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王府义女后，她带领全家逆袭》 第1章 镇南王妃选义女 “顾朝夕，你这种丧门星还来镇南王府选义女。你们顾家什么意思，成心跟镇南王府作对吗？” 身穿大红色苏绣长裙的女童微仰着头，面带不屑地看着被推倒在地的顾朝夕，叉腰质问。 “顾朝夕，没脸皮，祸害一家又一家。”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躲在女童身后，朝地上的顾朝夕吐吐舌，嘲讽着对方。 “顾朝夕，羞羞脸，连累一家又一家。”一时间整个院子里的女童们都学起双丫髻女童现编的小调。 一旁身着红衫的小姑娘畏畏缩缩地瞄了顾朝夕一眼，踌躇着是否上前。如果刚刚没有顾朝夕拉她一把，此时她早就被推进池子了。 顾朝夕是代她受过。 小姑娘低垂着头，用余光观察着周围人嘲讽奚落的架势，想起此行的目的，咬咬牙收回了脚，默默走向一旁。 古代人可真无聊。 顾朝夕收获落在红裙女童身上的视线，拍拍手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面前得意的二人推到在地。 能动手为什么要动嘴。 双丫髻女童脸上的得意未褪，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泥土，轻眨双睫，不敢置信地抬头。 “顾朝夕，你太过分了！” 女童看着两人身上沾上泥土的精致衣裙，眼中浮起一层泪光，冲顾朝夕喊道。 “居然敢推我和苏姐姐。一会儿见到王妃，要你好看。” “不必一会儿，你现在就可以让我好看，来吧。”顾朝夕面无波澜地看着二人。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会告家长。 可惜，这满院子的鱼，谁又比谁高贵几分呢？ 镇南王妃花宴上的一句话，就能让襄阳有头脸的人家都主动送女儿来供人挑选，可见势力之强。 如此强势的镇南王府，可没承诺一定会在襄阳选定义女。 周围起哄的女童们看着狼狈倒地的苏倩、杨依依，到底是未满七岁的小孩子，一时间惊慌不已，不敢出声也不敢上前。 红裙女童看着倒地的二人心里暗爽，活该。视线扫过顾朝夕，不由攥紧拳头，悄悄往后再退几步，将身影掩在众人身后。 自己只不过是穿了跟苏倩同色的红裙，就差点被她推下池子。顾朝夕这下是被盯上了。她是来选义女的，容不下半点差池。 顾朝夕朝假山后瞄了瞄。 这下动静够大了，人也该来了。 “各位小姐请随老奴来。” 一位气质沉稳的老嬷嬷缓步走进院内，身后的丫鬟上前将地上的二人扶起。 “可算有人来了。”杨依依挣脱丫鬟的手臂，小步跑到嬷嬷面前，将其拦下。 “快把顾朝夕赶出去。” 杨依依扬起下巴，指向顾朝夕，眼中是明晃晃的挑衅和得意。 “我和苏姐姐就不计较你们的失礼了。” 感情这鱼拿自己当小主人了。 顾朝夕无视对方的挑衅，默默向嬷嬷颔首示意。 顾家这四小姐不错，沉得住气，倒不像是传言说的那样。嬷嬷心中暗自点头，打量着顾朝夕。 “如果杨小姐和苏小姐没做好准备，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稍后老奴通知二位小姐家中。” 嬷嬷沉声道，示意两位丫鬟上前。 “准备些茶点给杨小姐、苏小姐，好生伺候着，别怠慢了客人。” “是，嬷嬷。” “我们没有，是顾朝夕她。”看着丫鬟上前要带走自己和苏倩。杨依依面露惊恐，语气中再也没有刚刚的颐指气使，目带恳求地望着嬷嬷。 啊哦，这下有人要被赶出镇南王府了。 真好啊，还有点心吃。 一早上没吃东西了，好饿。 这古代啥也不缺，怎么也不按时开饭，难道我是到哪儿都饿肚子的命？ 顾朝夕低着头，感受着空空的肚子，不由得叹口气。 “顾小姐这是怎么了？” 嬷嬷注视着叹气的瓷娃娃，只觉好笑，开口询问道。 “饿了。” 顾朝夕抬头，一本正经地回应着，目光严肃。 “噗。竟然还想着吃。” “镇南王府难道能短了我们吃食。真给顾家丢脸。” 四下传来低声嗤笑与议论。刚刚被震住的一众女童顿时注意力转移，笑话起顾朝夕。 “顾朝夕，你什么意思？故意要跟我和苏姐姐过不去吗！” 提前出局的女童心中满是恐慌和不甘，赤红着眼睛扑过来，企图推倒顾朝夕，好好教训下这个嘲讽她们的丧门星。 “嬷嬷，依依这两天心情不太好，有劳嬷嬷安排人照顾。” “我无碍，理应随您一同去向王妃请安。” 苏倩一把拽住身侧的杨依依，制止住对方进一步的过激行为，向嬷嬷行礼致谢。 真精彩，好一出姐妹反目。 顾朝夕挑眉，直勾勾地盯着二人，期待着杨依依的反应。 杨依依瞪大双眼，双唇微张，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向交好的小姐妹苏倩。 “依依，你先去亭子里休息，稍后我带你一同回家。”苏倩面露安抚，轻拍杨依依手背，做出一副温柔体贴的大姐姐模样。 “谁要你假好心！” 杨依依甩开苏倩的手，嘶吼着，将头上与苏倩成对的簪子拔下，扔向对方。 梳着双丫髻的女童痛哭出声，捂脸跑出院子。旁边的丫鬟和守在四周的侍卫连忙追上。 苏倩手中攥着砸过来的簪子，感受着周围女童们诧异的目光，将簪子深深扎入手心，低头掩盖住眼中划过的一丝厌恶。 苏倩反应不慢。 顾朝夕重新打量着苏倩，内心评价着。 这会儿一副知书达理好姐姐的模样，倒是完全看不出来刚刚企图害人时的嚣张架势了。 能屈能伸，杨依依不是她的对手。 顾朝夕收回目光，跟随着众人一同向王妃的院子走去。 苏倩落在队伍尾部，紧盯着顾朝夕的背影。顾朝夕坏她好事，如今跟杨家闹了矛盾，这镇南王妃义女的位子，她势必要拿下。 顾朝夕慢悠悠地走着，微微侧头，余光扫过身后的苏倩，捕捉到对方此时的激烈情绪。 “孔嬷嬷，您总算回来了。刚刚王妃还问起各位小姐了呢。”一袭桃色长裙的少女等在院子门口，招呼着嬷嬷。 “没让王妃久等吧。” “没呢。” “王妃说不能让小姑娘们白来一趟。这会儿正带着茯苓她们准备礼物呢。”桃裙少女笑着迎众人进院。 “瞧我这记性。”窈窕少女在房门口停住，转身屈膝行礼。 “奴婢茶蔻见过各位小姐。” 茶蔻。 顾朝夕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从她出生以来还未见过茶蔻花，只在末世的老人口中听说过。眼前少女明朗的性子，倒是很符合顾朝夕心中描绘出的桃色花朵。 “王妃，孔嬷嬷带小姐们到了。” “快进来。”温柔的女声传入耳中。厅中正座上的女子秀雅绝俗，双目犹如一泓清水。 “哎呀。” 顾朝夕察觉到身后到动静，果断移开一步，前方身着红裙的小姑娘被推到在地。 又是推人。 玩阴的也没点儿新花样。 如果这会儿突发疾病倒地，博取关注，启动群杀技能，事情就有意思多了。 顾朝夕心中摇摇头，提着裙子再度后退一小步。 “小姐可有受伤？” 茶蔻急忙上前扶起女童，检查着对方身上有无受伤的痕迹。 红裙小姑娘这次是实打实面朝地摔下去了。 女童借着茶蔻的搀扶起身，注意到四周众人忍笑却目露调侃的目光，看着上首的镇南王妃，眼眶迅速泛红。 “都怪你，顾朝夕！”红裙女童含泪朝顾朝夕吼着。 怪我？ 苏倩推的你，也怪我？ 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苏倩见我躲开，愣了一瞬，还是果断地推倒了你。这总不能怪我了吧？ 你不敢得罪苏家大小姐，只能欺负我这个顾家丧门星是吧。 “茶蔻，检查仔细了，可有受伤？” “回禀王妃。”顾朝夕果断转身，学着刚刚茶蔻的样子向镇南王妃行礼。 “这位妹妹的眼睛怕是出了点问题。还请王妃行行好，请大夫给她看看吧。” 瞎了就得治。 “噗。”镇南王妃忍俊不禁。 眼前穿着鹅黄色裙装义正言辞的小团子，倒是跟锦逸那孩子挺像的。 明明是个软乎乎的小团子，偏要学着大人一般正经，显得越发好笑了。 王妃身侧的两个侍女也不禁露出笑意。 “来，你过来。” 镇南王妃招手，示意顾朝夕上前。 第2章 竟是“福不福”游戏 顾朝夕迎着周围女童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走到镇南王妃面前。 穿着丁青色长裙的王妃弯下腰，伸手捏了捏顾朝夕的秀气文静的小脸。 嗯。传闻中的瓷娃娃脸软软的，手感不错。 顾朝夕歪着脑袋，看向面前气质清雅，自带悠然香气的女子。 “朝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王妃出声询问。 “没有。”顾朝夕摇摇头。“只是觉得王妃长得真好看。” 这是实话。 眼前的女子温柔的目光中透出坚定的光芒，像春水般晶莹剔透。顾朝夕从她的微笑中捕捉到一丝古代女子难有的自由与洒脱的气息。久违的将她拉离古代的氛围。 镇南王妃是个有主意的人。 顾朝夕没由来的得出这个结论。 看来很多人的算盘要泡汤了。镇南王妃并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高门贵妇。 顾朝夕顿时放松下来。既然王妃早有盘算，多做多错，不如顺其自然。 即使选不上，顾家也总还要给口饭吃，倒是不用像上辈子一样，担心有上顿没下顿。 “马屁精。”苏倩轻声嘀咕。 穿着统一服饰的侍女鱼贯而入，为已入座的各位小姐布下餐食。小姑娘们尽力维持着端坐，心中谨记家中长辈们的教导，不敢有丝毫差池。 然而到底是年纪小，无法克制地左瞄瞄右瞟瞟，好奇地观察着厅中情形。 好香。 顾朝夕探头嗅嗅，是糖蒸酥酪的味道。 镇南王妃看着不远处的瓷娃娃一脸陶醉地轻嗅，突然双眼放光地紧盯着其中一道菜肴。 王妃示意端着酥酪的侍女提前上菜。侍女明了，快速将酥酪放置于顾朝夕案前。 唔，真好吃。 顾朝夕立刻拿起瓷勺挖了一大口塞入嘴里，脸颊鼓鼓像只小松鼠。 末世中糖可是难得的东西。 顾朝夕儿时自保已是不易，几乎没有满足口欲的想法。长大后，精力和资源也大多用在了盐和水上面，很少吃到糖。 在顾家不是喝药就是吃补品，糖也是不多的。 除去偷偷从弟弟那里坑来的。 小姑娘们并未多食，开始逐个请缨为镇南王妃展示才艺。 不过是舞蹈、书画、基础的琴曲，到底是小孩子，能送来选义女的也大都不是家族中的天才儿童，无甚新意。镇南王妃倒是看得很起劲。 顾朝夕却一门心思扑在眼前精致的餐食上。难得没人管束自己，王府的菜色不错，多吃点再说。 “王妃，我想看顾朝夕准备的献礼。” 我？ 又是谁那么多事？ 顾朝夕被迫抬起头，盯着镇南王妃充满兴致的目光。 “我们都想看顾朝夕准备的献礼，看看瓷娃娃能拿出些什么。”王妃面前的小姑娘轻哼一声。 看来是躲不过了。 才艺大赛怎么在哪个朝代都没有真正的自愿参与呢？ “朝夕，本宫也很好奇你准备了什么。” “王妃娘娘想看什么？”顾朝夕软糯的嗓音响起。 “这话问得可笑。虽然顾家天才多，但瓷娃娃你资质平平，这么问是想让王妃选吗？”小姑娘再次嗤笑出声。 镇南王妃并未觉得顾朝夕无礼，反倒对此起了兴趣。 “那就拿出你最拿手的，也让这屋子里的姐姐们都看看。”镇南王妃扫视一圈周围等着看顾朝夕笑话的女童们，将众人的神情纳入眼中。 有意为她出头，也有意考验下这小团子的本事。 “遵命，王妃。” 我最擅长的东西么。 顾家子弟最擅长诗书字画，不过这些我都谈不上及格。 上山下河，打鸡抓鱼，这些我都擅长，但不能用。 得选一个我擅长，又不至于太出格的。 良久，顾朝夕抬头。 “王妃娘娘，我想打一套拳。” “喔，朝夕想打拳吗？”镇南王妃顿时挺直身子，再不复刚才的闲散，明显兴致勃勃。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顾家人打拳，还是个小奶娃娃。 顾朝夕肯定地点点头，茯苓急忙招呼着空出中间的场地。 一时间屋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中心的那个小团子身上。顾朝夕双手慢慢抬起，贴近身体，腰部轻轻扭转，同时脚步轻启。 是太极拳。 这孩子打得还像模像样的，不过手短了点，看着倒是有趣的紧。 镇南王妃心想，面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这是什么啊。一点都没有气势。这算什么拳法，顾朝夕你糊弄我们。”一身骑装的女童蹭然起身，眼含愤怒。 “王妃娘娘，我们武将打拳才不是这样软绵绵的。爹爹和哥哥们打拳都可威风了。” “文官就了不起吗？他们顾家凭什么羞辱我们武将！”女童情绪越发激动，眼眶逐渐泛红，转头瞪着台中央的顾朝夕。 羞辱？ 顾朝夕轻轻歪头，内心不明。 “我知道。”镇南王妃及时开口安抚，替顾朝夕解释。 “顾四小姐这套拳与你家长辈常练的行军拳不同，二者用意也不同。朝夕并没有抹黑武将的意思。” 看来太极拳在这里并不普及。 顾朝夕在心中默默记下，提醒自己下次千万不可大意。 “这套拳是日常用来养生健体的，不是上阵杀敌使用的。顾家还没人会那种打起来虎虎生风的拳法，你家爹爹和兄长都好厉害呀。” 顾朝夕语含倾佩，目光灼灼地回望身穿骑装的小姑娘。 对方没料到顾朝夕会在众目睽睽下夸赞，加之自己刚刚情绪激动误解了对方，一时极为不好意思，红着脸向顾朝夕道歉。 “对不起，我只见过行军拳，不知道还有其他用途的拳法。你身体不好，我不该误会你的。” “没关系。”顾朝夕看着眼前喃喃致歉的小姑娘，心里十分认可对方为父兄出头的行为。 想来是这个朝代对于武将并不重视，才会引起她如此激烈的反应。这不是她的错。 骑装女童抬眼撞上顾朝夕笑眯眯的双眼，心下一松，扬起嘴角，二人相视而笑。 茶蔻端来一碗酸梅汤给顾朝夕，为顾朝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有人监视着这边。 顾朝夕接过瓷碗，余光瞟向门口，刚刚有个侍女悄无声息地离去。 能在王妃屋子里插人的只有镇南王。 联想到集合时院子里各处若有若无的视线，这镇南王府怕是早布满了人手观察着候选人。 不太对劲，顾朝夕心想。 这阵仗不太像是单纯选义女。 义女对于镇南王府而言不过是多张吃饭的嘴，不甚大碍。 且都是父母家族俱在的孩子，若有什么万一，对王府的影响也不会很大。怎么会明里暗里出动那么多人手私下观察。 刚刚不该打太极拳。 顾朝夕心中无奈地想。奈何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茯苓，将东西拿出来吧。” “是，王妃。” 茯苓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上有着各色绣样精致的香囊。小姑娘们纷纷探头，好奇地看着托盘上的香囊。 “这是本宫刚刚亲手准备的香囊。你们看看，选个喜欢的。” 茯苓端着托盘，顺着位次，挨个走到每个女童面前。 小姑娘们看着精致的绣花，爱不释手，纷纷快速做出了选择。互相展示交流着自己拿到的香囊。 这香囊有什么玄机？ 顾朝夕暗暗琢磨着，茯苓端着托盘来到她的面前，示意她进行选择。 好香。 顾朝夕伸手拿起几个香囊闻了闻。 不光是花香，还有药草香。 香囊的绣花各异，布料颜色也并没有什么规律，香味种类繁多。 顾朝夕一时摸不清镇南王妃的想法，好在自己也不在意是否能留下，便在其中选了各最为熟悉的味道。 茯苓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回头与镇南王妃飞速对视一眼。 顾朝夕翻看着香囊的绣花，并未察觉到刚刚的暗流涌动。 “顾朝夕，你怎么选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顾朝夕身侧的女童凑近，想与顾朝夕展示刚刚选中的香囊，却在靠近时皱着眉迅速拉远距离。 第3章 走运过初试 “芍药，公布结果吧。” “是，王妃。” 镇南王妃身后穿着青色长裙的侍女躬身。 屋内的女童们陷入一片慌乱。 公布结果，刚刚的香囊难道就决定了她们的去留？ 女童们慌张地不停翻看着自己手中的香囊，试图从上面找出些能让自己安心地痕迹。 有意思，看着没什么规律，谁会入选呢？ 顾朝夕伸手将剩下的半块绿豆糕推入嘴中。趁没公布前，多吃点。 “各位小姐，这是王妃提前写下的六个香囊名。”芍药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向众人展示。 “刚刚选中这六种香囊之一的小姐将留下。” “这不公平。”苏倩终究是忍耐不住出声。 “我们二十几个人，这香囊才六种。万一都被人先选了呢？” “无关公平，这本就是运气的考量。”镇南王妃起身解释。 “芍药，将选中香囊的姑娘们带去见王爷吧。” “是。” “本宫有事先行一步。孔嬷嬷，你照顾好各家小姐。”镇南王妃吩咐着，转身走向后院，离开前余光看向那个鹅黄色的小团子，露出一抹笑意。 “王妃很喜欢顾四小姐。”茶蔻机灵地打趣。 “那也得王爷喜欢。” 镇南王妃并未否认，伸出手点点茶蔻的额头。 茶蔻闻言叹气，“王爷真的会喜欢小女孩吗？” 屋内，芍药挨个点出两名女童，其中一位恰巧是苏倩。被芍药点到的时候，苏倩瞬间性喜若狂。 “还有最后一位小姐。” “不是六个香囊吗？这才三个人。”紫裙女童忙出声询问。 “这次王妃准备了五十多种香囊。其中只有三种被选出。”芍药不卑不亢地向众人解释着缘由。 二十几位候选人，五十多种香囊，王妃不怕轮空吗？ 倒像是场福不福游戏。 有意思。 顾朝夕低头思考的时候，芍药来到她面前。“顾四小姐，请跟随奴婢一起。” 顾朝夕震惊抬头，“我吗？” “是的。顾小姐请跟我来。” “算你好运。”苏倩走在顾朝夕身旁，贴近顾朝夕的耳朵。“没想到丧门星也有好运来临的时候。” “不过到此为止了。镇南王妃义女的位子一定是我的。” 苏倩故意撞了下顾朝夕的胳膊，加快脚步跟上芍药，与顾朝夕拉开距离。 镇南王妃的义女是什么香饽饽吗？ 顾朝夕感到无语。如果这个位子真这么好，来这儿的就不会是爹不亲娘不爱的自己，而是家中受宠的二姐三姐了。 苏倩到底是嫡女，待遇也算不上很差，为何一门心思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顾朝夕从未奢望过这个机会所带来的东西。 机遇往往与危险并存。 这是顾朝夕在末世生存时的领悟。 越大的馅饼背后隐藏着越多数不清的坑。够到馅饼的下一瞬间丧命，在末世是很常见的事情。 末世谋生的经历让顾朝夕时刻保持着警惕与审视。 芍药带着三位女童走出后院，管家迎上来，将几人引进前院。 顾朝夕打量着四周的下人。男子居多，不论男女下盘都很稳，都有功夫在身。侧后方、树上、屋檐上也都有暗卫。 顾朝夕不动声色的收回余光。随着前方二人踏入院中。这是一间书房，院中鲜花不多，草木山石为主。 镇南王的书房。 顾朝夕心中默默说道。 “王爷，王妃选中的三位小姐来了。”管家在门口恭敬请示。 “好，挨个进来吧。”镇南王沉稳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 管家先将年龄最大的苏倩领进去，芍药带着顾朝夕与另一位女童在偏厅等待。 女童十分紧张，显然无意与顾朝夕交谈。坐了一会儿顾朝夕便困了。一天的折腾对于一个五岁孩童还是强度太多。顾朝夕靠着椅子打着盹。 “顾小姐。”芍药将顾朝夕唤醒。 顾朝夕揉揉眼，屋内并无苏倩和另一个女童的身影，想来是先回去了。屋外天色暗沉，看来镇南王这关不好过，聊得挺久的。 顾朝夕心里有了个底，跟随管家走进镇南王的书房。 “小姐请。” 管家推开门，侧身请顾朝夕入内，在身后将书房门合上。 镇南王望着迈入书房的糯米团子，蝴蝶发髻在身后摇荡，鹅黄色给小娃娃苍白的脸色增加一抹亮色。 长得挺讨喜，不像是个短命的。这襄阳城中的谣言是越来越夸张了。 “顾朝夕见过王爷。”面前的小娃娃学着家中父兄常用的手势，一板一眼向镇南王行礼。 这孩子，家里是还没教过正式礼仪吧。 镇南王忍俊不禁，拉起顾朝夕。“你就是顾朝夕？” “是啊。我就是顾府顾朝夕，同辈女子中行四。”顾朝夕点点头看向对方。 真高啊。脖子好痛。 “顾家有跟你说清楚这件事吗？” “祖母说镇南王妃想收义女。让我来试试，还说要好好孝敬王爷王妃。”顾朝夕仰望着镇南王，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盘托出。 “先坐。”镇南王揉揉顾朝夕的头，示意她在软塌上坐下。 瓷娃娃可不能在他这儿有什么磕碰。 “你刚刚选的哪种香囊？”镇南王开口询问。 “艾草。”顾朝夕将怀中的香囊递给镇南王。 镇南王似乎没料到眼前的小丫头并未选择花香，好奇地问，“怎么选了艾草？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甜腻腻的花香吗？” 大叔，你这是性别偏见。顾朝夕在内心腹诽着。 “艾草消炎祛湿还辟邪。”眼前的小团子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小丫头懂得倒挺多。 应付完两个张口闭口诗书礼仪的小姑娘，倍感无趣的镇南王此时来了兴致。 “没人嘲笑你上不了台面？” 扎心了，大叔。 算得真准。 “有。说得一字不差。”顾朝夕目带哀怨。 “哈哈哈。”镇南王大笑。 “我算是知道你这传言怎么来的了。” “选个家中常见的香味不就得了。顾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常用的香不会差。” “不对，这艾草选的不错。要是没选艾草，本王不就错过见到你的机会了。”镇南王随即摇头推翻自己先前的理论。 您不是想见我，您是想看戏吧。 顾朝夕心中吐槽。 “说说看，本王为何要选你做义女？” 镇南王收敛笑意，装似闲散地靠在榻上，目光悠然地盯着顾朝夕。 第4章 镇南王的考察 王爷，您这不像选义女，倒像是拉人入伙的。 顾朝夕歪了歪头，目光澄澈地纠正镇南王。“不是王爷选义女，是王妃选义女。” “是吗？说说看有什么区别。”镇南王手中把玩着茶盏。 “王妃的义女是镇南王府的小小姐，王爷的义女是皇室宗亲。”顾朝夕笃定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既然对方抛出了难题，没有主动退却的道理。 这件事透露着古怪，是时候抛出些引子，试探下对方的真实意图。 堂堂镇南王府，总不至于跟我一个五岁孩子计较。 要计较也有祖父和大伯父顶着。 镇南王的眸光瞬间变得深沉，门边的侍卫将头埋地死死的，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朝夕，你很敏锐。” 良久，镇南王露出欣慰的笑容。 “王妃需要一个孩子来陪伴她，打发时间。但这个孩子不能是个男孩。” 想要孩子生一个不就好了？ 顾朝夕心中不解，却不敢贸然开口。或许是两人有隐疾也未可知。 “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妃与本王相敬如宾，她是先王妃双亲收养的孩子，先王妃的妹妹。进入王府一半是为了照顾锦逸，另一半你往后会知道的。” 我什么都没想。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刚刚有点困，朝夕什么也没听清，对不起。”顾朝夕睁大双眼，长而翘的睫毛一眨一眨，试图将自己瓷娃娃的容貌优势发挥到极致。 “别装了。”镇南王抬手喝口茶。“本王知道你听清楚了。” 大叔，不带这么欺负小孩子的。 镇南王看着对面气鼓鼓，眼含控诉的小团子，伸出手在对方头顶疯狂揉搓。 好痛，我的发型！ 顾朝夕偏头躲过镇南王的手。 镇南王看着顾朝夕的动作和松散的发型，心下满意。 这才像个有生气的奶娃娃嘛。哪里就是瓷娃娃了。 “既然要进入我们镇南王府，做王妃的义女，这些你迟早会知道，不必过于谨慎。” “义女，我吗？” 顾朝夕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确定镇南王的意思。 “不是你还能是谁？” “那两个进来就跟本王讲十年尽孝计划的小丫头吗？”镇南王将茶盏放回桌上，回忆起之前的会面，着实叫人牙疼。 小小年纪那么卷。 十年尽孝计划。这得背多久才能完美的演讲出来。 我都不一定活得过十年。 顾朝夕深感震惊。 “现在有什么想问本王的吗？” 镇南王此时心情很好，难得有了跟小女娃娃交流的欲望。 “从小大夫们都说我短命，活不了几年。襄阳城里大家都叫我扫把星、丧门星，王爷为何选中我哪？” “朝夕，你很直率。” 镇南王并未料到面前的小团子会主动提起自身的传言。 “知道关于你的传言怎么来得吗？” “知道。当年母亲怀着我跟随父亲外任蓟州。我出生的那天蓟州城坡，叔祖父殉国。”顾朝夕点点头，柔声说道。 “既然知道，那便应该清楚此事非你能决定的。” “蓟州城破与你出生并非同一天。只是消息传回你母亲那里，造成她情绪波动早产，你的体质也因此受到影响。” 王爷目露同情地注视着面前的糯米团子。 “我是一个不详的人。”顾朝夕摇头，“陈家军拥兵自重，这战本就不可能胜。如果不是记挂我父母，来增援的人未必会是叔祖父。” “这些你听谁说的？”镇南王突然正色道。 “平时常坐在榻上听祖父叔父们聊天，自己瞎想的，算不得数。”顾朝夕歪头看向镇南王。“我身体不好，长辈不让我去外边跑。” 镇南王忍不住大笑出声。“好啊。本王这次没有看错人。” 您是不是忘了，我是王妃选到您面前的。 “朝夕，你可知道在这些话说出口后，本王更不可能再放你离开了。” 您本来也没想过放我离开呀。 镇南王府的秘密都告诉我了。我还有机会跳船不成？ “难得见到有脑子的女娃娃。不错，本王很喜欢。”镇南王再次伸手揉了揉顾朝夕的头顶。 偏见，这是偏见。 这是对女生的歧视！ 顾朝夕在心中呐喊，自动忽略掉对方话语中出现的年龄。 “你想改名吗？”镇南王询问眼前的糯米团子。 “父亲给我取名叫顾朝夕，朝不保夕。” “但我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只争朝夕。”小团子抬头认真地看向镇南王说道。 每天都有重新出发的勇气。 顾朝夕这个名字在末世中伴随她十几年，是无数次落难绝望时的决心与勇气。她不想换掉这个名字。 “毕竟我是个短命鬼。”顾朝夕补充。 “你是我们镇南王府的小小姐，没有人能轻易夺走你的命。” 镇南王厚重的手掌附在顾朝夕头顶揉了揉，这次力道明显轻了很多，带着安抚的意味。 “小孩子家家的，别想太多，成天生生死死的。” “家里有个萧锦逸已经够了。女孩子还是自在点好。” 您好像很嫌弃世子殿下呀。 顾朝夕内心同情着还未见过的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从柜中取出一块双鱼佩递给顾朝夕。 “一会儿让侍女帮你系上，戴上这个出去。”镇南王提醒着顾朝夕。 顾朝夕双手接过双鱼佩。 这是镇南王给的第一个信物，代表着镇南王府的认可，得好好对待。 不亚于一块实体buff。 “朝夕。”在糯米团子跨出书房前，镇南王轻咳一声将人唤住。 顾朝夕转头看着镇南王。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打趣的笑容。“圣上有旨，镇南王府即刻返京。” 所以？ 顾朝夕不解。 “这个消息尚未传出。送你回府时，本王会派人向你祖父解释。” 啊对，我马上也是镇南王府的一员了。自然要随镇南王府返京。 古代的京城啊，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顾朝夕的思维渐渐飘远，回忆着末世里京城的样子。 “好了，你快去吧。再将你扣在我这儿，得耽误跟顾家告别了。”镇南王轻推团子的后背，将顾朝夕推向屋外。 是了，这才是一场硬仗。没想到离别会来的那么快。 想想顾家一大家子人要应付，顾朝夕顿觉头疼不已。 现在装病还来得及吗？ 第5章 初见岁无虞 “恭喜小小姐。” 芍药等在门口，见顾朝夕出来，躬身向她贺喜。 “芍药，你先带小小姐去见过王妃。我安排马车送小小姐回顾府。”管家吩咐着。 小小姐，这身份转变的可真快。 早上来时我还是顾家不受宠的丧门星。晚上就变成了镇南王府唯一的小小姐。 躺在顾家当了五年咸鱼，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波澜了。 最近这种波澜不会少，打起精神，顾朝夕。 顾朝夕在心中激励着自己。 芍药牵着顾朝夕走向镇南王妃的寝居。路上向顾朝夕讲解着王府的布局。 “王妃娘娘不是有事出去了吗？” “回小小姐，王妃已回到府中，正等着小小姐过去呢。” 看来有事外出不过是一场说辞。 顾朝夕暗自点头。也对，留下以应付一群哭鼻子的小姑娘，想想都够头疼的。 “小小姐来了。” 顾朝夕刚踏入院门，茶蔻便面带欣喜地迎上来。 “小小姐，请随奴婢来，奴婢先带您去换衣服。” 顾朝夕低头看了看早前蹭脏的衣角，跟随着笑眯眯的茶蔻，心中感叹自己也有一朝得势的这天。 竟然很合身。 想想自己早上穿着的那身明显袖口大了一截的衣服。镇南王府的人却能在短短的接触中目测我的尺寸。果然这王府里的人都不简单。 “朝夕过来我看看。” 镇南王妃换了一身黄色的衣裙，心情很好地朝顾朝夕招手。 “果然还是鹅黄色适合你，显得活泼多了。”镇南王妃抚摸着顾朝夕的小脸。“大人们倒就罢了。哪有让孩子成天不是素色就是深色的理。” 顾朝夕想想顾府统一的素白学子服，深以为然。 白色多不耐脏啊。 稍有剐蹭就要被夫子说教，被祖父祖母罚。 想想自己曾因为服饰不端抄过的诗歌，不由打个冷颤。 “姨母姨母，妹妹呢？” 一名头戴发冠身穿月白色长袍，眉目精致秀气的小郎君疾步跑来，人未进屋，声音先到了。 “无虞，慢点。”镇南王妃看着来人被门槛绊了下，出声提醒。 岁无虞毫不在意，在芍药的搀扶下稳定身形，迅速扑到顾朝夕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有着白皙的肤色，眉目纤细分明的小团子。 “你就是我妹妹吧？” “姨母，我妹妹可真好看。”岁无虞拉着顾朝夕的双手，转头向镇南王妃炫耀着。 长得好看，还是个自来熟。 镇南王妃的外甥，那就是我未来的表哥。 “表哥好。”顾朝夕清甜稚气的声音响起。 “是哥哥。”岁无虞字字重读，纠正着顾朝夕。 镇南王妃望着眼前手牵手的两个孩子，粲然一笑。 “朝夕，这是岁无虞，我姐姐的孩子。现在也跟我们一起在王府生活。他比你年长两岁。” “无虞从小就听双亲念叨着妹妹这样好、那样好，一直都想有个妹妹。现在你来了，可算是达成了他的心愿。”回忆起自己那不靠谱忽悠儿子的姐夫，镇南王妃不由失笑。 生活在王府吗？ 这其中怕是还有隐情，不过不好当着本人询问。顾朝夕暂且按下内心的疑问。 “妹妹，我是岁无虞。一生无虞的无虞。”岁无虞牢牢牵着顾朝夕的双手，兴奋地说道。 “你是朝不保夕，我是一生无虞。我们就是天生一对，今后把我的寓意分你一半。” 小郎君一副“感动吧，快来夸我”的表情，期待地看着顾朝夕。 顾朝夕嘴角抽了抽。 “无虞。”镇南王妃急忙呵斥岁无虞。显然也是没预料到外甥会在此时提及义女的传言。 “这是对照，不是匹配。”顾朝夕细声细语地纠正着对方。 “总之，我的运气分给妹妹一半。往后妹妹就不用担心了。”岁无虞郑重地说着。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将好运分我一半呢。 顾朝夕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虽然眼前的小少年不一定懂这代表的意思，这份善意和好感切切实实传达给了顾朝夕。 岁无虞。 傻是傻了点。 以后姐姐罩着你。 “好。谢谢哥哥。”娇小的糯米团子软糯地应和着，面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姨母，妹妹住哪个院子？我给妹妹准备了礼物，一会儿让人送过去。” 挺上道的啊，少年。 镇南王妃诧异，“无虞连礼物都备好了？” “那当然，我听说妹妹要来，可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岁无虞得意地挺挺胸。 镇南王妃和周围的侍女们均都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妹妹今天不住在王府，她要回顾府跟长辈们辞行，过几天才会来王府。” “啊。”岁无虞难掩失望，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安静下来。 这样子很像耳朵耷拉下来的小狗。 好想揉一揉。 “哥哥，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顾朝夕回握对方的双手，歪歪头，轻声说道。 少年的眸光瞬间被点亮。“那我要多准备些东西，等妹妹来一起玩。” “姨母，我先去找东西了。” 少年冲镇南王妃挥挥手，火急火燎地跑出屋子。 “无虞。” “哎，这孩子。”镇南王妃眼含纵容地叹气。 “茯苓，给朝夕的东西备好了吗？” “回禀王妃，给小小姐和顾府备下的礼物已经装车了。” 镇南王妃满意地点点头，牵过顾朝夕。“一会儿我让茯苓陪你回家，向长辈们说明情况。” “王妃。”芍药出声。“王爷安排了魏先生送小小姐回府。” 魏循。 镇南王妃闻言微微一怔，沉吟片刻。“茶蔻，你送朝夕回府。” “是，王妃。” 顾朝夕的目光依次从茯苓和茶蔻身上扫过。 从沉稳的茯苓换成灵活的茶蔻。 这魏先生只怕来头不小。 看来镇南王有交易打算跟顾家谈。 顾朝夕被茶蔻牵着踏出房门，抬头望着月色，深深地吐出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应战吧。 第6章 回顾府 这么多东西。 顾朝夕惊讶地看着王府门口一箱箱的物件。红木箱子沉甸甸的，需要两个壮汉才能扛起。 “魏循见过小小姐。”一身青衫身姿修长的男子向顾朝夕行礼。 这就是魏先生？ 顾朝夕仰头打量着对方，面前的男子仪态挺拔，气质淡然，颇有几分读书人的风范。 是祖父和大伯父欣赏的类型。 顾朝夕在心中暗自点头。 “魏先生，劳烦您走这一趟了。”茶蔻向魏循行礼。 “哪里的话，奉王爷之命，自当尽力。” “世子不在王府吗？” 马车里，顾朝夕开口询问茶蔻。 今日是王妃选义女的大日子，王府里正儿八经的小主人却未出现，着实奇怪。 “世子殿下外出探访儿时的伙伴了。才出发不久，暂未回到襄阳。”茶蔻温声解释，抬手取出马车内早备好的茶点，给顾朝夕垫垫肚子。 世子不在，义女就定下了。但愿之后别再起风波吧。 顾朝夕掀开帘子探头望向窗外。往日顾家是不准此般行径的，顾朝夕外出的机会也屈指可数。在古代活到了五岁，倒是没怎么看过这襄阳城。 茶蔻见顾朝夕看得起劲，便为她介绍起路上的建筑和商铺。 “这是文绣阁，襄阳城中目前最受欢迎的衣裳铺子。” “这是襄风楼，这里的菜色不错，楼上的景色也是一绝。” “王婆婆的米糕是襄阳城里最好吃的。巷尾那家馄饨小摊也不错。” 米糕，馄饨！ 顾朝夕眼中一亮，转过头望着茶蔻，“茶蔻姐姐。” 茶蔻顿觉不妙，看着眼前软萌团子亮汪汪的大眼睛，讨好的笑容，茶蔻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茶蔻。”魏先生的声音传来。“王爷说了，如果小小姐路上看上什么，想吃什么，买了就是。” 哦耶，大叔真棒。 顾朝夕内心欢呼，用目光催促着茶蔻。 茶蔻闻言松了口气。“小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安排人去买。” “茶蔻，你推荐的这家馄饨真好吃。桂花糕也不错。魏先生要不要尝下桂花糕？” 顾朝夕坐在马车里大快朵颐。各类食物混杂的气味彻底盖过马车内原有的香薰。 茶蔻看着顾朝夕塞得鼓鼓的脸颊，倍感愉悦，在心中记下小小姐的喜好。 “小小姐，顾府快到了。”魏先生出声提醒。 谢谢你，魏先生。 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顾朝夕叹气放下手中的桂花糕。任由茶蔻帮自己整理着衣着，擦拭着嘴角碎屑。 “魏先生，王爷有什么话给朝夕吗？” 听着小团子清甜的声音，魏先生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是个聪明孩子。 “王爷说，小小姐想做什么，做就是了。镇南王府的孩子不需要畏手畏脚。万事还有王爷和王妃顶着。” 给力啊，大叔。 顾朝夕开心地拨弄了下腰间的双鱼佩。 王爷这意思是要为小小姐出头。茶蔻心感诧异，意识到王妃为何另点自己前来。有魏先生在前，自己只需要替小小姐应付好顾府女眷即可。 “茶蔻，你了解我母亲、祖母、大伯母她们吗？” 茶蔻回神。“奴婢曾在宴会中见过顾府众位女眷。” 顾朝夕点点头。“嗯，那你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了。” 顾朝夕放心了。有茶蔻这灵活应变的性子，伶俐的口齿，她可以继续安心装瓷娃娃了。 脸色要再白些才好。 今天吃得太开心了，面色反倒红润了些。 顾朝夕伸手在茶蔻看不见的角度，一下下轻掐自己的大腿。 马车缓缓停在顾府门前。 顾府显然早已得了消息，管家等在门外，急忙将几人迎入府内。 “恭喜四小姐。”与顾朝夕错身时，管家低声道贺。 没想到这个不受宠的病秧子竟然能攀上镇南王府。 往后可得小心伺候着。 管家看着马车上卸下的一个个红木箱子，心里盘算着自己是否有得罪过四小姐。 “顾朝夕，怎么，这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一身大红长裙盛气凌人的小姑娘等在廊下，见顾朝夕走过，忍不住出言嘲讽。 “去选义女回来还换身衣服。”顾宜婷打量着顾朝夕新换上的鹅黄色裙装。 “再像也不是原来那件。说吧，你在镇南王府闯了什么祸？又是换衣服，又是遣人送你回来的。” “小扫把星这次是落水了，还是被人泼了？”顾宜婷的音调懒散又夹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没想到小小姐在顾家竟过着这样的日子。 茶蔻与魏先生迅速对视一眼，茶蔻上前，“放肆。顾家这是何意？对王妃的抉择有何不满吗？” “这。”管家一头冷汗。一边是府里千娇万宠的二小姐，一边是镇南王府的人，这他是谁也得罪不起啊。 “这是王妃送给我的新裙子。不是二姐姐想要的那套。”顾朝夕扯了扯身上的新裙子，歪歪头强调着。 顾宜婷脸上浮现出恼怒，“谁想要你一个小孩子的裙子了。” 哦，那天死拽着布料不放，哭着闹着要让祖母对调的不是你。 是狗。 “我也觉得鹅黄色不适合二姐姐。” 顾朝夕肯定地点点头。“鹅黄色只适合朝夕这样的小孩子。二姐姐还是适合祖母那样的颜色。” “顾朝夕，你敢说我老！”顾宜婷愤怒。 十二岁对五岁，岂不就是老。 “茶蔻姐姐，我们走吧。”顾朝夕无视顾宜婷，拉着茶蔻继续朝正厅走去。 “祖父祖母，顾朝夕她太过分了！” 顾宜婷一路小跑，越过顾朝夕等人，提前一步进入正厅。 “婷儿，不得无礼。”顾老夫人瞪了顾宜婷一眼。 “祖母，顾朝夕她太无礼了。居然在镇南王府闯祸。又要连累我们大家了。真是个扫把星。”顾宜婷用撒娇的语气向顾老太爷抱怨着。 “不得胡言。”顾老太爷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宜婷身体感染风寒，身体未愈，怎就放出来了？” “再重要的场合，也没有让晕沉沉的孩子见客的道理。”顾老太爷直视顾大夫人，眼含警告。 “还不快带小姐回房休息。”顾大夫人示意丫鬟们赶紧将顾宜婷架走。 “我没病，我不走，娘亲。”顾宜婷挣扎着被丫鬟带出正厅。 离开时恼恨地瞪了顾朝夕一眼。 怎么想的，赶着王府来使踏进门前告状。 落在旁人家少不了一顿重罚，这种明晃晃打王府脸的行为。 还是让顾宜婷沾到了我的光，想想都很遗憾呀。 我就要离开顾家了。得想想怎么送顾宜婷一份大礼，感谢下她这些年的照顾。 顾朝夕内心琢磨着。 第7章 顾家二房 “事情便是如此。” “今后顾四小姐就是镇南王妃的义女，我们镇南王府的小小姐。”魏先生向顾府众人传达着镇南王府的决议。 “好，好啊。小四出息了。”顾老夫人喜不自禁。 屋内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扫向顾朝夕。 感觉我跟大伯母那颗夜明珠似的，谁都移不开眼。 这时候怎么都不怕沾上霉运了？ 顾朝夕状若乖巧地站着，内心不住吐槽眼前这番场景。 “小女有幸得王妃教导，我们夫妇感激不尽。”顾朝夕的亲爹，顾二老爷出声表态。 “姐姐别走！”顾宜远挣脱顾二夫人的怀抱，小步向顾朝夕跑来。 “你们不许带走我姐姐。”小胖娃娃伸手推囊着茶蔻，试图赶走这个要抢自己姐姐的坏女人。 这小胖墩。 顾朝夕伸手搂过顾宜远，看向茶蔻，茶蔻示意自己没事。 “远儿。”顾二夫人上前，一把从顾朝夕怀中拉过顾宜远，将顾朝夕推开。 茶蔻见状急忙上前扶住顾朝夕。 “远儿，你姐姐是去镇南王府过好日子。往后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你长大还要靠姐姐提携呢。”顾二夫人搂着儿子安抚着，连眼神都未给自己女儿一个。 算盘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愧是我亲娘，从不叫人失望。 顾朝夕对于父母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自从来到古代，每天有吃有喝，生活平静稳定，只用坐着等死。 就当是死前白捡的一段假期了。 顾朝夕心态很好地想，五年来也一直这样践行着。 也正是这不甚在意的态度，配上她病弱乖巧的相貌，有了瓷娃娃这个称号。 茶蔻可咽不下这口气。 自家王妃好不容易得了个小小姐，府里未来众星捧月的姑娘，一回顾家就让人一路埋汰，这叫什么事。 “顾老爷、顾夫人请放心。我们镇南王府绝不会亏待自家小小姐。”茶蔻故意将“自家”二字加重。 “除去给众位的礼物，王妃还给小小姐准备了一些日常使用的物件。还请顾二夫人安排人手，领奴婢前去布置一番。” 还有给我日常用的东西？ 顾朝夕看着茶蔻话音落下后，小厮们搬出的几个大红木箱子，不禁咂舌。 王妃真豪气。我不过只在顾府再待五天，竟也准备了那么多东西。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皆为镇南王府这豪气的做派感到震撼，暗自思量着王府对于顾朝夕这个义女的重视程度。 “老二，你安排人带王妃的侍女前去安置吧。”顾大人起身安排道。 看来祖父和大伯父有话要问魏先生。 正片终于要开场了。 可惜我作为主角之一吃不到瓜。 顾朝夕目露遗憾，悄悄扫了眼魏先生。正厅内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告辞回院。 “春杏来，把这支新的珍珠簪子替我簪上。” 寝居内，顾二夫人把玩着梳妆台上王妃新送的首饰，招呼着丫鬟替她试戴。 春杏无奈地看了眼乖巧坐在一旁的顾朝夕。 自家小姐都要变成别人家的了。夫人还有心思查验礼物。 小小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到底是下人，不好多说什么，春杏上前替顾二夫人梳发。 这批首饰倒是样样精致，瞧着不像襄阳城里的款式，想来是用心准备的。 春杏回忆起正厅那一箱箱分给各院的礼物，顾府众人一个不落，人人有份。 看来王府对小小姐是上心的。这样也好，总比待在顾家到处受欺负好。 顾朝夕坐在榻上把玩着双鱼佩，无聊地等着顾二夫人折腾。 这一天应付的人比过去一个月都还多。 好累。 想回房睡觉了。 顾朝夕趴在桌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皮打架。 “见过顾二夫人。” 是茶蔻的声音。 顾朝夕清醒过来，看向来给顾二夫人请安的茶蔻。 “朝夕这孩子从小就体弱，生下来看着奄奄一息的，都说这孩子活不大。这么些年，熬着熬着也都五岁了。”顾二夫人起身来到榻前，拉起顾朝夕的双手，轻言垂泪。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咒我。 虽然今生这幅身子比起前世是残破了不少，但我也没有天天在生死线上挣扎吧。 顾朝夕脑海中浮现出荒芜的山洞中，裹着起球的毯子，嘴唇干裂，整夜不停咳嗽的老人们。那样才是熬着生活。 茶蔻也觉得十分无语，却还是按下了冲动。 小小姐最后在顾家的日子了。还是多留些好印象吧。 茶蔻与顾朝夕打过招呼后，带领着王府众人告辞。考虑到给顾朝夕再留下点美好记忆，镇南王妃并未派丫鬟贴身服侍顾朝夕，将这几天的时光完完全全留给顾家人。 左右这里是襄阳，有顾家和镇南王府的名头，没人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做什么。 阳光洒在襄杏树上，树叶间隙中透出斑斑金光。 树下，顾宜远挥舞着小手，兴致勃勃地指挥着身旁的小厮摘取杏子。看着小厮们巧妙地攀爬树枝，眼睛闪烁着好奇和期待。 “姐姐，姐姐，快看杏子！”顾宜远蹒跚着跑向顾朝夕，展示着自家的成果。 顾朝夕一把抱住扑向自己怀中的顾宜远。 小胖墩又变沉了。 该减肥了。明年上学堂塞不进学子服得哭鼻子了。 顾朝夕感受着小炮弹的撞击。不禁发愁。 以双亲对这小胖墩的宠爱，减肥之路怕是无疾而终。 “姐姐，你把杏子都带走好不好？” “这里有好多好多的杏子。姐姐带去王府，每天只准吃一个，每吃一个都要想到远儿。”顾宜远拽着顾朝夕的袖子撒娇。 这小胖墩变机灵了。 顾朝夕倍感好笑，伸手揪了揪弟弟的小胖脸。 “杏子放那么就会坏的。” “这些杏子是用来酿酒的。酿好酒后送去给外祖父外祖母。” “外祖父，外祖母？”小胖墩疑惑。 顾朝夕回忆起小时候抱着自己合不拢嘴的外祖母，偷偷给自己塞糖的外祖父，眼中升起一抹笑意。 “你太小，不记得了。” 手感真好，走之前得多揪几下过过瘾。 “远儿，远儿，远儿这是这么了？” 午间，顾二夫人凄厉的声音响起，一时间整个庄子的人都被惊动， 顾二夫人沉浸于研究丹蔻，并未过多关注摘杏子这个每年固定项目，不成想顾宜远玩心重，回房后又未仔细照料，感染风寒发起了高烧。 庄子附近没有郎中。不能再拖了，小孩高烧是大事。 顾朝夕下定决心，跑到焦急的顾二夫人面前。“阿娘，得带着远儿尽快回城。” “别闹，远儿这样怎么能折腾，还是将大夫请来庄子。” “一来一回就是两倍的时间。” “常用的方子并没有起效，弟弟烧得更厉害了对吗？” 顾朝夕看向春杏，春杏连忙躬身提示顾二夫人。 “夫人，往常的法子都不管用，小少爷这次烧得十分严重，是不能再拖了。” “备马，回城。” 顾二夫人看了看外间的雨势和床上烧得喊胡话的儿子，咬牙决定。 “朝夕，你等雨势平缓点再启程。秋菊，照顾好小姐。” 顾二夫人急匆匆踏上马车，雨中赶路并不容易，实在无暇分心照看两个孩子。 左不过是自家庄子，周围村户都知道顾家，离城也不算太远。 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 顾二夫人不再去想顾朝夕，将注意力放在浑身滚烫的顾宜远身上。 第8章 贼匪索命 血，遍地都是血。 鲜红的血液顺着杂草的叶片滴落在地。一名魁梧的男子将沾血的大刀从身着粗布的孩童体内抽出。 孩童的身体砸在地上，眼中残留着惊慌与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未能合上，直直对着顾朝夕所在的方向。 有人要杀我。 瞬间意识到这一点。顾朝夕急忙转身躲在了一棵不起眼的大树后，小心翼翼打量着马车附近的情况。 “头儿，总共就这几箱子。兄弟们清点过了，没啥值钱的玩意。”一个瘦弱的男子蹿到男人旁边说。 “说，东西都被你们藏哪儿去了？”魁梧男子将带血的刀架在瑟瑟发抖跪坐在地的小厮脖子上。 “所有东西都在这儿了，真的没藏。好汉饶命啊。我们是顾府的家丁，这次只是送小姐去乡下庄子收点果子酿酒。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啊。”小厮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不对劲。这次随行人员并不多，出入也很低调。 这帮贼匪下手狠辣，话里话外都是图财，怎会冲着我来。 顾朝夕暗想，左手捏紧袖口，右手按了按靴子。双眼紧锁着不远处的贼匪们。 “打量着爷不知道呢。你们顾家如今攀上了镇南王府，好不风光。往城外去是打算藏财吧。还带着老幼仆人，把戏倒是做得好。” 瘦弱男子用粗布擦着刀上的血，嗤笑着。 镇南王府。 顾朝夕瞳孔一缩，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脑海中闪现着今早起床到出门的点点滴滴。 他们不是为财而来。 有人盯上了镇南王府义女的位置。 得出这个结论，顾朝夕果断抽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握在手中。快速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这，这这这，小的不知道啊。顾家家大业大，怎会将财宝放到乡下庄子······”小厮竭力辩解着。 “老大，这人留着也没用了。杀了吧。整整齐齐出来，也好整整齐齐下去。”瘦子嬉笑着向魁梧男子提议。 “四小姐，对，四小姐还在！刚刚四小姐往那个方向去了。说是去摘点野花，一直还没回来。”小厮看着蹭亮的大刀，突然激动地立起身向顾朝夕藏身的方向指道。 两人对视一眼，瘦子朝周围的贼匪打了个眼色。一袭人拎着刀向顾朝夕的方向小心靠近。 顾朝夕看了眼被自己扔到斜后方的野花，调整姿势，靠着树干缓缓屈膝坐下，左手捂住嘴，右手藏在怀中。 “呜呜呜。” 前方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人在这。 瘦子惊喜的看向魁梧男人。老大脚步轻缓的走到顾朝夕背后，伸手触碰她的肩。 “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顾朝夕尖叫着，眼含泪水，惊恐地转身盯着男人。 男人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这小妮子果然知道些什么。 老大蹲身靠近顾朝夕，企图用平和的假象接近顾朝夕，从她口中套出东西的下落。 “你，你让他们走远点，那么多人我害怕。” 顾朝夕惶恐地看着男人身后提着刀的贼匪们，声音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别吓着小姑娘，你们都滚回马车那边，这里我和老大在就够了。”瘦子将其他人赶走。 “现在······” “老大？” 瘦子听着老大只说了开头，疑惑地走上前查探。 “啊！”瘦子痛苦的捂住双眼，血水沿着指缝流出。 顾朝夕果断地推开魁梧男子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拔出匕首，捂住瘦子的嘴，将匕首狠狠刺入对方胸膛，转了几圈。 他出声了。 那些人很快会过来。 顾朝夕拔出匕首，来不及收回暗器，向另一个方向飞速狂奔。 这身锦缎还是太显眼了。 顾朝夕在草丛中狂奔着，内心盘算着现下的处境。 往乡里跑风险太大。现在庄子里说不清是什么情况。万一有人埋伏，只会第一时间将我绑了去。 回城，现在只能回城。得先去镇南王府确认情况再做打算。 顾朝夕咬紧牙关向着另一侧的官道跑去。 这副身子还是太弱了。跟末世那会儿完全不能比。几个贼匪也能将我逼得这么狼狈。 顾朝夕忍不住内心叹气。 身后贼匪的声音越来越近。顾朝夕奋力狂奔，奈何这五岁孩童的身躯与成年男子有着体力上的鸿沟。 有人。 望着视线内出现的马车，顾朝夕眼中升起希望。 红木的马车，主人身份一定不低，这次算是有救了。 “救救我。”顾朝夕踉踉跄跄地跑出草丛，喘息着向官道上的马车呼救。 “咻咻。” 两只羽箭擦着顾朝夕耳边射过，顾朝夕及时侧身躲了过去。 马车后方的树上突然跳下数十个黑衣人，手持刀剑向马车围去。车里主人的护卫和暗卫尽数出动，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我那么倒霉？刚出虎窝又入狼穴。 顾朝夕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又是谁家的倒霉蛋，怎么被谋杀都能跟我撞日子。 “长风。”马车内传来咳嗽声。 “公子，你别出来，属下来应对。”名唤长风的侍卫扭头向马车喊道。 听声音年龄不大。又是一个小孩，天要亡我。 长风和一众侍卫暗卫武艺不错，可对方明显下了血本要置那位小公子于死地，派来的人手并不少。 顾朝夕身后的追兵也越来越近，前有狼后有虎，两面夹击，情况着实不妙。 侧头望了望身后的贼匪，顾朝夕咬咬牙，下定决心。她提起裙角向马车扑过去。 “哥哥，哥哥快跑。他们要抢爹爹交给哥哥的东西。”顾朝夕高喊着冲向马车。 五岁女童身材短小，刺客接到的情报中本也没有女童，一时摸不着头脑，竟让顾朝夕钻进了马车。 顾朝夕撩开车帘，马车里坐着一个面目俊朗锦衣华服的小少年。少年眼眸如墨，薄唇微抿，正轻皱眉头看着顾朝夕。 “我不认识你。”少年开口，嗓音是压不住的暗哑。 顾朝夕瞄了眼桌上摆着的药碗，心下了然，抬头直视着少年。“想活命就跟我走。” 第9章 求救又撞上刺客 听完顾朝夕的话，少年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比外面的人听着更像土匪。” 顾朝夕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你看清楚，我才五岁，刚刚后面都是追我的人。好好的一个小郎君，眼怎么瞎了。” 对面的少年脸色一黑。 “看你也不像打算去死的样子，跟我走。”顾朝夕说着，一把拽住少年的手腕。另一只手在车里不停翻找着。 “用这个。”少年拿出一卷缠着玉坠的锦缎。 顾朝夕抬头与少年对视，确定对方洞悉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会不会太高调？” “不会，太低调打不起来。”少年笃定道。 马车外打斗声越发激烈，官道上尘土飞扬，三伙人纠缠不休。 顾朝夕牵着少年跳下马车，向外跑去，想要逃离这个乱局。少年怀抱着一卷锦缎，清透的玉坠格外显眼。 “哥哥，小心东西。”顾朝夕转身扶了扶少年怀中的锦缎，声音清脆含着不容忽视的紧张，提醒着对方。 戏过了。 合适。不然你怎么能保证那两伙人都看见了。 少年与顾朝夕短暂对视一眼，沉默着移开目光，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保护公子和小小姐。”这时长风出声高喊道。 霎时少年的下属出手更狠烈了。几个暗卫凑到顾朝夕和少年身边，为他们打开一条出去的路。 贼匪和刺客互相警惕的打量着对方。 贼匪打量着眼前没有标记的马车，一时无法判定此人究竟是镇南王世子，还是顾府哪位少爷。担心误伤王府中人，卷入王府纷争，一时间进退两难。 跟了少年一路，到这荒郊野岭下手时却窜出一个妹妹？这东西就算拿不到也绝不能落到对方手里。刺客心想。 来不及思考两个孩童的话语中是否有漏洞。双方边应付着长风等人，边在心中打定主意。一时间多方纠缠，谁也不肯相让。顾朝夕和少年在几个暗卫的保护下，成功脱离此地。 “这里离城里还有段距离，我们走不回去。得想办法搭车，你的暗卫······” “他们会在暗处跟着我们。”少年点点头，几名暗卫瞬间分散，藏匿身形。 “你的仇人多吗？需要避开什么样的人家？”顾朝夕的目光在远处几辆马车间徘徊，出声问旁边的少年。 少年神情复杂地看着顾朝夕。小小年纪，怎么这般。 “看着我做什么，你没有仇人吗？”顾朝夕挑挑眉，上下打量着少年。 想想刚刚的那群刺客，少年沉默一瞬，选择说了实话。“有，还不少。” “你会害怕吗？” 顾朝夕看傻子一样瞄了少年一眼。“之前看到后面那群拎着刀的土匪了吗？冲我来的。” 少年看着顾朝夕稚气满满的面庞和头上的两个啾啾。 真像只偷偷在草丛里打滚的小兔子。 少年的嘴角轻微扬起。 “走。”顾朝夕牵着少年，快步奔向前方的一辆牛车。 “婆婆。”顾朝夕眼含热泪。刚开口喊住牛车上的夫妇，大颗大颗的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下。 “哎哟。这孩子是怎么了？” 牛车上穿着朴实的妇人连忙跳下车，打量着顾朝夕。眼前的女童不过岁，穿着脏兮兮的锦缎，看着雪白白的一团，像个瓷娃娃。边上的男孩小小年纪看着已是不凡。 这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怕是哪个大户人家遇上点意外了。 妇人拉过顾朝夕的手，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这是怎么了呀？是不是跟家里人走散了。这荒郊野岭的。” 妇人打量着附近来往的车辆，试图找到跟两个孩子有关联的人。 “哥哥，哥哥他，大哥看到了一只红色的小狐狸，说要给娘亲做个围脖。然后大哥就不见了，好久没回来。护卫都去找大哥了。我害怕，我也想找大哥。” “哎哟喂，这孩子是偷偷跑出来找人，跟家里人走散了。还好还有哥哥跟着。小公子，你还记得家里人在哪个方向不？”妇人搂过顾朝夕安慰，拉着少年问道。 “我们是出来踏青的。如今府上的人多半已不在原位了。我们想去城里的福记米庄。”少年端正身姿向夫妇二人行礼。 米庄啊。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福记米庄遍布燕朝，确实是大户人家。 “那行。你们要是信得过我们两口子，就上车，捎你们一程。”妇人爽快地说道。 “谢谢婆婆！哥哥快来。”顾朝夕拽着少年踏上牛车。 米庄？你家的？ 顾朝夕忍不住看向少年。少年递给顾朝夕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谢谢婆婆，谢谢爷爷！”顾朝夕随着少年向夫妇二人行礼。 跟着牛车进城颇为顺利。除去入城时排队盘查花了些时间，城门将听闻顾朝夕二人要去福记米庄，牛车上又拉着米粮，便也没有过多询问，只当是哪家少爷小姐又折腾了。 “谢谢两位将小少爷小小姐送回来，这是一点心意，还请两位一定要收下。”米庄管事迎出来，将一个装满银锭的荷包塞到夫妇手中。 “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妇人捏了捏荷包，惶恐地说。 “应该的。今天的事谁也没有料到。如果没有两位帮忙，少爷小姐且得吃点苦头。这事如果传出去······” “您放心，我们懂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两口子就是今天拉了些粮进城来您这儿。”乡下汉子伸手拉住妇人，笑着回应着管事。 管事满意地笑了笑，吩咐人送夫妇出去。 “少爷，您这是，需要我通知人过来吗？” “让长风来这边与我回合。我需要间能说话的屋子，再找个丫鬟准备身衣服给这位姑娘，最好是款式看不出差距的。”少年淡淡地吩咐着。 “好的，少爷。后院的茶房适合说话，您二位先去，稍后我让人去请二位。”管事指引着顾朝夕和少年走向后院。 “一会儿你先去换身衣服，清洗一下。晚点我找人送你回家。”少年将茶递给对面的顾朝夕。 “不用了。”顾朝夕一口灌下茶水，摇摇头。“我直接回家，晚了怕误事。” 少年精致的眉眼紧锁，“我会请长辈出面送你回家，不用担心。日落前一定安稳地将你送回去。你现在这样回家，外面流言不会少的。” 真贴心啊，小少年。 顾朝夕抬眼看向少年，神情认真，“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顾朝夕，顾家四小姐。” 少年瞳孔微缩，惊诧之色溢于言表。“你就是顾朝夕？” 哎，扫把星短命鬼的传言果然流传甚广。 不光岁无虞，连眼前的精致少年都听说过了。 “对，我就是那个顾朝夕。我不怕流言。” 看着顾朝夕平静认真的表情，少年回过神来。“你不认识我。” 嗯？ 我们见过吗？ 顾朝夕在脑海中回忆着，如此出众的相貌和独特的气质，如果见过，自己不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是我妹妹。”少年看着顾朝夕疑惑的表情，无奈叹气。 “是。”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继续当你妹妹，直到接应你的人过来。” 顾朝夕颔首。小少年一人在外遇到追杀，是得谨慎些为好。 少年看着顾朝夕水汪汪的双眸，一时无言。 “我是萧锦逸。”少年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萧锦逸，这名字有点耳熟。 锦逸······ 镇南王世子！ 第10章 世子哥哥 顾朝夕猛然抬头望向对方。从对方眼中看到肯定。 “哈哈，世子哥哥好。”顾朝夕喃喃地打着招呼。 这下好。假哥哥变成真哥哥。 顾朝夕尴尬地朝对方笑笑，室内的氛围逐渐变得不自然起来。 “朝夕，你怎么会遇到贼匪？顾家让你一个人出门？”萧锦逸正色，微微皱眉。 “不是一个人。我和娘亲、弟弟一同去乡下庄子摘杏子酿酒。弟弟高烧不退，先一步回城了。”顾朝夕摇摇头，向萧锦逸解释着情况。 “父王没给你配护卫？”少年眉头皱得更高了。 “世子哥哥，我才五岁。这里是襄阳城。”顾朝夕歪歪头，提醒着对方。 “你才五岁，就能出门落单。这里是襄阳地界，不也遇到贼匪了？”萧锦逸纠正顾朝夕的认知。 那还不是因为王府名声太大了。我要不是王妃义女，哪家贼匪能盯上我？ 顾朝夕内心默默嘀咕着。 “现在你是王府的小小姐，出门更得注意，绝不可一人出行。”萧锦逸神色极为严肃。 “知道了。”顾朝夕乖乖点头。 “你看我，不也被围攻了。”萧锦逸轻咳，不想吓到小孩子，有意缓和下气氛。 顾朝夕回想起先前被围攻的情形，语气郑重：“世子哥哥，以后我们还是分开出行吧。” 萧锦逸无言地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兔子，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走吧，先跟我回王府。”萧锦逸起身，选择结束这个话题。 “我能先换身衣裙吗？”顾朝夕低头看了看身上粘着泥灰的裙子，想想温柔的镇南王妃，不愿对方为她担心。 萧锦逸挑眉，“这身挺好，穿着它去见父王吧。这事本也瞒不住的。” 萧锦逸意有所指。顾朝夕叹气，跟随着萧锦逸出门。 “公子、小姐。”马车前长风已带队归来，四周还飘散着还未褪去的肃杀与血腥。 “回王府，我带朝夕先去见父王。” 萧锦逸颔首，伸手将顾朝夕拎上马车。 朝夕。 长风一愣，迅速回过神。“是，公子。属下长风，见过小小姐。” 顾朝夕探头，朝着长风挥了挥手。她对这个机灵护主的少年印象蛮好的。 小小姐居然是这样的瓷娃娃。 长风坐在车厢外，回忆着林中的发现。脑海中脑补出一个滴着血的瓷娃娃，不由一个冷颤。 不愧是王爷王妃看上的人。王府以后又多一个妖孽。 马车在镇南王府门口停下，管家迅速迎上。“世子、小小姐，王爷在书房等着二位。” 萧锦逸点头，将小兔子扶下马车。 大叔？穿成这样去见大叔真的没问题吗？ 萧锦逸看着仰头的小灰兔，给其一个放心的眼神，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朝前走去。 “世子哥哥。” 萧锦逸停下脚步转身，小小软软的一团撞进怀里。少年急忙弯腰，替对方稳住身影。 “府里跑那么急做什么。” 看着顾朝夕仰头控诉的眼神，萧锦逸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沉浸在思考中，忘记控制速度了。 看顾朝夕这样子，怕是已经追着他小跑了一路。 “你还不了解王府的地形吧。顺便带你转转。” 少年不自然地岔开话题，放慢速度与顾朝夕同行，夜色遮掩住少年微红的耳廓。 感受着总算慢下来的步伐，顾朝夕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这副身子还是太弱了。 顾朝夕跟随萧锦逸踏进熟悉的书房，镇南王将毛笔放下，起身走向两人。 “哟，这弄的。瓷娃娃变小煤球了。” 镇南王确认着眼前两个孩子，见二人并没有明显的伤口，顿时放下心来。看着顾朝夕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调侃。 顾朝夕幽怨地盯着镇南王，转过头看向萧锦逸。 这就是你说的不需要换？ 萧锦逸示意顾朝夕按捺住，别急。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顾朝夕不解地收回目光。 “今天的事本王会派人去查。锦逸，你先带这丫头去王妃那里，别真变成泥娃娃了。”镇南王伸手捏了捏顾朝夕的小脸。 “一会儿带朝夕去选两个贴身侍女，你帮看着点。” “是，父王。”萧锦逸应道。 侍女，这就是好处？ 难道是长风那种受过专业训练出来的吗？ 顾朝夕眼神亮了亮，抬头望向萧锦逸，少年颔首。 哇哦，这次赚了。 顾家一家子读书人，我还没好好看过古代功夫呢。以后每天早上固定早训一个时辰！ 顾朝夕十分兴奋地跟着萧锦逸走向镇南王妃的院子。 “这么高兴？” 萧锦逸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不由出声道。 “当然。这可是会武功的侍女。可以带着我飞檐走壁。”顾朝夕满怀憧憬地想象着。 传说中轻功啊。 末世大多是体术出众，飞檐走壁并非做不到，却也不是传说中的失传已久的内功。 “朝夕，你是贵女，出门有马车，并不需要飞檐走壁。”少年提醒。 五岁应该识字不多，没到看话本的年龄。 萧锦逸想起一天八百个新点子的岁无虞，不由觉得头疼。 一定要让姨母管理下府里的话本子。一个岁无虞已经够折腾了。可不能让顾朝夕跟着折腾， 这还是个女孩子。 “站在院子里说什么呢？还不快进来。”镇南王妃站在廊下，朝二人招手。 “朝夕，受伤了吗？”镇南王妃看清顾朝夕的狼狈。 “我没事，别担心。”顾朝夕摇摇头，小手回握，安慰着镇南王妃。 “王妃，我带小小姐去整理下。”茶蔻赶忙上前。 “去吧。” “锦逸，这次有思路了吗？”屋内镇南王妃将早就备下的姜汤推到萧锦逸面前。 萧锦逸接过姜汤点点头。“老太傅多年不理朝政。这次我出现，怕是有人坐不住了。” “当年老太傅卸任离京，朝中关于今上的传言不断。这次你前往宜县拜访老太傅，一连停留五天。朝中这风向是又该变了。”镇南王妃语调温和。 “倒是没想到他们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手。”萧锦逸回忆起顾朝夕狼狈跑上马车的样子，不禁颦眉，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起。 “是我的疏忽。”镇南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盏，目色肃然。 “临走之前，也该清一清这襄阳城里的老鼠了。” 第11章 谁是小短腿 朝夕那孩子，你也见过了。怎么样，喜欢吗？” 萧锦逸冷不丁呛了口茶，镇南王妃急忙伸手替他顺气。 萧锦逸面露无奈，姨母这语气跟前世太像，是他一时想岔了。回想起前世茯苓时常送来的一叠叠画像，萧锦逸心中倍感无奈。 “是个聪明孩子。”少年肯定的语气说道。 镇南王妃看着少年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忍不住上手捏捏对方的脸。 “那是。咱们锦逸也是个聪明孩子。刚好凑一对。” “姨母。”萧锦逸无奈地看向对方。 “好好好。咱们世子殿下一言一行都是城中典范，怎么能被捏脸呢。”镇南王妃收回手，目带调侃。 这时，茶蔻牵着一身桃色衣裙的顾朝夕踏入房内。 镇南王妃看着眼前面目精致，娇娇软软的小团子，双眼放光，立刻将不配合的少年抛之脑后。 “朝夕，来。”镇南王妃张开双臂将顾朝夕搂在怀里。 “嗯，不错。我们朝夕就适合这种鲜艳点的颜色。”镇南王妃轻刮顾朝夕的鼻子，目露宠溺。 “刚刚王爷让我选两个侍女。”顾朝夕惦记着这事，急忙开口。 “好，少不了你的。茯苓，叫人进来。” “是，王妃。” 茯苓领着十个身材劲瘦的侍女进入屋内，一字排开，等待顾朝夕挑选。 顾朝夕走进，仰头挨个观察着眼前的侍女。 太矮了。 自己还是太矮了。这样看着实是费劲。 萧锦逸注意到顾朝夕垫起的脚尖，抬头指了其中二人出列。顾朝夕转身看向萧锦逸，等待对方解释。 “这两人功夫不错，一个擅文墨，一个精于膳食，很适合你。” 顾朝夕内心疑惑。 堂堂世子这么了解这群侍女。 眼见顾朝夕的面色逐渐变得古怪，看向自己的目光难掩怀疑。萧锦逸脸上升腾起热气。 “想什么呢。之前父王让我挑选侍女，我没要。” 原来如此。 想想长风利落的身手，男子也确实比女子方便，顾朝夕在心中点头。 不对啊。他以为我在想什么？ 顾朝夕迷惑仰头，撞上萧锦逸恼怒的目光，一时不解。 “朝夕，折腾一天早就累了吧。今天歇在王府，顾家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明早送你回府。” 镇南王摸了摸吃饱喝足后一脸惬意瘫着的小团子。 “让她和我一起走吧。我带她逛下王府，以免迷路。”萧锦逸放下茶杯。 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介绍过了吗？ 顾朝夕不解地爬起身。 “锦逸，天已经这么晚了。没必要现在逛吧？”镇南王妃同样疑惑。 “她吃太多了。不能这样休息。”少年冷淡的声音响起。 绝交吧，少年。 我们的友谊到此为止。 顾朝夕迅速从榻上爬起，一脸麻木地直盯萧锦逸。 “锦逸，朝夕还小。让后厨熬碗酸梅汤过来，歇会儿再回房吧。”镇南王妃觉得萧锦逸的担忧不无道理。 少年闻言上下扫视着顾朝夕的四肢，点头表示认可。 什么意思？ 顾朝夕疑惑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四肢，抬起手臂活动一下。 没什么异样啊。 萧锦逸注视着眼前不明所以的小兔子，起身靠近顾朝夕，站在她的正前方。 顾朝夕感觉一片阴影笼罩着她，仰头吃力地看着对方。 萧锦逸一言不发，目光在顾朝夕头顶停留一瞬，越过她向外走去。 桃色小团子望着少年跨出屋子的背影，瞬间领悟到了什么。 “我也要去散步！” 顾朝夕转头愤愤地向镇南王妃表态。提起裙子飞速追上前面的少年。 太欺负人了！ 谁是小短腿。 “朝夕。”见无法阻止小团子的好胜心，镇南王妃吩咐茶蔻。“跟上他们。这两孩子，一个从小身子弱，一个风寒还没好，可别一个赌气又病了。” “是，王妃。奴婢一定看好世子和小小姐。” 茶蔻领命，快速跟上二人。 “小小姐，这已经是第三圈了。我们先回院子里休息吧。” 茶蔻看着两位小主子一前一后地在府里一圈圈走着，置气一般谁也不开口。眼瞅着天色越发暗了，夜间风也越来越凉，茶蔻开口劝慰。 顾朝夕踹着气，胸口不断起伏着。 最初确实是为了跟萧锦逸赌气，一路追着对方。渐渐的，顾朝夕再次深刻意识到自己如今这具身体的孱弱，好不容易没了顾家人搅合，也是时候好好锻炼下了。 二人便这般走了一圈又一圈。现下顾朝夕的腿是真有些麻了。 走不动了。 算了，我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 我才五岁，腿不够长，就算速度一致也比不过对方。 顾朝夕顿时放弃，打算与茶蔻回去休息。 “身子是弱了点，毅力还不错。再练上五六年，能达到王府的一般水平。” 萧锦逸点头认可顾朝夕的表现。见茶蔻照料着小姑娘，转身自行回院。 留在原地的顾朝夕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这平均水平是算上王府所有家丁吧？ 很好，少年，这梁子是结下了。 “小小姐，别气了，世子的性子是这样的。他不是针对你。”茶蔻看着坐在凳子上，晃着双腿，气鼓鼓的小团子，将安神茶推到顾朝夕面前。 “他一直都这样吗？”顾朝夕歪歪头，好奇地望向茶蔻。 “也不是一直吧。”茶蔻回忆了下。“世子殿下五岁前还是很活泼的性子，虽然恪守礼仪，但也会带着岁小公子四处玩闹。没少闯祸呢。”茶蔻笑着摇摇头。 “后来突然之间世子殿下就稳重了许多。每日坐在书房看书学习，还拉着小公子一起，吓得小公子天天跑到王妃屋里求救呢。” “突然之间吗？发生了什么大事呀？”顾朝夕十分好奇。 茶蔻沉吟片刻，缓慢摇头。“没发生什么大事。那段时间府内府外风平浪静。” “王妃那时还说世子可能是一时兴起，随他去吧。谁成想就此转了性子。” 毫无征兆吗？ 这个桥段听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两位侍女来到顾朝夕面前，顾朝夕停下思维注视着二人。 嗯？ 不自我介绍下吗？ 顾朝夕和两名侍女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对方。 “小小姐，您需要为她们赐名。”一旁的茶蔻出声提醒。 竟还需要赐名。 顾朝夕顿感头疼，她是个实打实的起名废。 过去捡的流浪猫流浪狗不是按照毛色，就是依照捡到的地方起名。这一套显然不能在王府用。 大意了。 这等受训的侍女多半只有编号。刚刚应该拜托王妃帮忙起的。 顾朝夕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落在桌上的糕点盘，顿时眼前一亮。 “左边这位姐姐叫白露，右边这位姐姐叫谷雨。” 二人对视一眼。“白露、谷雨见过小小姐。” 一番折腾后，顾朝夕躺在床上闻着屋内的沉香，心中琢磨着雇凶之人的意图，渐渐进入梦乡。 第12章 糖炒山楂 “慢点吃。”镇南王妃叮嘱着顾朝夕。 梳着双丫髻的顾朝夕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地吃着馄饨。想着顾朝夕年龄下，厨房特意包了小号的馄饨，方便小小姐吞咽。 顾朝夕吃的十分满足。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如此饱腹的早餐了。 想想顾府每日清晨寡淡的清粥。喝完还得上一早上的课，且不允许带糕点。这简直就是虐待。 顾朝夕觉得自己这幅身子之所以如此瘦弱，顾府的清粥也脱不了干系。 “锦逸，多吃点。你看朝夕吃得多香啊。” 有了顾朝夕做对比，镇南王妃看萧锦逸不疾不徐地小口吞咽，担心少年不注意膳食。 “吃太撑一会儿坐马车难受。”萧锦逸抿了口茶，轻声解释。 顾朝夕闻言顿时放下手中的瓷勺。 “朝夕，怎么了？” “不吃了，一会儿要坐马车。”顾朝夕乖巧回应。 小腿现在还是酸的，可不能再走了。 镇南王妃注意到顾朝夕瞄向萧锦逸的哀怨眼神，唇间露出一丝笑意。 这俩孩子算是杠上了。 “妹妹。” 开朗明快的声音传来，是岁无虞。 岁无虞挤到顾朝夕旁边，将手中的油纸包塞给顾朝夕。 “快拆开。” 看着岁无虞明亮的双眼，顾朝夕动手解开手中的油纸。 糖炒山楂！ 知音啊。 顾朝夕感动地抬头，岁无虞趁机塞了一颗山楂到她嘴里。 “喜欢吗？”岁无虞问道。 顾朝夕嘴里感受着糖炒山楂到酸甜，双颊被巨大的山楂撑地鼓鼓的，伸手比了一个赞。 岁无虞看着眼前小团子满足的神情，笑地越发开心。顾朝夕学着刚刚少年的样子，拿起一颗糖炒山楂塞进岁无虞嘴里。二人相视而笑。 这时一双手伸过来夺走了顾朝夕膝上的糖炒山楂。二人同步抬头指责地看向罪魁祸首。 “小孩子少吃点山楂，坏牙。” 萧锦逸拾起一个山楂扔进自己嘴里，将剩余的油纸包递给茯苓，示意对方收起来。 嗯。这糖炒山楂还不错，比京城的好吃。 萧锦逸仔细品味着嘴里的山楂，陷入回忆中。 “表哥，你太过分了。”岁无虞义愤填膺。“居然抢妹妹的零食。” “想吃随时让人去买，一个月一次。”萧锦逸淡定地端起茶杯。 太过分了。 一个月才能吃一次。 对面两小只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镇南王妃，用眼神控诉着萧锦逸的行为。 “好了。”镇南王妃从茯苓手中拿过糖炒山楂放回顾朝夕手中。 “我们朝夕想吃什么便吃。这是小孩子的特权。” 二人闻言，立即得意地转头望向萧锦逸。 “姨母，您太惯着他们了。”萧锦逸无奈。 “是吗？”镇南王妃做出沉思的表情。“让我想想，哪家孩子小时候在街上看到糖葫芦哭着不走来着？” “茶蔻，你还记得吗？” 茶蔻忍笑配合王妃。“奴婢依稀记得是个面目俊朗的小郎君，当时还把旁边二岁的弟弟带哭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岁无虞忍不住大笑出声。 “表哥小时候居然为了糖葫芦哭鼻子。” 顾朝夕在一旁笑得像只偷听到秘密的小猫咪，笑眼弯弯。 “是啊。连累你陪我大哭一场。”萧锦逸一脸麻木地回击。 “啊。”岁无虞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确认着。“那个跟着哭的小孩子是我？” 镇南王妃难忍笑意，不住点头，肩膀一耸一耸。四周的婢女们均露出笑容，打趣地看着面色渐红的两位小公子。 “吃好了就准备出发吧。我送你回顾府。”萧锦逸对顾朝夕说。 “我也要去。”岁无虞当即举手。“妹妹等等我，我很快就吃完了。” “我是送顾朝夕回顾家，你无事登门有失礼数。”萧锦逸额头青筋跳了跳。 “妹妹家就是我家。再说了，不还有你在吗？” 岁无虞左手拽着顾朝夕的胳膊，宣示立场。 “岁无虞。”萧锦逸面色微沉。 “一起去。多一个人给我撑场。” 顾朝夕回握岁无虞，转身征求镇南王妃的意见。 “锦逸，让无虞一起去吧。” “你和朝夕都不善言辞，有无虞在，缓和下气氛也好。”镇南王妃柔声细语，话语中隐藏暗示。 萧锦逸转念一想，不再出声反对。 岁无虞见状向顾朝夕抛了个胜利的眼神，加快速度吃着碗里的馄饨。 “你慢点。”顾朝夕出声。 “不用急。顾府今早考校功课，去早了得背书。” 那么变态。 岁无虞闻言立刻放慢速度，保持着一颗馄饨咀嚼十下的频率。 萧锦逸看着对面二人仿佛明白了什么。 “姨母，顾府以诗书闻名襄阳。早听说顾家人各个擅长诗书。我想去学习一番。” 什么变态？ 疯了吧，赶着受虐？ 岁无虞和顾朝夕迅速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惊恐。 “锦逸，别逗他们了。” 镇南王妃安抚地拍拍顾朝夕的手，含笑瞪了萧锦逸一眼。 “姨母，你那些金光闪闪的簪子呢？快拿出来给妹妹插上。” 岁无虞边往嘴里塞着馄饨，边打量着顾朝夕的双丫髻。 “岁无虞，顾朝夕才五岁。” 萧锦逸脑补了下小团子梳着可爱的双丫髻，头上插着一连串亮闪闪发饰的场景，忍不住打个寒颤。 金簪，那会很重吧。 顾朝夕摸了摸自己细瘦的脖子，不住摇头。 “芍药，给朝夕准备的发饰拿来吧。”镇南王妃吩咐。 “是。” 芍药端来两串珍珠，替顾朝夕绑在双丫髻上。岁无虞见状总算是满意了。 “朝夕，过两日王府会举办花宴，正式宣布义女这件事。”镇南王妃将三人送至府门，上马车前牵着顾朝夕的手叮嘱。 看来昨天的事果然是襄阳城里的人做的。 顾朝夕不动声色，乖巧点头，镇南王妃摸摸她的发顶，将人送上马车。 “姨母，你就放心吧。有我在，绝不会让妹妹受欺负的。” 岁无虞从马车里探头，冲着镇南王妃挥手保证。 “姨母放心，有无虞在，朝夕不会受欺负的。”镇南王妃含笑点头，肯定着岁无虞。 萧锦逸苦恼地揉揉太阳穴，看着岁无虞的侍卫正将糕点一碟碟摆在马车内的小桌上。 哇，知己啊。 顾朝夕看着眼前各类糕点，甚至还有新鲜出炉的酥点，顿时觉得自己又饿了。 “岁无虞，我们是去拜访顾府，不是去踏青的。” “知道知道。”岁无虞摆摆手。“一会儿见到顾府那一家子人，你还能吃得下去午宴吗？” 萧锦逸闻言担心地看向顾朝夕。岁无虞这直白的说话方式也不注意下场合。 只见顾朝夕一愣，顿时露出深感赞同的表情，加快拿取糕点的手速。 萧锦逸不由心中叹气，家里本就有个没心没肺的，再来个缺根弦的。从现在开始自己得加倍努力了。 第13章 一同送妹妹回府 “见过世子殿下。”顾府管家等在门前。 未料到镇南王世子会送四小姐归府，此时门口只有管家一人，显得尤为冷清。 岁无虞从马车上跳下，将顾朝夕扶下马车。 “怎么就你一个人，顾家出门踏青了？”岁无虞左右张望，好奇地问。 萧锦逸跟顾朝夕的目光撞上，迅速移开，一个看地，一个看向府内。 问得好，不愧是你。 管家额头冷汗滴落，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镇南王世子，急忙差人前去禀报。三人跟随顾府管家向正厅走去。 “你们顾家果然有读书人的氛围。”岁无虞凑到顾朝夕身旁耳语。 “你怎么看出来的？”顾朝夕细语道。 “你看，你们顾家的小厮看着就弱不禁风。姨夫院子里的小厮能胸口碎大石。”岁无虞示意顾朝夕看廊下的小厮。 胸口碎大石！ 顾朝夕心中震惊。这得是体术中的佼佼者才能做到吧。镇南王府果然卧虎藏龙。 “正厅快到了。”萧锦逸余光扫向身后两只，轻声提醒。 “他怎么知道你家正厅要到了。”岁无虞嘟囔。 “世子殿下，有失远迎。”见到三人走近，顾府的三老爷，顾朝夕的三叔急忙迎上前。 “确实是有失远迎。”岁无虞继续嘟囔。 萧锦逸一个眼刀扫过，岁无虞立刻挺直身子，清清嗓子。“妹妹别怕，一会儿哥哥保护你。” “朝夕，快让大伯母看下受伤了没？” 顾朝夕踏入正厅，顾大夫人赶忙拉过顾朝夕上下打量着。 “你娘亲是哪位呀？” 岁无虞见眼前这位自称大伯母，好奇地在厅中扫视一圈，没发现与妹妹容貌极为相似之人，一时拿不准，伸手戳戳顾朝夕。 顾朝夕抬头环视一圈。“我娘亲不在。” 顶着岁无虞震惊的表情，顾大夫人倍感压力。 “朝夕的弟弟高热未退，她娘亲正在照顾弟弟。”顾大夫人尴尬出声解释。 岁无虞闻言歪歪头，疑惑地盯着顾大夫人。“可妹妹昨日刚因为被娘亲独自抛下遇到匪贼刺杀，险些命都没了，也没人来问过。” “你们读书人家家里都是没有嬷嬷的吗？” 顾大夫人哑然，这事确实是顾二夫人做得不地道，偏心也没偏成这样的。但终归是老二家事，长辈尚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顾大夫人为难地看向上座的老夫人。 “小四，远儿这次病得厉害，一直叫着娘亲。你既回来了，也多帮体谅下你娘。”顾老夫人苍老的声音响起。 还是烧得厉害。 顾朝夕闻言皱眉，低头回忆着顾宜远的症状。身旁岁无虞见顾朝夕垂着头，以为顾老夫人戳中了顾朝夕的伤心之处，顿时心头升起怒气。 “妹妹这次遇到了可多贼匪。吓得一整晚都睡不着，哭着喊娘亲，姨母守了妹妹一夜呢。”岁无虞不平地大声强调。 我被吓得一整晚直哭？ 顾朝夕疑惑地抬头看向岁无虞，少年挤着眼示意她继续埋头别说话。小团子乖乖低头看地，一副受伤的样子。 悠着点。 吓得直哭可不符合我瓷娃娃的形象。 顾朝夕内心吐槽着，将舞台交给岁无虞尽情发挥。 “瓷娃娃这种没心的人，她会哭？” 一声冷笑在屋内显得尤为刺耳，顾宜婷目带鄙夷地扫视着顾朝夕和岁无虞，十分不满对方刚刚将自己母亲置于尴尬之地的行为。 “婷儿。”顾老太爷注意着萧锦逸的表情，语气严肃地出声制止顾宜婷。 小四先是得王爷王妃青睐，现在又有世子和岁小公子送回府，正说明了镇南王府对小四的重视。 企图谋害小四的凶手还未查出，这个时候自家不能乱。 “婷儿的书抄完了吗？”顾老太爷犀利的眼光直视顾大夫人。 “回父亲，儿媳这就安排人监督婷儿。” 顾大夫人攥紧手中的帕子，心疼女儿刚放出来又要被罚。不过镇南王府事大，这时候她不好出言。让女儿暂避几天风头也好。 萧锦逸抢在岁无虞之前开口。“这次父王托我带了几套书过来，是珍藏品。父王说这等书籍留在王府埋没了。送给顾老太爷正适合。” 长风捧着几套厚厚的书籍上前，递给顾老太爷翻阅。顾老太爷抚着胡子，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眼底的光越来越亮，连连叫好。 “多谢王爷的厚爱。” “老太爷严重了。” 萧锦逸看了眼顾朝夕，捕捉到对方眼中的疑问，拿起其中最厚的一本。 “不如将这本给顾二小姐做参考吧。这等藏书，能学得其中一二也是好的。”萧锦逸淡定开口。 这也太厚了。换我怕是要抄废几支毛笔。 顾朝夕一哆嗦，想起茶蔻之前提过的故事，转头看向岁无虞。 他一直这样？ 是啊。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得学。 二人用眼神交流着，心中皆暗暗庆幸这本书没到自己手里。 “好好。”老太爷毫不在意刚才萧锦逸讲了什么，注意力都停留在了这几本爱不释手的书上。 “将书送去给婷儿，监督二小姐好好抄，一定要学到点东西。”老太爷挥挥手让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将萧锦逸指定的书送去。 顾大夫人面露苦涩，自家女儿她最了解，哪儿吃得了这般苦。身旁的丈夫用压迫的眼神制止住她，不让其开口为女儿求情。 “朝夕，这次是为父考虑不周，应当陪你们母子三人一同前往的。” 这是你爹？ 是啊。 你爹居然在，那他刚刚不说话？ 顾朝夕轻微耸耸肩，递给岁无虞一个无奈的表情。 她早就习惯自己这对不靠谱的父母了。 好在昨日她爹不在。如果逃命路上还要捎上她爹，她跟萧锦逸可能真就折那儿了。 午膳后，萧锦逸向顾老夫人提及镇南王妃计划两日后办花宴，作为王府在襄阳城的告别，同时也正式宣布顾朝夕的身份，走个明路。 老夫人感到惊喜，本以为这次王府受诏回京走得急，不会有时间筹办宴席。这无疑是提高顾府在襄阳地位的一件好事。厅内众人对视，纷纷面露惊喜，这对于他们可是大好事。 萧锦逸将众人神情纳入眼中，起身告辞。 “我不走。” “我要跟妹妹待在一起。”岁无虞顶着萧锦逸压迫的目光，死死拽着顾朝夕的胳膊不放。 “这里是顾府。”萧锦逸压低声音警告。 “无碍。既然岁小公子想留下，留下住两日便是。”顾老太爷此时心情十分不错。 王府表示会彻查小四遇险一事，又将举办宴会为顾府造声势，这是极为亲近信任的表现。 “我顾家以诗书闻名，岁小公子留下刚好可以跟小四一同上学堂，体验下顾家的学风。” “世子殿下不必担心，老朽会安排人照顾好岁小公子的。” 读书？ 也好。 萧锦逸丢给岁无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带着长风离开了顾府。 岁无虞躲在顾朝夕身后朝萧锦逸做鬼脸。 读书就读书，满打满算就明天一天而已。 顾朝夕转头满含同情地看着，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的岁无虞。 第14章 留下陪妹妹 “今天不是考校日吗？” “为何还要读书？” 岁无虞坐在顾朝夕屋内，看着顾大夫人命人送来的白色学子服，瞳孔地震。 顾朝夕同情地瞄了岁无虞一眼：“在顾家，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读书。” 岁无虞无言，盯着谷雨手上捧着的学子服，眼珠滴溜一转，发出嘿嘿的笑声。 “平时在学堂他们没少欺负你吧？” “走，哥哥今天给你出气去。” 岁无虞兴奋地拿起学子服看了看，蹦蹦跳跳地前去更衣。 难道岁无虞成绩很好，只是单纯不喜欢读书？ 顾朝夕望着岁无虞兴高采烈的背影内心迷惑。 “长鹿，快把带的糕点装上一份。”岁无虞指挥着侍卫准备带去学堂的零嘴。 顾朝夕叹气：“顾家学堂不允许带零嘴。” “啊。可你才五岁呀。”岁无虞不解。 “饿了怎么办。” “饿了就饿着。” 岁无虞从顾朝夕麻木的表情上看出一丝心酸，伸手拍拍妹妹的肩。 “没事，我第一天来，不知道很正常。”岁无虞示意长鹿提上糕点。 踏出院门前，顾朝夕朝母亲的院子看了一眼。岁无虞顺着顾朝夕的视线看去。 “要先去看看你弟弟吗？午睡这会儿也该醒了。” 顾朝夕摇头，刚刚白露已经打听过了。顾宜远早已退烧，娘亲不过是在昨日事后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找了个说辞。 “走吧走吧。我可好奇你们顾家的学堂了。” 岁无虞注意到顾朝夕神色中的一缕落寞，握住顾朝夕的手腕，拉着妹妹向前跑去。 “朝夕，哪个是你的位子？” 岁无虞站在学堂门口左右张望，屋内是清一色的桃木书案，桌上摆件极为规范，无法辨别书案的主人。 顾朝夕抬手指了指最角落的窗边。 “这位子好，不怕无聊。” 岁无虞嘻嘻一笑。指挥长鹿将他的物件摆到顾朝夕旁边的位子上。 “坐这里是得不到关注的。” 顾朝夕接过岁无虞递来的绿豆糕，端坐在桌前，小声地提醒对方。 “我知道呀。”岁无虞毫不在意。 “我本来也就不是来读书的，这位子正合我意。” 真好。 我也能那么理直气壮不听讲就好了。 顾朝夕内心羡慕。 其实刚进学堂时，顾朝夕还是极为兴奋的。在末世，读书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可惜，这兴奋感抵不过天文般的繁体字和诗书。 在顾家一众天才儿童的碾压下，顾朝夕逐渐变得麻木。 不得不承认，读书也是需要天赋的。 彼时的顾朝夕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没有读书天赋这件事。在顾家学堂过着打卡混日子的生活，觉得这种类似打工人的稳定生活也颇为有趣。 “快跟我讲讲，你都和哪些人有仇。” 岁无虞吩咐长鹿将食盒收起，望着窗外逐渐靠近的一个个身影，顿时起了新的兴致。 “我没跟人有仇。” 顾朝夕歪头看着岁无虞。这孩子怎么兴奋的像是来打群架寻仇的。 “那就是都有过节。”岁无虞了然地点点头。 这话倒也没错。 顾朝夕细想，觉得岁无虞总结的并无问题。 看到顾朝夕默认，岁无虞更来劲了，摩拳擦掌打算好好为妹妹争回面子。 “岁公子，家母为您安排的位子在前面。” 顾大夫人的嫡子，顾家大公子走到学堂，来到二人书案前，行礼问候。 二人顺着顾大公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哟呵，第一排正中间。 顾朝夕面露同情地丢给岁无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身子往窗边缩了缩。 岁无虞注意到妹妹的动作，丝毫不计较顾朝夕此时不仗义的行为，只觉得妹妹像只偷偷藏起，不想活动的小猫咪一样可爱。 “我不去，这里就挺好的，阳光好。”岁无虞俨然拒绝。 顾大公子看了看这角落的位子，忍不住皱眉。 “这位子太偏了。不方便听夫子讲学，与众人交流。” 这话倒是与顾朝夕说得一致，不过岁无虞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怎么，这位子妹妹能坐，我就不能坐吗？” “顾府是觉得女子读书不重要，还是故意针对我妹妹。” 这话严重了。 顾大公子与刚踏入屋内的三小姐对视一眼。三小姐开口解释，“顾家诗书人家，绝不会因男女之别轻视女儿。” “岁小公子有所不知。朝夕不善诗书，向来不参与交流，夫子讲的也不大听得懂。大夫人也是考虑到朝夕的状况，才这样安排的。” “你我也是初次见面。你怎么就知道我擅长读书呢？”岁无虞有心为难二人。 “这。”顾三瞄了眼顾大公子的神情，试探着出声解释：“世子殿下学识过人，岁小公子想来也是不差的。” “表哥是表哥，我是我。” “你的诗书也跟顾大公子一样好吗？” 三小姐面色一白，观察着身旁顾大公子的脸色：“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大公子并未理会顾三。 “将我的书案搬到岁公子旁边。”顾大公子吩咐着小厮。 “是，公子。” 顾府学堂除了主家，不少旁系子弟也在此启蒙。绝不能在众人面前落了母亲的面子。 顾大公子一撩长袍，在岁无虞身旁的书案坐下。独留顾三一人站在原地，惴惴不安。 “三姐还有什么事吗？” 顾朝夕抬头看向这个大房庶出的姐姐。顾三摇头，回过神来，偷偷观察着顾大公子的神色，转身走回自己的位子。 自己这位三姐的性子，顾朝夕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 胆子不大，母女都在大伯母底下讨生活。往日是顾二指西，她就不敢往东。顾二欺负人，她就帮忙打辅助。 如今大哥为了大伯母的面子，硬生生搬到岁无虞旁边。顾三坐在前面只怕是忐忑难安，想要坐过来又怕身份够不上，挡别人的道。 今天估计得失眠。 顾朝夕内心摇摇头。到底是不太适应古代这嫡庶之差。 末世有新生子是值得全城庆祝的大喜事，哪分什么嫡庶。天灾一来，多少夫妻因一个岔路口，终生未再相见。 学堂里的顾家子弟越来越多。不少想来结交岁无虞的人，看见顾大公子坐在岁无虞隔壁，纷纷停住脚步踌躇不前。 “都在议论什么呢？还不快坐好。” 刘夫子踏入学堂。 顾朝夕停下与岁无虞的交谈，丢给对方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默默埋头将自己钉死在书本里。 “朝夕？” 岁无虞不明所以，转头看了看上首的夫子。看着也不凶啊。 第15章 离谱娘亲 “这篇，不如也请岁小公子来起个头吧。” 刘夫子摸着胡须，满意地看着岁无虞，不愧是镇南王府的小公子。 岁无虞面色一僵，“夫子，我这次来是久仰顾氏学堂的大名，想见识下顾家的风采，就不占用太多时间了吧。” “无碍，无碍。”刘夫子笑着挥手，想叫岁无虞继续下去。 “夫子，既然岁小公子是为了体验顾家族学而来，还是按照往日的章程如何。”坐在一旁的顾大公子开口。 “也罢。”见大公子开口，刘夫子顿时收起兴致，讪讪一笑。翻开书，开始为堂下学子们讲解。 岁无虞侧身面向顾朝夕，有惊无险地拍拍胸口。 不错啊。这几篇背的极为流利。 顾朝夕偷偷在书案下比了个棒的手势。 岁无虞面露苦涩，深深叹气，整张小脸的生气逐渐暗淡。 这是怎么了？ 顾朝夕不解，难道岁无虞这是传说中的厌学症？ 顾朝夕年龄小，尚处于启蒙阶段。平日里要上的课不多，不用随年长的兄长们一起听经义。谷雨替自家小姐收拾着东西，准备回院子。 岁无虞闻言，满血复活般从书案上蹭起，招呼着长鹿收拾东西走人。 顾大公子见状眉头微皱，“岁小公子不必避让。您是顾家的贵客，自是可以一同探讨经义的。” 岁无虞疑惑抬头，不解道，“我是陪妹妹来读书的。妹妹走了，我自是不留了。” 顾大公子嘴角轻抽，似是没料到王府小公子口中的久仰顾府族学不过是想陪着妹妹的一句说辞。 大公子转头看向顾朝夕。 接触到顾大公子的眼神，顾朝夕瞬间挺直脊背，“大哥哥，远儿身体不适，我回去看看弟弟和娘亲。” 说罢，不等大公子回应，急匆匆地带着谷雨冲出学堂。 “妹妹，等等。”岁无虞带着长鹿追了出来。 “你这么怕你大哥啊。他平时欺负你吗？” “并没有。”顾朝夕停下脚步叹气。 “我怕再不逃，就得多听一个时辰天书了。” 岁无虞噗嗤一笑，“没错，你们顾家这天书听得让人昏昏欲睡，真难熬。” 刘夫子年老，讲学时语速缓慢，配合着顾府学堂的氛围，着实是令人犯困。 当年顾朝夕上学堂的第二日便在他的课上睡着了。 两辈子以来，正式当学生第二天就被罚了十几篇大字。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你学问那么好，为何不喜欢读书呢？”顾朝夕不解。 “学问好？我？” 岁无虞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道。 顾朝夕眨眨卷翘的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对方。 “我就只会那几篇。” “还是因为被表哥罚抄的次数太多，这才背熟的。” 岁无虞恹恹地讲述着自己的悲惨故事。 顾朝夕沉默，原来这也是个学渣。 “不行不行。” 二人并肩走在园中小径上，岁无虞突然自言自语。 “这样岂不是没办法帮你出气了。我得另想个法子才行。” “不用帮我出气。”顾朝夕仰头认真道。 “再过几日，我就要跟王府一起去京城了。短时间内也见不到他们了” “况且，经常找事的顾宜婷已经被关起来抄书了。” 岁无虞想起萧锦逸淡定地将那本极厚的古书定为罚抄书籍，不禁打个寒颤。那么厚一本，抄完还拿得起筷子么。 “那也不行。我的妹妹这么能白白被他们欺负。” 顾朝夕看着面前愤愤的少年，心中有一丝好笑。 过去自己并没有觉得受到欺负，只觉得这群小孩子年纪小太过无聊罢了。 看到有人为自己如此不平，这感觉还挺新颖的。 “好，那你慢慢想。”顾朝夕点点头。 “不是说要去看你弟弟吗？去吗？” 眼见走到顾二夫人院子门口，岁无虞开口询问顾朝夕。 顾朝夕低头沉吟片刻，“去。” “四小姐。” 二人踏入院内，春杏正巧掀帘而出，看到二人顿时一愣。 顾朝夕颔首，“弟弟如何？” 春杏望了眼屋内，咬着唇踌躇片刻。“小公子已起身，四小姐请。” “远儿，你这次可是把娘亲和爹爹吓惨了。”屋内顾二夫人带着笑意佯装抱怨的声音传来。 “朝夕也是，不知道看着点弟弟。你才多大，就染了风寒。”顾二夫人放下手中瓷碗，语气不平。 顾朝夕的脚步一僵，停在了门槛前。 春杏慌乱地看着四小姐，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岁无虞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子。一把握住顾朝夕的手腕，拉着妹妹踏进房门。屋内几人听到动静后转头看来。 “姐姐！”顾宜远看到顾朝夕双眼一亮，扑腾着想要下床靠近顾朝夕。 顾二夫人伸手压了压被子，制止住顾宜远的行为，面色讪讪。想来刚刚的话女儿是全听见了。 见顾二夫人埋头不语，红樱望向春杏，春杏无奈点头，示意四小姐已经全部听到了。 这下可怎么是好。 红樱攥着手里的帕子，急切地看向主子。 岁无虞旁若无人地自行走到软塌旁，将顾朝夕按到软塌上，转身吩咐着屋内的大夫。 “正好。昨日妹妹遇到山匪受惊，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食欲不佳。大夫您帮忙看看。” 听到姐姐遇险，顾宜远焦急地挣脱开顾二夫人，跳下床向顾朝夕跑来。 “远儿。” “姐姐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小胖墩急躁地连声询问顾朝夕。 “我没事。”顾朝夕摸了摸软塌前矮小一只的顾宜远。 “怎么会没事。之前夫子讲山匪可吓人了。是真的会杀人的。” 顾宜远急了，拽着大夫的裤腿，让对方好好给自己姐姐看看。 大夫按着顾朝夕的手腕为其把脉，顾朝夕看着身侧急得跳脚的小团子，无奈地瞟了岁无虞一眼。岁无虞扬扬头。 “远儿，你刚退烧，不能下床，听话。”顾二夫人试图将顾宜远抱回床上。 小胖墩剧烈扭动着身子，拒绝回到床上，要在这儿看着姐姐。 “四小姐，身体底子本就不好，经此一遭要多注意调养。我为四小姐开个安神的方子。”大夫收回手，选了个稳妥的说法。 “远儿，姐姐没事，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快随娘亲回床上。” 顾二夫人俯身轻拍顾宜远的后背，哄着小胖墩。 岁无虞见状轻哼，“妹妹底子如此差，又遭遇了这等事，是得好好补补。” “大夫，有哪些用得上的药，尽管开。甭管是多珍贵的药材，我们镇南王府都能找到。” 顾朝夕眼角一抽，大可不必，自己本就没什么大碍。 镇南王府。 大夫闻言心惊。义女一事较为隐秘，尚未传出信息，大夫并不知情。此时看到自称来自镇南王府的小公子，暗自心惊，这四小姐此番怕是遇上大机缘了。 第16章 考状元见姐姐 大夫留下方子后忙起身告退，一时房内陷入沉默。 “朝夕，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顾二夫人端坐在顾宜远床前问道。 “秋菊这孩子也是可怜，好生生的，怎么就没了。庄子上都是顾家多年的老人了。”顾二夫人说起昨日遇害一事，倍感神伤。 岁无虞瞅着眼前这场景，觉得十分的滑稽。 自己女儿遇害毫不关心，反倒是在这儿上演主仆情深。顾朝夕真的是二夫人亲生的吗？ “夫人不必担心，往后有镇南王府在，绝对不会让朝夕再陷入如此险地的。”少年掷地有声地承诺着。 这听着怎么像立fg？ 顾朝夕心中小小吐槽一下。 “姐姐有我保护，不需要你们。不准跟我抢姐姐。”床上顾宜远听到岁无虞的话，像是被击中的小兽一般，张牙舞爪要扑过来跟岁无虞争辩。 “咦，你还不知道吗？” 岁无虞摆出一副天真的表情，歪歪头看向顾宜远。“朝夕马上就要跟我们一起回京城了。” 顾宜远闻言一怔，抬头看着姐姐平静的表情，顿时感到心中一阵慌乱，急忙抓住身前顾二夫人的手，反复确认着，“娘亲，姐姐不会离开的对不对？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顾二夫人抽回自己的手，端过小桌上的蜜饯安慰顾宜远。 “你姐姐有自己的路要走。娘亲不是说过，姐姐去镇南王府对咱们家是大好事。” 春杏闻言惊慌地抬头偷瞄岁小公子。夫人这话在小公子面前说未免太不合适了。 “我不管，我要姐姐！娘亲你骗我，说好姐姐不会不要阿远的。”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顾宜远眼眶滑落。小胖墩极为伤心的嚎啕大哭。 看你干的好事，惹哭小孩子。 岁无虞注意到顾朝夕隐含指责的眼神，不在意地耸耸肩，自己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阿远。”顾朝夕缓步走到床前，伸手抹去顾宜远脸上的泪水。 “姐姐。”感受着脸上冰冷的触感，顾宜远的哭声渐渐收敛，一把抓住顾朝夕的手，怕一个不注意对方就消失了。 “姐姐不走好不好？阿远把糖全部都给姐姐。” “等阿远再长大一点点，可以进学堂了，所有书都由阿远来帮姐姐抄。姐姐再也不用挑灯赶功课了。” “真的姐姐，相信我，阿远背书很厉害的。”小胖墩焦急地向顾朝夕承诺着，期待借此留住姐姐。 顾朝夕低头看着牢牢抓着自己的小胖手，一时不敢抬头看向弟弟期盼的眼神，不知该如何跟一个三岁的孩子解释这件事。 这件事远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况且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没有退路了。 “咳。”岁无虞察觉到顾朝夕的为难，干咳一声打破室内尴尬的氛围。 “你看啊。你姐姐从小身体就不好。等我们去京城了，那里有最好的药材，最好的大夫，可以好好为你姐姐治病。” “你不是读书很厉害啊吗？等你将来考上状元，就能来京城看你姐姐了。”岁无虞用自己一贯开朗的语调安慰着床上的小胖墩。 顾朝夕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岁无虞一眼。 状元，你可以真敢想。这几率跟一辈子不见有差别吗？ 小胖墩低头沉思片刻，下定决心般深呼吸，抬头坚定地看着顾朝夕。”姐姐，我一定考上状元，接你回家。” 说得我们王府像强拆姻缘的土匪一样。 岁无虞一梗，看着小胖墩依赖姐姐的样子，到底是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虽然妹妹的爹娘都不怎么靠谱，弟弟倒是挺喜欢姐姐的。 岁无虞立刻开心起来，暂压下刚刚顾二夫人偏心激起的不快，满意地看着眼前姐弟相亲的一幕。 “你为何那么开心？” 晚上，两人坐在顾朝夕院内用着晚膳。顾朝夕注意到岁无虞哼着小调，笑意盎然的样子，顿觉好奇。 从母亲院里出来，不过换了个衣裳的功夫，这人怎么突然如此开心？ 二房的几间院子没什么有趣的地方，四叔离家已久还未归来，府上也没什么有趣的人。这是遇上什么了？ 岁无虞嘿嘿一笑，“吃饭吃饭。” “明早你就知道了。” 顾朝夕狐疑地夹起一块金丝桂花藕塞入嘴中，欣赏着对方时不时傻笑一下的表现。 “这就是你的惊喜？” 顾朝夕仰头望着面前身着玄色锦袍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转头盯着岁无虞。 “是啊。有表哥在，今天一定帮你出气。” 岁无虞笑眼弯弯，脸上写着“我聪明吧？”，指挥着长风随他一路去给萧锦逸抢占位子。 “他给你写信了？”顾朝夕望着岁无虞蹦蹦跳跳的背影，凑近萧锦逸小声问道。 怪不得他昨日晚膳时总是突然偷笑。 “没有。”萧锦逸低头看了眼靠着自己，秀发黑亮的小团子。“他写信给父王说，察觉到自己学业不精深感悔恨。” “问父王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让人一夜之间打败顾家一众学子，或者将魏先生借他一用。父王觉得不能欺负小孩子，便让我来了。” 岁无虞的逻辑果然异于常人，又是灵药，又是借用魏先生。难怪镇南王会让萧锦逸过来。 “父王不是让我过来盯着他的。”萧锦逸观察着顾朝夕的表情。 嗯？ 不是来盯着岁无虞，那是来体验顾家族学的吗？ 原来自家族学那么出名，连镇南王世子都愿登门，顾朝夕心里琢磨着。 面前的小姑娘显然没有意识到父王的真正用意。萧锦逸不再解释，抬脚朝学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