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电力》 第1章 选择供电所 暑气氤氲蒸腾，向四周逸散着高热。 时令虽然刚过谷雨，但天气已经酷热难耐。 小会议室里一张崭新的红木长桌横亘在中央，上面几盆绿萝无精打采地垂着身躯，似乎也惧怕高温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戴金丝眼镜，穿白衬衫的人资主任李宝生此时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温小暖。 温小暖扎着马尾，一袭白色纱裙，纤纤小腰上束着薄荷色丝带，看起来仙气十足。 再加上精致小脸上黛眉弯弯，婴儿肥的脸蛋上闪动着红润的光泽，整个人透着阳光青春的靓丽。 面前这个小姑娘很可爱，人如其名，看起来很温暖，可是这脑子似乎不太好使。 “温小暖，你真决定要去麦香供电所？如果现在想改的话还来得及。” 干了十几年人资主任的李宝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虽然不说看一眼就能洞察人心，但是至少聊两句还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可是这个新入职的温小暖可是狠狠让他惊讶了一把。 “温小暖，你们新毕业的大学生，在供电公司都是人才宝贝，每年进来的也都会分配到市里面要害部门，担任重要岗位，这也是大学生都希望的，可是唯独你选择了去偏远的麦香供电所，真让我很意外。” 以李宝生转了十几年的智慧大脑绞尽脑汁都想不通，温小暖为什么会放弃市里光鲜亮丽坐办公室的岗位，而选择去艰苦的一线，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女孩子。 虽然李宝生早就在人资主任这个岗位上磨成了八面玲珑，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这时候面对这个刚踏入职场，和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他还是忍不住多劝一句， “温小暖，我有必要提醒你，供电所可不比机关，偏远不说，各种业务繁杂，基本很多工作都涉及到去外面开展电力抢修，很辛苦，你一个女孩子吃不消。” 李宝生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很明显了，温小暖应该能听明白，可是， “李主任，我不是仓促决定的，而是深思熟虑后才下决心去麦香供电所，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成为一个合格的女电工。” 温小暖眸光明亮，温声软语，却态度坚决。 “好，公司尊重每个员工的意愿。”李宝生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既然温小暖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也没必要多说，将任命书递给温小暖，转身想走，刚出门又扭头道， “正好麦香供电所有人来公司领抢修物资，你搭他们车去报到吧，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在后门等你，你直接下去等着。” 李宝生交代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嘴里咕哝了两声， ‘女电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啊！’ “目的达成，我一定行的！”温小暖攥拳比出个胜利手势，嘴角勾起开心弧度，心情大好。 背好粉色双肩包，温小暖双手捧着任命书快速下楼，她要去办公楼后门等车，等去麦香供电所的车，要不然就得搭乘2个小时的公交车去。 温小暖坐电梯到一层，左转两步，推开玻璃门来到后门，拿出手机看时间，结果看到8个未接电话。 看到备注的温胜利三个字，温小暖小手一紧，迟疑了一下终是回拨过去，“爸，你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幸亏我调成了静音，要不然非在领导面前留下坏印象不可。” “小暖，岗位分配出来了没有？你去哪了？人力资源部？党建部？财务部？”温胜利声音严肃、迫切，一如他当兵时候那样风风火火，发号施令。 “爸，都不是。”温小暖迟疑道。 “都不是？那能把你分配到哪？你一个女孩子也就这些部门适合你，难道把你分到你们那什么修电的管理部门了？” “小暖，你这丫头就是不听话，当初上大学我不让你选电力系统，你非要选，你不知道电力系统是男孩子学的吗？你们班级一共38个人，就你一个女孩子学电力系统。” “现在好了，出来以后，只能对口国家电网这个单位，你考试进了，只要能去人资、财务这些部门，坐办公室不太累，老爸也能接受，可是现在都没去成，那你去的这部门有内勤吗？是不是让你干内勤的活？” 在温胜利的概念里，只有人资、财务这些部门才是适合女孩子的，他抱怨了一大堆，再次追问。 听着温胜利喋喋不休的话，温小暖黛眉轻蹙，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道：“爸，我去麦香供电所了。” 手机对面立刻一静，足足停顿了五秒，才传来难以置信的吼声，“怎么会去供电所？小暖，你是女孩子，怎么会让你去供电所？那不是电工才去的地方吗？怎么会让你去？” “爸，我也要成为电工，我从小就想成为电工。” “胡扯，破电工有什么当的？小暖，你告诉爸，是不是你们公司搞黑幕故意欺负新人，你告诉爸，爸这就过去找他们说理去。” 温胜利急吼吼就要过来讨说法。 温小暖吓了一跳，生怕温胜利过来闹事，忙道，“温胜利，你别过来，跟单位没关系，是我主动申请去麦香供电所的。” “你说什么？温小暖，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谁让你去供电所的，我奋斗了一辈子，就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你现在上大学了出息了，不来市里工作，非要回到镇上，你疯了吗？”温胜利急吼吼骂道。 “我没疯，你忘了姥爷是怎么死的吗？还有我的事不用你管，反正从小到大你都没管过我，一年都见不了你几回。”温小暖抿着小唇，气冲冲顶了回去。 “温小暖，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是我闺女，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等着，我现在就过去找你。”温胜利气急败坏，都能听到电话里踹翻凳子的声音。 “你不用来，我已经去下面报到了，再见！”温小暖不给温胜利多说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第2章 宋光明的敌意 温小暖深吸几口气，才压下心中滚滚怒火，要不是怕温胜利找来影响不好，她早就和温胜利嚷嚷起来了。 就算当面嚷嚷，温小暖也不怕，挨鞋板子也不怕。 “你去当兵一走就是好几年，从小都没管过我，现在还想命令我？你让我干的我偏不干！”温小暖小嘴一撇，很是逆反的咕哝， “留在市里干什么，天天让你看着我吗？还不如去镇上，至少离姥姥家近。” 温小暖脑中思绪快速闪过，随后默念几声‘忘掉不开心，迎接新生活’，努力做好心理建设，这才重新积聚精神。 温小暖刚收起心神，眸光一抬，就见一辆黄色电力抢修车急刹停到台阶前，车上贴着国家电网电力抢修的标志，上面还有黄色报警灯，后车厢里拉着满满当当的铁、铝、铜器件。 这应该就是麦香供电所派来拉材料的车。 温小暖想到李主任的话，立刻振奋起来，和父亲争吵的不愉快瞬间抛到了脑后，连忙巴巴地凑上去。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帅气迷人的俊脸，即便穿着普通的灰色工装也遮盖不住他那清俊疏朗的容颜，让看惯了韩国偶像剧的温小暖忍不住暗暗惊呼，欧巴现世了。 没想到麦香供电所还有这样的帅哥，温小暖心头咚咚直跳，很快露出开心的笑容，和这样的帅哥做同事貌似还行。 就在温小暖花痴呆滞时，青年也上下打量温小暖，不过只一瞬便耸起眉峰，眸光里溢出显而易见的厌烦。 “你就是今年新分配到麦香供电所的新员工？”青年淡淡开口，声音很冷。 “对，哥你好，我叫温小暖，我……”温小暖满面笑容，谦卑着开口，快步上前准备上车。 可是青年直接冷冰冰回绝她，“车上坐满了，没有地，你坐公交车去所吧！” 说完抢修车发动呼啸而去，压根没有让温小暖上去的打算，很快在温小暖呆滞的目光中一骑绝尘，独留温小暖无措地站在当场。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温小暖才从晕天昏地中回过神， ‘坐满了？’ 温小暖满脑子问号，她明明看到后面还有两个空座位。 这是不欢迎我？ 温小暖无语、尴尬，一张粉嫩的俏脸涨得通红，她感受到麦香供电所浓浓的敌意。 我什么都没说。 也没做什么错事。 第一面就对我这么大敌意。 果然男人，尤其是帅的男人没好东西。 温小暖暗暗咬牙，再想到刚刚那张脸，也不觉得俊俏了，反倒十分可恶。 “自己去就自己去，以为我没坐过公交车吗？”温小暖暗暗哼了一声，背着双肩包去外面公交车站等车。 抢修车上，老师傅愕然看着宋光明换挡，踩油门、加速，再换挡，再踩油门，再加速，风风火火快把车开到一百迈了。 “小宋？你怎么走了，刚刚那个小姑娘是咱们所的新员工，人资李主任不是叮嘱咱们把她捎回所吗？你怎么把她一人丢下了？” “拉着她干什么？一个拖油瓶有什么用？咱们还要去现场抢修，把她送回去再去抢修，时间肯定拉长，万一有客户不满意，咱们又得挨罚。” “马师傅，不是我不拉他，实在是没时间。” 宋光明黑沉着脸瓮声瓮气说道，一张脸很不好看，阴沉地快要滴水。 “也是，现在公交车也多，有直达咱们所的公交，坐公交也不比咱们慢！” 马庆元慢条斯理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火星明灭间淡淡的烟雾升腾缭绕。 马庆元都五十多了，大风大浪见过不少，看出宋光明火气大，也没有触霉头的意思，顺着宋光明的话附和两声便自顾自抽烟。 马庆元的沉默成了宋光明的情绪垃圾桶，当下满心不满地冲他抱怨， “马师傅，公司这帮人真是昏了头，什么人都往咱们所塞，难道不知道咱们所现在什么状况吗？各项指标倒数第一，大家忙得脚不沾地，疲于奔命，可依旧无济于事。” “咱们所缺能干活的大小伙子，而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女孩，你看到没，刚刚那个小女孩，腰还没咱们腿粗，手无缚鸡之力，让她去了干什么？爬电线杆还是半夜去抢修？她能干得了吗？” “本来以为来个大小伙子，培养培养能当主力使，也能减轻咱们负担，扭转各项指标，谁想到分了个小姑娘，这倒好，好不容易腾出来的名额被她占了，以后别想再给咱们添新人。” 宋光明越说越激动，马庆元吐出抽了一半的烟，弹掉烟灰，“小宋，别这么激动，公司安排谁过来肯定有公司的考虑，咱们也不用着急上火，至于指标的事只能尽人力听天命了。” “只是这个小姑娘有些倒霉了，分配到最差的供电所，而且还是随时有可能被裁撤的供电所，到时候咱们分流都得背一个大处分，一辈子别想抬头。” “我这把年纪了，眼看着能退休，好坏也就不在乎了，只是你小宋，这么优秀的孩子来这里可惜了，有机会托托关系，该调走调走。” 马庆元语重心长好言相劝。 宋光明却是十分执着，咬着牙倔强道：“马师傅，我不调走，我来就是在麦香供电所工作，对所有感情了，我哪都不去。” 宋光明态度坚决，马庆元也就不说话了，大家相处了两年，彼此什么秉性互相看得清楚，多说无益。 马庆元转移话题道，“上个月的考核结果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怎么？您想看？”宋光明说着腾出一只手抓住前挡风玻璃下的考核表，递给马庆元，马庆元摆摆手拒绝， “别给我，回去给刘所让刘所头疼吧！这地儿就干不好，把所撤了，咱们全部分流了，这个烂摊子谁接都难。” 马庆元埋怨了两句，宋光明心中烦躁，把车开得飞快。 而温小暖此时正在2路公交车上，公交车一路颠簸，路两旁雨后春笋般立起的工业园，高大的居民楼小区，还有一望无垠返青的灰绿麦田，一切欣欣向荣，充满了生机。 看着熟悉广阔的原野，想象着即将到来的供电所生活幸福充满希望，温小暖就像归巢的鸟儿一样，心情再次好转，咧开小嘴，笑得阳光灿烂。 可是很快，手机微信滴滴的声音打破了温小暖的畅想，微信内容更是令温小暖愕然。 第3章 麦香供电所 微信群里消息如雨点般落下，十个人的群有九个在艾特她。 “小暖，你怎么去供电所了？” “是啊，小暖，你是我们这批考试分最高的，去哪个专业科室都成，怎么非要去乡下？” “小暖，下面可是很艰苦的，你一个女孩子，留在机关吹着空调办公不好吗？闲暇时间还能喝个奶茶，画上美美的妆，你要下去可就没这待遇了！”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呼唤温小暖迷途知返，回到他们有光明前途的大家庭。 “小暖，麦香供电所可不是好地方，我刚听他们说，那里工作很差，可能供电所都要被裁撤，如果撤掉的话，你会被分流，一辈子都会打下个大污点。” “你去那里忙活半天不仅没啥荣誉，保不准还会留个处分，连转正都困难。” 要好的小女生严颜私下里严肃给她发消息，还附上一张考核排名。 “麦香供电所排名倒数第一，所内员工工资扣掉一半，还酌情考虑给予处分。” 看到严颜的消息，温小暖愕然。 原来麦香供电所是个坑，供电所的人对她敌意十足，现在供电所指标更是贼差，这一切的一切告诉温小暖，她选的开局是天坑。 这要陷进去，还能出来吗？ 温小暖眉毛好看地拧起，思虑片刻，眸光逐渐变得坚定，她从小就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既然选择了麦香供电所，无论这里怎么样，她都能干好工作。 而且她选择麦香供电所不是冲着好坏，而是冲着妈妈、姥姥，还有去世的姥爷，他们养活自己长大，自己长大了，就要尽最大努力回报他们，至少不让他们再为电发愁。 温小暖念头飞速转过，心头笃定，拿起手机快速回了几条消息， “谢谢各位亲，我去供电所是离家近，为了照顾家里方便。” 温小暖更是安慰自己的小女友严颜，“放心了亲，我是最厉害的，说不定我去了，麦香供电所各项指标就扭转了呢！” 又聊了几句，大家见温小暖不撞南墙不回头，也不再在群里劝，各个去忙自己的事了，刚入职哪能老看手机。 温小暖收起手机，坐在车上昏昏欲睡，打一个盹的功夫，公交车司机喊她到站了。 温小暖忙收拾好行李，快步下车，站名就叫麦香供电所。 眸眼扫去，一排垂柳焕新颜，气派的三层小楼在柳条摇曳间若隐若现。 透过柳条缝隙光影斑驳的空间能看到巨大招牌——人民电业为人民。 温小暖知道，这是国家电网公司的企业宗旨，她背得滚瓜烂熟，不用想这就是麦香供电所了。 温小暖快步走近供电所，院子静悄悄，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 从被麦香供电所的抢修车拒载时候，温小暖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一点都不受影响，还没走几步，突然身后刺耳的喇叭声响起。 温小暖下意识转身，就见一辆黄色抢修车擦着她鼻尖拐进大院，要不是她踉跄后退两步，车轮非压住她脚丫子不可。 最可气的是因为紧急刹车，沾满泥水的车轮中飞溅出泥点，将她的纱裙都给溅脏了，而抢修车连停下来道歉的意思都没有，一车绝尘消失在楼后。 温小暖小脸上笑容凝固，等看到37的车牌号，更是气炸了，她已经能想到抢修车里青年那张可恶的脸。 “会不会开车？快撞中人了知不知道？” 温小暖咬着银牙低吼，要不是初来乍到，以她的脾气非大骂一顿不可。 这时候，办公楼门厅旁的屋子铝合金窗户被打开，一个满脸疲态的中年人探出脑袋， “小姑娘你找谁？” “叔叔，我是来报到的。”温小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露出四颗牙齿的笑容， “报到？报什么到？是业扩报装吧？办业务去营业厅，那个门。” 中年人指了指门另一侧，门口上悬挂着标示牌，上面写着营业厅三个大字，字下面是春秋作息时间。 “我不是办业务，我是新员工，过来入职报到。”温小暖急忙解释，整个人又懵又尴尬，欢迎仪式没有就算了，怎么面前这个大叔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过来报到的？ 温小暖暗暗埋怨。 “大叔，我是新员工啊。” “老李，还没睡醒吧？这是咱们所新来的大学生，是新人，这么热得天，怎么能让人家在太阳底下晒着？还不快让人家进来。” 这时候一个微胖的女人出现在值班室，大咧咧的冲老李嚷嚷。 女人穿着西服，头发盘起，一米六的身高，西装衬托得体型中和。 ‘毛小月！’温小暖敏锐注意到女人胸前的胸牌，上面写着营业厅会计：毛小月。 毛小月走出门厅，推开亮闪闪的玻璃门，笑道，“麦香供电所欢迎新员工！” “谢谢！” “温小暖是吧？我叫毛小月，比你大，以后你就叫我毛姐。” “往后麦香供电所就是你的家，在这里不要见外，有什么事找我。” 毛小月很热情，将温小暖拉进大厅，抓着她的手热络地聊着。 “今天天气真热，真是怪了，春天还没过呢就这么热，又是个热年，小暖，怎么样？没热着吧？” “还好毛姐，公交车上有空调，我坐公交来的，不热！” 欢迎仪式虽然简单，但大姐姐的热情冲淡了温小暖脸上的阴霾，温小暖心情稍微好受些，甜甜笑着。 “对了小暖，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呀？走，跟毛姐一起去吃饭。”毛小月翻了下手机，见时间已经到12点20，当下连忙拉着温小暖去餐厅。 穿过办公楼门厅，后面是大院，左面是个大花坛，右面也是个大花坛。 花坛里种植着齐整的草坪、观赏松，最后面建了一排平房，阳光下巨大的蓝色牌子闪闪发亮，牌子上写着‘物资集约，管理科学’八个大字。 温小暖眸光扫了眼牌子下油漆浸润过的几个蓝门，是设备库房。 除了库房外，剩下的是车库，温小暖注意到一间车库门敞开，里面正是那辆37，有两个身影在忙碌着从车上往下卸设备。 一个挺拔瘦削的身影，温小暖印象深刻，忍不住磨牙。 第4章 主动请缨 毛小月带着温小暖来到餐厅。 厨房和餐厅并列，中间有一扇推拉窗，毛小月从厨房拿来一套还未开封的餐具，帮着打开。 “小暖，来，我给你盛饭。” 毛小月接过餐盒给温小暖盛饭。 拘谨的温小暖慌忙道，“毛姐，谢谢您，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来。” “客气啥小暖，跟毛姐不客气。”毛小月一点都不见外，不由分说给温小暖盛饭。 三个菜：土豆片炒肉、五花肉炖豆角，柿子椒炒肉，主食是大米饭。 “小暖，来吃，吃饭不积极，头脑有问题！你可千万别拘束。” 毛小月笑着说道，端了杯水坐到对面。 饭菜足份，油水充足，闪着亮闪闪的光，浓郁的香味袅袅升起，钻入鼻翼，温小暖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之前抢修车拒载，青年的敌意，让温小暖感到麦香供电所的不欢迎，所以她一直很小心谨慎。 直到见到毛小月，热情地欢迎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对温小暖胃口，温小暖心中的戒备放下大半，当下甜甜点头， “好的毛姐。” 温小暖大口对付面前的饭菜，刚吃一半，那个青年和老师傅走进来，温小暖当即放慢了速度。 “老马，小宋，你们也没吃饭吧？” “还没吃呢，这不抓紧对付口嘛，一会儿趁午休补个觉，一晚上不睡年龄大了就是吃不消。”马庆元叹了口气道。 “昨晚上又跳闸了！”毛小月后知后觉道，“真是够辛苦的。” “毛会计，我年轻还吃得消，就是老员工有些受不了！”宋光明接了一句，和毛小月温声交谈。 可是看温小暖的目光冷冰冰，充斥着不屑。 温小暖读出这道锐利眸光里的敌意，暗暗磨牙，不过她初来乍到，得表现好点，所以无视宋光明敌视的眸光，埋头小口小口吃饭。 这两人吃饭速度真快，不到十分钟就解决了午餐，向毛小月告别后离开。 温小暖这才抬头小声询问道：“毛姐，刚刚那个小伙是谁？” “他叫宋光明，是两年前来所的，跟着老师傅出去抢修，别看他又高又瘦，但是特别能吃苦，现在已经成了巡视线路处理故障的好手；那个老师傅叫马庆元，也是负责外面抢修的。” 毛小月笑呵呵的介绍起两人。 温小暖将宋光明三个字记在脑海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回知道这个讨厌家伙的姓名啦。 “毛姐，宋光明他们吃得好快。”温小暖找毛小月聊天，她刚刚看到两人吃饭速度溜得飞起，她吃一顿饭的功夫都够人家吃三顿了。 温小柔已经暗暗给宋光明贴上了‘饿死鬼投胎’的标签。 “小暖，吓住了吧？”毛姐咧嘴一笑，一副了然的神情，“这帮糙人都是饿死鬼投胎，直肠子，吃饭都不用嚼的。” “哈哈。”温小暖配合地大笑， “毛姐，我看马师傅挺累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好像一晚上没睡觉。” “他们昨天是没睡，昨天下了场大雨，风很大，所里管辖的10千伏高压线路有跳闸的，他们一晚上都在抢修。” “剩下几个故障今天上午才处理完，马师傅和宋光明抢修完才回来吃午饭，这才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以后上班你只要看这些人是不是有精神？就知道他们前一天抢修了没？”毛小月快速解释。 “抢修？”温小柔眼神发亮，自动脑补出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大地陷入一片黑暗，婴儿畏惧夜色呜呜哭泣，人们翘首以盼渴望光明。 这时一个个英雄冒雨而来，他们手上似乎有某种魔力，碰到灯泡总能很快恢复光明。 而后雷声止暴雨停，天地重归宁静，这些冲破黑暗送来光明的师傅都是英雄。 温小暖经历过无数次这种画面，脑中也无数次想象过她成为那些光明英雄的一幕幕场景。 而今天她冲破重重阻碍就要成为光明使者，越发心情澎湃、心绪激荡。 “所以你知道大家为什么吃饭这么快了吧？” 毛小月打断温小暖思绪，笑道，“故障停电可不分时候，而且你说巧不巧，往往饭刚吃一半，抢修任务就来了。” “现在电多重要啊！停一会儿电，老百姓都受不了，所以停电在咱们这里就跟战场的冲锋号角，只要冲锋号一响，大家就得第一时间冲出去赶到现场，吃饭不快怎么能行？” “哦哦，毛姐，所以想抢修好，必须吃饭快。” 温小暖心直口快，脱口而出。 “对对对，想抢修好，吃饭必须快！”毛小月不由笑起来， “小暖，还是你这大学生，就是会总结！” 吃过饭，毛小月带温小暖去宿舍休息。 一个宿舍三个人，毛小月的宿舍正好有一个空位，于是就成了温小暖的床位。 休息到下午一点五十，毛小月叫醒温小暖去见所长，见温小暖眼圈微微涨红，一副亢奋的模样。 毛小月笑道，“小暖，中午是不是没睡着？” 温小暖脸色羞赧，有些尴尬。 毛小月安慰道，“没事，刚到一个新环境精神亢奋太正常了，我刚上班那会儿，连续一个多星期中午都睡不着，老是怕自己哪里做不好，慢慢就习惯了。” 温小暖点头后，毛小月带她去见所长。 毛小月告诉温小暖所长叫刘旭，让她进去后叫刘所。 毛小月头前带路，温小暖亦步亦趋，跟个乖宝宝似的，一想到马上就能参与抢修，她心情变得活泛起来。 女生宿舍在三楼，她们下楼梯来到二楼，走到第二个屋，门牌上写着‘所长室’三个字。 门开着，温小暖在毛小月后面悄悄瞥了一眼，普普通通的办公室，粗略一看也就10平米，摆着一张廉价的电脑桌，电脑桌前正坐着一个精干的中年人，理着寸许长的短发。 阔字脸，很干练，但是黑色短发间夹杂着不少白发，粗略一看得有四十多岁，此时正聚精会神盯着电脑，紧紧拧着眉头。 毛小月敲敲门，直接进去，坐到旁边椅子上，示意温小暖也跟着坐下， “刘所，这是咱们所的新员工，中午过来的，我带她来见您！” 刘旭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眉心舒展，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温小暖？我是麦香供电所所长刘旭，我代表麦香供电所欢迎你，欢迎你加入咱们这个大家庭。” “谢谢刘所！”温小暖忙乖巧的点头回应。 “新来的大学生精气神就是不一样，温小暖，你想干哪一项工作？”刘旭和气地征询温小暖的意见，笑容满面，很是和蔼。 温小暖早就憋着出去抢修的想法，见到所长又拘束又紧张，现在刘所询问，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脱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刘所，我想跟着老师傅出去抢修，为停电的百姓送光明。” 温小暖话一出口，屋里瞬间一静，刘所和毛小月都呆住了。 还没等两人说话，一道夹杂着三分冷意，七分不屑的话从外面传来， “就你还想出去抢修？是你出去抢修给客户送电，还是出去添麻烦，让大家分心看着你？” 第5章 事与愿违 宋光明从外面进来，拿着一张a4纸，毒舌的话十分刺耳。 温小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宋光明来了，转眸望去。 宋光明依旧是那副高大帅气的样子，脸型很好看，即便是抢修回来，衣服依旧很整齐，工装穿在他身上跟特意定做的一般。 只不过说话很可恶，模样拽拽欠揍。 温小暖本来在刘所面前就十分拘谨、紧张，如同小时候面对严厉班主任的感觉，这时候宋光明对她赤裸裸的敌视，更是让她如同犯错被班主任拎起来一般。 温小暖小脸瞬间变得通红、滚烫，委屈、尴尬，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宋光明，说什么呢？”刘所脸色一板，斥了一声。 毛小月更是护犊，机关枪似的直接反驳，“小宋，怎么说话呢？谁是天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别忘了你来半年连杆都不会爬，现在长本事了，成老员工会欺负新人了？” 宋光明理亏，没接话，上前将a4纸交给刘旭，“刘所，这是这月的考核细则，咱们倒数第一，工资扣一半。” “刘所，毛会计，我还要出去巡线，先走了。” 宋光明说完扭头就走，压根就没搭理温小暖，更没有丝毫要道歉的意思。 温小暖难受、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使劲将眼泪憋回去，强颜欢笑，示意自己没事。 “温小暖，别生气，小宋昨天抢修太累了，说话冲，连我都没少被他顶撞。”刘所温声宽慰温小暖。 “刘所，我一定行的，我出去抢修，很快能学会。” 温小暖不服输，连忙向刘所表态，一想到宋光明那张可恶的脸，她心头十分不服气。 “温小暖，抢修的事以后再说，你跟着你毛姐去营业厅，现在营业厅有很多业务需要电脑上操作，你是大学生，学的快，很快就能上手。” 刘旭安排温小暖去营业厅，而且还叮嘱毛小月， “毛会计，好好带带新人，这副重担落到你肩上了！” “放心刘所，我一看小暖这丫头就感觉熟，早就把她当成亲妹妹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毛小月连声应允。 两人说笑间就定了温小暖的岗位营业厅，没有接温小暖出去抢修的茬。 这对温小暖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棍，她都懵了。 营业厅温小暖还是有所了解的，不就是坐着收电费的地方吗？比如移动电信营业厅是收话费的，供电所的营业厅当然是收电费啊。 去营业厅怎么能行？ 她要到现场抢修送光明，要成为降服黑暗的大英雄，怎么能在营业厅一坐？ 为了这个目的，她拒绝人资主任的多次暗示，和父亲大吵一架，忍着宋光明的奚落和敌意，就是为了能参与抢修，可是现在竟然安排她去营业厅。 温小暖小脑瓜嗡嗡的，见毛会计起身，忙跟着起来，语无伦次急忙道，“刘，刘所，我要去抢修。” “小丫头勇气可嘉，可是咱们所，别说咱们所，就是咱们县公司、市公司、省公司，又哪有女孩当电工的？” “跟着毛会计好好学收电费办业务，这里面学问也大着呢，可不是什么简单事，等你干好会计的活，咱们再说抢修的事！” 刘旭含笑拍板，算是定了温小暖的工作性质。 “走吧，小暖，刘所昨抢修一晚上都没睡了，还有好多工作，咱们别打扰他了。” 毛小月见温小暖还要说，忙抓着她胳膊给拉出去了。 临走前，刘所递给毛小月几页材料，上面写得密密麻麻，让她带到资料室。 温小暖出门前不死心的看了眼刘所，发现刘所已经低头，拧着眉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忙碌起来。 毛小月将温小暖拉出所长室，低声道，“小暖，不要多想，刚刚宋光明不是有意的，估计是抢修忙心情不好才发牢骚的。” “嗯毛姐，我知道了！”温小暖点头，示意自己没有计较。 她一个新来的新员工，被宋光明针对只能牢牢记下他的名字，不过现在经过毛小月一番宽慰，她心情平复下来。 至少刘所没有完全断绝她的念想，还是承诺她把营业厅的话干好后再说抢修的事。 她一定能做出一番业绩。 这时候温小暖见毛小月将手中材料放到桌子上，题目是‘近期频繁停电原因分析，麦香供电所表态发言’。 想到宋光明说考核倒数第一，工资扣一半的话，这才后知后觉想到刚刚临走时的惊鸿一瞥。 刘所愁眉紧锁，忧虑重重的样子。 温小暖这才感觉出小姐妹严颜探听来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小暖啊，你怎么到这里了？” 这时候毛小月突然出声打断温小暖的思绪，温小暖抬头看去，只见毛小月收敛笑容，神情无比认真， “小暖，如果有关系的话尽快托关系离开这里，这里各项工作都是倒数第一，没人愿意来这里，来这里是误了你啊！” “毛姐，我……”毛小月的话更是印证了温小暖的猜测，温小暖想说话。 毛小月变回脸色，前脚还是推心置腹的叮嘱，转眼又笑容满面地调侃， “对了小暖，谁告诉你来供电所就是出去抢修当电工的？那是大老爷们干的活，咱们女同志哪能干啊？学学收电费、业扩报装，电脑上整点文档、材料，这才是咱们干得活啊！” 温小暖一时间也适应不过来这种职场的变脸，只能接着毛小月的话道： “毛姐，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想当电工的，我要出去抢修给大家送光明。” “好好好，小暖，早晚让你出去抢修，刚刚刘所不也说了嘛，先把会计的活干好，等干好再说抢修的事，凡事不能着急，咱们先学好基本功，等到时候我替你找刘所说！” “好了小暖，不说了，已经两点，到上班点了，咱们快走。” 毛小月看了眼手机，脸上一紧，忙催促，连下楼速度都快了许多。 她们办公的地方是营业厅，营业厅在办公楼门厅一侧，和值班室隔门厅对称。 办公楼里面有个后门，温小暖想跟着毛小月进去，哪知毛小月抬手将她挡了出去， “小暖你不能从这进。” 第6章 客户投诉 “营业厅那有个摄像头，360度无死角旋转，随时随刻都能拍照录像，有不合规的会第一时间发现并考核。” “这后门是通向柜台里面，柜台里面非营业厅人员不得进入，没穿好工装不能进，衣服不整洁不能进，这些都有严格规定。” 毛小月一脸严肃，快速说道，提醒温小暖注意事项。 温小暖这才注意到最上方墙角的摄像头，忙不迭收回脚，点点头随后绕到前面，从营业厅正门进去。 除了毛小月外，还有个女会计，个子比较高，此时正在电脑前运指如飞，十分忙碌的样子。 “小暖，这是你寇英姐！” “寇姐好，我是新员工温小暖，以后多向您学习。” 温小暖连忙打招呼，寇英点点头，鼓励两声后继续忙碌。 被分配到营业厅，暂时无法接触抢修送电的工作，温小暖暗暗打定主意先做好营业厅任务，等有成绩再去找刘所讲条件。 温小暖压下起伏的心绪，转移注意力观察四周，四处满满当当,一米宽、三米长的灰色大理石柜台，柜台后面工位、电脑、打印机，各类材料整整齐齐。 柜台外面十几平米方圆，饮水机、便民服务台，宣传电费政策的易拉宝，自助缴费台，三个便民椅一应俱全。 就连墙上都星罗棋布挂着七个上墙展板，宣传电费电价政策，各种业扩报装手续。 “麻雀虽小，五脏六腑齐全。”温小暖小声道，她在培训时候粗略了解过营业知识，知道营业厅是对外办理各种供电业务、收缴电费的窗口，在这里有专业名词叫做‘业扩报装’。 温小暖看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一腔热血要抢修为客户送光明，就算现在被发配到营业厅，也想着做点事。 “毛姐，我干点什么好？” “小暖，你就在那坐着吧！” “毛姐，寇姐，你们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温小暖百折不挠，老闲着根本呆不住，抓肝挠肺似的多次请求。 “小暖，那你学学网上国网缴费，你们年轻人玩手机溜，等遇到客户来缴费，可以教教他们。” “好的毛姐，交到我身上，保证完成任务。”温小暖甜甜一笑，置物架上有宣传手册，她顺手抄过翻了两下，没过十秒钟，温小暖拧眉。 “毛姐，这也太简单了，就是下载个app，绑定用户户号，然后从上面交电费。” 温小暖感到大材小用，忍不住抱怨。 “简单？”毛小月不置可否笑了，也没多说。 温小暖察觉到毛小月的不信任，当下心中很不服气，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点样子来。 正当温小暖跃跃欲试的时候，来客户了。 “请问这是供电所交电费的地方吗？” 营业厅玻璃门被推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探进半个身子试探问询。 “是，大娘，是交电费的地方，您快进来。” 毛小月站起身，露齿而笑，热情真挚，还向温小暖使了个眼色。 温小暖忙上前搀住老大娘，将她扶到柜台前椅子上坐下。 “我家突然没电了，问邻居说可能是没电费了，我就过来这里交一下电费。” “您查询余额了吗？” “怎么查啊？我不知道！” “网上国网都能查。”毛小月耐心解释。 “大娘，我帮您看看！”温小柔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忙接上毛小月的话找老大娘要来手机帮着查看。 可是手机桌面翻了半天，也没看到网上国网app。 “大娘，您这网上国网在哪呢？” “什么网上国网？我这大岁数不会使手机，用这个手机也就是儿子孙子打视频打电话时候用用，其它就不知道了。”老大娘很是认真道。 “您这么大岁数了，不会使用网上国网手机缴费正常，把您儿子电话给我，其它的事就交给我吧！” 温小暖斗志百倍，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打个翻身仗，老大娘告诉她手机通讯录里面有，温小暖连忙翻开，找到备注为‘儿子’的电话，记下电话号，然后拿自己手机拨打。 “喂，您好，这里是麦香供电所，您母亲来供电所营业厅交电费来了，她年纪大了不会使用手机网上交费，我联系您是想教教您，以后您可以帮着老人交电费。” “啊？您知道怎么缴费啊!那好那好，您交吧，交上就有电了。” 温小暖打电话本想通过电话教会老大娘儿子怎么使用网上国网交电费，哪知老大娘儿子知道，之前一直都是通过网上国网交费的，这下也不用教了，省下很多麻烦。 温小暖心中还有点小纳闷，明明老大娘的儿子会，怎么还让老大娘跑到营业厅来交电费，多耽误功夫。 “小孩儿，你给我儿子打电话了？”老大娘听到温小暖的通话，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一脸紧张。 “是啊，大娘，年轻人玩手机行，让您儿子帮您缴费多方便啊！”温小暖忙扶住老大娘，笑意盈盈说道。 哪知大娘脸色一白，指着温小暖道：“你这小孩儿……” 她刚想说，手机语音响了，是老大娘儿子，老大娘一接通，电话里立刻传来中年人埋怨声， “妈，您怎么还跑供电所了？我不是告诉您没电费了喊我，我用手机给您交电费，不用几秒钟就完事。” “跑供电所这么远，路上还这么多车，要是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好的好的，我是怕给你添乱，正好在家闲着没事就来这里交了，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路上看着车呢。” “好的好的，以后没费了，我就喊你。” 老大娘陪着笑和儿子通话，一直到儿子千叮咛万嘱咐得到老大娘肯定的答复后，才挂断电话。 “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谁让你给我儿子打电话的？” “不用扶我，我不用你扶我！” 老大娘刚挂完电话，回过神来气愤地一把甩开温小暖。 温小暖笑容满面，本来还等着老大娘夸奖她呢，哪知老大娘气愤地甩开她，都将温小暖震懵了，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老大娘没有放过温小暖的打算，生气地伸出两根手指指着温小暖， “你是供电所的吧？有你这样服务的吗？我要投诉你。” 毛小月见大娘已经失态，忙打圆场，“大娘，对不起，她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新来的怎么了？新来的就能不懂事吗？不行，我要找你们所长，找你们所长说说理去。” 老大娘异常生气，嚷嚷着找所长。 第7章 出师不利 寇英悄悄给刘所发微信，告诉刘所这里的情况。 就在老大娘嚷嚷找所长时，刘所推门而入。 “大娘，您好，我是麦香供电所所长刘旭，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 刘所过来先扶住老大娘，“您先坐下，有什么事坐下说。” 刘所搀扶着老大娘坐下，又给老大娘沏了杯水，态度十分真诚。 老大娘怒气值这才消了大半，对刘所埋怨道， “刘所，这个小孩儿是你们这的人吧？我来交电费，她私自给我儿子打电话，都没经过我同意，就让我儿子交。” “你们这服务太不像话了，一点都不为客户考虑，我儿子那么忙，这点小事还麻烦他干什么？” “大娘，您消消气，这是我们今天新来的新员工温小暖，她是刚学习，有很多不懂的，谢谢您的批评，我回头一定再教育她。” 刘旭笑着和大娘解释。 大娘点点头道，“哦原来是新来的，不过新来的也做得不对。” “是大娘，我们供电所营业厅就是让来交电费，办用电业务的，以后您什么时候想来交电费都可以，可以给我们现金，我们帮您交。” 在刘所一翻解释承诺下，老大娘这才满意，而后慢吞吞离开营业厅。 刘所离开营业厅前看了温小暖一眼，眼神威严，神情严肃，“温小暖，看到了没，你刚来就让客户不满意，你还是踏踏实实在营业厅干吧，先别想着出去抢修的事了。” 说完还不忘叮嘱毛小月，“毛会计，好好带带新人，以后别再犯这些低级的错误。” 等刘所离开，营业厅有了刹那的安静。 温小暖努力吸了吸鼻子，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处于巨大的震动和错愕中。 刚刚的一切如同过电影般在她脑中一幕幕闪过，又如同做梦一般模糊不可捉摸。 温小暖鼻子发酸，眼睛发涩，老大娘的指责犹在眼前，刘所不满的斥责萦绕耳畔。 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只大手攥紧拳头狠狠捶打在她的心脏上，可是她明明一片好心，怎么反倒被人指责。 困顿、疑惑缭绕，温小暖抿紧嘴唇，不甘、委屈、气愤，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足足过了一分钟，温小暖都没有缓过劲。 这时候毛小月的声音传来， “小暖，你没事吧？” 温小暖红着眼眶转头望去，看到毛小月宽慰的笑容，笑容令温小暖情绪镇定了几分，随即瘪着嘴问出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委屈。 “毛姐，我明明一片好心，让大娘儿子替她交电费，这样不方便吗？她为什么还很生气，还找刘所投诉我？” “小暖，别放在心上，这都是小事，我刚入职时候还不如你呢，刚入职就办错三件大事，得罪了客户，领导不仅批评我，还让我写检讨，大家都是从什么都不懂过来的，放宽心。” 毛小月安慰温小暖，然后才解释刚刚的事， “你知道为什么刚刚的老大娘很不想让孩子帮忙交电费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小暖，老大娘是不想加重儿女负担，所以听到你联系她儿子，才十分抗拒，更是找刘所投诉你，这些老人家老了老了，到儿女该赡养的时候了，却不想给儿女添一点儿麻烦。” 毛小月叹了口气，谆谆教导道：“小暖，这周围村里的老人很多人都这种想法，宁愿赶着七八里远交电费，也不愿意麻烦儿女。” “所以咱们办业务一定要想客户之所想，尽量在满足她们要求的情况下，给予她们最大帮助。” “小暖，咱们营销服务电力客户的事很有讲究，这回你就知道了，咱们营销的活比起抢修一点都不简单，这是和电力客户打交道，可不是和用电设备打交道，凡是涉及到服务客户就变得很复杂。” “小暖，这件事咱们还可以和电工打个招呼，这样才能帮到老大娘。” 毛小月说完拿起电话拨出去，“李师傅，您管的村里有个叫张桂芳的老大娘，您有时间帮她盯着点电费，不够了帮她交一下，省得老人家专门往营业厅跑。” 撂完电话，毛小月不忘向温小暖解释， “小暖，我通知了负责她们村的电工，让电工盯着点帮忙缴电费，这样能尽量方便老人家！” 这下温小暖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老大娘对她有意见，而是不想拖累儿女，想到一辈子为了她辛苦操劳的母亲、姥姥她们，温小暖很心疼，更是感同身受。 “毛姐，是我想简单了。”温小暖红着小脸小声说道，满脸羞赧，这下也发现营业厅的工作不好干，刚刚还想着尽快大展拳脚，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经历过老大娘的事，温小暖态度端正很多，一刻悬着飘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出去参与抢修为千家万户送光明对现在的她来说还很遥远，至少得先在营业厅干出点业绩赢得刘所好感。 目前来看，她在刘所心里不仅没什么好印象，反而有了眼高手低的坏印象。 温小暖知道第一印象的重要性，这一段她得塌下心把营业厅的活干好，争取打几个漂亮的翻身仗。 暗暗打定主意，温小暖老老实实在营业厅学知识，她将民栏上的各种宣传手册看了个遍。 有网上国网缴费使用手册，安全用电知识，农村安全用电三字经，充电桩安装条件等等，方方面面的知识和业务。 温小暖连墙上的七八块展板都没漏过，将上面关于营业规则的所有，甚至电价电费都仔仔细细过了遍目。 刚上班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虽然对一切东西都一知半解，但总归精神高度集中，很多都认真记到脑子里了。 时间在学习中飞逝而过，转眼就到了下班点，毛小月和寇英麻利收拾工位，工牌要翻到‘暂停办理’页面，桌面要摆放整齐，电脑关机等等…… 毛小月告诉温小暖很多小细节都有规定，监视她们的是墙角那个360度的摄像头，不能有一点马虎大意。 毛小月和寇英都邀请温小暖搭便车回去，温小暖婉言拒绝了，说她坐公交车就可以，她家就在麦香区开发中心。 走出营业厅，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温小暖吓了一跳。 第8章 小暖回村 只见黄色抢修车呼啸而过，冲出大门。 抢修车窗打开着，宋光明开车，刘所坐在副驾驶上。 “小暖，看见没，又有停电的，他们得去抢修，下班都没点了。” 收拾妥当路过的毛小月努努嘴冲温小暖说道， “所以小暖，别老想着跟他们出去抢修，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很多时候连正常下班都是奢望，女孩子就安安心心呆在营业厅，不用出去风吹日晒，按时下班多好。” 毛小月说完，蹬着高跟鞋哒哒离开。 “是毛姐，是！”温小暖一直保持着谦卑赞同的笑容，背着双肩包走出供电所大门，一直走出几百米，来到公交站牌下，小脸上的拘谨才放开。 温小暖舒展四肢，放松身心，这一下午在供电所就跟住监狱似的，处处拘谨。 刚到一个新地方，而且里面以宋光明为首的人对她还充满敌意，温小暖自然放松不下来，时时如履薄冰，这个下午十分拘束。 现在下班，感觉很放松，这时候公交车缓缓进站，温小暖上车，打开支付宝扫码，随后找到靠车门的空位坐下。 她抬头看车站信息，距离目的地只有十几站，半小时的光景，这趟公交她坐过很多次，很熟悉。 只不过这次坐公交和之前坐心境又有很多不同，之前她坐公交外出求学，奔往知识和光明。 而现在她学有所成，坐同样的公交回到家乡，只想着尽自己所学为这片熟悉的地方做点事。 温小暖看着车窗外快速向后倒退的景物，感觉一切都很亲切，很可爱，很熟悉。 半个小时候很快过去，‘温家庄到了’，机械的报站声响起。 司机靠边将车挺好，还贴心透过后视镜帮着看后面的车辆，温小暖像蹦蹦跳跳的鸟儿一样，下了公交车，顺着村里的柏油路往家走。 温家庄，庄里人都姓温，有二百户，村子人口不多，地不少，每家每户都有几十亩地。 因为都姓温的缘故，所以小村子里家家户户关系都很近，乡里乡亲的感情很浓厚。 巷子口人不少，路口有刚从地里忙活回来的，有提着菜准备做饭的，有带孩子看着小崽疯跑玩耍时不时呵斥两声的。 “大娘，回家做饭啊？” “大婶，牙崽长高了，小心看着点，路上车多。” 温小暖基本都认识，甜甜的打招呼。 温小暖在村里是个自来熟，老远见谁都喊上一声，小嘴甜甜的讨人欢喜。 “小暖，回来了啊？” “这回在家多住几天！” “小暖，有空来婶子家玩，我家崽可喜欢和你玩了。” 这些大娘也笑着招呼温小暖，就像招呼自个家闺女， “小暖这丫头长大了，多可爱多乖巧。” “温大个子没白活，养了这么俊的闺女！” 乡里乡亲夸赞声不绝，温小暖没有一点害羞，而是笑呵呵。 她来到村北，她们家在村北边，路过邻居家时候正看到邻居大妈带着小孙女摘香椿叶。 邻居家门口种着两棵高大的香椿树，这时候正是香椿叶成熟的季节，阵阵清香扑鼻，邻居大妈提着篮子踩在凳子上，一把一把撸香椿叶。 小孙女拍着手，仰头往上看，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大妈，摘香椿叶呢？慢着点，这么高，凳子可要放平了！” 温小暖笑着说道，上前帮着扶稳凳子。 “小暖，你回来了？”大妈看到温小暖忙笑道，“放心，不碍事的，村里干农活爬高上低的不怕！” “小暖姐姐，小暖姐姐！”小女孩拍着手叫好，扯着温小暖裤管不肯放手，小女孩找到了自己的玩伴，美丽的小暖姐姐，兴奋地尖叫。 “小虎妞，几个月没见是不是想姐姐了？来让姐姐看看，咱们小虎妞换牙了，门牙都掉了哦。” 温小暖捏捏小女孩肉乎乎的小脸，而后撸起袖子道，“小虎妞，松开姐姐，看姐姐摘香椿叶。” 说着温小暖将大妈扶下来，站到凳子上，开始摘香椿叶。 温小暖个子高，干活也爽利，三下五除二就撸下七八枝的香椿叶，摘了满满一篮子。 “这丫头个真高，随你爸！”大妈挎着篮子，嘴里不要钱地夸赞温小暖，“还能干，随你妈，随你姥姥！” “小暖，你妈和你姥姥又去鹅棚了，走，跟我一块拿钥匙去。” 大妈抄起凳子，招呼温小暖和她去拿钥匙，温小暖家锁门后一般都会在邻居大妈家放把备用钥匙。 “小暖，拿把香椿叶，到饭点了，估计你妈和你姥姥又忙得顾不上不吃饭了，你给她们做上带过去。” 温小暖正和扯着她胳膊要和她玩的小虎妞告别时，大妈抓了一大把香椿叶硬塞给温小暖。 温小暖笑着点头，许诺小虎妞忙完以后一定陪她玩，这才捧着香椿叶回了家。 打开门，正对面是三间瓦房，东西共三间厢房，西面的两间厢房里有一间改成了厨房。 院子里静悄悄，母亲和姥姥都去鹅棚忙活了。 温小暖放下双肩包，洗手，完事去厨房拿小盆接水洗香椿叶，冲去灰尘沥干水放在餐板上。 手起刀落，明亮的刀影起落间将香椿叶剁成很多小段，放在盆中备用。 而后温小暖翻开柜子，从下面拿出两个足有拳头大的鹅蛋，敲在盆沿上，打开让蛋液流入盆中，和着香椿叶用筷子快速搅拌均匀。 盐、鸡精调味。 打开燃气，蓝色小火苗跳跃，将铁锅烧得滚烫，温小暖用勺子挖一大勺猪油放进铁锅。 ‘刷’的一声，油接触高热铁锅滋滋冒响，淡淡的香味升腾，趁着油热，温小暖将扮好的香椿鸡蛋倒进油锅里。 温小暖快速翻炒，几分钟过后，一盘色泽金黄的香椿摊鸡蛋出锅，温小暖快速放进饭盒里，又拿了几个馒头，备好一大瓶熟水，这才出门。 母亲和姥姥在村北面地里建了鹅棚，每年都养鹅，忙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温小暖很要强，很小就学会了做饭。 每次放学母亲、姥姥去鹅棚忙活时，温小暖都会主动做好饭去送饭，一切轻车熟路。 提着饭盒，走了半小时，温小暖来到地里鹅棚。 第9章 鹅棚亲情 温小暖家种了四亩林子，四周用塑料网合围，林子里搭建鹅棚。 还没走到鹅棚，温小暖就下了地，割下沿路两旁的嫩草，放进篮子里。 青草的嫩汁粘在手背上，胳膊上，溅在裤腿上，夹杂着翠绿的清香，很快就塞满了篮子。 幸亏温小暖出门时候换上了劳作的旧衣服，要不然纱裙非得被染得花花绿绿不可。 来到鹅棚边，正在林子下悠闲散步的鹅宝宝闻到青草的清香，鹅鹅鹅的嘎叫，扭动着胖乎乎的身子飞跑过来，围在塑料网前冲温小暖引颈高鸣。 “鹅宝宝快吃，吃得多长得快，下蛋下得多。” 温小暖自言自语的给这些鹅宝宝洗脑，抄起菜篮子里的嫩草撒下去，分散开，鹅宝宝立刻伸长脖子啄草。 鹅宝宝在地上啄得飞快，都顾不上叫了。 温小暖看着这一幕很开心，小时候父亲投身军旅，将青春热血奉献给国家，一年到头都回不来几次。 家里生活的重担就都落到了母亲和姥姥、姥爷头上，本份的庄稼人土地里刨食，除了一年两季种植玉米、小麦，没有其它太多谋钱营生。 但是种植作物只够温饱，哪还有余力供温小暖上学，于是母亲和姥姥他们学着别人养鹅。 她们盖下鹅棚，日日夜夜伺候鹅崽，付出无数汗水辛劳，养了一茬一茬的大鹅，靠着这些大鹅养活了一家人，攒了温小暖读书的学费。 小时候的温小暖有无数个日夜都在鹅棚这里玩，她对这些鹅宝宝感情深厚，上学后每到周六日寒暑假，温小暖都会帮着母亲她们一块伺候鹅宝宝。 给鹅宝宝割草送零食对温小暖来说更是家常便饭，她早就习以为常。 “小暖，回来了？”母亲刘月茹刚从鹅棚里出来，看到温小暖脸上登时露出惊喜的笑容，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忙快步迎上来。 “妈！”温小暖叫了一声忙快步走近。 母亲瘦瘦小小，足足比温小暖低了一个头，弱不禁风的样子似乎一阵风都能刮倒，可是这瘦弱的身躯里却蕴含着极强的忍耐力，养鹅这种费力气的辛苦活连男人都干不了，可她一个女人却从没叫过苦。 温小暖从小就心疼母亲，此时看到母亲日渐佝偻的腰背，晒得发黑的脸庞，心中发酸，忍不住劝道， “妈，以后少养点儿鹅，我毕业了能工作挣钱，以后您歇着我养您！” “好好好，我乖女儿真好！”刘月茹依旧如往常一样点头，每次温小暖说养她，她都很开心。 “小暖，回来还没吃饭吧？叫上你姥姥咱们回去，妈给你做饭。”刘月茹目光一刻都不肯离开女儿，左看右看生怕女儿少了一根头发。 “妈，我做好饭了给你带过来啦。” 温小暖拎起饭盒示意母亲已经准备妥当， “我回来时候碰上隔壁大妈摘香椿叶，大妈给了我一大把，我扮上鹅蛋做了个香椿炒鹅蛋，还热乎呢，妈，姥姥呢，叫她先吃饭。” “我乖女儿就是好。”刘月茹一听喜笑颜看，脸上尽是骄傲的神采，喊了两声，提着半桶水的老人就从鹅棚里出来了。 “暖儿回来了？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学校吃得不好，这次回来得在家多住几天，姥姥多给你做好吃的。” 姥姥抓着温小暖的手，满脸疼爱，每次看到温小暖都感觉她瘦了很多，在姥姥的印象里，她的外孙女只要不在身边就是吃不好，睡不好，饿瘦了。 “姥姥，人家是大姑娘了，得控制体重，你看谁家的姑娘吃那么胖的，我得苗条！”温小暖瘪着小嘴道。 “要那么瘦干什么？不行，咱们必须吃得饱饱的、胖胖的。”姥姥可不管三七二一，脸一板斥道。 “好了姥姥，都听你的！”温小暖吐了吐舌头投降，手脚麻利收拾饭盒，她们就着水桶洗完手，摆出一个小凳，将饭盒放上去打开。 养鹅时候吃饭就这样，将饭盒放在小凳子上，站在四周，你一口我一口往肚子里塞，时间紧迫根本顾不上什么找地方吃饭，能塞一口填饱肚子就已经是奢望了。 不过这种简陋的晚餐却是温小暖觉得最开心的时候，来自姥姥的投喂从来不停。 “小暖，让姥姥喂你一口，你太瘦了，多吃点鹅蛋。” “小暖，不能为了减肥就不吃饭，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 姥姥的唠叨声从来没有停过，只有看着这个乖孙女吃饱她才放心。 温小暖很幸福，这时候忍不住说起工作的事，“妈，姥姥，我进了国家电网，成为了一名电力人，我选择回到镇上供电所上班，这里离家近！” 温小暖鼓起勇气说起自己的选择，她心中有些忐忑，因为父亲听到她的话后可是大发雷霆，不过温小暖有种直觉，母亲和姥姥会支持她，果然， “好事好事，我家小暖找到工作了，这么多年辛苦读书没白辛苦。”母亲刘月茹很高兴，在她印象里供女儿读书就是为了女儿将来能找到工作，不像她这样辛苦。 “离家近好，小暖，那你是不是每天都能回来了，以后每天姥姥都给你做饭，把咱们的小暖养得白白胖胖的。”姥姥咧嘴笑起来，能每天看到外孙女，她很高兴。 “是，妈，姥姥，我能工作了，能挣钱养活自己，也能养活你们，以后你们不要这么累，养少一点鹅，以前你们养活我，以后该我养活你们了。” “那怎么行？我们还不老怎么能让你养，我们还能养鹅，还得养鹅给你攒嫁妆。” “还得多养，给我宝贝外孙女攒钱买嫁妆。” 温小暖见劝不动两位老人，她也不再劝，说起养鹅用电的事， “妈，姥姥，我去供电所工作了，以后电归我管，咱们养鹅再也不怕停电了，有什么停电问题我都能解决。” 刘月茹一听眼睛都亮了， “那感情好，小暖，你可帮了妈大忙，夏天时候最怕停电，要是能不停电就最好了。” 第10章 父女矛盾 母亲和姥姥发自内心的开心。 电力已经成为生活不可或缺的元素，无论生产生活，只要一会儿没电大家都难以忍受。 就拿他们养鹅来说，电更是给鹅续命的关键要素。 夏天通风设备需要用电，鹅宝宝孵化需要控温，饲料切割搅拌，水泵窖水供大鹅饮用，这些都离不开电力。 之前夏天热的时候，温小暖经历过无数停电，也见到高温下妈妈和姥姥在停电后紧急抢救大鹅，将病恹恹的大鹅赶出鹅棚，将快被热中暑的鹅宝宝抱出大棚，还要用水桶从远地方提水给鹅宝宝降温。 庞大的工作量让母亲和姥姥累得直不起腰，每次抢救完大鹅汗如雨下，全身跟水洗的一般。 她们养鹅吃遍了没电的苦。 小时候的温小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在想要是电一直不停该多好。 她看到那些英雄过来送电，他们双手似乎有种魔力，跟变戏法似的只要沾上一沾就能为鹅棚重新送电。 温小暖小时候就下定决心，她要成为会送电的英雄，让鹅棚的电不停，让母亲和姥姥不那么辛苦。 姥姥听到后直夸温小暖，“还是咱家小暖棒，以后姥姥再也不怕停电了。” 温小暖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当年的梦想她今天实现了。 她要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理想，从营业厅转到抢修，成为送电的大英雄。 这时候刘月茹手机响起来，刘月茹接听了两声连连点头，挂完电话后，满脸惊讶道， “丫头，又跟你爸吵架了？” “才没跟他吵架呢，是他先骂我，我刚工作他就要来我单位闹事，对我的工作指手画脚，我的事不用他管。”听到是温胜利的电话，温小暖的脸色由晴转阴，撅着小嘴委屈地反驳。 “丫头，你爸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和他吵架？”刘月茹轻轻抚摸温小暖的小脑袋，轻声安慰， “妈老在乡下，外面的事不懂，你爸在外面上班，什么都懂，他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得听他的话。” 母亲轻声细语，提起温胜利，眼中都是幸福的光。 温小暖一向很顺从母亲，只有涉及到温胜利，她从来都没有赞同过母亲的看法， “妈，温胜利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怎么这么信他？他从小都没管过我，等我长大了再来管我，谁让他管？” 温小暖生气地道，“我是不会听他的！” “小暖，你爸不是忙嘛，你小时候他去当兵，部队上管多严啊，根本不让他回来。” 刘月茹替温胜利辩解，知道女儿对她爸意见很大，她又心疼又无奈，只能尽力缓解， “你爸是爱你的，他前几个月还给你买了车！” “他是为了自己方便，什么时候是为了我？” “丫头，这可不是，要不然你爸怎么会买红色的？他最不喜欢红色，你爸亲口对我说，咱丫头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工作后就不让她吃苦啦。” “你爸还告诉我，说他们单位同事都说了，女孩子要富养，所以他才给你买车的！” 刘月茹苦口婆心劝说，缓解父女之间的矛盾。 “我才不稀罕，我工作了，我能养活自己。”温小暖咬着银牙反驳，一点听不进去。 母亲无奈摇了摇头，这才说起电话里的事，“小暖，别跟你爸置气了，你爸一会儿回来接你，说让你去市里楼房住，还说要给你解决工作的事！” “我才不去呢！” “小暖，听话！”刘月茹板了脸。 “妈，我听您的，您别生气！”温小暖最见不得母亲生气，刘月茹一板脸，她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委委屈屈的点头。 “小暖，那不你爸来了，跟着你爸回去！”刘月茹宠溺地摸了摸温小暖小脑袋，指指不远处。 “小暖，要听你爸的话，你爸也不容易，不要和他闹矛盾。”姥姥也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说。 红色轿车停在鹅棚前，温胜利从车上下来，他穿着灰色衬衫，身材魁梧挺拔，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自带一种威猛的气势。 温胜利脸上挂着笑容，先向母亲问好， “妈，累了就歇会儿，可千万别累着了，您现在不比年轻时候了！” “胜利，我没事，还年轻呢，多干点就当锻炼了！”老人笑着回道。 这时候刘月茹倒出一碗水，上前递给温胜利。 温胜利大口喝了半碗，将碗还给刘月茹后道， “月茹，实在不行鹅养少点，现在我转正了，工资养活咱们一家没问题，小暖也毕业工作，把工作稳定稳定，也能为家里出一份力，你和妈该享享福了！” “那怎么行？闺女不嫁人了？嫁妆还没准备好呢！” 听到温胜利的关心，刘月茹眸眼中的甜蜜更浓，拒绝道，“再说我也不累，养鹅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劝说的话已经说了很多，温胜利也不好再劝只能点点头，随后才将目光投向温小暖，脸上蒙上一层愠怒， “小暖，跟我一块儿回市里！” 声音冷酷，带着命令的意味。 温小暖嘴一撅，想反驳，可是看到母亲和姥姥在场，再多的不情愿都咽了回去。 温小暖跟着温胜利上车，向母亲、姥姥挥手告别，然后赶往市里。 “温小暖，你真是长大了，脾气也大了，连我电话都不接！” 上了高速公路，温胜利慢慢开车，腾出更多精力质问温小暖。 “我上班呢，好多工作，没时间和你打电话聊天！”温小暖把书包往后座旁一扔，毫不妥协。 “你还好意思说上班，我已经托人打听了，压根不是你们单位把你分到麦香供电所，而是你自己选择的，单位领导都劝你很多遍了，你都不听，执意要去供电所。” “温小暖，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放着市里的好岗位不干，非要去偏远的供电所？供电所有什么好的？去当什么破电工，刮风下雨的深一脚浅一脚去抢修？” “什么叫破电工？温胜利，你就那么看不起电力工人？”温小暖当即就不乐意了。 “怎么叫看不起，大家不都是这样叫的吗？不就是以前刮风下雨村里停电了，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去抢修的人吗？他们就叫电工，都是一些糙人干得活，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干？” 第11章 暗度陈仓 “糙人，糙人，在你眼里，给千家万户送去电力，送去灯火光明的电力人是糙人？可这些糙人至少比你强。” “妈和姥姥在家养鹅，没电后为了抢救鹅崽，她们都要累掉半条命，是你口里的糙人赶到鹅棚抢修恢复电力供应给鹅崽续命，那个时候你去哪了？” “养鹅离不开电，很多时候是这些糙人力挽狂澜，解决了家里用电的大麻烦，尤其在狂风暴雨或者酷暑难耐时候，这些糙人总能及时出现，而你在关键时候总是不在身边。” 温小暖红着小脸嘲讽温胜利，声声犀利，毫不留情，妈妈和姥姥在身边时她不敢说，不敢和温胜利吵架，怕让她们担心，但是现在车上只有他们两人，温小暖毫无顾忌。 “小暖，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电力工作者一直是我尊重的角色，我的意思是说电力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一般只有男人才能胜任，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这份工作。” 轿车使劲颤了颤，温胜利有力的双手握得方向盘嘎嘎作响，要不是正在开车，他早就克制不住自己脾气冲温小暖吼叫着训斥了。 不过现在他只能克制，克制自己的怒气，耐心向女儿解释， “小暖，我知道你选择了供电部门，但是选择供电部门也不一定非要去现场抢修，你可以去办公室、财务，这些部门也很重要，他们是支撑的无名英雄，爸希望你往这个方向发展。” 温胜利很委婉说出自己的期望，白天他在乡村振兴局上班时魂不守舍，思考了半天才琢磨出一套方案来。 温胜利知道闺女从小就主意正，尤其是自己这么多年当兵很少照看闺女，温小暖对他成见很大，两人见面一言不合就大吵，他知道他强硬的要求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退了一步，曲线救国，只要温小暖答应留到市里坐办公室，他就满足，这么多年他亏欠女儿太多，现在回来了就要给女儿最好的生活，女儿工作必须轻松。 “爸，我已经去了麦香供电所，而且我觉得那里的工作环境很好，离家还近，所以我不会再去什么市里了！” 温小暖环抱双臂，把头撇向一边，倔强地不让温胜利从后视镜看到自己。 “小暖，一切都还有机会，这次必须听爸的，回市里上班，我已经找人了。” 温胜利态度更加坚决，“我有一个战友现在在你们供电公司当副局长，我们两个有过命交情，我今天约了他一块遛弯，让他见见你，顺便想法把你调到市里。” ‘副局长？你说的是真的？他真能决定我的调动？’听到温胜利的话，温小暖眸光一亮，有些意动。 “那是自然，我们有过命的交情，小暖你放心，只要他发话，把你调到你喜欢的部门绝对不成问题。” 见温小暖主动问起，温胜利大喜，以为女儿被自己说动了，高兴不已，车子更是开得飞快。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牛首市人民公园东门，温胜利将车停好，兴冲冲带着温小暖赶到公园东门。 此时正是下班时候，来公园遛弯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温胜利心情大好，诉说着自己和战友的交情。 “小暖，爸当初和你王叔一起参加任务，我们俩人结成一个小组同进同退，多次遇到生死危机，我们谁都没有想过放弃，也都没想过丢下彼此，你爸的命是你王叔救回来的，你王叔的命也是你爸背回来的。” 温胜利说起当初的事满脸红光，骄傲异常，刚说了一半突然眼前一亮，“小暖，你王叔来了，跟爸过去打招呼。” 温胜利招呼完温小暖，而后大步走过去。 温小暖大眼扑闪，充满好奇，小跑着跟上，只见一个穿着运动服十分干练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中年人理着一头短发，颇为英武，看到温胜利后，脸上立刻挂满笑容。 “老温，你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把老战友忘了呢，平常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老王，这不是怕你忙影响你工作嘛！” “扯淡，咱们之间哪还用得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我就是再忙也有和老战友叙旧的时间！” 两人互相捶了肩膀，而后哈哈大笑。 温胜利不忘招呼温小暖，“小暖，快过来和你王叔问好！” “王叔叔好！”温小暖甜甜叫道，好奇打量眼前的副局长，她白天在公司时候没见过这位王局长。 “你就是温小暖？不错不错，这丫头长得真俊，大高个，随你爸，以前温胜利老跟我说他闺女怎么怎么样，我还不信，今天见了真让我意外，没想到温胜利这五大三粗的大老粗能生这么俊的闺女。” 王局长哈哈大笑，话语间尽是对晚辈的宠溺。 “那是当然，不看是谁的闺女，我温胜利的闺女还能差的了？” 温胜利眉眼间尽是自豪，而后话音一转道，“老王，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找你是有事求你，我闺女工作了，进了你们单位。” “什么？进了我们单位？好事，好事啊，老温，以后小暖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 “正好有件事需要麻烦你，小暖岗位划分了，把她分到麦香供电所了，我想让你帮她调一下岗位，调到市里。” “怎么会把小暖分到镇上？”王局长深深拧眉，神色极其不悦，“小暖是大学生，市里很多岗位都缺小暖这种人才，怎么会把她分到镇上？真是太不像话了，我这就打电话问问，看看人力资源的搞什么鬼？” “王叔，和人力资源的没关系，是我主动选择麦香供电所的。”温小暖鼓起勇气说道，见王局长诧异地看向她，她解释原因， “王叔，是我坚持去一线的，我想去基层参与抢修，想成为给大家送光明的女电工。” “而且今天我让我爸过来找您，是因为我去麦香供电所，所长把我分配到营业厅当会计，我不喜欢这个岗位，我想让您说说让我跟着出去抢修。” 温小暖答应跟温胜利过来，其实就想这时候发难，想求王局长说情让她出去抢修。 “这丫头，你疯了！”温胜利一听登时大怒，这下回过味来自己被这个故作乖巧的小丫头骗了。 “谁让你去抢修了？我今天带你找你王叔，是要把你调到市里，可不是把你调到供电所外勤当泥腿子。” 第12章 态度坚决 “我的工作我做主，就算在单位分配岗位，领导也得问个人意见，王叔叔就在这里，你问问他，是不是得在自己喜欢的岗位上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强词夺理，温小暖你反了天了！处处跟老子作对，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这小丫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温胜利气得脖子上根根青筋暴起，扬起大耳刮子恨不得狠狠抽在温小暖脸上，他快气坏了。 好不容易找来老战友想把温小暖调回市里，可是这小丫头竟然憋着鬼主意，压根没有刚刚表现的听话，分明是想求王局批准她出去抢修，和温胜利想的大相径庭，温胜利大怒。 “你打，你使劲打，我绝对不躲！” 温小暖红着眼眶，梗着脖子不低头，不退缩，想起白天被宋光明处处刁难，被刘所在营业厅呵斥，而现在又被温胜利大耳刮子伺候，千般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即便温小暖再坚强，这时候也快忍不住泪水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反了天了！” 温胜利压抑的愤怒瞬间喷涌，尤其是当着老友的面被闺女顶撞，更觉脸面无光，他狠狠一个巴掌就要抽到温小暖脸上。 幸亏王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温胜利胳膊，上前半个身子死死拦住温胜利， “老温，你干什么？打闺女干什么？闺女都是大人了，哪还能动手！” 王局狠狠将温胜利按在原地，“有什么矛盾不能说清楚，小暖是我手底下的兵，以后不许你动她一根手指头。” 王局呵斥完，留下温胜利一人在原地呼哧呼哧喘气，随后叫上温小暖和他一块去公园散步， “小暖，你真跟你爸一样倔，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已经能想象出来，你是下了多大决心。” 王局一面缓缓走着，一面轻声道，看着温小暖红着眼眶，咬着嘴唇跟在他旁边，他语重心长劝道， “不过，你也不能和你爸对着干，你爸一直都很爱你，我们在部队上时候，他总是拿着你的照片看，那眼中幸福的光是骗不了人的。” “他辛苦这么多年，在部队上流血流汗，当初转业回来一起喝酒，他告诉我最遗憾的是没有陪着你长大，还说这次转业回来一定要让你过上好生活，所以才在你的工作上横插一脚。” 温小暖的眼圈更红了，她没有接王局关于温胜利的话，而是继续说起工作， “王局，选择供电所是我自己的想法，谁说我都不会改。” “哈哈，小暖，我知道你和你爸一样，认准的事不会改变，所以我也没打算让你改变主意，既然你喜欢去麦香供电所那就麦香供电所啦！”王局无奈摇了摇头。 “那我！”温小暖心神一动刚想说就被王局打断了， “至于出去的事，我是不会帮你说的！”王局直接一锤定音，“小暖，你要明白工作不是单打独斗，尤其抢修更是密切配合的工作，如果你不能靠自己努力获得大家认可，就算我发话让你跟着出去，你照样会被大家孤立，而且还是更严重的孤立。” “只有获得同事认可，他们让你跟着出去，你才能在外面发挥自己的价值，我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是温胜利的闺女！” 王局满脸期待，递给温小暖一个鼓励的眼神。 温小暖点了点头，有些遗憾，不过她知道王局说得有道理，但是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 王局宽慰道，“小暖，至于你爸那边，我会替你劝说他的。” 等王局领着温小暖回来后，温胜利依旧铁青着脸，怒气勃发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出来择温小暖而噬。 “好了老温，别这么苦大仇深的，小暖可是你闺女，我替你劝小暖了，暂时让她先在麦香供电所工作。” 见温胜利就要爆发，王局连忙赶上一句， “老温，你听我说，我安排温小暖去营业厅当会计，当会计就是收收电费，比上面还要轻松，放心吧，有我在还能让丫头累着吗？” “你是担心过度，不仅把自己弄得无比焦虑，还给孩子这么大压力，过了！” “老温，听我的，先尊重孩子的选择，再说有我在你还怕啥？小暖就和我闺女没什么两样，我不会让她吃一点苦的！” 王局拍拍温胜利肩膀替他解心宽。 温胜利喘着粗气，在王局一番安慰下，怒气才稍稍平息，不过依然满脸不愤地瞪着温小暖， “温小暖，要不是你王叔替你求情，今天你非得挨鞋底板子不行，既然你非要去乡下，那就去吧，到时候累了可别哭鼻子，你找老子老子都不管你。” “自己回家好好反思去，我还要陪你王叔散散步！” 温胜利骂了温小暖一顿，然后跟着王局一块散步，聊得话题还是温小暖，即便老战友保证，温胜利还是有些不放心，事无巨细的详细询问营业厅的会计工作。 在温小暖面前，他狠心痛骂，装作破罐子破摔不管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了，可是转眼他又担心无比，拉着老战友询问每一处细节。 温小暖抿着小嘴回家，今天的事对她来说算是失败了，本想趁着温胜利带她见王局的时候，让王局出面促成她出去抢修，没想到就连王局都不同意。 现在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温小暖抿紧樱唇，暗暗下定决心。 温胜利买的房在人民公园一旁，在主卧能看到公园苍翠的古树、应季繁花，尤其早晨打开窗户，能闻到自然绿色的清香。 温胜利说这间采光、视野最好的房间是留给她的。 可是温小暖并不领他的情，‘为了让我留在市里真是煞费苦心，不过我是不会留在市里的！’ 温小暖暗暗哼了一声，绝不妥协。 随后温小暖翻开手机查看微信记录，钱云一直没有消息。 温小暖拧眉，快速翻开钱云聊天记录，确定上午她给钱云发过消息说分配到了麦香供电所。 可是直到现在钱云都没有给她回信，真奇怪。 第13章 分手打击 大学时候，两人是同班同学，钱云还是班长。 一次出去参加活动，钱云对温小暖多有照顾，后来两人互相欣赏，就谈上了朋友，毕业时候商定好一起回牛首市工作。 钱云先考上公务员，在市里过上光鲜亮丽的生活。 温小暖觉得钱云是理解自己的，所以分配好岗位后第一时间告诉钱云，希望得到钱云的支持，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 “你在忙什么？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小暖，对不起，咱们分手吧！” 温小暖刚发去微信，对面就回复了，回复的内容也很简单，直接告诉她分手。 温小暖小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呆呆地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消息，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字迹变得模糊。 温小暖慌忙拨通视频通话，对面拒绝，她不死心再次拨通，对面再次拒接。 一直到拨了第八次，对面才接通。 一张不算俊秀的脸出现在视频框里，带着一丝不耐，温小暖强忍着心头翻涌的情绪，急声道， “钱云，你说什么？你是开玩笑的吧？我知道你爱开玩笑，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小暖，对不起，咱们分手吧！咱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小暖，我之前跟你说过，毕业后来市里工作，可你倒好非要去什么乡下，选择麦香供电所，你就是从乡下来的，大学毕业了为什么不能跳出村姑的身份，来市里工作生活？” 钱云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温小暖一听小脸刷地冷了下来，她紧紧咬住嘴唇，咬得唇瓣变得殷红，有血浸出。 一直停顿了一分钟，温小暖脸上才露出一丝冷笑， “分手就分手，你以为我稀罕你？还有你说的话真让我感到恶心，钱云你以为你在市里上班就高人一等了？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会看上你，分手就分手，永远不见！” “小暖，我……” “住嘴，请叫我全名，我和你没那么熟。” “好，好吧，温小暖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咱们工作不在一个地方，确实不合适！” “分手就分手，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算什么，再见，不，钱云永世不见！” 温小暖呵呵冷笑，决绝挂断电话，而后点开微信头像，选择删除好友。 温小暖做完这一切，突然感觉全身力气被抽干，直接软倒在床上，白天所受的所有委屈加上刚刚的分手一起袭来，她终于控制不住，大滴眼泪簌簌而下。 这时候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占据了这个屋门，是温胜利。 温小暖忙将小脑袋埋在枕头里，拼尽全力压制自己的啜泣声，但是小小身躯克制不住地抖动着。 刚刚的分手吵架声很大，让温胜利听到了，温胜利声音依旧如平时一般响亮、威严， “小暖，不哭，分手就分手，我的女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配上的，这小子不配。” “小暖，爸爸相信你，爸爸永远是你的靠山，爸爸相信你能走出来，我温胜利的女儿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能永远冲向胜利。” “爸爸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喊爸爸！” 温胜利说完，轻轻关上门。 屋内，温小暖轻轻的抽泣声响起。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温小暖起床后，温胜利已经煮好面条，下上荷包蛋。 “小暖，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温胜利给温小暖加油打气。 温小暖洗漱、用餐，收拾妥当，温胜利要送她去上班，温小暖不同意，坚持自己坐公交。 等赶到麦香供电所，还差十分钟就到上班点了，温小暖快速来到营业厅，见毛会计和寇会计正在忙碌，准备工作前的各种手续，打扫卫生，擦拭柜台，启动电脑，摆放桌牌…… 温小暖也跟着帮忙，等到收拾妥当，毛小月和寇英进入柜台后开始整理供电合同。 “毛姐、寇姐，你们安排我点工作，我也想干活。” 温小暖以百倍精神投入工作中，主动请缨。 “好，小暖，这是营业厅21项基本业务，先看看熟悉下流程，慢慢再参与到办理业务中。” 毛小月将一本厚厚的工作笔记递给温小暖。 温小暖快速翻开，里面记录着营业厅基本业务：低压居民新装、低压居民增容、低压居民更名、低压居民过户、低压非居民更名、低压居民申请峰谷电、低压居民取消峰谷电、基本电费计量方式改变、需量调整、暂停、暂停恢复、交纳电费、增值税变更、电能表校验、电力抢修、投诉咨询、低压非居民新装、低压非居民增容、低压非居民过户、高压新装、高压客户用电增容。 一共21种基本业务，温小暖看得直咂舌，这些业务都有一套严密流程，需要在系统里走手续。 难怪毛小月告诉她说不心急，这些业务真要搞明白没有几个月功夫别想，而且好多业务不是每天都能遇到，有些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能遇到一回。 这些业务流程都有严格规定，不存在发挥空间，需要细致认真记下来不出错。 这些都是熟练工，只需要多加练习，多走几遍就能掌握，不过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只能先填鸭式学习，先背个滚瓜烂熟。 温小暖脑中思绪迅速闪过，稳下心神，她专注看各种手续，来个死记硬背。 “小暖，便民服务栏上有新能源汽车充电桩安装手续和准备材料，你先看看，有人预约安装一会儿过来，到时候你给讲讲，加油哦。” 毛小月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好的毛姐，保证完成任务。” 温小暖忙点头，随后翻开宣传手册，快速看了起来，没多久，一个穿衬衫，挎着公文包的青年进来了。 “我是周律，我申请装新能源汽车充电桩！” “您好您好，您先请坐。” 温小暖忙将青年请过来坐下，而后细致介绍道， “安装充电桩需要准备一些材料，您需要备好房屋产权证，充电桩说明书、出厂合格证，购车发票，还需要提供个人身份证件……” 温小暖帮着青年做好记录，并出示证明示例，将所需证件说得一清二楚，争取让客户明白，只跑这一趟。 温小暖知道，这是她们服务的要求，一次性告知，尽最大努力方便客户。 在毛小月监督下，温小暖顺利完成任务，青年满意拿着记录单夸赞道， “这小姑娘业务真不赖，说得一清二楚，告诉你们吧，我的职业是一个律师，经常和法律条文打交道，就一板一眼，如果不给我介绍这么详细，我会和你们讲讲法律的事，还会找你们所长聊聊。” 周律呵呵一笑，拿着记录单离开。 第14章 初战告捷 “小暖你真棒，竟然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寇英探身张望门外，看到周律走远，出了所大门，这才敢说话。 “寇姐，什么麻烦？”温小暖错愕不已。 “当然是他啊！周律，小暖你可不知道，这家伙是个出名的律师，当年在首都混过，后来因为打官司得罪了什么人，只能回家里发展，他法律条文说得头头是道。” “尤其是和公家部门打交道，总能找到漏洞，很多单位都怕他呢，我之前没在意，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竟然是他申请安装充电桩。”寇英心有余悸，后怕得直拍胸口。 “原来是他！”毛小月也恍然大悟，“他也没少给咱们找过麻烦，小暖，你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打发他了！” 毛小月笑起来，给温小暖竖起大拇指，“谁说咱们小暖业务能力不强，我才不信呢，换别人来试试，保准得被这位大律师怼得无言以对。” “哪有哪有，我没做什么，就是按照咱们的标准流程告诉他了，也许是他今天心情好吧，没找我麻烦。” 温小暖不好意思说道，有些庆幸，幸亏今天完全按照业务流程介绍，周律找不到借口找麻烦，要不然自己就麻烦了。 “毛姐，寇姐，有之前安装充电桩的申请材料吗？我想看看再熟悉下，争取下次周律来了能一次过。” “对，就得这样，对这种重点客户，就得重点对待，我这里正好有一份上个月其他客户申请的，你拿去好好研究一下，等周大律师过来，不能让他挑出毛病来。” 毛小月从台下拿出一沓材料递给温小暖，温小暖坐在前面认真看起来，她不放过材料的每处细节，争取等周律过来圆满完成这项业务。 营业厅的业务就这样，有时候半天就来一个客户，一直到十点多，都没再来人，毛小月和寇英也没闲着，她们在电脑上忙碌着。 营业厅的工作除了收缴电费，为客户办理各种用电业务外，还有一些繁琐的工作，比如各种材料整理存档，都属于这些业务的辅助支撑，工作量大，绝没有外表看起来的光鲜亮丽，喝茶看报纸。 温小暖也乐得清闲，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新装充电桩的材料查看中，看了个滚瓜烂熟。 怕周律挑刺，她还不停复盘，甚至把省公司的通知都给要过来了，认真熟悉其中的各个细节，做到全部都有解释。 “小暖小暖，别看了，上去找刘所说说周律的事。” 毛小月喊温小暖，打断了温小暖的思绪，温小暖抬头见毛小月正努嘴向外面示意，温小暖偏头看去，发现抢修车停在大门口，刘旭正从车上下来向门厅走去。 “小暖，你刚来得给领导留下个好印象，昨天因为张桂芳大娘交电费的事让刘所很不满，你需要找机会补救，今天你完美解决了周律这个麻烦，这可是‘大功一件’，得找刘所说说。” 毛小月快速解释， 温小暖有些不好意思，“毛姐，就是接待了一个电力客户，这是我份内的工作，用向刘所邀功吗？而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两位姐姐我怎么能解决这么难缠的客户。” 温小暖乖巧说道。 “不是小暖，是你接待的周律，不是我们，你刚来得在刘所面前表现表现，让刘所知道你的能力。” “而且有这种比较难缠的客户过来，你也得找刘所汇报，让刘所有个心理准备，万一下次再来再出什么事，刘所也好有所准备。”寇英也在旁边帮腔，解释。 见两位姐姐坚持，温小暖也不好推辞，当下点头应承下来，而后拿着材料出营业厅，过门厅，刚想上楼，正碰到从后门进来的宋光明。 温小暖一滞，光洁的额头蹙成细小的川型，对这张俊俏可恶的脸很不喜，同时还有些隐隐的畏惧。 对面的宋光明可没这么客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在温小暖眸光中是一种鄙夷的弧度， “这不是咱们的温大功臣吗？咱们大功臣的功劳真是大，前脚还信誓旦旦说要出去抢修帮忙，结果后脚在营业厅就办成了大事，热心服务老大娘交电费。” “就是这老大娘有点太不通情理，咱们的大功臣明明一番好意，怎么老大娘还要找刘所告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大话不可斗量。” 宋光明明嘲暗讽的话当即令温小暖满脸通红，羞愧地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当着这张可恶的脸，她是不可能认输的。 温小暖咬着银牙不服气道，“我不了解具体情况，才好心办坏事的，谁没有个开始，我刚上班不会不正常吗？” “怎么？还不服气啊？给自己找理由？温大功臣，这里是供电所，是职场，不是大学象牙塔，做错了挨骂就得忍着，没人会迁就你。” “好，我忍着，不过某人也不见得比我强到哪，我听说某人上班半年了还不会爬杆，五十步笑百步，现在会在我这个新人面前摆老员工架子了！” 温小暖被宋光明的咄咄逼人气着了，索性把昨天从两位姐姐口里听到话转述出来，反嘲宋光明。 宋光明果然脸抽搐了几下，重重哼了一声道，“小丫头逞口舌之利，你不是想去抢修吗？我告诉你，你永远去不了，小丫头片子就在营业厅呆着吧，那里才是女人干得工作。” “宋光明，你说哪是女人干得工作？”门厅旁边就是营业厅，营业厅后门打开，毛小月从里面探出脑袋，不善的目光锁定宋光明。 “毛姐，您听错了吧？我说营业厅用处很大，只有毛姐您这种精英才能胜任，一会还有个用户的电量需要拜托您查一下。” 宋光明换了一副笑脸，笑着和毛姐套近乎，英俊的脸庞让人如沐春风，不过毛小月不吃他这拍马屁的话， “没长胳膊没长腿啊？自己查，我还一大堆活呢。” 毛小月怼完宋光明，这才看向温小暖，“小暖，别理他，抓紧上楼找刘所。” “好的毛姐。”温小暖点头，而后扭头快步上楼，心里暗骂，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钱云这个永远不再见的混蛋是这样，宋光明更是！尤其宋光明更可恶。 第15章 难缠大爷 来到二楼刘所办公室前，温小暖收拾好心情，敲门，得到刘所允许后进屋。 刘旭抬起头，紧拧的眉头舒展开，露出和煦的笑容， “小温，有什么事吗？” 在供电所，年龄长的都叫什么哥什么姐，而年轻的称呼时都会在姓面前加个小字，温小暖名字里本来有个小字，几个姐姐叫她小暖，但是刘旭这些男士一般都称她为小温。 温小暖十分乖巧地坐下，快速道，“刘所，刚刚有个叫周律的来申请充电桩报装业务。” “周律？是那个律师？” “对，是他，毛会计说一提他您就知道。” 温小暖敏锐观察到，提到周律，刘所神情明显紧绷起来，眸中涌起紧张，更是急惶惶问道， “怎么样，业务给他办了吗？他没说什么别的吧。” “刘所，他咨询前期需要准备的材料，是我接待的，我按照咱们营业厅业务规则全部告诉他了，毛会计和寇会计看着呢，都说没问题。” “还有，周律还说我介绍的很详细，还给我竖大拇指来着！” 见刘旭一脸关切，温小暖忙补充道，证明周律对她的介绍很满意。 “那就好。”刺头没有找麻烦，刘旭紧绷的神情缓解，如释重负笑道， “小温，做的不错，还是大学生优秀，上手就是快。” “谢谢刘所夸奖，周律是律师，常跟法律打交道，办事一板一眼，我按照规定介绍正好投其所好，所以他没找我麻烦，也是运气好。” 见刘所正在兴头上，温小暖接着话题连忙解释了一翻，引得刘旭连连点头，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见时机成熟，温小暖这才趁机将话题转移到昨天张桂芳老大娘身上，“刘所，昨天交电费的事是我莽撞了，我知道错了，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刘旭对温小暖解决周律的事很满意，当下笑道，“小温，不用放在心上，你是刚来嘛，经验不足能理解，多跟毛会计、寇会计学学，以后就知道了。” “咱们供电所是最一线的窗户，承担着服务乡村电力客户最后一公里的使命，平常工作中各种各样的客户，你想不到的诉求都能遇到，谁都不能百分之百保证遇到客户都能解决。” “吃一堑长一智，只要有心，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营业厅业务员。” 刘旭耐心教导。 温小暖十分认真倾听，冲着刘旭点头道，“好的刘所，我明白了。” “小温，这是牛庄子牛谷丰情况说明，你拿下去让毛会计再打个电话联系联系，看能说清楚不，不行我让宋光明下午跑一趟。” 不待温小暖多说，刘旭将办公桌上一份情况说明递给温小暖，温小暖忙不迭点头，向刘旭告别出来后，才低头看向手中的说明。 a4纸写着牛谷丰的情况介绍，70岁的老大爷，家住牛庄子，儿女不在身边，老伴去世多年，性格执拗，近期反映家里电费高，认为是多收电费了。 温小暖纳闷，不明白刘所什么意思，怎么还要派宋光明去现场。 温小暖拿着情况说明到营业厅交给毛小月， “毛姐，找刘所汇报完了，刘所说我表现的很好。” “对了毛姐，还有这个材料，刘所让我交给您，说让您先提前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解释清楚，实在不行他再派宋光明下午过去。” “牛谷丰，牛庄子的那个牛谷丰？”毛小月看到温小暖递过来的说明材料，尖声惊呼，声音都提高了十个分贝，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庞瞬间成了苦瓜脸， “这个牛大爷可是个老顽固，谁说都说不通，让我怎么解释？” “老爷子老嫌家里电费高，我都解释很多遍了，可是死活听不进去，老说我多收电费了。” 毛小月忍不住大倒苦水，“你说你电费又不交我家里，我怎么会多收你电费？而且现在都是网上缴费，直接到省公司账户，又不过我手，我怎么能多收你电费？” “毛姐，我看这个牛大爷反应现在的电表比以前机械表费电，说咱们多收电费了，其实应该是计量更精确了，是以前少收了。” 温小暖看过类似的新闻报道，在培训时候也学过相关的知识， “以前的老电表是机械电表，靠的是电磁力使测量机构可转动部分产生机械动作以反应被测量大小，通过机械数据反应电量会造成误差，而且咱们都是就低不就高，所计算的电量比实际的少，误差甚至达到2％。” “现在智能化、数字化推广，需要电量信息集成、分析优化和信息展现，除了计量电费外，还要承担适应智能电网和新能源要求，所以功能更强大的智能电表应运而生，智能电表是通过电流感应线圈感应计量，误差达到了05％甚至更低。” “毛姐，所以换表后不是多走电字，而是计量更精准了！” “小暖，我明白你说得，可是这话你跟牛大爷说能说得通吗？” “如果牛大爷怀疑电表有问题，可以让他校验，证明咱们的表没有问题。”温小暖不服气说道。 “小暖，你又糊涂了，牛大爷嫌多收电费正闹意见呢，你让他去校验最后证明电表没问题，然后再让他交校验费，你说他能干吗？”毛小月翻了个白眼，很是无奈。 温小暖愕然，她只会照本宣科，一下忘了。 国家有规定，如果校验电表没有问题，客户要承担校验费，现在的智能电表技术很成熟，生产出来的有问题的不超过万分之一。 让牛大爷校验，结果9999％电表没问题，结果还要交校验费，牛大爷还不反了天。 温小暖不知如何解决，毛小月颇为不满道， “这么难解释的客户非让我去，刘所也真是的，根本就解释不通嘛。” 寇英听着也是直咧嘴，软话安慰毛小月，“毛姐，谁让咱是最底层搬砖人呢，刘所安排咱们为客户解释也不能不干。” “其实刘所也不容易，牛大爷老反应电费高，都在公司挂号了，上面让咱们找到问题所在，这都成一项指标了，解决不了刘所都得把头发抓下来。” 第16章 查询电量 说到这里，寇英嘿嘿直笑，毛小月也忍不住莞尔， “小寇，你说得还真没错，老刘头发又掉了不少，不仅是这个，还有好多指标咱们在公司排名都靠后。” “哎，没办法，咱们所成立的晚，很多工作都没有捋顺，各项指标靠后，刘所忙的焦头烂额，连咱们都跟着吃亏。” “是啊，每次开会碰到别的所的人，人家都用有色眼镜看咱们，这个不说，就说工资咱们都被扣不少。” 两人唉声叹气，互吐苦水，温小暖耳朵竖得贼高，从这种八卦里了解到所里很多事。 “小暖，姐姐没把你当外人，这些事别往外乱传哦。”毛小月还不忘叮嘱温小暖。 温小暖小鸡啄米似地忙不迭点头。 “好了，我先联系牛大爷，再给他解释一下，成不成就看天意了。”最后毛小月拨通电话， “牛大爷，我是麦香供电所会计毛小月，找您是想跟您说说电费的事，您家里是不是用大功率电器了，所以电费才会高的。” “没用，我一老头子用什么大功率电器？明明是你们多收电费了，不给我退电费，我非得找你们说说理不可。” 牛大爷很蛮横，打断毛小月的话，而后不等毛小月解释，直接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毛小月向寇英摊摊手，很无奈地道，“看到了没？我早料到是这个结果，还是向刘所汇报，让他自己解决吧。” 两人商定好让刘所解决难缠的牛大爷，她们打电话向刘所汇报完后没多久，宋光明就过来了。 和冷言冷语对待温小暖不同，宋光明面对毛小月和寇英，则笑脸相迎， “毛姐，您能给我出一下牛谷丰这一个月每天的电量吗？刘所让我下午去找牛大爷解释一下，我想用电量说明，有事实依据。” “这里有牛谷丰的用电户号，电采系统你又不是不会用，自己查去吧，我这里还有好多活呢。” 毛小月本来还在气头上，听宋光明又说牛谷丰的事自然没有好脸色，抽出一张a4纸，刷刷在上面写下牛谷丰的用电户号递给宋光明，下了逐客令。 用电户号就跟身份证号一样，每个电力客户都只有唯一的一个，通过用电户号可以在系统上查出用户各种用电信息。 宋光明懂。 “好毛姐，我去查，有户号就好办了。” 宋光明陪着笑脸，拿了牛谷丰户号告辞离开，去资料室电脑上查。 温小暖亦步亦趋跟着，见毛小月投来诧异的眸光，她转头解释，“毛姐，我想学学怎么查电量，看能不能帮上忙。” 刚入职的温小暖像干燥的海绵，不放过任何一次汲取知识之水的机会，即便是来自可恶的宋光明的馈赠。 “看到了没，我登上我的账号了，在这写着户号的里面输入牛谷丰的户号，再点击查询，选好日期就能查询他家的电能表示数。” “挺简单，对你来说应该不会太难吧？也不用我说第二遍，否则的话我真得怀疑你的智商了。” 宋光明也不客气，电脑密码解锁，打开系统，输入用户名和密码进入，点进示数查询模块，一边输入户号一边向温小暖演示。 演示过一遍后，便站起身，颇为高傲地说道， “我要这三个月每天的示数，你现在就给我查询记录下来，我下午拿着去找牛谷丰解释。” 宋光明直接下命令，给温小暖分配了任务。 “我下午给你！” 温小暖点头，没有反驳宋光明，而后坐在电脑前一板一眼地搜索查询，将牛谷生电表每一天的示数记录下来。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就过了一个小时，到午饭时间，毛小月给温小暖发微信，喊她一块吃饭。 中午饭很好，三菜一汤，黄瓜扮火腿、炒菜花、豆角炖五花肉，大米汤，主食米饭还有现烙的大饼。 饭菜各用一个大盆盛着，大家端着各自饭碗装了饭在餐桌前就餐。 温小暖盛好饭，坐在毛小月对面开始吃饭，吃饭时间也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候，虽然每个老师傅吃饭速度飞快，但是也不耽误大家聊天聊得飞起。 “老陈，你今天抢修了八家，劳苦功高，得多吃点，来我给你再盛点，别客气，一定要吃饱。” “老李，下午和我一块换闸去，得有个人帮我打打下手。” “今天这大饼烙得不赖，我得多吃一块儿。” …… 在和谐融洽的交谈中，大家快速吃完饭，各自回自己宿舍休息。 温小暖有意识加快速度，照样落到了最后，她跟着毛小月回宿舍，因为还惦记着牛谷丰家电量的事，温小暖睡得很轻。 一点半时候，她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蹑手蹑脚起床来到资料室，下午两点上班，大家还在休息，资料室也没有人。 温小暖再次登录电采系统，查询牛谷丰家电量，上午她已经将几个月的电量全记下来了，现在再核实一遍，以确保万无一失。 对宋光明交待的活，温小暖就想做到百分之百完美，省得那个可恶的家伙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温小暖一遍刚查完，门突然被推开，宋光明施施然走进来，依旧很毒舌， “查个电量就这么费劲？一中午没睡觉加班弄出来的？现在的新人水平真是参差不齐，这么简单的活都要费半天功夫。” 温小暖气得要吐血，咬着银牙，小声反驳，“我上午就查完了，是怕出问题，所以才又查一遍。” “还是能力不足！”宋光明直接把天聊死，接过温小暖查出的每日电量就朝门外走，留给温小暖一个潇洒的背影。 温小暖暗暗磨牙，暗下决心一定要长本事，让宋光明刮目相看。 她又熟悉一番系统，然后借助度妈的强大搜索能力搜索哪些原因可能导致家用电量攀升。 说什么的都有，千奇百怪，而且很多都不是温小暖能验证的。 有了电量是不是能估算一下各个电器的用电量，这样解释起来也好说。 温小暖暗暗琢磨，又搜索家里常用电器情况。 第17章 铩羽而归 度娘的功能很强大，温小暖查了几遍，很快就找到常用家用电器及功率。 常用电器有空调、电热水器、电煤气、电热水壶、微波炉、吸尘器、电熨斗、电吹风、电磁炉、电冰箱、电视机、洗衣机、台式电脑、电风扇，抽油烟机、电灯等。 每个电器也都有功率，根据功率计算耗电量基本能对应上。 “一个老大爷生活也就用基本的电器，比如风扇、冰箱、电热水壶，电风扇，电灯泡、抽油烟机这些。” 温小暖仿照自己家里使用电器情况，默数了一遍，然后从窗台抽出一张使用过的a4纸，从背面演算。 耗电量=功率时间， 电风扇一般功率是50-150w，但是根据档位不同，环境不同耗电量也不尽相同，取中间平均数100w，基本就差不多。 那么电扇一小时耗电量为01kw1h=01度电，十个小时才耗一度电。 一度电电价为052元，也就是说这台电风扇运行十个小时耗电一度，电费052元。 温小暖飞速计算，中学生都会的题，她电力专业的毕业生自然不在话下，快速要电扇的关键数值记录下来，然后转到冰箱。 电冰箱铭牌一般是70-200w，按中间功率150w算，一小时耗电量015kw1h=015度电，电费为015052=0078元，也就是冰箱一小时电费0078元。 空调，一匹是800w,按一匹计算，一小时耗电量08kw1h=08度电，电费为08052=0416元。 然后是电热水壶1000w-2000w，取中间值1500w计算，一小时耗电量15kw1h=15度电，电费为15052=078元。 …… 计算了两三个，温小暖就熟悉下来，她开动笔力，脑力在纸上奋笔疾书，一一算下来，而后更是列了一个表格，将基本铭牌情况，计算功率，一小时理论耗电量都计算下来，以便参考。 掌握了基本技巧，温小暖不再资料室多呆，下楼来到营业厅。 毛小月和寇英正在忙碌着，见到温小暖，毛小月道，“小暖，你今中午起那么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宋光明让你去帮他查电量了？” 毛小月好像未卜先知一般一下猜中，直接道破。 “毛姐，宋光明让我帮他用电采系统查查牛大爷家电量，我怕查错，中午早起一会儿又验证了一遍。” “小暖，不用管他，他又不是所长，你听他的干什么？这个宋光明太不像话了，这几天老难为你。” “我都听说了，昨天你报到时候，他在公司领抢修材料都没拉你回所，这小子真没看出来还会欺负新人嘞。”毛小月为温小暖打抱不平。 “啥，昨天宋光明去公司没拉小暖？他已经去公司拉材料了，顺道的事怎么能丢下小暖一个人。”寇姐也吃了一惊，气呼呼道， “这个宋光明太不像话了，真没看出来，他欺负新人真是有一套，不是当初他刚来的时候了，一个大男的还哭鼻子呢。” “小暖，别怕，有我和你毛姐在，以后宋光明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们，我们保管替你收拾他。” 寇英、毛小月纷纷出声替温小暖做主。 “谢谢毛姐、寇姐。”温小暖甜甜一笑，有两位姐姐做主，她顿感底气十足。 “小暖你在忙什么？” 毛小月见温小暖拿着两张纸，上面密密麻麻都快写满了，而且温小暖还没停，坐在营业厅桌子前写写画画，顿感好奇。 “没什么，就是查一下常用家用电器耗电量，刘所说得那个牛谷丰不是说收费多吗？我计算一下电器耗电量，说不定能为说服牛大爷帮上忙。” “小暖，费那个功夫干什么？牛大爷是个老顽固，他可不听你什么耗电量的解释，你就是把他家里每个电器用得电费都算出来告诉他，他都不信。” “村里老大爷没什么文化，你说得这些他都不懂，他就是吵吵着电费高，根本解释不通，你算这个纯粹是白费功夫。” 毛小月叹了口气，劝说温小暖省省力气，寇英也在旁边帮腔道， “小暖，宋光明不是让你算了这几个月每天的用电量吗？他已经去牛大爷家里了，我告诉你，他肯定碰一鼻子灰。” 对两位姐姐的劝说，温小暖忍不住抿紧了嘴唇，有些沮丧，她知道就算她算半天也帮不上忙。 那么难缠的牛大爷大家都束手无策，她能有什么办法，况且刘所把她分配到营业厅，她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了。 不过都已经算了一半，也不能半途而废，温小暖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主，这回有牛大爷保不准下次有马大爷，说不定下次就让她赶上了，这次计算出来的数下次也能用。 时间飞速，期间来了一个询问阶梯电价的用户，温小暖帮着介绍一番，所谓阶梯电价是阶梯式递增电价或阶梯式累进电价的简称，通过把用户均用电量设置为若干个阶梯分段或分档次定价计算费用。 常用的把居民用户用电量分成三个阶梯，在第一阶梯的电量电价较低，第二阶梯的电量电价高一些，第三阶梯电价更高，通过使用阶梯电价提高客户用电效率，也促进居民节约用电意识。 在两位姐姐指导下，温小暖介绍得清清楚楚，而且自己又学了一项新业务。 快到下班点，温小暖才将业务介绍完，客户满意地点头，温小暖微笑着将客户送出营业厅后，刚想回去，一抬眼就见抢修车急刹停到主楼前，宋光明和几个师傅急惶惶下车了。 宋光明一脸晦气，神情阴翳，一看就是不顺利。 “这老大爷真是姓牛的，咋脾气这么倔？我都把每天电量给他打出来让他看了还是不信，连看都不看，这种人怎么能说得明白？” “小宋，消消火，咱们找刘所汇报下看怎么处理？”几个人劝着宋光明一起上楼了。 温小暖心头一跳，果然让寇姐言中，宋光明铩羽而归。 第18章 同意外出 温小暖下班回家，没有去市里，回了温家庄。 鹅宝宝正在成长时候，鹅棚也忙，温小暖回到家迅速换了衣服，做好饭带到鹅棚，和母亲、姥姥一块吃完饭，又忙碌了一会儿，等到天黑后才回家。 一天的疲惫，母亲和姥姥坐在客厅沙发上，木然看着电视，连动都不想动。 “妈，姥姥，伺候鹅宝宝太累了，我看咱们也得想点窍门轻松点。”温小暖揉着酸疼的胳膊，忍不住抱怨。 “这天下哪有轻松的活？只有吃苦付出才能挣辛苦钱，你这么多年学费不都是这么来的吗？”刘月茹活动着酸涩的手臂道， “日子虽然苦点，但是很充实，不过也不是没有盼头，小暖等攒够你的嫁妆，你嫁人了，妈再歇歇。”刘月茹开心地说道。 “小暖，现在过的日子是啥日子，以前又是啥日子，都在天上了别不知足。”姥姥又回忆起十几年前， “那时候你还小，我们把你扔到鹅棚，你抱着鹅宝宝耍，我和你妈、你姥爷一干就是一天，也就得空喝口水，饿了吃个冷馒头，现在条件比以前强多了。” “就说这电就方便多了，鹅棚里有大风扇通风，以前没有电扇通风的时候，鹅棚里的臭味都能把人熏死，想想你姥爷不就是因为吸了这些味太多才得病的吗？” 温小暖默默点头，想起以前就觉得心头发紧，当下道， “咱们以后也得想法多用点电动设备，这样也能轻松点，你看电视上人家养殖都是全自动化。” 温小暖和母亲、姥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第二天，温小暖去上班，她刚到就听毛小月喊她， “小暖，你可来了，今天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毛姐，什么任务？” “那个周律打电话了，而且还是八点半打来电话，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可准时了，说已经把材料准备齐全，还差个现场勘查，需要人去现场看看安装位置，他点名要你去。” “让我去现场？”温小暖一听立刻高兴起来，她盼星星盼月亮，想着能下现场，结果周律自己送上门点名让她去现场，真是太幸运了。 “可不嘛，周大律师办事太认真了，打电话的时候就告诉我，说他是八点半打的电话，正好是咱们上班点，要是咱们没接着，就证明咱们上班迟到了，肯定要找咱麻烦，多亏我接了电话。” “这种惹不起的人物，既然指名点姓要你去，咱们只能服从。” “可是毛姐，刘所让我在营业厅，压根不让我去现场。”温小暖心中乐开了花，可是神情十分为难。 “小暖，你放心，我找刘所说，只要涉及到周大律师，刘所保准给你开绿灯，你等好消息吧。”毛小月拍着胸脯打包票。 “好的毛姐，只要让我出去，我保准完成任务。”温小暖甜甜一笑，而后收拾自己昨天算的常用家用电器耗电量数据表，拿着去资料室，在楼梯碰到宋光明。 宋光明看到温小暖手中的耗电量表，脸立刻一沉，直接把手中的纸丢给温小暖， “写这么多有什么用？看得人眼晕，还给你。” 温小暖一看，不正是昨天她中午加班查询的牛谷丰每日用电量吗，温小暖火儿一下就起来了， “明明是你找我要得，怎么反倒埋怨我？我加班半天怎么都成错的了？” “你不知道牛谷丰岁数吗，都七十多的人，能看清你写得密密麻麻的小字吗？一个新来的小丫头怎么这么横？” 见温小暖顶嘴，本就一肚子气的宋光明咻地顿住脚步，转头拧眉训斥温小暖，温小暖也不妥协，咬咬银牙道， “我知道了，你在客户面前吃了瘪，一肚子火没处撒，撒在我身上了？我告诉你，我温小暖也不是好欺负的，是你没本事，别怪别人。” “我没本事？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宋光明脸色一沉，一个刚入职的小丫头片子都敢反驳他，自然忍不了。 宋光明声音都大了几分，上前几步，一米八五多的个子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温小暖有些害怕，咬了下嘴唇不服气道，“不就是一个客户吗，你没解释清楚就是没本事？让我去我就能说服老大爷。” “呦，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宋光明一听就笑了，脸上的阴霾变成了嘲讽， “小丫头片子鬼主意就是多，怎么，想趁机跟着去现场，我告诉你，你休想，营业厅适合你，好好在营业厅干姑娘干得活就行了，别整天想着不属于你的工作，你一辈子都别想出去，因为你出去就是拖油瓶。” “你！”温小暖气急，攥紧了粉嫩的小拳头，没等她反驳，刘所从屋走出来了， “宋光明，正好你还没走呢，你带着温小暖一起去现场。” “刘所，带上她？”宋光明一脸不可置信。 “对，周律打电话点名让温小暖去现场勘查充电桩安装位置，这个周律一旦处理不好，麻烦更大，既然他点名让温小暖去，你就带她去吧。” “还有，你去牛谷丰大爷那里一定好好说话，就说检测钱我给他出了，他不信任咱们，还不信国家权威机构的检测结果吗？” 刘所快速交代完，转身回了办公室。 宋光明清俊的脸颊有些黑，他前脚刚说了温小暖一辈子都别想出去，结果转眼刘所就安排他带温小暖下现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尤其见到温小暖一副傲娇的样子，宋光明分明能从她冷静的神情下读出得意，对，就是那种嘚瑟的神情。 宋光明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怒火，然后头也不回的下楼。 温小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弧度，十分开心，不过这时候不好再气宋光明，装出一副老实的神情，快步跟上。 黄色电力抢修车，侧面写着国家电网标志，车顶还挂着抢修报警闪光灯。 老师傅马庆元将车开到最前面等待，见到温小暖跟来，当下笑道，“小温，你今天也跟着去啊？那就坐副驾驶，后面太乱。” 第19章 抓鹅少女 “好的马师傅。”除了对宋光明外，温小暖在谁面前都是乖宝宝的样子。 温小暖坐上副驾驶位，瞥了眼后座，后座放着抢修工具和材料，她认识脚扣、安全带，是爬杆必备的工具。 温小暖从小就向往，不过她知道这不是她现在能接触的，尤其等宋光明上车后，温小暖忙收回视线。 老师傅马庆元发动车，呼啸着开出所。 第一次坐抢修车出去，温小暖十分振奋。 “小温，来所里两天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大家都挺照顾我，我也适应过来了。”温小暖回道，特意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宋光明，当然照顾自己的人中宋光明除外。 “在营业厅，我学了好多业务，就是有些客户不好处理，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被投诉。” “哈哈，小暖，咱们的工作就是最一线的服务工作，事情多还杂，而且几乎都要和用电客户打交道，涉及到电力客户和百姓嘛，就是复杂。” “用电视里的话说，叫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你刚来不急，慢慢学，早晚能学明白。” “好的马师傅，我会好好学习的。” 温小暖十分乖巧，透过车窗见外面高速行驶的车，不停地超车、疾驰，逼得马师傅不时减速。 温小暖微微有些纳闷，“马师傅，这些车怎么不让道？咱们是电力抢修，和救护消防一样，属于紧急公共服务啊。” 温小暖一句话把马庆元问愣了，就连后面的宋光明都有些呆滞。 上了几十年的班都要退休了，马庆元听到温小暖的询问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是啊，路上见到救护车、消防车，很多车辆大家都会主动让路，因为他们是救人于水火，挽救生命的，所有人都能理解。 可是见到电力抢修车，大家却不知道让，而电力抢修有很多时候也十分紧急，比如医院、比如一些用呼吸机的病人，还有一些涉及到生命财产重大损失的客户停电，这些则需要最紧急的电力抢修。 “小温，你一下子把我问住了，我上了一辈子班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学问不高，说不太清楚，不过大体上感觉咱们电力有一定封闭性，很多工作大家都不了解，所以才会出现你说得问题。” “嗯！”温小暖点点头，觉得马庆元说得有道理，大家一向畏惧电如猛虎，这属于高危行业，了解的少，自然对它的容忍程度就低。 就在温小暖念头转动时，马庆元招呼宋光明，“小宋，牛大爷家快到了，一会儿注意说话方式，不要太激动，咱们这回是带着最大诚意来的。” 到了牛大爷家门口，他们刚下车，就见牛大爷从外面回来，看牛大爷穿着短裤、运动鞋，古铜色褶皱的皮肤上布满汗珠，明显是刚锻炼完。 温小暖随着马庆元他们下车，牛谷丰本来还是乐呵呵的脸，见到他们后，脸立刻干巴起来。 “牛大爷，我们这次过来是准备帮您验表。” “验表？电费都多收我的了，又想多收我检测费？”牛大爷把脸一横。 “不是，牛大爷，我们刘所替您出检测费，不用你您花一分钱，您不是怀疑我们电表多收费吗？我们出钱替您检测。”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怀疑？跟我不讲理似的，明明是你们电表转得快收费多了，反倒怪我了？”牛大爷黑了脸。 “牛大爷，我没说您不讲理，我的意思是既然您说电表有问题，我们就替您检测，您不信我们，总该信国家权威机构吧，我们把电表带到国家权威检测机构帮您检测出证明。” “为什么说检测费，是因为这种检测根据结果收费，如果电表没有问题，按理说需要您交纳检测费，这都是有规定的，我们刘所为了帮您解疑答惑，自个掏腰包，就算电表没问题，也不用您掏检测费。” 宋光明连忙解释。 “好啊，你这么肯定需要出检测费，是不是背后做什么手脚了，反正电表交给你们我不放心，你别检测了，我不用你们检测。” 牛大爷情绪有些激动，嚷嚷起来，好多邻居围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 宋光明控不住场，马庆元连忙掏烟给牛谷丰递烟点烟，劝牛谷丰消消火。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宋光明脸红脖子粗没解释清楚，牛大爷黑着脸快气坏了，群众议论纷纷。 眼看事情没法收拾，‘鹅鹅鹅’几声鹅叫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只见温小暖快步从牛大爷家出来，双手捏着一只大鹅脖子，提得老高。 这鹅拼命扑闪翅膀，两只脚乱划，伸长了脖子想要叼温小暖，不过在温小暖从小抓鹅抓到大的小手下，只剩下伸长脖子待宰的份。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 宋光明脸黑成了锅底，“温小暖你干什么，放开牛大爷的鹅。” 他们来说服刺头牛大爷，没成功，牛大爷正在气头上，正琢磨怎么让牛大爷消气，结果温小暖冲进牛大爷家里把人鹅给拎出来了，这小丫头片子疯了吧？ 这是要抄家，还是拿牛大爷家的鹅撒气？ “谁让你动我家鹅的？快给我放下。” “我家鹅掉一根毛我都跟你没完，供电所的人都是强盗，要抄家了。” 牛谷丰气得吹胡子瞪眼，急吼吼冲温小暖大吼。 周围邻居也炸锅了，没想到供电所的人这么霸道，一个个随着牛谷丰冲上来，要和温小暖算账。 “大爷，别动，我替鹅顺顺气。” 温小暖满不在乎抓着大鹅一顿抖，腾出一只手使劲撸鹅脖子，大鹅跟咽气似的张大嘴咕咕吐气。 等到牛谷丰冲过来时，温小暖已经麻利松开大鹅。 大鹅一声叫，摇摆着肥胖的屁股逃也似地跑到牛谷丰旁，‘委屈’地鹅鹅大叫。 大鹅养大了能看家护院，遇到陌生人追着咬，比狗都管用，牛谷丰养这只大鹅有年代了，看门贼好使，没想到今天遇到温小暖被一顿收拾，松开更是吓破了鹅胆。 “你，你，你抓我家鹅干什么？你们供电所的人都这么不讲理？我今天跟你没完。”牛谷丰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温小暖大骂。 温小暖反倒一笑，“牛大爷，您家鹅是不是这几天胀气，不吃东西？我是替它治病呢。” 第20章 大鹅外交 怒气冲冲的牛谷丰猛然一僵，忙低头看向身旁的大鹅。 前几天还无精打采，整天卧在窝里不吃不喝的大鹅现在正引吭高鸣，扑闪着硕大的翅膀斗志昂扬。 一只好奇的哈巴狗伸长脖子嗅了下，立刻遭到大鹅无情一口猛啄，疼得汪汪直叫，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大鹅这精气神，真叫一级厉害。 牛谷丰怒火升腾的神情瞬间变成错愕，失声道，“你会看鹅的病？” “牛大爷，这方面我可是专家，鹅是吃了发霉饲料导致的胀气，所以才不爱吃东西，这种情况不用吃药，只要顺顺气然后赶到菜园子让它吃点草，保准好。” 说着温小暖上前，大鹅本来还扑闪着翅膀准备啄她，却被温小暖一把捏住脖子提起来，丢到牛大爷家旁边的空地上，那里有不少杂草，大鹅扭着肥硕的屁股开始觅草，好不惬意。 牛谷丰整个过程都没有阻拦，见到大鹅趾高气昂的样子，很快脸上露出孩子般开心的笑容，连连冲温小暖竖大拇指， “你谁家的丫头？怎么懂这么多？可真是了不起，我养这只大鹅好多年了，每天陪我作伴，跟亲人没两样，这几天它不吃东西，可把我急坏了。” “这不我一大早就去兽医站问了，准备把大鹅带过去瞧瞧，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给治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看着自家大鹅活蹦乱跳，趾高气昂跟个将军似的在草地上啄草，牛谷丰笑得合不拢嘴，对温小暖连连感谢。 “不碍事牛大爷，以后大鹅再有问题直接喊我，我包治百病。” 温小暖笑道，趁着牛谷丰心情好，话音一转道，“牛大爷，我是供电所的，和老师傅他们一块来，主要是想去您家检查检查用电隐患，看看是啥耗电了，让咱家电费这么高。” “好，去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能查出来最好了，省得每月多花几十块电费，我给你倒水去。”牛谷丰嘟囔道。 虽然在嘟囔，但是牛谷丰的态度和之前吹胡子瞪眼可是天壤之别，宋光明他们甚至连门都进不去，可温小暖竟然得到牛大爷倒水的礼遇。 宋光明一脸不可置信，马庆元也有些错愕，不过很快笑起来，拉了宋光明一把，快步跟上温小暖。 温小暖让牛谷丰带着挨个屋电器都看了，温小暖走到冰柜前，突然顿住脚步，她听到了嗡嗡的制动声。 温小暖走近，看到牛谷丰家的冰箱是老式冰柜，一面上堆满了杂物，只留下一面可以掀开放东西。 温小暖打开冰柜门，看到里面塞满了东西，她搬开另一侧上的杂物，看到杂物下面的柜门被满满当当的食物顶开一个缝隙，大量冷气从缝隙溢出。 ‘找到了！’温小暖眼中闪动惊喜光芒，扭头喊牛谷丰，“牛大爷，找到毛病了，您看您的冰箱没关严，您也没注意到，这才导致耗电量增大。” 牛谷丰连忙上来，宋光明他们也跑来看。 温小暖拿出自己计算的常用家用电器耗电量表， “牛大爷，我给您计算一下，一个正常冰柜大概一小时耗费电费0078元，也就是不到一角，这是说的冰柜这一小时内持续运转。” “正常情况下，冰柜达到制冷条件了，就会停止运转，等温度不够了再接着制冷到设定温度，如此反复，平均一天下来，可能会运转个三四个小时，咱们按四个小时计算，一天下来大概四毛钱，一个月就是12元。” “可是现在冰柜没盖严，大量冷气泄露，同样的制冷温度，冰柜一天运转时间可能就达十来个小时，按十个小时计算，一天电费就是一元，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十元，大概多了二十元，您说是不是？” 温小暖说得头头是道，而且电费比之前确实多了二十多元，牛大爷一听豁然开朗。 他本来就对温小暖有好感，现在温小暖又详细给他介绍了半天，牛谷丰立刻信了大半，笑道， “这下我明白了，丫头，你要不说我还糊涂呢，我儿女都在外面忙，回来的少，每回来一趟就给我买好多东西，我吃不完放到冰箱里，东西多耗电量大，再加上你说得没盖严，这才导致电费高，这回我明白了，丫头，你这业务水平真是厉害。” 牛谷丰说着给温小暖竖起大拇指，更是斜睨了宋光明一眼，若有所指地嘟囔道， “要是供电所的人都像你这样本事这么大，我老头子哪至于生这么长时间气？” “牛大爷，以后勤买少放，不仅节省电费对身体也好，这食物冻得时间长了也不新鲜了，吃多了损害健康。” 温小暖笑着和牛谷丰聊天，要不是他们态度坚决，牛谷丰非留他们在家吃饭不可。 离开牛谷丰家，马庆元一路直咂舌，“这就解决了？刺头牛谷丰竟然被解决了？还感谢咱们来着？” 开车都出村了，马庆元还是回不过神，一脸难以置信，所里至少有一半人知道牛大爷，知道这位比牛还倔的大爷不好解决。 甚至在局里都挂上号了，局里好几次打电话让刘所解决好牛大爷反应的电费高问题，他们多次登门，把嘴皮子磨破了都毫无进展。 甚至刘所都要出校验电表费用，即便出了校验费最后结果八成也不是电表的问题，校验结果也不会令牛谷丰信服。 可这么复杂的事竟让被温小暖解决了，被这个刚上班的小姑娘，稚气未脱还是个孩子的小丫头给拿捏了。 对，确实是拿捏。 因为温小暖一把捏住大鹅脖子，给牛谷丰治好了看家鹅的病，获得牛谷丰好感，才解决麻烦。 “小温，你真了不起，对了，你怎么知道大鹅是吃了发霉的饲料才胀气？还有你下手抓鹅就不怕它啄你吗？那鹅啄一口可不好受。”马庆元半是好奇，半是高兴地询问。 “马师傅，我家养鹅，给鹅看个简单的病不在话下，今天也是侥幸运气好，靠着治好大鹅获得牛大爷好感，要不然我也没办法。” 被老师傅夸赞，温小暖很开心，很有成就感，但说起话来还是很谦虚。 第21章 现场勘察 “哈哈，小温养鹅还是家传啊，真没想到小温还有这水平，你不知道之前见到那大鹅，我心里直犯怵，这鹅啄起人来可狠着呢。” “我们前几次登门，把牛谷丰说烦了，他就放鹅嘎嘎叫，随时准备给我们一口，就算这次过来检测电表，我们也不敢登门。” “没想到最后事情让小温你给解决了，真是了不起！” 马庆元说起来滔滔不绝，想起刚刚的事都意犹未尽，就连一向鄙视温小暖的宋光明这时候也忍不住侧目，点头道， “还行，这算是发挥专业特长，以后养鹅的用户都交给你处理。” 温小暖翻白眼，暗暗吐槽， ‘本姑娘明明是业务能力强，有亲和力，怎么叫发挥专业特长？’ ‘这人说话和长相怎么差别这么大？明明是个人，怎么说起话来不像人，不知道大鹅啄在宋光明这张可恶的脸上，宋光明是不是还能保持这种酷酷的样子。” 温小暖撅嘴，心头转了一百个念头，一抬头发现马庆元已经将车开到了所，忙道， “马师傅，咱们怎么回来了？还得去现场做充电桩的前期勘查呢。” “不急，一会儿咱们再去，解决了这么大麻烦，咱们先向刘所汇报，挽救一下他的头发，省得他愁得把头发都抓没了。” 马庆元说着笑起来，下车带着温小暖去所长办公室。 “老马，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去校验牛谷丰家的电表吗？这才一小时你就回来了？” 刘旭看到马庆元，立刻拧紧眉头，抬眼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圆形钟表，“怎么这么快？” “刘所，我们没去校验表。” “什么？你没去？”刘所一听急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生气道， “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牛谷丰反应的问题上面已经关注了，这是必须解决的，你不去怎么行？校验费我个人掏腰包，不用你们。” “刘所，您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事情已经解决了。”马庆元一脸笑意，年纪大了捣鼓手机很费劲，这会儿功夫才将手机解锁，把录的视频搜出来递到刘旭面前。 视频里是温小暖抓着大鹅向草地上丢去的一幕，然后是牛谷丰带着温小暖去院里查电器，查出冰箱问题后，牛大爷一脸高兴的样子。 几个片段串起来，都把刘旭搞蒙了，一脸迷惑。 “刘所，这次解决全是小温的功劳，牛谷丰家有只鹅，生病了，小温会给鹅看病，治好牛谷丰家鹅的病后，牛谷丰对我们放下戒心。” “后来，小温去牛谷丰家检查电器，发现冰箱门没有关严，冷气不停泄露，冰箱持续制冷，导致电费偏高。” “牛谷丰对咱们的服务很满意，还要留我们吃饭呢。” 马庆元不自觉笑起来。 刘旭听了同样露出惊喜的笑容，视线转到温小暖身上，满是赞赏， “小温，了不起了不起，我们这么多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想到你竟然解决了，我给你记一大功，好好干，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成为咱们所的主力。” 刘旭不吝啬夸赞温小暖，第一次对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高看一眼。 温小暖被夸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多呆，忙小声道，“刘所，那个勘查周律充电桩的工作还没做。” “哦哦，对对对，这件事也很重要，老马，你带小温过去勘查，千万不能出纰漏了，这个周律可比牛谷丰难缠多了，别让他给咱们找麻烦。”刘旭转头叮嘱马庆元。 马庆元答应后，带着温小暖下楼，上车，出发赶往周律家里。 周律的村子叫夏福庄，周律家住在村边，家里盖了五间气派小楼，棱角分明的屋角，四四方方的窗户，黑瓦白墙，透着一股肃穆、庄重。 “这律师就是不一样，干事一板一眼，家里建筑也是这么黑白分明，来这里不自觉就会严肃起来。” 宋光明瞥了一眼，忍不住出声评论。 “小声点，周律出来了，别让他听到，这种人咱们敬而远之。”马庆元小声叮嘱。 周律家大门开着，他们抢修车停到门前时，周律从院里走出来，依旧是那副年轻严肃的表情。 温小暖深吸一口气，下车，小脸挤出和善的笑容， “周律师您好，我是麦香供电所的温小暖，这次过来是收集您准备的充电桩安装材料，顺便帮您做现场勘查。” “麦香供电所果然说话算数，派你来了，要是换别人，我不会很好说话。” 周律正正看了温小暖一眼，淡淡道，不待温小暖说话，直接递过去两个档案袋， “材料在这里，原件都有，每个我都复印过了，在这个袋里。”周律等温小暖伸手接住时，正色补充道， “小心，原件我不想有一点褶皱。” “好好，我会小心的。”温小暖手一抖，险些将档案袋脱手，心中暗暗叫苦，这下越发谨慎了。 快速审议了一遍资料，温小暖早就将充电桩安装所需材料背了个滚瓜烂熟，现在审材料更是迅捷无比，材料齐全没有遗漏。 “周律师，我看完了，材料准备齐全，原件还您，复印件我带走，充电桩的位置您想安在哪里？” “就安在这里。”周律指了指门口旁边的空地。 温小暖看了眼，空地旁边有几棵大杨树，笔直如枪，茂盛无比，后面是一道长长的院墙，似乎是个厂子。 “可以，等我回去把材料归档，就给您批电表准备安装事宜。” 温小暖快速点头，刚想和周律告辞，就听周律接了个电话，冷冷道， “对，我是周律，是我打得电话，破坏环境的罪名可不清，你们既然到周围了就去看看，省得不到场将来说不清。” 虽然周律说得很平淡，但是温小暖听在耳中冰冷如刀，温小暖不敢多呆，等周律一挂电话，连忙和周律告辞。 马庆元拉上温小暖后，立刻发动车，他们绕着长长的院墙走，转了两个弯，马庆元停车。 温小暖跟着马庆元、宋光明下车，看到大院的大门口，上面竖着大牌子‘振兴奶牛厂’。 第22章 霸道树主 “奶牛厂？”温小暖看得一愣，满脸愕然。 原来大院是奶牛厂，不过怎么来奶牛厂了？难道是让她协调，可是她只会治大鹅的病，不会给奶牛看病。 温小暖看到宋光明第一个下车，想到宋光明的话，说她发挥特长，真把自己当兽医了？ “那个宋光明，我不会给奶牛看病。”温小暖跟着下车，挪着小碎步，手捏衣角，嗫嚅道。 宋光明转过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温小暖，停顿了三四秒，薄薄的嘴唇才吐出几个字， “你入戏太深，我知道你不会给奶牛看病，现在不是让你发挥特长，是我们要协调处理树障，你可以跟着看，还有你先学会尊重老员工，对年纪相差不大的记着叫哥，叫宋哥。” 说完，宋光明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眼光再次看了温小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温小暖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是她想多了，真跟个小丑似的。 不过温小暖脸皮够厚，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快步跟上宋光明、马庆元步伐，在后面暗暗冲宋光明噘嘴， ‘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还想让我尊重你？休想，宋光明，我就叫你宋光明’ 温小暖暗暗念叨了宋光明好几遍。 振兴奶牛厂前面是耕地，有纵横交错的乡间小路，两边都栽种高大杨树，笔直如枪，挺直如标兵。 温小暖正暗暗嘀咕宋光明呢，突然被一阵吵闹声吸引， “不行，我这树还没成材呢，我得再种几年再砍了卖钱，你们谁也不能动我的树，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温小暖忙循着声音望去，见路口旁站着几个人，宋光明他们正赶过去，她连忙跟上。 几个人穿着浅灰色工装，面孔有些熟悉，是供电所的师傅，温小暖吃饭时候在食堂见过，但是叫不上名。 在他们对面，有个胖子，戴着大金链子小手表，黑t恤裹着肥硕的肚子，此时正趾高气昂地指点江山， “看好了，这条路两旁小一百棵树都是我范振兴的，这是我个人财产，谁也不能动，你们休想砍我的树，要是我发现我家树少棵枝，八成都是你们做的，我一定找你们要说法。” “范总，不是我们非要砍您的树，是您的树在我们线下种植，已经严重威胁线路运行安全，我们得处理这些树障，以免造成线路故障停电。” 一个肩膀宽阔，手臂很粗，脸庞黝黑的汉子很无奈向范振兴解释，温小暖知道他姓武， “您说，这线路老停电对您也不好是不？您这么大奶牛厂也需要用电，要是经常停电，您不也受损失吗？” “那我不管，你们就是负责送电的，就是吃这碗饭的，停电找你们，你们必须给我送上，别的我不管，别的也和我没关系，也别和我讲这些大道理，我不听。”范振兴很蛮横，一点都听不进去。 温小暖抬头看了眼道路旁，上面有三条10千伏线路，正好在树上方，10千伏线路一路是三根，用12米水泥电杆支撑，水泥电杆埋深2米，剩下十米，也就是说这条10千伏线路距地距离大概10米左右。 而杨树又属于高杆树种，长得贼快，又长得贼高，树顶已经快碰上线了，眼看着杨树就得把高压线包围。 温小暖培训时候学过线路运行维护规定，线路通道内树障严重影响线路运行安全，尤其刮风下雨时候，大树上的雨水形成通路接地，会造成跳闸，或者狂风中大树摇摆将三条线路拍在一起，就连刮断一根树枝搭在线路上都可能造成短路跳闸。 在历年故障跳闸统计中，因为树障引起的跳闸至少占一半，可是想清理多半会遇到像范振兴这样的树主，各种不同意，树线矛盾一直是供电人挂在心头想解决，却困难重重的大难题。 范振兴蛮横不讲理，一点听不进劝，一众供电师傅拎着锯无计可施，语气甚至都变成了恳求， “范总，我们不砍您的树，我们修剪一下行吗？我们就把快碰到线的树枝修剪掉，其他不碰您看可以吗？” “不行，我刚刚的话你们没听到吗？少根枝都不行，树是我家私有财产，你们谁都不许动。”范振兴态度很是坚决。 马庆元、宋光明过来是准备帮着清理树障的，没想到没协调好，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的温小暖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脱口而出， “范总，可是您的树确实影响线路安全了，根据《电力设施保护条例》规定，10千伏线路3米通道内严禁种植高杆树木，您的树正在线下面，而且树生长高度都已经碰线了，我们有法律规定，可以对您家影响线路安全运行的树木进行砍伐。” 温小暖严肃的话瞬间吸引众人注意，所有人都看向温小暖，武师傅他们脸色变了，宋光明更是厉声喝止， “温小暖，别说话，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温小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范振兴嗤笑一声，“呀，哪来的小丫头还敢跟我讲法律？你也是供电所的吧？怎么，你们供电所就可以借着维护线路安全的名义随意破坏别人财产了？” “怎么，法律有规定可以清理线路通道内的树障，难道法律就没规定保护居民的合法财产吗？” “小丫头片子，你既然跟我讲法律，那我问问你，路两边都是我家的地，你们电杆凭什么立在我家地里，我不仅不让你们砍树，还要让你们挪杆。” 范振兴斜睨温小暖，冷笑着满脸不屑。 温小暖被说得无比难堪，脸变红又转白，几乎快要失去理智，失声道：“你不讲理。” “我不讲理，我讲法，既然你这小丫头都提起法了，那我告诉你们。” 范振兴吐了口唾沫，脸色猛然转厉，眼珠子扫过每个人，一字一顿寒声道，“你们除非去法院告我，否则休想砍我家树。” 因为温小暖的话，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这时候远处传来汽车呼啸声，一辆贴着环境执法大队的车开过来，车窗降下，穿制服的人冲范振兴出示证件， “范总，我们要看一下您厂子的污染物处理情况。” “我场子没什么污染，行，我带你们去。”范振兴拧眉，不过见车里人态度坚决，他也不好说点头答应，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盯了温小暖他们一眼，警告道， “我忙着呢，没空和你们扯皮，我还会回来看呢，你们要是敢动我树，我跟你们没完。” 范振兴说完，头也不回的跟着执法车回厂子去了。 第23章 坏了大事 “温小暖，谁让你说话的？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大事。” 宋光明拧着眉，眸光里充斥着不满。 “我……”温小暖有些不服气，刚想反驳，马庆元也走过来，斥道， “小温，你刚刚不该说话的，那不是火上浇油吗？这下倒好，事情谈僵，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对宋光明的训斥，温小暖可以据理力争，但是对老师傅马庆元的斥责，温小暖只能听着。 不止他们两人，后面好几个师傅都过来了，温小暖从他们眼中看到不耐，浓浓的敌意。 温小暖神情僵住，都懵了，还没来得及思考。 领头的武师傅疾声厉色斥责起来，“温小暖，你不是在营业厅吗？谁让你出来的？一个女孩子出来干什么，什么都干不了净添麻烦。” “你知不知道？今天因为你一句话，让我们这么多人十几天的工作全都白做，你是来给我们捣乱的吧？以后在外面别让我看到你。” 武师傅说话很不客气，如果语气能点起一把大火的话，温小暖现在早被烧成灰了。 被当面责骂，所有人看她眼光不善，千夫所指，温小暖整个人都懵了，僵在原地，双脚跟生根似的挪都挪不动，眼睛酸涩，鼻腔酥麻。 温小暖使劲憋着，才不让眼泪掉下来，心底更是泛起浓浓的委屈，关键她都不知道哪做错了。 “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抓紧上车？大小姐，我们很忙，没空一直等着你。” 众人相继离开，宋光明将车开过来，透过车窗不耐烦地催促温小暖。 温小暖应了声，忙上车，她坐在后座，情绪低落，一言不发。 马庆元在副驾驶叹了口气，忍不住道， “小温，你是不是还不明白哪错了？” “马师傅，我就是告诉范振兴，线路通道内不能种树，这是咱们电力设施保护条例里面规定的，有法律依据，怎么大家都对我意见很大？我明明没说错什么。”温小暖委屈极了。 “小温，你是读书读多了，咱们基层的工作没有那么多规定，要是所有人都按照你说得规定，说的法律来，那事情不就好解决了吗？” “你就说范振兴，他不同意咱们砍他的树，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托关系，套人情，多上门多说服，好话说尽让他同意，你上来跟他讲法律，他不也跟你讲法律了吗？” “你电杆占人家的地，人家不让占了，让你挪你咋整？还有树确实是人家私有财产，你不经过人家同意砍伐就是损坏人家财产，要是告咱们，咱们准输。” “你跟人讲法律，把事情说死了，你说再想找人家说修剪的事，人家还能答应吗？” “还有，咱们不是刚解决牛谷丰的事吗？小温，你要不是治好了牛谷丰家的鹅获得他好感，咱们连门都进不去，更查不到冰箱多跑电了。” 马庆元一番话说得温小暖哑口无言，温小暖有些回过味，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想当然了，想到事情被自己搞砸，心里更加难受。 “还有小温，刚刚温志强训你，你也别放在心上，这条线路一到刮风下雨就因为树障的问题跳闸，他们协调了好久，费了好大劲，正在靠水磨功夫想说服范振兴，没想到你一句话就把事给搞砸了，他当然生气了。” “嗯。”温小暖小声答应，记下这个名字，刚刚那个训她的叫温志强。 “马师傅，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这次回去再也不带她出来了，什么都没干成净坏事了。” 宋光明冷着脸评价温小暖。 温小暖没有反驳，她做错了，这时候没有反驳的底气，宋光明怎么说她，她都得忍着。 宋光明开车没走多远，在牛厂拐弯处又停了下来，这是周律他家门前那，此时正有人大声嚷嚷。 宋光明站住车，三人下意识摇下车窗远远看去。 只见几个环境执法大队的人跟着，范振兴正冲周律大声嚷嚷，温小暖他们离着有十几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周崽子，你才回来几天？就学会作威作福了？还敢举报老子？我说吧我这几天出门眼皮跳，原来是因为你这个灾星克我。” “你小子在首都混不下去，回来了还不老实点？还天天举报这个举报那个，你是吃药吃多了吧？” 范振兴指着周律鼻子痛骂。 周律依旧是那副冷脸，只不过这时候脸更冷了，隔着十几米都能感受到上面的寒意， 周律的回答很直白， “范振兴，是我举报的，我也没想瞒着你，你知不知道你家牛厂太臭了，半个村子都被影响了，我提醒过你，你没当回事，我只能让环保局的同志来看看了。” “我呸，谁家牛厂不臭？吃料拉屎的牛还能香不成？照你这么说应该把所有牛厂都关了？那你到哪喝牛奶去？你小子天天喝着牛奶还要关牛厂，这是吃着奶骂娘呢？” “好了范振兴，人家周律师说得也对，你得注意环境污染，污染大气也不行，你的牛厂离村子这么近，得注意处理，你该上环保设备上环保设备，要不然我们真得处罚你了。” 执法大队的人在中间劝架，更是警告范振兴要及时处理。 “各位领导，我这小厂子哪有钱上那环保设备啊，那玩意贵的要命，我们这小厂子上不了。”范振兴急忙诉苦。 “不行，必须上，要不然你离村远点，别影响别人。”执法大队的人态度很坚决。 “各位领导，我这就安排车每天将牛粪清理出去，也管用，保证达到你们的要求，不污染空气，不影响别人。” 范振兴这样承诺，执法大队的人才点头离开。 等送走执法大队的人，范振兴扭头恶狠狠盯着周律，“好你个周崽子，今天爷我认倒霉，不过你也别得意，你不是要在这建充电桩吗？真会选好地，大树下面好乘凉，我把这树都砍了，让你的电车天天晒日光浴。” “我开着电车呢，我知道，这电车老在太阳下面晒，电瓶都得减寿，续航能力更是大幅度衰减，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范振兴冷笑威胁，说完快步离开，看到温小暖他们的车，更是气骂道， “你们供电所的人看什么，告诉你们别动我树，敢动跟你们没完，马上滚。” 温小暖他们吓得落荒而逃。 第24章 别想出去 刘旭点燃一根烟，狠命吸了一口，张嘴吐出烟圈，整个屋子一下烟雾缭绕起来。 盯着面前正襟危坐，战战兢兢的温小暖，刘旭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小温，你真会给我出难题，你是属毛驴的吗？不能夸，前脚刚夸了你脑子活，会办事，结果还没过两小时你就把客户给得罪了。” “你知不知道，10千伏牛厂路已经跳闸很多次了，跳闸停电客户反应很强烈，而且也是咱们的频跳重点治理线路，跳闸原因是范振兴在线下种的一百多棵杨树。” “武志强他们已经快磨破嘴皮子，就希望说服范振兴把树砍了，可你倒好，现场给范振兴讲法律，把他得罪了，这下咱们别再想砍他树了。” 刘旭越说越恼火，忍不住重重拍了桌子，咚的一下震得茶杯里的茶水都洒出来了， “温小暖，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刘所，是我莽撞了。”温小暖吓得一哆嗦，小脑袋使劲往下低，不敢看刘旭威严的眸光，刘所强大的气势吓得她抬不起头。 “莽撞？你说得真轻巧，你一个莽撞就把武志强几个人快半个月的奔波协调给毁了，咱们所这月跳闸这项指标别想扭转。” 刘旭呼呼冒气，严厉斥责温小暖。 温小暖小脸通红，小手攥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喘，她搞砸了事情挨骂只能忍着。 “刘所，这是这几个月的高损台区明细，统计出来了。”这时候毛小月进屋汇报工作，打断刘旭连珠带炮的痛骂。 刘旭不耐烦地冲温小暖摆手，厉声道，“温小暖，以后你就好好在营业厅待着吧，哪都别去了。” “好的刘所。”温小暖忙不迭点头答应，逃也似的跑出所长室，刚出屋轻轻抹了抹眼角，要不是她强忍着，刚刚非被刘所骂哭不可。 “小暖，怎么样？没哭鼻子吧？”毛小月追出来，笑道。 “没事毛姐，谢谢你替我解围。”温小暖很感激，知道刚刚毛小月去汇报的善意，要不然还得被骂半小时。 “小暖，心放大点，挨几次骂就习惯了，咱们当员工的哪有不挨骂的，早晚脸皮会厚起来。”毛小月拍着温小暖肩膀宽慰，笑呵呵道。 “好，我也练厚脸皮。”温小暖破涕而笑，吐吐舌头，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而后跟着毛小月去营业厅。 三个女人聊天，温小暖又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毛小月和寇英安慰温小暖，同时替温小暖抱不平， “我听说过那个范振兴，那可不是个善茬，武志强他们是在协调呢，不过收效甚微，小暖，你就是不得罪武志强，他们也不见得能说服。” “有些人就算你跑断腿，好说歹说都不见得能同意，范振兴就是这种人。” “小暖，你别放在心上，跟你没关系，以后咱们不跟他们出去，一群大老爷们干得活，咱们小美女可不和他们同流合污。” 毛小月说完啪啪开始打电脑办公，寇英也道， “小暖，别灰心，服务客户就是这样很复杂，谁也不能保证每次都成功，牛谷丰的事不是大家都束手无策，反倒是你解决了吗？加油，寇姐看好你。”寇英给温小暖打气。 温小暖认真点头，慢慢平复心情后，又投入到营业厅的工作中。 有几户来交电费的，还有修改手机预留手机号的，就是大家现在统一用网上国网缴纳电费，会绑定手机号，缴费后会发短信提醒余额。 这些工作不是特别难，温小暖已经能上手，有时间还和毛小月寇英轮换着来办公。 几天内忙碌而充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但是温小暖想出去的企图彻底被掐灭了，就连马庆元都不带她了。 宋光明有时候找她也是让她查查电采系统，在资料室帮着打个申请啥的，对宋光明的冷嘲热讽，温小暖也都忍着。 没办法，现在能接触的出去的人也就是宋光明了。 温小暖虽然心跟猫爪子挠似的，但是暂时只能苟着。 这天，一个老大娘带着儿子来到营业厅，两人吵吵声很大，温小暖连忙迎上去询问。 “你们的电怎么回事？怎么连个空调都带不起来，我妈说你们这里能解决？能解决吗？不能解决我可要告你们。” “供电所这些师傅水平可高着呢，你先问问再说，这么心急告人家干什么？”老大娘紧紧拽着儿子的手说道。 温小暖忙耐心询问，经过一翻了解才知道，原来老大娘儿子买了一台五匹的空调柜机，可是家里电不够用了，根本带不起来，而且一开就跳闸。 老大娘儿子想把空调退了，可是人家卖空调的说这不是人家空调问题，拒绝退换，于是老大娘儿子急眼了，非要告供电所。 老大娘好说歹说把儿子拉到营业厅，让他找找供电师傅再说。 这些问题，现在的温小暖就已经能解决了， “哥，您先消消火，这不是什么难事，您家用电容量不够，来我们这里办低压增容就可以，只要按照手续办完就可以使大功率空调了。” “你们真能解决？”中年人一听愣了。 “当然了，低压增容是我们的一项业务，您家电不够用了，我们能给您解决。”温小暖笑呵呵说道，宽慰中年人。 老大娘狠狠刮了儿子一眼道，“听到了没，我说什么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人家能给咱解决，你着什么急。” 中年人满脸羞赧，也不好意思，连连抱歉，然后跑到柜台开始办增容业务。 温小暖将老大娘扶到椅子上，就听老大娘唠叨， “你们供电所的人真不赖，尤其是你们那个什么党员服务队，经常义务帮助我们这些老人排查家里用电安全，还帮我们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我老人家就说你们是好人。” “他们年轻人不懂，一有点啥事就告这个告那个的，能商量解决的事干啥闹那么僵？” “大娘，谢谢您的认可，为电力客户服务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以后您家有什么用电难题都可以找我们。” 温小暖在旁边听得美滋滋的，虽然不是她去老大娘家里帮着干活，但老大娘夸供电所的人了，不也是在夸她吗？ 看到暴怒的中年人因为老大娘的理解而冷静下来，甚至向她们道歉。 温小暖若有所思。 第25章 志愿服务 温小暖暗暗体会，老大娘的事很值得借鉴、参考。 之前他们志愿服务，上门义务检查安全用电隐患，主动帮助客户解决问题，等需要协调客户时，客户往往也都能理解。 温小暖从小在村里长大，了解邻里邻居之间的关系，家乡的乡亲都讲感情，不是不近人情的，他们为了彼此之间的感情，有些时候就算牺牲自己的利益也毫不犹豫。 看来以后还得在这些关系上着手。 一天，宋光明拿着红马甲来到营业厅，招呼毛小月，“毛姐，我们要出去做志愿服务了，您跟我们一块去吧。” “我手里还有几个流程要走，这会儿可没时间和你们一块去志愿服务。” “毛姐，您不去怎么能行？有女同志好说话，这种服务少了女同志总归是不完美的。” “怎么？这时候知道我们女同志重要了，不是嫌我们拖油瓶吗？”毛小月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指责宋光明。 宋光明尴尬地笑笑，“毛姐，看您说的，哪有的事？” “好了，我没功夫跟你一起去，你要缺人叫上小暖，小暖没什么事，跟你们一块去。” “她？”宋光明拧拧眉，看向一旁跃跃欲试的温小暖。 “宋哥，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我一定听你的。”温小暖忙表态，为了能跟着出去，她甚至都叫上了哥，在出去见世面面前什么节操都被抛到了脑后。 “你跟着去吧，记着多干活少说话，再办砸了我保不住你。”宋光明警告了一句，算是同意，将红马甲递给温小暖。 温小暖欣喜地接过，快速穿上红马甲。 他们来到食堂后面，将两袋面、两袋大米搬上车，所里每个员工都有伙食费，志愿服务买米面的钱就从伙食费里出，大家稍微节省点口粮志愿服务，每个人都赞同。 抢修车装上米面后，宋光明开着车来到主楼东侧，那里有他们的小菜园，里面种着应季蔬菜黄瓜、西红柿、西葫芦，他们下车采摘。 “小宋，你家里应该没种过地吧，一看就没干过农活，还有小温，这摘菜……”马庆元撸起袖子开始摘菜，絮叨着教育宋光明，想要给温小暖上课。 可一抬眼，温小暖已经下地，麻利地摘了小半兜，速度娴熟一看就没少干农活。 马庆元忍不住笑起来，“小暖，真没想到你干农活还是一把好手。” “马师傅，我从小就在村里长大，帮着家里养鹅种地，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以后咱们所小菜园锄地、浇水都交给我，保准菜园里的蔬菜大丰收。” 温小暖干劲十足，笑着承诺。 他们摘了满满两大兜子绿色蔬菜，放上车。 宋光明开着车出发，来到夏福庄看望困难户，一家是独居老人，儿女早夭，只留下他一人孤零零，丧失了斗志，生活在贫困线以下，还有个老太太有残疾，生活困难。 温小暖他们将蔬菜、米面放到老人家里，然后发挥他们专业特长，帮着检查家里线路，用电设备，更换了一个灯泡，确保老人安全用电。 正忙着帮老人扫院子，遇到骑电车上门的熟人。 “范振兴。”温小暖失声惊呼，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范振兴，刚喊完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捂住嘴巴。 范振兴骑着电车，车筐里放着大塑料瓶子，里面盛着白色乳状液体，应该是牛奶。 “你们也在这里？”范振兴看到温小暖几人，脸色登时冷了不少，尤其是多看了温小暖一眼，对这个和他讲法律的小姑娘印象深刻。 “你们也是来做志愿服务的？这回算是办了件人事，以后多做这种好事，少办些破坏人家财产的事。” 范振兴说话依旧很不客气，冷嘲热讽，说完不待宋光明他们答话，径直骑车越过三人，到残疾老太太前， “大娘，这星期的牛奶给您送来了，记着喝奶哦，老了骨头都不行了，喝点牛奶强身健体，长命百岁。” 范振兴粗犷地笑着，熟悉地支好车，从老人屋里冰箱中拿出空瓶子，将带来的奶缓缓倒进去。 轻车熟路，一看就不是一次两次。 “振兴啊，我这老骨头还有什么用？早死早超生，省得浪费你的奶，这么好的东西你留着卖吧，老给老婆子有什么用？”老太太很感激，连连对范振兴道谢。 “大娘，您别放在心上，村里的困难老人我都给，不只您一户，我就是养牛的，这点奶不值啥钱。” 范振兴笑呵呵道，说话间已经将老人的奶瓶倒满，又给放回冰箱，向老人告辞后骑车离开。 温小暖三人在旁边看得明明白白，原来范振兴义务为村里这些老人送奶，真没看出这五大三粗，说话贼难听的汉子竟然还有这份善心。 “范总，你是好人。”等范振兴出门，温小暖忍不住大声道。 范振兴压根理都没理她，骑着车去下一家了。 “温小暖，你乱喊什么，还嫌得罪他得罪的不够狠吗？”宋光明使劲扯了扯温小暖衣袖，不满地警告她， “来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让你乱说，你怎么又忘了？” “我没乱说啊，我这不是缓和和范振兴之间的关系吗？缓和一下对咱们有好处。”温小暖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你不添乱就行了，还缓和，现在不是和范振兴交流的时候，他看见你就烦，你少去缓和，别没缓和关系反倒让关系紧张。”宋光明依旧很毒舌，讽刺温小暖，而后话音一转道， “行了，别废话了，这里志愿完，咱们还有活要干，跟着去地里排查水利变压器隐患。” 宋光明招呼一声，向老人告辞离开。 温小暖在后面冲宋光明不满地撅撅嘴，暗暗问候了他几声，忙跟上。 他们去地里开展隐患排查，绿油油的麦子生长旺盛，正使劲往上窜高，想要麦粒饱满，必须喝足水，这几个月降雨少，很多种地村民纷纷灌溉，而灌溉离不开水泵和供电的水利变压器。 这些虽然都是村集体资产，但是这时候他们也义务帮着排查，温小暖第一次接触外面线路设备工作，整个人很兴奋。 第26章 父女争执 可是刚来现实就给温小暖上了一课。 水利变压器一般都在麦地里，远离大路，坑坑洼洼的小路通过去，怕压到百姓的麦子，他们只得步行过去。 这对温小暖来说还好，她在乡下长大，放假农忙干活时也不少下地，走点土路不算啥。 可是百姓浇灌麦子，大水漫过哪都是淤泥，一不小心踩到里面，整个鞋都灌满了淤泥，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温小暖手足并用，最后甚至脱鞋提着走，这才赶到水利变压器前，此时的温小暖小脸成了大花脸，裤腿上沾满泥巴，双手提着泥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走这一路，二百米的距离可把她累够呛，呼哧呼哧喘气。 宋光明在前面回头冷冷道，“看到了没，这就是外出的工作环境，不适合女孩子，你还是坐营业厅吹空调好。” 说完，宋光明径直上前检查水利变压器了。 温小暖咬紧嘴唇，一脸不服气，她是乡妹子，这点小困难还能让她退缩不成？ 温小暖也不反驳，提着鞋到水道边，将鞋放里面哗哗涮几下，将大块淤泥去掉，这才穿上勉强能走路。 温小暖来到变压器前，一言不发跟着温胜利检查。 她之前培训过，对变压器线路设备基本了解，远处的10千伏线路通电过来，通过架构上的避雷器，跌落式熔断器，到变压器高压侧，高压侧通过变压器内部线圈感应到低压侧。 低压侧通过隔离闸，漏电保护器反出供给水泵等设备，在低压侧通过电流互感器感应，将低压侧的电流感应出接入电能表和采集终端。 而电能表和采集终端的作用，就是将电流、电压和电能数值反馈到终端，供监控变压器是否有故障，计算电费用。 温小暖默默将学的知识回忆了一遍，她理论清楚，但是真到现场还是一头雾水，只能跟着宋光明一个个看。 宋光明看得很认真，温小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 “宋哥，这个怎么检查啊？”温小暖换了副笑模样，巴巴上前询问。 “我只负责检查，不负责带徒。” 温小暖碰了个冷钉子，神情尴尬，知道从宋光明嘴里问不出什么，当下连忙看向在后面姗姗来迟的老师傅马庆元， “马师傅，这检查变压器怎么检查啊？我不懂，请教请教您。” “哦，这个简单，我跟你说，其实也没啥……”马庆元倒是很乐意教人，一面清理鞋上的淤泥，一面向温小暖传授基本知识， “先看看线路，那个跌落式熔断器上面连接的，有没有锈蚀、快断裂的，这些连接处因为长期过电流，容易烧毁，先看看这个，然后是跌落式熔断器，里面有熔丝，看看熔丝有没有烧断的，再然后就是看看放闸的配电柜里各个连接头有没有烧化、烧断的，其他的只要电压电流正常没什么异常，就基本没问题。” “小温，咱们巡视检查就是检查出隐患，然后及时处理，给用户可靠供电，尤其现在正是灌溉时候，没电小麦喝不上水，会导致减产的。” “哦哦，好的马师傅。”温小暖小鸡啄米似地忙不迭点头，马师傅说得信息量很大，她在学校、培训时候从没学过，一时间小脑袋晕晕胀胀的，拼命动脑子记。 还没记下来，宋光明已经检查完了，他们出发赶往下一个变压器，依旧是麦地里的变压器，有的路即便能走，但是村民灌溉用橡胶水管拦了路，他们车也过不去，只能下车徒步过去。 温小暖跟着，即便她在乡下长大，能吃苦，这走几圈下来也累的小腿肚子打颤，关键腿上全是泥，鞋更是看不出原本样子。 这下温小暖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愿去基层，大家都喜欢去市里机关坐办公室，这深一脚浅一脚的泥腿子真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学生能干的。 为什么所里人都不让她出去抢修，她一个女孩子干这些活天生处于劣势。 可温小暖不会认输，她是个倔强的姑娘，认准的事就不会放弃。 温小暖跟着宋光明，一面回忆马庆元说得话，一面细细真真地检查变台隐患。 这时候不远处几个人正拿着本在写写画画，有人还拔了麦子和村民交谈着什么。 马庆元看了眼道，“乡村振兴局的人，正在看小麦灌溉情况，咱们关心电力，他们关心小麦长势。” 温小暖正看的认真，猛一听马庆元说是乡村振兴局的人，下意识扭头望去，等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小脸一僵。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温小暖忙往马庆元身后缩，但是显然已经晚了。 那道高大身影看到她，大步走过来，高声道，“小暖，你躲什么躲快出来。” 马庆元和宋光明一听立刻拧眉，上前挡住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喊我闺女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句话说得马庆元、宋光明一滞，转头看了眼温小暖，见温小暖低着头也不反驳，立刻知道中年人说得没假。 他们还以为是有人针对温小暖呢，他们能欺负温小暖，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护着呢，不过这个不是外人，两人笑笑让开，去检查变压器了。 “温小暖，你给我站住，见我一句话不说就想走吗？”温胜利叫住想溜走的温小暖，不满地斥道。 “爸，没有，我还要检查变压器，工作忙！” “忙也不在这一会儿的。”温胜利皱眉道，等一低头看到温小暖满裤腿的淤泥，鞋都看不出来了，狼狈的样子跟个泥猴似的，他一张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你就是你说得去供电所很好？弄成这样也很好？”温胜利火一下子压不住了， “你读这么多年书出来，不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过上好生活吗？这就是你的追求？放着好好的机关工作不做，非要来供电所当个泥腿子？” “怎么就是泥腿子了？我过来检查变压器，保障乡亲灌溉用水，不就是为了服务乡亲吗？这工作怎么就不行了，你也不比我强到哪去，看看你！”温小暖指了指温胜利同样沾满泥水的裤腿。 第27章 温父梦想 温胜利的裤脚紧紧裹着小腿，泥水溅满了整条迷彩裤，不知道在麦地里趟了多久，也不知道身上湿了几回。 他只比温小暖更狼狈，可是身体依旧挺拔，眼中神采绽放。 说起泥腿子的事，温小暖所受的委屈这时候也爆发了，忍不住质问， “你不也整天在地里吗？你不也关心乡村发展，关心乡亲粮食产量吗？要不然你为什么转业进乡村振兴局，还要做最基层最一线的工作？” “妈的柜子里放满了你的军功章，你的功劳比王叔只多不少，现在王叔都成局长了，而你还是一个跑现场的办事员，选择乡村振兴局，选择能跑地里，能关心农民收成，不也是你当初坚持的选择吗？” “凭什么你能选择自己喜欢干得工作，我就不能？我为什么要听你摆布成为提线木偶。” 温小暖攥紧了拳头，低声冲温胜利吼着，将这两天压抑的情绪尽数发泄出来。 “好啊，你个小丫头不听话，倒教训起老子来了，我选择什么还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商量？” “我穿上戎装报效祖国，脱下戎装也不是去享福，只有接触大地，接触乡亲，才能发挥我的特长，看到农民丰产丰收我就满足，这是我的追求。” “而你温小暖，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你，报效国家可以选择很多工作，你是女孩子就得干属于女孩子的工作，电工是你干得吗？电工不是你能干得了的？” “在这种岗位上，你不仅干不好，而且还累。” “爸爸奋斗这么多年为了什么？爸爸不仅要为大家，更要为小家，这个小家最重要的就是你，爸爸辛苦不算什么，只要你轻松爸心愿就满足了。” 温胜利苦口婆心劝说，“小暖，你也在供电所快干一个月了，基本业务也了解了，外面这么辛苦，你听爸的回市里吧，我找你王叔，让他把你调回去。” “爸，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温小暖咬着银牙，态度坚决道。 “你！”温胜利气急，可当着这么多人他得给女儿留足面子，这时候几个同事过来了， “老温，这是你女儿吧，老听你夸女儿，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这丫头真俊，怎么浑身是泥？” “她在供电所，今天外出工作，跟咱们一样弄了一身的泥。”温胜利尴尬地笑着。 “老温，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干什么让她下供电所，当什么电工？多累啊，你看外面基层的活是女孩子能干的吗？” “你该找她们领导反应反应，女孩子就得干办公室的活。” 温胜利几个同事立刻说道。 温小暖听得脑袋都炸了，果然人以类聚，她要再听两句非得呛呛起来不可，当下忙挤出一丝笑容道， “各位叔叔好，我工作还得忙，先走了。” 说完匆匆离开，跟着宋光明上了抢修车离开。 “小温，你爸是乡村振兴局的啊？他说得没错，有机会回市里吧，机关多好，哪像我们跟个泥腿子没两样。”马庆元说着抖了抖腿上的泥。 “不错，这里不是你能干得地方。”宋光明也出声。 “马师傅，宋哥，我感觉供电所挺好，这里的环境适合我。”温小暖咬了咬嘴唇坚持道。 “好什么好？咱们所都已经倒数了，好多指标再干不好，就要被解散了，就算你想去供电所也挑个好点的。” 马庆元反驳道，见温小暖不说话，他语气缓和了些， “你想在所也行，就在营业厅吧，不用出去受苦，刘所不也说了吗，让你以后就在营业厅，这次是志愿活动，需要女同志和老人聊天，所以让你出来了，以后我们尽量少叫你。” 马庆元解释了两句，刚刚临走前，温小暖和温胜利的争执他们听到两句，知道温胜利想让温小暖去市里。 活了半辈子的马庆元知道单位里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既然温小暖父亲温胜利都想让女儿去市里，他们还拦着干什么，而且刚刚温胜利看到温小暖满身泥后的愤怒，他可是感受到了。 这也是人家好说话，没找他们麻烦，要是非找他们要说法，马庆元还真无话可说。 确实，没有女人当电工，刚上班就让人家小姑娘弄成了泥腿子，搁谁都说不过去。 温小暖咬了咬嘴唇，自个家矛盾让马庆元知道了，马庆元是照顾温胜利的情绪，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回到所，温小暖帮着将红马甲收拾好，然后去宿舍换了身干净衣服，又跑到洗漱间把旧衣服洗干净晾好，这才去营业厅。 “怎么样小暖，今天出去累吧？我在群里看到你踩得满脚泥，真不容易，这回知道出去外面不是什么好事了吧？” 毛小月笑着说道，所里有微信群，老师傅们出去工作时都会把照片发进群里，宋光明把温小暖提着鞋的照片发群里了，毛小月这时候说起来。 温小暖一直忙着换衣服，等毛小月一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忙翻开手机查看。 群里是她的照片，只不过不是美美的照片，而是她提着鞋在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行进的狼狈模样，这哪还是那个美丽的小仙女，跟乞丐没两样。 “这个宋光明会不会拍照？不会拍照就别用手机，什么人啊！”温小暖眉毛都竖起来了，火腾腾地起，对宋光明越发痛恨了，可恶的家伙。 “就是，不会拍照别拍没人说你，等他来了看我不说他，看把咱们的小暖拍成什么样了。”毛小月替温小暖打抱不平。 寇英也接话道，“小暖，这回你知道了吧，出去就干这些活，没什么可新鲜的，还是呆营业厅好，正好刘所不让你出去，咱们就在营业厅呆着。” “虽然里面的活很杂，没闲的时候，但至少不用风吹日晒，不用弄得满身都是泥，这适合咱们。” 两位姐姐劝温小暖别老想着跑出去抢修了。 温小暖没说话，神色黯然，今天真是倒霉，遇到了温胜利，让马庆元他们知道温胜利反对自己外出，这样一来自己更别想出去抢修了。 第28章 父亲逼迫 下班，温小暖回到温家庄。 她快步到家，刚准备换衣服，做饭去鹅棚送饭，发现母亲刘月茹和姥姥都在家里。 还有停在院里的红色小车，温胜利也回来了。 温小暖心中一突，总觉得温胜利来者不善，果然母亲出来将她叫进堂屋客厅。 温胜利正在喝茶，眉头深深拧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小暖看到了，却没有和温胜利打招呼，喊了声姥姥，然后问母亲，“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鹅都喂完食了吗？” “喂完了，都喂完了，今天你爸回来，有你爸帮着，喂得也快。”刘月茹笑道。 “好了，鹅的事往后再说，先说说温小暖工作的事。”温胜利出声。 母亲刘月茹一听忙上下打量温小暖，担忧地道，“小暖怎么回事？我听你爸说今天下乡碰到你在地里忙，还弄成了泥猴，一身泥，有伤着没有，让妈看看。” “妈，怎么会伤着？正常工作，没事的，只是不小心踩到泥水里，弄脏了鞋子和裤子。” 温小暖撇撇嘴，满不在乎说道，特意瞥了眼温胜利， “妈，您别听我爸吓唬你，没什么大事。” “小暖，看你这话说得，你爸吓唬我什么，说说你的事，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在供电所坐办公室吗，怎么还让你下去地里干活？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去干那么累的活，他们不会是欺负新人吧” “小暖，是不是供电所有人欺负你？欺负你，妈可不干，让你爸去你单位找找领导，绝不能让他们欺负我女儿。” 刘月茹很担心，上下打量温小暖，生怕她受一点伤害。 “妈，没有的事，没人欺负我，您还不知道吗，只有闺女欺负别人的份，哪能有人欺负您闺女呢。”温小暖抓着刘月茹的胳膊撒娇。 “那倒也是，既然没人欺负你，你爸说你去外面了，怎么回事？还让你去外面干活啊？” “妈，这不小麦正拔节吗，需要灌溉，我们负责检查水利变压器，看看有什么隐患，好及时处理，保证水泵灌溉用上充足电。”温小暖解释。 “小暖，听你爸说，你趟了一身泥，这怎么行？我的外孙女我都不舍得让你干活，你工作了还跟姥姥一样天天下地，这可不行，还是听你爸的去市里工作好。”姥姥心疼外孙女，拉着温小暖坐下，埋怨道 “姥姥，你别听我爸说，今天只是不小心踩到泥里了，正巧我爸看到，其实我们的工作一点都不累，现在所长安排我在营业厅，平常就是收收电费，办一下用电业务，偶尔跟着出去做做志愿服务，协调客户，真不累。” 温小暖安慰姥姥。 两人齐上阵说不服温小暖，一直喝茶不做声的温胜利这时候撂下茶杯，冷冷道， “小暖，这才是刚开始，你还没接触到外面的活，你知道供电所外勤有多累吗？” “酷热天气出去抢修，大晚上出去处理故障，狂风暴雨去抢修，身体稍微弱点的男孩子都干不了，你一个小姑娘更不行。” “我知道你从小就不是个安生的孩子，你是不是一直琢磨着想跟着外出。” “爸，你怎么知道？”温小暖拧眉，很快回过味来，失声道，“你调查我？” “怎么叫调查？我的女儿，我这个做父亲多了解一下不正常吗？”温胜利冷冷说道，认真盯着温小暖的眼睛， “小暖，事情已经给你讲清楚了，爸爸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回不回市里” “我说吧，为什么所里人都反对我出去，刘所更是下了死命令就让我在营业厅呆着，原来是你在捣鬼。” 温小暖这下回过味来，难怪刘所态度大变，坚持不让她出去，原来少不了温胜利在背后打招呼，温小暖快气坏了， “温胜利，我告诉你一百遍一千遍，我就是不回去，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这个逆女！”温胜利气得双眼喷火，猛地站起，扬起手大耳刮子就准备落下来。 母亲刘月茹连忙护住温小暖，急声道，“别动手，她爹你怎么打孩子？闺女大了，不能打了！” “还有你小暖，怎么和你爸说话的，这么没大没小，快向你爸道歉。” 母亲和姥姥从中间说和，这才没让局面升级。 温小暖本就工作压力大，又被温胜利训斥，再加上一向疼她的母亲和姥姥都站到了温胜利一方，所有委屈顷刻爆发，抱着母亲呜呜哭了起来。 “妈，我就想在供电所，为什么所有人都跟我作对，我让鹅棚不停电，让你们不那么累，我想让乡亲不再为停电而烦恼，为什么所有人都反对我？” “还有姥爷，当初如果不是老停电，呼吸机就能用，姥爷也不会去世。” 温小暖提起姥爷，刘月茹眼睛都红了，这是一家人不愿提起的伤心事。 温小暖的姥爷当初在鹅棚吸入细菌，肺部感染，后来需要呼吸机过活，一次高温停电，呼吸机无法供应，最疼爱温小暖的姥爷遗憾离世。 从那时候起，在温小暖的心底就植下了光明的梦想，她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成为光明使者，成为降服黑暗送来光明的大英雄。 而今天她靠着自己努力接近梦想，却遭到所有人反对。 她孤身一人，如无根浮萍，孤苦伶仃。 温小暖委屈地啜泣，母亲和姥姥也红了眼眶。 温胜利眉头皱得更深，“小暖，我没说让你离开供电口，在市里照样可以为千家万户送光明，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意思是不会变的。” 温胜利算是下了最后通牒，然后扭身回卧室。 刘月茹一翻安慰，温小暖紧张的情绪才缓和下来，她们坐在沙发上说着悄悄话。 温小暖就是压力太大，再加上温胜利逼迫过甚，她才控制不住情绪，哭出来心情好了很多。 温小暖反过来安慰母亲和姥姥，告诉她们温胜利夸大其词，她现在营业厅干活很轻松、不累，好一番解释才令母亲和姥姥放心。 一夜无眠。 第29章 神仙打架 温小暖继续去所上班，营业厅也没什么活，她倒乐得清闲。 不知道是温胜利打招呼的缘故，还是上回惹恼范振兴被刘所训斥后上了黑名单，反正几天都没人再让她跟着出去帮忙。 温小暖只能透过营业厅的玻璃门看到所里老师傅脚不沾地，一趟趟开着抢修车出去，又一趟趟回来。 就连中午吃饭时候，大家话都不多，埋头造饭，整个所都处于一种异常忙碌的氛围中，只有温小暖例外。 期间宋光明倒是找过她，让她帮着在电脑上录隐患，所辖区内的200多台水利变压器一一登记，各种隐患记录在册，记下整改时间。 专业术语，温小暖刚开始还看不懂，没少遭宋光明白眼，不过随着记录数量上升，熟能生巧，温小暖渐渐熟悉起来。 偶尔，她也抽时间跑到所主楼东面，那里有培训场，沙土地，几棵水泥电杆，还有标准变压器。 温小暖默默回忆马庆元当时教给她的检查方法，细细看，比着实物核对，偶尔有不懂的趁着宋光明使唤她的空档，问上一两句。 虽然宋光明不屑一顾，但指着温小暖帮忙录隐患，偶尔也教一两句。 温小暖如饥似渴的学习，除了问宋光明、问老师傅外，有时候也借着度妈查询。 时间又过了两天，这天温小暖正在营业厅帮着处理业务，刘所突然给她打电话， “小温，你一会儿跟宋光明出去，周律充电桩安装位置终于选好了，你去现场做勘查，他点名让你去，记住少说话，少得罪他。” “好的刘所，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温小暖心头欢呼雀跃，连忙保证，等撂下电话像刚出笼的鸟儿一样欢快地跑出营业厅。 宋光明开车从外面回来，专门为接温小暖，等温小暖一上车，他立刻发动车向外疾驰。 马庆元在副驾驶抽烟，温小暖上车后，他狠吸了口烟屁股，随后摇下车窗将烟蒂扔出去，散了散味才将车窗关上。 宋光明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温小暖，“温小暖，这次别再犯错，别乱说话。” “我什么时候乱说了，谁都有失误的时候，你不乱说，刘所怎么不让你勘查周律的充电桩位置？” 几天和宋光明接触，温小暖也不怕他了，对宋光明的说教当即怼了回去。 宋光明脸抽搐了下，哼了声道，“伶牙俐齿，温小暖，再废话就把你扔下去。” 温小暖哼了声，也不和宋光明多说，反正能出去了，再得罪宋光明真被他扔下去，事情反倒麻烦了。 马庆元听温小暖和宋光明拌嘴吵架，呵呵笑了两声，道， “小温，我们去了，可是不管用，周律只认你，非让你去不可，可能是你对他脾气吧，加油，这次把周律的事解决了，再给你记一大功。” “好的马师傅。”温小暖乖巧点头。 半个小时后，他们赶到夏福庄，来到周律家门口，温小暖刚下车，抬眸一看满脸惊讶，眼前的环境变化太大了。 周律家的二层小楼前一侧，是一条长长的围墙，后来知道这是范振兴的振兴奶牛厂，范振兴在围墙外面种了一排高大杨树，枝繁叶茂，挡下炙热阳光，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夏天确实是纳凉避暑的好去处，周律计划在树下建充电桩，特别适宜，可是这次温小暖一下车就看到墙边已经变得光秃秃，高大的杨树被砍伐一大半，还未刨去的树根如同丑陋的伤口，显得无比狰狞。 温小暖看到不远处，大胖子范振兴正指挥人继续砍伐。 温小暖瞬间明白过来，上次周律举报范振兴牛厂臭味大，环境执法大队的人过来检查处罚，范振兴异常愤怒。 当时就放下狂言，把周律家门前的树全部砍光，让周律的电动车每天都洗日光浴。 这次一看，范振兴不是说大话，而是实打实的践诺而行。 温小暖她们赶到时，范振兴正满头大汗地冲周律叫嚣，“周崽子，这回知道举报我的下场了吧我把树都砍了，让你的车每天晒着，这天越来越热，你车电池的寿命越来越短。” “嘿嘿，让老子不痛快，我也让你不好受，看到没，我还不是一下给你砍光，我一天砍一棵，让你天天看着。” 范振兴咬着牙，恶狠狠说道。 温小暖她们看在眼里，吓得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两个都不是好招惹的主，现在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小人物可别受无妄之灾，遭了殃。 对于范振兴的打击报复，周律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抬头轻蔑看了眼范振兴，一直等范振兴嚣张跋扈嘚瑟到了极点后，他才淡淡道， “范总，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把供电所的人请过来吗？” 周律没头没脑的话令在场诸人都是一愣，范振兴更是看向温小暖她们，上下打量一翻，随后嗤笑道， “让他们替你出头吗？他们负责安充电桩接电，可不管砍树的事，他们管不了我。” “呵呵。”周律若有深意的一笑，而后看向温小暖，“我的充电桩还是原位置，我问你们还能不能装？” “能，能……”温小暖看了眼宋光明、马庆元，见两人都没提反对意见，当下小心翼翼说道。 周围树砍了，也没啥影响，她们安装充电桩考虑的是供电条件，而不是周围有没有树。 “那就在这里装，我得让你们看着，装到这里不仅充电方便，而且很快就有大树好乘凉。”周律说道，摆摆手让宋光明他们装充电桩。 “有大树？还好乘凉？” 范振兴当即哈哈大笑，“这是我的地盘，是我家的地，我不让你种，你还想种树？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范总，不知道你计算能力怎么样？来，我考考你，你用中型大卡拉木材，到今天已经拉了两车吧？” “是两车，那又怎么样？”范振兴冷笑，倒要看看周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车我记着好像是六方吧？两车呢？”周律笑呵呵再次追问。 “两车当然是十二方了，小孩子都会算的题，周崽子，有话说有屁放，老子没工夫跟你在这逗闷子。”范振兴冷笑。 “既然你都算明白了，那就不用我多解释，带好衣服准备去号子里住一段时间吧。”周律一脸冷漠。 他话音刚落，呜呜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响起。 第30章 送进监狱 一辆警车疾驰而来，小小村庄立刻沸腾，很多人过来看热闹。 警车上下来四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他们向范振兴出示证件，来自麦香派出所，严肃地道，“范振兴，你被捕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被捕了？”范振兴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一脸难以置信，“我怎么被捕了？警察同志，我可是合法公民，凭什么抓我？” “范振兴，我们抓人自然讲究证据，现在证据确凿，由不得你抵赖。”几个警察一指后面装木材的大卡，道， “你私自砍伐树木，违反《刑法》第一百五十二条的规定量刑，罪名为盗伐林木罪。” “这是我家的树怎么成了盗伐林木，这是我个人财产，我砍我家树怎么犯罪了？”范振兴难以置信，扯着脖子大喊，围观乡亲听到，嗡的一声乱了，指着警察议论纷纷。 很快范振兴回过味来，猛然伸手指向周律，咬牙冲一众警察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是被周律收买了，所以来抓我，我告诉你们我不认，我是合法公民，绝不受你们冤枉，大家替我做主啊。” 范振兴振臂一呼，群情激奋，很多围观乡亲都不干了，嚷嚷着警察乱抓人。 范振兴办奶牛厂，出售牛奶，对本村村民一概半价，一些困难老人甚至免费赠送，在村里人缘极好。 大家对范振兴本来就印象极好，现在警察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抓范振兴，立刻不干了，指指点点，嚷嚷着让警察给说法。 “都别吵，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同样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几名警察厉声呵斥，镇住众人，而后看向周律。 周律这才施施然走出来，淡淡道，“范总，看来有必要由我来给你科普了，法律上规定，即便是自个家种植的树木，属于个人财产所有，也不得私自砍伐，必须经林业行政主管部门批准并核发林木采伐许可证后，才可在指定地点、按照指定的数量、树种、方式进行砍伐。” “所以，范总，你不用说这是你家的树，属于你个人财产，你可以随意处置，今天给你上一课，这是不允许的。” 周律淡淡说道，人群轰然炸了锅，众人议论纷纷，皆是不可思议，可是他们都知道周律的水平，知道周律是大律师，说话不会有假，而且当着警察的面更不可能骗他们。 只是法律规定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他们之前从没了解过，都感到难以置信。 “好，就算你说得对，那不只是我违法了，你也违法了，我记得你家之前也种了十几棵树，你盖房子都砍了，这不也是违法了吗？我不信你周律有什么林木砍伐证，要是抓我，你也跑不了。” 范振兴咬牙切齿恶狠狠道，见周律说得头头是道，连警察都过来要抓他了，不用说法律上肯定有这码事。 不过范振兴可不认输，周律告他砍伐树木，周律本人盖房不也砍树了吗，想抓他也得把周律抓了， “周崽子，算你有本事，把老子送进局子，不过你也跑不了，就算吃牢饭你也得陪我一起。” 范振兴咬牙切齿冲周律笑道，而后看向几位警察，“警察同志，我要举报，周律盖房子时也砍树了，你们把他也抓走。” “范总，您还是不明白。”周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我刚才跟您一块算题的事您又忘了，咱们国家定罪砍伐林罪是有标准的，起步十方以上才构成犯罪。” “平常居民自个家院子房前房后的树木砍了就砍了，不到定罪标准，也用不着劳烦警察同志，也就是您范总财大气粗，一下砍了近百棵，已经超过十方才构成犯罪。” “这可不是我要告您，实在是您每天都砍，今天都砍到犯罪标准了，还在我面前炫耀，您也知道我是律师，难道我能忍受得了罪犯在我面前嘚瑟而无动于衷吗？” 周律呵呵一笑，彻底将范振兴拿捏。 范振兴气得脸红脖子粗，攥起沙包大的拳头狠狠朝周律脸上打去，“周崽子，老子跟你拼了。” 还没打中周律，一副明晃晃的手铐拷到范振兴手腕，两个警察默契地控制范振兴，将他推进警车后座，驱车呼啸着离开。 有周律在，他们连普法的必要都没有了，周律一番话说得清清楚楚，他们只负责抓人，将范振兴缉拿归案，回去羁押起诉判刑，一整套流程。 围观的乡亲面面相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警察将范振兴拉走。 等人群逐渐散去，宋光明和马庆元赶紧动手装充电桩，顺线，上闸，接火，一整套流程无比流畅，速度更是十分迅速。 温小暖都有一种感觉，两人似乎竭尽平生所能，把充电桩安到最好。 半小时，一切安装妥当，温小暖她们向周律告辞。 周律罕见地露出笑容，向她们感谢，甚至还给她们竖起大拇指，夸赞她们供电所服务好。 等宋光明将车开出老远，倒车镜已经看不到周律，才停下车，温小暖忍不住失声道， “马师傅，刚刚我的脑袋死机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周律就说了几句话就把范振兴送进监狱了？” “可不是嘛，真是太震撼了，谁能想到砍自个家的树还要砍伐证，到一定数量就是犯罪，范振兴报复周律把树都给砍了，没想到周律更狠，给他记着数，一直记到今天范振兴砍够十方，报警让警察把他抓了。”马庆元拍着胸脯后怕不已，也顾不得温小暖在不在车上了，抽出一根烟吞云吐雾，缓解心中的惊悸。 宋光明也在旁边感慨，“幸亏咱们没得罪范振兴，今天我算是切身体会到周律这家伙的可怕了，难怪牛首市政府部门都怕他，难怪刘所无比重视，原来这是位得罪不起的爷爷。” “咱们也没招惹他，不怕，而且周律办事一板一眼，讲法律，只要咱们办事也一板一眼，估计也不会得罪他。”温小暖小声说道，她脑中众多思绪翻飞，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悄然萌动。 第31章 出个证明 温小暖她们回所，到所后向刘所汇报工作，当刘所得知周律几句话将范振兴送进监狱后，忍不住咂舌。 幸亏没得罪周律，要不然指不定被周律怎么折腾呢。 而周律都是由温小暖接待的，看到旁边端端正正坐着，一副乖宝宝样子的温小暖。 刘旭不由夸奖道，“小温，这次做得不错，虽然得罪了范振兴，但是解决了周律这个大麻烦，我记你大功一件，新员工能有你这水平算是相当优秀了。” “你在你这一届新来的员工中都是最优秀的，我去局里开会时候听到过，你同届那些来的都是在各部门按部就班干一些机械的工作，平平无奇没什么起色。” “只有你温小暖，解决了几个难缠客户，而且还都是在公司挂上号的客户，公司好几个领导都很看重你，加油哦。” 刘旭不吝啬夸奖，本来还对分了个小姑娘有意见，真没想到温小暖让他刮目相看。 这小丫头培养培养，将来绝对能成为协调客户服务的一把好手。 “谢谢刘所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 温小暖居功不自傲，谦虚地向刘所道谢，而后试探着询问道，“刘所，营业厅的业务我正在熟悉中，有时候也有空闲时候，我想跟着宋光明他们……” 温小暖想找刘所提提跟着出去抢修的事，哪知她话还没说完，刘旭打断她， “小温，出去的事你别想了，上次你出去弄得满身泥，我都没少挨批评，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老想着出去干什么” “要是下次你再弄得浑身泥水或者磕着碰着，别说你爸那，任何一个人问我我都没法交代，所里就是再忙，大家都累死，也轮不到小姑娘出去抢修，这就不是女孩子能干的活。” 刘旭可能今天心情好，罕见地和温小暖解释了一番，想要说服温小暖安心在营业厅，营业厅服务的事她擅长，发挥特长不更好吗。 “可是刘所，参与抢修给千家万户送去光明一直是我的梦想，我还是希望有机会能出去。”温小暖声音虽小，但是态度坚决。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固执？好了，你就先在营业厅干吧，外出抢修的事你就别想了，再遇到协调的事可以让你跟着一块去看看。” 刘旭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温小暖识趣地退出来，万里长征始于足下，能参与外出协调已经成功了一步，她要继续努力。 温小暖出来后先找了趟宋光明， “宋哥，你那有《电力设施保护条例》那本书吗？” 宋光明正要出去，被温小暖叫住后满脸不耐，听到她的称呼更是嘴角一撇道， “温小暖，你这脸变得真快，有事求我的时候叫宋哥，不求我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宋光明喊着，我看你去演京剧变脸合适。” “哪有？宋哥，帮帮忙嘛，帮我找找。”温小暖眨着眼，温声软语央求，为了找到这本书，什么节操都不顾了。 “去资料室第三个柜子，线路设备管理档案盒里有，记着看完放回去。”宋光明冷冷交代完声，扭头上车离开。 温小暖忙不迭跑到楼上资料室，找到《电力设施保护条例》，随后拿到营业厅翻看。 这几天温小暖迷上了法律条文，除了《电力设施保护条例》外，她将电力行业相关的《安规》等书籍也都找过来了，凑到一起认真查找。 几天后，温小暖心中的想法越发成熟，这天她下班专门跑了趟派出所，呆了半个小时才出来，温小暖眸中闪烁着光。 等到再上班，温小暖找到宋光明，露出两个小酒窝，阳光明媚地笑道，“宋哥，有件事需要拜托你一下。” “什么事，有话直说，我怎么感觉你笑起来这么不怀好意？”宋光明一脸戒备。 “宋哥，怎么叫不怀好意？我求你的都是正经事，而且对你，对咱门所都是百利无一害。” 温小暖呵呵笑道，而后扯着宋光明的袖子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宋光明一听登时紧紧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你说出个证明让范振兴协助咱们砍伐牛厂路下面的高杆树木？” “对，在上面要写上是依据《电力设施保护法》砍伐线路通道内的树木，保证线路运行安全。”温小暖连忙补充。 “温小暖，你开什么玩笑？你已经把范振兴得罪了，还指望着出个证明就让他把树砍了？你做梦吧？” “还提什么《电力设施保护法》？你知不知道他这人根本不跟咱们讲法，你是不是看周律用法律将范振兴送进局子蹲着，所以也想来这一出？我告诉你，咱们的这项是条例，没有强制执行力，范振兴不认咱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已经把他得罪了，要是再来这一出，肯定会把他得罪死。” 宋光明很是不屑。 “我没想威胁他，我就是想出这么个文，让咱们的行动更正规点。”温小暖忙解释。 “嘿，他刚被周律送进局子，你现在还给他讲法律，这不是找骂吗？温小暖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去帮着会计走流程去，最近换表多，流程还没人走呢。”宋光明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想走，却被温小暖死死拽住袖子。 “温小暖，你还有完没完了？外面好多活，我可没工夫和你在这里瞎胡闹。”宋光明满脸不耐，声音冷了很多。 “宋哥，你就帮帮忙吧，你只要帮我出了这个证明，以后你让我录什么隐患，整什么资料我都义务帮忙，不讲半个条件。”温小暖撒娇央求，抓着宋光明袖子不松手。 在外部抢修完，巡视完，还需要做好记录，有很多文字工作需要处理，所里很多都是老师傅，他们基本不会操作电脑，很多业务都落到宋光明头上了。 现在温小暖来所上班，很多时候能替代宋光明做这些内部工作。 宋光明被温小暖缠怕了，点头道：“好，等我回来找刘所出证明，不过你拿着证明不能乱来，要是再惹麻烦，谁都保不了你。” 第32章 督导树障 宋光明没有食言，抢修回来后找刘所出证明。 温小暖在隔壁资料室竖着耳朵细听，她听到刘所的不耐和不抱希望， “小宋，出这个证明有什么用？咱们的电力法规执行起来涉及到方方面面阻力，基本不会用，而且咱们清除线路通道内树障是为了百姓可靠供电，这是利民的好事，相应的砍伐线下树障也要走协调的路，和百姓搞好关系比什么都重要。” “有理有据的向百姓讲明树障危害，争取百姓的理解和支持，把树障清理掉，这是咱们努力的方向。” 刘旭解释。 “是刘所，不过这个范振兴可不是个好惹的主，怎么说都说不通，这次被周律整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就算不是什么大事，估计也会被羁押一段时间。”宋光明分析。 “嗯，等他出来我就去找他协调一下，牛厂路下面的树障清理已经刻不容缓了，雨季快要来临，一下雨树碰线，肯定又会跳闸。” “咱们所就因为这条路多次跳闸已经被约谈了，约谈不说，单说老停电百姓都受不了，咱们必须尽快处理。” 刘旭叹了口气道。 “刘所，我也在关注着范振兴的情况，等他出来或者碰到他家人，向他们解释解释，争取得到他们的理解。” 宋光明说了句便离开，到资料室将证明交给温小暖。 “谢谢宋哥。”温小暖眼神发亮，甜甜感谢。 “废话少说，帮我统计一下光胜村有多少快三年以上的旧表，光胜村老电工退了，遗留下来一些旧表没来得及更换，得抽时间尽快更换，要不然线损又要超了。” 对温小暖的感谢，宋光明不感冒，更在乎的是安排温小暖帮他干活。 温小暖刚得宋光明帮助，忙点头应允。 等宋光明离开，温小暖去资料室电脑上忙活，她登录电采系统，从上面查询光胜村情况。 光胜村温小暖知道，离她们温家庄不远，她有同学是那个村里的，那里还有个兽医站，温小暖给鹅打针吃药时候没少跟着母亲一起去兽医站买药。 现在通过电采系统查询，从电力数据角度对光胜村有了深入了解，光胜村有三百户，八台综合变压器，七台水利变压器。 单相表有三百多块，三相动力表四十多块，单相表是两相电家里常用的，三相动力表是三相电，家里三相空调、三相电机需要使用。 筛过期表也简单，电能表上面都有条码号，过期的都是三年前安装的表，固定一批电表号，只要通过电能表条形码就可以识别出。 温小暖一块块筛选，很快就确定有十三块需要更换的动力表，有二十块需要更换的低压照明表。 光胜村电工退休，新电工还没熟悉，遗留的问题积攒需要一起处理。 这一天时间，温小暖都在电脑上整理光胜村的资料了。 临近下班时候，温小暖拿着刘所开的证明匆匆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温小暖赶到所上班，她八点就到了，结果一看毛小月比她到的更早，此时正在营业厅前面拖地，就连寇姐也提前到了，手脚麻利地收拾柜台。 温小暖忙接过毛小月手中的拖把帮忙，好奇地询问，“毛姐，今天有什么喜事吗？怎么开始拖地收拾屋子了？” “能有什么喜事，一会儿王局过来，咱们不得收拾妥当吗？”毛小月快速道。 原来是局长过来，她们得以崭新面貌迎接，先搞卫生。 温小暖点点头，忙跟着收拾，王局是父亲的战友，就是那个在公园见过的王叔，不过温小暖不想让人知道这一层关系，她想靠自己，所以没有多说，跟着两位姐姐一块忙碌。 这时候马庆元从外面进来，一脚在刚擦干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踩了个脚印，毛小月跟炸了毛的猫似的，忙叫道， “老马，停住，停住，我刚拖的地，你可千万别进来，要不然我这地白拖了，在王局来之前，谁也不能进。” “嘿，毛会计，你费这个劲干什么？王局都不来所。”马庆元嘿了一声，咧嘴笑道。 “不来所？”毛小月、寇英瞪大了眼，“怎么不来所，不是说王局过来吗？” 她们费了好大力气收拾屋子，结果王局不来，这太对不起她们累的一身汗了。 “王局去现场查看线路，要去看牛厂路，督导咱们清理树障，直接去现场，不来所。” “不是还没清理吗？那个范总不是不同意吗？怎么清理？”毛小月八卦又犯了，好奇询问。 “这事，还真是麻烦事，上次武志强去现场砍树本来以为能成功，刘所到王局那牛皮都吹出去了，谁想到事情办砸了，关键刘所还不能说，这次王局突然去现场看，刘所还不知道怎么说呢，你看吧肯定又得挨顿骂。” 马庆元很无奈解释了一句，一看时间快八点半了，忙道，“好了，不和你们聊了，我就是跟你们说声王局不来，你们也不用这么辛苦收拾，我还要去现场接待王局，晚了就不行了。” 马庆元向两人告别，扭头就走，温小暖在旁边听得真切，见马庆元去现场，忙追出去，“马师傅，我跟你一块去。” “你去干什么？”马庆元拧眉。 “牛厂路下面的树砍不了，刘所肯定会被王局骂，我去帮帮忙，说不定能说服范振兴。”温小暖鼓足勇气道。 “小温，你还想说服范振兴？你这不是捣乱吗？上次就是因为你将范振兴得罪的不轻，现在你还敢去？去了只会把事情搞砸，你还是在所消停呆着吧。” 马庆元火急火燎去现场，压根不听温小暖多说，拒绝温小暖的工夫，宋光明已经开车到前面，马庆元上车，两人驱车疾驰而去，留给温小暖一串尾气。 “毛姐，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见说服不了两人，温小暖忙回身向毛小月说了声，然后跑出所坐公交。 宋光明他们不拉她，她自个坐公交去，必须把树障的事解决。 这事缺她不可。 第33章 同意砍树 温小暖坐公交晃晃悠悠来到夏福庄，等她气喘吁吁赶到现场时，王局已经来到。 除了王局外，刘旭、马庆元、宋光明，武志强他们都在现场，只不过面对疯长、穿插在线路中的高杆杨树，大家都束手无策。 有几个范振兴厂的工人，此时掐着腰叫嚷， “谁来了都不管用，这是我们范厂长家的树，没有我们范厂长允许，谁也不能砍。” 王局脸色阴沉如水，他是得到刘所承诺清理完这条频跳线路下的树障后，才来现场看，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王局威严的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刘所满脸尴尬和无奈，只能低声承认错误，“王局，树没清理掉是我的责任，之前我们已经协调了很多次，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小岔子，才没清理掉，我们会继续努力。” “刘旭，你怎么搞得，当初你不是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清理完树障，治理好这条频线路吗？怎么到现在又变了？没有把握的事为什么要随意许诺，干工作和带兵打仗一样，立下军令状还能随意反悔？”王局面容阴厉，说话毫不客气。 “王局，是我的责任，没有考虑周全，你处罚我吧？”刘旭低着头，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现在不是处罚不处罚你的事，而是树障怎么清理的问题，我问你，你有没有计划怎么协调好，怎么清理掉这里的树障，眼看雨季就要来了，你不会还让这条线路频跳吧？”王局没有追究刘旭的责任，而是询问他下面的计划。 大家目的都是为了清理树障，治理好频跳线路，给百姓可靠供电，而不是处罚谁。 “王局，这，我……”刘旭想了想，确实没有办法，只能汇报事实，“王局，树主范振兴就是这家奶牛厂的老板，他这一段被拘留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想协调还得等他出来，具体时间我也说，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那这么说，范振兴一天不出来，这条线路治理不好了？我再问你，范振兴出来，你有把握说服他吗？”王局脸色彻底冰寒，连续追问。 刘旭被问了个哑口无言，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武志强他们也暗暗捏着拳头，想说话可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任由王局骂。 就在王局狂风暴雨的斥问落到刘旭头上时，温小暖气喘吁吁跑过来，高声道，“王局，您不要骂我们刘所了，我们所今天就能清理完树障。” 这突然的声音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所有目光转去看到小跑来的温小暖，刘旭一听脸色大变，忙厉声道， “温小暖，你胡说什么？谁让你来这里的？” “温小暖，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没看到王局在吗？快回来”宋光明他们也连声呵斥，不知道温小暖发什么疯，来这里胡言乱语。 可是温小暖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径直跑到王局、刘旭面前认真道，“王局，我说的是实话，我们所今天就能把树清理完。” “温小暖，你给我闭嘴，快向王局道歉，树主还没有协调好，咱们不可能违背树主意愿强行清理，别在这里说大话，等清理完再向王局汇报。” 刘旭心惊肉跳，他知道王局不爱听大话，正因为乱承诺的事骂他呢，结果温小暖大言不惭说今天就能清理完，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 “温小暖，你们所长都解决不了的事，你说能清理完？怎么清理”在工作上，王局一板一眼，很认真，没有因为温胜利的关系对温小暖表现出特殊的关照，而是非常严肃地询问。 “我，不，我们已经说服范振兴，他今天就把树全修剪完。”温小暖很是肯定地说道。 “温小暖，你别在这里吹牛皮了，都是因为你把范振兴得罪死了，让协调的事陷入僵局，你现在还敢在这里吹牛？” 本就对温小暖有意见的武志强这时候彻底爆发，一指温小暖道， “王局，前几天我们正在协调范振兴砍树，是这个新来的温小暖和范振兴讲法律，把范振兴惹恼了，才让事情陷入僵局，和刘所没有关系，刘所已经很努力协调了，谁能想到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捣乱。” “王局，您别听她的，小女孩的工作就是在营业厅，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份。” “不错，现在年轻人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大话都敢说，给她个处分就老实了。”几个老师傅纷纷出声，集体对温小暖发难。 刘旭更是板着脸道，“温小暖，马上给我回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以后工作期间你不许踏出所一步。” 所里众人群情激奋，纷纷指责温小暖，只有温小暖态度坚决，她看到不远处一辆车疾驰而来，当即眼神亮了，忙道， “你们先别急着骂我，我没骗你们，快看范振兴来了，他同意咱们砍树。” 温小暖话音落下，果然车停下，范振兴从上面下来，一下车他快步而来，脸上堆满笑容，“刘所，你安排人清理线下的树吧，我同意你们清理，你们人手够不够，我再安排厂里几个人帮着你们一块干。” 范振兴谄媚的样子，和几天前痛骂他们的模样大相径庭，在场所有人都傻了，一脸不可思议。 刘旭失声，话都不利索了，“范总，范总，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砍您家的树了？” “当然，随便砍，你们也是为了保护线路，我全力支持你们，我还要协助你们处理，要不是你们供电所帮忙，我这官司吃定了，我范振兴这人讲义气，你们帮了我，砍几棵树怕啥。” 范振兴拍着胸脯道，然后指挥厂子人开始砍树， “你们几个，快去厂子里拿几把锯过来，协助供电所的师傅把这一道树都砍了。” 直到这时候刘旭他们才知道范振兴没开玩笑，一个个眼中迸发惊喜，忙行动起来。 王局看向始作俑者温小暖，好奇地道，“小暖，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