的躺在沙发上思考人生,如墨的发丝凌乱的散落在扶手上,看上去活脱脱一团失去了梦想的海草。 然后自然的吸引到了某位正在看手机的女士的注意,她放下手机一脸疑惑的看向这坨海草。 “我说,你如果很累可以直接说的,你这样搞的跟我把你……”陈忽然顿了一下,暗自庆幸自己还好没把刚才自己联想到的那几个字给说出来。 陈墨一听这话当即就从沙发上翻了起来,但正当他想说出真相的时候,他又忽然又愣住了。 他那个所谓的系统又没法给别人看,真要直接说出来他怕是会被陈当场一拳击倒,扭送去精神病院。 然后在这短暂的几秒里,他的大脑里浮现出了从史前生命的形成到人类文明的建立的画面,他的cpu在高速的运转。 ——然后他开口了,一脸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要出去拿药。” “………?”陈看着他。 “………?”他看着陈。 两人面面相觑,好像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些什么东西一样。 “什么药?”沉思片刻后,陈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治病用的药。”陈墨老实回答,他感觉最近几天她的脾气不太对,如果自己再撒谎的话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你的病?”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他不是器官衰竭吗?这真的是能治的吗? “对。”很简略的回答。 “药在哪?”短暂的震惊过后陈警官很快冷静了下来,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她必须保证陈墨能顺利取到这份药。 “曼斯菲尔德监狱。”陈墨一脸的理所当然,其实这话也没错,但是听着实在是有点……离谱。 “……你去监狱里拿药?”陈的脸上满是黑线,她有点怀疑眼前这家伙是想找个理由出去鬼混。 “咳咳,那个,监狱里有莱茵生命的人,你懂了吧。”陈墨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他好歹也是被科普过一点剧情的,他的好兄弟当时拉着他看杰斯顿被暴打的画面,然后他看见了cg里一个穿着狱警服的白发瓦伊凡,他当时还觉得这位女士挺帅的,现在想想还真是巧啊。 “……你确定药在他们手里?”陈有些疑惑,她还是得确认一下事情的情况,不然到时候白忙活一场这家伙又得沮丧半天。 “放心好了,我的情报网覆盖整片大地。”陈墨扬起头,满脸的自信,别的不说单就情报收集这一点,他一个人可以抵得上一个国家。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陈点了点头,然后拎起了一旁的赤霄,开始收拾装备。 “蛤?”陈墨愣住了,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那家监狱只要给钱就能进去,这点我还是知道的。”陈披上了黑色的外套,回头撇了一眼他。 “别小看了别人啊,陈墨。”她把剑绑好,然后认真的说道。 “总是一个人去干危险的事情,哪天万一死了可是没人会给你收尸的。”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至少这次,我也想要帮上你的忙。” 第22章 曼斯菲尔德监狱 “移动城市,建造在可移动设备上的城市。为了应对天灾,大地上的人类采取了让城市进行迁徙的办法。源石工业的不断发展使得这一构想成为了现实。” 作为所有国家初等学院的必修课本内容,外加上铺天盖地的宣传和那些实物,想必您一定对这段文字耳熟能详。 以源石作为能源,在天灾报警系统的辅助下,移动城市带领着无数人类躲过了无数天灾的袭击,得以将文明的存在延续下去。 我们不得不承认,移动城市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仅仅只是它能够躲避不可抵挡的天灾这一点就使得它们的存在宛如诺亚方舟一样伟大。 虽然绝大多数的移动城市都不允许感染者进入,但这跟“移动城市”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一个载具怎么可能会在乎自己的乘客是谁呢? 真正主宰一切的人是那个握着方向盘的“司机”。 有些人站的位置太高,看到的东西太多,于是便忘记了有些事物被创造出来真正的意义。 他们禁止感染者进入城市,理由只是所谓的为了维护所谓的“其他人的安全”,关键很多人还深信不疑,可悲的是这其中还有很多人是感染者。 如果连那些受害者都觉得自己的遭遇是理所应当的话,那么哪怕是传说中那些天命的英雄凭空降临在这片大地上,也拯救不了他们。 当然,几乎完全不限制感染者进入的移动城市也是有的,并且还挺有名的。 在这座移动城市,普通人和感染者的待遇是相同的,除了必要的分区住宿外,他们之间便没有了别的不同。 从饮食,住宿,劳动,他人对你的看法等等,无论是谁都可以得到同样的待遇,真可谓是“平等”,“公正”且“法治”的完美环境。 没有偏颇,没有偏见,只有平等的对待,这样不可思议的奇迹居然会在感染者身上出现,真是让人惊奇。 大家都一样,无论你是不是感染者,种族在这里的人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我的天哪!这个地方是天堂吗?”之前有个人听到这段话后这样说道,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脸上那副震惊的表情。 但说实话如果你在见过这里后还真的把这里当天堂的话……我可能就要好奇你以前过的有多惨了。 说到这里,想必已经有人猜到这座“移动城市”的真正名字了吧? ——它叫曼斯菲尔德 你也可以叫它,曼斯菲尔德移动监狱。 …………… 监狱的车间里,一群穿着橙色囚服的感染者堆在了一起,此时他们正在围观着一场监狱中常有的“决斗”。 “对二!”其中的一个黑发男人狠狠把牌摔在机床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巨响。 “哈哈,我只剩一张牌啦,各位?”他转动着手里的扑克,纸牌在他的指间翻动,那张过分白皙的脸上带着邪魅的微笑,那副神态看上去已经是势在必得。 作为“农民”的另外两名囚犯互相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是满脸不爽的样子,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把一手憋在手里的散牌摔在机子上,然后老实的拿起一张纸条贴到自己的脸上。 “(粗口)真晦气,又输了,陈墨你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一个满脸贴着纸条的囚犯一脸不爽的问道。 “哈哈,我靠的是脑子,运气这种东西怎么能靠得住呢?”陈墨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笑着说道。 然后实际上心里暗暗的吐槽这些人特么拿牌居然水平着拿这不就是送上门让他看吗。 ——我可不是故意的啊(斜眼偷瞄) 毕竟只要得知了对手手里有什么牌的话,那么哪怕是个没怎么打过牌的新手也可以轻松赢下这种简单的游戏。 当然前提是建立在你运气还算正常,不至于拿到的牌基本都是散牌的情况下。 (某个打牌全是烂牌的作者在悲鸣,然后被舍友们拖走了) “不过真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有意思,看上去一副小白脸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这么上道。”另一个囚犯点了点头说道,他现在看这小子越来越顺眼了。 “喂,那边的,休息时间结束了,该干活了!”不远处,一个全副武装,手拿镇暴棍和大盾的狱警朝着他们大声喊道。 “是是是,一个狱警神气什么……”围在一堆的囚犯们顿时散开,都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其中那个脸上贴着一堆纸条的囚犯揭下那些纸条不屑的说道。 “你说什么?”那个狱警把目光投向了这里,然后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镇暴棍说道,表情“和善”。 “他说他要上厕所!”陈墨眼见情况不对赶忙出声说道,那一脸的真诚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所说的话。 “给我憋着!”狱警倒也没说什么,一会儿他还得欣赏一场好戏呢,于是他大声吼了一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狱警走后,房间内的囚犯们却并没有开始工作,反而都开始各种扭脖子甩手臂,就好像健身前的热身运动一样。 还有几个甚至从裤子里掏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袜锤,牙刷柄之类的东西。 陈墨也离开了自己的工位,一脸饶有兴致的靠在墙壁上看着这一幕,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场“好戏”。 “刚才谢谢你啊兄弟。”刚才那个嘀咕狱警的囚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虽然这不算什么大事,但有人帮自己解围自己也不能什么也不表示一下。 “唉哥们咱都是感染者,讲两句话不算什么。”陈墨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然后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 “就当是补偿你输我那几把的惩罚算了。”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那个囚犯大声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唉我说,一会是要打群架是吧?”陈墨看了看不远处逐渐朝着这里走过来的a区囚犯,脸上露出了不明觉厉的微笑。 在曼斯菲尔德监狱,有着abc三个监狱区,其中a区关押非感染者,b区关押感染者,而c区关押的人都是些被“犯法”的人,他们和其他两区隔离开来,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基本上除了没法出监狱以外跟正常人都生活没啥两样,虽然ab区的人基本都不知道这事。 由于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一直存在着矛盾,所以ab区的囚犯会时不时的大打出手,就像现在这样,尽管在这所监狱里感染者的待遇和普通人都是一样的。 ——都平等的不被当人看。 蛤?你问我这些狱警难道不管吗? 呵呵,曼斯菲尔德监狱身为一座常年停驻在荒野上的监狱,每隔几个月才靠近移动城市补充物资,这导致了这里的狱警们异常缺乏娱乐,毕竟待在这鬼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可是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于是这些狱警们便想出了一个别样的娱乐方式,那就是看这群囚犯打架。 所以每当这些囚犯们打群架的时候,他们通常会去找个好位置坐下看戏,顺带打赌这次是哪边的囚犯赢。 赢的那一边囚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伙食会好一些,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对胜者的奖励。 所以综上所述现在形成了一个很诡异的场景——混乱的车间里一群穿着黄色囚服的b区囚犯穿着和灰色囚服的a区囚犯互相僵持着,就像一个黄桃味冰淇淋和一个芝麻味冰淇淋放在了一起那样,仿佛下一刻两个冰淇淋就要撞击在一起形成一坨不明的黄灰混合物。元宝小说 当然旁边还有一坨巧克力冰淇淋在观看着这一幕。 ——总感觉气氛很诡异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喊了一句“为了部落!”,然后这两坨冰淇淋就撞在了一起,而巧克力冰淇淋们都在认真的观看着这一幕。 而就在同时,一个穿着黄色囚服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中,分明就是那个挑起群架的混蛋。 他要去办正事了。 第23章计划 在自己熟练的潜行技巧下,陈墨一路上成功避开了那些狱警和监控的视野,顺利的赶到了预定的地点。 空旷的走廊尽头,陈墨的身影在那里出现,但他收敛起了刚才那副地痞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带着浅浅微笑的脸庞。 走廊的另一头,一位身穿狱警服饰的蓝发女子看了过来,眼神示意对方赶紧过来。 “东西搞到了吗?”为了保险陈墨感知了一下发现四周,发现并没有人之后便放松的朝着对方问道。 对方并没说什么,只是白了他一眼后便将一份地形图和狱警的排班表递给了他。 “ok!谢了,‘狱警’女士。”接过这些东西后陈墨便翻开了纸页,迅速的记忆着纸上的内容,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说,你真的确定这里有你要的东西吗?”陈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莫名感到有些荒谬,联想到刚才那些囚犯大打出手的混乱画面,她忽然有些怀疑对方拿药的说法是不是骗她的。 “有,并且我可以保证这药有用。”陈墨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中的材料翻到下一页,继续记忆着。 “你不是有人脉吗?干嘛不让他们把人给捞出来,或者说你去找他拿个药就走不行吗?”陈有些疑惑,她总感觉对方有什么东西瞒着她。 “………”陈墨听到这番话后有些蛋疼,这几种办法确实可以,但那样就不符合任务条件中的越狱那一栏了。 于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出口解释。 “额……那个,首先,我虽然有人脉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随便把一个重刑犯捞出来,还是在一座由官方看管的试点型监狱里。” “其次,药并不在那个人的身上,而是在另一个人那里,药是带人越狱出来的报酬。”陈墨想了想用另一种说法解释道,毕竟有些东西就算他真的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虽然这样说好像也没人信。 “………”一旁倾听着的陈无言的注视着他,明摆着脸上写着四个大字。 ——你当我傻?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家伙眨巴着的大眼睛和真诚的表情,她也只是暗自叹了口气,打算侧面敲打一下这个家伙。 她说:“问你个问题。” “……嗯?”陈墨眉毛抬起,忽然感觉背后一凉,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同时的,他感觉到一股明显是针对自己的诡异的杀气,毋庸置疑是从眼前这位平静微笑的女士身上散发出来的。 ——发生甚么事了(迷惑)jpg 如果他现在是在某些奇怪的振刀游戏里的话,他的头上大概已经浮现了一个红色的“危”字,然后接下来的结果就是被一刀砍掉半条血,然后屏幕一黑,浮出一个大大的“寄”字。 察觉到事情开始朝着不好方向发展后的他默默合上了材料,微不可察的吞了一口唾沫,悄悄瞥了陈一眼,随时准备开溜。 而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陈看着这一幕不禁有点想笑,但是毕竟是受过训练的专业警察,她还是忍住了。 她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道。 “你其实每年都有回龙门吧?” ——死寂 话音刚刚落下,陈墨的背后便渗出了冷汗,他终于意识到这次他面临的的确是关乎自己生死的抉择,一着不慎就有可能被乱刀砍死。 否认肯定不行,就凭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来看,他万分确信对方已经有了决定性的证据,现在只是在根据自己到底是“自首”还是“拒捕”来安排自己而已。 然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这好像是个三选三的选择题。 ——他好像没得选。 于是他只能艰难的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然后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陈无声的注视着他,表情变得有些玩味,她就喜欢看这家伙吃瘪的样子,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一对比,她居然莫名的有了一种胜利感。 “哦?原来你真的回来过啊……”她意味深长的说道,看到这副表情,陈墨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合着我白给了? 他堂堂一个前近卫局特别督察组组长兼佣兵之王,居然被一个人随便两句话就诈出情报来了? “完了……”绝望的他满脸呆滞的表情,生无可念,发自内心的感受到自己是个垃圾和废物,然后无力的趴在地上开始流泪,准备受死。 而不知道这家伙心路历程的陈狱警看着对方这一副心灰若死的样子一脸懵逼。 “怎么说两句话就开摆了?” 妈蛋她要的不是一条任人宰割的咸鱼好不好,她要的是诚恳的道歉和保证啊喂! “咳咳,其实是阿文跟我讲的……还有快点起来!地上那么脏你是要用自己拖地吗?!”陈有些无奈,只能说出真相,然后抓住这个家伙的手臂试图把他拉起来。 “……蛤?”听到那个名字的陈墨一脸懵逼,然后在确认自己的听力系统还健在后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那个小孩子的轮廓。 他立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表情扭曲,深刻的感受到了当年亚瑟王被背刺的痛苦,莫名的有了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怪不得,他记得自己明明躲过了所有监控和眼线,回来也只待个三两天,还都是藏在孤儿院那个偏房里,按理来说除了林舸瑞先生应该没人知道自己回来了才…… “不对啊?那阿文是怎么知道的?”他忽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猜猜你那天出去买夜宵的时候是谁不小心把你窗户给打破了?”陈憋着笑说道。 “我……(龙门粗口)的原来是他啊?可这跟我被发现了有什么关系?”陈墨瞪大了眼睛,但忽然又反应过来自己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没看见阿文。 陈看着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右手,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说道。 “你回来的时机太巧了,他没得跑,只能在你衣柜里躲着……” “我………”陈墨险些倒地不起,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当时居然敢这么麻痹大意,要是藏在那里的是个他以前的仇家他现在估计坟头草都已经三米高了。 但谁能想到有人会藏在一个还没一米高塞满他内衣的柜子里啊!还是半夜,话说真要有人这么恨他的话他倒也认了。 “噗……”看着陈墨一脸震撼和悔恨的表情,陈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好了,那边应该也快结束了,你赶紧回去。”听着远处那个叫做巴顿的狱警队长隐隐约约的声音,她摆了摆手,示意陈墨回去。 “………好。”陈墨脸色僵硬,把资料递回去后打算转身离开,他不想再搁这丢脸了。 “陈墨。”陈忽然说道。 “……怎么了?”陈墨转头。 “我觉得……我们应该坦诚一些,不是吗?”陈平静的注视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的好像可以穿透他的灵魂。 ——陈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不会知道了吧?”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因为这不可能。 “……好的,晖洁。”他无奈的说道,感觉压力山大。 “再见。”扔下这句话后,陈墨快步逃离了这里。 “………”陈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后转身离开。 最后,空荡的走廊里唯余一声叹息。 ……………… 一些牢骚 看完水月肉鸽第四结局之后,有人麻了。 淦啊!阿戈尔我艹你全家啊!我的大纲啊!我踏马想了那么久的剧情啊! 第24章 新整合 ——荒野 这片大地依然空旷而寂静,唯有一轮单调的日轮一如既往的挂在同样单调的天空上,遥远的天边偶尔会传来几声羽兽的鸣叫声,随后在望不见尽头的天边消散。 遥远的地方,有几条漆黑的长烟顺着荒野的气流逐渐飘向天际,那是人在荒野上的气息。 虽然这里的生活单调的可怕,但这对四处漂泊无以为家的流浪者来说,已经足够了。 “家”这种东西,对他们而言太过奢侈,在走兽和土匪面前,安定的生活对这些人来说就像往常吸入肺腑的那些带着尘灰的空气一样,看不见,也握不住。 知名的荒野暴力组织锈锤,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诞生的,他们游离在荒野之上,远离着移动城市,反对文明,将生存视作一场无尽的战争,并无休止的进行着。 他们有时会莫名的攻击那些关押感染者的矿场,将那些矿场的负责人和抓到的军官大卸八块,最后却放掉那些被关押的感染者。 有时他们又会抢劫村庄,掠夺那些普通人的财产和物资,最后挥舞着粗陋的武器扬长而去。 也许他们的生存方式在很多人眼里是错的,但这些无关痛痒的质疑和指责无法改变他们的行为和想法。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条法则无论在这片大地的哪个角落都适用。 不过今天这里似乎多出来了一批新面孔。 …………… 并不宽阔的营帐中,一道白色的倩影端坐在正中央,面前是一张宽大的木桌,上面有着几堆写着各种条文的纸张,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处理。 其中有一堆纸叠的相当高,几乎已经超过了白发卡特斯的头顶,而另一堆纸虽然也不薄,但跟旁边的比起来还是显得有点单薄。 “人员审查……补充物资……”霜星翻动着纸页,脑海里如同一团乱麻一样,她已经连续处理了六个小时单调的公务了,现在的她感觉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疯掉。 忽然,有人掀开帘子走入了营帐,见来者是一位雪怪小队的成员,霜星本想松口气,但看到他手里的那一叠东西时,她的面色顿时变得僵硬了起来。 “……额,怎么了,大姊?”雪怪感觉到气氛不对,轻咳了一声问道。 “……没事,东西放这吧。”霜星微微低下头,略显艰难的露出一个平静的表情,试图保持住自己的那一丝威严。 但身上却莫名的散发出了一股怨气,站在几米外都能感觉到。 “是……”雪怪咽了口唾沫,轻轻的将那一叠需要批复的文件放到桌上,然后收敛了自己的脚步,轻柔的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人一走,霜星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笔,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她看着帐顶的挂灯,忽然开始怀念曾经在雪原上只需要战斗的生活。 不用去处理一堆麻烦而无聊的文件,也不用绞尽脑汁去筹划接下来整个组织新加入的成员的审核,还有筹集后方物资的补给,只需要战斗和前进和保护就够了。 可那样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她是整合运动的新领袖,需要思考这个庞大的组织接下来该如何前行。 ——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啊?(仰头45度角) 哦好像是因为有个王八蛋把塔露拉给打晕拐到龙门去了…… 关键现在那个家伙好像还去度假了,就连罗德岛也找不到他,她现在连骂那个混蛋的机会都没有。 ——还真有人无论在哪都呆不安分的吗? 想到这里,霜星感到一阵头疼,一股邪火在她的心头蔓延,弄得她现在很想找个人打他一顿。 不自觉的,冰凌在她的手掌中浮现,她无聊的摆弄着自己的法术,试图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帘子再度被掀起。 霜星心里一惊,五指合拢让法术在掌心消散,销毁了自己摸鱼的证据,但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进来时,她又放松了下来。 “老顽固?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爱国者依旧穿着那一身年久失修的盔甲,那是他曾经身为一名军人时的证明,也是他过往荣耀的写照。 虽然他的祖国已经不再是过去时的样子,但他依然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以“爱国者”的名义。 “公务,很多?”爱国者看到了桌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 “……没错。”霜星的脸庞抽搐了一下,一想到自己还得花上不知道多少时间才能处理完这些东西她就感到头大。 “可以的话,让别人,来协助你。”爱国者说。 “……我也想,可现在身为领袖总不能天天当个甩手掌柜。”霜星叹了口气,虽然不想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但她也得去学着做,克服自己,这是所谓的成年人必须做到的东西。 不过现在的整合运动也算是步入正轨了,在协商下她们已经和罗德岛签订了合作条约,大多数成员现在都能得到用以抑制矿石病病情的药物,虽然都是效果较为逊色的药物,但总比没有好。 更何况更好的那一批她们也用不起,哪怕是在罗德岛已经打折的情况下也一样。 毕竟也只是合作而已,不可能真的跟你的后勤一样面面俱到,更何况人家是制药公司也不代表着就有无限的药物储备可以随意挥霍。 归根结底一段合作关系应该是互利的,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倾注的话终归不会长久,这点放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适用。 “……记得,休息。”爱国者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出了这句关心的话。 “不会有事的,我觉得你更需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霜星看了眼对方,她早已知道对方那被铠甲覆盖的躯体已经被源石深度侵蚀,他能活到现在可以说绝大多数是归功于那古老的血统。 “温迪戈,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爱国者说。 “……算了,反正我说的话你也不会怎么认同。”霜星摆了摆手,她就知道这个老顽固会是这样,也没必要争吵,反正她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她低下头,继续面对那些让她感到麻烦的文书,继续屡行自己的职责。 爱国者并未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掀开了帘子离去,很难想象为什么那么高大的身躯却能不发出一点声响的离开。 荒野上,太阳依然散发光芒。 第25章 思绪 帐外,爱国者缓缓离去,宽大的鞋面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刻的印迹,它们连成一条,通向了大队驻扎地所在的位置。 其实爱国者来到这里并不只是为了看望霜星,他本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跟她说的。 但看到这位新晋的领袖这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后,他终究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先放一放。 毕竟现在也想不出办法,说出来的话也只是徒增焦虑,更何况这件事关乎一些常人不该接触的东西。 因为他会直接威胁到这片大陆的所有生灵。 ——但这一切本不会发生。 只是因为那些偏执的科学家,只是因为他们近乎扭曲的欲望,一个足以匹敌天灾的东西就被创造了出来,以最残忍的方式,以最彻底的改造塑造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灾难”。 哪怕他们只是怀有一丝良知,也不至于导致如此惨痛的下场。 或许他们一开始并不想做到这个地步,也许他们的想法和这并不相符,但被黄沙埋去的过往已经无从考究,也不会有人为他们辩解。 当一个人在一条道路上走的过深的时候,往往就会忘记原本走上道路时的初衷和信念,误入歧途。 那些探索者固然是值得尊敬的,他们在黑暗中披荆斩棘,开辟出无数条让后人前进的道路,但总会有人不自量力的涉足那些不可寻索的区域。 科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但阶梯也是要一步步走的,步子迈太大就会失去平衡,从阶梯上坠落。 智慧的确是人类最珍贵的财宝之一,但前提是具有良知和底线,否则必然酿成恶果。 但哪怕已经发生过那么多活生生的惨痛例子,人们也不会在乎,最多也就是在听闻时感叹一下,随后继续手里的工作。 “……真是,愚蠢。”爱国者叹了口气,这样的形容已经足够贴切。 凯尔希私自告诉他的这些的东西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理解明白,而得知这样的消息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简单。 “尽力寻找那个家伙,观察他的状态是否稳定并通知她。”这是那位勋爵的原话。 爱国者答应了,几乎没有犹豫。 因为这事关这片大地,也事关他的祖国和那些重要的人。 他想为感染者抗争,得到他们应有的权益,但如果连这片大地都不存在了,那么一切也都没有意义了。 不过就在他怀着严肃和慎重的态度准备策划搜查计划的时候,那位勋爵却告诉他已经找到了陈墨的行踪。 不过好像跟他们脑海里设想的疯魔状态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毫无关联。 那个家伙确实离开了罗德岛,也确实在度假,并且按照他和那两位旅伴的关系来看到话…… ——这是什么亲子出游节目吗? 凯尔希:“?” 爱国者:“?” 阿斯卡纶:“?” 大家都很懵逼,但更奇葩的东西又来了,这次是真的震碎了他们的三观。 那个批,在哥伦比亚逛了几天之后,居然闲着没事找了个牢去蹲,还是自己掏钱去的,最抽象的是自己蹲监狱就算了,还喊上那位陈警官去当狱警,那个绿头发小姑娘被他安排在外,最近似乎是在准备什么奇怪的炸药和车辆。 ——这是什么监狱py吗? 并且,根据那个萨卡兹女刺客传来的情报来…… 那家伙好像还混的挺不错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如鱼得水了。 入狱第一天就和半个监区的囚犯混熟了关系,用一手精湛的牌技和强大的力量降伏了那些打牌只会愣炸拆牌的狱友,并且也不知道他私底下干了什么,甚至连那些狱卒也对他礼让三分,隐隐有成为监狱中新一号大人物的趋势。 这一前一后整的连那些潜入进去的情报人员都看愣了,甚至险些也被这家伙给拉拢了。 后来收到消息的阿斯卡纶一脸黑线,但也只是捂着脸感叹了一句“果然这种人才无论放到哪里不会埋没在人群里。” 但想到这里爱国者的心情忽然又复杂了起来。 一个人究竟要有怎样的心灵才能在背负着如此凄惨的身世,经历了万般曲折的人生后还能够维持住一开始坚守的善意的呢? 在先后因逃荒失去了家人,战斗失去了朋友,以及追随的人之后,依然还能够秉持着那份起始的信念,怀揣着善意,并能够为其而死,这种人真的会威胁到这片大地吗? 但天灾之所以可怕也就在于它不可被逆转,面对它人类所能做的只有逃避,举国之力抵抗或许有用,但谁又能支付得起失败的代价? 这片大地没有后悔的机会,每次选择都会使之发生改变,有的会散播到整片大地,有的则局限于个体。 也许你只是在路边给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施舍了一点金钱,他就因此而得活,往后成为了大人物,让自己的名字传遍五湖四海。 而这些都源于你无意间的那个选择,但那天的你却一无所知,只是继续前进,再未见过这个有着一面之缘的人。 灾难也是同理,也许那些观察者只是一时疏忽,没有注意到屏幕上那些仪器一闪而过的警告,就酿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你不会造成危害?谁能保证?谁来承担后果? 你是善意的?难道以后也是吗? 所以并不是人心变坏了坏人才那么多,而是当好人的门槛真的太高了,高到很多人都翻不过去。 但正因如此,善意才在这片大地上显得弥足珍贵,不是吗? 而爱国者并未停留,只是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太阳。 绚丽的晚霞在天边浮现,像是天空的怀抱,挽留着逐渐落入大地的太阳,给世间展露白昼的终章。 ——要入夜了。 第26章 凯尔希 ——罗德岛 独立的办公室中,凯尔希正在办公,作为罗德岛最重要的高层之一,她几乎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排的满满当当,连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对她而言不存在加班,因为只要她想,二十四小时都是她的工作时间,通宵处理文本对她而言是常态。 而这都是她自愿的,不只是为了确保罗德岛的运转正常,也是为了这片大地上文明的存续。 但这具身体终归只是血肉之躯,精神上的疲劳依旧不可避免,不过她选择了通过外物来振奋自己,例如咖啡这种提神的饮品。 但由于她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她的身体已经对咖啡,茶这种东西彻底免疫了,后来迫于无奈只能专门调配了特殊的药剂来提神,还顺便配置了一批营养液。 对,她有时候连饭也不吃,就靠营养液来确保能量摄入,这些营养液的调配经过了严格的计算,可以在保持口感和便捷的情况下满足三餐的需求。 而凯尔希的这些行为都被阿斯卡纶看在眼里,那位刺杀技艺位列顶尖的萨卡兹每次都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不要这么拼命,要注意休息,但凯尔希往往也不听。 后来她想要不直接出手把凯尔希打晕绑到床上灌安眠药去算了,这样还更省事一点。 对此身为同事的陈墨给出了几项建议,比如说可以趁对方在凌晨的时间点工作的时候偷袭,因为这个时候人的警惕性通常较低,得手的概率也比较高。 并且这货还提醒了她一下最好击打对方的侧颈和后脑位置,力度一定要把控好,不然可能造成颅内出血和神经受损,甚至致人死亡。 然后他还推荐了几个风险更低的方案,诸如什么可以在饮水机和杯子里下药啊,往办公室里偷偷导入催眠的无色烟雾啊之类的,手段之丰富让见多识广的阿斯卡纶都有点心惊肉跳。 并且陈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还一本正经,就好像一个在跟学生传授课本上知识的老师一样,讲到兴起时还回身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几个装着诡异物质的容器出来跟她讲述作用。 “这个只要接触人体口腔就会使人陷入中度昏迷,昏迷时间因人而异在九小时到十二小时之间徘徊,期间昏迷者对强刺激反应减弱,反射减弱,生命体征会发生一定改变。”陈墨面不改色指着瓶中的淡灰色液体说出了它的作用。 “但这个会对大脑产生不可逆的损伤,所以我通常用于绑架目标换取赎金时使用,偶尔用于保护某些特殊目标时让其‘安分’一点。”他摸了摸下巴,然后莞尔一笑,看上去有点腼腆的样子,搭配那张毫无进攻性的脸庞宛如一个清纯的邻居大男孩。 ——虽然说的话并不像一个邻家男孩能说出来的话。 在看到阿斯卡纶的脸色随着自己的描述变得越来越难看之后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储藏”还不够好,要不是她及时拦住的话估计会有什么凯尔希看了都摇头的东西被他拿出来。 当然最后这些话终归也只是停留在了纸面上,并未付诸实现,后来陈墨还有点失望来着。 言归正传,我们说回现在的凯尔希。 此时的她正注视着眼前屏幕上那些前阵子她派出去的sweep成员传来的有关陈墨行踪和表现的信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碧绿的眼眸平静如水。 其中有着关于逛街,吃饭,睡觉这些日常生活的内容,内容相当详细,甚至连他用的洗发水的剂量都被记了下来,但这些很正常的举动她并未看出有什么问题。 变动从那天他和从前队员玛瑟尔的家人碰面开始。 从那以后,陈墨的行踪就发生了变化,明面上来看并无任何问题,依旧是逛街,吃饭,睡觉,但这骗不过sweep的成员。 根据报告显示,他在一日的早上忽然从酒店中消失,通过不明手段留下了一个逼真的假身,大约一小时后和龙门的陈以及自己的学生出现在一家餐厅中,期间行踪无从得知,但有一位sweep发现当日莱茵生命生态科的主任缪尔赛思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城中并消失了一段时间,和陈墨消失的时间吻合,且根据某位总喜欢去一家酒馆喝酒的调查员所言,他在晨起时发现了缪尔赛思进入了那间当天因不明原因歇业的酒馆。 后来一路查询,在询问酒馆老板时并未得到正面回复,但鉴于他账户上莫名多出的一笔巨款以及一个杯具中残留的液体dna比对来看,当天和缪尔赛思会面的人正是陈墨。 至于他们会面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点就无从得知了。 毕竟sweep也不是万能的。 “跟莱茵生命扯上关系了吗……”凯尔希揉了揉额头,感到有些头疼,她清楚这个企业里的主任多少都带点……毛病? 不过这个叫缪尔赛思的精灵是她觉得那些主任里为数不多观感比较良好的人,虽然年纪都三位数了,但她一个五位数的倒也没资格说这个。 但不可掩盖的是莱茵生命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组织,从前保卫科主任赛雷娅和研究员赫默经历的炎魔事件就可以看出来。 “……是想搞明白自己身上的秘密吗?”凯尔希皱了皱眉头,当年没有发现并阻止这项研究是她人生中不可多得的重大失误,但恶果已经酿成,她只能亲自下场去给那些王八蛋处理身后的事情。 将普通人改造成拥有人类意识和智慧的源石生命体,这种罪恶的造物本就不该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他们根本无法控制一个心怀仇恨的智慧体,这种东西一旦自我裂解融入天灾,那么全大陆都会笼罩在源石尘的阴影下,矿石病将会感染每一个生物。 不过这倒也是消除矿石病歧视的另一种方法——让大家都变成感染者就不会有歧视了。 毕竟都一样了还有什么好歧视的呢? 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凯尔希顿时感到万分棘手,但现在绝对不可轻举妄动。 毕竟目前来看,陈墨还未打算走到那一步,他人性中的善良还未泯灭,虽然看上去对生活不抱希望,但也没到要和世界同归于尽的地步。 如果她们真的暴力出手,以那个家伙的能力她们根本做不到一击致命,一旦把他逼到绝境,他未必不会鱼死网破。 所以他必须好好的活着,必须正常的死去,至少不能让他感到绝望。 想到这里,凯尔希忽然发现自己变了,换做以前她第一时间就会思考怎么除掉这片大地的威胁,无论付出多少,用什么手段都是一样。 但现在她居然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慎重的去审视他人的生命,哪怕他有可能威胁到这个世界。 ——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的呢? 她沉思着,一时忘记了其他。 排除了种种变量,在诸多记忆中寻找了自己的转变起始,寻找到那个影响了自己的人,她终于得出了答案。 ——特蕾西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第一次有了家人的概念,又是什么时候,她从那个冷血的宛如机械一样的自己,变成了一个会打着强化针连续72小时在手术台上工作只为挽回一条生命的医生的? 明明在她们两人相伴的170余年里,更多时候明明自己才是教授了特蕾西娅诸多学识的老师,她在初次接触渺远星空与远古大地后直视世间苦难后塑造了后来的特蕾西娅,但却反被那份热情反哺,被潜移默化的影响。 就好像她曾负着伤在漫天黑雪中读到特蕾西娅的来信时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笑一样。 而后的而后,从她得到那个储存着特蕾西娅遗言的录音后,她才明白了自己早已改变。 仿佛还在昨天,那位王的声音仍然在耳边萦绕着,像是温柔的拥抱。 “凯尔希,你的孤独我能感受到。你觉得,你没有同类对吧?我希望,罗德岛,这艘船能成为你的家。” 她从一个机械般受命运束缚之人第一次被触动,被赋予了“家”的概念。 于是,她在自己的简历上,那关于出身的那一栏,填上了“罗德岛”。 她选择了以继承特蕾西娅愿望的方式而过活,乃至以这种方式完成自己身上不受解脱的使命。 ——她现在,有了一个“家”。 想到这里,凯尔希看向了屏幕上那张苍白的面庞,回想起了他的经历,回想起了他的悲苦和顽强。 ——他也是,这个“家”的人。 凯尔希缓缓的握住了自己的手,眼神依然平静,像是闪烁翠色的宝石。 她承诺,她们终会驶向美好的彼岸。 第27章 自我认知 “阿嚏——!”在曼斯菲尔德监狱里,一位黑发的男子忽然打了个喷嚏,于是他身旁的几个囚犯都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嘿,陈墨,你小子是被谁骂了吧?”一个感染者囚犯嬉笑着说道,周围几个囚犯也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现在就在骂你,你为啥不也给我来一个?”陈墨翻了个白眼,然后竖了个中指说道。 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后,陈墨忽然感觉有点疑惑,明明自己这具身体都已经半源石化了怎么还会感冒呢?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暂且停止了源石技艺的使用,但已经半还原的躯体却不会逆转回来,别看现在的他外表上只是个感染稍微严重了一些的感染者,但实际上绝大部分的内脏都已经快变成跟天然源石一样的东西了。 虽然这样也有好处,毕竟他本来就被改造成了一块不存在生病概念的人形源石,现在变回去一半,身体的机能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比如说他现在其实不用吃饭,因为他的能量来源就是自己身上的源石,当然他也可以通过直接摄入源石来提供能量。 又比如说他其实也不用睡眠,因为他体内的受体已经异化,几乎无法和腺苷结合,所以他也不会累。 但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饮食,睡眠,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就像是过去一样。 要问为什么的话,他给出的理由会有很多,也许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看出自己的身体异常,也有可能是因为并不想生活过的那么单调。 但真正的原因其实并不是这些。 很多时候,在自己想保护的那些人的身边,陈墨总是表现的很随性乐观,也很温和,就像是一个经历了漫长岁月但却仍然有趣的慈祥老者,坚定而温柔。 但当我们真正的去站在他人生的轨迹上去观察时,我们就会发现他其实一开始并不完全是这样的人。 他的三生三世,他的人生履历,只有短短的三十余年,在这三十余年里,他先后失去父母,养大自己的“家人”,追随者,学生,朋友。 哪怕从一开始面对痛苦选择了绝望自尽,到后来的一声不发,再到后来的坦然赴死,他经历了很多很多才,才变成一个坚强而隐忍的人。 但不曾改变的是内心中对朋友和家人的善意,对他们那份藏在心底的在乎,虽然偶尔嘴上会开开玩笑,但真的到了关键的时候总是会把他们护在自己的身后,而自己却挺身向前,哪怕会为此付出生命也从未改变。 曾经在巴别塔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抱怨过他,说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去抢本应该由其它人执行的高危任务,你要劝的话,他就对你露出毫无攻击性的微笑,也不说话,但就是不听,最后整的你自己都以为是自己错了。 所以他也成为了医务室的常客,甚至一年里睡眠时间几乎有五分之一是重伤昏迷的时间。 他是个能为别人付出一切的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的朋友才能遍布五湖四海,横跨各个领域,多年不见但仍能保持关系。 说到这里那你可能要问了,这跟前面你说的原因有什么关系吗? 那是因为,这些事情,是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你会发现,前面描述他的时候总是会提到“人”这个字。 因为只有“人”,才能真正的拥有情感,拥有家人,朋友,这是一个兵器,亦或者是机械所做不到的。 所以,尽管知晓了自己本是兵器的事实,他依旧选择了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去生活。 你要明白,世人无论怎么去揣测一个人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是机械” “你是兵器” 这都是世人对他的描述和塑造,但没有人能真正的从内而外改变一个人,人只能被自己改变。 因为他记得自己的名字。 因为他明白自己是谁。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因为他清楚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 所以,他是人。 ——————————— 言归正传,此时的陈墨在一阵恍惚中听到了从四处传来的响亮的铃声,那是放风时间结束的象征。 “好了!都回去睡觉!”一个狱警翘着铁栏杆对着他们这块大声吼道。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囚犯们都不怎么情愿的站起身来,明显是舍不得宝贵的放风时间,但还是一个个老实的走向了自己的囚室。 毕竟没谁想在这座监狱全力警备的时候去给自己找不愉快,那样干估计得被狠狠的关禁闭,指不定那些反应过激的狱警还会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陈墨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站起身,但他正打算回头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远处,一个留着白色长发的瓦伊凡身着狱警服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远远的看去他居然有了一丝莫名的压迫感。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似的,那个瓦伊凡转头看了过来,眼神平静,发现没有异常后又转了回去。 “嘿!那边那个,怎么还不走?”一个狱警冲着原地不动的陈墨大喊道。 “………”陈墨随即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走开了。 而那个狱警忽然愣住了,他刚才莫名的有了一种被凶兽注视的感觉,那种一闪而逝的幻觉居然让他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甚至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人的气质短暂的发生了剧变,连带着面部也发生了变化,乍一看几乎变了个人。 但其实我们的陈墨并不是故意想吓他的,刚才那波他只是为了在熟人面前掩饰自己的身份而被迫变脸的而已。 此时快步返回自己囚室的他连忙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人认出来,要不然他得尴尬死。 到时候估计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在这?” “……我犯法了?” “哥伦比亚的警察抓得到你?” “我……我来体验生活不行吗?” “像是你能干出的事。” ——淦,一想就好踏马怪。 “我去……赛雷娅她今天不是不在这值班吗?”陈墨暗叫奇怪,排班表难道出错了。 “不行,得去再找一次晖洁。”他暗自想到,然后忽然发现一道阴影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他抬头,然后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还有那对熟悉的平静的眼睛。 此时,赛雷娅就站在他的囚室外面,隔着一道铁栏杆注视着他。 两人无声对视,但很明显赛雷娅的气势更高一些。 然后,陈墨尴尬的笑了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但很可惜能让他一头撞死的墙这片大地都没有几面,眼前这面很明显不是。 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他打算先下手为强。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摆出无懈可击的微笑,一脸疑惑的看着赛雷娅,然后说道。 “这位狱警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赛雷娅依然不为所动。 最后就在陈墨打算再不说话的话他就直接原地躺下装死之前,她开口了。 “陈墨,你怎么在这?” 好了接下来的剧情大家应该猜到了,我就不赘述了(笑)。 第28章 合作 在一番生草到极致的交流之后,两人终于弄清了对方来到曼斯菲尔德监狱的目的。 “所以你也是来……找人的?”听到他的话塞雷娅挑了挑眉毛,似乎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我,身为一名莱茵生命的前保卫科主任,为了得到一条关于莱茵生命内部的情报于是来到了一所监狱,试图将那位带有情报的囚犯带走。 ——这很合理,对吧。 而你,身为一位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对外界宣称度假,实则跑到监狱里去蹲大牢,并且还是自己自愿去的,目的也是为了劫狱。 哎,最巧的地方就来了。 ——他们要找的是同一个人。 于是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两人尴尬的对视,像是刚说完晚安后在游戏里碰面的朋友一样。 “哎你不是睡了吗?” “你不是也睡了吗?” ——简直尴尬的让人能用脚趾抠出一套四室三厅。 而为了不把天给聊死,陈墨还是先开口了。 “咳咳,我不需要安东尼先生的情报,我只是为了把他带出来而已。” “……为什么?”塞雷娅出口问道,她只是不喜欢玩弄心计,但不代表她愚蠢,这种无法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事情她并不觉得合理。 听到这句话,陈墨笑了笑,然后抬起来了头。 “当然是因为……朋友啊。”他理所当然的说道,脸上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无比真诚。 塞雷娅并未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无声无息的看着他,像是一块人形的石雕。 但陈墨还是捕捉到了对方那一瞬间脸部肌肉的抽搐。 “……像是你能做出的事。”塞雷娅说道。 “合着我做什么事都合理是吧?”陈墨有点尴尬,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很扯,但有人信他还真是没想到。 由此可见他在自己的朋友那里到底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刻板印象。 塞雷娅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了他的说法。 “……所以你打算和我们合作?”她问。 听到这话,陈墨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给出了答复。 他说:“对。” 只有这样一句话,一个字,便不需要再多说了,剩下的事情他们自有办法。 塞雷娅转身离开,几分钟后,室内的灯光准时熄灭,整座曼斯菲尔德监狱的狱区都陷入了黑暗。 陈墨无声的端坐在自己的床上,那对漆黑深邃的瞳孔在黑暗中明灭可见,像是散发着黑光的灯。 他瞥了眼栏杆上那坚实的铁锁,这里的锁扣较为复杂,使用的钥匙也是特制的形式。 ——但他不需要。 陈墨轻轻抬起手,一根铁丝出现在他的手中,随着手指的摆弄深入锁扣。 咔哒一声,锁扣中传来响声,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似乎就要打开。 忽然,他停下了手中的行动,抽回了铁丝,一道细微的响声伴随着铁丝的抽回再度响起,铁门依然关闭着。 “哥伦比亚的监狱真是没有一点长进啊……”他靠在床上,不屑的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么多年的作奸犯科带来的经验,早已让他掌握了各种神乎其技的违法技巧,武可杀人放火,文可常出毒计,这点小东西对他而言都是些玩剩下的垃圾。 无论是什么警报检测装置,还是什么门锁的更新换代,对他而言都毫无意义。 这座监狱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一座随去随走的旅游景点罢了。 毕竟,他本就不依赖什么所谓的源石技艺,他的人生是靠着自己闯出来的。 至于他所做的那些事究竟是恶是善,是功是过,亦或者无功无过,便交由后人评说吧。 但说到底,他本性傲慢而轻蔑,无所谓世俗世俗。 …………… ——第二天的早晨。 彼时监狱的铃声还未响起,东方的日轮刚刚升起,习惯了早起的陈墨从自己的牢房里醒来。 掀起被子,他侧坐在床上,有点起床气的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开始洗漱。 “呵————蛤?”哈欠打到一半,他看见了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的门前,这样突然的惊吓让他愣了一下。 揉了揉眼睛,他定睛一看,发现是塞雷娅后顿时感到有些无语。 “拜托,你这样很吓人的啊。”他瞪着眼睛说道,托这奇妙的叫醒服务的福,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衣服。”塞雷娅指了指他,脸色平静。 “……什么?”陈墨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道啥时候把扣子给解开了,现在大半个胸口都裸露了出来,乍一看跟事后似的。 其实原本这也还好,毕竟有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睡的,但问题是现在他两米外就有个女的在看着啊! “我艹!你别看啊!等我一下。”身为一个处男他老脸一红,连忙转过身去开始系扣子。 “……这人就不能正经一点吗?”窗外的塞雷娅收回了视线,暗暗的想到,有些无语。 几秒后,陈墨转过了身,一脸尴尬,张口问道。 “那个……你找我有事?”他半是好奇半是疑惑的问道,毕竟大早上就来找他,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今天轮到你去c区清理囚室。”丢下这句话后塞雷娅就走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陈墨在风中凌乱。 几秒后,他忽然反应了过来,山不就在c区吗?他正好可以借题发挥。 那么,既然是他们把他安排到那里去的,那么囚室里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就跟我没关系了啊。 想到这里,陈墨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不自觉的扩散开来。 他是个喜欢效率的人,既然大家都那么保守的话,那么让他来激进一点,想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顶多也只是把监狱炸了而已,这算得了什么呢? 第29章 家人 一段时间过后,陈墨在工作时间的前五分钟收到了一个狱警的通知,说是让他到c区集合。 一路上,陈墨脸上仍然挂着浅浅的笑意,他不断东张西望,似乎在好奇的审视着周围的环境,但内心里却已经开始思考该在哪里开个口子了。 “……还没来几天就敢让我去c区,我是该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人情债务比钱重呢?”陈墨暗自腹诽道,感到有些好笑。 虽说为了这事他是花了点钱,但讲道理他也没多心疼,毕竟他连着修监狱和损坏期间维护的费用也给人家算上了。 ——我可真是个厚道人啊(昂首) 想到这里,他被自己给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使得脸上原本淡然的笑意变得明显了起来。 “笑啥呢?你小子。”一个囚犯用手肘碰了碰他,好奇的问道。 “因为一会可以看风景啊。”陈墨随口说道,但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破绽。 那个囚犯听到这话,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结束了话题。 很快,他们几人便在狱警的带领下来到了c区,这里是那些重刑犯被关押的地方,所以看得出来和他们的囚室相差很大。 例如说,这里的犯人虽然和他们一样也是一人一间囚室,但每层楼都只有四间囚室,每间囚室都只和电梯相连,可以说是相当封闭。 不过这里的囚室环境的确是比他们的囚室好上不少,待遇也是,毕竟是定期有人清扫的。 到达指定地点后,狱警让他们稍作停留,随后转过身来,要嘱咐他们一些有关清理的事项。 “听着,你们当中有些新来的,所以我重复一下规矩。”莫名的,他的语气一改平时的随意,变得稍稍郑重了些许。 “a区和b区负责不同的房间,我们两个分别带你们。”狱警指了指一旁的塞雷娅。 “不过最后都要到安东尼先生的房间打扫一次。” 听到这话,有囚犯不服了,举手问道:“为啥?” 狱警斜了他一眼,然后嗤笑着说道:“这叫尊敬。” 此时闷不做声的塞雷娅开口了:“a区的跟我,b区的跟他。” 听到这话,陈墨挑了挑眉,但并未有什么表现,只是心里默想。 ——这是让我自由发挥? 但不等他多想,那个狱警就带着他们几个走向了电梯。 他说:“总之,你们进去之后,不该碰的都别碰,不该拿的更别想。” “好好干活,尤其是安东尼先生的房间,要用照顾你们老妈的心去打扫,听清楚了没?” “嘿嘿,我可不想照顾我老母,嘿嘿。”有个囚犯起哄道,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都笑了起来。 “别废话,这就是给你们几个新来的说的,别给我惹事。”狱警厉声道,但看他脸上的笑意,似乎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蛮横。 他说:“表现的好,让你们在空的c区牢房玩一会儿。” 听到这句话,这群囚犯瞬间都嬉笑着起哄了起来,毕竟这种能到c区囚室的机会可太少了。元宝小说 但不知为何,此时的陈墨却并没有笑,反而变得平静了起来,他的视线穿过嬉笑的人群,似乎是在看着更遥远的地方。 “爸……妈……?”在电梯里,他闭上双眼,默默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心中复杂的情感交织着,有困惑,有悲悯也有无奈。 他试图在脑海里回忆起自己的父母亲,但在那些记忆的碎片里,他看到的只有两张模糊到分不清五官的面庞,还有那身破旧的衣裳。 ——他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但在那些破碎的记忆里,他还能依稀回忆起那个平凡的母亲温暖的怀抱,还有那一句句轻声的安眠曲,那是每个荒野上难熬的夜晚里年幼的他得以入眠的依靠。 而每当这个时候,那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总是会一改平日里对那些外人凶悍的样子,用那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蛋,眼神里透着和母亲如出一辙的温柔。 他有一个好父亲,也有一个好母亲,他们带着自己在荒野上生存着,日子虽然很苦,但知足的他们很幸福。 他爱他的父母,他的父母也爱他,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了。 他对他们的一生知道的很少,只是依稀听到他们曾经是一个极其歧视矿石病的国家的公民,后来似乎他的母亲感染了矿石病,他的父亲本来是个有着稳定工作的人,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带着怀胎数月的妻子离开了城市。 然后在荒野上,他们生下了一个孩子。 更多的事情,他便记不起来了。 就像他们爱他很多很多,他也只是喊他们声爸爸妈妈。 这原本只是一个乏善可陈的故事,但它却是陈墨痛苦的根源。 好了,说到这里就够了,剩下的痛苦,他不想再回想一遍了。 最后,陈墨默默的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颗心脏缓慢至极的跳动。 “你还能记得多少东西呢?”似乎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双手合十,向着所有他还记得的神明们默默的祈祷着,虔诚万分。 这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嘴里不断喃喃低语着,用唯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不断念诵着一句话。 “如果我陈墨,还有来生的话,我愿舍弃一切荣华富贵,受尽万般折辱。” 他说:“只愿再做一次他们的孩子。” 最后的最后,他说完了所有该说的话,双手垂落,像是了无牵挂。 似乎是幻觉一样,他的发丝被一道微风吹起,拂在那张和幼时相比截然不同的脸庞上。 他愣了愣,抬起头,看向周围封闭的空间,并未发现什么可以通气的地方。 他无声的笑了笑,朝着一个无人的地方,但不知为何,有点点微光在他的眼底蓄积。 ——他有点想家了。 第30章 伪装 叮的一声,沉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间牢房出现在陈墨的面前。 抬头,他的眉眼之间居然透出淡淡的落寞,这样真情流露的时刻对他而言可是相当少见。 但在走出电梯门后,在他的身影被监控覆盖的那一瞬间里,他又换回了那副对外人特有的淡笑,那种带着恰当礼貌的微笑,展示着那种对所有人的一视同仁的友善。 虽然他知道没人会在乎一个囚犯的表情变化,但这种本能早已刻入他的肌肉记忆。 身为一名佣兵,在敌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是相当危险的。 就像是两头凶兽在对峙的时候一样,一旦有一方撑不住压力转身试图逃离,那么死的就一定会是逃的那一方。 其实归根结底这就是一个“气”的问题,一旦你胸里蕴藏着的那口气松懈了下来,那么你的身体也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时间因人而异。 诚然,人可以通过日复一日的磨砺,让自己能够在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由休憩中的野兽转化成磨牙砺爪的恶兽,但你终究无法逾越那不可跨越的天玺,那是生而为人的躯体所限制的。 ——100毫秒,人类反应速度理论的极限,约等于01秒,也不过就是一霎那。 但在生死的搏杀之间,一霎那的时间足够最优秀的对手窥探到那一瞬的破绽,并捕捉到它,发动最有力的反击,甚至将必死之局逆转。 更何况,已经失去了斗志的一方,还能在紧急关头发挥出多少自己的实力都不知道。 所以,在过去所经历的战斗里,无论这个男人陷入了怎样的险境,无论受了多少严重的伤,但哪怕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他也会选择向着眼前的敌人挥剑。 以决死之志,凭借凌厉的攻势撕碎一切挡在面前的障碍,这才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够一次次在凶险的处境中得以生还的原因。 当然,付出的代价也很沉重,比如说只要他现在把囚服扯下来,那么你就可以看到他身上那些动不动就横跨半个身躯的狰狞伤疤。 每到阴雨天的时候,身上的这些旧伤总会隐隐作痛,只不过他总是装作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所以所有人都被他给骗了。 且不论那几次死亡给他的灵魂带来的损伤,单就只是凭借那些数不清的重伤和濒死的经历而说,他的身体也早就已经被搞垮了,就像机器长期过载使用就会减少寿命一样,人也一样。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个被改造的源石自走兵器,寿命拢共也就二十年不到,在这些年的暴力驱动下机体的使用寿命也已经快要磨损殆尽。 彻底死亡,灵魂破碎,这个结果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一年两年的事情,而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急着要去拿那个什么所谓的“源石锁定剂”,以此苟延残喘,哪怕只是维持现状也好。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 自己没有来生。 ……………… 打扫的过程中,陈墨思考了一下自己能不能现在就直接带人跑路的问题,毕竟对他而言越狱只是小事一桩。 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没通知塞雷娅她们自己要这么干呢,如果真自己就这么动手了可能会打乱她们的计划。 可是她们好像也没什么好计划,至少目前来看比不上自己的计划好。 说实话,就以塞雷娅这位防卫科主任近乎非人的恐怖的体质来看,她如果想的话一拳加上钙质化打穿监狱墙壁带人出去就行。 “果然塞雷娅你这种正派人物还是有所顾忌的啊,换我哪还有这么多事。”陈墨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想到这里,说实话他还是觉得越狱这种事还是自己干比较好,反正到时候人给你们我拿奖励,大家都开心,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好,就这么下定决心了。 就这样,陈墨打算在今晚的晚饭时间给陈狱警发个信号私聊一下,告诉她自己打算速通曼斯菲尔德监狱。 忽然,他听到了隔壁传来了巨大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打架一样。 “?我说这不会都有人抢吧?”他一脸懵逼,心说合着现在带人越狱还能被人给抢先的吗? 不是大哥你们是脑子出啥问题了吗?这里好说歹说也是个监狱,这样整活是不怕被就地正法吗? ——这可不是游戏啊喂! 虽然心里一直在吐槽,但陈墨还是能猜到一点真相的,毕竟劫监狱这种事撞车已经够离谱了,但连着撞两个就有点抽象了,他但凡有这个运气也不至于连着死三回啊。 他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对应的记忆:安东尼西蒙,西蒙公司前总裁之子,此前本是经营物流业的西蒙公司在一次董事会议后决定进军建材业,并取得了很大的收获,与堡垒山城的建材业巨头海德兄弟分庭抗礼。 但由于两家公司的争斗过于激烈,以至于私底下甚至已经闹出了人命的地步。 后来安东尼西蒙的父母被谋杀,西蒙公司破产,据悉谋杀可能为臭名昭著的沙滩伞公司所为,但他们的雇主大概率是海德兄弟的高层。 不过当时看新闻的陈墨也没多想,毕竟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去了,资本家之间的争斗要多肮脏有多肮脏,陌生人的死活关他屁事,更何况还是该死的资本家。 只是让他感到有点意外的是海德兄弟居然把西蒙公司都吞并了还不满足,甚至还要把被父母塞到监狱里保命的安东尼都给杀了,这尼玛已经不是出生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果然资本家都该死。 但尴尬的是现在自己却要去救一个资本家的儿子,所幸这个人他的观感还不错。 “可以交个朋友。”他这么想到,然后笑了笑。 于是他踏出囚室大门,一步步走向隔壁,隐隐的煞气随着步伐散发而出,使周围变得森寒。 走到门前,他看着那些一脸惊恐的囚犯,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转了转手腕。 他说:“正好有点手痒了。” 第31章 罗宾 一记直拳,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囚犯应声而倒,陈墨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然后看向了眼前这一片倒地不起的囚犯,叹了口气。 “就这?”他挠了挠后脑勺,自己连一成的功力都没拿出手呢,只是朴实无华的来了几记刺拳和直踢,这群人居然都接不住。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虚啊……”他摇了摇头,无视了一旁被一拳打入墙里的囚犯无意识颤抖的身体,然后绕过被一脚踩进地板昏死的囚犯的躯体。 “真是够激进的啊……”躺在地上装死的塞雷娅瞄了一眼一地的囚犯,她的眼角抽了抽,但还是继续认真的装死,避免打乱计划。 “咕……”一位灰棕色头发的阿纳缇(浣熊)女性昏倒在一旁,她并不是被陈墨击倒的,而是被刚才那个身形魁梧的囚犯打晕的。 她的名字叫罗宾,来到这里的原因和那些人相同——是为了杀死安东尼西蒙先生。 就在几天前,正在为父亲的医药费担忧的她收到了一笔来自一位自称“慷慨的j”的人的汇款,对方告诉她只要她愿意去曼斯菲尔德监狱里杀一个人,那么他就会提供后续的所有治疗费用。 那时的罗宾并没有立刻答应对方的条件,她只是默默的打开自己的银行账号,然后看了几眼里面的数字。 很快,她又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来自医院的人所打来的,对方的语气很和气,但电话的内容却让她的表情变得愈发僵硬了起来。 “尊敬的罗宾小姐,您父亲的医疗费用清单目前显示您已经欠费,我们需要您在2月结束前缴纳剩余疗程的医疗费用,以确保其治疗和护理的连续性,避免系统因自动锁定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您的配合。”电话被对方挂断,嘟嘟的声音在罗宾的耳边回荡,像是落水的窒息者沉入水底前最后的喘息。 最后,她回头看了眼自己简陋的居所,还有那些陈旧单调却被自己收拾得相当整洁的家具。 以及那张自己和父亲的合影。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半跪在她的身旁,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在哥伦比亚的街上漫步时时常能见到的成功人士。 一旁的少女则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手里还捧着一张奖状,上面写着“鉴于罗宾学员在第四十三届格斗术培训活动中表现优异,我馆特授予其‘优秀学员’的称号,望再接再厉。”这样的一行字。 罗宾抚摸着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庞,回忆涌入她的大脑。 这是很久以前拍的一张照片了,那时她父亲的公司还没有倒闭,这个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的男人也还没有和自己的母亲离婚,变得一蹶不振起来。 早在小时候,她就憧憬着电影里那些身手矫健的主角,他们飞檐走壁,无所不能,他们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那时的她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这些帅气的英雄们与邪恶作斗争,说出一句句经典的台词,然后将敌人击倒,潇洒离去,每当这时,她就根本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总是幻想着自己哪一天也能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 于是她报了格斗术的培训班,并在自己的努力下练就了不错的体格和在普通人之中不俗的战斗技巧,她的父亲在颁奖的那天还特意换上了自己那套最贵重的西装,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的出来这个男人几乎写在脸上的高兴,他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 但她长大后并没有如愿成为自己梦想中上天入地的英雄,也没能够和所谓的邪恶作斗争,甚至没能够挽回破碎的家庭。 自从她的父亲因为公司的倒闭和创业的持续失败而一蹶不振后,原本幸福的生活就彻底的离她远去了。 很快,罗宾的母亲就离开了他们,但在法庭上,抚养权的判决中,她本可以选择跟着母亲继续过着相对轻松的生活,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落魄的父亲。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还未摆脱少女身份的孩子就此放弃了普通女孩的生活,选择陪伴自己歇斯底里的父亲。 自那些事以后,她的父亲就变得暴躁易怒,整天拿着家里的钱出门买醉,时常带着一身酒气的回家。 为了撑起这个没有收入的家,尚未踏足社会的罗宾只能无奈的外出寻找工作。 起初,她选择的是脑力劳动方向的工作,但很快她就发现这类工作根本支撑不起父亲的挥霍,于是她又去寻找体力工作,并依靠着自己曾经在格斗术培训班中练就的身手得到了一份还不错的保镖工作。 真好笑,她从没想过自己后来居然会成为一个自己童年里看的那些电影里最常见的小喽啰一样的角色。 虽然如此,这份工作也是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所以她也一直在寻找着更加赚钱的工作。 然后她就收到了自己的父亲身患重病的消息,这对她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希望你们没忘记哥伦比亚的医疗费用是多么的高昂)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是很在意工作到底危不危险了,只要能赚钱,能治疗她的父亲就够了。 然后,她就接到了这通电话,收到了这笔钱,接下了这个任务,来到了曼斯菲尔德监狱,沦落到了现在的处境。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冥冥之中的一样,就像是她曾经看到的那些电影里的情节一样。 “坏人”想要杀死“好人”,然后“英雄”登场了,以正义的名义击败了“坏人”,这就是那些电影的结局,也是她的结局。 其实很老套,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些电影,甚至翻来覆去的看好几遍,直到记住每一句自己喜欢的台词,能够模仿每一个自己觉得帅气的动作。 直到长大后她才明白这片大地的残酷,明白了所谓的人情世故,知晓了一个人不该以孩提时代的幻觉构建生活。 但是,还是心怀着那么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希望,期望着成为自己希望成为的人,成为别人眼中的英雄。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有一个人告诉她。 ——哪怕认清了梦想的虚无,却依然怀有梦想。 “这就是人世间真正的浪漫主义。” 第32章 “惊喜” 不知过去了多久,沉睡的罗宾从梦中醒来,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俊俏的脸庞,对方用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她,眼神中透出一种莫名的好奇感,让她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在看到她的眼睛睁开了之后,这个男人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开口了。 “哟,你醒了啊,恭喜你,你现在已经是个……啊呸你本来就是女孩子不好意思……”原本正在憋笑的陈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言逻辑有些问题,连忙收回了这句话。 “……别闹了,陈墨。”一旁的一个狱警低声说道,但听她的语气好像有些无奈。 “ok,陈警官。”陈墨摆了摆手,然后伸出手轻轻理平了罗宾那有些杂乱的头发,走到了一旁,打算观赏这个小家伙的反应。 从一片黑暗中,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缓缓走出,宛如史前时代时黑暗中的巨兽,只是靠近就能让人感到可怕的压迫。 来者正是罗宾本次刺杀任务的目标——安东尼西蒙。 赤红色的狱衣披在他那过分雄壮魁梧的身体上,白色的皮毛遮掩了那虬结的肌肉,使他看上去更具有猛虎这一种族的特征。 “你醒了,罗宾小姐。”他淡然的说道。 “你是……安东尼?!”认出对方身份的罗宾立刻坐了起来,眼神中透出些许惊恐,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角,看上去相当的不安。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不安,出口问道。 “咳咳……那个你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陈墨清了清嗓子,出口提醒道。 听到这话,罗宾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正是杜玛小姐的医务室,这里和隔壁的停尸间只隔了一面墙,真不知道这样恶趣味的设计是谁想出来的。 然后这个监狱又恰好只有一个医生,所以她还得兼任入俭师的工作,正因如此她的手上有着监狱里所有囚犯的名单。 “………”罗宾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闭上了嘴。 看着这个眉宇间带着一丝阴沉的小姑娘紧张的样子,陈墨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几小时前他就已经从浮清那里得到了所有这位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都市女孩的情报,在阅览了这个小姑娘在都市里摸爬滚打的经历后他就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怜悯和同情,现在更是如此。 为了家人的生命挺而走险去杀人,仅就出发点而言他并不能说她是错的,但这并不代表着这样做是正确的。 但法律之所以能够管理社会,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惩罚的严厉所带来的威慑,可这并不意味着严酷的律法就能够杜绝犯罪。 恰恰相反,悠久的历史早就已经告诉世人,越是沉重的压迫,所催生的反抗也就会越激烈。 能够维持秩序的,本就不是法律,而是希望,哪怕渺小微弱如萤火,只要存在,那么生活也就不再只是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而是朝着冀望着的美好生活所前进的欢欣。 在这片大地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追求,更多的人所想要的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幸福,哪怕只是维持现状。 就像过去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样,他们所要的无非只是粮食足够果腹,子女顺利长大成人,最多也就是想要有个安详的晚年。 可这些东西这片大地并不想给他们,它甚至还想要夺去更多。 那么也好,活不下去的,就抓起锄头去反抗,失去所要的,就自己去拿回来,得不到幸福的,就去向那些压迫自己的讨要。 这就是人心,或许有的人认为它肮脏不堪,但你终究不可否认,在这片残酷的大地上,悲剧从来不是由个人所演绎的。 没有人会自甘堕落,除非走投无路。 ——言归正传 “你也是刺客中的一员吧,罗宾小姐。”安东尼选择了开门见山,这种时候没必要委以虚蛇。 “……?!”罗宾警觉了起来,刚刚被理平的头发隐隐有再度炸起来的征兆。 “杜玛小姐从你的身上搜出了武器,而你又出现在那里,我只能这么想。”安东尼冷静的给出了回复。 “当然,如果你不是,也可以反驳我。” “………”罗宾无话可说,但很明显的颓了下来。 “但无论你是不是,你都可以听一听我接下来说的话,但这番话我会以你是的前提来讲述。”安东尼说。 “若是有所冒犯,请你见谅。” “首先,我已经知道了是谁派你来这里的,这些人正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元凶,也是害我被关在这里六年的元凶。”说这番话的时候,安东尼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但为了防止吓到罗宾他很快又松开了。 “而现在,我要出去找他们问个明白。”他坚定的说道。 “我看的出来你的身手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放弃刺客的工作,转而来协助我。” “就这么简单。”他结束了发言。 听到这番话,罗宾的眼神变得游离了起来,似乎很犹豫的样子。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陈墨看到她的反应,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无非是自己父亲的医药费该怎么办。 归根结底还是安东尼问的太直接了一点,他虽然看着很成熟但终究也只是个年轻人,跟自己这种在荒野里混迹多年的佣兵没法比。 于是陈墨出手了,他默默的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张卡片,然后朝着罗宾递了过去。 “………?”一脸迷惑的罗宾接过卡片,但入手的感觉就让她意识到不对,这种难以言喻的质感绝对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 “……千夫长黑金卡?”一旁的安东尼似乎认出了这张卡片,一脸惊讶的说道。 先前他也拥有着这样的一张黑金卡,其被誉为“卡片之王”,该卡定位于顶级群体,无额度上限,持有此卡者可享受顶级尊荣,定制专属服务与无以伦比的全球服务。 包括但不限于全天“有求必应”的礼宾服务(限于移动城市和部分荒野),以及全球各种盛事的席位,所有移动城市中的私人会所等等。 先前有位持卡人的女儿突然住院,无法去观看知名偶像摇滚乐团的演唱会,为完成其心愿,千夫长专属生活顾问为此特地联络了该演唱会的经济公司,促成乐团主唱单独为这位小女孩演奏一场……如此的例子数不胜数。 “给你了,卡里应该还有几千万。”陈墨轻描淡写的说道。 “……给……给我?!”罗宾被这突如其来的巨款砸到头晕眼花,她现在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对。”陈墨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钱是有意义的。 一旁的陈警官也笑了笑,虽然对这家伙装逼的行为很不爽,但能帮到一个本性不坏的小姑娘还是挺好的。 陈墨轻轻走到这个晕头转向的小姑娘身边,然后低头附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说了一句话。 “一定要当个好孩子哦。”就像是一个父亲在给孩子讲完睡前故事后道晚安的语气。 罗宾一动不动,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对方走开,脑海里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我这是被包养了吗?” 第33章 招揽和挨揍 不过可惜的是,最后在罗宾的坚持下,陈墨还是收回了那张黑卡,但嘴角的弧度却微微上扬。 他看着这个一脸紧张的小姑娘,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于是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位小姑娘,他觉得她们两个一定很合得来。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他开口说道:“那就去罗德岛工作怎么样,总比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要好。” 罗宾愣了一下,虽然她不知道对方口中的罗德岛是什么,但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却莫名的很好,哪怕对方刚刚才在牢房里展露出了凶戾异常的一面也一样 “放心我们是正经制药公司……对没错是制药公司。”说到这句话陈墨的底气也变得有点不足,他回忆了一下岛上那些身份一个比一个可怕,破坏力一个比一个恐怖的干员,不由得尴尬一笑。 “但我们也需要一点点武装人员,想必你也能理解。”陈墨说。 眼见罗宾似乎想说些什么,陈墨笑了笑,他的下一句话打消了这个小姑娘的担忧。 “放心,以你的才能不用担心进不了我们公司,人事部的干员不会为难你的。” “工资肯定比你现在的工作要高的多,我可以保证。”某个坏家伙开始蛊惑还未知晓这片大地险恶的小姑娘。 然后,他忽然再次低头,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并且,罗宾小姐,你也不想一直为生活发愁吧?” ——绝杀!无解! 罗宾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有点沮丧的低下了头。 算是被说服了? 不过陈墨也没多想,但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居然有点心虚,感觉自己的良心忽然痛了起来,但还好他的良心也没多大,倒也不是很痛。 “……那么,就先说到这里吧,如果真的想帮助我们的话,来到医务室找杜玛小姐就好。”安东尼看了眼门外,他听见了脚步声。 很快,敲门声响起,一个狱警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安东尼先生,巴顿队长让我问你伤的重不重。”狱警杰斯顿在门后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陈墨眯起了眼睛,他从门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血液的铁腥气,还有一点真正的……“铁腥味”? 居然有人闻起来同时有别人血液和铁片的气味?这是什么鬼玩意? 听到这句话的安东尼皱了皱眉头说:“不重,让他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好的,好的,安东尼先生。”脚步声逐渐远去,杰斯顿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盯着他,有些毛骨悚然的他赶紧走开了。 监狱里什么时候进来这种连他都害怕的东西了? “看来最近得收敛一些,不然被提前发现了可就不好玩了。”这样想着,他离开了这条走廊。 “我得去应付巴顿了,好好想想,罗宾小姐。”几分钟后,安东尼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留下这样一句话。 “好了,罗宾小姐,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陈墨笑着说道。 “………”听到此言,罗宾默默的翻下了床,迈着有点迷茫的步伐走出了“停尸间”。 片刻后,陈看了眼陈墨,然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带狠狠的掐了一把他的腰,陈墨疼的下意识的发出“嘶——”的一声。 “都多大人了,还老欺负女孩子,你也不害臊。”她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我就觉得这样挺有意……哎哎姐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别捏了真的疼……”被狠狠捏住腰子还被拧了一把的陈墨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求饶。 “我看你下次还敢。”陈松开了手,明显不信,但终归还是放过了他。 “有本事你也跟我这样横。”她冷哼一声,然后走出了停尸间。 最后仅剩一边摸着刚才被掐出红印的侧腰一边哀声叹气的陈墨站在这间停尸间里。 “这日子怎么过啊……”陈墨摸着隐隐发痛的后腰,不由得悲愤了起来。 “当年那个老实可爱的小陈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啊?”回想起过去那个每天乖乖交报表的陈晖洁,他忽然有些怀念。 ——好像全然不知道这跟自己偷跑的关系有多大。 然后他顺着过去的经历回想过去,忽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他好像总是被女人欺负。 回想起切城那次给自己两刀来了个透心凉的塔露拉,再到早期被殿下使唤的团团转的那个倒霉侍卫,还有被凯尔希骗得连裤衩子都没了的自己,还有现在这个被后辈吃的死死的前辈。元宝小说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总是被女人欺负啊?”他悲痛欲绝,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被女人蹂躏。 难道是因为自己当了三辈子钢铁处男,连老天爷都生气了?现在想让女人整死自己? “没道理啊,我又没干啥坏事……好吧确实干了一点……额好吧干的挺多的,但这也不是我被她们整的原因啊?”陈墨摸着下巴想道。 “不管了,我必须找回身为男人的威信!不能让自己再被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了!”他直起身,雄心壮志的说道。 “就先从小陈下手,你不是脸皮薄吗?我就拿你黑历史来造造文章嘿嘿……”陈墨桀桀怪笑,看上去就像是个阴谋得逞的反派。 忽然,有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上,动作轻柔,跟刚才的那一掐有着天壤之别。 就是那纤细白皙如青葱的手指上莫名暴起的青筋看上去似乎不太温柔。 于是刚才还在怪笑的陈墨忽然沉默了下来,甚至没有回头去看拍自己的人是谁。 当然这是废话,如果换你被别人这样来个几次你肯定也不用猜那个在背后的人是谁。 ——单凭触感他都知道是谁。 ——那你问他是不是不敢动? 呵呵,他陈墨堂堂一个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吓到。 于是,我们这位身为大丈夫的陈墨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脸冷静深沉的说出了一句话。 他说:“别打脸,行不。” 片刻后,有哀嚎在停尸间里回荡。 ——余音绕梁。 第34章 计划准备 一段时间过后,安东尼等人顺利策划好了越狱的计划,内容大体如下。 通过挖穿“停尸间”的墙壁,从而进入这座监狱的部分废弃结构,而这些埋藏在山下的废弃结构有部分可以通往监狱以外的地面,他们就打算在这座监狱接近移动城市的时候通过这个办法越狱。 好吧,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这其实已经是最顾全大局且最容易逃出监狱的方法了。 那么你可能要问,停尸间不是由监狱的人员管理的吗?她难道不会举报他们吗?狱警们不会来检查吗? 但我可以告诉你,确实不会。 首先,管理停尸间和医务室的杜玛小姐现在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原因很简单,安东尼是她在监狱里唯一的朋友,同时她也敬佩安东尼先生。 自幼便生活在监狱里的她见过了太多负面的东西——狱警们的刻薄,囚犯们之间的仇恨、恶意、暴力、还有死亡。 她知道,在这座远离人世的监狱里,美德是一种过分奢侈的东西。 但在安东尼来到这里后,她第一次见到了这份比这片大地上任何东西都要珍贵的美德,还有更多她先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身为一名囚犯,安东尼也会与人打斗,但他却时刻保持着冷静与克制。 身为一个男人,他也会愤怒,但他的怒火从不波及到无关之人。 身为一名绅士,他保持着礼貌,对任何人都讲道理,包括那些暴戾的囚犯,也包括那些为所欲为的狱警。 他帮助过很多人,也因此得到了很多人的尊重,也包括她——杜玛。 在他刚来监狱的时候,他曾向杜玛抱怨过命运的不公,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那个默默倾听着自己话语,平日里异常沉闷的女士,会因此而产生一个念头。 ——我要帮助这个人离开这所监狱。 但那时的杜玛什么都不懂,也深知自己帮不上他的忙,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后来安东尼在监狱里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杜玛也为他高兴,但又有些悲伤,因为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人生不应该只是这样的。 那时的她很迷茫,只是觉得这个被暂时关在监狱里的绅士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 就像有些鸟儿生来就应该在天空中翱翔一样,它们注定是关不住的,因为它们的每一根羽毛都闪烁着自由的光辉。 直到现在,有人给安东尼带来了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实现她那些想法的机会,一个让她能够回报安东尼的机会。 既然如此,她为何要去做那些并非自己所愿的事情呢? 至于狱警会不会来检查这里,这其实更没必要担心了。 第一,在这所监狱里,狱警几乎不会受伤,所以他们来医务室的次数杜玛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第二,由于杜玛小姐的气质过于阴沉,外加“停尸间”的威慑,导致监狱里的狱警大多都不愿意和她交涉。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些狱警异常傲慢,他们不会相信有人能够逃出这座监狱的,因为他们已经击毙和找到了不知道多少试图逃离的人,在这些人眼里,这座监狱就是不可逃离的,无论谁都不能。 当然,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为自己的傲慢而后悔的。 然后我们就要谈到一些有关于实际行动上的问题了,毕竟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无论计划得多么完美,到了实际上的操作都有可能歇菜,当然主要是因人而异。 但是你也不看看这参与本次越狱行动的都是什么人中龙凤。 ——前佣兵之王,罗德岛精英干员,前龙门特别督察组组长,前赏金猎人,前巴别塔元老之一,陈墨。 还有现任龙门特别督察组组长,陈晖洁;前莱茵生命保卫科主任塞雷娅。 单就这三位来说,你告诉我就算把他们扔进乌萨斯最北边那块的雪原监狱里我估计都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区区曼斯菲尔德监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实际倒也确实如此,毕竟挖墙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在座的这三位哪一个还不会徒手拆墙了? 不过由于徒手拆墙的动静太大(某人说的,并且说这种老墙一倒声音更大),所以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使用工具来开墙,但是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在这个监狱里他们上哪找可以把几乎一米厚的混凝土给弄碎的工具呢? 于是我们的陈墨这个时候骄傲的举起了手,然后从不知道哪个地方拔出了一把长剑,给她们表演了一波什么叫削石如泥。 也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的某人知道自己的武器会被拿来干这种事情后会是什么表情。 ——也许会是一脸心痛?还是一脸敬佩? 目睹着现场发生的一切的carn莫名的想到这个。 但无论如何,有了陈墨的帮助,他们原本几个月的工程量愣是被缩短到了几天以内,其速度之快西安地铁看到了都要落泪。 越狱计划也因此被提前,他们成功的偷到了巴顿的钥匙卡,这把钥匙卡可以用于进入c区的塔顶的主控室。 主控室可以让c区的监狱塔极速下降,进入山下部分,这本来是用于防备有c区的囚犯想越狱或者说是有人想攻击c区时启用的,可以让那些囚犯被困在山下部分,这样既保证了安全,又保证了他们逃不出去。 当然,这是建立在那堵墙没被挖穿的前提下。 说实话,估计典狱长和巴顿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样完美的设计居然还有这么致命的漏洞。 用来防范越狱的设施被反过来用来越狱,这种事情都可以载入泰拉的地狱笑话大全里了。 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那曼斯菲尔德监狱离开移动城市前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做好了越狱的准备。 但是当天还是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插曲”。 第35章 越狱进行中 ——曼斯菲尔德监狱c区牢房。 咚——!剧烈的碰撞声在牢房中响起,最后几个负责打扫囚室的囚犯应声倒地,全部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昏睡了过去。 “唉,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罪魁祸首陈墨此时甩了甩自己的右手,由衷的感叹道。 而在他的身旁,刚刚摔杯为号准备向囚犯们动手的安东尼几人陷入了尴尬,面面相觑。 ——他娘的你全都打晕了要我们干什么? 不过这倒也好,毕竟少在这里花一点时间都意味着他们越狱的成功率会更高,因为估计巴顿那个家伙现在已经发现自己的钥匙卡不见了,现在估计正在焦头烂额呢,他们必须得在监狱完成封锁之前进入监狱塔,不然到时候哪怕塔真的成功沉入山底,哪怕他们还是可以轻松逃出去,但终究还是会节外生枝 为此他们还特地把这一路的摄像头全部摧毁,只是为了延缓被发现的时间,当然更多的是不让那些狱警知晓他们的动向。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场越狱的成功,这次的越狱牵扯到的可不只有一个人的命,所以现在他们也没有耽搁的理由。 于是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心领神会的一起朝着顶楼快步跑去。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主控室,路上居然连一个狱警都没碰到,看来真是撞大运了。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他们还没真正遇上阻碍而已,也许有人此时正张开了袋子,等待着他们钻进去。 不过他也得明白,真要这么做了,那么某个人多半会将他挫骨扬灰除非他真的有信心把他们都给算计死。 这样想着,陈墨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四周,伴随着铁门的打开,尘灰随风飘摇而起,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整个主控室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陈墨默默的再在门把手上摸了一把,然后看着自己手上指腹的那一层白灰陷入了沉思。 真就没一个人来清理一下这个地方吗?好歹也是个c区牢房的主控室好不好啊? “咳咳……”猝不及防,罗宾被迎面而来的灰尘狠狠的呛了一下,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听到咳嗽声的陈墨转过头来,下意识打算伸出手给她顺顺背,但一想到自己身旁还站着不止一位女士,于是就没有做出这种稍微有些出格的举动。 毕竟他前几天才刚被误会了一次,现在的他总感觉自己正在被架在烤架上烤,那种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他的视线总让他感觉有些危险。 玛德,他陈墨也没欺负人家小姑娘啊,顶多也就是……稍微算计了一下而已,也不至于给这么狠揍一顿啊? 但无论如何,他也没害人家,他的确是觉得这种讨生活的女孩子也是个可怜人,稍微帮衬一二倒也无所谓。 但是,正如那句老话所说,升米恩斗米仇,她如果真的在一开始就把卡收了下来,虽然以这个孩子的本性不至于真的变成另一个他最讨厌的样子,但他终归也是会感到失望,最后这萍水相逢的二人多半是要老死不相往来。 但所幸她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居然真的没有收下这张黑卡。反而选择了一项目前来看虚无缥缈的工作。 仅仅就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真正意义上认真的去对待这个小姑娘的前程了。 他至少会去亲自写一封介绍信,以精英干员的名义,顺带跟人事部的几个老朋友交代一下相关的事项,但他也绝对不会因此就让他们过分提高薪资待遇。元宝小说 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开口的,无论对方和你的关系有多好都一样,哪怕对方根本不在乎,你也不能去说,因为这涉及到一个人最根本的道德素养和为人处世的问题。 假如他陈墨今天开口说要私自拨动罗德岛的公款去给一个人涨工资,那么无论最后怎么说,被问责的也只会是那个盖章通过这个荒诞要求的人。 哪怕最后真的一点事没有,那么以后如果陈墨还去找他怎么办?毕竟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难不成就此推脱,可明明自己先前都做得到,到最后陷入两难,两边都讨不着好。 所以在这片大地上,作恶还是行善到最后终究都是源自于一人之行,一人之心,但无论如何,犯错了就是犯错了,做了错事得到的结果,哪怕再好,再怎么正确,也遮掩不了此前的种种错误。 可有些坏人又蠢又笨,把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奉为圭臬,但实际上却还是无恶不作,反倒害的这些本来包含着大道理的内在被世人所忽视,辱骂。 但所谓放下屠刀,本质上却是明白了自己彼时正手握着“屠刀”,也就是知道了自己的恶,但有的人作恶多端却不知恶,这是最可悲的,有的人知恶却仍然作恶,这是最可怕的。 人心不古,恰是如此。 不知不觉,陈墨忽然发现自己想的好像有点太多了。 自己又不是什么钻研人心的专家,没必要去想那么多东西,到最后心头上积攒的心事越来越多,眼前的道路也变得越来越泥泞,让人寸步难行。 时常有人劝他放下过去,去面对一个新的开始,但他却做不到。 因为他没有梦想,更没有希望和对自己的未来的憧憬,他的心里所剩下的唯有空洞的迷茫,就连当下的生存也只是为了他人而已。 这样的生活,不叫新的开始,而是逃亡。 所以他总是活得很累,但又无可奈何。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面色依然不改,但眼瞳里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黯然。 但就在这个时候,嘀嘀嘀的声音在主控室里响起,听起来就像是什么老式翻盖手机的按键音一样。 但很明显并不是,因为没人会在这里放一部老人机,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并且大多都混过黑道或者说是对会发出这种声音的东西很了解。 于是,在滴滴声响起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什么玩意。 陈墨的反应速度最快,滴滴的声音刚刚响起他就已经展开了行动,瞬间抽出一把大剑挡在身前然后一把把周围的人给拽了过来。 “(龙门粗口)!都趴下!是炸……” 话音未落,轰鸣声便已经响起。 ————轰! 几乎是同一时间,整个主控室都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一瞬间灰尘被狂暴的气浪扬起,在空中飞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被照亮,宛如尘埃中的流萤在四处流离。 十几秒钟后,被气浪掀翻的一行人终于从剧烈的冲击中缓了过来,但都不约而同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此时,整间主控室都陷入了火海,所幸几人现在身处的位置尚未有火焰蔓延而来。 “咳咳……这(龙门粗口)的居然连c4都用上了?”被烟尘呛到的陈墨捂着口鼻说,他刚才顶着大剑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冲击,所以身后的几人才只是被掀翻而已,但代价是他得体验一下被攻城锤正面撞击一下的感觉。 于是,他耸动喉咙,朝着地面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水,然后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没事吧?”刚刚稳定好身形的陈看了过来,语气中带着担心的说道。 “没事,小伤。”正准备再吐一口血的陈墨听到这句话硬生生把已经涌到咽喉的下一口血又给咽了回去。 玛德好苦。 这就是源石的味道吗?爱了爱了。 讲道理他现在都不是很敢动,不然走两步他的腿估计就得颤两下。 而陈看着他这一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 一旁的罗宾眼见他一直不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走上前去按下了那个让塔下沉的红色按钮。 轰隆隆的声音作响,警报声在监狱中响起,红色的灯光不断闪烁,提醒着那些狱警此时有囚犯正在尝试着越狱。 一瞬间,c区的监狱塔下降,宛如将钉子打入木板一样,瞬间沉入地面。 于是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医务室,或者说也可以叫做停尸间的那个地方,准备逃出生天。 但他们并没有看见那个叫做杜玛的萨卡兹小姐。 在阴沉的黑暗中,一个身穿狱警服的身影出现,他摇曳着手中的红酒杯,宛如一个赴宴的绅士,但很可惜这跟他身上的狱警服根本不搭。 也许这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狱警的缘故。 他有另一个更有意思的身份。 ——杰斯顿威廉姆斯,沙滩伞公司头号打手。 第36章 败者为寇 “你们可真是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啊,安东尼先生。”杰斯顿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露出微笑。 “那么,请容许我介绍……”但正当他准备介绍自己的时候,一抹黑色的刀光已经拔地而起,如闪电般飞向他的面门。 由于速度过快,杰斯顿只能立刻发动自己的源石技艺,试图挡下这一击。 一瞬间,铁晶从他的皮肤上增殖而出,随后扭转结合,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黑色铁制砍刀,刀刃上闪烁着亮光,迎向了那把迅如奔雷的长剑。 ————锵! 金铁交鸣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铁片破碎的刺耳声宛如嘶哑的啸声,让人毛骨悚然。 双手持剑的陈墨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长剑向下压去,他的手掌上暴起青筋,恐怖的力量不断施加在对方的武器上,尖锐的响声不断迸发。 眼见情况不对,杰斯顿忽然收力,用力蹬向地面,借力向后撤去,试图拉开距离。 但陈墨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对方突如其来的收力并未能让他收不住向下斩去的长剑,几乎只是一瞬间,手中的杜兰达尔消失,一把太刀出现在腰间,顺势落下的双手握紧了太刀,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滞,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停止了。 一霎那,刀刃出鞘,刀身银光宛如一泓秋水照人,杀机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出,银色的刀光几乎封锁了数米以内的每一寸空间,无处可逃。 在这一瞬间,杰斯顿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明白了他招惹到的底是什么怪物,于是他被迫完全展开了源石技艺,以体内植入的钢铁硬生生挡住了所有蔓延而来的斩击,但代价是两只手臂上布满了刀痕,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下,看上去很凄惨。 “喂喂,你难道就不好奇那位小姐现在在哪吗?”杰斯顿感到匪夷所思,这个人居然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拔剑,难道他根本就没考虑过那个萨卡兹被自己劫持了的可能性吗? “所以呢?”陈墨根本没打算搭理他,迅速收刀血振,从他看到这里没有杜玛之后他就已经有了猜测,更何况他还从对方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从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对方真的杀了那个善良的医生,他不会介意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千刀万剐。 但就算杜玛小姐真的没事,现在估计也是处于被对方劫持的状态,这个时候他更不能服软,不然就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最后沦落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这是他过往的经历带给他的血的教训。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占有主动权,这样他才有资格选择谈判还是战斗。 在这片大地上,善良和真诚并无错误,但没有力量的善良和真诚毫无意义,只会葬送自己。 这也是这片大地的悲哀,在无边的黑暗里,高尚与正义从来拯救不了绝大多数的人。 但这并不是为恶的理由和借口。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 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 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 但不可因为习惯了黑暗就去为黑暗辩护,不可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可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 人,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蠕虫。 这也是陈墨之所以那么厌恶那些作恶多端还心安理得的人的原因。 于是,陈墨默默的收起了太刀,拿出了两把手枪,瞄准了刚刚和他拉开距离的杰斯顿。 “慢着,先别急着动手。”就在此时,杰斯顿打了个响指,示意那些“囚犯”把杜玛给带上来。 很快,被反绑住双手的杜玛就被押了上来,嘴里还被塞了布条。 “呜………”被控制住了的杜玛用尽全力试图挣扎开束缚,但很明显在几个比她强壮太多的囚犯面前这只是徒劳而已。 “………”刚刚走上前的安东尼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陈墨的眼神变得晦暗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手指从未从扳机上松开,反而扣的更紧了。 罗宾看着眼前这两难的情况,手上握着的匕首却没有用武之地,她只能等待着局势的变化,但因紧张而颤抖的双手却让她看起来并不像表面那样冷静。 “那边的那位先生,请您先不要轻举妄动。”在看到陈墨并没有开枪后,看上去异常狼狈的杰斯顿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试图和这个家伙交流。 “现在,把您手中的武器放下,将手举起来,我相信你不希望这位女士受到伤害的不是吗?”这样说着,杰斯顿指了指被用匕首抵住咽喉的杜玛。 “(龙门粗口),我就知道……”陈墨暗骂了一声,对方这种劫持人质的伎俩他早在当警察的那段时间里就了如指掌了。 可关键是他现在还真就没有办法处理这个局面。 这次和切城那一次不一样,距离太远了,哪怕只有几十米。 是的,只要近身,他固然可以在一瞬间内就杀死那几个劫持杜玛小姐的囚犯,但人的速度是有极限的,他不可能真的在零点几秒内就跨越几十米的距离。 更何况现在他很确定自己哪怕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导致那些囚犯动手,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就在这个时候,杰斯顿开口了。 “有意思,真没想到,这座监狱里居然藏有你这种身手这般矫健的人。”他有些惊讶的说道,刚才的突袭他哪怕反应慢上那么一拍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很抱歉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威胁您,但是,请放下武器,先生。”他摇曳着红酒杯,宛如鲜血的酒水在其中荡漾着。 陈墨只能照做,他被迫蹲下,将手中的枪下垂,松开扳机,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缓慢的抬起并张开空无一物的双手,轻轻摆动了三下。 然后,他抬起头,一脸平静的看向那个叫做杰斯顿的家伙。 他说:“现在呢?” 杰斯顿看着这一幕,很是满意,准备继续执行接下来的计划。 但他似乎忽略了对方语气中暗藏的那一丝戏谑。 就在陈墨摆动双手之后的第三秒,暗处的黑雾忽然破开,有一把赤红色的长刀在其中一闪而逝,随后一抹白色在他的右侧出现。 两个“狱警”分别出现在他的身后和那些囚犯的旁边。 ——钙质化! ——赤霄拔刀! 仅仅只是一霎那,那些“囚犯”宛如雪花般消逝,倒在了深红色的刀光中,最后只剩下一道身影原地收刀入鞘,不屑的哼了一声。 也许直到这个时候,被眼前那个白发的瓦伊凡用钙质结晶瞬间击穿了腹部的杰斯顿才明白了一件事。 这一场越狱行动,他从一开始,就满盘皆输。 第37章 逃离 ——败局已定 被重创的杰斯顿瘫坐在地上,无数的铁片伴随着他的倒下从身上滑落,但他只能无力的用手捂住自己腹部的创口,亲眼见证自己的失败。 另一边,陈伸脚把那几个被自己用刀背打晕的囚犯拨开,把一脸呆滞的杜玛小姐给扶了起来。 塞雷娅并未言语,只是无声的解除了自己的源石技艺,让白色的染血结晶在指尖消散。 而陈墨却撇了撇嘴,一脸不满的站了起来,然后面带不屑的看向杰斯顿。 “就你这半斤八两的还敢来找爷的碴,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微笑着说道,其实从这个家伙开始跟他哔哔的时候他就感觉很奇怪,还真有人杀人连自己要对付的人都有谁都不搞明白就动手的吗? 一般这种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有着足够强大的实力,强到不在乎对手是谁都有自信击杀目标,这种人陈墨认识的都没几个,还有一种就是纯粹的自以为是。 显然眼前的这位属于后者。 “看来麻烦应该都解除了。”安东尼松了口气,战局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转变的,他帮不上任何忙,所以只能干瞪眼,所幸这几位不知来历的帮手圆满解决了困境。 “不不不,我们还没出去呢。”陈墨摇了摇头,乐极生悲这种事情他可见得多了,他可不想也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他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监狱的外界是一片旷野,不远处是移动城市的轮廓,高楼大厦在宛如诺亚方舟的移动都城中林立着,它承载着数不尽的生命,那是人类所创造出来的繁华与奇迹,它在这片千疮百孔的大地上行进着,带着那些“旅者”,躲避着天灾,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 但不知为何,陈墨看着那座繁华的城市,却还是感觉很失望。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是哥伦比亚的大部分企业下班的时间,那些大公司或者小公司的员工或高管们相继离开了公司,有的人乘坐着昂贵的高档车辆,有的人步行离去,城市在这个时候陷入喧哗,有的人还要去做兼职,也许是第二份,也许是第三份,但他们都是为了挣钱,无论这笔钱最后用在哪里。元宝小说 他们是城市里的人,无论是锦衣玉食的富人还是勉强温饱的穷人,他们其实都并不立足于这片大地,他们是属于城市的附庸。 他们被困在钢筋水泥的牢笼中,生存在充斥着尔虞我诈的环境里,他们被自己所建造的城市所包围,而城市又被更加黑暗的荒野所包围。 有的感染者费尽心思的冲进自己所期冀的城市,却不明白自己实际上只是在这片名为泰拉的地狱中辗转而已。 可是他并不是觉得那些人可悲,这并不是人的错,也不是世界的错。 光明不存在之前,世界本就是黑暗的,只是因为有了光才显得原本被习惯了的东西那么肮脏。 很多人就在这样的黑暗中被磨灭了激情,从一个曾经踌躇满志的英雄变成了一个困在柴米油盐里的普通人,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去做一些原本不喜欢甚至是很厌恶的事情。 陈墨就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其中有一位是他这次旅途中必须要见的一个,他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他,也有一些东西要交给他,或者说,还给他。 他希望他的那个朋友可以对这片大地不再那么失望,也希望他别再那么一直沉寂下去。 他只希望曾经那个卡西米尔的“游侠”,还没有放弃临光家的那条家训。 或许这就是遭遇相同的人走到一起的结果——他们都是被时代抛在身后的人,都对世界很失望。 但幸运的是孩子们还没有变成他们这样世俗的大人。 她们已经长大了,护住这最后一寸微弱的光芒,是他们这些遗老们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就这样,他看向远处,有一辆越野车在遥远的地方飞驰着,烟尘被它高高扬起,甩在身后。 他笑了笑,虽然看不见那辆车的驾驶员是谁,但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应该只有一个。 “怪不得那几天说要出去,原来去考驾照了。”陈墨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 “不对这个速度……”似乎是发现了那辆车靠近的速度不太对,他的瞳孔忽然放大。 然后他看见那辆看着很结实的越野车以更快的速度冲上了一个坡道,然后不出意料的从高耸的坡道上飞了起来——目测大约六米。 ————轰! 那辆越野车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稍微停滞了一下,但很快又以全速冲了过来——依旧是扬起漫天的黄沙。 ——活生生把一辆越野车开出了超跑的架势。 陈墨的脸抽了抽,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莫名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不愧是我的学生。”他有些赞许和欣慰的说道。 在他的身后,刚刚跟来的一行人无言以对,目睹了这暴力驾驶的一幕,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 “……一会儿我开车。”陈一脸坚定的说,她不想再被这个王八蛋整一次了,哪怕是他的学生一样。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 第38章 愁思 很快,一行人坐上了那辆越野车,陈警官迅速且不失礼的抢过了方向盘,并把我们可怜的驾驶员轻轻放到了后座上,顺带绑上了安全带。 于是浮清朝着她身旁的老师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困惑,但眼见情况不对陈墨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回应她。 陈墨心说我知道你想开车但是老师我还想多活几天所以委屈一下好咩。 似乎是读懂了他的意思,浮清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靠在座椅上,等待着车辆前往眼前的那座城市。 看到这一幕,陈墨忽然感觉有些愧疚,自己对她虽然有一个所谓老师的名分,但实际上却并没有教她什么东西,除了那些她本来就会的技击之术以外,她从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学到。 其实他一直都很想教这个孩子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还有一些做人的道理,但他却总是找不到一个开口的时机。 因为他很明白,这个孩子的行事准则是在一点点向他靠拢的,但他并不希望她成为一个像自己一样的虚伪的大人。 所以他一开始把她留在了罗德岛,希望她和那些比他更好的人待在一起,在这样的氛围里,她会对世界始终抱有希望。 但他却不明白,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随从,而并非是他所想的那种家中的晚辈。 所以他才会那么哭笑不得,他陈墨什么时候会需要一个会打架的小女孩了? 但当他放下原本的看法去认真考验这个孩子的时候,忽然发现她其实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只会打架。 可能是因为她刚出现的时候一拳把他干进了d32钢墙里的缘故,陈墨对这个小家伙的看法就是很能打但是不太聪明。 直到他试探性的把有关这次行动的情报和资料交给她后,他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真的给了他一个惊喜。 无论是身份的伪造,还是潜入的上下打点,包括现在的出逃,她都做到了完美的应答和规划,并且在实践中也是相当的完美。 当时她在阅读了监狱的规划图后甚至给出了数十个越狱方案,从最稳妥的从管道中潜逃越狱到最激进的爆破监狱外墙直接逃脱应有尽有,并且都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当时陈墨就看着她在那张桌子上不断写写画画,一张张计划书被她从打印机中取出,内容甚至包括了对应计划的费用开支等等。 到后来由于陈墨一直没讲话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计划有问题于是开口询问自己有没有改动的空间。 听到这句话的陈墨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改动的空间? 我要说你这已经是把劳资所有作奸犯科的想法都列出来来了你信吗? 一想到这里陈墨就后背发凉,他这是养了个什么啊?西西里夫人幼年体吗?小朋友你出生还没半年唉,我给你过百日生贺都不行好不好。 但他当时真的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这可是他这十年来都少有的情绪。 这种熟练到几乎恐怖的规划能力,如果在道德和性格方面不加以引导的话,鬼知道她以后会干出什么事情。 所以陈墨总算是开始认真的思考教育问题,虽然他现在还是个处男,但他必须得想明白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父亲和老师了。 现在,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教一个孩子。 于是他收回了视线,将右手藏在自己的袖口以下,手掌内弯,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支试管。 璀璨,宛如蕴藏星空的琥珀色液体在试管中无声的流淌,宛如那些传说中流动着蜜与奶的河流。 袖管中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试管,微微颤抖着。 他总感觉自己在变,不是源石病的那种变化,更多的是向另一种东西靠近。 但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几句话,像是有个冷淡而理智的人在念诵着戏剧中的台词。 ——礼物?那是命运的商品。 ——代价?有人早已经付出。 世上本就没有免费的礼物,身怀最大筹码的人,早就已经走入那条不可能的道路。 只是他还不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抓住一个拯救的机会。 ——谁都会死?谁都不会死? 谁知道呢? …………… ——莱茵科技生态园 这是一间布置相当清新而独特的实验室,这里有着许多稀有的绿植,大大小小的透明箱摆在一个架子上,里面装着缪尔赛思从各个地区找来的水源和动植物,实验室正中央是一颗巨大的树木,她时常在这里小憩,偶尔会有羽兽在这里栖息。 现在本来是她的休息时间,按理来说她会出现在那颗树上。 但今天,这位莱茵生命的生态科主任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头戴防护面罩,身穿厚厚的白绿色防护外套,戴上了一双白色橡胶手套,几乎把每一寸肌肤都保护了起来,她的神色淡然,但隐隐可以窥见一丝细汉从她的鬓角滑落。 这般的全副武装和紧张的神态,就连生态科的绝大多数职员们都从未看见过。 这全是因为眼前桌面上的那根试管里的东西的缘故。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她看着那管黑色的“血液”不断的涌动着,几近沸腾,她有些怀疑人生,明明刚刚才从冷藏箱中取出,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开始反应,这种不稳定性让她怀疑这人身体可能藏了一个元素周期表。 关键这里边的主要成分还是源石,而精灵可是这片大地上对源石耐受性最差的种族之一。 就在她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瞥见那些黑色的液体已经开始上下翻腾,试管也开始抖动。 ——疑似要炸。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高能源石炸药的模样,还有那爆炸后方圆数米寸草不生的惨烈场面。 想到这里,缪尔赛思顿时冷汗直冒,这玩意万一炸了她可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可以活下来,甚至连实验室最后能不能剩下一片叶子都不确定。 “算了算了……我还是别动这个东西了。”想到这里,她还是老实的把试管给冷却了一遍,收了起来,单独放进了一个沉重的冷藏盒里,反正他也只是让自己把这玩意收好就行。 做完这一切后,她松了一口气,其实原本她是打算检测一下这玩意的活性的,现在来看好像没这个必要了。 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液氮喷的快的话,这些黑血可能就要从试管里蹦出来,给她来上一拳,然后表演一波“爆炸才是艺术”了。 就这样,她卸下了一身的装备,换回了自己平时穿的那套衣服。 坐在长凳上,缪尔赛思叹了口气,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个家伙的身体已经变成了这么个恐怖的状态——几乎堪比人形高能源石炸弹。 “你的生活,一定很累吧……”她遥望向远方,言语中透出空灵和担忧。 坐在长凳上,她抱着自己的双腿,缓缓低下头,像是一个孤单的小孩子,等待着家人的归来。 良久过去,她的嘴唇轻启,发出很低的声音,听上去很难过。 她想到了一个朋友,还有另一个朋友。 于是她无声的呢喃着。 “该不会你也要走了吧……” 第39章 前程 在陈sir一路平稳的驾驶下,一行人得以安全的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了那座离她们最近的移动城市。 虽然在下车后某人一直嘀咕着如果换他来只需要一半不到的时间就够了,但诸位乘客却并没有反驳他,因为她们知道这货不是开玩笑的,他这么说就证明他一定能干的出来这种事。 能把越野车当f1方程式开的这片大地上估计也就他一个了。 哦或许还得加上他的学生。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总归是成功的逃出了监狱,并且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确信)。 塞雷娅和安东尼先生在到达城市后的第一时间就一同离开,根据预先的计划她将会带着安东尼先生去和赫默汇合。 至于罗宾小姐,陈墨并没有辜负他与她的约定,他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将罗宾的简历直接发送到了罗德岛人事部部长的邮箱中,希望他们还没忘记那串密文的意义。 顺利的话,罗宾小姐会在三日内收到一封邮件,通知她前往罗德岛进行面试。 当然这次面试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毕竟那几位都知道陈墨这位“人事部副部长”不会给她们送来一个废物。 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提前替罗宾小姐预购了车票,让她尽快赶到罗德岛赴职。 他并非是不信任他的同僚,只是因为他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如果罗宾在的话那么他的行动也会受到一些限制。 毕竟有些事情如果被看到的话,他不是很好解释。 于是在第二日当天,罗宾小姐已经踏上了前往未来道路的列车上。 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就会感到一阵虚幻的恍惚,就像在梦境中度过的一样。 列车上,人们熙熙攘攘,有人在闲聊,有人坐在自己铺位上摆弄着自己的移动设备,还有人拿着一包薯片正在不断的卡兹卡兹。 很熟悉的场景,这样的热闹,她曾经坐着列车前往其它地方寻找工作的时候也见过。 那个时候的她对前路感到迷茫,生存的重担和家庭的压力一并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别无选择,只能用尽全力的迈出沉重的步伐,压抑着内心深处那些少女的小心思,去勇敢的生存下去。 那时的自己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世界,总是会发很久的呆。 “也许我的一生就是这样了吧?”她曾这么想过。 她明白,从事着这样危险的工作的人,绝大多数会落下伤残,甚至有可能会死亡,幸运的人也许可以带着一笔并不丰厚的金钱安全退休,然后在晚年甚至中年由于旧疾的发作被送入医院,在苟延残喘中生存着,勉强承受着高昂的医疗费用,最后依旧沦落到贫穷的境地,只能生活在贫民窟里,忍受着贫困和肮脏的环境,最后在贫病交加中结束苦痛的人生,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但如果没那么幸运的话,那么也就无需经历这些苦痛了。 只需要躺在血泊中,体验人生中最后几十秒的疼痛,在走马灯中回忆完自己的一生,然后便可以结束这生来所受的苦痛了。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幸运,不是吗? 但罗宾比所谓的幸运之人还要幸运,因为她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去更好的地方的机会。 而这一切都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送给她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就这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伸出援手,甚至去替她认真考虑自己的前程。 就像小时候看的有些充斥着英雄主义色彩的动画片一样,那时候的自己只会觉得他们很酷,会梦想着去成为他们,成为一个自由的,坚持着正义与爱的英雄。 长大后再去回顾那些东西的时候,就会有另外的看法,觉得他们这样做很蠢,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帮助,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和激情去争斗而已。 明明袖手旁观不会怎么样,明明只要加入反派就会过上完美的生活,但还是要不断的去战斗,反抗,只是为了那些身后的那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甚至可能不被他们理解。 童年的梦就这样在一次次的质疑和不解中破碎,逐渐变成了记忆里灰暗的被遗弃在角落里的灰烬。 直到今天,她踏上了前往未来的道路,存在于过去的幻想似乎在此时微微波澜,像是追上来了一样。 列车微微震颤,将要启程。 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看向那面窗户,透着透明的玻璃看向月台。 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站在那里,微笑着看向她的位置,看到她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宛如林间树叶间隙中洒下的阳光。 罗宾愣了愣,然后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跟那个原本很阴沉的少女相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向着那个男人招了招手。 那个男人也挥手示意。 就这样,列车发动了,向着远方驶去,时速逐渐变快。 窗外的风景不断的向着她的身后移动着,像是流动的光阴,又像是她的过去。 她向着自己所期待的未来远去。 带着希望,还有曾经的梦想。 …………… “一路顺风。”陈墨看着那辆列车带着那个少女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转过了身。 一根柱子后面,陈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她看着这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春天的风里,发丝随风微微飘摇,像是风中的长绢。 她瞟了几眼不远处那几个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直勾勾盯着他的女人。 于是她叹了口气。 “话说你这几年有没有被什么奇怪的女人纠缠过?”她问道。 “蛤?”陈墨愣住了,突然问他这个干嘛?难不成他去偷偷去找缪尔赛思的事情败露了? 不行,他要紧急避险。 于是他挤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凑了上来,苍白的脸庞和纤瘦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久病未愈的重症病人刚从病房里跑出来一样。 “陈sir,你要相信我是个洁身自好的正经人啊!我是不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他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 “好了好了……我就开个玩笑。”陈的脸部肌肉一阵抽搐,她赶紧一把推开了快要凑到她脸上的陈墨。 “嘿嘿,我就说你还是相信我的嘛。”陈墨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站直了身子,笑嘻嘻的说。 “事实上我信任的不是你的人品,而是你的情商。”陈斜了他一眼,想到之前这个家伙的种种逆天操作,居然觉得安心了一些。 “也只有脑子里缺根筋的才会喜欢上这个家伙了。”她暗自想到,然后忽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不对啊我这不是在骂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她眼睛忽然瞪大了,脸也气鼓鼓的,然后她忽然感觉好像有张脸凑了过来。 “咋了,还在生气吗?”陈墨好奇的问道,他不知道对方的内心戏,所以在他的视角就是陈一个人在这生闷气。 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到了,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视线转到了陈墨的脸上。 一张清秀的面庞近在咫尺,白皙的皮肤宛如乌萨斯霜原上覆盖枯枝的白雪,黑色的瞳孔明亮如晨星,嘴唇略有些许苍白,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白色的鸽子。 温和的吐息缓缓覆在她的脸上,柔和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多笑笑,这样就不生气了。”他轻声说,语气温和。 没有回应。 他有些疑惑,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脸上已经漫起一大片绯红,就像是夕阳下被暮色染红的云朵。 “你,你……”陈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这种距离让她有些难以接受,更何况这还是大庭广众,在一堆人的注视下。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冒烟了。 “脸这么红,你发烧了?”陈墨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但他现在戴着手套,也没带温度计,没法直接测体温。 “别动,我看看……”于是他用额头凑了过来,似乎想直接通过肌肤的触碰测试体温。 他在电视上看到过有些人这样做,这说明这招应该有点用。 于是他朝着陈持续贴近。 然后陈警官就炸毛了,直接一把推开了他,跑了出去。 “?”陈墨陷入迷惑。 “这是怕传染给我?”他思考了一下,脑子暂时没转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很久很久以前听到的一段话,还有一段画面。 “陈墨,你知不知道你很他……算了。”一道充斥着怒气的声音,似乎来自一个女性萨卡兹。 “同样都是佣兵你为难我干嘛?”她好像看了眼不远处的那道背影,然后难得的斟酌了一下自己的遣词,似乎是怕被那边的那个人听见。 那时候的自己好像没说话,只是无意的瞥了眼那个萨卡兹刚刚看向的位置,然后看了眼面前试图压抑怒气的萨卡兹。 “呵,你(萨卡兹粗口)的是不是以为老娘怕你?”萨卡兹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是放低了声音。 陈墨摇了摇头。 “我要去执行任务了,再见。”他没有多做争执,径直离开了这里,留下了一个每天挂在嘴边的微笑。 走出了基地,咒骂声似乎还在后边回响。 他很困惑,自己不过只是提醒了一下凯尔希最近好像有道黑影时常尾随在殿下附近而已,她为什么突然就变脸了? 这样想着,包裹着半张脸的纱布里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他叹了口气,感觉有些疲惫。 ——女人真奇怪。 第40章 “系统”与宿主 ——陈警官溜走了。 陷入迷茫的陈墨站在月台上,不禁感到有些幽怨。 “生病了就说啊,我带你去看不就行了,跑什么啊,我现在又不会感冒……”他有些委屈,又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忽然身后传来了压抑许久的笑声,从那放纵的笑声可以看出发出声音的人显然已经忍了很久。 陈墨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出意料的看见carn站在几米开外,已经笑弯了腰,从情势来看她应该目睹了这一幕的全部经过。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在陈墨的耳边回荡。 “………”陈墨就这样看着她笑,眼角不断抽搐着,还好别人看不见这个女人,要不然指定以为她有病。 “笑死我了……你怎么一会聪明一会傻的啊?”笑了一会后,她直起身说。 “?”陈墨一脸迷惑。 carn看到他这个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眼见局势好像又要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掌控,陈墨连忙咳嗽了两声,打算转移话题。 “咳咳……对了,那个,我有事情要问你。”他眼瞳微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将右手从袖口中抽出,那支试管就躺在他的手心,琥珀色的液体在其中倘佯,隐隐散发着璀璨的辉光。 他用三指轻轻拈起试管,目光转向玻璃下的液体,神色凝重。 于是,手指轻轻摇晃了一下,琥珀色的液体在管中微微震荡。 “你,真的确定它有用吗?”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 carn看着他这副肃然的神情,也收敛了自己的笑声,她的面色骤然变得平静,但眼角依然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在怀疑我?”她微笑着问道,语气中带着戏谑,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 陈墨意识到情况不对,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不能让步,并且相处了这么久,他也差不多了解了这个女人的性格——她不会就这么草率的对自己动手,所以此时,他依然镇静的看着对方。 “在下并没有那种想法。”他镇静自若的说道。 “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呢?”carn摸了摸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但话语却步步紧逼。 听到这里,陈墨不由得感到无奈,他暗自摇了摇头。 “的确,你给我的那些东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甚至救了我好几次。”陈墨说。 “按理来说,面对这样不计回报的帮助,我应该感谢你,而不是怀疑,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举动。”他平静的说道,眼神冷淡。 “只不过,这份馈赠的礼物,似乎……比我想象的要更沉重一些。”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心脏所处的位置,语气逐渐加重。 他捂住心口,感受到它正缓慢的跳动着,虽然愈发迟钝,但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宛如雷声轰鸣,就在耳畔。 “是那个盒子的问题对吧?”他直截了当的问道,语气中带有寒意。 carn没有回答他,只是就那样微笑着看着他,就像是一个坐在戏院里的观众,欣赏着台上的戏剧,一言不发,因为张口评价就有可能会错过演员精彩的细节。 而被注视着的“演员”此时也陷入了沉默,并未得到回复的的他皱紧了眉头,于是他向前踏出一步,长剑在手中浮现,黑色的结晶在剑锋上延伸,长剑在瞬间变得厚重,暗光内敛,宛如无星的夜幕。 手腕轻轻一晃,剑锋划破空气,破空的剑鸣铮铮作响,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气,令人窒息。 ——只可惜在座的两位都不是人。 “这是要动手了?”carn的眉毛一挑,她记得对方应该明白自己现在是个类似幻影的存在,武器根本伤不到她。 事实证明,陈墨也并未想过要向她拔剑,他虽然拔出了杜兰达尔,但却并未多做其它动作,他看着厚重的剑面,神色平静,似是在权衡利弊。 他的眼前闪过一张张过去的画卷,还有一些人的身影,有的模糊,有的清晰。 最后画面里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一个笑容温和的萨卡兹女性,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蹲下身,似乎想搀扶起面前的那个迷途之人。 他不希望重蹈覆辙。 他开口了。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它会不会让情况变坏?” ——语气坚定,像铁一般冷硬。 白衣与黑衣,两人站在两端,像是黑鸦与白鸽,分别站在枯树和新木上的对峙。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一言不发。 就在陈墨以为自己得不到答复的时候,carn开口了。 “看你怎么做。”她微笑。 听到这句话,陈墨愣了一下,神色恍惚,他放下了长剑,眼神复杂。 几秒后,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收回了那只踏出一步的脚,然后将长剑归鞘,锃声鸣动。 一瞬间,黑雾从衣下腾起,一息之内便蔓延到了全身,他的身影被埋没在黑雾里。 片刻后,黑雾消散,陈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徒留一脸古怪表情的carn。 好家伙,这就跑了? carn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感觉有一点点失望,本来自己还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解决问题呢,结果直接跑了可还行。 ——无聊 有些扫兴的她转身看了眼身后,有不少龙门市民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一个个都啧啧称奇,还有人惋惜刚才没来得及拍下来,要不然发到朋友圈又是一桩谈资,指不定还能上热搜。 carn也看着他们,虽然没人能看见她,但她依然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人群,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逆着川流的人群,白衣的女子飘然而去,明明没有人看得见她,明明没有人会避让她,但她依然能准确的从人潮的缝隙中自然的穿梭,优雅的离去。 有的人前去登车,有的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着发车,还有人在售票口买票,这个世界的人们都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前行。 但她不在乎,脚步反而愈发轻快,就像是一个漫步在校园林间树下的女高中生。 她哼唱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歌曲,直至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荒野 依旧是熟悉的破旧建筑,那个被废弃的庇护所前,一道黑雾凭空浮现,然后凝聚成陈墨的身影。 他并没有犹豫,直接走进了研究所,几秒过后屋内闪过一道蓝光,一座电梯从地底升起,陈墨踏入电梯,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靠在电梯内壁上,陈墨想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不由自主的感到头疼。 他当然知道自己根本甩不开那个女人,毕竟现在她跟自己就是个捆绑的情况,除非他咽气了要不然估计就算掉到火山里都能看见她在岩浆里跟自己打招呼。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把药剂的效果问的更明白一些,而不是模模糊糊就过来直接上手。 但他现在就是不想看到她,一分钟,一秒都不想。 于是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头痛,但那里不断鼓突的血管明显在昭示着他现在的血压有些过高。 “(龙门粗口)我这身体就没好过……”他暗骂一声,然后走出敞开的电梯门。 室内依旧是老样子,崭新的没有一丝灰尘,就像是每天都有人清理过一样,只不过这次这里多了点新东西,比如墙上的那个人形凹槽,比如被拧断了椅子扶手的那张靠背椅。 看着这些因为某人而留下的惨烈场面,陈墨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 这是谁干的?这么没有公德心!(挪开视线) 不过他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短暂驻留后直接走向了那张实验台,在一番清理过后,他换上了一副白手套,摸出了一大堆看不懂的仪器。 ——然后他就不动了。 好你可能想问我为什么,是不是我们的主角又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现在正在进行回忆,就像最近上映的某部新番一样。 错,原因不是这个。 其实也很简单——陈墨是个文科生,他不会做实验。 你叫他搞经济,搞投资,他可以给你随便整,甚至整个大公司上市都没问题。 你叫他去杀人,去暗杀,他也可以给你保证完成任务,该杀的基本一个不留,在对面家里蹲两个月都不在话下。 你要再叫他去破案,搞刑侦,他也能信手拈来,他可以从一个脚印里推出嫌疑人的绝大部分外在信息,并且就算罪犯躲在下水道里他都能给他翻出来。 其实他会的东西真的特别多,杀人,潜入,投资,创业,刑侦,战术规划等等他都有所涉猎,甚至都有所建树,足以在行里坐一把交椅。 但是你要是让他去搞实验,做科研,导公式什么的,那他只能抓瞎了。 所以现在,面对着眼前的瓶瓶罐罐,陈墨陷入了沉默jpg。 第41章 注射 此时,某位连高中化学都搞不明白的男性正坐在实验台前发呆。 是的,他现在披着白大褂,佩戴了专用的护目镜以及防护手套,穿着白色长裤,甚至还把自己的头发给重新束起,避免沾染到试剂。 看上去就非常的专业。 可这只是表象而已,真要说的话,这些准备他都是跟自己的几个搞科研的朋友聊天的时候知道的,让他装个样子还行,真要给他拎着后脖颈放到实验台上他估计只能阿巴阿巴然后不小心把试剂瓶打破送走自己。 关键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如果真要只是不会调配他还可以找人帮他,毕竟他还是有点人脉在身上的。 可问题是他连这玩意到底怎么用都不知道。 外敷?内服?还是注射?试管上和领取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提醒和介绍,他根本就得不到一点多余的信息。 以至于哪怕陈墨明白了它叫“源石锁定剂”,也不敢贸然使用。 估计这又是那个女人的恶趣味,但他还真就只能受着,因为他对她没有任何威胁,更何况自己于情于理都没有对她动手的理由。 头疼,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感觉,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于是他无奈的坐在那张被自己掐断了把手的椅子上,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捂着头沉思。 “注射就可以了。”一道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他猛然惊起,几乎是本能的屈身前扑,随后转腰拔出长剑,对准目标。 “喂喂喂,没必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吧?”穿着白大褂的女性好像被吓了一跳,抬起手示意他停下。 陈墨放下长剑,原本紧绷着的身体顿时松弛了下来,他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无奈,他觉得这样下去自个早晚得被她吓出心脏病。 “……能不能下次给个提醒,你是想吓死谁?”本来想着骂人的他听到对方那句话不由得又把那句粗口给咽了回去。 来者正是carn,此时她正站在陈墨的两米开外,眉眼间透出一种恶作剧成功的笑意。 看到这张脸,陈墨更加头疼了,于是他决定还是聊正事。 “你刚才说……注射?怎么注射?”他随口问道,连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当然是肌肉推动注射。”注意到这一举动的carn眯起眼睛,笑吟吟的说道。 “哦。”陈墨转过身去,拿起了一次性无菌注射器,按照自己多年来重伤被急救时的记忆和经验操作。 撕开包装,取出注射器,然后去掉注射针里的保护套,拉动芯杆来回滑动,拧紧注射针,然后打开存放药剂的试管,准备抽取药剂注射。 到这里的时候,他流畅的动作骤然停止,他看着手里的那管试剂,琥珀色的液体美的宛如蕴藏繁星。 他忽然觉得如果把这个拿去做成流沙挂坠的话一定会很好看。 也许陈会很喜欢? 摇了摇头,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去,他将试管中的药剂抽进注射器,然后缓慢向上推动芯杆,排出空气。 最后,他拉起袖子,握紧了那根注射器,右手拇指搭在芯杆上,对准了自己的左上臂。 最后的最后,他感觉到有些烦躁,总感觉自己一旦真的这么干了,估计得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也没时间犹豫了,他只能这么做了。 下定了决心之后,他将针管朝着自己的上臂扎落,精准且有力。 然后——元宝小说 咔嚓。 声音清脆。 针尖断了。 “?” 陈墨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他看了眼自己手里那根没有针尖的注射器,又看向了自己右臂上扎着的那根寸许长的短针。 ——陈墨陷入了沉默jpg 于是,室内响起了carn清澈的笑声,早在她看见这个家伙摸出那个注射器的时候她就开始憋笑了,现在看到不出意料的结果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陈墨也是彻底绷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很炸裂。 “笑个屁啊喂!”他大骂一声,本想直接把注射器甩出去,但是一想到里边还有药剂于是又憋屈的放在了桌子上。 他叹了口气,其实自己早该猜到的,血肉源石化本就不是一瞬间的事情,是日积月累的缓慢转变,从一开始的柔软脆弱变得愈发坚硬,直至最后变成顽石。 而这种一次性注射器显然不是拿去给一块石头用的。 “那我该怎么办?”他瘫在椅子上,就像是一条腌制完毕的咸鱼。 carn看着他,笑了笑,说出了一个唯一的解决方案。 “你的心脏还没完全硬化呢。”她的语气轻松愉快,让人感觉她好像只是再聊今天的天气如何。 听到这句话,陈墨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冷汗从他的背后渗出。 “你是说……我要自己给自己开膛?!”他的瞳孔剧震,这种恐怖的行为哪怕只是看着都会让人留下心里阴影,更别提自己亲手去做,还要顶着这种可怕的心理压力去完成注射。 carn没有回答他,只是注视着眼前这个惊恐的男人,轻声的哼着歌。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也知道他必须这样做,跟自己无关。 得到答案的陈墨几乎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他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这是他事先根本设想不到的。 但他没有选择,连针管都插不进自己的血肉,那么如果再不加以遏制的话,他恐怕也没几天能活了。 尽管手还在微微颤抖,他最后还是拿出了那把匕首,一抹亮光在刀锋上亮起,锋锐的刀尖隐隐透出寒意。 黑色的匕首倒映着他的面孔,那是一张苍白而年轻的面庞,隐约有几缕细汗从他的额角划落。 他一把扯下了身上的白大褂,解开西装和里边衬衣的扣子,露出了胸口和清晰的肋骨。 他拿着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比划着,但却犹豫着始终没有下手。 “太(龙门粗口)扯淡了……”他低语着,眼前突然出现了第一世自己被那些科学家层层刨开的画面,他仿佛还能闻得到散不去的血腥味。 而在今天,他居然在自己身上做同样的事情,甚至他妈的连地方都是同一个地方。 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他拿起了一块纱布,塞进自己的嘴里,死死咬住,这里的麻药早就在很久以前就用完了,而试管已经打开,他要是再去买的话难保药剂会出什么问题,所以他只能硬撑。 最后,他拿起匕首,精准的一刀刺入自己的胸口,然后斜着划开。 黑红色的血液如喷泉一样喷薄而出,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染脏了白色的衬衣,剧烈的痛楚袭来,他的身体宛如筛糠一样不断的颤抖着。 “呜——”咬着纱布,他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隐隐约约的,他能看见自己的胸膛里,那颗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结晶的心脏缓慢的跳动着,汞出血液。 然后,他颤抖着收起带着自己血液的匕首,拿起新的注射器,对准自己的右心室,直接捅进胸口。 半根针管直接没入了血肉模糊的胸腔,他用尽力气按下芯杆,看着琥珀色的液体逐渐降低,最后消失不见。 但是还没完,他知道按照自己的这个出血量不出几分钟他就得直接休克,于是他拿起了刚才放在一旁的止血带,绑住创口对应的位置,顺带缠上绷带,虽然效果一般但是起码还算有点用。 做完这一切后,他顿时脱力,直接瘫倒在地,吐出嘴里的纱布,艰难的呼吸着,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全身都已经已经沾满了黑红色的滚烫血液。 “咳,咳咳……”他的嘴角溢出些许血沫,失血过多让他的意识变得恍惚,他就像是一只中弹的羽兽,倒在血泊中,无力的扑打着染血的羽翼。 但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耳畔传来了熟悉的话语。 “才刚刚开始呢,要坚持住哦。”carn的指尖浮现出一抹淡光,只是一瞬间,他的血便止住了。 “什么……?”陈墨愣住了,难道药剂有什么问题吗? 忽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锁定剂?难道———— 答案还未从大脑中浮现,远远胜过先前数百倍的痛苦便涌了上来,宛如黑色的海啸铺天盖地,将他卷挟其中。 黑色的雾气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上腾起,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之中溢出,他就像是正在被成千上万把细如发丝的利刃不断切割着,自内而外的将他从细胞开始分解。 原本逐渐朝着源石转化的组织部分直接被彻底分割,在一瞬间就刺穿了所有的阻碍,脱离了他的身体。 这已经不是可以用疼痛来形容的感受,他的精神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彻底崩溃,坠入地狱。 就像是抛弃了所有治疗的可能,直接将一棵树上所有的枯枝砍断,哪怕只是有一片微微发黄的叶子而已也绝不放过。 这根本就不是治疗。 而是处刑。 第42章 急救 意识模糊。 身体好像融化了,沉没在虚无里,好像在沉睡,又好像清醒。 睁不开眼睛,看不见,也听不到。 明明很痛苦,却感受不到疼痛,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感受不到。 也许这就是死。 但是,没有陌生感,反而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 可这种经验毫无意义——死是身不由己的事情,经历再多也仅仅只会是感到熟悉而已。 受伤,倒下,喘息,咽气,失去所有的生命体征,躯体逐渐变冷,到最后又莫名其妙的醒过来,用带着微笑的面庞去面对荒缪的生活和自己。 但这次却不一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倦,并不是累了,只是疲倦而已。 他希望就这样永远的沉睡,就这样逃避生来的苦痛和所谓的责任,哪怕再痛苦也无所谓。 可这不可能,他知道。 于是,他听见有很多声音在耳边环绕。 “老大!别反悔啊!都说好了要替我们照顾好大家的啊!”一群人的声音,但他却能听出来其中到底有几个人。 “silence?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在巴别塔立下的誓言。”一个冷淡的声音,他隐约能感受到一件医者袍。 “喂!你小子去耍什么帅啊?快点滚回来!”两道熟悉的过分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想要给他俩一拳。 “这次的任务由你来执行,一路顺风。”那是一个曾经和那个女人一样冷淡的人的声音。 “陈先生?你在这里吗?”他听得出来,这是一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兔子的声音。 “去为了自己而活下去吧,陈墨。”温柔的声音,像是在拥抱着他。 最后的最后,他听见了十年前自己听到的一句话,仿佛就在昨天。 “……谢谢您。” 声音有些扭捏,听得出来有些纠结,但是他却莫名的开心,就好像得到了世间的珍宝一样。 于是他笑了,在黑暗里露出了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微笑。 他说:“那么也谢谢你的谢谢。” ——黑暗破碎 …………… 废弃的研究所里,两个人急得焦头烂额,她们对着一块地板束手无策,因为她们没有权限。 忽然,其中一人好像下定了决心,直接握住了腰间赤霄的剑柄,眼冒红光。 “实在不行我直接把它斩开也行!”陈咬着牙说道,她现在都快急死了,刚刚跑走就收到浮清的消息说陈墨又偷偷跑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八成是出大事了。 至于这地方或许是某个家伙的秘密庇护所?(龙门粗口)的整天给她不省心还有脸跟她讲这个? 更别提她现在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悸,这让她现在更慌了。 浮清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她思考了一下电梯井的深度,还有框架铁杆的粗度是否足够攀爬,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可行 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赞成,顺带展开了折叠的镰刀。 但就在两人准备一起动手的时候,一道蓝光忽然闪过,地板突然升了起来,电梯在她们的面前缓缓打开。 看到这一幕,陈松了口气,她知道肯定是那个家伙自己上来了,毕竟这里只有他才有权限。 但想到这里,她更气了,握着赤霄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她向前踏出一步,等着电梯门打开,准备一刀鞘直接砸他头上。 电梯门徐徐打开,她哼了一声,举起刀鞘,眼中闪过红光,就要一刀砸下去。 浮清皱了皱眉,她感觉好像哪里不对,虽然她能感知到他确实在里面,电梯里的气息好像不太一样,难道情况不对? 而此时陈已经蓄好力,准备砸落的前一瞬间,她看清了电梯内的情况,手里的刀鞘顿时脱手掉落。 哐当一声,她愣在原地,瞳孔逐渐收缩,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电梯里趴着一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他浑身沾满了黑红色的鲜血,眼神灰暗,面色惨白,气息几乎断绝,身旁还悬浮着一团黑雾。 “陈……墨?”陈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她的话语几乎失声,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她的两腿突然发麻,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浮清已经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小小的身体持续的颤抖着,似乎也被吓到了。 忽然,那个男人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用尽全力,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我……没……事……”他的嗓音异常沙哑,就像是在萨尔贡的沙漠里徒步了三天三夜的人一样。 “绷带……我记得车上有……”陈根本没理会他的嘴硬,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一把摘下越野车里的医疗箱,然后迅速跑了回来。 “呼————”陈墨艰难的呼吸着,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八面漏风的筛子,出气比进气还多。 陈熟练的打开了医疗箱盒子,然后摸出生理盐水,用注射器吸入,然后缓缓靠近陈墨,轻轻拉起他的手腕,把生理盐水冲在他的伤口上,以此冲刷掉伤口表面由细菌形成的纤维蛋白膜。 “唔……”陈墨轻声呻吟。 由于身上的伤口过多,疼痛感数百倍的反馈到他的脑海里,刺激着他的神经宛如有千万根针在他的大脑里来回穿刺。 “……疼吗?”听到他的声音,陈不由得一阵心疼,但是清创处理是必须的,手里的动作必须继续。 随后,她拿起了无菌纱布,一点点擦拭着他的皮肤。 陈墨疼的冷汗直流,但是还是咬着牙忍住了不发出声音,避免陈担心。 “没事的……马上就好……”陈深吸一口气,继续专心的操作,一点点擦拭着,用着恰当的力度,一点点擦去伤口上的灰尘和血污。 一旁,浮清已经翻出了对应的抗生素和麻醉针,递给了陈。 陈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拿起针管一下子扎入了陈墨的体内,动作快准稳,连那些甲级医院的医生看到了都要点点头。 就是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对方看到自己拿出针管的时候面色莫名的变得惊恐了起来,甚至还勉强的动了一下,想躲开自己。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可是可以被连着捅了两刀还能面不改色的追捕逃犯的铁血督察,按理来说不会怕针才对。 但她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稳稳的将药液推入对方的体内,然后拔出针管继续清创包扎。 此时,窗外,太阳高悬在空中,洒下炽热的光,正是正午时分,她还有很多时间来处理对方的伤口。 ——不知过去了多久。 “……呼——呼。”陈瘫坐在地上,身旁堆满了用来清理伤口的浸透了鲜血的纱布,还有各种用空了的瓶瓶罐罐。 而此时已经被扶到沙发上的陈墨已经变成了一个木乃伊,除了头发和眼睛还有嘴巴以外的其它部位基本都缠满了绷带。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是起码状态好了很多。 “你还担心我?”陈一听到这句话就起劲,直接站了起来,气冲冲的走到他的面前,指着他说道。 “闲着没事自己到处乱跑干嘛!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想找个独出心裁的方法死掉啊?”她愤怒的指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大声骂了起来。 “………”陈墨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衣角,老老实实挨骂。 “他娘的这次有老娘来救你,下次你还想谁来救你,到时候你个扑街仔就是臭了都没人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就这样,陈墨低着头听了对方连着骂了自己五分钟,从这件事情一直说到了早年自己一次行动里冒险深入敌围被砍了好几刀的那回。 原来她都记得啊——他有些惊讶的想道,这些事情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忽然,他听不到对方的埋怨了,于是他疑惑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眼陈。 他看见陈正背对着他,半蹲在那里,单手捂着脸,极力压制着喉咙里哽咽的声音,但他还是能听到一点点细碎的呜咽。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事后会不会被骂了,于是他硬撑起自己的身体,艰难的迈着步试着走过去。 幸运的是,他没有发出声音,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纱布起到了缓冲效果的缘故。 走到她的身后,他隐约听见了她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声音很低,他有些听不清,于是他弯下了腰。 “……王八蛋……混账东西……”她基本都是在重复着几个词汇。 听到这些话后,陈墨忽然有点犹豫,他在想自己现在应不应该开口,毕竟对方现在的情绪跟自己所设想的不太一样,好像还是很激动的样子。 于是他就在那里蹲着,打算就这样等着,直到她哭完,然后自己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那么有耐心,也那么在乎她的感受,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但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就这样,他默默的听着对方对自己的抱怨,她生气但又伤心的抱怨着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正在身后。 窗外的夕阳洒在他们的身上,像是一块盖在两个人身上的轻纱。 元宝小说 第43章 近卫局唠嗑时间 ——几分钟后 蹲了几分钟的陈墨眼见对方的哽咽声好像小了很多,于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打算开口了。 “……晖洁……没事吧……?”有些沉闷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试图让自己听起来不像个重伤濒死的病人,但效果好像不是很好。 陈没理他,他只能看到她的肩膀耸动着,似乎还在生气。 “……唉。”陈墨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失落,但他没有放弃,还是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等着对方撒完气。 此时,他忽然感觉腿有点疼,于是看了一眼,发现绑着的绷带底下已经渗出了血丝,伤口好像开裂了。 于是他轻轻的站起来,一步步回到沙发上,拿起绷带,打算给自己重新包扎一下。 拆开绷带,露出了底下那几乎千疮百孔的皮肤,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现在又开始不断渗血。 “嘶……”虽然很疼,但是他也只是下意识发出了轻轻的嘶声,或许是因为已经麻木。 但这个时候陈却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身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绷带,然后一言不发的蹲下,重新在他的伤口上一圈圈缠绕。 陈墨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好像刚才的争吵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现在的他们看上去就像是曾经那对很有默契的上司和队员,只不过是身份好像互换了而已。 很快,包扎完毕,她拍了拍手,甩掉手上的血渍,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但是却目视前方,看也不看他一眼。 而陈墨原本打算说出的话也被这一举动给呛的咽了回去,只能老实坐着,数着自己身上的绑着的绷带,开始发呆。 但奇怪的是,明明气氛这么僵硬,但是陈刚才坐下的位置却离他那么近,几乎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会碰到自己。 所以陈墨也只能一动不动,他觉得贸然打破这个气氛的话可能就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但他没想到的是气氛是否被打破其实并不取决于他。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陈还是开口了。 “……好一点了没有?”声音很平静,但陈墨听得出来那因为情绪过分激动而导致的细微颤音。 “挺好的,我现在都可以跑了……”这样说着,他试图站起来演示一下,但在对方那好像要杀人的眼神的压迫下还是坐了回去。 “你就这么喜欢找死?”陈语气凶恶的盯着他的脸,一副恨不得把他扔到近卫局里蹲大牢的样子。 “没有没有对不起……”陈墨赶紧认错,他是真怕了,这次本来就是自己的错,他连狡辩都不敢。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欠她一条命,她现在想要自己干啥他都得答应。 “你就这么两句话?你以为这就完了?”陈步步紧逼,她越听越气。 “……那你要我……干嘛?”陈墨愣了一下,他好奇的问了一下,他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陈墨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奇怪,总让人感觉那对黑色的眼睛里写着“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可以先给我打一针麻醉吗”之类的话。 “你给我正经一点!”陈咬着牙喊了一声,她现在都快被这个家伙给气笑了,但是她必须绷着,不然气势就落了下风。 “今天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些东西!要不然你以后就别想过好日子了!”她的眼神里透出一股莫名的杀气。 “啊这……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选择装傻,不然到时候真没办法圆过去。 “只是实验事故而已,你想多了。”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虽然底下的实验室里确实遍地狼藉。 “哦,是吗?”她摸着下巴,眉头一挑,语气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好像是信了他说的话。 陈墨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又问了一句话,让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那么……你上回说你要拿回来的药,现在在哪啊?”她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但眼神愈发冰冷。 “……在这里。”陈墨从袖口中掏出一支试管,当然,不是刚才的那一支。 废话,要是让她拿着那种能把自己整个半死的玩意走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但陈没有接,反而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陈墨,自上到下,眼神专注,就好像x光一样从头到脚的把他照过,莫名让他感觉有些心虚。 收回视线后,她有点不耐烦了,他没心情继续盘问了。 “……差不多得了,有意思吗?”她冷冷的说,然后站起身。 陈墨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骗不过她了,只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毕竟谁又能在几乎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瞒过一个近卫局的特别督察组组长呢? 哦他好像以前也是组长来着…… 等等,那我怎么可能输给她啊! 于是,陈墨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好点子,虽然说不太好,但是一定有用。 忽然,他面色一变,眼睛瞪大,嘴唇发白,随后忽然剧烈咳嗽,咳出一摊黑血,最后全身脱力,倒在沙发上,眼瞳上翻。 陈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愣住了,但很快她就冲了过来,半跪在沙发前,一脸焦急的看着他。 “怎么了?陈墨?能回答我吗?”她真的被吓到了,原本她看着伤口都已经差不多愈合就打算先盘问他个几分钟,要不然到时候他又找理由搪塞自己,结果没想到突然伤情加重了。 “是内出血?该死,我早该猜到的……”很快她便得出了结论,这种症状太明显了。元宝小说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于是她直接一把把陈墨抱了起来,然后往着门外浮清刚刚已经发动好了的越野车跑去。 “唔,咳咳……”伴随着颠簸,他的嘴里不断溢出鲜血,状况明显越来越差,甚至连身体都开始痉挛。 刚跑到车前,坐在驾驶位的浮清直接伸出手拉开了车门,陈直接把他放到了副驾驶上,绑好了安全带,跟浮清换了个位置,握紧了方向盘,迅速挂档。 “撑住!我们马上去移动城市!”陈直接一脚踩下了油门,车辆宛如离弦之箭般直直冲出,朝着离这最近的卡西米尔直线前进。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觉得陈墨演技还挺好的,其实不然。) “玛德,要玩脱了……”他暗骂道,其实他原本只是想暂时放松一下身体,吐两口血出来吓一下陈,结果没想到现在出血量过大,全身脱力,快堵不住了。 但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瞥见了坐在自己身旁的陈。 他看见了那张焦急的小脸上沁出的汗珠,有点发红的鼻梁,还有眼瞳下淡黑色的泪痕。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刚才都没有抬头去看过对方哭完后的样子。 “看来真的很伤心啊……”他感到愧疚,明明都是自己的缘故,却连累了别人,他果然是个人渣。 “对不起……”最后一刻,他喃喃自语,哪怕他已经说过很多次。 他明白,很多时候,道歉都只是一种无力的言语,但他依然会对那些人说这些话。 每个成年人都知道安慰的话语对生活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他们有时候缺少的就是这一份安慰。 一点点摇曳的烛火,未必能温暖冰冷的身体,但至少能温暖心灵。 我对不起你,所以我向你表示我的歉意,虽然无力,也仅此而已。 但有的时候,这就够了。 …………… ——龙门近卫局特别督察组办公室。 此时,一位督察正在和现在的代理组长聊天喝茶,而这位代理组长的办公桌上堆满了需要她处理的文书。 “……怎么这么多?”诗怀雅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坐在她对面的星熊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眼睛里的血丝。 没错,她的确是想当近卫局的特别督察组组长,毕竟这是全近卫局除了魏公和文月夫人以外最高的位置。 但她可从没想到她每天要处理这么多的文件——大约一米高。 “呵,老陈在的时候你不是很想取代她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还不开心?”星熊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早在她举荐让诗怀雅担任代理组长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这一切了,亏这傻姑娘当时还那么乐呵。 “可为什么这么多啊啊啊!”诗怀雅在文件堆中抓狂,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掉了。 “最近和整合运动的那档子事你不会忘了吧?后续的善后工作可是由我们近卫局负责的。”星熊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跟她开始唠嗑。 “魏公和文月夫人他们主要和乌萨斯那边直接交涉,没时间处理公务,下面这些残留的小事情就只能我们来办了。”她摆了摆手,说道。 “大体就是……等下你给我张纸。”她拿过一支笔,示意诗怀雅给她张白纸。 诗怀雅打开办公桌的抽屉,随手抽出一张,递给她。 于是星熊在稿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第44章 警衔制度 很快,纸上便出现了一个金字塔的图案,星熊随手画出几道横线,分割开了整个三角形。 “我们假设,这个,就是我们近卫局的警衔分层。”她指了指纸上那个标准的金字塔模型。 然后,她指了指最底层的那一块“地基”,也是看着面积最大的那一块。 “这里是警员,包括见习警员和高级警员,这一层的人在我们局里占绝大多数,基本上所有的治安活动和追捕罪犯都需要出动他们,虽然他们的职位最低,但他们是近卫局的根基,最重要的一部分。” “成为一名警员并不难,没什么太大门槛,成为高级警员也只是需要干够几年警员,混够资历就可以了。” 然后,她又指了指那一层往上的那一层。 “这里包含的人就多了,比如说什么警长啊,督察啊,基本都是在这里。” “这里对应的是我们近卫局的指挥层,各种行动里由他们负责指挥警员们行动。” “虽然职位依然不高,但若是没有他们对底下警员的合理指挥的话,近卫局的行动必然会历经很多困难。” “所以,我们对这一警衔的要求也就高了很多,首先需要在自身岗位服务到一定时间,且通过升级遴选面试,还得去警察学院专门培训。” “但没有人认为这么麻烦不好,相反,很多人还为自己能够被如此考验而骄傲。”说到这里,星熊忽然笑了一下。 “毕竟也没人希望自己的上司或者下属是个只会瞎指挥的愣头青。”她说了一句很直白的话。 接下来,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指了指第二层,也是面积第二小的那一层。 “这里就已经涉及到近卫局的最高层了,这也是你的警衔,警司和高级警司所处的位置。” “都坐到这个位置了,说是万众瞩目其实也不为过了,对吧,诗怀雅‘组长’?”星熊看着眼前疲惫的诗怀雅,笑容玩味。 “……要讲就好好讲。”诗怀雅懒得理她,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只想暂且摸会儿鱼。 “好吧,其实到这里已经不是单纯的靠资历和能力就可以晋升的警衔了,因为我们的任命其实是由魏公和文月夫人来决定的。”星熊指了指最顶上那一层说道。 “到了这里,就必须要做到我们所有人肩章上的那四个字,也就是‘德才兼备’。”不知为何,一讲到这里,她的神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好像在陈述着使命。 “你可以举止粗俗,也可以言谈高雅,出身低微还是高贵,资历深厚还是浅薄,才学高深还是疏浅,在这里都毫无意义。” “但你必须忠于龙门,必须牢记并恪守着道德,必须明白自己肩上所扛着的那枚肩章所代表的意义,并全力以赴的去尽你应尽的义务,为龙门全体的昌盛所奋斗。” “尽忠职守,仅此而已。” 一旁听着的诗怀雅这时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突然坐了起来,并且还伸直了脖子在认真倾听。 感到有些尴尬的她缩回了脖子,看了眼桌上的文书,又感觉到了刚刚离去的疲惫。 或许这就是大炎人生来具备的使命感?听到这种热血的誓言就会热血沸腾? “喂,我们一开始不是在聊这个吧?”一脸咸鱼的她继续批改了几份文书,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把将笔拍在桌子上,出口问道。 星熊抬眼看着她,看到她这个反应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是真没想到这货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估计真是加班给自己脑子加坏了。 “哦对了,你没发现历任特别督察组组长都很年轻吗?”她婉转的提出来了一个看似与之毫不相干的话题。 诗怀雅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她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的确如此。 第一任近卫局特别督察组组长——陈墨三十岁(资料里显示)。 第二任近卫局特别督察组组长——陈晖洁三十岁上下。 还有现在这位代理组长诗怀雅小姐,也才二十六岁。 这样的年龄在近卫局里可以说是资历相当浅薄了,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对这个任命有意见。 原因很简单——她们是魏公所认可,并具备着这份能力的人。 第一任组长陈墨,基本上近卫局的人都知道这位传奇组长的传奇经历,毕竟被老一辈人跟晚辈们啧啧称道了好几年。 要知道目前的这个警衔制度就是由他一手完善的,当时近卫局建立也才几年,还没有一套完整的职衔制度,于是这位新上任的督察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拟出一份完整的计划书,上交给了魏公,一月过后,制度就已经得到了实施。 更多的诸如经济发展,商务投资,以及基础设施建设,还有对感染者的新法案,都是由他一人拟订。 虽然对外宣称只是建议,但谁都知道他的建议几乎就等于是法案的结果。 几乎可以说,当今的龙门之所以能够拥有这份举世瞩目的繁华和力量,跟这位督察有着不可或缺的关联。 要知道彼时的龙门人并不觉得这位感染者督察能够做出一番事业,但很明显这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无论是经济建设,还是维护治安,他都能够做到滴水不漏。 关键人家还长得帅,性格还好,还有钱,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只可惜是个感染者。 所以虽然近卫局有很多女警员仰慕他,但是基本上都没有去追求他。 但是在贫民区就不一样了,据传闻陈墨督察每次回自己家的时候都会遇上一大群阿妈跟自己闲聊,最后话题大多都会绕到有没有相亲的想法上。 主要这孩子人太好了,他给贫民区办的事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更何况还是个有着好工作的可靠帅小伙子,谁不想把自家闺女介绍给他? 可怜陈墨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孤儿居然也有被别人催相亲的日子。 于是后来假期中午和下午的时候他就经常跑去老陈那里躲着,还好老陈住的单人间空间够大,塞得下这个经常来的客人,这桩琐事还在近卫局里传了好久来着。 现在想一想,估计这两位督察组组长的关系就是在那个时候变的这么好的吧。 “……其实早就该感觉到不对了。”星熊续了一杯茶,嘴角勾起微笑,她依稀记得当时第一次出去团建的时候陈墨督察去上厕所,让陈替他点菜,结果最后一桌子基本都是这俩货爱吃的菜,弄得她好生无语。 有回下班的时候他还去问别的警员有关送人什么礼物比较好的事情,一大堆人都在揣测他是不是谈恋爱了,结果最后也没猜出来是谁。 只有某个在生日那天收到了一块刻着“友谊地久天长”的钢牌子的人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气了个半死。 如果说直男有等级的话,那么这位一定是个合金级别的。 当然由于某人的终极钢铁直男行为外加某人死倔不肯先表态的态度的碰撞下,这两位愣是一年过去了连亲都没亲过一次。 不过这次回来之后好像是好了一点,起码知道一点点最基础的男女交往的知识了,还会带人出去旅游了。 当然,也不多。 但是你也不能多对这个家伙要求什么了,毕竟以合金的硬度想要重新塑型可太难了。 除非你直接给他回炉重造,要不然他估计也就会那单纯而有效的三板砖,不拐弯不抹角,直接冲脸。 “喂喂喂!我们要聊的不是公务吗?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说到这里我们的诗怀雅同学再次意识到了不对,她赶紧打断了星熊。 “也对,他现在应该正在和老陈在哥伦比亚度蜜月呢。”星熊点了点头说。 ——荒野上。 “阿嚏——!”陈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拿出纸巾擦了擦脸,有些疑惑,她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感冒了来着。 难不成是熬夜导致的免疫力下降?那她回去可得好好调理一下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邻座的那个被绑在位子上正在沉睡的男人。 “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收拾你……”她恨恨的说道,然后微微松了点油门。 她们已经快到卡西米尔了,现在是车速有点太快了,太颠簸了,她不想又把旁边这个王八蛋弄醒了,到时候又过来烦她。 就这样嘟囔着,她继续向前行驶着。 …………… “其实我要说的话早在刚才就说完了。”星熊摆了摆手。 “……呵呵。”诗怀雅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她很确信自己没有听到答案。 “因为年轻人身体好啊,能熬夜。”星熊一本正经的说道。 “………?”诗怀雅满脸问号,你这个原因比你跟我说陈墨他其实是个可以毁灭全大陆的天灾还离谱。 “算了,其实就是因为我们这个阶层就是专门处理事务的而已,只不过最近的事情太多,上层又很忙,我们组又缺人。”星熊说。 “……就这么简单?”诗怀雅一脸震惊,刚才听对方讲半天她还以为龙门的警衔制度出什么问题了,结果就是因为这个? 星熊点头。 诗怀雅晕倒。 她头一次这么希望陈晖洁回来。 第45章 卡西米尔 经过数小时的奔波,陈总算是开着车趁着夜幕降临之前来到了卡西米尔。 虽然时间已经很迟了,但身为龙门的特别督察组组长,她依然迅速的以工作出行和公务为由带着两人进入了卡西米尔。 很快,她便把陈墨安置在了城内的一所医院中,出夜班的急诊医生看到这个绷带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碰上传说中的木乃伊了。 “……他怎么能伤的这么重的?!”医生看着报告单上那堪称惨不忍睹的伤口面积,他一度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被扔到了绞肉机加铁处女的缝合体里滚了一圈再拉出来的。 “……我不知道。”陈神色失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才出去半天不到就会变成这样,现在看来估计和他说的那个药脱不了关系。 “怎么能有人受这种伤的……”医生感到头皮发麻,他治了那么多年的外伤,其中最严重的也无非是骑士竞技中被围攻时砍了十几刀,但像这种整个人跟海绵一样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况且按理来说如果真的受了这种伤的话伤者应该会直接当场死亡,根本等不到把人从荒野上送过来才对。 可现在这个躺在床上的家伙不仅没死,连呼吸都相当的舒缓和平稳,还有那隐约的奇怪声响,不难猜出这个家伙现在的状态。 ——他睡着了。 不是真的有人能够受了这种伤还能睡着的吗?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啊(质疑)? “不行……现在立即准备手术。”医生再看了一眼,发现这货甚至有开始打呼噜的倾向,这让他有生以来首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医学造诣。 这种人真的需要治吗?他估计自己哪怕只给给他打两针强心剂,把他扔到一边他都能自愈完毕。 难不成这就是什么种族优势?可是层层绷带包裹着他也看不出来这个伤者的种族,所以也猜不出来。 但这些终归也只是想想罢了,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严肃,他挥手示意护士推动抢救推车,将患者送入手术室。 “那个医生,他……”陈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抬起头出言提醒。 “放心,我们会尽力保障您先生的生命安全的,况且目前来看他的意识相对清醒,可以确定他暂时没有危险。” “我们要做的很简单,稳住伤者现在的伤势,以较为舒缓的方式给他进行全面的治疗。”医生轻车熟路的跟这位女士简单讲述了一下一会他们要如果手术。 “如果手术成功的话估计在一个月以内患者就可以痊愈。” “手术不成功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根据伤者目前的痊愈速度来看,他只需要两个月就可以恢复行动能力。” “剩下的事项刚才我们已经简述完毕,现在我们需要先进行手术,确保伤者伤势不会继续恶化。” 但就在医生刚刚说完了话,打算进入手术室的时候,陈终于说出了她真正要说的话。 “医生,我是说……他的麻醉剂量一定要过量,因为他的体质比较……特殊。”她有些尴尬,因为她依稀记得这个家伙曾经有回在麻药没打足的情况下手术,结果最后从手术台上惊醒,把医生都给吓到了。 这也导致后来敢给他做需要全麻手术的人基本上都要让麻醉师给他上双倍份的麻药,要不然他可能会诈尸。 “……我会听取这个建议的。”医生看了眼陈头上的那对龙角,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于是他叹了口气,走进了手术室。 真没想到大炎的皇室成员居然有闲情逸致跑到荒野上去旅游,关键还带着自己的丈夫一起。 只怕他这一次手术如果没做好的话,估计商业联合会和监正会那边都会有人来找他吧。 现在的日子已经临近第二十四届卡西米尔骑士锦标赛,还有一个月选拔阶段就要开始了。 真好奇今年的冠军会是谁,上届是那个如今被誉为“血骑士”的感染者,但按照目前可能参赛者的实力分析来看,血骑士蝉联冠军的可能性更高。 不过这些和一个医生没什么太大关联,他还有手术要做。 …………… 荒野里,一个披着黑袍黑甲的男人正在看报纸,他偶尔会关注一下这些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红酒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扯淡。”托兰合上了手里的报纸,随手把它扔在一边,其实是个卡西米尔人都知道这玩意上面写的东西的可信度还不如找个骰子猜大小来的靠谱,但大家伙都喜欢这种好玩的绯闻。 比如什么诸如“烛骑士薇薇安娜在自己城堡中有红酒浴池并豢养了数百名帅气男仆。”这种逆天的新闻红酒报里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骑士是一位生活糜烂的贵妇。 事实上那位女士是一位非常具有文人气质的优雅贵族,只要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但媒体最擅长的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吗?他们把白的描成黑的,黑的洗成白的,只是为了热度和利益,这就是所谓的媒体。 不过说回来,这其实关他屁事,他托兰可是被卡西米尔官方悬赏的赏金猎人“公会领袖”,这些花边新闻怎么也不可能和他有关系。 之前他有个同行朋友跟他讲过只要秉持着“关我屁事”和“关你屁事”这两个想法就能活的很爽。 关键是他还真信了,结果发现其实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老样子,或许他已经找不到十几年前的那种感觉了。 现在他的朋友基本上是都死干净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其中一个选择了当社畜,每天工作挨老板骂,另一个就奇葩了,又当老板又当员工的,整天跑来跑去。 最近卡西米尔也让人感觉不太安稳,监正会和联合会两方的矛盾是越来越大,由于血骑士夺冠的缘故,人们对感染者骑士的舆论也丰富了起来。 当然,还有那堆杀手聚集地——无胄盟也开始蠢蠢欲动,似乎要干什么大行动的样子。 不过他觉得那个所谓的无胄盟里估计除了玄铁没人能和那两个王八蛋打一架的,当然他也打不过那两个挂壁。 也真是怪了,他好歹也是卡西米尔这最有名的赏金猎人,怎么交的朋友他是一个也打不过。 这可太特么丢脸了。 忽然,他放在口袋里的移动终端振动了起来,托兰挑了挑眉,这个时候给他发讯息?难不成那帮家伙又出事了。 于是他打开终端,看了两眼,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想笑,最后神色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好家伙,你也有今天。”托兰放下终端,拍着腿笑弯了腰,这还真是他头回见那个家伙吃瘪的样子,真是戏剧性十足。 原来终端对面发来了一张图片,是他一位正在卡瓦莱利亚基住院的下属拍下来的照片。 画面里有三个人,背景是医院,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很明显是医生,还有一个蓝头发的女人,似乎正在和医生谈论。 当然他最在意的当然不是这些,而是他们旁边那个躺在抢救推车上呼呼大睡的那个木乃伊,隐约可以看见他嘴角流出的口水。 他可不担心这个家伙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就照片里那个女人的外貌特征来看,估计就是那个家伙提了好几次的“朋友”,她都没那么着急,他还急什么。 一想到这里,托兰忽然感觉有点尴尬,当年他还以为这个家伙是在跟他吹牛逼,就他陈墨那个性格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看得上他。 结果现在真是脸都给打肿了。 忽然,托兰想起来一件事,他的嘴角勾起笑意,看向了不远处的卡瓦莱利亚基,那是他另外一个当社畜的朋友的家的位置。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那位“游侠”的外甥女可是正在陈墨所处的单位里工作着呢,并且当年她被逐出卡西米尔后可是那位游侠自己找上陈墨跟他说要帮忙照顾一下玛嘉烈的。 现在陈墨忽然回来了,还是以这个状态回来的,他必须过去通知一下这位社畜,免得到时候被那个家伙忽然找上门了措手不及。 并且以那个家伙的性格来看,他很有可能就是以这个看着跟死人一样的状态溜到那里去敲门的。 并且玛莉娅那孩子和佐菲娅也还不知道这事呢,到时候如果真的突然上门被看见估计这两位得心疼死。 到时候这位“游侠”先生哪怕再怎么不情愿估计也得老老实实的坐下跟那个自己不咋喜欢的家伙聊天。 并且听说玛莉娅最近打算报名锦标赛,身为家中长辈的某人并不赞同,但要是有那个家伙在的话估计他最后只能被迫妥协。 毕竟当年陈墨可是比所有人都要宠玛莉娅的人啊,没有之一。 想到这些,托兰忽然感觉有意思了起来,他站起了身,仰望着远方,将这些东西和卡西米尔的动乱联系了起来,他意识到了不对。 “看来今年会有大事发生呢……”他喃喃道。 第46章 玛恩纳 深夜,街上空无一人,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映着宽阔的大道。 而在远处的大楼和近处的街牌上,与灯光截然不同的光芒里,有着一行行夸张的文字和绚丽的骑士竞赛宣传图片,它们给这座城市渲染上了一层迷幻的繁华。 在这座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喧嚣的城市里,一个金发的库兰塔在街上缓慢的行走着,他的步伐沉重,疲态尽显,也许是因为工作了一天,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辛辛苦苦的工作成果却被领导贬的一文不值。 走过街头,他的视线却从未在那些铺天盖地的宣传板上停留片刻,仿佛他从不在意。 ——他很疲惫。 最后,他停在一座宽广的宅邸前,那是他的家,但现在这里却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他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钥匙,插入锁孔,拧转,打开了小门,走了进去。 一步步的,走进家门,换下皮鞋,按下墙上的开关,灯光亮起,他走进略有些空旷的客厅,提起肩上挎着的公文包,随手放在了茶几上,卸下腰间的长剑,将它靠在了沙发上。 然后,他拿起一份今日的报纸,顺手解开了外套领子上的扣子,右手放在领带上,打算将领带扯下。 “第二十四届卡西米尔骑士锦标赛即将开始……呵。”只是粗略的看了两眼标题,他的神色就变得暗沉了起来,似乎对这万众瞩目的赛事根本不在乎,甚至抱有成见。 很快,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几乎要滴出水来,因为他看到了更加劲爆的一条消息。 【耀骑士再度出现?临光家族新骑士首秀,是否能夺回属于贵族的荣耀?】 刺啦———— 报纸被用力过猛的他撕开了一条口子,工作了一天的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即将突破新高。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活泼的库兰塔少女的形象,想到这里,他看向了散发着微弱亮光的楼上,忽然没了气势,扶着额,无声的叹了口气。 “连玛莉娅也开始了……”男人感觉头痛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再这样被这群孩子和工作折腾下去迟早哪天会被活活气死。 骑士竞技?现在的卡西米尔难道还有真正的骑士吗?或者说得更加难听一点,现在的这个被资本所操控的卡西米尔还有所谓的荣耀可言吗? 还什么为了保住临光家的贵族身份,为了家族的延续,去参加骑士竞技,拿个所谓的“长骑士”的名号,这样就可以不被协会撤去名号——这有什么意义? 呵呵,难道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的认可,临光家就不是临光家了吗?就不是那个满门忠烈,战功卓著的临光家了吗? “骑士竞技”?这种可笑的东西放在过去就是一堆垃圾,一群本应该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骑士居然沦为令人玩赏的小丑,拿着自己的武器去打斗,给那些人取乐。 所谓的“骑士竞技”根本就配不上临光这个姓氏,也配不上真正的骑士。 而玛莉娅,她尚未理解临光家这份真正的荣耀,也不明白玛嘉烈真正的目标,只是莫名其妙的去相信,去冒失的报名参加这个竞赛。 难道临光家的孩子是都流行在这个年纪开始叛逆期想去做一件大事吗? 讲到这里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这位库兰塔就是玛恩纳,身为临光家目前唯一的长辈,他必须担任起家主的责任,保护住自己的家人,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去当一个在公司里工作的社畜的缘故。 但是现在的他遇上了一个很多长辈都会遇上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应对孩子们的叛逆期。 六年前,先是玛嘉烈锋芒毕露,取得了第二十二届卡西米尔特锦赛的冠军,被授予“耀骑士”的封号,却由于被指控为“感染者”而被流放,整个临光家为了把她安全带送出卡西米尔,付出了天大的代价。 现在,玛莉娅也想走上成为一名竞技骑士的道路,而那些已经对临光家虎视眈眈的人必然会借此大做文章,一举将临光家的脊梁彻底打断。 这个标题就是这场算计的开始,他很清楚那群家伙已经开始了捧杀,接下来的日子里有关玛莉娅的宣传肯定会莫名其妙的大幅增多,到时候玛莉娅就会进退两难,而他们只需要稍微更改一些选手的出战顺序就可以让她惨败,甚至……她会有生命危险。 还有无胄盟,一旦 玛恩纳扔下了手中的报纸,那些所谓的工作现在他已经不放在心上,要知道他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是为了什么遥远的理想,而是为了“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也就是家人。 为了家人,他收敛了自己的锋芒,把自己这把卡西米尔最锋利的剑收入了鞘中,甚至摆出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只是为了让所有人相信他已经把这把剑折断了,再也不会出鞘。元宝小说 他成功了。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位金发的天马已经舍弃了当年的骄傲,跪在了那些贵族的脚下,无论是他曾经的伙伴还是现在的敌人。 但他们错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临光”这个姓氏代表的意义,也根本不理解“玛恩纳”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玛恩纳看向自己身旁的那把长剑,他曾经带着这把剑在沙场上立下了卓著功勋,他也曾行侠仗义,拯救了无数平民,也杀死了无数恶徒。 但他却什么也没能改变,既没能阻止临光家的衰落,也没能找到自己的兄长,更没能改变不公的社会。 直到后来,走投无路,甚至没法逃亡,因为他还有家庭的责任需要承担,玛嘉烈和玛莉娅都需要他的照顾。 可这种至深的绝望,他却从来没有跟玛莉娅她们提起过。 只是将这把剑收入鞘中,整整十年,未曾拔出。 因为他是个大人了,而她们还不是。 最后,他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思绪飘向过往。 纵使是十年的砥砺,他依然未曾忘却。 第47章 骑士意义 忽然,玛恩纳睁开了眼睛,原本略显疲态的脸色骤然变得肃冷了起来,于是他握住了身旁的那把长剑,右手搭在剑柄上,蓄势待发,那双作为临光家的血脉特有的金色的瞳孔中似乎隐隐绽放着微光。 身为一名曾经的征战骑士和游侠,玛恩纳经历过沙场上血腥的争斗,也曾在荒野砥砺过自己的剑锋,那份对危险敏锐的直觉早已经刻入了他的骨肉之中,而这份直觉也从未辜负他,曾数次让他战胜眼前的强敌,维护了自己的荣誉和临光的名号。 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人潜入了这座宅邸。 “不知死活……”他站起了身,盯着数米外的窗台,手中的长剑出鞘半分,他已经猜到了那个闯入宅邸的人会从这里进来。 只要那个家伙一现身,那么他将有幸品尝到这把尘封了十年之久的武器真正的锋芒。 于是,玛恩纳等待着那个人的现身,也暗自在心中揣测着来者的身份。 监正会?不可能,作为卡西米尔的最高行政机构,统辖着征战骑士的他们还不至于对临光这个历史悠久的征战骑士家族动手,现任领导人大骑士长罗素女士跟临光家的交情也相当不错,无论如何问题都不会出在这方面上。 那么商业联合会呢? 作为卡西米尔的官方机构,商业联合会同时也是骑士竞技的主办方,更是卡西米尔不可或缺的国内经济联盟,他们具有着极其庞大的影响力,一举一动都会牵动整个卡西米尔。 而臭名昭著的“无胄盟”就是由他们所控制,这个著名的杀手组织几乎可以被认定为他们的爪牙,联合会还伙同国民院等机构企图陷害参赛骑士。 但他们与监正会的理念矛盾冲突很大,因为一方追求的是利益和金钱,一方追求的是纯粹而正直的骑士精神,长久以来,这份理念的矛盾也就演化成了冲突。 直到后来,监正会意识到自己无法拔除身为卡西米尔经济命脉的商业联合会之后,双方被迫达成了和解。 自那以后,城市属于商业联合会,边疆和荒野属于征战骑士,而商业联合会为征战骑士的活动提供资金,监正会负责维护国家的稳定,但在非特殊情况下,征战骑士不得在城市内驻军。 但这副看起来微妙的平衡下掩藏的是身为自古传承至今的监正会和身为新兴政权的商业联合会之间不可忽视的冲突。 但尽管双方都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表面上却依然只能握手言和,摆出那副虚伪的笑容,背后鄙弃对方。 因此,假若是监正会真的要对临光家动手的话,那么首先开始运作的绝对会是商业联合会。 那么来者是商业联合会的人吗?不一定。 也许有的人在看到了上述信息和前一章的内容后就会得出这个结论——商业联合会一直在寻找迫害骑士的方法,并试图将这些骑士赶出卡西米尔。 但事实并非如此,或许说,没有那么简单。 前面提到过一件事——商业联合会是卡西米尔不可或缺的国内经济联盟,同时也是骑士竞技的主办方。元宝小说 两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身为国内最大的经济联盟和机构,搞个骑士竞技丰富一下国民的娱乐生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那么请回忆一下卡西米尔的最高行政机构——监正会,以及它的领导人的身份和名号,还有它所统辖着的力量。 ——大骑士长。征战骑士。 而卡西米尔从古至今都有着一个响亮的名字——骑士之国。 要知道,时至今日,最强的征战骑士团“银枪天马”的名号依然在这片大地上传颂着,这些真正的骑士们恪守着骑士的八大美德(“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荣誉”“灵魂”),他们驻守边疆,于血与火之中磨砺着自己,保家卫国,无愧于骑士之名号,更无愧于于国家。 在征战骑士的眼里,竞技骑士,这些缺乏战场历练,毫无骑士荣誉感,眼里只有那些名誉和利益的家伙,根本就不配被人们称呼为“骑士”。 只可惜时代一直在变迁,当年的征战骑士们随着和平的到来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而伴随着征战骑士的销声匿迹,作为偶像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当做商品一样摆上舞台的竞技骑士却越来越多。 但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也改变不了这一切,因为人们现在更在乎这些舞台上摆弄技艺的“演员”,而不是百战不退的骑士。 到现在,就连四十一位银枪天马曾经在战场上凿穿数千人形成的大阵,歼敌三千余人的传奇故事都已经无人知晓。 骑士的过去,似乎已经成了一堆无人问津的旧书卷,被历史埋葬在黄沙之中,逐渐被世人所遗忘。 骑士小说里的故事或许还在流传,时至今日,卡西米尔人依然热衷于这种刻画了骑士美德和一些情爱情节的故事,但却很少去深究这些故事里的意蕴。 也许大骑士领已经容不下这种幻想了,就像草木很难在萨尔贡的黄沙中找到生存的土壤一样。 但玛恩纳,他又何尝不是那些草木中的一员呢? 也许终有一日,人们会彻底忘却征战骑士们的故事,也会彻底遗忘骑士的美德,社会会变得愈加糜烂,人们会醉死在商业联合会打造的社会里。 但这并不代表曾被称为美德的正义的东西,也该一并变质。 到这里,玛恩纳听到了一些声音,好像是某个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还夹杂着一声痛哼。 ——听起来很熟悉。 他走了过去,好像猜到了是谁。 他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第48章 不请自来 “哎呦我去,我的腰……欸你怎么在这?”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两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听起来门外的两人好像认识,并且都恰好打算潜入临光家的宅邸。 “话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其中一个身披黑袍的潜入者低声问道。 “……我说是我调药剂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你信不?”一个听起来有些蛋疼的声音说道。 “……好好好,就冲你这个样子,你特么就是说自己去搞高能源石了我都信。”黑袍男人无声鼓掌,换做别人的话他指定把这话当放屁,但要是眼前这货的话还真可能整出这种大活。 “真要是高能源石我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听到这句话后,那个男人眼角抽搐,用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隔着一道门的玛恩纳完整的听完了这段对话,他扶额叹息,感觉自己的头又疼了起来。 怎么来的人会是这两个混账玩意,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去一个人面对无胄盟的玄铁大位。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接受了这一切,轻轻拧开了门把手,用带着几分烦躁的表情看着他们。 “……进来,动静小点。”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不过这倒也正常,换谁被上司骂了一天之后回来又发现自己本来乖巧的侄女突然要去参加骑士竞技,恰好主办方商又处处看他们家不顺眼随时准备使绊子,然后看报的时候又发现家里突然潜入了几个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虽然虚惊一场,但正常人要是经历了这样的折磨估计血压计都得给炸两个。 “好的,遵从您的命令,骑士老爷。”那个刚才还在嘀咕的男人嘿嘿一笑,单手抚胸行了一个骑士礼,迈步走了进来,那副自然的样子就好像这里是自己的家一样。 “别总是愁眉苦脸的,玛恩纳,钱可不会掉进阴郁的口袋里。”穿着黑袍的男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了那张带着些许戏谑的面容。 “托兰,你退步了,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玛恩纳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顺手关上了门。 “其实我们本来是想走窗户的,但他说这样会吵到玛莉娅。”被叫做托兰的黑袍男人摆了摆手,指了指已经躺到沙发上的那个浑身缠满纱布却还是要穿他那套破西装的家伙。 “如果你们不来的话,没人会被吵到。”玛恩纳抬眼看着托兰说道,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两个王八玩意给忽悠走然后上床睡觉。 “别这样啊,老玛,我可是手术刚结束就过来了,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躺在沙发上的陈墨语气似乎有些委屈,他看了过来,一脸我很伤心不哄就哭的表情。 “你都快四十岁了能不能成熟点……”玛恩纳扶额,十年过去了有些人真是一点都没变,估计哪怕是死到临头了这种家伙也是这副样子。 “好啊没问题。”陈墨忽然收敛了那副宛如小孩子哭闹一样的表情,十指交叉,半眯着眼,微微一笑。 【为什么忽然感觉背后泛起一阵凉意……】两人顿时感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场变了,变得很像那些要被挂在路灯上的东西。 哦他就是啊,那没事了…… “这么晚了,到底什么事?”玛恩纳拿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清楚这两个人在这种时候来找他肯定是有事要说,毕竟午夜并不是一个适合上门拜访的时候。 “水都不给一杯,临光家的人就这么招待客人?”托兰挑了挑眉毛说道。 “自己去倒。”玛恩纳随手拿出两个杯子,放在茶几上,推了过去。 陈墨笑了笑,凭空摸出一罐冰可乐,拉开拉环,倒进了玻璃杯里,然后把剩下半罐递给托兰。 “也就你敢在这种手术刚做完的十二小时里喝碳酸饮料了。”托兰接过可乐罐,凑到嘴旁喝了一口。 “咳咳,其实可乐原本被研发出来的时候是作为感冒药使用的,所以我这是属于术后服药。”陈墨仰头一口干完杯中的可乐,然后开始胡扯。 “你咋不说你这身绷带是s木乃伊呢?”托兰翻了个白眼。 “……你俩给我说正事。”玛恩纳默默放下手中的杯子,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话题。 “好好好,如你所愿,玛恩纳先生。”陈墨也放下了杯子,看来铺垫已经做够了,现在玛恩纳愿意听他俩讲那些东西了。 ——也该切入正题了。 “玛莉娅报名特锦赛了对吧?”陈墨问道,虽然他知道答案。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在白天的时候陈墨就从医院里送来的报纸上看到了那些编辑写的东西。 而坐在对面的玛恩纳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答案。 “其实挺好的,人长大了就要学会去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去面对这个社会,不是吗?”陈墨平静的说道。 “她根本不懂骑士的意义,只是盲目的去追随她的姐姐而已。”玛恩纳毫不犹豫的反驳,语气变得严厉。 “拙劣的剑术,稚嫩的斗志……这样的她根本不配站上骑士竞技的赛场,只会让临光家蒙羞。” “况且……”忽然,话语被打断了。 “——骑士竞技也配不上临光之名,对吗?”陈墨抬手示意他小声一点,然后放低声音说出了对方的下一句话。 玛恩纳再度陷入沉默。 但陈墨却没有陷入沉默,他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了客厅里的吊灯,眼瞳里带着些许微弱的光芒。 他说:“玛恩纳,我知道你很担心玛莉娅,我也知道在赛场上一定会有人去陷害她,去攻击她。” “临光家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现在的它承受不起任何打击,而身为玛莉娅的叔叔,你也无法承受再度失去一位亲人的打击。” “再看看这张地毯,莱塔尼亚的货色,轻柔而华丽。”他指了指自己脚下踩着的那张地毯,神色平静。 “——但它明天就要被人拖走了吧?”他轻声说,似乎是怕被别人听见。 但玛恩纳只是靠在沙发上,无言的注视着他,神色平静。 临光家现在有多穷呢?简单说吧,玛莉娅去参加骑士竞技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那笔丰厚的奖金。 如果不是玛恩纳卑躬屈膝的去当一个雇员的话,他们很可能早在一年前就被迫搬出这个地方了。 “外界打压,内部窘迫,这就是现在的临光家。”陈墨继续娓娓道来。 “它的未来,谁也看不清,你也一样,玛恩纳。” “原本我们只能坐在黑暗里等待。” “可现在,我们都已经是大人了,是哪怕受了很多伤,流了很多血,也不会有长辈来轻轻的对着你的伤口哈气安慰你的大人了。” “所以,在面对人生的抉择的时候,无论是年龄也好,健康也好,我们早已没有可以任何作为挡箭牌的东西了。” “是身为骑士的骄傲和荣誉,还是身为长辈的义务和承诺,你总得做出抉择。” “但选择了后者的人就一定放弃了前者吗?我看未必。”陈墨的语气逐渐放缓,开始自问自答。 “……这些东西跟你没有关系。”玛恩纳冷冷说道,他不希望对方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听到这句话,陈墨愣了一下,忽然笑出了声,他不再刻意压制自己的笑声,自然而然的大笑着,好像在嘲笑着自己的多管闲事。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答案真的就只是这么简单,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的多愁善感罢了。 笑了足足十几秒后,他向后仰倒在沙发上,闭上眼,忽然感觉全身的伤口都剧烈的痛了起来,但却前所未有的畅快,感受到那种原本堵在心头的那股滞涩感彻底消失。 ——最后,他轻声说。 “是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49章 专人接送 “是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陈墨轻声呢喃着。 “你是对的,玛恩纳。”陈墨颔首低眉,看着眼前这副千疮百孔的躯体,感受到疼痛感变得愈加清晰,就好像逐渐找回了曾经还是血肉之躯的时候所拥有的感触。 就像是锈蚀的齿轮被除去铁锈,重新开始扭转,源石锁定剂的效果在此刻终于完全生效。 其实本就是如此,身为一个人,走在无光的道路上,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并没有什么关系,有没有意义也没有关系,错还是对更没有关系。 甚至,跟自身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要去做就够了,笃定前行,全力以赴,只要事在人为,剩下的,便交由后人评说。 既然已经走在了路上,那就无需回头,昂首阔步即可。 玛恩纳看着他,冷峻的神色带着些许的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墨被自己打断了之后忽然笑了起来,也不明白此刻他口中话语的含义。 托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好像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草木破开土壤的动静。 于是他转头看向陈墨,对方此时还在闭目沉思,看上去相当安静,但这看似正常的一幕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个家伙如此失态,也从未见过对方如此安静的样子,就像睡过去了一样,但呼吸却异常微弱。 太不正常了,尤其是这种事还发生在一个更不正常的人身上,这是双重的诡异。 就像是给一个人蒙上眼罩,然后将他带到一个他从未去过的遥远地方后再摘下眼罩一样,当这个人的眼瞳适应了光线的变化,看清眼前的事物的时候,此时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情感并非惊讶,而是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超出预知变化的恐惧。 但好在这个家伙很快就睁开了眼睛,看上去和刚才没有任何变化,那双眼里依旧带着笑意,就像他的微笑一样,温和却又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淡漠。元宝小说 但这次不太一样,他们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气势,就像是明明已经身处死境,明知结果,却依然选择挺身向前,拔剑向敌的骑士一样。 他语气淡然的开口了:“玛恩纳,我不会再劝你去认同玛莉娅她们了。” “?”玛恩纳皱了皱眉头,就这么放弃了,这不像是这个家伙的性格啊? 然后他看到了这个家伙勾起的嘴角,还有那阴谋得逞般的笑容。 他慢悠悠的说道:“不过,我会用行动和事实来告诉你,谁才是对的。” “……毫无意义,你是小孩子吗?还跟别人赌气。”玛恩纳眉头紧皱,不置可否。 “我可以是。”陈墨微笑着答道。 ——场面顿时陷入尴尬的寂静。 “……你的心理年龄的确是。”托兰捂脸吐槽道。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得先走了,老玛你就等着看好戏就行了。”陈墨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快到了,于是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看向门外,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停在那里,驾驶位上坐着正敲着方向盘面无表情看着他的陈女士。 “哟,女朋友亲自接送?好大的福气啊陈先生。”早已经看见门口那辆越野车的托兰眼神玩味的说道。 “我要不早点回去的话,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故……”陈墨的身体一颤,然后语气有些尴尬的说道。 “哦……兄弟你过得怎么样啊最近?”托兰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头不禁涌起了些许同情,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记得几年前这个家伙提到那个远在龙门的“朋友”时总是说什么“其实还没想好怎么跟她开口”或者说是什么“担心自己自作多情”之类的话。 现在看来好像根本就不是这个家伙主动追的吧?他就说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可能会突然开窍主动去追别人。 毕竟这位可是一个天才到会在女生过生日的时候送奖牌和锦旗的旷世奇才。 你要说他没诚意吧,那奖牌他可是自己亲手去刻的,还专门选用了合金材质的材料,为了确保其效果甚至还拿剩余的边角料去找铁匠测试过。 最后送的时候还特地装在一个大礼盒里——对,就是那种装奢侈品的礼盒。 然后送到单位里的时候整个督察组都惊了——陈大组长居然开窍了?会送包包和口红给别人了? 然后在一堆人的注视下,本来过生日还挺高兴的陈晖洁女士当众打开了礼盒,打算给大家看上一眼,顺带瞧瞧是什么东西。 于是,我们的陈晖洁女士,在现场那宛如见证求婚仪式般的气氛中——拆出了一块钢板。 上书——生日快乐,友谊长存。 所以看到这里你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陈女士对陈墨的意见和态度那么尴尬了,基本上可以说是又想揍他又想……咳咳这个不重要。 我觉得换做任何一个女生在经历了这种事情后都会有想把自个对象狠狠抽一顿的冲动,并且大概率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仇,估计八十岁了还得翻出来骂两句。 所以如果你找的男朋友如果是这种钢铁直男的话那我劝你要么常年备有降压药和起搏机,毕竟健康总比钱重要,要么就放平心态,全当自己大人有大量。 我们的陈女士其实本来是想做后者的,但是她发现陈墨好像不是那种普通的钢铁直男。 他是那种嘴软的不行,只要你骂他就服软,但事后不长记性还是要去犯错的那种人。 唯一的变化就是学会瞒着别人去了,虽然这样更让人生气。 不过现在倒是好多了,至少开始听话了,也愿意让自己跟着去办事了。 看来的确是聪明了(摸着刀柄微笑)。 第50章 子夜 越野车上,街道上的店家伴随着车辆的行驶逐渐远离沐浴在柔和灯光下的两人,远处大厦上的霓虹灯依然闪亮,骑士之国的夜晚光芒四射,似乎这里也是一座不夜之城。 “不是我说为啥不换一辆车……”陈墨坐在副驾驶上说道,他感觉越野车直接往街上开多少是有点不太合适。 “太麻烦了。”听到这句话,陈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答案。 ——她才不会告诉他是自己忘了。 “……那明天我去换。”陈墨嘴角抽搐,不就选个车签个合同的事吗,还麻烦,但碍于某种特殊原因,他没有开口揭穿对方。 “你的伤怎么样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直白,就像问别人你吃了没,但这句话陈墨今天可是听了好几次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感到厌烦,恰恰相反,他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好了。 都这么在乎一个人了还整天摆出一副你欠我钱的表情给他看,还以为这样就不会被气到,或许这就是傲娇吧。 不过真的很可爱啊,之前还被自己气哭过好几次,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还是挨了好几顿大骂。 并且她还会自己哄自己,有的时候明明都快气炸了,结果他一走才半天莫名其妙的气就消了,害的他每次想哄她的时候都找不准自己该说些什么。 “挺好的,愈合的很快。”他耸了耸肩,把手靠在车窗上,轻松的回答道,然后悄悄朝着后座上靠在座背上睡着了的浮清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平稳的驶过一个弯道后,陈回答道。 “我也不至于这种事都骗你吧……” “至于。”她语气确信。 “……话说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被噎得有些无奈的陈墨随口问道。 “诈骗犯,资本家,喜欢犯贱,不被骂两句不舒服,脑子不好使还整天乱跑……”一说到这个,陈就起劲了,如数家珍,连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都暴起了青筋。 “欸欸欸……前面拐弯。”陈墨眼见情况不对,赶紧转移话题,他伸出手指了指前面,侧过头说道。 忽然,陈一脚踩下离合,横拉方向盘,车辆直接完成了漂移,在惯性的作用下,没绑安全带的陈墨瞬间整个人被拍在了副驾驶的前面,然后又被甩到了左边,险些摔到陈的怀里。 “我……发生什么事了?”陈墨摸着脑袋爬了起来,一脸茫然的看向车的前面,他刚才也没看见有人在前面啊,干嘛刹车? 然后,就在他转头打算看一眼后座上浮清的反应的时候,他忽然被陈一把扣在了座位上,反手锁住双手,还被屈膝顶住了腰部,动弹不得。 ——标准的擒拿术,话说他当年还拿这个把煌放倒过好几次来着。 “蛤?陈晖洁你要干嘛……”正当陈墨一脸困惑想要回头看一眼的时候,顶在腰上的那股力道忽然突然消失了,于是他的身体下意识的转了过来。 但这招正中对方下环,一脸不爽的陈直接翻转手腕,将他的双手压在了车壁上,并直接压制了他的双腿,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也就是说,除非她主动松手,要不然他现在最多也只能抽搐两下。 “不是,没必要这样吧……”经历过几次这种事情的陈墨意识到顿时将要发生什么,顿时脸色苍白,他感觉今天的情况好像不太对,一切都有些太过反常。 【他这是要被强吻了?】 “闭嘴……”她冷冷的说道,然后却红着脸直接贴了上来。 “可是……那个……呜……”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了,但陈墨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虽然想反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一点劲都使不出来,只能动动自己的手指,但这样看上去反而更无助了。 【我的源石技艺呢?我的书页呢?我的ego呢?快来救救……】 这是他被强吻前那一瞬间脑海里最后的想法,虽然由于某人的缘故得不到回应,但这貌似也并非一件坏事。 ——至少对他而言不是。 大约十几秒后,两人沉默着分开了,不知为何,他们神色自若,除了脸都有点发红发烫以外,看上去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汽车继续发动,道路上的景色还是如常,但是两人却都没有看窗外,一个盯着前方的道路好像在专心开车,一个捂着嘴默默看着车上的地毯,似乎在思考什么有关深层哲学的问题。 “……今晚天气很好。”陈墨抬头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氛围。 “……最近天气确实不错。”陈的声音很轻,搭配上那张泛红的脸庞,就像是细碎的草木与鲜花在晚风中摇曳。 陈墨仰头看向天幕上高悬的圆月,晚风掠过他的面庞,一段洁白的绷带从他的鬓角垂落,在清新的空气里微微摇晃。 他伸手拈住那条绷带,向着另一侧缓缓拉开,直到将一整条绷带取下,露出了苍白的藏在绷带下的脸庞,已经愈合如初。 他笑了笑,夜幕里,柔和的淡黄色灯光洒在男人的身上,就像流动着的薄纱,他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陈,眨了眨眼睛,深邃的黑色眼瞳里似乎藏着未说出的话语。 【我没骗你,伤确实好了哦。】 看到这一幕,陈愣了一下,片刻后脸忽然变得通红,想开口,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墨看着她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 他看着她,静谧的深夜里,只有树上的蝉在轻鸣。 夏日番外篇:美食,往昔。 (八千字番外,兄弟们注意下) 七月七日,龙门,天晴,烈日高悬。 彼时端午已过,季节步入夏季,气温燥热,正午走在街上,就像是被塞进了焖锅一样,在燥热的空气里,哪怕是撑着伞,依然会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在这样的日子里,就应该躲在冷气开满的空调房里,躺在沙发上刷视频,面前摆上一张小桌,上边摆着加满冰块,一晃便当啷作响的冷饮,还有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西瓜,一刀下去,凉气四溢,就像是有冰冷的蒸汽腾起,铺到脸上,一瞬间,好像短暂的穿越到了冬季。 不过这跟近卫局的干员们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管他高温橙色预警还是红色预警,大家伙还是得工作,所幸大楼里的冷气开的很足,这算是给了大家最后一丝慰籍。 虽然夏季的犯罪案例有所增多,但起码这是个很棒的季节,有很多冰爽怡人的果饮和冰淇淋可以品尝,还有许多应季的美食和水果可以享用。 【假如没有那该死的加班和工作的话,那么这一定是一年里最快乐的日子。】 当陈墨把视线从办公室的空调上移开,看向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书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了一个不太好的工作。 一时间,他端着冰咖啡的手忽然有些颤抖,他看着镜子里那个黑眼圈重的跟某些摇滚歌手的装扮一样的男人,不由得感觉到一阵虚弱和悲愤。 他现在只想逮住老魏,揪住他的领子,满脸怨念的质问他为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立刻辞职跑路。 踏马的,不是说好了只是让我来试着做两天吗?为什么现在自己都到督察组组长的位置了啊?! 现在全龙门的人都认得自己了,别说是近卫局,他就是往贫民区的随便一个巷子里钻都能碰到认识的阿婆阿伯。 不过这和他住在那里脱不了太大关系,但他是真的怕了那些老人家了,一遇见就能唠老半天嗑,不知不觉自己就被带走了话题,莫名其妙的开始谈自己有没有女朋友。 不过他确实没有,这倒是实话,他还真没对那些老人们说谎,毕竟他明白有没有估计她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装是没用的。 说句好笑的,他读了十几年书真的是一点和异性相处的经验都没有,对她们的认知基本来源于初中和高一的生物书——因为他是文科生,更别提什么谈恋爱了。 那就真没办法了,他现在都是中午在公司吃饭,有的时候不想吃外卖了就去朋友那待一会儿,顺带炒两个小菜。 不过由于自己患有了矿石病的缘故,他一般都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过去,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只有脖颈以上的部分,这也是他一天到晚穿着那套黑西装的缘故之一,毕竟这套衣服虽然比较单调,但起码封闭性还可以,也比较正式,配得上自己督察组组长的身份,不至于被别人诟病。 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魏公忽然把自己的侄女调到了彼时还是个警长的他手下,说是让自己好好培养。 培养?他有什么好培养别人的?他会的那些都不是可以拿出去教人的东西好不好? 于是在懵逼中,陈墨收获了一个下属,近卫局成功的把一个人才死死的拴在了龙门这根柱子上。 后边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两个人在工作中磨合的越来越默契,所有分内的任务都能轻松完成,于是两人都跟坐火箭一样的升职,一个成了特别督察组组长,一个成了高级督察。 但若是抛开工作回到现实生活的话,两人的默契就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经常发生某人做错了事气到某人后还不自知的情况,然后生气的一方被迫花半天时间独自冷静,另一方却还在问同事到底自己哪里做错了这种画面。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一听这个平缓而规律的节奏他就知道是谁来了,于是趴着的他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进来吧”。 把手缓缓旋转,一道倩影推门而入,她的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面无表情,一套合身的警服勾勒她出颀长的身体线条,淡妆素雅却又不失精致。 “中午好……”一堆文件后面,趴在桌子上的陈墨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他感觉自己快被这些工作抽干了。 “……别整的跟自己快死了一样。”陈把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随手拽过一张椅子,坐了下去,看着这个一脸猝死样的家伙,她不禁觉得有些无奈。 “我也不想……但是真的好累。”陈墨叹了口气,趴着随手拿起盖章,朝着纸张按下。 “这种工作哪里有那么麻烦?”陈伸手拿过他的盖章和笔,低着头开始批阅他眼前如山一样的文件。 “……你的工作都做完了?”陈墨支起身子,语气疑惑的问道。 “你是说我的?我一小时前就都提交了。”她根本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飞快,短短十几秒已经浏览完了几百字的报告,她拿起笔批阅了几行字,然后拿起了下一份文书。 “我感觉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陈墨看着她这惊人的效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吃白饭的废物。 “哦,要不你请辞,我来也行。”陈随口答道,然后又拿起了下一份。 “好啊,要我说我还是喜欢更清闲……”陈墨正想开个玩笑,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直接原地石化。 “但我会要求下属的工作必须达到一定效率,不然就……”陈平静的说道,顺手端起旁边的冰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刚入口,她的眉头微皱。 【怎么这么甜?我不是只加了一块……】 她忽然发现自己拿着的杯子好像不是自己那个。 “……等等这是你的?!”她瞪大眼睛,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我刚泡的。”陈墨陷入震惊,但还是回答了她这个问题,顺带指了指杯子旁边那个盖子还没合上的方糖罐。 两人注视着杯口上那个淡淡的口红印和那里已经不存在了的咖啡渍,双双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陈墨出口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对了,快下班了……你中午吃什么?”瞥了一眼时间后,他冷静的问道,面对这种情况虽然他没有经验,但转移话题一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知道,街上的那些都吃腻了……”陈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她的面色不知不觉的染上了淡淡的一层绯红,刚才那副冷淡的伪装仿佛被抹去了一样,少女般的神情在她的脸上浮现。 “……那要不我去买点东西,炒两个菜?”陈墨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自然而然的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 “你还会做饭?”陈有些惊讶,她之前是听说过陈墨经常会去找人一起吃饭,并且还是亲自下厨,据说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对啊,我想想买什么……”陈墨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道道菜肴的食谱和步骤,毕竟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过,不会做菜肯定是不可能的。 “哦,可是你去哪做菜?”陈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样子,顿时相信了这个传闻,于是她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额,我家吧。”他本想下意识的说去对方家里,但想了想自己随便去异性家里好像有点怪怪的,所以最后还是改了口。 “……行吧。”陈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十几分钟后,龙门贫民区,一条不知名的街道。 “……这是你家?”换上了一件黑色体恤和牛仔裤的陈看着眼前的这栋老公寓,看上去被震惊到了。 “对啊,进来吧,可以不用脱鞋。”陈墨摘下黑色的海绵口罩,坦然的说道,然后拎着手上的食材走进了屋内。 “……好。”陈看着这有些掉漆的门板,忽然有些语塞,她是没想到这个男人身为近卫局的督察组长,居然住的是这种房子。 进入屋内,室内的布局很简单,这是一个大约二十几平米的空间,左手处就是灶台和橱柜,打理的很干净,没有什么污渍,右手处则是衣柜和鞋架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卫生间,再往里就是小客厅,有一个小小的黑沙发,对面有一个大电视,或许这玩意就是整个房间里最贵的东西了,最里面就是一张铺着凉席和蓝色被子的床。 其实这些都是很老的东西,地板是普通的木板拼接的,看上去并不光滑,灶上的铁锅底板是黑的,把手也是发黄的,看上去用了很久,衣柜是黑色大木衣柜,好几处掉了木皮,沙发的线头也掉了出来,床和衣柜的材质差不多。 但是整个房间带给人的第一印象并非老旧,而是干净和空旷,还有自由感。 至于那台电视……旁边插着一个相当具有科技感的白色装置,放它的柜子上还摆着个看上去就不便宜的游戏手柄。 “你喝什么?”围着围裙的陈墨打开冰箱,看着一堆可乐和雪碧,随口问道。 “随便。”陈老实的坐在沙发上说道,她好奇的环视着四周。 之前,局里有很多人一直在猜陈组长每天晚上到底住在哪里,有些人说是近卫局西边那块的别墅,还有人说是大古商场旁的公寓。 “今天我就做三个菜,一道姜汁烧肉,一道糖醋排骨,还有一道紫菜蛋花汤。”陈墨顺带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放在菜板的旁边。 然后,他把一个装着可乐,插着一次性吸管的黑色冰饮杯被放到了陈的面前,这个时候,陈墨才正式开始处理食材。 首先,他拿起红色塑料袋里的排骨,放到案板上,拿起菜刀,对准,迅速而精确的落刀,切块,没有一丝迟疑,随后将排骨放到热水中浸泡,水加两勺盐,去除血水更有效,然后拿出手机设了个二十分钟的闹钟。 随后拿出生姜,冲水洗净表皮,用刮刀削皮,一半切成姜片备用,剩下一半用削刀弄成姜丝。 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块纱布包住姜丝,狠狠的挤压,压榨出姜汁,过滤后放到小碗里。 讲道理姜比洋葱好的一点就是这玩意起码切的时候不会让人掉眼泪,当然你要是不小心切到手了当我没说。 还有,切完姜一定要去洗刀!最好是把整把刀都冲个几遍,顺带抹两下,不然刀上会残留姜汁味。 你可能觉得没什么,毕竟刀上的味道闻着也没有很刺激,再说切个菜刀上有味不是很正常。 那我会非常期待你过两天买了个西瓜后,切完抱着它咬下第一口后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笑)。 陈墨在水龙头下洗了下手(那个味道其实不太好去掉……)和刀,他拿起勺子,往碗里依次加入两勺酱油,一勺米酒,一勺白糖,随便搅拌搅拌就行。 然后,起锅,拧开阀门,蓝色的火焰腾起,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像是海底的幽灵披着蓝色的长裙,翩翩起舞。 接着,加入适量油,大致铺满锅底即可,等待油热。 随后,他拿出放在一旁已经泡在热水池里已经解冻了的五花肉片,铺入锅底。 一分钟后,用筷子在锅内翻动肉片,确保两面煎熟,最后煎到两面焦黄,浇入调好的料汁,大火收汁后即完成。 然后顺手切个生卷心菜的丝,随便码在碗里,然后盖上肉片,一碗可口的姜汁烧肉就此完成。 香啊,很香啊!闻起来有一种奇妙的香气,就像某个坏女人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紧接着,他拿出另一口锅,打开洗碗池的水龙头,往锅中加入半锅凉水,然后架在灶台上,开始烧水,预备最后一道菜。 此时,先前定好的闹钟已经响了,陈墨直接隔着围裙按掉闹钟,伸手从温水中捞出排骨,此时的排骨明显白嫩了一些,这就是血水被洗掉的证明。 从橱柜下,他摸出一包餐巾纸,抽出纸巾擦干排骨,再度起锅烧油,油热后,调中火加入排骨和姜片,煎出黄色的焦化层,再拿出刚才那个碗随手调个糖醋汁(酱油三勺,醋四勺,糖两勺)。 然后,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伸手拿起刚才放在旁边的可乐罐,拧开了盖子,桀桀怪笑着走向了那口正在煎排骨的锅…… “欸,你这是干嘛啊?”忽然感觉情况不对的陈放下了手中的可乐,冲着已经准备往锅里倒可乐的陈墨问道。 “做糖醋排骨啊,怎么了?”陈墨转过头一脸迷惑,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蛤?可乐能拿来做这个?”陈愣住了,她听说过可乐鸡翅,但还真没听说过可乐排骨。 “咋不行了?我跟你讲可乐就是世上最好的调味料,天生自带甜味,还能给食材附魔上焦糖色,简直就是厨房神器……”陈墨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的开始解释道,眼看就要忘记自己身后还煎着排骨。 “好好,是我多事了,你继续做菜吧……”陈眼见一旁的锅里已经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顿时闭上了嘴。 “好的,陈晖洁女士。”陈墨眨了一下眼睛,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加入调料和可乐,盖上锅盖开煮。 “好了就剩紫菜蛋花汤了。”他站在那口已经沸腾了的清水锅前自言自语道,因为排骨还要等半小时。 紫菜蛋花汤其实是最简单的,把袋装的紫菜稍微撕一下,撕成小块即可,然后放到水里泡一小下就可以捞出来了,轻轻挤干净水分,然后放入小碗,放点葱花,虾米,加一两勺盐,半勺白糖,视口味而定可以加点白胡椒粉,来一勺香油,这样紫菜的部分就解决了。 蛋花也很简单,但是陈墨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把活都给包全了,也得让客人来搭把手。 并不是因为什么累了,空调房里做两三个小菜累个鬼,也不是因为什么想教人做菜,他又不是厨师。 他只是觉得,有的时候,参与到一件事情当中并得到收获相比坐享其成来说,前者会更加珍惜,尊重这份收获。 所以他思考了一下,解下了围裙,放到一边,转过头看向正在发呆的陈,打开冰箱,拿出了两个鸡蛋。 “晖洁,来帮我弄个蛋花。”他风轻云淡的说道,就像是喊家里的孩子帮自己拿个盘子一样自然。 “啊?哦……来了。”陈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站了起来,赶紧走了过来,说实话她也觉得自己一直搁这坐着不是个事,还好他还真叫自己帮忙了。 “你先搅一下这两个蛋,我看看排骨。”陈墨拿了个碗和一副筷子给她,然后走到一旁,打开正在煮的糖醋排骨看了两眼。 虽然陈有些疑惑于为什么要让她做这个不需要多久的事情,但还是把蛋打到了碗里,迅速的打散了蛋黄。 “好了。”半分钟后,她把碗放到灶台旁,对着陈墨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陈墨便合上了锅盖,然后走了过来,把装着蛋液的碗拿了起来,递到了她的手里。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陈墨自信的笑了笑,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他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今天我教你个做紫菜蛋花汤的独门绝技,好好看好好学,我只教一次。” 说实话,其实陈墨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只是想着人家上门做客,自己好歹得让人带着点什么东西回去,比如说技巧什么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交到那么多朋友的原因,不过他总是会因此忽略掉一些细节,比如说男女有别。 比如现在这货就没反应过来为啥自己只是在人家耳旁说两句话而已为啥她耳垂红得跟喝了酒一样。 “来,你先拿起碗。”他指了指锅,示意陈看向那里。 此时锅中的水已经停止了沸腾,这是因为他已经把火给关了的缘故,锅中的水无法从温度较低的外界获取热量,也就无法继续沸腾。 “倒蛋液,这是个看似简单的操作,但若是操作不当,一个不小心蛋花的成品就会变成一坨蛋块。”他认真的说道,看上去比批文件时认真多了,就像是一个博士在研究自己用以评得硕士学位的研究对象。 但其实,做菜本质上也是一门学问,但它也是所有人都能研究的学问,只凭借这点,它便胜过了很多所谓的“真理”。 料理,本就是自然赐给人类的奇迹,若是提及它的起源,便要将视线投向数十万年前的过去。 很久以前,一道雷电劈在了当时我们的先祖所居住的地区附近,在树枝上产生了火焰,它伸出火舌,贪婪的舔舐着木枝,但这份贪婪最后往往会亲手将它葬送。 那时的人类,刚刚学会在大地上行走和栖息,他们有着和其他生物一样的特征,只是偶尔会使用一些天然的枝条来充当工具。 也正因如此,人类对大自然的力量仍然保持着莫大的畏惧,对待雷电与风暴,那时的我们只能选择逃避。 但那天,有人尝到了一口被火焰灼烧过后的动物,体会到了从未享受过的美味,于是我们对这份天雷所生的火焰产生了好奇,并选择将它保存了下来。 自那以后,料理与美食,正式出现在了人类的记忆之中,人类的历史也因这份美味而变得丰富多彩。 ——言归正传。 “来,倾斜你手中的碗,顺时针倒入蛋液,就像给自己倒饮料一样,别太快,也别太慢。”他循循善诱道。 “顺时针……慢慢……”陈也很认真的按照他所说的方式操作,堂堂一位督察看上去居然有点紧张。 碗中的蛋液如一条泉水倾入锅中,接触到开水的一瞬间便宛如颜料般散开,但却好像被什么收束住了一样,只变成条状,中段下沉,但片刻后便瞬间散开,宛如春天的花苞开放,一朵蛋黄色的菊花在水中缓缓开放,素雅,宛如云朵般柔美,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 “………”看到这朵蛋花后,陈有些发愣,在这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朵活着的花。 “很好……完美的蛋花!”旁观着的陈墨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立刻给出了自己的赞扬,就连在他这个熟练煮夫面前这样完美的蛋花也已经可以被称为艺术。 最后,连着汤水浇到碗里,一碗紫菜蛋花汤就此完成。 然后就是排骨的收汁了,这个没啥问题,只要出锅前几十秒时浇点香醋就行(醋会挥发,这是为了保证酸味)。 “好,吃饭!”端上三道菜,陈墨拿出在路上在饭馆里买的两份白米饭,打开盒子,装到碗里,递给陈女士。 这次,陈没有迟疑,拿起了筷子,她对这些菜有着充足的信心。 夹起一块姜汁烧肉,包着卷心菜丝送入口中,红烧的咸甜口感很快被味蕾感知,随后,姜独有的味道闯入其中,但由于被加热,辛辣感明显下降,反而变得柔顺了起来,最后是菜丝的清脆,宛如雨后新叶上残存的水珠,清新而舒爽。 然后,啜饮一口冰可乐,冰冷的液体灌入口腔,碳酸带来的强烈刺激感被冰块加剧,几乎压过了甜味,但一秒后带来的确是极度的冰爽,宛如给自己来了个冰水澡。 然后,伸出筷子再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橙红色的酱汁攀附在一口脱骨的松软排骨上,刚刚入口便在舌尖上被触发,酸酸甜甜的复杂味道宛如流水一样流过了整个口腔,就像是少女的小小玩笑,带着青春的靓丽色彩。 最后是紫菜蛋花汤,这是她亲自参与的菜肴,她轻轻用勺子触碰蛋花,片状的蛋花宛如花瓣般飘落到勺中,连带着紫菜和虾仁一起奔赴而来。 入口,温热的汤水流入食道,带来轻微的咸味,像是在舌尖踮脚,轻轻走过,然后是暂且留在嘴中蛋花和紫菜虾仁,微微咀嚼,蛋花的柔嫩和紫菜的微韧相得益彰,点缀以虾仁的鲜味,就像是宽广而温柔的怀抱,让人沉溺其中。 这才是美食的追求,不仅仅是为了肉体的饱足,更是为了精神的放松,厨者将自己的心意蕴藏在食物之中,孕育出让人幸福的佳肴。 陈墨看着眼前正在认真吃饭的陈,笑了笑,莫名感觉到很开心。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所热爱的事物得到别人的认可,不是吗? 一段时间过后,两人解决了午饭,顺带一起把碗给洗了,毕竟现在是夏天,不赶紧处理的话要不了估计两天你就能看到一个新的生态系统出现在你的房间里了。 “呼……完事。”收拾完碗筷后,陈墨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沙发上,下意识的想要打开大屏互联网玩会游戏,然后他发现一个问题,陈好像正站在电视旁边研究他的手柄和ps。 她半弯着腰,拿着手机对着它们拍了两张照,然后开始打字。 “这就是最新款的那个5代?不是还没发售吗?”陈在搜了一小下之后比对完了特征,确认了自己的推测,回头好奇的问道。 “哈哈,那你就错了,我这是特地托人帮我拿的内部测试款,局里那群消息迟缓的家伙还在等,都不知道我已经抢先一步嘿嘿……”陈墨一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开始吹嘘了起来,他可是专门找了哥伦比亚的朋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帮忙的女士听到自己特地找她来买ps后半天没理自己。 “不不不,你错了。”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 “蛤?你不会也买了吧?”陈墨一脸疑惑,他记得这个测试版只有他有才对啊? “不,我是说,现在局里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她忽然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微笑,然后亮出了照片,指了指同事们闲着没事组的聊天群,还有那个已经亮了起来的发送键。 【组长家里的ps5(图片)】(发送) 看着群友们的午餐讨论,陈墨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那天自己跟他们聊ps5时说的话。 “可恶!明年才上架,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玩上啊!”一位督察组成员。 “哎呀,急什么,反正主机又不是不能用,非惦记你那手柄干嘛?”这是正在泡咖啡的他。 “组长你怎么变得这么佛系?上个月不是你在那骂的最欢吗?”另一个组员疑惑的问道。 “你不会已经搞到内部版了吧?组长?”一群人看了过来。 “怎么可能……我要说买了能不跟你们说?”当时的他镇定自若,跟现在截然不同。 “就是,组长怎么可能偷偷躲着我们买呢?真要这样他也不会跟我们聊这个了。”一个平日里很尊崇他的组员忽然出面解围。 于是大家就都相信了陈墨,继续开始怒骂厂商搞饥饿营销,一个个恨不得把走内部关系提前买了的人给生吞活剥的样子。 “别发!姐,我错了!”一想到可能的被组员们群殴的画面,他立刻举手投降,表示敬意。 “放心……我不会发的,但我有一个要求,作为经常帮你收拾那些烂摊子的报酬……”她先把照片给删了,然后抱着手臂看向正在装可怜的组长。 “啥报酬?只要不威胁到我的原则,你随便提。”陈墨也有些尴尬,他确实经常出差办完事就跑路,剩下的善后工作基本都扔给助手做。 忽然,他发现陈的脸颊有些发红。 “我要你每天都跟我一起做饭……”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只是这一句话就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不敢继续说下去。 气氛瞬间凝固,两人相视无言,陈墨好像石化了一样,微张着嘴却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陈已经有些想推门逃跑的时候,陈墨忽然开口了。 “没问题啊!欸那个食材是你准备对吧?”陈墨看上去很高兴,好像是觉得这个条件有些出乎意料的简单。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顿时放松了下来,躺在沙发上,他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还竖起了大拇指。 “你放心就好,绝对如你所愿。”他笑着说。 此时,明亮的阳光透过房间里的小窗,散在他笑的眉眼弯弯的脸上,日光倾城,阳光照的他明媚的刚好。 “怎么了?”几秒后,他发现陈忽然不说话了,感到有些疑惑,不由得歪头问道。 “我有事先走了!”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响起,住宅的门被匆匆打开,又被匆匆关上。 “……蛤?”陈墨陷入迷茫。 ——他又干啥了吗?(挠头) 第51章 玛莉娅 ——第二天,临光家的宅邸。 清晨,已经习惯早睡早起的玛莉娅从自己的小床上醒来,睡眼惺忪的她揉了揉眼睛,环视着自己那有些空旷的房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她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打算判断一下自己现在该不该出门去姑妈家,毕竟根据窗外的天色来看,这个时候玛恩纳叔叔应该还没有出门,他大抵正在楼下看报纸喝咖啡,准备去上班。 一想到玛恩纳,玛莉娅的心里就直打鼓,因为自己偷偷报名锦标赛的事情早在昨天就已经在报纸上刊登了,还是头条,而每天都捏着份报纸的叔叔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呜哇……我该怎么办?”她摸着自己金色的头发,坐在床上默默发呆,她很清楚家里是不想甚至根本不让她去参加这种比赛的,因为叔叔一直坚持着认为这种比赛就是一种对骑士的侮辱,去参加就是辱没了临光家的声名。 更何况……其实她也并不认为自己称得上是一个足够出色的骑士——无论是从躯体上还是灵魂上,都是如此。 归根结底,倘若不是家族中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的话,她其实更想去当一名出色的工匠。 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话,虽然玛莉娅出生自历史悠久的骑士家族,自幼便被这浓厚的骑士氛围所熏陶,但玛莉娅却生来对冰冷的机械与钢铁有着浓厚的兴趣,自她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展露出了这份卓越的天赋。 教导她锻造技巧的科瓦尔不止一次的为她这份超越常人的天赋赞叹并自豪,因为这样一位哪怕在过往的征战岁月里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工匠是由他科瓦尔所教导出来的。 若是放在当年,以玛莉娅的能力,哪怕她并非一位正式骑士,只凭借这份精湛的技艺,她依然能够收获一众征战骑士的尊重。 假若骑士的天职乃是持枪横剑,匡扶弱小,那么,工匠的天职就是将铁融于血与火之中,在剑锋上留下火焰与智慧的吻痕,用手中的铁锤守护骑士的荣耀和生命。 但玛莉娅终归是一个临光家的后代,她需要负担起这个姓氏的荣誉和重量,更何况,现在临光家的直系血脉,已经只剩下她和姐姐,还有玛恩纳叔叔了。 更何况,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逃避,在她的眼里,家人,永远比自己的爱好重要。 哪怕真的像叔叔和姑妈说的那样,她没有走上那个地方的资格,她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就是她背负着这个“临光”这个姓氏所怀有的觉悟,也是身为征战骑士后裔理应具有的信念。 但话说回来,看着临光家一步步陷入现在的境遇,老一辈的卡西米尔征战骑士都会感到无比惋惜。 曾经声名显赫的临光家,现在居然沦落到了家中最小的晚辈为了延续家族的名号,甚至都要抛弃自己的爱好,去参加那不过是小丑杂耍的所谓锦标赛的地步。 其实,自从玛莉娅和她姐姐玛嘉烈的父母斯尼茨和约兰塔两夫妇突然失踪之后,临光家走向衰落的命运就已经不可避免了,而她们的祖父,那位慈祥而严肃的西里尔临光的逝去,只不过是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而已。 老临光的逝去究竟代表着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那些现在已经缄默不语的征战骑士们知道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外寻找自己失踪的兄长五年,却依旧无果的玛恩纳被迫放弃了这场希望渺茫的追寻,回到了家中,承担起了抚养两个年幼的侄女的责任。 按理来说作为护国英雄的家族成员,他们不会在卡瓦莱利亚基上有什么太大的困难,但卡西米尔的掌权者们却并不打算欢迎英雄。 ——飞鸟尽,良弓藏。 这句炎国古语,玛恩纳从朋友那里听过不止一次,他也深谙其中的道理,但明白这一切的他依然无能为力。 因为哪怕是他这样坚韧如铁的男人,也会有着一触即溃的软肋。 ——那就是家人。 是的,那些年他的确有着掀桌就走的能力,但玛嘉烈和玛莉娅这么办?她们的安稳生活该如何继续? 于是,临光家最高傲的天马就此忍受着卡西米尔这个冷漠的社会对他还有临光家的羞辱,整整十年。 他的忍辱负重为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理想,而是为了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家人。 但他真的跪下了吗?并没有,如果他真的向资本低头的话,他还会是一个职员?身为“无光骑士”,他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庞大的权利和财富,得到最高等级的授勋,但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那么金色的游侠才是真的死了。 或许只有他自己,或许还得加上那两个死皮赖脸的家伙明白一件事。 “无光的骑士”——玛恩纳,从来没有向卡西米尔低过头。 因为,他知晓真正的荣耀身在何处。 …………… “不行,玛莉娅,你早晚要去面对的,就选在今天吧!”换好训练用的铠甲,拿起姐姐以前用的训练长剑后,玛莉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加油打气道。 毕竟她早晚也得跟叔叔谈起这件事,不如她先主动出击,这样好歹还能占据主导地位。 随后她悄悄走下楼梯,在下楼的过程中看到了正背对着她这个方向,在客厅里看早报的叔叔。 “加油……玛莉娅你能行的……”玛莉娅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鼓了一把劲,然后快速走下楼梯,快步走到门口。 “玛恩纳叔叔,那个,我要去佐菲娅姑妈家训练了……”她转过身,有些磕磕绊绊的说完了这些话,然后低头等待发落。 “……去吧。”坐在沙发上的玛恩纳平静的说道,然后端起茶几上的速溶咖啡喝了一口,伸手将报纸翻到了下一页。 “没错我知道我不……啊?”已经想好如何辩解的玛莉娅在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愣住了。 再确认了自己的听觉并没有问题之后,原本懵懵的玛莉娅的表情从从震惊变成了担心。 不不不,这太不合理了,玛恩纳叔叔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同意她这么冒失的行为呢?她一定是在做梦。 可是她现在很清醒,所以应该是叔叔生病了,正好最近总是下雨,也许是发烧把自己烧糊涂了。 “叔叔你不会生病了吧……要不我先带你去看医生……”于是玛莉娅满脸担心的问道,甚至都凑了上来。 如果叔叔真的生病了的话,那么训练什么的迟几天也没事,反正姑妈很厉害的,一定能帮自己补上进度的。 “我没病,你自己去吧,我要去上班了。”玛恩纳看了眼表,把报纸合了起来,站起了身,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哦哦,好的……”玛莉娅呆呆的点了个头,看来还沉浸在这巨大的反差之中。 但就在玛恩纳推开大门的那一秒,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好像要说什么。 玛恩纳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自己都同意了还要干嘛?他今天可是要做新方案的,工作量大的很,必须早点去,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那个,最近晚上经常下雨,记得带把伞。”玛莉娅抖着耳朵说道,然后把手中的伞塞给了他。 “……好。”玛恩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默默的收下雨伞。 【这孩子还真以为我生病了?】看了眼手里的雨伞,他有些无奈。 说实话,昨晚他也想了很多,既然陈墨这个家伙都来卡西米尔了,那么他也管不住玛莉娅了,倒不如放手,让她去和现实碰撞,知道自己的错误,反正只要有那个家伙盯着,玛莉娅哪怕是被无胄盟暗杀都掉不了一根头发。 “……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走在路上,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家伙说的一句话。 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句话固然是对的,但玛莉娅还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该做的选择。 错误的选择,是没有答案的。 第52章 酒吧 此时,卡西米尔的一家酒吧里,陈墨和陈正对坐在一张圆桌前聊天。 “你这是就扔了个眼就不管了?”陈对陈墨保护玛莉娅的方式提出了疑问,她感觉这样并不安全。 “事实上那个眼你可以理解为传送信标,只要我想就可以直接传过去。”陈墨摆了摆手,端起桌上的啤酒,仰头饮下。 “哦?那你岂不是可以随意横跨整片大陆。”陈有些惊讶,假如让这个家伙在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放上源石之眼,那他岂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没人能捉住一个在全世界到处乱窜的苍蝇,并且这个苍蝇随时有可能一拳把你打死。 “不行,源石之眼的存在时间只有一周,超过时限就会自毁,变成源石结晶和粉尘。”陈墨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杯子。 “要是真可以的话这本书还怎么写……”他忽然嘀咕了两句。 “你说什么?”陈忽然感觉自己耳鸣了一下,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马丁先生!还有炸薯条吗?”他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冲着正在擦杯子的酒馆老板马丁喊道。 “稍等。”马丁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事先削好的土豆条,打开身后的油炸锅,开始预热油。 “这都第三盘了……你是土豆人吗?”陈看着眼前的两个空盘,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可是土豆真的很好吃,怎么做都好吃。”陈墨微笑着看向她说道,黑色的瞳孔微微发亮,就像一间暗室中的明灯。 此时,他已经把那些包裹着全身的绷带拆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完好如初,但却变得更加细腻,仿佛白瓷一般光滑,毫无瑕疵,但却带着人温热的体温,像是活着的希腊雕塑。 “无论是炒,红烧,油炸还是焗土豆泥,土豆都不会让人失望,只要做出来就好吃的不讲道理。”陈墨顿时起了兴致,开始侃侃而谈,毕竟一位热爱做饭的独居男人怎么能拒绝土豆这种既便宜又好吃的食材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刚才还看着陈墨发呆的陈忽然感到有些无奈,她不想在这里听他讲自己的厨艺经,毕竟十年前她也听了不少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家伙做的土豆确实很不错,尤其是那个芝士焗土豆泥,明明简单到连自己都能轻松解决,但是吃起来却好吃的不像话,随便勺起来一口吞下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但是……芝士和油还有土豆混合起来的实在是热量太高了,高到她每次吃完都要懊悔好久,负罪感重到让她几乎不敢吃第二次。 关键这个混蛋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吃也吃不胖,天天鼓捣一堆闻着香到爆炸的高热量食品,但自己要减肥,哪怕闻到那个味道却也不能吃。 关键这个混蛋做完那些菜后还会特地给她做一顿减脂的饭菜,然后美其名曰“确保你对各种营养的摄入”端到自己面前。 至于而那些饭菜都长什么样,味道又如何呢? 简单的说吧,陈墨确实是个非常合格的厨师,减脂餐对他而言并不难。 所以他做的减脂餐相当标准,标准到找个专业的营养师过来都会点头认可。 说实话,味道还真不错,毕竟减脂餐也不是就纯啃生菜,还有一些诸如虾仁滑蛋之类的菜还是很好吃且健康的。 但是,某个人做完饭会把所有菜都分个类,就直接放在桌子的两端,就是摆在她可以够得到的范围,你甚至能看到对方食物的细节,但是她的脑子告诉她不能吃。 而坐在对方的那个家伙,就搁那悠哉悠哉的享受自己的美食,看上去很快乐的样子。 关键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自己当时忍着怒气跟他说你能不能去别的地方吃,结果这个混蛋居然还一脸疑惑的问自己为什么。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想把这个情商等于负数的王八蛋给就地正法了。 十年后她以为这个家伙应该不会像当年那样欠扁了,所以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本来还想保持冷静。 但是,当她听到他说那句“我想躲没人能找得到”的时候,原本极力克制的情绪只在瞬间便被颠覆了。 躲?都十年了你还在躲?当年不告而别也就算了?现在还想躲?是不是找死?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或许是这片大地上最容易让自己情绪波动的生物,不管是愤怒还是伤心都是一样。 回到现实,老马丁伸出自己的铁制左手,将一盘炸薯条递给了陈墨。 “炸薯条,陈先生。”他放下薯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擦着杯子。 “谢谢您,马丁先生。”陈墨眨了眨眼睛,微笑着道了声谢,然后拿起了盘中的薯条,掷入口中。 “不用谢,您是贵客。”马丁擦着杯子,毕竟是当年一直有对玛莉娅和玛嘉烈有所教导的人,他给予尊重的应该的。 此时,另外一张酒桌上,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也把视线投向了这里,两人端着啤酒,正在豪饮。 “为啥我们不过去坐着,那小子挺合我胃口的。”弗格瓦尔德(以下简称老弗)猛灌了一口酒,对着老工匠科瓦尔说道。 “你是不是喝蒙了?人家俩小情侣搁哪聊天,你过去当镫光瓦亮的电灯泡?”科瓦尔一脸诧异,这货总不至于喝傻了吧,这点事都不知道。 “喝蒙了?我问你上次是谁先被喝趴下了?”老弗一听这话就气了,他一拍桌子喊道。 “呵!上次要不是状态不好,我能比你快倒下去?”科瓦尔也怒了,两人之间开始燃烧起火热的气势。 “来啊!今天我必须让你爬着回去!”老弗拿起木制酒杯,一脸燃烧的战意。 “谁怕谁!今天倒的人只会是你!”科瓦尔也拿起了酒杯,两人开始了激烈的拼酒。 酒吧里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来这里的人都是老主顾了,大家伙都明白这俩拼酒可是酒吧里不多的乐趣,于是都开始为两人打劲。 “科瓦尔!喝趴老弗!让他知道我们工匠的厉害!”一个手腕粗壮的大汉拿起酒杯喊道。 “让他再输一次!尝尝我们骑士的酒量!老弗!”一个穿着铠甲,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伤疤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为老弗助威。 酒吧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了起来,陈墨看着被人团团围住的两人,眼角不由得带上了笑意。 ——还是老样子啊,真好。 第53章 对练 好,接下来,让我们把视线转向玛莉娅的姑妈这里,也就是佐菲娅的庄园里,此时佐菲娅正在教导玛莉娅如何应对特锦赛中的各个项目,并给予对应的练习。 ————锵! 金铁交鸣的清脆声音在宽阔的草地上响起,那是玛莉娅和佐菲娅手中的剑刃相撞所发出的声音。 但是,从玛莉娅那吃力的模样来看,她应对的貌似并不轻松。 “唔——!”连续的几次交锋,玛莉娅持剑的右手虎口已经被震麻了,但仰赖于坚定的意志,哪怕自己的整条右臂都在颤抖,手中的长剑却依旧没有脱手。 “站稳了,注意节奏。”佐菲娅侧过身,调整了一下身位,对于曾经杀入特锦赛十六强的她来说,这种程度的训练连热身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散步。 话说回来,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对手裂隙骑士针对自己更改了所有装备和战术的话,她未必会输给那个家伙。 为了战胜她,对方请出了专业人员反复观摩她的比赛,并选择体型与自己相近的教练使用相同武器现场复现训练,保证在赛前对自己的常用招式了如指掌。 裂隙骑士的铠甲甚至是专门针对她手中的鞭刃进行铸造,不仅难以缠绕,挥舞时的切割也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至于他的双剑,每一把的边缘都经过单独处理,对丝线有着良好的切割能力。 直到佐菲娅在踏上赛场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所谓的裂隙骑士,而是成百上千个站在他身后的投资者和赞助人。 但是,当她面对这场自己从开始就陷入绝对劣势,不可能胜利的比赛,佐菲娅并没有选择弃权,反而比平时更加的认真和谨慎。 ——不畏苦暗。 这是刻在临光家的血脉里,代代相传,真正不可磨灭的精神,也是临光这个姓氏的骨与血。 就这样,面对着极端的劣势,佐菲娅选择了改变自己的战术,由挥舞鞭刃压制对手改为直截了当的劈砍,这种突如其来的战术改变可以减少两人之间装备带来的克制因素。 但是,佐菲娅也明白,自己想要战胜一个几乎把她给研究透了的对手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就这样,局势终究还是一步步走向劣势,佐菲娅的战术只是起到了延缓的作用,无法改变大局。 但命运最有趣的一点,就是它从来不会只垂青于任何一个个体。 自觉胜券在握的裂隙骑士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露出了破绽,彼时的他脑海里尽是自己跻身八强之后所得到的名利和财富,完全忘记了眼前之人在一开始并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战胜的存在。 就这样,佐菲娅抓住了他的破绽,在这短暂的毫秒之间甩出了自己的鞭刃,缠绕住了他手中的武器,并在一瞬间内使出全力回拉。 在丝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时,在武器断裂前的那一刻,她成功的夺下了一把对方的武器! 至于后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们喜闻热见的所谓绝地反击的桥段,毕竟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奇迹,佐菲娅最后还是输掉了这场比赛,并且自己的左手还落下了伤残,自此以后她再未参加过骑士竞技。 ——言归正传。 又是一轮交锋,玛莉娅很快便落在了下风,她清楚,这是技巧之间的差距,并不是靠着力量可以抹平的沟壑。 “呼———”玛莉娅的右手微微垂下,她已经握不住自己手中的长剑了,佐菲娅的每一次进攻都可以完美的点在她的薄弱之处,故此她根本无法发动有效的进攻,只能被动的使用盾牌和长剑防守。 “十分钟了,一次像样的反击都没有。”手持单手剑的佐菲娅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玛莉娅,语气难掩失望。 “呃……说是单手对付我,可是那把剑就是单手剑啊!”玛莉娅有些委屈的说道。 “全力以赴的话,另一只手也不会闲着的,要试试看莱塔尼亚人的战斗方式吗?”佐菲娅挑了挑眉,左手下压,摆出了一个独特的架势。 “我是知道各国的骑士有着迥异的风格……但佐菲娅姐姐连那种程度都可以做到吗?!欺负人吧!?”玛莉娅瞪大了自己金色的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依葫芦画瓢而已,我当年也不是什么也没准备就输了那场比赛的。”佐菲娅淡淡的说道。 比赛前针对对手的分析和思考应对方案她还是有做的,不这样做的人除非是有着超越常人的天赋和力量,否则大多都会折戟在前几个选拔的回合。 “……姑母?”意识到佐菲娅情绪不太好的玛莉娅从盾牌后面探出半个头,小心翼翼的用敬称问道。 “欸,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没那么在意了。”佐菲娅看着她那害怕惹自己生气的样子莫名有些想笑,但很快联想到赛场上情况的她又感到无奈和担心。 “倒是你啊……现在这个水平,上了赛场真的只是炮灰而已哦。”她伸出手点了点玛莉娅的额头。 “呜……”玛莉娅捂着头,有些委屈。 “好了,继续。”佐菲娅恢复了原本的指导状态,向前伸出手说道。 “好的……”玛莉娅并没有向她提出休息的要求,她也明白自己的能力差的很多,当年在家里做客,闲着没事和她对练过一段时间的陈墨叔叔就说过一段话,让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也明白了很多。 “很不错,你对源石技艺的运用和剑术上都还算是出色。”看着累到趴倒在地上的小玛莉娅,手握杜兰达尔的陈墨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但正当当时的玛莉娅打算欢呼一下的时候,陈墨却又突然摇了摇头,说出了一段让她心灰意冷的话。 “但是,这只是相对与你同龄的骑士家族后裔来说而已。” “如果真的放到战场,或者说是荒野上的话,根本活不了几天。” “连成为一名最底层的竞技骑士,都不够格。”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 但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这样要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么多的缘故,陈墨最后还是转变了语气,开始聊起了别的东西。 “但是小玛莉娅的锻造技巧的确很厉害啊,很难想象那些作品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做出来的呢。”他微笑着扶起了趴在地上的她。 “哪怕是最优秀的工匠,也没有这么好的天赋,玛莉娅一定要珍惜啊。”他看着一边点头同意的科瓦尔,轻轻拍掉了她身上的灰尘。 “可是……我是临光家的孩子……”玛莉娅揉了揉眼睛,但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一定要做骑士的,去做自己热爱的事情,绝对比继承一个姓氏所谓的职责要酷的多哦!”当时的陈墨朝着一脸灰尘的她竖起大拇指,他笑得很开心。 “……真的吗?”玛莉娅有些期待的问道,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期待别人的认可。 “那当然,我可不会骗人。”陈墨抱着她站了起来,说道。 “………”一旁,沉默的玛恩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小侄女要被某人带歪了,但他觉得对方的话确实有些道理,最后还是没说话。元宝小说 “但是,无论去做什么都要记住一件事。”忽然,陈墨神秘兮兮凑近她的耳边,说道。 “如果真的想好了去做一件事的话,就必须全力以赴。” “这无关天赋与其它,只是因为,这是前进的前提。”他的语气很认真而严肃,根本不像是在跟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讲话。 但玛莉娅却深深记住了这句话。 从那以后,玛莉娅明白了一件事。 倘若自己够不到希冀的东西,那么,剩下的机会唯有努力,也仅剩努力。 既然踏上了自己选择的路,就没有后退的理由。 想到这里,她的双腿不再颤抖,手中的长剑不再因虎口的麻痹而抖动,仿佛某种特殊的动西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凭空赋予了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不错。”佐菲娅看着眼前隐隐和之前变得不太一样的玛莉娅,嘴角挂上了笑意。 ——这才是临光家的孩子。 第54章 训练结束后 ——数个小时过后。 这是最后一击,在举起盾牌佯装防守的那一刻,玛莉娅抓住了一瞬间的机会,自下而上的向着佐菲娅胸前的空门处刺出一剑,迅捷而利落。 ————铮! 一瞬间,佐菲娅的剑刃突然下压,侧过剑,格住了那把已经逼近胸口的长剑,随后斜刺而出,猛地一挑,玛莉娅的剑刃瞬间脱手,飞了出去,落在了草坪上。 “……呼。”佐菲娅收起长剑,左手扶住刀鞘,将长剑归鞘。 “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有进步。”佐菲娅看着已经瘫倒在地上的玛莉娅,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玛莉娅趴在草地上,感觉自己强撑着递出那一剑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剧烈运动后不要立刻躺下,起来走一走,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佐菲娅眉头微蹙,身为一名骑士,她清楚这样干很容易伤到身体。 “好,好吧……”听到此话,玛莉娅单手撑着地,试图站起来,但忽然又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腿好酸……”她半跪在地上,打算稍微缓一缓,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酸麻感还没淡去,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腿有点不听使唤。 “当然了,你的步调实在太差了。”佐菲娅平静的说道,玛莉娅能被她单手压制的主要原因也是这个,错误的步伐会加快体力的消耗,降低躲避对手攻击的效率,这也是这孩子为什么累成这样的原因。 当然这也跟她为了反击,硬抗自己六分力的那一击脱不开太大关系。 “竞速赛……不要指望了,那些出名的骑士团会把这个项目的名次全部包揽。”佐菲娅摸着下巴开始回忆特锦赛的各个项目。 “但是在人造地形中的机动性也是很重要的,不能落下。”她看着玛莉娅,思考着接下来的训练方案。 “不过也不能怪你,毕竟竞速赛是依靠装备的的赛制,我们没有那么多资金可以折腾。”眼看玛莉娅忽然不说话了,他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于是打算安慰一下对方。 但她忽然发现玛莉娅好像只是单纯的在发呆而已。 “……听见了吗?”她向前几步,弯下腰注视着呆呆的玛莉娅,疑惑的问道。 忽然,玛莉娅猛地站了起来,那神色,就好像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啊——!我想到了!”玛莉娅一拍手,忽然笑了起来。 “?”佐菲娅陷入迷惑。 “上次修点唱机的时候,马丁叔送了我两张餐厅优惠券来着,我们去那里吃晚饭吧!”她兴高采烈的说道。 所以这姑娘还真的认真去想晚上吃什么了啊! “……你啊。”佐菲娅抚额叹息,她好像知道为什么玛恩纳总是会说玛莉娅很跳脱了。 都快要比赛了还这么粗神经,这孩子真的是不怕死啊。 “欸,别生气呀,我只是想着犒劳一下佐菲娅……”玛莉娅凑了上来,低着头小声说道。 “我没生气,什么时候出发?”佐菲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轻声问了一句。 “既然难得一起出去吃饭……起码换身衣服洗个澡?”玛莉娅试探着问道。 佐菲娅看着玛莉娅几乎闪闪发光的金色眼睛,总感觉自己如果拒绝她的话她可能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好吧……但是回来还是要继续训练的哦。”佐菲娅拍了拍她肩膀上的灰尘。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玛莉娅疯狂点头,然后一蹦一跳的跑回了佐菲娅的大宅子里。 佐菲娅看着那个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不禁有些感慨。 真没想到当年那个只会跟在自己姐姐后面的小女孩现在也要走上骑士竞技的道路了。 其实一开始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有些太夸张了,那都是为了打消这孩子参加特锦赛的想法所说的。 毕竟这是骑士竞技,尽管玛恩纳那个家伙一直看不起这种比赛,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的确是真刀真枪的碰撞,也是会流血,受伤,甚至死人的。 马丁叔的机械左臂,她的历经多年依旧无法握剑的左手……还有更多直接死在赛场上的人,他们都可以证明这种比赛的残酷性。 虽然,赛场上的情况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但更多的时候,全力以赴的骑士们是根本收不住手的。 站到这个赛场上的骑士,都是为了自己所认为的荣誉和需求而来,因此,他们没有任何后退的理由,哪怕那些征战骑士并不认可他们,他们依旧会选择继续挥剑,哪怕,这一次已经违背了最初踏上赛场时,自己所秉承的信念。 但每一届特锦赛的冠军,都是当之无愧的强者,他们都是凭借着真正的实力冲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拥有着自己独有的封号和能力。 “耀”,“黑”,“烛”,“血”,“风”…… 这些封号都代表着一个个实力强大的大骑士,虽然他们都属于竞技骑士,但其实将他们与那些老练的征战骑士放在一块,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差距。 但玛莉娅,她原本只是想去当一个工匠而已。 佐菲娅在一开始知道她报名特锦赛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这孩子是在胡闹,毕竟当年她姐姐就这么干过,不难猜出她应该是想去效仿她姐姐的行为。 但现在的佐菲娅不这么想了,她看得出来玛莉娅是认真的,从每一次的交锋中,每一次的练习中,她都能看出来。 那种坚定不移的眼神,她当年在玛嘉烈身上也见到过。 哪怕是这样已经超越常人极限的训练强度,也无法磨灭她骨子里的倔强,还有那坚定的信念。 或许这就是斗志,身为一名骑士的斗志,不愿意认输的斗志。 想到这里,佐菲娅抬起头,她的周围是久久没有清理的草坪,从这已经渐渐发黄的草叶里,她扬起头看向庄园的远方。 远处,是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 忽然,她用刚才从未使用过的左手稳稳的扶住了腰间的剑柄,好像一切都和过去一样。 好像临光家,也和过去一样。 第55章 噤默骑士 卡西米尔骑士协会。 此时已经接近大多数人的晚饭时间,骑士协会的对外开放时间已经快要结束,华丽庄严的大厅此时也变得冷清了起来,但依然还有着几名骑士在此处报名。 “凯尔特先生,在赛事开始前一周我们就会将对应的信息发送到您的专属联络装置上,您不必担心自己会错过参赛时间。”在窗口后,一位面色冷淡,表情宛如格式化的骑士协会员工平静的对眼前这位第一次报名特锦赛的骑士说道。 随后,他打开电脑,开始输入凯尔特的相关信息,片刻后,他从旁边的一个合金网格里拿出了一个被称作“骑士戒律新编”的东西。 又是一番操作,最后,他输入了一串编号,在他按下最后一个按键的时候,在一旁,原本暗淡的联络装置顿时被点亮,散发出橙色的光芒,虚拟的字符在屏幕上浮现。 于是,又一位新晋骑士诞生了。 是的,你没听错,在现在的卡西米尔,成为一名骑士就是这么简单。 只要你满足一定年龄,拥有卡西米尔的户籍,并且通过了那些简单的测试,你就可以在骑士协会注册名号并成为一名骑士。 在接待完这位也许是今天的最后一位来报名的骑士后,齐赫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脸一直保持一个表情都快要僵硬了。 一想到这些,他的腰忽然疼了起来,屁股也一阵发酸,这就是坐在窗口前工作一整天带来的效果。 明明工资不高,要办的事却比谁都多,他们累死累活,上层的那些大人物却整天享受着底层人给他们所创造的财富,偶尔从指尖漏下一点微末,便要大肆宣扬,好像自己真的是什么大善人一样。 堂堂骑士之国,现在的领导者却是一些毫无荣誉和正义可言的鼠辈,何其可悲。 说句难听的,所有人都知道,卡西米尔早就烂到了骨子里,但是那又如何呢?他们会去改变吗?他们又能去改变吗? 不过,这些事情也只能放到心里腹诽几句罢了,真要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恐怕第二天就会被那些大人物清理掉吧? 齐赫端起咖啡,缓缓啜饮着,在这个身心俱疲的下午,他的思绪又飘回了从前。 当初的自己,刚刚走出大学,涉世未深,怀揣着一腔热血,直接把简历投到了骑士协会负责人的邮箱里,希望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后勤人员,为那些自己所钦佩的骑士们解决问题,还有那些不该有的后顾之忧。 后来,他的确如愿以偿的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为那些骑士排除障碍,解决问题,但在漫长的而枯燥的工作里,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所钦佩的那些现实中的骑士,和自己所想象中的骑士们,貌似并不一样。 生于骑士之国,齐赫自幼便对骑士这一英武而铁血的名称充满了遐想。 在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很喜欢去读那些有关骑士英雄的小说,哪怕他们的故事听起来很遥远,但他依然乐此不疲,并幻想过自己成为一名骑士后的模样,比如在荒野上纵马驰骋的英姿。 但现实告诉他,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骑士的,哪怕是竞技骑士也一样。 他明白,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可供他置办骑士的装备,也没有合适的老师来教授他剑术,更何况他也没有成为一名骑士的资质。 而他之所以会走到这个工作岗位上,就是因为他想要以另外一种方式追随自己的理想。 只是没想到,最后却因为一句不该出口的求情,一时不合场面的仁慈,一着不慎,从山腰坠入低谷,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如果过去的那个自己与现在的这个坠落到低谷的齐赫相见,他又会怎么想呢? 是会感到悲哀,还是愤怒呢? 忽然,清晰的铃声从他的窗口前响起——有人需要他的接待。 他瞥了眼钟表——5:05。 ——距离下班时间只剩五分钟。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忽然上升,原本放松下来的脸庞变得更加僵硬了起来,腰也更加疼了。 现在的他特别想抓着那个来者的领口质问他为什么专门挑这个时间来报名,是不是故意想让他加班。 但是出于自身的职业素养,他还是强忍下了这个冲动,扭动着椅子朝着自己的窗口滑了过去。元宝小说 很快,他就看见了那个打搅他回忆童年的王八犊子,还有他的女伴。 别的不说,长的挺帅,笑容很和善,并且他旁边那位明显来自大炎的女士颜值也很高,从他们的那些默契的小动作可以看得出来看得出来这两位还是挺般配的。 观察完对方后,齐赫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您好,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一瞬间,齐赫便进入了工作状态,毕竟不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是他们工作第一准则。 “您好,我是来报名特锦赛的,齐赫先生。”陈墨单手抚胸,微微屈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位知书达礼的绅士。 “好的,先生,请出示您的联络装置编号。”虽然被陌生人喊出了名字,但齐赫并不意外,毕竟墙上的表单里就填着所有窗口人员的姓名。 虽然根本没人会去记他们这些小职员的名字。 陈墨微笑着拿出了那个被人们称为骑士戒律的橙色联络装置,熟练的调出了对应的编号。 齐赫看了一眼屏幕上方显示的字符,然后拿起了扫码的装置,进行扫描。 看得出来,这又是打算向特锦赛冲击的一位新晋骑士,这些日子里齐赫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往前猛冲的家伙,他们大多根本不知道在前面等待着自己的是多么残酷的淘汰和资本。 报名很快就完成了,毕竟眼前之人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大骑士,不会有什么繁复的手续工作,只要签个单子就差不多完事了。 不过他的注册名叫【缄默】,听起来让人想象不到他的特点是什么,莫非是操控一个无声领域?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估计很快就会被刷下来。 但在临走前,那个男人递给了他一张材质厚重的名片,说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联系他一下。 齐赫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默默看了眼手里的名片,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忽然有了一种特殊的预感。 这次比赛夺冠的热门人选,可能就会有这个神秘的黑衣男人。 第56章 目的 ——为什么要报名骑士竞技? 这几天,陈一直在问陈墨这个问题,按理来说,以她对陈墨的了解,这个家伙应该对这种小孩子玩闹一样的比试嗤之以鼻。 在一开始,这个男人确实保持着这样的态度,在陈在和陈墨前往临光家之前,她就有跟他聊起过有关骑士竞技的事情,当时的陈墨只是笑了笑,给出了简短的一句话。 “如果没有商业联合会的话,这个比赛倒还算不错,起码可以入眼。” 但自从那天从临光家回来之后,他忽然对这种斗兽场一样的竞技赛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没日没夜的查阅相关的资料,试图搞明白卡西米尔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 他似乎真的很想帮那个叫玛恩纳的朋友解决这个问题。 最后,他从一本来自卡瓦莱利亚基图书馆的史书上看到的内容给了他答案。 在公元977年,彼时卡西米尔的移动城邦尚未如此发达,在这一年,有一位拥有较大领土的骑士贵族突发暴病离世,由于其本人没有子嗣,生前也未指定继承人,于是国民院对他的财产进行了一次拍卖。 “拍卖会的主要拍卖物乃是该贵族位于小型移动平台上的一座城堡。” 其实这种拍卖会在那时的卡西米尔屡见不鲜,因为当时有很多无子的贵族莫名其妙的“因病离世”。 但这场拍卖会最后居然被世人所铭记,甚至被记录到了史书上。 拍卖会并没有出现事故,也没有什么大贵族的代表奉命来拍卖会上故意抬价,更没有什么让人津津乐道的故事在拍卖会上发生。 只是因为最后拍下这座城堡的人,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是这位逝去贵族的扈从。 一名骑士扈从,用一个足以震撼在场所有人的惊天数字,拍下了这座城堡。 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事后经过国民院的公证,这位骑士扈从买下这片巨大土地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他的合法收入。 读到这里的时候,陈墨顿时愣住了,他合上了厚重的史书,不打算翻过页再去看接下来的历史结论,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时的绝大多数贵族并不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在清算自己的钱财上,毕竟数钱这件事无论怎么样数钱都不会变多或者变少,就像金币摆在那里就是金币,不会因为你多看一眼就变多一些。 所以,骑士贵族们的扈从就此接过了这个任务,他们兢兢业业的为主人处理财政方面的问题。 长此以往,贵族们逐渐失去了通过财富创造财富的能力,而扈从们则凭着长久的财政管理所得到的经验不断的摄取金钱,逐渐成为了没有爵位的“贵族”,他们成为了国家的经济支柱,时至今日已经不可或缺。元宝小说 如果说骑士们推翻卡西米尔的神权统治,建立起骑士团制度和骑士专政,乃是卡西米尔历史的第一次转折。 那么这些原本只是仆人的骑士扈从们的反客为主,掌握国家经济命脉,成立寡头政府的行为,则显然是卡西米尔悠久历史的第二次转折。 此后,卡西米尔全国上下,从林间乡村到如同方舟一样高耸入云的移动城邦,无数人的衣食住行都仰赖于企业经济。 经济,成为了现在卡西米尔的一切。 这些结论,都是无需过多思考便能够凭借历史规律得出答案的内容。 但看完这些史书的记载,陈墨为什么会陷入沉思呢? 其实很简单,在得出结论的那一瞬间,他短暂的陷入了一种类似迷茫的心态。 ——骑士和商人,究竟谁对谁错? 陈墨并非一个卡西米尔人,所以也并不了解这个国家里的人对“骑士”这一称呼的想法和定义。 对于骑士这一概念,他接触最多的便是临光家的几人。 所以在当年,他先入为主的将骑士这一人物的公众形象定义成了玛嘉烈和玛恩纳这类人的模样。 谦逊,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等美德,当然还有倔强,古板等缺点,这便是他对于这片大地上骑士的第一印象。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骑士就应该是这样的。 但当他真正去了解过卡西米尔的骑士后,他才明白,这些荣耀的骑士其实早已成为了极少数的存在,他们甚至没有贵族的头衔,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资本堆砌而成的竞技骑士。 于是那时还在卡西米尔度年假的他感到可惜,也只是可惜,但事不关己,他也索性不置理会。 讲道理,他的确更加钦佩那些在血与火中磨砺而出的征战骑士,因为他们总能让他有些许的亲切感。 但他也明白卡西米尔一样离不开商业联合会的骑士竞技这一赛事带来的巨大财富。 那么卡西米尔的困境究竟有没有解决的可能呢? 骑士的荣誉和资本的经济又是否可以共存呢? 但思考到最后,他终究还是放弃了深究,因为那时的他已经决定不打算插手,因为自己只是一个过路的看客,无需参与这场戏剧的表演。 更何况,时代的浪潮翻涌,并非区区的个体可以搅动和阻滞。 所以,这个问题也就被他搁下,随手扔在灰尘与烟土里,足足十年。 直到现在,他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终于下定决心去解答这个看似没有答案的问题,为了同样即将归来的被放逐的友人的侄女,以及隐忍十年的友人本身,讨回该有的公道。 于是,他特意伪造了一个卡西米尔公民的身份,亲自报名,傲然入局。 为的只是一个无关自身的答案,还有他人的公道。 他只是闲来无事,想要替自己的朋友学生出头,掀这个娱乐至死的破地方,一个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