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白月光(重生)》 1. 001 外面落了一场雨,温度突然降下来,府上其他地方都换上了秋衣秋被,只有听夏院的被褥还没来得及换成新做的秋被。 听夏院是虞念清住的院子,原先没拿到秋被,丫鬟阿满就找管事问了一趟,没得出一个结果。 现在老夫人那边派管事嬷嬷来说,府里面银钱紧张,之前找绣房定做的时候落了数目,委屈这边先拿去年的被子顶上一顶。 被子这物件也不是消耗品,去年的物件自然放着,可断断没有这么恶心人的,独独将她们院子给落下了。 谁不知道老夫人是在磋磨她们姑娘。 要说这虞老夫人真是位狠人,就因为二夫人是商户出身,就各种折腾二房的人。也就是二老爷前两年升任监察御史,姑娘又和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定了亲,这才对二房慈眉善目起来。 可偏偏二老爷奉命巡视幽州,在回京途中出了意外生死不明。老夫人不说安慰儿媳妇和孙女,对着二房的态度更是不阴不阳起来。 不过她好歹顾忌和镇国公府的亲事,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谁料想前几天福满楼失火,人们救火的时候撞破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和楚家姑娘私会,传得沸沸扬扬。 老夫人的脸就一下子黑了,斥责是她们姑娘看不住男人,这才有了前面秋被的事情。 小满被气得直掉眼泪,在引枕上锤了好几下,“就没有这样欺负人的,之前二夫人每年给了公中多少银子,江南送来的东西眼睛没眨一下就送出去大半。现在一时落势,又看二夫人病着,就专门来拿捏我们姑娘!” “你小声些,别再说了。”盈月冲着她摇了摇头。 “我凭什么不能说。”小满现在恨不得把那些**都给咬下来,“明明是那梁景明不检点,和女子厮混。他有种做怎么没这种让人说,现在反倒是说起我们姑娘的不是!要不然我们姑娘怎么会病着……” 说到这里,她更是忍不住,哭得眼泪鼻涕都在一起, 哭着哭着她才察觉到不对劲,怎么盈月一句话也不说。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就看见门口处站了一个人。 她的眼泪瞬间就停住了,还拿出帕子三两下将脸擦干净,挤出一个笑容来,“姑娘,你怎么来了。大夫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有什么事你吩咐一声就成了。” 虞念清看她强装没事人的样子,就没去戳破,解释说,“我感觉差不多好了,出来稍微活动一下。” “那还是要精细养着。”小满说着就站起来,和盈月一起去扶她。 虞念清被这样的动作闹得哭笑不得,摆手说:“我又不是重病,不用这般小心翼翼。前几天是我想差了才大病一场,现在我想开了,病自然是好了。” 她风轻云淡提起,脸色苍白但是眼神湿亮,倒是一扫之前心如死灰的样子。 小满和盈月对视一眼,反而不敢开口了。之前她们姑娘听说了福满楼的事,当场咳出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短短几天时间就突然想开了? 虞念清确实是想开了,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接受能力有多强。而是在她病了这几天,她开始频繁做梦,梦里的主要内容就是她的未婚夫婿和楚清清在私底下相处的场景。 那画面真的过于真实,真实到像是真的发生。她一开始梦到这些,一颗心就如同从**高空被抛下摔得血肉模糊,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充斥着那种绝望的疼痛。 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像是被逼迫着睁开眼睛看两人的浓情蜜意。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次,她从原先的绝望到变得麻木,后来居然生出一种“不过如此”的诡异之感。 这桩亲事原本是两家长辈定下,虞念清之前之所以没有反对,不过是小时候被拐走让梁景明救了下来。这些年来两个人之间确实有些情谊,但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若是梁景明有了心仪之人,她也可以大大方方成全两人。 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态度已经算好,谁知道在梦中,她居然梦见梁景明的母亲杨氏主动上门来商议婚事,而她的祖母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最后答应下来。 乐平侯府是末等侯府,在和镇国公府定亲之前虽然名声不显,但到底也是公侯之家,极为在乎名声。 梁景明未成婚之前就闹出这种绯色新闻,几乎是不将乐平侯府放在眼里。倘若老夫人答应婚事,便先是低了头将自己的脸面让人踩。而脸面这种东西,不是你扔了就能够捡起来的。 虞念清觉得老夫人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不会拿乐平侯府的名声开玩笑。所以她醒来之后,觉得是自己思虑过重,才梦见这种荒唐的事。 但又因为梦境过于真实,她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在小满去收拾秋被时,她找盈月说话,“最近你多往澄晖院跑几趟,看谁来拜访老夫人。” 盈月性子安静,也没有问缘由,只点头说好,将事情应承下来。 外面传闻闹得沸沸扬扬,镇国公府那边却没有什么动静,更不曾派人到乐平侯府来解释半分。府上明里暗里看笑话的人不少,都是在说虞念清没有半分手段连自己的未婚夫婿都管不住。 虞念清没在意这些说法,见梦中的事没有发生反而松了一口气,让手下得力的人抓紧时间去平谷将自己的大哥找回来,退了镇国公府这门亲事。 正当她接到消息说哥哥明后天就要回来时,盈月匆匆忙忙从前院赶了过来,说是杨氏亲自上门来拜访了。 “打听到是为了什么吗?”虞念清站了起来。 盈月脸色不怎么好看,“好像说是在商量婚事,两个人正在谈着,还没出结果。” 虞念清心头一凛,这不正是梦里的场景吗?要是老夫人真的答应下来,那就真的是板上钉钉了。 而现在娘亲病着,兄长又不在府中,谁人能上前去阻止?她心里着急,也顾不得盈月的劝阻,直接去了前厅。 前厅老夫人正在和杨氏说话。 杨氏穿着一身杏色素纹裙,头上只簪了一根碧玉簪子再无其他饰品,看着很是低调,很是符合她在人前一派温婉的作风。可要是仔细看过去的话,便能看出她的衣裙都是用银线锁边,绣了金丝福纹,光是身上穿着的一套就是价值不菲。 这还是杨氏日常穿的常服,就是她们府上最讲究的老夫人也就是在出席一些宴会时,才会穿上这么好的一身。 镇国公府和乐平侯府的察觉就一下子凸显出来,也难怪平日里有些刻薄的老夫人在杨氏面前十分和善。 虞念清不动声色打量一番,上前去见礼。 杨氏对着她笑了笑,想要像往常一样过来拉她的手,“听说你前些天病了,就没有让人去叫你。现在怎么样了?” 她态度过于亲和,像是那些龃龉不曾发生。 虞念清扬了扬眉,直接挑明了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等退亲之后应该会好得更快一点。” 杨氏的嘴角变得僵硬,老夫人给了她一个眼刀子,生怕她口出狂言坏了好事,喝止,“什么退亲?没有的事情。不知道你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说什么。” 这态度,虞念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真觉得自己是个讲理的人,婚事不成大家好好商量退了就成,就当是报了之前的救命之恩。 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让她吃了一会亏之后还要让她忍气吞声,捏了鼻子嫁过去? 她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虞念清压着火气提醒说:“梁景明在福满楼和楚家姑娘私会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您还在府中骂他不是个东西,说是要用这个好好拿捏镇国公府,您怎么忘了?” 老夫人脸上一黑。 这是她的打算不错,但是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大喇喇地被戳破,她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 杨氏脸色也不好看,她儿子是做了这件事不假,但哪里轮到别人指责。她心里有气,可现在事情闹得很大,连累了自己儿子的名声。来年春闱若是有人用这个做文章,对她儿子的名声很是不好。 所以她虽然对虞念清也有不满意的地方,但是比起不知廉耻勾着她儿子的小妖精,虞念清就不知道好了多少。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些,只是眼角的细纹更深,拉着面前小姑娘的手说:“你别听外面的那些话,都是谣言。景明和楚家那位没什么,男人吗,风流些也是正常。无论他外面有多少人,他最后还是要回到家里不是。我是最看重你的,你且放心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会有越过你的这一天。” 虞念清看向她,只见杨氏有抛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仿佛这番话都是对她的恩赐,她瞬间就有些像是吞了蚊蝇一般恶心起来。 她父亲和母亲琴瑟和鸣,不曾纳妾,她也要求自己未来的夫婿不纳妾。这是在两家人定亲的时候谈好的,她娘亲怕杨氏这个婆婆对她有意见,随后还补贴了十万两银子。当时梁家人都同意了,银子也收得痛快,结果现在和她说“男人风流是正常的”。 这是将她当成傻子糊弄呢。 虞念清不说话,收回自己的手之后就那样冷脸看着她。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 001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002 虞念清生得好看,骨架纤细,皮肤莹白细腻,五官精致柔美。尤其是她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内含外翘,润湿透亮,好似万千光华都被吸引进去,明艳万千。 此刻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似妩媚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嘲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被仔细教养的贵女就该有这种气势,而那楚家姑娘出身小门小户遇到事只知道躲在自己儿子后面哭哭啼啼。这么一比较起来,面前的姑娘不知道好了多少。 杨氏并不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冒犯,继续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可能还不理解这些话。但是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忍上这么一次,后面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着她看向老夫人,“之前听您说大公子在翰林院,我瞧着他书文不浅,该学的都已经学到了,是该往上面挪一挪。到时候念清出嫁,大公子擢升,府上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老夫人心里一时火热起来,要是说她最在乎谁,莫过于自己的长孙虞时玉。现在见到杨氏做出承诺,恨不得立刻就按着虞念清的头让她答应下来。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听她一开口,还没有听清楚是什么内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虞念清答应下来,对杨氏露出一个激动的笑容。 笑容还没有彻底绽放,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小姑娘都说了些什么,仿佛是见鬼般瞪着小姑娘。 杨氏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晦涩。 在两个人不悦的目光中,虞念清孤零零站在原地,肩背挺直,多了几分文人傲骨,重复了一边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说了,我要退亲。” 她觉得自己性子还算不错,这时候被逼出了一头火。那种怒火萦绕在胸腔中,挑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便干脆撕破脸,“您当年是妾室后来被扶正了,又说妾室不过是个玩意儿不值一提,怎么后来镇国公就没有旁的妾室?” 杨氏不是镇国公的原配,甚至和当年的镇国公夫人相比相去甚远。自从她被扶正之后,就特别忌讳别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 果然听虞念清说了之后,她便多了几分愠怒。 虞念清都已经开了一个头,也不怕再多说几句,“他婚前同他人私会,闹出乱子让长辈烦忧,此为不孝;他违背同我之间的诺言,辜负我对他的信任,此为不仁;读书人讲究行为端正,他伤害楚家姑娘的名声,现在又背地里与我商定婚事,此为不义。此等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又凭什么让我嫁?” 杨氏的脸彻底黑了,额头上的青筋跳动。她平日就以这个儿子为傲,又怎么能忍受别人如此侮辱! 她转脸看向老夫人,就差没有拍桌子,“这就是虞家的教养。” “虞家的教养就是不定了亲之后和异性私会。”虞念清说完之后,看着杨氏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和我祖母讨教一下这方面的经验。” 这下就算是老夫人也被气得脸黑了。 老夫人额角的青筋直跳,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砸,喘着气叫来身边的嬷嬷,“长辈说话,哪轮得到你开口的份。来人啊,将四姑娘给带下去。” 她旁边的李嬷嬷听了就要直接动手,过来抓虞念清的胳膊。 这要是涉及到动手,就不是不尊长辈这么简单。虞念清犹豫着要不要反抗的时候,从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对着李嬷嬷的手狠狠打了下去。 而后便听见李嬷嬷疼得直抽气,正火冒三丈的时候,对上了来人吃人的目光。 来人身量很高,蓬头垢面,隐约能够看出是个年轻人。但是他的胡须没有剃掉,杂乱着生长,看上去像是一个野人。 “三少爷……”李嬷嬷惊呼,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肚子便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动我的妹妹。”虞元意斜眼扫过去。 他横刀立马站在厅堂前,身上自来有一种匪气,看向杨氏时,粗长的眉毛拧起,“镇国公夫人,你是来对我妹妹道歉吗?” 杨氏被吓得捂着了自己的胸口,看着对方捏紧的拳头咽了咽口水,怎么也没敢说出话。 老夫人可是不怕,喝止,“你在胡说什么,国公夫人是来商量婚事的。” “好啊,梁景明欺负我妹妹就算了,现在你们居然敢欺负到家里来。”虞元意怒火更甚,两只眼睛瞪得像是两只红通通的灯笼。 他气得直接拖过旁边的椅子,对着杨氏直接砸了过去。 椅子直接在杨氏脚边四分五裂,杨氏肝胆俱颤,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莽夫!莽夫!”杨氏气得直骂,这时候也是真的觉得委屈了,她什么时候遭遇过这样的待遇。 虞元意压根就不管她说了些什么,转头又抄起第二张椅子。在旁边站立的丫鬟婆子们现在也回过神,一窝蜂涌了过来要把他劝下。 有些胆小的甚至直接哭了出来,“三少爷,三少爷,不能动手啊!” 见到虞元意被拦住,杨氏对着老夫人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说了一句“你先好好想想吧,要是这桩亲事不成就算了”之后,就带着嬷嬷贴着墙边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气不过,对着后面骂了一句,“一家子都是土匪!土匪!要是这小子不跪在我面前认错,这件事我绝不会这样就算了!” 虞元意作势又要冲过来,杨氏肩膀一颤就走了。 前厅里头乱糟糟。 老夫人知道这次将杨氏得罪狠了,也不知道后面这桩亲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说法。要是亲事真的吹了,那杨氏许诺的那些好处就全都没了。 这不就等同于是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她一想就心里痛,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猛喝一声,“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这一声还是有点用处,前厅顿时安静下来。 虞元意手里面的椅子渐渐放下,不太赞同地说:“是她先欺负我妹妹的。” 老夫人真的是气火攻心,想都没想就吼了出来,“她是来商量婚事的,不过是一个姑娘,嫁过去又如何!你知道她许给我们家多少好处吗!” 前厅内顿时安静地连一根针都听得见。 虞念清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就算年纪上来了,模样仍旧不差。但她现在狰狞面目,眼中的憎恶和气急败坏毫不掩饰,看上去就十分刻薄。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祖母一贯不喜欢二房并且重男轻女,可是这么直白地听到这句话,她仍旧觉得一阵窒息。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披风的带子勒得死紧,不足以让人窒息死亡,却实实在在让人觉得不舒服。 老夫人也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当,当然她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而是怪这兄妹两果然不是什么好的,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了台。 虞元意脸色沉了下来,他直接挡在妹妹的面前,冷声说:“她是府里的二姑娘,更是我的妹妹,我们府上更没有卖女求荣的传统,您该向妹妹道歉。” 老夫人噎住,瞬间下不了台。她还是要脸的,这次的事情要是传了出来,外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她被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最后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李嬷嬷不愧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见状立即哭着跪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三少爷,您好狠的心啊!” 这下子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虞元意的头上,直接往他的身上扣上一定不孝的大锅。 老夫人最喜欢用这招来拿捏二房的人,之前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回,所有虞念清怀疑老夫人是不是又是装的。 她和虞元意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虞元意主动上前说:“我在外面学了一些救急的法子,让我来试试。” 李嬷嬷犹豫。 虞元意可不管这些,直接一手将她推开,将老夫人抱到软塌上。他在外面奔波数日,身上的气味自然不好闻,老夫人眉心狠狠一跳,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 但她还是忍住了,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紧接着她的人中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她整个人都快要一跃而起,脖子上的青筋都涨得老粗。 虞元意见人没有反应,眉心蹙在一起。 他刚准备要对着她的人中上再来一回,李嬷嬷立即就扑了上来哭,都哭出了颤音,“三少爷,行了,老夫人是真的晕过去了,快去请大夫啊。” 天杀的,老夫人嘴唇上面都破了皮。 虞念清看见了老夫人憋得一张脸都泛红,顿时就明白了。她也不是个包子任由人拿捏,就让小满和盈月将李嬷嬷拖过来,好心解释着:“哥哥行走在外面见识不少,我们就听他的吧,别延误了救人的时机。” “不行,这真不行……”李嬷嬷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挡过去,却被小满和盈月两个人拖走,眼睁睁看着三少爷在老夫人的人中上狠狠掐了一下。 老夫人疼得身体都在打颤,但是先前都已经挨了一下,这时候放弃她又坐不到,将后槽牙都快要碎了才忍住。她就差指着天发誓,等会她儿子媳妇回来,她一定要狠狠折磨这两个孽畜! 她疼得冷汗直淋,终于等到了虞元意开始消停,就听见一道带着一点困惑的声音。 “祖母还没醒?要不然我多掐几下试试?” 多掐几下……多掐几下…… 老夫人满脑子里就剩下这四个字,然后一个没忍住,脖子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虞念清和虞元意面面相觑,同时意识到,这下玩大了。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2. 002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003 老夫人病了是大事,很快就请了大夫过来,并通知其他房的人。 虞元意自小惹下的祸事不知道有多少,早就成了滚刀肉。他听大夫说老夫人只是急火攻心后面静养几天就成后,也就没有担心,将虞念清拉到旁边说话,问问梁家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打听父亲的消息,听说妹妹受了欺负之后就匆匆赶了回来。 现在从妹妹这里听到具体经过之后,他觉得刚刚对杨氏的举动还轻了。他沉声说:“你不要有什么顾忌,想退婚的话我会去镇国公府说。现在父亲虽然下落不明,但你还有我,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委屈求全。” 听见这话,虞念清眼眶顿时一热,这段时间的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和嘲讽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宣泄而出。这段时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母亲病着,京中只有她一个照顾的人,她也不得不其强撑着面对那些。 被那些冷言冷语刺伤的时候,她也只敢吹吹血呼啦胡的口子和自己说“不疼不疼”。 那里有不疼的,只是知道自己说疼了之后旁人只会看笑话。现在一个真正在乎她的人在身边,她也就委屈起来,“祖母怕是不会同意。” “不同意就闹到他们同意。”虞元意说。 他比之前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眼神比之前坚毅很多,倒是有了几分虞平生那般沉稳的样子。他微微抿唇,在妹妹的头上揉了揉,“等会大伯他们过来,一定会追究这次的事。你就留在这里照顾祖母,其余的一应不管,推到我头上去就成,他们暂且不会拿我怎么样。” 二房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现在虞平生下落不明,他就算唯一的血脉。就是凭这一点,虞家人就算生气也不会做什么。 虞念清点点头,没有在这个时候逞能。 虞元意又交代一些事情,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写了一个澡,将自己收拾整齐之后就自己去祠堂跪着。 傍晚之后,老夫人才慢悠悠转醒,觉得自己嘴皮子上面火辣辣的疼着。 白天的记忆迅速回笼,她气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等看清楚面前的站着的长子时,她又迅速躺了回去,老泪纵横,哭嚎着:“我都活了这么大岁数,现在孙子孙女反而欺负到我头上来。我这心里苦啊,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您这是什么话!”乐平侯坐在床边。 他的夫人王氏上前将老夫人扶了起来,在老夫人后面塞了几个软枕。 老夫人眼泪就更多了,这时候倒是有点真心实意,主要是疼的,“他一了就不孝顺,我该明白的。” “虞家晚辈中,就没有不孝顺的人。”乐平侯又重重强调了一边,“元意那孩子也是心疼您,一时着急用错了方法。现在知道自己鲁莽了,正在祠堂里跪着呢,您就原谅他这么一次。” 乐平侯脸色有点黑,老夫人逐渐也恢复理智,没再继续说下去。 王氏在旁边说了几句缓和的话,后来老夫人就说自己困顿了让其他人都先离开,乐平侯留下和老夫人说说话。 虞念清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但是不对在什么地方她又有点说不上来,只好先跟着人群走出去。 晚上回去的时候正院那边就传来话,说是乐平侯决定送虞元意去国子监读书。 这有点儿突然,虞元意一向不喜欢书文而他们的父亲对这方面并不苛刻,所以他只是跟在西席先生的后面读了几年之后就出去游三玩水。而他今年已经十八,已经过了读书最好的时候,乐平侯怎么会突然想着送他去国子监? 国子监的规矩最是严苛,半个月才有一天休假且严禁外出。这不就是相当于将虞元意软禁起来,让她变得孤立无援么? 她心里面有个不好的念头,想要过去虞元意让他留下来,就听盈月说外面江流求见。 江流是虞元意身边的小厮,负责跑腿之类的活计,平日里十分机灵。见到虞念清之后,他也没有过多废话,直接说明来由,“侯爷派了一群人将三少爷绑了要送进国子监,三少爷见状不好让小的溜出来,给你留个信儿。姑娘要是相信小的,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小的去做。” “他们是怎么说的,怎么就让我哥去国子监。”虞念清问。 “侯爷说将少爷现在还不稳重,最好去国子监磨链一番。二老爷刚好留了名额,这时候用了正好,免得日后有什么意外就算是想去也去不了。”江流恭恭敬敬回话,“侯爷还说现在府中情况特殊,少爷总是要站起来独当一面的,不能再像从前那般。” 这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找不到任何错处。 虞念清却越发难受,大伯要是真的在意他们这一房的出路,早在一开始就会提出。现在却在他们提出要退亲时,直接将虞元意支开。他们这边就等同于没有能够出面做主的人,真的要依附府里面才能过活。 她身形摇晃了两下,一张脸更加苍白,精致的下颌紧绷成一条直线,看上去倒是有些锋利。 “你暂时也别留在府中,等会让小满给你支些银两,你在外面住一段时间,顺便帮我打听一些事情。”虞念清交代,安排好江流的去处之后,就开始思考起后面的安排来。 只是在她还没有想出什么应对之策,澄晖院那边就来了人,说是老夫人想要见见她。 她估摸着又是为了镇国公府的亲事,虽然不怎么愿意为了这种事情再掰扯,但还是过去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老夫人的态度很是和蔼,像极了以为慈祥的老太太,甚至半分没有提到前两天她和哥哥做下的事情。 可这种正常放在老夫人身上就是最大的反常,虞念清反倒是更加警惕,浑身都崩得紧紧的。 老夫人说完了过往之后自己倒是满意了,瞥了一眼从坐下之后就不怎么说话的小姑娘,开始说,“现在你也大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瞒着你。当初你曾祖父跟着文帝立下过战功,才有了爵位,当初我们府上也勉强算得上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真真是住在锦绣堆里的。” 说到这,她的眼神中多了几□□材,接着看见了床边用金钩束起的半新帐幔,想到现在府中的遭遇,叹了一口气,“你祖父和大伯都不是进取的,这两年府中光景大不如从前。等到你们这一辈,府中被削了爵位,虞家就真的泯然于众人。我活着的时候绝对不能看虞家就这样倒了,你和镇国公府的亲事很重要。” 这些都是陈词滥调的说辞,虞念清并不认同。虞家子侄不锐意进取,反倒是想要靠着裙带关系往上走,这路就算一时走通了,也不会长久。况且在成亲之前,梁景明就能不顾两家声誉和这么多年的情分私会别人,她真的嫁了过去还能有什么好处。 不过她有些怕再将老夫人气出一个好歹来,想了想之后只是垂眸,没有立即反驳。 她低着头的时候,只露出小半张侧脸,乌泱泱的头发在肩后散落,显得脖颈越发纤细莹白了,有几分脆弱并坚韧的美。 老夫人那怕对这个孙女不太喜欢,可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是一众人中最为出色的。 见到她沉默着反抗,老夫人心里一阵憋闷,“我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不过就是觉得这和你没有多少关系。呵,你真以为没有什么关系吗?” 虞念清抬头看向她。 老夫人摸了摸被子上的花纹,“你的父亲失踪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再找不到人,朝中搜寻的人手就会渐渐减少。现在搜寻的人就已经没有之前急切了,再过半年、一年有谁还记得。你大伯这方面倒是想伸手说句话,但他官职也在这里,没什么人搭理。若是镇国公府这条路断了,你觉得还有多少在意?” 浑浊的眼睛湿润,她说到后面时,声音沙哑到像是喉咙生了锈,“我是偏析,但是他也是我的儿子,怎么不想他能活着回来。” 老夫人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直接敲在虞念清的身上,她震惊过后又迅速涌上一种叫做悲怆的东西。 她像是被人突然推进海里,沉闷的海水涌过来,她无法呼吸,也没有办法找到可以依靠的东西。身边有引诱的声音不断蛊惑,沉下去吧,沉下去吧。 湿亮的眼睛里迅速积起热泪,她也不敢哭,倔强地看向老夫人,“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老夫人摇了摇头,然后猛然做起身,枯枝一般的手猛然攥着她的手腕,“你可以退婚,但你要记得,你父亲的死有你一部分责任。” 眼泪压着眼眶滚下,她看着老夫人,长久没有说话。 虞念清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满脑子都是老夫人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若是父亲有事…… 那怕知道老夫人这番说辞是掺了水分,也许乐平侯还在背后指点一二,可还是精准地拿住她的七寸,叫她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她生出了一种无力感,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将自己完全困住,却摸不到一点儿边。 窗户正开着,带着凉意的风不断往屋里吹来,她的手指开始渐渐变凉,连带着身体也变得僵硬。 小满进来,见她呆坐在窗户边连忙走过来,将窗户关起来,“姑娘,现在天气冷,仔细点别被冻了。” “不会让自己冻着的,我也不敢冻着。”虞念清低声念了这么一句。 她平日里穿着就比较素净,瓷白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就是这样,她仍旧仰着头,脸颊旁边浮现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灯火之下,一双湿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她语调轻松地问:“你说,这次我真的能退婚吗?” 她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小满心里像是被揪着一样难受,鼻腔当中也多了酸涩的感觉。但是她也不敢哭,不敢让姑娘更加难受,声音清脆,“当然能啊,姑娘想做什么都能成功。” 虞念清只是笑,眼中水雾缭绕却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摆摆手让小满先下去。 她想父亲了。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3. 003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004 老夫人这边自觉拿捏住虞念清,又开始和杨氏联系上。 杨氏气得要死,不过在这个当口上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坐下来好好交谈。不过这仇不报是不可能的,等虞念清嫁过来之后,她一定要给人好好立立规矩。 就存着这么一口气,两家人也好好坐下来交谈些细节。先是双方要交换八字准备合婚,将两人的庚帖放在灶君神像前放置三日,问道长凶吉。若是吉利,后面双方就要开始准备婚事。 按照常理来说,婚事最起码也要准备一年半载的。但现在京中传闻纷纷扬扬,杨氏巴不得两个人越早成亲越好。 所以事情已经迫在眉睫,虞念清要是想这门亲事不成,最好是在纳吉之前将事情解决了。 她想明白之后,就借口买几匹好料子要出去转转。老夫人想了想之后就同意了,还特意让账房支出两百两银子给她,让她遇见喜欢的就直接买下来。 老夫人给钱也没闭着人,家里的女眷除了病重的钱氏几乎都在场。众人心思纷纭,不过碍于老夫人之前的威严,倒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什么。 虞念清拿钱也痛快得很,就是在跨过前厅的门槛时,被人从后面狠狠一撞。遭受这突然的力道,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一倒,要不是身边的小满及时拉住她,只怕她的脸都要摔破了相。 她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见一道娇蛮的声音,“二姐姐真是对不起了,刚刚没有看见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虞念清回头看过去,只见门边站了一个穿着银杏色裙衫的少女。少女娇俏,一双眼睛就快要看到天上去,说着道歉的话却没有一点儿道歉的意思。 这是三房长女虞晴明,比她小上几个月,又是个掐尖要强的,从小就什么都想和她比上一比。 她的父亲,也就是虞念清的三叔虞林生如今是六品官员,在京兆府任职。虽然他在朝堂上也说不上什么话,但自从父亲失踪后,这位叔叔跑上跑下搭进去不少人力物力。 这份恩情虞念清记得,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也没和人直接吵起来,带着小满要离开。 虞晴明咕哝了两声,“就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虞念清脚步顿了顿,拉住了想要转身争吵的小满直接出门。 她这次也不是真的出去买布料,而是先后拜访了几位有些交情的同伴,想要询问有关于自己父亲的一些事。她的同伴也是出身官宦之家,消息也十分灵通。 听说她上门之后,她们都亲自接待,被问起时也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说了出来。 虞平生回京述职失踪确实造成了一时轰动,皇帝动用了不少士兵去搜寻。但是那么多人驻扎在幽州一带,花费不小,现在已经有人上折子说撤掉大半的士兵。至于后面究竟能不能将虞平生找回来,就全靠运气了。 中间有一位见她表情不对,叹了一口气,“若是有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就好了,要不然你备下些银钱,让乐平侯替你疏通些关节,看能不能有新的消息。” 现在的乐平侯府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张血盆大口,就等着什么时候扑上来将她直接吞的一干二净,虞念清又怎么敢托大伯疏通上下。 外面日头正热烈,她额角渗出汗水,一时间头晕目眩,竟有几分不如就这样倒下去的念头。 下唇被深深咬着,松开时红得像是抹了血。她脸上浮现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眶红了一圈朝着友人拜了下去,“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后面我再看看好了。” 她最后是被小满搀着上了马车的。 等上了马车,小满忍了好久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二老爷官途通畅,二夫人嫁妆丰厚且每年江南那边都有不少的进项,姑娘从小就是被捧着手心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像这样低声下气不断求人。 小满声音拖了哭腔,“姑娘,等会还去许家吗?” 小姑娘双臂抱紧自己,头埋在膝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应了一声,“自然是要去的。” 她下马车时,脚步都是虚浮的,整个人状态极差。许宁云见了她,都吓了一跳,“你刚刚都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虞念清自小就和她关系要好,这时候也没有瞒着她,将打听来的消息和她说了一遍。 许宁云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让丫鬟捧来热水亲自替她净面,知道她从早上开始就滴水未进之后,逼着她吃了几块点心之后说:“我父亲今日刚好休沐在家,等会听听他怎么说。” “许伯父没上朝?”她有点惊讶,今日正好是朝会,所有官员没有特殊情况都不允许告假。 “请了病假没去。”许宁云又俯身在她耳旁快速说了一句,“也没有真的生病,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没明白,等会我带你偷偷过去就是了。” 她敏锐察觉到中间有什么辛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许世宁和虞平生交情不错,见虞念清求上门来,他捋了一把胡子,停顿了很长时间才问了一句话,“乐平侯没有向你提起过你父亲的情况吗?” “这是何意?”虞念清不解,掩在袖子下的手狠狠攥紧,朝着许郎中深深拜了下去,“父亲失踪之后,家母伤心过度病倒了。念清一直在照顾母亲,兄长在外奔波。因此许多事情念清并不清楚,还请伯父赐教。” 许世宁没有立即说话,抓过手边的白玉镇纸不断摩挲,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阳光通过窗柩,将书房内映照得金光流动,却叫人越发睁不开眼。 她却固执地看着许世宁的方向,神情坚毅,“伯父,念清只求个明白。无论知道什么,都绝不会往外透露半句。” 许世宁“啪”得一下将白玉镇纸放下,叹了一口,“这事有些复杂,实在不是你能够左右的。朝中对你父亲失踪的事态度微妙,不少人三缄其口保持观望。接下来怕是要你们自己多费心思寻找下落。你若是信我,其他人也不必去寻了,空出些银钱找些消息便利的人,让他们去打探下落。” 许世宁是户部仓部司郎中,主管出纳、租税和禄粮等。现今皇帝追求长生一道,对朝政多有耽搁。底下的人瞄准了风头,连横上下开始大笔往自己腰里揽钱,导致仓部司的账面十分难看。尤其是虞平生巡视的幽州一地,偌大州城收上来税赋不过白银三百万两,州域内交上银课不过两万两,中间猫腻显而易见。 虞平生怕是察觉出幽州一地的不对,且拿到了什么关键性证据,才会在回京途中突然遭遇意外。 他脑海中不由想到当初在殿试前,那个如松如竹的男人立站在金銮殿面对陛下询问时,温润的脸上变得坚毅,缓声说:“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吾心所向,素履以往。” 这些年虞平生所行之事倒是一如他曾在金銮殿前说过的话,却也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他不行,他年轻时也曾锋芒毕露,这些年却有老有小过惯了和顺的日子,实在不愿意去蹚这一趟浑水,却也由衷敬佩虞平生有将一切揭发出来的勇气,才在此时愿意给虞念清透露出一些消息。 不过更多就是不能了。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挥挥手示意两个人出去。 虞念清想笑又想哭,好不容易得知一些消息,却只是了解到失态更加严重。 但她也知道许伯父是看着两家过往的情分才说这么多,拜谢之后和许宁云一起离开。 许宁云知道这时候再多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倒是没有说那些干巴巴的话,给她出了一个主意,“你要是想私下里打听消息,不如去找如意坊。” “嗯?”虞念清眼眶泛红。 许宁云提醒说:“如意坊消息灵通。” 她顿时明白了许宁云的意思。 如意坊是京城中最出名的古玩店铺,出名倒不是因为里面的东西有多贵重,而是只要你出得起价格,你想要的都能在里面找到。听说如意坊的东家还专门养了一批人行走在**甚至乡间田头,专门搜罗珍宝。这些人打听消息也是好手,听说就有人曾向如意坊买过失踪亲人的下落。 不过这种事听着有些玄乎,虞念清当时觉得这不过是如意坊为了出名而博噱头,现在却有点心动。 许宁云在旁边又补充说:“如意坊的东家你也知道,就是镇国公府的梁知舟。” “梁知舟”这三个字灌入耳中,她心中多了些异样的感觉,却没有开口。 许宁云便继续说:“这个人邪气得很,又喜怒无常让人猜不出想法。但是听说他和现在的镇国公夫人不太对付。你要是想退亲,说不定他会帮你。” 梁知舟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子,他的生母病逝后没有多久,镇国公就将原本的良妾杨氏扶成了正室,他因此对杨氏极为不喜。而镇国公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却在不知不觉中将这个长子养成了阴鸷暴戾的样子,整日里和一群二世祖混在一起。 京城人提起梁知舟时,总是嗤之以鼻。可前两年他不知怎么突然入了皇帝的眼,一跃成了天子近臣,行事越发无状,让人轻易不敢招惹。 “不过他现在不好见,你若是想找他帮忙,可以先去如意坊问问消息。”在她离开时,许宁云提醒。 虞念清凝眉,手中帕子被揪成乱糟糟的一团,最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4. 004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005 虞念清对梁知舟这个人的感觉很复杂。 这两年因为和梁景明定下婚事,和杨氏走动也比较多,自然也从杨氏那边听到了梁知舟的不少传闻。传闻有很多,早先是打他了长公主儿子,后面就变成了出入赌坊青楼等地,又或者是强抢了良家女子。 她虽然知道这些传闻里面水分比较大,但还是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大好。她欣赏的类型是她父亲那般,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心中怀着家国大义对同样对家人很是关心。 梁知舟完全就是反面例子。 但是很少人知道,在她要和梁景明定亲之前,梁知舟曾经来找过她一次。 那是四五月里,城外槐花盛开,一串串雪白的花穗从郁郁葱葱的木叶间钻出。她带着篮子去采槐花,瞧中了一串饱满如云堆的槐花,垫着脚够了几次都没有够到。 这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松松将槐花摘下,然后轻轻放在她的篮子当中。 虞念清有点被吓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看向来人。 那时的梁知舟少年气十足,挺鼻薄唇,面冠如玉,站姿松垮却肩背挺直,仿佛一株向上肆意生长的松柏。 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就听见男人精准地叫住她的名字,“虞念清。”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月下松林间淙淙流水撞击岩石的声音,问出来的话却很直白,“你是不是要和梁景明定下婚事了?” 这个问题有点冒犯,虞念清觉得莫名所以,但看在他是梁景明哥哥的份上,还是点点头。 日光穿过林叶间被削减了大半,只落下一地斑驳的阴影。 他站在斑驳的树影里,一双眼睛充斥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声音沙哑,“那你……你喜欢他吗?” 那是第一次有人在她的面前提及喜欢。 她觉得和一个男人提及喜欢很是奇怪,原本不准备回答,就听见男人站在原地又重复一遍“你喜欢他吗?” 她对梁景明称不上喜欢,但肯定是有好感的,再加上小时候被梁景明救过,两个人也快要定亲,她没有任何理由说不。 所以她理所当然说“喜欢啊”然后毫无犹豫地离开。 也不知道是为何,她往前走了百来步时,下意识回头朝后面看了一眼。 梁知舟就站在高高的槐树之下,身形不曾变动地朝她看过来。 他的身后是灿灿阳光,是满树槐花,是长风吹来时被掀动的衣角。 这原本应该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她却不知怎么记到了现在,甚至在旁人提起梁知舟三个字时,心中还多了一点莫名的感觉。 她正在沉思当中,小满掀开帘子上了马车,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姑娘,刚刚奴婢去问了如意坊的管事。管事说最近东家不在,若是有事的话需要再等等。” “没说去哪了?” 小满面上有点儿古怪,“今儿像是出门了,但是明天像是唐家的公子做东,晚上的时候去醉梦楼听曲儿。” 醉梦楼是烟花之地,楼中姑娘都是从小培养,颇有几分才情。醉梦楼便成了一些权贵消遣的地方,很是受人追捧。 她倒是知道梁知舟以前的那些传闻,对此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后,才让马车回去。 回去之后,她找了盈月过来算了算自己还余下多少钱,让盈月准备好十万两银子让她明天带着。 她正在想十万两够不够,小满便凑过来担心地问道:“姑娘,你明天真的要去醉梦楼吗?那里面乱得很,不安全。而且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明天你叫上江流,他会些拳脚功夫。我们现在外面等着,能在外面将梁知舟拦下是最好。”若不是时间实在紧凑,虞念清也不会出此下策。 知道明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晚上时候虞念清简单用过一些甜粥就睡下了。 第二日起来,她先是安排人去国子监将现在的情况和虞元意说一声,之后便去了母亲钱氏那边呆了一天。 等到暮色四合之后,她才要离开。 “念念。”钱氏叫住她,抿了抿唇然后含笑着问:“你想要和景明成亲吗?” 就算老夫人下令不让人将外面的那些风风雨雨传到她这边来,她还是从下人的闲谈中断断续续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她眼中带了一点泪,“要是不想成亲就不成亲,就算你父亲没有回来,大不了我就带着你和元意回江南,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 钱氏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双眼深深凹陷下去看着有点恐怖,但是她看过来时神情又是那样温柔。 虞念清鼻尖一酸,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忍住眼泪,“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我。” 她怕再说下去自己会露馅,便头也没回地跑了出去。 那种难过是无法言喻的,这时候她甚至会怪起老天爷来,他们一家人明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会被逼退到今天的境地?为什么非要是她们。 心脏的位置一下下抽疼着,她攥着院门,觉得通往府门外的路真的好长好长。 她每走一步都要用好大的力气。 可是她必须离开,必须找到梁知舟安排好人手去找她的父亲。 虞念清乘着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去了醉梦楼。 醉梦楼外停满了大大小小各色马车,别说是堵梁知舟了,就是她们怎么出去都是一件难事。 她见之前的打算行不通,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时,一个小厮十分殷勤地过来了。他也没朝马车里看,反而对着江流问:“可是俞二爷的贵客?” 虽然这个人长相普普通通,穿着普普通通不像是什么官家子弟。但谁不知道俞二爷交友不论出身,万一这就是哪位知己好友呢。 江流没吭声。 小厮极为体贴地说:“今儿这一块休整马车的地儿都被我们二爷要下了,您只管先上去,将马车交给小的们就成。上面都差不多到齐了,今儿梁家那位爷也过来了,总不好让他等着不是。“ 江流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看见车帘被掀开,自家姑娘自己下了马车。 他便点了点头,没在敢多问。 这种宴会上将自己养在外面的相好带上也不是没有,小厮没有怀疑,利落将马车交给同伴之后,自己则带着他们上去。 虞念清本来还觉得女子进青楼会很奇怪,低着头生怕别人认出自己,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旁边的场景。 醉梦楼的一楼和普通的酒楼很相似,不过大厅中间多了一个高约三尺的高台。现在高台上正有人在唱曲儿,曲儿咿咿呀呀有些韵律,却不像她想象中那样低俗。而高台周围散落着几十张桌子,每桌几乎座无虚席,且身边都有打扮各异的姐儿陪着喝酒聊天,最大的尺度不过是男人借着喝酒的名义在姐儿的小手上摸几下。 虞念清想着,应当是来醉梦楼的读书人比较多,大家都要脸,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她唯一不明白的是,既然都要脸了,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倒是让她想起了梁景明,眼神跟着暗了暗。 等上了三楼,所有的喧嚣都被甩在身后,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隐隐的丝竹声。 小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去了,只留下江流和虞念清。小满从下了马车两只腿就一直在打摆子,虞念清索性让她留下。 不过三楼所有门窗都是紧合的,两个人怎么混进去又是一件难事。 就在这时从楼下上来一群笑闹着的姑娘,虞念清听她们说话提到了俞二,便跟在她们的最后面。 一行人穿过走廊又转了一个弯,最后来到一道门前。领头的姑娘朝着旁边看守的人扬了扬帕子,那人便主动将门给打开,前面的人依次进入。 虞念清的面前就只剩下绘着高山流水的巨大屏风,隐隐能够透过绢布瞧见你们攒动的人影,顿时就紧张起来。 她捏着手中的帕子,额角渗出了一层薄汗,最后在两旁守卫有些怀疑的目光中进去。 后面的门瞬间被关上,江流被关在门外。 守卫亮出自己手中的刀,“舞伶之外的人,不允许进去。”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5. 005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006 虞念清进去之后,才发现江流没有跟上来,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进去。 绕过屏风,屋里一下子变得开阔许多,中间错落摆放了三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男的多数在喝酒,旁边的姑娘则依偎在他们身边时不时帮着添酒。 醉梦楼是不差钱的,可屋里并未添置许多灯台,显得昏昏沉沉。轻纱随风飘动时更是影影绰绰,增添了许多暧昧的氛围。 底下的人正热闹着,而离入口很久的台上,正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在弹曲儿。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进来的那群姑娘就排着队走到台上,长袖一挥开始跳起舞来。她们身段妖娆,腰肢细软,伴着曲儿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 虞念清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思,只剩下忐忑,连头皮都开始发紧。她连忙让自己镇定下来,扫视在场的人,想要尽快找到梁知舟逃离现在尴尬的局面。 可看了一圈之后,发现梁知舟居然不在这里。 她心重重一沉,甚至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专门为了引她上当? 现在聚会的人大多正在喝酒,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其实也不容易察觉。但是虞念清刚刚环顾一周找人的样子还是落到一些人眼中,包括原本正在调戏怀中姑娘的俞二。 俞二对醉梦楼太熟了,甚至对伶姐儿手下长得漂亮的丫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他看见孤身站在台下的姑娘眼睛一亮。来人身段真真是好,虽然穿得衣服厚实而又正经,可从一些褶皱上还是可以看出身段是一等一的好。醉梦楼的姑娘那怕是清伶在穿着上都不会太束缚,衣料轻薄,美好的体态若隐若现。 现在猛然见到一个穿着端庄又身段过分妖娆的,他心里便被勾得痒痒的,火气猛然窜了起来。就是可惜这灯火不够明亮,他不怎么能看清姑娘的脸。 他心里啧叹了两声,便直接推开怀中的女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虞念清往后退了两步,半侧过身体,抵着头时只露出小半张脸。 俞二心头火热,举起酒杯问:“你是谁,怎么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来,陪爷喝上两杯。” 血液翻涌,心跳跟着加速。虞念清只觉得有什么堵在了嗓子眼,她将自己的身形往后面让了让,捏着嗓子说话,“多谢,不过我不能喝酒。” “是不是柳妈妈交代过。”俞二满脸通红,踉跄着又往前走了两步,“我和柳妈妈熟悉,就是一杯酒而已,喝了又怎么样?我到时候会替你说说。” 虞念清没说话,额头已经有汗渗出,一颗心就差没直接蹦出来。 而后面的那些公子哥瞧见了这边发生的事,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笑闹起来,“俞二,你不行了啊,现在姑娘家都不给你面子了。” “是不是雄风不在了啊!”不知谁在中间说了一句。 俞二的脸就涨得更加红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好面子的人,现在居然连青楼里的姑娘都看不起他。 “今天这酒,你不喝也得喝下去!”他气得上前,就是一幅要动粗的架势。 虞念清呼吸一顿,立即就要转身离开,找外面的江流。还没等她转身,俞二的手便已经搭上她的肩膀。 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异在此刻突显,她发现自己的肩膀动弹不得,也顾不上太多,吼了一句,“江流!” 琵琶声戛然而停,原本或坐或站等着看笑话的人也顿时没了声音,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原本暧昧横生的宴会这时候像是突然转换成撞邪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从后面响起,缓慢逼近。 也许是出自对于强大生物的本能畏惧,虞念清背部变得僵硬,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这是在干什么?”男声极为悦耳,有些像是月夜流淌在山林当中的淙淙水声,但是要更为醇厚。 俞二目光也稍微清明些,“我让她陪我喝酒,她居然不给我面子!等会要好好和柳妈妈说说,这人还是要好好□□,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疼得整张脸顿时扭曲起来,嘴巴张大却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虞念清顿时觉得肩膀一松,没来得及细想,便被人带着在的旁边的圈椅上坐下。 她本能要站起来,谁知道男人已经走了过来,直接靠在圈椅的扶手上。 来人应当挺高,肩背宽阔挺直,腰部劲瘦紧绷,就是有衣服的遮掩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蓄势待发的力道感。与此相对的是,他的坐姿极为闲散,一只长腿往前伸,脚上蹬着一尘不染的金纹皂靴,而另一只腿曲起抵在她前方。 她整个身子几乎都都被罩在他的后面,只瞥见他的衣摆上,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猛兽。 俞二张大了嘴巴,又是震惊又是后怕,“梁爷,这位是?” 宴会上的人恨不得竖起自己的耳朵,他们当中就算不是从小跟在梁知舟后面长大的,也知道一点,梁知舟这个人对于女色过于冷情。 他倒是去过不少青楼,点过的姑娘更多,可大多就是将人叫过来喝个茶听个曲儿,再将人原封不动送回。就因为这点,不少人还在私下里猜测,他是不是患有某方面的隐疾才就只是过过干瘾。 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姑娘,貌似两人还是认识的,这可是破天荒。 梁知舟唇边漫出笑意,越过众人看向俞二,眼神却很冷,“同你有何关系。” 气氛冷滞下来,俞二闭上嘴巴,脸上也有几分难堪。 “不是说喝酒的么,我也敬你一杯。”梁知舟像是想起了什么,如是说。 话音刚落,就有人立即提着一个酒壶直接递到俞二面前。 那酒足有一斛,就算是全换成了水都喝不下去,更何况这是酒,全喝完了他连命都不知道有没有。 俞二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样不大好吧,先前是我做错了,我在这里给这位姑娘道个歉,是我有眼无珠了哈。” 他说着弯腰,做出一副臣服的态度,样子十足恭敬。 梁知舟没说话,其他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看到。这么一来,倒是显得俞二更像是跳梁小丑。 垂放在腿边的拳头渐渐握起,俞二满头是汗,嘴唇干涸发白,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就为了个姑娘这么下我脸?我们认识多少年,至于吗?” 梁知舟的手叠放在膝盖上,他坐在阴暗堆里,微弱的烛火之下,一双深黑的眸子越发不可见底,“交情?拿了我账簿交给御史台的交情?” 俞二一脸惊惧,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会被他知晓。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到下颌,积聚成一滴重重坠下,将胸口的衣服砸出一片猩红。 他猛然跳起,直接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就在那一瞬间,一直站在门口像是木桩子般的侍卫伸腿,对着他的膝盖直接踹了下去。他膝盖重重往地上一砸,光是声音就叫人心惊胆战。 虞念清捏紧了拳头,肩膀瑟缩。 宴会上的人脸色也不大好看,屋子里顿时让人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狭长的凤眼扫过去,侍卫立即抓着俞二的肩膀,一个成年男子就被轻飘飘抓起,然后重新跪在了梁知舟面前。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见俞二的五官都极为痛苦地皱在一起,惊惧之下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却哆哆嗦嗦说不出任何话来。 接着她就看见男人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很是好看,指节细长匀称,看着没什么力道有些像文弱书生的手,却稳稳接住旁边人递过来的酒壶。 男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阴暗堆中,像是从深渊当中爬出来的堕神,高高在上掌握旁人生死。他将酒壶置于俞二头顶,手腕翻转,酒水就从俞二头上浇了下去。 等最后一点酒流干,所有人跟着松了一口气。 就听见“砰”的一声,梁知舟便提着酒壶对着俞二的头直接砸了下去。 众人的心又狠狠被抓起,虞念清也被吓了一跳。 清冽的酒香混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室内漾开,她几欲作呕,立即趴到一边。 梁知舟却没有一点表情变化,淡然接过帕子擦了手,然后直接将帕子扔到俞二脸上,轻描淡写着:“将他带下去吧。” 有两个侍卫立即上前收拾现场,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这块地方立即干干净净,只有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众人刚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宴会上也有自小和梁知舟交好的人,对此倒是见怪,上来和梁知舟说了些话,关于上次梁知舟被弹劾的事儿。 为官者手上不得沾染生意,但是很多人都会将生意交给手下的人打理,没有人去细究。可御史台那边不知怎么拿到了他的账簿,知道利润颇丰后,便一个劲儿上疏谈弹劾。 梁知舟不准备久留,说了会话,便侧过身问后面的小姑娘,“现在要走吗?” 虞念清放在膝前的手攥紧,对上男人的视线,声音紧绷,“要。”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6. 006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007 屋外的温度比屋内低上不少,被冷风这么一吹,虞念清清醒不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找上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梁知舟似乎一开始就知道她要过来,带着她穿过大厅,去了醉梦楼的后院。 和前楼的纸醉金迷相比,醉梦楼的后院就幽静不少。随处可见的是各种花草树木,门两旁还栽种了几颗竹子,倒是有几分闲趣。而屋内东西不多,被收拾得很是整齐,不过倒是能看见有人经常生活在这里的痕迹。 虞念清猜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就看见男人自然坐下来,接着便有丫鬟上了热茶。 指尖的温度传过来,她才有了几分真切之感,不由朝着男人看过去。 梁知舟的相貌是一等一的好,眉眼锋利,面部线条流畅。这时候他微微抬起头,下颌像是一笔勾勒而成,竟也不像是真人,反而像是画师笔下的人物。 就是这样相貌如风如月般的人物,刚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砸破了别人的头,全然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想到刚刚喷涌的血液,她又忍不住作呕,忍了一会才抑制住心中的害怕,开口道:“听说如意坊背后的东家是你,所以我想过来找你做一笔生意。” 说着话,她就注意到男人已经看过来,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瓷白的脸上藏着深深的戒备。 男人像是看出来,又像是没有,目光深沉,带着声音都哑了几分,“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忙调查我父亲的下落。”她在在提到自己父亲时,眼眶不可抑制地泛红,眸子中带着几分水光。 这几天她也算是尝遍了人情冷暖,也知晓父亲的事牵扯过重,目前她能够找到的能帮上忙的也就只有面前的男人。就算还有几分惧怕,她还是主动站了起来,将带来的十万两银子放在面前的小几上。 “这是干什么?”男人挑了挑眉。 “这是十万两银子,是请您派人走一趟的辛苦费。”按着一叠银票的手指发白,虞念清继续说,“若是不够,还有后续。只要您愿意帮忙,这方面的价格好说。” 她背后还有一个江南钱氏,钱财上的底气还算充足,缺的就是能在外走动的人脉。光是这点,她就不得不在梁知舟的面前低头。 男人凤眼上挑,半张脸隐匿在阴影当中瞧不出情绪,一下下敲打桌面。 一声声直接敲在小姑娘心上,她紧张地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中的疼痛才暂时拉回她的思路。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男人缓慢开口。 “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父亲出事多半是因为幽州政务,朝中有人出手。我若是在这时候帮了你,就等同于与那些人为敌。” 他伸出手将银票拿起,夹在手指间翻动看了一眼,突然笑了,带着几分嘲弄,“这点东西可不够。” 虞念清神经放松片刻又紧绷起来,听清他话里的意思之后,连忙补充,“若是有旁的要求,我会做到都会答应。” “你能做到。” 他明明是坐着的,足足比女子矮了半截身子,身上气势仍旧不减,逼得人忍不住臣服。 她心里一跳,手指蜷缩,横生出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渐渐抿着嘴唇,努力控制住自己才不至于转身逃跑。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湿亮的眸子戒备看过来,怵惕道:“我能做什么?” 男人将这一叠银票推了回去,“和我成亲。” 这不亚于一道惊雷直接在耳边炸开,虞念清神情都有几分恍惚,下意识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和我成亲,我帮你将虞伯父找回来。” 她这回是彻底听清了,不知该庆幸他没有提出更多分的,还是该觉得荒唐。 他们明明也没有见过多少次,她还和他的弟弟有过婚约勉强算得上是弟妹,他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她有些被气到,觉得是他不诚心在故意刁难。将一叠银票抽回来,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压着火气说:“是我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就在。在快要走到门口时,听见男人又问了一下,“真的不考虑考虑吗,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前方一片漆黑,要走过一条极为漫长的道路才能触及到丁点儿光亮。 这段路上发生什么都是不清楚的。 她定眼看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单薄的身体在冷风中支撑着,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她轻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成亲?总不能因为喜欢吧。 男人敲了敲桌子,一声一声都落在她的心上,然后猛然停顿,“你也知道我府上的那点事,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打理后院。这个人绝对不会和国公夫人站到一边去,所以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杨氏想要替梁知舟说亲的事倒是不少人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虞念清也能猜得出来。梁知舟的这个解释她也相信几分,又问:“真成亲,还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梁知舟淡然喝了一口茶,甚至没有看她,直接摆出了自己的条件,“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约法三章,提前写下和离的公文。” 梁知舟若是用了手段强行逼着她同意,她定是会毫不犹豫就直接拒绝。可他现在十分镇定坦然,表现出一幅“你愿意答应就答应,不愿意我就换成别人”的态度,她反而开始心动。 若是付出小一点的筹码,她说不准就已经同意了。可这是将自己婚事压在了梁知舟的人品上,就无疑是在**。 梁知舟有什么人品,她刚见过他翻脸无情的样子。 只能说他给出的筹码足够让她心动。 赌还是不赌? 她脑子都快要乱成了一锅粥,两个声音里来回拉扯,她也没能做出一个决定,只说:“让我想想。” 梁知舟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然后不见。 这样的场景,他上辈子见过太多太多次,以至于现在竟有几分恍惚,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他真的重生了。 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狭长的凤眼合上,过往又一一浮现在眼前,似乎还能感觉到她躺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那时她脸颊带着血,灰败的五官明艳起来,拉着他让他不要再去找大夫,“已经太迟了。” 湿亮的眼睛上覆着一层水光,她却还是对着他笑,搂着他的肩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梁知舟,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心脏的地方剧烈抽动,他疼得喘不过气来,贴着她的脸颊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却始终没有听到她再应一句。 梁知舟伸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里面的一颗心仍旧正常跳动着。 没有人明白,当他在前厅看见她的身形时,内心涌动着多少欢喜与庆幸。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重新睁开眼睛,凌厉的凤眼望着沉沉黑夜。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抢回来。 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7. 007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008 虞念清从醉梦楼出来后,脚步都是虚浮的,状态十分不好。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自己的情况,小满问起时,敷衍了两声之后,便靠在车厢处闭目养神。 只是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刚刚和男人对峙的庆幸。男人身着玄色长袍,好整以暇地坐在明暗交界处,养尊处优的手将银票推送回来,然后薄唇轻启,“和我成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对于这句话过于震惊,所以这个场景不断在脑海中润色重放。以至于在晚上入睡之后,她甚至还做梦梦到梁知舟。 梦中应当是一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暖洋洋地撒下来,将刚长出的新绿照得亮晶晶的。 她穿了一件杏粉色的衣裙,坐在邻水的亭子边垂钓。因这春光过于温暖,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她竟然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可不知怎么,睡过去的她仍旧有意识,能够看见一个穿着水色云纹衣袍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和梁知舟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截然不同。比起现在气质阴沉让人觉得有几分危险的梁知舟,他脸上还带着几分朝气,如松如竹,像是意气风发纵马在京城城外的少年郎,朝气蓬勃让人心生欢喜。 少年郎走来在亭子中站了好一会,才渐渐在她身边单膝跪下,仰头看向她,目光深邃又专注。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眉间、脸上,将那份少年的爱慕描绘得完全。 他渐渐伸出手来,将她脸颊边被阳光晒成金色的细发别在耳后。 湖边泛起圈圈涟漪,手中的钓鱼竿突然一沉,“睡梦”中的她清醒过来。亭子中早就没有人在,“她”没有觉得丝毫不对,高兴地将鱼竿往上一提。 紧接着画面一转,她看见自己的父亲和那个少年站在屋檐下,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少年的脸色极为难堪。 她的父亲拍了拍他肩膀,嘴唇动了动,然后转身离开。 少年一个人站在原地,身形未曾动过,如同一颗沉默的枯松。直到太阳渐渐西沉,他才拖着缓慢的步子,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当院子门被合上时,虞念清就从梦中醒过来,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梦里明明也没有什么生离死别,可她莫名觉得压抑。又因为那梦境过于真实,真实到她能够认出那个亭子是镇国公府的清风亭,那位少年和父亲交谈的地方就是父亲的书房。 她之前也做过梦,梦中光怪陆离,那怕涉及到现实的场景也不会有那么多细节,梦醒之后甚至会遗忘大半,连后来回想也只是“我刚刚做了一个梦”这样的概述。 上次梦得这样清楚还是在她听说福满楼的事情后,她被迫一遍遍看梁景明和楚家姑娘恩爱的往常,接受这个梦境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这次呢,开始怀疑这事情到底是自己胡乱猜想又或者是将要发生的? 毕竟现在的她可以确定,梦里的发生的场景还没有发生过。 还有梦中的少年到底是谁?虽然少年有着一张和梁知舟一模一样的脸,但区别真的很是明显,除非是梁知舟性情大变过,不然不可能是一个人。 可现在京城中还有谁和梁知舟长得一模一样,还有最后那个少年为什么会和她的父亲在一起交谈? 她脑海中的问题太多,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没有去想在亭子中那个少年单膝跪在她身边动作轻柔地替她挽发的场景。 就在她被一个突然的梦境折腾得脑袋都开始疼时,外面突然传来小满清亮的声音,“姑娘,要人进来吗?” 她思绪回笼,叫人进来用水。 上午时,她要做的事情还算多,忙忙碌碌让自己一刻不得停歇。等午饭过后,手头上的事情结束,她又不可避免地纠结起昨天梁知舟提出的那个事。 明日合婚的结果就会下来,等到那时候差不多就要定下来商量婚期,想要反悔的难度又要大大上升一个等级。 要是同意梁知舟所说的那个合作,今日就是最后的期限。 越临近黄昏,她的心情就越焦灼,脑海中总是不断回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疑心那是一个预知梦,提醒她父亲能不能找回来和梁知舟有很大关系。 正是因为如此,她不断地问自己:“真的要赌一把吗?” —— 如意坊今日歇业,对外说是东家有喜事。 一般东家有喜事,就主动给店里的顾客让上几分利,让大家都沾沾喜气,怎么你家反而同别人家不同。 又不少人这么问,董管事只是笑笑不说话,一直在门口的位置守着,却不曾将店门关上。 他从上午等到了下午,眼见着天渐渐都黑了,才指挥店里的人将店门关上,转身要去二楼向自己的东家复命。 只是刚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一位穿着极为低调的姑娘。 那位姑娘戴着帷帽,声音却是极为悦耳,“管事,你们东家呢?烦请你通传一声,说是有人来赴约了。” 董管事眉眼立即笑开了,极为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东家现在还在如意坊没有离开,小人现在就领着您过去。” 虞念清最后还是选择过来了。 反正她现在的处境的的极为不好,某些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死路一条。现在既然能换一种方式,说不定抓住一线生机,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过她还是对梁知舟极为忌惮,对他一种本能的畏惧感。当跟着管事一起走进屋内时,她才将那些杂念都压下,打起精神来应付接下来的拉扯。 入了室内,她闻到一股熟悉的熏香,抬眼就看见男人坐在一边。他的面前放了一张已经摆满棋子的棋盘,白净的指尖夹着一枚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听见动静,他倒是抬起头,一双凤眼轻挑起,果断将黑子落在棋盘上,才说了一声:“你来了啊。” 语气十分平静,没有一点儿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过来。 虞念清对此倒是心定一点,直接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她稍微扫了一眼棋局,会想到他刚刚落子的位置,倒是将黑子的颓败之势挽回,反而呈现出龙腾虎跃之势,白子落败几乎成了定局。 都说人的心性在棋局上能够体现出来,她对面前的男人更加警惕几分。 她开口问:“昨日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梁知舟笑了声,伸手将棋子一颗颗捡起扔进棋笥中。 棋子碰撞发出极为悦耳的声音,虞念清却逐渐紧张起来。 她后背绷得紧紧的,嫩白的指尖按在膝上都泛着几分白色,看着男人轻声说:“我可以答应,但是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我父亲现在下落不明,就算是我想同意,还是要等他回来做主。” 男人的手上一顿,猛然抬起头,目光锐利,“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上的气势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仿佛一切的小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虞念清眉头一跳,迎着他的目光说:“等我父亲回来,我们再提成亲的事。” 她说这句话声音有些小,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底气。她做好了回绝的打算,可心里忍不住还抱有一点希望。 万一呢,万一梁知舟就同意下来呢。 那样既能够退了和梁景明的消息,又保证了后续搜寻父亲的人力。 若是父亲真的被找回来,就算是报答救命之恩她愿意嫁与梁景明。但是这种交易都是私下里,明面上两家还是要走正常的婚事流程,她也更有几分底气。假使梁知舟和他弟弟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都已经退了一次婚,也不介意再退一次。若是……若是最后父亲没能回来,她也没有损失什么。 不过这样对梁知舟来说几乎都是吃力不讨好的。 果然男人笑了一声,眸光有点沉,敲了敲桌子提醒说:“你似乎忘记了,我也是个生意人。” 小姑娘眸子湿润,嘴唇微微抿起,明明也在紧张,却极力稳住自己。 “现在除了我,没有人会接手这件事情。”梁知舟闭上眼,手臂撑着桌面,不再说话,侧脸显得更为冷峻。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在有些压抑的沉默当中,他觉得自己的衣袖被牵了牵。 他斜眼看过去,只见伸出来的一只手。 小姑娘的手心有些小,手指纤长泛着一种好看的粉色。而在她的手心,安静地躺着一块刻着生辰八字的玉佩。这种玉佩应当是常年贴身佩戴的,被养得水头极好,绿得像是要化成一滴水。 她因为这个动作,袖口微微下垂,一小节莹润细腻的小臂露出来,和玉佩相互对应,倒是不知道哪个衬托了哪个。 梁知舟的目光停留在那抹莹白上许久,才伸手将玉佩拿了过来。 他像是要确定玉佩的真假,指腹沿着圆润的弧度摸过去。 一寸寸,像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是很正常的举动,虞念清在心里告诫自己,可还是心头一悸。 白净的脸上染上一些绯色,她抬起头认真说:“这样的诚意可还够?”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8. 008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009 生辰八字本就是极为隐秘的,两人得要是定了亲事之后才能交换。这枚玉佩是虞念清自小佩戴的东西,意义自然就更是不一般。 她也知道不付出一些好处便使唤不动人的道理,便提前准备好玉佩,“这就当是凭证,倘若我的父亲真的能回来,我们就成亲,我帮你应付你家那点事。” 他们成亲其实挺难的,毕竟她和他的弟弟有过婚约,而时下的人又避讳这些,两家长辈未必肯同意。 她也就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梁知舟将玉佩握在掌心,上面似乎还残存着自别人身上带下来的温度。 她见男人没说话,没忍住又看过去。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男人的侧脸。他的侧脸很是好看,棱角分明又不是那种过于粗犷,有些像是天上谪仙人,就是气质阴沉让人心生畏惧。 这时候他没有笑,凤眼轻阖,让人窥见不得内心的想法。 一口气就直接吊在嗓子眼,她捏紧拳头,连呼吸都放得缓慢起来。 而后就看见男人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虞念清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 后面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商讨,她又留下来一会便起身要离开。 只是还没有走出屋子,后面的男人便跟了上来,“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身量很高,应当是练过武功,站在身边给她一种压迫感。 细细的眉轻轻蹙起,虞念清倒是想说他们原本就是互利互惠用不着这么客气,但是偷偷扫了一眼男人的神色,她又极为聪明地将话给咽了回去。 他们两个人原本就没有什么交集,能说到一起去的话题更是少。 因此短短的一段车程,竟让她有一种煎熬的感觉。等一到乐平侯府,她便迫不及待地下车。 就是在她身形的动了动的时候,男人突然朝着这边伸手,然后碰了碰她的。两个人肌肤相触的一瞬间,她异样的感觉还没有生出来,就感觉到手中多了一个物件。 那个物件的触感有些像是玉石,她诧异地看过去。 男人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对她点了点头,“这算是交换。” 她心里猜出手中的东西是什么,顿时觉得无比烫手。她不愿意和梁知舟有过多的交集,自然不肯收这么私密的东西,想着怎么找借口还回去。 是车下的小满见她迟迟没有下来,催促着叫了一声“姑娘?” 这里是乐平侯府附近,自然又不少认识她们的人,若是被人发现外出同男子单独相处,又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样的话来。 她有些着急,犹豫了一会便攥着手里的东西走了。 这一天发生的事足够她消化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已经上了这条贼船,便再也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回头朝后面看了看,正好看见了先开车帘往她这边望过来的梁知舟。 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她一时说不上什么感觉,朝着男人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过身从小门进去了。 可能是因为解决心头的一桩大事,她晚上的时候倒是睡了一个安稳觉,也没有再梦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次日醒来的时候气色倒是好看很多。 去向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也难得对她露出一个笑脸,“是不是知道今天有喜事,瞧着气色好了不少。” 老夫人今日是真的高兴,等合婚的结果一拿到就可以定下婚期,惦记许久的鸭子也终于能吃到嘴里去。因此她就算见到虞念清没有顺着她说话,也格外大方地没有去计较,而是和旁边的三房周氏聊聊最近有什么好日子。 虞念清直接在空位置上坐了下来,身边的虞晴明就趁着没有人往这边看的时候,直接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将身子转过去。 她乐得不用和别人交流,就看着后面事情会怎么发展。 昨晚她和梁知舟也说到过这个事情,他们两个人要成亲,首先来说和梁景明的婚事就必须要解除。那时候他只是淡声提了一句由他来解决,就没有透露更多的。 她虽然相信梁知舟的手段,但是也没想出来他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这桩婚事吹了。 等到半上午的时候,去寺庙听合婚结果的王氏一脸黑色走了进来,走路的丫鬟全都吓得往旁边躲,根本就不敢上前招惹她。 王氏是乐平侯夫人,也是虞家内院的当家人,平日自持身份喜怒都不放在脸上。用周氏在背后说的闲话,王氏是一个相当能忍的人,这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夫人有一点不好的预感,还是眼巴巴看着,“老大家的,怎么了?” “婚事吹了,等会侯爷回来之后,让他去退婚。”王氏胸口欺负,眼睛瞪得都比平日大很多。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对这句话的反应各不相同。 老夫人则是快要昏厥过去,音调突然变高,“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婚事就又要吹了?” 王氏也是气得牙痒痒,最后从牙缝当中挤出一句话来,“我在松间观等了大半天,结果是镇国公府的一个下人过来回话,说是这桩亲事就这么算了。” 她也是一个侯夫人,哪里受过这样的怠慢,杨氏居然只派一个管事来打发她。 老夫人现在更是一头雾水,难以置信道:“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说到这里王氏就更加生气,“松间观有同样来上香的人,告诉我今儿楚家有人去了镇国公府,说是楚清清有了身孕。” 所有人都惊呆了,虞念清怎么也不敢相信,楚家姑娘到底是吃了糊涂药为了一个男人闹出未婚先孕的丑闻。这样两个人就算日后成了亲,她这段过往还是会被人频频提起,甚至会被用来当做教育姑娘家的反面例子。 老夫人可不管怀孕还是没有怀孕,第一反应就是问:“这有什么关系,一个自甘**的姑娘,让她做妾室都是抬举了,凭什么婚事要取消。” 镇国公府现在是一等一的公爵之家,现在他们府上没有一个能站起来撑住门楣的人,不抓紧时间抱紧这个大腿还要被一个小蹄子捷足先登,这算是什么。 王氏心里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她赤急白脸,“镇国公回来了,刚好和楚家的人碰了面。” 老夫人一口气直接憋住,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就这么巧了!” 王氏和老夫人同样一个想法,恼火的同时又觉得心痛难忍。 川蜀那边有叛乱的流民,镇国公虽然统领东大营,可朝中能用之人当中就属他对川蜀之地的情况最为熟悉。因此皇上下令,让镇国公率领军队前去平息川蜀之乱。镇国公这个人眼中最容不得沙子,也正是之前镇国公不在京城,杨氏才能折腾出那些事情来。 现在就算是虞家想要促成这门亲事,镇国公那边都不会同意。 虞念清扫了一眼王氏和老夫人面上的表情,大概能猜出她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既觉得恶心又痛快。 恶心的是的在她们眼中,她就如同一件可以随时变卖的物件,怎么让这个物件发挥最大的作用才是她们首先要考虑的事情。在乐平侯府,那怕是四叔没有正经活计,四伯娘性子最温吞,任何人对他们的子女都比较好。 除了对她。 她们现在恨不得就直接光明正大将她放在秤上看能卖出几钱几两。 而现在所有的算计全都化为乌有,她才觉得痛快,甚至恨不得虞家在这里栽一个跟头。不过按照镇国公的性格,会主动会对虞家做出补偿。 拿着卖她讨要来的好处,也要看她们能不能吃得下。 虞念清陷入沉思,冷眼看着老夫人又晕倒一次,厅堂的人手忙脚乱地去请大夫。 李嬷嬷嗓门最高,又是她先扑了上去,哭着得声嘶力竭,“老夫人被镇国公府的人气倒了!” 乐平侯府的人去请大夫没有避讳别人,很快大家伙都知道乐平侯府的老夫人被气得病倒了。有些人不知前因后果,问了一声“乐平侯府的老夫人一年都不知道要被气倒多少次,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立即就有知情的人凑上来,立即就将梁二公子和楚清清私会被抓,梁虞两家为了压下丑闻决定提前婚事,结果梁家临时毁了婚约的事全说了一出来,说得还高低起伏极为抓人耳朵。 末了他砸吧嘴点评了一句,“这镇国公府**道啊,乐平侯府这根软骨头,这次被当面打了巴掌,怎么也要硬气一会吧。” 硬气不硬气倒是另说,老夫人和王氏已经琢磨起能从中间得到好处,总不能说她们虞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还没过门就给人这么作践的。 王氏温婉笑着,接着想到什么,面上带了些忧心,“就是这么一闹,念清这丫头怕是也尴尬,日后还是要嫁人的呢。” 老夫人不以为意,她有那么多孙儿,一个孙女算得了什么。 不过她转念一想,立即坐了起来,招王氏到身边来,压低声音说,“左右这婚事不成了,平生不在,我这个做祖母的总是要替她考虑一二。” 王氏不以为意。 就听见老夫人又说话了,“你说外地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家底丰厚会过日子的就成。” 最重要的是还能收一份丰厚的“聘礼”。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9. 009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010 王氏眉心一跳,瞬间就明白了老夫人话里面的意思,瞬间生出一种恶寒来。 她也不怎么喜欢二房,也觉得念清那丫头锋芒过重,日后若是一步登天对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但她心里存着恶念还算正常,毕竟虞念清和自己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可是老夫人是虞念清的亲奶奶啊,居然想着要将自己的亲孙女嫁出去换取一笔钱,这要是说出去谁敢相信。 这事太缺德了,王氏自己不准备沾手。 老夫人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情愿,还眼巴巴看着,“最好还是远一点的,要是在京城那孩子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来。她母亲身体一直不好,这样还连累她母亲一直操心。” 听听这话,老夫人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王氏只庆幸自己的女儿嫁得早,不爱用面对这么多糟心事。不过就算得了聘礼,受益最多的还是她的两个儿子。所以她也没有反对,而是提议说:“三弟妹认识的人比较多,这件事情不如就让她来办就好了。” 周氏唯一有个特长,就是不管和谁都能说得上话,最是知晓各家的情况。 老夫人一想反正不用自己动手,也就同意下来,点了点头,“我等会来找她好好说说。” 虞念清还不知道老夫人在背后已经又开始算计起她的亲事,现在正在想着怎么让乐平侯府不用她做借口从镇国公这边要好处。 她其实有些想让哥哥虞元意承了这份情,谋取一个闲职,或者是去军队里,这样那怕日后脱离了乐平侯府,他的生活怎么也不会差。可她想到哥哥自由散漫的性子,知道他喜欢不愿意过这种按部就班的生活,想想之后也就直接作罢了。 先得要镇国公不会补偿乐平侯府。 虞念清理清楚思路之后,倒是想出来一个好主意,开始有意地控制食量。等到第三天等到小满过来禀报,说是镇国公带着人一起过来,说是想要见见她。 两家就算没有姻亲关系,他也是她的长辈,虞念清过去与也不算是太过失礼。 她换上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让小满扶着去了前厅。 因为今天商量大事,因此前厅并没有多少人。除了乐平侯夫妇、老夫人和镇国公,还有一个坐在下方让人不容忽视的男人。 这正是梁知舟。 他怎么也过来了?虞念清步子顿了顿,接着神色如常地上前给镇国公行礼。 镇国公刚从战场上回来,肤色黑了几度,身上的煞气更是浓重。可此刻面对小姑娘,他的眉目都缓和下来,温声说:“这段时间是你受了委屈,我已经好好教育过那个逆子。等过两天他能起身了,我再压着他过来亲自向你赔个不是。” 自从梁景明的事闹出来之后,有过来看笑话的,也有让她忍让的,也过来安慰她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直白地告诉她,是梁景明做错了事,是他对不起她。 一时间所有情绪纷涌上鼻尖,她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泪意,对镇国公生出敬佩来,“赔不是就不用了,我只希望婚事能够解除,此后两个人各不相欠。” “这是应当的,是我们对不起你。”镇国公对着她颔首。 一旁的老夫人听见这句话,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头上戴着的金簪都在闪闪发光。 她将嘴角压了下去,脸上的皱纹就显得更多了,“这个孩子是个实心眼的,从出了事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现在瞧着才有一点活色。我们府上是不如您,但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老夫人是长辈,说出来的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镇国公脸上有些不自在,连连称是,态度很好,显然是下定决心要给出补偿。 乐平侯应当是看出这点,反而在一旁劝说:“母亲,是两个孩子没有缘分罢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唱一和,虞念清冷眼瞧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这个祖母和伯父都有几分唱戏的天赋。 她也不着急,坐在一旁,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不少精致的茶点。一般而言这些茶点就是一个摆饰,有些人觉得合乎胃口也只会吃一两块尝尝味儿。 可是她前面饿了很长时间,平常觉得口味一般般的糕点这时候散发着极为诱人的奶香味儿,全身上下都写满了“这一定很好吃”。 她就顺从自己的心,伸出手吃了一块,紧接着喝了一口茶。胃口就这么突然被打开,她一连将小半碟子的糕点直接吃完了。 虽然整个过程她的动作都十分优雅,但是那种对食物的迫切怎么都做不了假。 这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镇国公忍不住看了过去,其他人跟着也直接看了过来。乐平侯夫妇虽然不太高兴,但表面还是十分能稳住。 老夫人则是快要呕出血来,认定了虞念清是在故意给自己难堪。她黑着一张脸,语气自然也不怎么好,“还有客人在,别那么没有规矩。” 虞念清顿时脸色煞白,害怕地往后面缩了缩自己的肩膀。 一双湿亮的眸子含着水光,里面似乎藏着千万委屈但又不得不坚强。她缓缓站了起来,朝着镇国公拜了下去,“是念清失礼了,伯父莫要见怪。” 镇国公的态度十分温和,“有胃口是好事,可是没有用早膳就过来了。” 在一旁一直被当做木桩子的小满顿时眼眶一红,接了一句,“岂止是早膳,姑娘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用过东西了。” 老夫人心里一喜,难得夸赞一下虞念清。这孩子终于会看眼色,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卖惨。看着一个好好的姑娘被糟蹋成这样,她就不相信这次镇国公府不出血!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自己刚在心里夸过的孙女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虞念清长相明艳,是那种穿着寡淡的衣裳都能在一众贵女当中脱颖而出。此刻眼泪悄无声息流下,整个人更是如弱柳扶风,透着一种让人怜惜的娇弱来。 梁知舟瞧着,拇指忍不住相互摩挲着。 而后就听见小姑娘说:“梁伯父还是不要问了吧,是念清没有本事,连定下来的婚事都能让人抢了。所以祖母她们断了听夏院的用度也是应当的,念清不敢有任何意见的。” 老夫人只觉得有一股热血涌上自己的头顶,她涨得老脸通红,怒喝,“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不是您和我说的吗,我就是一个连男人都看不住的废物。”虞念清瑟缩着身体,虽然害怕还是问了出来。 老夫人是说过这句话没错,可是她那时候就是……夭寿哦,都解释不清楚。 乐平侯脸色更是不好看,毕竟他是个男人,在朝中有个正经职位。要是传出去弟弟不在之后,他就苛待侄女,日后还有谁敢同他真心来往。 他脸色一沉,“你祖母那时是关心你,就是话说的不好听一些。你切莫再要说这种胡话,让外人听见了反而让人觉得我们是在苛待你。” 虞念清只想冷笑,只觉得面前的人戴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让人作呕得很。她今天既然闹了这么一出,自然是不肯轻易结束。 她又掉了两滴泪,装作一幅听见去话的样子。 老夫人和乐平侯的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看见小姑娘朝着镇国公跪了下来。 两个人太阳穴旁的青筋突突跳动着,疯狂使着眼色。 虞念清权当做对自己没有听见,眼中的泪水更多,“梁伯父,我父亲如今下落不明,我听祖母和伯父说,乐平侯府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就求您帮帮我们,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保住爵位。还有我的大堂哥,如今在翰林院呆了几年,也要往上升一升。我二堂哥虽然书文不行,但是脑子灵活,您看能不能给他谋求一官半职的,也算是有个差事。我小叔家的堂弟,如今也到了启蒙的年纪,您要是能走动一下,将她送进国子监就好了。” 这些都是老夫人在家里念念叨叨的事,整天就是她的好大儿和几个宝贝金孙。 她这一次可是不计前嫌帮了他们呢。 老夫人开始喘着粗气,乐平侯的脸色更是黑到不能见人。乐平侯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灰尘飞舞,“你到底在说什么!” “祖母在府中就是这么说的,难道是我弄错了?”虞念清眼泪就挂在睫毛上,反问着:“伯父难道不需要吗?” 不是问想不想,而是问你需要还是不需要。 乐平侯自然是想要里子,可这时候要是应承下来,就是将自己的脸面扯下来放在地上踩。 他一时怒火攻心,“乐平侯府养了你这么多年,倒是将你养成这副作怪的性子,我今天就要替你的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上前去,高高扬起自己的手。 眼看着一巴掌就要打下去了,他的手腕却被人攥住,疼得他一时面容扭曲。 梁知舟这才将他的手腕放开,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笑意森然,“侯爷,这怕是不合适吧。” 他今日穿了一件云锦纹长袍,看着儒雅,眼神却是很冷。 乐平侯猛然想到他站在御前和皇上相谈甚欢的场景,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他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被一个小辈吓住了,强撑着说:“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在府中就目中无人,上次她祖母还被她气得昏倒了,你可别信她。” 他越说越觉得男人身上的冷意更甚,声音越来越小,“今天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好了。” 虞念清挑了挑眉,没有反驳他的那些诋毁,只是捏着自己的帕子,震惊又痛苦地看向自己的大伯。巴掌大的脸更加苍白,身形都开始摇摇欲坠,一幅“我难过但我敬你是长辈所以不反驳你的样子。” 镇国公目光凝重,情况要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是了,一个没有依靠又被退了亲事的姑娘怎么在虎视眈眈的亲眷当中生存。 与其想着怎么补贴乐平侯府,倒不如直接成为小姑娘的靠山。 想清楚之后,他咳嗽了两声,看向小姑娘,“我和你父亲本就私交甚好,我也一直拿你当做女儿看待。景明糊涂犯了错事,我也不知该如何补偿你。不如我认你做义女,日后若是你遇到任何麻烦,只管来告诉我,可好?” 说完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虞老夫人和乐平侯夫妇。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0. 010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011 这完完全全就是告诫,明晃晃地告诉虞家的人,他愿意做虞念清的靠山。他们日后要是还想要欺负人,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能耐。 这就像是一巴掌直接抽在了乐平侯的脸上,乐平侯脸上一时五彩缤纷,热闹得紧。 老夫人还没琢磨明白,这事到底是好处还是坏处。看见儿子生气之后,她瞬间就闭上嘴巴也不敢轻易开口。 镇国公又问了一遍,“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便准备一个人认亲宴,总该要光明正大告诉所有人。” 镇国公这次全胜归来,皇上少不了又要给出不少上次,镇国公府在京城中的名声会更近一步。更重要的是他们家人口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若是认了这门干亲,虞念清几乎可以说一跃飞上枝头。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她就和梁知舟成了名义上的兄妹,那么之前他们私下里做出的交易就可以不作数。 这个条件实在诱人得很,虞念清十分心动。刚准备要同意时,便感觉有人正在盯着自己,下意识朝着梁知舟的方向看过去。 男人轻飘飘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碧绿的翡翠在细长的之间翻转绕圈,乖顺地仿佛本来就是软质的丝带。 她猛然想到,前几天她送出去的那枚玉佩。 外面的阳光正好,涌入到前厅来,将她所站的那一块地方照得亮堂堂的。可饶是这样,她仍旧察觉不出任何的温暖来,反而心中窜起一股凉意。 “还是不了,父亲还没有回来,认亲的事总是要他同意的。”小姑娘刚刚哭过,睫毛濡湿,看着软软糯糯,脊背挺得笔直。 镇国公觉得可惜,但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因此并没有勉强。 不过他觉得再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的必要,起身就要告辞。 老夫人和乐平侯一开始还拿捏着身份,现在见人要离开了,才彻底开始慌乱起来。就算是不用脑子也能感觉出现在的镇国公的态度微妙来,总不能闹到最后落了个鸡飞蛋打的地步。 乐平侯连忙站了起来,说是要留镇国公用膳。 镇国公没有理会,直接拒绝了。出门之后他同身边的梁知舟说:“看来念清那孩子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去查查看,现在乐平侯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也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也看出来她今日说得一番话里有演戏的成分。但那是个聪慧的孩子,若是最后不是被逼得狠了,怕是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自爆其短来。 “你虞伯父高风亮节,纵使他现在下落不明,他的妻子也不该受到苛待。”他感叹着说。 梁知舟倒是从他的话当中,想到一些前世的事情。前世虞平生也同样失踪了,失去了这层庇护,那个小姑娘的日子不怎么好。先是出嫁之前被祖母和叔伯用各种名义剥夺了近乎一半的产业,又在出嫁之后,受到杨氏的苛责,最后一点产业也没能保住。 她最后几乎就被架空成一个看起来美好实际上一碰就碎的花瓶,全然没了声息,在最后连续送走自己的母亲、哥哥,最后等到的是父亲的一具尸体。 梁知舟微微眯起眼,回头看了一眼门匾上偌大的“乐平侯府”四个字,低头时额发凌乱了视线,应了一声,“是呀,不应该啊。” 所以这辈子总该有些不一样。 他轻笑了声。 —— 梁家的人离开之后,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虞念清接过小满递过来的帕子,将脸上擦干净,瞬间一颗柔弱不能自理的娇花摇身一变,又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这种转变更是将老夫人气得够呛,这几乎就是一种挑衅,在明晃晃地说“刚刚那些都是我装的”。 “你刚刚都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要看着所有人都不好过,你心里面才会高兴。”老夫人的目光就像是要**一般,“我们虞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孽障!” “我怎么了,我这不是在帮虞家吗?你们说说我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那一句不是你们在府里常说!”她是真的觉得讽刺,看了看老夫人,又将目光对准乐平侯,“难不成你们也知道这些话不对?” 算计都不敢明明白白算计,既想要舔着脸要好处,又要面子对外面展现自己的高风亮节,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的目光中含着几分嘲弄。 乐平侯直接一股怒火冲到头顶上,上去挥着巴掌就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女。 虞念清不多不让,清凌凌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倔强,“若是你打了下去,我现在就顶着巴掌印去找镇国公。” 就这么一句话,乐平侯这么一巴掌就怎么都打不下去。 一旁没怎么出声的王氏隐隐意识到这个侄女有些不一样,没有挑火,反而是问了一句,“你说说看,你现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真的想看虞家垮掉吗?你忘了你的母亲和你的哥哥都还是虞家人,你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她像是一下子站在了正义的最高点,整个人身上像是散发着光辉。 虞念清突然有些想笑,为自己的父母觉得不值。就是到了现在,他们对她的父母也全然没有一点感激,反而将他们当做一个威胁他们女儿的工具。 她死死闭上眼,努力克制住情绪,开口时话里面有了些颤音,“每年我舅舅便会从江南送来大量的布匹和茶叶,我娘亲都均分给每个人都送了。再加上府中油米和炭火都是从我娘的陪嫁铺子中拿的,却从未结过一次账,这些年累积下来不知凡几。” 老夫人面上不好看,打断她的话,“这些都是陈年旧账了,提这个干什么,难道你的伯娘婶娘从家里带了东西没有分给你们?” 王氏家如今落魄,情况还不如乐平侯府,三婶娘周氏和四婶娘袁氏原本就是出身不显,三个人回娘家时候带过来的东西也就是些吃食和逗人玩乐的小玩意儿,又怎么比较? 就算算上几个人的情谊,她不计较好了。 “大堂哥和二堂哥成亲的时候,大伯娘说府中银钱紧张,我母亲又私下拿了两万两。三婶娘当初说两个堂妹需要打扮,前前后后从这边拿走了不少首饰,怎么说也有个三四千两。更不用说祖母了,光是您一个人这么多年吃燕窝的钱,少说也有几万两。” 虞念清一桩桩指出,原本觉得没什么的花销,这时候算起来也格外让人心梗。 “而我和哥哥自小的花销,公中就没有出过一分,全部都是走了私账。你们先说说,乐平侯府给我什么?” 王氏目光躲闪,说不下去,她自己这些年用得习惯还真没考虑过占了钱氏多少银钱。 倒是老夫人阴阳怪气了一句,“你娘就是个商户女,能嫁到我们府上都是她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些东西不过是她用来讨好我们……” “老夫人!”王氏立即打断她的话。 不过这已经来不及,虞念清已经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她以为自己在听到这么侮辱人的话之后,会觉得难过,但实际上她只觉得释然。 原来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过将他们的二房当做家人,反而高高在上,理所当然享受着二房带来的利益。 “也成,是我们低人一等。我们这般低贱,拿出来的钱都是低贱的,你们又怎么能看得上。”虞念清轻笑,看着乐平侯和王氏,“旁的也不说了,大堂哥和二堂哥成亲时两万两银子还是请侯爷和夫人尽快还给我们吧。旁人家操持一场婚宴至多不过三四千两,这两万两都能将聘礼包圆了,这怎么都不该是我母亲拿钱。” 乐平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氏目光躲闪。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虞念清认真说:“若是三天之后,我见不到这两万两银子,我便和母亲直接搬出去。侄女嘴笨,不知道什么该说或者是不该说,要是外面有些不好听的传闻,你们可千万要的担待一点。” 三个人面色铁青,看向虞念清的目光中有种刻骨的恨意。 他们一向觉得二房好拿捏,虞平生虽然不愿意直接走后门替侄子谋求官职,但是多少都收了他的荫蔽,钱氏这方面更是好说话。可怎么就偏偏出了虞念清这么个刺头。偏偏这个刺头一扎就扎到他们嗓子眼上,将他们扎得鲜血淋漓又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个死丫头。”老夫人咒骂,“当初那场病,怎么就没有直接要了她的命。不行,要赶紧想办法将她嫁出去。” 嫁出去就不是虞家人,出嫁女就是手再长都管不到娘家来。 王氏蹙眉,同样也觉得虞念清就是个刺头,嫁出去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但现在问题是,镇国公回了京城并且表示对那丫头的照顾,就算他们想要将她嫁到远地换取一笔不菲的聘礼都不成。 但凡事情被揭发,乐平侯府的人都要被指着脊梁骨咒骂。 想想这点王氏更加头疼,又想到那两万两银子,心上也跟着疼了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1. 011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012 王氏不想出血,在她看来,府里的人谁没有得过好处,现在凭什么只让她一个人吐出来。 况且她当时虽然要了两万两,但是这些年两儿一女婚嫁,再加上逢年过节打赏下人以及再补贴给娘家一点,根本剩不了多少。 如今要让她将这笔银子填上,非要动用自己的嫁妆不可。 她怎么愿意。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钱氏,这个妯娌在她看来就是人傻钱多,好忽悠得很。 不过在要到钱氏院子门口时,她又遇到虞念清。她心里觉得晦气,刚准备转身就走,不远处的小姑娘就追上和她打招呼。 小姑娘应该又哭过,眼皮都是红肿的,“大伯娘是来看我娘亲吗?” 王氏皮笑肉不笑,点了点头根本就不想说话。 “我娘亲最近好了一点,想来是最近修养得很好,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去烦她。就是之前我退婚的那一出,我都不敢让她听见一点儿风声。”虞念清冷着一张脸,眼神淡薄而狠戾,“父亲出事后,我过得浑浑噩噩,要是娘亲再出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完之后她就笑了起来,微风吹来拂起她脸边的长发,温柔又带着点点风情,美到极致。 王氏却硬生生打了个哆嗦,心里骂这孩子未免也太过诡异!简直就是个妖精。 “您说呢?”对面的妖精问。 王氏按下怦怦直跳的心,脸色僵硬道:“这是自然。” 钱氏的路直接走不通,她就被逼着要出钱。她回去之后让身边的丫鬟搬来账簿,一边想着从什么地方能匀些钱,一边心都在滴血,将虞念清不知道咒骂了多少遍。 最后零零散散凑了一万三千两出来,她咬咬牙从自己的嫁妆里面拿出了两千两,至于还剩下五千两…… 她将手中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番,直接去了老夫人的澄晖院。 老夫人最近又晕倒了一次,请了大夫之后就在修养,不见别人。别的倒是不怕,就是怕那个小煞星过来问自己要银子。 当然,对于自己最为满意的大儿媳妇,她还是要见见的。 所以听说王氏过来之后,老夫人就连忙让人将她请了进来。结果王氏一进门,就主动坐在了离床边最近的凳子上,掏出帕子就开始哭了起来。 老夫人这两天对各种事情都比较敏感,稍微想了想之后就知道了王氏的来意,顿时就后悔将人给去请了进来。她怕王氏会赖上自己,干枯的眼皮子耷拉着,就是不主动问一声怎么了。 王氏在心里骂了一句,才抽泣着开了口,“老夫人,我这心里面实在委屈得很。这么多年来,我管理府中中馈,可谓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一步出错的地方,就怕堕了我们府上的名声。您也是管过家的,知道这当中多艰难。现在要我拿出这么一笔银子,我哪里有哦。” “这事是你委屈了。”老夫人缓慢开口。 王氏还没来得及高兴,老夫人耷拉的眼睛突然掀开一条小缝,问了一声,“但是你也从中间拿了不少好处吧,我都不知道你问钱氏拿了两万两的事。” 话音刚落,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王氏哭也哭不出来,只觉得烦躁。要是说捞钱,老夫人更是不遑多让。当初在把府中大小事务交给她之前,老夫人就抱走了不少银子当成了自己的私用,不然她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出处捉襟见肘,还要算计起钱氏的东西。 再说了,老夫人这些年的花销可是不小,什么都要是最好的,现在倒是反过头注指责起她来。 王氏一张脸拉长,“府中用度,您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昧了钱。” 老夫人沉默,不说话,她心里面清楚得很,王氏有钱。有钱还要惦记着她这个做婆婆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焦灼,王氏几乎都快要呕出血,咬着牙挤出一个笑脸说:“实在不是我不愿意拿钱,时玉马上要考核评定,总是要拿钱上下打点一番。还有久书,那孩子书文上不行,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出路,我总是要替他攒下一点。他们可都是您的亲孙子啊,您也不为他们考虑一些吗?” 这就打在了老夫人的三寸上。 老夫人虽然一毛不拔,但是对除了二房以外的孙子都很好,尤其是长孙虞时玉。 她的面上有些松动,王氏再接再厉,继续劝说,“时玉最是孝敬您了,一直说日后要是当了大官,定是要叫您穿最好的衣裳,戴最好的首饰,让旁人见了您都要行礼。” 这勾勒的场景过于美好。 老夫人一个没忍住,直接趴在被子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心脏抽疼,“我的时玉啊,我的时玉……” 愣生生叫出一种喊魂的气势。 王氏眉头直跳跳。 —— 经过一些波折之后,王氏总算是从老夫人这边拿了五千两银子,将窟窿给补上。不过她因为过于心疼,没有直接将钱送到听夏院,而是让自己身边得力的嬷嬷走了这一趟。 虞念清也不管是谁送来了的,让小满将嬷嬷留住,盈月则是当着嬷嬷的面开始点钱。 一张张银票数过去,嬷嬷的脸色从肉疼直接变得麻木,后面自然将这样的场面描述给王氏听。 至于自己的这位大伯母到底会不会心疼,虞念清则全然不管。撕破脸之后还担心别人高不高兴,那就纯粹是她想不开。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之后,乐平侯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平日里看着和气的二姑娘实际上是个狠角色。敢和老夫人、侯夫人直接拍板最后还全身而退的,能有几个人。连一向阴阳怪气的虞晴明,看着她的时候目光中都有几分微妙。 虞念清已经不在乎外面到底怎么说,就是听说有天乐平侯回来发了好大的火,但是什么原因也不清楚,好像是在朝堂中遭到别人弹劾。 她还在想,乐平侯在朝中领得不过是闲职,还有什么让人弹劾的余地。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很高兴。起初她是对这个大伯印象还好,毕竟对着几个晚辈,他还是有些风度的。但是从这次她退婚一事上,她也看明白一点。她这个大伯虚伪又极为好面子,指挥着自己的夫人和老夫人一起上去要好处,他则是在一旁隐身半句话不说。 唯一让她觉得意外是,三叔在知道要钱的事之后,以为她在银钱上紧张,主动拿了三千两过来硬塞给她。 虞林生如今在京兆府当差,手上的银钱有限,但还是说:“若是还有急用,你就告诉我,凑凑总是能成的。” 她当时要钱纯粹就是为了恶心王氏,怎么可能收他的。她下意识想要还回去,虞林生推了回来,“就拿着吧,也没有多少。你祖母那边我会去说,你不要有多大的负担。” 他长相和虞平生有点像,但看着要更加老实沉稳,看着侄女不知所措的样子,笑了声,“你父亲一直担心你脾气有点软,日后会被人欺负。若是能看到你现在这般有了自己的主见,定是十分高兴。“ 虞念清并没有接话。 若是父亲还在京城,没有下落不明的话,她又怎么会经历这些事情。她也想待人平和,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她现在若是不能立起来,怕是二房直接被撕咬得什么都不剩。 她不知为何,有一种直觉,王氏后面肯定憋着什么坏招。 就是不知道王氏能做到哪一步。 可能是心中顾虑太多,晚上她躺在床上很长时间仍旧没有睡着,盯着床幔想想接下来的路应该要怎么走。 就在她凝神思索时,窗边突然传来三长一短的敲击声,十分有节奏。 她被吓了一跳,惶恐不定时候就见窗面上出现了一道身影,顿时头皮紧绷。她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发出动静,悄悄握住了藏在枕头下的一把短匕首。 就在她猜疑来人是谁时,那边突然说话了,“睡下了?” 像是怕吵到人,音调不高,更像是松间溪流淙淙流动的声音。 虞念清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梁知舟,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理智上是不太想见到梁知舟,总感觉这个人有些危险捉摸不透,更觉得上次若不是答应他的条件,后来镇国公回来一切的问题也能够解决。 但是要不是有要紧事,他会这么晚过来? 正犹豫的时候,她的动作反而快了一步,走上前将窗户打开了。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2. 012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013 窗外站着的正是的梁知舟。 虞念清捏紧窗框,看向男人时,目光中都带着几分警惕。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欢迎我来?”梁知舟说着话,一只手搭在窗框上纵身一跃,身子就已经轻飘飘地落在屋内。 明明是闯入到别人的屋子里,他却没有半分的不自在,目光在屋子内扫视一圈,然后笑了声,“倒是比我想象中好了,侍卫来说时,就差没有将你说成地里二月黄的白菜。” “什么侍卫?” “你那天闹了那么一出,镇国公担心你受了苛待,让我在私下里打听了下情况。”他缓步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然你以为你大伯怎么会突然遭了弹劾,一个不入流的侯爵罢了。” 她自然是聪明的,很快就想到那天乐平侯回来发了很大的火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是她心中又生出疑问来。 这些年她的父母亲为了乐平侯府付出不少的事虽然是真的,但是也不是没有从中间得到好处。就比方说她的舅舅家虽然在江南富甲一方,可也是需要一个庇护,让人不敢轻易构陷抢夺生意。不管乐平侯府是否有意相帮,早些年的时候,钱家因为这门亲事有机会和些人说话,砸钱走通了路子。 后来她的父亲往上走之后,父亲就替钱家摆平了一些恶意竞争。 这也是二房这么忍让的缘由,若是父亲出事之后,老夫人和乐平侯夫妇稍微做得面子上过得去,也断然不会遇到现今的地步。 那天她在镇国公面前说的话,不过是五分真五分假。梁知舟这个人瞧着深不可测,不会因为这些都探听不到,所以他为什么要帮她瞒着,甚至在镇国公那边都帮她讨了几分便宜? 她再看向男人时的目光就有几分复杂,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将自己心里面想的问了出来。 透着明月的清辉,她只能看见男人的如玉的侧脸。他的鼻梁很是高挺,这样显得双眼越发深邃,垂眸时清清冷冷却有种别样的诱惑。 “举手之劳罢了。”梁知舟丝毫没有提及做了些什么,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你父亲的下落有些消息了,有人在平溪县一个乡绅的身上看过你父亲曾经佩戴的玉佩。不过还不能确定,我已经让人将玉佩带了回来,可能明日就会送到,你可以过来辨认一番。” 这应当是这段时间来最好的消息,她心头一喜,连忙上前一步问清楚情况,“玉佩是什么样子的?怎么就肯定是我父亲的?” 梁知舟倒是也没瞒着,将现在的情况说了出来。 平溪县是离京城不远的县城,有着天然的温泉,平溪县人又借着这个天然的便利种植药材,这几年梁知舟一直派人去那边收购。 这次他派去的管事去收购时,遇到一名乡绅,那名乡绅腰间坠了竹纹式样的墨玉佩很是特别。管事印象深刻,回来提起这件事情,他便记了下来,并私下买了回来。 “我听说过你父亲有一块墨玉,但那乡绅手中的是不是你父亲的还不好说。”梁知舟点了点桌面,“那个买玉的人说,当时是在幽州的蔚县附近收购药材时,在一家当铺相中的。听当铺管事说玉佩是死当,他实在喜欢就花了钱买下来。” 墨玉很是难得,她的父亲很是珍惜,不常在人前显露。听他的描述,墨玉的纹路都和她父亲的那枚有点相似。虞念清有点等不住,“明日我去什么地方找你。” “如意坊吧,等下朝之后,我就直接过去。”梁知舟同她约定好时间,便站起身,像是要出去。 不够走了没有几步,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说:“这次调查你在乐平侯府的情况时候,我倒是知道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你想不想听听。” 这话题转得实在有点快,虞念清倒是应了很快,“什么事?” “关于你亲人的,说出来怕是你不敢相信。”他的目光发沉,眼神更冷了。若不是顾忌这是她的血亲,他早就亲自动手了。 虞念清对情绪极为敏感,忽然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却没由来觉得紧张。可能是出于直觉,她总觉得他说出来的话不是自己能够接受的。 果然在下一秒,男人就开口,“你的三婶最近在打听外省有什么还未婚娶的人,不管是青年才俊还是鳏夫,只要家中富裕,有足够的诚意成亲就成。” 所谓有足够的诚意应当是指出得起聘礼。 周氏这个人最喜欢占便宜,但要说主动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她也不敢。这件事应当是老夫人指示的,可能她的大伯母王氏在中间也掺和了一脚。 她的脑子好像被一根木棒突然打蒙,反应迟钝了很多,半天之后才慢吞吞说了一句,“这像是她们做的事。” 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她突然没了声音,只是用力将自己的眼睛睁大。 那种细微的情绪从鼻尖蔓延,眼睛中还是迅速积攒起湿意。那种怒火混着难堪袭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应才好? 就是有些可笑。 她像是一个怕疼的人,捂着自己已经溃烂的伤口,告诉自己没有必要难过,真的没有必要。这家人真的是从根子里面都烂透了,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足为奇。 真的不足为奇,前几天他们不是还想拿着她和镇国公府换取好处吗,她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吗? 可是啊,就是在老夫人身边侍候过几年的丫鬟,老夫人都会大发善心,送她出府之前都会仔细给她挑选德行和能力都看得过去眼的。 她还清楚记得老夫人当时说的话,“这姑娘家嫁一个好人是最重要的,要仔细挑选。” 到了她就全然没有这些考虑,富裕些,能拿出钱做聘礼的,至于人品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可她不是丫鬟啊,她是乐平侯府嫡出的二姑娘,是虞家的嫡亲后辈,怎么就被如此糟践? 她真的没有办法想明白,抬头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问,“是不是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讨喜的人?” 不然怎么能,怎么敢这样做啊! 月光从窗边宣泄而出,她孤零零站在那里,似乎承受不了这满身的月华,浑身轻颤到连站立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就算这样她仍旧执拗地看过来,求得一个答案。 男人喉结滚动,整张脸隐匿在阴影当中,在无人知道的时候,目光陡然柔和下来。 脚步微动,最后他也没有能上一步,声音却格外坚定而有力度,带着一种似乎能蛊惑人心的力量,“自然不是,你比任何人都好。” 她听见去这句话,还是反应了很长时间。 他没能忍住伸出手,手心在空中停顿了一会之后,才落在了小姑娘的头上,揉了两下便收了回来。“她们的喜欢让你觉得那么重要吗?” 重要吗?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很多时候会觉得委屈。 她摇了摇头,就听见男人说。 “你要知道,当你走到一定位置,握有权利时,别人的喜欢又或者厌恶已经没那么重要。”梁知舟顿了顿,将后面的话缓慢说出来,“因为那些人只会在你脚边臣服。” 当然,也有不愿臣服,叫嚣着要将他踩入泥中的,不过那些人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十分残忍却足够真实。 他背站在月光当中,身形清隽挺拔,有种孤冷。 她瞬间想到了那天在福满楼,他轻飘飘将人的脑袋直接砸破的场面,那种难过的情绪诡异地消失不见,反而转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恐惧也有好奇。 “那你是不是任何人的喜欢都不在乎了?”她好奇问。 这时候他突然笑了,眼神温柔下来,“自然不是。” —— 梁知舟从虞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个影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在他的身后。 他也没有回头,直接问:“梁六都已经交代了?” 梁六是影卫之一,也是当中唯一的姑娘,极为擅长伪装,让人察觉不到一点踪迹。 梁一还记得那天,主人收到底下的人传来上的周氏要算计虞姑娘时,原本清俊的脸阴沉得吓人,底下站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随后梁六被派到虞姑娘这边。 早在他们插手将福满楼的事抖落出来时,梁一就明白了些什么,这时候回答更是慎重,“都已经交代好了,梁六已经混入听夏院了。” “嗯。”梁知舟交代,眼睛又向后瞥了一眼,脸色陡然冷下来,“乐平侯既然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不如就让他歇着吧。” 梁一颔首,“是。”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3. 013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014 虞念清晚上时候没能睡着,虽然听进去梁知舟的话,但是脑海中仍旧想着周氏替她找夫婿让她嫁出去的事。 按照她对她们的了解,现在镇国公在京城她们不敢做得太过明显,但肯定不死心,换了另一种办法来折腾她。她一开始还不将这些算计放在眼里,觉得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一家人,总是有一个底线在。 现在看来,她们疯魔起来怕是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坏人不可怕,因为坏人还讲究一些逻辑,总能找出破绽应对。疯子则是,随时有可能冲上咬你一口。 但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她要是不提前想个法子和乐平侯府彻底分开,这样的算计不知道要忍到什么时候。她脑海中竟然萌生出要分家的念头,可这难度太大,不说老夫人不会同意,就是她的母亲也不见得会赞成。 那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她想来想去,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到周身的场景变成一个狭窄的屋子,她便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但这次她好像平躺在床榻上,而旁边似乎正躺着一个人。 她努力想要转动身体看看旁边的人到底是谁,这时候发现自己被禁锢住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只能转而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个屋子她从来没有来过,比较简陋,可她身上盖着的被子被面用的是蜀锦,中间还有精致的刺绣,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凡品。 她正要努力看看那刺绣到底绣着什么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原本睡在她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双臂就撑起在她的身旁。 又是梁知舟。 那个梦境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她都能感觉到那种落在脸上、脖颈间的热气。 温度陡然升高,男人的吻就落在她的眉间。动作十分轻缓,像是嫩叶轻轻飘落在湖面,但是一股陌生的感觉便随着涟漪泛滥开来。 她理智上是想要挣扎,但是躯体去沉溺在那个吻当中,一下一下,缓慢向下,然后沉溺。 她看着“自己”醒了过来,一双眼睛湿亮怯生,双颊如霞,却在下一刻双臂环上男人的肩膀,任由亲吻。 然后风月无边。 那种感觉真的极为真实,真实到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虞念清从梦中醒过来时,脸上还带着几分炙人的热度,心中生出一种隐秘的羞耻感来。就是当初和梁景明定亲之后,两个人在一起也就是逛逛灯会或是园子,等到人少的时趁着没有人注意,他会偷偷牵自己的手。 至于更亲密的动作则是没有。 结果现在她倒是做了这种难以言辞的梦境,羞耻之后就开始慌乱,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原先就不是特别正经的人。 等到脸上的潮红褪了之后,她将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压在心里,直接起身。在初初踏上地面时,她的脚下一软险些直接摔倒,缓和很久之后才去洗漱。 她去如意坊之前,先去看望了钱氏。 钱氏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前两天精神好一点之后,去亭子那边晒了晒太阳,到了晚上又开始发热,现在又在病床上修养。 她是最后知道女儿要了两万两银子的事,又是心疼于是难受,嗫嚅了一会才开口,“左右都是一些身外之物,这时候要回来反而会得罪他们。现在我们这房处境艰难,你大伯毕竟还是乐平侯,撑在前面多少能照顾你一些。你和景明的婚事没了就没了,他作风也不像是个能从始至终的,可你日后还是要仰仗着老夫人和大伯娘替你张罗亲事。你且忍上一忍,我这里还有些血燕,明日你给老夫人送一点去。” 虞念清就坐在床边,一手执着调羹不停在碗里打转,黑色药汁的苦涩味道就漫了上来。 她的鼻尖有点酸,想和母亲说那些人没有那么好,可话到嘴边又成了,“我必须要忍着吗?大不了我就不嫁人了,就这样一直守着您。” “胡话。”钱氏推了一下她的胳膊,眼中含泪带笑,“你哥哥是男儿,日后自有出路,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这世道对女儿家太过苛刻,我只想看着你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如此我就放心。” 钱氏说这句话时,颇有一股看透尘世的豁达,仿佛是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一个油尽灯枯的地步。 嫩白的手指抓紧调羹,虞念清生出一种恐慌来,紧张地抓着她的手,声音都在颤抖,“大夫不是说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么,只要你好好修养,总是会好的。” 钱氏笑了出来。她如今很瘦,脸上都有些脱相,可目光仍旧很是柔和,“我知道呢,我还要等着你寻到一门好的亲事呢。” 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连忙偏过头去,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特别轻,“反正你还要陪我很长时间,都已经说好了。” 那怕不是一辈子,都希望你能陪我的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陪着钱氏说了一会话,看着她将药喝完入睡之后,才轻手轻脚出去。她没着急离开,而是找来了在钱氏身边侍候的奶嬷嬷,问钱氏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奶嬷嬷一直在钱氏身边照顾,被问起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就是不见好,也请了几个大夫一起看,用药的方子商量了一次又一次,可就是不见好。前几天有个小丫鬟进去时,见到了一个带着污血的帕子,可是夫人说了,不让下人们告诉你。” 她猛然一惊,赫然看向奶嬷嬷,惊慌的同时带着一丝恼怒,“怎就这么严重?现在娘亲病了,许多事不清楚,你们也跟着糊涂不成!” 奶嬷嬷捂着自己的脸,不敢说话。 那种疲惫感又重新涌了上来,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卸了所有力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生气嬷嬷的隐瞒,又感觉到一种无力感,最后挥挥手让奶嬷嬷先下去。 她在芜廊静静站了很长时间,最后不发一言,直接带着丫鬟们出去了。 她提前去了如意坊,提出想要购买一些药材之后,董管事立即热心地说:“前段时间东家让人去边境一带收了人参,这几天刚送来了一批,有些年份不错保存得也十分好,您要是需要的话,小人现在带您去看看。” 药材的利润也是客观的,因此如意坊专门辟了一个地方用来存放一些珍贵的草药。 董管事戴上了一个专门缝制的棉布手套,让人从库房里将好的人参全都拿了出来,一件件替虞姑娘介绍。他对这些东西十分熟悉,年份、产地、药性等都是信手拈来。 虞念清最后看中了一根据说八百年的人参,刚准备要向董管事询问价钱时,旁边就响起了一道甜腻的女声,“这个人参好漂亮啊!”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门口的地方站着一对男女。 男女是一对刚定了亲的未婚夫妻,此刻两个人都穿了月白色衣裳,衬托得男人更加气质温润,女子更加娇小玲珑。 若是虞念清不认识他们,怎么都要在旁边夸上一句,好一对珠联璧合的佳人。 可她偏偏认识,还和这两个人有些渊源,脸色便瞬间拉了下来。 梁景明也是这么多日第一次的见到她,看见熟悉的身影时他的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去唤她的名字“清清。” 楚清清小脸僵硬,不自觉挽上男人的胳膊并且用了几分力道,然后偷偷看向面前的女子。 女子打扮十分简单,如云的长发被梳起,只簪了一根芙蓉花式样的玉簪,再无其余装饰。这样的梳妆最是考验五官,偏生她五官又生得精致美艳,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眼底含着水光,望着被人时又无辜又风情,让人一眼就陷入进去。 她之前是在宴会上看过虞念清几次,只听过的身边的人夸赞虞念清好看,心里还不以为意。就算是好看又怎么样,虞念清的未婚夫还不是对她死心塌地。 但是这么近看,她瞬间有种被比下去什么都不如的感觉。 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脸上却浮现了甜甜的笑意,“原来是虞姐姐,真的是好久没见,你也是过来买东西吗?” 说完之后,她脸上浮现了一丝恐惧,有些害怕地躲在梁景明的身后,咬着嘴唇说:“还是你知道景明今日会带我来挑选些补品,才特意等在这里的。” 梁景明听到这句话之后,倒是有几分意动,看向虞念清的目光充满了怜惜和歉疚。 虞念清脸色更差了。 结果在楚清清看来,却以为对面的女人是心虚了,眼底带着一点泪,“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和景明对不起你,可是虞姐姐,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和景明是真心相爱的。”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4. 014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5. 015 虞念清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感受到楚清清身上的那股恶意。她不太明白,楚清清就算现在和梁景明定亲了,当初也是介入到别人感情中的第三者,又有什么资格到她面前挑衅? 还是自己真的伪装得过于好了,才让不知道是谁的人都要来她身上踩上一脚。 楚清清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被打击到,更是装模作样地说:“但是虞姐姐这么好的人,日后应该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人吧。” “我说……”虞念清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很是认真问了一句,“你这个样子不觉得自己有点像是跳梁小丑?” 楚清清面色发白,一把抓住身边男人的手臂,泫然欲泣,“虞姐姐果然是生我气了,阿景……” 梁景明看向虞念清的眼神也很复杂,“念清,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和你赔罪。但是这件事情和清清没有关系,她是个好姑娘,你别怪她。” “阿景!”楚清清面上露出感动的神色。 两个人的目光中都带着缠绵的情谊,似乎在下一刻就要上演出一幅生死别恋。 虞念清心里泛堵,像是面前的摆着一盘冷却的汤水,汤的上面还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脂,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恶心。 她偏头去和管事说,让他将自己看中的人参打包好,一会儿她直接带走。 但是她表现得越无所谓,楚清清心里就是越不过去。她觉得虞念清这时候就算不在家中以泪洗面,见到他们时候也应该有些失态的反应,怎么可以像现在这样这么平静! 她越是这么想,越觉得是虞念清的一种手段,想要表现自己不在乎的样子来吸引景明的注意。她顿时紧张起来,抬头怯懦地看向梁景明,眼中划过一丝精明,“我看那株人参挺好的,大夫说我现在身体比较弱,要是能够买下这株人参就好了。” 梁景明面上为难,“其他人参看起来也挺好的,药性应当差不多。” “怎么能一样呢。”楚清清眼中湿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关系的,用次一等的也一样。我就是担心虞姐姐,她家现在日子不好过,这根人参不便宜,怕是花费不少。要是她愿意匀一些给我,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梁景明一想也是,一颗人参这么大,两个人分一下也是够用的。 他瞧了瞧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楚清清,一股热血就冲到了脑袋上,主动上前去拦在了虞念清的面前。 先前两个人在嘀嘀咕咕,虞念清没有听见,见男人突然挡在自己面前,只是轻描淡写说:“麻烦你让一让。” 她此刻完全将他当做了陌生人,眼神极为冷淡,再也看不到当初面对他时的欣喜。 梁景明顿时呼吸一顿,觉得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说了自己的目的来,“清清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你手上的人参。” “所以呢?”虞念清反问。 “你家刚好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买下这株人参应当有点吃力吧。”梁景明略微站直了身子,带着几分同情,“要不然我买下来好了,到时候分些给你。”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杨氏前前后后从她娘亲那借走了多少银子,梁景明是拿什么在她面前装阔气。她这时候真的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再看向梁景明的目光就带着憎恶。 “不要嘴硬了,我都明白。”梁景明没有察觉,和身边的董管事说,“将东西包起来吧,等会去镇国公府拿银子就成。” “你明白什么了?”一道男声突然传来。 梁知舟刚从衙门回来,身上还穿着绯红的官袍,身上气势骇人,让人不敢抬头直视。他眉眼带着沉色,凌厉的目光从站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身上扫过,缓步走了过来。 董管事立即低下头,恭身说:“爷,虞姑娘看上了这颗人参,二爷非要买下来切出一半送给虞姑娘。” 楚清清的目光一直偷偷黏在梁知舟身上。 梁景明也算是青年才俊,相貌英俊温文尔雅,但是在手握重权的梁知舟面前,就委实不够看。更何况梁知舟的相貌极为英俊,现在看见男人朝着自己大步走过来,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抬眼怯怯地看向男人。 然后男人就擦身而过,站在虞念清面前。 又是虞念清!楚清清握紧了拳头。 “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切一半的。”梁知舟伸手,瞧了一眼董管事手里拿着的人参,问了声,“这不是我让人寻来的吗?怎么摆出来了?” 董管事是个多机灵的人,瞧着东家的脸色,立即接话说:“今儿不是正巧虞姑娘过来,小的才将这些存货就拿了出来。谁知道中途梁二公子也来了,这么多人参当中就偏偏看中了虞姑娘这根,说是一会去镇国公府结账,小的也是为难得很。” 梁知舟轻蔑一笑,甚至都没有多看梁景明一眼,完完全全将他当做了草芥一般。 梁景明只觉得自己兜头被打了一巴掌,脸上赤红,声音也大了几分,“我说了,这根人参我要了!” “包起来的吧,都仔细着,等会全头全尾给虞姑娘带回去。 ” 梁知舟刚发话,董管事就利索地让店里的活计上来,将桌面上所有拿出来的人参都装进木盒中。木盒叠放在一起都快要有半人的身高,还是要几个人一起搬运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梁知舟靠在窗边偏头和身边的小姑娘说话。 他一只腿微微曲起,绯红官袍显得整个人越发挺拔,就是散漫地站在那,仍旧让人不敢冒犯分毫。霞光从他身后映照进来,落在他的肩头、眉间,倒是冲淡了那几分阴冷,对旁边的人说话时候有种出奇的好耐心。 他对虞念清不一样。 楚清清意识到这个问题,莫名酸了起来,更有一种嫉恨。她看向那个男人,目光隐晦,声音中带了一点娇甜,“虞姐姐这么优秀,怪不得有这么多青年才俊爱慕。不像是我……” “你知道就好。”梁知舟似笑非笑看过去,眸光却很冷,像是要给人实施剐刑一般。 楚清清顿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整个人如同被钉子钉住脚底一般,呆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虞念清是全程看着这两个人之前如何在自己的面前挑衅,现在又是如何噤若寒蝉的。她心中除了生出一种痛快之外,还感慨现在自己的弱小,导致这些人见到了都想着上来踩上一脚。 终究是要自己变得强大,被人才不敢随意拿捏。 她陷入到沉思当中,听见旁边男人说了一声“我们先上去”之后,也没有多想,直接跟着董管事的步伐,朝着四楼的阁楼走去。 梁知舟则是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 而被众人遗忘在三楼的梁景明和楚清清两个人心绪繁杂,又深深恼火别人不将自己当成一回事。梁景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沉着脸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虞念清全然没去理会这两个人,这时候接过梁知舟手中的墨玉佩仔细看了起来。墨玉的一面雕刻着湖上泛舟的画舫,画舫中歌姬和文仕清晰可见。尤其是站在画舫前的舞伶,身段婀娜,偏生脸上覆着一层白色轻纱,整幅刻面瞬间像是活了过来。 手指一直都在颤抖,眼眶都红了一圈。她极力克制住的内心的激动,将玉佩一把攥紧,才看向男人开口道:“确实是我父亲的东西。” “东西是在平溪县的一家当铺发现的,已经派人过去问了,当铺的东家说是附近一个农家来典当的,说是从娘娘山中无意找到的。” “那农家呢,可又说见到一个陌生人了?”她连忙问。 梁知舟突然沉默下来,然后慢声说:“已经去那个农家找到,但是全村上下……约莫百来人口,已经全被人封口了。” “封口?”她音量微微上扬,又瞬间明白了些什么,脸上的血色慢慢消退,最后变得惨白。 她原本就有些偏瘦,透着几分柔弱。这时候脸色苍白,眼眶泛红,既震惊又难以理解,最后极为艰难地说:“他们怎么敢啊!” 当今皇上些年时,也算得上励精图治,百姓们从战乱中走过来,日子虽然清贫但总不用害怕会在某一天的睡梦中突然一睡不醒。眼见着生活越来越好的,皇上又开始追求长生之道,朝中政事多由内阁与勋贵把持。于是上下勾结,时局就乱了起来。 她记事起,就经历这种开始逐渐走向黑暗的过程,听过父亲在深夜中的感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到了将人命视为草芥、随意抹杀的地步。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并且将持续混乱下去。 梁知舟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指尖不断在敲击,最后顿住,“我们在打探下落时,发现有另一批人同样在查探。你父亲应当也知道这点,这时候应当是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行踪,藏身某个地方。” 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现在知道她的父亲大概率是平安的,已经是不幸当中的万幸,她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猛然得知这样的消息,她心绪起伏不定,草草和梁知舟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要离开。店里的伙计立即麻溜地跟在她的身后,要将之前打包好的人参给她拿到马车上。 这些人参最小的,也有五百来年,价值四千两左右,更不用说这中间还有一根八百多年的老参,几样加起来的价值超过五万两。 虞念清连忙说不用,“你当时替我解围已经很好了,东西我不能收。” “这原本就是找来送你的,有何不能?” 不能的原因多了去,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她还倒欠了人情。 穿堂而过的风吹起她的衣角,将垂落的碎发吹得凌乱。她仰头去看他,眸子湿亮,仍旧坚定摇了摇头,“受之有愧。” “我们不是要成亲吗?”梁知舟望着她,突然笑了。 他伸出手,绕过她的一截落下来的碎发,轻柔地替她别在耳后。 整个动作算得上是规矩,只是在松手时候,他的指尖擦着她耳边的轮廓过去。 她的身体绷直,就听见男人说:“没什么受之有愧,我心甘情愿而已。”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5. 015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6. 016 心甘情愿…… 虞念清在心中反复琢磨了这四个字,莫名心口一烫,甚至不敢直视男人的眼,含糊着说:“回头我让人将银子送给你。” 说完之后,她就率先上了马车,没再往身后看。 可当马车行驶之后,她还是忍不住琢磨起那句话来,有些想不明白梁知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正胡乱想着,马车突然急停,车帘猛然被人掀开。 梁景明送了楚清清回去,最后又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到如意坊附近转悠。他心里告诉自己,只是担心虞念清受了梁知舟的蛊惑。他这位兄长,可算不了什么好人,出于这么多年的情谊,他有义务要提醒一声。 可是看着如意坊前长身玉立的两个人时,他心中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以至于一时冲动做出了拦车的事。 但是他并不后悔,黑着一张脸问:“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虞念清有些不解,根本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楚家姑娘呢,你要是没事就多陪陪她,不要再来找我,免得被别人误会了。” “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梁景明看着对面的女子看过来,眼中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光彩。 她原本就五官好看,这时候身上更多了一种冷艳绝尘之感,美得越发像是天边若即若离的仙人。 他呆滞看着,然后艰难开口,“梁知舟不是好人,他杀人不眨眼,手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他为了爬上去,讨好宦官,结交皇子,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你不要和他在一起,就算……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也不喜欢你掉进火坑里。” 说话的时候,男人的脸上确实挂着忧虑,关心都有了几分真情实感。 她就是突然觉得有点讽刺。 也许是到现在她已经不在乎一些事,所以语调平缓,认真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他没有伤害过我啊。但是你呢?你本来应该是我最亲密的人,背着我和楚清清幽会时,你可想过我半分?” 她犹记得自己在得到消息时候的震惊和悲愤,记得自己在梦中怎么被迫一遍又一遍看他和楚清清相知相爱相识,记得她及笄那天他刚和她说完“真心两不疑”后,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一包热气腾腾的桂花糕给楚清清送过去。 在梦里,她似乎能闻到桂花糕的香气,一遍又一遍闻着,到最后痛都是麻木了。终于肯承认,面前的男人真的没有喜欢过自己。 只是说出来时,那些残存的委屈仍旧存在,内心平静眼泪却下来了。 在两个人解除婚约之后,她第一次正视面前的男人,“你知道她喜欢吃桂花糕,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梁景明一下子愣住,做不出任何表情。 她从他的表情当中但已然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伸手拿帕子将自己的眼泪擦掉,“回去吧,和楚清清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 说着她就直接放下了车帘,留下梁景明一个人站在原地失魂落魄。 虞念清到底喜欢吃什么呢?他疯狂回忆,却找不到一点有关的记忆。他问自己的小厮,小厮小心翼翼反问,“爷,您是不是问错了,问的应该是楚姑娘吧。” “是虞姑娘。”梁景明声音涩然。 小厮恭声应着:“应该是姑娘家们都喜欢的甜食?不过每年从庄子上送来笋子,虞姑娘都有送一份来给您。” 梁景明最喜欢吃冬笋,知道的人不多,虞念清却没有忘过。 梁景明伸手捂着自己心脏的地方,突然觉得有些沉闷难受,钝钝疼着。但是不应该啊,他喜欢的人明明是楚清清,为什么他还要为了别人难过? 他一只手搭上自己的眼,颓然地坐倒在椅子里,忽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 虞念清回去时候,让丫鬟过来搬人参。 这动静不算小的,周氏刚好出来散步,一下子就看见了。她笑着走过来,“这又是什么好东西,我来瞧瞧。” 她动作比较快,身边的丫鬟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拿一个盒子直接打开。等看见里面隐隐有了人形的人参时,眼睛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惊讶道:“这种好东西,得要多少银子啊。” 瞧瞧这颜色,这个完整度,都是不好找的。 她眼睛又看向那丫鬟怀中抱起来的盒子,心肝儿都在发颤,“不会这么多都是人参吧。” “嗯,我娘亲身体不好,舅舅那边写了心嘱托我多买一点的。”虞念清点点头,看了一眼周氏紧握住盒子的手,“正巧这么多用不完,听说三叔最近也劳累,你不如就将这个拿回去,让大夫开一个调养的方子,给三叔补补身体。” “那多不好意思,这些可都是你花真金白银买来的。”周氏的脸顿时就笑成了一朵花,立马就将盒子盖上交给身边的丫鬟,才说:“你三叔一直念叨你,说你这段时间辛苦了,让我多照顾照顾你。你后面若是有什么用得到婶婶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说来,我还真有一件事情要找婶婶帮忙。”虞念清抿唇笑。 周氏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怪不得她之前觉得这个人参有点咬手。但是到手的东西要是让她退回去却是不可能的,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问:“什么忙?” “就是您也知道,我母亲下面有不少产业。现在她病了,我要照顾她,有些账目实在没有精力核对。” 周氏不愿意核对账目,这就是一个麻烦的活,可紧接着就听见小姑娘说:“若是您愿意的话,核对的账目上分出两成的利润给您成吗?” 周氏的精神一下子就起来了,立即喜笑颜开说:“既然你忙不过来,我这个做婶子哪里能不帮忙。你且放心,我算账是一把好手,账目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虞念清抿唇笑:“所以侄女才找您帮忙。” 她特意站在原地和周氏聊了一会儿。 这里靠近垂花门,人来人往,用不了多久两个人的对话就全都传了出去。 盈月不理解,回去之后替姑娘将披风解下,一边说:“三夫人平日就喜欢往自己怀里面揽钱,你将账目交给她打理,不就是等同于将油罐子直接交给老鼠。” “哪有你这样比喻的,若是让别人听见了像是什么话。” “奴婢就是说给你听听罢了。”盈月端来盛满热水的铜盆,直接放在小几上,“再说了夫人现在虽然身体不好不大能管事,但是手下也有几个好用的人,哪里需要将账目交给别人。” 如果是可以的话,虞念清也不想吃这个亏。但是现在虞家,四婶一向胆小怕招惹事情,她娘亲在病中不能操心。若是王氏和老夫人铁了心要对她做出什么,光是一个“孝”道压下来,她都极为难受,总是要有一个人帮衬一把。 这不过是用些闲钱,让周氏不得不和她站在一边罢了。再者说侯夫人王氏原本就是喜欢多疑的人,也惦记着二房的东西。现在周氏先得了好处,她便会对周氏产生怀疑。那么日后就算周氏日后想反水,王氏也不可能全然信任她,算是彻底杜绝了两个人走在一起的可能。 至于事情会不会越演越烈,闹到最后家宅不宁,她则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她怕盈月说漏嘴了,也没敢多提及,只让盈月过来帮忙卸了身上的装饰。她伸手将墨玉佩递过去,盈月没有防备。 两个人的手岔开了一点距离,玉佩便直接砸落在地上,发出“铮”的一声响,然后四分五裂飞溅开来。 而在碎片当中,静静躺着一张白纸。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6. 016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7. 017 这样突然的变故倒是闹得虞念清有些措手不及。 她将那张纸捡起,简单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居然没有一个字。而且这种纸张很奇怪,不像是府衙里书写公文的纸张,倒是有些像是从私人作坊里生产出又被积压了很久,上面有些泛黄。 盈月都被吓得呆住了,“姑娘……” “没事,你先下去。”她表情严肃慎重,“出去之后,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莫要此事同别人提及,任何人都不要。” 盈月猜到此事干系重大,慎重点了点之后,就直接出去将屋子留给自家姑娘。 等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虞念清才用手帕将玉佩的碎片包起来,放在烛台下面仔细察看。这块墨玉佩不止经过一个人的手,每个人包括她都仔细看过,没有看出玉佩有任何的裂纹。 她父亲应当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才将这块纸夹了进去,只是这张纸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这么费劲心思隐藏起来? 她小心翼翼捏着纸张的边缘,放在烛火下面察看,很难看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将这块还没有巴掌大的纸张夹进一本书当中。 突然多了一条线索,她心绪复杂,极难入睡。等第二日醒来没有多久,便主动去如意坊找梁知舟。 梁知舟得到消息之后应当是特意赶回来的,身上还有一种檀香味,应当是在佛寺之类的地方过了一夜。他看见女子已经在等着,目光顿了顿,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昨晚我不小心摔碎了玉佩。”在寻找她父亲下落这件事情,她和梁知舟的立场是一致的,这时候就没有隐瞒,“那天我不小心摔碎了玉佩,结果发现中间夹着一片白纸。” 她从桌子上的书中将白纸取了出来,递过去,“我觉得我父亲用这种隐蔽的法子将这张纸藏起来,上面应该有极为重要的线索。但是我已经仔细看过了,看不出什么,所以想要过来问问你。” 梁知舟将纸张接了过来。他先是摸了摸纸张的厚度,见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将纸张对着窗户那边借助光亮看了看。 他眉心微微蹙起,像是都在思考着什么,而后让外面守着的董管事拿来女子用的眉粉和一支干净的毛笔。 东西很快就被送过来,他手执起毛笔沾取眉粉之后,直接对着纸张涂上去。 虞念清看见他的动作之后,不由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观看。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变化,等到眉粉被用的次数越来越多,纸张上就出现了一枚铜钱的式样。其实说是铜钱也不完全是,只是样子和大小有点像,都是外圆内方。不过照理说,铜钱的两面都有花纹,如果将样子都拓下来,纸张上也应该有同样的花纹才是。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凑近一点,看看是不是因为花纹比较浅,她没有看清楚。 这么突然靠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进。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放在了白纸之上,自然就没注意到一缕垂落的头发拂过男人的耳边落在男人的肩膀上。 现在已经进入了春天,春衫都**重,梁知舟能够清楚地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浅淡香气,一瞬间执着笔杆的手就攥紧。 他略略偏过头,看见女子泛着精致的下颌,再往旁边就是纤细莹白的脖颈。 她今日出门时戴了耳坠,耳坠下端的浅粉色芙蓉花式样的珠子就停在那片莹白之上一晃一晃,在阳光之下晃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将那珠子拨开,然后再好好看个真切。 他装作若无其事收回自己的视线,拿着纸张的手指因用力泛着白色。 虞念清倒是没有注意,确定没有从上面看到花纹之后,连忙让人拿来一枚铜钱,对着上面的印记比划了一下,结果印记要比铜钱稍微小一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能是其他东西? 梁知舟稍微往后靠了靠,端起桌子上已经快要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压下心里的躁意,才开口,“说不定就是铜钱。” 她心里觉得也像是,可越发疑惑起来。之前因为上下疏通关系,她对幽州也有些了解,知道幽州本地穷苦,幽州官员最大的政绩都是靠着境内的一座银矿。 幽州的银矿十有**有问题,可这和铜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父亲会传出一张有铜钱印记的纸张? 她感觉有层层轻纱笼罩在自己面前,她费力想要看清前方的道路,可揭开一层轻纱之后,还有无数的轻纱等着她。 这种感觉十分糟糕。 梁知舟倒是开了口,“我可能要去幽州一趟,不管这到底是什么,到时候总会明白的。” 这句话吸引了虞念清的注意。 梁知舟虽然现在是天子近臣,但实际上官位并不是很高,现在这时候外放的名额也都确定好了,他是怎么能去幽州? 也许是她面上的表情过于明显,男人倒是开了口,“皇上一心向往道教,想要修建天下第一观,想要日后能常常过去与仙人倾诉心事。奈何佛教盛行,京城中已经没有适合修建道观的地方,就准备在幽州修建一座道观,我去监工。” 皇上若是真想要修建道观,只怕花费甚多,工部尚书竟然没有直接撞死在金銮殿前? “事在人为。”梁知舟放下茶盏,从容不迫,似乎这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件小事。 这时候的梁知舟,看着十分危险,可偏偏又掌握着无上的权力,似乎随时都能轻易摧毁任何东西。 她不由心神一凛,生出几分惧怕来。 回去的时候还是梁知舟送她的。如意坊二楼和三楼之间有一道极窄的楼梯,他走在了最前面,像是想起了什么提起,“梁景明昨日回去之后,竟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发了疯,让自己的小厮到处打听,问你都有什么喜好。然后好像是开始准备什么东西,瞧着像是要送给你的样子。” 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一只手搭在栏杆上。 屋顶开了天窗,外面的光亮直射下来,光与尘埃浮动。 他就站在光与尘埃之下,笑了出来,一双凤眼充斥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审视着问:“要是他忽然反应过来,你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人,想要继续和你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她的心口开始莫名沉闷,莫名就开始难过。那种情绪十分突然,逼得她几欲落泪,连眼眶都不自觉红了起来。 而在别人的眼里,她这样的举动无疑就是一种对梁景明的恋恋不舍。 他的眸光慢慢沉了下去,眸子深黑,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没了,“若是你还喜欢他,我们的约定现在作废,怎么样?” 虞念清还没有理清楚那种莫名的情绪到底是来自什么,听见梁知舟的话之后,下意识看了过去。 男人身后是一条狭窄陡峭的长阶,他就站在离她不到几步远的地方,身量清俊挺拔,却不知道为何紧紧绷着,倒是有种从底下爬上来的错觉。 她长舒了一口气,最后说:“不会的,我现在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日后也不会有。” 男人似乎不太相信,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她想了想之后,朝着下面走了几个台阶,就刚好站在男人的上一级台阶之上极为认真说:“就这么不相信我?我说过要和你成亲,自然不会说假的。” 一双眸子湿亮,像是有盈盈水光,他从中能够看见到他自己。 胸腔中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他低下头,凑近小姑娘眉心的位置。 她是有些发懵的,也就忘记了躲开,眼睁睁看着男人停顿了一会之后,温热的吻触就落在她的额上。 那是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亲着的那一块地方像是直接着了火,然后热度蔓延到全身,甚至是紧张。但是并不反感,仿佛原本就该是这样。 他的吻一触即分,而后看着面前的女子,“这次我们说好要成亲的,所以不能反悔。” 昨天梁景明拦下她的马车时,他就站在三楼的窗户边,看着两个人说话,看着梁景明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而后像疯了一般打听她的消息。 他对任何事都有足够的把握,可唯独在那时候乱了心绪,怕她再次回头。 虞念清还没有明白他话里面的这次是什么意思,整个人便陷入到一个男人的怀抱中,耳边是男人有些危险的声音。 “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7. 017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8. 018 虞念清觉得梁知舟对她的态度很是奇怪,有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衍生出来的在乎。照理说两个人在之前拢共就没有见过多少次,本身是没什么交集的人,他怎么会在乎她? 她自己越想越觉得奇怪,甚至想是不是他心中有个心上人,那个心上人和自己的样子差不了多少。毕竟这种真假替身的戏码,勾栏里都是经常演的。 在所有的可能当中,她就是没想过梁知舟有可能喜欢她,毕竟她算是从小和他的对头梁景明一起长大,并且早早定了亲事,他又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自己名义上“弟妹”? 不过这也不是大事,毕竟她算是受益者。 回去之后,她如同往常一般直接睡下,可晚上的时候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的开始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山也没有高到遥不可及,不过郁郁葱葱让人看不见一点山里的情况。随即她就梦到一个山洞,山洞里聚集着许多衣衫褴褛的人,他们齐齐地看着山洞入口的地方,面上是一致的麻木。 而在众多张麻木的脸之中,她一眼就分辨出坐在最后面的父亲,差点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虞平生平时最喜洁净,最注重仪态。而此刻他身上松松垮垮披着一件分辨不出颜色的外衫,头发乱糟糟地堆在一起,整个人干瘪下去,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常。 他一只手拽着一只草鞋,偏过头去说了一种极为难懂的话,旁边的人也在应答。 她努力想要听清楚两个人到底说什么,最后只能听清“油肘”和“以漏灵”之类的,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想要仔细听下去的时候,小满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姑娘,二夫人说找您有事。” 她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脑子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缓过神。还没有等她问清楚情况,周氏紧接着就从后面走了进来。 周氏脸上的笑容灿烂,“念清,昨天不是说要我帮忙核对账本吗。我想着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可不就过来了吗?” 说着她顿了顿,一脸关切问:“是不是最近你太累了,看看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是我既然来了,你就放心,将事情直接交给我就成,你好好照顾好二嫂就成。” 她的音调不低,说话的速度又快,活像是有个铜锣在旁边直敲。 虞念清看了一眼外面,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得完全,一时间觉得脑袋更疼了。小满连忙从旁边的衣柜中拿出外衫给她披上,她拽着短袄的边缘,缓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那就麻烦婶婶了,不过账簿还没有全部分类好,等我先起来。” 周氏似乎在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突然进来的行为有多不妥当,讪笑两声:“那不着急,我在外面等等你就好了。” 虞念清等她出去之后,才让丫鬟们进来,不消片刻就已经装扮好。她虽然想要离间王氏和周氏让自己喘一口气,但并不代表自己真的相信周氏能够完全站在自己这边。因此她交给周氏整理的账目都是一些难处理又利润可观的店铺,比如说米店和杂卖店之类的。 她还以为周氏会抱怨几句,周氏抱着账簿欢欢喜喜地出门了,没有看出一点不情愿,反而让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早上食物比较清淡,小厨房那边送了红豆粥和几样小菜。红豆粥是天麻麻亮的时候,厨娘就用炭火煨出来的,软糯顺滑还带着红豆沙沙的口感,小菜也都是厨娘自己做的,摆盘十分漂亮且味道不错。 她正对着一道什锦酒呛肉圆子发呆,盈月以为她是喜欢,忙站在旁边用精致的银勺挑出一个丸子放进她碗里。 “我倒不是想吃,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一直没想明白,昨日梦里那油肘”和“以漏灵”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某个地方的方言。 她自小在京城长大,观夏院里的下人也大多都是京城人士,或者是跟着钱氏来到京城的江南人士,对其他地方的方言并不熟悉。 她都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吩咐盈月在私下里打听一下。 正在她和盈月说话的时候,旁边一个捧着清水的丫鬟面上纠结起来,想说什么最后又生生忍住,最后将自己憋得满脸通红。 “这是怎么了?”虞念清注意到这点问,等细细看面前的这个丫鬟时,才发现自己从前居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丫鬟。 她看向盈月,盈月立即解释说:“前段时间春杏不是到了年纪放出府去么,这个是从牙婆子那边买来的人,叫初六。” 初六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身量中等,看上去有点憨憨的。她憋红了脸,看见姑娘看过来,才像是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说:“奴婢知道这两句话,这是幽州丰宁县一带的方言,“油肘”就是幽州的意思,至于“已漏灵”奴婢猜测应该是个“野鹿林”吧,丰宁县那边刚好有个叫做野鹿林的地方。” “你怎么这么清楚?”虞念清问。 初六憨憨笑了笑,“之前奴婢住在破庙里面,旁边有个姑娘就是丰宁县一路过来的。她一直在奴婢面前说丰宁有多美,好山好水。她小时候等到夏天,就会和同村的姑娘一起去野鹿林采野果子。野鹿林听着像个林子,实际是座山,听说还挺高的。奴婢听她说了很多,这才记住了。” 虞念清心里一动,对她的话的相信了七八分,给盈月一个眼色,盈月几不可见点了点头。 用完饭之后,盈月和初六一起端着东西去了小厨房。回来的路上,她直接往初六的手里塞了一个锦囊,锦囊里是两块银子,貌似分量还不轻。” “这是?”初六问,没有立即伸手去拿,眼睛却一直黏在锦囊上。 盈月见了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是姑娘让我给你的,算是刚刚的赏。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让别人知道了,免得遭了人的妒忌。” 初六立即眉开眼笑起来,似乎空气中都萦绕着一种快活的氛围,“我知道了,姑娘真好!” 盈月再进来的时候,虞念清正在算账,虽然交了一部分给周氏,但其实大头都是被掌握在自己手中。见到盈月进来,她先停了正在拨弄算盘的手,问:“问清楚了吗?” “奴婢找了一个幽州过来的人问了问,刚刚初六说的都是真的。” “那丫鬟也机灵。”她身边现在没有多少能用的人手,起了提拔初六的心思,便问了问盈月的看法。 盈月对初六的印象不错,主要是初六长得讨喜而且手脚勤快,和那些偷奸打滑的人完全不一样。今日这么一试探。发现她也知道进退,不是什么心野的,便在姑娘面前替初六说好话。 她重点提了一句,“而且初六的力气特别大,前些时候正好店铺送了米过来,她一只手抓了一个米袋子轻轻松松就将米送进了小厨房,倒是把不少人都惊到了。” 虞念清听说也觉得惊奇,她也见过婆子搬运米,往往都是两个人前后一起抬着。她惊讶了好一会,感叹,“这得是多大力气。” 力气大也是一件好事,带在身边若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还能派得上用场。 她这么想着,就让盈月给初六换了一份工作,正式提拔成身边的三等丫鬟。初六知道了之后很是高兴,还主动到虞念清这边来磕了一个头,红着眼眶说:“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姑娘的。” 虞念清觉得她孩子心性,笑着说了两句之后就让她下去了。 前头钱氏的病情严重,换了一个大夫之后直接用参片养气,精神一下子又好了不少,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知道怎么钱氏被人参救了一条命的谣言就在府里面传开了,并且越说越离谱。 然后老夫人一下子就昏迷过去,昏迷之前还不忘记指定让她来照顾。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8. 018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9. 019 老夫人经常生病,经常到医馆一开始如临大敌般派了最有经验的大夫过来,到后来忙了之后都敢让一个学了没有几年的学徒过来看病。 这次她毫无征兆地突然晕倒,在打什么主意几乎的是一眼就能够看清的。 只是有一点不好,本朝以孝治天下,虞念清就算是再怎么厌恶,老夫人指了名字让她过去侍疾,她还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 她听到澄晖院那边传来消息之后,就换了一声素净的衣裳赶了过去,又“正正好”遇见大夫在说病情。 “老夫人一直身体虚,需要好好调养,这次会突然昏倒,全都是因为思虑过重。老夫人年纪也上来了,许多事情你们能顺着还是顺着好了。”说话的大夫是胡庆堂的胡大夫,很有名气,说话也有一定的分量。 老夫人这次身体确实有点不舒服,就是为了之前那五千两银子气的。后来再听说虞念清送了三儿子一根几百年的人参,结果她等了好半天连根人参的须子都没有瞧见,一下子被气倒了。 王氏忧心忡忡,“这是不是最好用一点补品将养着。” “最好是。”胡大夫颔首。 虞念清进门时候就听见这么一句话,瞬间就明白了这次就是特意针对她的。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上次她们都已经吃了一次亏,怎么还会觉得她这里的东西是好拿的? 她直接走进去问:“听说胡庆堂有几根百年老参,要是养身体的话,能用这个吗?” 胡大夫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人参是温补之物,越是年份久用处越好。只是……只是这价格自然会昂贵一些。” 她看见王氏想要说话,就抢在前面问了出来,“价格自然没有什么问题,祖母身体不好已经受了大罪,我们不管花多少钱都要给祖母治好。大伯娘,您说是吗?” “这个是自然的。”王氏勉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一点。 她接着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周氏,“弟妹,听说你那边有根人参,不如送过来给老夫人用。” 周氏完全不知道战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但是她统共就得了这么一根人参,还开了方子要给自己男人好好补补,怎么愿意拿出来。 她连脑子都没有过一遍,话就直接说了出来,“念清那边有好几根人参呢,怎么就不让她拿出来!”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虞念清。 王氏隐晦笑了笑,然后顺势问:“念清,那你愿意拿出一根来吗?” “当然愿意。”虞念清低头,额发安静垂下,倒是没有了之前的锋利,“祖母病了,我当然很担心,一根人参算不了什么。” 这件事情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掰扯下去也没有多少意思。她殷切地看向胡大夫,嘱托大夫一定要开个药方让人参物尽其用,让老夫人赶紧好起来。 她眼中仿佛含着一汪清水,多了几分真情流露,说道难受的时候还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那就麻烦大夫了。” 胡大夫行医这么多年,见多了子孙后辈不孝的事,此刻大为感动,立即就答应下来,就差没有直接说只要三天就让老夫人立即好起来。 盈月跟了出去拿方子,屋内的气氛就一下子诡异起来。 周氏知道自己多了嘴,这时候和四婶袁氏缩在角落里面一言不发。 王氏确实想算计虞念清的东西,但现在见虞念清拿得这么痛快,心里又开始不是个滋味了。一方面觉得自己用力一拳直接打在了棉花里,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少了,听说虞念清手里面可是还有好几根人参呢。 而乐平侯只觉得火气大,他上次被台谏那边的人弹劾,用的还是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比方说渎职之类的。他就是在没事的时候,和同僚下几盘棋,怎么就算得上渎职。 可偏偏皇帝相信了,大手一挥将他革职,他如今闲赋在家已经十分不痛快。现在见到这么多弯弯绕绕,更是有点火大,“既然老夫人想要念清在陪着,其他人就直接散了,免得打扰了老夫人修养。” 说完之后,他便头也没回,直接没了身影。 周氏和袁氏都不想出头沾染是非,逗留了一会儿之后就直接走了。倒是王氏留下来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安慰了几句,“老夫人现在在病中,性格多少有点变化,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虞念清点了点头,接着就去了屋里。 老夫人的生活其实一直都不错,她嫁过来的时候乐平侯府正是鼎盛的时期。后来虽然落寞了一阵,但是架不住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后来又有了一个出身富商的儿媳妇,她的生活水平就一下子回到从前,甚至还更加富裕。 看看这屋子里每一件摆饰,随随便便拿出去都能换不少银子。 就是因为这样,虞念清才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将手中的钱攥得那么紧,往出拿一点都像是要了命一般。 正想着的时候,李嬷嬷端上来一个炖盅,是老夫人下午要喝的血燕。 “老夫人现在还在吃着补药,吃不了这些,你拿来给我吧。”她还没有等李嬷嬷将托盘放下,就直接说。 李嬷嬷看了一眼还在睡梦当中的老夫人,直接拒绝,“老夫人醒了之后就要喝燕窝,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怎么会呢。”虞念清给小满一个眼神。 小满立即上前去,仗着自己年轻力气大,劈手直接夺下李嬷嬷手里的托盘,闭着眼睛说起了瞎话,“我们姑娘是心疼老夫人的,见不得老夫人忍受这种痛苦,所以只能帮忙吃了。” 李嬷嬷一下子就傻了眼,刚想要扯着嗓子哭喊出来,就对上了小姑娘看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极为淡漠,看她就如同在看蝼蚁一般,“祖母病了要静养,要是因为嬷嬷吵闹惊了她老人家,到时候您可是要负责的。” 李嬷嬷能负什么责任,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她瞬间就像是一只被捏住嗓子的母鸡,将自己的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眼睁睁看着二姑娘又点了其他东西。 那些东西还全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贵!平日里老夫人也只是让人做一份解解馋,二姑娘却全都是往多数点,吃不完了就分给屋子里的下人。 澄晖院的人畏惧老夫人,一开始都不敢伸手拿。等听夏院这边的人起了一个头,被劝了两句之后就没了什么顾忌。 李嬷嬷一双手都在颤抖,真想直接趴到老夫人身上哭出来。 老夫人啊,你要是再不醒,东西都快被嚯嚯完了。 似乎是听见了李嬷嬷的呼唤,老夫人慢慢悠悠转醒,就闻到了一屋子的香味,还全都是她喜欢的。 她脸上都染上了几分笑意,只觉得李嬷嬷做事十分熨帖,知道她病了一场想吃一点好的。只不过她的笑意还没有释放完全,整个人便仿佛是见到鬼一般,看着一屋子或坐或站的人。 再仔细一瞧,每个人的手里面都拿了一个吃的,什么燕窝、阿胶枣、虫草汤…… 她迅速将自己的眼睛闭上,然后再睁开一看,面前的一切都没有消失。 顿时一股热血直冲入头顶,老夫人“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愤怒地吼着:“你们都在干什么!” 李嬷嬷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顿时如乳燕投林般直接扑到老夫人床边,哭得很有韵律,“老夫人,你可总算是醒了啊!老奴拦不住二姑娘啊!” 接着她就将虞念清刚刚做的事一点点说出来。 没说一句,老夫人就抖动一下肩膀,最后全身都哆嗦了起来,不可置信问:“都是用我的东西。” 李嬷嬷擦了擦眼泪,小眼睛眨动了两下。 老夫人心里一疼,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全都完了?” 李嬷嬷的小眼睛又眨了眨。 老夫人猛然吸了一口气,直挺挺地往身后倒去。她真的心里好疼,还不如不醒过来呢。 虞念清也万万没有想到,老夫人能够将自己给气得病倒了,赶忙吩咐小满,“快点去将熬好的人参汤端过来。” 谁知道,听了这句话之后,原本直挺挺倒下去的老夫人又猛然坐了起来,声音大到站在院子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把参汤放下!那是我的!” 一个屋子里的人都被震住了,小满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看见姑娘递过来一个眼神,麻溜就出去了。 老夫人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得够呛。 虞念清坐到床边去,老夫人恶狠狠盯着她,像是下一秒就直接要扑过来吃人。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19. 019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0. 020 虞念清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这么激动,甚至全然忘记自己平时最在乎的规矩。 她也不希望老夫人在这个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便连忙说:“之前大夫说您要喝参汤调养身体,我就连忙让人将我前段日子刚买的人参拿了过来,足足有六百年头。” 老夫人一听,瞬间在心里面算计了一下价格,气稍微就顺畅了一点点。一只几百年的人参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这么算下来她也不算亏。 “原本我听说胡庆堂也有根百年人参,想要一起买下来送给您,但是大伯母没有同意,就作罢了。”虞念清有点可惜道。 “这话真是她说的?”老夫人斜着眼睛瞥过去,不太相信。 她倒是很坦然,回话说:“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这事在场的人都知道。” 老夫人没有说话,心里面就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她清楚王氏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出这种话也不觉得奇怪,但还是免不得有点寒心。她日后要和大房在一起过日子,所以明里暗里给了不少补贴,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坚定站在王氏这边。 她对王氏可真的算得上好,结果现在她病了,王氏居然还拦着让人不买人参。她还没死就已经这样了,那以后怎么过日子? 正在老夫人心绪难平的时候,参汤已经被端了上来。黑乎乎的一碗,碗里还有一根足有手指粗细的人参,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明白价值几何。 可稍微一闻更能让人明白这滋味有多般美妙。 老夫人的身子颤了颤。 虞念清当做自己没有看见,亲手将药碗端了过来,送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喝一点吧,这是特意为您熬的参汤。” 那味道直接顺着人的鼻子往脑袋里面钻,老夫人眼里闪过恐惧,险些就直接趴在床边吐了出来。 她挪了挪身体,“我不喝。” “这里面可是用了六百年的老人参,人参放得还比较多。”虞念清随便说了一个数字。 老夫人脑子里面一换算,顿时就纠结住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受了金钱的诱惑,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 那一口里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土腥、血腥和让人舌头发木的苦,她差点一口吐出来,想了一下价格之后,又立即咽了下去。 就那么的一口,老夫人眼泪往外直冒,立即就觉得这辈子已经可以了。可都已经苦了一次,要是不喝完岂不是会浪费可惜? 她自己琢磨了两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直接端起碗一口灌了下去,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真的可以了,她已经累了。 说实话,她年纪已经上来了,面容早已经不再年轻,哭出来的时候倒是有那么几分可怜。 虞念清坐在旁边看着,也不知为什么,她竟然生不出分毫的同情来。比起她对二房所做的一切,这点东西算得上是什么。 她垂下眼帘,将喝完的药碗递给身边的下人。 这碗参汤除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效果倒是挺好的,隔天早上老夫人的精神看上去好了不少。不过也因为参汤的味道过于美妙,导致她吃不下什么有太重味道的东西,只能吃一些清粥小菜。 虞念清倒是早早就过去照顾老夫人,说是侍候,但是正经动手的都是旁边的丫鬟们。大多数的时间她都是在一边吃吃喝喝,看得老夫人更加难受。 老夫人也不是没有闹腾,气得还砸碎了一个碗,砸碎了之后才想起来是自己院子里的东西,又心疼了半天。 这倒是更加坚定她的想法,这个丫头生来就是克她的,她必须赶紧将这个煞星给嫁出去。 王氏最近也有点气不顺,这说起来还和周氏有一定关系。上次周氏接受了几个店的账本,盘算了之后虞念清倒是如约将酬劳给她了。虽然数目不是很多,但这几乎是白得的,并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会继续白得下去。 周氏一时就忘记自己是谁,对王氏也没有以往的恭敬,这将王氏气得够呛。 现在老夫人再次提出要将虞念清嫁出去,她也就没有反驳,而是说:“自从退亲之后,二姑娘名声也没那么好听,现在相看一门亲事怕是有点难。高了的门户看不上她,要是嫁给低了的人家镇国公那边也说不过去。” “那就找个不高不低的,总不要让她在府中碍眼。”老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参汤,脸都快要绿了,“我这条命还够她折腾几年的!” 说着,她又将虞念清从头到尾骂了一遍,累得最后自己都在气喘吁吁。 王氏静静听着,看着映落在厅堂前的日光,突然笑了,问:“老夫人,您说我娘家的侄子怎么样,就是我兄长家的嫡次子王维荀。早些年虽然荒唐了一点,但是成亲之后肯定会稳重不少。我们两家还有一点姻亲关系,就是任由谁都挑不出错来。” 王维荀几年已经二十,这个年纪还没有订婚已经算是比较晚。一来是因为王家不如从前富贵,二来就是王维荀这个人实在有点不过争气,年纪轻轻不上进也就算了,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寻花问柳的毛病。只要家里稍微爱惜一点女儿的,都瞧不上这个人。 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想到王家的情况之后,目光有点躲闪,“这样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不是亲上加亲吗?”王氏矜持地笑了出来,双手摆放在膝盖前,样子有点温婉,“钱氏挺在乎这个女儿的,想来她出嫁,钱氏定是会给上不少陪嫁。只要您这边同意了,回头我就和嫂子商量一番,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这意思就是得了好处两家商量着分呗。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她也到了这么年纪了,是该寻一门好亲事了,定下来也能让人安心。” 才在老夫人得到一个准信,王氏立即回了一趟王家,和嫂子商量这件事。 王氏的嫂子林氏对此并不看好,也知道自家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虞大人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女儿能看得上他? 但是王维荀心头一时火热起来。 王维荀早就知道虞家有个漂亮的美人儿,他曾远远看过一眼,那脸蛋那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关键身上还有一种高雅让人不忍亵渎的气质。他本身就是个混人,最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人,恨不得将人拖入到泥潭中一起堕落才好。 他凑到王氏面前,陪着笑问:“姑母,我真的能和虞二姑娘定亲吗?” “那还不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王氏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过段时间你祖母刚好寿辰,她应当也会过来祝寿。记得到时候打扮得精神一点,总要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吗?” 王维荀连连点头,但是同样也怕虞念清瞧不上自己。 王氏笑了,“这不是好办?一个男人对付一个姑娘家,又是在自己家中,你还怕什么。” 王维荀这方面倒是活泛得很,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姑母的意思,也跟着笑了出来。 —— 虞念清还不知道老夫人和王氏的算计,陪了老夫人好几天,最后在老夫人终于忍受不了之后,没有再去澄晖院。 不过在知道梦中父亲说的地方是幽州和野鹿林之后,她就认真考虑起去一趟幽州的可能性。 之前听梁知舟说,他要去幽州一趟。到时候她去找梁知舟商量跟着他一起,这样安全就有了保障。 但是她现在还住在乐平侯府,如何瞒着这么多人用一个合理的借口消失一段时间就成了顶顶困难的事。尤其是现在老夫人起过要将她嫁出去的心思,定是不会就这么简单算了。 还有她的母亲钱氏,钱氏的身体不大好需要人照顾。若是她出去这么长时间,保不齐这家人为了钱财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 想到这里,她又起了要分家的心思。要是直接分家,她既不用反费心思隐瞒自己的行踪,也能直接摆脱这家人,让母亲有一个好的休养环境。 这简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可再次提出时,还是遭到了钱氏的反对。 她还想要替自己争取,“我们在京城有不少院子,那边还比这边清净,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你若是担心父亲回来找不到你,我便雇一个人在门口守着,回来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钱氏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向她,眼神里有几分纵容,但态度十分坚定。 有那么一瞬间,她其实是不理解的。父亲不在这里之后,乐平侯府到底有什么值得她们留恋的地方。依着老夫人现在对她的态度,可以猜出当初的母亲受到的苛刻只会比她更多。 “所以,为什么呢?”她眸子湿亮,固执地看向钱氏,想要一个答案。 她的眼睛生得极为漂亮,干净澄澈,和的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眼巴巴看着的样子没有多少分别。 钱氏的心顿时软了下来,摸着她头上细软的发丝,好半天才开口说:“我怕我不住在这里,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完全忘记你父亲。最起码我还是乐平侯府二夫人的时候,所有人都记得虞家还有一个叫做虞平生的人。”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想他被人忘了。”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已经看到穿着长衫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样子十分温柔。 没有悲伤,没有怨愤,就是这样静静地在一个地方等你,多久都可以。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某个东西狠狠戳了一下,虞念清一下子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似乎能够对这种漫长的等待感同身受,隐约有种有个人同样等了自己很久的感觉。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20. 020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1. 21 漫长的、甚至看不到结果的等待听起来是一件极为浪漫的事,但对于等待的人来说真的极为残忍。 虞念清看着自己的娘亲,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觉得难受,觉得老天爷委实也太喜欢开玩笑了一些。 面对这样的娘亲,她真的没有办法再提出分家的事情,只能一遍遍安慰她也安慰着自己,父亲肯定会回来的。现在的生活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她回去之后,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静静坐在角落里,看着窗户外面的颜色一点点沉寂下去,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归于黑暗。 黑暗似乎能够将心中的负面情绪放大,她一遍遍回想最近发生的事,从父亲失踪到亲人们的翻脸,从自己的退婚到母亲的病情,一桩一件都压在心头,沉重地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瞬间她心底甚至生出一个念头,就这样一了百了,就这样结束吧。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心绪就控制不住,近似魔怔了一般,猛得窗边想起了三场一短的敲击声。 那声音在黑暗中极为突兀,瞬间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她慢慢吞吞站了起来,将窗户打开,梁知舟就在外面站着。 “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声音沙哑。 “来找你去喝酒,去吗?”男人笑着问,声音中带着一点蛊惑。 她有点意外地看向男人,他身形清俊挺拔,月夜清辉之下,像是一从修竹,气质温润,没有一点的杀伤力。 或许她就是被这个样子的梁知舟蛊惑到,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坚定回答:“去。” 梁知舟也没有多问什么,牵着她的手让她跳下窗台,带着她直接从屋檐飞跃,在没有惊动任何的情况下直接出了乐平侯府。 她以为梁知舟会带她去酒坊又或者是酒楼的地方,再不济也应该是坐在画舫里泛舟湖上,但万万没有想到他最后带她去的是如意坊。 “你不会是想要省钱,所以让我来这里吧。”虞念清跟在他的身后,沿着狭窄的楼梯一直往上,走到了四楼和屋顶连接的地方。 梁知舟已经踏上铺满层层叠叠瓦片的屋顶,朝着她伸出手,“我带着你去前面看看。” 如意坊足足有四层半的高度,瓦片倾斜向下,似乎一失足就有滑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的危险。她是有些畏惧的,不喜欢这种时时刻刻踏在危险边缘的感觉。 梁知舟倒是没有继续催着,而是说:“放心,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你就不想看看站在高处是什么样的风景吗?” 她倒是有几分意动,最后试探着将手伸出去。踩在瓦片上时,她还有几分不真切的感觉,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上来了。 在屋檐之上,她是完全没有任何依靠,唯一能够依赖的只有男人牵着她的手。在这种情境之下,她的身体紧紧绷着,那怕远处长风送来吹动衣角,都有几分摇摇欲坠之感,忍不住将男人的手抓得更紧些。 但是很快,他们就走到另一面,眼前的景色瞬间变了。 正对着他们的是东市。 与其他地方的寂静相比,东市十分繁华热闹。每一家店铺门前都挂着照明的灯笼,小二在门前热情地叫卖着。往来人群如织,有些会停下来进入店内,有些则是继续往前走,看看前面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 而街道的中间间或有可以供人休息的桌椅,若是从小摊小贩那里买了食物又没有个停脚的地方,便可以在这里歇上一会,和身边的朋友说说话。要是运气好挑了一个好位置,对面的勾栏里还有人在唱戏,就能够免费听上一出。 每个人似乎都忘记了任何烦忧,在夜市中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休息片刻而后继续生活。 虞念清静静看着,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转过头问身边的男人,“你不是说请我来喝酒吗?我怎么没有瞧见。” 梁知舟看了她一眼,也没有问什么,伸手将旁边的瓦片揭了几块,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屉子。屉子里放了几壶酒,有些外面贴了红纸瞧得出来是从酒楼里买来的,有两瓶是用了深黑色的酒壶装着,有点像是自家酿造的。 他伸手将其中一个深黑色的酒壶提起,递给她,“你尝尝看。” 正是他这种什么都不问的举动让她放松了不少,她伸手捧着酒壶,沿着边缘尝了一口。入口极为辛辣,辛辣到有些呛人,她被呛得脸色瞬间红了起来。可能酒水被咽下去之后,那种青梅酒特有的甘甜就漫了上来。 那种感觉真的十分特别,她没能忍住,后面又陆陆续续喝了很多,喝到眼前的街景都连成了一片暖色灯火,夜色倏得温柔下来。 她的眼神渐渐迷离,只觉得自己很困很困,最后不知不觉中朝着旁边靠了过去。 等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之后,梁知舟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忍不住朝着身边看了过去。 睡着之后的小姑娘很是乖巧,巴掌大的脸上绯红一片,就安静得依偎在他的身边,没有任何的戒备。 他的心瞬间软成了一片,轻声去唤她的小名,“皎皎。” 小姑娘仍旧睡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也没有在乎,伸手将她手里摇摇欲坠的酒壶接了过来。酒壶里仍旧还有大半的青梅酒,他将壶身转了一个圈,对着瓶口润湿的地方喝了下去。 一口又一口。 等将青梅酒都喝完之后,他才将酒壶放到原处,抱起身边的小姑娘。 因为突然的失重,小姑娘难耐地转了转身子,哼唧了两声往旁边蹭了蹭,找了一个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地方就停住不动了。 梁知舟忽然笑了,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声音沉沉,“小骗子。” —— 虞念清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梦见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面,她和“梁知舟”喝酒。 那酒一开始很呛人,到后面就有一种很甜腻的梅子的香气。 她就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后自己都已经醉了。 杏眼里含着一层湿亮的水光,她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最后摸上他的脸颊,笑着笑着眼泪就瞬间下来了,“你走吧,不要再等我了。” 男人不知经历了些什么,原本俊美的面容有些憔悴,看着她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偏执,“我们会在一起的,你答应过我了。” 他捧着她的脸颊,一下下亲吻她的额头、眉心、鼻梁然后是唇瓣。 温暖的午后阳光中,他含着她的唇,一遍遍亲吻。 原本是很旖旎的场面,却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难过。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液体落在自己的脸上,冰冷冰冷的,还在想着是什么的时候,便对上了男人赤红的眼。 他声音沙哑,双手都在发抖,执着地重复着:“皎皎,你不能骗我的。”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她猛然惊醒过来,看到熟悉的床幔和被子时,才慢慢反应过来刚刚不过就是一场梦境。 这个梦境真的过于真实,真实到让她怀疑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儿,真实到她甚至能够完美代入到那个情境中去。 但是很很快,她又不得不将这个问题暂时放下,因为王老夫人的寿辰到了。 按照现在她和王氏的关系,大可以借口说在家中照顾娘亲直接不去。但是王氏娘家其实挺会做人的,这次钱氏生病,王氏的嫂子林氏还过来探望过一番。 这次王老夫人是七十整寿,王家准备大办请了不少人,也给乐平侯府的每个人都下了帖子,虞念清就没有多少能够拒绝的理由。 虞念清那天不打算出什么风头,特意挑了一件浅碧色的衣裙。谁知道临出门的时候,她看见虞晴明穿着差不多颜色和样式的衣裙匆匆赶来。 虞晴明和她对视一眼,顿时心中生出一些恼怒来,气冲冲到她面前质问着:“你为什么要和我穿差不多的衣服!” 虞晴明是真的生气了! 一开始收到王家的帖子时,她就开始琢磨怎么在那天惊艳全场。她想着现在的女孩子大多穿什么红色,粉色这些十分娇嫩的颜色,看多了之后难免会疲惫。但她偏偏就要不一样,她选一个不一样的颜色,到时候轻轻松松就能艳压全场。 比方说她身上穿着的这件衣裙看着平平无奇,但是上面的花纹都是用银线绣成的,在阳光下面转个圈都会有月影浮动的效果。 结果现在出门就和别人撞了颜色。 况且虞念清比她白了一点点,好看了一点点,这样直接压得站在虞念清身边的她抬不起头来! 她简直都快要气炸了,“你现在立马回去,将你身上的这身换掉!” 虞念清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并不打算理会。她承了三叔的情,但这并不代表她要一直忍让,随便让人拿捏。 她直接转过身要登上马车。 虞晴明猛然从后面冲了上来,一把攥着她手腕,气急败坏压低了声音威胁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你要是不去换的话,我现在就告诉祖母去!” 虞念清心神一震,瞬间就想到昨天晚上喝酒的事,有些担心被虞晴明看见。她心里虽然没底,但面上还是十分能稳得住,“你说说看,我做了什么好事?” “你对梁知舟死缠烂打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了。”虞晴明说完之后,脸上多了些莫名的得意。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21. 21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2. 22 虞念清觉得这句话很是奇怪,什么叫不少人都知道了? 她和梁景明的见面大多都是私下的,要不就是在如意坊,唯一有一次是去醉梦楼找他。但是估摸着那次应该没传出什么风声,不然现在就可不是传出“死缠烂打”这么简单。 想明白之后,她立即就镇定下来,冷着一张脸反驳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要是愿意和老夫人说,现在就直接去好了。” 说完之后,她便头也没回直接上了马车,留下虞晴明自己凌乱了,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因为和王家有姻亲关系,所以他们一行人去算是比较早,还没有多少人在。 王氏的嫂子林氏亲自过来迎接,和几位同辈的人互相聊了几句之后,才将目光看向几个小辈,“你们过来就不要拘束,全当做是自己家中,若是缺了短了什么,只管吩咐丫鬟去取来。合该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 说完话之后,林氏又看向站在最边缘的虞念清,上前去拉着她的手,“这次见你,顿觉得比上回又轻减不少,不管什么时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林氏突然来的热情让虞念清有点吃不消,她笑着收回自己的手,改换成扶着林氏的胳膊,笑着解释,“可能是最近天气好转起来,减了几件衣裳,看起来可不是这样。” “说的也是,最近天儿还真的不错。”林氏笑着看了一眼日头,没有再继续聊下去,让丫鬟带着他们先去拜见王家的老夫人。 等忙完这些之后,她们再出来已经来了不少人。 许宁云也过来了,远远看见虞念清便提着裙摆走了过来,“这段时间怎么一直不见你的出来,我倒是有事情要问你。” 虞念清抬眼示意她直接问出来,谁知道许宁云先是神神秘秘将她拉到一边来,面上多了几分慎重。 她最近其实有些怕别人突如其来的慎重,总觉得的要听到什么她接受不了的消息。 果然就听见许宁云压低了声音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梁知舟了?就是……就是那个王八羔子的哥哥。” “你这是听谁说的事儿?”她轻轻蹙眉。 “现在有不少人这么说,说是你被退婚之后移情别恋,喜欢上梁知舟,并且追上去死缠烂打。”许世宁越说越觉得气愤,“消息好像是从魏明姝那边先传出来的,听说她已经放出话来说要让你下不了台。这次估摸着她也过来了,等会要是看见了,你就直接避开她好了。” 魏明姝是皇后的侄女,对梁知舟一见倾心,后面又和家里据理力争说是非梁知舟不嫁。这事闹得魏国公府在京城狠狠出了一会风头,但是魏明姝却没有受到任何约束,依旧我行我素,从这便可以看出魏国公对这个女儿有多么的疼爱。 她仅仅是听了这么多,便觉得有些头疼。但是之前魏明姝和她素不相识,为什么会突然针对她? 一下子她就想到那天在如意坊,楚清清和梁景明曾经见到过她和梁知舟在一起的事儿,便抓住了许世宁的手,问:“魏明姝是不是和楚清清关系还不错?” 许世宁愣了愣,点点头,“两个人关系确实还不错,就是楚清清出了那档子事情,她还出来为楚清清说过话。” 虞念清估摸着,应当就是楚清清在背后造谣的,顿时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算是楚清清和梁景明可歌可泣的感情中的受害者,自认为没有伤害任何人,楚清清到底有什么立场反过来针对她? 她将前后发生过的事儿和许世宁说了一遍,只隐瞒了她和梁知舟定了协议的部分。 许世宁全程惊讶,接着心头的火也起来了,拧着眉头说:“她不是已经怀孕了吗,怎么还能闹出这么多事?” “要是能见到她,我也想问问看。”虞念清虽然已经不在乎所谓的名声,但是也不能容忍别人这么造谣。 她们两个人商量着要怎么解释这件事,便等许世宁拜见过王老夫人之后,去后院找了一个没什么人在的亭子说话。 许世宁交友广阔,对京城中不少消息都十分清楚,不免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我估摸着可能是她自己的生活也不是很如意,才想到这个办法来恶心你。镇国公府和楚家闹出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好像是两家人为了聘礼的事儿争执起来了,镇国公夫人貌似不太喜欢楚清清,当面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还是后来镇国公回来,拍板决定了。” 说完之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过来声音压低了几分,“还听说梁景明和楚清清貌似吵了一架,为了什么不清楚,但是不少人看见梁景明将楚清清直接丢在布庄门口不管了。两个人这亲事也不知能维持多长时间,我就是不明白了,楚清清到底图什么呢?” 没人理解楚清清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是正经二品大臣家的女儿,在小圈子里还是有几分名气。但怎么就主动介入到别人的亲事当中,甚至怀有身孕,将自己的名声弄得一塌糊涂。 虞念清刚想要说话,忽然看见一群人从后院门口走了进来,而走在一群人最前面的是魏明姝。 先让人注意到的便是魏明姝通身贵气的打扮,然后再是她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架势,以至于不少只见过魏明姝的人在后来提及她时,往往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相貌。 实际上魏明姝长得很是好看,不过再好看的人怀着敌意朝自己走过来时,任何人都高兴不起来。 虞念清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偏偏亭子的两边没有什么遮挡物,她连一个暂时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看着一群人往这边走。 “这不是许姑娘和虞姑娘吗?”魏明姝走了上来。她站在那里,先是用不客气的眼神将面前的两个人上下打量一番,对着虞念清嘲讽起来,“以前听说过你,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虞念清和魏明姝交集不多,因为两个人所在的圈子中完全不同,可之前却是碰过几次面的。魏明姝现在这样说,纯粹就是想要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下不了台阶就是。 她不避不让,迎着魏明姝的打量,“我也听说魏姑娘,现在见到倒是觉得和传闻有点相似。” 魏明姝能有什么好的传闻,许世宁差点直接笑了出来,死命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魏明姝的脸直接一黑,心情极度不爽,狠狠瞪了两个人一眼。她去哪儿不是别人宠着哄着,哪里吃过这样的闷亏,气得只想让两个丫鬟上来将面前的两个人狠狠地掌嘴。 正要有动作,旁边的人立即就扯了扯她的袖子。 站在她身边的人正是罗红艳,礼部右侍郎家的女儿,平日就喜欢跟在魏明姝的后面顺便出出主意。 虞念清见她站出来,内心多了一丝戒备。 然后就见她温婉一笑,说:“我们在前面呆着没什么趣味,临时想组织一个比赛,让各位姐妹们写诗,再让人决定出谁的诗文更好。我听说虞姑娘诗文上颇有一些见解,不如也过来试上一试?” 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掺和进去,想要拒绝。 “今日是王老夫人的寿辰,不如就以此为主题赋诗。不拘诗文深浅,总是我们对王老夫人的一番殷切祝福。”罗红艳将话直接说死了,“到时候我们将诗送去给老夫人看,她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 魏明姝想到了什么,转而脸上带出了几分笑容,“是呀,祝寿自然是人越多越热闹,姐妹们可千万别藏着掖着啊。” 说着,她就直接摘下原本戴在手腕上的鎏金镶红宝石手镯,颇有些得意地说:“这是上次进宫时,姑母赏赐给我的。” 大家的目光顿时都被吸引过去,镯子的贵重倒是其次,重要的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下来的东西,代表着一种恩宠啊。 一时间好听的话不要钱地冒了出来。 魏明姝只觉得浑身畅快,然后才施施然表示,“单纯是诗会没什么意思,我就拿这当个彩头好了,姐妹们也可以添上一两样。到时候若是谁拔得头筹,直接将所有东西拿走好了。” 顿时,大部分人的心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要是赢了可是能够拥有皇后娘娘御赐的物件啊! 当然也有些脑子清楚的,知道魏明姝敢这样说,就是代表已经做好了准备确定自己能夺得头筹。毕竟这是御赐之物,若是流落在外的话,至皇后娘娘于何地。 不过这些人也难得和魏明姝争辩,不过就是损失一两件首饰罢了。 很快添彩头的长案上堆了满满一层,看着都流光溢彩,让人挪不开眼。同时王家的下人们很快将场地布置好了,就等着姑娘们下场留下自己的墨宝一幅。 虞念清自然也没能躲过去,不过就是心里奇怪,写诗这方面有什么好刁难人的,难不成魏明姝觉得让她损失了一两件首饰她就会痛不欲生? 她没想明白,组合了一些松、鹤之类的意向,心里就有了个差不多的章程。她这才抬眼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在冥思苦想,争取想要在这次诗会上一鸣惊人。当然中间也有一些和她差不多心态的,准备早早应付过去了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下人将面前的铜锣一敲,示意时间已经到了。 魏明姝神采飞扬,仿佛胜利已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看见她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成功吸引过去之后说:“我们这边没有专门鉴赏诗的人,也不好判断出一个高低来。不如我们就将前院各家公子请过来,让他们评选一番好了。左不过都是我们的亲属,这样也不算太出格,你们说怎么样?” 在这里写诗文的,多是还没有出阁的姑娘,现在听说那些公子们过来,早就偷偷红了脸颊,倒是没有人说什么反对的话。 有些性子爽朗的,直接说道,“这样也好,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姑娘家的才情也是不逊色的。” 魏明姝笑眯眯派人去前院请人,同时说了说这次评选的规则。前头每位公子手里有三朵鲜花,若是觉得谁的诗写得不错,便可以在桌面上放一朵,累计获得鲜花最多的便摘夺魁首。 虞念清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魏明姝非要自己参加诗会了。 这个规则看起来很公平,其实就是拼的人缘或者是家世。魏明姝是皇后的亲侄女,大多数人都会看在皇后和魏国公府的面子上,送一朵给她。 但是她就完全相反了,乐平侯府本来就是末等侯府,所有的资源更倾向王氏的长女,她得不到什么好处。再加上她先前和梁景明退婚,又传出了对梁知舟死缠烂打的谣言,这种还带着点暧昧氛围的评比,怎么会有人愿意投给她。 魏明姝不过是想高高在上踩着她的名声出名而已。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22. 22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3. 023 虞念清想清楚之后,倒是冷静不少。 前院的多是各家公子,听到了魏明姝邀请,欣然应约,一时间后院来了不少男子。不管内里的品行是怎样的,这些公子哥都是享受着官宦之家优良的教育和细致的照顾,一个两个看上去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站在一起倒真的有些赏心悦目。 有些害羞的姑娘手执团扇,偷偷遮住了自己的脸。也有胆子大,若是公子哥对着她看,她也大大方方看回去,顺便还能看看他身边的人相貌如何。 一时间花园像是都成了粉色。 魏明姝高傲地仰着自己的下巴,点点头说:“要不现在就开始吧。” “你说开始就开始,也不让我们好好看看诗篇。”男子中为首的是郑明昶,是平阳公主府的二公子,平日和魏明姝的关系不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唯一一个敢出来和魏明姝对呛的人。 魏明姝不以为意,“诗不都是在桌面上摆着吗?你们若是想看,直接去看好了。 郑明昶简直快要吐血,这些姑娘中大多数都和他们不太熟悉,他们还能真的能站在一个不认识的姑娘面前仔细看看她的诗。只怕他们真的敢这样做了,明天媒婆就能亲自上门来给两家撮合。 他觉得自己上了一个大当,其他人也觉得不大合适,纷纷犹豫起来。 魏明姝可完全不管这么多,“你们怎么的都这样磨磨唧唧,不是怕到时候看见了好的诗篇,自己就直接被比下去了吧。” 这句话大多数男人都是不能忍的,便有人带头入场,开始装模作样看上两眼,最后将自己手中的鲜花分给自己的亲人或者是看得顺眼的。 有人带了头,后面的人自然就跟上了。每个人的做法都大差不差。甚至有些人为了照顾姑娘们的脸面,见有人的桌子上鲜花不多,就将自己手中多余的鲜花送出去。 当然中间也不乏有认真停下来看诗篇的,不过这样的人比较少。 眼见着大半的人都将自己手中的鲜花送了出去,魏明姝面前的桌子上几乎堆成了一小堆,其他人也各有收获,唯有虞念清面前的桌子上空空荡荡,连一支鲜花都没有。 魏明姝回过头,对着她冷笑一声,“怎么虞姑娘写的诗就这么差吗,好像没有一个人能够欣赏你的诗文呢。” 罗红艳站在一旁,用帕子捂着自己的嘴,笑了出来,十分讥讽,“听说虞大人诗文双绝,虞姑娘怎么没有继承到半分?” 说完之后,她旁边也有人跟着笑了出来,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虞念清孤身站在那,十分难堪,撑着桌子才不让自己做出更失态的举动,那样只会让不相干的人看了笑话。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绑在烈火上烤炙的猎物,由里到外都是一种煎熬。 魏明姝还想要乘胜追击,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躁动,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梁世子过来了。” 梁知舟还没正式被请封为世子,不过这两年他成了天子近臣,不少人就这么尊称,据说镇国公听了之后也没有反对。 他很少参加宴会,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在的这个时候过来。魏明姝下意识扶了扶自己的步摇,紧张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之后,才重新扬着自己的下巴。 罗红艳立即奉承道,“定是梁世子听说你在这边,特意赶过来的。不像是有些人,明明是个不起眼的麻雀儿,却偏偏做了飞上枝头的梦想,死缠烂打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说着两个人都默契地往虞念清这边看了一眼,看笑话的心思很明显。 虞念清低下头,没有说话。 人群当中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来,梁知舟便带着人从中间走出来。 他身量很高,宽肩窄腰比例极好,现在穿着一身松柏色绣了猛兽的常服,显得越发矜贵,让人不敢直视。 魏明姝顿时紧张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梁知舟扫了一眼周围。 郑明昶和他认识,两个人曾经还在宴会上碰过几次面吗,便主动开口说:“她们像是在弄什么诗会,像是要评比什么的。怎么,你也来?” 梁知舟笑了声,眼角的余光看了眼某个角落,点点头,“那我也跟着凑个热闹。” 说完之后,就有人将刚剪下来的鲜花端了上来。 他低着头,丝毫没有在意这么多人注视,认真挑选了三朵最为好看的芍药花。 所有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想要看看最后他到底要将花送给谁。 魏明姝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眼睁睁看着男人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忍不住嘴角慢慢上扬。 在男人毫不停顿地从她身边经过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掉,死命看着男人的背影。 梁知舟直接在虞念清的面前停了下来,将手中的一枝芍药直接递了过去,有不少听说过虞念清对梁知舟死缠烂打传闻的人的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虞念清倒是不怎么意外,甚至是有几分感谢梁知舟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算是给她直接解了围。 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她将芍药接过来之后,原本还想要对梁知舟说一声“谢谢”,就看见男人将另一只芍药花也递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更加灼热起来,魏明姝的眸光像是要**一般。 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心跳忽然加速,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她抬起头来,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男人,小声说:“一朵就够了,其他的你应该要送给别人。” “那你想要我送给谁?”梁知舟垂眸问。 他微微低着头,站姿闲散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挺拔,随后将手中的两只芍药拿着在一起,直接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才说了声,“走了。” “那我也将花送给你好了。”郑明昶直接跑了过来,凑热闹一般将花在桌边放下,笑眯眯地和虞念清打招呼,“虞姑娘。” 接着,跟着梁知舟一起过来的人全都跟风,问小厮要了三支鲜花排着队儿将鲜花送到她的桌子上,很快桌子上就全放满了鲜花。 她一开始还有几分不知所措,到后面都麻木,不禁朝着一边正在和郑明昶说话的男人看过去。 他微微偏着头,也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目光瞬间柔和下来,然后自然而然看向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虞念清仿佛是被抓到什么错处一般,先忍不住转过头去。 男人唇边的笑意更深。 梁知舟来了一会并没有过多停留,然后就直接跟着郑明昶去了前院。但是因为他突然心血来潮的举动,原本快要成了定局的场面瞬间逆转过来的,最后虞念清居然压了魏明姝一头,直接获得了榜首。 这个结果出来时,魏明姝整张脸直接黑掉了,连后面是怎么安排都没有听,直接带着丫鬟走掉。而罗红艳意味深长看了虞念清一眼之后,就匆忙追着魏明姝离开了。 许世宁而后有些幸灾乐祸说:“你说她们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过这下你算是小富一把了,我瞧着好几个人拿出来的东西的都很不错。” 虞念清自己都觉得这个结局有点意外,不由又想到刚刚梁知舟将芍药递给她的画面,脸上有几分烫人。 “不过你和梁知舟是怎么认识的?”许世宁感叹一声,“今天好多人都被吓了一跳,不过你后面倒是不用解释楚清清造的谣,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死缠烂打都是假的。” “原本就是假的。”虞念清轻声说。 没过多久,宴会就已经开始了,虞念清被安排在虞家这边,也就和许世宁直接分开。 王家这次在宴会上可是下足了心思,就是不知道负责上菜的丫鬟是不是新来的,差点将正盆四喜汤泼到虞念清身上。 幸亏那丫鬟反应快,站稳了脚步,就算是这样她的身上也沾上了一些。 丫鬟急得都快要哭出来。 毕竟是在喜宴上,虞念清也没有计较,直接让她下去了。她和身边的周氏打了声招呼,准备先出去换一身衣服。 后院是准备了厢房给一些女眷休息或者是更换衣物,她找了一间没人的屋子歇着,让小满先去前面取备用的衣裳,她在这里等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到了中午,温度有点儿上来了,在屋子里坐了没有一会儿,她感觉到一股热意袭了上来,渐渐额头上都多了些汗。 她站起来将一旁的窗户打开了透透气,结果没有丝毫的用处。 那种热意像是从心里面烧起来的,然后往四肢开始蔓延,无法**。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中了某种药。 想到这种可能,她心猛然往下一坠,也顾不上自己这样是否失态,直接往外跑了出去。 王维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向她的目光直白而又下流,“念清,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为您提供大神 林中有雾 的《权臣的白月光(重生)》最快更新 23. 023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