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反派豪门后，玄学萌宝被团宠了》 第1章 绑架遇福星 h县。 荒郊野岭的黑屋里。 “哈哈哈哈，霍二少，你们这种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吗？炸弹只有十分钟，你好好感受一下临死前的绝望吧！” 伴随着一声关门声，绑匪们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独留霍承望一个人倒在漆黑空荡的屋子里。 霍承望被绑架了。初夏的夜晚闷热，他蒙着眼，堵着嘴，手脚被绑，狼狈得像条死狗。 “滴——滴——滴——” 定时炸弹就放在他的脑袋旁边，一声一声地回响着，如同催命的阎王。 死、定、了！ 霍承望的脑海中只反复回荡着这三个大字。 这些绑匪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怎么赎金没到手就杀人？！！！ 霍承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这个夏夜无比凄冷冰凉。 再见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咔嚓”。 骤然出现的轻响，在这个寂静的夏夜里格外清晰。 霍承望听到了生锈的门锁被拧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个压低的惊呼声。 “哇，真的开了，你教的果然有用！” 奇怪？ 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稚嫩？ 霍承望心中大震，难不成是有小孩子误入了这偏僻的小黑屋？ 可是，这里有炸弹！危险！！！ 霍承望拼命挣扎起来。 然而“哒哒哒”的脚步声靠近，不等霍承望彻底反应过来，一双小得出奇的手就抓住了他的领口，将他“嗖”的一声直直拽飞了出去。 霍承望:“！！！！！” 飞起来了？他在做梦吗？！！！ 不，不是飞。 是那幼小的孩子正大力拖着他狂奔。 只是孩子太矮太小，又跑得太快。 霍承望感觉自己活像是被挂在自行车后座的破塑料袋，呼啦呼啦，风驰电掣。就是说不清到底是滚，是撞，还是飘。 晕头转向之中，霍承望只听到那个稚嫩的童音气喘吁吁地问:“好，好了吗？他好重鸭，我跑不动了……” 霍承望感觉这小娃娃怪谦虚的，听那擦着脸颊呼啸而过的风声，她一点都不像跑不动的样子。 但就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秒。 “轰隆——！！！”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炸弹爆炸了！ 霍承望和拖着他的孩子一同被热浪冲倒在地。 过了好久。 霍承望才从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中清醒过来。 “喂喂，是警察叔叔吗？在……在933号道路上，有一个被绑架的叔叔……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有说谎！” 清脆而又熟悉的童音在不远处响起。 是真的。 不是幻觉！ 这个时候，霍承望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在这个离奇的夏夜里，他竟然被一个陌生的小孩子从炸弹和绑匪手中救了一命！ 还好没事。 如果刚才再跑慢一点点……那后果不堪设想！ 蒙在眼上的布条有些松散了，霍承望努力眨着眼睛，终于从布条的间隙中窥见了一片光明。 这本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但爆炸引起的火光烧红了天空。 霍承望隐约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挂断了电话，从公路旁的电话亭里跑出来，哒哒哒跑到了霍承望的身边。 “唔唔唔……”你是谁？ 难道是这夏夜里冒出来的小妖怪吗？ 霍承望想要这么问，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又有绝处逢生的狂喜，惊喜交加之下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然而，一只小而温暖的手落在了霍承望冷汗津津的额头上，轻轻抚平了他的心绪。 “摸摸毛，吓不着。痛痛都飞走了。警察叔叔很快就来救你啦。” 那小小的孩子像模像样地安慰道。 霍承望微怔。 逆着光，朦朦胧胧的，他好像看到了小孩子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倒映着火光，仿佛美丽又动人的星星。 然后，霍承望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蓦地晕了过去。 在断片之前，霍承望恨不得捶胸顿足，满脑子只想大声喊出两件事。 第一件:奇哉怪也，这孩子一直在跟人说话，可这方圆百里，除了他俩，他怎么没看到第二个人？ 至于这第二件嘛。 ——既然救他出来了，那能不能顺带把他蒙眼堵嘴的破布拿下来，再帮他松绑啊啊啊啊！！！ 这难道不应该是最先做的事情吗？！！！！ 如果这心声能传达到，那莹莹一定会很认真地告诉霍承望。 “对不起嘛，我第一次见到绑架，没有经验。” 这些事，全都是霍爷爷让她做的。其他的霍爷爷都没教过。 可惜霍承望昏过去了。 而莹莹报完警之后，自觉大功告成，便哒哒哒地往回跑。 她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仿佛一只小老鼠，轻车熟路地穿过树林里的近道。 一栋老旧的建筑伫立在夜色之中。 爆炸声惊醒了众人，众多孩童的哭泣声响成一片，又被院长妈妈呵斥着赶紧入睡。 是的，霍承望并不知道，他自以为是荒郊野岭，其实穿过树林，就是一家略显偏僻的福利院。 全是因为莹莹私自溜出了福利院，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霍承望。 【怎么样？我就说你没有事吧。】 无人能够看到，一个半透明的老头正漂浮在莹莹身边，得意洋洋地说着话。 【你可是天赦入命，吉星加身，福星中的福星，搁在古代，你这命格少说也是个皇后。你没跑到爆炸范围之外，那炸弹保准炸不了。】 可惜这命格有多罕见，多高贵，莹莹并不能理解。 “小福星”认认真真地钻过狗洞，从茂密的荒草里爬出来。 趁着福利院里一片混乱，没人注意，莹莹悄悄贴着墙根，溜回了自己的小屋子里。 这说是屋子，其实就是一个狭小的杂物间，堆满了杂物，只有一扇又小又高的窗户，还被木板钉死了。 莹莹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锁好，做出一副自己从未出去过的样子。 要不然明天被院长妈妈发现了，她又要挨罚。 屋子里也没床，莹莹挨着杂物，在泛着潮气的墙边坐下来，抱起膝盖。 “可是院长妈妈说我是小疯子，小病秧子。是根本就不会有人要的坏小孩。” 莹莹垂着小脑袋，小小声地说道。 第2章 “心软善良的乖孙” 【你别听她瞎说！！！】霍老爷子立刻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明明是天生的阴阳眼，别人求都求不来。】 霍老爷子心疼得不行，在半空中跳脚:【她这么虐待你，你不生病才怪！】 一提起这个，霍老爷子就气得牙痒痒。 福利院本是很好的社会保障措施，偏偏这家福利院里摊上了一个不干人事的陈院长。 霍老爷子眼睁睁地看着那陈院长每日苛责院里的孩子们。 而莹莹这个天生体弱多病、又爱“装神弄鬼”的小女孩，自然最不讨喜，整日被陈院长责罚冷待。 这间漆黑冰冷的小黑屋，几乎成了莹莹的专属。 可霍老爷子又能怎么办呢？ 他都死了十年了！要不是一年前被莹莹无意中唤醒神智，他还是个浑浑噩噩的地缚灵呢。 忙碌了一晚，莹莹累得打起瞌睡。她靠坐在墙边，小脑袋一点一点，头顶的一小撮头发翘起，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雏鸟。 老头的神色柔和下来，眼中染上了慈爱。 【你今天见了我的乖孙，怎么样？他是不是长得可俊？】 俊？ 莹莹困倦的小脑瓜里想了想，这倒是没看出来，只觉得那人又沉又脏，脸上还被臭烘烘的破布蒙着。 老头看出小女孩的想法，不由得失笑。 【莹莹，累了就睡吧。】 【我只是一个孤魂野鬼，谢谢你相信我，愿意帮我救出我的乖孙。】 【你放心，我让你救人也是为了你好。你今天救了我的乖孙，他一定会报答你的。这破福利院咱不待了，等着我乖孙带你去过好日子去！】 “嗯……好日子……” 狭小漆黑的杂物间里，小小的女孩呢喃着，靠着冰冷的墙根睡着了。 一个月后。 h县福利院。 一排排低调又昂贵的豪车停满了院子，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们列队站着，吸引了来来往往无数人的目光。 这小小的县城里能有一两辆五六十万的车，开出去都得引得路人侧目，什么时候见过这架势？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人？能有这排场？” “听说是霍家的少爷。” “霍家？！就是那个传说中财富与权势俱是世界顶尖、被誉为豪门中的豪门的霍家？！！！” “嘘，你小声点。” “咳咳，可是霍家为什么会来咱们这种小地方？” 福利院里工作的阿姨们连活也不干了，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 小孩子们为了避免冲撞到大人物，都被勒令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许出去。 被关在小黑屋里的莹莹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半透明的老头从紧闭的房门上穿出去，又穿回来，面露喜色。 【嗨我就说吧，我的乖孙肯定会来报答你的。他一向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莹莹，你的好日子来啦！】 “真的？”莹莹期待地睁大了眼睛。 其实关于好日子，莹莹的小脑瓜里也没有概念。 只是听老爷爷说，她以后可以有床睡，晚上有灯照，也不用再饿肚子，半夜偷偷溜出去偷东西吃了。 【真的！】老头用力点点头，【承望已经来了。】 见到小姑娘高兴，霍老爷子也高兴，忍不住追忆起了往昔。 【我的乖孙们个顶个的优秀。我给你讲啊，承望是老二，打小就心软善良。还有老大承明，又乖又可爱。】 【老三承恩有点内向害羞，但也是个特别好的孩子。最善良最乖的，是老四承玄，那孩子我都怕他老受欺负。】 【可惜了老五，我死的时候还没见到他出生。】 莹莹认认真真地听着，“啪啪”拍起自己的小胸脯保证:“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霍老爷子被逗乐了:【你怎么想到要去照顾他们？】 莹莹老老实实回答:“因为霍爷爷照顾我，对我好，那我也要照顾好霍爷爷的乖孙。” 听这么小个小丫头叫那几个人高马大的霍家少爷“乖孙”，活像个小大人，霍老爷子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都说了，叫我爷爷就行。】霍老爷子慈爱地摸了摸莹莹的脑袋，道，【莹莹，你放心，我那几个孙孙人都好，今后他们一定会像家人一样照顾你，关心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他说的信心满满，莹莹也不禁在心里升起了小小的期待。 真的吗？ 今后她也会有像家人一样的人吗？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了院长妈妈殷切的声音。 “霍二少爷，您来了，快请进。” 咦？ 那个以后会像家人一样对待她的老爷爷的“乖孙”来了吗？ 莹莹的耳朵竖了起来。 她这间小黑屋在东边的阁楼上，从窗户望过去，正好能看见院长妈妈的办公室。 莹莹忍不住踮脚望过去，只见宽敞明亮的院长办公室里。 霍承望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奢华挺阔的私定西装，身形颀长，相貌俊美。 他领带夹和袖口上都镶着璀璨的宝石，右手食指上带着一个鸽子蛋大的宝石戒指，手里把玩着一块润白细腻的极品羊脂玉把件，整个人端的是珠光宝气、盛气凌人。 见陈院长领着一个胖男孩走过来，霍承望往后一仰，翘起大长腿，“哐当”一声，架在了桌子上。 他那双私人订制的高档皮鞋压着一摞文件，无比嚣张又晃眼。 东边的小黑屋内，幼小的莹莹瞳孔地震。 她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这就是霍爷爷说的，打小就心软善良的乖孙？’ 莹莹看向身边的霍老爷子，清澈的大眼睛里直白地写着这句话。 霍老爷子也微微张大了嘴巴。 “我觉得他像电视里会被喵喵侠打哭的孔雀公子。”莹莹诚实地说。 霍老爷子：【……】 《喵喵侠出没》是时下里最流行的动画片，福利院里整天都放，莹莹也偶尔看到过。 那孔雀公子整天翘着尾巴，张扬跋扈，最后被正义的喵喵侠两拳打飞，流下了宽面条泪。简而言之——是个标准的反派角色。 【他小时候挺乖，肯定是长大后被人教坏了。】霍老爷子坚强挽尊。 然而，霍承望的下一句话，就更是让莹莹和霍老爷子惊掉了下巴。 只见霍承望打量着胖男孩，微微仰起下巴，傲慢道:“这就是那天救了我的孩子？” 第3章 “好大孙” “是他。”陈院长连连点头，她手搭在胖男孩的肩膀上，“霍二少爷，不瞒您说，福利院里的每个孩子我都清楚，就属这小子最机灵，主意多。” “那天正是他晚上偷偷溜出去，恰巧撞见了您。” 陈院长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声音比蜜还要甜:“要不怎么说都是缘分呢。” “噢？”霍承望把玩着羊脂玉把件，漫不经心道，“倒不是说我不信，只不过这世道上，冒名顶替的事太多了。你说是吧，陈院长？” “霍二少爷您说的对。”陈院长脸上满是诚恳，言之凿凿，说的话比唱的还要好听，“但我陈院长的人品绝对信得过，我向来是实事求是，在这整个h县都有目共睹。” “我向您担保，绝对是这个孩子。因为他还有证据呢。” 陈院长轻推了一把胖男孩：“快把你的东西拿给霍公子看看。” 那胖男孩依言摊开手，他汗津津的掌心里躺着一枚翡翠袖扣，铂金的扣环上刻着一个凤凰双生的图案，正是霍家的家徽。 霍承望微微挑起眉，这的确是那天他带的袖扣。 “你从哪捡到的？” 胖男孩眼睛一转：“那当然是从那天的公路边上。933号公路，对吧？” 霍承望审视着他：“你那天怎么救的我？” “那还能怎么救？我把你刚带出来，炸弹就炸了，然后我就打了报警电话。” 胖男孩被逼问着，有点不耐烦了，蛮横伸出手来道：“反正我救了你，你怎么那么多话，快点给我报酬。” 胖男孩贪婪地看着霍承望身上闪闪发亮的珠宝，他看过电视，知道这些东西够他买好多好多吃的和玩具了：“听说你特别有钱，肯定能给我好几个亿吧！” 霍承望不置可否。 然而，他们这边正说着，东边的小黑屋里，霍老爷子却是气炸了。 他像个充了气的气球一样在半空中挥舞拐杖，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人是你救的吗？明明是我们莹莹救的。】 【还炸弹……炸弹你￥！！！要不是我们莹莹，那炸弹早把你们都炸死了！】 霍老爷子发出一连串中气十足的国骂。 莹莹呆呆地望着办公室里的那一幕，既迷茫又愤怒，心里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委屈：“院长妈妈为什么要说是别人？他们为什么要说谎？那明明是我做的。” 霍老爷子一时无言，他明白了那陈院长为什么敢做冒名顶替的事，因为那个胖男孩恐怕是真的捡到了霍承望的袖扣。 这几日来霍承望找救命恩人的事沸沸扬扬，新闻里都报道了。巨额财富之下，难免起了歹心。 但这些大人的利欲熏心，又该怎么解释给莹莹听呢？ 所以霍老爷子灵机一动：【因为她是坏人。就像喵喵侠里的臭鼬夫人。】 莹莹一下子就明白了，愤愤地攥起小拳头：“所以院长妈妈做的是坏事，她在骗霍爷爷的‘乖孙’，对吗？” 【对！】霍老爷子斩钉截铁，他拍拍莹莹的肩膀，【莹莹，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出去！】 这可是莹莹唯一能快速脱离福利院的机会。 而且陈院长现在还不知道那个“真的救命恩人”是谁，万一知道了是莹莹，她难保不会铤而走险，杀了莹莹灭口！ 【莹莹，快点，你再去撬撬门。错过了这次，就真的来不及了。】霍老爷子催促道。 “嗯嗯，我们要出去！打败臭鼬夫人！” 就像勇敢的喵喵侠一样。 莹莹冲到门边，拿起细铁丝，就按照霍爷爷教她的方法去撬锁。 可是之前的门锁太旧，福利院里换上了新的锁，可不像之前那样一捅就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要是霍承望离开了福利院，莹莹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机会，可就全完了。 霍老爷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飘在身旁鼓劲：【加油，莹莹，你可以的！】 【莹莹，快一点！】 “咔嚓”！ 锁芯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开了！” 莹莹眼睛一亮，一把拉开房门，像小炮弹一样闷头就向外冲。 “咚——”！！！ 莹莹迎面撞上了一堵“墙”，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儿，顿时眼冒金星，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莹莹！】霍老爷子惊叫一声。 “唔……窝、窝没似。”莹莹捂着泛红的脑门，含含糊糊地小声说。 她茫然地仰起头。 只见那是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眉宇英俊。 他背着光，高大的影子将一小只莹莹整个笼罩进去，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冷冷地投射下来。 莹莹的嘴巴张成了“o”型：(○o○)！ 好、好高大好可怕的人。 看起来一口能吃三只可爱莹莹，快跑！ 莹莹一骨碌爬起来就想溜。 但霍老爷子及时叫住了她：【哎哎哎等等，莹莹，不用跑了！】 霍老爷子飘到男人的身旁，得意洋洋地拍着他的肩膀：【这就是我的大孙孙，霍承明。莹莹，给你撑腰的人来啦！】 莹莹卡住了，她狐疑地偷偷打量着这个格外威严的男人。 这就是霍爷爷“又乖又可爱”的好大孙？ ……没看出来。 “他好像捅了喵喵侠一剑的蝙蝠领主噢。”莹莹悄悄咪咪地对霍老爷子说。 那是喵喵侠里又冷又可怕的终极大反派。 霍老爷子噎了一下，掰断了自己的一根半透明胡须。 谁都没注意到，霍承明的目光扫过小小一只的莹莹，微不可查地一滞。 “你叫什么名字？”霍承明突然开口。 莹莹眨巴着大眼睛：“我叫莹莹。” 不得不说，在知道他是霍爷爷的好大孙之后，莹莹确实不害怕了。 “你几岁了？” “五岁。”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高大威猛的黑西装保镖们齐刷刷地站在霍承明身后，已经引来了院里不少人的注意。 谁都不知道，霍家大少爷突然径直走到杂物间把莹莹带出来，是为了什么。就像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人似的。 难不成那个病恹恹的小疯子走了大运了？ 迎着明里暗里疑惑的目光，霍承明沉吟了片刻，出乎意料地弯下腰，把莹莹抱了起来。 “嘶——”远处围观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已经五岁了，但莹莹远比同龄人要小，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像一只瘦叽叽的小雏鸟。 她生得好看，五官精致，但白嫩的小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肉，下巴尖尖的，衬得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显得格外大。 她小小一只地坐在霍承明怀里，就像是小山鸡落进了金窝里。 然而霍承明颠了颠她，丝毫不在意她沾着灰的小脏手弄脏了他昂贵的西装，向外走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问。 “唔。”莹莹的眼神瞟向霍老爷子，她该不该知道呀？ 按理说她是知道的。 可是霍爷爷又经常教育她，不能告诉别人，她能看到鬼。 但霍承明很快敏锐地看向了那边的空气：“你在看什么？” 莹莹震惊：“！！！” “什么都没看！”莹莹赶紧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说话间，霍承明抱着莹莹一路从阁楼上下来，走到了院长办公室前。 莹莹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拉住了霍承明的袖子，急切地解释：“对了，院长妈妈在说谎，他们才不是救了那个叔叔的人，救了叔叔的人明明就是……” “是你。”霍承明接口道。 望着小女孩那震惊的小表情，霍承明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我知道。” 他说着，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第4章 真正的小恩人 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在这闷热的夏日里带来一丝清凉。 这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以往是莹莹决不允许踏足的地方。 “霍大少爷……”陈院长殷勤地望向霍承明，见到他怀里的莹莹，脸色骤然一变，“这小疯子怎么在这里，霍大少爷您这是……？” “呵。”霍承望发出一声轻笑，重新拉回陈院长的注意力。 只见他将翘在桌子上的脚放下来，施施然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 “陈怡女士，你是不是觉得我又瞎又傻？” “什么？”陈院长被这话打懵了。 霍承望冷冷一笑，如箭的目光直视着陈院长：“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冒名顶替，信口雌黄，陈怡，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陈院长僵住了，脸上堆起尬笑：“霍、霍二少爷，您这是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霍承望挑起眉，轻蔑地指向那个胖男孩，“你再说一遍，这是救我的人？” 陈院长慌乱道：“可、可是，他确实是救了您的孩子，他能说出来过程，还有您的袖扣呐。” 霍承望冷笑：“我虽然那时候蒙了眼睛，但我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了找人，我向媒体详细描述了经过，他说的那些早都在新闻上说了一千八百遍，并不是秘密，袖扣也可以是事后去捡的。” “但除此之外，他却说不出任何一点我没有向外界纰漏过的细节。” “最重要的一点。”霍承望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故意没有告诉外界，我很确定，救了我的小恩人，是个女孩。” 所以，那个胖男孩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可能是他的“恩人”。 陈院长顿时脸色煞白。 也是，对于一些事物，人们很容易在心中预设性别。 霍承望故意只说“救了他的孩子力气很大，跑得很快，胆子大极了”，一般人下意识地就在心里默认为男孩。 可是女孩分明也可以具有这样的特征。 陈院长顿时脸色煞白。 她已然明白过来，这就是霍承望故意设下的圈套，只等着利欲熏心的人前来自投罗网，但若有人敢来顶替，说明一定掌握了一些真实的情报。 这也有利于找到真正的救命恩人。 “你真以为这个胖成球的熊孩子能救人？”霍承望轻蔑地说，“我看他被针扎一下都能哭，他能拖得动我？” 除了夏夜里那个奇迹般出现的小妖怪，还有谁能在火光与爆炸中救他？ 顺着霍承望的目光，陈院长看到了被霍承明抱在怀里的小女孩，立刻不可思议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难、难道是莹莹？ 可是这个疯疯癫癫的小病秧子，怎么可能呢？！ 莹莹萌萌哒地歪头：嗯？怎么啦，为什么看她鸭？ 陈院长一个恍惚，没有拉住胖男孩，但被家里娇惯坏了的胖男孩却管不了这么多。 见被拆穿，到手的大好生活泡了汤，胖男孩大发脾气：“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救你的人，你就是不想付报酬，呸，无情无义，我看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你。” 陈院长吓得连忙捂住胖男孩的嘴：“你闭嘴，不要瞎说话！霍二少爷，小孩子不懂事，我也没想到他会编出这些谎话来，您不要介意。” 这可是霍家！ 随便洒点水，都能把人淹死。 霍承望似笑非笑：“我看不是他编的谎话，而是你教他说的吧？” “你真以为篡改福利院里的记录，把你亲生儿子改成福利院里的孩子，我就发现不了？” 陈院长浑身一颤：他竟然知道？！！！ 没错，这胖男孩根本就是陈院长自己的儿子，她只是想用这种方法瞒天过海，李代桃僵。 霍承望不再多留，迈开大长腿向门外走去。 临了，他插着兜回眸，望着松了口气的陈院长，眸光凉薄：“对了，你不会以为这就完了？” “这福利院里设施破败，你的办公室里却装修奢华，你儿子穿的也不错，贪了不少？” “那放在桌子上的是财务报表吧？放心，我会好好让人来彻查院内的财务。” 霍承望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等着坐牢吧，你最好祈祷自己除了贪污，没有更大的事情。” 魔鬼，彻彻底底的魔鬼！ 不愧是传说中“神一样的传奇操盘手”。这一环套一环，全都是陷阱。 霍承望早在来之前就已经查清楚了一切，他会愿意和她交谈，只是为了先给她希望，再让她跌入谷底，彻底毁掉她全部的生活。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院长再次看向那个昔日里她最讨厌最看不起的小病秧子，脸色血色尽失，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 而站在旁边的胖男孩，却不知道自己不仅没有了更多玩具，就连他现在这个养尊处优的家境都将成为泡影。 门外。 霍承望却一点都不像是在对待自己的救命小恩人，挑剔地打量着莹莹。 头发乱蓬蓬，身上脏兮兮，又瘦又小，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袖口都磨破了，裸露出的手脚上都带着磕碰过的青紫。 她的小脸虽然长得好看，却透着不健康的白，唯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仿佛盛着春天里蓬勃的生机。 霍承望微不可查地一顿，复又扬起下巴：“你就是救了我的人？” “难以置信，都这个年代了还有这么像难民的人。” 难民？ 莹莹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偷偷缩起自己的小脏手。 毕竟整日都被关在漆黑杂物间里的孩子，怎么可能干净呢？ 霍承望“啧”了一声，语气傲慢：“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和霍家扯上关系，知道吗？我顶多也就给你找个领养家庭，给你点钱，不要想得太多……” 莹莹在霍承望的话语中慢慢垂下小脑袋。 有点失落。 其实莹莹并不想要钱，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霍爷爷所说的“他们会像家人一样照顾她”，真的只有一点点！ 莹莹做梦都想拥有家人。 可是她也想到了，福利院里来来去去那么多人，都不想领养莹莹这个古怪的小病秧子。 院长妈妈嫌弃她碍眼，还会在有夫妻前来时，把莹莹关在小黑屋里不许出来，就连午饭都不能吃。 更何况是霍承望他们这样更厉害的大人物呢？ 他们那么好看，那么气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又怎么会把莹莹这个灰扑扑的小孤儿放在眼里呢？ 霍承望说的，才是真实的。 但正是因为是实话，才更加刺痛人心。 莹莹眼睛里泛起了泪花，但好女儿从不轻易掉眼泪，所以她努力憋住了。 “我可以资助你上学，读点书，自己长本事，但不许让别人知道你救过我，知道吗？以后没事不要再和霍家联系……” 一滴小小的温热的泪珠滴在了霍承明的大手上。 霍成明一怔，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霍承望：“承望，别说了。” 霍承望也是一愣，心里“咯噔”一声。 莹莹哭了？！ 霍承明抬起莹莹像鸵鸟一样快埋起来的小脑袋，转向霍承望。 “承望，你仔细看看她的脸，你不觉得眼熟吗？” 莹莹被从鸵鸟洞里挖出来，眼泪汪汪地望着霍承望。 “眼熟？”霍承望皱起眉，“我可不觉得眼……” 霍承望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然瞠大了眼睛瞪着莹莹，活像是晴天里被雷劈中了。 是真的眼熟！ 那挺巧的小鼻子，那精致舒展的眉眼，那脸庞的轮廓……霍承望熟的不能再熟了。 他每天都能在镜子里看见。也能从他的兄弟脸上看见，更能从霍家家主霍云柏的脸上看见！ 这没意识到还好，一意识到吓一跳。 莹莹简直和霍云柏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 活见鬼了。 ——她就像是一个缩小号的、变得更加柔美乖巧的女版霍云柏！ 第5章 亲妹妹亲孙女 亲子鉴定结果火速出来了。 一同出来的，还有对于莹莹身世详尽无比的调查报告。 莹莹竟然真的是霍云柏的亲生女儿，霍承明和霍承望的亲妹妹！ 霍家的情况复杂。 家主霍云柏一向在这方面出手阔绰，只要有人能生出霍家的孩子，当即就给一千万，更不提那些更值钱的诸多不动资产。 而莹莹的生母莎兰只是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胜在年轻漂亮，头脑聪明。 她原本答应了“生下来的孩子归属霍家，从此与孩子再无瓜葛”的条件，但当真的怀有身孕的时候，却母性激发，舍不得了。 莎兰最终决定不要那荣华富贵，隐瞒了消息偷偷离开，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莹莹两岁的时候，莎兰意外出车祸去世。 莎兰本就是孤身一人，她死后，莹莹无人照料，辗转之下进了h县福利院。 谁能想到呢？ 莹莹恐怕不知道，在她横空出现之前，霍家已经足足有十年没有新出生的孩子了。 不少人甚至都怀疑霍云柏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 飞回g市的私人飞机上。 霍承望放下手中的资料，目光忍不住地瞟向对面的小女孩。 莹莹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泡泡纱小裙子配锃亮的小皮鞋，踩在地上哒哒响。 她乱蓬蓬的头发也被精心护理，柔顺地垂落在肩膀上，头上别着一个漂亮的蝴蝶发卡。 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她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具小熊，但也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莹莹从来没有坐过飞机，正扒在小舷窗上，新奇地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穿着漂亮皮鞋的小脚丫一晃一晃。 霍承望面色古怪。 都说女儿肖父。 这么被收拾整洁的莹莹真的很像霍云柏。只不过霍云柏是冷酷款的，莹莹则像是加了柔光滤镜的梦幻可爱款。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想想霍云柏那威严不可忤逆的形象，再看看莹莹。 谁能接受一个女版的父亲啊啊啊？！ 好怪噢。 再看一眼。 霍承明端来一盘被做成小动物形状的可爱点心，放在莹莹面前的小桌子上。 “莹莹，感觉还习惯吗？” 莹莹转过头来，乖乖道谢：“我还好的。谢谢叔……大哥。” 霍承望“噗嗤噗嗤”地笑：“对啦，要叫哥哥。不过大哥他是长得有点显老。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也才二十出头。” 霍承望煞有介事地“教导”：“莹莹要记住，男人的年龄也很敏感，看到这样的男人以后都要叫哥哥。” 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信。 莹莹认真点头：“好的，二哥，我记住了。” 霍承望微微一顿，这就是有妹妹的感觉吗？ 霍家现在一共有五个儿子。 霍承望只觉得，莹莹这声“二哥”比那些臭弟弟们叫得甜一百倍，心里像灌了蜜一样。 他忍不住地插起一块兔子小点心，递给莹莹：“莹莹，尝尝这个点心。” 莹莹没有接，很自然地探过小脑袋来，“啊呜”一口吃掉，白嫩的腮帮子鼓起来。 说实话，这动作不太体面，不符合霍家的规矩。 怎么能直接吃别人手上的东西？ 既然成了霍家的孩子，如果是在霍家老宅里，莹莹这时候就要挨训了。 但是霍承望偏偏手一抖，感觉像是被一只毛茸茸、软乎乎的小动物挨过来蹭了一把，从手背软到了心里。 训斥？ 不可能的事！ 在商场上诡秘多端、被时常称为“魔鬼”的霍承望眉开眼笑地望着莹莹，声音都飘了起来：“莹莹，好吃吗？” “好吃！”莹莹声音清脆地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亮晶晶的。 “那就多吃点。” 霍承望又兴致勃勃地插起一块小刺猬点心。 呜呼，妹妹真可……爱…… 霍承望骤然瞥见了站在一旁的霍承明，笑容一僵。 霍承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施施然走到另一边的座椅上坐下，摊开笔记本电脑。 “咯吱——” 银叉子硬生生被拗断。 霍承望一向和霍承明不对付，他愤然怒视着霍承明：“你那眼神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霍承明面无表情地说，“就是看你。” “看我？你为什么要看我？” “不能看吗？” “你那是简单地看吗？霍承明，你是不是想吵架？” “……”霍承明顿了顿，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我以为我们已经在吵架了。” 霍承望：“……草！” 霍承明皱起眉：“不要在莹莹面前说脏话。” 霍承望看了可可爱爱的莹莹一眼，硬气半晌，不情不愿地补充道：“我是说一种植物。” 莹莹：“？？？” 看莹莹干嘛鸭？ 其实她知道那是骂人的话，霍爷爷经常说。 莹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们，又插起一块小点心，“啊呜”吃掉，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在霍家兄弟二人看不见的地方。 一股缥缈的白烟从玩具小熊里飘出来，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半透明的老头。 霍老爷子看着这一幕，老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里都透着慈爱。 【好好好……】霍老爷子连连说道，【莹莹，你现在开心吗？】 莹莹认真地想了想。 其实，如今是莹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 她穿着干净整齐的小裙子，坐在高高的蓝天上，身上磕碰出来的小伤口她自己都不在意，却被温柔的医生阿姨悉心涂上了药膏。 她任性带出来的玩具小熊，本以为不会被允许。 可是非但没人骂她，大家还帮她把玩具小熊洗干净补好了。 莹莹把小脸埋进玩具小熊里，深吸一口气，闻到了香喷喷的阳光晒过的味道。 连带着莹莹自己都香喷喷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莹莹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人，亲得不能再亲的！ “我好开心。”莹莹小声嘟囔着，“谢谢你，霍爷爷，你说我是小福星，可我觉得，你是我的大福星！” 霍老爷子略微错愕，随即目光柔和似水，他苍老的手凭空摸了摸莹莹的小脑袋。 【莹莹，都说了，要叫我爷爷。这次可不能叫错了哦。】 毕竟，他现在可是亲爷爷！ 这是他崭新出炉的，又懂事又可爱的超级乖孙女！ 如今已经登上他心目中的乖孙排行榜第一名！ 第6章 霍宅 傍晚时分。 天边的云像火烧似的红。 霍承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g市，霍家传承了上百年的老宅。 霍家是比较传统的家族，平日里他们都要住在这里，除非分家，几乎不另寻住处。 莹莹跟着哥哥们的脚步，小短腿很争气地拼命倒腾，竟然也没掉队。 一进入霍宅，莹莹就忍不住“哇”出了声。 这和她在电视中看到的富豪们住的大房子大庄园一点都不一样，反而像是走进了古装剧。 霍宅是传统的中式风格，回环往复、流觞曲水。 四周茂盛的参天大树，个个年龄都是莹莹的五十倍不止。 夕阳穿过重重叠叠的大叶子落下来，翳翳昏昏，像是古老的钟声一路穿过历史回荡在这里，别有一番古韵。 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问候过其他人后，来到莹莹面前，温和道：“小姐，我是这里的管家齐扬，您和其他少爷一样，叫我齐叔就好。” 莹莹甜甜叫人：“齐叔好，我叫莹莹。” 霍承望率先推开门，走进房子，伸了个懒腰道：“齐叔，我累了。反正父亲明天才回来，我先休息了。” 中式建筑里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屋顶上的水晶吊灯看起来有58个莹莹那么大。 霍承明也向齐管家点头示意，沿着旋转楼梯走向楼上：“齐叔，我还有工作，那我也先上去了。” “少爷慢走。”齐管家恭敬行礼。 然后，他看向莹莹，轻轻拉起了她的小手，略微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小姐，那么我带您去您的房间吧。” 莹莹的房间早已经准备好，就在二楼的最东头。 是完全按照小公主的房间去布置的，地下铺着毛茸茸的地毯，床上挂着梦幻的淡粉色床纱，一只巨大的白熊玩偶放在床头。 “小姐，老爷很关心您，早早便让我们准备好您需要的一切。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您只要按下这个按钮，就会有人过来。” 齐管家温声解释道：“只不过老爷的工作繁忙，实在腾不开空子，明天才能回来。” “小姐您先好好休息，明天中午老爷会召集全家吃饭，您只需要记住这个就好。” “好的，明天中午吃饭。”莹莹认真地记在小脑瓜里。 齐管家看向莹莹的目光愈发柔和，毕竟他看着霍家的几个孩子长大，但像莹莹这么乖巧的，还是头一个。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外面来的小野种啊。” 一道刻薄的声音突然传来。 莹莹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半敞着的房门之后，正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她身形窈窕，穿着一身婀娜的旗袍，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翠绿水润的镯子。 女人看起来挺年轻，眼睛微微上挑着，嫌弃地看着莹莹：“这么快就接回来了？还是个女孩，带回来有什么用？” 齐管家微微皱起眉：“夫人，请慎言。” 那女人还想再说什么，但齐管家已经快步走出房间，关上门，顺带着把女人阻隔在房门之外。 精致的公主房里，只剩下莹莹一个人。 莹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茫然地问怀里抱着的玩具小熊：“爷爷，她好像很讨厌我，她是谁呀？” 可是，一向百叫百应的霍老爷子却没有出现。 莹莹有些疑惑，摇了摇玩具小熊。 “爷爷？” 电视里好像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打电话打不通，应该是……信号不太好？ 莹莹迈开小短腿在房间里转起了圈圈。 因为大人们总说是“移动电话”“移动电话”，那一定是移动起来才有信号！ “齐管家，云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老爷说今天赶不回来，大概要明天中午。” “呵，云柏不就在g市？说是忙工作，其实就是借口吧？盼了这么久的亲生女儿回来了，也没安排着预留出时间，我看他也没说的那么在意嘛。” …… 隔着一层门板，走廊上女人与齐管家的对话模模糊糊地传来。 【……那是云柏的第三任妻子，郑婵娟。】霍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爷爷！你终于好啦？”莹莹惊喜地停下转圈圈的脚步，高举起玩具小熊，“你没事吧？” 玩具小熊飘出一些白烟，只是这些白烟有些虚幻和缥缈，始终聚不成一团明确的形状。 【嗯……我没事。莹莹，我只是有些虚弱……霍家老宅有点特殊……在这里……我被压制了……】 霍老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充满了歉意：【我可能……不能经常出现了……】 他本来还说要给莹莹好好介绍一下霍家的情况，免得她傻头傻脑地受了欺负。 可现在，霍老爷子自己却掉了链子。 这下莹莹岂不是孤立无援了吗？ 而莹莹却没有哭闹。 其实她也隐隐有些感觉，只是表述不清楚，霍宅里的确和外面不太一样。鬼魂会受到一些抑制。 霍老爷子只能待在玩具小熊里修养。 相比起莹莹独自面对陌生大家族的那点小小的害怕，莹莹更不希望霍爷爷受到伤害。 莹莹懂事地接受了这个突发状况，还反过来安慰霍老爷子：“那爷爷你要在小熊里好好修养，保护好自己哦。我自己也可以的！” 霍老爷子失笑。 这孩子，真的是太乖了，乖得让人心疼。 【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才对。】 玩具小熊上的白烟越发纤细了，虚幻得像是要熄灭。 这已经是霍老爷子的极限了。 下一次再出现，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霍老爷子本来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和莹莹慢慢讲，可现在，只能用尽最后一丝精力，一字一顿地叮嘱。 【莹莹……记住……小心云柏……】 白烟彻底消散了。 可莹莹却懵了，别着蝴蝶发卡的小脑袋上冒出了无数个小问号。 小心云柏？ 可这不是她爸爸的名字吗？ 为什么，爷爷反而要让她小心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第7章 离开第章 霍家 入夜。 月色如水。 偌大的霍宅中树影重重。 正是夜深人静时，只有蝉鸣声在高高低低地回荡着。 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有一个不老实的小姑娘从房间里偷偷溜出来，正在地形复杂的宅子里乱逛。 可是这也不怪莹莹嘛。 以前这个时候，都是莹莹要撬锁偷溜出小黑屋、到厨房里偷东西吃的绝佳时机。 不过霍爷爷说这不是“偷”。 因为莹莹不吃饭就会饿死的，所以这是法律上的“紧急避险”，就算被告上公堂，莹莹也是一只理直气壮的好莹莹。 不过现在莹莹并不饿，她只是翻过来翻过去都睡不着，干脆在大宅子里冒险了。 她也是有正事要做的。 莹莹在心里想道，小脸上十分严肃：人要晒太阳才能长壮壮，那鬼自然是要晒月亮。 霍宅对鬼有压制作用。 但如果多让霍爷爷晒晒月亮，说不定他变强壮后就能出来了呢？ 莹莹认真地举着玩具小熊，在一个又一个能照到月光的地方，来回试探。 窗沿下、小路上、花园里…… 这些地方有什么不同，莹莹也说不出来，但她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你在，干什么？” 夜色中，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吓！ 莹莹吓了一跳，连忙张望。 她此时正站在花园中央的小湖旁边，清澈的月亮倒映在水中，四周夜色沉沉，都没有人。 “你、你是谁？” 莹莹从玩具小熊背后探出脑袋来，小心翼翼地问。 会是鬼吗？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黑夜里，传来细微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踏着落叶而来。 莹莹心惊胆战地望过去。 只见漆黑一片的树林中，缓缓晃出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哇，竟然有鬼可以在霍宅里正大光明地出现！！！ 莹莹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正准备询问，却发现那道白色影子慢慢走出了树林，暴露在月光之下。 那不是鬼，而是一个小少年，十岁左右的模样。 他个头不高，身形消瘦。 但最令人惊异的是，他竟然长得一头雪白的头发，他的皮肤也像是冰雪似的，白得几乎透明。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小少年雪白的睫毛轻颤，抬眸看向莹莹。 他的瞳色也很淡，呈现出浅浅的灰色，像是晶莹剔透的玻璃。可他的眼神却是沉沉的，透着一股冰冷和死气。 “小哥哥，你真好看。”莹莹忍不住惊叹道，“就像是喵喵侠里的精灵剑客一样。” 二哥教过了，男人都要叫“哥哥”。 那小一点的男人就叫“小哥哥”。 小少年没有回应，只死气沉沉地瞥了莹莹一眼，漠然地与她擦肩而过。 “立刻，离开，霍家。” “这里，不欢迎，你。” 小少年冰冷又略显沙哑的声音飘散在夜色之中。 这个漂亮的小哥哥是在赶莹莹走吗？ 为什么鸭？ 莹莹急忙转过身，想要追上去问清楚。 “小哥哥，你等等……！！！” 莹莹没说话的话被她自己咽了回去。 她震惊地愣在原地，望着小少年的背影。 月光照亮了蜿蜒的小路。 莹莹无比清晰地看到：那小少年的后背上趴着一只长着雪白长毛的“怪物”。 那“怪物”像是恐怖片里的羊，但又长着龙的尾巴和犄角。 可它看上去一点都没有龙的祥瑞，反而透出一股狰狞可怖的气息。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它发出“狰狰”的狞笑。 每笑一声，那小少年的脸色就更白了一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薄汗来。 真吓人。 吓死莹莹了。 直到第二天，莹莹的小脑瓜里都反复浮现着那副画面。 好在霍家里人多，莹莹不用独自待着。 午饭时候，霍家家主霍云柏准时出现在了饭桌上。 霍家吃饭用的是一张大圆桌。 做饭的阿姨们如同流水一般端上丰盛的菜肴。 霍家里规矩众多，每个人的座位都是固定的，按照长幼来排。 霍云柏坐在最上，郑婵娟坐在旁边。 “我就是你的父亲，霍云柏。”霍云柏看着莹莹，淡淡说道。 他一眼就能看出与莹莹是亲父女。只不过他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岁月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蹉跎，依旧气势凌厉、样貌非凡，就连眼角的细纹都更增添了他的韵味。 郑婵娟则和前一天的刻薄截然不同，温婉地笑着：“莹莹，你叫我郑阿姨就好。” 莹莹眨巴着眼睛，乖巧地叫人：“爸爸，郑阿姨。” 其实霍家里都是叫“父亲”。 众人一顿，都看向霍云柏。 但霍云柏也不知没听见，还是默认了，只继续教莹莹认人。 “这是你的大哥，霍承明。二哥，霍承望。” “大哥，二哥。”莹莹乖乖叫。 霍承明和霍承望却都没说话，只冲她淡淡点头。 莹莹没在意他们的冷淡，回了个甜甜的笑。 这两个人她都已经认识啦。 接下来，是两个空着的椅子。 霍云柏道：“还有你的三哥，霍承恩。四哥，霍承玄。他们两人在外有工作，最近还回不来。” 莹莹点头，表示记住了。 莹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旁，这个最后的哥哥身上。 好巧不巧，这正是昨晚见过的白发小少年。 那只雪白长毛怪还趴在小少年身上，但大家好像都看不见。 莹莹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霍云柏道：“这是你五哥，霍承泽。” “五哥好。”莹莹小小声地说。 可霍承泽并没有理会她，只漠然垂着眸。 “你五哥不爱说话。”霍云柏简单解释了一句，最后看向莹莹，“还有你，以后你就是我霍家的六小姐了。” “霍承莹，这是你的名字。你要记住，今后你出去了就代表着霍家的脸面，万不可给霍家丢脸。” 霍云柏话落，莹莹在霍家吃的第一顿饭，就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开始了。 早上齐管家紧急给莹莹恶补了一下用餐礼仪。 食不言，寝不语。 吃饭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 莹莹气沉丹田，聚精会神，很努力地操控着筷子。 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发出声音…… 然后“哐当”一声，筷子响亮地磕在了瓷碗边缘。 第8章 守护兽 这一声在寂静的饭厅里格外清晰。 她不是故意的qaq！ 莹莹“嗖”地一下抬起头。 大家都看向她。 但是霍云柏却连眼皮子都没抬，兀自夹着面前的山笋。 见此情形，众人便也低下头去，继续吃饭。 咦？ 原来没事吗？ 莹莹头顶上好像有无形的小猫耳朵竖了起来。 早上齐管家说的那么严肃，莹莹还以为发出声音就会被大怪兽吃掉呢。 既然没事的话，那莹莹就放心了。 莹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继续拿起筷子，认真吃起饭来。 可是饭桌很大，正常成年人坐着合适的椅子，对于小小一只的莹莹来说又不够高，实在有些为难她。 莹莹坐在椅子上，也就只从饭桌上高出个小脑袋。 她就算努力伸长了小短手，也只能够到面前距离自己最近的菜。 算了，鱼丸也很好吃。 莹莹肚子小，只吃鱼丸也能吃饱饱。 莹莹扁扁嘴，很快地安慰好了自己。 然而莹莹很快又发现了新问题——她好像夹不住鱼丸啊？ 怎会如此？！ 可恶的鱼丸圆滚滚的。 莹莹举着筷子发起猛攻。 夹一次——鱼丸滚走了。 又夹一次——鱼丸颤颤巍巍地脱离了盘子两秒钟，“吧唧”一下掉了回去。 莹莹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发现大家都在吃自己的，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 呼~放心了。 莹莹开始专心致志地捣鼓那颗鱼丸。 然而莹莹并没有发现，其实满桌子的人都在明里暗里地看着她。 见她努力半天一口饭都没吃上，霍承望更是微微皱起了眉。 最后，莹莹用筷子戳戳戳，好不容易把鱼丸扎了起来。 耶，喵喵侠终于战胜了万恶的鱼丸！ 莹莹紧皱的小脸上拨开云雾，露出了胜利的灿烂笑容。 而与此同时，霍云柏也终于将目光缓缓落在了莹莹身上。 众人心里都为莹莹捏了一把汗。 这霍家里最重规矩。 而莹莹的所作所为……只能说没有一点儿用餐礼仪。 无论是她用筷子的方法，还是反反复复夹一颗鱼丸的举止，都狠狠踩在了霍云柏的雷区里。 这下恐怕得狠狠挨罚。 果不其然，霍云柏阴沉沉地看着莹莹，英俊的眉峰紧蹙。 霍承望欲言又止，想着怎样为莹莹开脱。 可是霍云柏接下来说的话，却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李妈，你把各种菜都给莹莹单独夹一个碗出来。” 霍云柏轻描淡写地放过了莹莹，转而吩咐：“还有以后的饭桌上，给莹莹换一把高椅子，她够不到。筷子也一并换了，这筷子太沉，给她换一双轻便的小筷子。” 不光是霍家众人，就连周围的佣人们也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莹莹。 要知道，按照霍家的规矩，无论年龄多小，只要是上了饭桌都要以成年人的标准来对待。 可霍云柏竟然能为莹莹改变统一制式的餐具和筷子。 这待遇，在霍家里可谓是独一档！ 就连当年最受重视的霍承望，还有被郑夫人无限溺爱的霍承泽，恐怕都从未想过还可以这样吧？ 众人心中都泛起了嘀咕。 乖乖，都盛传霍云柏一直那么想生孩子，就是因为连生了五个儿子，想要个闺女。 莫不是真的？！ 难不成这从福利院里领回来的小女娃真能成了霍云柏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 无论其他人怎么想。 霍云柏却定定地观察着莹莹的小表情，突然问：“你一直在往你五哥身上看，那里有什么东西？” 嚯！ 莹莹猛然睁大了眼睛，这是继大哥霍承明之后，第二个问她这个问题的人！ 该怎么办？ 霍爷爷说要保密，可好孩子又不应该对家人说谎。 莹莹支吾起来。 就算说了，他们会相信吗？ 还是会和院长妈妈一样，恶狠狠地骂她小疯子，再把她关进小黑屋里，说“要好好治一治她的疯病”呢？ 而霍云柏却已经得到了某种答案，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罕见地称赞道：“不错，你似乎很有天赋。” 这句话像是一个隐秘的开关。 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吃饭的霍承泽，突然“啪叽”一声，筷子上刚夹起的鸡肉，掉回了盘子里。 好在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霍承泽又默默夹起鸡肉，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埋头吃掉。 霍云柏叫来齐管家，说着莹莹完全听不懂的话。 “齐扬，你准备一下。说起来莹莹虽然已经五岁了，但她生日在春天，没过多久，应该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莹莹忍不住问。 霍云柏笑了笑，没有当场回答。 但在午饭之后，霍云柏却单独将莹莹叫进了书房。 明明是大白天，但书房里却拉着窗帘，显得非常昏暗。 墙角处点着幽幽的熏香，闻起来有一种安神镇定的作用。 霍云柏坐在宽敞舒适的皮质椅子上，转过身来。 莹莹的小脸上不禁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情。 因为朦朦胧胧的光线之下，就在霍云柏的肩膀上，正站着一只长着獠牙、面目狰狞的……猪？！！！ 似乎察觉到莹莹的视线，那只壮得像头牛一样的猪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怪叫声，活像是一百个大喇叭在耳边立体环绕。 莹莹连忙捂住了耳朵。 “你看到了什么？”霍云柏问。 “一、一只猪啰啰？它好吵。”莹莹眼泪汪汪地揉着耳朵，感觉要变成小聋莹了。 霍云柏满意道：“你果然很有天赋。” “莹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莹莹摇摇头：“不知道。” “这是当康，我的守护兽。”霍云柏说道，“霍家的子嗣都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守护兽。不要怕，它可以保护你，赋予你过人的天赋。” 咦？ 守护兽？这个莹莹在童话故事里听说过。 “所以，它是好的吗？”莹莹忍不住偷偷瞄着霍云柏肩膀上的那只猪……当康。 “当然。”霍云柏说。 莹莹又看了看当康，好像也没有那么怕了，她放下揉耳朵的手，小小声问：“那爸爸有了，哥哥们也都有吗？为什么我没看见过呢？” 霍云柏道：“他们都有。只是他们没有放出来。” “原来是这样。” 听见哥哥们也都有，莹莹彻底放下心来。 小孩子天生的好奇心占了上风。 莹莹忍不住问：“可是我也是霍家的孩子，我为什么没有呀？” 霍云柏看着她，淡淡笑了：“莹莹，你会有的。你只是没有在霍家长大。” “霍家的孩子在五岁生日那天，就会举行召唤守护兽的仪式。你稍微晚了一点，不过没关系。” “只要你想，你今晚就可以拥有。” 第9章 愚蠢的凡人 小孩子都是这样。 既然身边的爸爸哥哥们都有，那她也想有。 黄昏时分。 莹莹吃得小肚子饱饱，换上了一身漂亮的古装。 如果莹莹懂得更多一点，她就会发现自己穿的正是古代女子在正式场合下穿的冕服。 云肩端庄，长裙佩玉，头戴礼冠。 莹莹迈不开步子，只能由齐管家牵着手，小步小步地提着裙子走。 “小姐，请放心，这是霍家里的传统仪式，每位少爷小姐都会经历。” 齐管家温声安抚着莹莹。 他们一路走到了霍宅的后院里。 几乎没人知道，霍家后院的深处，坐落着一座古老的祠堂。 这祠堂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外立的柱子都已经风化，朱红的漆一层层剥落下来。 平日里，祠堂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唯有举办仪式时，才能让霍家的孩子独自进入。 此时天色渐深，这座陈旧的祠堂被大树环绕着，只有几盏灯火幽幽地亮着。 莹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四面都黑黢黢的，好像会从某个阴影里扑出来一个怪物把她一口吃掉似的。 “我、我要一个人进去吗？”莹莹怯怯地问。 齐管家温和地说：“小姐，请不要害怕。你进去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垫子上跪下，适合您的守护兽很快就会降临。” “到那时，它就会陪着您了。” “而且，我也会一直在外面等您。” 莹莹被说服了。 好像是哦，有了守护兽后，她就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就像以前莹莹被关小黑屋，但有霍爷爷在旁边陪着，她就不害怕了。 “还记得要怎么跪吗？”齐管家问。 “嗯，记得。刚才齐叔教过了。”莹莹用力点头。 莹莹真的很容易哄好。 不哭不闹，这么乖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齐管家忍不住笑了笑：“好孩子。” 没见莹莹才来一天，就快速俘获了霍宅里大部分佣人的心吗？ 给她换衣服的阿姨们都可都是从未有过的上心，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说，还偷偷递给她一张小垫子。 生怕她小小一只在祠堂里跪的久了，腿疼，嘱咐她垫在下面。 真是的，一点规矩都不守！ “小姐，请吧。” 齐管家一边想着，一边帮莹莹推开祠堂的大门，假装没看到莹莹拿在手里的小垫子。 “嗯嗯，齐叔我会努力快一点的，这样你就不用等太久了。” 莹莹仰头对着齐管家说完，鼓起勇气，噔噔噔走进了祠堂。 大门“嘎吱”一声关上。 被留在外面的齐管家略微错愕，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祠堂里。 莹莹惊讶地发现，原来里面比外面要亮的多。 祠堂内部并不大，两侧都燃着明亮的长明灯。 最前方，则供奉着一幅巨大的画像。 那鲜艳绚丽的火鸟好像交缠的两只，又好像一只鸟有两个头，分别看向两边。周边祥云缭绕，火焰翻腾。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一半威严，一半慈爱。 正是霍家家徽上所描绘的“凤凰双生”。 莹莹按照阿姨们教的，在正中的垫子上铺上自己带来的小垫子，再跪下。 然后，该干什么呢？ 莹莹萌萌地歪了歪小脑袋。 听齐管家说，好像就……等着？ …… 双重垫子更柔软。 祠堂里安静极了，一丝声音都没有。 莹莹跪了一会儿不仅不累，反而因为太无聊，打起了小瞌睡。 她小脑袋垂下来一点一点。 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侧的长明灯有一瞬忽闪，像是在室内吹起了无形的风。 呼啦啦。 呼啦啦。 半空中，渐渐出现了一个漩涡，仿佛异界的大门在此开启。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笼罩了整个祠堂。 就好像大门那端出现了一个可怖威严的庞然大物，压迫感满满。 莹莹一个激灵，“嗖”地一下抬起小脑袋。 见到那个半空中的漩涡，嘴巴张成了标准的“o”型。 哇，好神奇，守护兽真的出现了！ 爸爸说每个人的守护兽都是不同的，也不知道她的守护兽会是什么样子？ 莹莹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小手偷偷攥紧了衣角。 会是什么呢？ 室内无形的风越发大了，两侧燃烧了上百年的长明灯都被压得忽明忽灭。 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澎湃。 隐隐约约，好似有一点黑色从漩涡中冒了出来。 强大而又厉害的守护兽就此降临！ “噗叽。” 一个灰扑扑的东西掉了出来。 好像还很有质感地在地上弹了弹。 【大胆凡人，跪下！不得将你的头颅高于我！】 伴随着一声斥喝。 空气中弥漫的压迫感与那漩涡一同，在顷刻间消失。 一切恢复正常，长明灯重新亮起。 莹莹眨了眨眼睛，懵懵懂懂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只小鸡仔。 小鸡仔大张着翅膀，抖擞绒毛，神情高傲。 可它努力仰头，也才勉强能看见莹莹的脸。 一人一鸡面面相觑。 气氛有一瞬间微妙的尴尬。 “……可是，我已经在跪着了。” 莹莹实事求是地说。 实诚是这个孩子最大的优点。 莹莹伸出小手来，在小鸡仔毛茸茸的脑袋上比了比。 嗯，小小的鸡仔还不到她的大腿高。 不过，这可是她的守护兽！ 莹莹只觉得这只绒毛稀疏、灰扑扑的小鸡仔可爱极了。 她想了想，很努力地想满足守护兽的需求。 “那要我躺下来吗？这样我的脑袋应该比你低。”莹莹诚恳地问。 小鸡仔：【……】 眼看着莹莹就要真的付出行动。 小鸡仔恼羞成怒，飞扑起来，一爪踢在了莹莹的膝盖上：【不许躺！！！】 【笨死了，笨死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契约者？】 莹莹一点都不生气，把炸毛的小鸡仔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我叫莹莹哦，你叫什么呢？” 这是什么幼儿园小朋友的自我介绍。 小鸡仔嫌弃地撇过头去：【切，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莹莹不说话，委委屈屈地看着它。 好难过，守护兽好像不喜欢她。 小鸡仔怒视着她。 哎呦，别以为装可怜它就会在意。 愚蠢的凡人！ …… ………… 【……我没有名字，你随便叫吧。】小鸡仔移开视线，生硬地说。 “真的吗？”莹莹的眼睛“chua”地亮了起来。 【好了，快放我下去！不许抱着我！】小鸡仔拼命挣扎，但统统无效，【该死，你力气怎么那么大。】 那当然啦，毕竟是能拖着成年男人狂奔的“小妖怪”呢。 莹莹完全没注意小鸡仔的反抗，兴高采烈地把小鸡仔举到脸前，“啪叽~”，大大地亲了它一下。 “守护兽，你真好！” 小鸡仔：【！！！！！】 她竟然亲它？！！ 小小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的，又温暖又柔软。 小鸡仔望着莹莹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轰”地一下，从尾巴尖热到头顶毛，仿佛从里到外都烧熟了。 第10章 吵架和生病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霍承望擦着头发走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莹莹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怀里抱着一只灰不拉几的……鸡仔？ “不是东西，是小灰。” 莹莹认认真真地介绍。 这是她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名字呢！ 霍承望稀奇地看着这一幕。 要知道，在霍家里，大哥霍承明总是起得最早的那一个。 每天霍承望下楼来看见的都是霍承明黑漆漆一大坨地坐在那里，板着死人脸，电视上永远放的都是财经新闻，空气里安静肃穆得像是在参加葬礼。 可是现在。 一小只可可爱爱的莹莹坐在沙发上，扎着小辫子，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脚都够不到地。 电视里正在放动画片，一只穿着斗篷的黑猫跳出来，把一只螳螂打飞成了流星。 莹莹伸长了小短手去拿茶几上的面包。 茶几上摆满了早餐，豆浆牛奶，面包培根。那焦黄焦黄的煎蛋装在小花朵盘子里，上面竟然还用果酱画了一个可爱笑脸。 霍承望顿时露出见了鬼的表情：“你竟然允许莹莹在客厅吃饭？” 霍承明从金融财报后面无表情地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 “大哥，这个蒜香面包是李阿姨刚烤的，可好吃啦！”莹莹拿到面包，像小仓鼠献宝一样递到霍承明嘴边。 霍承明垂下眸，从善如流地吃了一口：“嗯，好吃。” 莹莹咧开笑脸。 “嘶——”霍承望倒吸一口冷气。 天呐，霍承明疯了！ 霍承明眉头微皱，冷冷地瞥向他：“一大清早的，不修边幅，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很好，原来没疯。 霍承望瞪了霍承明一眼，干脆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莹莹的另一边：“莹莹，我也没吃早饭。” 莹莹没那么多心思，高高兴兴地举着小短手：“二哥，那这个面包给你，可好吃啦！” 霍承望失笑：“哈，合着你就会说这一句。” 可这小姑娘笑得像朵太阳花似的，眼睛又大又亮。 面包和煎蛋培根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霍承望不禁有点恍然，只觉得今天的霍家里好似多了那么一点……人味儿？ 感觉还挺不错。 霍承望吃着面包，若有所思地瞟向突兀出现的鸡仔：“莹莹，它叫小灰？难道这就是你的守护兽？” “怎么是只这么丑的鸡仔……哎呦！” 霍承望伸出去的手被灰毛鸡仔结结实实地叨了一口。 莹莹也吓了一大跳：“小灰，你不能咬人！” 嘿，这暴脾气！ 小灰瞪圆了眼睛，浑身炸毛：【放开我！大胆凡人！竟敢说我丑！老子可是天下第一美，你肯定是眼瞎了！】 莹莹连忙按住小灰扑腾的翅膀：“对对，我们的小灰最漂亮最好看了，别生气别生气。” 殊不知，小灰的咆哮听在旁人耳中，全都是“叽叽喳喳”的叫声。 霍承望和霍承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莹莹，你能听懂它说话？” “莹莹，你的守护兽怎么是实体？！” “嗯？是啊。”莹莹懵懵懂懂地点头，“大哥，二哥，你们的守护兽不是这样吗？” “不。”霍承明蹙起眉，道，“我们不是。” 在霍家里，守护兽是每个人所独有的。 他们只能偶尔看见自己的守护兽，就像是一只徘徊在身后的幽魂，无法触碰也无法沟通。 可莹莹的守护兽却是一只真实存在的动物，这很独特。 而独特，并非都是好事。 霍承望将霍承明凝重的神色看在眼里，忽地一拍手，唤回了大家的注意。 “好了，不就是一只鸡仔嘛。”霍承望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伸出手，“biu叽”一下把那只灰毛鸡仔戳倒在莹莹怀里：“就算这只鸡仔又丑又怪又没什么用，也没关系。” “莹莹你放心，别人不养你，哥哥我养你！” 空气有刹那间寂静。 ‘又丑又怪又没用。’ ‘又丑又怪又没用。’ …… 这些话仿佛一支支利箭“嗖嗖嗖”地戳进了某只鸡仔的心里。 鸡可杀，不可辱。 【你、死、了！】 小灰咬牙切齿地说，宛如流星般猛扑到了霍承望的脸上。 莹莹惊叫：“小灰，不行！” 【无知凡人，辱我名誉，必以血洗。我要杀了你！！！】 “啊啊啊这只鸡怎么回事？我弄好的发型，快把它弄走！” 霍承望遭到鸡仔糊脸，发出像小姑娘一样的尖叫。 一时间，鸡飞少爷跳。 茶几上的早餐被磕碰到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灰扑扑的小绒毛到处乱飞。 “小灰，二哥，不要打架！” 该怎么办？ 莹莹急得手足无措。她站在沙发上踮起脚，努力想要阻拦在空中乱飞的小鸡仔。 可莹莹小小一只，根本无人在意。 “该死。这么不听话的鸡就该宰了吃肉！”霍承望的脸上被划出了红痕，愤愤道。 小灰叽叽叫着，用翅膀猛打：【你才该死，你才该死！这么无礼的凡人就该被火烧死！】 “丑八怪！” 【臭凡人！】 这一人一鸡都脾气傲到了极点，谁也不服谁。 小灰张开嘴，一点微弱的火光在它嘴巴深处若隐若现。 “咚！” 莹莹猝不及防从沙发上摔下来，细白的小腿结结实实地磕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够了！”霍承明怒喝一声，冲过去抱起莹莹。 只见莹莹的膝盖上磕破了皮，白嫩的皮肤上青青紫紫的。 莹莹的眼睛里泛着泪花，可却顾不上疼，只连声说：“小灰，二哥，你们不要生气，不要吵架。” 霍承望和小灰都是一愣。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真是一场闹剧。莹莹这么在乎你们，你们有考虑过莹莹吗？！”霍承明怒斥道。 他低头看向莹莹，隐忍着怒气，摸了摸莹莹红扑扑的小脸：“没事，莹莹，不要害怕，不是你的错。” 可是一摸之下，霍承明却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好烫！ 仔细看来，小小的女孩不知道从何时起，小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滚烫的喘息声也又低又急促，仿佛一只娇弱的幼猫。 ——莹莹竟然发烧了！ 第11章 灵魂不全 莹莹生病了。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次更是发烧烧得汹涌澎湃。 霍家叫来医生，给莹莹吃了药，又打了针，这才让温度稍稍降了一点。 “先看今晚的情况如何吧。如果今晚能退烧，应该问题不大，如果不能退，那可能需要挂点滴。” 楚医生虽然年轻，但在医学上颇有建树，他把莹莹安顿好，又特意叫来霍家的两个少爷。 “这孩子先天体弱，以前又吃过苦，没有得到精心的照顾，所以现在就更得小心。” “因为以前经常饿肚子，她现在一次不能吃太多，少食多餐懂吗？饮食上也要清淡好消化，零食甜点都少吃一点。” 霍承望的脸色一僵：因为莹莹实在太可爱了，所以他总忍不住投喂。 “还有这几天夜里凉，大人无所谓，小孩却要多注意。不要看她是女孩子，就总给她穿一些华而不实的裙子，容易着凉。” “小孩的衣服要以舒适保暖，方便她活动为主。” 霍承明的身体也僵住了：那些漂亮小裙子其实都是他叫人买的，本想着将莹莹精心打扮，却反而害了她。 而且莹莹还刚在祠堂里跪了一整宿，早上大家却谁也没在意。 楚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直视着霍家的两位少爷。 “只是喂零食，给她穿小裙子，那是在养宠物、玩洋娃娃。希望二位能够知道，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子。” 没想到养孩子竟然这么多条条框框。 想起这几天来，他们的粗心和忽视，霍承明和霍承望心里都泛起一丝羞愧。 而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 莹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凉毛巾。 小灰立在她的床头，也蔫头耷脑的。 一缕不成型的白烟从玩具小熊里飘出来，穿到门外面听完了楚医生的嘱托，又转回床边。 【你干嘛？】小灰冷冷地瞥了一眼，心情极差。 霍老爷子也看这只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虽然不成形状，但声音却清晰地传了出来：【我看我的宝贝孙孙不行吗？】 【哪有你这样的守护兽？第一天就打架吵架，害我的孙孙生了病！】 这话正戳中了小灰的内心。小灰闭上嘴，不说话了。 霍老爷子其实说的对。虽然那该死的凡人顶撞他，僭越了他的尊严，但莹莹却是没有做错任何事。 小灰和霍承望吵起来横冲直撞，只顾自己，从没有想过在一旁看着的莹莹是什么感受。 在幼小的孩子眼中，亲近之人的激烈争吵，无异于火山爆发，泰山压顶。 霍老爷子看着莹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心疼得要命：【唉我的乖孙孙，又生病了，都怪那个恶毒女人以前总是虐待她。】 【把我好好一个孙孙弄成这样！】 霍老爷子一念叨起来就收不住：【我的孙孙命苦呦，明明是天赦入命，大福之兆，却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这不应该。】 【以前在福利院里就被欺负，现在回了霍家却还是要生病……】 小灰一愣：【咦？你竟然不知道？】 霍老爷子疑惑：【知道什么？】 小灰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团白烟：【我看你生前也是个天师，既然能算出莹莹的命格……看来你们凡人的本事十分有限，这都看不出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霍老爷子也有点恼了。 【罢了。】小灰叹了口气。 小灰轻轻落在莹莹的枕边，毛茸茸的翅膀“biu叽”往莹莹脸上一戳，帮她换了一条凉毛巾。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以莹莹的命格怎么会身体不好，还在福利院里长大？】 小灰缓缓说道：【因为她总是生病根本就不是源于体弱。】 【——而是源于她的灵魂不全。】 【什么？！】霍老爷子失声叫道，【这怎么可能？】 灵魂就是人的根本。灵魂如果不全，这人还能活着吗？ 【怎么不可能？】小灰冷冷地说，【一般人活不了，但以莹莹有福星加护的命格，却是能活的。】 只是如此残破的灵魂虽然活着，却无比艰难，生病是家常便饭。 甚至连他千万分之一的力量都承受不住，稍微调动一下，就立刻病倒。 【喂，你听见了吧？】 小灰用绒毛翅膀“biu叽biu叽”地戳了戳莹莹的小脸蛋。 【我之前以为你们知道，就没说。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你要是不想再生病，这次病好以后就赶紧去找你的灵魂残片，把你的灵魂补全了，这样才能健康长大。】 “知道啦……”莹莹躺在被窝里，软软糯糯地回答。 她虽然烧得有点迷糊，却并没有完全睡着。 【这还能补全？】霍老爷子大为震撼。 自古以来灵魂都是人类最神秘莫测的禁地。 难道他们还能拿缝纫机把破碎的灵魂再缝合成一整块？ 【大惊小怪。】小灰叉起腰，不耐烦道，【凡人是凡人，我是我。这下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寻找灵魂残片，补全灵魂。莹莹还是得靠我！】 凡人愚笨。 他小灰才是莹莹最可靠的顶梁柱！ 霍老爷子面色古怪地看着这只小鸡仔，心中暗忖： 瞧它灰不溜秋，却还要昂首挺胸的派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历。 可是，就算是它再厉害，想要补全灵魂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莹莹只是它相识一天的契约者，这只灰毛鸡仔却愿意如此毫无保留地付出吗？ 【看什么看？】小灰凶巴巴地问。 【哈哈没什么。】霍老爷子虚空拈起胡须，呵呵笑着，重新飘回了玩具小熊里。 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老人家只能看看不说话喽。 …… 走廊上。 “你们看到了吗？”春晓从莹莹的房间里退出来，压低了声音问。 “看见了，好可爱呀” “是啊，那只小鸡仔好像听得懂人话一样，萌死了。” 年轻的佣人们聚在一起，兴奋地小声道。 她们去给莹莹量体温换毛巾的时候，也不知道六小姐从哪里弄来的鸡仔，在枕边蹦蹦跳跳的，时不时还发出“叽叽”的声音。 见到她们进去，小鸡仔还会用小豆豆眼看她们。 佣人们全然不知小灰正在讨论多么严肃的事情，只觉得那只小鸡仔煞有介事的模样怪可爱的。 “嘘，别说了！”一个女佣突然轻拍了春晓一下。 春晓连忙收声，就见到不远处大少爷霍承明正打着电话从楼梯上走下去。 “是的，父亲，莹莹的是一只灰色的鸡仔。”霍承明有些犹豫地低声道，“……不，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天赋。” “按照传统，仪式之后父亲你应该回来看一下，况且，莹莹生病了……” 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 霍承明正在下楼的脚步微微一顿，垂下了眼睛：“是吗……好的，父亲再见。” 春晓不禁愣了愣，她听不懂大少爷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莫名的，春晓就是心里有一种预感：尽管六小姐生病了，但他们的家主大人这几天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第12章 拳打黑漆漆 “吼——” 苍茫的兽吼传遍亘古。 血红色的天空下，龙首豹身、口衔宝剑的巨兽屹立在高高的悬崖之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它，那只巨兽猛然转过头来，碧绿的兽瞳犹如出鞘的长剑般锋利。 顿时，仿佛有万千重山兜头压过来。 莹莹感觉自己被死死压进了地里，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她想要挣扎，却又动弹不得。 …… 莹莹猛地醒了过来。 此时已是深夜，卧室里十分安静。 小灰压在她的胸口上睡得四仰八叉，沉甸甸热乎乎的，还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莹莹：“……” 小灰的睡相怎么这么差呀，还打呼噜！ 莹莹气鼓鼓地把小灰挪开。 【嗯？怎么了？】小灰惊醒了。 霍老爷子也从玩具小熊里飘出来：【莹莹，怎么啦？怎么不睡了？】 这一鬼一鸡关切的话语仿佛一张厚实温暖的大毯子，把莹莹整个包裹起来。 莹莹紧绷的小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小小地松了口气。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啊。 莹莹明白过来，一五一十地说了。 小灰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啊，是做噩梦了吧？鬼压床。不必担心，你们凡人常有这样的事。】 “是吗？”莹莹懵懵懂懂地问道，秀气的小眉头皱了起来。 她本能地察觉不是这样的。 那梦里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可怕极了。 莹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被大山压死了，压得粉身碎骨，拼都拼不起来。 【安心。】小灰用绒毛翅膀“biu叽biu叽”地拍了拍莹莹的小手，【你应该是烧糊涂啦，梦里都是假的，快睡吧。】 你才烧糊涂了呢！ 她经常生病，但脑袋瓜一直都很清楚。 莹莹有点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 自从梦里醒来，莹莹心里一直都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航空警报一样“滴滴滴”地鸣叫，但她太年幼，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 “砰——” 一声闷响突然从隔壁传来。 那是大哥的房间！ 莹莹一个激灵跳下床就往外跑。 【莹莹！你要做什么，你还病着呢？】小灰惊叫。 但莹莹心中莫名就是有一种预感：大哥一定是出事了！ 莹莹猛足了劲，像颗小炮弹一样“咚”地一声撞进了霍承明的房间。 待看清屋子里的情形。 紧随而来的小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只见霍承明像是从床上摔了下来，闭眼倒在地板上，冷汗直流。 满屋黑雾盘旋，一只漆黑狰狞的巨兽紧紧扒着霍承明的肩膀，仿佛秤砣般压在他身上，一边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每笑一声，黑兽身上的雾气就更壮大一点，霍承明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更白一分。 这简直像是鬼片里的场景。 莹莹吓得小脸发白，但还是鼓足勇气冲了过去：“不许动我的哥哥！” 【莹莹，别去，危险！】 莹莹挥起小拳头砸向黑兽，却在小拳头触碰到黑雾的时候，猛地被吸了进去！ 刹那间，场景转换。 莹莹又看到了梦里那片荒原和血红色的天空。 “吼——” 一只浑身弥漫着黑雾的巨兽扑了过来。 莹莹：“！！！” 怎么回事？莹莹这是在哪里？黑漆漆要吃人啦！！！ 莹莹“呲溜”一下转身就跑，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可是她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呢？ 那黑兽很快追上了她，将她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獠牙闪烁。 莹莹几乎闻到了黑兽嘴里腥臭的味道，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 完了完了，莹莹要变成黑漆漆的夜宵了！ 正在这时，一把宝剑不知为何“哐当”一声，从黑雾中掉了出来。 啊，原来这只黑漆漆就是刚才梦里那只叼着宝剑的巨兽！ 电光火石之间，莹莹的小脑瓜里转得飞快：一定是黑漆漆张嘴了，宝剑才掉出来的。原来这是一只笨蛋怪兽！ 那么—— “嘿，吃我霹雳无敌剑！” 莹莹一骨碌翻起身，学着喵喵侠那样，捡起地上的宝剑挥了出去。 黑兽丝毫不畏惧这小屁孩，看那毫无章法地乱挥真是惨不忍睹，再者说，这本就是它的宝剑，又怎么可能伤得到它呢？便继续张口狠咬下去。 “哐——” 一阵清脆又铿锵的金属音传来。 莹莹收回手，不禁牙痛地缩了缩脖子。 黑兽猛地瞪大了眼睛，它的嘴巴大大张着，那把宝剑却竖着死死抵在了它的上下颚之间。 它咬，它咬……宝剑质量上乘，纹丝未动。 它不仅咬不动！嘴巴也合不上了！ “吼——” 黑兽爪子刨地，发出愤怒的吼声。 但莹莹却一点也不怕了，她再度挥起小拳头，“咄咄咄”地冲了上去。 “笨蛋怪兽，天马流星拳！嘿呀！” 莹莹拳头虽小，但力气却很大。 左一拳右一拳像雨点一样落在黑兽身上，打起来可疼。 “嗷呜~” 黑兽被打得落花流水，就这么嘴里卡着宝剑，掉头冲进了黑雾。 就在黑兽消失的一瞬间，莹莹“噗嗤”一下从荒原掉回了卧室里。 “哎呦……” 莹莹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要摔一个大屁股墩儿，却不料落进了一个温暖又宽厚的怀抱。 咦？ 莹莹睁开眼睛。 在漆黑的卧室里，一缕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霍承明抱着莹莹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 霍承明脸色还很虚弱，他看着莹莹的目光十分复杂。 莹莹这才意识到自己脑子一热都干了些什么。 完蛋了。 过往的经历告诉莹莹，人们是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这些的。他们只会觉得:这个小疯子半夜突然冲进来做了一些疯疯癫癫的怪事。 要挨骂了吗？求求哥哥不要打头，会变傻。 莹莹小脸发白，害怕地往后缩。 然而，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了莹莹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摸了摸。 对上莹莹惊讶的视线，霍承明那张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个笑：“莹莹，谢谢你，是你刚才帮助了我，对吗？” “你真是一个小勇士。” 莹莹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第13章 小跟屁虫 浑身被冷汗浸透实在不太体面。 当霍承明快速冲了个凉，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后，就看到莹莹乖乖坐在黑色大床上，正一前一后地晃着小脚。 “受伤了吗？”霍承明问。 莹莹摇摇头，有点小骄傲：“我没事。”她还把怪兽打跑了呢！ “那个黑漆漆……到底是什么？”莹莹憋不住问。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莹莹看到了同样的东西。莹莹不禁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霍承明。 霍承明薄唇轻抿，答道：“这是我的守护兽，睚眦。” 什么？！ 莹莹大吃一惊，那怎么会是守护兽呢？ 莹莹低头看看自己怀里弱唧唧的小鸡仔，又想想那狰狞强大的凶兽。 哇噢~黑漆漆和小灰竟然都是守护兽！ 小灰怒瞪：【喂，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守护兽不是保护我们的吗？它为什么要……”莹莹努力想词汇，“欺负大哥？” “那不是欺负。”霍承明失笑，随即神色沉了下来，“那是一种代价。” “代价？那是什么意思？”莹莹没有听懂。 霍承明不禁沉默了片刻：“算了，莹莹，你也该知道这些了。” 如果还有办法的话，霍承明真的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就背负起这些沉重的东西。 “莹莹，父亲是怎样对你说的？守护兽可以保护你，赋予你远超常人的天赋，对吗？” 莹莹点点头。 霍承明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说的没错，但是他还有一部分没有说。” “这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守护兽并不是那么温和的存在，我们在获得天赋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龙之二子，睚眦，在古往今来的传说中，都是一只嗜杀喜斗，性情暴烈的凶兽。 每当入睡，霍承明就要承受着来自睚眦的侵扰。 追杀，撕咬，浑身缠满了黑雾的凶兽犹如泰山般死死压在他的身上，令他痛苦不堪，却又无法动弹。 所以噩梦、失眠、挥之不去的头痛……自霍承明五岁以来便如影随形。 霍承明淡淡地说：“我们都会习惯这些，这就是我们身为霍家子嗣的命运。” 可今夜却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有一个勇敢强大的小姑娘，挥舞着拳头闯进了他的梦境，也闯进了他的心。 霍承明看到莹莹把宝剑卡在凶兽嘴里的时候，差点笑出声。 而这也是第一次，霍承明能在梦中笑出来。 “莹莹，你真的很厉害。”霍承明揉了一把莹莹乱蓬蓬的小脑袋。 莹莹“啪啪”拍起了自己的小胸脯：“嗯，我会保护大哥！” 这是她答应了霍爷爷的事，她做到了！ 可霍承明心中却不免泛起了一丝忧虑。 莹莹实在是太独特了。 从没有人能拥有她这般强大的见鬼通灵能力。即使是霍家最有天赋的老四霍承玄，恐怕也比不过她。 要知道，天赋越强，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 莹莹的代价又会是什么呢？ 昨天当莹莹召唤出鸡仔的时候，霍承明心里其实松了口气。 老二八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前才会莫名其妙说出那种“哥哥养你”的话。 弱一点也好。 哪怕霍家以后把莹莹当成没用的小废物，不再去管她，他们仅靠自己也能把莹莹养得白白胖胖，让她当一个快快乐乐的普通小孩子。 至少不会卷入霍家暗潮涌动的漩涡之中。 “大哥。”莹莹扯了扯霍承明的袖子，“你怎么了？” 霍承明收回思绪，摸了摸莹莹的额头：“没什么。嗯，看起来是退烧了。莹莹也该回去早点睡觉了。” 莹莹没有动。 其实在莹莹眼中，今夜的霍承明也格外不同。 平时霍承明总是西装革履、气势非凡，瞪起眼来能吓哭全城的小朋友，可现在霍承明穿着居家服，潮湿的头发微垂下来，看起来平易近人了许多。 莹莹壮着胆子，小小声地说：“我不想回去。” 莹莹一向乖巧懂事。 可小孩子本就不该这么拘谨的。 如今，小蜗牛终于从蜗牛壳里慢吞吞地探出头来，伸出一点柔软的小触角。 “不想回去？”霍承明略微错愕。 对上莹莹那暗含着小期待的眼睛，霍承明的神情柔和下来。他长臂一伸，干脆将小蜗牛抱进了怀里：“好，那就不回去。” 霍承明拿来一个遥控器，随手按了两下。 四周氛围灯渐暗，大床正对着的一整面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巨幕投影。 “哇！”小土包子莹发出了没有见过世面的声音，“好大的屏幕！” 曾经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霍承明都是这样独自在卧室里看着电影。 不过这一次有了改变。 “来看动画片吧。”霍承明提议道，“你早上看的那是什么？一只穿斗篷的猫……” “看《喵喵侠出没》！”莹莹举手欢呼。 巨幕投影亮起，帅气的喵喵侠跳了出来，正撞上出门买菜的蝙蝠领主。 啊，是和大哥很像的蝙蝠领主！ 莹莹偷偷瞄向自家大哥。 “怎么了？”霍承明不明所以。 莹莹赶紧摇摇小脑袋。 小灰扑扇着翅膀飞过来，落在莹莹的怀里。 就这样，卧室内的荧光时亮时暗。霍承明怀里抱着莹莹，莹莹又抱着小灰，一起相伴到天明。 于是，霍承明很快发现，他收获了一条小尾巴。 他走到哪里，莹莹就亦步亦趋地跟到哪里。 霍承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酸得要死：“啧，这是哪儿来的小跟屁虫？” 莹莹也不生气，笑得像朵小太阳花。 其实也不光是因为大哥愿意陪莹莹看动画片。 那天后来莹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时，莹莹在自己的房间里，小灰站在床头上用小豆豆眼俯视着她。 【你醒了。既然病好了，那就开始干正事吧。】 “什么正事呀？”莹莹迷惑。 小灰“biu叽”一下落到莹莹的脸上：【笨死了，当然是收集你的灵魂残片。我感受到了一丝气息，就在你那个大哥身上，他近期一定是接触过。】 【灵魂残片可能存在的形式多种多样，目前还不能确定具体的情况。】 【所以。】小灰高贵冷艳地一挥翅膀，【你要多接触你大哥，搞清楚残片到底在哪里。】 好的，多接触大哥！ 莹莹超级听话。 大哥吃饭她也吃，大哥看报她递水。大哥工作噼里啪啦地敲电脑，莹莹就抱着小灰在一旁乖乖看ipad，仿佛一只粘人的小奶狗。 直到周末结束。 周一早上，霍承明打好领带大步向外走。 莹莹在门口眼巴巴望着他：“大哥要走了吗？大哥你要去做什么呀？” 霍承明道：“我去上班。你也该去上学……” 霍承明猛然收了声。 莹莹已经五岁半了，本该去上幼儿园。 可是当霍承明向父亲提这件事的时候，却被父亲毫不在意地敷衍了过去。 霍承明低头望着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姑娘，忧心忡忡地想道。 这么可可爱爱的一小只，根本不知道她的父亲对她有多不上心，连学都不让她上。 霍承明走了。 莹莹不就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大宅子里了吗？毛茸茸的小兔子没人照顾，不会又生病吧？ 霍承明沉默半晌，叹息扶额：“齐叔，麻烦你给莹莹收拾一下，要快一点，不然上班的时间要赶不及了。” 第14章 霍氏集团 清晨，霍氏集团总部。 “小霍总，早上……！！！” 邓秘书长猛地把问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今天，一向雷打不动、仿佛机器人一样的小霍总突然晚来了十分钟。 这倒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小霍总身边竟然牵着一个萌哒哒的小孩子！ 这小姑娘穿着背带裤，扎着小揪揪，怀里抱着一只灰色小鸡仔，背后的小熊背包憨态可掬。 见到有人来，小姑娘也不怕生，只好奇地仰起头，一双大眼睛又圆又亮，白嫩的小脸蛋好似水灵灵的苹果。 邓秘书长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也太萌了吧？！ 小霍总到底从哪里拐来的小可爱？ “邓裕，你等会儿把文件送上来。”霍承明冷冷地瞥他一眼，带着莹莹上了电梯。 当电梯门闭合的那一瞬间，整个公司大厅都沸腾了起来。 这条消息宛如野火燎原般，火速传遍了公司上下。 “天呐，你听说了吗？小霍总带他女儿来公司了！！！超可爱！” “什么？！！小霍总有女儿？” “有女儿也不奇怪吧？优秀的男人总是英年早婚。” “不，我还是无法想象小霍总如何与‘可爱的女儿’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这太可怕了。” “也是，我一直以为小霍总是凶神在世，与凡人有生殖隔离。” …… 这沸沸扬扬的消息传到了总监办公室。 霍承望正把脚架在桌子上喝咖啡，漫不经心的表情突然一顿：“等等，小谭，你们刚才说什么？” 谭秘书一愣，小心翼翼地看向霍承望：“我们在说，小霍总带他女儿来公司了。霍总监，您……不知道吗？” “咳、咳咳他竟然把莹莹带来了……”霍承望咬牙切齿地放下咖啡，大步向外走去，“什么女儿？他那个瘫着脸的样子能生出来这么可爱的女儿吗？” “那是我妹妹！和他有什么关系？” 等霍承望离开后，谭秘书和几个同事面面相觑：“霍总监的妹妹？……那不也是小霍总的妹妹吗？！” 而在总裁办公室里。 莹莹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画册。 因为小孩子不能总是玩平板。 霍承明让管家给她准备了画册和彩铅。莹莹只需要对照着上面的图画，把空白的图案里涂上颜色。 这还是莹莹第一次玩这种东西，她认真地涂完了红太阳，又去涂橘黄色的向日葵，玩得挺开心。 小灰在旁边叽叽喳喳：【哎呀，笨死了。向日葵的花瓣不是橘黄色，是黄色！】 “砰！” 一大沓厚厚的文件被扔到了桌子上，震得莹莹画笔一歪。 “回去重做。”霍承明双手在办公桌上搭成塔状，淡淡说道。 “可是……”李经理还想辩驳，但一抬头，正对上霍承明那双极具有威慑力的眼睛，仿佛被虎视眈眈的凶兽盯上了似的。 如果不照着做的话，会被当场吃掉！ “是！”李经理顿时一个激灵，脑袋里一片空白，抱起那沓文件就跑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个人，更是战战兢兢，同手同脚地走了进来。 等到霍承明让他出去的时候，那人肉眼可见地大松了一口气，逃命似地往外跑。 一早上，总裁办公室里的气氛犹如杀猪场般惨淡。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与小霍总面对面，是职业生涯中最可怕的事，无异于上一趟刑场。 莹莹脑袋上冒出了无数个小问号：“？？？” “他们这是怎么了？”莹莹凑到小灰面前，小小声地问。 小灰眼皮都不抬道：【被吓的呗。】 莹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家大哥，的确，大哥板着脸的时候是有点可怕，可是这些大人们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莹莹第一次见到大哥时，都没有这么胆小呢。他们还不如莹莹！ “大哥为什么都不笑一笑呀？”莹莹问。 【因为他面瘫呗。】 除了那一晚对莹莹笑了一下之外，霍承明的表情什么时候变过？ 小灰都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拿502胶水把表情黏住了，任何人都会怕好吧？ 面瘫？喵喵侠里的蝙蝠领主好像也被说成是面瘫。 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治好。 莹莹忧心忡忡地替自家大哥操心。 临近中午的时候，莹莹有点坐不住了，哒哒哒地迈着小短腿出去上厕所。 路过走廊东边，骤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说吧，突然叫住我有什么事？” 啊，是二哥！ 原来二哥也在这里上班！ 莹莹眼睛一亮，好奇地望向虚掩的门缝。 只见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冷气开得能冻死人，几个板着脸的大人分坐在长桌两旁。 霍承望抱臂坐在最前面的位置，脸色凝结成寒冰，远比与莹莹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傲慢冷酷。 “就为这点小事，你们就来烦我？”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搓着手道：“霍总监，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因为您的决策，我们这单生意足足亏损了三千万，您总要有个交代吧？” “要什么交待？”霍承望不耐烦地说，“不就是一次投资出错吗？梁经理，难道你没有失手的时候？” 然而，听到这话，梁经理的神情立刻亢奋起来。 霍家二少爷是何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是金融界一个高不可攀的传奇，不败的操盘手，捞金的风向标。 在霍承望横空出现之前，从没有人想过，竟然有一个人可以投资什么，什么就暴涨；看都不看随手买下一块地，来年利润就能翻倍；出门低头能捡钱，抬头随便在空中抓一张纸，就是能中五百万大奖的彩票。 第15章 貔貅招财 也因此，霍承望年纪轻轻便成了公司集团的总监。 即使有人对他颇有微词，但看在他那神乎其神的赚钱能力的份儿上，也只能忍了。 可是现在，这位史上最年轻的传奇金融天才竟然失手了！ 那就别怪大家抓住这个破绽，落井下石了。 哈哈，霍承望啊霍承望，你盛气凌人骑在大家脖子上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 梁经理心中得意，面上却还道貌岸然：“霍总监，我早就说过，您还太年轻，市场里水太深，变幻莫测，您把握不住。还是应该多听听我们这些公司老人的建议。” “就像现在与亿联公司的合作……不如就交给我们来接手吧。” 这便是赤裸裸地要分权。 “砰！” 霍承望猛地一拍桌子，冷冷地看向梁经理：“梁经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霍承望目光巡视过众人的脸，冷笑一声：“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呵，就算我失误了一次，但我的成功却有千百次，我还是那个传奇操盘手。” “你们以为抓住我的一个错处便能借题发挥，把我踩下去？你们好好算算，我这次是亏损了三千万，但我之前为公司赚来了多少钱？” 那是上百亿。 更有人在私下里偷偷地议论，霍承望在金融上的天赋太可怕了，他很可能会取代大少爷霍承明的继承人位置，成为下一任霍家家主。 但梁经理却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霍总监，您以前的决策从来没出过错，所以我们都服您。可是现在，这失误有一就有二，您怎么确保不会再出错呢？” “那就等有了第二次再说吧。”霍承望冷冷地说。 梁经理眼中闪烁出鬣狗般贪婪的光芒：“霍总监，这可是您说的。今天这么多经理董事都在场作证，如果您再出错，那这总监之位……恐怕就得换人来当了。” 霍承望气得直冷笑：“那你就等着吧。”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霍总监您可要记住您今天说的话。” 众人见此事得逞，纷纷站起身来，洋洋得意地离开会议室。 甚至还有人故意捏着嗓子道：“霍总监，这次的投资您可要看仔细了，别再看走眼了。” “就是呀，霍总监，您那么能耐，再丢个几千万可就说不过去了。” …… 莹莹连忙躲到转角后，等这些人都走了，才像小蜗牛似地小步小步挪到了霍承望面前。 空荡的会议室里。 霍承望向后仰靠在椅子背上，单手盖眼，默然无言。 唯有周围无人时，他身上的张扬才消失了，反而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落寞。 莹莹小小声地叫：“二哥？” 霍承望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莹莹，你怎么在这里？” 莹莹指了指外面：“我出来上厕所。” “霍承明带你来公司的？” “嗯。”莹莹萌萌哒点头。 “怎么样？跟他待在一起很无聊吧？”霍承望若无其事地笑道，“他是不是很可怕？” “嗯……”莹莹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那些人好像觉得很可怕。但是我觉得大哥不可怕，大哥可好啦！” 虽然有一点点像喵喵侠里的终极大反派蝙蝠领主。 但是。 “大哥给我买小熊背包，还给我买了好看的画册。” 莹莹把毛茸茸的小熊背包举给霍承望看，也不知道她和小熊到底谁更可爱一点。 霍承望心中惊讶。 嚯，这倒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霍家大少爷的威名谁人不知？他从小到大吓哭的人排队能绕地球三百圈。 敢说霍承明不可怕的，全世界也就只有面前的小姑娘一个。 “嗤，你就是个小憨憨。”霍承望嗤笑，伸手点了点莹莹的额头。 莹莹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欲言又止。 唔，莹莹有话想说…… 霍承望脸上强撑的笑容一垮，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好吧，被你看到笑话了是不是？” 莹莹不懂什么是“看笑话”，只觉得今天的二哥和平日里的不太一样。 就像是……喵喵侠里的孔雀公子那条华丽的大尾巴竟然不冲天撅着了，而是灰扑扑地扫落在地上。 “二哥可好啦。”莹莹愤愤地说，“是那些人欺负二哥！” “倒也不是欺负。” 霍承望转了转食指上的翡翠戒指，不知道该怎么给小姑娘解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霍家，有能力的人想干什么都可以。没能力的人就会被舍弃。” 霍承望的眼中掠过一丝嘲讽。 “我的天赋就是赚钱。一旦不能赚钱了，那被一脚踢开也很正常。想把我拽下来的大有人在。” 说话间。 莹莹好像看到一团血红色的身影浮现在霍承望身后，发出“咻咻咻”的狰狞怪笑。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一场虚幻的黄金雨，但那些金灿灿的钱币上却是沾着血的，如同烙铁般滚烫。 莹莹的小脸一白，害怕地抱紧了绒毛鸡仔。 “二哥……那是二哥的守护兽吗？” “你竟然能看到？！”霍承望错愕，随即为莹莹的天赋而咂舌，“啧，你这是什么见鬼的能力！” “这是我的守护兽，貔貅。所以我的天赋就是招财赚钱，这天底下没有什么钱是我赚不到手的，这可以想象得到吧？” 凭借着这个天赋，霍承望一度是霍家最受瞩目的孩子，这也养成了他张扬跋扈的性格。 从他的名字就可见一斑：望，即为希望，寄予厚望之意。 “那二哥最近遇到什么问题了吗？”莹莹问。 霍承望皱起眉，不愿意多说：“没什么，莹莹，这不是你个小孩子该操心的事。” 【继续问下去，他最近运势是不太好，他被诅咒了。】 小灰突然出声。 莹莹顿时瞪大了眼睛：“二哥，你被诅咒了吗？！” 霍承望一愣：“哈，你在说什么呢？你看动画片看多了，我怎么可能……” “呦，霍总监怎么还在这儿呢？难道是在反思这次的错误？” 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霍承望的话。 原来是梁经理带着几个人去而复返。 霍承望厌恶地皱起眉：“你又要干什么？” “霍总监真是贵人多忘事。”梁经理假惺惺地刺了一句，叫助理抱来电脑。 “我今天不是本来就要找您汇报工作吗？” 这倒是事实，即使是霍承望也无话可说。 反倒是梁经理在等待助理开电脑时，又趾高气昂地把矛头对准了莹莹：“这又是哪来的臭小鬼，霍总监，会议室可不是熊孩子随便玩耍的地方吧？” “她凭什么能进来？赶紧轰出去。” 被骂了！ 莹莹不想给二哥添麻烦，缩起脖子，打算悄悄溜出去，却被霍承望一把拽住了。 “你说谁呢？” 【大胆凡人，说谁呢？】 小灰和霍承望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怒道。 霍承望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在莹莹面前，目光如剑般锋利冰冷：“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他们之间的争斗是商业上的事。 但触及他妹妹可就不一样了。 梁经理梗着短粗的脖子：“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一个小屁孩凭什么能进会议……” “啊啊啊啊——” 助理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第16章 闹鬼了? “叫什么叫？”梁经理恼怒地看过去。 却见助理跌倒在地，颤抖地指向会议室前方的投影屏幕。 “唰啦——” 根本没有人在动，两侧的窗帘却骤然拉上。 “滋啦——滋啦——滋啦——” 昏暗的会议室里，灯光断断续续地闪烁起来，幽幽亮起的投影屏幕上闪过雪花噪点，然后便是刺目的血红。 【我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 无数触目惊心的血字占满了整个屏幕，快速滚动起来。 “啊啊啊啊鬼啊！！！” 助理瑟瑟发抖地抱起头：“是严潇潇来索命了啊啊啊——” 再看梁经理脸色煞白，满脑袋都是汗，却还嘴硬：“住口！别乱说，这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但梁经理的身体却很诚实地掉头就往门外跑。 “砰！” 会议室的大门猛然合上，差点夹中了梁经理的鼻子。任凭梁经理再怎么“砰砰”捶门都打不开。 霍承望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脸色难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 门窗紧闭的室内忽然凭空掀起了一阵冷风，阴气森森，仿佛有人在凄厉地哭嚎。 明明灭灭中，会议室里所有的电脑都亮了起来，淌着血的字迹像是发疯一般快速刷屏。 【我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我来找你了……】 “难道真的是严潇潇来复仇了？”另一个助理颤声道。 霍承望问：“严潇潇是谁？” “不许说！”梁经理像卡住了脖子的公鸡一样尖叫道。 但陈助理却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抱头蹲下：“严潇潇是我们的同事，两个月前在公司加班猝死了！” “但是梁经理却让我们说严潇潇那天是自己在家里死的，什么赔偿都没给……自从那以后就经常闹鬼，不、不关我的事啊，不要杀我啊啊啊！” “什么？！” 霍承望不可思议地看向梁经理：“你把事情瞒下来了？这种事你竟然都敢做？” 梁经理气急败坏道：“那死女人死就死了，又不是我杀的，难道还想要钱不成？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公司……！！！” 风声越发凄厉，竟然直直将梁经理拍飞到了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梁经理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啊啊啊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咚”！ 梁经理又一次被风拍到了墙上。 “啊啊啊啊……” “咚”！ 又是一下，梁经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众人全都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地后退一步。 霍承望脸色苍白，紧张地去拉莹莹的手：“莹莹，不、不要害怕啊……！！！” 霍承望伸出去的手拉了个空。 他猛然扭头，心里“咯噔”一下：莹莹竟然不见了！！！ “唰啦”！ 窗帘骤然被拉开。 正午的阳光照射进来。 梁经理“啊啊啊”哀嚎着从墙上摔了下来，卷起他的那股风逃命似地消失了。 “莹莹！” “咳咳咳……” 厚重的窗帘后，莹莹探出小脑袋来，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众人全都惊恐地望着她。 天呐，在如此恐怖的场景中，突然冒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来，这难道不是鬼片经典场景吗？ 只见莹莹“唰啦唰啦”把窗帘全都拉开，又跑到不断翻滚着血字的投影仪旁边，用小手“砰砰砰”拍了几下。 霍承望缓了缓神：“莹莹，你这是在干什么？” “啊？”莹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自信满满道，“这个不是坏了吗？爷爷告诉我，东西坏了拍一拍就好了。” 话虽然没错，以前家里电视机不好使了，拍两下就能修好。 但这好像是真的闹鬼啊！ 然而，那台投影仪真的“噗嗤”一下，血字消失，切换回了正常的电脑画面。 莹莹又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门边，举着小拳头敲了敲灯的开关。 “滋滋滋……” 一直明明灭灭的灯也不再闪烁了。 这下，整个会议室恢复了往日的宽敞明亮，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错觉。 众人不禁怀疑起人生：“？？？” 这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吗？那他们刚才在干什么？ 莹莹抱着灰毛鸡仔，可可爱爱地歪了歪脑袋：怎么啦？为什么大家都看她吖？ 梁经理更是难以置信地瞪着莹莹，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 霍承望轻咳一声，长腿一迈，便走到了莹莹身边，扶住她的小肩膀，居高临下地望着梁经理：“怎么？梁经理，何必给我行如此大礼，我记得你还要给我汇报工作吧？” “哦，对了。” 风水轮流转。 霍承望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 梁经理哆嗦了一下。 霍承望装模作样地揽住莹莹向外走：“梁经理好像不欢迎我妹妹，那我们走了……” “等、等一下！” 梁经理连滚带爬地尖叫道。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现在谁敢让这个小娃娃走啊？谁知道她走后，鬼是不是会卷土重来。 “这、这位妹妹……”梁经理语无伦次。 “呸，妹妹是你能叫的吗？”霍承望毫不留情，似笑非笑道，“放尊重点，和你不熟，你应该尊称她为天师大人。” 第17章 无敌小天师 “天、天师？！！” 梁经理神情一僵，他看着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刚想不屑一顾，却骤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脸上血色尽失。 难、难道说…… 梁经理的身份地位也不一般。 正巧，梁经理刚好知道一些不为世人所知的辛秘：比如现在如日中天的霍家一开始究竟是依靠什么起家的。 正所谓：幽摛万类，众妙之门，讳莫如深也。 一些不可言、不可说之物从古至今便充斥在人们的身边。在玄学一道上，你可以不信，却不能不畏。 而霍家就是个中好手。当年的霍老爷子就是赫赫有名的天师，据说霍家在这一代里也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年轻天师。 难道说莹莹就是霍家的天师？！别看她年纪小，但天赋这种东西可不讲究年龄大小。 梁经理回想起自己刚才轻慢的态度，顿时浑身瘫软，悔得肠子都青了。 完、蛋、了！ 他哪儿知道这位是个小天师啊！ 说不定她随便使点什么手段，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莹莹脑袋上冒起无数个小问号。 她用小鸡仔挡住自己，悄悄咪咪地问：“什么是天师呀？二哥为什么说我是天师？” 她明明不是！二哥认错人了！ 小灰“噗嗤噗嗤”地笑：【那家伙是狐假虎威，拿你充面子呢。那么大个人了，还得靠自己妹妹才能找回场子，羞不羞？】 【一般专门捉鬼驱邪的术师之中，唯有佼佼者才会被尊称为‘天师’。莹莹你顺着说就行了。反正以你的本事，当个天师也绰绰有余。】 拿小拳头敲一敲机器就能驱鬼？噗嗤~ 小灰想起刚才的场景就想笑。 别人看不见，他还能看不见吗？莹莹先是拉开窗帘把那个女鬼迎面照了个通透，又大力出奇迹，把藏在投影仪和开关里的小鬼“砰砰砰”一顿乱敲，差点把鬼的脑浆子都敲出来。 吓得鬼像是耗子见了猫，全都灰溜溜地跑了。 哈，真不愧是他小灰的契约者！ 灰毛鸡仔在莹莹怀里昂首挺胸。 这边霍承望也已经逞够了威风，带着莹莹就往外走。 梁经理“嗷”地一嗓子就扑了过来：“别、别走！” 霍承望眼疾手快把莹莹抱起来，踢了梁经理一脚：“你干什么？！” “不不、我不是……”梁经理扒着霍承望的裤腿不松手，一张胖脸都憋红了，“别走，救救我。”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霍承望掏掏耳朵。 梁经理磨了磨牙，硬是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来，大声哀求：“霍总监，天师大人，求你们救救我吧！” “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要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尽管霍承望很不情愿，但总不能真的让公司里继续闹鬼吧？ 更何况这个鬼会弄坏电脑，耽误公司里的正常工作，一分钟一百万，这得少赚多少钱？ 只要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流逝，霍承望就心疼得不得了。 【噗，怪不得是貔貅。他就是个财迷精！】小灰愤愤地吐槽，【你别以为守护兽是随便召唤来的，这必须要和契约者在某些方面臭味相投才行。】 臭味相投？ 莹莹低头闻闻自己，又闻了闻灰毛小鸡仔：嗯，是香香的味道。 【你在干嘛？】 莹莹有点委屈地说：“我不臭啊，小灰也不臭。”他们怎么能是臭味相投呢？ 小灰气得翻了个白眼：【你二哥说的对，你就是个小憨憨！】 而霍承望则乘胜追击，和梁经理签订了一份合同，当场签字画押，搜刮了梁经理不少好东西。 梁经理被剥削得肝都在颤抖：“为什么驱鬼也要签合同？！” 霍承望理所当然道：“那当然了。天师难道就不是正经工作吗？你家工作不签合同？梁经理，时代变了，我们也要与时俱进。” “再说了，万一莹莹驱了鬼，你许诺的东西不给我了怎么办？这下你不仅要给我一大笔钱，还要给我白打两年工呢。不给工钱，只干活。” 这简直就是新时代的卖身契。 可是这是聘请天师的正当费用，他的命怎么想都比两年白工值钱。 梁经理知道这是来自霍承望的报复，面色惨淡：“魔、魔鬼……” 霍承望愉快地收起合同：“谢谢夸奖。” 说他是魔鬼的人很多，因为他小肚鸡肠，而且一般有仇当场就要加倍报复回去。 霍承望只觉得神清气爽，多日来积压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等带着莹莹回到总监办公室，关起门来，霍承望这才吹了一声口哨：“莹莹，今天多亏了你！” 难道这就是有妹妹的感觉吗？ 霍承望一直以来都是被别人仰望的存在，所有的苦和累都要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可今天竟然体验了一把妹妹被带飞的快感。 莹莹拳打投影仪的时候真是泰酷辣！ 莹莹挥起小拳头：“嗯，我会保护哥哥！” “不过，莹莹，我有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 霍承望把莹莹放到沙发上，扶住她的小肩膀，神情略微凝重。 “莹莹，你……难不成真的是一个小天师吗？” 莹莹：“？？？” “啊？”莹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不是二哥你编的吗？” 为什么要反过来问她啊？！ 霍承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虽然是我随口编的，但是……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呢？你看起来比承泽那小子的天赋还要强啊。” “承泽……是我的四哥吗？”莹莹问。 霍承望道：“是哦，承泽是我们这一代人里的天师，四处跑着帮人驱鬼辟邪。” “虽然现在霍家的生意是做大了，但是在玄学圈里的事才是霍家的基本盘。” 因为在玄学上的人才实在是太少、太珍贵了，由此构筑起的密密麻麻的人脉网，才是霍家这个庞然大物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 “不过，莹莹你既然没有踏入天师这行的话，那还是以后都不要比较好。天赋过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霍承望得出了与霍承明类似的结论。 “算了不说那些了。帮别人驱鬼的事先放在一边。” 霍承望看着莹莹，双手合十，诚恳地说。 “莹莹，先帮哥哥驱一下吧？你刚才说，我被诅咒了，是怎么回事？” 刚才霍承望压根儿不信，但是现在，他信了！ 霍承望像动画片里举小狮子王一样把莹莹举起来，大声说道：“我全世界最好最无敌的妹妹，快帮我想想办法！” 第18章 怪物般的天赋 霍承望近来遇见了不少事。 小到喝水呛着、吃饭噎着，大到被绑架被按炸弹、有生以来第一次投资出错。 “这么说起来，我最近确实有点倒霉。”霍承望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难道和公司里闹鬼有关？”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严潇潇的事情怎么也怪不到霍承望的头上。 小灰也说不清楚其中的缘由，莹莹就更不知道了。 【你们霍家有守护兽庇体，对这些都有一定的抗性。寻常的诅咒根本不可能施展成功。】 这说明，霍承望身上的诅咒有可能来源于其他地方。 【你二哥身上也有灵魂残片的气息，而你大哥二哥的共通之处，应该就是都在公司里上班。】 【不可能有这么巧。】 名侦探小灰站在桌子上，翅膀叉腰，露出了睿智的目光：【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他身上的诅咒、公司里闹鬼、还有你的灵魂残片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噢噢~”莹莹不明觉厉地小海豹鼓掌，“小灰好聪明！” 【那当然！】灰毛小鸡仔昂首挺胸，翅膀一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事件的真相，找到你的灵魂残片！】 “好耶，调查！”莹莹超级捧场。 这个她知道，有时候喵喵侠也要当侦探调查案件，揪出幕后黑手！ 霍承望含笑看着这一人一鸡：“你们商量好了吗？是准备去调查闹鬼事件？莹莹准备当小侦探了吗？” “嗯嗯，当侦探！”莹莹握起小拳头，斗志昂扬。 “ok。”霍承望行了一个绅士礼，向着沙发上的莹莹伸出手来，眼中带笑，“那么侦探小姐，我们出发吧？” 下午，公司32楼的财务部门。 众人很惊奇地发现，梁经理带着霍总监走了进来。 奇怪，梁经理不是一向和霍总监不对付吗？ 而且梁经理平日里多么趾高气昂的一个人，今天面对着霍总监，怎么看着那么……殷勤又谄媚呢？ 哎呦，这跑前跑后的，还给人家拿水壶。 咦这水壶的模样看着是个黑白熊猫，胖墩墩的，憨态可掬。这是个儿童水壶吧？ 众人的目光不禁移向了那个被霍总监牵着的孩子。 根据公司里流传的最新八卦显示，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是霍总监和小霍总的妹妹！ 梁经理来到严潇潇以前的工位上，诚惶诚恐道：“天师大人，您看这……” 莹莹戴着一顶霍承望找来的侦探小帽子，绷着小脸，像模像样地看了看。 严潇潇的桌子、办公用品、还有电脑都还保持着原样，只不过被搬动到了大厅避人耳目的角落里。 【莹莹，你听好了。】小灰站在莹莹的肩膀上，说道，【你天生就是阴阳眼，能看见鬼怪。但是阴阳眼本该有很多用法，现在我就来教你如何去使用。】 【屏息凝神，抱元守一……】 莹莹的眼睛里转起了蚊香状的圈圈：“什么是饼子……汤、汤圆？” 小灰：【……】 【笨死了！】小灰气得用绒毛翅膀去敲莹莹的脑袋，发出“biu叽biu叽”的声音，【就是瞪着你的大眼睛，盯住那台电脑使劲看！】 “哦。” 莹莹乖乖照做，她死死盯住桌子上的电脑，使劲看、看、看…… 咦？ 原本干干净净的桌子上突然浮现出一些淡淡的灰影，就像是聚集起来的灰尘，然后渐渐变得越来越具体。 莹莹好像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姐姐，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字。 “我看到了！”莹莹惊喜道。 【没错，凡事所过皆有残留，那些灰影就是鬼怪留下的鬼气残秽……】 “我看到了一个漂亮姐姐！”莹莹比划起来，“扎着辫子，白衬衫，黑裙子，戴眼镜。” 一旁的梁经理脸唰地一下白了：这个形容，正是严潇潇本人！ 可小灰却一下子炸开毛，瞪大了小豆豆眼：【！！！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你竟然能一眼看到死者生前的过往？！！】 小灰简直不可思议。 断生死，看古今。 这是连小灰都不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古往今来，这样的人凤毛麟角。有多少赫赫有名的大天师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这个境界？ 而莹莹才五岁，竟然第一次看就能看见？还看得这么清楚！ 乖乖，这得是个什么样的小怪物啊！ 小灰不禁咂舌，这般恐怖的天赋，即使是他都有点嫉妒了。 莹莹懵懵懂懂地看着小灰：“我看错了吗？” 【你没看错。】小灰没好气地把莹莹的小脸推开，【你再看多一点，你连死者的样貌都能看清，我还有什么可教的？】 原本想调查鬼怪事件是最难的，又不像大活人一样能找到各种线索，小灰早做好了“他们恐怕需要复杂艰难地调查很久”的准备。 结果莹莹那双大眼睛一睁，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新手菜鸟直接冲出来杀死了比赛，名侦探小灰毫无用武之地。 小灰偏过脑袋：啧，酸了，暂时不想看到这张小笨脸！ 莹莹只好继续看。 只见那个漂亮姐姐坐着坐着，突然很痛苦地捂住心脏，“哐当”一声栽倒在桌子上。 她胸口微微闪烁起亮光，一抹很淡的灵魂从死去的身体里飘飘悠悠地冒出来。 变成鬼的严潇潇惊讶又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飞出窗外，不知去了哪里…… 莹莹把看到的告诉了小灰和霍承望。 霍承望沉吟片刻：“有点奇怪啊。听你这么说，严潇潇变成鬼以后还很平和，并不想报仇，可这就说不通了。” “我记得人死后正常是会去转世投胎的，唯有一些特殊情况才可能变成鬼，比如惨死、身怀怨恨、执念未消……” 实际上，死后能变成鬼的人极少。毕竟人人都能变成鬼的话，那从古至今那么多鬼魂，岂不是要把地球挤爆了吗？ 能见鬼的人一睁开眼，发现空荡的屋子里塞了八百只鬼，挤成沙丁鱼罐头。那画面太美，令人窒息。 【你说她胸口有亮光是怎么回事？】小灰敏锐地问。 莹莹想了想：“就是漂亮姐姐死后，胸口有一个小光点，闪了好几下。啊，就像没有电的奥特曼！” 霍承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和小灰对视一眼。 看来他和这只丑鸡仔想到了一块儿。 人的身体当然不会发光，如果严潇潇不是一个隐藏了身份的女奥特曼的话，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她戴的项链有问题！】 “她戴的项链有问题！” 小灰和霍承望异口同声道。 第19章 聊聊就聊聊 莹莹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们：哇噢~他们真的好有默契哦！ 可是莹莹直觉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不然小灰和二哥肯定又要吵架了。 “梁经理，你知道严潇潇脖子上有戴什么东西吗？”霍承望问。 “这……” 梁经理还真不知道。 他堂堂一个经理，要是连女下属戴什么项链都知道，那岂不是存在一些不能播的作风问题了？ 亲娘嘞，这影响仕途啊！ 不过总有严潇潇的同事知道。梁经理私下里去问了一圈，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天师大人，有人说严潇潇脖子上是一块羊脂玉的玉牛挂坠，挺名贵的，严潇潇也一直很宝贝。大概是家里传下来的吧。” 梁经理对待莹莹的态度越来越恭敬。 其实闹鬼事件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了，梁经理也不是没有悄悄找过人来驱鬼，可是那些人神神叨叨一通挥舞，一点用都没有。 哪像莹莹只来看了一眼，就找到了线索。 天师大人实在是太靠谱了！ 梁经理在心里打定主意，这次结束后，高低得去庙里给天师大人上一柱香。 这工位上也再看不出什么了，梁经理极尽谄媚地把莹莹和霍承望一路送到电梯口，一张胖脸挤成了一朵花。 “天师大人，霍总监，慢走。天师大人，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啊~” 等电梯门关上，霍承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妹妹！莹莹，你看见梁志勇那个样子了吗？” 霍承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尾巴都翘到了天上：梁经理一向和他在工作上针锋相对，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过？ 【呸，你个靠妹妹的家伙，得意忘形，少来教坏莹莹！】小灰飞起一爪踹到霍承望的西装上。 霍承望心情好，根本不在意这只鸡仔都“喳喳”了些什么东西，只帮莹莹拎着熊猫水壶。 “莹莹，你今天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东西，哥哥都给你买。” “唔……”莹莹陷入了艰难的思考当中。 自从进了霍家以后，她一直都过得很开心，什么都不缺。 霍承望笑了笑，俊美的眉眼间带着外人见不到的温柔：“没关系，莹莹，这个什么时候都有效，等你有想要的东西了，再告诉我也行。” “就算是想要我私藏的那些宝贝……”霍承望咬了咬牙，大方道，“也随便你挑。” 【呦，财迷精舍得大出血吗？他私藏的东西，肯定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小灰顿时来了兴趣，叽叽喳喳地鼓动莹莹，【莹莹，快问他要！】 莹莹鼓着小脸把小灰按下去，心里嘟囔：她才不想要珠宝呢，她有别的想要的东西…… “严潇潇的挂坠我等下就派人去查，最快明天能出结果。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快解决越好。” 霍承望笑嘻嘻地扯了扯莹莹脑袋上的侦探小帽子：“莹莹，等到时候还要靠你啦。” 莹莹“啪啪啪”拍起自己的小胸脯：“嗯，我会努力帮二哥的忙。” “不不不。”霍承望神秘地摇了摇手指，冲莹莹一眨眼，“不是帮我的忙。” “这回是莹莹要当厉害的天师和名侦探，我是莹莹的头号小助手。” 哇！ 莹莹的眼睛“chua~”地亮了起来。 她是侦探，二哥是她的小助手！听起来就好酷好厉害！哪个小孩子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真的吗？”莹莹兴奋地跳了起来。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了顶层，紧闭的电梯门缓缓开启。 霍承望欢天喜地地把莹莹抱了起来：“当然是真的。芜湖~莹莹小侦探出动啦，冲——！！！！” “冲什么？” 霍承明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电梯之外，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寒霜，语气冰冷无比，活像是马上要吃人的蝙蝠领主。 两人一鸡全都僵在了原地。 霍承明的目光仿佛朔风般狠狠扫过霍承望，又落在了莹莹的身上。 “莹莹，你不是去上厕所吗？” 莹莹攸然瞪圆了眼睛：(○o○)！ 对哦，莹莹是出来上厕所的。她竟然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硬生生从中午上到了下午！ “还有你，霍承望。” 霍承明响亮地冷笑了一声：“莹莹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你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带走孩子至少要说一声？” 霍承明在办公室里等了好久，都不见莹莹回来。 要不是查了公司大门的监控，知道莹莹应该还在大楼里没出去，霍承明差点都要报警了。 “你们干什么去了？”霍承明冷冷地问。 霍承望这才反应过来，他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抱着莹莹硬从霍承明身边挤了过去。 “好了，知道了，下次我会告诉你一声行了吧？至于我们去干什么了，关你什么事？你少管东管西！” 出于各种各样的忧虑，霍承望并不想让霍承明察觉到莹莹的天赋。 “财务部闹鬼的事，你带莹莹去解决了？” 霍承明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 霍承望猛地一顿，无比惊愕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转过头来，是霍承明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哦，诈你的。” …… 在霍承望即将暴怒一拳揍上去的前一秒，霍承明缓缓开口：“我查监控的时候看到，你和莹莹去了32层的财务部。而那里最近似乎在闹鬼，就猜测了一下。” “你知道闹鬼的事？”霍承望震惊。 “我以为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没想到是真的。不过这不重要。”霍承明随口解释了一句，放轻了声音，“至于你真正想问的问题：我为什么会知道莹莹的天赋？”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 霍承望皱起眉。 霍承明定定地看着自家桀骜不驯的弟弟：“我们聊聊？” 霍承望沉默半晌，抱着莹莹继续大步向前走：“嗤，聊聊就聊聊！” 第20章 电梯惊魂 哥哥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莹莹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回到总裁办公室后，大哥和二哥去了里间，聊了大概十几分钟便出来了。 然后二哥霍承望就赶去调查严潇潇的事情。 莹莹则坐在沙发上，被严厉的大哥训得眼泪汪汪。 “呜~我知道错了，下回我一定不会乱跑的。要去哪里也会先告诉大哥！” 事实证明，就算是在外面再厉害的小天师，也被自家大哥当成小宝宝一样对待。 “莹莹，我知道你在一些方面很强很厉害。但你还是一个小孩子，这个世界很危险，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到你。” “你不能总是出了事，就一个人冲上去。你还是小孩子，要多依靠大人……” 霍承明停顿了一下，皱眉思考半晌，谨慎地修改了措辞：“不，其他人都靠不住。还是多依靠大哥，只有大哥一定会保护你。……实在不行，你也勉强可以找你的二哥。” 哇…… 莹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霍承明。 莹莹在福利院里长大，从来都是靠自己一个人。 那些鬼怪别人都看不到，以前总有恶鬼吓唬莹莹，甚至想把莹莹吃掉，莹莹在黑夜里哭呀哭，跑呀跑，都没有人愿意理她。最后还是靠莹莹自己把恶鬼都打跑了。 从来没有人对莹莹说过“你可以多依靠我，我会保护你”。 “啪嗒”。 一颗晶莹的泪珠掉落在莹莹的小手上。 霍承明一怔，心里有点小慌张：“莹莹你哭了？”坏了，难道是他把唯一一个不怕他的莹莹也吓哭了？！ 咦？ 莹莹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脸，她真的哭了！可是她心里一点都不难过，而是暖暖的，像是涌动着一股暖流。 “我没有……”莹莹的声音有点沙哑，软软糯糯地说道，“爷爷说，这是高兴时候的眼泪。” 霍承明狐疑：“高兴？”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从小被他吓哭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面对他还能高兴的，一个都没有。 “嗯，高兴。大哥，我好高兴！” 莹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扑进霍承明的怀里，像只软乎乎的树袋熊，把眼泪全都擦在霍承明昂贵的西装上。 在这个世界上，莹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以后有哥哥会保护她！ 霍承明有点迷惑，但见这只小树袋熊抱着他哭得抽抽搭搭，也只好轻轻拍着莹莹的背：“好了好了，莹莹别哭了。我以后不再训你了……” “大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哥！”莹莹欢天喜地地叫道。 霍承明一顿。 但小树袋熊莹好像不知道害臊似的，甜甜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冒：“大哥，我好喜欢你！” “大哥，做你的妹妹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怪不得爷爷说我是小福星。” “大哥，你怎么这么好呀？有这————么好！” “大哥……” “停停停。”霍承明不得不出声制止，也不知道这小姑娘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好听话。 听得人……怪脸红的。 “咳！”霍承明有些僵硬地按住莹莹的小脑袋，不让她抬头，“好了，莹莹。不要说了，也不要哭了。” “你也是……我最好的妹妹。”让一向威严的霍承明亲口说出这句话来，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但见莹莹立刻破涕为笑，挂着泪珠的小脸灿烂得像朵太阳花，霍承明又觉得这句话说得值。 如果莹莹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自家冷酷面瘫的大哥耳根处红得像是要滴血。 救命，这就是妹妹的威力吗？软叽叽甜丝丝，可爱得能作为武器来杀人！ 霍承明在心中暗想道。 等到终于把莹莹哄好，霍承明才大松了口气。他仔细教会莹莹如何使用手机，又把号码存起来。 “莹莹，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用手机给大哥打电话。按这里，你记住了吗？” 这手机是霍家定制的高级货，自带精准定位和报警系统。 “嗯，记住了！”莹莹学东西特别快，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把手机认真装进小熊背包里。 霍承明这才放心地坐回办公桌上，投身于工作之中。 …… 因为下午为了找莹莹耽误了不少时间，霍承明这一坐，就坐到了太阳落山。 等霍承明想起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莹莹小小一只地歪倒在沙发上，打着小呼噜，灰毛鸡仔窝在她怀里睡得正香。 “莹莹，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时间。” 霍承明满脸歉意，连忙带着莹莹急匆匆走进电梯。 “唔，大哥，没关系的。”莹莹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道。 他们一大一小都没有察觉，电梯上的数字在他们踏进来的时候，突然“滋滋滋”闪烁了一下。 电梯下行，公司里冷气开得很足，即使是夏天的夜里还是有点冷。 霍承明看到莹莹缩起小肩膀，暗自琢磨：看来以后出门的时候要给莹莹带一件小外套。 每天学习一条带娃小知识，霍家大少爷正在努力进步中！ “叮——” 伴随着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莹莹迷迷糊糊地正准备往外走，就被霍承明猛地拉住了：“莹莹，别出去！” 只见敞开的电梯门外，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四面暗影重重，仿佛一张吞噬人命的巨兽之口。 公司大楼即使是夜里，也有二十四小时常亮的灯，什么时候有过这么黑的地方？ 霍承明神情严肃，看向电梯上显示楼层数字的地方。 那里鲜红的数字“1”在霍承明看过去的时候，骤然从屏幕中流淌出血水来，滴滴答答，蜿蜒而下，染红了所有电梯楼层的按钮。 “桀桀桀桀……” 阴森嘶哑的怪笑声从虚空中传来。 电梯门“砰”地一声猛然关上，然后一阵地动山摇，电梯急速向下坠落。 “莹莹！”霍承明一把将莹莹抱进怀里，护住她的小脑袋。 “-1、-2、-3……” 血色的数字快速向下跳动着。 短短几秒时间，便一路掉到了最底层。 “咚——” 电梯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停止了。 这一次，电梯楼层显示的地方，用血字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18。” “桀桀桀桀……负十八……欢迎……来到……十八层地狱！” 那个犹如砂砾磨过一般的刺耳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叮——”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了。 第21章 水壶关女鬼 外面的场景还是和刚才一样。 只是一门之隔。 电梯内，白灯明亮。电梯外，漆黑混沌。 【发、发生什么了？】小灰被晃醒了。 “莹莹，你还好吗？”霍承明惊魂未定地问道。 莹莹连忙握住霍承明的手，说：“大哥，我没事。我好好的，我会保护大哥！” 她是勇敢厉害的小天师莹莹！ 是的，调查线索的时候，她是名侦探莹。那么遇鬼的时候，她就是小天师莹。 莹莹已经很自觉地给自己划分了角色。 “桀桀桀桀……”那个刺耳狰狞的怪笑声再次响起，“死……你们……都要死……” 霍承明猛地抬眼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怒喝一声：“滚开！” 一刹那黑雾翻滚，凶兽浮现。 躲藏在电梯中的鬼被震慑了一瞬，声音戛然而止。 但紧接着，鬼就恼羞成怒，电梯“哐当哐当”剧烈摇晃起来：“死！你们全都得死！” 小灰的脸色骤变：【坏了！】 莹莹被电梯晃得晕晕乎乎：“小、小灰，怎么了？” 【‘震慑’就是你大哥的天赋啊！寻常人等一对上你大哥的眼睛，就会不自觉地被吓到，听从他的命令。可这个鬼却能抵抗住‘震慑’，说明道行深厚，至少也是个厉鬼级别。】 小灰慌张地扑闪着翅膀：【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厉鬼？！】 厉鬼的怨气极深，出则杀人索命，他们今天有危险了！ 霍承明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但他还是把莹莹护在怀里，安抚道：“莹莹，别害怕。刚才的电梯坠落应该是幻象，鬼吓唬人用的障眼法，我们现在多半还停在一楼。” 鬼：“是地狱……桀桀桀……你们已经跌入地狱，逃不掉了……” 然而莹莹全然信任着自家大哥，根本不搭理恶鬼，眼睛亮晶晶的：“哇，好厉害！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霍承明冷笑一声：“因为鬼不学物理。如果我们真的摔了十八层，现在根本不可能还活着。” “莹莹，你以后要好好学习，知识就是力量，知道了吗？” 鬼：“……” “哐当哐当”，电梯顿时摇晃得更厉害了，眼看着便要摔落下去！ “该死。”霍承明咬紧牙。 其实霍承明没说，虽然他们没有真的掉到负十八层，但电梯再这样下去肯定是撑不住的，如果缆绳断了，他们摔下去，那就完蛋了。 “莹莹，你听我说。”霍承明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们出去。莹莹你一定要拉紧我的手，不要松开，知道了吗？” 【莹莹，出去。虽然这厉鬼想逼我们出去，但是我们待在电梯里根本攻击不到它的真身，只有出去才有机会。】小灰也在同一时间说道。 小灰声音冷酷：【呵，我倒要看看，它想耍什么把戏！】 电梯外面黑黝黝的，没有一丝光亮，好似野兽的血盆大口。 但只要小灰和大哥都在，那莹莹就充满了勇气。 “好，我们出去。” 莹莹听话地点点头，紧紧抓住了霍承明的大手，跟着踏出电梯门去：“大哥你也要抓紧我噢，我们不能分……” 莹莹的话才说到一半。 她的小手忽然一空。 “大哥？” 莹莹扭过头去，却见到四周空空荡荡，一片漆黑。 糟糕，大哥不见了！ 就连原本应该在她身后的电梯门也不见了踪影。 “大哥，你在哪里？”莹莹四处张望，提高了声音。可黑暗中，只传来了她自己的回音。 “叮铃铃……叮铃铃……” 一道铃声突然响起。是莹莹的手机响了。 太好了，一定是大哥。大哥真厉害，刚给的手机就用上了！ 莹莹有些惊喜从小熊背包里掏出手机。 待看清楚来电显示的号码“44444”时，小灰悚然一惊：【等等，莹莹别接！】 但已经来不及了，莹莹小手按下了接听键：“大哥？” …… “滋啦滋啦……”手机那端传来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一个凄厉的女声准确地叫出了莹莹的名字。 “莹莹……我来找你了！！！把你的命给我！把你的命给……” “啪。” 莹莹眼疾手快地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扔进熊猫水壶里，拧紧盖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口气合成。 女鬼：“！！！？？” 小灰：【！！！？？】 小灰傻眼了，就连黑暗中似乎都被莹莹奇异的举动惊得震了震。 【莹莹，你在干什么？！】 “嗯？”莹莹举起熊猫水壶，冲小灰咧开一个笑，“小灰你放心，水壶里面没有水，手机不会坏的！” 【不，我不是说这个……】小灰无比艰难地问，【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把手机扔进水壶里？】 “啊，因为鬼正好跑到手机里了。”莹莹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我找不到更合适的容器了，只能先用水壶把鬼关起来。” 莹莹说着，摇了摇水壶，手机在里面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小灰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只见那憨态可掬的熊猫水壶里，一个女鬼从手机中冒出来，正声嘶力竭地疯狂撞击着玻璃，“咚咚咚咚”，撞得水壶震动不止。 可莹莹白白嫩嫩的小手稳稳拿着水壶，丝毫不为所动。 等撞累了，女鬼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惨白的脸上露出了呆滞而又懵逼的神情：？？？发生了什么事？她堂堂一届女鬼怎么会被儿童水壶关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呢？】小灰也震惊到怀疑鸡生，【莹莹，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形无相，穿透物体，是鬼最基础的能力。而莹莹竟然什么都没做，就将一个道行并不低的女鬼完美地封印进了水壶里。 难道说……这才是莹莹真正的天赋？ 她是一个天生的封印大师？！ 莹莹根本不明白小灰的震惊，一边把水壶装起来，一边说：“小灰，没事的。我只是暂时把她关在里面，等找到更合适的容器再换。” “这个水壶洗干净了还能用！” 莹莹是一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 小灰：【……】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不是很担心了。 今晚可能不是看鬼怪够不够多，而是看莹莹的水壶够不够大！ 也许是看他们太悠闲了。 “嘎吱嘎吱……” 仿佛是锯子切割皮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莹莹揉了揉眼睛，只见黑暗中，正前方好像出现了一个佝偻的人影，正一瘸一拐地向她走来。 第22章 谁是真魔王 “桀桀桀……小娃娃，皮肉嫩……” 那个嘶哑老迈的声音好像唱童谣一般有节奏地念叨着。 这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个厉鬼，浑身的凶煞之气远比水壶女鬼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 小灰瞬间炸毛：【莹莹，快跑！】 不用小灰说，莹莹“嗖”地一下扭头就跑。 可那道佝偻人影走得虽慢，却始终不远不近地坠在莹莹的身后。 “装进麻袋，不出声……”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莹莹分辨不出方位，只闷头向前跑。 可那个声音却越来越近了，直到猛地贴上了她的耳朵。 “桀桀桀……一个娃娃一条腿，一只眼睛……没有嘴！！！”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传来。 莹莹头都不回，就地打了一个滚：看她猫猫翻滚！ 一把锈迹斑斑的锯子擦着她的头皮砍了过去。 【啊啊啊啊，莹莹，危险！！】小灰发出惊恐的尖叫。 可莹莹却攥紧小拳头：机会来了！这厉鬼把武器砍出去，自身便混不设防，正是反击的好时机！ 嘿，吃她猪突猛进啦！ 莹莹猛地转身，猛足了劲，仿佛小牛犊般向后猛撞过去。 “噗……！！！” 那老鬼被小牛犊的铁头撞了个正着，猝不及防之下魂都差点被撞散了。 这小娃娃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下一秒，老鬼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它只感觉自己像被揉面团一样，团吧团吧，塞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黑盒子里。 老鬼：“？？？” 发生什么事了？ “耶，这招就叫回首掏，电视上教的果然有用！” 莹莹兴高采烈地关上铅笔盒。 小灰：【！！！】 这就完了？堂堂一代厉鬼就这样被打败了？莹莹都在电视里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别说是厉鬼了，就连小灰都觉得不可思议。 再看那个粉红色印着小花的铅笔盒，正“哐哐哐”不断震动着，发出厉鬼撕心裂肺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汗毛直立。 可莹莹一点儿也不在意，好像看不见铅笔盒上冒出来的黑气似的，神色如常地放进小熊背包里，拍了拍：“好啦~” 小灰默默用翅膀扶起惊掉了的下巴，心情复杂。 明明是这么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小小一只，又萌又乖软。 可她抓起鬼来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比起久经考验的老天师还要迅猛利索。这个空间里，最可怕的大魔王好像不是鬼，而是…… 四周还是黑黝黝的，在这个鬼气森森的空间里，原本有无数只小鬼蠢蠢欲动。 它们全都是为霍家血脉而来的。 因为霍家血脉极具力量，这也就意味着美味。平日里它们打不过，可今天晚上有个强大的老厉鬼说要带它们狩猎，大家便一窝蜂地跟来了。 可谁能想到，厉鬼头头一个照面就被那可可爱爱的小姑娘给封、印、了！ 还关在那么粉嫩幼稚的铅笔盒里。 太可怕了，不仅失去鬼生自由，还丢鬼丢到了姥姥家。 莹莹歪着脑袋看向黑暗中的小鬼们。 【呜哇，大魔王要来抓我们了！！！】 不知道是哪个胆小鬼喊了一嗓子，一大群鬼一哄而散，四相逃命。甚至还有两只晕头转向鬼撞在了一起。 【妈妈，我要回家！！】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呜呜呜我再也不要来了……】 顷刻间，小鬼们逃得干干净净。 四面密不透光的黑雾渐渐散去。 “莹莹！” 伴随着一声急切的呼喊，灯光亮起，莹莹骤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大哥！”莹莹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莹莹……你吓死我了。刚出电梯你就不见了……” 霍承明的手微微颤抖着，后背几乎要被冷汗浸湿。 他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只觉得是他说要走出电梯，如果莹莹就此出了什么事的话，他真的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好在很快他就找到了莹莹。 “大哥没有遇到鬼吗？”莹莹问。 霍承明摇了摇头：“没有，我发现这是负一层的地下车库，就去查看了一下电闸，果然被合上了，就把电闸重新打开了。” 如果说莹莹这便是鬼鬼怪怪的灵异剧，那霍承明的遭遇可谓是十分科学真实了。 “那太好了。”莹莹松了口气，笑得眼睛眯起，“看来鬼都来找我了。” 在霍承明骤然凝固的神情之中。 莹莹像小仓鼠献宝一样，掏出装着手机的水壶和不断震动的铅笔盒给霍承明看：“大哥，你看，我把这次闹事的坏鬼都抓住啦！” 霍承明：“？！！” 望着霍承明那精彩纷呈的脸色，小灰幸灾乐祸地大笑出声。 【嘎嘎嘎，怎么样？霍家大哥，你感动不感动？】 霍承明不敢动，并且谨慎地和鬼保持了距离。 厉害到一定程度的鬼都能被人看见。 恰好，女鬼和老厉鬼都到达了这个等级。 霍承明能看见水壶中那飘来飘去的白影，和铅笔盒缝隙中冒出来的黑气。 霍承明的面色僵硬，说实话，霍家虽然也有一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但这还是霍承明第一次见到鬼。 “莹莹，鬼就这两只吗？” 莹莹想了想：“鬼头头就这两只，其他的都跑掉了。没有鬼头头，它们不敢来。” “这个就是白天弄坏电脑的鬼，这个……不知道。” 莹莹指了指水壶女鬼，又指了指铅笔盒厉鬼。 小灰道：【那是锯腿鬼，如果抓住的话，它就会把你的腿锯掉。】 莹莹鹦鹉学舌：“嗯，这是锯腿鬼。” 霍承明观察着水壶里的那道白影：“莹莹，你是说，这个女鬼就是死去的严潇潇吗？” 啊，对哦，莹莹之前有用阴阳眼看到过严潇潇的样貌。 可是。 莹莹盯着水壶女鬼，皱起小眉头：“我不知道，她长得和漂亮姐姐不太像。” 小灰也察觉出了几分不对。 按照莹莹的说法，严潇潇刚变成鬼的时候，还保持着生前的样貌，扎马尾辫，戴眼镜。 但此时的女鬼，虽然长着严潇潇的脸，却披散着头发，身穿白裙，面色惨白。 【莹莹，情况不太妙，这是白衣鬼。】 第23章 审讯锯腿鬼 “白衣鬼？” 【白衣鬼是玄学界的一种叫法。如果化鬼后，它忘记了自己的生前事，只记得执念和冤屈，就会变成白衣鬼。】 【也就是说，它现在已经没有属于严潇潇的神智了。白衣鬼如果不唤回神智的话，是没有办法转世投胎的。】 怪不得严潇潇才去世了两个月，就能厉害到在公司里作乱。白衣鬼自然和普通小鬼不可相提并论。 莹莹有些疑惑：“可是，漂亮姐姐为什么会变成白衣鬼呢？” 小灰神情凝重：【这也是我要说的事。能化鬼已经很不容易了，白衣鬼更是万中无一。这件事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绝不是一只鬼因为猝死就来公司复仇那么简单！ 唔…… 莹莹皱着小脸，努力思考背后的原因，可惜思考不出来。 【没关系，莹莹。我们这不是有一个送上门的线索吗？】 小灰用绒毛翅膀拍拍莹莹：【白衣鬼没有神智，但我可没有说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厉鬼也没有神智啊。】 【莹莹，你凑过来，听我说……】 小灰凑到莹莹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随即冷笑着看向不断震动的铅笔盒。 呵呵，他就不信撬不开这只锯腿鬼的嘴。 颤抖吧，可恶的厉鬼！ 锯腿鬼觉得情况不太对。 月圆之夜，鬼气最足。 恰逢他近来功力大涨，连霍家小子的守护兽都不放在眼里。 这难道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锯腿鬼召集了一大帮鬼子鬼孙，就打算大开杀戒。 尤其是那个霍家的小女娃，鲜嫩多汁，福缘深厚，一看就好吃极了。 这明明是一件快乐上天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他会被那看起来乖乖软软的小女娃一脑袋撞懵，然后稀里糊涂地封印在了铅、笔、盒里！ 锯腿鬼气得浑身颤抖。 古往今来，想封印鬼怪不说献祭牛羊、开坛烧香，至少也得拿个珍贵无比的宝物作为容器吧？ 这随便一揉一塞算什么？街边两块五一个的铅笔盒又算什么？！ “唰啦——” 铅笔盒突然打开了。 锯腿鬼想也不想地往外冲，又被无形的封印撞了回去，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白天了。 “早上好呀，锯腿鬼。” 莹莹坐在沙发上，乖乖地问好。 引得一旁的霍承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锯腿鬼看着莹莹，老脸上扯开一个狰狞的邪笑：“桀桀桀……” “哐当！” 小灰翅膀一挥，将铅笔盒猛地关上，差点夹断了锯腿鬼的脖子：【笑屁呀，你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锯腿鬼不服：“桀桀桀……老朽一向是这么说话的。” 【嘿，还嘴硬？】小灰瞪大了眼睛，一指莹莹，【莹莹，上！】 “遵命！” 莹莹举起铅笔盒，“哐当哐当”一顿乱晃。 一开始，锯腿鬼还愤然怒骂：“哎呦……你这个无礼小儿！竟然敢这样对待老朽？” 可莹莹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锯腿鬼关在里面失去了鬼怪虚化的能力。 莹莹晃动铅笔盒的时候，无异于让锯腿鬼体验了一把滚筒洗衣机的快乐，脑浆子都快晃散了，很快便连声求饶：“哎呦哎呦，我错了！别晃了，别晃了！” 莹莹这才又打开铅笔盒。 小灰得意洋洋地凑上去：【怎么样？服不服？】 锯腿鬼瞪着这只灰毛鸡仔，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很好，《小灰审讯恶鬼计划》第一步，先晃它让它服软，成功！ 然后第二步。 莹莹板着小脸拿出一张清单，照着问上面的第一个问题：“锯腿鬼，你认识严潇潇吗？” “严潇潇？”锯腿鬼略一迟疑，见灰毛鸡仔又准备关上铅笔盒，连忙道，“别关别关！你们说那个白衣鬼是吧？” “也说不上认识，就是她一直在这大楼里飘着，我们顺带合作罢了。” “合作？”霍承明忍不住问道，“你们合作什么？” 锯腿鬼恨恨道：“当然是杀你们！那白衣鬼恨你们，想你们死。而我想吃你们，增进我的功力。这不就一拍即合了吗？” 小灰诧异：【嚯，你还挺骄傲？】 锯腿鬼顿时一个哆嗦。 莹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第二个问题：“你对严潇潇了解多少？” 锯腿鬼想了想：“不多，但那白衣鬼有几分本事。也不知道她死时受了多大的冤屈，能耐不小。” “我一个月前碰见她，直到昨天，她每天的功力都在涨。照这么下去，说不定她能进阶成厉鬼嘞。” 霍承明和小灰都是一惊。 能变成厉鬼的都是什么人？严潇潇是工作时猝死的，按理来说不该有这么大的冤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莹莹继续问：“锯腿鬼，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都说了是为了吃你们。”锯腿鬼说完，自己倒是一愣，摸着下巴琢磨起来，“不对，我是来了以后，看到你们才有这个想法的。” 要不然谁知道霍家的血脉都在哪儿？ “至于一开始，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我来了以后，果然功力暴涨了好几倍。” 恐怕就是这个！ 小灰精神一振，连忙追问：【是什么东西？】 锯腿鬼无赖地一摊手：“这我哪儿知道？我就一鬼魂。” 锯腿鬼之前也只是一只飘飘悠悠的普通鬼，功力暴涨之后，才成了这附近的厉鬼头头，然后一瞥眼：嚯，这不是吃了大补的霍家血脉吗？必须吃一下！ 正是因为这其间的种种巧合，锯腿鬼才以为自己是天选之鬼，没想到撞到了一个比他还要像天选之子的小铁板。 “那你是什么时候被吸引来的？”霍承明问。 锯腿鬼想了想：“大概两个月以前吧。” 两个月前，也正是严潇潇去世的时间点！ 小灰一愣，立刻想到了严潇潇那个发光的羊脂玉挂坠。 恰在这时，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霍承望哈欠连天地走了进来，看上去熬了个大夜。 “莹莹，哥哥我厉害吧？查到了，严潇潇的那个挂坠……艹这是什么鬼东西？！” 霍承望一眼便看到了铅笔盒里那个佝偻的小老头。 震惊，还真的是“鬼东西”！ 他来得太巧太及时。 办公室里的两人一鸡全都看向了他，纷纷问道：“老二/二哥，挂坠怎么了？” 第24章 全自动削笔刀 既然问题问完，二哥也来了，那锯腿鬼已经没用了。 莹莹伸手要将铅笔盒关上，却被锯腿鬼叫住了：“等一等，那个小女娃，你不会真打算一直把我关在这个破盒子里吧？” 莹莹看向锯腿鬼，老老实实地说：“我还没想好。” 毕竟这个铅笔盒是大哥送给莹莹的，莹莹还想天天用呢。 锯腿鬼目光阴森地笑了：“桀桀桀……我可是厉鬼，寻常手段不能将我消灭，也不可能将我渡化超生。” “你这破盒子迟早关不住我，等我找到机会出来，我就会把你们都用锯子锯开，再慢慢吃掉。第一个要吃的，就是你这个小女娃！” 其他人都不禁看了过来。 只见那锯腿鬼丝毫不惧，掏出血迹斑驳的锯子伸手一划，“唰”地一下便将几支彩铅切成了两断。 “就像这样！”锯腿鬼狞笑着说道，“桀桀桀桀……” 那股独属于厉鬼的狠戾与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霍承明不禁皱起眉，护住莹莹：“莹莹，别……” “怕”字还没出口。 莹莹就“唰”一下倾过身体，眼睛亮晶晶地问：“啊，锯腿鬼，你说的是真的吗？” “桀桀桀嘎？！”锯腿鬼猛地一愣。 这语气怎么一点不害怕，反而听起来那么欢快呢？ “那真是太好了！”莹莹惊喜地说道，“没想到你还能在铅笔盒里削铅笔，这样的话，哥哥就不用给我买削笔刀了。” 勤节持家小莹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不过你这样削不对，要削成尖尖的。锯腿鬼，你要把断了的彩铅都削好哦。不然的话……” 莹莹想了想，超凶地瞪起眼睛：“我就晃你！” 这是小灰教她的，她学会了！ 锯腿鬼傻眼，瞠目结舌地望着莹莹：让一只厉鬼削铅笔？这小女娃到底是怎么从锯人拐到削铅笔上面去的？ “就这么说定啦。” 莹莹伸出白白嫩嫩的食指，在锯腿鬼缩小了的手上面一碰，认真道：“我们签合同。” “等、等等……！！！” 锯腿鬼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一抹古老而又繁复的契纹在他们相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又很快隐没下去。 这是——主仆契约！ 这个该死的小女娃竟然三言两语间就将它收为了鬼仆？！！ 锯腿鬼面目狰狞地举起锯子，扑向莹莹：“该死的，我要杀了你！！！” 可是契约之下，锯腿鬼又不能违背莹莹的意愿。 只见锯腿鬼一边咆哮着，一边不由自主地转身扑向了铅笔盒内部，狰狞可怖地——削起了铅笔。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断了的彩铅重新变尖，锯腿鬼果然削铅笔削得又快又好。 一款全自动绿色无污染的削笔刀完成了！ “谢谢你啊，锯腿鬼。” 莹莹高高兴兴地关上了铅笔盒，超级有礼貌。 …… 骤然安静下来的办公室里，两个成年男人和一只灰毛鸡仔目瞪口呆。 不知为何，他们好像听见铅笔盒内部传来了吐血的声音。 霍承明的目光如电般看向了小灰：‘折腾威胁人，好像就是你教的吧？’ 灰毛鸡仔若无其事地偏过头去：他只是一只小鸡仔罢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噢。 霍承明紧接着瞪向霍承望：‘签合同……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某人的风格？’ 霍承望双手插兜，吹了声口哨。 霍承明冷冷地笑了：“果然，就是你们教坏了莹莹。面对小孩子，你们能不能以身作则，不要……” 霍承望和小灰对视一眼，突然反应过来：“哎，不对吧？” “莹莹那个瞪眼，明明就是向你学的吧？” 【莹莹那个瞪眼，明明就是向你学的吧？】 一人一鸡同时看向霍承明，异口同声地谴责道。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他们谁也别说谁！ 莹莹茫然地抬起头：？怎么了？大家在说什么鸭？ 霍承望嗤笑一声，走过来摸了摸莹莹的小脑袋：“嗤，学了又有什么不好？这说明我们莹莹聪明又厉害！” 霍承明倒也这么觉得，但他揉了揉眉间，心中涌动着老父亲般的忧虑。 聪明归聪明，可是莹莹学习的对象是不是不太对？ 天呐，一个既像他又像霍承望的小姑娘？那以后肯定会没朋友。 老二那么大个人了，对自己受不受人喜欢这件事，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好在，霍承望不知道自家大哥内心的想法，不然又得吵起来。 他把一摞资料递给霍承明，道：“事情有点麻烦。严潇潇家境贫寒，她和家里关系也不好，那个挂坠不是家人给的。” “具体的暂时还查不到，只能推测，可能是她男朋友送她的。公司里也有人说，她近来交往了一个男友，但都不知道是谁。” 这件事说起来，多少有点小尴尬。 这个玉牛挂坠竟然是霍承望自己前不久卖出去的。 收集值钱的珍品，一向是霍承望的个人爱好，其中以珠宝玉石为最。 可霍承望手里的珍贵玩意儿实在是太多了。 那个玉牛挂坠虽然是极品羊脂玉，又是古玩，相传曾是名家雕刻而成。 但其实那是一整套的十二生肖玉挂坠，玉牛只是其中一件。 霍承望懒得收集一整套，把玩了两天后，便转手出去了。买家是谁，他也不曾在意。 小灰拿绒毛翅膀“biu叽”戳了莹莹一下。 【莹莹，我有一个猜测。你的灵魂残片，可能就在玉牛挂坠里。】 【上好的玉石珠宝，和有历史底蕴的珍品，都是灵魂容易栖息的地方。那个玉牛挂坠有你的灵魂残片，自然不同凡响。】 【所以严潇潇能凭借它死后直接化鬼，锯腿鬼能被吸引过来，受它散逸的力量藴养进阶成厉鬼，也都说得通了。】 【我们必须得把玉牛挂坠找回来！】 正巧，霍承望也调查到了玉牛挂坠的下落：“今天晚上的汉石拍卖会上，玉牛挂坠也是拍卖品之一。” 霍承明微微皱起眉：“怎么会在那里？” “你也觉得奇怪对吧？玉牛挂坠本该作为严潇潇的随身遗物收敛，实际上却神秘失踪了。然后又出现在了拍卖会上。” 霍承望转动着食指上的翡翠戒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要不然就是我查错了东西，要不然——” “就是有人另有目的，偷偷地拿走了玉牛挂坠。”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第25章 一大家子都是反派 夜幕很快降临，华丽漂亮的小裙子如同流水般送进了总裁办公室。 莹莹做了漂亮的发型，穿上泡泡纱小裙子，身上挂满了叮叮当当的水晶钻石装饰，布灵布灵放光芒，活像是一棵行走的圣诞树。 而霍承望还不满意，正试图往莹莹的头发上别蓝宝石发卡。 真的好闪噢…… 莹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偷偷在心里嘀咕：她总觉得现在如果给她插上电的话，就立刻能摆在大楼顶上充当夜里最闪烁的霓虹灯。 “……装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霍承明在一旁略显犹豫地问。 “你懂什么？”霍承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人靠衣服马靠鞍，平时莹莹要穿方便活动的衣服，难道参加拍卖会了，还不能好好打扮一下吗？” 霍承望扶着莹莹的小肩膀，左看右看，只觉得自家妹妹漂亮得不得了，简直秒杀世界上所有的小屁孩。 “莹莹，你别听你大哥的，他整天自己都穿得黑漆漆的，能有什么审美？今天我一定要让你成为全场最靓的崽！” 男人那该死的好胜心起来了。 【没错！最靓的崽！】小灰也在旁边叽叽喳喳，【莹莹，这样才漂亮！我勉强认可这个凡人的审美了，不过最好是把那几个宝石发卡全都戴上……】 难、难道真的是穿成霓虹灯才好看？ 这一人一鸡言之凿凿，莹莹不免相信了，认认真真地把这条记在心里。 就连一旁的霍承明都动摇了，他望着自己选出来却又惨遭抛弃的可爱小熊套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难道带毛茸茸耳朵的小熊套装不好看吗…… “去去去，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走。今晚可是我和莹莹的欢乐兄妹时光，有你什么事儿？” 因为审美遭到嫌弃，霍氏集团威名赫赫的小霍总就这么被霍承望毫不客气地轰走了。 等到霍承望也出去接电话，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莹莹这才苦着小脸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好重噢。”莹莹站在镜子前，试图转转自己的小脑袋，挂在头发上的钻石珠链立刻发出风铃般清脆的声响，“还有点吵。” 灰毛小鸡仔看着她，深沉地说：【可是它们很贵，还很漂亮。你要知道，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叭。”莹莹只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对了。】小灰扑扇翅膀飞到莹莹的肩膀上，【你的小熊背包带了吗？】 莹莹立刻提起手边的背包，拍了拍：“嗯，带了！” 【那就好，锯腿鬼是一只很强大的厉鬼，被你收为鬼仆之后只能听从你的命令，把他带在身边，足够你防身了。】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可能想到，这个小姑娘背着的小熊背包看似可爱又普通，可里面竟然装着一只厉鬼，一只白衣鬼，以及一只……霍家前任家主。 是的，就连小灰之前都没发现，莹莹竟然把霍老爷子的鬼魂也装在小熊背包里！ 只是霍老爷子的魂体太虚弱，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状态。 【乖乖，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小灰忍不住咂舌。 如今看来，原来莹莹的特殊天赋早有显现。 霍老爷子是地缚灵，可莹莹在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偏偏就能随手捡来一只破旧的玩具小熊，一抓一塞。 硬生生地把霍老爷子从“那块地方的地缚灵”，变成了“玩具小熊的地缚灵”。 那有一就有二。 莹莹再一抓一塞，随手把霍老爷子变成“小熊背包的地缚灵”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鬼魂是能随便塞来塞去的吗？ 如果在遇见莹莹之前，有人告诉小灰鬼魂可以被小女孩随便捏着玩，那他一定会把那人喷个狗血淋头。 可是现在？小灰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格局打开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小灰拍了拍莹莹的小肩膀，【算啦，作为我的契约者，你有这个天赋也是应该的！】 【你的天赋应该大致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你的阴阳眼，一部分就是你天生御鬼的能力，你不仅可以将鬼封印，还可以把鬼变作你的鬼仆，供你驱遣。】 【在御鬼上，你凭借本能就做得很好。但在阴阳眼上，你还是差了点。】 小灰翅膀叉腰道：【所以今天，我就教你点厉害的，阴阳眼更高阶的用法——开天眼！】 “开天眼？”莹莹问。 【没错。阴阳眼只是能看鬼看得更清楚，分辨出鬼的等级和追寻怨气。但天眼却能看遍人鬼妖灵的前世今生，望穿命运，直断生死。】 莹莹睁着大眼睛，有听没有懂：“天眼……有什么用呢？” 小灰一噎：【笨死了！你看见一个人或鬼，就能一眼看出他的来历和过往，还不够厉害吗？还有前生，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什么？】 莹莹老老实实地说：“没有很想，因为我已经是这辈子了呀？我就是这辈子的莹莹！” 小灰被耿直小孩堵得说不出话来：【那你过去不想看，看未来的命运总行吧？你就不想看看你大哥二哥的命运是什么吗？】 【能看到命运，才能提前改变和规避。这能力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我可事先说了啊，你家的命运可不怎么样。】 果然，一牵扯到哥哥们，莹莹立刻就紧张起来：“大哥二哥，他们怎么了？” 小灰“嘎嘎”地笑出来：【你自己不都说了吗？他们是‘反派’。啧啧啧，莹莹，不是我说，我可从来没见过一大家子都是大反派命格的。】 【你这是进了个反派之家啊！】 这简直就像是把一只咩咩叫的小羊羔丢进了饿狼窝里。 虽然莹莹把自家哥哥认成动画片里的反派是童言无忌，但莹莹天赋太高了，这本身就是她无意中窥探到天机的表现。 “怎么会这样？大哥二哥才不是反派呢！”莹莹气得直跺脚。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反派”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那你就自己亲眼看看喽？】 “看就看！”莹莹气鼓鼓地说。 小灰见计划得逞，得意地一挥翅膀：【这可是你说的。第一次开天眼，一般都会找一个合适的载体，比如镜面就很合适。】 【莹莹，你现在屏息凝……算了，你就盯住镜子使劲看，脑海中想着你要看的东西。】 这一次，莹莹花的时间要久一些。 她皱起小眉头地看着镜子，盯得眼睛都酸了，镜面中才渐渐泛起一圈圈涟漪。 好似轻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一大堆画面骤然涌进了莹莹的脑海里…… 镜面中，一个手中把玩着玉石摆件，浑身珠光宝气的年轻男人，翘着脚，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第26章 命运的枷锁 是二哥！ 原来霍承望真的是反派命格。 这天底下，总有人的命运稀松平常，有人的命运就更跌宕起伏一些。 有备受偏爱总能逆境中翻盘的天选之子，自然就有相对应的，出场时酷炫狂霸拽，但总干坏事，最终被天选之子制裁的“反派”。 很不巧，霍承望就是这样。 霍承望出身豪门，天资出众，所以平日里盛气凌人，张扬跋扈，是一个典型的嚣张二世祖。 莹莹看不了太多，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霍承望站在公司里，趾高气昂地开除了一个人。 于是那人忍辱负重，辛苦创业，自己开了一家公司，不断抢夺霍承望经手的生意，让他屡屡出错。 最后，霍承望在金融界的传奇被彻底打破，又被霍家舍弃，做了一些过激的事情而锒铛入狱。 那人站在铁窗之外，居高临下注视着监狱中落魄不堪的霍承望，冷冷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霍家二少爷，你当初看不起我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吧？你就好好待在监狱里，品尝失败者的滋味吧哈哈哈哈哈……” 而那人，正是霍承望命中注定的“天选之子”！ 莹莹努力想要看清“天选之子”的脸，却被那人的气运阻挡着，始终看不清楚…… 啊，看到了！ 虽然看不清那人是谁，但可以看到，他会出现在今晚的拍卖会上！ 【莹莹！】 莹莹的肩膀被一双小鸡爪子猛然蹬了一下。 莹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间，已经越走越近，小脸凑到镜子跟前，挺俏的鼻尖都快挨着冰凉的镜面了。 【呼——】灰毛鸡仔松了口气，带着一丝后怕，【莹莹，你看得太深入了。开天眼本质是一种与命运和天机的沟通。】 【就像是在一条湍急汹涌的长河中淌水，你走得太深，就会被卷进去。所以你要及时回来。】 莹莹有点头晕，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唔……小灰，没想到二哥真的是反派命格。他后面进监狱了，好惨！还长了好多好多胡子……” 【没事没事。】小灰连忙安慰她，【你既然能看到，那一定就能改变。让你开天眼，不就是为了改变命运吗？】 莹莹捂着额头：“什么叫‘我能看到，就能改变’？” 小灰笑了，用绒毛翅膀拍了拍莹莹的脑袋：【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你凭本事看到了命运，那就说明你再凭本事改变它，本身就是天意安排的一环。】 【如果这段命运你无法改变，那你根本就无法看到它。】 【但这也意味着，莹莹，只有你看到了，那就只有你能改变这一切。】 灰毛鸡仔的神情不知为何，变得复杂难辨起来。他傲然屹立在小女孩的肩上，竟显露出一丝罕见的威严。 【莹莹，命运现在掌握在你的手中。这是你的天赋，是馈赠，但也是一种沉重的枷锁。】 古往今来，难道拥有可以改变命运的能力，就一定是件好事吗？ 莹莹听不懂什么“馈赠”啊、“枷锁”啊的。 但是能帮哥哥们改变反派命格，一定是好事吧！ “我要做！”莹莹握起小拳头，斗志昂扬地说道，“我一定要改变哥哥们的命运！” 小灰微怔，仿佛有一些久远的回忆与面前神情坚定的小姑娘重合了。 好半天。 灰毛鸡仔才撇开眼睛，有些磕磕绊绊地说：【哈，笨、笨死了！改变命运哪有那么容易？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乱下决心。】 【不过，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 小灰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帮你。】 “真的吗？太好啦！”莹莹的眼睛亮了起来，她雀跃地举起灰毛小鸡仔，“小灰，你真好，我真的好喜欢你噢！” 【可恶，你害不害臊啊？放、放开我！】 小灰拼命扑腾着翅膀，可挣扎的力道并不明显。 “咔嚓”一声。 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霍承望挂断电话走了进来，全然不知自己未来锒铛入狱的命运，只看到了小姑娘和小鸡仔欢快和谐的一幕。 “莹莹小公主。”霍承望向莹莹鞠躬行礼，伸出手来，俊美的凤眸一眨，“让你久等啦，我们走吧？” “好，二哥，我们走！” 揪出那个“天选之子”，保护二哥！ 莹莹雄赳赳气昂昂地握住霍承望的手，活像是一只小公鸡。 霍承望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自家妹妹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晚上十点，汉石路。 一个看起来低调的大院车进车出，实则进去之后，别有洞天。 穿过树影婆娑的园林，金碧辉煌的会场里丝毫看不出夜晚的安静，四面都是隐秘的包厢坐席，按照环形一层层排列。 正中的看台上，一个知名歌手正唱着慵懒舒缓的曲调。 而往来的客人们，不是戴着遮住面容的面具，就是穿着能把全身都罩起来的大黑袍子，搞得会场里的气氛神神秘秘的，活像是在参加假面舞会。 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一个身材颀长，穿着体面西装，脸戴金色孔雀面具的男人。 他手边牵着一个个子矮矮的小黑斗篷，还不到人大腿高，看得周围人心中直犯嘀咕：太怪了，这是个啥玩意儿啊？ 这究竟是侏儒，还是高科技小机器人？总不能是有人把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吧？ 只见那金色孔雀带着小黑斗篷一路向上，进了最上层的某个包厢里。 服务员安静地退了出去，隔音门“咔嗒”一声关上。 小黑斗篷的胸口立刻冒出一个灰不拉几的小鸡脑袋来。 【好家伙，你二哥真不愧是你二哥。】 小灰打量着四周，啧啧称奇：【这竟然是一个地下拍卖会！】 第27章 拍卖会变故 “什么是地下拍卖会呀？” 莹莹取下斗篷帽子，她白净的小脸上此时也戴着一个黑猫面具，好奇地四处转动小脑袋。 不太大的包厢里氛围灯微暗，内饰低调中透露着奢华。 “也没什么特别的。”霍承望懒洋洋地坐在扶手椅上，解释道，“就是在这场拍卖会里，采取不记名的形式，所有买家都是隐匿身份进来的，充分保障隐私权。” “就像这个。” 霍承望指了指包厢正面那巨大的一整面暗灰色玻璃墙，道：“这是单向玻璃，你能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如果看上了某样拍卖品，想要叫价的话，就按下那个红色按钮，你的声音就会传出去，当然也自带变声功能。” “哇——好厉害！”小土包子莹发出了没有见过世面的声音。 她惊奇地跑到玻璃墙边，凑近了仔细看。 好神奇的玻璃，明明莹莹能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可外面的人却看不到她。 霍承望见莹莹感兴趣，便随口说了几条可以分辨单向玻璃和普通玻璃的办法。 “咳咳……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欢迎各位莅临汉石拍卖会，不胜荣幸。” 一道优雅的声音传来。 只见下方的看台上，歌手一曲唱罢，换上了今晚拍卖会的主持人。 ——汉石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抬上来的拍卖品是翡翠屏风，起拍价就是三百万。 莹莹不感兴趣，哒哒哒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冰可乐，立刻被辣得皱起小脸：“嘶，好辣！” 可是，好像又有点好喝？ 想再喝一口。 莹莹的眼睛忍不住瞄向那杯冒着泡泡的饮料。 没过一会儿，小姑娘猫猫祟祟地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可是，二哥。”莹莹在椅子上晃着小腿，好奇地问，“既然都要穿斗篷，我为什么又要打扮那么久啊？” 她身上穿着叮叮当当一大堆钻石水晶，可都藏在斗篷里没有人看，不就浪费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来，莹莹，哥哥我再教你一个道理。” 霍承望晃了晃手指，洋洋得意地说：“打扮是为了取悦自己，也就是说衣服是穿给自己看着高兴的，不是穿给别人看的。” “就像现在这个会场里，就算所有人都披着黑斗篷，我也知道，我们莹莹绝对是所有人里最漂亮最闪耀的小姑娘！” “知道这些，你就有了底气。而做人就要有底气，站在任何人面前你都不虚，不露怯，别人自然也不会看轻你。” “嗯，要有底气！”莹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多少。 霍承望也不在意，只摸了摸莹莹毛茸茸的小脑袋：“没关系，莹莹，哥哥我就是你的底气。” 说话间，拍卖会上的卖品终于轮到了他们今晚的目标——玉牛挂坠。 “第33号拍卖品——宋代童易羊脂玉牛挂坠。” “乃宋代著名雕刻大师童易先生所做，是童易十二生肖玉坠中的一件，质地上乘，雕刻巧夺天工，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接下来请看……！！！” 主持人声情并茂地介绍着，一边让助手打开盛放着玉坠的盒子，他的声音猛然停顿了，随即神色大变。 只见那红丝绒铺着的盒子里，竟然空空如也——原本应该放在那里的玉牛挂坠不见了！ 会场中有一瞬间寂静。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空盒子。 “怎么回事？” “玉牛挂坠呢？难道是不见了？” …… 人群中响起一片骚动，众人都不免窃窃私语起来。 主持人额头上直冒冷汗：“这、这不可能啊，所有拍卖品上台前都还要再检查一次，请大家稍安勿躁，应该只是……” “滋滋滋滋……” 异变突起，一阵尖锐刺耳的电流声盖过了主持人的声音。 就在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住耳朵的时候，“啪嗒”一声，所有灯光一同熄灭，整个会场骤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哗啦——” “咔嚓——” 像是遭受到什么冲击一般，黑暗中接二连三地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人群里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救我！！！” “二哥！” 在黑暗降临的同时，莹莹就朝霍承望扑了过去，可是来不及了。 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以极其快的速度猛冲过来，一头撞碎了坚固的单面玻璃，霍承望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抓走了！ 莹莹只来得及在千钧一发之际，向霍承望使劲扔出粉红色铅笔盒：“二哥，接住！锯腿鬼会保护你！” ……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只是两秒不到的时间，四周就突然安静下来。 玻璃破碎声，和人群的尖叫声全都消失不见。 就好像会场里的所有人，都在短短两秒之内被什么东西抓走了似的。 四周黑黝黝的，只有地上隐约可见散落的玻璃碴子。 “小灰？” 莹莹孤零零地站在黑暗里，小声叫道。 【莹莹，我在。】 灰毛鸡仔扑扇翅膀，落在莹莹的小肩膀上，咋咋呼呼道：【你怎么把锯腿鬼交出去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万一遇见危险怎么办？鬼不得一口把你吃了？】 “可是二哥比我更需要保护。”莹莹说着，握起小拳头，“我厉害，我不怕。” 【你不怕？】小灰狐疑。 恰在这时，一阵阴风穿过破碎的玻璃墙，发出悠长的“呜呜”声，好似黑暗中的鬼影。 莹莹立刻缩了缩小脑袋：“好吧，有、有一点。” 【笨死了！自己都顾不了还管别人？】小灰气得直想拿绒毛翅膀敲莹莹的小脑袋瓜，可是想一想，本来就笨，再敲得更笨了那可怎么办？ 气死了！ 小灰跳脚。 【这下好了，会场里不知道出现了个什么鬼玩意儿，人全都不见了，还搞得乌漆嘛黑的，就剩你一个小笨蛋，两眼一抹黑……】 一抹光亮突然从黑暗中幽幽亮起。 小灰猛地扭头，只见一个手机凭空漂浮在莹莹面前，幽然的手电筒灯光照亮了不大的包厢。 【！！！这是什么东西？】小灰倒吸一口凉气。 莹莹茫然地歪了歪脑袋：“这是大哥送给我的手机啊？小灰，你忘了吗？” 【可这手机怎么飘着？！】 灰毛鸡仔大受震撼，不得不扶额稍微冷静了一下：【不，难道是附在手机上的白衣鬼？可她又没有神智，怎么会这么听你的话？！】 白衣鬼满脑子都装满了执念和冤屈，就算被收服，也只是一个凭借本能行事的冤魂罢了，放出去打打杀杀还好，怎么可能做出操控手机这么精细的活计？ 莹莹不明白小灰的震惊，乖乖给他演示：“小白同学。” 手机里立刻传来一个温柔的电子合成音：[我在。] 小灰：【？！！！】 哪来的小白同学？这不是手机里自带的智能语音助手吗？ 第28章 白衣鬼语音助手 好家伙，小灰直呼好家伙！ “大哥说，如果手机里有什么东西不会用了，就可以直接叫智能助手来语音操控。” 小机灵鬼莹莹最会活学活用，立刻就用了起来。 既然附在手机里的是白衣鬼，那就叫“小白同学”吧！ “小白同学，请帮我照明，再带我找到会场里不见了的人吧。”莹莹字正腔圆地说道。 漂浮在半空中的手机在停顿片刻之后，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已打开手电筒。无法找到想要搜寻的目标，现在已为您下载当前会场地形图，小白地图将持续为您导航。] [请输入您的目的地。] 小灰一脸大开眼界的神情：【！！！】竟然还真的可以？！ 见鬼了，难道这就是高科技的力量吗？ 虽然白衣鬼本身就有能附身在电子设备上的能力。 可到底是哪个小天才想到要把白衣鬼和手机里的智能语音助手结合在一起的？鬼魂还能这样玩吗？ 小灰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也许对于莹莹来说，最惊人的并不是她的能力有多么强，而是她身上那种无与伦比的、大胆而又不拘一格的创造力！ “哇，小白同学你真厉害。”而小天才莹并不知道灰毛鸡仔内心的震撼，高高兴兴地凑上去看地图，“你竟然连鬼怪的位置都能显示出来。” 【什么？！】小灰一愣，也凑了过去，等看清手机里的地图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哎！】 鬼怪本身就对怨气更加敏感，再加上白衣鬼的等级并不低，所以白衣鬼基本上能感应到整个会场大楼里的鬼。 这就导致地图中出现了一个个移动的小黑点，将鬼怪的行踪暴露得明明白白。 就比如，尽管没有出包厢房间，但他们还是可以清楚地知道：现在走廊的末端，就徘徊着一只小鬼。 【嘿，还有点意思，这简直就像是闯关游戏一样！】小灰来了兴致，难得夸奖了一句，【小白你还挺有本事的嘛。】 [是的，我很有本事。]电子音平板地回复道：[请输入您的目的地。] 莹莹认真地研究着地图，虽然有很多东西她看不懂，但是一路向下，就在地下三层的位置，那里亮着密密麻麻的小光点。 并不是代表鬼的小黑点，而是五颜六色的，像是无数颗细碎的小星星。 “小白同学，这是什么地方？”莹莹问。 电子音道：[这里是：汉石拍卖会场地下秘密藏宝室。] 小灰有点纳闷：【藏宝室？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鬼？而且这看起来也不像是鬼啊？】 莹莹可可爱爱地猜测：“会不会是被抓走的人呢？” 小灰愣住，抬起头来看着莹莹，惊喜道：【很有可能啊，莹莹，你变聪明啦！】 莹莹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嘿，她本来就是一个小聪明！ 【不过。】小灰突然话锋一转，【这和我们好像没有关系吧？】 “什么？”莹莹有点茫然。 幽幽亮起的灯光中，灰毛鸡仔的轮廓不甚明晰，只听到他的语气里透出一股漠然。 【那些到底是不是人还未尝可知。就算是人，我们现在在顶楼11层，我们为什么要穿过充满了危险和鬼怪的大楼，到地下三层去救与我们毫无关系的人？】 莹莹被问住了，有点不知所措地说：“可、可是……二哥也在里面吧？” 【你不都把锯腿鬼给他了吗？他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倒是你，莹莹，这个会场里的力量流动很不正常，连我都看不出是怎么回事，现在有危险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我们更应该马上远离这里，而不是去救人。】 灰毛鸡仔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凡人愚昧，就算你真的救了，他们也不会感激你的。】 莹莹皱起小眉头。 她一会儿觉得小灰说的有道理极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对，脑袋瓜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激烈打架。 莹莹有心想辩驳，可是又说不出来，急得小脸都憋红了。 见她实在纠结，小灰最终还是先退让了一步：【唉，算了。】 灰毛鸡仔重新落回莹莹的小肩膀上，一挥翅膀：【反正都要先下去，到时候再说吧。小白同学，去一楼。】 [好的，已为您规划路线。]漂浮在空中的手机闪了闪。 [前方绕开多个鬼怪拥堵路段，请注意躲避慢行，小白地图将全程为您导航。] 晚上十一点，会场大楼里。 【恨、恨、我好恨啊……】 【杀戮，血腥，主人……能使用我的主人在哪里……】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莹莹躲在楼梯间的隔离门后，看着一个又一个飘荡的幽魂走过去。 有在地上阴暗爬行的扭曲人体，有手持宝剑走起路来“哐啷哐啷”响的空壳盔甲，也有漂浮在半空中的金色铜锣。 【乖乖，这些不是普通的鬼魂，恐怕是器灵啊。】小灰不由得咂舌。 “器灵？” 【相传，一件器物放置一百年就会诞生出灵念，放置一千年，这种微薄的灵念就会孕育出器灵。】 【当然，实际上器灵哪有那么容易就出现，总得需要一点机缘才行。】 小灰用绒毛翅膀摸了摸下巴：【不过今天晚上的会场，就算是一种机缘。现在这里的灵气太旺盛了，力量错综复杂，更何况拍卖会上的东西本身就带些古韵，正是吸引和诞生一些奇奇怪怪东西的最佳场所。】 【你知道百鬼夜行吗？现在的力量场，和百鬼夜行也差不了多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莹莹认真掰着手指数了数：“嗯，今天晚上的鬼怪有一百只那么多了！” 【不过小白可帮了大忙了，能帮我们绕开这些东西，不然我们蒙头瞎走，恐怕走到明早也走不出去。】 正在这时，漂浮在旁边的手机微微闪烁起来。 【莹莹，这条路空了，我们走！】 莹莹行动力超强，抱起小灰咄咄咄地冲出门去，两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幽暗的走廊上，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仿佛迅猛的小闪电，白衣鬼手机漂浮在前方，既照亮了路，又能提供实时的导航。 [前方五十米，请右转。] “知道啦！” 莹莹铆足了力气，一股脑向右冲去。 “咚！！！！”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莹莹迎面撞上一堵“墙”，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莹莹，你没事吧？】 在小灰焦急的喊声中，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直直劈向白衣鬼手机。 冷酷的清喝声自黑暗中响起。 “呔，万法归一，天道在我。前方是何恶鬼，速速退散！” 白衣鬼手机轻飘飘地闪过了这次攻击，手电筒灯光照亮了拐角处的来人。 正所谓桃木剑在手，黄符纸护身前。 只见那人身姿俊逸，青白色的法衣飘然，面戴雪豹面具，手中掐诀，赫然是一个年少有为的翩翩小道士。 “啊，是雪豹道长！”莹莹捂着晕晕乎乎的小脑袋惊叫道。 雪豹道长是喵喵侠里的一个坏道长，他不但说喵喵侠是邪祟，还纠集了一帮人来围剿喵喵侠，把喵喵侠逼到了悬崖下。 可以说非常可怕又凶恶了。 快跑！ 莹莹“呲溜”一下转身就跑。 第29章 雪豹道长 然而听到那个清脆稚嫩的童音，“雪豹道长”却骤然沉默了。 他个子高挑，三两步便把逃跑的莹莹揪了回来。 “小孩子？”那人把小小一只的莹莹提到半空，语气中充满了狐疑，“你不是鬼，你是个人？” 这么古怪的会场大楼里，黑灯瞎火的，一个小黑斗篷穿得跟小巫婆似的，身边还飘着恶鬼，这竟然能是个人，还是个小孩子？！ 不会是装嫩的天山童姥吧？ 莹莹努力挣扎，却挣扎不脱，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巴。 怎会如此？ 这还是第一次，莹莹遇到了比她力气还大的人！那人单手提着莹莹，像拎小猫一样，丝毫不费力。 “小灰，他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器灵呀？”莹莹悄悄咪咪地问小灰。 不然人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莹莹和“雪豹道长”隔着面具面面相觑，都暗自怀疑对方不是人。 “你嘀咕什么呢？”那人听力敏锐。 莹莹吓得缩起脖子：“唔~雪豹道长……” 那人：“……你竟然把我当成反派？请尊称我为天师大人，谢谢。” “天、天师大人？！”莹莹顿时睁大了眼睛。 哇哦，莹莹是个二哥胡编的假天师，可是现在，真正的天师大人出现了！ 莹莹忍不住好奇地偷偷瞄他。 雪豹天师拎着莹莹晃了晃：“看什么？说说吧，你一个小孩子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手机里那个恶鬼，她缠上你了，你不知道吗？” “你是说小白同学吗？”莹莹不服气地为自家手机助手辩驳，“她可好啦，她还能帮我……” [我在，前方三十米处有鬼正在靠近，请快速躲避。] 温柔的电子合成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莹莹的声音。 莹莹立刻焦急起来，细细白白的小胳膊在空中乱舞：“雪豹……天师大人，有鬼来了，我们快走呀！” 昏暗中一片寂静。 莹莹疑惑地抬起头去，就见到雪豹天师愣愣地望着发出声音的手机，像是陷入了某种极致的震撼。 被莹莹扯了扯袖子，雪豹天师才猛地手一抖，差点把莹莹扔出去：“草！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鬼怪版智能语音助手？还能这么玩？！！！” 但不用再多说，莹莹和雪豹天师都听到了那阵“哐啷哐啷”的铠甲声，期间还夹杂着利器拖拽着划过地面的声音。 那拖着沉重宝剑的空壳铠甲正一步一步地，渐渐逼近了！ [前方有鬼，二十米。]电子语音沉稳地播报着。 “抓好！”雪豹天师猛地把莹莹夹在胳膊下，快速奔跑起来。 雪豹天师真的像豹子一样迅猛，莹莹体验了一把风驰电掣的感觉，擦过脸颊的风“呼呼”地吹着。 莹莹只能抓紧了雪豹天师的衣服，小小声地问：“天师大人，我们要去哪里呀？” “门外。”雪豹天师简短地说，“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先把你送出去，今晚这里十分危险……” 正说着，雪豹天师忽然一个急速转身，竟然掉头跑回了刚刚来时的路。 莹莹只觉得雪豹天师浑身的气势都紧绷起来，而她也看到了造成雪豹天师如此紧张的原因。 ——只见不远处宽敞的一楼大厅里，正游荡着一个庞大的黑色身影。 昏暗中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能感觉到从它身上传来的巨大压迫感。 “该死！” 雪豹天师突然低声咒骂了一句，脚步减缓。 因为那个空壳铠甲也从后方走了过来。 “哐当、哐当……” 铠甲磋磨的声音一步步接近。 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莹莹和雪豹天师竟然被前后夹击，堵在了这短短的走廊上。 两侧都没有房间，根本无处躲藏。 “嘘……”雪豹天师紧张地将莹莹挡在身后，示意她放缓呼吸。 他贴近走廊的墙壁，将自己尽量藏身于阴影之中。 就连白衣鬼手机都懂事地熄灭了光亮。 可是，这样能躲过鬼怪的感知吗？ “哐当、哐当……” 空壳铠甲拖着宝剑走近了，距离莹莹他们只有三米之遥。 大厅内的庞大黑影也挤进了走廊，将整个通道占据得满满当当，它寂静无声，却又散发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 如果被它发现的话，会死！ 雪豹天师屏住呼吸，手中掐起法诀，额头上一滴冷汗缓缓滑落：如果有异动，那就只能殊死一搏了！ 可是空壳铠甲他尚有一搏之力，这个庞大黑影就……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空壳铠甲与雪豹天师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的距离，却像是突然瞎了聋了一般，就这么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庞大黑影与空壳铠甲擦肩而过，气氛竟显得有一丝和谐。 倒显得雪豹天师背水一战的决心像是大惊小怪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鬼怪走后，雪豹天师这才有些茫然地喃喃自语。 越是强大的鬼怪感知力就越强，在这种情况下，它们不可能毫无察觉！ 一只小小的手拉了拉雪豹天师的袖子，让他弯下腰来。 “这是单向玻璃。”莹莹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 “单向玻璃？”雪豹天师懵逼地重复了一遍。 莹莹点点头：“就是一种玻璃，但是我们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我们！” “我不是让你解释单向玻璃……” 雪豹天师一噎，拜托，这样显得他很呆哎！ 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去。 果然，雪豹天师触摸到了一层薄薄的屏障，完全将他们遮掩了起来。 正如莹莹所说，这就像是一面单向玻璃，他们可以看到鬼怪，而鬼怪却完全感知不到他们！ “这是你做的？” 雪豹天师看向这个语气稚嫩的小黑斗篷，简直不可思议。 这不科学！ 结界之法古来有之，但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借助任何外物，就能直接建立起屏蔽鬼怪的屏障的人，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小黑斗篷究竟是什么来历？ 第30章 好运来 不，应该说“太科学”了才对。 因为小黑斗篷根本没有施展结界之法，而是“简单”地将自己的力量捏成了一面单向玻璃！ 这种对待自己力量如臂使指，像橡皮泥一样随意捏着玩的天赋，简直恐怖如斯。 “难道那个鬼怪版语音助手，也是你做的？” 雪豹天师问。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什么绝世高人做来给小孩玩的。 没想到“绝世高人”竟在他面前！ “是噢。”莹莹可可爱爱地回答。 “这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雪豹天师小声咕哝。 “？”莹莹没听懂，认认真真地研究着手机地图。 “小白同学，去地下三层怎么走呀？” [正在为您搜索……前方为鬼怪拥堵路段，无法为您规划安全路线，建议您切换目的地。] 雪豹天师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来了兴趣:“嚯，这地图也太详细了吧？” “竟然还能实时显示鬼怪的位置？酷啊，就像是在打游戏一样！” 雪豹天师问:“你要去地下三层？为什么？” 莹莹有点犹豫，支支吾吾起来。 她还记得刚才小灰说过的话:我们凭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毫无关系的人？ 天师大人也和小灰是同样的想法吗？ 没想到雪豹天师却没等莹莹的回答，就热情地揽住了她的小肩膀，道:“走，我们一起！” “哎？”莹莹诧异地抬起头来。 昏暗中，雪豹面具遮挡住了天师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耸了耸肩，语调轻快。 “你‘哎’什么？会场里失踪的人就在地下三层的藏宝室里，你手机上不也显示了吗？既然我们目标一致，不如一起。有你的鬼怪手机，我们应该能方便不少。” 如果有认识他的人在场，一定会大为震惊。 天师大人一向独来独往，冷酷寡言，高冷得像个神仙，什么时候如此主动地邀人同行过？ 但是没办法，难道单向玻璃和鬼怪语音助手不酷吗？ 酷死了！雪豹天师表示自己根本无法抵挡住这样的诱惑！ 莹莹全然不知雪豹天师的想法，只看着他，有些磕磕绊绊地问:“为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们不认识的人？” 莹莹想不明白的事，真正的天师大人一定会明白的吧？ 雪豹天师有些诧异于小孩子竟然会问出这样深奥的问题。 但他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因为我的原则是，只救我想救的人。” “所以我要先去到那里，亲眼看见他们，才知道是不是我想救的人啊。” “至于为什么救人……” 雪豹天师低头摸了摸小黑斗篷的脑袋，嘿，毛茸茸的还挺好摸的。 “因为天生有这样的能力，却什么都不做，见死不救的话，心里不会不舒服吗？” 莹莹恍然，啊，对了，就像是雪豹天师说的这样！ 莹莹明明知道小灰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的心里就是很难受，就好像小小的心脏拧巴在了一起。 “这也没什么，拥有对同类的同情和怜悯是人类最基本的感情之一。不用想太多，想救就救喽。” 雪豹天师对着莹莹潇洒道：“这就叫，千金难买爷乐意！” 哇…… 莹莹只觉得她心里因为小灰的话而飘起的小乌云，被天师大人这么神奇地一拨，竟然全都散去了，灿烂的小太阳花重新绽放出笑容。 虽然天师大人的话里还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但是—— “天师大人，我悟了！” 莹莹兴高采烈地拉住雪豹天师的袖子，眼睛里满是崇拜和信赖：“天师大人，你好厉害噢！超酷的！” “是吗？”雪豹天师嘴上不以为意，但心里却美得冒泡。 虚荣心人皆有之。 被这么一个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小天才崇拜，这其中的滋味谁懂啊？！ “那我们就出发吧？”雪豹天师向着莹莹伸出手来，佯装不在意地问道，“你的手机可不可以也给我用一下？” 莹莹超级大方：“好鸭，你叫她‘小白同学’就可以啦。” 雪豹天师轻咳一声，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小白同学？” [我在。]电子音响起。 “帮我们规划一个去地下三层鬼怪最少的路线。” [正在为您搜索……叮咚~路线已完成，请注意躲避快行。请在前方十米处右转。] 芜湖~电影里的超级人工智能照进了现实，这真是泰酷辣！ 雪豹天师带着莹莹奔跑起来，一边忍不住小声问：“小白同学，可以放一首应景的音乐吗？” 【啧，这完全就是个臭屁小孩嘛。竟然还带坏我们莹莹！】 窝在莹莹怀里的灰毛鸡仔终于忍不住愤愤道。 听力敏锐的雪豹天师警觉回头：“什么逼动静儿？” 这地方怎么会有鸡叫？是他听错了吗？ 好在白衣鬼手机也在这时响起：[您是否要听的是《好运来》？正在为您播放……] 霎时间，昏暗阴森的走廊里响起了充满喜庆的歌声。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雪豹天师：“！！！停！” 音乐声戛然而止。 “为什么要放《好运来》？” 电子音平静地响起：[根据网络大数据搜索，《好运来》在‘人们遇到恐怖场景时最想播放的歌单’中排第一名。] 雪豹天师满头黑线：“……行，是我的错。看来你和真正的人工智能还是有一些差距。” 在雪豹天师的想象中：伴随着酷炫的音乐背景音，他鬼挡杀鬼，一路闯关，潇洒救人。 实际上：一首《好运来》毁掉所有气氛。 不过，现实中的危险也很快到来了。 雪豹天师推开地下一层的大门，独属于厉鬼的凶煞怨气扑面而来。 昏暗，阴森，寂静。 “滴答、滴答……” 不知从何而来的滴水声一下一下响起。 越是靠近地下三层，那种恐怖而又强大的压迫感就越强。 四处徘徊的鬼怪与地面上的那些简直不是一个量级。 一把桃木剑骤然从黑暗中伸出，洞穿了一个鬼魂的胸口。 那鬼魂无声哀嚎着消失。 一抹手机灯光攸然亮起，照亮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合作愉快。”雪豹天师向小黑斗篷伸出手，“我们说不定能组个世界最佳拍档呢？” 一向是独狼的雪豹天师难得升起了带个队友的想法。 别看小黑斗篷小小一只，可她是唯一能追上他步伐的人。他们一个斩鬼一个抓鬼，配合默契，风一般的感觉，竟然很快就来到地下二层。 莹莹把一只碎碎念着“恨啊啊”的鬼魂收进小熊背包里，和雪豹天师一击掌：“嗯，合作愉快！” 白衣鬼手机上显示着当前的时间：十一点四十五分。 雪豹天师的神情略微凝重：“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得赶紧下去。” “时间？”莹莹有些疑惑地问。 “对，时间。”雪豹天师一张符箓甩出手，头也不回地将从背后靠近的小鬼消灭，沉声说道，“午夜的鬼气最强。”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还不能解决这一切的话，那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第31章 什么能克水？ 然而听上去轻巧，实际做起来却很难。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要出意外了。 普通方法穿过地下二层肯定是来不及了，雪豹天师决定走捷径。 他先是教会了莹莹“穿墙术”。 “‘穿墙术’是玄学法门之一，《西游记》里孙悟空七十二变中的‘土行’，还有猪八戒天罡三十六变中的‘五行大遁’，其实和‘穿墙术’是一个东西，只是时代不同，叫法不同。” “其原理是鬼怪妖灵本身可以穿透物体，我们驱遣鬼怪，借用它们的能力。” “正好，你背包里应该抓了不少鬼，直接让它们包裹住我们，带我们穿过地板，到达地下三层就好了。” 雪豹天师看着小黑斗篷：“你听懂了吗？”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穿墙术”其实早就失传了。 都21世纪了，道法式微，哪还有那么厉害的天师存在？ 但是如今这么大个绝世小天才就摆在面前，雪豹天师不由自主地就变得大胆起来：说不定，这个小黑斗篷真的能打破常规，屡屡创造奇迹呢？ 莹莹认真地点点头：“嗯，我知道啦！” 她拉开小熊背包，扯出一连串黑黝黝的鬼魂来，挥着小手一指挥，这些鬼魂就像是气泡般将他们整个包裹起来。 被鬼魂围住的感觉很难受，宛如朔九隆冬的天气泡进一桶冰水里，冻得人直哆嗦。 而且穿在天花板中间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也不能喘气，简直就像是被封死在水泥里一样。 好在，这种感觉只有短短一瞬。 “噗通、噗通。” 莹莹和雪豹天师掉落在地下三层的走廊上。 所有黑黢黢的鬼魂骤然消散。 “好吧，这种感觉我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雪豹天师喃喃自语道。 然后他抬起头，猛地愣住了。 只见幽暗的走廊中，一只体型庞大的吊睛青铜鬼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那虎的身躯是青铜制成的，上面斑纹清晰可见，空洞的青铜眼眶里，燃烧着两簇幽蓝色的鬼火。 白衣鬼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回小熊背包里，没了动静。 正如那些被莹莹抓起来的小鬼们，它们不是消散了，而是飞快地逃跑了！ 因为这只鬼虎太强，就像是这地下三层的领主，令鬼怪都为之退避。 白衣鬼也无法窥探到它的存在。 【莹莹，快跑！】小灰大喝一声。 雪豹天师一把拎起莹莹，转身就跑，他矫健迅猛的身手就仿佛一只豹子。 “吼吼吼吼——” 鬼虎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紧追上来。 此时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五十分。 本以为能直接到达胜利的大本营，谁能想到在这里竟然蹲守着一只如此强大的青铜鬼虎。 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美味小点心主动送货上门了！ “这会场太壕了吧？”雪豹天师一边狂奔，一边震惊不已，“他们竟然有一尊商代青铜器的真品？！” 最重要的是，商代距今三千多年，所幻化的器灵肯定非同小可，这恐怕是传说级别的存在。 “吼——” 鬼虎咆哮着，只轻轻一挥抓，便在坚固的走廊墙壁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抓痕。 这要是落在人的身上，恐怕人就要断成五截了。 雪豹天师丝毫不敢放松脚步。 但鬼虎只用迈一步，便轻轻松松顶得上人的五六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在不断缩短。 “嘿呀！” 莹莹被雪豹天师夹在胳膊下，努力用力量凝结成一堵堵墙壁来阻挡鬼虎的脚步。 可她在其他鬼怪面前无往不利的能力，在鬼虎面前却不太管用了。 “吼呜——” 鬼虎嘶吼着，闷头将墙壁撞碎，不但没有速度变慢，反而被激怒了。 它空洞的青铜眼眶中鬼火大盛，一些幽幽的蓝火从它肋骨的空腔中冒出来，凝结成黑水，滴落在地上。 【原来如此，是水！】 小灰也探头看到了这一幕，突然大声道：【白虎属金，它是青铜器皿；而阴阳五行之中金又生水，它恰好原本是储水的容器。属性全对上了，使它力量更上一层。】 【现在周围全都满了水汽，正是它的力量主场，我们根本敌不过它。】 莹莹转动小脑袋，果然就如小灰所说，四面的墙壁上全都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小水珠，天花板上“滴答滴答”地向下落着水滴。 “那我们该怎么办？”莹莹问。 “你说什么？”雪豹天师跑得太快，没听清莹莹在嘀咕什么。 小灰道：【得找与它相克的东西！】 莹莹不明白：“那是什么？” 【笨死了！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小灰急得翅膀炸毛，【阴阳五行相生相克，既然金生水，那么就要找能克制金和水的东西。】 【就比如火克金。】 “那我们就要找火喽？” 小灰道：【但这周围都是水，水又克火啊！】 “那什么克水呢？”莹莹问。 这话被雪豹天师听到了，他一边跑，一边抽空回答：“你是说五行吗？土克水，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咦？等等……白虎属金，金生水……原来如此！” 雪豹天师快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但又很快苦恼起来：“可是现在从哪找土去？” 是啊，现在这地下三层到处都湿哒哒的，从哪里去现找土呢？ 鬼虎在身后穷追不舍，仲夏的夜晚闷热，雪豹天师的衣襟几乎被汗水打湿了。 此时生死攸关，两人一鸡全都陷入了焦灼的思考之中。 “克水一定要用土吗？”莹莹懵懵懂懂地问，“除湿我们为什么不用空调呢？”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雪豹天师和小灰全都愣住了。 对啊，现在这又不是发洪水，只是空气里充满了水汽，用空调虽然很离奇，但并不是不行啊！ 思路打开了！ 正所谓无论黑猫还是白猫，抓住了耗子的就是好猫。 汉石会场里的中央空调一定是最顶级的！ “现在会场里停电了，但地下一定会有备用供电设备，稍微操作一下很快就能启动。” 雪豹天师快速说道：“小白同学，快出来干活了！定位到最近的供电设备处。” [我在。小白地图持续为您导航，请在前方两米处右转。] 藏在小熊背包里的手机发出声音。 第32章 伤我契约者，死罪！ “两米？！”雪豹天师一个急刹车，向右转去，差点就跑过了！ 备用供电室并不远，三两步便到了。 但新的问题很快出现。 “如果我要启动供电设备，就必须有人去拖延住鬼虎。”雪豹天师脸色难看。 “我去！”莹莹举起小手。 “你？”雪豹天师看着还不到自己大腿高的小黑斗篷，不愿意答应。 就算再有天赋，这么小小一只的小天才，不得被鬼虎活撕了？ 莹莹咽了咽口水，心里像打鼓似地“咚咚咚”直跳，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去，天师大人，只有你会开启供电设备呀。” 所以，就算害怕，莹莹也必须要去。 在关键时刻，莹莹总是懂事得要命：“天师大人，你一定要快一点呀。” 没时间耽搁了，雪豹天师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好，这把桃木剑给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实在不行……你就跑，不要管我。” 雪豹天师把莹莹放下来，独自冲进了漆黑的供电室。 隔离门“吱呀”一声关上。 空荡漆黑的走廊里，只留下莹莹一个人。 【莹莹，不然我们还是跑吧？】小灰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点。 “不行。”莹莹小腿肚子都在微微发颤，但她还是固执地站在原地，捏紧了小拳头。 “我答应了的。如果我们走了的话，天师大人就会被堵死在供电室里了。” 供电室里无路可逃。 可雪豹天师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至少在这种时候，他对莹莹交付了信任，那莹莹就绝不要先违背承诺！ 一抹幽蓝色的光照亮了走廊的墙壁。 伴随着呼哧呼哧的低喘声，青铜鬼虎出现在了走廊尽头，向着莹莹猛扑过来。 【莹莹！】 电光火石之间，莹莹猫腰低头，“呲溜”一个滑铲，从青铜鬼虎的肚皮底下滑了过去。 可惜桃木剑猛刺在青铜鬼虎的肚皮上，只发出了清脆的铿锵声，根本无法造成伤害。 “我在这里，笨笨虎，你快来抓我呀！” 莹莹大声说道。 “吼吼吼——” 青铜鬼虎快速转身，再度扑向莹莹。 好在狭长的走廊里空间不大，青铜鬼虎施展不开，莹莹小小一只灵活得要命，竟然躲过了好几次攻击。 与此同时，漆黑的供电室里，黄符燃亮了一方空间。 雪豹天师手脚利索地操作着。 外面打斗声不断，听得人心惊胆战。 快一点，再快一点…… 成功了！ 电机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嗡嗡嗡”地运转起来。 整个供电室骤然明亮，会场的中央空调也自动开启了。 雪豹天师把功率调到最大。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供电室厚重的隔离门被整个掀飞出去，一道小小的声音宛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撞进来。 只见她身上小巫婆似的黑斗篷不见了，一身泡泡纱裙子加琳琅满目的水晶钻石哗啦啦直响。 “喂，小天才！” 雪豹天师猛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接住这道小小的身影。 “唔……我没事……” 莹莹小小地呻吟了一声，浑身都像是被撞散架了一般剧痛，但是莹莹按照小灰的指导，把力量散布到全身做成铠甲，减缓了绝大多数伤害。 即使在刚才人生中的第一次正面战斗中，莹莹也以恐怖的速度成长着。 莹莹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翻身就雪豹天师的怀抱里跳下来，焦急道：“天师大人，不能让鬼虎进到供电室来！” 是的，如果供电室被破坏，那就真的没希望了。 “好，我明白。” 雪豹天师护着莹莹来到走廊上。 只见亮起灯来的走廊里到处都是深邃的巨大爪痕，青铜鬼虎正发狂似地咆哮着：“嗷呜呜呜呜——” 莹莹挥着桃木剑，像个勇敢的小斗士那样无畏地迎了上去。 雪豹天师看着拿到小小的身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嘶——奇怪，这身圣诞树似的装扮风格，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然而莹莹毕竟是小孩子，力有不逮，而青铜鬼虎却越战越勇，很快就再次将莹莹打飞出去。 “小天才，小心！” 雪豹天师飞扑上前，但已经来不及了，青铜鬼虎那长而锋利的爪子近在咫尺。 雪豹天师只能把莹莹抱进怀里，用后背来抵挡…… 【呦呦呦——】 虚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空灵的龙吟声。 一个巨大的虚影浮现在雪豹天师的身后，帮他挡下了青铜鬼虎的致命一击。而雪豹天师的身影骤然虚弱地晃了一下。 莹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个龙头鱼尾的巨兽倒映在她小小的瞳孔里，就仿佛跃出水面惊鸿一瞥，很快就消失不见。 千钧一发之际，灰毛鸡仔猛地跳了出来，他浑身绒毛炸起，怒视着那只青铜鬼虎。 【大胆！无知器灵，竟敢伤害我的契约者。死罪！】 有一瞬间，灰毛鸡仔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犹如烈火般庞大威严，甚至将青铜鬼虎都整个笼罩在其中。 逐渐干燥的空气中，一丁点火光亮起。 紧接着，便是绚丽夺目、无可抵挡的黑红色火焰，填满了莹莹的整个视野。 翻滚的热浪之中，只能听到青铜鬼虎痛苦的哀嚎。 “吼吼吼吼——” 直到那声音渐渐消失。 …… 当莹莹再次能看到的时候，火焰如同来时那样迅猛地消失了。 整条走廊如同被爆破过了一般，到处都是焦黑和坑坑洼洼的痕迹。 小灰虚弱地落回莹莹怀里，陷入了沉睡。 青铜鬼虎浑身焦黑，虚弱地趴伏在地上，身形若隐若现。 莹莹踉踉跄跄地走过去，白嫩的小手一伸一抓。 那巨大的青铜鬼虎便忽然变小，化为一尊巴掌大的青铜虎寅鼎，被莹莹放在了小熊背包里。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雪豹天师呆呆地望着莹莹怀里那只灰毛鸡仔，好半天，憋出一句话来：“好丑的鸡仔……” 但是。 它吐火的时候真的很酷哎！ “他叫小灰。”莹莹温柔地摸了摸小灰的绒毛。 实际上，莹莹脑海中也有相似的疑惑，刚刚天师大人身上冒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怎么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呢？ 第33章 原来是四哥 “小灰？” 这个土不拉几的名字引动了雪豹天师心中的某些回忆，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恰在这时，莹莹脸上的黑猫面具也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碎成了渣渣。 雪豹天师望见那张漂亮白嫩的小脸，蓦地呆住了。 震惊，这张脸好他妈熟悉！ 这不就是一个女化版、可爱版、加了甜美柔光滤镜的超小号父亲吗？！！！ “？” 莹莹见雪豹天师突然间石化成了一尊不会动的雕像，不禁茫然地歪了歪脑袋：“天师大人，你怎么了？” 雪豹天师愣愣地低下头来：“小天才，你……你难道叫霍承莹吗？” “我不叫霍承莹，我叫莹……” 莹莹说到一半，小嘴巴蓦然张成了“o”型，对噢，爸爸给她起的大名是叫“霍承莹”来着。 莹莹连忙改口说：“是啊，我是霍承莹，不过你可以叫我莹莹。” 一片寂静。 雪豹天师突然“哐哐哐”地后退了几步，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撼又可怕的东西一般，直到后背抵到了墙面，这才稍微回了神。 过了好一会儿。 雪豹天师蹲下来，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细细白白的小胳膊小腿，却能勇敢地独自面对青铜鬼虎，不曾逃跑或抱怨过一句。 她聪明又有天赋，同时拥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金子一般的心。 雪豹天师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秀帅气又年轻的脸。 “莹莹，我是霍承玄，我是你的四哥。”霍承玄温声说道，可他的目光却复杂极了。 “四哥？” 莹莹的眼睛亮了起来。 哇噢~又酷又厉害的天师大人竟然是她的四哥！她好幸运，好开心！ 小姑娘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 霍承玄勾了勾唇角，不知为何，却没有多少笑意。他只是把莹莹可可爱爱的小脑袋按下去，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 这才是个五岁的小姑娘啊，人生刚刚开始的年纪。 可是。 “你怎么偏偏是霍家的血脉呢？你但凡不是霍家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他是她的四哥，她是他的亲妹妹，但这可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啊。 霍承玄仰头望向空荡的天花板，除了老天，没有人能知道他此时此刻复杂难言的心情。 霍承玄，男，16岁，江湖人称霍天师。 “我的守护兽是螭吻，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螭吻赋予我能看见鬼怪，驱邪纳福的能力，所以霍家在玄学界的业务就由我来承担了。” 布满了爪痕的走廊中，霍承玄背着莹莹，一边走一边解释。 龙之九子螭吻，龙头鱼身，常在屋檐之上，用以镇宅。 莹莹的小胳膊小腿上都是和青铜鬼虎打斗时留下的淤青，霍承玄说什么都不让她自己走路，反倒是莹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背呢。她的四哥也好好呀。 莹莹偷偷把自己的小脑袋搁在霍承玄的肩膀上：“四哥，你的力气好大呀，跑得也好快。” 小姑娘的脑袋蹭在脖颈后就像是一只热乎乎的小猫，又软又甜。 其实这也是霍承玄有生以来头一回背人，略有些不自在，不过他表面沉稳，没有让人看出来。 “我这是打小练的。你的力气也很大呀，就是桃木剑使得太差了。” 莹莹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呜~我不会使剑。” 明明刚才那么坚强，怎么现在一句话就蔫了？ 霍承玄心里一惊，连忙说：“你要是想用，我可以教你。” 这才把小太阳花重新哄得灿烂起来。 呼~这还真是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就算这是个不世出的小天才也一样。 霍承玄在心中暗忖道，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莹莹，你今晚怎么会在这里？” 莹莹实话实说：“是二哥带我来的。” “二哥？”霍承玄的脚步一顿，随即咬牙切齿，脚步加重地继续往前走，“是了，还有谁会干这种事？带小孩子来这种地方……” “霍承望那家伙，就是个混蛋！” 这一声慷锵有力，掷地有声。 背上的莹莹微微张大了小嘴巴：啊，出现了，这熟悉的感觉！ 二哥也总是这么说大哥，小灰说他们关系不好。现在四哥又这么说二哥…… 难道四哥和二哥也关系不好吗？为什么呀？ 莹莹想问，但又不敢问出口，只能试图解释：“这不是二哥的问题，是我想来的，我们要找到玉牛……” “你竟然还帮他解释？”霍承玄不可思议道，“不会吧，这世界上还会有觉得霍承望好的人？” 霍承玄充满狐疑地问：“莹莹，你不会被霍承望给骗了吧？你还小，不知道他想骗人的时候，可以把人骗死……” “可是二哥就是很好吖！”莹莹也有些生气了，拔高了声音说，“二哥没有骗我，二哥会给我带小点心，帮我打扮好看，还教我很多道理。还有……” 还有好多好多呢。二哥会陪她玩侦探游戏，叫她“侦探小姐”和“莹莹小公主”。 “莹莹超喜欢二哥！有这————么喜欢！” 莹莹气呼呼地伸长手臂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霍承玄难以置信：“你说的这是霍承望？” 那个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霍承望，什么时候愿意屈尊降贵陪小孩玩了？ 而且。 “你确定那家伙能把你打扮好看，还教你道理？”霍承玄一言难尽地说。 把人穿得跟水晶风铃一样也能叫好看？ 这好好一个小姑娘不会被霍承望给带跑偏了吧？ 莹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呜因为她也觉得二哥给她穿的霓虹灯套装不太好看…… 霍承玄忍不住想逗她：“而且我又没有说你，你急什么？” “因为我也喜欢四哥。”莹莹超级大声地说，“我不想你们吵架！”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简单，莹莹不想再有小灰和霍承望打架那样的事情发生。 霍承玄微怔，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样的理由。 莹莹傻乎乎地喜欢霍承望就算了，竟然还喜欢才第一次见面的他…… “啧。”霍承玄突然轻嗤一声，有些生硬地说，“放心好了，我们才不会吵架呢。” “况且，霍承望那么菜，我打一拳，他就会哭很久吧……喂，你不会当真了吧？” 霍承玄头痛道：“我这是在开玩笑。” “可是……”诚实莹莹缩了缩脑袋，小小声地说，“四哥说的对呀，二哥力气不大，身体也不结实，只是看起来个子高，其实很弱。” “四哥一定会把二哥打哭的，说不定还会一拳打飞，嵌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霍承玄：“……” 小孩子淳朴的话语总是那么直击心灵。 而且为什么连画面都想象出来了啊！ 霍承玄忍不住发出了灵魂质问：“说真的，你真的是喜欢你二哥吗？不是在黑他？” 说话间，他们已经穿过回环往复的走廊，抵达了最深处的藏宝室。 这一层因为有青铜鬼虎的存在，其实没有其他的鬼怪。 如果说，这里还能有什么的话，那就一定是造成今晚这一切异变的真凶了吧。 “这就像是最后的关底boss啊，莹莹，你准备好了吗？” 霍承玄掏出桃木剑，一手按在门上。 莹莹认真点头：“嗯，准备好了！” “好。” 霍承玄微微使力，大门轰然打开了。 “啪嗒啪嗒”几声轻响，偌大的藏宝室里一排排感应灯随之亮起。 第34章 鸡鸣之时 一室寂静。 偌大的藏宝室里亮堂堂的，琳琅满目的古董珠宝陈列在玻璃柜里，安静得有些过分。 莹莹和霍承玄警惕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得目露迷茫。 说好的幕后真凶呢？ “小白同学，打开地图。” 霍承玄不信邪地召唤出白衣鬼手机。 地图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小光点就在他们附近，甚至与他们有所重合，可实际上，他们明明就身处藏宝室，却什么都看不到。 难不成，是白衣鬼的感应出错了？ “我是看小白同学的地图才要来地下三层的，四哥一开始是为什么要来呢？”莹莹问。 霍承玄的目光在四下里巡视：“所有人失踪后，我卜了一卦。” “数在十二，五行在土，因为五行属阴，所以说是湿土也行。我卜卦从来没错过，至少目前来看，地下是土，我们确实又遇到了水汽。” “而且这是艮卦，位指东北，我虽然在看到地图之前，不知道这里是藏宝室，但应该就在这个位置没错。” 总不可能他的卦象和白衣鬼感应同时出错了吧？ 霍承玄有些烦躁地念叨着：“但这次的卦象也很奇怪，艮上坤下，是为异卦。意思是说盛极转衰，事情会在最顺利的时候陷入绝境。这本该是个凶卦才对。” “但又显示有吉星加护，鸡鸣之时，神鬼难聚。这卦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是真的看不懂了……” 正因为这卦象，霍承玄今夜心里始终沉甸甸地压着一块石头。 此时白衣鬼手机中显示的时间：十一点五十八分。 他们现在刚打败了青铜鬼虎，找到藏宝室，算是最顺利的时候吗？加之马上又要到十二点，如果现在应验凶卦的话，那他们是真的要死了。 别说什么“吉星加护”，他们压根儿就撑不到天亮鸡鸣的时候啊！ 专业，太专业了。 霍承玄作为顶级天师的实力毋庸置疑，只是他缺失了一些重要的情报，所以解不出来。 如果说此时小灰还醒着的话，那他恐怕马上就能明白这卦象的真正含义。 只可惜，莹莹的专属玄学老师正躺在小熊背包熟睡。 莹莹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眼睛里转起了蚊香状的圈圈。 不过，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 “四哥，我有一个问题。” 莹莹举起小手，指向了那一排排的玻璃柜子：“好奇怪呀，今晚的力量场之下，所有宝物都化为了器灵，为什么它们没有变呢？” 霍承玄一愣。 对啊，这真的很奇怪。这间藏宝室里，未免也太过干净了！ 今夜会场里一片狼藉，就连青铜器都能变成青铜鬼虎了，这些古董珠宝凭什么不变呢？ 除非……它们已经变了。 霍承玄想到一种可能，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莹莹，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地图显示的没有错误。那些光点……那些人，的确就在这里。” 会场里有那么多人，全都在这里。 而在这间藏宝室里，就在他们的身边，到底是什么东西最多呢？ 排除掉一切的不可能，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 “这些宝物就是会场里的人变的吗？！”莹莹发出一声惊呼。 “恐怕是的。” 霍承玄低下头，看着脚边地板上的一点玻璃碴子：“原本放在藏宝室里的宝物估计早都变成器灵，游荡在会场里了。” “地板上有被打碎的玻璃残渣，还有外面的青铜鬼虎，都是证据。” “也就是说，现在会场里，人和宝物的地位发生了置换。” 如今游荡在外的，是宝物。 而被锁在地下藏宝室里，无法言语，也动弹不得的，则是活生生的人类！ 莹莹从霍承玄背上跳下来，哒哒哒地跑到玻璃柜前。 原来静静躺在丝帛上的猫眼石、紫水晶，还有大大的古董花瓶，全都是活人变成的吗？那二哥会不会也在里面呢？ 莹莹踮起脚，想找到最华丽最花里胡哨的那一个。 “那他们该怎么变回来呢？” 霍承玄飞出一张符纸，但那张符纸才刚靠近玻璃柜就被烧成了一摊细灰。 “不行，施加在上面的诅咒太强了。” 霍承玄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必须要找到施咒的源头才能破解。” 正在这时，白衣鬼手机“嗖”地一声躲回了小熊背包里。 午夜十二点到来了。 莹莹和霍承玄全都警觉地抬起头。 他们都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走廊的另一端缓缓靠近。 它没有发出声音，却伴随着恐怖的、无可匹敌的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走吧，莹莹。” 霍承玄深吸一口气道。 “好噢，四哥。” 莹莹和霍承玄大手拉小手，走出了藏宝室。 既然避无可避，不如主动应战。 就让他们来看看造成这一切的幕后真凶吧！ 明亮的走廊中，只见那可怖的庞然大物终于显出了真身——双角冲天，肌肉遒劲，体型健硕，通体呈现着羊脂般细腻温润的质感。 正是一尊气宇轩昂的玉牛！ “原来是丑牛！”霍承玄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全都明白了！ 第35章 一线生机 数在十二，不仅是指午夜十二点，还可以是第十二个月！十二月隆冬，正是丑土节令。 而东北方位、艮卦也全都是指“丑”。 鸡鸣之时，正是丑时。 原来解卦之法，正是这尊玉牛啊！ “四哥，你为什么要说它丑？”莹莹凑近一点，小小声地问。 这尊玉牛如此漂亮，巧夺天工，为什么丑呢？ 霍承玄也压低了声音回答：“不是‘美丑’的‘丑’，而是十二生肖中，‘子鼠丑牛’的‘丑’。” 莹莹“啊”了一声：“对噢，二哥说，玉牛挂坠的确是十二生肖中的一个！” 对上了！ 四哥的卜卦真神奇。 而玉牛则刨动蹄子，发出一声雄浑的“哞”声。 霍承玄下意识地将桃木剑竖在胸前，却见桃木剑上骤然燃起了火光。 这簇火焰如此明亮又迅速，很快便将整把桃木剑燃烧殆尽。 “糟了！” 霍承玄脸色骤变，甚至来不及心疼自己的剑，连忙转头去看莹莹。 果然。 莹莹小脸苍白，小小的身板微微打着颤，摇摇欲坠，眼睛里还带着些许茫然：“四哥？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没了力气？眼前的四哥也好像变成了两个？ “莹莹！” 霍承玄扶住莹莹，猛地攥起了拳头：“该死，是我想错了！” 霍承玄自小天资过人，总想着这世上再有天大的难处，闯一闯也总能过去。 所以他明明卜算出了凶卦，却还是来了。 更何况又遇到了莹莹这个绝世小天才，霍承玄面上不显，心里却意气风发，只觉得他们两个双剑合璧，岂不是鬼挡杀鬼，天下无敌？ 可是八卦第二十三卦：剥卦。艮上坤下，意为高山崩塌剥落，盛极而衰。 正如此刻，伴随着玉牛显现真身，整个会场里的灵气浓度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好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 就像氧气，丰富的氧气能使人舒适，但过浓的氧气就会变成毒药，会令人窒息，乃至死亡。 甚至会因为空气中氧气太多，而极易发生爆炸，一丁点火星就能引燃。 霍承玄手中的桃木剑就是因此而燃尽。 在这种环境下，灵力越高、天赋越强的人，也就越倒霉，会最先感受到不适。 此为“盛极而衰”。 霍承玄也呼吸困难，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而莹莹的小身板则已经开始脱力地往地上出溜了。 该死，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反击了，就算玉牛什么也不做，他们自己就能死于灵气过浓了！ 该怎么办？就这样等死吗…… 而玉牛怎么会什么也不做呢？ 玉牛又不是人，又不用呼吸。 只见它低下头，前蹄刨地，仿佛一辆重型火车般向着莹莹和霍承玄猛冲过来。 “哞——！！！” 在最后时刻，霍承玄只来得及将莹莹护在怀里，紧接着，他就被重重地撞飞了。 “轰隆轰隆……” 玉牛顶着他们，直直撞破了墙面，硬生生凭借蛮力在地下开出了一条幽深的隧道。 无数土石破碎，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噗咳咳咳……” 霍承玄被牛角抵在土石之间，吐出一口鲜血。 “混蛋！” 霍承玄死死咬住牙，他就不信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死卦，再凶的卦象中都留有一线生机。 盛极而衰……难道只针对他们，就不能用在玉牛的身上吗？ 霍承玄吃力地伸出手，沾着自己的血，打算在玉牛的长角上画些什么。 可是他肋骨断了，指尖不断颤抖着，根本使不上力。 可恶，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只差最后一线…… “四哥！” 一双小手伸出来，紧紧握住了霍承玄冰凉的手。 莹莹被霍承玄保护得很好，没受什么伤，她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浑身都在抖，但还是鼓起勇气，坚定地看着霍承玄。 “四哥，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霍承玄瞳孔骤缩，怔怔地看着莹莹。 “哈……”霍承玄颤抖地呼出一口气，脸上扯开一抹笑来，“好，你帮我。” 小手握着大手。 在洁白如玉的牛角上画下一个个血字。 直到画完最后一笔，玉牛也正好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霍承玄脱力地滑坐在地上，头一歪，昏死过去。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霍承玄只冒出了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一线生机啊。 他一向孑然一身，独来独往。 但是……好像有这样一个妹妹，也不错。 …… 而昏过去的霍承玄并没有看到，就在他符咒画成，玉牛抬头的那一瞬间。 玉牛身上突然散发出了无比刺眼的白光。 莹莹的小身体软软地向前一倒，霎时间便被白光所吞没。 咦？ 这里是哪里？ 莹莹明明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会场里瞪着那头可恶的玉牛，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一个纯白的空间里。 玉牛就站在她的面前，却没有撞上来，而是用那双玉做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快跑！……咦？没有恶意？ 莹莹下意识想逃，却察觉出了玉牛那过于友善的态度，不由得狐疑地愣在了原地。 玉牛在小小一只的莹莹面前，大概有小山那么大。它低下头来，鼻尖碰到了莹莹的额头。 无数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顿时涌进了莹莹的脑海里。 【恨，好恨！】 【凭什么，凭什么人类要把我们关起来？】 【凭什么人类可以在外面走来走去，我们却要被锁在柜子里，不见天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唔！”莹莹猛地抱头蹲地，只觉得小脑袋都要爆炸了，“这就是你的心声吗？好吵啊！” “哞——” 玉牛烦躁地摇头晃脑，又碰了碰莹莹：【所以，你和我一起吧，解放所有的宝物，把可恶的人类全都关起来！】 莹莹愣愣地看着玉牛，渐渐有点明白了：“所以，这就是你要让宝物都变成器灵，再把人类都关进藏宝室的原因吗？” 玉牛点点头。 人类关宝物，所以宝物也要反过来关人类。好、好像也不是不行噢。 莹莹想了想，忍不住问：“你的志向好远大噢，可是电视上说，全球有七十亿个人，你的能力能关多少个人呀？” 玉牛愣住了。 七十亿人有多少，莹莹掰着手指数不清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算数不太好。” “对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宝物有多少，你知道吗？” 玉牛更加呆滞了。 它怎么知道，它只是一头牛啊！它又不看电视！ 第36章 灵魂融合 真诚永远是最大的杀器。 莹莹认真地思考着，提出了第三个灵魂拷问：“还有，万一那些宝物更喜欢自己静静呆着，不喜欢出来怎么办？” 其实今晚在会场里，莹莹就看到了好多这样的器灵。 就算已经从宝物变成了可以活动的器灵，但它们更愿意随便找个角落，一动不动地窝着。 即使被莹莹跑过时不小心踢到，它们也毫不在意。 “玉牛，你有没有问过它们的意见啊？”莹莹好奇地问，“要不要我们去做个采访？” 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要去询问广大宝物群众们的意见！ “而且，玉牛你好像也没有被关起来吧？你不是作为挂坠，被漂亮姐姐戴在脖子上，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吗？” “噗嗤——”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击中而缓缓裂开了。 玉牛一动不动，像是化为了玉雕。 莹莹这才发现，玉牛已经好半天都没有发出声音了，不由得疑惑地抬起头来：“玉牛，你怎么了？” 会不会是玉牛太大，莹莹又太小只了，没有看见莹莹呢？ 莹莹踮起脚，努力冲玉牛挥了挥手。 玉牛：“……” 玉牛放弃了思考，它恼羞成怒地刨了刨地，向着莹莹猛冲过去。 【那你就接受我全部的愤怒吧！我倒要看看，你会如何去做！】 莹莹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辆大卡车迎头撞上了。 但她并没有被撞飞，庞大的玉牛全部融化进了她的身体。 霎时间，无数画面蜂拥而至，那是属于玉牛挂坠一千多年来的怨恨与愤怒。 …… 【莹莹，莹莹！】 恍惚中，好像有人在急切地呼喊她。 莹莹像是被扔进了一条寒冷刺骨的冰河里，不断沉沉浮浮，随波逐流。 当她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上岸的时候，周围竟然是一座华美瑰丽的宫殿。 正当空的，是一轮血红色的圆月，大得仿佛就垂挂在天边。 身穿红衣的少女倒在血泊之中。 大片大片刺目的血染红了十里宫墙，也染红了她苍白冰冷的面庞。 莫名的，莹莹就是知道：那个死去的少女就是她，这是她前世的记忆! 【莹莹，快醒醒！】 “莹莹！” 一阵天旋地转，莹莹猛地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霍承玄焦急的脸，和一颗毛茸茸的小鸡脑袋。 “莹莹，你还好吗？” 【莹莹，你感觉怎么样？！】 迎着这一人一鸡紧张关切的目光，莹莹皱起小眉头，缓缓张口，发出了一个无比清晰的—— “嗝~” 莹莹捂住肚子，老老实实地回答：“感觉……有点撑。” 霍承玄：“……？” 小灰：【……撑？】这是吃什么东西吃撑了？ “不过，你没事就好。”霍承玄伸出手，紧紧地抱了莹莹一下，把她从坑坑洼洼的土石之间拉出来。 “咦？”莹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四哥，你没事啦？！” 霍承玄难得笑了笑：“是啊，莹莹，这次多亏了你，我和你的那只鸡仔应该都没事了。” 【还不都是这个臭小子，他胆子也太大了！连那种符都敢随便画。】小灰飞落到莹莹的肩膀上，没好气地说道。 这一人一鸡，一左一右地给莹莹讲清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被玉牛撞上来的最后关头，霍承玄用血画下的是“转灵符”，其作用是将自身的力量与对方对调。 这简直就是将自身作为筹码，压上了赌桌。 毕竟力量就像是血液，无论是将自己的力量输给别人，还是吸收别人的力量进入自己体内，都会产生极其严重的后果。 更何况玉牛的力量如此强盛，要是真输进来，霍承玄当场就得像吹炸了的气球一样爆体身亡。 在那种情形下，霍承玄无非就是赌一把罢了，赌他能硬吃下玉牛的力量，赌他在爆炸之前能把其他人救出去。 可霍承玄万万没想到，因为莹莹也参与了画符的过程，在他昏倒之后，莹莹成为了力量对调的目标。 当然，霍承玄更加不知道的是—— 玉牛挂坠之中，的确存有莹莹的一小片灵魂残片。 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个“转灵符”反而促使了莹莹与玉牛的力量交汇，帮助莹莹融合了灵魂残片。 灵魂相融时的光华胜过世间一切。 首先便治愈了距离最近的小灰和霍承玄。 当然，这一人一鸡醒来后看到莹莹生死未知地倒在地上，这期间经历了怎样暴风雨般的混乱，就不必给莹莹说了。 “倒是你，莹莹。就算有转灵符，也需要和玉牛的力量相抗衡才行。你到底是怎么打败玉牛的？”霍承玄问。 说起这个，莹莹也不明白，她把玉牛的远大志向和她的问题讲给霍承玄听。 “然后玉牛就生气了，它为什么这么生气呀？” 吓了莹莹好大一跳呢。 霍承玄一愣，随即大笑出声：“哈哈哈……莹莹，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咔嚓——” 藏宝室里突然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形形色色、男男女女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呐我怎么会在这里？” “怪物，有怪物啊啊啊，你们都没有看见吗？” …… 霍承玄挑起眉：“看来随着玉牛被打败，这些人也都变回来了。” 莹莹也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四哥，那我们……” 霍承玄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莹莹疑惑地看过去，就见到走廊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那人西装革履，手里拿着一个与他很不相符的粉红色铅笔盒，一边猫着走走，一边疑神疑鬼地东张西望。 活像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在与空气斗智斗勇。 莹莹的眼睛顿时一亮：“啊！是二……唔唔唔！” 霍承玄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嘘——小点声。” 走廊里的灯被玉牛破坏了一大半，光线昏暗。 对面的霍承望视力远不如这边两个天赋异禀的家伙，暂时还没有发现莹莹他们。 “唔唔唔？”莹莹疑惑地眨巴着大眼睛。 四哥为什么要捂她的嘴巴呀？ 霍承玄压低了声音道：“既然他来了，那这里也不需要我了。莹莹，你不要说见过我，知道了吗？” 第37章 撒旦身上得纹你 “唔？”莹莹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呀？ 霍承玄微微俯下身来，眼睛轻眨了一下：“拜托了，莹莹，就当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唔……”好叭。 莹莹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好孩子。”霍承玄笑了，揉了一把莹莹的小脑袋，“我的联系方式存在你手机里了，如果有什么事，就联系我吧。” “对了，莹莹。” “你在玄学方面的天赋让我知道也就罢了，千万千万不要让霍家的人发现，尤其是父亲。一定要记住，可别忘了。” 咦？ 莹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她再抬起头时，那个清秀帅气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灰的绒毛翅膀指了指旁边：【他从那边的安全通道走了。】 “可是……我的天赋好像已经被大哥和二哥发现了啊。” 霍承明和霍承望算是霍家的人吗？很显然算是。 莹莹低下头来，和怀里的灰毛鸡仔面面相觑。 好半天。 灰毛鸡仔响亮地“啧”了一声：【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你们霍家究竟是什么毛病？谜语人转世？】 难道这就是反派之家特有的神秘莫测？ 而另一边，霍承望也渐渐走近了，一眼便看到了莹莹瘦小的身影。 “莹莹！” 霍承望冲过来一把抱住了莹莹，见小姑娘的小胳膊小腿都完好无损，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莹莹，你没事。” 莹莹竟然把锯腿鬼给了他，吓得霍承望整整一晚上都快得心脏病了，生怕在什么角落里看到被鬼吃了一半的莹莹。 铅笔盒里的锯腿鬼：“嚯，你还怪会想的。都说了祸害遗千年，她且死不了呢。” 霍承望面无表情地举起铅笔盒，剧烈摇晃起来。 没有人去管嗷嗷乱叫的锯腿鬼，莹莹好奇地看着霍承望：“二哥，你没有被抓到藏宝室里吗？” “唔，多亏了你，莹莹。”霍承望思忖道，“应该是有锯腿鬼的存在，导致我被扔在了半路，这才没被抓走。” 霍承望没有说的是，他被丢在了十楼，期间就这么黑灯瞎火的，抱着一个粉红色铅笔盒，穿过了无数奇形怪状的鬼怪。 虽然都是有惊无险，但也足够挑战人的心理素质了，给霍承望吓得够呛。 “不过，藏宝室？”霍承望看向旁边那扇紧闭的大门。 里面正像炸了锅似的，传出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 莹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讲给霍承望听，期间很努力地隐瞒了霍承玄的存在，惹得小灰在一旁嘎嘎笑。 “现在玉牛挂坠已经被解决啦。”莹莹举起小手，只见那温润莹白的玉牛挂坠正用一根红绳穿着，缠在她的手腕上。 “二哥，我们回家吧？” “回家？”霍承望眼睛一转，脸上扯起一抹嚣张的笑来，“我们现在回家，岂不是亏了吗？” 对于商人而言，不占便宜，就是大亏。 如果此时有别人看到，就会明白，这是金融界不败的魔鬼发现猎物时乍然吹响的号角。 ——被盯上的人要倒大霉了。 该出多少血，才能填满这人无穷无尽的胃口呢？血色的貔貅在背后发出猖狂的冷笑。 即使是小灰也忍不住咂舌：【啧，这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刚才还吓得跟孙子似的，现在一提钱，立刻精神了。】 “莹莹，哥哥再教你一个道理，那就是——做好事，一定要留名。” 霍承望变戏法似的掏出新的小斗篷和黑猫面具，帮莹莹穿戴好，站在藏宝室门边，弯腰伸手，行了一个绅士礼。 “现在，小天师大人，该是你登场的时候了。” …… 藏宝室里，就在众人一片混乱的时候，沉重的藏宝室隔离门被轰然推开了。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诸位，今夜过得可好啊？”高的那人盛气凌人，一身珠宝满戴，面带微笑。 众人一静，随即有人认了出来。 “你是……霍家二少，霍承望！”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还是从那里出现？！” “因为这里闹鬼啊。”霍承望转着翡翠扳指，慢悠悠地说，“如果不是我，诸位可能要被变成珠宝古董，在这里关到天荒地老吧？” 众人都是一愣：“什么？难道是你……？” “不，准确地来说不是我。” 霍承望退后一步，将身边的小黑斗篷让到了最前面，朗声介绍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请来，帮助大家解决今晚事件的天师大人。” “天师？” 众人望向那个矮矮小小的小黑斗篷，不由得面露迟疑。 这么矮这么小，看起来就奇奇怪怪，而且还藏头遮尾的，不愿意显露真容，能靠谱吗？ 却见那小黑斗篷一抬手，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一个佝偻狰狞的老头便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那半透明的身影明显是个鬼，手里拿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大锯子，望着众人的目光犹如毒蛇般嗜血狠戾。 “桀桀桀桀……好多新鲜的血肉……”锯腿鬼用手磋磨着锯子，蠢蠢欲动。 “啊鬼啊——！！！” 有胆小的富家太太立刻就晕了过去。 众人顿时不再迟疑，擦着冷汗、争先恐后地恭维起小黑斗篷来。 “这、这是天师大人圈养的鬼吗？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哈、哈、哈。” “不愧是天师大人！我就说，一定是天师大人救了我们！” …… “停，和你们不熟，不要瞎套近乎。” 霍承望扶住莹莹的小肩膀，似笑非笑道：“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天师。” “那么现在，诸位觉得，你们的命值多少钱呢？” “这……” 众人一时语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率先开口。 谁敢当这个出头鸟？ 不管是高了低了，对他们来说可都有不利的地方。 然而霍承望却不打算给他们商量和讨论的时间。 能混到这个地位的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如果让这些富豪们商讨出统一口径，那还能有什么油水可赚？ 霍承望状似心血来潮地一拍手，提议道：“噢对了，我记得今晚是拍卖会，不如这样吧。” “我们也来竞价，竞品就是各位的逃生之路，出价高者就保你安全离开，如何？” 众人脸色大变。 这是硬生生让他们打破了头，疯狂往里砸钱竞争啊！好险恶的用心！ 有人怒然起身：“霍二少，你这可就……” “嗯？”霍承望挑起眉。 锯腿鬼配合地举起锯子，发出“桀桀”怪笑，厉鬼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那人立刻就白了脸，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明亮的灯光中，霍承望这才扬起了一个亲切的笑容：“好了，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你们可以开始出价了。” 魔鬼，真正的魔鬼。 万丈高楼平地起，撒旦身上都得纹个你！ 一众富豪望着霍承望那张可恶的笑脸，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个念头：难道霍家的基业都是靠你这么敲诈出来的吗？！ 第38章 荧惑天师 一个小时后。 大大放了一波血的富豪们终于哆哆嗦嗦地走出了藏宝室，看见走廊里那残破不堪的石块土渣，以及墙壁上深深的爪痕，脸色又是白了白。 他们被霍承望压榨得抓心挠肝，临了还得咬着牙对他说“谢谢”。 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霍二少，请问这位天师大人……如何称呼啊？” 一码归一码。 霍二少再可恶，但架不住这位神秘的天师是真管用啊，如今玄学界里，真正的天师能有几个？ 这不得抓住机会搞好关系？万一还有下次呢？ 霍承望微不可查地一愣，在众人察觉到异样之前，镇定答道：“莹……霍。” “荧惑？”那人道，“可是荧惑守心的荧惑？” 虽然不知道为啥起个灾星的名字，但是都21世纪了，大家都知道荧惑就是火星，这名字还挺霸气的。 那人毫不犹豫地递上了名片：“这名字一听就厉害！荧惑天师，这是我的名片，日后如果再遇见了，还请多多关照啊。” 莹莹接过名片，一看上面是“梦柯娱乐有限公司总裁，孟飞扬”。 霍承望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别攀关系，赶紧走。” 孟飞扬也不在意，耸耸肩走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 霍承望一改众人面前冷酷傲慢的模样，激动地抱起莹莹转圈圈：“芜湖~莹莹，你知道今晚我们赚了多少吗？” “不、不知道。”莹莹晕晕乎乎地说。 “不止这些，出了这么大的事，汉石会场得赔死，我们又能赚一笔！” 谁还能嫌钱多呢？ “莹莹，这些钱我们五五分……不。”霍承望咬咬牙，坚定道，“四六分，我四，你六。我回去就给你办卡，这都是咱们莹莹的秘密小金库！” 小灰在一旁稀奇地看着这一幕：这天底下谁不知道，霍承望见了钱，那就跟贪婪的鬣狗见了肉一样，骨头都给你咬碎了吃下去。 可如今，夭寿了，貔貅竟然主动分钱了！堪称世界第九大奇迹！ 莹莹对钱没概念，也不知道貔貅对钱的执念，只因为霍承望正抱着她说小话，被哄得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莹莹，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钱。钱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所以你的钱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好，谁都不能给，也不能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莹莹想了想，说：“嗯，不给别人，给二哥……”还有大哥和四哥。 霍承望一怔，忍不住一戳莹莹的小脑袋：“嗤，小憨憨。你哥哥我天底下最有钱，我要你的钱做什么？” 今夜的异变终于结束了。 凌晨两点整，正是丑牛，鸡鸣之时。 霍承望抱着小小一只的莹莹向外走，一路上神鬼难聚，没有一丝鬼怪的踪影。 寂静的夜里，霍承望暗含温柔的声音伴随着夜风，传了很远很远。 “你拿着钱，你自己就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我们莹莹啊，要做全世界最快乐最自由的小孩。” 不要像他们一样，被霍家众多森严的规矩束缚着，越挣扎越紧，最终作茧自缚，深陷泥沼。 谁都没有注意到。 就在地下藏宝室旁边的安全通道中，本该早已经离去的人其实并没有马上走。 直到那些富豪们惨白着脸，三三两两地离开。 身穿青白色法袍的少年才安静地沿着楼梯，信步向上走。 本来是担心莹莹能不能萌混过关，却没想到看到了那样的一幕。原来霍承望已经知道了莹莹的能力吗？ 霍承玄一边想着，一边掏出手机。 荧荧微光照亮了少年清秀帅气的脸。 霍承玄点开一个聊天界面，随手向上滑去，全都是那个备注为“混蛋”的人发来的消息。 [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血赚，看我新买的翡翠扳指！老坑玻璃种。（配上一个扳指图片）] [我们好像多了一个新妹妹，女的，活的！和父亲长得一样一样的，真吓人。] [她叫霍承莹，小名莹莹，守护兽竟然是只灰毛鸡仔，叫小灰。] [灰色的实体的鸡仔你见过吗？承玄，你要不要回来看看？那只鸡仔会翻跟头！] …… 无数条没营养的信息跨过时间的长河，好像从未间断过，多得令人怀疑这是不是垃圾诈骗短信。 可是霍承玄这边，却从未回复过任何一个字，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过。 “咳咳咳……”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惹得霍承玄弓腰捂嘴。 熟悉的血腥味从胸腔深处翻涌上来，霍承玄面不改色地擦去溢出唇边的血迹。 早已经习惯了的虚弱和疼痛丝毫不影响他继续看手机。 “叮咚~” 一条新的消息冒了出来。 [今晚参加拍卖会，又是大赚。看我买的宋代羊脂玉牛挂坠和商代青铜虎寅鼎！（附上两张明显是在车里随手拍的宝物照片）] 那是你“买”的吗？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今晚在汉石会场发生的事一样。 “嗤。”霍承玄轻嗤一声，按灭了手机。 法衣翩然，孑然一身。 十六岁的少年天师独自踏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回程的车上。 顶配的布加迪威龙内部，平稳而又舒适。 霍承望和莹莹都累了，靠在一起昏昏欲睡。 唯有某只灰毛鸡仔还放心不下地询问着细节：【莹莹，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玉牛器灵受你灵魂残片影响，对你天然有亲近之意，但它毕竟是由怨恨诞生而来的，难保会污染到你。】 “好像……没什么？” 虽然接受到了玉牛的记忆，但对莹莹来说，就像是看动画片一样，不仅没受污染，反而还看得津津有味，就是有些地方没看懂。 “噢，对了。” 莹莹突然想起来，迷迷糊糊地咕哝道：“小灰，我看到了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好像……是一只厉鬼。” 【啥？！】灰毛鸡仔顿时瞳孔地震。 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第39章 又双叒绑架 “嗯，是厉鬼。” 莹莹想了想，笃定地说：“还是一只红衣厉鬼。” 这个小灰老师曾经给她讲过。 厉鬼本就是所有鬼怪中戾气最重、杀意最深的一种，而女子穿着红衣在月圆之夜惨死，浑身鲜血流尽，属于是所有能叠的buff都叠满。 死后所化的红衣厉鬼便是历代厉鬼中的顶流，威名赫赫，所向披靡。 小灰听了莹莹所描述的场景，也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坏了，莹莹说的好像是真的。 难道说，这么可可爱爱又乖又软的小姑娘，前世真的是一只红衣厉鬼不成？ 小灰望着莹莹白嫩的小脸，一时间心情五味陈杂。 那可是厉鬼啊…… 莹莹前世死的时候年纪也不大，该是经历了怎样惨痛的折磨与绝望，才化身为红衣厉鬼呢？ 而且，突然知道自己曾经是只鬼，心里也不好受吧？ 小灰小心翼翼，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才好：【莹莹，你……】 “真的好酷噢！” 莹莹兴高采烈地说。 小灰一愣：【什么？】 莹莹振奋地握起小拳头：“我的前世好厉害！怪不得我现在也这么会捉鬼，原来我是鬼头头，嘿呀！” 小灰：【！！？】竟然还能这么想？ 小灰觉得一分钟前真心实意为莹莹担心的自己是个大傻瓜，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飞起一爪，轻轻蹬在了莹莹的手臂上。 【呔，呆瓜，吃我一爪！我再为你操心，我就是小狗！】 “为什么呀？”莹莹不明所以，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你要当小狗？” 小灰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个小呆瓜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古有对牛弹琴，今有对莹说话，气死他算了！ 灰毛鸡仔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霍承望，霍承望懒洋洋地看了窗外一眼，忽地坐直了身体。 “二哥？”莹莹察觉到霍承望的神色有异，不禁询问。 昏暗的氛围灯下，霍承望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莹莹的小手，一边出声叫道：“司机？” 无人回应。 前方的驾驶座上，司机沉默地开着车，目不斜视。 车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上了一百迈，车窗外陌生的景色正飞速倒退着，却并不是应该回霍宅的路。 霍承望冷笑一声：“龚叔，你从我还在上学时就做我的司机，为我开了四年车了，我何时亏待过你，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霍承望虽然财迷，但也知道用人的道理，是以对手底下的人一直都很大方。 龚志业的手抖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苦笑道：“二少爷，对不住了，我也是没办法，我的孩子还在他们手里。” 霍承望皱眉：“你儿子？不是在南星上小学吗？” 既然是霍家的司机，那安排一下家人也不是什么难事。龚志业的儿子一直在南星小学上学，霍承望从未听说那边出了什么事。 可是龚志业却闭紧嘴巴，说什么都不愿意开口了。 夜色中，华丽的布加迪威龙沿着公路越行驶越偏僻，周围的景色也变得陌生起来。 后方三辆黑车挡着车牌，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犹如追赶猎物的鹰犬。 “该死！” 霍承望看着手机上那一格都没有的信号，忍不住咒骂出声：“连信号屏蔽器都有，你们准备的可真充分啊。” 车里紧张焦灼的气氛也影响到了莹莹。 莹莹抱紧了怀里的灰毛鸡仔，偷偷地问：“小灰，这就是电视里演的绑架吗？二哥又被绑架了吗？” 【不止是你二哥，而是我们都被绑架了。】 小灰观察着四周，快速分析情况：【司机被买通了，后面还有三辆车的包围圈，报警信息发不出去，明显是有备而来。】 【啧，你二哥真是头号倒霉蛋。他真的该想想，自己是不是树敌太多了。】 “二哥身上的诅咒还没解吗？” 说到这个，小灰也很无语：【没有。这诅咒虽然是借由玉牛挂坠实施的，但只要施咒者没抓住，就不行。】 【而且就算没有诅咒，你二哥恐怕也是个倒霉蛋，他财运太旺，此消彼长，其他的运势都会不太好。】 这叫什么事？霍承望自己的霉运和恩怨，把无辜莹莹也拖下水了。 实际上，霍承望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转着手上的翡翠扳指，强制按下心中沸腾的焦虑。 其实上次的绑匪还没有被抓到。那伙人行事嚣张无比，连炸弹都敢放，事后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凭空消失。 霍承望心知，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在刻意隐瞒，这一次的绑架，说不定也是那幕后黑手见一次不成，再施一计，必要置他于死地。 该死，霍承望未尝没有留后手，他牙齿里加装了一个定位器，就是为此而准备。 如果是在其他时间，霍承望倒还有几分钓鱼的心思。 但偏偏这回牵扯到了莹莹！万一要是有一丝闪失…… 霍承望万万没有想到，他所信任的司机龚叔竟然会背叛他。 他做人，真的有这么失败吗…… 碧绿的翡翠扳指越转越快，一只小手突然悄悄捏了捏霍承望的手指。 霍承望一愣。 莹莹小小软软的身体靠了过来，凑在霍承望的耳边小小声地说：“二哥，不要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莹莹却还清晰地记得，当初狼狈倒在屋子里，脸色苍白，差点就被炸弹炸死的那个青年。 “我会保护二哥！”勇敢莹莹不怕困难。 一时间，霍承望心里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像是感动到恨不得把莹莹抱进怀里好好揉上两把。 呜哇~这就是他全世界最好的妹妹，就算塞进眼睛里都不会痛！ 又像是一种“我竟然菜到被一个小孩子安慰”的挫败感。 但不得不说，霍承望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 “你做了什么？”霍承望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尽量不动口型地轻声道。 让他看看，他全世界最好的妹妹，又创造出了怎样惊人的奇迹吧？ 莹莹道：“我的手机也不能用了，小灰说，小白同学不能凭空创造信号。” 小白同学？那又是谁？ 霍承望先是疑惑，然后硬是凭借惊人的领悟力猜到了真相：莹莹身边能被叫做“小白”的，那就只有你了——白衣鬼！ “但是小白同学可以转移到临近的电子设备上。”莹莹小声解释道，“刚才路过一个红绿灯，小白同学已经过去了。” “她会去帮我们找人的。” “等等！”霍承望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让她找的人该不会是……” 白衣鬼作为一个没有神智的鬼，当然不可能报警，那她唯一能去找的人不就是—— “是大哥。”莹莹欢快地说，“大哥会来救我们的！” 霍承望：“！！！” 霍承望的脸顿时绿了。 不，他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的奇迹！ 霍承望在心中发出了惊恐的呐喊： 苍天啊，就算被绑架、被饿死、从楼上跳下去，他也绝对绝对不想要霍承明那个死人脸来救他！ 第40章 玉牛碰碰车 然而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哪里轮得上霍承望来选择呢？ 莹莹这边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紧跟在后面的黑车竟然狠狠撞了上来。 霍承望脸色骤变，一把将莹莹按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该死的，他们疯了吗？！” “哈哈哈哈……霍二少，又见面了！” 车载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个粗狂狠厉的狞笑：“上次的炸弹没把你炸死，真是太可惜了。” “怎么样，怕了吗？你上次怕到尿裤子的怂样，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哈哈哈哈……” 果然，这和上次的绑架案是同一伙人所为！ “我草你大爷！” 霍承望直接破口大骂：“我看该尿裤子的人是你才对吧！” 当着他妹妹的面说什么呢？他被绑架了当然心里害怕，但什么时候尿过裤子？！ 霍承望被戳到了最在意的神经，简直恨不得顺着对讲机爬过去，把破坏他英明神武形象的人掐死。 “砰！” 又是一次剧烈的撞击。 车窗“哗啦”一声轰然破碎，布加迪威龙失控地在公路上剧烈摇摆起来。 车内的人更是感觉如同坐过山车般颠簸。 “哈哈哈哈……霍二少，不要生气嘛，我们只是和你玩个小游戏。” 对讲机里传来亡命之徒们猖狂的笑声。 “我玩你妈个蛋！” 霍承望咬紧牙，忍不住质问前面的司机：“龚叔，他们买通你时，有告诉过你，会把你也一起撞死在车里吗？” 龚志业显然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握着方向盘的手抖得不像样，不住苦笑：“二少爷……可是，可是现在也来不及了呀……” 是啊，来不及了。 现在这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后方的黑车仿佛不要命般，接二连三地冲上来，发出马达响亮的轰鸣声。 这就像是一场嗜血之徒的围猎盛宴。 “刺啦——” 布加迪威龙的轮胎打转，刺耳的刹车声犹如拉紧的琴弦。 “二哥……” 莹莹被安全带固定住，感觉自己像是一棵随风摇晃的海草，眼睛里都转出了蚊香状的圈圈。 尽管飚出了一连串国骂，但霍承望面对莹莹时，声音却又温柔沉稳下来：“莹莹，不要怕，会没事的。” 霍承望紧紧握着莹莹的小手，其实自己都在抖。 可是莹莹想说的不是这个。 电光火石之间，霍承望只听见了莹莹晕晕乎乎的声音。 “二哥……他们撞我们，那我们可以撞回去吗？” 霍承望：“？？！” “等等，你说什么？你可以撞他？！” “嗯……碰碰车，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莹莹老实回答。 反正都是一些互相撞来撞去的游戏，没什么差别。 霍承望的眼睛亮得吓人。 “好，很好。你们不是要玩游戏吗？那再过分一点也无所谓吧？” 霍承望咬了咬牙，发狠道：“莹莹，撞他！” 尽管从不知道莹莹会有什么样的手段，但霍承望毫不犹豫地相信，只要莹莹说了，她就一定能做到！ “好，撞他！”莹莹握起小拳头。 就决定是你了，蛮牛冲撞！ 后方的黑车又一次冲了上来，车头距离布加迪威龙的尾部只差最后一点点…… 说时迟，那时快。 “哞——” 浓黑的夜色中，一道庞大的玉色虚影陡然浮现，长角凛然，体态雄健。 这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是——牛吗？！ 后方黑车上的人全都瞪大了双眼。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鬼东西”向着他们猛冲过来，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与车头重重地对撞在一起。 “砰——！！！”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但是还没有完，巨大的玉牛高抬前蹄，好似从四面八方冲撞过来，再重重地践踏。 汽车区区铁做的外壳，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般重击呢？ 布加迪威龙在公路上摆出一个巨大的弧线，终于停了下来。 再回头时，那三辆黑车宛如烧烤串一样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车身凹陷残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们挑在一起穿了个对穿。 烟尘弥漫，霍承望打开破损的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理理刚才被甩乱的头发，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霍承望转着翡翠扳指，趾高气昂，又是一只光鲜亮丽、花枝招展的好孔雀！ “还活着吗？” 霍承望踱步到黑车前，居高临下地望过去。 只见残破的车身内，几个绑匪四仰八叉地躺着，浑身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他们死了！他们被牛狠狠撞飞出去，又被那庞大的身躯重重碾压践踏。 “还活着。”莹莹抱着小灰，说道，“玉牛不杀生的。” 是的，说起来可能没人相信，玉牛乃不占荤腥因果的器灵，从不杀生。 它只是会把讨厌的人类永远变成宝物，或者猛撞过去，给人们留口气在，并真实地体验过被撞死的恐惧，仅此而已。 至于这之后人们会留下怎样的心理阴影？无辜的玉牛不知道噢。 淅淅沥沥，难闻的尿骚味从黑车里弥漫开来。 “嗤。”霍承望嗤笑一声，露出了极度厌恶的神情，“你这不是真的尿了吗？” “你杀人时洋洋得意，怎么轮到自己时，就吓成这副德行？” “那……那是什么？”为首的绑匪哑着嗓子问。 莹莹可可爱爱地冒出一个小脑袋来：“是牛噢！” “原来如此，是牛啊……” 可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牛呢？还是一头那么大的，玉做的牛？ 正如他们怎么可能败在一个富家公子哥和一个小女孩手里？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牛啊，牛啊啊啊啊……” 绑匪们被吓傻了，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虚空，在残破的黑车里，鬼哭狼嚎地瑟缩成一团。 他们说是亡命之徒，其实不过是欺软怕硬，逞凶斗狠，一旦见到真正的硬茬子，立刻就软成了一滩烂泥。 “啧，既然你们要做游戏、追逐猎物，就要有被当做猎物的觉悟吧？” 霍承望冷冷地说罢，拉着莹莹扭头就走：“莹莹，走吧。” 待在这些垃圾附近，就连空气都会变得污浊。呸，恶心！ “滋滋滋滋……” 黑车内，本该损坏的电台音响骤然响起一道电流声。 “霍家二少爷……滋滋……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第41章 弯曲黑影怪 这是被电流异变过的沙哑声音，分不清男女老少。 “啊，果然。” 霍承望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藏头藏尾的老鼠终于舍得出声了吗？” 这些绑匪虽然各个手里沾着人命，行事狠辣，但还没本事安排这么大个布局，背后一定存在一个幕后黑手。 “呵。”那人被气得声音扭曲，“霍二少……你以为你赢了？” “你，你们……永远都回不去了哈哈哈哈……” 霍承望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那人顿了顿，不怀好意地说道，“霍二少，不如……你抬头看看四周如何？” 四周？ 霍承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偏僻寂静的公路两旁，全都是黑漆漆的荒野，除了地面上又长又乱的刹车痕迹，好似没有什么异常…… 不，不对！ 不远处的路灯下，一道弯弯曲曲的瘦小黑影躲在路灯杆子后面，好似害羞一般，偷偷地窥探着他们。 树影婆娑，苍老的柳枝轻轻拂动，露出了其后那块锈迹斑斑的路牌。 ——“004号公路”。 一阵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它正在看着你，它会来找你的！’ 霍承望蓦地定住不动了，直到被莹莹拉了拉衣袖，才回过神来。 “那是什么？”霍承望神情凝重地问道。 音响那端的沙哑声音哈哈大笑起来：“作为g市人……004号死亡公路的传说……难道你没有听过吗？” “霍二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哈哈哈哈！” 那个声音消失了。 莹莹偷偷地问：“004号公路的传说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小灰没好气地说，【我只知道，我们麻烦大了，你和你二哥组个绝代双霉算了！】 才撞完车，马上又遇到鬼。今天晚上到底能不能回去睡觉了？！ “是一个我小时候就听过的故事。” 霍承望回答：“在004号公路上，有一段无限轮回的路，如果你在深夜经过，就会不小心陷入轮回之中，永远也开不出去。” “直到你遇见一个黑影。但见到黑影也就意味着你的死期到了，死的人往往都是车祸。” “所以也有人认为这个黑影就是死神，或者死亡预兆。” 霍承望耸了耸肩，脸上的神情却并不轻松：“但这只是一个都市传说，像什么司机深夜下班回来遇见鬼之类的故事，你想要多少，我就能给你现编多少。”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故事竟然能在眼前化为现实。 大意了。 霍承望在心里暗想道。 他早该想到的，这个幕后黑手和诅咒他的很可能是同一个人，这也就意味着，那人本身掌握着一些玄学上的手段。 今夜是一个双重保险。 就算三辆黑车里的人没有得手，这只004号公路上的黑影也能保证把他们所有人都杀死在这里，彻底地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眨眼间，那个弯弯曲曲的黑影已经从路灯后面出来了，保持着一个向他们走来的姿势。 咦？奇怪？ “我动不了了。”莹莹惊奇地摆动了一下手臂。 她向来是逃跑小能手、无敌小旋风，可是当看到那个瘦小黑影的时候，脚底下就像是生了根，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令莹莹无法离开原地。 好神奇噢！ 不过霍承望和小灰的脸色就变得更差了。 这岂不是连逃跑都没办法逃跑了吗？ 一向最能叫嚣的锯腿鬼缩在粉红色铅笔盒里安静如鸡，就连玉牛都被那种力量禁锢住了，在玉坠里发出不甘的“哞哞”声。 小灰浑身绒毛炸起：【坏了，这竟然是一只‘怪’。】 “‘怪’？那是什么？”莹莹问。 小灰的神情严肃：【鬼怪、鬼怪，虽然总被人们连起来称呼，但其实细分之下还是有区别的，鬼大多是人枉死后滞留人间所化。】 【而怪，诞生原因则五花八门，也更加苛刻和罕见。莹莹，你只需要知道，怪往往都和‘规则’有关。】 莹莹：“规则？” 【没错。‘怪’杀人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和规则，可以说，只要没有达成特定的规则，‘怪’就算恨你恨得牙痒痒，和你脸贴着脸跳舞，也没法杀了你。】 【但是反过来，如果你已经达成了‘怪’的规则，那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在‘怪’自己的规则内，它就是无敌的。】 【这种程度的‘怪’可是比厉鬼还要可怕！】 而那个幕后黑手，以有心算无心，就这样引导着他们一步步贴合了“怪”的规则。 深夜、公路、车祸、亲眼看到那道弯曲黑影，很可能都是‘怪’的前置条件。 他们现在已经掉进了陷阱，只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影靠近。 莹莹把小灰的话复述给霍承望听。 “原来如此。”霍承望死死盯着那道已经跨过半条公路而来的黑影，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就再追加一条规则吧，如果盯住这个黑影看，那它就不会动，一旦移开视线，它就会向我们靠近。” “眨眼是非条件反射，不受人的意识控制，平均每隔二到六秒就要眨一次。” “我已经很努力控制了，但它还是会趁我们眨眼的间隙快速靠近。” “也就是说，我们一不看它，它就会过来吗？” 莹莹听懂了，高兴地一拍手：“啊，我知道了，它在和我们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这个福利院里的小朋友们也会玩。 “木头人吗？”霍承望脸色难看地笑了一下，“还真是形象啊。” 玩游戏总有输有赢。 那么，如果他们玩“木头人”游戏输了会怎么样，丢掉性命吗？ 夏天的夜晚闷热极了，连一丝风都没有。 汗水濡湿了睫毛，霍承望眨了眨眼，那道弯曲黑影几乎像是瞬移似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那张黑黢黢的面孔上没有五官，仿佛无尽深渊般面朝着他们。 静默。 霍承望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只差最后一次眨眼，这只黑影怪就要彻底扑上来了。 要死了吗？ 到底还有什么逃脱的机会？ 莹莹看着那道近在咫尺的瘦小黑影，比划了一下，伸出手去：“你一定要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吗？” “为什么不和我们打沙包玩呢？” 莹莹真心实意地发出疑问。 打沙包多热闹呀，以前在福利院里，莹莹最喜欢打沙包了，可惜那些小朋友都不和她玩。 弯曲黑影顿住了，它歪过黑黝黝的脸凝视着莹莹。 霍承望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可莹莹却奇迹般地读懂了弯曲黑影的意思：“你说没有沙包，人数也不够吗？唔，确实，那我们一起画画吧？” 第42章 比比谁活得长 画、画画？！ 霍承望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他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他的宝贝妹妹和一只黑影怪蹲在车祸现场画画。 深夜，古怪公路，残破的车辆。 小小一只的女孩和弯弯曲曲的黑影头碰头，研究着一本画册。 这画面真的好科幻啊！ “你涂错了，向日葵的花瓣才是橘黄色，花蕊的部分是黄色！” 莹莹直言不讳。 黑影那弯曲的鬼手捏着一根彩铅，抬起头来凝视着莹莹。 一旁围观的霍承望和小灰心脏病都快犯了。 但莹莹却吸了一口气，惊讶道：“啊，难道你分不清颜色，你是色盲吗？” “也难怪，你自己都长得黑漆漆的没有颜色，也没有眼睛。” 霍承望觉得，自家妹妹真的深谙语言的艺术，直白是她永恒的大杀器。 弯曲黑影显然也被打击到了，可它并没有发怒，而是在霍承望和小灰心惊胆战的目光中，垂下了脑袋。 啊~好失落，好沮丧。 “唔，没关系。”莹莹摸了摸弯曲黑影的脑袋，安慰道，“那我们就不涂颜色了，直接来画画吧。” “你会画花吗？” 弯曲黑影抬起头，肉眼可见地振奋了：会画！ 那只狰狞可怖的鬼手握住笔，在画册上认真构图，挥斥方遒，如有神助，成功地——画出了一大团堪称恐怖主义鬼影的毛线团。 是正常人见了都会做噩梦的程度。 但莹莹却捧场地鼓起掌来：“哇，你好厉害！你画的向日葵真像，我怎么画都画不好！” 弯曲黑影顿时昂首挺胸，十分骄傲。 霍承望：“……”莹莹啊，我最好的莹莹，该拿什么拯救你的审美！ 小灰：【……】坏了，这只黑影怪是不是被某个小笨蛋给拿捏了？ 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规则改变了，从‘木头人’变成了‘画画’。】 小灰从动弹不得的境地中脱离出来，旁边的霍承望也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这一人一鸡都缓慢地向着莹莹靠近过去，而弯曲黑影则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画作之中，对他们视而不见。 【莹莹，你到底是怎么和它交流的？】 小灰百思不得其解，这不应该啊？据他所知，“怪”都是一些脑子有问题根本无法交流的固执鬼。 “嗯？”莹莹不明其意，“小黑虽然说的话不多，但它很容易交流吧？它还很好说话呢。” 小灰：【？？？它不是话不多，它是根本一个字都没说吧！而且你为什么这么快就给它取了名字啊喂！】 “……好像也是？” 关于这个问题，莹莹也说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反正我们能听懂就好啦。” 小灰被噎得够呛：【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莹莹，你到底为什么能听懂，这很不合常理你知道吗？】 莹莹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也能听懂鬼说话，也能听懂小灰说话啊。” 【这不一样……】 小灰话说到一半，蓦地一愣。 对啊，无论是小灰，还是鬼，又或者是黑影怪，他们全都是常人所不能理解不能触碰的存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可这却是莹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细细想来，其实不管是对待人，还是对待妖灵鬼怪，莹莹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对她好的，她百倍报之；对她心怀恶意的，她毫不留情。 所以锯腿鬼被关在铁盒子里日日夜夜地削铅笔。 但对于这只黑影怪…… 【莹莹。】小灰试探地问道，【这只‘怪’对我们没有并没有恶意，是吗？】 莹莹欢快地点点头：“对啊，小黑只是想和我们玩游戏而已，它很孤单的。” 毕竟只能日复一日地待在这条漆黑冰冷的公路上，等待符合所有条件的人出现，进入到它的规则之内。 能陪小黑玩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霍承望虽然听不到小灰说话，但只听莹莹的话，也隐约推测出了事情的大概，不禁出声问道。 “莹莹，那我们该如何离开呢？赢了游戏吗？” 空气中寂静了一瞬。 弯曲黑影抬起头来，无声地望向霍承望。 霍承望顿时僵硬了。 “小黑，你不能这样，他是我二哥。”莹莹拉了拉弯曲黑影的鬼手，打断了这种凝视下的恐怖。 “而且，二哥说的也有道理。” 莹莹老老实实地说：“我们也不可能永远都待在004公路上陪你，我们是人，要吃饭要睡觉。” “今天已经很晚了，如果我们再不回家睡觉的话，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 莹莹打了个哆嗦，严肃地说：“会长不高！还会掉头发！” 弯曲黑影在莹莹的话语中，脑袋越来越低，最后可怜地抱膝蜷缩起来，犹如一只阴郁的蘑菇。 莹莹有点心软：“要不……我以后多来陪你玩？” 弯曲黑影“唰”地抬起头，这下就连小灰和霍承望都能看出它那迫切的期待了。 但霍承望还保有理智：“莹莹……要见到它的条件恐怕是，深夜、无人的公路、发生车祸。” “我们总不能每次想见它都撞一次车吧？” 对于人类来说，这块敲门砖属实太过阴间了。 弯曲黑影的脑袋上飘起了片片乌云。 莹莹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啊，有了！” 这一瞬间，小灰和霍承望几乎心有灵犀，对自家熊孩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等等，莹莹……” 【等等，莹莹……】 可莹莹已经说出了自己绝妙的主意。 “小黑，不如我们来玩一场时间很长很长的游戏吧？这个游戏就是‘来比比我们谁活得长’，怎么样？” 莹莹兴高采烈地说：“这样你就能一直跟在我身边了吧？” 弯曲黑影静静地看着莹莹。 规则达成。 在这场以一生为期限的游戏里，弯曲黑影会一直跟着莹莹，直到她死亡。 弯曲黑影牵起莹莹的小手，弯下腰来，像是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又像是在表示自己的感谢与臣服。随即消失不见。 第43章 骤变，被父亲发现了！ 四周那种过于空寂的感觉退散了，“004号公路”的路牌也不见了踪影。 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正常。 只有莹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叫了一声：“小黑？” 地面上的黑影无声地扭曲了一下，算作回应。 小灰的脸都绿了，猛扑到莹莹身上：【笨蛋！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啊啊！】 【你怎么能和一只‘怪’定下那种契约？！】 【你被缠上了！会被缠到死的！】 可是木已成舟。 莹莹看着毛茸茸的灰毛鸡仔，忍住了没有说话。 可是真的很想说噢，如果这就算“被缠上了”的话，那她不是也早都被小灰“缠上了”吗？ 而霍承望则神情狰狞地怒视着莹莹地上的影子，压低了声音，怒气冲冲。 “莹莹，我有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地回答我。” “——这只黑影怪，到底是男是女，是公是母？” 敢拉他妹妹冰清玉洁的小手？！ 卑鄙无耻，他回去就找个天师来把这该死的变态黑影给丫灭了！ 不过，霍承望和小灰并没有抓狂太久。 极具有穿透性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一排排警车很快到来。 面对这种绑架的恶性事件，武警们几乎是全副武装地冲了下来，看到好端端站在那里的霍家少爷小姐，还愣了愣。 霍承望面色扭曲：要来了要来了，他最最不想看见的死人脸要出现了！ 逆着红蓝交织的灯光，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上走下来，缓步走到他们面前。 所有人都是一愣。 霍承望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莹莹的小肩膀，想要保护她。 好消息：来的人并不是霍承望的一生之敌，霍承明。 坏消息：这他妈是比霍承明可怕一千倍的霍家家主，霍云柏啊！ “父、父亲？” 霍承望声音有些干涩地叫道。 糟糕透了，来的人怎么会是父亲？！ 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急转直下。 面对遭遇绑架的儿子，霍云柏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径直在莹莹面前蹲下来，威严的脸上神情温和。 “莹莹，我看到了你抓住的白衣鬼。你可以把鬼抓起来，为你所用，对吗？” 被爸爸发现了？！ 可是哥哥们都说过，不能让爸爸知道的！ 莹莹心中一惊，紧张地捏起了小手，但面对爸爸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只能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很好，你果然很有天赋。”霍云柏眼角的纹路舒展出笑意。 他伸出大手摸了摸莹莹的小脸，这才迟迟关心起女儿的身体：“莹莹，有受伤吗？” 被夸奖了。 这应该是好事吧？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莹莹想不通，只愣愣地看着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我没事……爸爸？” “嗯。”霍云柏顿了顿，一把将莹莹抱了起来。 那呵护的神态，简直像是把这小女儿捧在了心尖尖上疼。 路过灯火阑珊的阴影处，霍承明正静静站在车前。 莹莹本能地伸出手去，惊喜道：“大哥！” 然而，莹莹伸出去的小手第一次落了个空。 霍承明不为所动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眉峰压抑。 那犹如看待陌生人一般的冰冷目光，化作一支利箭，直直戳进了莹莹的心里。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 天塌了，地陷了，莹莹蓦地愣住了。小太阳花般的笑脸垂落下来，变成一个想哭的表情。 但莹莹很努力地忍住了。 她像小猫一样蹭进霍云柏的怀里，不想很丢脸地哭出来。 为什么呀？ 大哥生莹莹的气了吗？ 还是莹莹做错了什么？如果大哥愿意告诉莹莹的话，莹莹一定会改的！ 把脸埋起来的莹莹并没有看到。 霍云柏轻轻挑起眉，意味深长地看了霍承明一眼。 那一眼像是某种警告，又像是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轻蔑与嘲讽。 “砰”。 一声轻响，霍云柏抱着莹莹坐进了车里。 而其后跟来的霍承望看见这一幕，心重重地落了下去。 他与霍承明擦肩而过，咬牙切齿的声音飘进了霍承明的耳朵里。 “是你告诉父亲的，对不对？” “做皇帝身边的忠心大太监有那么好？你这次又向你的主子讨到了多少赏？” 瞧瞧，瞧瞧，他最讨厌霍承明的就是这一点。 ——霍承明就像是父亲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霍承明沉默地站在原地，仿佛那些难听话并不能让他动摇分毫。 霍承望目光如刀地逼视着他，冷笑一声：“你这个叛徒，莹莹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了你。”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错。 平生第一次，霍家威名赫赫的大少爷霍承明紧握的手一颤，颇有些狼狈地、主动移开了视线。 一夜之间。 莹莹好像突然变成了霍家最受宠的孩子。 霍云柏一口气给莹莹安排了三个保姆，一个司机，一个厨师，两个保镖，犹如众星捧月，把莹莹团团包围。还大方地送了四辆车。 尽管莹莹根本分不清那些五颜六色的豪车。 但霍云柏还是抱着莹莹，大方地表示：“如果你这些都不喜欢，还可以去我车库里随便挑。” 房产、车子、高档衣服首饰、不限额的黑卡……如同流水般送进莹莹的小手里，拿都拿不下。 看得第三任妻子郑婵娟的脸都气歪了，对着莹莹阴阳怪气，却又无可奈何。 霍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霍家一向规矩繁多、要求严格，像对待莹莹这般纵容宠溺的还真真是破天荒的独一份儿。 其他几个少爷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就这还不够，霍云柏为了欢迎莹莹，还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 “莹莹大了，也该上我们家的族谱了，顺带再挑个好日子，我们霍家的六小姐，总该让大家都见见。”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小灰都忍不住嗤笑一声:【嗤，早干嘛去了？说得好像莹莹第一天踏进霍家门一样。】 可举办宴会总要有个由头，翻翻找找，霍承望的生日便被找了出来。 霍家一向不兴生日宴，但这次却是为了介绍莹莹而大摆起来。 很快到了宴会这天。夜幕降临，会场里灯火辉煌，气派非凡。 来来去去全都是上流人士，端着香槟酒，穿着晚礼服。 可被如此盛宠的莹莹却不怎么高兴。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很忙，莹莹在被精心打扮之后，反而成了最闲的人。 她抱着灰毛小鸡仔偷偷从人群中溜出去，漂亮的小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哒哒作响。 “小灰，大哥和二哥为什么都不理我了？” 自打那天起，莹莹就再没有在霍宅里见到霍承明和霍承望的身影，他们总是早早出门上班，很晚才回来。 仿佛之前那两个温柔亲切的哥哥全都被橡皮擦擦掉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莹莹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有无边的风暴正在莹莹看不见的地方盘旋，风雨欲来，黑云压城，好像分分钟就会跳出来把莹莹的小身板狠狠撕碎。 但那究竟是什么呢？ 第44章 抓压寨哥哥 【因为他们在刻意躲着你呗。】 小灰不懂委婉，非常直白地说。 “躲我？”莹莹十分低落地垂下小脑袋，“为什么要躲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小灰被莹莹那要哭不哭的声音弄得一愣，这才意识到，原来莹莹的伤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他还以为小孩子忘性大，被亲爹带着疯玩了几天，就把之前都忘到脑后去了呢。 小灰不由得咂舌：【你哭什么？难道这几天你过得不开心？这才是豪门小姐该过的生活吧？】 【几个保姆围着你转，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全都满足你，洋娃娃堆了一屋子……】 小灰的声音在莹莹眼泪汪汪的表情中越说越小。 【啧。】小灰开始感觉到了棘手，【你真那么喜欢你那几个哥哥啊？】 那当然啦！ 大哥二哥都有那————么好。 莹莹的小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这句话。 小灰真不知道那两个，一个黑心面瘫，一个傲慢财迷精到底有什么可喜欢的。 但小孩子的喜欢比火焰还要热烈，固执但珍贵。 【你不是还有你四哥吗？】 说起四哥。 莹莹那天回去就偷偷给霍承玄发了消息。 [四哥、四哥。你上次说不要让爸爸知道，可是现在爸爸知道了我的能力，怎么办呀？] 这条平平无奇的消息差点让霍承玄心脏病突发，当场给他送走。 手机在安静片刻后，疯狂震动起来。 霍承玄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在得知莹莹周围无人，问明了原因后，疯狂辱骂了霍承明和霍承望将近半个小时。 当然，其中大概有二十八分钟都是在骂霍承望的。 莹莹听得眼睛里都转起了蚊香状的圈圈。 可说到底，如今生米都已经煮成了熟饭，该怎么办？霍承玄也没了主意，只能没好气地叮嘱莹莹。 “你也是个小呆瓜！我都说了，整个霍家里谁也不能信！” “现在，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绝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私底下里有联系，知道了吗？！” 莹莹连忙保证：“嗯嗯，我知道了！” 可是挂了电话，莹莹更茫然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说，父亲是不好的。 大哥是出卖了莹莹的坏人，二哥现在躲着莹莹，四哥又说大哥和二哥都是骗子。 到底谁说的是对的呢？ “小灰，大哥是坏人吗？”莹莹忍不住问。 灰毛鸡仔斜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谁知道你们霍家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过。】 小灰用绒毛翅膀“biu叽biu叽”地拍了拍女孩稚嫩的小肩膀。 【莹莹，既然你真的这么在意，那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去好好看看，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吧。】 【说到底，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你在这里独自伤心没有任何意义，你得自己支棱起来，你明白吗？】 “自己支棱？”莹莹问。 【没错！】小灰斩钉截铁地说，【你不懂，你就去问去学。你身体弱，就快点去把灵魂残片找回来。】 【你在玄学上是野路子，就去学习专业的知识，让自己变得更强。】 【只要你强大了，管你霍家是人是鬼，是妖是邪，咱们统统给他踏碎！】 莹莹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我只要变强就好了吗？” 小灰霸气昂首，翅膀一挥，描绘出美好的蓝图：【那当然了！】 【只要你足够强，别管是大哥二哥十八哥，你在大街上看上谁，你都能抢回来，让他做你的压寨夫……压寨哥哥！】 【你把他绑到面前，看他还敢躲着你，不理你？】 土匪小灰发自肺腑，语重心长：【莹莹啊，现在无用的男人只会影响你变强的速度。等到时候，你想做他哥哥都行！】 “原来是这样！” 莹莹恍然大悟，仿佛有新世界的大门在眼前敞开了。 原来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变强大，然后哥哥们再躲着不见她的时候，她就可以直接把哥哥绑到面前来。 问题就这样奇妙地解决了！ 小孩子向来说风就是雨。莹莹立刻振奋地握起小拳头：“小灰，那我们现在快去找灵魂残片吧！” “还有你说的玄学方面的知识，伟大的小灰老师快来教教莹莹！” 小灰一噎：【不，倒也不必这么快……】 这还在宴会上呢，小主角逃跑了可不像话。 而且，如果他亲自来教小呆瓜蛋，肯定会被气死。 小灰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对了，不是有你的好四哥吗？】 【莹莹，回去就给那臭屁小子发短信，让他每天抽点时间来给你上玄学课。】 莹莹乖乖应下：“好的，找四哥！” 不知不觉间，莹莹乱逛到了会场的后门。 今晚的天空上没有月亮，一道雪白的身影正独自坐在小喷泉旁边。 流水声哗啦哗啦地响，少年还是那个单薄漂亮的小少年，背上的白毛怪兽也还是那个狰狞可怖的怪兽。 “啊，是五哥哥！”莹莹战战兢兢地站直了。 霍承泽抬起眼，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阴郁地看了过来。 自从那次全家人一次吃饭之后，莹莹和霍承泽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了。 霍承泽皱起眉，十分费解这小小一只的妹妹怎么还在霍家？ “你、怎么、还在？” “什么？”莹莹没有听懂。 但霍承泽无意解释，只冷冷地说：“马上、离开、霍家。” 啊，这个莹莹还记得的。 莹莹在进入霍家的第一个晚上，这个仿佛精灵剑客一般的白发小少年，就曾对莹莹说过相同的话。 原来，五哥哥还是不欢迎莹莹吗？ 不过莹莹又想到了刚才小灰教给她的道理：“你不懂，就去问去学”。 唔~虽然那只趴在五哥哥背上的白毛怪还是超级可怕。 但莹莹还是鼓起勇气，大胆地走了上去，她看着霍承泽那双浅色的眼睛，大声问道：“五哥哥，你为什么要让我离开呀？” 霍承泽微微发起了呆。 像是没想到莹莹会走得这么近，还问问题。 好半天，霍承泽才垂眸看着面前的小小一只，有些犹豫地开口：“因为、你……会死。” 最后两个字很轻很轻。 莹莹和小灰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刺耳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大家快来看，这不是那个傻子吗？” 小花园里的树影摇晃，一个又高又壮的胖男孩跳了出来。显然来者不善。 第45章 木头五哥被欺负 哇，他长得像只戴了假发的胖蛤蟆。 “傻子说谁呀？”莹莹好奇地问。 “傻子当然是说他了。” 那胖男孩想都不想地说完，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你……！！！” 其他几个孩子也跑过来看热闹。 他们都是豪门子弟，穿着奢华的小礼服小西装。 一个穿紫裙子的女孩捂嘴笑起来：“哈哈哈，吕东博你被骂了。” 吕东博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尤其在女孩子面前丢了面子，气急败坏道：“我呸，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野种也敢接我的话，没规没矩的。” 这种垃圾话莹莹在福利院里听多了，但小灰却一下子炸开了锅。 【我&！，你说谁呢！】 吕东博立刻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哇，好丑的鸡仔。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其他几个孩子也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毕竟他们就算养宠物，也要养大几万的狗啊猫啊，或是小马小鹰小老虎。 “就是啊，养个丑鸡仔算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股味道？好臭啊。” “喂，小私生子，我告诉你，你讨好那人可没用。那可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你再舔他都是对牛弹琴。” “对啊，小私生子，你围着那个傻子转有什么用？我们吕大少爷，才是你应该讨好的人。” 吕东博看着一脸懵懂的莹莹，脑海中不由得冒出一个绝妙的坏点子来。 “咳嗯。”吕东博装模作样地掏出一部手机来，立刻引来其他孩子的一片惊呼。 “哇，这是梨子公司最新推出的联名限量款，我都没抢到呢！” “那当然，全球一共才发行了一百部。”吕东博洋洋得意地一抬下巴，指着霍承泽，对莹莹说道。 “不如这样吧，小私生子，你去把那个傻子推到喷泉里，我就把这部手机送给你。” 嘶——周围的孩子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放心吧，这个傻子从来都不会叫也不会反抗。” 吕东博看着莹莹，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轻蔑笑容：“小私生子，快点，这么好的手机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拥有吧？” 哈，一个傻子和一个跟小萝卜头似的小屁孩？真是绝配！ 这种事他们其实做多了，早就觉得没劲了。但今天，看着霍家新来的小私生子亲手把自家傻子哥哥推进水里，不是别有一番乐子吗？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觉得有趣，纷纷教唆：“哈哈这么好的机会，小私生子，你快推啊。” “推了，我们以后就带你玩，怎么样？哈哈哈哈……” …… 莹莹看着面前嬉笑的大孩子们，头一回，冷下了小脸。 “小灰才不丑，五哥哥也不是傻子！”莹莹愤愤地说道。 孩子们都是一愣，随即笑得更厉害了。 “哈哈哈……他不是傻子，还有谁是？” “就是啊，长得白得像鬼一样，看了叫人做噩梦。还连话都不会说，还不如块烂木头呢。” 五哥哥明明会说话！ 刚才他们还在说话呢，都是被这些坏家伙打断了！ 莹莹气得涨红了小脸，伸手去拉霍承泽：“五哥哥……” 可是一扭头，莹莹却蓦地愣住了。 只见被人轮番取笑捉弄的中心，雪白的小少年却只垂着眼睛坐着，对一切都毫无反应，像是在专心致志地研究裤子上的花纹。 真的就像大家说的一样，不会叫不会反抗，犹如一块烂木头。 大家顿时笑得更加大声了。 气死了！ 莹莹愤然瞪着那些大孩子们，不管了，就算五哥哥不在意，莹莹也很在意！ “不许说五哥哥，也不许说小灰。” “才不要你的手机，我要你给他们道歉！” 多说无益，来自福利院里的经历告诉莹莹，这种时候，就要勇敢地打上去，把他们按在地上吃泥，不然坏家伙们才不会老老实实道歉呢。 夜色下，小小一只的姑娘宛如小牛犊一样冲向了大孩子们。 他们个个比莹莹大，比莹莹高壮，还比莹莹人多。压根儿没人把这个软叽叽的小萝卜头放在眼里，反而纷纷撸起袖子。 揍人嘛，他们这些二世祖揍得多了，根本没在怕的。 没有人察觉到，莹莹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根本不像她人那么娇小，反而如同张牙舞爪的恐怖巨兽，迅速伸展出弯弯曲曲的鬼手…… “住手！” 一道严厉的喝声制止了即将到来的人间惨剧。 大家全都抬起头，看见了那个穿过花园走来的年轻男人。 他身量高挑，宽肩窄腰，一双多情的眼睛仿佛天空般澄澈，又好似大海般静谧深邃。 他只站在那里，就好像神话中的海神波塞冬下凡，闪闪发亮，俊美非凡，将整个昏暗的小花园照得一亮。 孩子们都呆住了。 那个紫裙子的女孩更是尖叫一声：“啊，是曲晨星啊，是曲晨星！” “曲晨星？那是谁？”吕东博问。 “他今年刚拿了金奥斯奖影帝，他是最年轻的影帝啊！” 吕东博翻了个白眼：“影帝？那不就是个演戏的戏子……哎呦！你打我干嘛？！” 紫裙子女孩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威胁地瞪着吕东博。 知道什么叫最年轻的国际影帝吗？看看他那张脸，谁都不许他一句不好！ 年轻男人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他把孩子们或激动或不屑的神情看在眼里，只温和地说：“宴会该开始了，这时候谁都不想再添点乱子对吧？” “吕少爷，你父亲刚才还在会场里找你呢。” 难道这人还认识他爸？虽然是个下九流的戏子，但难保他嘴巴不严，说到他爸那里去。 吕东博脸色一白，勉强道：“好吧，这也没什么意思，走了走了。” 曲晨星毕竟也是个大人，对孩子们还有一丁点威慑力。 吕大少爷扭头一走，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呼啦一下跟着跑了。 莹莹偷偷跺了跺脚，地上扑出去的弯曲黑影不情不愿地缩了回来。 而年轻男人则看了看莹莹，弯下腰来，温声低语：“你这么小个孩子，怎么敢直接和那群小混蛋起冲突？” “以后别再这么鲁莽了，躲着他们点，不然你就要被欺负了。” 年轻男人把莹莹小礼裙上的领子重新整理好：“好了，快点回会场去吧。” 莹莹呆呆地看着男人那张仿佛加了柔光滤镜一般堪称完美的脸，终于忍不住伸出小手来，轻轻揪住男人的袖子。 “那个……你是我的三哥吗？” 莹莹的声音小得像只小兔子。 年轻男人不禁一怔，错愕道：“嗯？你怎么知道的？” 与此同时，小灰咋咋呼呼，差点要贴到年轻男人身上去。 【莹莹，快快快，他身上有你灵魂残片的味道，一定是近期接触过！就是太淡了，再不赶紧抓住机会，就要彻底散了。】 第46章 皮黑丘训练大师 对于怎么发现他是三哥。 莹莹的小脑瓜里有一套非常严谨的推断。 首先，他长得和哥哥们和她都好像哦，应该是她的哥哥。 其次，莹莹只剩下三哥没见过了。 于是，聪明莹莹的推理就完成啦！ 莹莹说给年轻男人听，年轻男人哑然失笑：“你还挺机灵的。好吧，曲晨星是我在娱乐圈用的名字。” “我叫霍承恩，是你的三哥。” 是霍家里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是非要去娱乐圈里丢人现眼的、下九流的戏子。 所以也几乎没人知道，著名国际巨星曲晨星，就是霍家那个很少出现的三少爷，霍承恩。 面前这个小不点，据说也是被认回来的私生子。 霍承恩面色复杂地摸了摸莹莹的小脑袋。 莹莹瞪大了眼睛盯着霍承恩，小灰说，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唔，三哥笑得好假，像一直照顾喵喵侠后来又给他下迷药的狐狸军师，把喵喵侠坑得尾巴毛都掉光了，是反派，是坏人！ 霍承恩笑了笑：“怎么？看着我干什么？” 莹莹连忙把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正准备回话，只听见“嗷——”一嗓子惨叫。 刚刚才离开的吕东博竟然又从树篱后面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他脸色发青，眼睛瞪得老大，活像只吐着舌头的大青蛙。 看见莹莹他们，吕东博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出来了？！我竟然出来了哈哈哈哈……” 莹莹有点生气，叉起腰瞪他：“你不是走了吗？你还想干什么？” 要不是三哥拦着。 莹莹早就和小黑一起对这个坏家伙进行惨无人道的混合双打了！ 但吕东博却早就被吓破了胆，脸上沾着灰，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一晚上……我已经走了整整一个晚上了，都没有走出去。还又回到了这里！” “你在说什么？”莹莹皱起秀气的小眉头。 怎么会走一个晚上呢？ 距离吕东博离开，总共也不到两分钟。 小灰若有所思地拍了拍莹莹的手臂：【莹莹，他可能没有说谎。】 【你仔细看他，身上有黑气，说明他被鬼缠上了。印堂发黑，说明有湿气入肺。缠上他的是个水鬼，而且时间不短。】 【这些都是知识点，你要记下来！】 一听到要学习，莹莹的小脸立刻严肃起来。 她认真地用脚点了点地，悄悄说：“小黑，这些都是知识点，你要帮我记下来！” 小灰：【？？？】这怎么还有代记笔记的？ 地面上的黑影伸出弯弯曲曲的鬼手来，比了个“ok”的手势。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 莹莹“嗖”地一下抬起头，正对上吕东博那无比惊恐的眼神。 “你！你你你你……鬼、鬼……”鬼啊！ 吕东博一手指着莹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霍承恩微笑着挡在莹莹面前：“吕少爷，用手指人，恐怕不太好吧？” 这是指人吗？ 他明明是在指鬼啊！ 地上那么大个鬼手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看到吗？苍天啊，难道这个小屁孩也被鬼缠上了？！ 吕东博顿觉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而那个影子里藏着鬼的小女孩则还是那副软软甜甜的模样，拉了拉霍承恩的袖子：“三哥，我们走吧。” 坏家伙被鬼缠住了又如何？她才不要管呢。 恶人有恶报。 莹莹心里想着，又哒哒哒跑到喷泉旁，拉起霍承泽的手：“五哥哥，我们走吧？” 三哥五哥手拉手，一个都不能少！ 正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只暗青色的手臂猛然从喷泉池中伸出来，死死抓住了霍承泽的另一只手！ “五哥哥！” 莹莹一惊。 可那只青手力大无穷，霍承泽木呆呆地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栽进喷泉池子里。 哗啦哗啦，水花四溅。 喷泉浅浅的池子里凭空卷起旋涡。 莹莹的小脑瓜里飞速转动：这是水鬼，上次学过的，阴阳五行之中，土能克水！ “小黑，你快拿土填它！” 说时迟，那时快。 地面上蛰伏的弯曲黑影立起身体，狰狞的鬼手铲起一大片土，兜头盖进了漩涡里。 【唔噗，呸呸呸呸……！！！】 恍惚中，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被呛住了的声音。 那只青手骤然松开。 “哎呦～” 莹莹向后仰，摔了个大屁股墩儿，霍承泽重重压在她的身上，差点把她压成扁扁的小饼干。 霍承恩倒吸一口冷气。 惊了，这不是拍戏，也不是变魔术，而是真的！ “莹莹。”霍承恩无比错愕道，“那是什么？” 暗影土行孙大战尼斯湖水怪吗？ “嗯？”莹莹歪了歪小脑袋，可可爱爱地回答，“那应该是个水鬼，想把五哥哥拖进水里吃掉。” “这是我的朋友，平时在我的影子里睡觉，他叫小黑，有点害羞，不太爱说话。” 莹莹脚底下的影子不断弯曲变幻，相比起“害羞”，更像是恐怖片里厉鬼附身的桥段。 “小灰说，这个水鬼是跟着那个坏家伙过来的。” 霍承恩露出了呆滞的神情：等等，小灰又是谁？ 他不在霍家的这段时间里，到底错过了多少剧情？！ 啊，说起这个。 大家终于想起来，这个小花园里还有一个人，纷纷转过头去。 只见五步远的地方，吕东博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尤其是望着小小一只的莹莹，嘴巴张得能直接看见他的喉咙眼。 “你你你你……” 吕东博指着莹莹结结巴巴半天，大叫一声：“你难道是宝可梦训练大师吗？就是养皮卡丘的那个！” 那个弯曲黑影。 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皮卡丘，不对，皮黑丘吗？！ “皮黑丘是什么啦！都说了这是我的朋友，他叫小黑！” 莹莹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地扑过去，一拳揍上吕东博的肚子。 呔，坏家伙，吃她一拳！ 第47章 没用的五哥不能丢 “呕……” 吕东博捂着肚子弓起背，差点把中午吃的饭都吐出来。 “噫，你好恶心。” 莹莹嫌弃地收回手，迅速远离他。 别看莹莹个头小小，但她的力气却不小，吕东博被这一拳凿得眼冒金星，冷汗都冒了出来。 眼看着这小姑娘就要哒哒哒跑走，吕东博连忙伸出手去抓她的裙角，然后又被那只灰毛丑鸡仔狠狠蹬了一jio。 “嘶……别、别走！”吕东博虚弱地说，他望着莹莹，既觉得丢人，又胆怯地说，“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这时候的吕大少爷，再也没有之前那股趾高气昂的气势了。 但无论如何，吕东博都不想再经历那种在花园里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却怎么也走不出去的绝望了。 可又软又甜的莹莹冷眼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哼，你欺负小灰，欺负五哥哥，也欺负我，我才不要管你。” 莹莹虽小，但很记仇！ 四哥以前说过“我们只救我们想救的人”，现在莹莹不想救他。 莹莹拉起三哥和五哥，扭头就走。 …… 很可惜，事与愿违。 当莹莹一路向东走，却第三次路过了小喷泉的时候，就意识到麻烦大了。 夜色深沉，小花园的道路两旁，都是精心修剪出来的树篱。盛放的蔷薇花点缀其间，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小喷泉哗啦哗啦直响。不远处会场明亮喧嚣的灯光透过大玻璃照射出来。 但无论怎么走，就是走不到。就好像会场里和小花园里是完全不相交的两个世界似的。 【是鬼打墙，看来那个水鬼不想让我们离开。】小灰说道。 莹莹不解道：“冤有头债有主。水鬼为什么要抓我们？” 小灰只问她：【难道你遇见的鬼，个个都很讲道理，很有理智吗？】 那肯定没有，如果鬼能讲道理，那就不叫鬼了。 莹莹只好摇摇头。 【那不就完了。】灰毛鸡仔翻了个白眼，【民以食为天，鬼当然也是。你们霍家血脉对鬼来说都太香了。】 【尤其是你，和那个白雪小子。而且他还不会反抗，又香又好抓，恐怕是被水鬼给盯上了。】 【你在路上看到一个可口的小面包，你能忍住不吃吗？】 莹莹抱紧了小灰，忧心忡忡地叮嘱道：“小灰，不能随便乱捡地上的东西吃。会拉肚子！” 莹莹以前就捡过吃过，拉得眼前冒雪花，身子都轻飘飘的，能一路飘到九天上。 【喂，你那是快拉死了吧？】小灰被噎得够呛，【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呆？】 【总之，这不是普通的鬼打墙，而是因为你们都沾过水鬼的水，所以除非把它揪出来痛揍一顿，让它放人，否则你们永远只能在这一片打转。】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 小灰用绒毛翅膀“biu叽”戳了莹莹一下：【水鬼看上的是白雪小子，你现在松开他的手，把他丢在这里。】 【你和你那个三哥，马上就能出去。】 莹莹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怎么了？”霍承恩探究地看看莹莹，又看看她肩膀上站着的灰毛鸡仔，“你们商量出什么了吗？” 鬼打墙在各类民间传说中都屡见不鲜，但很可惜，普通人并不知道破解方法。 霍承恩自诩在各地飞来飞去拍戏，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还真没见过鬼。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看起来很“专业”的小莹莹了。 “三哥，你一定要跟紧我噢。”莹莹很认真地说。 霍承恩微愣，随即笑道：“好。” 莹莹又看向左手边的霍承泽：“五哥哥，你也一定要跟紧我，千万不要和我分开！” 霍承泽的眼皮都没有抬，像是身体周围罩了一个真空玻璃罩子，什么外界的动静都传不进他的耳朵里。 反而是一直死皮赖脸跟在后面的吕东博“噔噔噔”快走几步，企图和莹莹无限贴近。 灰毛鸡仔有点无奈，但又在预料之中。 【好吧，你肯定是不会把白雪小子丢在这里的，对不对？】 那当然啦。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五哥哥丢给水鬼吃？倒是水鬼是个坏东西，贪心又贪吃！ 莹莹不高兴地鼓起小脸：“小灰，那我们该怎么把水鬼揪出来？” 他们现在都站在小喷泉旁边，灰毛鸡仔探头往喷泉里看了一眼。 【水鬼肯定是栖息在水里，但它们很善于隐藏，水里又是它们的主场，你很难抓住它们。】 小喷泉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白瓷砖贴成的池底，流水澄澈，一丁点水鬼的影子都没有。 莹莹不由得皱起小眉头：“那要怎么办？” 他们总不能一直困在小花园里吧？ 说不定，水鬼就是想饿死他们呢！ 小灰表示爱莫能助，他的上上策永远都是丢下没用的累赘立刻跑路！ 【莹莹，你可想好了啊。这水鬼给人的感觉并不凶煞，那是因为它的本体隐匿在水里，还没有显出真身。】 【其实它也是个厉鬼级别的。你今天为了参加宴会，没有带锯腿鬼。玉牛和鬼虎也被那个财迷精要走了。】 【只剩下你的黑影怪，但没有达成规则前，它只是看着唬人，根本没有战斗力。】 小灰把敌我形势一条条列出来：【而水鬼有主场加成，你可不一定打得过它，别逞英雄不成，把自己白白搭进去。】 【要不我们还是跑？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那句话才不是用在这种地方。”莹莹不服气地说，“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什么？】小灰一愣。 “我才没有傻乎乎呢，我一直都在努力想办法。” 莹莹的小脑袋瓜里真的一直都在转，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但正所谓，莹莹一思考，小灰就头痛。 一股熟悉的不祥预感袭上了小灰的心头。 这个小呆瓜蛋，又打算整出什么幺蛾子？！！！ “三哥，五哥哥，你们站在这里，千万不要动噢。” 莹莹绷着小脸嘱咐两人，还顺带把灰毛鸡仔“biu叽”一下放在了霍承泽的怀里。 嗯，这样就算五哥哥突然乱跑，也不会跑丢了。 机智莹莹做事真的是太周全啦！ 莹莹一挥小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到了小喷泉前：“走，小黑，我们填它！” 【等等……】 灰毛鸡仔在身后徒劳地伸出尔康手。 但弯曲黑影已经开干了，那双狰狞枯瘦的鬼手仿佛推土机一样，铲起地上的土，“咵嚓”一下全都倒进了喷泉里。 清澈的喷泉里顿时黄泥翻涌，泥沙纵横。 灰毛鸡仔瞳孔地震：【！！！莹莹，你在干什么呀莹莹！】 “反正水鬼藏在喷泉里，既然它不出来的话，那就逼它出来好了。而且，土能克水呢。” 莹莹振振有词地说。 不，土克水绝对不是这种用法吧！阴阳五行都在哭泣啊喂！ 小灰在心中发出呐喊。 弯曲鬼影牌推土机实在是效率太高，转瞬之间，洁白干净的小喷泉已经污泥滚滚。 混杂着树叶石子的泥土堵塞了喷泉，这下连水都出不来了，只能“咕嘟咕嘟”地冒着泥浆。 而莹莹还在旁边狠狠地往里面砸小石头。 “扑通”一下，伴随着一声甜甜软软的怒骂：“嘿，臭水鬼，快出来！” “扑通”两下。 “脏死了，臭水鬼，你好不爱干净！” “扑通”三下……那颗石头砸在泥浆水面上，竟然弹开了！ “呜嗷嗷嗷嗷嗷——！！！” 莹莹无辜地藏起小手：啊，不小心砸中了。 第48章 人狠话更狠的三哥 一道青绿色的身影猛扑出来，挥舞着锋利的双爪就要将莹莹撕成碎片。 “哐当”一声。 被弯曲黑影挡了下来。 “嘿，泥巴攻击！”莹莹抓起一把土扔过去，正好撒中了水鬼的眼睛。 “呜嗷嗷嗷嗷嗷——！” 水鬼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奇怪？鬼竟然有眼睛的吗？ 莹莹心中疑惑，但还是乘胜追击，一拳打中了水鬼的脸。 水鬼吃痛，加之遇水又力大无穷，竟然挣扎中一下将莹莹甩飞出去，一路栽进茂盛的蔷薇树篱里。 “莹莹！” 一旁的霍承恩惊呼一声，但又记挂着莹莹说过，不能离开原地，焦急不已。 但这一声反倒吸引了水鬼的注意。 “嗷嗷嗷吼——” 水鬼嘶吼着猛扑过去。 “三哥！小心！”莹莹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蔷薇长着小尖刺的藤蔓困住了，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嘶——好疼啊！ 另一边，水鬼已经近在咫尺，它吼叫着张开双臂，锋利的长爪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 而霍承恩竟然恍恍惚惚地愣住不动了。 “公子，公子……” 柔和甜美的声音犹如天籁，直传人的天灵盖，带来一阵酥麻。 霍承恩眨了眨眼，再定睛一看。 一个美丽的少女正站在他的面前，她穿着一条湿淋淋的白裙子，几近透明的布料紧贴在凹凸有致的身体上。 她的头发也是微湿的，仿佛月光下漂浮的海藻般瑰丽，皮肤白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公子，求你了，快帮帮我……” 少女恳求道，她那双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睛自下而上地仰望着他，整张动人的小脸任君采撷。 一颗晶莹的水珠从她小巧的下巴滴下去，正落在她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那两团饱满的雪白上，然后滑进中间深深的沟壑里…… 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霍承恩露出了微笑：“你要我帮你什么呢？” “有人要害我！”少女惊慌而又可怜地说道，身体仿佛朝露般颤抖着。 “就是她！她是坏人！你一定要帮帮我！” 少女指向一旁。 在那倒塌的树篱之间，是一个狰狞可怖的漆黑鬼影，可怕至极。 霍承恩从善如流地应下：“好啊，那你总得先松开我吧，不然我怎么帮你呢？” 少女松开了环抱着霍承恩的手。 两人一起走向那道狰狞鬼影。 鬼影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三哥……” 但鬼影到底说了什么，霍承恩是听不见的。少女走在前，在霍承恩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狰狞而又得意的笑容。 哈哈哈，果然，男人都是如此！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 “砰！！！” 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后脑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她被打了？！ 少女的表情凝固了，她缓缓转过头来，脑袋后面一片血肉模糊。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男人，整个视野里只剩下了男人依旧温柔而又完美的笑容。 他长得太英俊太好看了。 仿佛有大片大片的花在他身后静静开放……只是那些花全都是黑！色！的！食！人！花！ 少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她的视线下移，那狠狠打破了她脑壳的东西——竟然是一块滴着血的板砖？！！！ 会有人笑吟吟地拿板砖去拍美女的头吗？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心黑手辣！ “啊啊啊啊嗷嗷嗷——！！！” 水鬼发出极度愤怒的嘶吼。 但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嘿呀！”莹莹跳到水鬼的背上坐着，又“砰砰砰”给了她几拳，直把水鬼打得脑袋嗡嗡作响。 然后，莹莹抓起泥土硬塞进水鬼的嘴巴里，口中念念有词：“土克水，土克水，水鬼退散！” 不，土克水才不是这个克法！ 水鬼被泥土噎得直翻白眼，面目狰狞。 该死的，鬼可杀，不可辱！有没有水鬼保护协会来管一管啊啊啊啊！ 须臾间，水鬼丧失了斗志，被莹莹小手一捏，团吧团塞进了钻石手链里。 呼—— 莹莹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只大手伸到了莹莹面前。 莹莹抬起头，看到霍承恩正看着她，眼睛里含着温柔的笑意：“莹莹，快起来吧，地上凉。” 哇噢…… 莹莹睁大了眼睛，探头看看霍承恩的身后。 霍承恩面色一僵：“莹莹，我身后有什么吗？”不会又有鬼吧？ 莹莹摇了摇头，诚实地说：“什么都没有。我只在看，三哥的背后好像会开花。” 霍承恩:“……？？？” “对了，三哥，你是怎么认出那是水鬼的？为什么没有被她迷惑呢？” 霍承恩把莹莹拉起来，帮她细细拍着衣服上的泥土，一边承认道：“在水鬼的幻觉中，我的确想不起来其他任何东西，好像眼睛里只有她。” “但这不是反而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莹莹问。 “脑袋空空才很奇怪吧。有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我忘却所有呢？没头没尾的就让我帮她，这简直是最拙劣的骗局。” 霍承恩保持着好看的笑脸，口中却吐出了毒蛇还刻薄冰冷一万倍的毒液。 “更何况，我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女人。表面动人，眼睛里却算计心太强。这副好皮囊给她都是浪费。” “她这样装可怜的低级招数，在娱乐圈里估计连女五号都演不上。” “还叫我‘公子’，都21世纪了哪有正常人会叫‘公子’，大概女鬼不懂得与时俱进吧，演的都是八百年前的老剧本。” 莹莹呆呆地张大了嘴巴。 好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三哥风轻云淡又非常温柔地讲出了特别狠的话！ 钻石手链疯狂震动起来，像是在跳踢踏舞。 【我呸！黑心坏男人！他懂什么？他绝对不喜欢女人，要不然就是个举不起来的太监！】 【有本事放我出来再拼拼演技啊！看老娘不活撕了他！】 第49章 玉兔藏蛊 女鬼蹲在钻石手链里疯狂咆哮。 “女鬼在里面也能听到的。”莹莹小小声地解释。 霍承恩露出了微笑：“那正好，有些话说给当事鬼听不是更好吗？” “莹莹你也要小心，以后如果遇到外表很漂亮的人来无缘无故地接近你，对你不怀好意。” “你就要拿起手边的武器狠狠地拍上去，比如板砖。” 霍承恩的笑容扩大，声音轻缓，犹如在尖刀上滚动:“当然，打蛇打七寸，对于爱美的人来说，打脸其实比打其他地方更有用。” 钻石手链一颤，顿时安静如鸡。 救命！这人比恶鬼还恶鬼！ 莹莹忍不住好奇：“三哥怎么会有板砖呢？” 霍承恩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看到路边有，顺手就捡起来了。毕竟我只是一个柔弱的演员，遇到事了，捡块板砖防身，这也很正常吧？” 如果有撬棍西瓜刀什么的，他当然就不捡板砖了。 “有什么问题吗？”霍承恩问。 莹莹一个激灵，飞快地摇了摇小脑袋。 出现了！三哥的笑容背后好像盛开着黑色食人花，有那么亿点点可怕！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灰毛鸡仔飞落到莹莹的肩膀上，有些狐疑地暗自嘀咕。 【奇怪，灵魂残片的气息怎么突然变强了……？】 “那、那个……你们……把水鬼收服了吗？” 吕东博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来，阴影遮挡了他的上半张脸。 莹莹有些不高兴地抬起头：“你怎么还在呀？明明都是你惹出来的乱子。” “是……吗……” 吕东博歪着头，语调平板地说着，然后骤然抬起手，向着莹莹的脑袋挥了过来！ 匕首银亮的光芒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霍承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吕东博的手：“你干什么？！” 那锋利的匕首尖距离莹莹的小脸只有几公分之远。 【莹莹！】小灰惊得绒毛炸起。 吕东博浑身一颤，眼睛里迅速恢复了清明。 待看清这一幕时，吕东博的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霍承恩第一次冷下脸来，将吕东博的手腕捏得嘎吱嘎吱响，“难道不该问你自己吗？” 只差一点，那把匕首就要捅穿莹莹的小脑袋了！ “我、我不知道啊……我没印象……” 吕东博浑身哆嗦，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这不是他爸去年买给他的纪念品吗，什么时候开了刃，还被他带在了身上？ 吕东博拼命回忆，可大脑里就是一片空白。 【莹莹，他没说谎，他被控制了，你快去翻他的衣服！一定有什么媒介在！】小灰大喝一声。 “遵命！” 莹莹行动力极强。 她猫猫出拳，将吕东博“嗷~”一声捂着鼻子打倒在地上，然后骑在他身上就撕扯起来。 霍承恩原本正在思索，霎时间瞳孔地震：“等等，莹莹……！！！” 莹莹啊！ 小姑娘怎么可以穿着小礼裙骑在别的男人身上扒衣服！！！！ 霍承恩完美的笑容裂开。 光天黑日，郎朗夜色。 这究竟是哪个混蛋给莹莹教坏的？！！！ 然而教坏莹莹的罪魁祸首只是一只鸡。 小灰哪里有人类的男女观念？还在蹦跳着加油鼓劲：【莹莹，干得好！就得放倒他，不然他又要被控制了！】 “嗷嗷嗷……你、你干嘛打我……！！！” 吕东博疼得眼泪直流，在地上翻滚。 拉扯间，一块润白的玉坠从吕东博的领口里滑落出来。 莹莹眼疾手快，一把拽断。 吕东博又被绳子勒得惨叫一声：“啊啊啊疼疼疼！！！” 但是没人理他。 所有人都看着那块玉坠，羊脂玉水润透白，雕功巧夺天工，一小尊玉兔栩栩如生。 但在这美丽精巧之下。 玉坠的中心，竟透出一个小小的黑点，那小黑点有头有尾的，似乎正在缓缓蠕动。 吕东博的惨叫声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他脸色煞白，露出一副想吐的神情。 “那、那是什么？玉里怎么会有虫子？！！！” 莹莹“啪”地拍了他一下：“笨死了，这叫蛊，这是用来控制你的！” 风水轮流转。 莹莹也有说别人笨的一天！ 喵喵侠里有一集讲过，这种奇奇怪怪的虫子就叫蛊，用法五花八门，可多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把一条黑虫子24小时贴身戴着，还会被控制。 吕东博吓得差点尿裤子，声音都变了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莹莹又拍了他一下：“不许叫，吵死了！” 吕东博立刻噤了声。 “你这个玉坠是从哪儿来的？”莹莹叉腰问道。 吕东博高高壮壮，明明比莹莹大了好几倍，却委委屈屈地在地上缩成一团。 “是……是一个大师给我的。” 吕东博全都抖了个干净。 原来，吕东博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身体一直很弱。 吕家也不是没有请人来看过，却全都含糊其辞，什么喝药做法跳大绳轮番上阵，不仅没有解决，随着吕东博年龄越来越大，还越发严重了。 直到几个月前，才终于请到了一位真正的大师。 “那个大师是什么人？”莹莹问。 吕东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遮着脸，大家都叫他欧阳先生。然后欧阳先生就给了我这个玉坠。” “我属兔，他说戴这个玉兔不仅能帮我镇魂，还能帮我挡灾。戴了以后我果然就好了不少。” 小灰冷笑一声：【呵，可不是能镇魂？】 【这玉坠在他活着时能控制他，在他死后更是能困住他的魂魄，强行把他变成鬼，供主人驱使奴役。】 【至于他感觉好？那是因为这玉坠就像一个标记，说明他有主了，寻常小鬼一看，自然不敢再来沾他。】 莹莹把这些话转述给吕东博。 吕东博的脸色青了又白，直打哆嗦：“我们家给了他一千万呢！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莹莹想了想，可可爱爱地问：“我们也无冤无仇，那你为什么要欺负五哥哥呢？” 这句话就像一支利箭。 吕东博顿时愣住了，脸上露出羞愧难当的神色。 木头打头了才知道痛，亲口尝梨才懂得酸甜。挨到自己身上时，吕东博只觉得莹莹打的这几拳可真是痛死了。 只是这片刻时间，玉兔挂坠又恢复了润白，仿佛刚才那条黑虫子只是大家眼花了。 莹莹问：“这个玉坠你还要吗？” 吕东博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我可以不要吗？” 谁敢要啊！ 吕东博恨不得赶紧把这个玉坠扔到太平洋里去。 莹莹收起玉坠，正准备开口。 “叮铃铃铃——”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 莹莹的眼睛立刻一亮：啊，这个铃声是…… 不需要用手去拿，白衣鬼手机主动飞到莹莹面前，在昏暗的小花园里亮着微微荧光。 “喂？”莹莹接通了手机，“是二哥……” 吕东博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天呐，这个小姑娘不仅能养鬼，还拥有如此酷炫高端的磁悬浮手机！ 他手里新买的梨子手机顿时就不香了。 想到自己刚刚还在炫耀手机，吕东博的脸青青红红紫紫，这可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门口锯木头，丢脸丢到了姥姥家了！ 第50章 物理失忆法 “莹莹！” 一道压抑而又急切的声音劈头盖脸砸了过来：“你在哪里？” 二哥又生气了吗？ 莹莹有点茫然，乖乖回答：“我在会场后门的小花园里……” 手机那端没有回话，只隐约传来了在奔跑的声音。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了小花园的另一边。 霍承望匆匆环视四周，随即冲过来，一把抱住了莹莹。 “莹莹，你吓死我了，你突然在会场里失踪，打电话也打不通……” 莹莹微微睁大了眼睛。 二哥饱含着关心的话语飘荡在耳畔。 莹莹的小手偷偷环抱住了霍承望，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二哥……不生我的气了吗？” 为什么突然又理莹莹了？ 霍承望一顿。 他放开莹莹，看见那张懵懂里暗藏着期待的小脸，有些生硬地呼噜了一把她的小脑袋。 “我、我可没有生你的气。” 怎么会生气呢？ 只会是无边的愧疚和懊悔才对。 霍承望没办法解释，指尖无意间触及莹莹肩膀上一小片凹凸不平，隐约还带着濡湿，顿时抽了口气：“莹莹？” 霍承望撸起莹莹的袖子，看见那白白嫩嫩的小肩膀上一片青紫，还有两道血痕，心疼得咬紧了牙。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旁边唯一站着的大人就是霍承恩，霍承望抬起头，一开口就充满了火药味：“你怎么会在这里？莹莹身上怎么会有伤？” 霍承恩的眼神霎时冷了下来，像是浑身竖起了尖刺：“你在质问我？” 霍承望冷冷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霍承恩勾起嘴角，却怎么看怎么像是笑里藏刀：“这是什么特殊的地方，难道我就不能来？倒是你……” “不要这样对三哥！”莹莹连忙拉住霍承望的袖子，认真解释，“我们遇到了水鬼，伤都是水鬼打的。” “而且三哥还救了我呢，他一下子打飞了水鬼，超酷的！” 莹莹可可爱爱地做了一个击打的动作。 两个成年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撇开。 冲动了。 他们都自诩为靠谱成年男性，又怎么能当着无辜小姑娘的面吵架，还让小姑娘当和事佬，这也太难看了。 “少爷，吕少爷……” “东博，你在哪儿？听到了就出声！” …… 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夜幕下还扫过几道手电筒的光。 吕东博的眼睛亮了起来：“啊，是我爸在找我！” 他们被困在这里太久，显然也引起了会场里人的注意。 只是之前被鬼打墙蒙蔽，大家伙儿就算在小花园里搜寻了八百遍，也没有找到莹莹几人。 霍承望握着莹莹肩膀的手紧了紧，脸色凝重。 就好像要来的不是人，而是一群大怪兽似的。 “莹莹。” 霍承望极其郑重地蹲下来，和莹莹面对面，以一种要宣布明天即将世界末日的语气，缓缓问道。 “你有没有可以让人失忆的方法？” “什么？” 莹莹茫然，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小灰也觉得霍承望吃错药了：【失忆？他就想问这个？不如再拿你三哥的板砖多拍两次，这叫物理失忆法！】 “莹莹，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你不见了。我们需要快点回去。” 霍承望快速解释道：“你会驱鬼的事情，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了。” 霍承望是认真的！就算使用传说中的物理失忆法也好，他是真的想把在场的这些人都一个个敲成傻子。 莹莹有些为难，偷偷去瞅一旁的霍承恩：“可是……” 可是三哥的板砖使得那么溜，真动起手来，指不定是谁的脑袋被打破呢。 霍承望黑着脸挡住莹莹的视线，“噔噔噔”挪远了几步，仿佛一只护崽的母鸡：“莹莹，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我不会说出去。” 霍承恩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霍承望一愣。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霍承恩那个笑面狐狸嘴巴里能吐出来的话？ 霍承恩双手插兜，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今晚的事情我会保密。” 对上霍承望那戒备的神情，霍承恩的笑容里透着冷然：“当然，你爱信不信……” “信！我信三哥！” 莹莹高高兴兴地举起小手，小脸上拨开乌云重见日，笑得像朵小太阳花。 呜呼~既然三哥答应保密，那就太好啦！皆大欢喜！ 任谁都能看出莹莹脸上写着这句话。 霍承恩不易察觉地怔了怔。 吕东博也赶忙战战兢兢地表态：“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她救了我，我们吕家的男人，绝不恩将仇报！” 霍承望一口气噎在胸口，没好气地捏住莹莹的小嫩脸：“小憨憨，你就知道给我拆台！净给别人说好话。” “小胳膊肘怎么总往外面拐？” 莹莹眨了眨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 可莹莹作为正主都这么说了。 霍承望还能怎么办？只好当个宽容大度的人捏着鼻子把大家都放过。 眼见着那些人越找越近了，手电筒的光就要照进小花园里。 霍承望抱起莹莹，最后警告道：“既然如此，那希望你们信守诺言，今夜这里的一切都和莹莹无关。” “若是食言。”霍承望的目光如刀般扫视过二人，一字一顿道，“我霍承望绝不放过你们。” “如果想和财运相抗衡的话，那就尽管试试吧。” 霍承望用西装外套罩住莹莹，转身离开。 “等、等等！” 吕东博叫住他，迎上霍承望那锋利的目光，顿时头皮发麻：“我、我……可今晚的事，要是问起来，我又该怎么说呢？” 他好好的人就在小花园里，可过来过去那么多人都没找见他。 而且这一地狼藉，树篱也倒了，喷泉也变成泥浆池了，如果说无事发生，那傻子也骗不过去啊。 昏暗的夜色中，霍承望略微沉思，忽地轻笑一声。 “荧惑天师。就说今晚是荧惑天师救了你们。” 第51章 你二哥还是你二哥 霍承望带着莹莹像做贼一样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吕东博蔫哒哒地捂着自己被痛揍的鼻子，心里一片混乱。 荧惑天师？ 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好像不久之前汉石拍卖会上出过大事，就是被荧惑天师解决的。 吕东博还记得那天他老爹骂骂咧咧地回到家，说是被霍承望那个奸商狠狠宰了一笔。 但提及神秘的荧惑天师，却是既恭敬又畏惧。 难道说…… 吕东博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说莹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荧惑天师？！ 吕东博生无可恋地一屁股瘫坐到地上。 完蛋了，要了他小命了。 他竟然欺负到荧惑天师的头上，还窥探到了天师的秘密，在动画片里这可是要被灭口的节奏啊！！！ “东博！我的博博小宝贝，你跑哪儿去了！” 一个胖胖的长相与吕东博如出一辙的男人跑了出来，满头大汗，一把将吕东博揽进怀里。 “你吓死你爹了知不知道！” “臭小子，看你下回还敢乱跑！” “哎呦，博博小宝贝，这是被谁打了？看爹给你报仇去！” …… 吕老爷焦急的声音在花园里传了很远。 霍承望远远听见这些动静，抱着莹莹的手不禁紧了紧。 有些孩子在外面逞凶斗恶，壮得跟头猪一样，可只不过一会儿不见人影，就把当爹的急得团团转，发动全场人去找，生怕自家孩子受了一丁点委屈。 可有些孩子，看起来被当爹的捧成小公主，还是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 但失踪了，遇鬼了，受伤了，那位高高在上、手眼通天的亲爹却全无察觉。 如此鲜明的对比，又置莹莹于何地？ “二哥？怎么啦？” 莹莹从西装外套里冒出一个可可爱爱的小脑袋来。 霍承望忍不住揪住莹莹头上翘起的呆毛：“没事。” 哈，还好这是个小呆瓜，一丁点不懂得为此而难过。 “可是，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莹莹苦恼地皱起小眉头，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金碧辉煌的会场里正一片混乱。 霍承望带着莹莹悄无声息地走上楼梯，毫不在意道：“忘记了就是不重要，走吧，你的衣服也脏了，我带你去楼上重新……” “啊！” 莹莹突然睁大了眼睛，惊呼一声：“是五哥哥！我把五哥哥忘记了！” 明明说好了要保护五哥哥。 可是收服完水鬼后，就把他忘了！ “五哥，你是说霍承泽？”霍承望一愣，“他今晚也在？” 可是霍承望去的时候，根本毛都没看见。 坏了。 莹莹和霍承望不禁大眼瞪小眼。 那个浑身雪白的小少年，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上了二楼的一大一小都没有注意到。 当霍承望踏上楼梯时，一个贵妇打扮的漂亮女人从底下匆匆走过，抬头撞见他们，不由得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天呐，这不是霍承望吗？他怎么会抱着那个外面来的小野种？！ 那小野种竟然还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在外面疯玩去了，指不定还闯了什么祸！ 她要去告诉云柏！要不然大家还以为这小野种是个什么乖乖女嘞。 郑婵娟激动不已，十八厘米的高跟鞋哒哒一踩，扭头就准备走。 然而，她的手却被轻轻拉住了。 郑婵娟转过头，看见雪白发色的小少年静静站在她的面前。 “小泽！” 郑婵娟抱住孩子，急切地上下打量：“小泽，我的心肝儿，你又跑去哪儿了？妈妈到处找你都找不到，都快担心死了！” “小泽，那么坏孩子有没有再欺负你？你有没有受伤？你一定要告诉妈妈！” “小泽，你一定要好好的。在这个家里，妈妈只有你了，妈妈只能靠你了……” 任凭郑婵娟絮絮叨叨一大堆，霍承泽都只像块小木头一样站着，浅色的眼睛如同两块剔透的玻璃。 好半天。 霍承泽才轻轻抓住了郑婵娟的手：“不要、说。”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虽小，却让郑婵娟猛地愣住了，声音都变了调：“小泽，你说话了！” “小泽，你已经有两年没有说话了！” 郑婵娟声音颤抖，眼睛里泛起泪花。她把霍承泽拥进怀里，无限柔情又悲痛地抚摸着他过于苍白的头发。 “小泽，妈妈的小泽啊……好，妈妈都听你的，你不让说，妈妈就不说。只要、只要你能多跟妈妈说说话……” 白化病、自闭症。 这两道病症如同恶魔的诅咒般紧紧缠绕在霍承泽的身上，他就像是一个星星上的孩子。 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不哭不笑不言语，也不能照射阳光。 郑婵娟不希望霍承泽是星星，只奢望他能健康活泼，如同正常人一般在阳光下奔跑。 同一时间，同一栋楼的楼上楼下。 不同的人，却有着相同的震惊。 紧锁着房门的更衣室里。 霍承望惊愕地看着面前小小一只的莹莹，不可思议道：“莹莹，你说什么？” 莹莹歪了歪小脑袋，又乖乖重复了一遍。 “二哥，我好像找到那个诅咒你的人是谁了。” 莹莹把玉兔挂坠像小仓鼠献宝一样捧给霍承望，眼睛亮晶晶的。 “二哥，你快看！你觉不觉得这个兔兔特别眼熟？” 无论是从质地，还是从做工造型，都和之前的玉牛挂坠一模一样。 ——这正是宋代童易十二生肖玉坠之中的，玉兔！ “这是一个叫‘欧阳先生’的大师给吕东博的。但是小灰说，这个玉坠里种了蛊，可以操控人的神智，还可以让人死后变成鬼，彻底被操控奴役。” “等等，死后变成鬼？” 霍承望摸了摸下巴：“我记得严潇潇好像也是死后变成鬼了吧？按理说她的怨气完全达不到化鬼的程度。” 莹莹点点头：“嗯，小灰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他说，应该是有人在故意散播十二生肖玉坠，借助里面的蛊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霍承望一拍手，大声道：“所以严潇潇死后，玉牛挂坠就神秘失踪了，因为幕后黑手要回收玉坠，再通过拍卖会重新散播出去。” “而那个什么欧阳先生，就是幕后黑手。他甚至可能是严潇潇的神秘男友！也是绑架我诅咒我的王八犊子。” 这下，散落的线索串联成线，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终于抓到了幕后黑手的老鼠尾巴！ 霍承望激动地举起莹莹，新换的珍珠小白裙像花蕊一样绽放在空中。 “莹莹，你真厉害！真不愧是最无敌的莹莹小侦探！” “真的吗？” 莹莹睁大眼睛，欢喜又胆怯地问：“我有帮上二哥的忙吗？二哥……还愿意做我的小助手吗？” 霍承望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至少在这一刻，所有泥沼之下的阴霾都被抛之脑后，霍承望高高举着莹莹在更衣室里转圈，朗声道。 “当然！我永远都是莹莹侦探的小助手！” 霍承望一眨眼睛：“除非你开除我。” 莹莹终于露出像小太阳花般灿烂的笑容，向着霍承望伸出手来：“我才不会！我也永远都不会开除二哥！” 太好了！二哥还是那个全世界最好的二哥。 “咚咚咚。” 三下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齐管家的声音从门外悠悠传来。 “二少爷，请问好了吗？宴会即将开始了。” 第52章 秘密接头活动 金碧辉煌，觥筹交错。 莹莹穿着一身奢华的珍珠晚礼服在宴会最隆重时登场。 霍云柏微笑着扶住她的小肩膀，向众人介绍：“这是我们霍家的六小姐，也是我唯一的女儿，霍承莹。”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那小小的女孩面容精致，乌发垂肩，洁白如月的小礼裙很合身，珍珠与碎钻交相掩映着，仿佛梦中的星河。 这一刻，莹莹只需站在那里，就宛如万众瞩目的公主。优雅恬静，生来高贵。 众人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到了这好似从天上下来的小仙女。 就连一旁的霍承望都不禁在心中感慨万千。 呜哇~他的莹莹是最棒的公主！他的莹莹长大了！ 想想短短一个月前，那个长着怯生生的大眼睛、小胳膊小腿上全是淤青的“小可怜”，这大概就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思吧。 霍承望恨不得把莹莹举起来，向全世界炫耀：“这是我妹妹！你们有吗？没有！馋死你们！” “呼啦”一下。 众人蜂拥而至，盛赞与夸耀仿佛天女散花般飘落。 “恭喜啊，霍家主，拥有一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 “可不是嘛，六小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气度，一看就前途无量啊。” “六小姐如此冰雪聪明，乖巧懂事，比我家的混小子可强多啦！” …… 莹莹也不怯场，见谁都甜甜地笑着问好。 今晚，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位霍家的六小姐，记住了霍云柏给予她的殊荣。 宴会进行到深夜才迟迟结束。 莹莹回到霍宅时，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只眯着眼睛，跌跌撞撞地扑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到佣人们都洗洗涮涮完毕，整个霍宅里重新恢复了夜晚的寂静。 莹莹的房门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一道高高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来到莹莹床边，在黑暗中伸出了可怕的罪恶的黑手…… “二哥，你来啦！” 莹莹欢快地掀开被子，扑到了黑影怀里。 灰毛鸡仔站在床头，仿佛老妈子般操心地打开了床头灯。 霍承望穿着睡衣，笑吟吟地坐到床边：“莹莹，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呢，毕竟参加晚会很累人。” “真的好累。” 想起宴会上，那么多人轮流挤到她面前说话，仿佛菜市场里塞了五百只鸭子，不知疲倦地大声吵吵。 莹莹不由得皱了皱小脸，不过又很快喜笑颜开：“但是我要等二哥，我们约好了的！” 这都是二哥说的。 他们的无敌侦探小队必须要进行秘密的地下活动，不能被别人发现。 但是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偷偷碰面，秘密接头。 啊对了，要对接头暗号！ 莹莹这才想起来，连忙把霍承望推开一点，一板一眼地压低了声音。 “孔雀孔雀，你今天开屏了吗？” 霍承望：“……” 所以说，他为什么是孔雀啊？他在好妹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但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宠，还能怎么办呢？ 霍承望只能配合：“开了。小萤火虫，小萤火虫，那你今天变亮了吗？” “亮了！”莹莹高高兴兴地说。 这一大一小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莹莹，这个给你。” 霍承望递给莹莹一张黑卡：“这是你的秘密小金库，你可以随便花，但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知道了吗？” 这是之前霍承望许诺分给莹莹的钱。 但莹莹不知道的是，这是一张不记在任何霍家账户名下的、极其隐蔽的黑卡。 “谢谢二哥！”莹莹笑得眼睛弯起。 “其实还有一个礼物。” 霍承望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对莹莹笑得神秘：“莹莹，你要不要去看看床底下呢？” 咦？ 她床底下有东西，她怎么不知道？ 莹莹好奇地趴到床下，果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木箱，得亏莹莹力气大，要不然根本拖不动这沉重的大家伙。 “二哥，你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莹莹惊奇道。 霍承望但笑不语：“你打开看看吧？” 木箱“哐当”一声被掀开，橙黄色的床头灯照亮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尊沉重而又古老的青铜器皿，因为当年技法的原因，这只锻造出来的老虎有点丑有点怪，但却昂首挺胸着，气势非凡。 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红盒子，打开一看，是润白剔透的羊脂玉牛挂坠。 “哇——”莹莹不由得惊叹一声。 是已经诞生了器灵的玉牛和青铜鬼虎。 可这两件宝物不是因为隶属汉石拍卖会，已经被收走了吗？ 霍承望扬起下巴，洋洋得意：“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你的二哥。这天底下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现在，这两样东西，归你了。” 霍承望从不会说，想办一张不会被霍家发现的黑卡需要花多大功夫。 更不会说，那商代的青铜虎寅鼎是无价之宝，想从汉石会场那得手，难度无异于硬把老虎的牙齿敲碎了，再徒手从老虎的喉咙眼里把肉抠出来。 霍承望只是觉得，这两只器灵已经被莹莹降服，难道不理所应当是莹莹的东西吗？ 既然是自家妹妹的东西，那就谁都别想抢走！ 芜湖—— 莹莹崇拜地看着霍承望，小眼神越来越亮。 “好帅噢。” “你说什么？”霍承望没听清。 第53章 抢钱二人组 “我说，好帅噢！” 莹莹雀跃地跳起来，扑到霍承望身上：“二哥，你好厉害！” “你全世界最最最最帅！” “二哥，你刚刚在发光！就是‘chua’地一下！特别亮！” 莹莹比比划划，小奶音甜得能腻死人。 霍承望一秒就沦陷了，眉飞色舞地抱起莹莹，疯狂翘尾巴：“那当然！我肯定最帅！” “莹莹你放心，你大哥虽然已经不是你大哥了，但是你二哥永远是你二哥！” “信我，准没错！” 灰毛鸡仔立在床头，看到这堪称孔雀开屏的自恋场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想吐的神情。 “叮咚——” 好在一条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 霍承望颇有些扫兴地掏出手机：“啧，都这么晚了谁还在发短信，扰人清梦的都该被吊……” 然后霍承望的话猛然止住了。 嚯，谁这么懂事？开口之前先发了两个大大大红包？！ 这一下就发到了霍承望的心坎儿里。 省去短信中那些弯弯绕绕的社交套话和陈词滥调，原来是那位吕家的家主吕志伟有事相求。 他恳请霍承望找到荧惑天师，帮忙解决一宗片场的闹鬼事件。 霍承望一边看着吕志伟发来的资料，一边和莹莹解释：“这部电影吕家投了大价钱，但片场接二连三地出事，女三号出车祸，男二号失眠抑郁。” “大家都传他们剧组不祥，现在就连主演都出门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到头，住院了，不得不临时换人。” “吕志伟之前请了欧阳先生去看过，但现在……” 霍承望耸了耸肩：“他怕了呗，哪里还敢信什么欧阳先生。” 然而又怕又恨，却得罪不起。 所以吕家迫切地想要抱上荧惑天师的大腿，还存着几分利用荧惑天师去对付欧阳先生的心思。 霍承望细细给莹莹讲清楚，末了总结道：“所以，他表面上是请你去片场除鬼，实际上是一举三得。” “这就是豪门里的生活。表面荣华富贵，但全都建立在权谋与算计之上。” “莹莹，你既然踏进来了，就也得试着去学了。” 霍承望掐住莹莹的小嫩脸，道：“至少，也要保证你这个小憨憨不要被坑死。” 莹莹穿着小熊睡衣，坐在床上晃jiojio，认认真真地听着。 霍承望反而有点担心了：“算了，莹莹你还这么小，你要是觉得无聊，下次我就不说……” “不要！” 莹莹连忙摇摇头，像小树袋熊一样扒住霍承望：“我要听！我要学！” 以前哥哥们从来不和莹莹讲这些，只把莹莹排除在事情之外。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教给莹莹这些道理。就好像真正的豪门生活，终于向莹莹敞开了大门。 ——莹莹获得了和大家站在同一个平台议事的入场券。而不是被当做一个娇养着的小宠物。 “我要变强！”然后把哥哥们都抢回来做压寨哥哥！ 小土匪莹莹握起小拳头，心中还记挂着那个宏伟的志愿。 霍承望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好！真不愧是我的妹妹！” 又勇敢又坚强，就好像一颗小太阳。 “那么，荧惑天师大人，这一单生意你要接吗？” 莹莹点点头：“要接。” 霍承望挑起眉，在橙黄色的灯光中笑容惑人：“nonono～莹莹，那哥哥再教你。” “凡事要先谈价格。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要给出足够的价钱，你才能干活。” “吕志伟先给了我五十万，外加给你的一百万头款，许诺事成给你一千万。你觉得这个价格可以吗？” 莹莹认真想了想：“我觉得不行。” “因为吕东博说，他们给了欧阳先生一千万，我一定要比他多！” “很好！”霍承望无比满意，仿佛看到了一颗金融界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哈哈哈，这就是他霍承望的妹妹！天才！ 打小就会赚钱谈生意！ 霍承望“啪啪啪”在手机上打起字来，那叫一个兴致勃勃，两眼发光。 一阵激烈的你来我往之后。 一千五百万，完美成交！ “呜哇，二哥真厉害！”莹莹兴高采烈地欢呼。 充满了小公主气息的可爱卧室里，这一大一小抢钱二人组相视一笑，满满都是狼狈为奸的金钱臭味。 站在床头的灰毛鸡仔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震惊，钱串子特性出现人传人现象。 霍承望啊霍承望，你到底都给天真可爱的莹莹教了些什么啊？！ 然而，事不遂人愿。 到了约好去片场除鬼的那天，霍承望却被一个电话突然叫走了。 “什么？有关绿创地产的投资又出问题了吗？父亲叫我过去？” 霍承望脸色铁青，他挂了电话，匆匆对莹莹许诺：“莹莹，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可是，霍承望这一去，到了第二天都没有回家。 莹莹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虽然有好多保姆佣人围着她转，可爸爸和哥哥们却一个都不见踪影。郑婵娟见了她，也只把她当做一团小空气。 从早到晚，太阳东升西落。 动画片里的喵喵侠还是那么英勇地解决着武林事件，可以一口气看到爽。 但莹莹抱着毛茸茸的灰毛鸡仔，却像霜打了的小茄子，就连喵喵侠都好像没那么有意思了。 【行了行了，你都快把我的翅膀毛薅秃了！】 小灰缩起自己的翅膀，没好气地说：【不去就不去呗，你现在是霍家的六小姐，又不缺钱，赚了那些钱有什么用？】 【反正是那个财迷精接的活，你瞎操什么心？】 “才不是！”莹莹不服气的辩驳，“这也是我想做的事，这是我的工作呢！” 莹莹虽小，但也是有大事业的！ “电视上说了，人都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要做新时代的独独女性！” 【独独？你是说独立女性吧？】 小灰狐疑道：【这话是好话，可你确定你不是被那个财迷精给忽悠了？】 【他这不是在用你赚钱吗？说不定啊，他只是在利用你哩。】 “才没有！”莹莹捏住小灰的尖尖嘴，认真地说，“小灰不要乱说。二哥是好……二哥虽然不是好人，是反派。” “还很贪财，还很骄傲，还很爱欺负别人——但二哥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小灰：【……唔~唔唔？】你确定你真的在夸你二哥吗？ “而且，明明我也是听小灰的话！” 【唔？】小灰充满了怀疑。 莹莹道：“明明是小灰说三哥身上有我的灵魂残片的。三哥是演员，我去片场上，说不定能遇见他呢。” 霍承恩实在是跑得太快了，又总不回家，莹莹根本找不到接触的机会。 【唔。】小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嘲笑莹莹的天真。 这世界上的片场又不是只有那一个，多了去了，这个小呆瓜蛋，竟然以为随便去一个片场，就能遇见霍承恩。 这概率还不如陨石撞地球来得实在呢。 “所以我决定了。” 莹莹振奋地站起身来，大声宣布道：“我要自己去。” 哦，自己去啊，他还以为…… 小灰猛地瞪大了眼睛：【啥？你要自己去？！】 怎么去？用你五岁的小短腿哒哒哒一路跑过去吗？！ 第54章 不要再叫我三哥 “小灰你好笨哦，片场那么远，当然是坐车去啦。” 小灰被噎得直翻白眼:好家伙，合着他反倒变成笨蛋了。 莹莹小天师干劲满满，她决定自力更生，去干好自己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莹莹换好衣服，戴上侦探小帽子，装满了鬼怪的小熊背包又萌又可爱。 然后偷偷地找到了司机。 “我要去涿州东路。” 司机是个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有些奇怪道：“六小姐，那都到城郊了，您去哪儿干嘛？” “我和朋友约好了去那看别人拍电影，就是吕东博。” 莹莹小下巴一扬，目光灼灼地看着司机道：“剩下的你别问，别管，也不许出去乱说。” “你是我的专职司机，你就应该听我的，对吧？” 司机脊背一凉，连忙点头哈腰：“是，六小姐，我当然听您的，您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难道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乖乖，这六小姐小小年纪，还真有点霍家的威严在身上。尤其是不笑的时候，和家主大人一模一样，看着怪吓人的。 司机心里嘀咕着，老老实实地开着车子驶出了霍宅。 而目睹了全程的小灰则张大了嘴巴，瞳孔地震。 等等，这个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是谁？ 那一抬下巴一瞪眼，不就是霍承明和霍承望的结合体吗？！ 还有刚才莹莹是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了一大堆瞎话？！！！ 霍家真真是个大染缸，快把他天真可爱的莹莹还回来啊！ “小灰，你怎么了？”莹莹摸了摸灰毛鸡仔的脑袋，“怎么从刚才起就表情怪怪的？” “锵锵~” 莹莹从小熊背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你看，我带了二哥给我的巧克力，可好吃啦！” 因为莹莹的身体原因，她两三天时间里最多只能吃一块。 她每次都可宝贝了。 但莹莹却把巧克力“咔嚓”一下掰成了两半，递给灰毛鸡仔，笑得像是分享宝藏的小仓鼠：“给你，我们一人一半。” “哦不对，应该是一鸡一半。”莹莹苦恼地皱起小眉头，“唔，好像也不对……” 小灰怔怔地看着她，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就放松了下来。 呼——还好还好，就算掉进了反派老巢里，莹莹也还是那个莹莹。 仔细想想，恶狼和小白兔，指不定最后是谁把谁染上色呢？ 小灰抬起脚爪，轻轻飞踹一脚，不屑道：【嗤，小呆瓜蛋，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稀罕那两块巧克力？你自己吃吧。】 【我可是非良风不食，非朝露不饮，你们愚蠢凡人的食物，噫，脏死了。】 【……喂！你就知道吃，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事实证明，陨石真的会撞地球。 城郊的片场里，剧组人员忙忙碌碌。 导演正拿着一个大喇叭呼来喝去：“一组请注意，一组请注意，马上就开始拍了，各部门准备了啊。” 小小一只的莹莹还没有众人的大腿高，混在里面毫不起眼。 小灰瞪着其中一个正坐在椅子上翻剧本的人，不住地喃喃自语：【我真傻……真的。】 【我怎么会忘记呢？她可是天赦入命，一个货真价实的福星啊。】 【和她比运气？我怎么这么想不开……】 “哈，是三哥！我就说会碰到三哥嘛！” “你看，三哥在那里，他会照顾我的，你就先回去吧。”莹莹和司机说完，便高高兴兴冲了上去。 彼时，微风拂面，阳光正好，绿树成荫。 霍承恩正在认真钻研手中的剧本，片场的吵闹丝毫不能影响他的专心，直到—— “三哥！” 一个小可爱突然从剧本后面冒了出来。 霍承恩的手当即就是一抖：“莹莹？！” “你怎么会在这里？”霍承恩错愕道。 他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一个霍家的人，不禁更加迷茫了：他在做梦？这地方怎么会冒出一个野生的莹莹？！ “我是自己过来的。”莹莹欢快地说，“能见到三哥真好！” 丝毫没有注意到，霍承恩听到这话脸色更加扭曲了。 莹莹这是自己一个人偷溜出来的？！！ 她怎么做到的？ 而且！为什么！偏偏恰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才不是莹莹，而是一个棘手的小麻烦精。他是应该立刻通知霍家把人给抓回去，还是……等等！ 霍承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能，他镇重地抓住莹莹的小肩膀，缓缓问道：“莹莹，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是不是因为这里……闹鬼？” 霍承恩最后两个字压得很轻很轻。 “是啊，三哥你也知道吗？” 莹莹可可爱爱地回答：“有人请荧惑天师来这里除鬼呢，所以我就来啦。” 霍承恩的脸霎时间绿得很好看。 果然，小麻烦精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他现在就去和导演说，他不演了，还来得及吗？ 快放他出去！他连夜扛着火箭就逃跑了！ “咦？曲哥，这是谁？” 助理小贾路过，不由得好奇地问。 坏了，被看到了！ 现在再找个大口袋，把莹莹塞进去吊在树上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霍承恩艰难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嗯……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小孩子。” “三、三哥？”莹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但又被霍承恩把小脑袋按了下去。 霍承恩俯下身来，微笑地看着莹莹，眸光冰冷，语气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压迫感。 “不要再叫我三哥，好吗？” 第55章 女主演失踪了？ 莹莹被吓住了。 霍承恩面带微笑，见小贾助理被人叫走，压低了声音说道：“在这里，我是曲晨星，我不是你的三哥，知道了吗？” “可是……”三哥就是三哥啊。 莹莹不太明白。 霍承恩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没有可是。不许再叫我三哥。不然，我不管你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就直接通知霍家把你带回去。” 霍承恩大步离开了，走到聚光灯下做着拍戏前的准备。 莹莹爬到躺椅上坐下，有些不知所措地晃着小脚：“三哥，生气了吗？” 三哥好凶！ 好像和宴会晚上变了个人似的。 小灰也替她愤愤不平：【呸，什么态度？这么大个人了冲小孩子发火，莫名其妙。】 “那个……你是来找曲哥玩的小孩子吗？” 小贾助理去而复返，原来是去帮莹莹拿了一瓶水。 莹莹乖乖接过水，嘴巴超甜：“谢谢哥哥。” “哎。”小贾助理也是个年轻人，立刻被这个萌哒哒的小姑娘哄得眉开眼笑，兴致勃勃地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莹莹。” 莹莹忍不住问：“三……曲哥，他们在演什么呀？” 聚光灯下，众人已经开拍了。霍承恩负手站着，一个仙气飘飘、穿着白裙子的女人缓缓走上前来，面容悲戚。 白色的烟雾从四面吹起。 小贾助理小声给莹莹解释：“这是个仙侠片，讲仙道之首与魔道至尊相爱的故事，据说投资特别大。” “所以宁姚哥住院了以后，才临时找了曲哥来顶上。那个和他搭戏的，就是女主演胡燕。” “胡燕姐也演技特别好。” 正说着，莹莹突然发现胡燕身上隐约飘起了一丝黑气，就像是白日里有谁平白无故地点了堆篝火似的。 可在场的众人却都视而不见。 那边拍戏还在继续。 “原来，你是魔尊。你竟然欺骗了我。”胡燕语气沉痛地说道。 霍承恩背对着她，仿佛一座冰山般冰冷无情，只说：“你从未问过，我也从未欺瞒于你。” 可胡燕却不听他的解释，激动道：“你休想再骗我！你是魔，我是仙，万年的宿仇我今日便要做个了断。” “我要杀了你！！！” 银亮的匕首从袖口滑出，胡燕直直向着霍承恩冲去。 而“魔尊”也沉浸在万千思绪之中，竟然毫无防备，任由那把来自爱人的尖刀刺向他—— “住手！” 莹莹猛地抓住了胡燕的手，锋利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她快得就像一阵小旋风。 所有人都愣住了。 副导演猛地一摔剧本，怒发冲冠地吼道：“卡！这谁啊这是？这怎么有个小孩子跑进来了，快把她带走！” 小贾助理人都傻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前一秒莹莹还萌哒哒地坐在他身边，下一秒就跟个托马斯小火车似的，轰隆隆地冲了过去！ 几个人连忙跑上来，七手八脚地想把莹莹拉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我们马上就把她带下去……” 霍承恩也皱起眉，一言不发地看着莹莹。 “可是……”莹莹瞪圆了眼睛想要解释。 但谁会听一个小孩子的话呢？ 导演还在大声咆哮：“这是谁家的孩子？场务，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不是就是瞎捣乱嘛！” 莹莹不愿意走，她人小力气大，努力挣开众人的手，皱着小眉头大声说。 “可是，那把匕首……” “等一下，导演。”一道温柔的女声突然传来。 胡燕捡起地上的匕首，高举起来给众人看：“这把匕首，是真的！” 此话一出，整个片场顿时一片哗然。 “怎、怎么可能？！！！” 可是真匕首与假匕首还能分不出来吗？ 真匕首寒光泠泠，以它的锋利程度，如果真扎在了霍承恩身上，恐怕立刻就是一个血窟窿。 乖乖，这差点就酿成一宗血案啊！ 导演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反倒是当事人之一的胡燕还算镇定，她让大家放开莹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小朋友，你是发现这把匕首是真的，才冲出来的吗？” 哇——她好漂亮，身上的味道香香的，就好像电视上的仙女一样。 莹莹这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温柔的大姐姐，愣愣地点了点头。 胡燕笑了：“那你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要谢谢你才对呢！” 导演这才恍然惊醒，也顾不上去管莹莹了，招呼众人赶紧上去检查：“快快快，都再查一遍！” “道具是谁负责的？道具师呢？！” 一个胖胖的女生站出来，看起来都快哭了：“导演，是、是我。可是我真的检查过了，那绝对是把假匕首啊。” 导演吹胡子瞪眼：“那你的意思是，一切都好好的，等演戏的时候，那匕首‘咵嚓’一下自己变成真的喽？” 道具师小声道：“可是……全片场都是假匕首，这开了刃的真匕首我们本来也没有啊……” 导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剧组的事端已经够多的了，搅得人心惶惶的，这么一闹，今天下午的戏八成也是拍不好了。 众人闹哄哄地乱成一团。 只有莹莹抱着灰毛鸡仔，睁着一双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知道导演那句玩笑话，可能是真的。 ——那把匕首，可能还真是突然从假的，变成了真的！ “小灰，你有看出来什么吗？”莹莹悄悄问。 灰毛鸡仔不断扫视着众人：【这片场肯定有问题。但奇了怪了，我一点儿鬼影子都没看到！】 “我也没有。”莹莹脑袋上冒起无数个小问号。 就连胡燕身上的黑气，也随着导演的一声“卡”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这黑气也听导演的命令吗？ 莹莹完全想不明白。 而因为这出“小插曲”，大家一下就忙碌到了晚上。 夜幕降临，月色如水，虫鸣声高高低低、此起彼伏，在山林中响成一片静谧的歌谣。 导演还拿着大喇叭在喊：“快点快点，正好趁晚上我们来拍男女主初见的那一幕。” “女主角正在被人追杀，从山林里跑出来，然后被男主英雄救美。” “各部门准备了啊，action！” 摄影机架好，众人专心致志地等待。 然而，一片寂静。 …… 树影攒动，虫鸣声“吱吱吱”地叫着，本该从树林里跑出来的女主角，却迟迟没有出现。 别说是女主角，就连追杀人的群演也都静悄悄的，不见踪影。 “胡燕，你该出来了。”导演提醒道。 不妙啊。 莹莹心中像是拉着警报一样“滋啦滋啦”地响，她抱着小灰，猫猫祟祟地挪到了霍承恩的身后。 这样就算有什么危险，她也能第一时间保护三哥！ “胡燕？胡燕？群演呢？你们吱个声啊？” 导演皱起眉，扯着嗓子大喊：“人都死哪去了？” 胡燕一向敬业，更何况两分钟前，她才化好了妆走进树林里，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也不至于和大家玩失踪吧？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第56章 曲晨星死了！ 女主演胡燕失踪了。 连带着还有和她一起走进树林的八个群演。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因为胡燕走进去的地方和大家总共也没有十几米的距离，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她随便喊一嗓子，弄点动静，大家也都能听见。 但确确实实地发生在眼前的，就是胡燕不见了。 有不少人都泛起了嘀咕：“这有点邪门啊？” “就是，正拍着戏呢，胡燕姐能跑到哪儿去？也不可能突然去上厕所啊？” “我听说啊，这个剧组有点不对劲……” “不会吧？那些事不都是瞎编的吗？” “嘘！谁说是假的了？我亲眼看见的，之前的主演宁姚哥就……” 莹莹站在霍承恩的身后，听着大家的议论声，忍不住偷偷揪住了他的衣服。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一环接着一环。 “轰隆轰隆——” 一阵阵山川沉闷而又缓慢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 山林中，众人的神情从茫然骤然变成了惊恐：“什么动静？你们听见了吗？” “这是什么声音？” “等等，不对吧？快跑啊！是山洪啊啊啊啊！！！！” 大地剧烈地震颤起来，山洪一路摧毁了树林，从高山上奔流下来，以不可抵挡的气势吞没了一切。 黑暗降临，尖叫声和哭泣声霎时间响彻四野。 “三哥，小心！” 莹莹只来得及在最后关头，一把拉住了霍承恩。 玉牛和青铜鬼虎从小熊背包里跃出来，将他们保护在身后。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莹莹才醒过来。 四周的一切都被摧毁了，树木歪倒着，到处都是石子和泥沙。 玉牛和青铜鬼虎掉落在莹莹的脚边，身体上沾着斑驳的泥土，显然是力量耗尽了。 “玉牛，鬼虎，谢谢你们。” 莹莹认真地把它们擦干净，放回小熊背包。 多亏了有玉牛和青铜鬼虎的保护，莹莹和霍承恩都没受什么伤。 “唔……” 霍承恩悠悠转醒，捂着脑袋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闹鬼片场。 胡燕失踪。 山洪暴发。 “艹。”霍承恩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不可能！” 他这是什么逆天的霉运，什么烂事都让他给赶上了。 但最重要的是。 “这里怎么可能有山洪？！” 莹莹好奇地问：“三……曲哥，为什么不会有呀？” 霍承恩揉了揉耳朵，感觉头痛欲裂：“山洪也要讲究点自然规律吧？这几天前后都没有下雨，这里的山也不高。” “无论是地势还是季节，根本就不可能形成山洪。剧组不可能选择危险的地方来拍戏。” “鬼有能力凭空制造出一场山洪吗？” 这要是鬼做的，这也太厉害了吧！ 莹莹看向小灰，小灰也摇了摇头：【鬼要是连自然灾害都能操控，那早就统治世界了。】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莹莹环顾四周，满地疮痍，苍茫的月色洒落下来，显得无比凄惨。 “好安静啊。”莹莹奇怪地说，“虫子和鸟叫声都没有了，山洪爆发后是这么安静吗？” 霍承恩揉着耳朵的手一顿。 “的确。”霍承恩沉声道，“山洪过后是会安静一些。但是现在，太过安静了。” 安静得非常不正常。 霍承恩的神情闪过一丝异样，他将莹莹拉起来：“走吧，莹莹，现在没有信号，我们去山下求援，顺便再找找有没有其他人。” “好哦。”莹莹乖乖牵住霍承恩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下走。 虽然是深夜，但天空上没有云，四面都照的很亮。 莹莹脚底下的影子有一瞬间弯曲。 莹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四周。 只见不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爬上大石头，见到莹莹他们，眼睛骤然一亮：“曲晨星，小朋友！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是胡燕姐姐！” 莹莹露出笑容，欢快地想要迎上去，却被霍承恩一把拽住了。 “曲晨星，你怎么了？”胡燕有些不解。 她看上去有点狼狈，脸上的妆全花了，仙气飘飘的白裙子也脏兮兮的。 曲晨星定定地看着胡燕，脸上扯开一抹微笑：“胡燕姐，我也很担心你。刚才拍戏的时候，你突然失踪，大家怎么找你都找不到。” “你去哪里了？” “什么？”胡燕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什么时候失踪……” “啊！鬼啊！！！！” 一声惊人的惨叫突然爆发出来。 大家全都扭过头去，就看到导演正瞪着他们，脸色扭曲，抖得像是在抽疯。 “曲、曲晨星你们快过来，离她远一点。” 导演哆哆嗦嗦地招着手。 这下，谁都知道他所说的那个“鬼”到底是谁了。 胡燕满脸茫然，还有点不满：“导演，你这是怎么了？何必无缘无故说别人是鬼？” “无缘无故？” 导演的脸皮抽动了一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曲晨星，你们快点过来……” “我刚刚亲眼看到了胡燕的尸体，她已经死了！” “轰隆”一声。 这句话就像是平地里炸起一道惊雷。 小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胖胖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正是之前见过的道具师。 “导演！胡燕姐！我可算是见到活人了……” 道具师喜极而泣地冲过来，乍然撞见霍承恩和莹莹，吓得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妈呀！鬼啊！” 莹莹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 这反应，怎么有点眼熟呢？ 果然，只见道具师“噔噔噔”倒退几步，快速和霍承恩拉开了距离，还不忘招呼其他人。 “导演，胡燕姐，还有那个小朋友，你们快离他远一点。” “这绝对是个鬼啊！” “我刚刚亲眼看见过他的尸体，曲晨星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精彩纷呈。 好家伙，在场一共才站着五个人。 眨眼间就已经死了两个了。 这是何等惨绝人寰、丧心病狂的惨剧！ 第57章 无限循环 所以，当小贾助理哆哆嗦嗦地跑过来，“嗷”一声嗓子嚎出：“导演已经死了，他是鬼！” 而胡燕又惊叫道：“你是谁？！我明明看到小贾已经死了！”的时候，大家突然就变得非常淡定了…… 才怪嘞！ 月光光，心慌慌。 惨白的月光下，五个大人各自隔着一段距离站着，疑惑又戒备地互相打量，看谁都像鬼。 小贾助理拿着一截树枝对着导演上下挥舞：“导演你就别装了！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导演没好气道：“我还喘气呢你看不出来吗？我看胡燕才最可疑！” 胡燕满脸迷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具师后退一步：“唉呀妈呀，一窝子鬼！要不然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不要！” 莹莹从霍承恩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来，认真地说：“电视里都演过，如果这种时候分散落单的话，一定会凉凉的。” “所以一定不能分开！” “有道理啊。”小贾助理第一个响应，都是相关从业者，对影视剧里的套路熟得不能再熟了。 反倒是胡燕和导演都看向莹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对了，我记得，之前真匕首的事，也是这个小朋友最先发现的。” 导演也说：“好像没有人说这个小娃娃是鬼。听说小孩的眼睛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嘿嘿嘿，这位小妹妹~” 导演搓着手，胖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靠近过来：“你要不要再说说，你还有什么想法？” “比如，我们这些人里，到底谁是鬼，谁是人？” 其他几人脸上都露出了非常想要报警的神色。 快看，这里有变态！ 但莹莹却沉着冷静，“唰”地一下躲到了霍承恩的身后：“我不会这些，都是三……曲哥教我的！” “曲哥懂玄学，他是大师，他可厉害可厉害了！” 霍承恩的笑容霎时间凝固了：“？！！” “嗖嗖嗖嗖”四道目光顿时全都集中在了霍承恩的身上。 “曲哥？” “曲晨星？你还懂这个？” “曲老师？曲大师？那您……？” 为什么连称呼都变得这么快啊！！！ 霍承恩的笑容僵硬，恨不得把身后的小小一只揪出来打屁股。 这是谁家的小讨债鬼？ 噢是他家的。他就说和霍家扯上关系准没好事吧？！ “刚刚还有人说，看见我死了。”霍承恩为了撇清关系，宁愿死了！ 众人一顿，纷纷讪笑道：“嗨，那肯定是假的。” “对，看错了，是我眼瞎看错了！曲大师你别在意。” 小孩子怎么会撒谎呢？ 她说霍承恩是，就一定是！ 更何况，相比起一个天赋异禀的小孩，怎么想都是背后有霍承恩这个高人指点更符合逻辑。 小贾助理更是一拍手：“啊我明白了！我就说曲哥为什么今天突然要带个小孩来，肯定是看出今天片场有问题了。” “这小孩也不一般，曲哥这是在带徒弟啊！曲哥，原来这是你的玄学小弟子！” “噢↗↘~”众人恍然，竟然说通了！ 如今坏事频发，乍然找到这么一个主心骨，众人顿时欢喜得像是过年。 “曲老师，曲大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全都听您的！” 霍承恩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 该怎么办？ 他哪儿知道该怎么办？他现在死还来得及吗？勿扰。 好在莹莹在背后小声嘀咕：“大家都不像鬼，都是大活人。” 正所谓每一个毛利小五郎的背后都有一个名侦探。 霍承恩只能忍气吞声地重复：“我看你们都是活人，都不像鬼。”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霍承恩突然警惕地抬头。 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大地震动的声音。 “轰隆轰隆——” 沉闷而又迅猛，山洪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猛冲出来，席卷了众人！ “啊啊啊啊怎么又是山洪？？？？！” 在一阵天旋地转的颠簸中，黑暗降临。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莹莹才醒过来。 四周的一切都被摧毁了，树木歪倒着，到处都是石子和泥沙。 玉牛和青铜鬼虎掉落在莹莹的脚边，身体上沾着斑驳的泥土，显然是力量耗尽了。 “玉牛，鬼虎，谢谢你们……咦？” 莹莹把它们放回小熊背包里，突然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这集是不是演过了？” “小灰，这是怎么回……？？！” 莹莹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反应过来：“啊！小灰不见了！” 四周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灰毛鸡仔叽叽喳喳的声音。 ——小灰竟然不见了！！！ “唔~” 霍承恩悠悠转醒，然后“唰”地一下坐了起来：“莹莹？！” “我在。”莹莹焦急地扯住霍承恩的袖子，“三……曲哥，小灰不见了！” 霍承恩也是一惊：“小灰……它不是你的守护兽吗？” 守护兽和契约者分离的情况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莹莹的守护兽偏偏又是实体，霍承恩也捉摸不透。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迷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加令人惊异了。 莹莹和霍承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山，又遇到了胡燕。 胡燕穿着白色戏服，形容狼狈，站在大石头上喜出望外：“曲晨星，小朋友！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胡燕姐姐，你还好吧？” 莹莹高兴地想要迎上去，却被霍承恩一把拉住了。 “等等，莹莹，不太对。” 在经历了某个小讨债鬼的李代桃僵事件后，这些人明明会喊他“曲老师”或者“曲大师”才对。 霍承恩面色凝重，缓缓问道：“胡燕姐，你还记得我们上次遭遇山洪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胡燕满脸茫然：“什么上次山洪？曲晨星，你在说什么呀？” 霍承恩心里“咯噔”一下。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胡燕并没有上一次山洪的记忆！ 不仅仅是胡燕，之后导演、道具师、小贾助理依次出现，说着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话，却都没有上一次的记忆。 在他们看来，他们只经历过一次山洪。 “这集我好像看过一次了。”莹莹偷偷和霍承恩说。 霍承恩的目光一一扫视过众人，沉声说道：“是循环，我们好像被困在一个循环里了。就以每一次山洪作为开始和结束。” 霍承恩抬起头来，看向山上的方向。 “轰隆轰隆——” 熟悉的轰鸣声和震颤感传来，山洪又一次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第58章 求神问鬼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莹莹和霍承恩几乎是同步地，“唰”地一下坐了起来。 四周还是山洪过后的荒凉场景。 “这是第三次了。”霍承恩脸色有点难看。 俗话说事不过三。 但实际上很可能困在这个循环中成千上万次。 文娱工作者脑洞都很大，只这么一会儿功夫，霍承恩就已经在脑内飞快演绎了他和莹莹不断不断重复。 彼此从信任，到猜疑争执，直到最后都陷入疯狂的经典桥段。 不，他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霍承恩心情沉重，试图安慰莹莹：“莹莹……你在干什么？！” 霍承恩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莹莹小小一只地盘腿坐在那里，小手里捧着几颗小石子，口中念念有词。 “先天何处，后天何处，要知来处，便知去处……开！” 小石子散落在地上。 莹莹皱着小眉头，煞有介事地盯着看。 霍承恩一口气噎在胸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小天师做法。 对啊，他怎么忘了，他只是个毛利小三郎啊！ 是他自作多情了，莹莹根本不需要他安抚。区区一个傀儡罢了，真正能解决事情的明明是名侦探小柯莹才对！ 过了好一会儿。 莹莹才揉着眼睛说：“唔~看不太出来，不过我觉得是‘戏’。” 霍承恩好奇地问：“莹莹，你还会算卦？” 莹莹点点头：“嗯，是小灰教我的。” “而且，这也不叫算卦，叫‘问神’。” “问神？那是什么？” 莹莹有一点为难。 这其实是小灰和四哥霍承玄一起教的。只是莹莹一则没有卜卦的工具，二则学艺不精，八卦六十四象才只入了个门。 所以小灰说，她如果真到了一头雾水，需要获得一些启示的时候，与其卜卦，不如“问神”。 问神问的不是“神”。 而是随便什么东西。就像是“请笔仙”、“问狐仙”，随机抽取附近的幸运“观众”来回答问题。 当然也要对方愿意回答才行。 但以莹莹的福运，这世间几乎没有谁能拒绝她。 可惜，这一系列复杂的解释，以莹莹那捉急的语言表达能力，很难讲得清楚。所以她想了想，干脆跳过了这个环节。 “三哥是演员，这应该就是说，我们要演戏才行。” 莹莹从小熊背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斗篷，和黑猫面具。 嘿，莹莹真是小天才，她早有准备，锵锵~这是荧惑天师的专属套装！正好可以用上。 而霍承恩还处在状况之外，满脑袋问号：“演戏？演什么戏？” 小孩子说风就是雨。 霍承恩眼睁睁地看着莹莹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神秘兮兮的小黑斗篷，然后歪了歪脑袋，可可爱爱地问。 “如果这是一出戏的话，三……曲哥觉得，这是什么戏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霍承恩恍然明白过来。 是啊，顺着莹莹的思路想，如果这是一出戏的话…… 一群人在野外遇险，分别看到了彼此的尸体，互相指认对方是鬼。 这难道不是一个标准的惊悚悬疑电影的开场吗？ 把山洪当成，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没有按照这个给好的剧本走下去，所以不得不喊“卡”，把一切重新来过？ 所以，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场戏演下去吗？ 霍承恩不由得失笑：“到头来，这竟然是考验我的演技吗？” 突如其来的场景，毫无默契的演员，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剧本。 他需要一边把戏演下去，一边揣测“导演”的意图。 “窟嚯嚯嚯嚯——” 一阵诡异的笑声自虚空中响起，像是在说：你们终于想到了！ 霍承恩猛地抬起头：“莹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莹莹有些疑惑：“没有噢，曲哥，你听到什么了吗？” 所以，这个声音，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有意思。” 霍承恩站起身来，仔细整理身上那件属于“魔尊”的袍子，淡淡地笑了一下：“那就来吧。” 月色空明。 一场毫无征兆的山洪把所有人都冲散了。 胡燕踏过泥泞，磕磕绊绊地往山下跑。 这里没有信号，得快一点到达山下请求救援才行。 “胡燕姐！” 一道身影出现在前方，原来是霍承恩，他笑着向胡燕伸出手来：“胡燕姐，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曲晨星！我终于看到人了！” 胡燕大喜过望，抓着霍承恩的手终于爬上一处高地。 “啊！鬼啊！！！” 导演从旁边跑出来，正撞见这一幕，吓得浑身哆嗦：“曲晨星，你快离她远一点，胡燕已经死了！” 紧接着，是指认曲晨星已死的道具师，以及指认导演已死的小贾助理。 只不过这一次，霍承恩看着脸色惨白的众人，缓缓露出了微笑：“是吗？这还真是奇怪。” “我刚才明明也看到，道具师也已经死了。” 这下，在场的五个人，终于全都死过了一次。 原来，之前不按照剧本走，害得大家不断循环的，竟是他自己！ 霍承恩在心里不断盘算着。 而没有莹莹的插话，道具师惊慌失措地提议：“唉呀妈呀，这一窝子鬼！我们还是赶紧跑吧！” 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霍承恩也点头，温声说道：“的确，我们彼此都不信任，还是不要聚在一起比较好，各自下山求援更安全。” 众人看谁都像鬼，吓得要命，四散而逃。 独留霍承恩一个人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挑选了一个方向。 澄澈的月色中。 一把刀尖从宽松的袖口处若隐若现。 霍承恩转动手指，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银光闪烁。 “好了，那该从谁来杀起呢？” 霍承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如，就从东开始吧。” 五个人的剧本，究竟谁是鬼也不知道。 与其任其发展，不如彻底掌握主动权。 不管原先谁是“鬼”，从现在开始，他霍承恩才是全场唯一真鬼！ 杀戮，开始了。 第59章 嘘，第三种结局 深夜。 被泥泞覆盖的山野里。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道具师跌倒在地，无助地向后退去。 拿着尖刀的男人一步步逼近，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上挂着面具似的假笑，在月光下晃眼又渗人。 道具师退到了一块大石头旁，再也没有退路了，瞪大的眼睛里满是绝望：“曲晨星，我就说你是鬼！” 尖刀挥下，狠狠扎在道具师的肩膀上，鲜血顿时涌现出来。 道具师身体一歪，栽倒在地。 俊美的男人淡笑了一下，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挡在嘴前，温柔得仿佛在哄睡哭闹不休的孩子。 “嘘，真吵。这样不就安静了吗？” 几滴飞溅的鲜血沾在他的眼角上，犹如桃花之下狰狞的恶鬼。 “好了，下一个该安静的人又会是谁呢？” 男人笑着抬起头来，转身向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夜，还很长。仿佛永无止境。 而离去的男人并不知道，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道具师的“尸体”旁，轻轻探向她的鼻息。 嗯~呼吸缓慢绵长，是婴儿般安详的睡眠！ 三哥好厉害，下手真的稳准狠，不仅能捏破自己藏在手心里的血包，还能一下子敲击颈部把人打昏过去。 “咔嗒”一声轻响。 一个碎裂的小石块掉落下来。 莹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假装那块小石头不是自己扔的，压着声音开口道：“很好，这块圣石替了你的命，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算一算鬼在哪里吧。” 莹莹装模作样地伸出小手，瞎做了几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意思的手势，然后撅着小屁股，“嘿咻”一下爬上大石头。 夜风凛凛，吹动着斗篷。 莹莹一手叉腰，一手指前方，好像个小茶壶一样大声说道：“呔，恶鬼，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还天下一个蓝蓝天空！”（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嘿，演戏真有意思。这一刻，她就是喵喵侠！ 小戏精的属性觉醒了。 “啊啊啊啊啊来人啊，救命啊！！！！” 又是一道惨叫声传来。 莹莹斗志昂扬地跳下大石头，维持着高人风范，哒哒哒跑了过去。 而在倒塌的树木之后。 导演和胡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一起，却三两下就被霍承恩打倒在地上。 “曲晨星，原来是你！” 导演目眦欲裂，尖声叫道。 胡燕也是声音颤抖，不敢置信：“曲晨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曲晨星，而是借用了曲晨星样子的鬼？！” 霍承恩把玩着手中的尖刀，温温柔柔地笑了：“到底是什么呢？” 澄澈的月光下，他的刀尖上染血，手上身上也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看上去真像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是人是鬼有那么重要吗？” “鬼不一定就要杀人，人也不一定就会救人。” 导演颤声问：“曲晨星，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们？！” “嘘。” 霍承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笑容还是那么好看：“太吵了。” 导演和胡燕全都打了个寒战，声音堵在了喉咙里。 无他，实在是眼前的曲晨星笑得太变态了，活像是在菜市口杀了十八年的鱼。 “我不想杀你们，我也没有杀你们。” 霍承恩眼中好像洒满了月光的大海般动人，声音温柔：“这个世界太吵闹了，到处都是恼人的噪音。” “我只是想帮你们睡过去。” “你们再也不会制造噪音，也不会被噪音所困扰。难道这样不好吗？” 哇—— 三哥演得可真变态噢！ 怪不得大家都说他是特别特别好的演员。 莹莹躲在一旁偷偷看着，一边用小脚戳了戳地上的弯曲黑影，小小声嘱咐：“原来死掉还可以说成是‘睡过去’。” “小黑，你帮我记下来，三哥的演技也很值得我们学习！” 黑影伸出弯弯曲曲的鬼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而不远处，霍承恩的笑容扩大了，他慢慢举起尖刀，对准了瑟缩在地上的两人：“别害怕，很快的。嘘——” 好了，该到荧惑小天师出场的时间了！ 莹莹理了理黑斗篷，正准备跳出去，却有一个人影率先冲了出去。 “住手！” 霍承恩保持着笑容转过头去，却微不可查地一愣。 来的人竟然是小贾助理？ 只见小贾助理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正紧张地对着霍承恩比比划划，色厉内荏道：“住手，不许动！” “曲晨星，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他们！” 咦？ 阴影中，莹莹的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难道说，她竟然被小贾哥哥抢戏了吗？！ 好在霍承恩心理素质一流，十分顺畅地接了下去。 “小贾？我还没有去找你，你反而先跑出来了。” 霍承恩笑了笑：“你放心，我也会给你带来永恒的安静。” “我才不要！” 小贾助理大声反驳：“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导演，胡燕姐，你们不要怕！” “我们现在有三个人，联手起来一定可以制服他的。” 这话说的在理。 导演和胡燕都略微镇定了一些，他们两人打不过霍承恩，但此时多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小贾，说不定形势会发生变化呢？ “你说得对。” 胡燕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手里攥着一块石头，咬牙道：“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胡燕并不是个矫情的女人，说做便做，她和小贾助理前后夹击，一同向着霍承恩扑去。 “行吧，拼了！”导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冲了上去。 就算打不过，以他的体重，压也能把霍承恩压得起不来吧！ 霍承恩的眼底并不意外。 在一开始的预想当中，这场戏应该有两个结局。 一个是恶鬼杀掉所有人，最后被荧惑天师出手消灭。 一个便是几个人类联起手来，将恶鬼驱逐或者消灭。 那么现在，他该逃跑了吗？ 霍承恩在心中冷静地计算着逃跑路线：有点困难，三个人濒死爆发出的力量大得惊人。 导演压住了他的手脚。 胡燕手中的石头眼看着便要砸上霍承恩的脑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道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 淡淡的玉色光芒微亮，牛的虚影出现，弹开了三个人的攻击。 所有人都是一愣。 月光下，娇小的黑色身影正静静站在大石头上，斗篷随风吹拂，黑猫面具泛着冰冷而又诡异的光泽。 “一个结局是，恶鬼将所有人杀死，自己也走向消亡。” “另一个结局是，人类团结起来，将恶鬼杀死。” 那个略带着一点稚嫩的声音缓缓说道。 “这两个结局，都是恶鬼所选择的。” 莹莹裹起斗篷，微微欠身，向大家行了一个绅士礼：“那么，我将为你们带来第三个结局。” “你、你是谁？！”导演尖着嗓子问道。 “嘘。” 莹莹竖起小手示意大家安静，高深莫测道：“我是荧惑天师，你们应该叫我——天师大人。” 第60章 莹莹看穿了一切 莹莹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大人真是太太太狡猾了！ 整件事要从一开始说起，自打确认了要演戏之后，莹莹就和三哥认真讨论了演戏内容。 当然是霍承恩负责讲，莹莹负责听。 霍承恩说了他要扮演恶鬼，先怎么杀人，莹莹该从什么地方入场，该怎么走位，包括最后的两个结局，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莹莹是个乖孩子，还让小黑帮忙记了笔记。 但直到演到刚才那一幕，莹莹才发觉，三哥骗人！ 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些，对于莹莹和霍承恩来说是演戏，霍承恩杀死的人也并不是真正杀死了。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一场货真价实的恐怖经历。 他们团结起来对付“恶鬼”，根本就不会手下留情。 在死亡的威胁下，每个人都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霍承恩根本跑不掉，甚至会被大家进行正义的群殴。 说不定还会被砸破脑袋，快速“入睡”。 三哥有危险！ 莹莹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很快又有点疑惑。 三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给自己安排一个非常危险的结局呢？ “小灰，三哥为什么要……？” 莹莹下意识想问小灰，但突然意识到，那只毛茸茸的灰毛鸡仔已经不见了。 只有弯曲黑影静静陪伴着她，却无法像小灰老师那样教给莹莹很多东西。 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了。 莹莹在面具底下瘪瘪小嘴。 既然不满意三哥安排的两个结局，那莹莹就要自己走出第三条结局来！ “荧、荧惑天师？” 众人都很疑惑。 唯有导演的眼睛一亮：“荧惑天师？你是……你难道是……？！！！” 难道是投资方所说的，花费大价钱请过来的真正的高人？！ 导演一哆嗦，差点当场给莹莹跪下来：“呜呜呜天师大人您可算来了！！！快救救我们！” 胡燕茫然道：“导演，你认识？” “别乱说！”导演制止了胡燕的话，连忙介绍道，“这位是请来的高人，天师大人，是来帮我们驱鬼的！” “真的？”胡燕的眼睛也是一亮。 “是啊，我们今晚有救了！” 导演喜极而泣，手舞足蹈。 “对了，还、还有曲晨星，你快看看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导演急切地询问。 不是他关心曲晨星，而是这是他的男主演，再换一个这电影到底还拍不拍了？ 霍承恩身上沾着血，站在原地微微笑着，众人不由得一阵胆寒。 “曲晨星到底是谁是鬼？！” “还有我们之前看到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莹莹说道：“尸体是幻象，为了让你们互相猜疑。” “但你们想的，的确没错。” “现在站在你们当中的，是三个人，和一个鬼。” “嘶——” 心中早有猜测是一回事，但当天师大人亲口承认了他们之中有一个鬼，又是另一回事。 众人戒备地看向霍承恩。 那么，这个鬼一定就是他了—— “不是。” 莹莹摇了摇头，道：“鬼并不是三……曲晨星。” “哎？？？” 众人全都发出了惊诧的声音。 然后胡燕和导演“唰”地一下扭头看向霍承恩，目光中流露出疑惑：“等等，曲晨星，刚才你是不是也‘哎’了一声？” “你自己为什么这么惊讶啊？！” 霍承恩迅速整理好表情，露出微笑：“我没有哦。” 胡燕不禁无语：“……你刚才明明就是有吧？” “不、不对啊……”导演颤颤巍巍地拉住胡燕，压低了声音说，“如果说曲晨星不是鬼，那鬼又是谁？”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静。 他们彼此警惕地相互打量。 莹莹的小手指向其中一人，笃定道：“真相只有一个，小贾助理，你就是鬼！” “什么？！”其余三人惊呼。 小贾助理也是一愣，随即摊开手，讪笑起来：“荧惑天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鬼呢？” “再说了，就算你说我是鬼，但我可从来没有害过别人。” 就连导演和胡燕都有点疑惑，喃喃道：“是啊，小贾不是鬼吧？” 如今这个场景，怎么看都是那边那个身上沾着血的杀人狂魔更像鬼啊。 如果小贾是鬼，那他又图啥呢？ 黑猫面具下，莹莹笑了笑，她按住脑袋上并不存在的侦探小帽子。 哈，聪明莹莹已经看穿了一切。 今晚的真相在此揭晓！ “山洪，尸体，鬼和人……造成今晚这一切的，是鬼没错！” “但谁说鬼的目的就一定是杀人呢？” “你们对鬼具有这样的刻板印象是不对的！” 莹莹扬起下巴，大声道：“难道鬼就不能拥有个人……个鬼爱好了吗？” “如果我说，今晚鬼的目的，其实是看戏呢？” 因为这里拍戏，因为鬼爱看戏。 但人排的剧本又不够精彩刺激。 所以鬼要把人们聚在一起，排出一场它喜欢看的戏！ 而随着戏剧达到了高潮，鬼再也不止步于在旁观戏，它还想参与进去，亲身上阵。 “而你们之中最可疑的，就是最后才出现，突然插入进来，想要打败三……曲晨星的小贾助理。” “就是你！” 莹莹指着小贾助理，一字一顿地说：“你假扮成小贾助理的样子，混了进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贾助理”微微下了头。 阴影遮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直到莹莹说完，“小贾助理”才从胸腔中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窟嚯嚯嚯嚯——” “精彩，真精彩！” “小贾助理”猛地抬起头来，张开双臂，脸上的神色夸张而又怪异：“这场戏剧真是太精彩了！” “你们不愧是我最喜欢的演员！” “我要让你们永远为我演下去，我最爱的戏剧永远都不会落幕！” “窟嚯嚯嚯嚯……” “轰隆轰隆——” 熟悉的山川震动的声音响起。 霍承恩脸色一变：“不好！它又要重启！” 别人听不懂这句话，但莹莹却是能听懂的。 这只鬼又想要再启动山洪，将一切重新来过了。正如它自己所说的那样，戏剧不断不断重复，永远都不会落幕。 只不过莹莹一点都不紧张。 她从容不迫地看着“小贾助理”，目光灼灼，一派世外高人风范。 “定。” 莹莹轻轻吐出一个字。 紧接着，所有人的脚底下都像是生了根，一动也不能动了。 包括“小贾助理”。 山洪发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嘎？！” “小贾助理”的怪笑声猛然堵在喉咙里，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不可能！它怎么可能会被定住？ 这个小家伙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第61章 最强反派小天师 呜哇，演戏真的好好玩！ 黑猫面具下，莹莹咧开嘴笑得很开心，丝毫没有“荧惑天师”的高深莫测。 地面上的弯曲黑影也轻轻摇晃了一下，似乎很高兴和莹莹的完美配合。 弯曲黑影怪出现的条件，其实并不只是“车祸”这么局限，而是任何一种灾祸。 这不是巧了吗？ 这里的鬼自己制造了无数场“山洪”，反倒帮了大忙！ 深夜，没有太多人，灾祸，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规则——公路。 之前有人说过，他们拍戏的地方离公路并不远，大家一直往山下走，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于是莹莹就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其实已经走到了公路附近呢？ 只是泥浆和砂石覆盖了公路的路面，让大家发现不了。 莹莹偷偷询问小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太好了！一旦规则达成，那么小黑就是规则之内的“神”。 就算这次的鬼再强也没有用。 游戏开始了。 这次的游戏并不是“一二三木头人”，而是“捉鬼”。 如果你找不到鬼的话，那就会被鬼抓走。 “这、这不可能！” “小贾助理”不可置信地大喊道：“这是‘怪’！你怎么可能让一只‘怪’听从你的命令？！” 只是驱鬼也就罢了，但“怪”可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且个个孤僻古怪、无法交流，其难度不亚于让火星撞地球。 “你可真失礼。” 空明的月色中，荧惑天师歪了歪脑袋，可爱清脆的语气中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这是我的朋友们哦。”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成为我的朋友。” “小贾助理”：“！！！” 妈妈咪呀见鬼了！他们俩之间到底谁不是人？！ 现在人类都管“收鬼仆”叫“交朋友”吗？！好温馨友善的说辞，玩的真变态啊！ 没想到这个天师不仅手段诡异，还是个道貌岸然、面善心黑的伪君子！ “我、我是绝对不会屈服于你的！” “小贾助理”拔高了声音尖叫道，身体抖得像筛糠，色厉内荏道：“你以为你爷爷我几百年是白活的吗？” “你爷爷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以为我搞不懂规则吗？” 这只鬼突然吼辣么大声干嘛？ 就因为它很喜欢吃盐吗？ 莹莹略有些疑惑地说：“如果你做我的朋友，我可以天天给你吃盐。但我不喜欢你说‘爷爷’。” 不知为何，“小贾助理”一下子抖得更厉害了。 这难道不是红果果的威胁吗？ 这个魔鬼天师不仅要抓它，还要用盐齁死它，而且还生气了！太可怕了。 抖着抖着，“小贾助理”的脸上就多了一些金色的毛，再抖一抖，它身上的人形彻底维持不住，变化成了原型。 ——那赫然是一只小巧漂亮的金丝猴！ “哇，是猴子鬼。”莹莹惊奇道。 “你才是猴子鬼！”金丝猴抓耳挠腮，愤然捍卫自己的种族，“我可是山魈！山魈！” 一边说着，山魈还不忘四处搜寻着“怪”的踪影。 它没有忘记这是一个捉鬼游戏，如果没有找到“怪”的身影的话，那它就真的会被魔鬼天师强行“交朋友”了。 一想到这个悲惨的下场，山魈就吓得两股战战，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可是在哪呢？ 天空上，沟壑里，石头上，石头下…… 山魈拼命睁着眼睛，到处去看，却始终找不到“怪”的身影。 到底在哪里？！！！！ “时间到了。”荧惑天师平静地说，犹如死神在月光下无情挥起了镰刀。 啊，终于找到了！ 山魈猛地瞪大了眼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它眼睁睁地看着荧惑天师斗篷下的阴影迅速向它伸来，然后膨胀成一个巨大的弯弯曲曲的鬼影。 那鬼影带着一种死寂的压迫感，宛如海水倒灌，兜头将山魈整个吞没其中。 【抓……到……你……了……】 一个细小的，嘶哑的声音在山魈耳边响起。 “啊啊啊啊啊——！！！” 山魈发出凄厉的嚎叫，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会有人把“怪”这么危险的东西藏在自己的影子里啊啊啊？ 这跟在裙子底下藏炸弹有什么区别？！ ……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该怎么说？虽然这个突然出现的荧惑天师好像救了他们，是个好人？但真的好可怕啊呜呜呜呜。 完全就是一副终极大反派的样子！ 她的影子会吃人，不对，吃猴子鬼！恐怖如斯。 导演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吓晕过去。 紧接着，大地震动起来。 “轰隆轰隆——” 熟悉的声音响起，但这一次不是山洪。周围的一切骤然破碎，就像是一面被打破的镜子。 所有人都站立不稳，向下跌落下去。 原来是梦境啊。 夜风习习，热闹的片场中，本来所有人都在认真准备，女主演胡燕和几个群演们走进树林里，等待着出演男女主初见的那一幕。 可导演却突然没了动静。 再一瞅，嚯，导演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还打呼噜！ 难道是年纪大了，瞌睡虫说来就来？ 副导演偷偷过去拍了拍：“秦导，秦导，快醒醒，别睡了。” 没想到秦导演反应极大，一个猛子蹿起来，惊慌张望：“怎么了？怎么了？鬼……！！！” 秦导演看到周围人都在看他，顿时闭上嘴，憋得脸色紫红。 “我、我出来了……？我没事？” 秦导演颤颤巍巍地摸了摸自己的胖肚子，呼——完好无损，全须全尾。 家人们他终于活下来了！ 再抬头，越过忙忙碌碌的人群，看到曲晨星不知道为什么也打了个盹，刚被旁边的人叫起来。 曲晨星还戴着魔尊的妆发，遥遥向他看过来。 秦导演下意识就是一哆嗦：嘶——没办法，现在看到曲晨星就想到他浑身滴血，拿着把刀冲他们笑的样子。 笑得他头皮发麻，脚下发软。 第62章 扎心了妹妹 “秦导，该开始拍了吧？”副导演提醒道。 “哦对，对对。” 秦导演心不在焉地应道，拿起大喇叭坐回椅子上，咳嗽两声。 “咳咳，我们来拍男女主初见的那一幕。” “各部门准备……” 可是，那声“开始”却怎么也喊不下去。 总觉得一喊“开始”，女主演胡燕万一又没跑出来怎么办？ 然后是山洪、尸体、杀人魔、猴子鬼、以及比猴子鬼还可怕的荧惑天师…… 秦导演酝酿再三，还是“唰”地一下站起身：“胡燕？胡燕呢？你先出来一下！” 片场的众人都面露疑惑：“导演，您这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 秦导演一摔手上的剧本：“我要改剧本！这戏拍的差点意思，我有更好的想法！” 灵感这不是“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准备加一个小演员。” 秦导演摸着下巴看向曲晨星身边的莹莹：“不错，这个小娃娃看着挺机灵的。” “嘿嘿嘿，小妹妹~” 秦导演搓着手靠近莹莹，胖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你对拍戏感不感兴趣呀？” 噫。 众人都露出了没眼看的神情：报警了，导演笑得真的好猥琐！ 霍承恩皱起眉，也把莹莹往身后拉：“导演，这个我们不……” “要！我要拍戏！” 莹莹把小手举高高，兴高采烈地大声说。 霍承恩的脸顿时黑了，他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微笑，缓缓握住了莹莹的小肩膀：“导演，抱歉，她还小，不懂事。” “我先和她说一下。” 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 霍承恩像拔萝卜一般拎起莹莹，大步向着自己的保姆车走去。 寂静深夜。 成年男人冷着脸，提着小女孩扔进车里，“哐当”一声反手关上车门。 这是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犯罪片的程度。 即使这个男人又高又帅也一样。 “三……曲哥，不要抓我。”莹莹像只小猫一样挣扎。 霍承恩不为所动：“你应该快点回去，不许演戏。” “不要，演戏好玩。” 莹莹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 哼，他才不是她的三哥，他是曲哥，莹莹才不听什么曲哥的。 霍承恩冷声：“回去！不然我就叫霍家的人来抓你。” 莹莹在半空中挥舞着小胳膊小腿，更大声地喊回去：“才不会！才不会有人来抓我。” “爸爸哥哥根本就不在家！” “曲哥是个大骗子！” 清脆的童音回荡在车内。 霍承恩猛然一怔。 “霍宅里……没人吗？”霍承恩问这话的时候，有一丝罕见的犹豫。 莹莹没有看见霍承恩的神情，只掰着短短的手指数：“爸爸不在家，大哥在公司，二哥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了。” “四哥也不在家，五哥哥找不到。郑阿姨在，但是郑阿姨不喜欢我，还不许我和她一起吃饭。” 霍承恩把莹莹放了下来，神情忡愣：“我还以为……” 以为父亲那天在宴会上那么捧着莹莹，会很重视她，把她当做霍家的掌上明珠。 这可是霍家尊贵的六小姐啊！ 看莹莹那张快乐蓬勃的小脸，也完全是一副被娇宠出来的模样。 丝毫看不出她竟然在霍家里生活得像个透明人。 “我以为你会过得比我好。” 霍承恩喃喃道:“所以和我划清关系，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霍承恩是在霍家的晚宴里都不上桌的，彻底被抛弃了的人。 可即使是当年的他在霍宅里，备受冷遇，也从未像莹莹这般，小小一只独自待着，像路边的小野花，等到花儿都谢了。 霍承恩的表情有点难过。 霍家里的人，全都烂透了！ 如果他们不想好好养莹莹，那还不如他自己来养！ 莹莹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曲哥怎么啦？虽然其他哥哥都不在，但是我今天在这里遇到三……曲哥啦！” “真的好开心。” 莹莹笑起来，大眼睛里亮晶晶的。 她说的都是真话。 昏暗的灯光中，霍承恩定定地看着莹莹，突然问：“莹莹，你知道演戏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吗？” 不等莹莹回答，霍承恩就自己接了下去。 “也许你觉得很好看，很好玩，表面光鲜亮丽。” “但其实抛头露面，在台上卖笑，戏子自古就是下九流的行当，上不得台面，引人耻笑。” 莹莹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愣住了。 她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霍承恩的脸。 “三……曲哥，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自己？” “什么？”霍承恩一愣，没有明白。 莹莹的小脸上满是疑惑，无比直白地问：“曲哥，你不是很喜欢演戏吗？” “而且，你还是大明星，大影帝，超厉害的！” 就像是二哥霍承望提到赚钱的时候，霍承恩演戏时，整个人都在闪闪发亮。他超爱！ 所以，霍承望也觉得，能赚钱就是这个世界最牛逼最洋洋得意的事，孔雀尾巴立刻撅到天上去。 可霍承恩不一样。 “为什么曲哥你要骂自己呢？” 莹莹超级努力地描述：“你为什么要……欺负自己？” 【笨死了！】一旁的小灰看不下去了，补充道，【这叫‘贬低’，他在贬低自己。】 “对，是贬低！” 莹莹一拍小手，高高兴兴地说：“还有啊，三……曲哥在之前排戏的时候，也总给自己安排不好的结局。” “曲哥的结局全都是被灭掉，你为什么不想活下来呀？” “而且明明就是有危险的，那些人差一点就打到曲哥了，你一点都不在意。” 莹莹皱起小眉头，露出小猫咪不赞同的目光。 “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莹莹就可爱惜自己了，她肚子饿了会去偷东西吃，被恶鬼缠上了会努力逃跑。 莹莹头上的一撮小呆毛翘起，可可爱爱地歪着脑袋说。 “莹莹很努力很努力才把自己养活到五岁这么大的，然后就遇见了很好的事。” “三……曲哥，你也要好好养活自己才行。” 霍承恩呆住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比如说，他其实是打算给不懂事的小孩讲道理的。 结果，却反而被小孩子给狠狠教育了？！ 【嘎嘎嘎~好一招反客为主。】小灰抱着绒毛翅膀，好整以暇地看着霍承恩，丝毫不掩饰打算看笑话的心理。 真诚永远是莹莹的大杀器。 所有小瞧莹莹的人，都会被这孩子那双透彻得仿佛能看穿人世的眼睛打得措手不及，丢盔卸甲。 霍承恩的心里一片混乱。 他自诩演技精湛，无可匹敌，却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彻彻底底地看穿了吗？ 不仅看穿，她还问了出来。 那一声声清脆的声音仿佛化为无数支利箭，“嗖嗖嗖”射进了霍承恩的心里。 看破不说破。 扎心了啊，老妹儿！ 第63章 打鬼神器 长久的沉默之后。 霍承恩颓然地坐下来，把自己额前的碎发尽数向后撸去，露出那双大海般静谧迷人的眼睛。 “莹莹，你对霍家了解多少呢？”霍承恩问。 莹莹认真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是啊……就是因为你不知道。” 霍承恩苦笑了一下：“在霍家里，天赋就代表了一切。霍云柏娶了三任妻子，不断在外面找女人，就是为了生出来更多富有天赋的孩子。” “对于霍云柏那种人而言，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妻子、孩子，全都只不过是他赚取利益的工具。” “天赋高也许是好事，但也意味着，会被霍云柏不断利用，疯狂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看看霍承望就知道了。” 莹莹一愣：“二哥？” “对。”霍承恩说道，“他看起来是霍家几个孩子里最受宠的。从小张扬，哪怕偶尔忤逆父亲的意思，也会被轻轻放下。” “但那是因为他为霍家赚来了足够多的钱。” 霍承恩嗤笑道：“哈，霍承望就像是一头捆在磨盘上的蠢驴。” “偶尔给点胡萝卜吃就叫恩宠了，其实一直被鞭子狠狠抽着，只能一圈一圈地走，永无止境，从不敢有片刻停歇。” 莹莹微微张大了嘴巴。 哇——二哥不是光鲜亮丽的孔雀公子吗？怎么会是拉磨的驴？ 但是想想霍承恩描述的那个画面，莹莹又觉得心里酸酸的：二哥好像有点可怜。 “而我的天赋没用，就会变成这个家里最边缘的透明人。” 莹莹好奇地问：“三……曲哥的天赋是什么呢？” “呵，你还真敢问啊。” 这不是赤裸裸地揭人伤疤吗？ 霍承恩意味不明地瞥了莹莹一眼，但还是伸出手来。 昏暗的灯光下，一只龙首蛇身的怪物若隐若现，发出低沉而又诡秘的窃笑声。 【嘶嘶嘶嘶嘶——】 它攀附在霍承恩的肩膀上，那狰狞的龙首与他耳鬓厮磨，诡异的蛇尾一直缠绕直他修长有力的手臂。 “这是我的守护兽，囚牛。” 龙之长子，囚牛。 传说中性情温和，专好音律，能辨万物之声。 “我没什么天赋，只是听力比较好罢了。”霍承恩淡淡地说。 咦？ 囚牛的蛇尾轻轻扫过，莹莹眼尖地发现，霍承恩的手腕处有一片凹凸不平的伤疤，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却依然清晰。 就像是曾经有伤口被反复撕裂，最终难以愈合似的。 “曲哥的手上有伤？”莹莹不由得问了出来。 霍承恩脸色一变，猛地收回手，冷声道：“没什么。” “可是……” “咚、咚、咚、咚”。 车窗突然被有规律地敲响了。 霍承恩下意识抬手去开，却被浑身绒毛炸起的灰毛鸡仔挡住了：【等等，别开！】 “小灰，怎么了？”莹莹疑惑道。 小灰瞪着茶黑色的车窗，如临大敌：【莹莹，转转你的小脑瓜，你看车窗外有人吗？】 【而且之前教过你什么来着？】 莹莹探着头看了看，果然，车窗外树影重重，一片寂静，却看不见半个人。 “啊，想起来了！” 莹莹一拍小手道：“敲门的时候，人敲三声，鬼敲四（死）。” “所以在外面敲的不是人，是鬼！” 莹莹话音刚落。 “咚、咚、咚、咚”。 又是四下敲击声。 紧接着，传来一声很轻的声音，车身轻轻摇晃了一下。 四下里重新安静下来。 这情形着实诡异，平缓的呼吸声在车内回响着，幽蓝色的灯光中，霍承恩和莹莹面面相觑。 “结束了？它走了吗？”霍承恩用气声问道。 小灰的脸色却很差，目光不断扫视着车内：【糟糕了，莹莹。如果说，它不是走了，而是进来了呢。】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暗红色的影子猛然从车顶扑了下来。 “嘿呀！” 莹莹眼疾手快，抄起手边的东西如同打棒球般用力挥了过去。 小灰与霍承恩几乎是同时瞳孔地震。 “等等，莹莹，你抓了什么东西？！！！！” 但已经来不及了，体态修长的囚牛竟然被莹莹揪着尾巴硬薅了下来，在半空中抡出一个完美的半圆。 囚牛：【！！！！】它只是现身了这么一小下而已啊啊啊啊啊！ 这一瞬间，囚牛那双阴冷抑郁的眼睛都瞪圆了，只听到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 【嘶！】 “砰——！” 囚牛就像是一颗流星锤，那狰狞的龙首精准击中了暗红色的影子，只一下，就将对方打得魂飞魄散，消失于无形。 “哇！囚牛好厉害！”莹莹欢呼一声。 囚牛：【……】 龙首蛇身的怪物被莹莹拽着尾巴，如同面条一般软哒哒地垂落下来，没精打采，全然没了之前的诡秘与莫测。 它幽怨地看了莹莹一眼，迅速消失在虚空之中。 车内重新恢复平静。 霍承恩还有些发愣：“这就完了？” 那什么鬼只一个照面，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莹莹打死了？ 莹莹拍拍小手，不忘体贴地安慰自己的哥哥。 “三……曲哥，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你的囚牛并没有那么没用。它其实很厉害的。” 莹莹想了想，高高兴兴地补充道：“它简直就是打鬼神器，比桃木剑可好用多啦！” 霍承恩感受到了思维上的升华。 原来，他的囚牛竟然是这么用的吗？原来他以前都是用错了！ “不过，曲哥你有惹到什么坏人吗？” 莹莹有些奇怪地问：“这只鬼很强，而且是被人驱使的。” 车内的鬼气还未完全消散，莹莹认真追寻着鬼气，想要找到这只鬼背后的主人。 咦？ 莹莹脚底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下头，发现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里面装着一小块棕色的东西，有很明显的黑气缠绕在上面。 “小灰，这是鬼带来的东西吗？” 莹莹说着，蹲下身。 小灰也迈着小鸡爪子踱过来：【奇怪，鬼带个瓶子过来干嘛？】 玻璃瓶里的棕色小块并非蛊虫，也不是什么凶险的东西，看上去更像是一坨平平无奇的黄泥巴。 但就在莹莹的小手碰到玻璃瓶的那一瞬间，“咔嚓”一声，小玻璃瓶应声而碎。 一股很浓郁很沉闷的香气扑面而来。 【莹莹，别闻！】 那股香气完全不受控制，一个劲儿地往人的鼻子里钻。 霎时间天旋地转。 在莹莹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只听到小灰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糟了，是返魂香！莹莹，你一定要撑住，千万别睡啊！】 可是。 好想睡噢。 咕噜噜噜…… 莹莹感觉自己像是沉进了一片静谧甜美的大海里。 第64章 江边惨案 深夜，一望无际的江边上。 四面杂草丛生，连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一条长长的公路，以及远方星星点点的城市灯光。 【被阴了。】 灰毛鸡仔吹着冷风，沉痛地说。 【这竟然针对莹莹的圈套。】 先是用鬼追踪上门，顺带迷惑莹莹放松警惕，实则这只鬼只是一个炮灰，它的目的就是把那个小玻璃瓶带过来。 瓶中装的是返魂香。 和传说中能够起死回生、唤回亡魂的惊才绝艳不同，返魂香的真实功效其实是让闻到的人忆起前尘往事。 在古老一些、玄学还非常兴盛的时候，有很多人都会使用。强效的返魂香甚至可以激发出前世的记忆。 然而我之蜜糖，彼之砒霜。 返魂香的作用原理是让人在生与死、梦与幻的恍惚之间更加贴近“天机”，从中窥探到一些东西。 这对其他人来说用了也就用了。 但莹莹是阴阳眼，甚至能开天眼。 她本身就太过于靠近“天机”了，极其容易被吞噬。 之前就说过，窥探天机就像是湍急的河流中淌水。返魂香的作用，就相当于再把莹莹往河流中心狠狠地推了一把。 于是，莹莹就彻底被这股洪流席卷进去。 【我们现在肯定是在某段记忆里，但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记忆。】 小灰郁猝地叹了口气：【如果在记忆里迷失的话，那就彻底要完蛋喽。】 这完完全全就是为莹莹量身定制的死亡陷阱。 幕后黑手一定知道：返魂香其实对于一些“天才”而言就是毒药。 谁能想到啊家人们！ 这世道，竟然有人设下重重圈套就为杀死一个五岁出头的小女孩！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早都说过了，看到什么东西不要直接用手去捡……喂，莹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小灰忍无可忍地转过头去，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只见惨白无人的路灯下，小姑娘把头发扎成小揪揪，正认真地用单脚跳房子，脑袋上的小揪揪一晃一晃。 瘦长可怖的弯曲黑影就站在最后一格静静等着她。 “耶！我赢了！” 莹莹成功跳到最后，弯曲黑影高兴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回，换成莹莹在终点等着，弯曲黑影认认真真地跳。 【……能不能别玩了！】 小灰愤怒地扑过去，可它的脚爪刚碰到地上的格子线，就被弯曲黑影森冷地盯住了。 挑战谁，都别挑战一只怪的规则。 这是他们的游戏。 小灰气得够呛，站在格子线外面干瞪眼：【莹莹，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感？我们现在可是陷在回忆里了！】 “我有在想了。” 莹莹实话实说：“可是没有办法啊。这肯定不是我的记忆，我不认识这个地方。” 【也许是你前世呢？】小灰猜测。 “我的前世是在一个宫殿里，我是红衣厉鬼头头！”莹莹说。 而现在这个场景虽然荒凉，但明显是现代。 “而且小白同学、锯腿鬼、玉牛和青铜鬼虎都不能用了。只有小黑能出来陪我玩。” 莹莹掰着手指说道：“没有小白同学，不能报警。玉牛它们也不能驼着我走。这里离城市太远了，莹莹走一个晚上也走不到。” “而且，我会走累。” 这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小灰心中满是焦虑，现在陷在未知的回忆里，什么危险都有可能发生。 而回忆中天然就压制鬼怪，莹莹现在孤零零一个小豆丁，根本不堪一击。 偏生这个小呆瓜蛋还有心情玩跳房子。 【问题是，你一个小屁孩哪里来的仇人？】小灰烦躁道。 莹莹想了想：“我有噢。” 【什么？】小灰一愣。 莹莹耿直道：“我帮二哥驱鬼，也帮三哥驱鬼，一定会有人讨厌我。” 【对啊！】 小灰豁然开朗：【虽然你没有直接招惹到什么人。但是那个欧阳先生的计划都被你破坏了，他一定恨你恨得要死。】 如此痛下杀手也不是不可能。 说话间，一阵刺眼的白光照射过来。 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面包车呼啸着停在了江边。 弯曲黑影猛地将莹莹拉到树后的阴影中藏好。 “妈呀！我是不是看错了？” 面包车上，一个人猛地一个哆嗦。 他怎么看见刚才好像有个小孩子和一道鬼影正在路灯下蹦蹦跳跳？然后一眨眼又不见了？ 可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来的小孩？还他妈在跳房子。 这也忒吓人了！ “怎么了？”他的同伙问道。 “没有没有，咱们赶紧下车吧！”那人紧张地摇摇头，试图把刚才那惊鸿一瞥到的画面从脑内删除。 “好了，滚出来！臭小子们，别想耍花招！” 戴着头套的男人们从面包车上下来，从后门粗暴地扯下来两个男孩。 那两个男孩年龄相仿，长相也有几分相似，手脚都被绑着，脸颊上还带着淤青，看样子已经被狠狠教训过了。 “别想叫，知道吗？” 绑匪恶狠狠地威胁着，手中雪亮的尖刀就抵在男孩的脸颊上：“这种地方，就算你们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但是，只要你们敢叫一声，我就直接切断你们的气管，再把你们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来！” 两个男孩死死盯着他，脸色煞白。 为首的绑匪用刀背拍拍他们的脸：“呵，大少爷们，我们只拿钱，你们最好老实一点，这对我们彼此都好。” “你们也不想变成残疾的少爷吧？” 这个漆黑的夜里没有星星，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芒。 莹莹看清了那两个男孩的脸，连忙捂住了张开的嘴巴，把惊呼声堵回去。 “啊，那是三哥和二哥吗？” 灰毛鸡仔也审视着这一幕，明白过来：【那是小时候的霍承恩和霍承望。】 【原来如此。】 【这里应该是霍承恩的回忆，因为他也吸入了返魂香，又距离最近，所以我们被卷进他的记忆里了。】 第65章 渣爹出类拔萃 莹莹从未想过，霍承恩的过往会以这种方式呈现在她眼前。 “这会不会是电视上说的侵犯隐私权啊？” 莹莹偷偷地问小灰。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万一看到了霍承恩不愿意让别人发现的东西怎么办？ 灰毛鸡仔没好气地说：【隐私个鬼！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要是被那些绑匪发现了，咱们可就死透了。】 也对，那些绑匪个个人高马大，大腿比莹莹的脑袋还粗，一只手能掐死三只可爱莹莹。更别说他们还有刀。 莹莹不禁缩了缩脖子。 天色很暗，她小小一只地躲在树丛里并不显眼。 而绑匪们把两个少年拖到江边，打起了勒索电话。 “……没错！你们要是想要你们的少爷活命的话，就赶紧把钱准备好！” “一个儿子五亿，两个儿子我要你十亿不过分吧？你们不会是想说，堂堂霍家的少爷不值这个价钱？” “这可骗不了我，谁不知道你们的二少爷可是有望成为继承人的好儿子。你说能舍得，我一个字儿都不会信……” 也不知道电话那端都说了什么，绑匪一愣。 过了一会儿，绑匪挂断电话，重重踩着脚步走到了两个少年面前。 “艹！” “老大，怎么了？”一个大高个绑匪问。 绑匪头子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豪门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他们短时间里酬不出来那么多现金，只有五个亿，所以只说换一个。” 所有绑匪都愣了一下。 而被按在地上的两个少年更是脸色瞬间煞白。 只换一个？ 也就是说，霍家在能选择的情况下，亲口选择了其中一个儿子活命，而放任另一个儿子去死。 至于霍家会选择谁活，谁死？ 这还用说吗？ 藏在树丛中的莹莹也愣住了，不禁抱住了怀里的小灰。 明明这个夜晚并不算冷，但莹莹却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凉意。 “小灰，为什么会这样呢？”莹莹悄悄问。 灰毛鸡仔冷笑了一声：【呵，因为在有些人心里，人命是有贵贱之分的，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能放在天平上衡量，没有价值的人自然会被舍弃。】 灰毛鸡仔恍然大悟：【怪不得所有人都让你小心你的父亲。】 【莹莹，凡人都自私冷血。但我不得不说，你那位便宜爹真是渣得出类拔萃。】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事实证明，霍云柏还真能。 就连绑匪都啧啧称奇：“真不愧是豪门啊，听说这俩小子里面有一个是私生子？” “行了，都别吵！” 绑匪头子阴冷的目光不断打量着两个少年，缓缓伸出了那只几乎能决定人生死的手。 “好了，霍承望，既然你有个好爹，愿意买你的命，那你就跟我们走吧。” “至于另一个？” “连他亲爹都不管他，我们还管他做什么？扔到这里，我们走吧。” 绑匪头子提着其中一个少年上了车。 绑匪们骂骂咧咧地跟上去，车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轮胎转动。 这个漆黑无人的江边，很快就只剩下一个被捆绑着手脚，丢弃在地上的少年。 无人再去多看他一眼，也无人在意他的生死与未来。 面包车呼啸着离去。 “三哥……！！！！” 莹莹急切地跑过去，想说还有救的。 三哥只是被扔在了这里，他一定会被人发现，一定会有人来救他的！ 然而那个被抛弃的少年迟迟抬起头来，却让莹莹蓦地僵立在原地。 “这个不是三哥，这是……二哥？？？？” “轰隆——” 寂静的江边赫然炸起一道惊雷。 闪电明灭之间，照亮了少年的脸，他唇色发白，满脸忡愣，眼尾狭长，轻轻向上挑着。 或许是感应到他起伏不定的心思，一只血色的巨兽趴伏在他身上，发出“桀桀桀”的狰狞怪笑。 ——这分明就是莹莹的二哥，霍家的二少爷，霍承望！ 瓢泼般的大雨浇淋下来。 莹莹茫然地歪了歪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绑匪们认错人了吗？” 他们把三哥认成了二哥，然后带走了吗？ 小灰也很惊讶，满不在乎道：【哈，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又不认识霍家的少爷，就算认错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乌龙，实在是有些荒谬了。 一阵错综复杂的灯光突然袭来。 难道是绑匪们又回来了？！ 莹莹慌忙躲回树丛中，就看到很多辆车风驰电掣地驶来，急停在江边。 “二少爷！” 一道人影从车上率先冲下来，正是年轻了几岁的齐管家。 全副武装的保镖们一拥而上，解开绳索，将霍承望搀扶起来。 “二少爷，你没事吧？” 齐管家慌忙翻看着霍承望，关切道：“有没有受伤？” 霍承望还有些愣神，声音干涩地说：“我没事。” 大雨模糊了众人的面容。 霍承望抓住齐管家的胳膊，努力说：“绑匪们要抓的人是我，但是他们认错人了，他们把霍承恩带走了，快去救……”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二少爷。” 齐管家蓦地打断了他，和刚才的急切截然相反，齐管家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冷漠。 他将霍承望的手扒下去。 “二少爷快去休息吧，其余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处理？ 怎么处理？ 霍承望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赶来的医护人员一针镇定扎在手臂上，骤然栽倒下去。 霍承望被众人簇拥着救走了。 太好了！ 树丛里，莹莹开心地笑起来：“齐管家来得好快，真好啊，二哥得救了。” 这下，无论是哪个哥哥都不会死了。 然而小灰却冷酷地笑了一声。 【呵，笨死了，你真以为他们是单纯的来得快吗？】 小灰已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不是那些绑匪太笨认错了人，而是有些人太精明，精明得过了头。 见莹莹还不明白。 灰毛鸡仔伸出绒毛翅膀，“biu叽biu叽”地戳了戳莹莹的心口。 【小呆瓜，你好好想一想。齐管家一来，就喊得是‘二少爷’，他为什么会知道，被留下来的是二少爷呢？】 难道正常来说，被留下来的不应该是三少爷才对吗？ 【还有，绑匪总不可能是平白无故认错人，一定是有什么特征来帮助他辨认谁是二少爷。】 【可这个特征，又是谁告诉他的？】 【如果说，让绑匪认错人，其实是某些人故意为之呢？】 第66章 被抛弃的孩子 霍家这是有备而来。 在意识到霍家有两个孩子都被绑架后，霍家便精心设下了圈套。 绑匪要求的十亿太过高昂，在现金有限的情况下，霍家只能保住其中一个孩子，也就是霍承望。 可要怎么确保珍贵的拥有赚钱天赋的霍承望安然无恙呢？ 霍云柏给出了“完美”的答案： 用霍承恩来顶替霍承望北绑匪带走交易，而真正的霍承望被抛弃后，霍家就可以跟在后面及时展开救援。 生与死，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 留给霍承恩的，全都是无尽的地狱与危险。 要不怎么说，你亲爹还是你亲爹呢？ 任凭霍家几个孩子再怎么天资聪慧，都算计不过真正的霍家家主。 只是这份来自于亲爹的冰冷算计与恶意，对于年仅五岁的莹莹来说，太过沉重了。 莹莹的小脑袋垂了下去。 大雨淅淅沥沥地打湿了她的头发，蔫哒哒地黏在脸上。 四周的场景开始晃动。 这毕竟是霍承恩的记忆，他们不能离开霍承恩太远。 莹莹感觉像是有一把大钩子猛地拽住了她，将她扯飞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莹莹“扑通”一声掉在了面包车的车顶。 大雨倾盆，面包车正在疾驰。 “哎呦~” 莹莹一脚滑了个大屁股墩儿，差点掉下去，好在弯曲黑影及时抓住了她。 无数弯弯曲曲的鬼手伸展出来，如同安全带一样把莹莹固定在了车顶。 后方有很多辆车正在追逐。 面包车内。 “该死，追得真够紧的。”绑匪头子怒骂了一句。 可大高个却缩了缩脖子，疑神疑鬼地抬起头：“老大，刚、刚才车顶上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另一个绑匪回应：“是不是‘咚’的一声？我也听到了，不会是条子跳到我们的车顶上来了吧？” “你傻呀你！车开的这么快，又下着雨，有人能跳上来吗？”绑匪头子怒吼。 大高个脸色发白：“是、是啊，人是跳不上来，可是鬼……” “闭嘴！不许胡说！” 大高个欲哭无泪：“可是真的有啊，我刚才都看见了……” 今天晚上真邪门。 先是看到路灯下的小女孩鬼，然后又是车上有怪响。 不会真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 而在车顶上。 在疾风中凌乱的莹莹听到绑匪们的对话，突然有了灵感：“啊，有了！” 灰毛鸡仔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我想要救三哥。” 【你不会是想装鬼吓他们吧？】 知莹莹者，小灰是也。 灰毛鸡仔赶紧打消她的念头：【省省吧你，这是回忆，一切都已经注定了的。】 【而且你可千万别乱来，这可是在车上，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可就是车毁人亡！】 “好叭。”莹莹委委屈屈地缩在车顶，仿佛一颗被雨水打湿的小蘑菇。 大雨把她淋得像只小落汤鸡，看起来有点可怜。 小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然而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 面包车突然踩了一脚刹车，莹莹向前一倒，差点摔飞出去。 “妈的，前面的路被堵死了！” 绑匪头子狠狠咒骂道，只见茫茫黑夜之中，道路的前方正闪烁着点点车灯。 后面的车辆也在不断靠近，隐隐形成了两面包夹之势。 面包车俨然成为了瓮中之鳖。 绑匪头子抢过扩音器，对着来人大喊：“停下！你们难道不想要你们的二少爷了吗？！” 后面的车辆稍缓，但还是不断接近着。 “妈的，霍家难道连宝贝儿子都不想要了？” 绑匪头子急了，他哪里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宝贝儿子”呢？ 他一把将霍承恩从车上拽下来，尖刀激动地在霍承恩的脖子上比划：“我说都停下，你们听不见吗？！” “要是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锋利的刀尖在霍承恩的脖子上划出红痕，血珠沁了出来。 霍承恩脸色苍白，那双眼睛像墨块一样漆黑死寂，但他竟然还是笑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 “哈，我都说了……我、不是霍承望……” “你瞎说！”绑匪头子激动道，“你老子还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呢！” “他说霍承望的眼角有颗小痣，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霍承望！” “轰隆”一声惊雷。 霍承恩的脸上更白了几分，雨水溅落在他眼角的小痣上，仿佛落泪。 所以都说了，有泪痣的从来都是他霍承恩，不是霍承望啊！ 这下连一丝侥幸都无。 霍承恩无比确认了，这是霍家的诡计，他的亲生父亲不仅要放弃他，还要利用完他的最后一丝价值。 “哈、哈哈哈哈哈……” 霍承恩也才十四五岁，他无视脖子上的尖刀，歇斯底里地笑起来。 连绑匪头子都被他的疯劲吓到了：“我草，你笑什么？！” “我？哈哈哈哈……” 霍承恩怒然道：“我笑霍家，也笑我自己！” “放弃吧，他们不会为了我给你钱的。我从来都不是霍承望。” “我不信！” 绑匪头子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断然喊道：“那边的人都听着，你们再靠近，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说罢。 绑匪头子手起刀落，那锋利的长刀生生砍在了霍承恩的右手上。 “唔！” 霍承恩的脸上血色尽失。 刀锋卡在骨头里，痛彻心扉。 “你们再靠近！我就把他的左手也砍了，听到没有！” 绑匪头子厉声挥舞着长刀，鲜血喷涌出来。 “三哥！” 莹莹猛地一惊，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小黑，快上！” 就像他们之前计划的那样！ 弯曲黑影将鬼手放在胸前，向莹莹鞠了一躬。 好的，这是一场他们的新游戏。 现在，新游戏开始了。 弯曲黑影没入地面，向着绑匪头子伸展过去。 第67章 她要救三哥 “咚、咚、咚、咚。” 人敲三下，鬼敲四（死）。 绑匪头子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四下，他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干什么？闹鬼啊你！” 然而身后却没有人。 其他几个绑匪全都站得离他远远的，惊恐地望着他。 “老老老老大……真的有鬼啊啊啊啊！” 可不是有鬼吗？ 那弯弯曲曲的狰狞鬼影就站在绑匪头子的身后，用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凝视着他。 “这是什么东西？！” 绑匪头子慌忙挥刀砍过去。弯曲黑影消散了，又缓缓出现在他的身后。 “咚、咚、咚、咚。” 又是四下突兀的敲击声。 “谁？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绑匪头子怒喝道。 “啊，老大，你快看！” 大雨中，有人惊恐地尖叫一声。 只见在面包车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身影，无数黑气缭绕在他身周，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死……” 一道嘶哑而又细小的声音传来。 那个黑影僵硬地抬起手臂，露出了一只苍白稚嫩的小手。 “死……我要……杀了你们……” 平板凄厉的童音更显出超乎寻常的恐怖。 “啊啊啊啊啊是小孩鬼啊啊啊！！！” 刚才路灯下的那个小孩鬼缠上他们了！ 大高个吓得眼泪都飙了出来，和其他几个同伙抱作一团。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道漆黑的身影微微一顿。 小孩鬼？！ 这听起来一点都不酷。 她明明扮演的是非常可怕非常强大的厉鬼。 莹莹一边让小黑帮自己加着黑影特效，一边像小僵尸一样慢吞吞地向前挪动。 “我……好……恨……” “啊啊啊啊啊啊！” 绑匪们顿时叫得更加凄厉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做了很多亏心事，可不就是最怕这些神神鬼鬼了吗？ 而绑匪头子的神经也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道路两旁的车辆逼近了，全副武装的保镖们冲下来，大声喊话：“不许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耍小花招！” “都不许过来！” 绑匪头子刚放松一点的手立刻勒紧了，他大力拉扯着霍承恩，眼中赤红，满是走投无路的恨意。 “妈的，你们全都在逼我！既然我活不了，那你们霍家的少爷也别想活！” “滚开！” 绑匪头子一脚踹开缩成一团的同伙，冲上了车。 油门踩到底，破旧的面包车轰鸣着驶进了漆黑无边的江水，撞出巨大的水花。 “老大？！！！” 无数的惊呼声传来。 但莹莹已经听不太清楚了，在面包车掉进江水里的同一时间，她发挥出了惊人的速度与力气也抓住车顶，跟着掉了进去。 【莹莹！！！】 小灰惊慌地用爪子抓住莹莹的肩膀，但入水的冲击力太大，将他们冲散开来。 咕噜噜噜…… 莹莹憋着一口气，小脸涨成了包子。 糟糕了！她一头热跟着跳了进来，却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会游泳。 江水刺骨森寒，四面全都是黑茫茫的一片。 莹莹努力划动着小胳膊小腿，攀附到了面包车的车窗旁。 “咚、咚、咚、咚。” 莹莹拼命敲打着车窗，面包车里已经灌满了水，绑匪头子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脑袋上飘着一股血雾，不知生死。 而霍承恩也奄奄一息，他脸色苍白中泛着隐约的青色，无声浸泡在江水中，仿佛溺亡的水鬼。 囚牛的影子附在他身上，若隐若现，发出“嘶嘶嘶”的怪笑声。 可囚牛不会救他。 三哥就要死了！ 莹莹能看到，那名为“死亡”的阴影就快要降临在霍承恩的头上。 她不想让霍承恩死！ 【莹莹！】 一只鸟爪突然抓住了莹莹的手臂。 “唔唔？”小灰？ 莹莹惊讶地转过头。 可一向不着调的灰毛鸡仔却严肃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们该走了，莹莹。】 走？ 去哪里？ 小灰拦住莹莹，大吼道：【这不是真实发生的，这里是霍承恩的记忆！】 【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你就算救了他也没有意义。】 【更何况，霍承恩不会死的。】 小灰看着莹莹，说道：【莹莹，你还记得吗？你见到的霍承恩已经长大了，这就说明他不会死在这里。】 “唔唔唔？”这里，这是一段记忆吗？三哥没有死？ 莹莹歪了歪脑袋。 【没错。】 莹莹的眼睛乍然亮了起来，那张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 太好了！ 莹莹激动地抱了一下灰毛鸡仔：“唔！唔唔唔唔！” 这里只是一段记忆，也就是说，莹莹在这里也不会死吗？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不用怕自己会淹死，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救出三哥了！ 【嘎？】 小灰一口气堵在胸口噎了个半死，恨不得把莹莹的小脑袋撬开：【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里去的？】 【你虽然不会死，但会迷失啊！别太沉浸了。】 【而且我都说了那么多，你怎么还是想救那个家伙？】 气死他了！ 可莹莹一旦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用小手“砰砰”拍打着车窗，急得弯曲黑影都飘来飘去，不知所措。 她要救三哥！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去救霍承恩。如果莹莹再不救的话，那不就太可怜了吗？ 即使这只是一段记忆，莹莹也不想让三哥变得那么可怜。 莹莹脑海里浮现着这样的画面：雪花飘飘，北风萧萧。狐狸军师被孤零零地扔在大雪地里。 就连麻雀都会欺负他，往他身上丢石子。 可狐狸军师却只能蜷缩起来，舔舐着自己的皮毛，他漂亮的笑容和坏心思全都要被大雪所淹没。 第68章 鸡仔大变活人 【……虽然但是，到底谁是妹妹，谁是哥哥啊？！】 【还要一个小鬼来救，这些霍家的人简直逊爆了！】 小灰愤然怒骂，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莹莹一起撞起了车窗。 小灰的绒毛身体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发出“biu叽biu叽”的声音。 但好在人鬼同心，其利断金。 在弯曲鬼影和莹莹持之以恒的敲击下，车窗终于破碎了。 “唔！” 莹莹一把将霍承恩拽了出来。 快快快！ 莹莹不会游泳，弯曲黑影也不会，只能抱住他们，像八爪鱼一样挥舞着鬼手，一蹿一蹿地往江面上浮。 面包车沉进了深深的江底。 无数道灯光照进水里，人群吵吵嚷嚷地搜寻着。 霍承恩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很冷，很痛苦。 大量失血让霍承恩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他却在不断地向上浮着。 难道是人死了，魂在飘？ 有人正紧紧抓着他，到底是带领他去阴曹地府的鬼差，还是指引他登上天堂的光屁股小天使？ 霍承恩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啊，是刚才那个“小孩鬼”。 难道是小小年纪便溺死在这江水里的小水鬼吗？也不知道他死后，他俩能不能做邻居。 终于。 莹莹带着霍承恩“哗啦”一声浮出了水面。 新鲜空气充盈进来，霍承恩一个激灵，脑袋骤然清醒，他不可思议地瞪着那道小小的身影。 他还活着？！ “太好啦！三……曲哥，你得救了！” 那清脆的童音欢快说道。 霍承恩感觉到了莫大的荒诞——他竟然被一个小水鬼给救了？！ 在他被绑匪伤害，被亲生父亲放弃的时候。 救他的，竟然是一只鬼？ 黑漆漆的斗篷下，霍承恩只看到了一张黑猫面具，他匆忙伸出手去，想拦住这只小水鬼。 “等等……” 它认识他吗？不然为什么会叫他“曲哥”呢？ 但霍承恩只拽下来了一个什么东西，这只小水鬼迅速游远了。 “快看！人在这里！” 刺眼的灯光扫来，人们终于发现了霍承恩，七手八脚地将他打捞上来。 “医护人员呢？快来，快给他包扎！” 哈，这会儿，这些人们又好像变得很关心他的样子了。 霍承恩在心里想着，彻底昏死过去。 …… “真是太好啦！” 勇敢的喵喵侠救了狐狸军师，是莹莹最喜欢的大团圆结局。 没有察觉的阴影处，莹莹浸泡在江水里沉沉浮浮，开心地抱着灰毛鸡仔。 “你看，都没有人救他。万一我没有救他，三哥就真的死了怎么办？” 小灰气不打一处来，用绒毛翅膀狠狠敲莹莹的脑袋：【你就是瞎操心！】 【都说了这是记忆，他要是死了，那你见到的那个大霍承恩是鬼？】 【你什么时候能关心一下你自己？】 “我可关心自己了。”莹莹不服气地说。 【呵。】 小灰高贵冷艳抱起翅膀：【那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徒手砸破璃？不会游泳也敢往水里跳？】 【莹莹，这回我绝对不会再管你了，你就等着发烧生病吧！】 莹莹心虚地藏起自己青青紫紫的小手。 “哗啦哗啦。” 刚才还算风平浪静的江面突然波涛汹涌，几个浪头打上来，差点又把莹莹卷进江水里。 霎时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怎么了？” 小灰骤然脸色一变：【糟了，这段记忆要崩塌了！】 莹莹像风雨中的一片小树叶，不断颠簸：“小、小灰，为什么会崩塌？” 【还不都是因为你。】 小灰急得直跳脚：【我们本来就已经很危险了，你又对记忆做出了大幅度的改变。】 【这下，我们真的要被‘天机’卷进去了！】 “被卷进去会怎么样？” 【会死。】 灰毛鸡仔的声音中透着冷意：【你会融进天道里，和这个世界、和无形的大道、和世间的万事万物融为一体。】 【普通死亡你还有灵魂可以转世。但这种死亡，就是彻彻底底地消散。】 风浪越发大了，闪电仿佛游龙般撕裂了天空。 弯曲黑影承受不住这种力量，无声地哀嚎着消失了。 小旱鸭子莹莹笨拙地划着水，可可爱爱的小脑袋很快就沉进水面之下了。 咕噜噜噜…… 一连串小气泡冒了出来。 灰毛鸡仔还飘在水面上，冷冷看着破碎的天空。 【当然。契约者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无非就是再回去睡大觉。】 “守护兽”只不过是霍家叫出来的称呼。 难道那些睚眦、貔貅、囚牛、螭吻有一丁点在意自己契约者的死活吗？ 笑死，他们根本就不守护，愚蠢的凡人少来自作多情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是莹莹自己一意孤行要做的事，就算是死了，也是她咎由自取，自己选择的道路。 区区一个小小凡人，他小灰要多少有多少…… 【该死！】 灰毛鸡仔恨恨地咒骂了一句，一个猛子扎进了江水里。 全天下的凡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是他的莹莹就只有一个啊！ 漆黑的江水中，一丁点火光突然亮起。 紧接着，那火光越来越大。 就像是水底深处骤然升起了一轮明亮的太阳。 “轰隆——” 黑红色的烈焰爆发开来，犹如漫天流星烟火。漫漫江水咕噜噜沸腾着，转瞬便被蒸干。 夺目的黑火直冲云霄，硬生生将天空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风雨、闪电……全都为之退避。 整个记忆构筑的世界在须臾间静止。 然后。 一步、两步、三步……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在干枯的河床之上，一个高大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华丽耀眼的黑红色长袍，墨发披肩，神情冷峻，俊美绝艳不似此世中人。 他怀里抱着的莹莹已经昏了过去，湿哒哒地不断滴着水。 男人大手轻轻拂过莹莹瘦小的身躯，湿淋淋的衣服重新变得清爽干燥，就连小手上青紫的淤伤也都愈合如初。 “出来。”男人漠然开口。 弯弯曲曲的黑影从地上冒出来，警惕地注视着男人。 黑影怪知道这是谁。 可是，感觉好像变了？ 弯曲黑影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如果说之前的那只鸡仔菜到无可救药，连给它当食物都不够格的话。 那现在的这个男人就只剩下强大而又恐怖的压迫感，只站在这里，就令所有鬼怪闻风丧胆。 但是，丑鸡仔可以长成人吗？ 难道这就是前几天和莹莹一起看电视的时候，里面所说的“变态发育”？ 第69章 尊听我的大名 “……你那是什么眼神？” 男人的额角暴起一根青筋，但又很快抚平自己的情绪：“啧，算了，忘了你是个智障了。” 男人小心翼翼地将莹莹放进弯曲黑影的怀里，没忍住，轻扯了一下莹莹脑袋上的小揪揪。 “嗤，笨死了。你的小命差点就没了，你知不知道？” 男人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但当抬起头来，目光触及弯曲黑影时，他的脸色就骤然冷了下来。 他微微扬起下巴，神情中满是傲慢：“莹莹就交给你了，现在这里已经被我撕开了一道口子，你赶紧带着她出去。” “记住，不许向任何人透漏我的存在，就连莹莹也不行。” “这是命令。” 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弯曲黑影。 弯曲黑影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为什么变成人的灰毛鸡仔只是说一句话，就能令它无法违抗。 【是……小……灰……吗……】 弯曲黑影比比划划，发出了不会被常人听到的嘶哑声音。 你到底是谁呢？ 男人本不想理会的，但听到“小灰”这个过于朴素的名字，不禁脚下一顿，嘴角抽了抽。 真是太不华丽了。 这样傻兮兮又难听的名字怎么可能与他相配？ 男人傲然屹立，衣袂翻飞，无比矜持地说道。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尊听我的大名吧——” “玄羽。” “但你不可直呼我的名讳，因为这是众灵之主的名字。” “哎呦！” 莹莹“噌”地一下蹿起来，一头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上。 “唔好痛~” 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莹莹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好端端地在保姆车里。 摸摸小手，没有伤口。 摸摸衣服，是干的。 原来在回忆里发生的事真的都是不存在的吗？ 莹莹感觉脑袋很痛，身上也提不起力气来。 破碎的小玻璃瓶还躺在座椅底下，车里满是返魂香浓郁的香气。 霍承恩还睡着。 小灰更是四仰八叉地躺在莹莹怀里，呼呼大睡。 弯曲黑影藏在莹莹的影子里，左晃晃，右晃晃，像是一根随风飘摇的海草。 “小黑？你怎么啦？” 莹莹好奇地问。 弯曲黑影弯下头来，默默凝视着莹莹，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离得老近。 如果在别人看来，这估计就是恶鬼吞噬小女孩的恐怖画面。 但莹莹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认认真真听着，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是一个叫玄羽的叔叔……大哥哥救了我吗？” 弯曲黑影点头。 “他是种灵之主，那是什么？他要种什么东西，是农民伯伯吗？” 弯曲黑影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救我呀？” 弯曲黑影陷入了回忆。 不知道为什么要救。 那个人没有说，他唯一对莹莹说的话是—— [嗤，笨死了……] 啊！弯曲黑影懂了，自信满满地说出了答案。 莹莹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唔，所以是一个农民伯伯觉得我太笨，才救了我吗？” “我明明一点都不笨！” 这个世界真的好复杂噢。 原来农民伯伯是这么厉害的存在，就是有点奇奇怪怪的。 弯曲黑影缩回影子里，深藏功与名。 [不许向任何人透漏我的存在，就连莹莹也不行。] 他没有透露小灰的存在，只是告诉莹莹有一个可怕的人救了她。 弯曲黑影安详地想着，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 所以当灰毛鸡仔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莹莹激动地抱住他，欢天喜地地说：“太好了，小灰，你也没事！” “我们被一个又厉害又可怕的农民伯伯救了噢！” 【嘎？！】 小灰瞪大了眼睛，满脑袋问号。 这个小呆瓜到底在说什么？ 他让黑影怪不许透漏，但也没让他编一段无厘头故事吧？真没想到黑影怪的那个脑子竟然还会编故事。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 【莹莹，你发烧了。】 小灰用绒毛翅膀摸了摸莹莹的额头，那里的温度正在不断升高。 “呼……好像是有一点难受。” 莹莹的眼睛眯起来，含含糊糊地说。 自从上次融合了一片灵魂之后，莹莹就很少再生病了，但因为这次小灰在回忆中动用了力量。 莹莹的小身板再一次支撑不住了。 小灰忧心忡忡：【我们得赶紧回去了，你需要吃药。】 “唔~可是，我还想拍戏……”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这样，生病哪里比得上拍戏好玩呢。 莹莹把微烫的脸颊埋进灰毛鸡仔的绒毛里，小小声地咕哝：“我不想回去，回去了没有意思，也没有人理我……” “好不好嘛，小灰。” 小灰整只鸡都炸了起来，胡乱挥舞翅膀：【你你你，不许撒娇！】 【喂，听见没有？我这可是为你好，生病了就得吃药。】 【或者再找一片灵魂残片给你补补，问题是我上哪儿去给你找……等等！！！】 小灰突然瞪大了眼睛，“唰”地一下扭过头去，力度之大甚至令人怀疑他会不会被拧断脖子。 “小灰，你怎么了？”莹莹也被吓了一跳。 一丝丝、一缕缕。 那股本来就萦绕在霍承恩身上的，属于莹莹灵魂残片的气息就这么凭空由淡变浓。 就好像命运的丝线一圈圈缠绕下来。 直到变成完全不可以忽视的强烈气息。 小灰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不由得目瞪口呆：【惊了，气息凭空长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他什么时候用言出法随的能力了？ 如果说之前小灰觉得，霍承恩只是有短暂接触过灵魂残片的话。那么现在，简直就像灵魂残片就带在霍承恩身上似的。 【快快快，莹莹，扒他！】小灰一挥翅膀，【灵魂残片就在他身上！】 咦？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总之先扒再说！ 莹莹晕晕乎乎地扑到霍承恩身上，扒起了霍承恩的魔尊长袍。 …… 起猛了。 为什么他一醒来就看到亲爱的妹妹在扒他的衣服？ 一定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对。 霍承恩睁开眼睛，眨了眨，又闭上眼睛，重新睁开。 霍承恩：“！！！” 妈呀是真的！ 霍承恩倒吸一口冷气，仿佛黄花大闺女般一把攥住了自己的衣襟，声音都变了调：“莹、莹莹？！” “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东西。”莹莹可可爱爱地回答，小手还扯着外袍的一角。 霍承恩惊怒万分，发出了惊恐的咆哮：“不，莹莹，不管你在找什么东西，都绝对不是可以依靠扒别人衣服获得的！” 之前扒别人家小子的衣服，现在又扒哥哥的衣服。 这非常不健康！ 如果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带坏了他的莹莹，他一定要把那人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可惜莹莹的力气实在太大。 霍承恩如同娇弱动人的黄花大闺女，拼死守护着自己不用进局子的底线。 两相拉扯间，一根细细的项链从霍承恩的脖颈间滑了出来。 第70章 改变过去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粉钻，在昏暗的车内闪闪发亮。 咦？ 这看着好眼熟啊。 莹莹的小脑瓜里还没想明白。 小灰却骤然脸色大变，飞扑过来，细细的小鸡爪子疯狂扒拉着莹莹的手腕。 【莹莹，快看看你的手链！】 “我的手链？” 莹莹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在她左手手腕的地方，正戴着一串钻石手链。 这是生日宴会那天，霍承望为她精心搭配的装饰。因为里面装了抓来的水鬼，莹莹便一直戴着了。 这手链的质地上乘，叮叮当当的，还垂落下来好些粉钻，看起来十分梦幻。 只是此时，其中最大的那颗粉钻却不见了，垂下来的银链上空空荡荡。 “啊，原来这颗钻石是我手链上的东西。” 莹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可是她自己傻乎乎地悟了。 小灰和霍承恩却全都大惑不解。 “这怎么可能呢？” 霍承恩茫然地拿起那颗粉钻去和莹莹的手链对比，严丝合缝，这完全就是钻石手链上的东西。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我们回去的明明是一段记忆才对，怎么可能改变历史呢？】 小灰抓狂地在莹莹肩膀上跳来跳去。 可现实就摆在眼前。 莹莹的钻石手链就在昏倒之前都还是完好的，却在醒来后，缺失了一颗粉钻。 而这颗粉钻，还恰好被霍承恩戴在脖子，像是戴了有一些年头。 这不是普普通通的粉钻，这是一颗见证了历史变化的粉钻！ 小灰给莹莹仔仔细细讲清楚，莹莹反倒松了口气，弯着大眼睛笑起来：“太好了，所以三哥现实中也被救了对吗？” “唔啊啊啊啊……” 霍承恩突然痛苦地抱住头，一段多出来的记忆硬生生塞进他的脑子里。 那个滂沱的雨夜，那些穷凶极恶的绑匪，还有他亲生父亲的冷漠与算计。 他被砍伤双手，被绑匪捆绑着丢在车里，就这么直直冲进水里。 粗糙的麻绳不断磨砺着他手腕处的伤口，痛到他浑身颤抖。 霍承恩在漆黑冰冷的江水里不知道沉沦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医院里。 但在多出来的这段记忆里。 同样是被绑架，可绑匪却只来得及砍了他的右手，就被突然出现的鬼吓坏了，直接开车冲进了水里。 这一次，有人来救他。 尽管那人只是一只黑漆漆的小水鬼，霍承恩想要跟着小水鬼一起走，却只从她身上扯下了一颗粉钻。 霍承恩把那颗粉钻戴在身上，从来都没有取下来过。 那个小小的黑斗篷，那张熟悉的黑猫面具，还有这颗粉钻。 五年前的霍承恩不知道。 但现在的霍承恩却已经明白了一切。 ——那是莹莹。 是莹莹改变了那段过去，救了曾经的他！ “三……曲哥，曲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霍承恩冷汗淋漓地抬起头来，两段不断冲突交织的回忆在他的脑海中打架。 这种感觉痛极了。 但霍承恩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好，他一把抱住莹莹小小的身躯，声音略带着一丝颤抖。 “莹莹，谢谢。” “是你救了我。” 不仅救了霍承恩的身体，还救了五年前，尚且年少的霍承恩那颗已经破碎冰冷的心。 莹莹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偷偷把自己的小脑袋靠在霍承恩的怀里，忍不住问。 “三……曲哥，还记得那些事吗？” “曲哥现在不讨厌我了吗？” “不。”霍承恩头一回直面了自己的内心，“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 霍承恩只是讨厌他自己罢了，顺带讨厌整个世界。 他只是觉得，把莹莹推开，让她离自己远一点，会更好。 可实际上，这只是霍承恩的一厢情愿罢了。 “曲哥……” 这个他自己要求来的称呼是如此刺耳。 霍承恩毫不犹豫地改口：“莹莹，以后不要再叫我曲哥了，就叫我三哥吧。” 这个世界上叫他曲哥的人那么多。 但是勇敢的莹莹却只有一个啊！ “三哥！”莹莹快快乐乐地叫了一声。 哇，她终于可以叫三哥了，这明明就是她的三哥嘛！ 小灰看着这兄妹和谐的一幕，忍不住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那般不忍直视的神情。 所以，现在就只有他一只鸡在意“过去被改变了”这件事是吗？ 他们到底懂不懂“改变过去”是一件多么可怕多么轰动的事情啊！ 这可比火星撞地球要严重多了。 一不小心就会导致整条世界线乱套，世界彻底毁灭啊。 听见小灰的咆哮声，莹莹可可爱爱地抬起脑袋。 “可是，小灰不是说过，如果我看见了，那我就可以改变吗？” 小灰抓狂：【我是说过，但改变未来的命运和改变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可是两码事！】 “有什么区别？” 莹莹疑惑地问：“小灰不是说，既然我能改变，那一定就是天机中注定的一环。” “说不定，我能进入那段回忆，本来就是让我去改变的呢？如果不允许我改变，直接不让我进去不就好了？” 小灰被噎住了，但转念一想，好像有点道理啊。 虽然这整件事都非常离奇又离谱，但架不住莹莹本来就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小宝贝。 放在别人身上不可能的事，说不定放在莹莹身上就很可行呢？ 寻常人谁能拖着残缺不全的灵魂活蹦乱跳。 【难道说……】 灰毛鸡仔用绒毛翅膀抵着下巴，露出了无比睿智的神情：【霍云柏其实不是你爸，你的爸爸是天道？】 【难道你就是世界的宠儿，天道的亲生闺女？！】 第71章 三哥容易emo 天机的漫漫长河里都任莹莹驰骋，随便淌着玩，那纵容她返回过去改变一点小事也不是不可能？ 震惊，这就是“惊天福运”的含金量吗？ 小灰表示他还真没见过。 不过莹莹才不知道小灰的震撼，只一门心思惦记着霍承恩的手。 “三哥，三哥，那你的手还痛吗？” 霍承恩微微一愣，对了，他的手！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霍承恩的两手都被砍伤，还在冰冷的江水里泡了很久，但是现在…… 霍承恩一把撸起自己的袖子。 左边，手腕上光洁一片，完好无损。 右边，那里原本凹凸不平的伤疤，如今只剩下狭长的一道。 难道他的手伤也好了吗？！ 霍承恩的心中既兴奋又不可思议。 这大概就像是穷人在路上随便捡张彩票，就中了三千万的大奖。这应该是霍承望那家伙才会遇到的事情。 但是现在，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幸运却因为莹莹而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霍承恩再次抱住小小一只的莹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莹莹，你可真的是……你难道是我的小幸运星吗？” 跨越万载星光而来，掉进他的手心里。 莹莹骄傲地回抱住霍承恩，笑得像朵小太阳花：“嗯，我会保护三哥！” 狐狸军师虽然被抛弃在雪地里了，但是勇敢的喵喵侠去把他拉了出来。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霍承恩挂在脖子上的那颗小小粉钻亮起柔和的光芒，尽数融进了莹莹的体内。 一股充盈而又温暖的感觉涌现出来。 莹莹摸摸小肚子，再次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饱胀感。 唔，就好像一口气吃了十八个小蛋糕。 莹莹顿时头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神清气爽，甚至还想当场扛起三哥绕着保姆车跑上三十圈。 【灵魂融合了？】小灰疑惑地说，【难道那颗粉钻里就携带着一片你的灵魂残片？】 莹莹的运气果真无敌。 这不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莹莹刚发烧，马上一片灵魂残片包治百病。 一滴什么东西滴在莹莹的小脖子里。 有点痒痒的，又有点温热。 莹莹伸手一摸，立刻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哇，三哥你哭了！” 霍承恩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他匆忙抹了一把脸，眼角红红的：“才没有，你不要瞎说。” 诚实莹莹直言不讳：“你明明就有，都滴到我脖子里了。” 霍承恩罕见地被堵得没话说。 不坦诚是他最大的毛病，他想说，莹莹根本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高兴，多感动。 莹莹简直就是他的天使！ 但霍承恩那张平日里花言巧语的嘴就像是焊死了似的，一个字儿都憋不出来。 莹莹看着他，老气横秋地点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三哥总是想的很多，很复杂。电视里说了，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想的多的人容易eo。” 如果说霍承望直来直往，一心为钱，那么霍承恩的心里就是在织毛衣——全都是结。 霍承恩被说的甘拜下风，脸色发红，只能把头抵在莹莹的小肩膀上祈求原谅。 “莹莹别说了……” 妹儿啊，给哥哥留点面子。 “咚、咚、咚。” 熟悉的敲击声传来，紧接着保姆车的车门被“唰啦”一下拉开。 “曲哥，好了没？剧组收工……” 小贾助理风风火火地跨上来，正撞见这一大一小抱成一团的神奇一幕，顿时尴尬不已：“啊……曲哥，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小贾助理掉头就像往外跑。 “回来！” 霍承恩黑着脸叫住他，看着小贾助理的目光里藏着十二万分的嫌弃：“你瞎说什么呢？这是我妹妹。” 小贾助理摸着头讪笑：“哈、哈、哈，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来叫你们，导演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拍，可以休息了。” “那我们要回酒店吗？” 霍承恩看向莹莹，略一沉思，果断开口：“不，不去酒店，去春茗缘。” “什么？！”小贾助理诧异。 春茗缘是一个高档小区的名字，也是霍承恩的私密住所之一。 但以前拍戏的时候，霍承恩从来都就近住在酒店里，在衣食住行方面并不怎么挑剔，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放着近的酒店不住，非要去更远的小区。 而且，霍承恩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那个私密住所也只有小贾助理知道，从来都没有带过任何其他人去过。 今天竟然要带着一个孩子去住？ 当然，霍承恩只觉得理所应当。 这附近的酒店能有什么好？设施又差，又不干净。那床单那地毯多少人躺过走过？脏死了。 莹莹这么娇弱又可爱，必须要回家里住才能安心。 他的妹妹，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于是，第二天。 剧组里所有人都无比震惊地发现，一向为人低调谦逊的曲晨星曲大影帝，竟然头一回耍大牌了！ 难道是拿了国际影帝奖之后人就开始飘了？ 以前曲晨星都是剧组里最早到，最晚走的，那拼命三郎的内卷架势甚至令很多与他搭戏的演员闻风丧胆。 但今天，大太阳照了半天，直到中午都过了，曲晨星才姗姗来迟。 以前，曲晨星随身带的东西很少，剧本、水杯加一把休息用的躺椅，就是他最具有标志性的装备了。 但今天，小贾助理跟在曲晨星身边一路小跑，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而曲晨星戴着墨镜，怀里抱着莹莹，也戴着一副酷酷的小墨镜，大步流星走到树荫下。 小贾助理迅速摆开桌椅，从大包里掏出来小零食、儿童水壶、儿童纸巾、小毯子、小电风扇…… 琳琅满目的东西摆满了整张桌子，最后还有一只拽拽的小恐龙玩偶，塞进莹莹的怀里。 【呔，什么妖怪？！】 灰毛鸡仔同样在莹莹怀里，愤怒地对小恐龙使出小鸡飞踢：【大胆玩偶，竟敢和我抢位置？挤死了！】 整个剧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所有人看着曲晨星，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曲、曲晨星都隐婚有孩子了？！” 第72章 莹莹也要演戏啦 仔细一看，他们竟然穿的还是一大一小亲子装！这是霍承恩自己代言的高奢潮牌，时刻走在时尚的最前沿。 “呸！别瞎说！曲晨星绝对不可能隐婚！” “就是就是，曲晨星好像才十九岁吧？那孩子看着四五岁了，应该不是他女儿。” “谁知道他有没有谎报年龄？” “不可能！曲晨星可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童星，谁作假他都不可能作假。不过四五年前，曲晨星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剧组里彻底炸开了锅。 妈耶，曲晨星不仅耍大牌，还带着女儿一起耍！ 秦导演一步一步挪到霍承恩面前，结结巴巴地问：“曲晨星，你……还有这个小妹妹……你这是……？” 霍承恩对这些人的脑洞表示无语，他扬起闪闪发亮的笑容：“导演，这是我妹妹，她答应来拍戏了。” “对了，她叫莹莹！” 霍承恩的语气中隐含着炫耀，可惜人生寂寞如雪，根本没人能懂他炫妹妹的心思。 莹莹想演戏？ 演！莹莹想演什么演什么，想当大明星了，当哥的就给她背书，让她当娱乐圈第一关系户！ 霍承恩在心里盘算着，很快连莹莹如何出道登上娱乐圈的最高峰都给想好了。 秦导演：“？？？” 怎么回事？昨天说让莹莹拍戏的时候，曲晨星的脸色难看得要死。 秦导演差点幻觉曲晨星又要拿刀捅他们了，还以为这事儿铁定黄了，回去还唉声叹气了半天。 怎么今天就忽如一夜春风来，曲晨星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霍承恩没理会秦导演奇怪的眼神，只问：“导演，你要给莹莹安排什么戏？” “哦、哦对。”秦导演连忙回神，管他什么原因呢，只要能演就行！ 秦导演屁颠屁颠地拿来和编剧连夜改出来的剧本。 这一夜又不知道熬掉了多少头发，要不是马编剧是秦导演多年的老友，光凭临时改剧本这事，编剧就能把导演掐死。 霍承恩拿过剧本，细细翻看起来。 别说，这次的改动倒还真有点意思。 在原本的剧情中，霍承恩扮演的男主“商离”是魔尊，机缘巧合下救了正好修为陷入混乱的女主“宫菁菁”。 两人就此相爱，谁成想宫菁菁竟然是仙尊，她也没有想到爱的男人是势不两立的魔尊。 于是争执、分手、决裂、神伤。 这期间夹杂着仙魔两界长达万年的恩怨情仇。 而秦导演专为莹莹新加的角色，则是魔尊的妹妹——商雪绒。 她因为年幼时在仙魔大战中受了重伤，只能永远停留在小孩子的模样。 商雪绒的戏份并不多。 在刚出场时，商雪绒只是魔尊颇为疼爱的唯一的妹妹，天真可爱，用来展现魔尊心中也藏着柔情温暖的一面。 但在最后结尾的彩蛋里，仙尊魔尊都各自坚持了自己的信念与使命，彻底恩断义绝，回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遥遥相望着，把思念与爱意埋藏在心中。 而一个小小的黑色斗篷却站在至高处，将这二人的心思尽收眼底，终于冷笑一声。 “很好，他们还是放不下彼此。” “一个爱上了仙的魔，和一个不再纯粹的仙，又能坚持多久呢？等他们修为不再，仙魔两界全都衰落之时，便是我执掌这世界之日。” 说罢，这个神秘的黑衣人甩手离去。 镜头移到她的脸上，原来正是前期可可爱爱的商雪绒，只是她全然不复之前的天真，而是气势凌然，充满了终极大boss的威压。 这一切，都在商雪绒的算计之内！ 这部电影本来就计划拍三部。 如今只是第一部，这很明显是为接下来埋伏笔。 霍承恩知道，“商雪绒”这个角色虽然出场很少，但每一次出场都非常精彩，虽然是个反派，但一定会很受欢迎。 而且很有记忆点，会一举让观众们记住莹莹。 但霍承恩还是吹毛求疵：“导演，这是我们莹莹第一次拍戏，让她演个反派会不会不太好？” 万一给观众们留下了刻板印象，怎么办？ 秦导演也很懂，立马表示：“不不不，商雪绒是一个很复杂的角色，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反派，她是有崇高理想的！” “后面的第二三部都会再不断丰满她。后面她就不是反派了。” 秦导演对这个角色十分执着。 要看起来像个大反派，但不能是反派，但是要逼格拉满。 这份灵感到底来源于谁，就不必再说了。 霍承恩随手一翻，正看到魔尊的几场戏：“等等，魔尊本身不是用掌的吗？怎么改成拿刀了？” 还专门加了几场魔尊浑身浴血，拿着刀笑对众人的场景。 台词还是：“嘘，安静。死了不就不吵了吗？” 怎么改版之后的魔尊更变态更恐怖了呢？还有一种鲜明的既视感。 霍承恩意味深长地看向秦导演。 秦导演目光漂移，心虚地吹起了口哨。 “咱们这不都是为了戏拍得更好嘛。” 之前不知道，但是现在秦导演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那种变态感霍承恩肯定能演的出来！ 算了，霍承恩倒也没什么意见，他和莹莹大概讲了一遍她要演的角色。 莹莹的眼睛亮晶晶的，欢快举起手：“我要演！” 她在戏里也演三哥的妹妹呢！ 而且最后还可以装鬼吓唬人，这个莹莹现在可拿手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梦境中几个人有了共同的秘密，这一次他们合作出奇的有默契。 女主演胡燕和霍承恩的对戏更能擦出火花。 尤其是撞破魔尊身份时，那份惊讶与恐惧演的极其真实。 化妆师的灵感也来了。 秦导演更是有干劲，拿着大喇叭中气十足。 莹莹第一次拍戏不懂得怎么走位，怎么说话，霍承恩就手把手地教她，还亲自示范如何去演。 弄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打趣：“曲晨星真的好有耐心，估计以后有了孩子，也很会带孩子吧。” “曲哥厉害啊，莹莹也表现得好棒！” 霍承恩的骄傲都是暗搓搓的，别人说什么他不管，但是有人夸了莹莹，他就立刻笑容灿烂。 “对吧？莹莹就是很聪明！” 众人一愣，纷纷称赞道：“没错没错，莹莹这么小，但演戏一点都不害怕。” “是啊，周围人这么多，莹莹也从来不哭不闹。” 莹莹是真的可爱，她见谁都弯着大眼睛笑，小脸蛋白嫩嫩的，像是颗小苹果。 秦导演的朋友恰巧来探班，无意中看见莹莹，顿时猛拍大腿。 “天呐！秦关绍，这是我的梦中情嘉宾啊！” “啥？”秦导演疑惑。 友人激动得仿佛看见了心上人的初恋少女：“就是我最近想办的新型综艺啊！大人带娃的综艺。” “这不就是现成的一对最佳嘉宾吗？！” 第73章 重生大男主 于是，霍承恩就被缠上了。 陆尚是国内知名制作人，曾经导演过不少爆款节目，但很可惜，很多人都说他跟不上时代了。 在最近导演的几款综艺里，陆尚连续遭遇滑铁卢，可谓是赔得底裤都快掉光了。 所以他也摆不起什么架子，拿着小马扎蹲在那里一直等，见霍承恩带着莹莹拍完戏，就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曲老师，曲老师，还有这位小朋友，请等一下！” 霍承恩抱起莹莹，微笑着推诿，却实在抵不过陆尚的纠缠不休。 “曲老师，您再考虑一下呗，我可以给到这个数。” 陆尚比划了一个数字。 这放在综艺里可以说得上是天价了，就连秦导演都忍不住瞅过来，心中暗想，陆尚怕不是把全副身家都压在里面了。 但霍承恩却充满了质疑：“你说要办一款娃综？以大人带孩子为卖点？会有人看吗？” 时下正是各种选秀节目大行其道的年代，综艺节目的节奏都非常快。 几个家长带着自家孩子在节目里慢悠悠的，吃吃喝喝，像是旅行一样，这能行吗？根本找不出引人注目的点来。 陆尚只能苍蝇搓手：“有卖点的，有卖点的。现在快节奏的生活里，人们很可能想要找到一个宁静的，更贴近生活的综艺。” “而且明星艺人们带孩子，会展露他们在工作之外的另一面。” 当然，这其中选角也很重要。 曲晨星作为影帝的人气自然不必多说，莹莹长得又可爱，性格乖巧大方，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最佳嘉宾！ 陆尚一路跟着霍承恩，活像个臭不要脸的狗仔：“曲老师，曲老师，麻烦您考虑一下。” 霍承恩微笑着敷衍过去，但其实心里连一丝可能性都没考虑过。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在演戏之余拍拍综艺也算是放松了，这钱不赚白不赚。 可加上莹莹就不一样了。 这年头，就算是完美无缺的圣人放在网上，也能被找出点可以喷的地方来。 霍承恩就是这么一路被喷过来的。 但是让莹莹小小年纪就直面网络上和娱乐圈里的恶意？ 霍承恩可舍不得。 反倒是等坐上了车，莹莹扒着车窗盯着陆尚那张谄媚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三哥，我想去拍他的戏。” “那可不是拍戏，而是综艺。”霍承恩温声纠正道，随即警觉，“嗯？莹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是看出来了什么吗？” 难不成是又闹鬼了？ 在经历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事件后，霍承恩现在看谁都像鬼。 莹莹摇了摇头，一板一眼地回答：“他的命格不正，却很贵。一定能发财的。所以我们去拍他的综艺，一定也能发财！” “而且，我有种感觉，我们去了以后对三哥有好处。” 这话一出，小灰不由得抬起眼来，细细打量着莹莹。 在融合了第二片灵魂残片之后，莹莹明显变得更强了，她甚至不用专门开天眼，就能一语道破天机。 多少人把算命投子摇出花了都不一定能得到一丝启示。可这玩意儿对莹莹来说却触手可得。 啧啧啧，也不知道莹莹前世是个什么样的红衣厉鬼，又有多么大的机缘，才能做到这些。 霍承恩当时一笑了之，没有放在心上。 可以，但没必要。他又不是霍承望那个财迷，见着发财和好处就猛猛往里跳。 然而，等到第二天，进了片场，见到其中多出来的那个人，霍承恩的脸“唰”地一下黑透了。 霍承恩虽然还是笑着，但周身散发出来的凉意，令莹莹警觉地抬起小脑袋。 警报警报，到底是谁惹三哥生气啦？ “呦，这不是曲大影帝吗？听说你前些日子拿了奖，恭喜恭喜啊。” 一个梳着挑染发型的青年双手插兜，斜眼看着霍承恩。 他排场大极了，光是助理就有五个，正忙前忙后。 莹莹的小嘴巴微微张成了“o”型。 霍承恩不想让莹莹接触这种讨厌的人，便把莹莹放在小贾助理身边，独自走了过去。 “贾哥哥，这是谁呀？”莹莹悄悄扯了扯小贾助理的衣服。 小贾助理撇撇嘴，也蹲下来和莹莹咬耳朵：“他是杨子斐，和我们曲哥是死对头，著名音乐学校毕业的。” “整天就炫耀他那个破学历，搞得多了不起一样。但是他后台硬着呐，我们都惹不起。” 至于杨子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空降剧组，和霍承恩抢资源抢角色，是他的老操作了。 这次的事说起来其实有几分曲折，因为是人都知道，这个剧组多灾多难，就连霍承恩本人也是碍于好友交情，才不得不来顶替的。 所以杨子斐也觉得这个剧组不吉利，嫌弃万分，倒换来了霍承恩难得的清净。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子斐忽然又对这部戏感兴趣了。 杨子斐的本意是抢男一号的，但秦导演这回出奇的强硬，死活不从，当时就差拿根绳子吊死在屋子里了。 最后杨子斐只挤走了男二号，他心里也不痛快，一大早就要挤兑霍承恩一番。 不过这些成年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莹莹都不太理解，她只害怕抱紧了灰毛鸡仔，偷偷说：“小灰，你看到了吗？他好吓人。” “他的影子比他大！” 小灰也神情严肃，安抚地拍了拍莹莹：【不要怕，他不是鬼。而且那也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他的灵魂。】 寻常人是看不见的，但在小灰和莹莹眼中却清晰无比。 ——杨子斐的身体与灵魂不匹配。 如果说他的身体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模样的话，那他的灵魂则是一个略显苍老和憔悴的中年人！ 也难怪莹莹会吓到，这场景无异于恐怖电影里的恶鬼画皮。 【虽然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但这应该是杨子斐重生了。从他三四十岁时，重生到了现在二十岁左右的时候。】 【他应该刚重生不久，灵魂和身体融合得不是很好，再过段时间，就不会再看得这么清楚了。】 “重生？啊这个我知道！” 莹莹的脑袋上亮起了一个小灯泡。 作为一个天天看电视玩平板，高强度上网的小“网民”，莹莹知道这个热门元素，心里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重生呢？” 小灰觉得此事大有蹊跷，狗头军师又开始叽叽喳喳地瞎出主意：【莹莹，你还记得怎么开天眼吗？】 【你找个清净点的地方，看看不就完了？】 有了莹莹牌天道亲闺女，还自己猜干嘛？直接向她的天道爸爸问答案不就好了吗？ 清净的地方？ 莹莹歪了歪小脑袋。 剧组里人来人往，到处都乱哄哄的，三哥还在和杨子斐阴阳怪气，唇枪舌剑，唯一清净的地方就只有厕所了。 “贾哥哥，我要尿尿，很快就回来！” 莹莹背起小熊背包，像个小兔子一样哒哒哒跑远了。 第74章 要上娃综啦 厕所的小隔间里。 关上门，掏出小镜子。 莹莹坐在马桶上晃着小脚，一边认真地盯住镜面。 【集中注意力，仔细去看。】 镜面中逐渐泛起波纹，无数画面蓦地涌进莹莹的脑海里。 “最佳影帝得主是——杨子斐！” 在群星闪耀的舞台上，挑染着头发的男人走上颁奖台，面对众人侃侃而谈，笑容满面。 咦？ 影帝不是三哥吗？三哥呢？ 莹莹努力望向台下，想要找到霍承恩，可是那么多面孔中却根本没有霍承恩的身影。 原来这就是霍承恩作为反派的命运。 霍承恩年少成名，又早早得了影帝，可他温柔谦逊的性格其实全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外热内冷，自私自利。 不仅在片场中耍大牌，打压同僚，欺负新人，甚至还私生活混乱，睡了未成年的粉丝。 霍承恩没有朋友，这一系列负面消息爆发出来的时候，根本无一人为他说话。 而警方去搜查他的时候，还意外发现了他与违禁药品有染，更加证明了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曾经闪耀的巨星一朝陨落，锒铛入狱。 而与他相反的，则是杨子斐，他与霍承恩是死对头，曾经大家还觉得杨子斐脾气大，为人傲慢。 后来发现，杨子斐才是那个敢说敢做、真性情的人，与霍承恩的虚伪截然相反。 第一个敢于揭露霍承恩虚假面具的人，也是杨子斐。 人生如戏，如果将这些看作是一部小说，那杨子斐就是当之无愧的天选之子、重生大男主。 他利用超前的知识，投资和创作的电影歌曲全都爆火，赚得盆满钵满。 而霍承恩就是横跨在他成功道路上，最后被他打败的最大反派。 …… 纷乱的画面渐渐消散。 莹莹晕晕乎乎地捂住脑袋：“唔~原来三哥也是网上所说的‘进狱系男神’。” 想到小灰曾说过他们全家都是大反派。 难道以后他们的家就是冷冰冰的高墙之内吗？ 莹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多年以后，她小小一只地提着一个大篮子，走进一个一个牢房里，隔着铁栅栏，挨个给家人们送饭”的场景。 红烧牛肉、泡椒牛柳、鲜虾鱼板、老坛酸菜……这么多方便面，不知道哥哥们喜欢吃哪一桶呢？ 小灰安慰地拍了拍莹莹：【没事，我们现在连夜逃跑还来得及。】 “不要！我一定会保护好三哥的！” 莹莹激动地握住小拳头，她绝对不要让三哥那么惨的进监狱。 莹莹的背后燃起了象征斗志的小火苗。 她从马桶上跳下来，风风火火地冲出厕所隔间，蓦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陆导，我很看好这个综艺，不如让我加入吧，我还可以给你注资一笔。” “哗啦哗啦”的水声正响着。 陆尚正在洗手，回过头去，竟然是当红演员杨子斐。 如今没有人看好陆尚的综艺，乍见到伯乐，陆尚既激动，又有些疑惑：“杨老师，您对这个感兴趣？” “当然。”杨子斐点点头，“怎么样？让我作为常驻嘉宾，我可以给你注资一千万。” 哇，这不仅是伯乐，还是财主！ 不过陆尚还有自己的小坚持：“可是，这是一款明星带娃的综艺，杨老师您……？” 杨子斐早有准备，打着包票：“绝对没问题，我家里有个妹妹，我经常带她玩。” 这好像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陆尚虽然有点迷惑，但还是晕晕乎乎地答应下来。 “很好，就这么说定了。”杨子斐心满意足地又走了。 不好！ 厕所一门之隔的地方，莹莹的心中亮起了小红灯。 杨子斐如果抢先参加了的话，那霍承恩就一定不会再参加了。 而杨子斐是重生回来的，他宁愿自己掏钱也要参加的综艺一定是会在未来爆火，这就是他挤走霍承恩的第一步！ 莹莹心里焦急，像是小风火轮一样推开门，声音清脆。 “陆叔叔！” 陆尚一哆嗦，水立刻就打湿了衣袖。低下头去，看到一个萌哒哒的小姑娘：“你是……莹莹？” “是我！”莹莹那双大眼睛望着陆尚，亮晶晶的：“陆叔叔，我也想参加！” “参加什么？”陆尚没反应过来。 “就是参加陆叔叔的综艺呀。我和我哥哥都会参加。” 莹莹认认真真地说：“我也要注、注资。” 既然杨子斐投了一千万，那莹莹要比他多，就投一千万加十块钱，能多买二十根棒棒糖呢！ 好在小灰极其有先见之明地打了一下她的背：【笨死了！你就说投两千万。】 好叭。 “我要投两千万。”莹莹委委屈屈地说完，还不忘补充，“是哥哥让我来告诉陆叔叔的。” 陆尚的眼睛都亮了：“你说的是真的？！曲晨星……不，曲老师真的要参加，还要给我投资？！” 天上突然掉馅饼了？！ 今天怎么接二连三地有人要参加，还都要送钱！ 陆尚狠掐了自己一把：“嘶——好痛，不是做梦！曲老师真的这么说？他终于肯答应我了哈哈哈哈！” “嗯，哥哥是这么说的。”莹莹小脸真诚，假传圣旨。 陆尚一把握住莹莹的小手，上下摇晃：“小朋友，谢谢你，谢谢你啊！你们就是我的大救星！” “相信我，这个综艺一定能成功！绝对！如果不能成功，我把我的头给你！” 火了，绝对火了！ 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现在不光有莹莹和曲晨星这对亮眼搭档，还有曲晨星和杨子斐这对死对头作为噱头，陆尚手舞足蹈，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这趟厕所他上的真是太值啦，决定了，以后就把厕所作为他的幸运物！ …… “什么？要上综艺？还要投资？！” 二十分钟后，一无所知的霍承恩看看莹莹，又看看陆尚，微微露出了盛开着大片黑色花朵的微笑：“嗯，对，是我说的。” 今天，他霍三哥也只是一个傀儡毛利小三郎罢了。 第75章 曾经的音乐天才 “三哥，你生气了吗？” 外表酷似小孩，智商却异于常人的名侦探柯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三哥。 霍承恩缓了缓，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哦，三哥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的。” 霍承恩一向口蜜腹剑，能把人骗到死。全世界唯一能安排他，让他吃哑巴亏的人，也只有莹莹了。 也许这就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吧。 莹莹却很有责任心，“啪啪”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三哥你放心，钱不会让三哥出的，我自己出！” “那可是两千万，不是两块。”霍承恩不禁疑惑，“你哪里来的钱？” 霍家的家风很严，虽然有钱，在物质上不会苛待任何一个孩子，但也从没有给孩子发零花钱的传统。 “对噢。” 莹莹微微呆住了，她低头掰着手指数了数。 二哥分给她的小钱钱，还有荧惑小天师第一份正式工作赚来的一千五百万，加起来好像距离两千万还差了一点点点。 莹莹：“！！！” 天呐，怎会如此？！莹莹的小金库怎么不够用，她竟然许诺了她根本给不出去的钱，莹莹变成坏孩子了！ 二哥说过，违背合约的人下场很可怕，会吞千针、切手指、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倒也不至于如此……你以为人人都像那个财迷精一样魔鬼？不把人搞死搞疯不罢休？】小灰忍不住吐槽。 莹莹急得小脸涨红：“小灰，怎么办？莹莹是个坏孩子，我们的反派之家要破灭了！” 小灰抱着翅膀，不以为意：【反派之家破灭就破灭呗……你怕什么？财迷精那么有钱，你问他要点不就完了。】 莹莹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 小灰坏蛋，总欺负二哥！ “莹莹，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霍承恩见莹莹皱着小脸和灰毛鸡仔嘀嘀咕咕，不由得出声问道。 “三哥对不起qaq~” 莹莹懊恼地低下了小脑袋，承认错误：“莹莹答应了陆叔叔要给他两千万，但是莹莹没有那么多钱……只好去找二哥要了……” 霍承恩本来还一脸微笑地听着，骤然听到了某个人，脸色一黑：“等等，你要去找霍承望要钱？” “不许去！” 霍承恩扶住莹莹的小肩膀，咬牙切齿，完美的笑容背后又开始冒出黑色花朵：“为什么要去找霍承望？” “难道是你觉得三哥没有钱吗？” 危险的气息袭来，莹莹一个激灵，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你觉得三哥的钱不会给你吗？” 摇头，摇头，莹莹没有！ 只是三哥一直对于参加这个节目都不怎么乐意的样子，莹莹还以为霍承恩不愿意出钱呢。 霍承恩的确不想出。 他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两千万也不是小数目，谁乐意去投一个看起来就不温不火的破烂综艺？ 但是！一旦牵扯到霍承望，霍承恩就理智不起来了。 难道霍承望那个黑心奸商能给莹莹砸钱，他就没有资格砸吗？ 就算钱没有霍承望多，霍承恩也要让莹莹知道，整个霍家里唯有他对莹莹是真心的，他才是莹莹最好的哥哥！ “不许找霍承望，这钱我出了！” 霍承恩一字一顿，露出一个令人背后发凉的笑容：“我出三千万，杨子斐那个混蛋凭什么和我站在一起？” “让他也滚蛋。” 事实证明，你三哥毕竟是你三哥。 霍承恩去找陆尚谈了整整一个下午，谈得陆尚面色惨淡，两股战战，最终把杨子斐踢出了投资人的队伍。 但是出于节目效果考虑，陆尚宁死不屈，说什么也要杨子斐一同参加。 两相考虑下，霍承恩各退一步，算是答应了这个结果。 “没关系，杨子斐就算与我同台，我也能彻底把他压下去。” 霍承恩说这话的时候，正带着莹莹在一家高档餐厅吃饭。 五十八楼的高空，四面都是大玻璃，一边欣赏着悠扬的音乐，一边能眺望城市中五光十色的夜景。 小土包子莹不禁发出惊叹：“哇，好漂亮！” 霍承恩帮莹莹把牛排切成小块，微微笑了：“这可都是为了你。既然莹莹你想参加，就去玩玩。” “不然的话，杨子斐凭什么想参加这个综艺？我定要让他们想办办不了，就算办了也火不起来。” 霍承恩是装都不装了，把隐藏在温柔假面下的坏心眼全都吐露出来。 偏偏听他说话的是个小呆瓜蛋，不知道害怕和远离，只会捧场地“呱唧呱唧”鼓掌：“哇，三哥好厉害！” “可是，贾哥哥说杨子斐的后面有人，很硬？我们惹不起。” 霍承恩握着刀叉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复又露出笑容：“没事，就算他再有后台，但本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烂泥糊不上墙。” “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 莹莹似懂非懂地听着。 倒是灰毛鸡仔若有所觉地摸摸下巴：【噢？本来以为那些都是谣言当不得真，现在看来那杨子斐的背景还真有点东西？】 总觉得杨子斐身上还另有隐情。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莹莹刚笑眯了眼睛，把牛排小块放进嘴巴里，就听到一道惹人厌烦的声音传来。 “呦，这不是我们的曲大影帝吗？” 杨子斐穿着笔挺的西装，领着女伴三步并两步冲过来，看见霍承恩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咬牙切齿地说。 “曲晨星你可真是好本事，一个糊得不能再糊的综艺你也要和我抢？” 这综艺是小成本，但一夜爆火的典型，投资是稳赚不赔的大买卖，但硬是被曲晨星给搅了。 明明上辈子曲晨星只是带着妹妹上了综艺，根本没有投资。 难道是他说要投资的举动，让曲晨星也起了投资的心思？那岂不是他给曲晨星白白做了嫁衣，反而送曲晨星赚大钱？ 一想到这点，杨子斐的脸都气绿了。 霍承恩眼皮子都不抬，淡定地吃着牛排：“各凭本事罢了。” “各凭本事？” 杨子斐冷哼一声，轻蔑道：“你也配和我提本事？我可是音乐世家，著名音乐学校毕业，你呢？你有什么本事？”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 杨子斐恨恨地看着霍承恩，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冷笑：“你曾经可是音乐神童啊。” “我记得你是被伯克顿音乐学校破格录取的最小的学生吧？这么说来，你还和我是校友呢。” “只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 “你不是被开除了吗？什么音乐天才，那都是你编造的谎言吧？一旦牛皮吹破了，就只能灰溜溜地来演戏了吧。” 第76章 小丑杨子斐 有一瞬间，霍承恩的手攥紧了，面色冷硬。 是的，霍承恩曾是最有名的音乐神童。 曲晨星，意为万千曲谱之中最闪亮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虽然他不会玄学，也不能赚钱，但他自小对音乐敏感，七岁作曲，九岁写歌，曾坐在最辉煌的大厅里当着全世界的面尽情演奏。 天才音乐家对于霍家来说，也算是个脸上贴金的职业。 但正是那场绑架，自此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霍承恩的双手被废，再也做不了精细的操作，他再也演奏不出那些优美动人的音乐了。 外界只知道，曲晨星在消失一年后，不去颇为高雅的音乐界大放异彩，反而进了不三不四的娱乐圈，演起了戏。 所有人都大骂他浪费天赋，而霍家也彻底放弃了他。 甚至有不少人说，他曾经的“音乐天才”就是一个谎言，维持不下去了，或者是伤仲永、江郎才尽。 不然，曲晨星为什么不再演奏任何乐器，不再作任何曲子了呢？ 这正是霍承恩心中最隐秘的痛处。 每每触碰到，霍承恩都能感受到心里陈年的疤痕再度被撕开，淌着鲜血，绵密又锥心的疼痛无尽蔓延。 杨子斐目光阴毒，趾高气昂，专挑人的痛处猛戳：“怎么？你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心虚了吧？” “你不是最会骗人吗？我看啊，那影帝的奖项还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骗过来……” “扑通——！！！” 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桌子上的刀叉都不禁震了三震。 杨子斐龇牙咧嘴地摔趴在地上，活像是只五体投地的大王八。 “咦？怎么了？” 莹莹“嗖”地一下抬起小脑袋，茫然而又无辜地问：“是地震了吗？是不是地震来了呀！” 地震？ 如果说一个人摔跤，可能还没那么大动静，但一个小孩子惊慌地喊着“地震”，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霍承恩微微笑着，声音有意无意地放大了：“莹莹，不要害怕，不是地震。是这位先生摔跤了。” 嚯，原来是小孩子天真的误会呀。 众人恍然，但也顺带看见了杨子斐狼狈摔倒在地上的场景。 咋回事？这么大个人了，咋还平地摔呢？ 服务员连忙小跑过来：“先生，不好意思，请问您需要帮助……” “滚开！” 当众丢了这么大的人，杨子斐打开了服务员的手，面红耳赤地爬起来，怒视着莹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绊倒我的？！” 莹莹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委屈地辩解：“杨叔叔，不是我，我没有碰你。” “就是你！不然我怎么可能摔跤，一定是你伸腿绊我了！” 杨子斐面目狰狞地冲上来。 霍承恩长腿一迈，及时挡在了他的面前，皱起眉道：“杨子斐，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摔跤了拿孩子出气算怎么回事？” “你站的至少有三米远，谁能够到你？再说了，莹莹一个小孩子，你好好站在那里，难不成还能绊倒你一个大男人？” 霍承恩的声音不小，周围人听到了也都纷纷认同，窃窃私语起来。 “就是，我看他摔跤的地方离那个小朋友还有些距离呢。” “我也觉得，小孩子就算伸腿出去，也碰不到他吧？” “这什么人呀？看小孩子好欺负？” “哎，他有点眼熟，是不是那个明星？我记得就叫杨子斐吧。” “就是他，天呐，杨子斐私下里竟然是这种人！” …… 无数声音钻进杨子斐的耳朵里，甚至还有人掏出手机开始拍摄。 杨子斐怒气一股脑往头上冲，伸手就要去抓莹莹：“绝对是你在搞鬼！果然骗子的妹妹，也是个小骗子……” “够了！” 霍承恩怒喝一声，冷冷地注视着杨子斐：“你闹够没有？！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吧？” “这大厅里都有监控，如果你觉得是莹莹绊了你，那我们去查监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就给你赔偿。” “但如果你是编造污蔑莹莹，你就公开给莹莹道歉如何？你敢吗？” 杨子斐卡住了。 刚才恼羞成怒，杨子斐下意识就要找个人怪罪，可莹莹到底有没有真的绊到他，杨子斐也不知道。 再加上，其实杨子斐心里也隐隐觉得，这小屁孩不太可能做到。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杨子斐支支吾吾半天，连女伴都顾不上了，扭头走人。 “嘶——” 这一跤摔得可真痛。 杨子斐只觉得屁股痛得出奇，他努力想维持体面，可却只能一瘸一拐，扭着屁股走，仿佛卖拐的猴子。 “噗嗤……”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憋不住笑出声，紧接着很多人都捂住嘴，偷偷笑了。 气死了！ “你还不快点过来！”杨子斐对着一旁唯唯诺诺的服务员怒吼道，“肯定是你们的地太滑了，才会导致我摔跤！” “你们经理呢？把你们经理给我找来！” 服务员连忙战战兢兢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的经理很快过来。” “我呸，我看见你的脸就来气。” 杨子斐把怒气全都发泄在了卑躬屈膝的服务员身上，想都不想地一脚踹了过去：“我摔跤全都是你们害的，没点眼力……” “呲溜——” 杨子斐突然脚下又是一滑，可他抬起来踹人的脚来不及收回来，就这么硬生生地当众劈了一个大竖叉。 “嗷~” 这简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杨子斐捂着裤裆嗷嚎一声，整个人弓成了一只虾米。 女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追过来：“子斐，子斐，你还好吗？” 杨子斐哆哆嗦嗦地被扶起来，嘴唇发抖，这下连骂人的力气也没了。 “啊。” 莹莹指着杨子斐的屁股，好心好意地提醒：“杨叔叔，你的裤子撕破了。” 清脆的童音传遍了整个大厅。 霎时间，“嗖嗖嗖”，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杨子斐的屁股上。 乖乖，是真的撕破了一个大口子。 只见杨子斐竟然穿着一条性感的子弹三角裤，屁股还挺圆。 哥谭市里你最忙，扑克牌里大小王。 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 竟然有人仗势欺人，踹人不成反倒自己摔跤，成为了今晚最亮眼的小丑！ “咔嚓。” 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疾手快地拍照留念。 第77章 上娃综啦 到最后，杨子斐只能捂着屁股，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笑容不会消失，但会转移到别人的脸上。 这一夜，杨子斐虽然丢失了面子，但是大家都收获到了快乐。 那张杨子斐光屁股照片已经成为了霍承恩永远的收藏。 一路回到春茗缘的私宅，洗漱完毕。 莹莹乖乖缩在大床上，霍承恩任劳任怨地拿毛巾给莹莹擦小脚丫。 等那种令死对头当众出丑的兴奋消退之后，霍承恩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忧虑。 “莹莹，今晚的事是你做的吗？”霍承恩问。 莹莹点点头：“嗯，我让小黑做的，他欺负三哥，让他摔跤。” 霍承恩顿了顿，很努力地忍住了没有去问小黑是谁。 算了算了，他其实不太想认识莹莹的鬼怪朋友们。 莹莹观察着霍承恩的表情，有点不解：“三哥不高兴吗？” “不，我当然高兴。” 霍承恩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而且会比莹莹做的更狠。 摔跤终究只是小朋友的小打小闹，霍承恩巴不得让杨子斐直接摔断尾椎骨，最好别参加这次的综艺。 可霍承恩一向想得多一些，他微微有点担心，如果莹莹习惯了用鬼怪去对付普通人，那该怎么办？ 霍家是个大垃圾场，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大恶人。霍承恩自己也是。 但是到了如今，霍承恩偏偏又希望莹莹做个好人。 “莹莹，你懂这些，如果作恶的话，你会有报应吗？”霍承恩忍不住问。 咦？ 这个问题莹莹从来没想过，她不禁求助无所不知的小灰老师：“小灰，我做坏人的话，会有报应吗？” 灰毛鸡仔立在床头上，不免高看了霍承恩几分。 嚯，感天动地呀。 这反派之家里竟然能有人思考到这个问题，开始担心起莹莹来了。难不成，这个霍承恩还真的把莹莹放在心上了？ 【你放心吧，你且死不了呢。】小灰老神在在地说，【当然天道轮回，万物都有因果。】 【善恶终有报，你如果做了大恶，肯定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不过小恶嘛……】 不过这也意味着，杨子斐和他们结下的梁子更大了。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霍承恩在事后也认真告诫莹莹：“杨子斐的心眼比针尖还小，以前他可能只是针对我，但现在恐怕连你也一起盯上了。” “这口气他一定会想办法出回去。而接下来的这档综艺就是最好的机会，所以，莹莹要小心，离他远一点，千万不要单独和他相处，知道了吗？” 莹莹点点头。 霍承恩忍不住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微微笑了：“不过莹莹也不用害怕，你想做什么，哥哥都给你撑腰。” 就这样，在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大型明星萌娃类真人秀《宝贝去哪里》很快开机了。 陆尚这人虽然落魄，但他的野心不小，更有种要把全部身家都赌在这档综艺上翻身的孤注一掷。 所以陆尚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拍摄团队，有百十个机位全方位录制，力求打造最真实最与众不同的综艺，深度挖掘明星们的另一面。只差一组绝对亮眼的嘉宾。 恰好这边仙侠电影《离仙》剧组成功杀青，有关于电影的宣传铺天盖地。 霍承恩几乎是连轴转地带着莹莹飞赴到了《宝贝去哪里》的拍摄地点。 参加这档综艺的一共有四组嘉宾，分别是曲晨星和化名为曲莹的莹莹、杨子斐和他七岁的妹妹杨思倪、新晋顶流偶像卫年和他的弟弟卫嘉然、以及当红小花汪倩倩和她同样是童星出道的侄子孟天磊。 《宝贝去哪里》是第一款采用全程直播模式的真人秀，之后节目再经过后期剪辑放到播放平台，再加上有曲晨星加盟，可谓是噱头十足。 但诋毁质疑的人也不少，这可是全网直播，没有了后期的改动，明星的一举一动都无比真实地呈现在大众面前。 他们能经得住无数双眼睛的考验吗？会塌房吗？会出现直播事故吗？ 这实在是太胆大，也太刺激了。 所以首播时，直播间里的观众数量快速飙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不过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没有后期加持，也就意味着节目会节奏缓慢，流失掉很多趣味性，如果第一集直播就不能留住观众，那大家也会很快抛弃这个节目甚至于群嘲。 颇有种一集定生死的意味。 还没开始时，直播间里的弹幕就已经炸开了锅。 [来了来了，这真的是直播吗？] [看样子是真的，这太大胆了。为了我家曲晨星来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接这样的综艺。] [就是啊，而且嘉宾里还有小孩子，真的不会哭闹起来吗？] [这节目真是骚操作，感觉不是暴死，就是封神。] [同感。] [而且还让杨子斐和曲晨星同台，他们不是不对付吗？] [谁说的，他们关系可好了！那些都是谣传。] 于是，在万众瞩目中，直播终于开始了， 《宝贝去哪里》一开始，就是一个宝贝们的独立环节。 背景是有一天，家长们突然被“坏人”抓走了，宝贝们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据任务提示，一路完成任务，最终将家长们解救出来。 当然这其中的各个环节都提前详细地沟通过了，前前后后有摄像组跟着，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对于小小的孩子们来说，这显然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第一集的场景是一栋商业大楼，宝贝们分别被放置在不同的地点，但他们的任务都是要成功抵达地下一层的“全福福”超市里，买到指定的东西。 镜头转向家里，导演组很用心地拍摄了霍承恩家里的情形。 红酒柜、书架、摆在桌子上的电脑……这很显然是一个完全属于单身大男生的房间。 但这其中又零零碎碎地摆了很多小零食、小发卡、毛绒玩具，还有随处乱放的儿童纸巾，可可爱爱的毛绒拖鞋。 充分彰显出这家里还有一个小可爱的存在。 莹莹乖乖坐在沙发上，导演组把任务卡交给她：“莹莹，你今天的任务是，去‘全福福’超市里，成功买到两罐草莓罐头。” “这是你今天全部的小金库：一百元。还有一张到达‘全福福’超市的地图。” “好噢，谢谢。” 莹莹乖乖接过，任务卡上写得很明白，还画了两个大大的草莓罐头。 地图也是导演组特制的，简明易懂，指明要怎么坐车前往。 第78章 上幼儿园 “幼儿园？” 霍云柏略有些意外，但又不怎么在意地说：“你看着安排吧。” “是，父亲。” 昏暗的豪车内，霍承明垂下眼帘。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要给莹莹上幼儿园，也不是莹莹第一天进到霍家门里。 但偏偏就是今天，霍云柏像是被闪电劈中开窍了似地突然想让莹莹出现在众人眼前，突然又允许她去上学。 如此强烈的前后反差，无非就是“天赋”二字罢了。 在霍家，“天赋”就是一切。莹莹拥有出众的天赋，也就拥有了被整个霍家放在眼里的资本。 直到这一刻，莹莹才能真正称得上是霍家的“六小姐”。 可是……这真的是好事吗？ 莹莹被二哥盛大的关怀淹没了。 既然低调不了，那就干脆嚣张到底。 霍承望一口气给莹莹指派了三个保姆，一个司机，一个厨师，两个保镖，还大方地送了四辆车。 “如果你这些都不喜欢，还可以去我车库里随便挑。” 多大点事，霍承望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以前，霍承望不希望莹莹太显眼，但事已至此，霍承望便想让莹莹做霍家最最闪亮的六小姐。 就连小灰都忍不住咂舌：【噫，你二哥对你还怪好哩。】 不过莹莹万万没想到的是，等霍承望走后，来自大哥的“关怀”也虽迟但到。 “六小姐。” 春晓笑吟吟地掏出一张长长的清单来：“大少爷说，你九月份就要去幼儿园了，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必须要赶紧补起来才行。” “数学、珠心算、画画、写字、英语、生物、语文……家教已经请好了，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要认真上课噢。” “什么？！” 莹莹呆呆地睁大了眼睛。 快乐的散养时光已经结束，身为豪门大小姐的精英教育正在开始。 望着那张满满当当的课表，莹莹隐约感受到了被“上学”支配的恐惧。 如果莹莹再长大一点的话。 她就会明白，有一个词叫“鸡娃”，有一种家长叫“我家孩子智商两百八，必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那一天八门的课程不是课程，而是自家好大哥满满的爱与激励。 【嗯嗯，莹莹确实得学一学了，不能每天总是看电视。】 小灰站在莹莹的肩膀上，看着那张课表也十分满意。 【不过，不能只学这些，玄学方面的知识你也得好好补一补。不然什么都不知道，跟个呆瓜蛋一样。】 “啊？”莹莹的小嘴巴张成了“o”型。 难道在一天八门的课程上，还要再加一门玄学课吗？ 【那当然了。】小灰斩钉截铁地说，【你现在在玄学上只是野路子，知识能让你变得更厉害。】 不过，如果亲自教导小呆瓜蛋的话，肯定会被气死。 小灰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对了，不是有你的好四哥吗？】 【莹莹，现在就给那臭屁小子发短信，让他每天抽点时间来给你上玄学课。】 [四哥四哥，你可以教我玄学方面的知识吗？（猫猫探头）] 手机上，霍承玄那边很快有了回复。 [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把鬼变成手机里的语音助手的？] 莹莹捧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输入。 [就是趁鬼虚弱，或者不注意的时候，快点把它们打倒，揉成小小的一团，再放进手机里，就完成啦！] 霍承玄：[……] 霍承玄：[你这跟把大象放进冰箱里只需要分三步有什么区别？] 莹莹：[？] 霍承玄：[……行吧，是我暴露年龄了。不过你既然能做一个，就能做第二个吧？等下次我再遇到合适的鬼，就叫你，你也给我做一个鬼怪手机。] 莹莹：[好噢。] 霍承玄：[成交！] 莹莹：[对了，四哥。你上次说不要让爸爸知道，可是现在爸爸知道了我的能力，怎么办？] 霍承玄：[！！！！！] 手机在安静片刻后，疯狂震动起来。 霍承玄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在得知莹莹周围无人，问明了原因后，疯狂辱骂了霍承明和霍承望将近半个小时。 当然，其中大概有二十八分钟都是在骂霍承望的。 莹莹听得眼睛里都转起了蚊香状的圈圈。 可说到底，如今生米都已经煮成了熟饭，该怎么办？霍承玄也没了主意，只能没好气地叮嘱莹莹。 “你也是个小呆瓜！我都说了，整个霍家里谁也不能信！现在，你可千万不能再让人知道，我们私底下里有联系。” “尤其是我教你玄学的事情，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能再告诉任何人，知道了吗？” 莹莹连忙保证：“嗯嗯，我知道了！” 可是挂了电话，莹莹又有点茫然。 似乎所有人都在说，父亲是不好的。 二哥说大哥是出卖了莹莹的坏人，四哥又说大哥和二哥都是骗子。 到底谁说的是对的呢？ 有无边的风暴正在莹莹看不见的地方盘旋，风雨欲来，黑云压城，好像分分钟就会跳出来把莹莹的小身板撕碎。 “小灰，大哥是坏人吗？”莹莹忍不住问。 小灰斜眼看她：【他要是坏人，他能给你找来那么多家教，心心念念把你送进幼儿园？】 这种“生怕自家娃输在起跑线上”的心思，可比霍云柏还要像个真正的老父亲。 “那大哥是好人？” 小灰又说：【那他们都说要瞒好你的天赋，你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 莹莹的小脸皱起来，纠结得不得了。 灰毛鸡仔看着她，轻叹一声，绒毛翅膀“biu叽biu叽”地拍了拍女孩稚嫩的小肩膀。 【莹莹，人生可是很复杂的。别人说的话，你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莹莹苦着小脸：“听不懂……” 小灰笑了：【听不懂没关系，慢慢来吧。莹莹，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不过现在……】 小灰敲了莹莹一下：【既然霍家现在终于重视起你来了，那你也要给我支棱起来，好好学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灰毛鸡仔斗志昂扬：【我就不信了，这霍家小姐的名头你撑不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霍家究竟在搞什么鬼，但只要你强大了，管他是人是鬼，是妖是邪，咱们统统给他踏碎！】 小灰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 莹莹也被鼓动起来，小灰说得对，强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还要保护自家哥哥们。 “噢~踏碎！” 莹莹捏起小拳头，就这样过上了一边学英语数学语文，一边学玄学的充实生活。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便到了霍云柏所说的举办宴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