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大佬的私宠美妻》 第1章 单刀赴会 南城，雨夜，松庭阁。 “最后一杯，喝了就考虑把项目给你做。” 男人冷冽的嗓音穿过人潮传入苏亦绵的耳畔，包间里酒气氤氲，烟雾缭绕，众人带着意味深长的玩味神色起哄，冷眼等待她喝下这杯快满溢出来的53度白酒。 整个包间只有苏亦绵一个女人，一晚上的推杯换盏，不知喝了多少杯，她的双颊已然泛起红晕，连着耳朵红到耳垂，眼神也有些许迷离，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苏亦绵搭在双腿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握成拳头，泛白的指尖嵌入掌心，用丝丝疼痛保持清醒状态。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心甘情愿，为了让公司顺利渡过难关，她强忍着内心的憋屈，微微怔愣数秒，暗自调整呼吸，脸上勉强挤出一抹浅笑，淡然地回视对面的男人。 “王总，我先干为敬。” 话音刚落，苏亦绵微仰着头，轻轻闭上眼一饮而尽，顿时感觉醇厚的液体滑过舌尖，润过喉咙，直抵胃部。 烈酒的后劲涌上心头，似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忽而感到腹间一阵翻涌，瞬间被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笼罩，她下意识咬紧牙关把那股气息咽了下去。 苏亦绵双目无神，飘忽不定地扫视了一眼面前环绕她的众人，手脚开始不听使唤，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不行，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腹诽道，再次用力攥紧拳头，指尖掐进肉里，更深更疼，扯了扯喉咙，淡淡出声道，“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此话一出，苏亦绵当即转身推门而出，踉跄着脚步朝着洗手间方向快步走去。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厉害，她刚打开马桶盖，张嘴就“哇”地一声呕吐了出来。 半晌过后，苏亦绵方才平复思绪，回过神来。 难受了一整晚，现在总算舒服了，她轻轻抚摸胸膛，倒吸一口气，整理裙摆后便走出洗手间，往包间方向去。 从洗手间到包间，隔着一条架空长廊，苏亦绵脚踩高跟鞋，哒哒哒地往前走，心里琢磨着怎么继续洽谈项目，丝毫没注意到楼上有一抹黑色身影正附身往下看。 回到包间，苏亦绵收起眸底那股憋屈，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堆笑，她拉开椅子准备落座，却被领座的男人拦下，那人脸上尽是猥琐的邪笑，揶揄道，“苏总，这可不是你的位置，那边才是。”说罢，那人微抬下巴，用手指了指王昊的大腿。 还没等苏亦绵反应，有人连连附和道，“王总等你很久了，有什么座位能比人肉沙发舒服？一般人可没机会坐，我要是美女早都麻溜过去了，哪用喝那么多酒啊。” 说话间，众人四方迎合，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苏亦绵是少见的美女，肤质温润如玉，精致的鹅蛋脸在冷白灯光的映衬下更显立体，明净清澈的双眸，高挺秀气的鼻梁，小巧红润的嘴巴，哪怕一脸倦容都掩饰不了骨子里的媚。 王昊垂涎她已久，追求半年仍被拒绝，这次仗着自己手头拿着盛海的项目，借着由头约她出来逼其就范。 王昊的心思，苏亦绵心里门清，来之前已经做足心理准备，原以为在众人面前他会稍微收敛，不曾想竟然会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先是红酒白酒混着喝，她好不容易挺过来了，现在却得寸进尺。 她一个广告公司合伙人来谈项目，又不是女公关！ 思及此处，苏亦绵心里越发冒火，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但面色依旧如常，她抿了抿薄唇，好声好气沟通道，“王总，我快100斤了，坐你腿上可不行呢，坐坏了可担当不起责任。” 闻言，王昊嘴角勾起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似笑非笑道，“苏总不想在这里坐，我可以陪你到楼上房间做，保证安静舒适。” 王昊仿若无人的当场撩拨，引得满堂哄笑，众人神色各异，纷纷向苏亦绵投来暧昧的目光，仿佛能把她杀死。 旁人炙热的目光瞪得苏亦绵浑身不自在，她怔怔站在原地，心里有股出走的冲动，然而一旦离开包间，盛海的项目就拿不到了，公司没有业务支撑随时可能倒闭，她暗自反复提醒自己不能任性妄为。 然而，面对王昊那张长满肥肉的邪恶面孔，她一时不知所措。 就在苏亦绵发愣之际，王昊又补了一句，“你今晚别想走了，这里或楼上，你选一个。” “阿昊，既然你这么喜欢做，我满足你。”大门突然被推开，一抹黑色身影闪现，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众人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顿时瞠目结舌，王昊起身怯怯地开口道，“枫……枫哥，你怎么来了？” 此时背对着大门的苏亦绵转过身子，还没等她看清楚来人的脸，就见他擦身而过，伸手往桌面顺了一个空酒瓶，径直朝王昊走去。 啪！ 伴随一声巨响，紧接是着王昊“啊”的叫喊声，空酒瓶在他的脑袋上炸开了花，头顶的鲜血夹杂着头发汩汩流淌，细碎的玻璃碴子掉落满地。 王昊下意识捂住被砸的那边脑袋，面目狰狞地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伸手指了指，很快又缩了回去，讪讪出声道，“枫哥，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男人摇了摇头，冷声回道，“我不认为是误会，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实在太丢人。” 话音刚落，王昊不顾头上的疼痛，连声否认，双手作祈求状，“枫哥，您真的误会了，我在和苏总谈生意，都是些玩笑话。” 男人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只见他抬脚往王昊膝盖上这么一踢，对方瞬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半身直接扑倒在他的脚下，呈现一种跪地求饶的姿势。 “你拿着我的项目仗势欺人，是活腻了吗？”男人挪了挪脚，重重踩到王昊手背上，还不忘施力按压。 苏亦绵穿过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看到王昊痛苦地嗷嗷尖叫，脸上肥肉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和刚才那副作威作福的模样大相径庭。 周围那些吃瓜的众人这下也偃旗息鼓，不敢吭一声。 第2章 久别重逢 王昊像是被禁锢在地面一样，一动不敢动，任由男人无情踩踏，沉默几秒故作无辜地回道，“都怪那个女人，她上赶着来求我要项目，孤身一人跑到包间，就是默认可以开玩笑。” 听闻此言，苏亦绵不禁斜睨了王昊一眼，竟是这般无担当之人，居然把锅往她身上推，不由得噗呲地笑了出来，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男人似乎并不解气，无视王昊的辩解，居高临下瞪了一眼，带着冰冷的口吻出声道，“阿昊，你让我很失望，明天回集团办理离职手续。” “枫哥，一件小事犯不着啊，你听我解释……”王昊心急如焚，抬起头仰望着男人，蹙着眉头祈求给一个解释的机会。 然而男人并不想听，直接打断王昊的话，补充说道，“调戏女人是小事？怪就怪你调戏错人了。” 此话一出，从旁矗立的众人神色各异，一时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他们面面相觑，似乎默契地传达一种这个女人惹不起的意味。 说罢，男人抬脚，转身迎面向苏亦绵的方向走来，毫不在意在后面尖声呼喊、连摸带爬追上来的王昊。 一束明亮的灯光照在男人脸上，苏亦绵这会看清了，是那张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她整个人身形一顿，双眼瞪得圆圆的，眸底的诧色一闪而逝，微张着唇瓣，惊讶地不能自已。 居然是他！ 靳长枫！ 他不是在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昊为何惧怕他？他和盛海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在苏亦绵脑海里飘过，视线刚好和靳长枫交汇，他泠冽的目光投来，极具侵略性，她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偏过头，移开了视线。 苏亦绵的心脏砰砰直跳，没想到时隔三年，会和他在这里重逢，一些往事的画面悄然闪过。 还不待她反应，王昊已经追上靳长枫，从后面抱着他的大腿嘶声裂肺地恳求，“枫哥，我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靳长枫的步伐被硬生生按下暂停键，剑眉微蹙，脸上掠过一抹不悦，不等王昊上演苦情戏，长腿用力往后一蹬，狠狠甩开那双圈住他大腿的手。 许是力道过重，又肥又圆的王昊直接被推倒在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脑袋还碰到了旁边的椅子，头上那处本就流血的伤口更加撕裂了，疼得他的眼泪都夺眶而出，哇哇大叫。 满室一阵惊呼，随后众人倒吸一口气，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王昊肥腻的脸庞上，红色的血液与透明的泪珠搅和在一起，那画面别提多瘆人了。见状，苏亦绵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似是隐隐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疼。 “要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今天都出不了这个门。”靳长枫脸色铁青，头也不回地沉声道。 虽然是个高吨位的胖子，但这时王昊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欲，秒变成灵活的胖子，不一会就爬了起来，跪坐在坚硬旳地板上，他喘着粗气，毕恭毕敬地说道，“枫哥，我真的知错了，求你不要开除我。” 闻言，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王昊顿时紧闭双唇，不再发出任何声响，连带着其他人都屏住呼吸，周遭空气一滞。 南城谁人不知，盛海少当家回国了，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不到一年时间，就让公司重夺百强企业第一，靳家重新登上国内首富宝座，他的决定无人敢质疑。 王昊好歹一个堂堂盛海集团品牌管理部总监，靳长枫却毫不顾及情面，肆无忌惮地当场教训，旁人即使想说情都不敢言语，愣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地上苦苦挣扎。 只有一个年纪颇大的男人斗胆说了句，“小靳总，没必要为了个外面的女人伤和气。” 闻言，靳长枫面上喜怒难辨，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一言不发地再次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几秒后在苏亦绵面前停下，片刻驻足后冷声说道，“你，跟我走。” 话音刚落，苏亦绵美眸微顿，显然很意外靳长枫会和自己说话，她眼角余光快速瞥了王昊一眼，他的表情充斥着怨恨，像一只亟待张口吃人的野兽，屋里气氛也不太对劲。 如果不跟靳长枫走，今晚估计走不出这个包间了，思及此处，苏亦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随男人其后走出了大门。 约莫走了一段路，到了拐角一处无人的位置，靳长枫放缓步伐停了下来，苏亦绵也跟着停在原地，两人隔着两米的礼貌距离，不近不远，刚好可以听见对方说话。 她微微抬眸看着他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搅着衣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没想到这几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习惯以色侍人。”靳长枫目视前方，抢先开口冷冷道，语气中透着隐隐可见的不屑。 以色侍人？苏亦绵搅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心里暗自冷哼一声，原来他是认定她今晚靠美色拿项目，但他何尝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以为是。 瞬间一股不爽直冲她的头顶，然而不想辩解，因为多说无益，只会浪费口舌。 看在他今晚帮自己解围的份上，苏亦绵压下心里那股不服的气焰，面色如常，唇角微微上扬，没有顺着他的意思接话，而是话锋一转道，“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 “我不是帮你，别会错意。” 靳长枫浑身透着冷冽的寒芒，一句话把苏亦绵噎得不知该如何回复。 短暂的沉默后，她想起刚才有人叫他小靳总，从此前的对话中约莫有些猜测，便试探性发问，“我能冒昧问一句，你就是盛海回国的小靳总吗？” 苏亦绵紧紧盯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靳长枫，试图捕捉他的任何一丝反应，只见他偏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侧颜，雕刻般的下颌线清晰可见。 靳长枫没有否认，他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随后一个箭步地快速往外走，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只留下苏亦绵一人在原地。 第3章 出师不利 苏亦绵停在原地待了良久，脑子里反复回闪着靳长枫临走前那一幕，没想到他竟然是盛海少爷，这显然出乎意料。 三年不见，他身上的少年气息已然消失，换成了矜贵冷酷的气势，只要他站在那里，旁人就能感受到一股无可抵抗的压迫感。他今晚的种种行为，她都无法将其和初见时的模样联系到一起，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嗡嗡嗡～～ 忽然，包里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响声，苏亦绵低头打开挎包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文夕瑶三个字，她没有丝毫迟疑地划开接听键，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一道熟悉又急切的声音。 “绵绵，你那边完事了吗？我到松庭阁了，现在过去包间找你。”文夕瑶刚从cbd风尘仆仆赶来，想着一起帮忙应付缠人的王昊。 “这边结束了，你在门口等会，我就出来。”苏亦绵淡淡回道，说完就迈步往门口走去。 前后不到两分钟，两人就汇合了，四目相对，都板着个脸没有笑容，很默契地微微摇头，这是她们遇到难题时不成文的习惯动作。 松庭阁外，夜色迷离，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街上行人寥寥，脚步匆匆，似是追赶着今夜的尽头。 两人拦了辆计程车钻进后座，驶向10公里外的锦绣雅园，这是她们租住的小区。 “欸～”，上车后，文夕瑶倚着车后座靠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闻言，苏亦绵侧身看向她，眉头微蹙地问道，“方总那边还不肯付款？” “从下午到晚上，我一直蹲在他们公司，一开始不愿见我，好不容易见面后又找各种理由克扣款项，死活不同意按合同付款，太他妈贱了，哪有这样合作的。” 说话间，文夕瑶呲牙咧着，一股脑抡起拳头捶打前方座位。 见状，苏亦绵连忙朝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手背，好声好气道，“别生气，我们有合同在手，大不了上法庭。” “坏就坏在合同做手脚了，按上回活动执行的情况，他们是有合法理由拒绝付款，这老狐狸太可恶了！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文夕瑶咬着后牙槽，不甘心地说道。 话音刚落，苏亦绵也跟着哽咽起来。自打回国后，她和文夕瑶合伙成立利美广告公司，创业至今遇到过很多挫折，这不是第一次遇到没钱的情况，但却是第一次被人设局坑到没钱。 原本她们看恒阳家居家大业大，能攀上这样的甲方是对利美的肯定，然而前期垫款，后期勤恳执行，到头来却颗粒无收，前后合计还亏损了50万，任谁都意难平。 这笔钱是利美广告最后的救命钱，如果拿不到，这个月工资都发不出，这关乎着全公司十多号人的生计。 今晚她们兵分两路，苏亦绵负责开拓新业务，文夕瑶负责收回尾款，哪曾想两人都出师不利，毫无收获。 短暂的沉默后，文夕瑶缓了缓思绪，岔开话题接着道，“你那边进展如何？盛海的项目还有戏吗？哪怕只负责其中一小块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大蛋糕啊。” “说来话长，给我点时间先捋捋，回去再说。”苏亦绵轻声道。 半小时后，计程车抵达锦绣雅园，苏亦绵和文夕瑶一前一后下车，直奔回家。 “在车里这么神秘，现在回到家可以说了吧？”文夕瑶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倒了杯水，窝在沙发上等苏亦绵发话。 苏亦绵靠坐在文夕瑶旁边空位上，暗自琢磨，整理措辞，把今晚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尤其是突然出现的靳长枫。 “什么？你是说盛海的小靳总就是我们认识的靳长枫学长，你那个……？”忽然，文夕瑶尾音收敛，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瞳孔震惊，瞪大双眸，脸上浮现一抹讶然的神色，手里的水杯随着身体一晃，透明的液体跟着溅了出来，好在反应快，及时稳住杯子。 看着眼前惶恐的文夕瑶，苏亦绵没有再卖关子，不置可否地给了个肯定的眼色，“没错，就是他。” “这世界未免太小了，他可真是低调，上学时压根没透露自己靳家少爷的身份，去年接手盛海后没公布全名，对外都是号称小靳总，也不接受媒体采访，外人根本没法接近他。”文夕瑶紧抿双唇，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此人深不可测。”她不由地感慨道。 “我也很意外他会突然出现，不过，我在他眼里还是那个靠美色上位的人。”说罢，苏亦绵扯了扯嘴角，不自觉地冷笑了一声。 “哼，小人之心。” 文夕瑶翻了个白眼，眸底的不耐一闪而逝，顿了几秒，又补充说道，“话说回来，他也算碰巧解救了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我们这项目怎么办呢？你努力了这么久总不能就此放弃吧？” “当然不能放弃，我不可能因为靳长枫一个人就不顾整个公司的前途和十几号人的死活，那也太意气用事了。”苏亦绵高声回道，脑子快速转动，试图寻找更合适的应对方法。 眼下的情况危机中蕴含着新机，难缠的王昊被换下，说不定是好事，苏亦绵正琢磨着，身旁再次响起那道熟悉的女声。 “王昊那么难伺候，被开除正好，肯定有人接替他的位置，到时我们找这个新总监谈谈应该有戏。”文夕瑶右手托着下巴细细思忖，慢条斯理地盘算道。 苏亦绵闻言，淡然一笑，不愧是好闺蜜，观点如出一辙，她点头表示认同，“正有此意，我明天就去打听新总监的情况。” 隔日，中午时分，苏亦绵向盛海的联系人打探消息，得知王昊一早就卷铺盖走人了，新总监人选刚确定下来，但还未公布，“据说新总监下午现身，到时就知道是谁了，你要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可以过来等。” 眼看公司账户余额不足，再不开源就揭不开锅了，苏亦绵精致的脸庞没有一丝迟疑，当即了断回道，“好，我下午过去。” 她暗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 第4章 含沙射影 盛海集团大厦 苏亦绵在大堂等候区沙发坐着，手里拿着悉心准备已久的盛海丰林汽车新车发布会策划方案，意图和新总监有个面谈的机会，争取拿下这个项目，准确的说只是项目活动执行的某个方面，毕竟小公司实力有限。 正值午休时间，大堂里来往人员较少，偶有个别人下来买咖啡或取快递。苏亦绵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方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新出现的“总监”。 时间一晃而逝，不知不觉到了下午3点许，联系人发来消息，告诉苏亦绵新总监名叫程力桐，正在来的路上，马上就到大厦门口了。 看完消息，苏亦绵嘴角上扬，勾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暗道终于没白等，倒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时刻准备着一番高谈阔论。 刚放下手机，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是一群黑压压的人走了进来。 苏亦绵寻声望去，只见十多个身穿深色西服的男人卖不进来，各个精神抖擞的商务风，尤其是带头的那位身形挺拔，个高颀长，仅仅露出侧颜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概，只可惜逆着光看不清他的五官。 有那么一瞬间，苏亦绵觉得很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停顿几秒后，她脑子一个激灵，如此矜贵气质的男人莫非就是新总监，顿感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果然爱笑的女生运气很好。 不多时，苏亦绵猛然起身，微垂着脸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在男人身前驻足，她虽然身高165米，但头顶刚过他的肩膀，有点小鸟依人的模样。 许是有几分紧张，她目光平视，双手递过策划书，低声道，“程总监，我是利美广告的苏亦绵，这是我司关于丰林汽车新车发布会的策划方案，请您过目，希望有机会进一步沟通。” 说完，周遭的空气仿若停滞，众人屏住呼吸，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苏亦绵呆呆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一秒，两秒，三秒，她没有听到任何回复，正犹豫开口之际，头顶上方传来一道低沉醇厚的男音，带着七分不耐烦和三分不屑，“力桐，你刚上任品牌总监，选合作乙方时一定要选个脑子好使的，分得清谁是客户、懂得察言观色，慎选那种行为莽撞、不分青红皂白的合作方。” 话音刚落，苏亦绵身形一顿，猛然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靳长枫，她下意识地抬起眼帘，不经意间与他的视线相撞，双颊瞬间涨红，尴尬地脚趾头都抠出了三室一厅。 当众认错人已经很丢人了，此刻的苏亦绵还被对方揪着猛锤，表面上是提点程力桐，实则是暗讽她不是合格的合作方，不留一丝情面。 余光瞥见众人向她投来嘲讽的眼光，苏亦绵暗道要冷静，要沉得住气，谨记今日目的是为了见程总监，认错人就及时纠正，把项目进行到底才是第一要务。 还不待她反应，一个从旁站立梳背头的男人出声道，“谢谢枫哥提醒，我定会牢记在心。” 从他们的对话中，苏亦绵猜测背头男就是刚履新的程力桐，她强压心中的憋屈，尽管内心各种不爽，但还是保持面色如常，先是中规中矩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比较匆忙认错人了，请多包涵。” 接着，苏亦绵别过视线，转向程力桐，将手中的策划书往他身前送了送，轻声道，“程总监，请您给我点时间介绍方案……” 话说到一半，就被靳长枫无情打断，“3点半开会，时间来不及了”。说完，他带头迈步向前，身后的众人立马追上步伐，绕过苏亦绵径直走向电梯方向。 “程总监，我还没说完。”苏亦绵扬声说道，条件反射般将策划书塞到程力桐手里，抬眸祈求他给个机会，脸上尽是殷切的期盼。 或许新官上任，程力桐留有余地，没有直接推脱，而是微微颔首，顺势接过策划书后便跟着靳长枫向前走，不一会就消失在电梯里。 苏亦绵目送他们离开，心想虽然过程不太愉快，被人暗讽一顿，但策划书送出去总算有个盼头了。 大堂里的人多了起来，她一个人站在门口，似是堵着路一样，不一会就有个安保人员凑过来提醒道，“这位小姐，如果你没事就先回去，以后务必提前预约，否则见不到人。” 话落，安保人员伸手摆了个“请”的姿势，意思很明显，让她赶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苏亦绵秒懂，没再逗留，抬步往外走，路上还不忘发信息和联系人打声招呼，并表达了谢意，有始有终方有后续。 …… 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公司，苏亦绵一头扎进办公室，慵懒地摊坐在沙发上。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盛海项目，她没日没夜地伏案工作，眸底那圈乌青比往日更甚，难得闲暇，她紧闭双目养神，半晌过后，渐渐失去意识，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等到有意识时，苏亦绵发现自己回到国母校，她左右快速打量一番，眼前的环境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就在苏亦绵发愣之际，几个学生摸样的人围了过来，对着她指指点点，不一会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嘀咕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奇怪的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在一堵墙跟前停下，回头瞄了一眼，已经退无可退，但众人像是不受控制地继续凑到跟前，没有停下脚步的迹象。 见状，苏亦绵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地向前伸手，摆出一个阻挡的手势，高声呼喊道，“停！你们别再靠近了。” 明明声音很大，然而似乎只有她一人听得见，眼前的众人仿若没听见，反而露出狰狞的面孔，突然有个健壮的女人朝她伸过手，猛地揪住头发使劲拽。 啊~~ 头皮被扯得发麻，撕裂搬的痛感蔓延至全身，苏亦绵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声，她双手护着头发，试图用纤细的手指掰开女人揪头发的手…… 然而，无论她怎么掰都无济于事，钻心的痛越发清晰可触，被人掣肘得无法动弹。 倏然，苏亦绵睁开双眸，直直地目视前方，额角有几颗晶莹的汗珠，她大口大口呼吸，轻拍胸脯，心里暗道原来是做梦，太可怕了。 第5章 世界真小 从噩梦中惊醒，苏亦绵缓缓起身，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拭着额角上浸润的细密汗水。 梦境过于真实，半晌过后方才收回思绪，这不是苏亦绵第一次梦回母校了，这三年时不时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校园梦。 那些亦真亦假的梦境碎片间歇性地提醒她，过往的痛苦并未消失，哪怕历经岁月的冲刷都不曾淡化。 苏亦绵怔怔地背对门口，倚靠着办公桌，垂眸思忖，眼眶泛着一抹红，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绵绵，我回来了，准备去找林清悠了”，忽而传来熟悉的女声，文夕瑶一边推门而入，一边拉扯着嗓子说道。 闻言，苏亦绵收敛起沉闷的表情，抬起手背抹掉眼尾滲出的透明液体，唇角挽起一弯浅笑，转身扭头，轻嗯了一声，“我收拾收拾就去。” 看着文夕瑶淡然的脸颊上掠过一抹倦意，苏亦绵隐约察觉到她今日催债依旧无果，便自觉不再提及这事，反倒文夕瑶主动询问起新项目进度，“见到新总监了吗？” “见是见到了，交了策划书，但还没来得及介绍方案。”苏亦绵低声道，顿了几秒又补了一句，“赶明儿再找时间和他面谈。” “看来有戏，比我这边好，说不定明天你就拿下了。” 说罢，文夕瑶脸色陡然铁青，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奈的口吻出声道，“恒阳这笔账八成要不回来了，今天我连他们公司的门都进不去，直接被保安赶了出来，他还放狠话威胁我，说再来就告我扰乱公共秩序、影响公司经营，甚至让我赔钱。“ “你说，得多无赖的人才做得出这种事，白嫖不说还恶人先告状，哼。” 说话间，文夕瑶撇了撇薄唇，脸上掠过丝丝缕缕的歉意，抽噎着说道，“都怪我接了这个倒贴的活，下周就要交租金和发工资了，现在根本拿不出钱，是我害了大家。” “夕瑶，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苏亦绵张开双臂将她环抱，轻轻拍打后背，“钱的事情我会想想办法，我那还有一笔钱可以先借给公司应急……” 话说到一半，文夕瑶忽然松开苏亦绵的怀抱，急切抢先道，“不行，绝对不行，那是你奶奶的救命钱，绝不能动。” “奶奶还在医院，人命关天，你不能用她的命来换公司，我宁愿公司倒闭都不允许你这么干。”文夕瑶嗓音里带着坚定的意味，眸底的笃定一闪而逝。 苏亦绵深知这笔钱对奶奶的重要性，如若不是此刻被逼到绝境，她断然不会有这个念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亲情和事业的天平两端，她竭尽全力试着平衡。 短暂的沉默后，苏亦绵缓缓开口道，“我答应你，不动这笔钱。相信山无绝人之路，我和你一起找钱，肯定有办法解决这次资金危机。”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紧张的气氛倏尔缓解了。 “顾着和你说话，差点耽误正事了，马上出发吧。”文夕瑶一边说话，一边拉着苏亦绵的手往外走，径直拦了一辆计程车，爽快拉开车门坐到后排座位。 苏亦绵掏出手机看了屏幕一眼，惊呼一声，“哎呀，快7点了”，随后她抬头朝驾驶位的司机出声道，“师傅，麻烦开快点。” “不急不急，师傅你正常开就行。”说罢，文夕瑶侧身转向苏亦绵轻声道，“清悠还在加班，我们晚点到没问题的。” 闻言，苏亦绵歪着脑袋，顶着诧异的神色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这人最不喜欢加班，竟然还在工作啊，难得一见。” “你以为他自愿的？还不是宋书颜大摆明星架子，愣是把他折磨了一整天。”文夕瑶耸了耸肩膀，脸上尽是不屑的表情。 “宋书颜？就是那个新晋小花，最近好像挺火哦。” 苏亦绵好奇发问，她平日里很少关注娱乐圈，因为写字楼电梯海报刚换上宋书颜的广告，所以才印象深刻。 “对啊，就是她，出道三年刚火起来，仗着自己是宋家千金，嚣张跋扈，蛮横无理，对着工作人员各种不满，清悠都受不了了，刚才还和我电话吐槽说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才不帮她拍照呢。”文夕瑶慢条斯理解释道。 林清悠是她俩的高中同学兼死党，从小喜欢摄影，毕业后就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在圈子里有不错的口碑，有时会免费帮利美拍广告，友情支持，互惠互利，革命友情更加坚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八卦了娱乐圈逸闻趣事一番，谈笑间不知不觉到了工作室门口。 刚走进里屋，苏亦绵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位身穿深红色修身礼服的女人，对着一个工作人员破口大骂，约莫听见是在责怪对方帮她补妆时不小心扯断了头发，骂声刺耳，用词苛刻，不管对方多么诚恳道歉的没有停止辱骂。 稍微走近了些，苏亦绵定睛一看，那女人和电梯海报有八分像，就是宋书颜本人！果然，对明星不能有滤镜，海报美颜过分了些，再加上如此性格，苏亦绵不禁对林清悠的工作表示同情。 这钱真难挣，工作一天估计得死不少脑细胞。 正暗自思忖，身后传来一道疾呼，“书颜，你枫哥哥来了，快整理好妆容。”苏亦绵下意识回头让路，看见一个经纪人模样的女人快速朝宋书颜走去，急匆匆像只油锅上的蚂蚁。 不一会儿，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进来，站在距离苏亦绵两米远的位置，黑湛深邃的眸子目视前方。 “枫哥哥，我刚拍摄完你就来了，你怎么这么体贴呢，对我真好。”宋书颜很快走到男人身旁，像是换了一个人，用软糯糯的口吻笑着道，很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 男人面色淡然，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下意识抽回胳膊，冷冷道，“爷爷让我们回去吃饭，别让他久等。” “嗯，这就回家。”宋书颜桃花眼染着笑，娇滴滴点头道。 就在男人转身离开那一瞬间，他和苏亦绵的视线交汇在一点，四目相对，她认出他了，靳长枫也认出她了。 不过短短两秒，靳长枫别过视线，扭头继续向前走。 这世界有时真的很小。 第6章 男才女貌 苏亦绵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只看到两人有几分亲昵的样子，一时怔愣，随后耳畔传来旁人的细碎声音，“这男的是谁啊？长得真帅。” 有人回复道，“听说今天宋书颜男朋友来接她回家吃饭，估计就是这个人，真是绝了，看着气质不凡，两个高颜值组合啊，太般配了。” “能配上宋家千金的人估计就只有其他四大家族的公子哥了，不知道他是哪家的。”有好事者又八卦了一句，几人你来我往又分析了一番。 闻言，苏亦绵心底有股莫名的滋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感觉不自在，心里有疙瘩。看着这对璧人，男才女貌，佳偶天成，仿若一副美好的画，让人忍不住多瞄两眼。 文夕瑶忽然侧头看向苏亦绵，眸底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苏亦绵目视前方，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和靳长枫对视那一刻，下一秒就被林清悠的一声呼喝拉回了现实，“今天工作结束，时间不早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不一会，苏亦绵被文夕瑶扯了扯胳膊往前迈步，她抬起眼帘看向前方，只见林清悠朝她们挥动着手臂打招呼，便收回思绪挤出一抹浅笑。 三人碰头后，径直走向工作室旁边的麻辣火锅店，落座点餐一气呵成，还有一打必点啤酒。 “今天是我开工作室以来，最不爽的一天。” 林清悠猛灌了一杯啤酒，忿忿不平道，“5点就拍完了，宋书颜愣是嫌我拍的照片差点意思要求补拍，我的水平圈里还没人质疑过，一听她这话我就来气。” “所以你是因为补拍才加班的？”文夕瑶夹了块鸭血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回道。 “这一补拍就拖了2个小时，7点才结束，她这回终于满意了，不敢再质疑我的水平。” 苏亦绵自顾自吃着东西，听着林清悠愤愤吐槽，抬眸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不满转为不屑，又闻声道，“你们知道我不喜欢加班，补拍已经是我极限了，谁知道宋书颜拖着不肯走，赖在摄影棚里要求补妆，然后找化妆师的茬。” “都拍完了还补啥妆？这不是折腾人吗？”文夕瑶一口咽下鸭血，撇嘴道。 林清悠耸了耸肩膀，带着不耐的口吻道，“我之前也纳闷，直到刚才看到那男人进来，瞬间明白了，敢情是在等情人来接她，让我们全工作室的人陪着耗时间。” 那个男人，自然是指靳长枫，苏亦绵心里很清楚，内心的莫名不自在再次翻涌而来，她快速平复情绪，面色如常，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心想这个话题赶紧过去。 许是感受到苏亦绵的情绪，文夕瑶端起酒杯扬声道，“不开心的人就别提了，来，我们干一杯，庆祝清悠结束了今天痛苦的拍摄。” 话音刚落，三人默契地干杯畅饮，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无忧无虑的时候，没有烦恼只有眼下的欢愉。 与此同时，坐落在城南的靳家老宅，此时灯火通明，餐桌上美味佳肴应有尽有，主位的靳老爷白发苍苍，面色淡然，其他家人悻悻端坐着，没人敢言语。 靳长枫和宋书颜姗姗来迟，并肩走进餐厅，面对面入座。 “爷爷，我回来了。”靳长枫率先开口道。 “你应该早点接书颜回家。”靳老爷冷声道，嗓音里隐隐有几分责备，似乎不早点接人回家就把人饿坏了一样。 靳长枫俊美的脸庞在冷白色灯光的印衬下更显立体，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只是淡淡轻嗯了一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见状，宋书颜温柔的脸庞上多了一道笑弯的月牙儿，她执着软糯糯地声音回道，“爷爷，枫哥哥公务繁忙，能抽空来接我已经很难得了，您不要责怪他嘛。” 闻言，靳老爷紧绷的面庞扬起了笑容，连连点头笑着道，“长枫，你看看书颜多懂事，能体谅你的工作，真是我的好孙媳妇儿。” 听到孙媳妇儿这个词，宋书颜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双颊泛着一抹红，捂着嘴巴羞羞地回道，“爷爷，你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还没过门呢。”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你何止没过门，我哥可没和你订婚，据我了解你们现在都没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吧。”从旁坐立的靳恬予冷不丁开口，毫不留情地驳了回去。 “你……” 此话一出，直插宋书颜的七寸，噎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肚子火气憋在喉咙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对面的靳长枫回视了靳恬予一眼，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似乎在隐隐传递一种认可。 “恬予，怎么和你未来嫂子说话的，没点教养。”靳老爷脸上表情肃然，瞪了靳恬予一眼，厉声道。 “爷爷，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们老一辈定的娃娃亲有问过我哥意见吗？这不是把婚约当儿戏是什么？” 倏然，靳老爷闻声脸色铁青，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怒气，满室家人顿时屏住呼吸，静静等待老爷发话。 短暂的沉默，靳老爷视线又重新回到靳长枫身上，出声道，“长枫，婚姻大事男子汉要主动一些，积极推进，积极推进。”尾音拖得长长的。 靳老爷一连说了两个“积极推进”，言下之意很明显，在催着靳长枫将这门婚事进行到底。然而，靳长枫从未把这门儿戏的娃娃亲当回事，要不是爷爷催促，他今晚压根不会主动接宋书颜回家吃饭。 如今，催婚的事拿上台面大讲特讲，靳长枫剑眉微蹙，额头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周身散发一种生人勿进的压迫气势。 爷爷年纪大，靳长枫并不想当场佛了他的面子，又不想给宋书颜希望，便淡淡回道，“我刚回国不到一年，公司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现阶段专注发展事业比较合适。” 话落，宋书颜明媚的双眸瞬间暗淡无光，眸底的不悦一闪而逝，但很快她又抬起眼帘，扬起一抹笑，眨巴眨巴着眸子回道，“爷爷，我听枫哥哥的，先立业再成家。” 对的，宋书颜总是那么懂事，靳老爷闻言便不在催促，这顿晚饭在他们的各怀心思下如常进行。 第7章 恶人告状 一连几日，苏亦绵都在忙活盛海的项目，新总监程力桐每次都说新官上任事情很多，让她再等等，既然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对她来说就还有一丝希望，心想大不了再磨多几次。 然而，公司账户余额不等人，后天就到交房租的日子，一次要交一个季度的租金，虽然只是租了cbd写字楼格子间，但一季度租金也得18万，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文夕瑶正挠着头发愁，恒阳家居的款项还是没进展，此前咨询过律师，因合同条款太鸡贼，胜算不大，即使打官司也得耗上好几个月，那会公司可能已经凉凉了。 这些日子，苏亦绵和文夕瑶把能刷的信用卡都刷爆了，连林清悠这个月光族都掏空口袋支持了一部分，才勉强维持着公司运转，但再也禁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如果没有进账，公司随时关门大吉。 “要不这样，换我试试去找恒阳讨债，总不能坐以待毙。”苏亦绵双手握着文夕瑶的肩膀，带着笃定的口吻轻声说道。 文夕瑶闻言，直勾勾盯着她，微微颔首道，“也行，说不定他们现在烦死我了，我去也是直接闭门不见，换成你可能还会见见。” “那就定了，今天我去会会他们。” 接着，文夕瑶掏出手机，灵活的手指快速点击屏幕，“我打探到方总今晚会在悦海餐厅见客户，是个碰面的机会，发地址和包间号给你。” …… 傍晚时分，太阳收起刺眼的光芒，天空还未阴暗，而是呈现明丽的湛蓝，天边还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在这炎炎的夏日，这一瞥显得格外宜人。苏亦绵喜欢这样的夕阳，心情一扫多日阴霾，瞬间豁然开朗，她勾了勾唇角，杏眼噙着笑。 随后，苏亦绵带着准备好的道具，直奔悦海餐厅和林清悠汇合。此前多次讨债过于文明，苏亦绵直觉方总指不定欺软怕硬，来个不同的方式也许能见效。 到了悦海餐厅，恰逢就餐高峰期，来往人员众多，苏亦绵悄悄到包间门口驻足片刻，隐约听到里面的人正在酒桌上畅谈业务，碰杯的声音清晰可闻。 看来人到齐了。 这个包间门口正对着大堂，苏亦绵脑子灵机一动，朝林清悠使了个眼色，便推门进入包间，站在门口位置，当着众人的绵高声道，“各位老板打扰了，我是利美广告的苏亦绵，恒阳家居欠我们的50万一直没还，衷心建议你们合作要慎重。”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看向方有杰，此时他身形一顿，慌张地放下酒杯，连声解释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恒阳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欠区区50万小钱呢？用脑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这个人绝对搞错了。” 有个助理模样的人立马回道，“就是啊，南城谁不知道恒阳的实力，别说50万，就是500万都不会欠，这人估计来碰瓷的。” 说罢，那人走近苏亦绵，抬手作出推搡的姿势，试图赶她离开。 见状，众人低声笑，带着揶揄的目光看向苏亦绵，一副有眼不识泰山的架势。 苏亦绵猜测那位助理就是多次阻挠文夕瑶的人，她不再停留，借机退步，走出了包间，径直走到大堂中间，拿出准备好的道具，展现在大家面前。 “恒阳方有杰，还我活命钱。”横幅上赫然写着十个大字，苏亦绵高声喊道，“如意厅包间的方有杰，欠了利美广告公司50万，拒不还钱。” 另一边，林清悠拿起单反相机就是一顿拍，还假装媒体记者来采访她，“这位小姐，请你说明下事情经过，恒阳家居方有杰是怎么欠你们钱的。” 许是动静较大引起众人围观，对着横幅窃窃私语。有好事者专门到包间和方有杰通风报信，他没来得及跑就被工作人员揪到大堂当场对峙。 围观人员越来越多，却不见保安来维持秩序，似乎就想让方有杰出糗。 大堂一下热闹起来，没人注意到后面的一处角落，有一抹黑色身影在默默驻足旁观。 眼看周围人都在盯着自己，方有杰一下慌了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很快就恢复如常，抬起手背擦拭掉汗水，淡定地回道，“哪来的野丫头敢找我们恒阳的麻烦，想敲诈是吧？胆子忒大。” “方总，我手里拿的是你们恒阳家居和我们利美广告的合同，按照约定，利美承接恒阳的活动，现在活动顺利完成，你们应该按合同支付剩余款项，白字黑字写得明明白白，难道你不认吗？”苏亦绵凌厉的眼神直视方有杰，脸上尽是坚毅的神色。 她猜测，恒阳家居是四大家族之一方家的产业，方有杰敢欺负弱小，不敢硬碰硬，如果因50万欠款抹黑了恒阳，那明日股票市场的损失将是n个50万都弥补不了的，何况还影响到生意场上最关键的诚信。 苏亦绵笃定，方有杰不敢当众反驳。 然而，老狐狸面不改色，冷哼一笑，恶人先告状道，“恰恰是因为我认合同，才提醒你别敲诈，小心我告你。” 停顿几秒，方有杰补充道，“合同第四页第二段，你看清楚上面的条款，如果甲方不满意，有权利收回尾款，我们反复说过不满意，你们还有脸来要钱？我还没说你们的人三番两次来公司瞎闹，影响我们经营和信誉，没告你们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再将目光转到苏亦绵身上，似乎在质疑她行为不妥。 苏亦绵原本知道合同做了手脚，没曾想方有杰避开那些手脚处，直接拿满意度来说事，还恶人先告状，顺势将问题丢回给她，真不愧是千年老狐狸，真无赖。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恒阳竟是这般无赖作风，霸王条款，断章取义，强词夺理，买东西不给钱，原因就是不满意，还怪卖家讨债，我真是开了眼。”苏亦绵扯了扯嘴角，直接撕开遮羞布。 闻言，方有杰恼羞成怒，当即扬起手掌朝苏亦绵扇去…… 第8章 积云消散 就在巴掌快要落在苏亦绵脸颊之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拽住方有杰的手腕反打了回去。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电光火石之间，方有杰的右脸一别，瞬间现出一道重重的红痕，嘴角缓缓渗出一抹血迹，大堂众人瞠目结石，几乎所有目光都聚集过来，用一种看戏的眼光看着他。 苏亦绵扭头，定睛看向那只大手的主人——靳长枫，他和之前一样全身黑，缎面黑衬衫搭配休闲黑西裤，184的个子极具压迫感。 方有杰似乎被打懵了，晃了晃脑袋才回过神来，他比靳长枫矮一个头，怒目圆睁，抬头恶狠狠瞪着对方，看着眼生便怒喝，“你是谁啊？凭什么打我？” “凭我是悦海的老板。”靳长枫面无表情，眉头紧蹙，眸底泛着冷冽的寒芒，一字一句地说道。 “悦海的老板……”，方有杰重复这句话，自顾自嘀咕，登时睁大双眸，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靳长枫，怯怯地问道，“你……你是小靳总？” 靳长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喜怒难辨，仅仅微微点头回应。 啊？随着一声惊呼，方有杰顿时震惊得张大嘴巴，眼珠快速打转，仿若在琢磨些什么。不多时又变了一副面孔，收敛起惊吓的表情，沉声道，“就算你是小靳总，也不能打我。” “你说得没错，我通常是打方修远，打得他满地滚，你还真没资格脏了我的手。”靳长枫冷言道，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打红的手掌，旁边保镖识趣地递来一张湿纸巾，他顺势擦了擦手上的脏东西，随后将湿纸巾揉成一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靳长枫擦手、揉团，没人敢上前插一句话。南城谁人不知方修远是方家继承人，恒阳集团总经理，方有杰的顶头上司，常年被小靳总压得不能动弹。 倏尔，靳长枫抬手捏住方有杰的下巴，稍加施力使其张开嘴，他不假思索径直把揉成团的湿纸巾塞进其嘴里，当即合上，紧紧捏住打不开，一字一顿地厉声命令道，“吞了。” 方有杰吓得眼睛都渗出红血丝，双腿直哆嗦，却不敢挣扎反抗，他双眼一闭，随着喉结一滚，用力将湿纸巾团咽下肚子里。 见状，靳长枫才松开手，任由方有杰抚着胸膛大声咳嗽，他冷冷出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明天之前把钱还了，否则我会让你加倍还。” “我……我知道了。”闻言，方有杰惊魂未定，怯怯地回道。 靳长枫迈着大长腿走向苏亦绵，瞥了眼明晃晃的横幅，又扫了眼从旁站立的林清悠，低声道，“这么幼稚的横幅以后还是别用了，影响市容。” 话音刚落，靳长枫就转身离开大堂，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不管他出于什么理由，这回又帮了她一次，无论如何都应该说声谢谢。思及此处，苏亦绵把横幅交给林清悠，嘱咐道“我先出去，你等会儿”，便快步跟随靳长枫出去。一路小跑才在他关上车门之时追上，她拍了拍车窗玻璃，示意他开门。 顿了几秒，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靳长枫面不改色地目视前方，惜字如金地冷声道，“有事？” 苏亦绵轻声回道，“这次你又帮了我，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说完，她抬眸看向靳长枫，等着他回复，车里没有灯光，借着外面昏暗的路灯，她隐约看到他紧抿的薄唇缓缓开启，正要说些什么。 “绵绵，快上车，我们回家了。”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林清悠咧着嘴笑，开着他的本田雅阁来接她了。 苏亦绵回头应声道，“你等我一会。” 刚说完，苏亦绵就看见身旁那辆劳斯莱斯库里南登时呼啸而去，扬起的灰层激了她一身，车子渐行渐远，不一会就消失在车海里。 着什么急啊，都还没说完就急着走！ 苏亦绵一脸懵逼，忽然心想到靳长枫或许是着急回家见宋书颜，顿时脸色暗淡几许，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林清悠又招呼了一声，苏亦绵便走上前拉开车门，钻进副驾驶。 一上车，林清悠好奇地开口道，“刚才那位小靳总，好像是宋书颜男朋友吧？前几天见过。” 听到宋书颜男朋友几个字，苏亦绵脸色掠过一缕微不可见的不悦，她低声道，“应该是吧。” “他有点厉害，一下就让方有杰认怂，这回款项终于能回来了。” “是啊，今晚能睡个好觉，等着收钱。”苏亦绵边说边掏出手机，给文夕瑶发消息报喜。 另一边，劳斯莱斯库里南平稳在路上行驶，朝着蜜湖山庄驶去。 “小靳总，刚才那位小姐好像还有话没说完。”司机抬头看了眼后视镜，轻声说道。 靳长枫脑子里正重复刚才林清悠那句“我们回家了”，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淡淡回道，“好好开车”。随后，他侧头看向窗外的夜色，闪烁的霓虹灯在夜幕中映出环环灯晕，浩瀚闪耀。 三年不见，靳长枫以为对她依旧恨之入骨，然而自打重逢后，好像并没有想象中怨恨，反而会不自觉地关注，看不得她受人欺负，又或许她只能他一人欺负，其他人没资格。 思忖着，靳长枫掏出手机，登陆云朵研究论坛，打开私信，点开置顶的好友绵云天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此刻，刚和文夕瑶报完喜，苏亦绵就收到一条信息提醒，她习惯性登陆云朵研究论坛，打开了好友风云变幻的私信，“最近我是荚状高积云。” 看完消息，苏亦绵嘴角撇了撇，荚状高积云？看来他最近心波动，变化不一，不太平和，估计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 很快，她又挽起一弯浅笑，心道这么巧合，她正好要和风云变幻发消息，指节分明的手指快速敲打屏幕，用文字回道，“也许一阵风吹来，你的荚状高积云就变成淡积云了，静待明天。” “谢你吉言，你的堡状云消散了吗？”对面很快回复。 所谓堡状云，象征着高层空气不稳定，预示暴风雨即将来临，就和苏亦绵最近焦头烂额的公司烦心事一样，她已经“堡状云”很久了，不过今夜有了一定进展，恒阳回款的事有了着落。 “嗯，消散了一些，有点淡积云的眉目了。”苏亦绵淡淡回复，后面还附加了一个笑脸表情包。 “真好，希望我们见到淡积云那天见一面。” 第9章 双倍还钱 看着手机屏幕，靳长枫眉眼染着笑，这三年来他沉浸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没有太多亲情，更没有爱情，偶然间喜欢上纯粹的云朵，看着飘在空中的不同形状云彩，他的心也舒缓许多，云友绵云天星成为他唯一的心灵寄托。 不知怎的，靳长枫今晚突然提出想见面的请求。对于他这个南城响当当的人物，居然有和网友面基的想法，而且还不知对方人在何处、是男是女、是胖是瘦，如此破天荒的面基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见面？苏亦绵反复看着这句话，难以置信地微蹙眉头，她是将现实和网络分得很开的人，从没想过要见网友。 恰逢前方路口红灯，车子缓缓停了下来，许是察觉到她面色有异，林清悠侧头看向她询问道，“和谁聊天？表情这么不自然。” “你还记得我和你们说过的网友风云变幻吗？” 闻言，林清悠点了点头，应声道，“记得啊，你们不是一直聊云朵聊心情吗，他怎么了？” “他说想见一面。” “网友见面？”林清悠眉头拧成一团麻，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苏亦绵，“他知道你是美女所以要见面？” 苏亦绵摇了摇头否认道，“那倒没有，他都不知道我是女的，更别说见过照片了。” 话落，林清悠思忖着道，“现在网上很多抠脚大叔，面基要慎重，这样吧，你问问他在哪里，如果离得远就有理由直接拒绝了。” 说话间，苏亦绵已经在对话框中打出问题了，很快对面干脆利落地回复，“南城，你呢。” 他在南城啊！苏亦绵心想茫茫网络，竟然找了个同城网友，莫名有点雀跃，下意识地回复：“我也是”，然而在信息发出那一刻又有些后悔告诉他了，但无法撤回，后面她就胡扯了其他话题聊了一会。 …… 隔日，苏亦绵一早回到公司，就蹲在财务办公室，时刻等着恒阳的回款，从朝夕到落日，一直没等到。 文夕瑶在办公室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发出闷哼声，慢条斯理地分析道，“学长的话估计听着吓人，实则没用，靳家和方家不对付，学长插手这事，方有杰怎么可能听话乖乖打钱，就算他同意，方修远都不可能同意。” “明天就要交房租，接着还要发工资，我再打电话问问。”说罢，苏亦绵拨通电话，嘟嘟的连接声响了很久，对方才接通。 苏亦绵调整状态，心平气和地说道，“方总你好，我是利美广告的苏亦绵，我们昨天见过……”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方有杰直接打断，冷声回道，“你以为小靳总说两句话，我们恒阳就给钱，呸～，他算老几，想得美。”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嘟嘟嘟的声音透过免提传来出来，文夕瑶当即发飙，“他真的好贱，我想把他手撕了。” ”夕瑶，和这种言而无信的人生气不值当，我想还是走诉讼，君子不和小人斗，让法院惩处他。”苏亦绵给文夕瑶递了一杯水，安抚地说道。 随后，苏亦绵转身坐到沙发上，靠着靠垫无奈说道，“我和房东商量下，看能否缓一段时间。”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路子找钱，那只能争取延后交租、延后发工资了。然而，当苏亦绵向房东提出这个诉求时，却被无情拒绝，丢下一句话就结束通话，“我的写字楼很好出租的，你们没钱租不起就去郊区租，按时交租，晚一天就搬走。” “算了，延后这条路行不通，大不了去求我爹。”文夕瑶皱着眉头，脸上尽是难看的神色，她爹可不是想见就能见，想求就能求的，谁让她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女。 苏亦绵很清楚，文夕瑶和她一样身后都没有依靠，只能靠自己，连忙摆了摆手，“先别急，我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拿去当铺也能换点钱回来。” “你什么东西那么值钱啊，莫非学长送的那些……”文夕瑶话说到一半，忽然捂着嘴不再继续说，这是苏亦绵心底的禁区，不能提起让她难过。 “你不用管了，安心开拓新项目，等我好消息，你也早点回家。”说完苏亦绵挤出一抹浅笑，拎着挎包直接回了家，这次没打车，坐地铁省钱。 一晚上的奔波劳碌，苏亦绵辗转多家当铺，终于凑齐了18万，明天交租金没问题了，两人总算能够安心睡一觉。 …… 翌日清晨，东方天穹浮起半圆正红的朝阳，放射万道闪闪金光，天边打了一层淡淡的微红。 苏亦绵睁开美眸，长睫微颤，她揉了揉迷离的双眸，透过纱帘看向窗外，好久没有试过一觉到天明了。 门外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在做饭，苏亦绵缓缓起身下床，推门而出，就看见文夕瑶穿戴着围裙端了两碗面出来。 “赶紧洗簌，吃早餐了。”文夕瑶招呼着，嗓音里满是欢快的跳动。 美好的一天从香喷喷的早餐开始，苏亦绵洗漱后就执起筷子美美地吃面条，期间不忘给房东转去房租。 突然收到一通电话，财务汇报公司帐户今日凌晨收到恒阳家居100万元。闻言，姐妹俩马不停蹄赶回到公司。 刚到公司大门就看到前台放着一个大花篮，上面的卡片写着恒阳家居敬上。苏亦绵一时摸不着头脑，走进办公室看见几个员工围成一团，像是在讨论什么热点新闻。 苏亦绵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念道，“恒阳家居副总经理方有杰凌晨惨遭车祸，右腿面临截肢，以后恐靠轮椅度日。” 旁边有人说道，“你们说巧不巧，方总凌晨刚出车祸，恒阳家居一早就送了花篮过来致歉，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闻言，苏亦绵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和文夕瑶找财务了解情况。好巧不巧，方总出车祸后2小时，恒阳家居就打了100万过来。 看着帐上余额，苏亦绵联想到那晚靳长枫对方有杰说的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明天之前把钱还了，否则我会让你加倍还。” 100万刚好是50万的两倍，苏亦绵心想，莫非是这句话起了作用？那方有杰出车祸也和这句话有关吗？她不敢再往下想。 第10章 黄牌警告 同样看到账上余额，文夕瑶喜上眉梢，毫不掩饰地仰天大笑，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磨了这么久，恒阳家居总算付款了。” “这金额是不是有问题？”苏亦绵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她心底隐约有种担心和忐忑。 一旁的财务连声解释道，“我看过合同，按照合同对方违约罚双倍，这个金额没问题。” 原本恒阳在合同上做手脚是为了让利美倒赔钱，没想到这回自己栽了跟头，苏亦绵暂且信奉这个解释，才不会与那些巧合联系到一起。 “其实不用想太多，方有杰自作自受，活该。”文夕瑶毫不吝惜她对方有杰的怒骂，这次合作完全消耗了她对恒阳乃至方家的信任，甚至一度坦言以后再也不和方家旗下公司合作。 这笔钱当真是及时雨，公司的资金紧张得到缓解，但新项目始终没着落，可持续的收入来源仍然没有眉目。 开源是第一位。在利美，文夕瑶主要负责拓展新业务，苏亦绵负责后面的策划执行落地，除了盛海项目情况紧急，苏亦绵才临时顶上去做拓展。 盛海项目新总监程力桐多日没反馈，苏亦绵心里也着急，心想趁着今日空暇再去跑一趟，争取当面沟通。 苏亦绵熟门熟路来到盛海大厦，保安和前台对她也不再陌生，简短沟通后直接放行，直达28楼等候区，得知程力桐去开会了，她只能乖乖等待。 约莫过了一小时，苏亦绵正低头翻阅新修改的方案，琢磨着措辞，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程力桐的声音，她猛然抬眸就撞见迎面而来的三人——靳长枫、程力桐和宋书颜。 见状，苏亦绵起身，意外地扫了他们一眼，掀起一道浅笑，朝着三人礼貌点头致意。 程力桐微微颔首，接着向靳长枫介绍道，“枫哥，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就是刚才方案的主理人，利美广告副总苏亦绵，她的方案在众多广告公司里算拔尖的。” 闻声，苏亦绵识趣地应声道，“小靳总好，我今天可以当面再详细介绍下方案。”说罢，她美眸含水，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首肯。 只见靳长枫扬起手摆了摆，冷声道，“不用，我刚才听过了，勉强可以。” 程力桐前脚刚说方案拔尖，靳长枫后脚就说勉强可以，她熬了几个通宵费心撰写、反复修改的方案就被他轻描淡写地用四个字打发了？苏亦绵怀疑这个学金融出身，叱咤华尔街的男人根本不懂广告，但她又不能当面辩驳。 气氛一度有几分尴尬，程力桐机灵地打圆场，“是这样的，苏总之前并不知道我们的品牌代言人，所以在这方面是有所欠缺。” 接着，程力桐别过视线，对苏亦绵说，“苏总，你面前这位宋书颜小姐就是盛海丰林汽车品牌代言人，后续你要补充这块的活动方案。” 话落，苏亦绵微微点头表示接受，并和宋书颜打了声招呼。 “人要有自知之明，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听说利美只有十多个员工，小公司恐怕承接不了盛海的项目。”靳长枫再次补刀，这刀直插苏亦绵心脏正中，利美确实小，但也在不断承接各种大活动，逐渐累积经验。 苏亦绵不怕别人说，她抬眸直视靳长枫，四目相对，眼神不经意间碰撞，她沉声道，“所有大公司都是从小公司发展而来，盛海如此，利美也如此。” 此话一出，靳长枫回看了一眼苏亦绵，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番，如今的她褪去过去的稚嫩懵懂，变得更睿智沉稳，最近的接触着实让他刮目相看，不过他不着痕迹收敛内心的想法，很快恢复如初。 话锋一转说道，“还有个视频会议，力桐，我们去会议室。” 苏亦绵原计划还想再面谈，却又被靳长枫打断，和之前一样，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程力桐跟随其后，留下两个女人愣在原地。 女人之间的磁场是很微妙的，尤其是两个漂亮女人，不可避免暗藏着与生俱来的审视和敌意。 宋书颜虽然是娱乐圈新晋小花，但除去镁光灯和美颜外，镜头下的颜值略微输给苏亦绵，更何况苏亦绵不卑不亢的姿态更让人难以捉摸。 苏亦绵似乎察觉到对方的一丝不友好，本想找理由拔腿就跑，就在犹豫开口之际，宋书颜率先开口。 “我认识你。”宋书颜言简意赅地说。 这么个大明星居然认识自己，苏亦绵难以置信，以为是客套话，便应承道，“应该是我认识你才对，毕竟你的海报散布在南城各大商场。” “那天在悦海餐厅，你拉着讨债横幅大声嚷嚷，是枫哥哥好心帮你解围。”宋书颜面色淡然，很平静地叙述着，看不出表情的变化。 此话一出，苏亦绵稍有怔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心想宋书颜在查岗男朋友上做的真细致，同为女人，她是懂这份在意的，压下心底那丝莫名滋味，面色如常回道，“是有这件事，巧合而已。” “他帮你是巧合，但你追上去就不是巧合，而是故意。”宋书颜脸色沉了沉，眸底闪现一丝阴郁，将故意二字说得很重，似乎有责备的意味。 听到这里，苏亦绵豁然开朗，敢情是宋书颜在吃醋，以为她故意勾引靳长枫，特意发黄牌“警告”。 然而，眼见不一定为实，她和他那晚并非如此。 顿了几秒，苏亦绵淡淡回道，“你误会了，我追上去只是为了道谢，说完后他没有逗留，很快就走了。” “枫哥哥没逗留是因为他心里有我，不愿和你这种普通女人周旋。”宋书颜清了清喉咙，补充道，“我不仅是新车代言人，更是他的未婚妻，请你以后注意下自己的身份，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勾搭有妇之夫。” 闻言，苏亦绵心里冷笑一声，如果轮先来后到，她还是靳长枫前女友，如今现女友反过来教育她了。 短短两秒，她就收回情绪应声道，“你大可以放心。” “就像枫哥哥说的，你要有自知之明，希望你说到做到。”说完，宋书颜像是获得宣誓主权的快感，满脸笑意地离开了。 苏亦绵没有马上离开，和盛海的联系人打了声招呼，又聊了一会才准备走，临走前去了趟洗手间，刚出来就被一道熟悉的男声拦下，“欠款收到了吗？” 第11章 往事重提 闻声，苏亦绵身形一顿，抬起眼帘看着站在面前的靳长枫，他眉眼冷峭，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凌厉，整张脸看起来完美的不可挑剔。 不同于前几回见面时的装扮，靳长枫今天换了一身藏蓝色西装，高级的剪裁巧妙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贴身的衬衫隐约能看到那几块坚实的腹肌。 一时间，苏亦绵看得晃了神，顿了几秒才收回思绪，缓缓点头出声道，“收到了。” 话落，苏亦绵忽而想起靳长枫那晚出手相助，虽然昨天王昊嘴硬不肯还钱，但今天恒阳还是打钱了，结果是好的。出于礼貌，她扯了扯嘴角，眉眼勾起一弯浅浅的笑，柔声道，“无论如何，还要谢谢你帮忙。” 在道谢时，苏亦绵悄悄瞄了靳长枫一眼，他正直勾勾盯着她，还是面无表情，冷得像尊高高在上的佛，似乎对这种客套话习以为常。 周遭环境仿若一滞，定格在这一刻。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苏亦绵直觉有些许尴尬，不敢与他直视，微微垂眸，双手不自觉地抱在胸前，一副时刻防备着要逃走的姿态。 片刻之后，靳长枫方才轻启薄唇，开口道，“开公司不是过家家，连欠款都要别人帮忙才能讨回来，你们公司也就这样了。” 说话间，他眸底的鄙夷一闪即逝。言下之意很明显，在他看来，她没能力，根本不够格开公司，利美广告更加没有前途。 此话一出，苏亦绵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沉了下来。 好好地道谢，难道不是应该回复一句“不客气”吗？怎么他到头来却是一番揶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靳长枫接着道，“盛海不会把项目交给你们这样的乙方公司，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再自作多情跑过来。” “我们公司虽然小，但还是有能力承接贵司项目，请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利美。”苏亦绵登时垂下手臂，昂首挺胸地回道，她知道他对她有偏见，但不允许他对利美有偏见，因为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全公司的事。 倏然，靳长枫闻言，冷声一笑，视线落在她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淡淡出声道，“你是不是觉得，用在朱教授身上那招，也能用在程力桐身上？” 提起朱教授，苏亦绵忽然眼眶红了，泪珠盈睫，过去那些不堪往事的片段闪现在脑海里，她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却在此刻再次陷进去。 “我和朱教授是清白的，和程总监也是，我从来没想过用什么招来获得什么，只想凭借实力。”顿了顿，她又补充说道，“以前我就和你解释过，可惜你一直不愿相信，直到现在还对我有偏见。” 说着，苏亦绵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她抬起手背擦拭眼尾那抹晶莹，极力克制心底那股委屈劲，天知道她当时受到多大屈辱，直到如今还心有余悸。 “不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美人计对我没用，你的解释在我这里毫无说服力。”靳长枫脸色铁青，紧抿双唇，斜睨了她一眼，眸底掠过一抹不耐烦。 说罢，他顿时甩脸，抬步转身离开。见状，她也没再挽留，因为知道根本留不住。 三年前，正值苏亦绵大四毕业季，她已经拿到本校的研究生录取offer，即将跟着著名华人学者朱启明踏上学术之旅，不曾想学校论坛突然爆出一则图文并茂的帖子，有人爆料她和朱启明关系匪浅，曾夜宿酒店，借美色拿到录取offer。 消息一出，顿时炸开了锅，整个学校都议论纷纷，指责苏亦绵是学术妲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违校风和学风。 舆论思潮愈演愈烈，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朱启明迫于压力跳楼自杀，苏亦绵被学校直接取消了录取offer。 逝者已逝，再也没人帮苏亦绵作证，在“证据确凿”面前，任她如何费力解释都无济于事，靳长枫还是选择了分手。 往事重提，苏亦绵的心像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块肉那般疼，痛感蔓延至全身每个细胞，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做过那些事，甚至不知道那些铁证如山的照片是如何得来的，却被人莫须有地钉在耻辱柱上，狠狠地在她的人生履历留下一笔无法消除的痕迹。 委屈，何其之大。 无奈，何其之多。 她的痛苦谁人能知呢？然而，眼下却只能含泪咽下。 思忖着，不知过了多久，苏亦绵的思绪才缓过来，掏出手机发现已到中午了，便往外走出去。 …… 另一边，方家老宅正在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方若琳蹙着眉头，气鼓鼓地在客厅来回踱步，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势，地上尽是她摔落的花瓶碎片，佣人们立在一旁不敢靠近。 突然大门打开，一位留着寸头、气质硬朗的男人迈步走了进来，对着方若琳厉声道，“你又在发什么脾气？看家里都搞成什么样了。” 闻声，方若琳猛然抬头，委屈巴巴地说道，“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有杰被靳长枫害惨了。” 方修远越过地面的花瓶碎片，绕到沙发前落座，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叉，冷声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你非得和那个小公司较劲干嘛，让有杰拖尾款，现在知道吃亏了，就来找我帮你擦屁股。” “我就是见不得她好，本来都计划得好好的，要不是靳长枫多管闲事，她那小公司都要倒闭了。”方若琳大声怒斥道，脸上一点点浮现诡谲的神色，那双漆黑的眸子下面藏着一抹戾气。 方修远头也没抬，伸手拍了拍旁边的空座位，示意方若琳坐下，出生问道，“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来着？” “苏亦绵”，方若琳坐下后当即回道，“哥，我咽不下这口气，你要帮我教训她，不能让有杰白白折了一条腿。” 方修远搭在扶手上的手上下敲击着，不急不徐道，“若琳，你刚研究生毕业回国，还是先熟悉下公司业务，有杰一时半会好不了，你去接替他的位置”，他停顿几秒后接着道，“至于靳长枫插手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听闻此言，方若琳方才吐了一口气，急躁的脾气歇了火，随后轻嗯了一声。 第12章 医院偶遇 南城夏日的正午，烈日当空，热浪滚滚，空气变得火辣辣。 苏亦绵从盛海大厦出来，顶着大太阳直奔南城中心医院，不一会就汗流浃背了。 最近忙着盛海项目，已经有一周时间没到医院了，奶奶得了心脏病正在接受治疗，每每想到奶奶最需要关爱的时候，自己却不在她身边陪伴，苏亦绵很是心怀愧疚，于是买了些营养餐和水果往病房送去。 “奶奶，我来看你了，带了你最喜欢吃的云吞面和艇仔粥。”苏亦绵推开病房门，径直走到病床前，熟稔地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奶奶一见到苏亦绵，原本憔悴苍白的脸上满是泛着微红的笑容，伸过手握住她，缓缓轻声道，“绵绵，我听清悠说你最近工作忙，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专门过来看我。” 苏亦绵知道，奶奶这是心疼她工作辛苦，才不让她老是往医院跑，平日里林清悠空闲时来帮忙就够了。 “现在忙得差不多了，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看你，来，我们先吃饭。”苏亦绵嘴角上扬，勾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柔声说道。 奶奶咧着嘴笑言道，“好，好，好，我听你的，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孙女呢。” 苏亦绵连忙扶奶奶坐起来，打开病床小餐桌，把云吞面和艇仔粥端到桌面，看着奶奶美美地用餐，自己则在床沿边坐着吃另一份简餐，祖孙俩你一言我一语，整个病房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 良久过后，苏亦绵收拾好吃剩的餐盒，哄奶奶入睡后，便提着热水瓶悄悄走出房门，往热水间方向走去。 午休的时间，住院部还算安静，苏亦绵走在路上都能听到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啼声，像是有个小孩在哭，她循声而去，不一会就到了一个拐角处。 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蹲在墙角抱头哭泣，苏亦绵下意识上前询问，“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你妈妈呢？” 小男孩缓缓抬头，梨花带雨地抽噎着回道，“我妈妈去楼下花园，到现在还没回来，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闻言，苏亦绵蹲下身子，轻抚着小男孩的头，淡淡道，“妈妈最爱你了，不会不要你的，要不姐姐和你一起去找妈妈？” 许是安抚起了效果，小男孩的情绪平复了些，猛然点头道，“去找妈妈。” 随后，苏亦绵左手提着热水瓶，右手牵着小男孩的手下楼去找人。一路上，小男孩神情紧张，左右张望，到处探寻妈妈的踪迹。 忽然，小男孩挣脱她的手，径直往前面人群跑去，苏亦绵顿了两秒后也跟随其后跑了过去。 砰！ 一道响声传了过来，苏亦绵看见小男孩被人撞倒在地，她一个箭步上前，紧张的查看情况。 “你还好吗？疼不疼啊？”苏亦绵看着小男孩膝盖那抹鲜红的伤口和汩汩的血迹，顿时忐忑不安。 “姐姐，我疼。” 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苏亦绵当即打开手提包，试图翻找纸巾和止血贴，却怎么也没找到止血贴，心想估计今天换了个包，止血贴落在家里了，瞬间一阵懊悔。 “我这有。”头顶传来一道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男声，随之递过来的是一片止血贴。 苏亦绵猛然抬头看去，一张硬汉脸出现在眼前，他身形高大，穿着休闲西服，理着寸头，剑眉英挺，黑眸锐利，浑身透着一股很爷们的气息。 她挽起嘴角笑言道，“谢谢你。” “不客气。” 说罢，男人一把抱起小男孩往旁边空椅子上走去，她也跟了上去，简单处理了伤口，贴好止血贴，并安抚好小男孩。恰好这时，他妈妈也听着动静探寻过来，经苏亦绵谨慎确认后，方才把孩子带回去。 目送母子俩离开的背影，苏亦绵脸上掠过一抹欣喜。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倒挺会哄孩子。”男人突然开口道，眸底盛着一汪惊喜。 话落，苏亦绵侧头看向他，垂眸浅笑，轻声道，“以前去小学支教，接触过一些孩子，这次可能碰巧哄成功而已。” “你不仅人善良，还挺谦虚。”男人上下打量了苏亦绵一番，桃花眼噙着笑，不吝惜夸奖道。 苏亦绵可以说是人美心善的代表了，以前就有人夸过，这次被夸倒也不稀奇，她只淡然一笑，话锋一转道，“我也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会随身携带止血贴，挺难得的。今天要不是有你的止血贴，孩子估计还会再闹腾一会，谢谢你啊。” “我平常喜欢运动，难免磕磕碰碰，所以会准备一些在身上。”男人盯着苏亦绵那张精致的小脸，轻声回道。 苏亦绵闻言，再瞥一眼这个硬汉模样的男人，关切道，“那你以后运动一定要注意安全，减少磕磕碰碰。” “嗯嗯，谢谢提醒。对了，你也是过来探望病人的吗？我看你还提着热水瓶。”男人伸手指了指热水瓶，出声问道。 在医院，除了医护人员，要么是病人，要么是家属，她这种泰然自若的人一看就是家属，便没有否认，顺势道，“是啊，我奶奶生病了，过来看看。” 说罢，她视线扫到旁边的热水瓶，忽然想起打热水的任务，便再次出声道，“不好意思，我还得去打热水，失陪了。” 接着，苏亦绵点头致意后，便弯腰提起热水瓶，抬起步子往住院部方向走去。 “小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男人的高喊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亦绵从小美到大，被人搭讪问名字的事遇到太多了，她打心底拒绝报大名，便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有缘再见时告诉你。” 男人怔愣在原地，不经意笑了声，不远处的助理走上前，毕恭毕敬道，“远哥，我们现在去探望方有杰总吗？” 方修远眼角余光瞥着苏亦绵离开的方向，冷声回道，“走，现在过去。”临走前，他又抬眸看了眼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第13章 打翻醋坛 陪伴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苏亦绵打好热水回到病房，悄悄推开房门，就看到奶奶正在熟睡的模样，不忍心吵醒她，随后便蹑手蹑脚地离开病房。 前脚刚出病房，后脚就接到林清悠的电话，苏亦绵顺着走廊走出去，划开接听键出声道，“清悠，我刚准备找医生问奶奶情况，你就打过来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必须来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现在到医院门口了，等会医生办公室见。”林清悠一边停车，拉扯着嗓门回道。 苏亦绵见到医生，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提问，“我奶奶情况怎样了？住院一段时间，有好转吗？” 医生也没有避讳，轻叹了一口气，直言道，“你奶奶年纪大了，现在病情不太理想，继续保守治疗意义不大。” 苏亦绵心里一紧，骨节分明的手指搅着衣角，来回摩挲，低声询问道，“所以，是要做手术吗？” “经过我们评估，建议尽早做心脏搭桥手术，增加康复几率，你回去好好考虑下。” 其实问之前，苏亦绵也做了心理建设，她大概清楚奶奶的身体状况，只是怕奶奶受罪，“这手术风险会不会很大？我怕她承受不了。” “绵绵，我也算看着你长大，医院的事你从小耳濡目染，应该知道每个手术都有风险，没有100安全的，更没有哪个医生敢担保。”医生神色肃然，低声回道。 苏亦绵何尝不知，这世界没有100的事，但她就是心里害怕，奶奶做手术没法做到淡然处之。 思忖着，医生接着说了一句，“和你透个底，如果邓院长亲自出马会更安全，他在这方面是绝对的权威。” 闻言，林清悠忽然发声问，“你是说邓安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回答。 听到回复，苏亦绵身形一顿，娇嫩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嵌入掌心，湛黑的眸子愣愣地看向远处。 “你奶奶的病情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尽早安排，争取半个月内做完。”医生又补充了一句。 见苏亦绵沉默不语，林清悠礼貌回复，“谢谢医生，我们回去商量下。” ……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苏亦绵整个人像提线木偶一般，目光呆滞，只有双腿本能地行走，思绪却还停留在刚才和医生的对话中。 林清悠接着刚才的话题，意味深长地说道，“邓安是你父亲之前的下属吧？我听说他平常很忙，手术排期很满，普通人很难预约，这恐怕得找找人才行。” 邓安，苏亦绵心底反复念叨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她父亲在南城中心医院破格升任院长时，邓安任副院长，两人向来不待见，互相看不上，常年不和，甚至有传言是苏父抢了邓安的职位。 后来，苏父出事，邓安顺利升任院长，苏亦绵也没再见过他了。说来奇怪，她三年来去了这么多次医院，却从未和他碰面，也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命运使然。 如今，人命关天，苏亦绵不敢有任何闪失，势必想找最好的医生，只是眼下这条路不好走，能不能见到邓安都不好说。 停顿片刻，苏亦绵才缓过神，淡淡开口回道，“对，邓安就是之前我爸的搭档兼下属，不过我很久没见过他了，能不能联系到他心里都没底，更别说确保他会答应。” 说话间，苏亦绵沉着脸，低着头走路，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见状，林清悠安抚道，“父辈的恩怨和你无关，就算叔叔和邓安关系再差，但作为医生，面对患者也会秉承医者仁心，我想他不会故意不见你的，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或许吧。”说着，苏亦绵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找到了邓安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嘟嘟嘟的链接声响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没人接听，苏亦绵不甘心，眉毛拧成一团麻，又重复拨打了几遍，依旧同样的结果。 医生忙，苏亦绵是知道的，最怕的是邓安故意不肯接她电话，一如三年前她打电话求他为父亲作证时那样，当时的无助绝望仿若昨天，清晰可触。 这一次，还是无功而返。她果断放下电话，面无表情地塞进包里。 “看来邓安不好联系，我们改天再打，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林清悠见她不回复，又自顾自地说了句，“奶奶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 苏亦绵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发言，两人直接乘坐电梯下楼。 “刚才匆忙，我的车临时停在医院门口马路边了，希望没被抄牌。”林清悠蹙着眉头，挠着脑袋瓜子，悻悻道。 “这一会功夫，应该不至于。”苏亦绵偏头瞥了他一眼，侥幸地安慰道。 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当两人走到车子前面，就看到一位交警正在抄牌，林清悠顿时头脑发麻，当即买这大长腿上前解释，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清楚，还不忘打感情牌。 两人就这么站在路边和交警交涉了一番，然而，遵守法律是公民的义务，林清悠有错在先，最终还是以认罚结束了这场争辩。 交警走后，林清悠直直盯着手上的罚单，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嘴里喃喃，“交警真是太敬业，我才停了半小时就给我开单了，欸，白花花的两百大洋，今天又是白干的一天。” 瞧着林清悠垂头丧气的模样，苏亦绵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抚摸他的头，带着歉意的口吻说，“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该着急让你上楼，改天请你吃饭。” 一听到吃饭，林清悠眼睛瞬间亮了，他猛然抬头，顺势伸手搭在苏亦绵的肩膀上，“别改天了，就今晚吧，反正你现在也没新业务，闲着也是闲着。” “也不是不行，刚好夕瑶要应酬，也没人陪我吃饭。” 林清悠出声道，“那正好，直接到夕瑶应酬的那家餐厅，吃完我顺便把你们都送回家。” “你知道哪家餐厅吗？是白云间！白云间很贵的，你这是存心敲诈我。”说着，苏亦绵撇着嘴，打趣地捶打他的胸膛，末了还不忘带一声闷哼。 “苏亦绵，有点诚意好不好，别每次说请我吃饭都是去路边面摊，我这次可不上当了啊。”林清悠憋着坏笑回道。 见他如此坚持，自己又心存歉意，苏亦绵咬咬牙狠心应承，“哎呀，说不过你，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你看，这才是我的好绵绵嘛。”林清悠咧着嘴大声笑道，眸底的得意一闪而逝。 两人你来我往，如果不知道他们是好朋友，别人看了都会以为是热恋中的情侣在撒娇卖萌。 此时此刻，一辆黑色宾利添越呼啸而过，后座的靳长枫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紧蹙健剑眉，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一副想吃人的怪兽模样。 第14章 醋意大发 苏亦绵和林清悠的“亲昵”动作，靳长枫看得一清二楚，后视镜里的两人正忘我的打情骂俏，他的手不由得握成拳头。 上回撞见林清悠接苏亦绵回家，靳长枫已经不爽了，这回看到他们当街恩爱，他的心里像打翻醋坛子一样，莫名不是滋味。 尤其是林清悠搭在苏亦绵肩膀上那只咸猪手，靳长枫看得怒意大发，以前只有他一个人有资格，现在这男人凭什么敢勾肩搭背？ 思及此处，靳长枫下意识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告诉自己保持清醒，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他再关注，明明恨她，再见到她时却又难以自拔地沦陷，心烦意乱，越发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半晌后，靳长枫深邃的眸子微眯，对着司机吩咐道，“改道去白云间。”接着，他又拨打了一通电话。 …… 傍晚时分，苏亦绵和林清悠到了白云间。 白云间是南城知名粤菜馆，有三层楼，一楼是普通消费餐厅，二楼是高级商务包间，听说三楼是会所，只对会员和贵宾开放，一般人进不去。 以苏亦绵现在的实力，只能勉强在一楼消费，两人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她刚落座就听到手机在包里嗡嗡嗡作响。 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是盛海的联系人，苏亦绵不假思索地接通了电话，淡淡道，“喂，你好。” “苏总，我们盛海丰林汽车新车发布会项目已经敲定合作乙方了，很可惜不是利美，其实你们的方案很有想法，评价也高，只是这次暂时不能合作，期待下次合作。” 闻言，苏亦绵紧抿薄唇，虽然这几次和盛海接触下来，已经有感觉到有阻力，尤其是靳长枫的否决票，但现在结果尘埃落定，心底不免有几分难过，毕竟为项目付出了很多汗水和心血。 顿了两秒，苏亦绵面色如常，扯了扯嘴角开口道，“我知道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 “欸，其实我很喜欢你这个人，只是上面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改变结果，不过我有预感，以后会合作的。” 听闻此言，聪明人的高情商发言，苏亦绵淡然一笑，心情也平复不少，“那就成你贵言了。” 结束通话，林清悠就近身凑过来询问道，“咋啦？盛海项目黄了？” 苏亦绵重重叹了一口气，嘟嘟嘴巴委屈说道，“是啊，真的黄了，我这段时间也白干了，开拓业务是真难啊。” “盛海没人懂广告吗？你那方案写得多好，他们竟然这么没眼光，这样的公司不合作也罢。”林清悠忿忿不平道，他是全程看着苏亦绵为项目付出的艰辛，心有不甘。 “可能不是没眼光，是偏见在作怪。” 林清悠倒了杯普洱茶递给苏亦绵，“创业是不容易，不过这家不行就找下一家，南城那么多公司，我就不信你接不到新业务。” 她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缓缓出声道，“公司没有新业务，账上资金最多撑三个月，加上奶奶做手术，想想压力就很大。” “说不定夕瑶今晚能搞定那个客户，接个大单回来，这些问题就解决了。”林清悠一如既往乐观，变着法子安慰她。 话音刚落，苏亦绵放下茶杯，单手托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希望如此，但听说这客户也不好谈，不知道夕瑶现在进展如何。” “等我们吃完就有结果了，再等多两小时。” 林清悠刚说完，灵机一动，似乎想起些什么，“对了，突然想起我工作室之前合作的一个客户，他现在跳槽到逸想汽车做品牌总监，今天在他朋友圈看到正在找合作乙方，我觉得利美或许可以试试。”说着，他翻开朋友圈，拿给她看。 “逸想汽车？好像是个新品牌，挺神秘的。” “我听说有个背后大老板，实力很强，很看重新能源汽车的前景，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林清悠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你做过丰林汽车的方案，对新能源汽车有一定了解，我觉得去承接逸想汽车是有胜算的。” 此话一出，苏亦绵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深表认同，“林清悠，把这个人推给我吧，怎么说也得去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现在马上推给你，好好聊，我可是等你请我到三楼会所吃饭啊。”林清悠一边打趣回复，一边把客户名片推送给她。 …… 同一时间，白云间三楼会所，包间在昏黄柔和灯光下显得奢靡异常，诺大的房间空荡荡，桌面上摆着几个空酒瓶。 靳长枫窝在沙发上，单手持着高脚杯，浅斟慢饮。许是喝了几瓶，他脸色薄红，浑身都是酒气。 “枫哥今天有心事？我陪你继续喝。” 顾北望推门而入，扫了眼醉意朦胧的靳长枫，坐在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端起高脚杯倒了些酒，轻轻和他碰杯。 “你少来，去忙你的生意，不用管我。”靳长枫瞥了顾北望一眼，自顾自地继续喝酒。 “你都来我的白云间了，还不让我管？” 顾北望不仅是白云间的老板，也是靳长枫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十分了解他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毕竟他上一次这样独酌狂饮还得回到三年前。 靳长枫一饮而尽，冷笑一声，“说来也好笑，三年前我就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为了同一个女人。” “女人？” 说到女人，作为南城花花公子的顾北望瞬间来劲，脑子里快速转动，突然想起一个名字，“你说的是苏亦绵，背叛你的那个？不对，你除了她也没别的女人，就是她。” “对，就是她，她现在在南城，我们又见面了。”靳长枫极力压制内心的情绪，平静地说。 对于苏亦绵，顾北望有所耳闻，知道她那些“风流逸事”，带着不屑的口吻回道，“见面又如何？背叛过你的女人，难不成你还要？” 闻言，靳长枫低头看着空空的高脚杯，视线忽而模糊，但意识还是清醒的，缓缓开口道，“我以为自己会恨她一辈子，见面后却发现根本恨不起来，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竟然不舒服。” “你还爱她吗？” 第15章 狭路相逢 还爱她吗？靳长枫也在扪心自问。 “我不知道，理智告诉我不能爱。”他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满得溢出来了。 顾北望是个情场高手，阅女无数，对感情可是来去自如，从未输过，看着自己兄弟深陷感情漩涡，不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完了，爱情是没有理智的。” “要我说，你就是恋爱经历太少，28年就她一个，没有其他人替代，但凡还有别人你才不会对她念念不忘。”顾北望低声回应，嗓音里隐隐带了一抹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和其他人无关。”他淡淡回道。 “那宋书颜不错啊，颜值在线，家境优渥，你们门当户对，你娶她不亏。”顾北望顶着被骂的风险，斗胆说了这么句，深知不逼靳长枫，他就不会承认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 果不其然，听到宋书颜的名字，靳长枫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下意识拉扯领带，随后点燃一根香烟，猛地深吸了一口，冷冷出声道，“提她做什么。” 因两家长辈的关系，宋书颜从小跟在靳长枫屁股后面玩转，他只当她是妹妹，没有爱慕之情，更别说那玩笑般的娃娃亲，他打心里就不可能娶她。 而苏亦绵是靳长枫的初恋，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爱过的女人，哪能说忘就忘。 三年前，靳长枫和苏亦绵分手后，他曾一度夜夜笙歌，想用酒精麻痹自己，想用别的女人来替代她，然而都没有用，他始终踏不出爱别人的那一步。 靳长枫捏紧高脚杯，忽而仰头，又是一杯入肚，在酒精的麻痹下短暂的忘却那些痛苦回忆。 沉默片刻，顾北望一把夺过他的酒杯，冷声道，“为一个女人喝坏身体不值得，你既然还放不下她，那就重新追回来，感情就那么点事，没什么大不了。” “怎么重新追回来？我一想到那些事就生厌。” 的确，哪个男人能忍受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别人用过的女人，他靳长枫绝对不会再碰，嫌脏。 思及此处，酒精好似猛然失效，靳长枫瞬间清醒了。 他的尊严告诉自己，不能原谅苏亦绵，如同他果断拒绝利美合作，让她计谋失算，他的心里才稍微舒服些，似是得到一种解恨的快感。 “等明天睡醒再决定，有时候破镜未必不能重圆。”顾北望盯着靳长枫，意味深长地回道。 以顾北望对靳长枫的了解，他事业上雷厉风行、手段高明，但感情上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外人是劝不动的，他心里依然有苏亦绵，只是不自知，自欺欺人罢了。 与其阻拦，倒不如顺从。 “你别劝了，我的酒醒的差不多了，回公司开会。”说着，靳长枫掐灭香烟，整理皱巴巴的衬衫，起身往外走。 “真是个工作狂，我心服口服。”顾北望嘴里高声吐槽，心里却有点开心，毕竟靳长枫又回归事业脑了。 …… 一楼靠窗位置，苏亦绵刚点好餐，便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迈步走去，准备洗洗手吃饭。 白云间不愧是知名餐厅，尽管价格不菲，依旧吸引了众多食客慕名而来。苏亦绵穿过人群，缓缓走到大堂。 “热水瓶小姐。” 忽然，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从侧面传来，热水瓶小姐？这名字真有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呢？ 好奇心促使她偏头望过去，那张硬汉脸再次出现在眼前，她伸出手指向他，脸上浮起一抹诧异的神色，薄唇微张，“是你啊，止血贴先生。”说完自己都噗嗤一笑。 “我刚还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真是你，看来我们的缘分不浅。”方修远眉眼染着笑，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抬步向她靠近。 苏亦绵面色淡然，回视方修远，他今天身着深蓝色牛仔裤搭配白色t恤，比起上回休闲不少，像是单纯来吃饭的。 停顿几秒，方修远已在身前，两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苏亦绵回以微笑，出声道，“有时南城也不大，遇见也不奇怪。” “你来吃饭？在哪个位置，说不定可以拼个桌。”方修远丝毫没有掩饰对她的好感，那日一别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如今再次相遇，他想抓住机会好好了解一番。 面对陌生的邀约，苏亦绵本能回绝，婉转开口道，“来饭店当然是吃饭啦，我和朋友就在后面的位置，今天就先不拼桌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男朋友吗？”方修远眸底闪过一抹不安，谨慎询问。 闻言，苏亦绵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没有男朋友，好朋友吃饭而已。” 话音刚落，方修远双眸登时锃亮，笑容又加深了几许，“像你这种人美心善的女生没有男朋友，实在少见。” 的确，像苏亦绵这种美女身边追求者众多，很少有空窗期，平常外人都默认她非单身。她也曾试着接受别人，但始终难以敞开心扉，无法说服自己去开始新的恋情。如今她对待感情很淡定，毕竟当下搞钱比搞男人更重要。 倏然，身后一阵喧闹，四五个人浩浩荡荡迎面而来，有人说了句，“小靳总，顾总安排好代驾司机，已在门前恭候，请跟我来。” 许是惹人关注的小靳总引起了旁人的瞩目，纷纷礼让，不一会就让开一条道，唯有眼前的方修远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向他，眼眸裹挟着一抹邪魅，似有一副公然挡道的意味。 见到靳长枫，苏亦绵先是一怔，接着下意识地挪了挪脚步，做出要让路的姿态，岂料胳膊忽然被方修远禁锢住，整个身子不能动弹。 不远处，一个保镖模样的人高声喊道，“前面的人让让，麻溜点。” 苏亦绵想逃走，偏头瞥了方修远一眼，轻声道，”我们走吧，别挡住路了。” “不用，让他们绕路。”男人冷声回答，没有一点礼让的迹象。 不一会，带头的靳长枫走到跟前，站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距离，身上浓郁的酒气飘散，居高临下瞪了苏亦绵一眼，迷离的眼神里带了丝丝缕缕的不悦。 沉默两秒，靳长枫别过视线往旁边扫，落在满脸不屑的方修远身上，顿时眸底的阴郁迸发而出。 两个南城最厉害的男人对峙，视线交汇，仿佛随时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第16章 难忘初恋 周遭空气突然一滞，不明所以的众人屏住呼吸，纷纷投去看戏的目光。 “知道什么叫好狗不挡道吗？就像你现在这样。”靳长枫冷眼看着方修远，率先发话。 好家伙，被人当众骂是狗，颜面尽失，骨子里傲娇的方修远哪能忍受？就算他是千年老二，从小被压一头，也容不得靳长枫在众目睽睽下羞辱。 他恼羞成怒，脸色铁青，咬着后牙槽，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暗黑的眸子隐隐透着一股戾气，冷声开口，嗓音里带着轻蔑的笑，“哪来的酒鬼在这里蛮横无理，偌大的餐厅，你不会绕着走吗？需不需要爷爷给你指指路？” 靳长枫敢骂方修远是狗，方修远就能骂对方是孙子，一副互不相让的架势。 两人简短的对话，暗藏玄机，互相嘲讽，周围气压仿佛瞬间低了几度。 在南城，除了靳老爷，还从来没人敢站在靳长枫头上撒野，更别说让他当孙子了。孙子二字，直接惹怒了他，顿时心底的怒火猛然升起。 靳长枫斜睨着方修远，眼角余光瞥见一旁悻悻站立的苏亦绵，男人的好胜心夹杂着家族的耻辱心，他脸色沉沉，眉头紧蹙，开启薄唇厉声道，“爷爷？呵呵，我出生的时候，你还是个细胞，而且是个差点被抛弃的细胞。” 此话不假，方修远的母亲小三上位，当初差点被原配强制流产，只因他爷爷求孙急切才留了下来，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仅有南城四大家族心知肚明。 所以，当靳长枫说出细胞二字时，不仅骂了方修远，还骂了他母亲，一句话击碎两代人的心。 高，实在高；狠，确实狠。 一时间，方修远被噎得说不出话，整个人愣在原地，苏亦绵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扯了扯他的胳膊，想要提醒他不要惹靳长枫这个毒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方修远没有理会苏亦绵，不一会就回过神，靳长枫不就是想戳他的心吗？那他也不敢落后，大不了互相伤害。 “有些人有爹生没妈养，确实没有礼貌。”方修远冷哼一笑，恶狠狠瞪了靳长枫一眼，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暗搓搓地讽刺他母亲早逝没有教养。 刚才两人还在互相攻击对方，现在已经升级到家人了，苏亦绵略感不妥，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察觉到眼前两个男人都不是善茬，言辞之间满满火药味，稍有不慎就能马上爆炸那种。 她思忖着该怎么阻止这场可能的危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又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语气冷漠，“你再说一次，信不信我废了你这张嘴。” 方修远忽而想起堂弟方有杰被靳长枫弄残废，顿时怒气直冲头顶，不怕死地张口就来，“说就说，谁怕你……” 靳长枫闻声，当即扬了扬手，身后几个保镖模样的人作势要动手。 见状，苏亦绵身形一顿，她是见过靳长枫当着众人的面收拾王昊的，那晚的鲜血淋漓场面没齿难忘啊，不过是挡路的小事，不值得流血。 顿了两秒，她使出浑身力气，极力甩开方修远的手，张开双臂拦在两个男人中间，朝着那几个保镖大声吼，“别过来。” 接着，苏亦绵偏头看向靳长枫，好声好气道，“有事好商量，不就是让个路嘛，我们现在就让，马上让。” 说罢，她拉着方修远的胳膊往旁边跑，直到走廊尽头才停下脚步。 “你干嘛拉我？我还没说完呢。” 方修远撇着嘴道，本想发脾气，但一看到苏亦绵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怒气顿时消了不少，甚至庆幸刚才没和靳长枫打起来，不然在她面前的印象分恐怕直接跌到负数。 苏亦绵轻喘着气，缓缓出声道，“你做事别那么冲动，在外面也得学会保护自己，要是被打伤了，可不是几个止血贴能救的。” “所以你是在心疼我，害怕我受伤？”方修远嘴角挽起一抹浅笑，试探性发问。 “是，我不想让一个有爱心的好人受到意外伤害。”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嗡嗡嗡～ 苏亦绵裤兜的手机在震动，她低头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林清悠打来电话，心想自己出来洗手有一段时间，该回去吃饭了。 她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和方修远示意有事先走了，接着一路小跑回到靠窗的餐位。 许是她的离开太突然，方修远没来得及追上前，只在背后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有趣的女孩，每次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欸，又忘记问她名字了。” …… 另一边，靳长枫已经坐上了那辆宾利添越，驶向盛海大厦。 他紧闭双眸靠在后座靠背上，伸手揉了揉眉心。 经过刚才一番对峙，靳长枫彻底酒醒了，脑子里不断重复播放苏亦绵拉着方修远逃走的画面，像极不顾一切私奔的场景。 思及此处，他猛然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的火光，仿若对苏亦绵身边出现的男人都充斥着不满和嫉恨，难以掩饰心中泛起的醋意。 靳长枫的手指不停摩挲，眼睛快速转动，脑海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苏亦绵怎么认识方修远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女人还和多少个男人有瓜葛？ 越想越心烦意乱，越想越不明白，靳长枫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将烟头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圈圈白色烟雾，车厢瞬间烟雾缭绕。 微微呛了几声，他降下车窗，任晚风拂面，吹散车内的白色烟雾，也吹散他此刻迷乱的思绪。 沉寂三年的心再次因她而悸动，不自觉地激起澎湃的波涛，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下意识告诉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再想苏亦绵，她就是个水性杨花、游走在男人身边的女人，但心里却自动屏蔽了她当年的那些背叛，回忆里全是两人美好的过去，还有她温润体贴的陪伴。 都说初恋难忘，没想到这么难忘。 每每烦恼之际，靳长枫又想起了纯粹的云彩，他登陆云朵研究论坛，给好友绵云天星发出一条消息，“你有难忘的初恋吗？” 第17章 没有新欢 晚上9点许，文夕瑶的应酬终于结束，三个死党再次聚集一起。 一见面，文夕瑶就紧皱眉头，大倒苦水，“今晚又破费了，这个客户没戏，表面上说利美很好，就是注册公司时间太短，实际上就是嫌弃利美太小，没接过正儿八经的项目，不放心交给我们做，哼哼，亏我还低头下气地求他。” “没有机会怎么做大项目，哪家公司不是从小项目做起，我看这客户就是狗眼看人低。”林清悠眼里透着一股愠色，打抱不平说道。 苏亦绵伸手拉着文夕瑶安慰道，“不怕，我们是打不死的小强，上帝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也打开一扇窗。这不，清悠刚介绍了一个客户，我明天就去联系。” 闻言，文夕瑶眸色一闪，惊奇地看着林清悠，“啧啧啧，少见啊，林大摄影师居然给我们推荐客户，真长本事了。” “必须的，我怎么说也是南城摄影圈里说一说二的腕，有几个优质客户不奇怪，你们可得抱紧我的大腿了，有事没事请我吃大餐，我再考虑介绍更多客户。”嘴欠的林清悠打趣地说道，一会儿就把刚才的难过气氛冲淡了。 话落，文夕瑶抡起大拳头，直接往林清悠身上毫不客气的一顿揍，他瞬间巧妙躲避，她穷追不舍，两人追着相互打闹，好不快活。 打是疼骂是爱，在他们三人中，文夕瑶拳头最硬，恰巧林清悠皮最厚，怎么打也打不坏，通常这时，苏亦绵都会在一旁咯咯咯傻笑，看着他们真乐。 半个多小时后，苏亦绵和文夕瑶回到锦绣雅园，奔波一天，整个人都累瘫了。文夕瑶一身酒气，放下包包就往浴室走去，美美享受泡澡。 苏亦绵则躺在沙发上休息，果然躺平最舒服，她掏出手机看到一条消息提醒，是3小时前网友风云变幻发的，打开就看到一行文字。 “你有难忘的初恋吗？”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文字，苏亦绵一时怔愣，竟不知该如何回复，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不疾不徐地敲击，输入一行文字后又自行删除，来回重复了几遍，最后全部删除。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苏亦绵的初恋，是在国上大学的时候谈的地下情，也许当时年纪尚小，不确定以后有没未来，她很低调，只告诉了文夕瑶一人，连林清悠都不知道。 和所有恋爱一样，起初都是甜甜蜜蜜，不同的是，这段感情后来匆忙结束，连告别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或许是回忆太痛，苏亦绵不愿再深想，只愿暗藏在心底。 说难忘，确实难忘；说痛苦，不可否认。 思索几许，苏亦绵还是敲下一串文字回应道，“有，痛苦并难忘，直到现在见面还夹枪带炮。” 大抵是烦躁不安，无心加班，靳长枫时不时拿起手机等回复，当他看到消息提醒，慵懒的身子登时从老板椅上坐直，当即点开对话框查看。 他先是一顿，接着扯了扯嘴角，勾起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 那行文字，不正是他当下的感受吗？不曾想隔着屏幕的两个人，竟然在感情问题上如此共情，她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 靳长枫越发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网友感兴趣，两人不仅都是云朵发烧友，还同病相怜，实属难得的知己。他好奇心使然，文字回复道，“你们现在还会见面？” “工作原因，不得不见面，不过以后估计没机会见面了。“苏亦绵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回了过去。 “嗯？是缘分太浅还是绝念太深？”他轻蹙眉头，追问了一句。 盯着屏幕，苏亦绵身体一僵，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惨淡分手三年后再相遇已是意料之外的事了，这次快要到手的合作项目被拒绝也是超出她的控制范围，这么想来，或许是缘分太浅，老天注定两人无法和睦相处吧。 如此说来，丢失盛海项目并非坏事，毕竟和林清悠推荐的新客户合作，总好过和靳长枫抬头不见低头见，冷不丁人身攻击强。 凡事往好处想，小日子更幸福。乐观面对挫折是苏亦绵的人生信条。 她缓缓收回思绪，面色淡然地敲打文字回道，“应该是缘分太浅，不见面更好，我现在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刚发完消息，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那你呢？感觉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我是绝念太深，忘不了初恋给我的伤痛，见面时五味杂陈，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有病？”靳长枫目光森然，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 苏亦绵看到这个字，惊觉屏幕那头的网友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感情细腻的男人。原以为只有女人重感情，没想到男人一样难以忘怀。 她细细琢磨着措辞，思忖着回道，“重感情不是病，你只是还放不下，放不下自己曾经的那些付出，不甘心真心错付，这都是人之常情。有句话说，忘不了过去要么是时间不够久，要么是新欢不够好。” “时间够久，没有新欢。”靳长枫眼神幽深，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不假思索地回复。 原来他也是单身狗，苏亦绵怎会不懂？人在孤单时容易胡思乱想，不自觉陷入过去的泥泞里，尤其是在诸事不顺时更会对过去耿耿于怀，总以为如果是另一个结果，情况会不同。 其实不然，那些虚幻的美好都是过去的滤镜在作祟。就算没分手，可能也会是另一种狗血的生活。 当然，苏亦绵不会赤裸裸地揭开他的伤疤，心想他既然能主动提及，本意上是想寻求安抚的，她编辑着文字回道，“我也一样，单身时看到前男友和别人在一起，难免心生醋意，可能心底还有那么一丝在乎，但只要全身心投入工作，忙碌起来就能忘记痛苦，建议你也试试。“ 靳长枫暗自一笑，给工作狂提工作建议，也就不知情的网友做得出来，他欣喜得知聊了三年的网友是女人，勾着唇角回道，“满嘴不离工作，所以你是个爱工作的女强人？” 第18章 抢代言人 欸～，算哪门子女强人，他真是高看她了。 没错，苏亦绵爱工作也爱赚钱，但只是一个初闯商圈的萌新，处处被老油条压制，赌上所有在夹缝中求生。 苏亦绵不禁感叹一声，然后文字回复，“如果我是女强人就好了，不用到处求人。” 求人？ 靳长枫作为南城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词，更不懂得怎么求人，因为他从来都是被别人苦苦哀求的对象。 “我在南城做生意，也认识一些人，说不定可以帮你。”不知怎的，平日里冷酷无情的靳长枫突然伸出援手，想要帮帮屏幕那头的女网友。 看到回复，苏亦绵眸光一惊，脸上闪过一抹意外的神色，她是从来不敢想现实生活里会有网友帮忙，便第一时间本能抵制，“先谢过好意了，只是我这事不好帮，不麻烦你了。” 靳长枫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顿了几秒，突然觉得自己说话略微不妥，哪有没见过面、不知真实身份的网友会相信这种话，他无意识地抿了抿薄唇，回复道，“抱歉，是我唐突了，但上回说见面的事，我是认真的，希望你也好好考虑下。” “嗯”，苏亦绵居然脑子发热，鬼使神差地应了声，发完消息她都不可思议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却又无法撤回。 她难以置信地蹙着眉头，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答应他，或许潜意识里是想见的。 …… 翌日清晨，苏亦绵带着手提电脑和公司宣传册按约定时间到达逸想汽车，跟着工作人员的脚步来到总监办公室。 “尹总监你好，我是林清悠推荐过来和你洽谈的苏亦绵。”说着，她将手中的宣传册往尹新智面前送了送。 尹新智一边接过宣传册快速翻阅，一边示意让她坐在办公桌前，“听清悠说过你，在这行有点经验，我这人不喜欢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了，逸想汽车即将推出新车，在这之前公司希望能找一个代言人，最好有元气动感女孩的气质。” 说话间，秘书端了一杯咖啡递给苏亦绵，她微微颔首致意，随后抬眸看着对方，耐心询问道，“请问有心仪的人选或者参考人选吗？我们可以按贵司的标准来挑选几位。” “坦白说，我们希望人选是宋书颜这种，有知名度、有颜值的女艺人。” 宋书颜有这么好吗？盛海丰林汽车找她做代言人，逸想汽车也想找她做代言人，同行业竞争代言人的情况不太常见。不过现在盛海还没官宣代言人，可能逸想并不知情，纯粹提出个想法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苏亦绵联想起靳长枫和宋书颜在一起的和谐画面，顿时感到很不自在，心里似乎泛着一股酸味，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唇角勉强挤出一抹浅笑，试探性地询问道，“我听说宋书颜小姐很受欢迎，盛海那边请她做代言人了，不知道……” 苏亦绵没把话说完，尾音拖得长长的，因为她实在不清楚尹新智的想法，按理说同行之间消息会比较灵通，代言人这种大事应该有所耳闻。 话音刚落，就听到尹新智爽朗的笑声，他的脸上尽是满意的神色，笑言道，“看来清悠没说错，你是比较了解新能源汽车这个行业，连盛海未公开的代言人都知道，有点本事的。” 忽的，他收敛笑容，厉声补充道，“可以和你透个底，我们老板就想请宋书颜做代言人，如果你有本事谈下，那以后逸想汽车所有品牌活动都可以交给你。” 闻言，苏亦绵双眸瞪圆，眼底的惊喜一闪而逝，照尹新智的意思，一个代言人换所有品牌活动，只要谈下宋书颜，以后利美就不愁没业务做了，这个饼不可谓不大，简直大得都快吞不下。 然而，苏亦绵转念一想，以宋书颜和靳长枫的关系，她会放弃盛海转而选择竞争对手逸想吗？用正常思路来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除了他们关系决裂。 暗自思忖着，不可否认这块饼太诱人，但难度太大，苏亦绵实在没底，她顿时面露难色，缓缓开口道，“尹总监，你应该知道，代言人不会选择代言同行业中两家不同品牌，现在宋书颜选择了盛海，恐怕很难换成逸想。” “苏总，正因为这件事很难，我们才给予这么大的回报。直到今天，盛海都没官宣，那宋书颜就还不是正式代言人，逸想仍然有机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尹新智忽然拉开桌下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苏亦绵面前，“我们老板很大方，如果你同意去谈，这就是先给你的活动费。” 苏亦绵视线扫过眼前那个信封，搭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蜷缩起来，抬起眼帘，悻悻地说道，“这件事，我想和合伙人商量下，等会回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请便。”说完，尹新智伸出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苏亦绵连忙拨通文夕瑶电话，简单把事情来龙去脉说给她听。 不一会，文夕瑶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绵绵，这件事确实棘手，但这诱惑实在太大，我觉得可以试试，他们都给活动费了，就算失败也不亏啊，在搞钱面前，男人算个屁啊。” “但……我……”苏亦绵搅动衣角，薄唇张合，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文夕瑶是懂她的，知道她在意靳长枫和宋书颜的关系，便出声道，如果你觉得有点别扭，那我可以代你去谈，不要怕，有我在呢。” 短暂的沉默后，苏亦绵整理好思绪，缓缓回应道，“这次还是我去吧，迟早也要面对的。” 对啊，成年人的世界，该面对的事情就要勇敢面对，在利益面前，那点面子算什么，有钱不挣是傻子。 结束通话，苏亦绵回到总监办公室，抿了抿樱唇，笃定道，“尹总监，我们商量好了，这个活，接了。” 尹新智闻声，满意地点了点头，“苏总果然有魄力，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两人手掌轻轻一握，达成共识。 从逸想汽车出来，苏亦绵抬步走进地铁站，这个工作挑战很大，她边走边思索着应对方式，忽然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幅巨大的宣传海报，主角是新生代知名女演员宋书颜。 海报里的宋书颜看上去青春靓丽、元气满满，原来靳长枫喜欢这调调，苏亦绵腹诽道，眸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意味。 第19章 游戏开始 逸想汽车总监办公室 尹新智目送苏亦绵离开后，转身拨打了一通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方总，刚才已经和利美广告的苏亦绵谈妥了，她愿意接受这项工作。” “做得好，持续跟进，想方设法把代言人搞掂。”方修远目视远方，厉声道，嗓子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口吻，说完便挂断电话。 一旁的方若琳凑上前询问，“她真同意了？” “嗯，她同意了，游戏刚刚开始。”方修远点头回道。 闻言，方若琳唇角掀起一道弧线，漆黑的瞳仁里尽是得意，“还是哥厉害，略施小计就让她上当，商业挖墙脚，想想就刺激，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撞到靳长枫枪口上，又是怎么死有余辜。” 方若琳不喜欢太漂亮的女人，尤其是比她漂亮又比她聪明、还和靳长枫走得近的苏亦绵，她打上大学时就看不惯，早早把对方视作方家的敌人，好不容易顶替其名额上了研究生，没想到回国却发现苏亦绵居然开公司当老板了，比她过得还舒坦，这怎么能忍？ 加上因为苏亦绵，堂哥方有杰被靳长枫狠狠收拾了一番，下辈子都不能走路了，这个仇不报，她方若琳枉为人。 ”不要得意太早，做事情要有耐心。“方修远看她，轻声说道。 忽的，方若琳脸色一沉，低声喃喃，“你是没见过她，她就是一个仗着自己有点姿色想往上爬的婊子。” “嗯？她还有点姿色？”方修远垂眸看着对方，出声询问。 方若琳带着不屑的口吻应声道，“算是吧，一身狐狸精味儿。” …… 半个多小时后，苏亦绵回到公司，就瞧见文夕瑶迎面送来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我们的救星回来。” 苏亦绵轻轻推开她，歪着脑袋发问，“什么救星？我就是去谈了个业务罢了。” “怎么不是救星？你这业务谈妥了，整个利美都有好日子过了。”文夕瑶顺手关上门，扶着苏亦绵坐到沙发上，补充说道，“说真的，我刚细细想了想，逸想怎么就直接和盛海抢代言人？这不是犯忌讳了吗？” 苏亦绵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扶手上，上下轻轻敲击，若有所思地回道，“可能是同行竞争，如果宋书颜选择逸想，让人直觉比盛海强，从而在声势上压倒对方，后续宣传起来有先发优势，毕竟这个噱头不小。” “你这一分析挺有道理，不过我们得好好考虑下怎么入手，我听清悠说上回宋书颜经纪人很满意他拍的照片，周末会再安排拍一组广告宣传图，这是个见面的机会哦。”文夕瑶慢条斯理地回道，眸光闪闪，像是看见前方曙光。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原本还担心见不到宋书颜，眼下的机会正正好。苏亦绵勾唇莞尔一笑，轻嗯了一声，“回头我准备准备。” “嗯，到时我陪你一起去，搭把手。” 接下来几天，苏亦绵的生活非常规律，家里公司两点一线，白天埋头在工作的海洋里，处理好和逸想汽车的合作协议，晚上到医院陪奶奶，每日必会在闲暇时间打电话给邓安医生，然而无论她拨打多少通电话，对面都是无人接听，也尝试过在医院见面，却总是阴差阳错地错过。 苏亦绵猜测，父亲和邓安关系欠佳，两人甚至积怨已久，所以邓安并不想介入和父亲有关的事情中，不接电话不见面就能从源头上杜绝麻烦，何乐而不为。 欸~，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每次拨打邓安电话，总会伴随焦虑、无助、迷茫的思绪，有一种明明水井在眼前，但却喝不着的感觉。 奶奶的病不能拖，苏亦绵告诉自己要尽快想办法联系上邓安，拼尽全力说服他帮奶奶做手术。 一晃到了周末，苏亦绵和文夕瑶一大早就到了摄影工作室，林清悠正张罗着设备，并指导工作人员做准备。 “哎哟，勤快的小蜜蜂又上线了。”文夕瑶见到林清悠，就往他肩膀大力拍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扛揍的林清悠淡定地扭过头打招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现在连周末都没了，太惨了。”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多工作一天，你的器材就更新一些。” 苏亦绵一语中的，都说搞摄影穷三代，林清悠就是个典型代表，他赚钱不少，但都投到器材里了，导致月月光，成为名副其实的潇洒先生。 闻言，林清悠瘪着嘴摆了个苦瓜脸，做出委屈状，忽然又想到些什么，敛起浮夸的表情，正儿八经地说道，“今天估计得拍到很晚，你们可得趁着宋书颜中途休息的时间，见缝插针地谈，不然她拍完离开，就见不着了。” “你放心吧，我们做好准备了，一切见机行事。”苏亦绵淡淡回道。 文夕瑶左顾右盼，环视着整个工作室，“宋书颜几点到？我们待会找个位置守着。” “约的9点，现在时间过了还没到，我估计得等到10点。”说着，林清悠叹了口气，“大小姐是真不好伺候。” 果不其然，到了10点许，宋书颜的保姆车终于抵达工作室门前，接着一群人跟在她屁股后面，缓缓踏步进来。 苏亦绵站在摄影棚侧面，看到宋书颜身穿红色紧身吊带裙、脚踩高跟鞋款款而来，正巧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想人确实是美的，难怪靳长枫和她在一起，心底那股五味杂陈再次翻涌。 在这里碰见苏亦绵，宋书颜似乎有些诧异，停下脚步，带着疑惑冷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亦绵平视她，面色如常开口道，“我是专程来找你谈合作的。” 话音刚落，宋书颜冷哼一笑，“你都被枫哥哥否定了，那我和你之间，应该没什么能合作的。” “当然有，是关于请你担任品牌代言人的事。” 听到代言人三个字，宋书颜身旁的经纪人眼前一亮，连忙应声道，“这位小姐，我是经纪人，有关代言的事我们可以谈谈。” 说罢，经纪人走近苏亦绵，盛情挽起她的手臂，自来熟地说道，“书颜待会要化妆，你们可以在一旁坐着，一起聊，好吗？” “我们可以的，就看宋小姐的意思了。”苏亦绵下意识收回手臂，勾唇回道。 只见经纪人朝宋书颜使了一个眼色，她便点头默认了，冷声道，“我时间很紧，待会枫哥哥还要来接我，你们最好在这之前结束。” 意外的靳长枫三个字一出现，苏亦绵的心咯噔一下，不自觉地舔了舔薄唇。 第20章 试过才能死心 四人一前一后走进化妆间，围坐在一起，宋书颜在化妆无暇顾及，主要是经纪人代她回应。 文夕瑶打开平板电脑，递给经纪人看，屏幕上显示的是逸想汽车品牌代言人权益说明。 “如你所看到的，我们受逸想汽车的委托，真诚的邀请宋书颜小姐担任新车品牌代言人，待遇非常丰厚。”苏亦绵用手指指着屏幕上那个数字，每年代言费3000万元，这是媲美顶流的待遇了。 经纪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过平板电脑凑到眼前看，停顿几秒后方才抬起眼帘，难以置信地询问，“这几个是认真的吗？” “千真万确，逸想汽车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希望能和你们达成合作。”苏亦绵点头致意，带着笃定的口吻说道。 明显感觉到经纪人心动，顿时笑靥如花，堆着笑开口道，“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从旁聆听的宋书颜打断，“我们不可能答应，再多钱也不可能。” 忽的，宋书颜甩下化妆师，扭过头瞪了苏亦绵一眼，斥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是盛海丰林汽车代言人，为什么还要找我？你这不是存心捣乱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苏亦绵早就料到宋书颜会提这个问题，面色淡然，不卑不亢回道，“不瞒你说，我在接受委托前也曾犹豫再三，但后来经过确认，直到今天盛海还没有官宣你是代言人，也没有签订代言人协议，从法律上来说，你还不是丰林汽车代言人，我只不过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答应与否全在于你。” “我现在发现你口才那么好，能说会道，做广告浪费了，很可惜你说服不了我。”宋书颜眸里带着一股阴戾，扯了扯嘴角厉声道。 顿了两秒，宋书颜接着道，“你是不是故意离间我和枫哥哥？呵呵，真以为你那点伎俩有用啊。” 当然，比起3000万的代言费，靳长枫的价值更高，宋书颜但凡不傻都不会选择放弃。 见状，文夕瑶连忙圆场，“宋小姐，我们好心给你多一个选择，你不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答应就不答应呗，用得着冷嘲热讽吗？” “你们也看到了，虽然我个人愿意进一步了解，但书颜有自己的考虑，恐怕没法答应你，这已经不是钱问题了。” 说完，经纪人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冷声道，“我们要开始拍摄了，请你们离开。” 这结果也是意料这种，苏亦绵不觉得意外，她和文夕瑶识趣地离开了化妆间。 “我就说，宋书颜根本不可能答应，真是自讨苦吃了。”苏亦绵一边说话，一边心里自嘲，她只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了远在天边的回报，居然答应和逸想合作。 文夕瑶倒很淡定，许是因为被拒绝已成家常便饭，淡淡说道，“有些事情，试过才能死心。” 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是谈合作死心，也是对感情死心。 其实，文夕瑶同意和逸想汽车合作是带了点私心的，她知道这几年苏亦绵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放不下靳长枫，现在看到他和宋书颜坚定地在一起，或许可以更快放下，早日开始新恋情。 苏亦绵似乎隐隐察觉到文夕瑶的用心，嘴角无意识勾起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低声说了句，“夕瑶，谢谢你。” 说罢，两人走到林清悠的办公室，暂且休息。 南城夏日的天气，如婴儿的脸一样，变幻莫测。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乌云密布。窗外刮起一阵风，似有下雨的征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苏亦绵都睡醒午觉了，她惺忪着睡眼，伸了伸懒腰。 外面的摄影棚有些许动静，她朝窗外探头望去，原来拍摄刚结束，工作人员在最后收尾。 忽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苏亦绵看了一眼屏幕，又回看了一旁趴着睡觉的文夕瑶，便踮着脚尖往门口走去，快速钻进一条长廊里，方才按下接听键。 “喂，小姑姑。”苏亦绵软糯糯地唤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女人执着温柔的嗓音出声道，“绵绵，上回听你说奶奶要做心脏搭桥手术，现在情况怎样了？” 苏亦绵从小没有母亲，小姑姑一直把她当女儿疼，姑侄关系非常好，所以她并不想隐瞒什么，实话实说道，“奶奶情况不太好，因为年纪大，做搭桥手术风险高，医院建议由邓安医生主刀，但我至今都没联系上他，眼看时间紧迫，我担心没法找到他。”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奶奶身体根本耗不起，无法等这么久。 此话一出，对面小姑姑不由自主地抽噎着，“你一个人在南城面对这么大的事，我一点忙都帮不上，太愧疚了，我给你再打点钱吧。” “小姑姑，你可千万别打钱了，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这边有钱，你不用担心。我再想想办法联系邓安医生，你就等我好消息吧。”苏亦绵是个懂事的人，宁愿把苦难留给自己，也不愿让亲人受罪。 姑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家常聊到工作，又聊了十多分钟，结束通话后，苏亦绵站在原地发愣了半晌。 她不知道，在长廊拐角处，有一个黑色身影默默停留了很久，全程听完了她和小姑姑的对话。 直到苏亦绵抬步走回去，那道黑色身影才消失。 此时的摄影棚，宋书颜正在撒泼，“你们不是说看到枫哥哥来了，现在人呢？去哪里了？快给我找出来。” “我在这里。”靳长枫迈着大长腿走近摄影棚，冷声解释道，“刚看你还在忙，就在旁边转了转。” 闻言，宋书颜重新拾起一张笑颜，快步走向靳长枫，自顾自地挽着他的胳膊撒娇，“我就知道枫哥哥不会放下我不管。” 肢体接触那刻，靳长枫瞬间紧蹙眉头，脸上的不悦一闪而逝，他下意识挪了挪脚，抽回胳膊，冷声回道，“我工作很忙，以后别再让爷爷叫我来接你了。” 第21章 突降暴雨 天空乌云酝酿了良久，就在摄影工作结束这一刻，滚滚惊雷之后，哗啦啦地落了下来，雨势极大，绵绵密密地，裹挟着一丝凉意。 短短几分钟，漫天的青丝洒下，天潮潮地湿湿，天地融为一体。 有人唤了一句，“雨太大，开车危险，先避雨吧。” 话音刚落，外面的工作人员小步快跑进入室内，靳长枫和宋书颜也被迫躲在屋檐下，飘洒的雨滴胡乱地溅到衣服上。 许是觉得让大老板和大明星站在门外有失礼貌，又有人提醒道，“这雨估摸还要继续下一会，要不你们进办公区躲雨吧，里面空间大。” 见靳长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默不作声，不像是反对的样子，宋书颜主动拉起他的手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办公区面积约80平方米，平常是林清悠和四个小伙伴办公的地方，一侧是摄影器材柜和作品展示墙，另一侧是排列整齐的员工工位，中间放着会客沙发，最里面则是林清悠的独立办公室。 宋书颜和靳长枫刚踏进办公区，就碰见从独立办公室出来的苏亦绵和文夕瑶，四人目光相对，周围气氛顿时起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对于突然出现的靳长枫，苏亦绵微微一怔，垂眸不敢正视他，目光不自觉地下移到他们牵着的双手上，心里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他似乎察觉到苏亦绵的小动作，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缓缓插进裤兜里。 “这不是办公区吗？怎么闲杂人等也能进来？”宋书颜脸上明显不悦，刚才在化妆间的不欢而散还未褪去，斜睨着苏亦绵，不满地质问道。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清洌的男声，“她是我朋友，不是闲杂人等，如果宋小姐不愿意呆在办公区，可以选择回到外面长廊。” 林清悠漫不经心地走进来，凑到苏亦绵身旁，转身瞪了宋书颜一眼。 “哦？是女朋友吗？”宋书颜冷不丁地问道。 “我们是好朋友。” 苏亦绵抬眸冷声回道，忽而看到后面挤满门口的人，她又补充道，“外面狂风暴雨，我建议你们快进来，不要堵住后面工作人员的路。” 听到苏亦绵说她和林清悠是好朋友，不知怎的，靳长枫暗自松了一口气，棱角分明的脸庞多了几分柔和，他的目光不自觉打量着她，无意识地在她樱红色的薄唇上游离，突感口干舌燥，喉结滚动，随后快速别过视线，迈步向沙发方向走去。 办公区一下涌进十多人，顾自找位置坐着，翘首等待外面雨势变小。 苏亦绵重新返回独立办公室，文夕瑶顺手给她递了一杯水，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找个快乐的话题打破沉静道，“我越来越不喜欢南城这变幻莫测的夏天了，等我们忙完这阵，找个周末出去郊游吧？” 说完，文夕瑶满怀期待地等着她回复。 恍惚间，苏亦绵脑子一机灵，顿时收回思绪，徐徐出声回道，“你想去哪玩啊？我陪你吧。” “江洲岛，怎样？”文夕瑶托着下巴，笑着说道。 闻声，苏亦绵微微颔首，“没问题，刚好我也没去过，听说那边新开发做旅游区，配套设施丰富很多，游客评价挺高。”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所以要去现场看看，眼见为实。” 忽然，林清悠推门而入，出声道，“你们去哪玩？带上我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们打算去江洲岛，必须带上你啊，你可是我们的御用司机。”文夕瑶乐呵呵说道，语调欢快。 林清悠绕过办公桌，靠坐在老板椅上，双手摊开，一副舒坦的模样，“绝对服从两位老板的安排。” 三人相视一笑，接着一边上网搜索旅游攻略，一边商讨行程安排，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心情，好不快乐。 苏亦绵难得展颜欢笑，暂时忘记了那对双手交握的“璧人”，全情投入到旅游计划商讨中。 此时在会客沙发区域，靳长枫闭着眼睛冥想，脑子里快速闪过苏亦绵和小姑姑的对话，她奶奶想必重病在身，苦于联系不到邓安，人命关天的事，他不能见死不救，更不忍心看她失去奶奶。 思及此处，靳长枫忽然睁开双眸，起身走出门外，身后响起宋书瑶的询问声，他只冷冷丢下打电话三个字。 待走到一处无人角落，他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小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见你给舅舅打电话。” …… 良久过后，雨势渐小，靳长枫掐灭第五根烟，迈开大长腿不疾不徐地走回到办公区，在门口停下脚步，朝里面的宋书颜冷冷地唤了声，“走吧。” 宋书颜顿时喜上眉梢，踏着雀跃的步伐紧跟其后上了车。 “枫哥哥，你打什么电话这么久啊？我一个人等你好无聊的。”宋书颜嘟着嘴巴，委屈道。 靳长枫手持方向盘，目视前方路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说了句，“我说过，我工作很忙，如果你需要司机，我可以安排一个给你，这是最后一次接你了。” 此话一出，宋书颜眉头一紧，侧头看向他，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多和你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将来结婚……”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靳长枫无情打断，“我和你的兄妹情已经够深了，不需要再培养，你也犯不着拿爷爷来压我。” “我不是你妹妹，是你未婚妻。”宋书颜最忌讳他拿兄妹情说事，一听就着急了，高声喊道。 突然，靳长枫猛踩刹车，车子骤然停下，他厉声道，“不下雨了，你让人来接你，我还要回去工作。” “我今天为了你，坚定选择盛海，放弃了逸想3000万的代言人机会，你就不能宠宠我吗？”宋书颜哽咽着说道。 闻言，靳长枫偏头看向她，冷声询问道，“什么？你是说逸想汽车找你代言？” “没错，那位苏小姐今天就是来找我谈这事，不过我态度很坚决，没有一丝动摇。”宋书颜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似乎这件事能证明自己对他的爱有多坚定。 岂料，靳长枫此刻心里想的却是，苏亦绵真的和方修远勾搭在一起了。 第22章 雨过天青 任宋书颜在车上如何深情诉说自己的付出，靳长枫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想的都是苏亦绵和方修远在一起的画面，他紧蹙眉头，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施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仿若下一秒就要吃人的猛兽。 在南城，谁人不知靳家和方家从爷爷那辈起斗争多年，方家是千年老二，财富、地位、影响力都逊于靳家，两家各自的唯一继承人，自然而然成为劲敌，还是那种与生俱来、带着基因觉醒的宿敌。 因为靳长枫和方修远同龄，从小就是同学，自打幼儿园开始两人就据理力争、互不相让，只要是靳长枫喜欢的东西，方修远总会插一脚，甚至肆无忌惮地抢夺。 两人的这种习惯保持多年，结果是一如既往的统一，每次pk都是靳长枫胜出，方修远一直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直到如今，靳长枫开拓新能源汽车业务，方修远紧随其后创办了逸想汽车，故意隐藏在幕后指挥，意图在这个新兴市场分一杯羹，更想借此机会在事业上胜过对方。然而靳长枫，从来不把方修远放在眼里，心情好时陪他玩玩游戏，享受胜利者的喜悦。 在靳长枫眼里，什么东西都可以争，唯独女人不能。但偏偏，现在自己最爱的女人却跟最强的敌人勾搭在一起，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 更不能容忍的是，苏亦绵的心向着方修远，上次在餐厅就帮他说话、拉着他逃离现场，这次居然甘心在事业上帮他抢自己的代言人。 靳长枫越想越不得劲，对苏亦绵爱恨交加，心底五味杂陈，他紧抿双唇，湛黑的双眸闪烁着凌厉的寒芒，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嵌入掌心，一丝痛感蔓延开来。 心烦意乱之际，耳畔还有宋书颜叨叨不停的说话声，突感一阵烦躁袭来，他剑眉拧成一团麻 ，无意识地扯了扯领带，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对着她斥声道，“下车，现在就下。” 宋书颜瞬间被他的厉声惊到了，整个人身形一顿，面上带着隐隐的不悦，不过脱口而出的却是，“枫哥哥，是我不好，你工作这么忙我还缠着你，正好雨也停了，离我家也不远，我先下车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说完，宋书颜似笑非笑地挥了挥手，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车。 车门一关，靳长枫便猛踩油门呼啸而去，不给她任何挽留的机会，直接往前方极速奔驰，很快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 雨过天青，众人先后离开，摄影工作室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林清悠和文夕瑶在做最后的旅游攻略。 苏亦绵则抽空给尹新智发送了一条微信，把今日合作洽谈的情况告诉他，心想又一个项目完蛋了，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不免有些难过，得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开拓新业务。 正思忖着，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是尹新智。 “尹总你好，很抱歉代言人的事没有完成，辜负了你的信任。”苏亦绵客套说道。 对面似乎没有生气与不满，淡然回道，“这个结果很正常，尽力就足够说明你有诚意合作，所以我想请你承办我们的试驾活动，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 敢情逸想汽车找她谈代言人是个考验？苏亦绵不禁感慨现在的甲方都挺谨慎，得测试乙方诚意。 不过听到有新业务，苏亦绵眸光一闪，连连点头应声回道，“试驾活动我们有接触过，可以做的。” “那就好，明天上午10点你过来公司，我们商量下活动需求，尽快推进。” “好的，我一定准时到。”苏亦绵捂着嘴巴笑言道，结束通话，她压抑不住满心欢喜，笑得眉毛弯弯。 一旁的文夕瑶也听到了，大声欢呼，“太好了，终于有正儿八经的新业务了。” 林清悠连忙应声道，“看来又有大餐吃了，我得看看选哪家米其林餐厅，嘿嘿。” 忽然，手机铃声又响了，两个死党自觉地闭上了嘴巴，瞬间回归静音状态，静静看着苏亦绵。 苏亦绵以为尹新智又有新的需求，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屏幕，却发现是医院座机，她的心一沉，顿时紧张起来，担心是奶奶出了什么事。 苏亦绵握住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战战兢兢地按下接听键。 对面的小姐姐率先发声，“你好，是苏亦绵吗？我这里是南城市中心医院。“ 她怯怯地应了声，“是的，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是我奶奶病情有变化吗？” “别紧张，你奶奶状态不错，医院已经安排好你奶奶的手术了，定在后天，邓院长亲自主刀，请你务必抽空前来。” 邓院长？是她一直没联系上的邓安，怎么突然就亲自主刀了，她一时摸不着头脑，悻悻地发问，“你确定是邓安医生亲自主刀吗？” “千真万确，是他亲自告诉我的，你就放宽心吧。” 挂断电话，林清悠连忙开口道，“看来是你的坚持不懈感动了邓安医生，他这么一个大忙人不计前嫌伸出援手，我看他确实是个好医生，奶奶的手术不会有问题的，你别太担心。” “是啊，有心人天不负，我后天陪你一起去医院。”文夕瑶补充道。 闻言，苏亦绵勾唇一笑，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苏亦绵心想，联系邓安这么久，或许他突然大发善心就出手帮助，也不是不可能，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契机促成他做这个决定，只是目前还不得而知罢了。 不过既然安排了，那手术结束后再登门拜谢，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这一连两通电话，带来两个不同的好消息，熬了这么久，新业务有眉目，奶奶手术也有着落了。 苏亦绵心底是高兴的，她抬眸透过窗户看向天边，现在的状态和眼前的天气特别像，都有一种雨过天青的小确幸，是淡淡的触手可及的美好。 或许，风雨后有彩虹，日子慢慢就能好起来了。 苏亦绵，你要继续加油，她暗自告诉自己。 第23章 忘却痛苦 翌日清晨 苏亦绵如约奔赴逸想汽车，这次合作洽谈异常顺利，活动定在一个月后开展，还有充足的时间筹备，暂且可以缓一会。 从逸想大厦出来，苏亦绵没有返回公司，而是直接去医院，径直走到服务台询问奶奶手术安排情况，顺便打探邓安医生，看看能否在手术前约见并表示谢意。 怎料小护士告诉她，邓安医生不在医院，“他这几天都在国外参加学术论坛，今晚会提前回来准备明天的手术。” 说罢，小护士还喃喃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认识我们邓院长？” “算认识，不熟。”苏亦绵实话实说。 “难怪了，我从来没见过邓院长放下重要的学术工作，为病人提前回来的。” 闻言，苏亦绵微微一怔，双眸瞪圆，听这意思，邓安是专程回国为奶奶做手术，心里顿时有几分触动，对邓安的医德更加认可，不由得肃然起敬。或许之前他并不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而是工作实在太忙，无暇顾及罢了。 她朝小护士点头致意，笑言道，“非常感谢，你们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话音刚落，苏亦绵转身走向电梯间，头也没抬，全凭记忆按下楼层按钮，心里琢磨着待会见奶奶要说的话，奶奶第一次做这么大的手术，想必心里也一样很害怕很忐忑，得说点放松的话，让她能够舒缓心情，保持良好的状态接受这个手术。 盯～ 电梯门打开，苏亦绵垂眸踏出电梯，刚走了两步就被两只大手拦住去路，“这位小姐，请留步。” 闻声，她猛然抬起眼帘，只见两个身穿黑色西服、保镖打扮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向她投来一道生人勿进的目光，瞬间脑子有些许短路，心想这不是住院部吗？怎么没见到其他医生护士，这两人看着也不像医院职工。 “怎么了？”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洌温润的男声。 一个保镖扭过头看了一眼，毕恭毕敬地回答，“顾少，这位小姐走错地方了，我们正打算请她离开。” 苏亦绵探了探脑袋，看到一个身穿花衬衫、顶着一头锡纸烫的男人走了过来，外表看上去有种放荡不羁、痞帅小坏的感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北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勾唇出声道，“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走吧。” “我是病人家属，怎么不能来？医院又不是你家的。”苏亦绵拧着眉，感到莫名其妙，不解地回答。 蓦地，顾北望噗嗤一笑，视线停留在她那张精致的脸蛋上，“你说你是病人家属？现在的女人都这么会攀高枝呀，啧啧啧。” 此话一出，苏亦绵更觉得不可理喻，她本来就是病人家属，这男人真是有病，“这位先生，你说话注意点，攀什么高枝了？我是1621的病人家属，今天过来探病，有问题吗？” 顾北望闻言，耸了耸肩，指着旁边的楼层指引牌说道，“这里是18楼。”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苏亦绵扭头看过去，发现真是18楼，不是16楼，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马大哈，走错楼层了，连忙咽了咽口水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可能按错电梯楼层了，我这就走。” 说罢，她瘪了瘪嘴巴，低着头转身朝电梯方向箭步走去，很快钻进电梯里，径直按下16层的按钮。 顾北望目送她那道婀娜的倩影，若有所思地盯了一会，直到重新返回到病房里。 “喏，买到了。”顾北望伸手递过两根棒棒糖给靳长枫，带着揶揄的口吻道，“这么大个人了，喝酒喝到胃出血，还吵着要吃棒棒糖，说出去都没人敢信这是叱咤南城的小靳总。” 靳长枫利索地接过棒棒糖，随手拨开一根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叮嘱道，“你可别出去乱说。” “兄弟一场，我什么时候嘴巴漏风过？倒是你，昨晚白的红的啤的混到一起，你醉的不省人事，我他妈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顾北望拉了一张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心有余悸地说道。 昨晚，靳长枫一个人在白云间顶楼会所独酌，不知什么时候醉倒在地上，直到服务员进门送酒才发现，连夜打了120上到医院抢救，吓得整个顾北望彻夜难眠，整个靳家都跟着提心吊胆。 经过一夜折腾，顾北望也猜出个大概，“这不像你平时，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惹上什么女人了？” “没什么，就是喝多了。” 靳长枫把棒棒糖从嘴巴里拿了出来，深邃的眸子似乎盛着一泓忧愁，淡淡回复道。 “还不承认呢？刚才还有个漂亮女人在门外找你。”顾北望张口就来，他总觉得刚才那个女人行为有异，是故意而为之。 听闻此言，靳长枫白了顾北望一眼，下意识地说了句，“你瞎编，我醉酒进医院的消息都封锁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说完，靳长枫自己都怔愣了，他怎么会本能地把苏亦绵脱口而出呢？ “这下承认了？你就是为了女人喝醉的，还是那个前女友吧？”顾北望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穿，愣是让靳长枫老实交代自己忘不了她。 除了苏亦绵，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靳长枫发疯似的酗酒，不顾生命地喝个烂醉。他就是看不得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更何况那个男人是方修远，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像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口肉那般痛，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忘却这一切。 “最后一次，下不为例。”靳长枫回答道，也像是在警示自己。 然而，顾北望这个局外人仿若看透他，“我看够呛，这种事永远没有最后一次，你还爱她，根本就放不下，我看你独自痛苦，倒不如和她一起。” “不可能，她和方修远勾搭在一起了。” 闻声，顾北望先是一愣，而后是一阵冷笑，“我当是谁呢？方修远，你的手下败将，什么时候赢过你？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我不能忍受的是，她站在方修远那边。” 说罢，靳长枫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苏亦绵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游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间，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酒精惩罚自己。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惩罚自己，而是会狠狠地把她抢回来，然后再抛弃，以解这三年的恨。” 顾北望顿了两秒，接着又说了句，“但你做不到抛弃，因为你是爱她的，宁愿伤害自己都不舍得她受罪。” 靳长枫沉默不语，重新把棒棒糖含在嘴里，似乎这片刻的甜蜜能让他忘却痛苦。 第24章 网友约见 苏亦绵走到16楼病房，看到奶奶顿时眉眼染着一抹浅笑，“奶奶，我来看你了。” “绵绵，你好好工作，我做个手术而已，不用专门来陪的。”奶奶露出慈祥的笑容，伸出手握住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 她知道，奶奶总喜欢报喜不报忧，将自己的担心与害怕都藏在心底，展现的永远都是乐观向上的一面。 在这一点上，苏亦绵完美继承了，所以她特别懂这种心理。 “我是专门来分享好消息的，刚才去甲方公司开会，拿到新订单了，很快就会有一笔收入进账。”苏亦绵掀起唇角笑言道。 “哎哟喂，我就知道我们家绵绵最能干了，奶奶真替你高兴啊。”说完，奶奶咧着嘴大笑个不停。 忽而，奶奶脸庞笑容收敛，缓缓出声道，“绵绵，这三年辛苦你了，你一个人处理你爸那摊事儿，还要一边照顾我，一边开公司，吃了不少苦，奶奶心疼你啊。” 说着说着，奶奶眸光含泪，眼尾滲出一抹晶莹的泪珠，顾自抬起手背擦拭一番。 见状，苏亦绵强压下内心那些隐匿已久的情绪，嘴角勾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柔声说道，“奶奶，只要看到你好好的，我就不辛苦，现在公司也慢慢走上正轨，等我赚到钱就给你买个大房子，不用再租房了。” 三年前，苏父被卷入一起严重的集体医疗事故案件，不仅被医院开除，还被判刑六年，另外需赔偿受害人家属1000万，当时情况紧急，苏亦绵临时回国处理，被迫把房子卖了抵债，直到现在还欠300多万，由她独自一人还债。 “绵绵，你真是个好孩子，要是有合适的人也考虑考虑，别什么事都一个人硬撑。” 奶奶所言合适的人，自然是指男朋友，苏亦绵何尝不知，这不是第一次提到这事了，每次她都以工作太忙为由来回应，其实她是一直忘不了心底那个人，很难说服自己开启新恋情。 但这次，联想到奶奶第二天要做手术，她不想因此影响奶奶的心情，于是便开口道，“你放心，我会留意的。” “奶奶真想亲眼看到你结婚，看到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嗯”。 苏亦绵微微点了点头，答应了奶奶。 说话间，身后传来护士的声音，“病人要去做检查了，家属请在外等候。” 接着，苏亦绵目送奶奶出去，一个人在楼下花园凉椅上坐着，忽然抬头发现天空上浮着一片片淡积云，她莞尔一笑，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顺势登陆云朵研究论坛，点开好友风云变幻的对话框，把照片发了过去，附上文字，“快看，好漂亮的淡积云，看来天空要连续放晴了。” 叮咚一声，靳长枫的手机响了。 听到熟悉的消息提示声，他下意识点开绵云天星的对话框，放大那张照片定睛一看，嘴角不自觉地挽起一抹淡笑，径直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抬头望去，天上的淡积云果然和照片一模一样。 他垂眸，快速敲击屏幕，文字回复道，“好美，我也看到了，时隔那么久终于再见淡积云”。 “是啊，我的生活也迎来了淡积云，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呢？”苏亦绵迫不及待分享好消息。 看着屏幕那行文字，靳长枫倒抽了一口气，他的天空似乎还有阴霾，不过昨夜喝到胃出血被抢救过来，也算是迎来了淡积云，便回复道，“我又活过来了。” 又活过来了？苏亦绵微微一怔，直觉告诉她，他最近遇到了不好的事，现在艰难熬出来，然而不知怎的，她心底竟有些心疼，或许是感同身受吧。 “那要恭喜恭喜了，我们都活过来了。” 蓦地，靳长枫联想起此前的约定，见到淡积云那天要和她见面，他试探性地问了句，“还记得见面的约定吗？” 苏亦绵当然记得，她没再扭扭捏捏，言简意赅回道，“记得。” 收到回复，靳长枫桃花眼染着笑，一字一顿地编辑信息，心里似乎已经在期盼着见面了。 忽然，肩膀被人拍打了一下，“和谁发消息呢？还偷偷地笑。” 靳长枫本能地摁灭屏幕，放下手机，扭过头看向顾北望，面色如常道，“网友而已。” “女网友吗？长得漂亮吗？” 靳长枫迈步回到床沿坐下，顾北望紧随其后追问着。 “女的，但不知道漂不漂亮，不过这不重要，我们算是心灵的交流。” 心灵的交流？顾北望重复念叨了一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堂堂小靳总，居然和一个没见过的女网友进行心灵交流，破天荒了。” “不是谁都像你这样，满脑子情情爱爱，我们就是聊聊云朵谈谈心情。”靳长枫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 听闻此言，顾北望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他发现靳长枫可以对前女友以外的女人有兴趣，这是个好兆头，说明开始慢慢走出过去了。 “她知道你是靳长枫吗？” “当然不知道，我不可能让她现在就知道。” 靳长枫不是涉世未深的人，他的身份在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也担心被捞女缠上。 “你们就是单纯聊天，没想过见一见？万一是个恐龙，那不得亏死。” “要见面的，刚才正要约。”靳长枫没想着隐瞒，一五一十回道，“等我身体好些再见。 说完，靳长枫又顾自起身走到窗边，重新掏出手机，继续编辑刚才那条未完成的信息，“周六方便见面吗？或者你选个时间也行。” 苏亦绵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嘀咕着，今天周二，离周六还有四天，那时应该是有空的，她便敲击文字回复道，“周六可以的。” “那就中午12点吃个午饭，地点你选，照你喜好来定，我都可以。” 选餐厅，苏亦绵脑子里快速闪过各种选择，太贵太便宜都不合适，那就选个价格适中的餐厅吧，心想悦海餐厅不错，属于中等餐厅，菜式多样，能满足不同口味的人。 “悦海餐厅如何？” 靳长枫旗下餐厅，他再熟悉不过，嘴角上扬，爽快地回了句，“没问题，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随后，靳长枫伸了伸懒腰，戴上一顶渔夫帽和一副口罩，“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便推门而出，径直走向电梯直下到一楼。 叮咚！ 一楼两部电梯门同时打开，一部向上，一部向下。 靳长枫走出电梯，苏亦绵走进电梯，两人刚好插肩而过，谁也没看到谁，只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散出来，他觉得似曾相似，好像在哪里闻过。 第25章 留个心眼 隔日，奶奶的手术如常进行，整整五个小时，苏亦绵在手术室外等候，时而来回踱步，时而端坐闭目，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一直悬着。 忽然，手术室外的指示灯由红色转为绿色，意味着手术结束。 苏亦绵登时快步走到手术门前，静静等候医生的召唤，文夕瑶在她身旁陪伴着，拉着她的手互相鼓气。 不一会，几个医护人员出来了，苏亦绵认出带头的那个医生是邓安，她乖巧地凑上前，绷紧神经出声问道，“邓院长，请问我奶奶情况如何？” “手术顺利，病人稍后会出来进行观察。”邓安冷声道。 闻言，苏亦绵松了一口气，躬身向邓安微微鞠躬，“谢谢您愿意亲自主刀，我代奶奶谢谢你。” 见状，邓安连连摆手，“你不用谢我，要不是我外甥，我是不会回来做这台手术的。”许是手术疲惫，他的声音很小，小到有点含糊不清，说完，他就抬步离开，朝医生休息室方向走去。 苏亦绵眼看邓安的身影渐行渐远，不好再跟上前，突然她侧身对文夕瑶发问道，“夕瑶，刚才邓院长的话你听清了吗？我听了个寂寞。” 文夕瑶蹙着眉头，挠了挠后脑勺，一知半解地说道，“我只听到他说什么不用谢我，要不是什么什么，我不会回来做手术。” “什么什么？我就是没听清，急死人了。”苏亦绵剁了剁脚，苦恼说道，恨自己关键时候成了“聋的传人”。 “我倒觉得，他应该是说，要不是你的坚持，他不会回来做手术，意思就是你该谢的是你自己。” 文夕瑶真是个天才翻译官，愣是把模糊不清的句子解释通了，不愧是英语考试完形填空的优质选手。 正思忖着，苏亦绵抬头瞧见医护人员将奶奶推了出来，往病房方向走去，她下意识地跟着他们的步伐，追了上去。 …… 接下来几天，苏亦绵带着笔记本电脑在病房办公，一边照顾奶奶，一边策划逸想汽车试驾方案，所幸奶奶手术非常成功，术后恢复比较顺利。 靳长枫也休养好身体，顺利出院，重新回到公司投入到工作中。 一晃到了周五，是逸想汽车提案的日子，苏亦绵和文夕瑶提前到达指定会议室，由苏亦绵主讲。 按照尹新智此前提出的需求，逸想汽车计划做一个夏日火辣辣的试驾主题活动，意在展示新车在炎热夏天仍然拥有凉爽的驾车体验，由此带出新车性能极佳的特点。 然而，在方案讲述完毕后，当即有人提出异议，“苏总，你们这方案根本没考虑到天气的影响，下个月正是南城一年中最热的8月，这个时候客户根本不想出门参加活动，摸到车都是滚烫滚烫，到时恐怕只会带来负面的活动体验。” 接着，另一个人马上补充道，“就是啊，客户是上帝，你们不把客户的需求和体验放在首位，我都质疑你们动不动活动策划。” 满室的质疑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提案变成了辩论，苏亦绵耐心对各种刁难的问题进行回复，严格遵循之前需求沟通会的要求来解释，然而效果微弱，不仅没有换来认可，反倒是引起更多争议。 眼看现场气氛愈发尴尬，有演变成批斗大会的迹象，文夕瑶对着尹新照扬声说道，“尹总监，前几天我们开会时，贵司重点提到炎热夏日+凉爽体验结合的方向，主打一个反差，我们也是认真落实这个要求，如果活动需求有调整，请您指点下最新的方向。” 话音刚落，尹新智一改往日的呵呵笑脸，顿时面色肃然，厉声道，“你们肯定是听错了，而且还理解歪了，这点工作做得不到位，我必须严肃指出。另外，如果我们有更创意的想法，那还要你们广告公司做什么？” 听闻此言，苏亦绵轻轻摇了摇头，朝文夕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辩驳。 尹新智似乎意犹未尽，接着又吩咐道，“你们回去重新做一版方案，今天就到此为止，希望下周能看到好的方案。” 提案会议在一片质疑声中结束，苏亦绵脸色沉沉，板着个脸走出会议室，朝电梯方向去。 “尹新智有病吧？明明按需求做的，今天竟然全盘否认，翻脸比翻书还快，玩人呢？”文夕瑶双手叉腰，忿忿不平道，“我看他们就是存心的，商量好一起批斗我们，全程没一点好脸色。” 苏亦绵同样不爽，但甲方爸爸说什么是什么，谁让它是金主呢，“我们也不是第一天做广告了，这一行就是这样，甲方要五彩斑斓的黑色，要photoshop不要ps，改了十个版本最终要了第一版，见怪不怪了。” 打工人无法抗拒行业潜规则时，只能默默接受，并且顺从，只要还想在这个行业里混，就得这样做。 话虽如此，甲方需求临时变更，甚至故意变更，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好受，文夕瑶如此，苏亦绵也如此。 突然，文夕瑶突然想起些什么，“绵绵，逸想汽车还没把合同给我们吧？我真怕中途出什么事了，到时说不干就不干，说换人就换人了。” 苏亦绵摇了摇头，薄唇亲启，“我们这边盖章了，就等他们走完盖章流程，现在确实还没给过来。” “不行，我们得留个心眼，小心驶得万年船。”文夕瑶语重心长说道。 说话间，两人到了大厦门口，突然，一辆黑色迈巴赫迎面而来，文夕瑶反应及时，拽着苏亦绵往旁边挪步，刚巧与车插身而过。 “好险。”惊魂未定，苏亦绵轻轻拍了拍胸脯说道。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都遇到些什么人啊。”文夕瑶蹙着眉吐槽到，说完两人便拦了一辆计程车。 那辆黑色迈巴赫驶入车库，后座的方修远忽然开口，“刚才那两个女生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吧？” 副驾驶位的助理回答，“不是，这个点应该是利美广告的人过来提案。” “利美广告？你是说那位苏……” 方修远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他不太记得那个名字，但那张脸他记忆犹新，是热水瓶小姐。 助理机灵回道，“苏亦绵，利美广告的副总。” 闻言，方修远心里咯噔一下，眸底掠过一抹诧异和失落混在在一起的复杂神色。 第26章 惊掉下巴 回到办公室，方修远脸色铁青，急切地掏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若琳，把你那个同学苏亦绵的照片发过来。” “苏亦绵？你要她照片做什么？”方若琳一脸懵，带着疑惑发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让你发你就发，现在，立刻，马上！” 说完，方修远啪嗒一声，把电话挂断了，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不一会，方若琳发来照片，那是苏亦绵大学毕业照，那时的她清纯靓丽，比现在多了几分青涩。 方修远一眼就认出了，原来苏亦绵是热水瓶小姐，热水瓶小姐就是苏亦绵。 这世界怎么这么小，他难得有好感的女人竟是自己要对付的敌人，并且亲手把她推向游戏深处。 他脸色浮起一丝不悦，带着一股怒气解开领带，一把扔到地上，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低头垂眸，细细消化这突如而来的“惊吓”。 …… 半个多小时后，苏亦绵和文夕瑶回到公司，径直走进办公室，顺手关上房门。 苏亦绵打开电脑整理刚才提案时收到的反馈意见，并安排员工们头脑风暴，准备下一版活动方案。 “绵绵，有件事我越想越奇怪。” 文夕瑶双手环抱，拧着眉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她慢条斯理地说道，“逸想汽车的需求很奇怪，你看啊，上一次是抢盛海代言人，提前给活动费，失败了还不责怪，继续主动邀请合作，这一次是临时改变需求、当场翻脸不认账，对我们严加批评，现在还没有签合同付预付款。 闻言，苏亦绵把视线从电脑屏幕转移到文夕瑶身上，托着下巴思忖道，“可能因为是清悠介绍的客户，所以会有天然的信任感？” “但这个客户和清悠只是萍水相逢，并不熟悉，而且我们从来没见过大老板，我都怀疑是不是个空壳公司，现在新兴行业可多骗补贴的公司。” 文夕瑶越想越后怕，突然说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万一又是白干活怎么办？还是找人查查逸想汽车的底，问问背后的大老板是谁。” 说干就干，文夕瑶掏出手机查看通讯录，选了几个号码拨了过去，找找熟人打听消息。她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女，但关键时候还是能找到门路的。 两小时后，明确的消息传来，文夕瑶在电话里和对方嘀咕了一番，脸色暗沉，眸底的不悦一闪而逝。 结束通话，文夕瑶突然将手机摔到沙发上，闷闷不乐地说道，“逸想汽车的幕后大老板隐藏太深了，你知道是谁吗？” 见状，苏亦绵连忙起身，凑到文夕瑶身旁，揽着她的腰肢，带着一抹狐疑的口吻发问道，“谁啊？我们认识？” “方修远，全南城都认识。”文夕瑶一字一顿地回道，接着又说，“我之前还觉得奇怪，现在都清楚了，原来是靳家的老对头，难怪敢肆无忌惮地抢代言人，听说方修远投了不少钱，铁了心要和靳长枫拼个你死我活，不再做千年老二，一雪前耻。” 苏亦绵脸色闪过诧异，倒抽了一口气，“所以恒阳家居老板一样，都是方家。” 沉默片刻，文夕瑶拉着苏亦绵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绵绵，方家就没几个好东西，听说他们家的钱来路不正，走了不少歪门邪道，我觉得趁着合同还没走完流程，我们别再接这项目了，免得卷入方家和靳家的竞争中，到时还得像个孙子一样天天讨债。” 都说姐妹同心，苏亦绵听闻此言，心底同样隐隐不安，联想起靳长枫对自己的厌恶，如果再帮方修远做事，岂不是赤裸裸地打脸了？那样只会让他更讨厌她，以后如果再见面会更加尴尬，何况有恒阳家居欠款在前，她也不想再重蹈覆辙。 思及此处，苏亦绵微微颔首，淡淡出声道，“我找个理由回绝吧，既然他们不满意我们的方案，干脆就说不能胜任工作得了。” “事已至此，只能先这样了，谁爱干谁去干。”文夕瑶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地回道，“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各个项目都一波三折，没一件事是顺利的。” 看着文夕瑶耷拉着脸，苏亦绵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谁说没一件事顺利了？今天我们就顺利发现这个坑，并且成功避坑，省了多少烦心事。” 苏亦绵总是乐观看待每一件事，哪怕是危机，也能从中发现机遇，她相信阳光总在风雨后，只要保持初心、坚定不移向前走，就会看到希望。 幸福只会迟到，不会缺席，同样事业也一样。 听着这番鸡汤，文夕瑶唇角终于掀起一弯浅笑，“你啊，鸡汤烹饪技术八级选手，坏事都让你说成好事了，这下得了，又得重新开拓新业务了。” 说着，文夕瑶伸出手指数了数，耸了耸肩无奈道，“除了恒阳家居的欠款，我们已经两个月颗粒无收了，账户余额告急啊。” “事不过三，我掐指一算，我们很快就会有新业务了。” 创业以来，每次遇到挫折，苏亦绵就会摆出神算手，用多年珍藏鸡汤来互相鼓励，而文夕瑶虽然表面垂头丧气，但她属于那种一边哭一边干的行动派，身后无人，两人只能互相依靠、互相支撑，不至于倒下。 毕竟，利美是她们的所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闺蜜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路，间隙还不忘在公司群里鼓励员工不要泄气。 南城广告行业公司众多，像利美这种小公司更是不起眼的存在，苏亦绵思索着如果更好地打出公司的核心竞争力，从差异化入手来开辟新天地。 她分析说道，“其实，相比于策划活动，我们公关危机应对更有优势，去年帮两家公司处理都获得了极大认可，只是这种机会不太多。” “没有哪家公司希望遇到公关危机，就算有，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想到我们，说到底还是项目经验不足。”文夕瑶喃喃道。 “没经验，那就积累经验。”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几位员工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文夕瑶顿时眼冒怒气，猛然推门而出，对外大声吼道，“上班时间，你们在吵什么？不知道我和苏总在开会吗？” 有个员工怯怯地回复道，“文总……盛海出了事，现在上了热搜，我们刚在讨论。” 第27章 危机公关 盛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网络，十条热搜占了八条，舆论一边倒，网友纷纷指责盛海即将上市的丰林汽车存在续航里程数据造假的情况，根本无法满足人们日常驾驶需要。 苏亦绵上网发现，评论区的留言一浪接一浪，甚至从数据造假事件上升到盛海集团虚假宣传的不端行为上，恶评如潮，一时间难以制止。 新车还未上市，就遭受全网攻击，这放在新能源行业也是不多见的。 敏锐的职业嗅觉告诉苏亦绵，这是有高人在背后做局，她下意识地暗中观察盛海的后续应对措施。 晚上7点，文夕瑶在外应酬，苏亦绵留在办公室处理工作，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她瞥了眼屏幕，猛然发现上面赫然写着程力桐三个字，眸光一惊，脑子里忽然一愣，不明所以地接听了电话。 “苏总，相信你也在网上看到盛海的新闻了。” “嗯，看到了。” “那我就不废话了，记得你们利美处理过公关危机，效果还不错，因为情况紧急，想请你们到盛海来处理，只要能处理好，价格你来开。”电话那头的程利桐焦急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催人的气息。 公关危机应对有个24小时法则，意味着如果不及时响应处理，那么丑闻将在24小时内扩散到世界各个角落。 现在距离消息最先曝出已经过去5小时了，事不宜迟，苏亦绵没有过多迟疑，安排好员工工作后，便起身拎着包，带着一个助手赶去盛海大厦。 周五的夜晚，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到处都透露着繁华二字，来往行人似乎都在赶赴下一场约会。 盛海大厦灯火通明，整栋大楼仿若时刻准备着应对棘手的麻烦，忘我地彻夜工作。 苏亦绵和助手急匆匆赶赴总监办公室，和程力桐详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初步设想解决方案和步骤。 “苏总，实话和你说，我们内部排查到造假数据是由合作的广告商员工编造并上网发布的，也因为这个原因，无法再把公关危机应对工作交给他们，所以才紧急请你们来救场。”程力桐递给她一份材料，神色凝重地解释道。 此话一出，即刻解除了苏亦绵心中的困惑，毕竟此前盛海是果断拒绝和利美合作的，“我明白了，因为事发突然，事件还在不断发酵，按我们的经验，贵司需要立刻启动公关措施，以防负面影响继续扩大。” 说话间，苏亦绵起身走到一块白板前，执起白板笔，一边书写一边解释道，“我建议通过三步走的方式来解决这次危机，第一步，马上发布声明，向公众做好解释并道歉，预先公布新车虚汗里程真实数据及实力；第二步，启动内部调查，还原事件真相，惩处相关人员；第三步，邀请媒体、公众参与试驾，由高管带队现场测试新车的续航里程，用实践来正名。” 苏亦绵的解决方案易操作、能见效，引起在场的参会人员频频点头，纷纷表示认可，程力桐淡淡出声道，“我觉得可行，时间紧迫，接下来就按苏总的意见来处理，今晚要辛苦大家了。” 闻言，苏亦绵先是微微颔首，接着便马上安排工作，有人写声明书，有人启动调查，有人准备试驾正名活动…… 从晚上8点开始，各工作人员各就各位，风风火火地干起来了。 短短三四小时，网络上的舆论得到了控制，风向开始偏向盛海，评论区掀起一阵“海吹”，就是力捧盛海丰林汽车，同行业公司和专家也纷纷下场支持，形势一片大好，也得到了程力桐的认可。 临近午夜12点，第一阶段的公关危机应对已接近尾声，苏亦绵站起身来，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捶了捶僵直的肩膀，稍微舒展疲惫的身躯。 蓦地，传来程力桐略有倦意的声音，“苏总，今晚辛苦你们了，处理效果很不错，接下来安排工作人员轮流守着，其他人可以短暂休息下，我们盛海的会议室都有行军床给大家用。” 话音刚落，苏亦绵微微颔首，扯了扯喉咙，勾唇出声道，“谢谢程总的肯定，那我先做好人员工作安排。” 待安排好轮班人员后，她便抬步朝着门外走去，准备找个安静的会议室休息下。 走着走着，发现拐角处有一间小会议室，苏亦绵径直推门而入，随手反锁房门。 她下意识找开关按钮开灯，忽然，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就被人从背后抱住，禁锢得死死的，头顶一股温热的呼吸喷下来，她脑海里的警铃顿时响起，身形一顿，本能地想挣扎脱身，大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是我。” 一道低沉淳厚的熟悉男声传来，苏亦绵紧绷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放下挣扎的双手，加速跳动的心也渐渐平缓。 靳长枫缓缓将她的身子扳正面向自己，紧握她的肩膀，两人近在咫尺，彼此温热的呼吸交杂在一起，静谧的会议室安静得能听到对方怦怦的心跳声，气氛多了几分暧昧。 借着窗外的月光，苏亦绵抬眸对上靳长枫深邃的眸子，隐隐看到他那不可挑剔的面部轮廓和雕刻版完美的五官，不知怎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不停在胸腔奔腾。 两人默契地静默了片刻后，靳长枫再次开口道，“你未经允许，闯进了我的私人会议室。” 闻言，苏亦绵微微一愣，“抱歉，我只是想找个会议室休息一会，打扰你了。”说完，她转身想往外走，却发现他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次危机公关处理的不错。” 嗯？他是在表扬她，这是她回国后听他第一次说正面的话，嘴角不经意上扬，“谢谢，我只是拿钱办事。” “方修远给你多少钱？”靳长枫冷声发问。 苏亦绵感到莫名其妙，他怎么冷不丁地问方修远，她根本就不认识方修远，怎么可能收钱，何况现在也不和逸想汽车合作了，更没机会再收钱。 她猜测是上回抢代言人的事，但其实因为洽谈失败，她最后把预先支付的活动费退了回去，便淡淡回道，“我没收他的钱。” 对靳长枫，苏亦绵真的越来越不知其所云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又补充了一句，“既然这是你的私人空间，那我还是先离开。 说罢，她挣脱开被他紧握的肩膀，转身朝门口走，扶着门把手往下按，没动静，再次施力，依然没动静。 苏亦绵蹙着眉头，心想门锁坏了吗？ 第28章 共度一夜 反复试了几次，门把手还是一动不动，真的坏了。 苏亦绵面露难色，抿了抿薄唇，拿出手机准备叫助手来开门，不料手机耗尽最后电量，早就安静关机了，见状，她抬手拍了拍门板，向外呼喊道，“外面有没人啊？麻烦帮忙开下门。” “别费劲了，这个位置通常不会有人来。” 闻声，苏亦绵一怔，扭头看向靳长枫，“你的手机呢？帮忙叫人来啊。” “出来匆忙，没带。” “……” 眼看无人帮忙，苏亦绵轻叹一声，无奈走到角落坐了下来，心想看来今晚得在这过夜了，窗外微风拂了进来，她下意识地双手环抱，借着掌心的温度，方才稍微暖和些。 不一会，靳长枫走到她斜对面的位置坐下，靠在椅背上，翘着两条修长的二郎腿，神情淡漠。 最怕空气突然间，两人沉默不语，任由时间流逝，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窗外微风吹动树叶的飒飒声。 良久之后，苏亦绵视线渐渐模糊，上眼皮重重地搭在下眼皮上，仿若下一秒就会沉沉睡去。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忽然，斜对面的男人发出冷冽的声音，她被惊得猛然清醒了过来，缓缓抬起眼帘，恰好对上他那双湛黑的眸子，接着又快速移开视线，淡淡回道，“三年前。” “这么久，我以为你读研究生了。” 苏亦绵闻言，唇线抿成一条直线，他明知道她被取消研究生offer，哪还能继续读，故意说这茬刺激她吧。 她不想解释，反问道，“你呢？什么时候回国的？” “去年。”靳长枫吝惜词句，言简意赅地回应道。 随后，苏亦绵没再接话题，两人又重新回到沉默不语的安静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风更大了，苏亦绵感受到一丝微凉，手臂皮肤起了鸡皮疙瘩，她在手臂上来回摩挲，似乎摩擦真能生热一般，然而不太管用，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苏亦绵吸了吸鼻子，紧闭双眸，强迫自己入睡，仿若睡着就感觉不到凉似的。 蓦地，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肩膀上，她骤然睁眼，抬头看到眼前的靳长枫正伸手将外套合拢，衣服一紧，她便感受到西装外套里余存的温度，暖暖的，是熟悉的感觉。 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目光交融，周遭气氛起了些微弱的变化，像是回到过去，彼此的情愫在眼中闪现，一把无言的火焰在互相温暖。 苏亦绵按捺不住涌动的心潮，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很快就低头垂眸，轻声说了声谢谢。 怔愣几秒，靳长枫收回合拢外套的双手，咽了咽口水，低声道，“不用谢”，说完他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就这样，两人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翌日清晨，天刚露出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晨曦不疾不徐地拉开了帷幕。 苏亦绵被金色阳光照耀着，她慢悠悠地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看着前方，缓缓抬起沉重的脑袋，将身子直立起来，将额前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稍一侧身，苏亦绵忽然发现自己刚刚是靠在靳长枫的肩头上醒来，他正在扭动着僵直的脖子，脸上尽是酸痛的表情，她顿时瞪大双眸，悻悻地出声道，“抱歉啊，昨晚我睡得比较沉……”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开钥匙开锁的声音，靳长枫忽的起身，迈着大长腿向门口走去，苏亦绵见状也紧随其后。 不一会，门从外面推开，四五个人齐齐整整的站在门外，投来诧异的目光，为首的程力桐明显一愣，接着收敛惊讶的表情，规规矩矩开口道，“小靳总，早会要开始了。” “边走边说，苏总也一起。” 说罢，靳长枫抬起脚步向前走，程力桐若有所思地扫了苏亦绵一眼，眸里的玩味一闪而逝，随后跟在后面见缝插针地汇报。 不到短短一分钟，苏亦绵被旁人灼热的目光看得脸色泛起一抹红晕，她当即舒缓内心的尴尬，悄悄围拢好那件西装外套，面色如常地紧随其后走向会议室。 早会主要是汇报本次危机公关事件处理情况，所幸的是进展很顺利，舆论风向已经成功转向盛海，到了盛海掌握主动权的时候了。 “我建议趁热打铁，现在很多媒体就在外面守着，今天兵分两路，启动调查和高管试驾同时进行，我们要用最真实的续航里程数据向公众证明丰林汽车的实力。”苏亦绵有条不紊地提议。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不着痕迹地看向主位的靳长枫，似乎在等他开口做决定。 顿了几秒，靳长枫出声道，“就按苏总的意见来进行，另外，这次高管试驾我亲自带队，其他人员做好准备。”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众人没料到他会亲自试驾，这放在整个盛海都是头一回。 有人率先提议，“小靳总，考虑到安全问题，我建议您还是试驾一小段，起到示范作用就行。” 怎料，靳长枫闻言，当即朝对方翻了个白眼，怒斥道，“如果一个品牌创始人都不敢用自家产品，那凭什么赢得消费者的信任呢？我的产品，就是最好的，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希望各位高管也要以身作则，对产品要有绝对的自信。” “明白了，是我的疏忽。”那人怯怯地回应道。 “你，待会试驾就跟我车后面。”靳长枫一字一顿地命令那人。 靳长枫亲自试驾的做法和苏亦绵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认为只有创始人亲自澄清，才会对这次危机起到最大的解决功效，真正达到事半功倍。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靳长枫工作的样子，果真和外面传闻一样，雷厉风行，霸气十足，对事情的判断果断决绝，他掷地有声地模样，她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早会过后，苏亦绵要全程跟进高管试驾安排，准备按照预案乘车前往丰林汽车工厂，到停车场的路上，她忽然想起中午要和风云变幻面基，但工作根本无法走开。 发愁之际，苏亦绵登录云朵研究论坛，思忖着该如何和他解释，却看到他先发来了一条消息。 第29章 只在乎结果 苏亦绵点开对话框，看到风云变幻留言说，“很抱歉，今天有紧急工作要处理，恐怕无法赴约，下次我再赔礼道歉。”再看了下发送时间，刚好10分钟前。 这么巧，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和他说，现在看到消息，心里负罪感瞬间消失，这下正好可以顺着说了，“没事，我这边刚好也有工作要处理，好饭不怕晚，下回见。” 放下手机，苏亦绵马不停蹄地上车赶往丰林汽车工厂，在车上狼吞虎咽啃了个面包。 靳长枫亲自试驾的消息一经发出，媒体记者闻讯而来，甚至有网红在直播蹭流量，不想错过这次大新闻，更有甚者以小靳总首次亮相的噱头来吸引网友眼球。 一时间，财经媒体、娱乐媒体、直播平台都齐齐上阵，可以说集齐了南城所有知名媒体。 按此前官方公布丰林新车续航里程675公里，那么只要续航实测达到540公里，即续航达成率80，就足以证明数据没造假，直接破除公众的质疑，并展现新车功能已达到行业领先水平。 从南城到a市，正好540公里，实测车队中午1点从丰林汽车工厂出发，以每小时100公里左右行驶，约莫55小时就能抵达目的地。 “苏总，请您和助手到第五辆车就座，我们到终点再会合。” 苏亦绵刚到出发点，工作人员就摆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上车。 “好的，我们去后面坐车。” 说罢，苏亦绵和助手准备转身往后走去，忽然被一道男音拦下，程力桐快步靠近，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苏总，请留步，考虑到本次试驾由你统筹策划，建议你直接坐第一辆车，这样交流起来也方便。” 第一辆车？当然是指靳长枫那辆车，所谓交流方便也是说和他。苏亦绵瞬间了然于心，敢情是早上那幕尴尬的遇见，让程力桐觉得她和他有情况，所以识趣地安排位置，真不愧是察言观色小能手。 还没等她回复，程力桐又毕恭毕敬地说了句，“试驾快开始了，苏总请上车。” 盛情难却，面对金主爸爸的再三要求，苏亦绵不好再回绝，乖乖地和助手道个别，径直走向前方第一辆车。 她很自然地拉开车门，看见靳长枫已在驾驶位准备就绪，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俊美的侧颜尽显冷清和傲气。 “要我请你上车？”忽然，靳长枫冷冷出声道，嗓音里隐隐透着一抹不耐的意味。 闻言，苏亦绵瞬间回神，上车关门系上安全带，熟稔的动作一气呵成。 她刚坐稳，他便发动引擎，启动车子，迎着午后的烈日，朝着既定路线平稳行驶，很快就踏上了高速路段。 窗外那片葱郁树影呼啸而过，车厢里死寂一般静谧。 苏亦绵上一回坐他的车，还是在国，三年前分手那天。 靳长枫出差回来，气鼓鼓地把她推上车，猛踩油门，时速一度达到80迈，最终停在一个街角，下车，打开后备箱，愤怒地扔下她的行李箱，丢下一句分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任由她追着车子跑了一公里也无动于衷…… 想起这段回忆，苏亦绵的心还是刺刺的痛，无意识地蜷缩手指，不知何时红了眼眶，她抬起手背，轻轻擦拭眼尾渗出的那滴泪珠。 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靳长枫出声道，“如果困了就先睡一会，还有四个多小时才到。” “不困不困……我先趁着这段空挡时间，准备待会新闻发布会的内容。”说完，苏亦绵连忙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开始认真工作。 “你怎么会开广告公司？我记得你喜欢画画，想开画廊。”忽然，靳长枫带着疑惑的口吻出声询问道。 苏亦绵没想到他还记得，脸色掠过一抹讶然的神色。 她从小爱画画，小时候的理想就是期盼长大能当画家，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廊。然而，命运造化弄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就在他们分手那天，她突然收到家里变故的消息，连夜乘坐红眼航班赶回国，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处理完事情，结果家里的钱都被掏空了，还欠下巨额债务。 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面对如此巨大的金钱窟窿，她急需找到工作，赚钱养家，帮奶奶治病。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父亲的缘故，用人单位以直系亲属有案底为由，无法通过背景调查而拒绝录用她。 困于找工作频频受挫的境地，无奈之下，苏亦绵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选择加入文夕瑶的创业团队，联手开拓广告事业版图，一直磕磕绊绊走到现在。 当然，这些事情她并不打算告诉他，只是垂眸淡淡回道，“做广告挺适合我”，停顿两秒，她又侧头看向他，勾起一抹浅笑，补充说道，“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利美处理这次公关危机。” “你不用谢我，我只在乎结果，具体哪个公司承接对我来说不重要。”靳长枫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喜怒难辨，浑身透着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原来是这样，苏亦绵心想不管如何，能有机会接活就说明公司有新的收入，这是好事。 “小靳总请放心，我们利美必定全力以赴处理好这个危机。”说完，她别过视线，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接下来四个小时，驾驶位和副驾驶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两人顾自忙活，没再说过一句话。 直到抵达目的地，两人先后下车，分头走到新闻发布会现场。 经过专业人员测算，丰林新车实测数据远超预期，实际续航里程高达5535公里，续航达成率破纪录达到82，成为行业顶尖水平，是同行都嫉妒的程度，这场新闻发布会自然而然洗清了公众的质疑，顺势为新车发布提前预热。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苏亦绵跟着大部队入住酒店，刚迈进大堂就看见一个身穿粉色鱼尾裙的漂亮女人蹬着高跟鞋，步伐轻盈地走了过来。 “枫哥哥，你今天辛苦了，我给你带了鸡汤，快来尝尝。”宋书颜提着一个保温盒，娇滴滴地说道。 苏亦绵偏头看向靳长枫的背影，只见他好像伸手接过保温盒，低头轻声说了些什么…… 第30章 情敌相见 看着眼前这对璧人情投意合的画面，苏亦绵顿时五味杂陈，她紧抿薄唇，强压下心里的抽痛，加快脚步走向电梯间，直奔回房间。 在关上房门那一瞬间，苏亦绵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呼吸，也许曾经爱到深处，所以看不得他和别人恩爱，心底的醋意止不住地翻滚，她实在难受得要命，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视野渐渐模糊。 此刻在酒店大堂，靳长枫将保温杯推回给宋书颜，剑眉微蹙，冷声道，“你不好好拍戏，送什么鸡汤啊？拿回去自己喝。”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忙活一整天，我特别担心，所以提前拍完戏就赶过来，这可是我煲了几个小时的老火靓汤，爷爷说你爱喝，希望你多喝两口。”宋书颜嘟着嘴，带着哭腔委屈巴巴道，把保温盒又推了回去。 听到爷爷两个字，靳长枫紧蹙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爷爷是最疼他的人，虽然知道宋书颜总拿爷爷当藉口，但他还是看在爷爷的脸上试图松口。 靳长枫眼角余光瞥见其他人投来的目光，似乎意识到在大堂驻足不太合适，他抬起下巴示意，薄唇开启出声道，“到旁边餐厅喝。” 说完，他一个箭步地向餐厅方向走去，宋书颜见状，不情不愿地跟了过去，在一张大方桌上落座。 靳长枫打开保温盒，拿起勺子，闷头大口大口喝，不一会就喝完了，“好了，我喝完了，你回去告诉爷爷让他放心。” “另外，快天黑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剧组。” 说话间，靳长枫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司机吩咐，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抬步往外走，朝着电梯间方向迈去。 留下宋书颜一个人待在原地，眉头紧皱，无所适从地猛跺脚。 …… 晚上8点许，苏亦绵处理完工作，打算独自到楼下觅食，她刚走到酒店门口准备打车，忽然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她面前，后座车窗缓缓降了下来。 她定睛一看，眸光一闪，来人竟然是宋书颜。 “苏小姐，请上车，我们聊聊。”宋书颜板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嗓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苏亦绵一时怔愣，心想莫不是又来宣示主权，看来今天是受虐体质，她微微犹豫，或许是女人的自尊心使然，最终还是选择上车。 她坐在后座，和宋书颜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淡淡开口道，“宋小姐，我还要去吃饭，给你五分钟时间，够吗？” 闻言，宋书颜冷笑一声，一个普通的女人竟然敢和她谈价钱，她脸色瞬间变暗，带着挑衅的口吻说道，“苏小姐挺有胆识，也很有野心。” “我们，没有这么熟吧，你对我的评价不太恰当。”苏亦绵侧身看向宋书颜，直截了当地否认道。 宋书眼眸底的不屑一闪而逝，“苏小姐敢做不敢当就不对了，昨晚你敢和枫哥哥共度一夜，今晚怎么就不敢承认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听闻此言，苏亦绵扯了扯唇角，原来是有人通风报信，把她和靳长枫的“一夜风流”轶事传给宋书颜，作为女人，她很清楚这个消息对女人的杀伤力。 可惜，这次宋书颜的情报再次出错。 苏亦绵轻轻摇了摇头，噗嗤一笑。 “你这什么态度？做了缺德事还得意洋洋？”忽然，宋书颜脸色瞬间铁青，眸底浮现丝丝缕缕的戾气，大声怒斥道。 刹那间，苏亦绵平复情绪，面色如常地说道，“宋小姐，你作为未婚妻，还是一个知名的演员，对自己的自身吸引力这么没自信吗？就这么没能力守住自己的未婚夫吗？” 一连抛出两个问题后，顿了顿几秒，苏亦绵接着说道，“就算你没有自信和能力，也不该偏听偏信，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昨晚我和小靳总因为会议室门锁坏了，门外又没有人帮忙开门，所以才意外共度一夜，但我们没有越界，这件事你完全可以放心。” 这番话，不仅完整地解释了昨晚事情真相，还暗戳戳地怼了宋书颜一回，拐着弯骂她既没自信也没能力。 苏亦绵一语中的，宋书颜顿时面露难色，“苏小姐，你果然口齿伶俐，可惜你太过自信，以为随意解释我就会相信，这么多会议室你不去，偏偏去枫哥哥的私人会议室，明明就是故意为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像你这种女人，他身边有很多，不过都是匆匆过客，就算你费尽心机爬上他的床，最后也不过是他的玩具而已，他玩腻了就会扔。” 宋书颜意犹未尽，又补充说道，“我上次就提醒过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但你记性太差，这么快就忘记了，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听闻此言，苏亦绵眉毛拧成一麻，她没想到昨晚的误会会扩大化，心想宋书颜已经被人蒙蔽了，一心认定她就是主动勾引，那么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虽然苏亦绵处理公关危机得心应手，成果显著，然而在感情上，面对一根筋的恋爱脑，她也无可奈何。 蓦地，她耸了耸肩，感叹一声，淡淡回道，“我知道你不想再听任何解释，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清者自清，如果你还不相信，衷心建议你问问小靳总，我相信他不会骗你。” “我话就说到这，没什么事就先去吃饭了，再见。” 说完，苏亦绵起身推开车门，迈步下车，在关闭车门的那一刻，她忽然回头，“不对，是再也不见。” “你……”，宋书颜在身后又顾自骂了几句。 从车上下来，苏亦绵头也不回地往旁边的商业街走去，一路上都在心里嘀咕，今天出门真该看黄历，每次宋书颜一出现，她都浑身不舒服，真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一碰面必互怼。 其实，她并不是个见人就怼的女生，本想做个合格的前女友，但却一次次被现女友激怒，实在忍无可忍。 砰的一声！ 苏亦绵整个人直直撞向一堵肉墙，顿时眼冒金星，她捂着脑袋抬眸望去，眼前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31章 催婚分子 靳长枫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站在面前。 苏亦绵本能地后退两步，两人之间保持着不到一米的距离，视线不经意交汇到一起，此刻她的脑海里还飘着刚才宋书颜的厉声“警告”，登时下意识地低头垂眸，轻轻道了声抱歉。 说罢，她想马上逃离现场，毕竟担心再次被宋书颜的探子“抓个现行”，那样就是“明知故犯”，“知三当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就在她抬起步子之际，身旁响起一道悦耳的女童声音，“这位先生，给你的女朋友买一支玫瑰花吧”。 闻声，两人同时侧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手里捧着十多支大红色的玫瑰花，笑脸盈盈在售卖，像是学生放暑假出来锻炼的实践活动。 苏亦绵连忙摆了摆手，出声拒绝道，“不不不，他不是我男朋友。” 话音刚落，小女孩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瘪了瘪嘴巴，猝不及防地愣在原地，委屈巴巴喃喃道，“又卖不出去了。” 苏亦绵顾不上那么多，向靳长枫简单道别后，便仓皇逃离现场，往不远处的餐厅快步走去，她的身影一会儿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靳长枫远远目送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怔愣几秒，待回过头来，发现卖花的小女孩刚刚离开，便叫唤了一声，“小妹妹，你的玫瑰花我全买了。” 蓦地，小女孩瞬间转身，脸上尽是笑意。 …… 苏亦绵进了一家日料店，在一人位上坐了下来，点了几道寿司和一份鳗鱼饭，忙活一天，她肚子都饿得紧贴肚皮了，准备好好饱腹一顿。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是文夕瑶的视频电话，苏亦绵很自然地划开接听键，对面登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嬉笑声。 文夕瑶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笑言道，“绵绵，你今天表现真的太棒了，我给你点个大大的赞。你知道吗，新闻发布会结束到现在不到两小时，我已经接到三家公司邀请，让利美去给他们做公关咨询服务了。” “真的吗？这可是意外之喜。”苏亦绵闻言，嘴角掀起一道优美的弧线，没想到这场成功的新闻发布会竟然帮利美打出了广告。 “珍珠都没那么真，想想我昨天还在酒店拼酒求业务，今天不用喝酒，业务自己送上门啊，这感觉太美妙了。” 说着，文夕瑶从旁边拿来一张纸，展示在手机镜头前，示意道，“你看看这三家公司，都是各行业有名的大企业，他们全都是冲着盛海的公关效果来的。” 的确，盛海请的乙方公司，其他大企业也会高看一眼，何况这次危机公关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取得加倍效果，更是为利美做了最大的背书。 看着屏幕里展示的三家公司名称，苏亦绵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看来我们接下来要忙起来了。” “忙碌并赚钱，想想就很爽。”文夕瑶自我陶醉地说道，脸上泛起一抹喜悦的红晕，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时，服务员将鳗鱼饭和寿司递了过来，放在桌面上，苏亦绵随即执着勺子舀了一口往嘴里送，鼓着腮帮子挑着眉回应道，语气里带着调侃，“恭喜文总，贺喜文总，我这个月的分红有着落了。” “都是自己人，我还会少你那份啊。”文夕瑶乐呵乐呵说道，忽的话锋一转，表情肃然，低声说道，“我看你又是一个人吃饭，是不是该找个人陪你啊？” “想找你，可惜你又不在，留我一人独食。” 闻言，文夕瑶闷哼一声，“你别岔开话题，我说认真的，现在公司慢慢走上正轨，奶奶手术成功慢慢康复，你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文夕瑶虽然是个不婚主义，但却是个催婚分子，她可看不得苏亦绵继续孤独单着，毕竟靳长枫都开始新生活了。 “你什么时候像我奶奶一样，没事就催我，我一个人挺好的。”苏亦绵面色如常，有些心虚地回答。 文夕瑶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又在自欺欺人，淡淡道，“我听小婷说，宋书颜到酒店了”。 小婷是苏亦绵的助手，下午办理酒店入住时就跟在她身旁，自然是看到宋书颜来和靳长枫会合的经过。 文夕瑶言下之意很明显，靳长枫有了别的女人，还当众秀恩爱，今晚都睡一起了，她苏亦绵何必困在过去苦苦挣扎，是时候该找新欢了。 苏亦绵何尝不懂，明白文夕瑶在努力敲醒自己，她停顿几秒，咽下嘴巴里的那口鳗鱼饭，缓缓抬眸出声道，“你说得对，是该好好考虑了。” 接着，闺蜜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又聊了一会，实现远程云陪伴。 …… 和a市的欢声笑语不同，南城的方宅正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霾。 方修远紧蹙眉头，直直地站立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人工湖，手里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雪茄，烟雾轻轻飘起，很快就消失在静谧的空气中。 “方总，盛海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后，丰林汽车的热词搜索量飙升到榜首，各媒体各网红在蹭流量，全网几乎都是好评，您看逸想新车的预热宣传是否要延后？”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他的身后，低声说道。 闻声，方修远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将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眸里透着一股狠戾的寒芒，冷声道，“废物，一群废物。” 此话一出，秘书屏住呼吸，低头垂眸，不敢说一句话。 短暂的静默后，方修远不轻不重地说道，“广告公司那边处理干净没有？” “所有监控视频都清除了，也安排那个人到国外了，不过盛海内部已经启动调查，恐怕要找个替罪羊才能应付过去。”秘书应声道。 “马上找，不要再让我擦屁股，听到没？”方修远大声怒吼，双眼猩红，仿若随时爆发的猛兽。 “收到，我现在就去办。” 说罢，秘书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书房。 半晌过后，方修远绕过办公桌，坐到老板椅上，拿起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一字一句吩咐道，“去查苏亦绵，我要她所有资料。” 第32章 目送回家 隔日 苏亦绵处理完收尾工作后，跟随试驾车队返回南城，不过这次没选择坐靳长枫的车，心想还是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 到达盛海大厦时，已是下午时分，苏亦绵本打算直接回公司，却被工作人员通知要留下谈工作的事，她便随其脚步走进总监办公室。 “苏总，这次多亏你了，效果出乎意料，我们两天内会安排打款。”程力桐一边说话，一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她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醇香甘甜，唇齿留香，笑言道，“谢谢程总，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你也知道，盛海合作的广告公司出了点问题，按公司规定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现在乙方位置是空缺的，所以我们慎重考虑后，想请利美接任，你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的机会，苏亦绵自然是没理由拒绝的，当即爽快答应了。 按程力桐的要求，由苏亦绵亲自担任对接人，负责丰林汽车全盘品宣工作，这意味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和靳长枫共事，对她来说是一种挑战，不过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应对，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或许是最好的共事方式。 …… 接下来一段时间，利美迎来了创立以来最忙碌的日子。 上门咨询的客户络绎不绝，文夕瑶每天都笑不拢嘴，签合同签到手抽筋，而苏亦绵则忙着策划方案、跟进落地，与团队一起群策群力，忙得不亦乐乎，汗水中浸润着成就感。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天，是奶奶出院的日子。 苏亦绵下午来到医院办理相关手续接奶奶回家，待行李收拾完后，祖孙两人缓缓下楼，准备打车回家。 然而，夏天是个变脸的季节，来时晴空万里，去时乌云密布，就下楼的一会儿功夫，天灰蒙蒙的，雷声轰鸣，大雨铺天盖地从天幕中倾斜落下，挡住了回家的路。 见状，苏亦绵点开打车软件，忽的发现打车人数太多，需要至少排队一小时才能轮到她，顿时像一个被针扎的气球般泄了气。 她搂着奶奶，带着无奈的语气说道，“这个点不好打车，恐怕还得再等一会。” “没事儿，我们慢慢等。” 虽然奶奶能理解，但外面的瓢泼大雨带来阵阵凉风，苏亦绵担心刚做完大手术的奶奶承受不了，万一着凉生病怎么办，或许回医院待着更好。 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医院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热水瓶小姐，还真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闻言，苏亦绵偏头看去，正好对上方修远湛黑的瞳仁，他身穿浅灰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还是那副硬汉装扮，她惊讶地笑了，“真巧啊，又一次在医院见到你。” “是啊，看来我们缘分不浅。” 说着，方修远的目光移到旁边的老人身上，试探性地发问，“这位就是你奶奶吧？上回你说来医院看她。” “是啊，你记性真好，我奶奶今天出院，你今天来医院是不舒服吗？”苏亦绵关切地问了一声。 方修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悻悻道，“没有不舒服，就过来做常规体检而已。对了，我看你们在门口站着，是想打车回家吗？” “嗯，现在人太多不好打车，我们等会再打。” 话音刚落，方修远微微点头，作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开车来的，正要回去，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坐我的顺风车。” 闻声，苏亦绵连忙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地应声道，“这……这不太好吧，会耽误你时间的。” “我今天真没事，不会耽误我的，再说这雨势短时间也停不了，奶奶这身体弱，早点回家休息有利于康复。”方修远嘴角上扬，再一次盛情邀请。 眼看雨越下越大，排队等车的人越来越多，再等下去恐怕天都要黑了，奶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思忖片刻，苏亦绵便出声道，“那我和奶奶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请跟我来。” 不一会，三人就上了一辆大众车，苏亦绵和奶奶坐后座，方便互相照顾。 刚坐稳，奶奶就凑到苏亦绵耳畔，轻声问她，“这小伙子是谁啊？我看着挺精神。” “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是个助人为乐的好人。”说完，苏亦绵猛地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便朝着驾驶位方向问道，“止血贴先生，你叫什么名啊？” “你叫我尹浩臣就好，你呢。” 尹浩臣是方修远的曾用名，跟随母姓，极少有人知道。 “我叫苏亦绵，你可以叫我绵绵，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你问我答，又聊了一会前两回见面的“奇遇”，车厢里的气氛十分欢快，奶奶脸上的笑更炙热了。 快回到锦绣雅园时，奶奶忽然问了一声，“小伙子，今天辛苦你送我们回家，待会方便的话一起吃个便饭。” 此话一出，苏亦绵眸光一闪，差点惊掉下巴，还是头一回见奶奶主动邀请除了林清悠以外的男人回家吃饭，顿时心里警铃响起。 刚才奶奶问了他有没女朋友，得知他单身就要请吃饭，这意图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啊。 苏亦绵猜想他应该不会答应。 怎料…… “奶奶，我方便的，只是胃口大，您别嫌弃我吃得多。”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男人回头看了苏亦绵一眼，眸底的渴望一闪而逝。 “年轻人，吃得多，身体好，奶奶不嫌弃，不嫌弃。”奶奶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乐呵呵地回应道。 真没想到，他一点也不怕生，为人太实在，也不知道客气一下。 片刻过后，车子在单元楼前停下，男人率先下车，撑着一把大伞绕到后座，扶着奶奶和苏亦绵下车，三人一起走进楼里。 此时此刻，不远处有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停在角落，后座的靳长枫板着黑脸，恶狠狠地看向单元楼，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心在刺刺地抽痛。 原来，他今天去医院，目送苏亦绵办理出院手续，本想送她回家，却看到她和奶奶上了方修远的车，一起回到家里…… 第33章 靳总暴怒 靳长枫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在单元楼下驻足良久，一个人隐匿在角落抽着闷烟，地上掉落些许烟蒂，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晚上8点许，方修远踱着步下楼，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悠悠地走到大众车旁，眼角余光瞥见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库里南，放慢了脚步。 方修远知道，靳长枫来了，但表面假装不知，淡定地上车，启动引擎，任由后面那辆黑色车影紧紧跟随。 南城的夜，繁华而喧嚣，浪漫又深沉，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闪闪的霓虹灯映照整座城。 大众车在前正常行驶，库里南在后步步紧逼，忽而两车平齐，忽而后车超前。 库里南毫无迟疑地从左侧超车，别过大众车，砰的一声，大众车的黑色车身硬生生被划拉出一道深深的白痕，在暗黑的夜里格外显眼。 方修远明显一愣，登时向左偏头大声怒骂，“他妈的，你有病啊，路又不是你们靳家的，凭什么别我！“ 库里南超大众车略微一筹，后车窗缓缓降下，靳长枫向右偏头，对上方修远那双充斥着戾气的黑眸，一字一顿地冷厉出声，“我别的就是你。” 话音刚落，靳长枫又吩咐司机再次别大众车，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方修远一个不注意，整个人因为惯性猛地向前倾，车子顿时倾斜，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失去控制。 “靳长枫，你要发疯，我就奉陪到底。” 方修远一副不服输的模样，咬牙切齿地怒斥道。 闻声，靳长枫冷哼一笑，扬声回道，“下个路口下车。”说完，后车窗缓缓上升，车厢里重新回归宁静。 十分钟后，两辆车先后停在一处空地上。 还未等方修远下车，靳长枫就顾自下车，拿着安全锤径直砸向驾驶位车窗。 随着嘭的一声响，车窗玻璃碎落一地，部分碎片还落在方修远身上，他登时被惹怒，推开车门下车，右手抡成拳头意图砸向靳长枫的胸口。 顷刻间，靳长枫侧身一闪，方修远扑了个空，因重心不稳，还踉跄了两步，人还没站直，就被靳长枫一脚踹倒在地上，头朝下地趴倒。 方修远双手撑地，使劲爬起来，然而靳长枫显然不想让他起身，抬起脚往他背部重重踩了踩，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啊~ 许是背部的痛感强烈，方修远痛得直咬牙，不由自主地大喊一声，明知故问道，“靳长枫，你又发什么枫？” “为什么接近她？我问你为什么？” 靳长枫心底升腾起一股怒气，脑子里那些画面久久不能散去，说话间，不忘往脚下施力。 方修远双手握成拳头，薄唇紧抿，强忍着背部痛意，扯了扯嘴唇，带着一抹邪魅的浅笑，冷声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说我为什么接近她。” 闻言，靳长枫发疯似的狠狠踹了方修远一脚，“你是君子吗？我呸！你还真有脸了！” “我警告你，离她远点！”靳长枫伸手指着对方，一字一顿命令道。 在这之前，方修远还不敢确定靳长枫和苏亦绵关系，这下知道他俩肯定有过一段，否则以靳长枫的脾气，犯不着为一个女人发疯。 方修远侧头向上看，瞥了一眼靳长枫怒意十足的脸，顾自笑言道，“她真是个不错的女孩，不仅上得厅堂，还下得了厨房，更重要的是，她奶奶认可我。”最后一句话，他故意突出强调，眸子里带着一抹戏谑。 此话一出，靳长枫的怒气直冲上顶，他弯腰拎起方修远，一阵猛锤，直到对方脸上透着乌青、嘴角渗出鲜血，他才作罢。 “来啊，你就这点本事了，没想到有一天你还会嫉妒我，呵呵。”方修远抬手擦拭嘴角的血，勾唇笑言道。 一顿发泄，靳长枫渐渐恢复理智，他斜睨了方修远一眼，淡淡出声道，“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找人泄露丰林新车数据这事，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你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方修远收起嬉笑的神情，从地上爬起来，忽的一拳打向靳长枫的脸。 从旁站立的保镖当即上前，瞬间拽住方修远的手腕，用身体护着靳长枫。 “你等着，会有你跪下来认错那天。”靳长枫不想再耗下去，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 翌日，苏亦绵如约到盛海大厦做项目工作汇报。 本以为是和程力桐汇报，不料却在会议室看到靳长枫稳稳地坐在主位，苏亦绵微微一怔，无意间瞥见他的右脸隐隐有一抹乌青，不甚明显，仔细看才能发现。 她按部就班地把项目进展一一汇报，从工作亮点、难点再到下一步计划，全面地展现了近期的成果与不足，可以说是准备充分了。 汇报完毕，参会人员也表示认可，对利美团队的付出表示肯定，满室一片欣然，然而到了靳长枫这里，气氛起了细微的变化。 靳长枫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和那抹隐隐的乌青一样，暗淡无光，他沉默几秒后低声道，“苏总可能是文科生，但在我们盛海需要用量化指标来汇报工作，一切数据化、表格化，不用整太多叙述文字，看着生厌。”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哑然，纷纷向苏亦绵投去质疑的目光，等待着她的回应。 苏亦绵自认为工作汇报材料做得满意，却难逃靳长枫挑剔的眼光，其实最近和他共事还算顺利，从没像今天这样被挑刺，这不禁让她回想起初期接触盛海项目时，他满脸冷意的样子。 峰回路转，那个冷脸的靳长枫又回来了。 苏亦绵总感觉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好，正愁找不到出口泄气，这会还是别硬杠，老实承认错误得了。 顿了两秒后，她缓缓开口道，嗓音里带着一丝歉意，“小靳总，是我考虑不够周到，马上回去调整。” “最迟明天，我要看到。”说完，靳长枫起身向外走去。 “保证完成。” 苏亦绵应声道，心想不是今晚交已经不错了，毕竟今天是文夕瑶生日，她绝不能缺席。会后，便马不停蹄地打车赶赴夏桂酒店。 路上接到文夕瑶的电话，“绵绵，听说昨天有个青年才俊在家里吃饭，我刚好应酬没见到，今晚带过来给我们瞧瞧呗，人多热闹。” 第34章 过来一趟 青年才俊？昨天在家里吃过饭的人？ 除了尹浩臣也没别人了。 奶奶真是心急，竟然这么快就和文夕瑶通气了，苏亦绵轻蹙眉头，耸了耸肩，无奈地回道，“一个朋友而已，还不熟悉。” “正是因为不熟悉，才要带过来给我们看，帮你把把关。今天我生日，你可不能拒绝我哦。”文夕瑶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轻声说道。 一年一次生日，苏亦绵确实不忍心直接拒绝文夕瑶的要求，只是她也不确定尹浩臣愿不愿意，回复道，“好吧，那我先问问他，如果他愿意就过来，不愿意也不能强迫。” “大美女邀约，哪会有人拒绝，等你们来。” 结束通话，苏亦绵打开尹浩臣的微信对话框，编辑了一条信息试探性地发问，“你今晚有空吗？我闺蜜生日，想邀请你参加，如果没空就算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正在加班开会，忽的看到手机屏幕亮了，闪现苏亦绵三个字，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看了信息，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一道几不可觉的弧线，抬眸出声道，“今天会议到此为止，你们先补充材料，其他下次再议。” 说完，他起身离开会议室，在电梯间快速敲击屏幕，回复了一条信息，“我今晚有空，你发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看着屏幕里那行文字，苏亦绵眸光一闪，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答应，随后把地址发了过来，又补上一句，人来就行，不用破费。 半小时后，苏亦绵带着生日蛋糕来到夏桂酒店，在大堂正巧碰见他进来，看着他右脸上有淤青，她登时愣住了，心想怎么今天又遇到一个面带乌青的人。 许是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摸了摸脸，连忙解释道，“昨晚练习拳击，对手下手重了点，所以就破相了，不过没什么大概，过几天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随身携带止血贴了，确实容易受伤。” 说罢，两人便一起走进包间，刚踏进包间，就迎来文夕瑶和林清悠炙热又审视般的目光，有种在动物园被围观的感觉。 苏亦绵顿时感觉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喉咙，介绍着说道，“这位是尹浩臣，昨天就是他送我和奶奶回家，他的脸是练习拳击弄伤的，你们不要介意。” “多大点事，男人运动受伤很正常。”林清悠顾自开口道。 还没等苏亦绵介绍自己，文夕瑶就主动打了声招呼，“浩臣你好，我是文夕瑶，他是林清悠，我们都是绵绵的好朋友。” “你们好，很高兴认识大家。对了，今天是文小姐的生日，这束花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他嘴角上扬，点头致意，双手奉上鲜花给文夕瑶。 下一秒，文夕瑶笑着接受花束，挑着眉说道，“向日葵，向阳而生，充满活力，我喜欢，谢谢。” “你喜欢就好。” 说话间，林清悠已经招呼他们落座，安排服务员上菜。 “尹浩臣，这名字听着不错，不知兄弟在哪高就？”林清悠抿了一口清茶，带着审视的口吻出声问道。 “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建筑工程师。” 话音刚落，林清悠点了点头，“不错哦，南城房地产发展很好，到处都是新房子，有前途，有前途。” 此时，文夕瑶碰了碰苏亦绵的胳膊，近身贴着耳朵轻声道，“人长得挺帅，有礼貌有教养，怪不得奶奶满意，我也挺满意。” 闻言，苏亦绵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偏头略显害羞，捂着嘴小声回道，“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八字还没一撇。” 文夕瑶轻声笑，眸底掠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那我帮你画上这一撇。” 刚说完，文夕瑶就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直截了当地询问道，“尹先生，像你这种硬汉类型的男人，我很好奇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男人不假思索地说道，“喜欢那种独立自主、美丽大方、性格温柔的女人，不过这种人挺少的。” “不少啊，你面前的绵绵就是，你觉得她怎样？”文夕瑶不顾苏亦绵的拉扯，顾自问道。 “我刚还没说完，这种人挺少，但我遇到了，绵绵。”男人看着苏亦绵，眸底里似乎盛满爱意。 此话一出，苏亦绵的心跳速度瞬间加快了一拍，脸上的绯红加深，她低头垂眸，不敢和他正视，心想这话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让她尴尬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蓦地，一旁的林清悠闷哼一声，提醒道，“兄弟，你的眼光很好，我们绵绵从小就是校花，喜欢她的人从南城排到了国，但是，一般人可追不到。” “所以你得拿出十足的诚意，否则我们这关你都过不了。”文夕瑶有意敲打，表情严肃地说道。 男人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再次将视线移到苏亦绵身上，“当然知道，我这人比较实在，不太会说漂亮话，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文夕瑶瞪了男人一眼，淡淡说道。 听到这番话，苏亦绵的头埋得更低了，只能用战术性喝茶来掩饰当下的尴尬。她不相信一见钟情，认为日久生情才更真实，对于他，目前只是觉得人挺好，略微有好感，要说有爱情，还离得有些远。 苏亦绵不想再任由这个话题继续，她话锋一转，“今天是夕瑶生日，你们别光顾着说我呀，快给我们的寿星贺寿啊。” “来来来，为我们的大寿星干一杯。” 林清悠带头祝酒，四人开始了一轮喝酒助兴，点蜡烛吃蛋糕的生日节奏。 正是愉快的时刻，苏亦绵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电话，以为是诈骗，果断挂了，怎料又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看得她心烦意乱，心不甘情不愿地接通，冷声说道，“不买房，不贷款，不买保险。” “我是靳长枫。”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吓得苏亦绵身形一顿，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电话竟然是靳长枫打来的。 沉默两秒，缓缓开口道，“小……小靳总，你找我有事吗？” “马上来盛海一趟。” “现在吗？什么事这么着急？我现在不方便。” “很急，马上过来一趟。” 话音刚落，电话就传来一阵嘟嘟嘟声，靳长枫已经挂断电话了。 第35章 普通朋友 蓦地，苏亦绵秀眉紧皱，瘪嘴委屈，无奈地放下手机，倒抽了一口气。 从旁就坐的文夕瑶侧头看向她，连忙关切问道，“学长……哦不对……小靳总找你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就说很急，让我马上去盛海。” 苏亦绵感到莫名其妙，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得让人过去一趟，还是在她明明说了不方便的情况下强烈要求。 靳长枫，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闻言，文夕瑶眼睛瞪得忒圆，惊呼一声，“现在吗？我的生日耶，他真扫兴。” “对，他恨不得我现在就出现，对不起夕瑶，我恐怕要失陪了。”停顿片刻，苏亦绵心情稍稍平复，没有刚才那般不爽，准备起身离开包间。 对面的林清悠清摇头感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金主爸爸发话，乙方打工人只能唯命是从，夕瑶你就别怪绵绵了。” “我当然不怪绵绵，是怪那个小靳总，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打扰，除了有点钱，没一点人情味。”文夕瑶冷哼一声，脸上尽是不悦的神色。 话音刚落，苏亦绵起身，简单道个别，便拎着包走出包间，身后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绵绵，我送你去吧。” “不用送，你喝酒了啊。” “我刚找个代驾，没事，刚好也顺路。” 见男人坚持要送，苏亦绵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便不再拒绝，两人先后坐进了后排座位，半个多小时车程就到盛海大厦了。 “那我先上去了，你快点回家吧，今天真麻烦你了。”苏亦绵下车，微微颔首，轻声说道。 方修远也跟着下了车，站在和她不到一米的距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杯酸奶，递到她面前，“刚才喝了点酒，待会把酸奶喝了，能解解酒，工作场合保持清醒比较重要。” 闻言，苏亦绵微微一怔，她没想到他考虑周到，笑着接过酸奶，道了声谢谢后，转身走进盛海大厦顶楼。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苏亦绵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响门板，不一会，里面传来一道靳长枫的冷冽声音，言简意赅的一个字，“进”。 闻声，她伸手放在门把上，往下一按，缓缓推开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到他的办公室，里面空间很大，装潢与其他楼层的奢华不同，选用了经典的灰色系，其中点缀着极少的明亮橙，极简不失品格，冷酷又不乏暖意，旁边立着一面偌大的落地玻璃，可以俯瞰整个南城。 苏亦绵看向窗外的夜景，高楼林立，星光璀璨，从这个角度望去，有一种坐拥南城的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中。 “看够了吗？”忽的，靳长枫冷着脸发问。 他突然的发声，吓了她一跳。 苏亦绵转身，发现他刚从办公桌后面的小房间里出来，径直在老板椅上坐下，双手各自搭在扶手上，冷着一张脸，喜怒难辨。 她抬步上前，悻悻地出声道，“小靳总，你这么着急让我过来，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报告改好了吗？” 这里的报告，自然是指今天下午的工作汇报材料，苏亦绵清楚记得是明天交，当即回道，“还没完成，明天肯定按时交。” “我说的是，最迟明天，现在是晚上9点，还有3小时就到明天了。”靳长枫抬手看了眼腕表，冷声道。 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没错，过了12点是明天，但明天也有24小时啊。 苏亦绵顿时觉得眼前的男人怎么突然玩起了文字游戏，今天下午开会时就挑刺，现在又来一出催促，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琢磨着措辞，好想用文科生的词汇量严厉反驳他，但话刚到嘴边，正巧对上他那双透着寒芒的眸子，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没有辩驳的勇气，虽然内心不服，但仍然面色淡然地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改报告。” 所幸，苏亦绵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包里，她打算出去找个会议室坐着修改报告。 她刚抬起脚步，意图转身离开的那刻，耳畔又响起靳长枫的声音，他一字一顿地冷声命令道，“不用出去，就在这里改。” 说罢，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空位，示意她坐在办公桌前，和他面对面修改方案。 蓦地，苏亦绵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虽然看不懂他的做法，但还是选择乖乖照做。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各自忙碌自己的事。 苏亦绵全神贯注投入到工作中，按修改意见整理好数据，一一对应调整报告，期间遇到一个数据难题，她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指，思忖片刻。 忽的，余光瞥见前面投来一道炙热的目光，靳长枫好像在看她，然而她不敢抬眸正视。 苏亦绵早已平复的心，登时泛起涟漪，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思绪瞬间被打乱，一时难以沉下心继续工作，却还要故作镇定。 或许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她竟然没来由的心烦气躁，突然想起刚才那瓶酸奶，于是转身打开包包翻出来，登时扭开瓶盖喝了起来，似乎喝完就能平复情绪一样。 “你和他在一起了？” 突然，靳长枫开口发问，苏亦绵被这个问题一惊，喝着酸奶都被呛了一下，她一连咳嗽两声，连忙拧紧瓶盖，不明所以地反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搞错了吧？” “刚才送你酸奶的那个人，你和他在一起了？” 靳长枫又一次发问，用“那个人”来指代方修远，因为他压根不想提那个名字。 苏亦绵瞬间明白了，收起惊讶地表情，淡淡出声道，“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靳长枫再一次确认地发问。 她不明白他为何揪着这个问题，或许在男人眼里，女朋友就算分手了也是自己的，所以是该死的占有欲使然，不问个明白就不罢休。 苏亦绵停顿两秒，继续回答，“没错，就是普通朋友，我们萍水相逢，他帮我过，我谢谢他，仅此而已。” 话音刚落，靳长枫紧绷的神经稍微舒展，脸上掠起一抹几不可觉的浅笑。 忽然，他站起身来，躬身向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往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