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重生之这剧本很好不用改》 第 1 章 第一章 自从朱元璋退出明教登上帝位后,原先的明教高层绝大多数不是归隐山林便是窝在昆仑山足不出户。他们心爱的张小教主成天到晚跑路,劈了龙椅又把教主位子丢给苦命的杨左使后,与赵姑娘愉快的私奔去了,让杨左使不禁在夜里与亡妻哀叹明明大事已了女儿也嫁了还不能去找她心里觉得苦。 护送教主跟赵姑娘私奔到半路的范右使某天晚上接到兄弟说要喝酒浇愁的信鸽,二话不说丢下根本不需要护送的私奔小情人组,奔回昆仑山坐望峰陪大哥喝上一壶壶烈酒,同时把他案上那堆看了就心力憔悴的书柬通通丢去给其他法王,厉声要求要让他们的左使大人好生养息至少一个月! 再不好好休息,他们左使大人围攻光明顶时还是战三渡时搞出来的旧疾复燃,看你们从哪里找代理教主! 范右使的威胁实在有效,毕竟他们的张小神医不在,要是真的旧疾复然还真得不好救,法王们跟五散人们只好摸摸鼻子住了嘴。 于是他们光明左右使有了安静的假期。 不要问为什么左使要休养却连右使一起放。众所皆知范遥范右使从以前到现在就是不管事,丢任务给他解决还行,但论管物管人管事,很抱歉,他可能跑得比教主还快。想当初杨教主失踪后他便也跟着失踪,连个声都不吭的毁容自残跑去汝阳王府卧底了将近二十余年。看看这乖僻偏激的性子,能管事吗。 总而言之,范右使亦正亦邪喜怒无常全凭一念之间,在没人可操控的情况下就是匹脱缰野马,现在教主不在,大概也只有被他尊称为一声大哥的杨左使能管住他了。 . 前一晚陪杨逍喝了整夜酒的范遥一路到了将近寅正才睡,只不过才刚睡下不久,他便察觉有人靠近他,嘴里还喊着熟悉的称呼。 「遥弟?」 心里想着他大哥当真千杯不醉,这才刚睡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叫人续战。说好的赡养生息都让大哥放去哪里了?一早的喝甚么酒,乖乖喝水吧大哥! 「遥弟?」 耳边杨逍的声音更是靠近了几步,看来已经走到的床边,甚至还稍微出手摇了摇他。 ……好吧,看来他大哥是打定主意要叫他起床了。 还带着有点宿醉的头痛,范遥睁开眼看向来者,却是一眼愣了。 「……大哥?」 「是我。怎么遥弟,昨夜莫不是很晚就寝?总觉得你有些魔楞魔愣,今日也起晚了。还是说练功稍微走火了?」x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 声音对了,长相也对了,但为什么他一觉醒来,他家大哥不仅身体看起来十分健壮硬朗,还特别年轻。就像是、就像是当年他们最为意气风发之时,还并称为「逍遥二仙」在江湖中逍遥快活的样子。 就连那个眼神,也是如同当年那般自信飞扬。 「遥弟?你还好吧?难不成当真走火?要不让教主看看?」 「阿,不是,不碍事的,只不过有些头痛,昨夜喝多了。」范遥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坐起身,抬手摸摸额旁的穴道疏痛,这一摸,他又愣住了。 不等等,这个手感……他记得不该是这样的。 「大哥,我现在长得如何?」 「?」杨逍觉得范遥真的很不对劲,便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后又在他头部上下摸了摸,「没发热。还是你昨夜喝多伤到头了?」 「我没毁容吗?」范遥任他摸,干脆直言问。 杨逍听到这个问题笑了起来,那笑容明媚炫目的让范遥在心里感叹怀念。他好久没看过杨逍笑得如此没有阴霾。 杨逍答,「没有。我们范右使依旧是英俊非凡,绝不枉对逍遥二仙之称号。」然后他露出狡诘的目光,「莫非,遥弟昨夜喝多了做出了甚么惊人之举?」 惊人之举倒不是在喝多的时候做的,而且也不是昨夜…… 「大哥,我喝多了又有些梦魇,记忆稍微混乱,有几个问题帮小弟解惑下。」 杨逍点头,示意他想问什么就问,不必客气。 「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大事--要说大事也不是甚么大事,前段时间应了孤鸿子的战约,倒是赢的轻轻松松,没什么大不了的。」 「峨嵋派的孤鸿子?」 「正是。」 「对方持剑未出大哥你便赢了,夺了倚天剑又没拿,人也没杀,倒是那孤鸿子归途想不开自己气死了?」 「哦?我同兄弟说过这事吗?」 「某夜喝酒我缠你给我讲过。」 杨逍挑眉,倒是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 范遥内心里波涛汹涌,表面上倒是有点意不在此的随口答道。这件事他会知道,真是某夜喝酒时,杨逍拜托他帮忙查寻倚天剑的下落,他好奇反问原因才得知的。但那对他来说,真的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 「那么教主他──还好吗?」 「虽不知遥弟做了什么梦魇,但教主很好。我今日便是来找你一起去看看新人。」 「新人?」 「听闻是从前前往波斯总坛的故人之女,回归中土认祖归宗。」 此话一出,不用见人,范遥就知道杨逍说的新人是谁。 黛绮丝。 那个让他年轻时期迷恋不已的貌美佳人,后来花了大半辈子藏于心里的一丝情感,在见到那人女儿后总算死了心,再后来更是听小教主说明了当年她来光明顶上的真正原因后,说没感觉是假的,但事隔多年,情感早已淡到不能再淡。 这个女人对他无情无义,在明教利益当前,他又怎可能去再一次自取其辱的维护她。他们之间本就没有那份情。现在又再听闻这个人出现,别说一丝心动,他内心连个涟漪都来不及激起,反倒是维护明教利益之意在其之上,眼神不自觉冷了下去。 花了大半辈子将这个人放在心上,也够了,他算是仁至义尽。如果现在能有因缘际会可以重来,这回真的一点关系都不想跟她扯上。毕竟也过了几十年,要是他当真在意这份情感而走不出,当年他也不会以「感情之事不好勉强」来劝退郡主。他早就想开了,得不到何必勉强,人家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不过他也是觉得郡主后来那句「我偏要勉强」当真不错,要不是她勉强了,她哪能揭穿周姑娘的阴谋又哪能跟小教主私奔呢。 说到底他是喜欢他这个傲气的徒儿的。 至于他那个曾经的初恋──喜欢韩千叶?那就去吧,他不争。但要偷取乾坤大挪移心法,呵,这他可不准。 管妳偷不偷的成,之后会不会又再送女儿进来偷,只要他还在光明顶上一天,就决不让妳得逞! 不管怎么说,乾坤大挪移是要留给他们家张小教主的,东西是铁定要留在密道里的,没这乾坤大挪移,往后他大哥要如何理直气壮拐小教主上位阿。 不行,小教主是个好教主,他们三十四代教主非他莫属。换别人他范遥不同意。至于他现任三十三代的阳顶天阳大教主──那个死因他当真难以干涉,而且还死在密道里,他下不去啊怎么救。 范遥内心思绪峰回路转,虽没什么显露于面上,但杨逍也将范遥那一点眼神波动看的明明白白。 杨逍知范遥虽外表风流倜傥骨子里却是十足十的狠辣。这会都还没见到新人便已经表现出他的反感,杨逍暗道意外,他以为以范遥那风流又爱拈花惹草玩乐的样子,对于新人是名女子会表现出兴趣,但实际上别说兴趣了,范遥这根本已将那未见过面目的人打入了绝不信任的冷宫。 莫非,遥弟知道来者何人? 「遥弟,莫非你认识这新人?」 闻言,范遥便知杨逍已然看出他的不对劲,范遥没想隐瞒杨逍,但也知道重生回到过去最好天机不要泄漏。而且他也还不清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之后要怎么走他还没决定。总之,先走一步算一步。 「不认识。」范遥睁着眼说瞎话,这事他常干,信手捻来。看着杨逍那摆明不相信的表情,范遥笑的无害,说道,「刚那梦魇里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这不就深怕来的会是个美女,稍微防一下。」 「你这可不像是打算只是『稍微』防一下。」 范遥的笑容表示确实如杨逍所想,他真的没打算只是「稍微」,但原因为何,范遥不肯说,信任自己兄弟的杨逍也懒得多问,摆摆手便不深究。 「罢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那么在意便随你吧。不过教主言明要左右使都到场,你不可不去。」 「明白。」范遥离开床榻,在经过杨逍身边时停了下来,「大哥你不问我吗?」 杨逍失笑,他没想过范遥会问的这么直接,笑道,「问你什么?问你昨夜喝了什么毒酒搞得今日如此失常?说梦魇未免太过牵强。你眼神不对,话里失真,这点我还是看的出来。你既然没想认真隐瞒我,那代表你对我没恶意,也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察觉。若说要问的话,为兄就问一句,你可有想要加害于明教的意思?」 范遥转身直视杨逍,「没有,我从来不曾想过要加害于明教。」 「那不就行了,为兄信得过你。」杨逍拍拍范遥的肩。 范遥对于杨逍如此信任十分感动,暗自决定哪天有空先去把倚天剑抢来让他去追嫂子。 第 2 章 第二章 范遥让杨逍先去前殿他随后就到,去了趟溪边冲了凉,顺便对自己许久不见的俊美容颜表达了下果真美男子的自恋感想,在沁凉的水温刺激下,总算认清了他好像真的重生回到过去了。 所以,这个重生到底有何意义? 要他去改变什么,他还真的什么都不想改变。看看上一世也过的挺好的阿,管他过程多么轰轰烈烈,反正之后也太平了,是个好结局那他何必去改变。 光大明教有小教主在用不着他费心。他甚至还可以为了小教主再去汝阳王府卧底一次,顺便给小教主跟郡主的恋情助攻一下。 真要说遗憾── 大哥实在太操劳了能不能这次不要这么欺负他,到最后身子都搞坏了,而且嫂子这也太狠了,送了个名为不悔的绝世情书却从此天人永隔,要知道别看他大哥那样高傲自负,可是深情男子阿,嫂子要是妳知道大哥后半辈子过的多凄苦,谅妳也不忍心放他一个人。 好,决定了。 就算是绑架也要把嫂子绑回大哥身边。 不过就是多一个人活着,应该也还好吧──?管他的,大不了我多杀一个人替代,大哥的终生幸福比较要紧。 范遥就这么决定了他重生后的第一个目标。 . 当然范遥的决定杨逍是不知情的。 回到光明顶前殿后的范遥显得心情很好,面带愉快微笑的他更符合少年期间的意气风发。大家见状也不觉得奇怪,只当是听闻有美女来所以他们风流成性的范右使万分期待。只有杨逍觉得这前后落差不太自然,不过平常的范遥也是这般逍遥自在,他便没太放在心上。 黛绮丝的到来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众人的惊叹,毕竟黛绮丝的美貌真的有目共睹的惊人,想当年范遥也是一眼钟情,只不过这次范遥内心就像是吹过微风般的晃荡而过,并不动心,目光虽然一如当年的黏在黛绮丝身上,但他自己很明白,那不含任何爱恋,顶多怜惜,但绝不爱恋。 范遥自己也暗自欣慰他是真的放下了。 又不是我的,何必自讨苦吃。上辈子大半人生都给了她,这次就别吧。他就带着好感纯欣赏就好。毕竟是个美人。 范遥想得非常开,他甚至还给站在对面的杨逍打了个手势表示「你看,就说是个美女吧」,让杨逍多撇了黛绮丝一眼。好吧,他认同这是个美女不错,但他没兴趣。 看杨逍那兴趣缺缺的样子,范遥笑得更乐。就说大哥除了嫂子谁都不要,不愧是深情男子。 结果因为范遥那视线不离黛绮丝,在看到杨逍表现出没兴趣的样子后笑更开心,大家都在传他们范右使对黛绮丝一见钟情,少了杨逍这强力情敌后更是高兴无比。大概只有逍遥两人对这传言不以为意。 然而之后范遥还真的没事就盯着黛绮丝目不转睛,经常就尾随黛绮丝,亲自坐实了范右使暗恋黛绮丝这谣言,看得众人无不在私下讨论范右使如此这般深情,可怜人家黛绮丝丝毫不想理会他,当真苦恋。 结束每日例行对黛绮丝的暗访,范遥回到房间的时候,杨逍正在他房里独酌。 也不奇怪杨逍为什么会在这,范遥非常自然的落坐斟酒。 杨逍先开了话题,「你就这样任他们传你喜欢黛绮丝?」 范遥喝了酒,毫不在意的耸肩,「有何不可?黛绮丝很美,我喜欢倒也没什么不对。这样还能正大光明的看着她。」 老实说,他还真的喜欢过。在那遥远的曾经。就算现在没有当年那般炽热爱恋,就算他知道黛绮丝来者不善,他依旧对黛绮丝没什么反感与恶意,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好感。 当然,好感归好感,防不防备是另一回事。 「而且这样不也是种牵制,我跟前跟后的,她想做甚么可没那么容易。」 「你当真防她防的彻底。」杨逍对于范遥这作法也是无奈,不过范遥本来就是偏激的性子,名誉甚么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要是她能因此收手是再好不过。」 「你到底在防范她什么?」 「越美的女人越会骗人啊,你看她多美啊。」 「……这理由听太多次了,换一个吧。」这理由听了千百万次了还不换一个。杨逍要是信他才有鬼。 范遥笑,默认了那理由就是随口扯来塘塞他的,「大哥,没事的,有我盯着她。」 其实就算是上一世的当年,黛绮丝也没成功取走乾坤大挪移心法,不然她之后又送小昭上光明顶偷做什么,还让小教主学会了乾坤大挪移。不得不说,这个结果他喜欢。 只是,范遥在想,是不是因为他上一次也是这样跟着她追求她,让她没什么空间能出手,才没能成功得逞。 所以预防万一,曾经做过的事就再做一次,不就是当个尾随别人的小尾巴,他大哥之后也做过,不会没面子的。 「……要不是清楚你对她没兴趣,为兄当真以为你喜欢她。」 「是不是,小弟我做的很像吧。」范遥洋洋得意,十分感谢一世以前的自己亲身示范,「我还送过几朵花以表达我的恋慕之情。」 杨逍嘴里那口酒差点喷出来,浅咳了几下,他语重心长说道,「那个传言会是如此也不是没道理的。」 「我猜再过些许时日,教主夫人便要帮我作媒了。」范遥讲的事不关己。 「你不在意?」 「不在意。」范遥放下酒杯,笑得有那么一点点看戏的期待,「她不会同意。」 她会横剑自誓宁死不屈,然后再过不久,等到那碧水寒潭之战过后,便会自己推翻自己所言,恋上韩千叶成为韩夫人。 这真的没什么,对现在的范遥来说,只要黛绮丝觉得好,管她喜欢上谁他都全力赞成,他甚至能带着愉快的心情去参加前世暗恋苦恋对象的婚礼,更重要的是黛绮丝不能拿走乾坤大挪移心法阿。 噢,不对,她没拿走。范遥想起了当年他发现黛绮丝擅入密道后,念着旧情心软让她离去,结果过了几十年她还是让她女儿重上光明顶窃取,也就是说她当时就算下了密道也没得手。 这乾坤大挪移到底藏的好啊,平白在密道里摆了这么多年,莫不是有甚么秘密吧?早知道当初就该问下小教主的,这样就能提前藏起来省的他现在在这心烦。虽然他也不能下密道藏就是了。 总算想起了当年的细节,范遥暗自松了口气。只要照着原来的过往走,黛绮丝十之八九拿不到乾坤大挪移心法。 结论,继续当烦人的追求者招惹她。 杨逍对于范遥这个莫名其妙的结论不予置评。他的义弟那夜喝了毒酒后脑袋就坏了。 第 3 章 第三章 说到这乾坤大挪移心法,近来几天都在尽职当尾随狂人的范遥,坐在树上吃果子顺带看黛绮丝盯着昆仑山地图发愁,美人美景美食好不惬意,他应该下去给黛绮丝一壶茶,顺带误导一下她找密道,突然想到一件事。 欸这乾坤大挪移心法,他大哥好像学过,怎么没看过他有在研究的样子。 一直觉得心法要藏好很重要的范遥决定去向大哥探探虚实,最好还能跟乾坤大挪移过个几招,结果他一开口,乾坤两个字都还没说完,便让杨逍赏了他一石子强硬闭嘴。 杨逍有苦说不出。 他这义弟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心机,在别人面前还会摆一下范右使的架子,偶而献计显一下他右使的位子不是装饰,但在他面前根本本性一览无疑,什么谨言慎行、什么高深莫测,连个影都看不到。自从自己察觉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后,更是毫不掩饰,仗着自己万分信任他,口无遮拦鬼话连篇,明摆摆告诉你大哥你别问他就是在塘塞无误。 看看这什么该是机密的问题,大白天就来问,夜里拿壶酒来问不好吗?想从他这套消息也不拿东西奉上。唯一庆幸的是他还记得要找无旁人的时候问,只不过地点不该选在会有旁人经过的地方啊,当他们光明顶前厅只拿来开宴会吗。 没好气地把范遥扯到后山角落,抬眼望去只有树没有人,杨逍这才解了范遥哑穴。 「遥弟,你莫不是真的被毒酒毒的脑子坏了吧?」 「嗄?毒酒?我没喝阿。」 「为兄觉得自那夜后,你脑子便坏了。」 范遥这才想起他当初是用酒后梦魇这理由带过他重生回魂后的异常变化。 「我要是脑子没坏,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而是去追求黛绮丝了。」前世可作证,他真的在追求黛绮丝。 「……」这答案杨逍当真懵了几秒,「……那好,为兄便当你脑子坏了。所以你──」 「莫不说这些,大哥,我有事想问你。」 全光明顶上,大概只有范遥被杨逍怼过之后还能如此无动于衷,毕竟他造谣时连自己都能搭进去,名誉什么乃是身外之物,现在正事要紧。 被截了话,杨逍眼一瞇,直接往范遥脑门上敲下去,把范遥敲的蹲地痛呼。 「大哥!你这样打,我脑子才会坏!」 「我倒希望这样一敲你脑子能好一些。」 「……」范遥低吟几秒,干脆不起身,蹲在地上仰望杨逍,「你说吧。」 他是闹了点但又不是笨蛋,杨逍为了什么揍他随便想还是推得出来。 「喔。有鉴于遥弟你脑子暂时有碍,为兄便说清楚。在我面前到是无妨,但大庭广众之下,切记谨言慎行。你方才想在哪里问我什么问题?」 呃,这真是他理亏。 范遥自从重生回魂后,适应迅速,除了杨逍他无意隐瞒,其他人到是没人察觉他的异样。 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了,顽劣根性从年少到年老始终如一,之前陪着张小教主干大事他不敢多加乱来,那战乱年代也不准他如此逍遥自在肆意妄为,如今回到这暂无纷争的少年时期,他便由着自己发挥少年性子,再加上已知未来情节,他也无意改变,为了那之后十几年的沉寂,更是觉得应该要把握机会随心所欲的肆意张狂,结果可能就是闹过头,忽略了本该注意的事情。 他竟愚蠢的差点在前厅向杨逍问出乾坤大挪移的事。不管怎么说,杨逍会乾坤大挪移这事一直到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时才被揭露。 「大哥所言极是,是我莽撞了。」 杨逍轻轻叹气,将手环在胸前,气势高昂居高临下的问向范遥,「那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问我乾坤大挪移做什么?」 虽然没让范遥把话说完就强硬让他闭嘴,但那乾坤两个字他还是有听到。在明教,前词挂有乾坤两个字的东西,只有乾坤大挪移。 范遥回的委屈巴巴,「就只是想问你乾坤大挪移练得怎样罢了。」 杨逍眼皮一跳,续问,「你又是从何得知我知道乾坤大挪移怎么练?那本是只有教主才能习得的武功,我不过只是光明左使,怎可能接触到。」 「我知道教主传过你一些。」范遥顿了一下,又道,「怎么知道的大哥你就别问了,我只会拿理由塘塞你,我省点口水你也省得耳根清静。」 杨逍无言以对。这家伙竟连理由都懒得想了。 差点就被范遥的无理取闹给气笑了,杨逍一脚把范遥踹倒,还踩了几脚,范遥也乖乖让他踩,咿呜几声装委屈。 「好家伙,你危害明教嫌疑重大,若不给我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我今日就来废了你。」 「用乾坤大挪移吗?」范遥不怕死的顽皮笑道。 「我不会!」 杨逍毫不客气,直接一拳揍下去。这一拳带上了内力,范遥不敢硬接,连忙往旁边一躲,一时间尘土飞扬。 然后他们拳掌相击,用上劲气与内力,干脆打了起来。 虽然表面年龄范遥比杨逍小,论现在阶段的内功深浅恐怕也是杨逍稍占上风,但他们是打架过招又不是比内功,总是多活了一辈子的范遥经验丰富,更不用说他对杨逍的习惯了如指掌。他干脆不主攻,杨逍攻过来便见招拆招,觉得时机不错便顺手给他喂个两招。毕竟他也是当了人家郡主十多年的师傅,论喂招授技可是高手。 杨逍错愕。虽然他是没打算真的致范遥予死地,本是想稍微给他一个警告,不过这交手三招不到,别说压制他,范遥居然还有闲情给他喂招陪练。 他武功什么时候变这么高的? 两人交手已经从小范围的拳打脚踢,变成大范围的武斗。树林间你追我跑,没带着武器不要紧,石头树枝随手可得,送了内力便跟兵刃一样锐利。 杨逍都还来不及惊愕他弹指神通被范遥轻易地化解,便听到范遥不可置信的喊着。 「你为什么不会啊!」 「什么?」 「乾坤大挪移阿,你为什么不会!」 「别说傻话,我怎可能会!」 范遥瞬间停在杨逍面前,以最小幅度避过杨逍的挥拳,轻轻松松借力打力,将力道引至地上。见破解成功,内心小雀跃有跟小教主学过太极拳真是太好了。 然后范遥一把抓住杨逍手臂,压低了声音说道,「教主传过你些许,你应该要会才是。」 不知为何杨逍也跟着压低声音,「我会不会又与你何干?你知道这些做什么?」 「大哥你会的话拿乾坤大挪移跟我过几招。求你。」范遥音调渴求,到是真心诚意。 小教主都不拿乾坤大挪移跟他过招,每次都拿太极拳太极剑法打他,搞得他别说太极拳了,太极剑法也跟着学了不少精随,却都没机会亲自体验一下乾坤大挪移有多玄虚。 未来小教主有言:范右使你出手过于狠辣,我实在不能以乾坤大挪移与你应招,以免误伤。 所以不管范遥好说歹说,站着求跪着求,小教主说不行就是不行。 杨逍先是傻了几秒,叹气说道,「我不会。就如同遥弟你所说,教主确实传过我一些,无奈不争气,个中奥妙难以解读,所以尚未练成。」 「阿,可惜。」范遥失落,他是真的觉得很可惜。看来想跟乾坤大挪移过招,不是现在去挑战教主,就是等个几十年,等重逢过后再跟他大哥提议了。 「对了,大哥,心法你记得吗?」 杨逍抬眼看他,「当然记得。怎么,你想学?」 「我只想知道心法长怎样。」 范遥想起了那份躺在密道里不知道会不会被黛绮丝偷走的乾坤大挪移心法,觉得自己真要准备个备案,要是真被偷走,他还能生一份随便找个非武林人士帮他放进密道里…… ……等等,印象中小教主好像说过他也是多亏了小昭姑娘才得以习得了乾坤大挪移,也就是说小昭姑娘这个人至关重要,她不来光明顶还不行。 结论就是绝不能让黛绮丝把心法偷到手啊!这样她女儿小昭姑娘才会来光明顶啊! 猛地被现实打击,范遥连站都站不住,欲哭无泪。 正好刚说了句「即使我们是兄弟我也不能擅自告诉你」,范遥便像是受到严重打击般的跪地,没想过范遥反应这么剧烈,就是冷静如杨逍,也不免错愕几秒。 他当真这么想知道乾坤大挪移心法? 「遥弟,莫难过。这心法真不能由我擅自作主,不如你去问下教主可否给你说两句。」 「恩,我会去问的。但我还是好难过。」 以为范遥是在难过乾坤大挪移的事,杨逍还没想好劝导的话,范遥刷地站起来,丢下一句「我要去看着黛绮丝以求慰藉」便飞快地跑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杨逍。 欸?你什么时候跟黛绮丝这么好了?我都还没问你武功怎么突然进步这么多呢。 第 4 章 第四章 范遥纠缠黛绮丝可是光明顶上众人有目共睹之事。每日照三餐送饭送水送点心,没事还送胭脂水粉送饰品,黛绮丝烦他烦得要死,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连对话都是冷言冷语,但范遥根本不为所动,不动心何来心碎?每天依旧乐的去招惹黛绮丝。表面上献殷勤,实际上范遥就几个想法。一来缠着妳没空去想密道乾坤大挪移的事,二来送妳打扮的东西好让妳之后能轻松收服韩千叶。是不是,我人超好的。妳要感谢我。 杨逍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范遥根本没认真的人,他就权当是在看戏了。 范遥的举动感动了教主夫人,于是便在某日议事上给他们范右使作媒。 结果,如同范遥所言,黛绮丝一口拒绝,当众横剑自誓,说道她是决计不嫁人的,如要逼她婚嫁,她宁死不屈。 此举丝毫不给范遥与阳夫人面子,阳夫人面有难色,其他众人在内心暗自心碎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地看着另一位当事人,深怕他们亦正亦邪阴晴不定的范右使一个不悦便随意发难。 没想到,范遥笑了,笑的温柔,压根看不出有任何一点不悦之色。 他走到黛绮丝面前,轻轻拿下她架在脖子上的剑,柔声说道:「只要妳开心就好,不必如此立誓。这门婚约由我拒绝便可。往后妳想与谁婚嫁,由妳决定,若有谁不同意,我帮妳扫平异议。」 然后范遥轻轻一用劲夺走黛绮丝的剑,凌空御剑送回黛绮丝腰间的剑鞘里,回头与阳夫人躬身抱拳行礼,「范遥多谢夫人垂青,但这门婚事实为不妥,请恕范某拒绝,还请夫人作罢。」 两位当事人都如此表态,此事实在不好继续下去,阳夫人有点羞于自己的多事,正要开口同意,阳顶天教主便先帮夫人缓颊,「夫人只是代我开口,绝无恶意,是我没看透年轻人心事,太过心急,给你们多事了。」 「不,教主言重了,绝没这回事。」 「今日这事就此揭过。日后如两位有意,不论对象是谁,我定全力成全。」 范遥眨眨眼,觉得教主说的好,他就需要这承诺。 听闻当年黛绮丝与韩千叶成亲之时,到场的人不到一半,那年他失恋自是不可能去给她报喜,其他人大约是先怒黛绮丝曾立下誓言又出尔反尔,又怒韩千叶初来便讨债来者不善为明教敌人。不过那是前世当年,这世他就想护着黛绮丝与韩千叶的成亲,想看她在婚礼上的绝美笑容。 怎样,成不了情人难道他就不能当妹妹宠了? 噢不对,搞不好是当成女儿宠。都说前世情人今世女儿。我就当成女儿宠! 「属下便虚心接受教主好意。」 范遥说完,便听到黛绮丝用清冷的声音同样接下了阳顶天的承诺。然后范遥起身,转头跟黛绮丝说道,微笑柔和如月,「晚点我给妳送糕点过去,尽量别到处溜达。」 「……」黛绮丝真心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死皮赖脸的人,冷眼冷脸不吭声,干脆给教主行个礼后,转身离去。 杨逍满眼戏昵的走上来拍拍范遥的肩,内心感谢遥弟让他看了一场好戏,表面开口安慰道,「范右使不必在意,你的深情她来日必有所感动,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范遥敛起笑容僵硬的应了一声,回的言不由衷,「恩,希望如此。」 大堂上所有人都将范遥的变化看在眼里,莫不在心里感叹,他们范右使用情至深苦恋至极,只希望那一天能早日到来,不然他们范右使实在太可怜。 尤其是大伙发现明明被黛绮丝如此不给面子的拒绝,范遥还是送了糕点过去,更让他们觉得心疼无比。冷着脸收下糕点的黛绮丝只想问,为何不管她在哪里这人总是能寻到她。 众人曰他们范右使实在是个好男人,黛绮丝实在太不够意思了。不禁为范遥感到惋惜。 殊不知,当天晚上,范遥结束了他对黛绮丝的那套殷勤,带上一坛酒跟余下的糕点找杨逍夜谈。一进门便是句,「大哥今日看戏看得还愉快吧?今晚这坛你请了。」 「好说。」杨逍丝毫不推拖,怀里碎银直接摆桌上,就当作是观赏费了,「今朝那齣当真厉害,所有人都在传范右使用情至深苦恋至极,也许连黛绮丝都让你瞒过去了。有谁知道你根本意不在此。」 「我今日所言到是真心诚意。」 「哦?我以为你很防她。」 范遥坐下,将糕点推过去给杨逍,示意他吃一点,自己也拿了一块入口,「防归防,但这是两回事。」 「你莫非动了真情?」杨逍笑问。 范遥给他白眼,截了他手上那杯酒自己喝,「我看起来像动了真情?」 杨逍也不在意酒被截,自己重新到了一杯,「你要是再喝的郁闷一点,再泪眼汪汪一些,便挺像。」 「唔,那你把心法跟我说,我便做给你看。要多凄苦有多凄苦。」 这小子居然还想着乾坤大挪移心法。杨逍失笑,「不了,在众人之前,我还能看得少吗?倒是心法,你找教主要去。」 「你有什么法子能让教主不多问便告诉我吗?」 「没有。」 「那就吃糕别说话了吧。」范遥拿起糕点直接塞进杨逍嘴里堵他说话。 杨逍低笑,听话的安静吃糕点,看他自己发愁。嘴里这个吞下去后,他无聊又拿了一个在手中把玩,扑鼻而来的清淡花香,让他好奇的将手中的糕点扳开,看看里面的内馅,「莲子跟花?什么花?」 杨逍本身不太吃糕点,对这些东西没研究。 范遥还在想他的乾坤大挪移,听到杨逍问便随口回答。 「百合。」 杨逍沉思一会,去隔壁书阁拿了本书回来,翻了翻又问,「你昨日给黛绮丝送了什么?」 「银耳雪梨汤。」 「再前一日?」 「蜂蜜柚子茶。」 「再往前?」 「桂圆红枣粥。」 「往前。」 「百合银耳粥。」 「往前。」 「桂圆莲子糕。」 两个人这样一来一往一问一答,杨逍问了将近十天范遥对黛绮丝所送的餐点。他阖上书,那其实是本介绍食材的书,说道,「我们的黛绮丝姑娘莫非身体欠安?尤其是肺?」 「没有吧,看似很健康。嗯?她有隐疾吗?」 「若非没有,你为何要天天送温补养肺的点心给她?」 「喔,是因为──」范遥像是意识到什么瞬间住了声,他眨眨眼笑道,「女孩子家身子本就偏凉,补补也好。」 杨逍不屑嗤笑,眼神鄙视,「你觉得我信?」 范遥神色自若的耸肩,「信不信随你,我不会有其他说辞。我就只是单纯地想帮她补补。」 范遥说的是实话。黛绮丝的身体没事,就是有事也是碧水寒潭一战之后,被寒毒侵蚀肺部,从此恶疾缠身久咳不愈。也就是知道之后会变成这样,范遥便想着要是提前把身子养的强健一点,不知能否将寒毒的伤害减低。 杨逍无言以对,「……你这样叫做防她?」 「说了这两者并不相干。」 毕竟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即使知道她来者不善,但在已知的未来当中,她也确实没做出任何伤害明教利益之事,擅闯密道是违反教规不错,但那前面还有危及性命的因素存在,范遥其实可以谅解。与她相比,范遥亲手格杀明教三名香主更是罪不可赦。况且不仅他,在未来,小教主原谅了她,原代理教主金毛狮王也原谅她。 所以只要黛绮丝不越界,不取走乾坤大挪移心法,范遥便打算对她纵容疼惜,比起前世的爱恋,经过一世的沉淀,现在更像是兄长对妹妹般、甚至是父亲对女儿般的怜惜守护,不过在他人眼里,恐怕看不出这感情属于何者了。 杨逍对范遥的行为表示难以理解。但「情」这字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既复杂又纯粹,难以解释。 范遥当年不懂,现在也只懂了一点。 杨逍现在不懂,未来却也为此所困,一生都难以释怀。 第 5 章 第五章 碧水寒潭之战来的准时,范遥日日喂养黛绮丝的日子刚过半年,养得黛绮丝都要怀疑自己被范遥养胖了,韩千叶便找上光明顶来了。 本来黛绮丝对于范遥送的食物是不予理会,但某日阳顶天瞧见了黛绮丝搁在桌上的餐点,稍微问了下范遥都送了些什么,对于范遥的心思了然于心,便劝着黛绮丝多少吃些范遥送来的食物,对身体有益无害,甚至对练功也有帮助。 教主的话黛绮丝当然听得进去,她跟人借了药草籍查过,还问过他们明教的神医,发现还真是些养生补气的食物,便意思意思吃了些,结果吃了一段时间后黛绮丝发现她口味完全被范遥养叼,不是范遥送来的食物她还真没什么兴趣。 于是范遥从一开始的小茶点变成照三餐送伙食,彻底完善他那一套食补计划。 对此,杨逍只能说范兄弟手段高明,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子也敌不过你的一番热诚。果然抓人心要先从抓胃开始。 总而言之,韩千叶来了,他带着先父与教主的约定,前来向阳顶天下战帖。 比试内容如同前世,要在光明顶碧水寒潭之中一决高下。 但众所皆知,他们阳顶天阳大教主不识水性,此时节更在冬季,碧水寒潭冰冷彻骨至极,此番下去,不用比武,冻也冻死了,淹也淹死了。 杨逍最看不过有人对教主无理,排众而出说道:「看来你这位朋友是真的想逼死我们教主阿。君子一诺千金,但我杨逍不是君子,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嘛走,要嘛我杀了你。」 范遥见状,逼音成线向黛绮丝说道:「黛绮丝,认个义父如何?妳识水性,下去做了他。」 黛绮丝撇了范遥一眼,虽然疑惑为什么范遥会知道她精熟水性,但也觉得这是现阶段解决事情最好的方法,便越众而前扬声说道:「爹爹,人家生了个好儿子,你难道便没生个好女儿?这位韩爷为他父亲报仇,女儿就代爹爹接他招数。上一代归上一代,下一代归下一代,不可乱了辈分。」 阳顶天尚未回答,韩千叶便已冷笑道:「姑娘要代父接招,亦无不可。倘若姑娘输了,在下仍要阳教主向先父的匕首磕三个头。」 他的态度很明显的表示他不觉得黛绮丝一名弱女子能有何作为。 范遥心里冷笑想着,韩千叶阿韩千叶,你的轻敌就注定了你会输。 黛绮丝反问,「倘若尊驾输了呢?」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那我们就去碧水寒潭决一胜负!」 眼看还真的要下碧水寒潭比武,阳顶天忙摇手道:「不可!此事不用妳牵涉在内。」 「爹爹,你不用担心。」黛绮丝说完便盈盈拜了下去。这一拜,便算拜了阳顶天为义父。 范遥目送大伙都去碧水寒潭观战,转身到黛绮丝的住处请婢女替他准备了一件保暖的外罩衫,再去膳房煮了姜汤,这才端着姜汤外罩衫去碧水寒潭观战。 范遥时间抓得准,才刚到碧水寒潭,就见黛绮丝把韩千叶丢出水潭,自己也跟着上岸。对比韩千叶一身狼狈满身血,黛绮丝紫衣滴着水到也飘逸,谁输谁赢,一看便知。 阳顶天急忙上前去关心,「妳没事吧?」 「放心吧。」黛绮丝向韩千叶瞧了一眼,说道:「爹爹,这人水性不差,念他为父报仇的孝心,对教主无礼之罪,便饶过了罢?」 「教主,同意之前,先帮个忙。」范遥打岔,他端着外罩衫跟姜汤走过来,跟黛绮丝说道:「天冷,衣服先披上,请妳婢女帮忙准备的,我没经手。然后姜汤暖身,先喝。」 此举贴心至极,但黛绮丝并不领情,「不了,我不冷。」 范遥眨眨眼,也不勉强,将托盘交给阳顶天,「教主,她是你女儿,麻烦一下。」 待阳顶天接过之后,范遥来到韩千叶身边,出手封穴止血,给他塞了颗事先准备好的药丸,运气助他疗伤。 「寒毒入肺,恐影响终身。」范遥回头,看见在阳顶天的要求之下乖乖披着外罩衫喝姜汤的黛绮丝,满意的笑笑,随即问道:「教主,此人救还是不救?」 「爹爹,他并没有伤到女儿,望请宽待。」 黛绮丝的祈求阳顶天自然答应,便让人把韩千叶送到神医胡青牛那疗伤。 待众人走后,杨逍凑过来低声问道,「连你一碗姜汤都不领情,倒是心挂于那人伤势。遥弟,你都不心寒吗?」x 这是早已知道的结果,范遥还深怕韩千叶就这样死了。没韩千叶哪来的小昭姑娘。 范遥看着教主与黛绮丝走远,旁人也都离开得差不多了,这才迈开步伐慢慢走回去。 「谈何心寒,那个韩千叶寒毒入体严重,莫约是喝了不少潭水,是该担心。但我更担心黛绮丝此番深入潭中会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遥弟你这是无药可救了吧?」 「大哥你才是误会了什么吧?」 当晚光明顶上设宴欢庆,人人都说黛绮丝是明教的大功臣,若非她挺身出来解围,阳教主一世英名恐付于流水。为表其功,阳顶天便将她封为『紫衫龙王』,和鹰王、狮王、蝠王三王并列为四大法王。 黛绮丝轻蹙柳眉。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挺身而出并非全是自己的主意,要不是那时候范遥的建议,她还真没想到有这办法。正要开口解释真相,却看到范遥对她摇摇头,要她不要说。 功与名全让给了她,甚至也不在意自己对他态度冰冷,黛绮丝完全不明白范遥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她早已表态过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那时候,范遥仅是温柔笑着说我知道。 而且黛绮丝也有发现,范遥虽然时常对她献殷勤送这个送那个,但对她非常尊重有礼,从不踰矩,别说肢体接触,范遥永远跟她保持着两步路的距离,甚至连她的衣服都不碰。就连特别为她送来的保暖衣服,也是请婢女放在托盘上由他端来让她自行使用。 黛绮丝真的完全想不通范遥这么做有何意义。 . 黛绮丝与韩千叶的关系进展顺利,权当两人守护神的范遥备感欣慰。只是,关系进展顺利,不代表韩千叶的伤势也进展顺利。 某一夜,范遥照往例给黛绮丝送晚膳,在要离开之时,黛绮丝犹豫了一下喊住了他。 「范右使请留步。」 「怎么了?有什么不想吃的吗?我去给妳换。」 「不是的。餐点很好,十分感谢范右使的用心良苦。」 「那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黛绮丝点头,却迟疑着该不该问。 「但说无妨。」 「那个,有什么是排毒的膳食吗?」 「排毒?妳现在吃的便是。」范遥盯着黛绮丝的貌美面容看了一会,「我向胡青牛问过妳的情况,寒毒虽有些许入体,但好在体质不差没伤及根本,经过调养与排毒便能无碍,妳不必担心──莫非妳近来出入药阁加深伤势了吗?」 当范遥知道黛绮丝伤势轻微的时候,内心开心无比,不枉费他半年来辛苦的喂养,总算有个好收获。 「不是……」黛绮丝真的尴尬,「那个,我最近食欲不错,想再多吃一点──」 范遥暗自心惊,失礼之语没过脑便脱口而出,「有身孕了?」 「你!!」 莫名而来的诽谤气的黛绮丝抽剑伤人,范遥连忙一躲,闪到屋外空旷之处。 糟,太习惯这两人之后会结为连理还有个女儿,下意识就往那儿联想了。也不想想韩千叶现在伤势惨重,根本不能做什么。 「是我失礼了!我的错!我道歉!我让妳打一回,但不能用剑,把剑收起来。」 「你竟然平白污蔑我的清名!」 「对不起,我的错,真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我今早才听狮王说他夫人有身孕后食欲大增,更爱甜食,并非有意中伤妳。请妳息怒,妳想要什么我都弄给妳,拜托先把剑收起来。」 管他狮王夫人到底有没有出现这些变化,总而言之先搬出来挡挡再说。 黛绮丝放下剑,问道:「此话当真?」 范遥神色无比认真,「千真万确。」 「不管我想要什么?」 「除了乾坤大挪移心法,其他都可以。」 「乾──?」 黛绮丝愕然。她压根没想过现在会听到这个,她本是想要范遥多准备一份餐点给韩千叶,现在突然听到这个,猛地察觉什么,顿时脸色一变,「你知道──?」 「是,我知道。」 「所以你才──?」 「两回事,怎么你们都喜欢混为一谈。」范遥忍不住抱怨,干脆说开,「我待妳好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没有想讨妳欢心的意思,更没有想做人情,妳也无须给我任何回应,只要让我就这样宠着就好。至于想要乾坤大挪移心法请自行想办法,但我先说,我绝不会让妳得逞。妳放心,这事我也不会跟其他人说。除此之外,其他的,想要什么我都弄给妳。」 范遥顿了下,继续说道:「刚刚的事我很抱歉,妳会那样说是因为妳想要救韩千叶吧。他的伤很严重吗?」 「……」黛绮丝突然听了这一大串告白,有些不知所措,见范遥问起韩千叶,这才窘迫开口,「他的伤,由于寒毒难清,所以好的慢。」 「好的慢但终究会好,倒是这寒毒恐怕会影响终身。」此时吹来一阵凉风,带起了两人发丝与衣襬,范遥说道:「天冷,妳穿得少,先进去吧。韩千叶的饮食我会负责,妳无须担心。」 「……」 「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除了乾坤大挪移,其他的我都可以帮妳解决。夜深,我不多留,先走了。」 「……范右使。」 「嗯?」范遥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微微一笑。月下美人,如诗如画。她是,他也是。 「……谢谢你。」 范遥笑,那是黛绮丝首次见到范遥笑得如此灿烂开怀。 历经两世,总算得来她这一句谢谢。 第 6 章 第六章 又过了几天,大概是在韩千叶能稍微下床行动的时候,范遥半夜找上了阳顶天。 确定房里没什么不该打扰的声音,范遥敲响了阳顶天的房门。 「谁?」阳顶天的声音听起来尚未入眠。 「属下范遥,请原谅属下深夜探访扰眠,但属下有要事想与教主商讨,此事,不方便在白日说。」 等了一会,房门便打开,阳顶天|衣装完整,看来不是还没打算就寝便是特别重新整装。 「有何要事?」 「此事不方便在这里说,请移步。」 两个人来到碧水寒潭边上悬崖,那儿有一小处放着小石桌与几个石椅。这地方因为过于寒冷与危险,平常不会有人来,是个适合密谈之处。大概只有杨逍跟范遥两人仗着自己武功高不会出意外,偶而会来附近喝酒,这石桌石椅还是他们搞出来的。这会杨逍正好去一趟坐忘峰不在光明顶上。 「是什么要事搞得如此神秘?」阳顶天笑问。 范遥开门见山,直接表明来意,「有两件,第一件是有关于乾坤大挪移心法。」 阳顶天闻言,丝毫不感到惊讶,不对,要说惊讶也是有的,但他惊讶的是范遥居然到现在才来问。 看阳顶天的表情范遥就知道他已经提前得知此事。 「教主果然知道我会问。」 阳顶天沉吟道:「莫约一年前,逍有跟我提过这事,他说你不知从何得知我传了些许心法给他,追问他心法的事,他说你有可能会来找我,但我没想过你会过了一年才来问。我几乎要将此事忘了。」 范遥言简意赅,「既然教主知情便好说。我需要乾坤大挪移心法。」 「遥,不是我不传你,以你的天资学习任何武功都不难,毕竟你光眼见便能浅学,愿意研究便能生巧,是这乾坤大挪移与你的武功性质不合适,你的内功较杂,不够厚实纯粹,修习乾坤大挪移容易走火入魔。」 「教主,这些我都知道。」早在前世他就发现乾坤大挪移并不好学,毕竟杨逍练了十年也才到第二层,那时就问过小教主他有没有学成的可能性,小教主当时的回答跟阳顶天说的差不多。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着乾坤大挪移心法。」 「我执着必有我的原因。我全无加害明教的意思,要是我有这意思,我早亡于大哥手中。教主,我能发誓在无教主同意下我绝不修习乾坤大挪移,只求教主将心法内容传授于我。」 「那么就让我知道你的原因。」 「──我担心心法会失传。」 「如此荒诞不经的担心。心法藏于密道之中,密道所在位子在明教也是机密,除教主之外并无他人能得知。」 「这便是我要索求的第二件事。请教主给予我知晓密道所在位子与进入密道的权力。」 阳顶天这回皱眉了,「遥,这要求过火了。」 范遥垂首屈膝而跪,「是,范遥知道这要求太过无理取闹,但还是不得不求教主成全。」 「不可。」 「教主。今日范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属下现在的请求应已触犯了教规,不须教主动手,下方便是碧水寒潭,教主只需一句话,范遥当即跳下去任由潭水侵蚀。」 言下之意便是你若不同意就干脆点处死他。不然他之后擅闯,也是要死的。 教规,他遵守是基于道义与尊重,但如有必要,要他违背是轻而易举,他不会对此有任何迟疑。不然,那三名香主他又怎会亲手格杀,要让汝阳王府的人不怀疑他的手段有很多,他只是用了最简便的方法,正好这方法刚好触犯教规,而他也不在意违反。他从来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对他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他这一条命又算什么。 听此一言,阳顶天总算想起范遥那偏激的性子。近一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黛绮丝在,他这性子收敛了很多,甚至在有黛绮丝在的场合,从不动怒温和至极。差点忘了他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有的时候也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个闹起来超麻烦的家伙。 阳顶天瞪他,「你在威胁我。」 「是。」 说是威胁,但阳顶天很清楚,依照范遥的个性,只要他敢开口要他跳,范遥绝对是义不容辞跳给你看。 阳顶天来回踱步沉吟半晌,沉声道:「──起来。」 「……教主,这不妥,范遥已乃有罪之身,在此等候发落。」 「你真的是--!」阳顶天一把把范遥扯起来,丢到旁边的石椅上,「命令,给我坐下。」 被这样一扯一丢,又听到命令,范遥愣愣地坐下。 阳顶天没好气地坐到他对面,见范遥又想起来,冷声喝令他坐回去,阳顶天道:「想进密道,想要心法,可以。现在你必须毫无隐瞒的讲出你的真正原因,不准拿任何理由塘塞我,不然我就命令你给我滚出光明顶。」 「……教主英明,知道要我离开明教可比杀了我还痛苦。我认输。如你所愿,我说。」 范遥长长叹气,将手撑在石椅上,身体后躺,看着光明顶上的夜空,慢慢说道:「大约在一年前的某一夜,那夜我可能喝了毒酒引起了梦魇,在那梦里,我瞧见了明教的些许未来。黛绮丝、韩千叶,碧水寒潭之战的起始与结果,在那梦里都有。 「然后,教主你,会失踪,会死。死因我不知,但你失踪多年想来应该是死了无误。大哥虽然学有乾坤大挪移,但他无意当教主,众人也不服他,没有教主之后明教大乱。圣火令与乾坤大挪移均不知去向,几十年间明教都再无明尊。 「本来,我也就当成是一场梦魇不曾上心,但好奇问了大哥确实学了点乾坤大挪移,再加上碧水寒潭之战始末分毫不差,这要我如何无视我看见的明教未来。 「我不知那未来是否会成真,但如果不幸发生了,最少,我希望能为未来明教教主留下那份乾坤大挪移心法与仅有教主能使用的光明顶密道。」 阳顶天没想过会是这种理由。 范遥口无遮拦不是一天两天,说出的话真假难辨,在他口中以假乱真之事多不可数,无奈范遥武功高打不过,被他的造谣受害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就因为阳顶天知道范遥是这种性子,他在说这些的时候,阳顶天的目光并没有离开他,所以阳顶天看得出这些话听起来荒谬,但范遥并非是在胡言乱语。 看往星空并非不敢与他直视,而是思绪飘缈,那是在回忆什么的目光,少了以往口无遮拦时的闪烁飞扬或是假意真诚,多了看尽沧桑的无奈。 那是实话。 而且阳顶天相信他。 范遥看阳顶天盯着他沉默不语,笑道:「教主,你信吗?」 阳顶天问:「你呢?你在这之间发生了什么?」 范遥耸肩,笑道:「不知。不在明教。也许死了,也许离开了。」 「刚才在说要你离开比要你死还痛苦,现在又说可能离开,出尔反尔,还要我信你?」 范遥这回是真的笑了出来,「哈哈哈,教主,你居然会信我刚才那番荒谬言论?你何时这么不理智了?我如此诅咒明教未来,教主你应该把我丢下去溺死才对。」 阳顶天看范遥笑得开怀,反到安心。 不仅杨逍,其实阳顶天多少也有察觉到范遥的异样。他甚至还让杨逍多看着范遥一些。 不是怕范遥对明教不利,也不曾怀疑过他对明教的忠心,就只是觉得,从某一天开始,范遥给人的感觉有些压抑,笑容不再像以往般奔放自得,微笑内敛如月。大家说是因为黛绮丝的关系,但杨逍特别跟他说过恐怕不仅如此。 「遥,你方才说谎了吗?」 「有,说谎了。」范遥笑嘻嘻地承认。 「那让我来猜猜。你的谎言在于,那不单单只是场梦吧。」 范遥呼吸一滞,目光诧异地看向阳顶天,愕然道:「你居然真信?」 看范遥是如此反应,阳顶天确信了他的揣测不错。他总算知道这一年来,范遥时常看着他不语的原因了。 这孩子,历经许多,轮回重生。天机不得泄漏,范遥没说的阳顶天不会多问,但从那番话他能得知,自己的死,恐怕让他难以释怀。 「如果你不曾用彷佛看怀念之人的目光看我,那你方才那番话我便一个字都不信。」 「────」 「遥,你方才说,我死了,对吧。」 「────是,我说过。」 「你亲眼见过吗?」 「不!我没有!教主你就不能当成是我咒你吗!」 「不能。因为对你来说,那是事实对吧。」 「这、不是……」 范遥避开了阳顶天的目光。那彷佛要将人看穿的洞悉目光,范遥深怕自己再让阳顶天这样看下去,他会想逃。 然而,阳顶天抓住了他。 「遥,看我。」 「不──」 「你还想要心法吗?」 「──」 拿心法威胁?教主你很可以啊! 范遥深呼吸,这才跟阳顶天对上目光。那眼神脆弱无比,看的阳顶天一阵心疼。那个意气风发自信飞扬的少年,此时此刻竟然露出如此茫然无措的眼神。 杨逍跟范遥两人,是阳顶天亲自带回光明顶的,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不到志学之年的孩子。对他们来说,阳顶天亦师亦父,是他们最尊敬的人。对阳顶天来说,不管他们几岁,都是自己的孩子。 「为何要如此逼我──?」 范遥觉得委屈至极。他不过就是想来要个乾坤大挪移心法,命都送你了,为何却还要这般逼迫他。 重生以来,他最难以放下的其实不是黛绮丝,而是阳顶天。黛绮丝他可以疼可以宠以弥补他前世未能为她做到的事,但阳顶天,他却是什么都无法干涉。 不管他活了多久,年龄有多大,阳顶天始终都是他视为师视为父之人,范遥实在很难再一次面对失去他的失落与难过。所以他在这段时间尽量待在光明顶,不光是为了黛绮丝,更是想着与教主能相处的时日不多,要珍惜,尽量不留遗憾。 他没想改变什么,就是因为没想改变什么,所以剩下的时间才显得难得可贵。 「不逼你我还听的到你的实话吗?」阳顶天笑问。 「教主英明。」既然已经被发觉自己的秘密,范遥自暴自弃的说道:「教主你还想听什么实话?想要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那好,我就问一个。遥,在那条路上,你走了多远?」 「远到--」范遥将视线放远,穿过阳顶天,看着那遥远的黄土与大厅,淡淡说道:「朝代更替中土太平。」 阳顶天再问:「你觉得好吗?」 范遥笑笑,「很好,我很喜欢。」 阳顶天看着范遥的表情,了然于心,起身拍拍范遥的肩。本想摸头,想了想还是作罢。 「走吧。」 范遥愣了下,「嗯?去哪?」 阳顶天真觉得范遥可爱,笑道:「你不是想看密道跟心法吗?跟上来吧。」 第 7 章 第七章 密道入口在光明顶总坛的某个房间里,这房间现在是阳顶天的书房,以后会变成杨逍女儿杨不悔的闺房。 范遥其实是知道密道入口在哪的。因为那时小教主准备要跑路,要他把乾坤大挪移心法放回密道里,他说了他不知道密道在哪,小教主也不隐瞒直接说是在不悔妹妹的房间里。范遥表示就算已经嫁人,但女孩子闺房他不便擅入,心法他转交给大哥让大哥去放,就没有特别细问密道实际的入口跟进入方式了。至于心法,小教主都说了危险他不能练,那他当然不会去看。 现在想来,有点后悔。 阳顶天带着范遥启动一次机关,两个人下到密道来。 范遥上一世没经历过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所以他没机会进来密道,第一次来,到也是好奇的左看右看。 「遥,这边。」 阳顶天把范遥喊到身边来,拿了一张图纸给他看,说道:「密地道图,你记下。」 范遥听话的记了下来,不免好奇道:「为何?」 「省的迷路。」 「……」 然后阳顶天摸了摸摊放在桌上的一块羊皮,说道:「这便是乾坤大挪移心法。」 范遥眨眨眼,总觉得跟他从小教主手中拿到的那块不太一样,便也跟着摸了上去,好奇地拿起来甩了甩。羊皮柔软,不见有伤痕,也没书写文字,与一般羊皮并无二异。 「有玄机?」 「有。」阳顶天说道:「心法需过血方可显现,一般不知此事之人,便会认为这只为一块羊皮,不会留意。」 这便是当初黛绮丝下了秘道后依旧找不到乾坤大挪移心法的原因。所以,这根本不会被拿走啊!我这么辛苦做甚?范遥小小哀怨了一番。 「这样颇好。」范遥把羊皮铺回桌上。 「遥,心法内容我口述于你,你记着,但你在无明教教主同意之下,绝不可练。」 「有这必要?」范遥觉得既然心法还有如此机密,不会被随意取走,那内容他知不知道便无所谓。他只要之后小教主得以在密道找到心法修习成便好。 「有必要。」阳顶天看范遥现在反而兴趣缺缺,暗想这孩子果真对乾坤大挪移没兴趣,之前吵着要恐怕还有其他原因。「你说过我会死吧。」 「教主你就不能当是我胡说吗,是我咒你好吗,别一直提醒我……」 阳顶天无奈失笑,道:「先不提是否成真,如日后真不能回避,你把完整心法内容口述于逍,心法原本留于密道。」 范遥愣了,「教主你没传全?」 「仅传了第一层。」 仅第一层?!几十年后他大哥至少还练到了第二层啊!教主,前一世你是何时把剩下心法传给大哥的?托梦吗? 哑口无言半晌,范遥说道:「为了大哥,我记。」 乾坤大挪移共有七层,覆述完整心法内容约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即便范遥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这复杂的心法,范遥光是记下就觉得头昏脑胀。内心愤恨到底是哪位高人想出这复杂困难的心法。而且教主你就不能写给我看吗,你写一次我看一次这多简单啊。 「我就不该跳这深潭。」范遥抱怨。 「就当是我遗愿如何?」x 「教主你还没死呢,别瞎说。」 「总而言之,心法跟密道的事交给你了,好好守着。」 「谨遵谕令。」 . 他们走了另一条路离开密道,途中范遥突然问道:「教主,练这乾坤大挪移,是不是最好内力丰厚纯粹。」 「乾坤大挪移是种内力的使用手段,没有丰厚纯粹的内力为底,不仅难成还容易走火入魔。遥你的内功虽厚却杂,而且以你见招学招的天资,乾坤大挪移就算不学,也能有所成就。」 范遥知道阳顶天会错意才会这样劝他,也不解释,续问:「那么最好以什么内功为底呢?」 阳顶天看了范遥一眼,发现他这问题似乎完全出自于好奇,便回答:「九阳神功,只是九阳真经失传,世间除了张真人,无人再有。」 放心,小教主运气过人,这失传的经典,偏偏就让他找到还练成了。 「其他还有吗?」 「当然有,不然你以为我们明教教主是怎么练的?」 范遥尴尬笑笑。阳顶天继续说:「只要内力够厚实纯粹,都能练,只是难易度的问题。内功心法,世上多不可数,能与九阳神功匹敌的,却屈指可数。遥,我教过你的。」 「《九阴真经》与《易筋经》。」 「正是。不过一如九阳真经,正本皆不知流落何方。」 范遥沉默了下,犹豫开口道:「教主,这《易筋经》我看过。」 阳顶天诧异:「你看过?从何处?」 「……朝廷。」 阳顶天皱眉,甚至停下脚步,「你──」 范遥急忙打断他,「教主别问,拜托。对明教无害,所以别问。」 他可不想让阳顶天知道他自毁容貌跑去朝廷底下干卧底做了将近二十年。要是阳教主现在一句不准再做,他可难办。 他会看过易筋经,是当初在汝阳王府时,怕被人察觉身分不好光明正大的练功,闲着又没事便去书阁打发时间,意外发现这在江湖中消失已久的少林传承经典,竟然被当作一般书籍收在书阁里。哪知这经典无比玄妙,只能看不能练,要是打着修习的主意,反到一事无成,所以才会被当成是伪着扔到书阁里。倒是那会卧底,范遥根本没心思学些新东西,更没心思研究武功,就当打发时间把易筋经看完了,里面的佛理很有趣,他还多看了几次,结果天资聪颖过目不忘的范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学起来了。 「好,我不问。」阳顶天不为难他,就当作是天机不可泄漏,「你说你看过,然后呢?」 「然后,学成了──」 「学──」 这回阳顶天真觉得范遥过分了。这天赋是怎么回事?听说易筋经不好学吧?少林一堆人想练却练不起来阿。 「这是个意外,我没要偷学少林武功的……」 范遥说的委屈巴巴,阳顶天听着都要笑了。难不成你偷学的武功还少吗,我猜你连龙爪手搞不好都会些许一二。 「天下武学殊途同归,学了便学了,无妨。」 「所以教主,这易筋经适合乾坤大挪移吧?」 阳顶天笑道:「你就这么想练?」如果有易筋经为底将内功精纯的话,搞不好能让他练。 范遥回:「不是,教主让我不要练,我不会练的。只是,稍微练下易筋经,对修习乾坤大挪移有帮助吧?」 「确实有。」见范遥眼神闪烁,阳顶天不得不问这让人不省心的小子想做什么:「且慢,你想做什么?」 「有空去给大哥念经书阿。学一些打底,看看能不能把乾坤大挪移练高一些。」 「…………」 阳顶天突然觉得有给杨逍捡回来这弟弟是天赐礼物。逍,你真要感谢你这弟弟非常喜欢你,我不在之后要好好照顾他。 「对了,遥,你说过逍无意接任教主。」 「是,大哥确无此意。」 想当年阳教主失踪后,范遥随后也失踪,杨逍独揽大权,很多人都说他觊觎教主之位不肯立订新教主,但其实当初阳教主生死不明,以杨逍的性格是万不可能让人随意的玷污教主尊位,他只是守着教主之位等阳顶天回来罢了,压根对教主之位一点兴趣都没。再后来小教主跑路乱丢教主之位给他,他也没接,虽然对外公布杨逍是明教三十五代教主,但所有核心人物都知道,杨左使依旧是杨左使,喊他一声教主还会被打飞,大伙只能期望他们小教主之后能送个娃回来给他们当教主。 「那你呢?」 「我记得我说了我不在明教。而且教主你放心让我来接?」 这孩子还真有自知之明阿。阳顶天暗忖。 「也是,那么我安排别人暂接我位子吧。」 第 8 章 第八章 乾坤大挪移心法跟密道的事已了,知道了心法被拿走的可能性很低,范遥倒是觉得日子轻松起来,每天逍遥自在混日子,明教自教主以下都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杨逍刚从坐忘峰回来便听到很有趣的传言。 例如,他们范右使跟黛绮丝似乎进展不错,有时候能看到在他们一起说话,黛绮丝偶而还会露出略带娇羞的微笑,美的惊为天人。 杨逍决定去打听打听。 「遥弟,莫非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恩。」范遥笑道:「教主同意了。」 杨逍挑眉,没想到范遥会说这个,但这确实是件好事,「传你了?」 「给我口述了一遍,但不能练。」 「这样你也开心?」 「嗯!」 他开心的事不只这个。在他们胡神医的治疗之下,韩千叶那日被黛绮丝刺出来的伤势终于好了,寒毒虽未清,但可藉由药物抑制,看黛绮丝放下了一件担忧的事,眉间的郁色总算消除,范遥也觉得很开心。某日他还特意试探了一下她与韩千叶的进展,得来美人娇羞的笑颜,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当年大哥嫁女儿时是不是也这样啊。 「话说回来,我听到了很有趣的传言。」 「什么传言?」 「你似乎跟紫衫龙王关系进展不错,是吧?」 「是不错。」 那夜跟黛绮丝说开后,他们俩的关系些微变了。黛绮丝不再对他冷言冷语,对于他的那些殷勤也欣然接受,甚至偶而他们还会稍微聊几句。 他上次还因为韩千叶毒发痛苦不堪不肯喝药打算一了百了,急的黛绮丝泪眼汪汪的来找他,于是他先去给韩千叶灌药后,狠狠骂了韩千叶还顺带揍了他一顿,不小心让韩千叶伤上加伤。 . 胆敢把黛绮丝弄哭?就算你是韩千叶我也要揍你! 「韩千叶,你给我听好,要是下次你再弄哭我们紫衫龙王,我绝对把你再丢进一次寒潭里!放心,我会救你,不会让你死。」 「我……」 「还有意见?」 「呃,不……」 「还不道歉?」 「黛绮丝姑娘对不起,请原谅在下的愚蠢行为。」 范遥表示很好,孺子可教也。 「──范右使,人家伤都快好了你又弄伤他──」黛绮丝又是感谢又是无奈,不知道要不要生气。 范遥理亏,也不解释,「呃,抱歉。他欺负妳我气不过。我晚点帮他补补,他多躺两天就好。妳陪他,我去找胡青牛。」 范遥来的迅速走的干脆,黛绮丝跟韩千叶两人面面相觑。 韩千叶问:「呃,你们的关系是?」 黛绮丝答:「我不知道。」 韩千叶又问:「他喜欢妳?」 黛绮丝冷回:「谁知道。」 . 杨逍见范遥承认的干脆,意外问道:「不防她了?」 「防阿,为何不防?」他总是不能让黛绮丝把乾坤大挪移心法拿走阿。 「……」 杨逍怀疑范遥对于防範的意思并不了解,在他眼里所见,范遥简直要把黛绮丝宠上天了,哪里有要防她的意思。 「遥弟,可能是我书读得不够多,你跟为兄说说,你到底有那里在防她?」 「我有好好的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彡彡訁凊 「阿,跟踪监视嘛。」杨逍点头,「还有呢?」 「没了。」 「没了?」杨逍错愕无比,「你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范右使吗?」 范遥莫名其妙地看他,「是阿,我上周缴回来的广元分舵清查书你没看吗?」 「我看了。新人全让你整批换了,分舵主你也把人逐出明教了。理由是,勾结元室,收贿卖教。因证据不全所以改以逐教处分。」杨逍看着范遥淡然的表情,补充了一句:「逐教处分,你就能私下清了他们而不违反教规。」 「正是。」范遥笑,「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教主看完清查书都摇头叹气了。我们被称为魔教,我看都是你的错吧。」 「真是谬赞,大哥你气死孤鸿子,还有那传言也是你害死的白鹿子,也有一杯羹。」 两个人共同沉默了十秒。决定不要讨论对于这「魔教」称号到底谁贡献的比较多。 「扯远了,说回来。这紫衫龙王,当真这样看着就足够了?」 「恩,足够了。她的事我负责,没事的。她对明教无害。」 「无害你还防她?」 「预防万一。」 「好吧。教主要我对你的事不要多问,就随你吧。」杨逍叹气,本来想走,却又想到什么坐了回来,「话说,遥弟,你跟龙王到底什么关系?」 「就光明使者跟法王的关系。」 「这关系能宠成这样?」 「宠着我开心,我就想宠。」范遥说的理直气壮。 杨逍送他白眼,「你当真无药可救。」 . 之后又过了一周,这天便是范遥期待已久的日子。 他千宠万宠的紫衫龙王黛绮丝,总算要跟教主提婚事啦!! 那天议事完,黛绮丝请教主留步,众目睽睽之下,拉着韩千叶向前,祈求赐婚成全他俩婚姻。 一时间光明顶前厅议论纷纷,阳顶天都还没说话,法王跟五散人便先抢言。 白眉鹰王殷天正道:「黛绮丝,这个浑蛋,那□□的本教自教主以下,人人是狼狈万分,妳身为本教四大法王,怎可嫁于此人呢?!」 五散人周颠道:「紫衫姑娘要不妳再考虑考虑,不如嫁给我们五散人也比那家伙强啊!更不用说了,我们范右使条件这么好,妳跟他门当户对,应该要嫁给他才对。」 范遥闻言暗忖:喔,这回轮到小颠给我催婚了? 五散人彭莹玉说道:「是阿,我说姓韩的,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哪配得起我们紫衫姑娘啊?」 杨逍抬手制止五散人接下来要继续的恶语,他觉得再说下去范遥可能要炸,他看了范遥一眼,说道:「紫衫龙王,这个人当日强人所难,龌龊无耻,妳身为四大法王之首,怎么能下嫁如此卑鄙小人呢?」 面对这些反对声音,黛绮丝下意识地看了范遥一眼,对方一如往常温柔的笑容给了她勇气,她目光直视阳顶天,扬言说道:「教主,那日,在这堂上,你答应我若我有意,不论对象是谁,你都成全。这事,你可否记得?」 阳顶天目光同样看向范遥,见他面不改色一派温和,点头应道:「确有此事。」 黛绮丝与韩千叶互视一眼,说道:「教主,我黛绮丝一生没爱过他人,就是对韩爷情有独钟,还请万望成全。」 韩千叶也躬身行礼,「阳教主,我与黛绮丝情投意合,希望你能不记旧仇,别去委屈一个有功之人。」 周颠抢言嚷嚷道:「教主,你万万不能成全他们。这样范右使不就很可怜吗?他每日照顾紫衫姑娘,用心良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倒是这姓韩的,装病乞怜,博的就是一个同情心,无耻!」 黛绮丝气的就要拔剑,被范遥开口打断。 「我说周颠,我不表态可不是让你来说嘴的。」 「范右使,我可是在为你好。」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范遥看向黛绮丝,温声问道:「紫衫龙王,我就问妳一句,妳确定是这个人吗?」 「是。」黛绮丝声调坚决。 「我明白了。」范遥对黛绮丝温柔一笑,随即扬言道:「那日,在这大堂上,教主答应紫衫龙王,若她有意,不论是谁,一概成全。君子一诺千金,我想众人都听到了。进言违诺,你们是怎么想的。」 阳顶天不说话,杨逍默默退了几步,站到了旁边,倒是底下耳语议论纷纷。 「同样当日,在这堂上,我说了什么大伙还记得吗?」 范遥恶劣笑了,示意黛绮丝退到一边,拔出随身佩剑名剑泰阿,立于身前,冷声道:「我说,往后紫衫龙王想与谁婚嫁,由她决定,若有谁不同意,我帮她扫平异议。君子一诺千金,我现在就来实现诺言。有异议者上前,我一人挑了你们。」 所有人安静了。 谁都知道他们范右使武功高强性情乖张,要是发难闹起来,恐怕只有教主能阻止他。然而他们的教主却是放任着他来闹。 即便有教规在,只要教主默许,任谁都无话可说。 「周颠,你来吗?」范遥指名道姓地问。 「为什么特别指名我啊!我同意!我能不同意吗?!我又打不过你!」 「彭莹玉?」范遥继续点名。 「──同意。」 「鹰王?」 「我打不过你,只能同意。倒是范右使你又是何苦呢?难道你真能忍心让紫衫龙王嫁给他吗?」 有什么好不忍心?他们本就该在一起。 范遥冷笑,「我开心,你管我。」 然后他看向杨逍,发现他已经退到墙边,一副我刚刚只是应景说话你别点我,就算我可能打得过你,但我没要阻止你,你想做什么都随你。见状范遥只好做罢收剑归鞘,向阳顶天抱拳行礼,「教主,那日的约定,还望成全。」 「你真的无所谓?」阳顶天轻轻地问。 在场所有人都提起耳朵等着范遥回答。 范遥微微一笑,就跟那日他对黛绮丝说出约定时的笑容一样,温柔如月,他道:「是,我无所谓。」 第 9 章 第九章 婚礼来的很快,择日不如状日,当天晚上就直接把婚礼办了。 范右使有云:谁敢不来,我亲自上门拜访迎接。 所以所有人,不管甘不甘愿,都乖乖来参加。幸好办的赶,大厅没什么喜庆彩装,大伙就权当是场聚会了。 「来,嫁衣。」 黛绮丝愣愣地接过范遥递来的托盘,不可思议道:「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当然。我们紫衫龙王要出嫁怎能委屈妆扮?我之前送妳的首饰都还留着吧,随意选几个戴。嫁衣我让妳婢女准备的,应该合身。」然后范遥指着门口端着另一个托盘的婢女,向韩千叶说道:「你的在那边,到隔壁去换。」 「我也有?」 「废话。成婚有只新娘穿嫁衣的吗?还不快去?要我拎你过去吗?」 「喔、喔。」不知怎地在范遥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韩千叶乖乖去了。 黛绮丝盯着大红的嫁衣,问道:「范右使,明知我们毫无可能,你为何要如此照顾我,甚至连──」 「不是说了妳就安心让我宠就好了,何必问原因呢。」 「我想知道答案。」 范遥一笑,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很简单,我曾经很喜欢过妳,非常的喜欢。一见钟情到刻骨铭心,不过转眼瞬间,已达终身难忘。」 黛绮丝诧异地看着他,「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如此疼妳宠妳让着妳还帮妳成婚?」范遥喝口茶,说道:「因为那已经过去了。」 「──明明说了刻骨铭心终身难忘,却转身便释然放下?」 「我没释然,所以我才如此疼爱妳。妳不会理解的。」 「……」 范遥的说词矛盾至极,黛绮丝真的不理解。范遥也不期望她理解,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时候不早了,妳先换衣服吧。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惊艳一下韩千叶。」 「等一下。」 范遥正要起身,黛绮丝便喊住了他。 「还有想问的?」 「你就没什么想得到的吗?」 「从妳这边吗?没有。」 黛绮丝轻蹙眉,「我怕我会良心不安。」 「不必如此,我从没想过要从妳这得到什么,妳就继续让我宠就好。」看黛绮丝神色更为凝重,范遥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件。」x 「是什么?」 范遥微笑说道:「让我为妳盖上头纱吧。」 「──」黛绮丝突然一阵心痛,哽咽说道:「好。」 . 婚礼进行的还算顺利,主角两人很快地拜了堂,很快的就被送入洞房。大伙没那个心思去闹洞房,通通留下来喝酒。 范遥拿着酒跟杨逍在一边角落,没有跟其他人一起闹。 「杨左使,范右使。」 「狮王。」 「方便一起吗?」 「请。」 金毛狮王谢逊落座,他看着范遥若有所思有些心不在焉,举杯敬他。 「范右使,我敬你一杯。」 「恩。」 两人都干了手上那一杯,再度倒酒。 谢逊道:「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范右使的宽宏大量风度翩翩。」 范遥笑:「不敢当。」 「我以为你会是最不同意他们成婚的那个。」 杨逍笑道:「喔你看,我就说吧,全光明顶都这样认为呢,哪知道你会维护他们。」 范遥放下酒杯,不与置评,「奇怪了,他们这些人就这么关心我?既然如此,为何不知韩千叶这段时间也是我照顾的?」 「韩千叶是你照顾的?」 谢逊惊讶。杨逍倒是早已经知道了,见怪不怪。 「至少他的伙食全是我负责的。」 「杨左使,范右使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就连药也都是他负责监督弄得。」 「这可绝了。」谢逊无言以对,「范右使对龙王是有感情的吧?」 「有是有,但与你们所想的爱恋有很大的不同。」 「有何不同?你如此宠她,大家都看得出你对她并不一般。」 范遥眨眼,喝酒,压低音量,「狮王,你以后会懂。我是把她当成女儿在宠。」 「啥?」 「别讶异,我初次听到时也是这反应。狮王,你认真回想一下,确实挺像。」 于是谢逊认真地回想了下。 照三餐送饭嘘寒问暖。送礼不需理由想到就送,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被冷淡对待也不在意,被招来乎去也心甘情愿。即使她有过也从不动怒,永远对她好言相劝。她生气就哄着,谁欺负她就报复回去,谁对她无礼就帮着出气。如此守着护着疼着宠着惯着── 这样一想,还真的很像是老父亲在宠女儿。 「不是吧?范右使你才几岁?」 范遥笑而不语。真实年龄恐怕比你还大了狮王。 「今日的头纱还是我盖的呢。」范遥心愿已了,感慨无边。 谢逊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范遥,语重心长的向杨逍说:「范右使莫非是受到刺激太大,疯了吧?」 「一年前龙王来的那天,他大概就疯了。」杨逍说。 「喂喂,别随便咒人家,我好的呢!」范遥抗议。 突然有只手放到范遥头上,范遥还没抬头,便见杨逍跟谢逊起身。 「教主。」 「大喜之日,不必多礼。都坐下吧。」阳顶天看了被自己按在手下的范遥,意外说道:「嗯?没哭啊?」 范遥没好气地挥开阳顶天的手,说道:「你死了我才哭。」 「此话过于无礼了吧,范右使。」杨逍怒瞪他。 「没事。」阳顶天连忙安抚杨逍,这孩子就是看不过有人对他不敬。看范遥撇嘴不说话,也不道歉,却也了然他心中所想,回道:「那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范遥皱眉,才刚说了个「我」字,阳顶天便把手放回他头上揉了揉,说道:「这里就先安慰你了,不要太伤心。」 被这样一说,范遥才差点哭出来,急忙喝酒掩饰。杨逍查觉到什么,但没开口,默默又给范遥添了一杯。 看这两兄弟没真的闹嫌隙,阳顶天便放心,看向他特别走过来的目标,说道:「狮王,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走远了。 「范右使你──」 「对不起。」 两兄弟又安静下了。 过了好半响,杨逍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吸引范遥的注意力。 「嗯?」 范遥看向杨逍,发现对方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杨逍看着喝酒喧闹的人群,感受到范遥的视线后,淡淡地说:「你要我问你吗?」 范遥愣了下,视线转回手上的酒杯,回道:「还是不了。」 杨逍浅笑,他起身走到范遥旁边,也像阳顶天一样伸手摸摸范遥的头,温柔问道:「这里吵,陪为兄回房喝去?」 「──好。」 第 10 章 第十章 然后又过了几天?范遥没数,他这几天有些浑浑噩噩。 每日惯例的议事时,范遥基本上就是盯着阳顶天发呆。众人皆说是因为黛绮丝嫁了他心里难过,只有阳顶天知道,这恐怕是因为自己快要离开他了。 所以阳顶天多花了点时间,拉着杨逍跟范遥陪他做事。 一直到某一天早晨议事,教主夫妇都没出席,范遥便知道时候到了。 果然是避不开吗? 他没提醒没干涉没介入,那么事情必然就会如此发生。自古情关难过,阳顶天跟阳夫人也是如此。 杨逍散了众人,叫上范遥一起去阳顶天的寝室查看。 果然没人。 「你知道教主去哪了吗?」杨逍问。 「我怎会知道。不过最近教主乾坤大挪移刚练到第四层,可能去哪儿试招或是闭关浅修了吧?」范遥随意的就编了谎言,不为所动。 「连教主夫人一起带去?」 「闭关生活总是需要人照料。」 范遥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杨逍便信了。 但当失踪的时日一长,不管范遥说的有多合理可信,不免有人起了疑心。 教主并非闭关修练,而是失踪了。 谣言传播神速,不到一天的时间,几乎是全光明顶都知道他们教主失踪了。 . 这天,范遥待在阳顶天的书房里,他躲在书架上,看着黛绮丝进去一趟密道又出来后,这才开口跟她搭话。 「妳有从密道里拿了什么东西吗?」 没想过会有人跟她搭话,黛绮丝惊吓般地回头,看着范遥从书架上层跳下来,慢悠悠地踱步到她面前。 「范右使,你为何会──」 「我近几日都在这等妳,我知道妳会来。」 「──」 「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直问了。紫衫龙王,妳找到乾坤大挪移心法了吗?」 「──」 「不回答吗?无妨。我尊重妳,就不搜身了。心法我待会自个下去看,要是我发现妳取走了,我会去找妳拿。」 「我没拿。」 「妳没拿?是吗,那就好。」范遥虽然语调冷淡,但这句话他是真心诚意。没拿就好,省着他还要亲手抢回来。 「范右使,你不相信我吗?」看范遥如此冷淡,黛绮丝心真的凉。 「我信妳,但我还是会去确认。而且紫衫龙王,明教教规有言,非教主本人不得进入密道,违反者,可处死。」范遥向黛绮丝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往房外移动,「在妳进去的时候我便已经通知了杨左使与其他法王,我说了我会把妳带去,还请配合,请。」 范遥公事公办的模样让黛绮丝觉得陌生,但武力差距过大,她不得不听话照办。 两人来到大厅之前,范遥轻声向黛绮丝说道:「总而言之,心法的事妳千万别说,剩下的,我会保妳。」 黛绮丝还没来的及反应,便被范遥推到了众人面前。 . 作为光明左使,教主之下第一人,在这场合最适合主持,杨逍率先责问:「紫衫龙王,明教教徒人人皆知,密道为我教禁地,妳为何擅闯?」 黛绮丝本来性子就刚烈,也不解释,直说:「我已犯了本教重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逍说道:「妳有罪,我定会罚。但我现在是在问妳为何擅闯!?」 黛绮丝冷笑,「理由,当然有。但我不愿撒谎,也不愿吐露真相。你能奈我何?」 她的嚣张高傲自然引起了众人的不满,杨逍原想出手被范遥拉住,法王那边倒是谢逊出来说情。 「龙王,若妳有苦衷,说出来,大家商讨一下看能不能判个缓刑。」 「不必,多谢谢三哥的通融,但既已被你们发现,一人做事一人当,该怎么罚便怎么罚,多说无益。」 「好一个多说无益。」殷天正怒道:「那我再问妳,教主失踪一事,是否与妳有关?!」 黛绮丝抿唇顿了会,否认道:「我不知详情,与我无关。」 杨逍道:「教主一事与妳无关,但擅闯密道却是人赃俱获。按道理妳不是自刎,便是自断一肢禁闭十年。念妳对明教有恩,让妳选。」 听杨逍这么说,再想黛绮丝那刚烈性子,范遥内心惊吓。 别闹啊!黛绮丝不能死也不能少一肢啊!更不用说禁闭十年! 「杨左使,紫衫龙王毕竟也是教主女儿,而且也对明教有恩,稍微通融一下,调查过后再做判断。毕竟她也没做出对明教有害之事,这处罚,太严重了。」 「范右使,这不是你能念及旧情的场合。这罪,罪不可赦。」 「杨左使,我谢逊也请求通融,龙王她有苦衷,我们应该调查清楚再做判断。」 两个人帮她说情,还都是如此有份量的人,杨逍也有点要被说动了。只是,没想到,在这时,黛绮丝居然说了这么一句。 「阳教主不在此处,谁也管不着我。有种,便直接杀了我,不然,别拦我!」说完她便要走。 「站住。」 范遥是真的有点气。黛绮丝妳能不能不要没事讨死,说这什么话,想死?我帮妳走一遭! 范遥一身杀气溢了出来,只见他面色不善阴沉至极,语调冰冷,冻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麻烦大了,他们范右使生气了! 「紫衫龙王,我敬妳是教主女儿,念妳对明教有恩,予妳通融。若要得寸进尺,便不得怪我不留情面。现在密道与教主之事尚未查清,妳要是现在跨出那个门,我就当妳有叛教意图,直接处以逐教处分。后果,妳可听说过了吗?」 逐教处分。从范右使口中说出来,便等同于死罪。范遥的逐教处分,便是为了要亲手了结违规者,这是光明顶上所有人都清楚的事。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那是范遥最大的行为宗旨。 黛绮丝当然知道这件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选择了相信范遥,顺着他的话,做出了决定。 「好,那我黛绮丝,自今而后,再与中土明教没有干系!」说完便是推开众人,正大光明的踏出了那道门。 众人傻眼黛绮丝真的敢就这样走人,全都回头看范遥反应。几乎是黛绮丝双脚迈出大门的那一瞬间,范遥冷哼一声,直接凌空飞身追了上去。 「想死?我成全妳!!」 范遥没用剑,他顺手抢了一杆枪,枪杆一挥,横着砸向黛绮丝腰间,直接把她拍出去。接着伸手一抓,扯过黛绮丝的手臂,几个轻功跃步,狠狠的把黛绮丝砸向就在总坛旁边的碧水寒潭里,手上的枪也跟着掷出去,裂冰声响,激起的水花足足有一丈高。可想而知范遥砸的有多大力。 做完这些,范遥看着潭水平息,这才回总坛前厅。 刚才的事所有人都有看到听到,这番看范遥冷着脸回来,都不敢吭声。 谁能料想到,那个对黛绮丝百般宠爱的范遥,他居然会对黛绮丝出手这么重。被这样砸进碧水寒潭里,不管水性多好,不死也半条命,更不用说潭水冷澈,寒毒攻心恐难以存活。 但转念一想,范右使本来就是阴晴不定,转身便翻脸不认人的事多的很,而此事事关着教主与教规,黛绮丝又态度恶劣,由爱生恨,便觉得不意外了。 「她已破门出教,我此番害她,并不违规,是吧。」范遥就站在门口,远远问着总坛另一端的杨逍。 「是。」杨逍内心叹气,「此事已有所结果,各位都散了吧。范右使,你留下。」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待众人走后,范遥才慢慢从门口走进去。 「大哥找我?」 要不是刚刚亲眼看他如此凶残狠辣的模样,现在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谁信他刚刚还杀气腾腾的。 「真杀了?」杨逍头痛问道。 范遥闻言眨眨眼,嘻皮笑脸,看向门口说道:「狮王,陪我跟大哥喝几杯吧?」 被发现自己在偷听,谢逊尴尬地走出来。 三个人来到碧水寒潭悬崖边的老地方,石桌石椅配上几壶酒,不像是要谈正事。下方寒潭冰面碎了大半,可以猜想被这样砸进去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杨逍跟谢逊都沉默不语的看着范遥。 范遥喝了一杯后受不了沉默无奈开口:「我先说,人没死,活得好好的。顶多躺一周便能回复如初。」 「都砸的半面冰没了,还说人没死?」杨逍怀疑。 「我有提醒她运气闭气,就算很痛也要忍。而且是枪先戳破冰面她才砸进去的。」 「我看那一砸,她没晕都是奇迹了。」 「我送了点气护她,就算真晕了应该也不会吸进潭水。」 总算反应过来他们在讨论什么的谢逊,疑惑问道:「所以龙王……韩夫人她没死?」 杨逍很无奈,「狮王你觉得这个把人家当女儿在宠的,会真的伤害她吗?他刚不也还说了黛绮丝没做出对明教有害之事。」 「那刚刚那个──?」 「为了保黛绮丝所作的一出戏。不得不说,手段高明,这下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我本来没打算这样做的,哪知道黛绮丝性情如此刚烈,只好下重手了。」 「那人呢?」 「我让韩千叶救走了,现在应该是在我房间吧。你知道的,我房间偏远而且无人敢近。」 由于范遥在明教内阴晴不定恶名昭彰,为人冷漠又难以相处,所以他的个人住处非常偏远,也没下人,平常除了杨逍阳顶天等熟识的寥寥几人外,根本没人会靠近。 「那之后──?」谢逊问。 杨逍回答:「她既已破教离开,自然不能在待在光明顶上,范兄弟你可不能窝藏。」 范遥点头:「等她伤好,我会送她离开。」 . 「话说回来,她到底为何要进密道?范兄弟,你三番两次说要防她,就为了这事?」 「不错。」 「也难怪你说只要看着就好。理由呢?你应该知道吧?不然不会这么说。」 「理由──」范遥看了下谢逊,「狮王,你知道吧。」 突然被点名,谢逊差点呛了下,「我、我知道什么?」 范遥说:「黛绮丝当你是知己,应该跟你提过。」 谢逊眼神游移不定,「不,我不知道。」 杨逍一看便知真假,「喔,要说谎狮王你还得跟范兄弟学学,他说的话我都搞不清楚是真是假。」 谢逊放下酒,面有难色,「哀,这女孩子家的秘密,我不好说阿。」 范遥也跟着放下酒杯,倒也坦荡,「你不说我说。黛绮丝进密道的原因,是为了找乾坤大挪移心法。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要是直说了,免不了一死,所以我要她绝不能说。」 谢逊惊讶范遥知道这件事。因为黛绮丝说过她没跟任何人提过。 黛绮丝确实是没跟其他人提过,范遥会知道是他自己的问题。 杨逍皱眉,觉得范遥这事处理的不好,「你要护着她我也便由你,但你竟然就这样看着她进去取吗?」 「大哥莫气。她取不走的。教主曾命我守心法,就算真取走了,我也会拿回来。她有危及性命的苦衷,我能理解。」 「你确定她没取走?」 「我确定。她出来的时候我搜了身,确实没有心法存在。她也说了她没找到。」 「要是她暗记下──」 「无可能。」范遥摇头说道:「心法内容并不好记。教主给我说过一次,我也没记全。你想她进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哪记得住?」 谢逊说:「连范右使也没记全?那看来这乾坤大挪移心法确实复杂困难。」 不用多说,杨逍也知道有多难。 「总之,她对明教无害。就放过她吧。只是要麻烦狮王最近守下山下密道口,教主应该跟你提过位子,我怕黛绮丝还不死心。」 「好。」谢逊应道。 谢逊这边解决了,还有杨逍那边。 他大哥可没那么好说话。 「大哥──」 「闭嘴。」杨逍抬手打断他:「狮王,麻烦你回避。我要揍他。」 「呃,好。」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开口了,谢逊只好撤退,让他们两兄弟自己解决去。 . 谢逊走后,两个人都不说话,静的连微风吹过树叶水面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好半响,范遥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真要揍?」 杨逍瞪回去,「揍!为何不揍!」 「我认输不行吗?」范遥委委屈屈。 「我是要揍你,可不是要比输赢的。」 「好吧,别揍脸,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受伤。」 然后杨逍当真狠狠揍了范遥一顿。范遥也是乖,没挡没闪,连真气都不提,纯肉身任杨逍带上内力揍,当场呕出了不少血。 「这伤,我看我得休养半个月。」 「一个月。给我待禁闭室去。」 「好,你说待多久都行。但是,先让我去看一下黛绮丝。」 杨逍扬眉,看范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心软同意。 「一天。」 「还要让我送送黛绮丝。」 杨逍一脚把他踹倒,「还敢讨价还价?」 「拜托。求你。你关我个一年禁闭都行,拜托让我送。」范遥趴在地上,拉着杨逍衣襬,音调软绵绵,配上他吐过血的血色尽失样子,无比可怜。 杨逍其实对他这义弟没什么办法,揍也揍过了,气也消了,看范遥这样装可怜,他也无法继续硬下去。 「行,就她伤好要走的那一天,我让你送。」见范遥还要说什么,杨逍一脚往他背上踩下去,没好气说道:「我会去看他们的情况,你给我安分点。」 「不愧是大哥,知道我要说什么,但大哥你再踩的话,我就真的要死了。」 「喔。」杨逍默默把脚移开,「要给你叫胡青牛吗?」 范遥翻个身,仰躺在地,「说了不想让别人知道。大哥让我躺一下就好。」 「伤有多重?」 「死不了。静养就无碍。」 「写份食谱给我,我给你送去。」 范遥轻笑,「大哥气消了?」 「嗯。」杨逍应了一声,继续说:「要不是教主说了不要管你,没事,不管作什么都对明教无害,你以为我会只是揍你吗?」 「阿,那真得感谢教主。」九泉之下居然还护着他,晚点带水果去拜你。 「乖乖待一年阿。」 「欸?真的一年?」 「有意见?」 「不,没有。大哥说的便是。」 . 躺在那运气疗伤了一个时辰,范遥先去杨逍那换了套衣服,这才回屋去看了黛绮丝的情况。当然,杨逍也跟着。 韩千叶一看到杨逍便脸色大变。 「大哥,麻烦一下,外面等。」 「别乱来。」 「放心,答应你了,我跑不掉的。」 杨逍点头,便到了屋外去等。 范遥不废话,直接问道:「黛绮丝情况如何?」 韩千叶答:「醒过一次,喝过药后又睡了。」 「意识看起来还好吧?讲话有没有胡言乱语?」毕竟真的砸很大力,虽然有运气护她,但深怕砸坏脑子。 「没有。到是有问过你在哪──」 范遥顿了下,「问我?」 「她说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她说要亲口跟你说。」 范遥纳闷。他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 范遥来到床边,伸手替黛绮丝把脉,脉象虽虚但平稳,看来并无大碍,顶多就受了点寒。范遥稍微松了口气。 「怯毒的药按时让她吃,大概一周就没事,等她伤好了你们就离开。我这几天都不会过来,黛绮丝现在身分敏感,你们不要离开屋内。膳食不用担心,杨左使会送,离开那天我会去送你们。」范遥温柔的替黛绮丝顺了顺头发,「帮我转告她,有什么话,等到那天再说。还有,对不起对她下手重了点。」 韩千叶点点头。范遥看没什么好交代的,也不多留,便要离开,但这时手边有股微微的力道扯着他衣袖,转头看去,是黛绮丝拉着他。 「范右使……」 「妳醒了?」眼看黛绮丝想起身,范遥把她按了回去,「躺着就好,有什么话等妳好了再说,妳先好好休息。还有,对不起,对妳下手这么重。」 黛绮丝虚弱地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不要紧……」 范遥无奈的笑,「等妳都好了再来跟我说不要紧。睡吧,没事的,韩千叶会陪着妳。」 「……嗯。」大约是真的没什么力气,毕竟被那样重重一砸,她没死都能算上是奇迹了。 范遥帮黛绮丝拉好棉被,转头跟韩千叶说:「他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 「还有,抱歉,把她伤的这么重,希望你不会怪我。」 韩千叶尴尬地抓了抓脖子,「如果是别人,那我会生气,但如果是你的话,我不怪你。」 就在几天前,范遥突然来找他,跟他说最近光明顶上会发生大事,黛绮丝会被众人挞伐,如果他压的下众议那便没事,如果压不下他便会出手了结黛绮丝。 触犯明教禁令绝无宽待,他身为光明使者,即便有私情也不能通融,更不用说光明使者还有另一个人,他要保她并不容易。 所以,如果真的走到需要了结她的那一步,真的只能送她去鬼门关前走一趟。 范遥那时候交代的很简单,收到消息后便到寒潭等着,如果走到那一步,他会把黛绮丝丢进寒潭里,韩千叶要做的,便是在黛绮丝被扔进去后把人捞出来,及时喂药送气以护她生命周全,然后把人带到范遥屋里休养。 韩千叶的谅解让范遥松口气,轻轻点头后便离开了。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结束了?」杨逍意外范遥居然这么快就出来。 「嗯,之后几天他们就拜托你了。」范遥自顾自地走,说道:「我去胡青牛那拿点药,大哥别跟了,省的被追三问四的。」 「卯时前回来。」 「知道了。」 范遥真的去了一趟胡青牛那里。不过他也没问诊,就自行的拿了一些药便离开了,离开时还拿了一颗苹果走。胡青牛是挺习惯范遥这样自己来自己拿药自己走,这家伙把他的医书都读了遍,最基本的药物作用他是很明白的,时常受了伤便来这拿药自己搞定,是个还算省心的病人。 范遥随意的嚼着能止痛的药草,避过所有人的目光进了密道。 简单的确认了心法羊皮还铺在桌上没被取走,便来到隔壁的石室。 「────」 知道归知道,实际看到范遥还真的有些承受不过来。 他前世没见过阳顶天的死状,因为没进过密道,他也没给阳顶天拜过。这世他亲眼见到了,比任何人都还要早知道、看到,比任何人都还要早品尝到绝望与心碎的滋味。 范遥蹲在阳顶天跟阳夫人面前,伸手把阳顶天所亲笔写的那封遗书取出来读。 内文与前世均无二异。 一样是因为成昆之事走火入魔,一样是令谢逊暂摄副教主之位。看到最后那行「余名顶天,然于世无功,于教无勋,伤夫人之心,恨而没,狂言顶天立地,诚可笑也」,范遥也只能苦笑。 对他跟杨逍来说,阳顶天完全足以称为顶天立地。 遗书看完便完整的放回去,范遥把那颗苹果放在阳顶天面前,整个人抱膝坐在两具遗骸面前,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着看着。 他不后悔他没强行改变这结果,但不后悔不代表他不难过。 他想起了那日婚宴,阳顶天摸摸他的头要他不要难过,但怎可能不难过?泪水早已无法克制地滚出眼眶。 说过了。要你死了我才哭。但你不会安慰我了。 两世为人,在阳顶天面前他永远都是个孩子。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但无论如何,他又是再一次失去了他的师长与父亲。 范遥在密道里待了好一段时间,什么都没做就是静静的坐在他们面前。一直到约定好的卯时将至,他才重新打起精神来,给阳顶天|行了三个大礼算是饯别,这才离开密道。 他想,他恐怕没什么机会再来了。 . 一周后,黛绮丝好的差不多,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杨逍便让范遥来送他们。 一直到杨逍给他们两人送饭送到了第三天,他们才知道原来范遥被关了禁闭。 范遥一路送到了昆仑山下。 「韩千叶,不要让我知道你欺负黛绮丝,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韩千叶苦笑应是,不禁在心里想:范右使你是她爹吗── 然后范遥又当着韩千叶的面跟黛绮丝说:「黛绮丝,他欺负妳便来找我,他对妳哪里不好妳也来找我,我帮妳整治他。当然,妳不要他了也可以来找我,我弄掉他。」 黛绮丝无言,顿时跟韩千叶生出相同想法:范右使你是我爹吗? 范遥从怀中取出一个袋子,继续说道:「这收好。妳已离开明教,胡青牛不会为你们治病,这给你们,寒毒发作便吃一粒,只能抵抗寒毒发作后的不适,无法治愈,仅治标不治本。配方也放在袋子里,用完了自己去药房配。」 「嗯。多谢。」 范遥没有把袋子交给黛绮丝,而是交给了韩千叶,同时跟韩千叶说道:「我借一下你夫人,请你回避。」 韩千叶侧过头看了下黛绮丝,见黛绮丝点头,便指着一旁的茶水小栈,说道:「我去那儿等。」 「放心,韩夫人是你的,不会跟你抢。」 「从你帮我们成婚开始,我就从没这样想过。」韩千叶笑回,往茶水小栈走去。 范遥示意黛绮丝稍微走远点说。 「接下来我护不到妳,妳自己一切小心。」 「范右使真爱瞎操心。」 范遥笑,稍微压低音量,「那就几点提醒,妳务必切记。我让狮王在山下守着阻妳进密道,所以别来,没用的。然后,十几年后,等妳女儿二八年华之时,再隐藏身分送她上光明顶,她会为妳寻回乾坤大挪移心法,妳再带回波斯,性命方可无碍。」 黛绮丝懵了,「你不是不让我拿心法的吗?」 「现在不行,以后可以。再等等吧。这段时间妳避一避。」等小教主学成之后,心法要拿走也无所谓,反正心法内容他记着,顶多他再写一份传承。 「……」黛绮丝竟习惯了范遥偶而会出现的莫名其妙。 「好,没事了。路上小心。」 「等等。」 「还有事?」 「有一件事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你。」 「但说无妨。」 「那日我进了密道,教主他──」 范遥打断她,「别说了。我知道。」 黛绮丝惊愕,「你知道?难道──」 「如妳所想。我下去看过。」 「那为什么他们还在传教主失踪?」 「一言难尽。我虽然有阳教主谕令能进出密道,但此时教主不在,谁也无法证明此事的真假。这会造成两个问题,一是我擅入密道之事,二是我造谣教主身故。不管哪个,我都无法解释。所以我不能说。」 黛绮丝想了想,确实如此。 「好了,妳快走吧,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大哥会来抓我。关禁闭已经够无聊的了,不能再让时间延长。」 黛绮丝笑问:「杨左使关你多久?」 范遥欲哭无泪道:「一年。要是哪天我又惹他不高兴可能还会再长。」 你就不能乖一点不惹事吗? 黛绮丝无言以对,「那我们可能会好一段时间不见了。」 「妳保重。」 「你也是,范右……遥哥哥。」 范遥眨眨眼,看着黛绮丝羞的脸都红了,笑的温柔,「拜托让我抱一下?」 黛绮丝点头。于是范遥轻柔的把她拥进怀里。 「这一次,谢谢妳让我如此宠妳。」 我、曾经的──所爱之人。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禁闭生活有多无聊?范右使只能告诉你──超、无、聊!! 范遥跟杨逍要了纸笔墨,因为太无聊所以他把易筋经默写了出来,因为太无聊他还把洗髓经也默写了出来。成天早也读晚也读,易筋经看腻了就看洗髓经,洗髓经看腻了就看易筋经,看到他别说顺背,根本是倒背如流绝不夸张。 杨逍问过他在看什么,范遥仅回了是很久以前看过的少林佛经,禁闭配佛经,天作之合。杨逍无言以对的任他去读。 不看经书的时候在做什么? 平常练功不勤的范遥,在无聊到透彻的时候,还是只能想办法打发时间,钻研脑袋里存放了一整世的武学招式。 天资聪颖眼看就能学招的范遥,脑袋里的武学存量多不可数,随便拿一个出来便能钻研个三五天,多花点时间更能融会贯通,当真天资聪颖惹人眼红。也难怪有他们明教两任教主挂保证不需学乾坤大挪移也非常够用,因为他可以说是自带一半的乾坤大挪移。 在这些招式之中,范遥钻研最深的,恐怕还是他从小教主那看着学来的太极拳与太极剑法。毕竟这两套招实在好用。只是无奈时候未到,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拿来使,仅在与杨逍对练的时候使过几次,还被杨逍直呼玄妙追问从何而学。 结果,这前世没经历过的一年禁闭,硬生生把他的武学造诣往上拉了一个层级不止,易筋经练成、洗髓经练成、就连各路天下武学也都融会贯通。当真变态。 杨逍有发觉范遥武功进步之快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给这江湖造出了什么怪物来,要不是范遥如此之闲,他哪会这么认真研究武功。再配着范遥那乖僻阴狠的个性,想来就可怕。 某日,杨逍看着禁闭室里,躺在地上看经书的范遥,突然语重心长道:「我是不是当初就不该关你禁闭──?」 「嗯?」范遥仰头看他:「大哥愿意放我出去的话,我很乐意。」 「此时此刻,我更觉得应该要把你关起来。」 「欸?!为何?!我明明很乖啊!」 就是因为你太乖,才把自己搞得像怪物一样。杨逍心里两难,把手上的斋菜推进门里。 禁闭期间,禁酒禁荤,斋菜淡饭吃了要一年,没想到范遥连哀都没哀,就这样乖乖吃了一年。殊不知,这斋菜淡饭竟阴错阳差的助了范遥修练易筋经与洗髓经。要是杨逍知道,应该会更后悔关范遥禁闭。 「大哥,你看似闷闷不乐,发生何事了?」范遥靠在栏门边问道。 「与你无关。」 范遥回头看去,发现杨逍坐在外面的桌边喝酒,一起带过来的饭菜一口也没动,神色有着一丝疲累。 喔,一定又是其他人拿教主之位来质疑他大哥了。这些人烦不烦阿!他大哥才不想当教主!就连教主都知道他们光明使者都无意当教主所以才叫谢逊暂代啊!可恶,偏偏遗书只能放密道里! 要是我出去绝对削他们一顿! 「大哥,我给你念经书吧?」 杨逍闻言笑道:「又念?我都听你念半年了。」 「背起来了吗?」 「阐述佛理的经书我没认真听,自然没背。不过有趣的几段到是记着。」 范遥笑,到也不意外,续问:「那乾坤大挪移练得如何?」 「第一层还差五句便可全部习成。」 比预计中的快,看来这半年给他读易筋经还是有效的。范遥说道:「那距离第二层也不远了。」 「远。」 「嗯?」 「我可不知第二层之后的心法,教主当初仅传了第一层给我。」 教主还真的没补传述剩下的心法吗?!那前世大哥是怎么练到第二层的?! 阳顶天九泉之下有云:前世归前世,这世不是还有你在吗? 范遥把手上的手写经书丢去一边:「那我给你口述接下来的心法吧。」 杨逍错愕:「什么?」 「大哥你没听错,乾坤大挪移第二层以后的心法,我口述于你。」 「你不是说你没记全?那日在碧水寒潭边,狮王也在──」 范遥笑道:「都说了全光明顶都知道我口无遮拦话里真假难辨,怎么我说的大哥就信呢?大哥你还真信任我。」 杨逍眉梢一跳,冷语:「哦,看来你是想再让我揍一顿,还是再关一年禁闭?」 范遥秒认输,「对不起是我错了,杨左使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在杨逍面前作死,大概是范遥的坏毛病。 「总之,心法我口述于你吧。」 「不可。这违反规矩。」 跟范遥不同,杨逍基本上是挺死心眼的。 「大哥放心,我是应教主谕令,如日后他不在而你又没学全,要将心法全本口述于你。」 杨逍皱眉,「教主知道自己会失踪?」 「恐怕是如此。所以教主他才传我心法,那时候可是硬要我背下的,要知道那有多复杂繁琐阿,我那两本佛经都没这难。」当然范遥不会说那是因为他泄漏了天机,所以阳顶天才有提前准备。 范遥语调一转,说的软绵绵可怜兮兮,「所以大哥就学嘛,别让教主老人家一番苦心全白费阿。」还有别让我白念了半年易筋经。 杨逍白眼送给他,无奈道:「都拿教主谕令出来压我,难不成我还能抗令吗?还是你胆大到敢伪造谕令?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此事千真万确!!大哥你要相信我!要我发誓吗?发什么毒誓都可以!大哥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哀,真是──」好吵。 杨逍突然很理解为何阳顶天总是放任范遥任他闹了。无害的话真的懒得理他。教主管的了他真的厉害。 「好了,你闭嘴。」 杨逍没好气的来到范遥身边,也同样靠着栏门席地而坐。两个人一里一外,背靠背,中间隔着铁杆。 「你说吧,我听着。」 范遥浅笑,将音量压低在仅他们听得到的音量,缓缓重述了乾坤大挪移心法。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这禁闭一年关的实在,一天都没少,甚至因为杨逍忙于教中之事没空来帮他开门,硬是多关了几天,让范遥出来后觉得受了委屈,那满满委屈的眼神,让杨逍看了又好气又好笑。 「还装?」 「明明说好一年的。」 「为兄最近忙。」 范遥闻言立刻把刚刚那委屈模样抛到脑后,神色一凛眼一瞇,说道:「那些混蛋家伙又在逼你了?当真这么想要这教主之位?可笑,我跟他们说去。」 杨逍拽住他,「稍安勿躁。」 「休想。」范遥甩开他,怒道:「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杨左使,他们哪来的胆对你不敬?!」 「现在教主失踪,群龙无首,他们只是心急。」 「心急?」范遥冷笑:「即使心急也不得如此。他们根本没把大哥你放在眼里!大哥你就是对他们太好了,我现在去削他们一顿!我早想这么做了!」 「范遥!站住!」杨逍喝道:「明教教规,圣火令三大令,第三令说的是什么,你说给我听。」 范遥顿住,沉默不语。 「你是记着的。回答。」 范遥握了握拳,而后松开,低声回道:「明教教规,圣火令第三令,不得自相争斗。」 「继续。」 「凡我教众,不论身为教主、左右光明使、护教法王、散人、旗使、门使,或初入门弟子,不得互相分派争斗,如意见不和,仅可辩论争执。出手殴击,即为犯令。杀伤教友人身、人命,更为大罪。」 「很好,你记得。然而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只是──」 「只是什么?」 杨逍静静的看着范遥,范遥没敢跟杨逍对上眼,垂目盯着地上。虽然这条教令他犯过,他也不在意再犯几次,但此时此刻被杨逍这样盯着,他连个声都不敢吭。 不行,在这世上他最没抵抗力的就是教主跟大哥。 杨逍抬手放到范遥的颈侧,轻柔的安抚他,说道:「想替我出气我谢谢你,但是,明教此时还不能倒,我必须保持原来的样貌等教主回来。」 「……恩。」范遥轻轻应了一声,内心却觉得无力。不可能的,教主不会回来,明教也会四分五裂,十年,二十年,都是如此。 「所以,听话,乖点,别闹,好吗。」 「不好。」范遥撇嘴,「我还是想出这口气,他们这番所做所为,我气不过。」 杨逍也是让着范遥,他轻轻叹气,无奈说道:「仅可辩论争执,不准出手。」 「唔──」 「不许胡闹。」 「我就威胁一下──?」 杨逍轻轻敲了范遥一下,「这可以,但别超过。不准对人出手。」 然后范遥风风火火的冲进了总坛议事厅。 「范、范右使?!你不是不在光明顶吗?」青翼蝠王韦一笑看到范遥一身杀气走进来,当真吓一跳。 喔,看来大哥没把我在关禁闭这事说出去。 「事情办完了,便回来了,只是一回来就看到你们在争教主之位。」范遥笑,微笑很美很冻人,「我不太高兴呢。」 「这──毕竟你看,教主失踪都一年多了,这位子总是不好一直空着。」 「这我同意。」范遥点头。杨逍默默穿过他,走到平常习惯坐的位子坐下。 「所以你们打算从你们之中推一个人出来?」 范遥将视线扫过现场,撇开教主阳顶天紫衫龙王黛绮丝,明教所有高层核心人物都在。光明使者,护教法王,五散人无一遗漏。 范遥说道:「你们,问过我了吗?」 周颠道:「谁都知道你们光明左右使同气连枝,你一定是支持杨左使的!!」 范遥将视线转到周颠身上,看的他一阵鸡皮疙瘩。然后他将手轻放在桌面上,不见他出力,桌面顿时就裂了大半。 「!!」 除了早已知情还亲眼见证蜕变史的杨逍,其他所有人无不惊愕。 他们范右使什么时候武功变这么高的?!! 「可笑至极,我似乎没这么说过,不要擅加谬揣。」 「那范右使你说你赞成谁当教主。」殷天正说道。 范遥露出不屑的表情,几乎是同时,杨逍也是有了相同的反应。 范遥说,就连杨逍,也是无声唇语了同一句话。 「你们,没有一个人有资格。」 殷天正:「你!!」 范遥:「怎么?鹰王你有意见?有意见就说出来。我听着呢。」 韦一笑道:「难不成范右使你想当教主吗?」 范遥笑的不屑,眼神里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与嘲笑,「笑话,有够愚蠢的,这教主之位是谁都可以坐的?你们可以试试,我不在意违反教规将不合适之人辗下去。你们清楚我敢不敢做。」 几个人面面相觑,只有杨逍淡定的调整姿势,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同时眼神提醒范遥别做的太过。 范遥敢不敢违背教规,即使他还没有真正做过,但所有人都相信他敢做。毕竟那是那个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逐教处分等于亲手斩处的范右使。个性行事乖僻偏激,就连教主也对他睁眼闭眼放任他,杨左使也管不了他,现在武功又高的惊人,只要他想做,根本无人能阻止。 见大伙不敢讲话,范遥继续说:「今日我就在这说清楚,我无意当教主,但我也不同意你们当教主。那个位子有适合他的人,但绝不是你们!」 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人选已经内定,你们通通给我等上个二十年!!我都等了,你们怎能不等! 「还有──」范遥抽出随身匕首,随手一甩,眼见那匕首直往一旁飞去,轻而易举地从中穿过巨大的柱子,还将墙壁刺出一道大裂缝,「从现在起,关于教主之事,杨左使的意见便是我的意见,谁要是再逼迫杨左使选定教主被我知道,那柱子、那墙便是你们的下场。」 范遥一挥袖,强烈的气场扫过众人,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阿对了,忘了说。」范遥突然伫足回过身,「我大哥他没有要当教主的意思,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你们最好帮着他一些。」x 这回说完他倒是很干脆地走了。 光明顶总坛议事厅,鸦雀无声。 杨逍慢悠悠地站起来,说道:「各位兄弟,今日教主一事就到此如何?没事别的事就都散了吧。」 「杨左使,你认为范右使方才是认真还是说笑?」 众所皆知范遥话里真假难辨,他刚刚口出狂语,让大家心里没底。 「你觉得呢?狮王。我们范右使性情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 明明杨逍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所有人背后都感到一阵被威胁的凉意。 然后接下来杨逍的话让他们更是心寒到谷底。 「之前教主还在的时候,范右使便是只听教主的话。现在他无主,可想而知他有多难以管教。各位,刚刚也看到了他武功高的惊人,惹着他我们谁都不讨好,杨某认为顺着他或是避开他才是上策。」 「这──说不得阿说不得。」五散人布袋和尚说不得低喃着他的口癖。 一年不见,范右使这番回来简直是尊杀神。本来就不是很好相处,现在似乎更是无法沟通、任性至极。众人不禁怀念起黛绮丝跟教主都还在的那一年,看看那一年的范右使多么温和善解人意好相处阿。 「就连杨左使都无法管他吗?你的地位应该在他之上。」彭莹玉问道。 「勉强可以。只要他还当我是大哥的话。」不知怎地的,杨逍在说这句的时候心情有点好。 众人又无言以对。 那个看心情做事的家伙,谁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决定。 这个勉强可以,真的很不靠谱。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让人意料外的是,从那日起,他们就没再见过范遥的身影。这让他们突然想起范遥将选择权全丢给杨逍,恐怕早有预谋。 即使如此,有鉴于那日范遥在众人面前的放话,大伙对于这教主之位确实收敛不少。 只要杨逍不同意,就没人敢自称教主,毕竟谁都不晓得范遥何时会听见消息,大伙都不想惹着他。 没了那个能统领众人的人在,久而久之,虽然大家不再拿教主一事质问杨逍,取代而之的却是离开光明顶,明教终归四分五裂,失去以往荣光。 杨逍心累,却也无力阻止。他能做的,只是继续守好总坛,等着教主回来而已。 范遥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什么也不说也不介入,仅在杨逍需要的时候陪他喝酒。仅此而已。 与大家的认知有出入,其实范遥并没有离开昆仑山,他在明教四分五裂的这几年,是待在坐忘峰上,这事除了杨逍没有其他人知情。因为就是杨逍要求范遥乖乖待在坐忘峰不准离开,范遥那日的宣言他有查觉到范遥的意图,所以当天晚上杨逍就把人抓去坐忘峰了。 杨逍说的话范遥多数会听。等到明教状况稍微稳下来,该走了走了,该出门创教的也去了,基本上也吵不太起来,范遥觉得他没什么必要留下来了。而且,他还有事要做。 他前世在江湖上找阳教主时干出的那些事还是要去做啊!他还记着要去找无辜的丐帮拷问根本拷问不出来的情报,这次他会直接杀了了事,还有汝阳王府那也要去啊! 就算大哥说不准离开他也要去!不然之后他怎么内应小教主救万安寺内的六大派! 噢还有倚天剑,说了要帮大哥抢倚天剑的。 范遥这回没有不告而别,因为他还惦记着要帮大哥追嫂子,要失踪,也得等他把倚天剑夺来交给杨逍之后再说。 范遥很乖巧地跟杨逍求了下山的许可。 「不行。」杨逍二话不说拒绝他。 范遥哭丧着脸:「大哥,先是关了我一年禁闭,又是要我待在坐忘峰不能离开,我都听话照做了,这都多久了,很无聊啊,我想下山晃晃嘛。」 「不可。你不能离开我视线以外。」 「为何?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大哥想关着我也得给我个理由。」 「我没想关着你。」 「大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关我吗?只是现在的范围是坐忘峰。」 确实如此,杨逍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杨逍说不通,范遥决定任性了。 「不管!我想离开!就算大哥你阻止我我也要走!」 杨逍为了明教的众多杂事已经够烦了,范遥还在这闹,头很痛。 「说了不行,你别闹。为兄头很痛。」 看杨逍紧皱着眉,范遥还是收敛了些,拖了一张椅子在杨逍桌前坐下。 「我一定得下山晃晃。你不让我离开,为何?」 杨逍注意到范遥换了说法,察觉如果不说明白,范遥恐怕会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跑掉。他有那个能力。他现在还乖乖待在坐忘峰,只是敬他是兄长所以听话罢了。 杨逍无奈叹气道:「遥弟,你太危险了。」 「我?我武功不差,到哪应该都无事才对。」 「我的意思是,对他人来说,你太危险了。个性偏激又武功高强,你能保证你下山不惹事吗?」 不能。他下山就是要惹事的。 看范遥沉默,杨逍心已了然。 「看吧,你无法保证。」 「我对明教无害的。」 「我知道。这点我从来不怀疑。」 「要怎么做大哥才同意让我下山?」 杨逍停顿半晌,稍微移开视线,神色异常凝重,他略有迟疑,轻声道:「让我废了你。」 范遥错愕,但他完全没生气。他突然懂了杨逍为何从他禁闭结束后,一直若有似无的监视着他。 前世没有被关禁闭一年,所以他没闲没心思去研究武功,这世他花了一年的时间钻研,武功早已比前世高出许多,天差地远,这让杨逍起了戒心。 就像杨逍所说,他并不是因为嫉妒还是什么个人的原因,而是因为现在的范遥无人可管,偏偏他又是敢爱敢恨乖张偏激的人,难保他不会在外面结仇惹出大事来。 尤其他现在武功非凡,要是跟哪个门派结仇,屠一个门派根本不在话下。明教高层多数在外,教 里情况还不算稳定,不能再让他惹火上身。 范遥可以理解杨逍的难处,但这他不能同意。 「这,不行。」 「没事,不要紧,是为兄说太过了,只是我有我的顾虑,你真的不能离开。」 「大哥不必解释,我明白的。」范遥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位,「让我想一下。」 「遥弟,你不能为了离开而做傻事。」 「我不会的,大哥放心,在你同意前我不会离开的。」 杨逍看着范遥走出去,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 从来没想过会因为武功太高而被禁足,范遥有些郁闷。 但他可以理解杨逍的顾虑,他就是个没人看着就可能会炸的炸|药,确实是该放在身边看着。他能理解,但他不能同意。 不管是废了武功还是在坐忘峰禁足,两个他都不能同意。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范遥在坐忘峰的范围内毫无目地的晃着。 难不成真要散去内功吗?这样他一年来的辛苦不就白费了?那些武功招式倒也无妨,那个就算没内力也能用,但易筋经跟洗髓经读很辛苦耶,他可是没日没夜的读才完全练成的耶,要知道这是一个超无聊又累人的活,要这样全散去他心疼。 或着,散掉一部分就好? 唔,一部份他也心疼。 有没有什么不散掉内功但却无法用内力的方法──x 欸? 似乎有。 十香软筋散。 前世郡主抓捕六大派的最大功臣。不过此毒得来不易,不管是毒方或是解方都不知详情,难以重制。 话说回来,前世小教主也调配过能短时间压制内力的药物。既然小教主都调得出来,那胡青牛肯定调得出来。以胡青牛的医术或许能调配出压制部分内力的药。 想至此,范遥脚步一转,奔回去找杨逍。 范遥猛地撞开房门让杨逍吓了一跳,手里的茶都洒了出来。 「────何事?」 范遥直接讲重点,「大哥,许可我去找胡青牛。」 杨逍放下茶杯,拿过布擦去洒出来的茶水,「胡青牛现在可不在光明顶,在蝴蝶谷。你找他为何?莫非你哪儿伤了还是病了?」 「药。」 「药?」 「我想去找他调制能压制内力的药。」 杨逍一听顿时知道范遥是因为什么,「制的出来?」 「不知,得尝试看看。」 「你就这么想离开?」 「我必须离开。但我不想散去内功也不想让你难做。这是折衷方案,让我试试吧,大哥。」 范遥讲的肯定,杨逍知道是阻止不了他了,微微叹气道:「你待在坐忘峰,我去。」 「可这应该要亲自问诊──」 「我会请胡青牛大夫过来,你待着,不准乱跑。」 . 隔了好几天,胡青牛来了,不止胡青牛,连他的夫人王难姑都来了。 「毒仙也来了?」范遥看着两个人,觉得意外。 胡青牛没好气道:「你们两个给我找难题,为了你们那要求,怕是用药搞不定,可能要用毒,便请难姑跟我走一趟了。」 王难姑也跟着抱怨道:「范右使你真是在给我们找难题。要是我真让你用毒,岂不是触犯教规吗!」 范遥笑笑,「杨左使会给你们特赦的。而且,研究出配方我自行去配的话,也不算触犯。」 胡青牛看范遥如此豁然,问道:「你当真要试?这用不好可能会伤害终身。」 「别劝了,我心已决。」范遥伸出手,示意胡青牛,「把脉吧。」 「且慢。」杨逍拦着。 范遥无奈道:「大哥,说好的让我试的。」 「我没不让你试。」杨逍看了看他们明教的医仙与毒仙,说道:「药,先让别人试过,确定药效后,再让他用。」 胡青牛闻言立刻松开范遥的手,「杨左使说的对,就该如此,我先找人试试,配成之后再来。范右使,你就再等几日吧。」 范遥知道这已经是杨逍妥协后的结果,也不再多说什么,顺从了安排。 . 说是等几日,范遥硬生生等了半个月有余。 每天范遥都去烦胡青牛,看他捣鼓这捣鼓那,想帮把手却又被赶出去,只能乖乖等着,然后看因试药而亡而毁的人越来越多,到也没什么特别感触。 他不会后悔也不会自责,他本来就是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牵连一条人命跟牵十条没什么差别。更何况,这些试药的,并非明教教众。杨逍特地下山去捞了几个对江湖对人民有害的□□,拿来试药绝对合适。 半个月后,胡青牛总算有了好消息。 「范右使,让你久等了。」 范遥一直都没离胡青牛太远,胡青牛一开门便看到范遥坐在门口,很有闲的帮忙拣药草。 「好了?」 「大致完成了,只剩你亲自试药,就怕药性与体质不合。」 「唔,拿来吧。」 「不先知会杨左使?」 「不必了。」 见范遥伸手讨药,胡青牛只好交给他。 范遥接过后轻轻嗅了下,问道:「有用到毒吗?」 胡青牛道:「用毒过于伤身,杨左使说能不用尽量不用。只是有一味药材性烈,接近毒物。但不大量单用,大体无碍。」 「药毒本一家,无妨。别跟大哥说。」范遥点头提醒了一句,没再问什么便把药服下。 这药多有效?范遥真心佩服胡医仙的医术,不用一盏茶的时间,范遥便能感到他内力有一部分停滞不听使唤。 「不愧是医仙,厉害。」 胡青牛拉过范遥的手把脉,「有哪儿不适吗?」 「除了内力部分不听使唤外,没什么其他异样。」 「嗯。脉象看来正常。」胡青牛又再递给范遥两个药包,「一日一包,先吃三日观察一下。无事我再给你药方。先说,有味药材稀少昂贵,外头不一定有。」 「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这几日有哪不舒服都要说出来,你逞强便是赔上命,有听见吗?」 「明白。」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既然武功的事解决了,范遥便打算要下山惹事了。杨逍也没理由再拦住他,只好再三告诫他不准惹出大事后便让他去了。 下了山,先随便易容下,范遥晃的可悠哉。 情报就算不打听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世离开光明顶的时间较晚,想想前世现在他应该是找不到教主已经把矛头丢到丐帮身上,抓了几个丐帮的严刑拷打了一番才是。只是,已经知晓这是白费工夫,范遥便有些懒得做,而且,他也不太记得前世到底是抓了那些人了。 就算是过目不忘好了,范遥对于自己不上心的事便懒得去记,几个丐帮小众,管他是不是重要人物,对范遥来说就是不足挂齿的小喽喽。 虽说如此,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范遥还是来到了丐帮的阵地,正巧听到了他们说要去找海沙帮麻烦,范遥便选了几个似乎很眼熟应该是重要人物的人跟上去,打算在混乱之中偷袭了事。 范遥跟了一路,夜深,这伙人便随便的找了一间破庙休息。只是没想到里面已经先有了其他人,两方人马不知为了何事吵起来,范遥不关心,只觉得是个好机会,便出手偷袭那几个选好的丐帮重要人物,碎瓦穿喉一击毙命,简单了事,再顺便揭起两方人马的乱斗。 当两方人马杀的满地鲜血时,始作俑者范遥早已离开了破庙,他甚至连丐帮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杀人纯粹为了交差了事。要是那几个被杀的人知道,肯定欲哭无泪。 说回范遥这边。 大功告成的范遥心情很好,他拎了一坛酒打算找个好地方配上月亮来个对影成三人,但可惜的是,好地方是找到了,但是今晚朔夜,没月娘陪他。 范遥是有那么点遗憾,但这也不碍事,酒好喝便行。 他在人烟稀少的竹林里寻了间废屋,残垣败瓦,基本上无法住人。 范遥推开摇摇欲坠的门,没有月色辅助,视线不清。一边摸着身上的火折子,一边抬脚跨入门坎,这一踩,便踩到了东西。 嗯? 视线不佳,范遥移开脚,凭感觉找到了地面,蹲下来徒手一摸,便捞到了一只冰冷的条状物,不会动,应为死物。 「……蛇?」 范遥放下貌似是蛇的物体,点起火折子,借着火光一看,眼前画面颇为壮观。 「这──还好我不怕蛇。」 这废屋,满屋内,全是蛇,数也数不清。 就是范遥恐怕也没看过这么多蛇聚在一起,品种不明,而且也生死不明。因为没在动,所以范遥在推开门时并没发现异样。 好吧,这屋被蛇占去了,他也不是带着雄黄,而且也没必要跟蛇争地方,他不过想找个地方喝酒留宿,大不了他换个地方便是。 只是,就在范遥想转身走人的时候,眼角余光发现屋里似乎有些不寻常,最里面那个看起来是床的东西,上面是不是还有什么? 尽管知道自己不该多事,但范遥就是好奇,当下附近寻了木棍,把地上的蛇拨开,走到那个应该是床的东西旁。 「────」 上头有人。 还是个秀而不媚的少女。十分少见的炭灰长发散在床上。 在她身边倒是仅有几条蛇窝在她脚边,靠墙那侧还趴着一只白色的狼犬,见范遥接近也没反应,不知是否活着。 范遥第一眼以为她死了。但又觉得如此死了有些可惜,便出手替她把了脉。 脉象── 没脉象。 嗯,莫约真死了。 范遥坐到了少女身边,自顾自地开酒,默默喝起来。 没月亮陪,来废屋却见有人,就当是缘分,干脆就请这少女陪他一起喝了。 范遥慢慢喝着酒,同时想着之后的计划。 他要先去找倚天剑,然后再去汝阳王府卧底,之后还要抽空去绑一下嫂子。三件大事,不管哪件都麻烦。 倚天剑在朝廷,蒙古人那,他要抢还得周详的计划下。前世忘了跟大哥问他是怎么抢的了,可惜。 卧底汝阳王府,时机得抓好,毕竟要先投去西域花剌子模国,在从那进汝阳王府才可将嫌疑降低。 说起来还得去找成昆那个小人打上几场。想到就觉得麻烦。能不能省去这个啊? 最后是嫂子……他得注意大哥跟嫂子分开的时间,再往后推个八、九年,地点记得是在蝴蝶谷,他得在那个时候再从师太手下抢人,郡主请原谅他那个月没法陪妳了,然后还是要让小教主帮大哥送一趟小不悔,这样小教主才有机会取得九阳真经。 至于大哥,你就守寡个几十年,等我两兄弟重逢之后我再把大嫂还你喔,忍忍吧。 呜哇,这样回想起来,突然觉得他的未来好忙,有好多事要做,而且还特麻烦。 范遥深深吐了一口长气,将身体里的废气全吐了出来。 他放下酒坛,在床板上发出清晰的敲击声。 这彷佛是暗号一般,整间屋全醒了。 . 少女率先睁开眼。赭红色的光在眼底瞬闪而没,显出原本的黑瞳。 白狼也睁开眼,起身拉了筋还甩了甩毛。 满屋的蛇全醒了,唏唏苏苏爬动往床边聚来。 然后,他们共同将视线全放在范遥身上。 范遥僵硬的吞了口水,备感压力,当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欸?为什么醒了?刚不是还死着的吗?而且,拜托那么多蛇别全都盯着我啊!超吓人的啊!! 即使不怕蛇的范遥也不得不承认,这真的很恐怖。尤其是你又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的时候。 少女、白狼、蛇、范遥,在这废屋中,他们共同安静了要半盏茶的时间,当真你不动我不动。 白狼大概是发现范遥没恶意,便拿头去蹭少女的手讨拍。少女很配合地摸了摸牠的头,视线从范遥的脸移到床上的酒再移到被范遥搁在床边的长剑。那堆蛇视线依旧盯着范遥。 又过了一会,少女轻轻摆摆手,那堆蛇总算愿意放过范遥,视线移开,滑溜溜的爬走了。 方才大气都不敢呼一口的范遥总算放松下来,想喝酒压惊却发现酒喝完了,内心哀伤。 「酒,那儿桌下还有。」少女指着一个方向开口说道,声音轻淡如风,听不出情绪。 「多谢。」范遥毫不客气,直接去桌下找酒。他真的需要喝酒压惊。 三杯黄汤下肚,范遥觉得刚被蛇盯着有些发冷的身体又暖了起来,现在那些蛇都不知躲去哪里,只剩下刚才睡在床上的那几只,视线少了不少,范遥自然放松许多。 他不贪杯,压过惊之后便把酒封好放回原处。 「是在下无礼叨扰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赔礼──」范遥想起刚刚少女的视线,便道:「那柄剑便送姑娘吧!应该也值不少钱。」 那只白狼似乎是听得懂人话,听范遥这么说,便把他搁在床边的那柄剑叼回给少女。 少女接过剑也不查看,就顺手放在身边。 范遥见状微微一笑,向她抱拳行礼,「那恕在下失礼,先告退了。」 范遥想尽快的撤退,他还急着去寻倚天剑,更不用说刚刚那堆蛇让他有些心有余悸,但少女却没想让他走。 「公子请留步。」 不得已,范遥还是停了下来。在非敌人状态时,他对女性基本上都还算有礼。毕竟教规有言要尊重妇女。 「姑娘还有事吩咐?」 「小女有一事想问。」 「姑娘请问,在下知道的话定会如实回答。」 「公子为何会在这喝酒?」 范遥尴尬了下。他其实可以随口就说出合理又不失风度的理由,但面对这少女,他却不想用那些谎言塘塞她,总觉得内心莫名的过意不去,便如实以告。 「在下想找个地方与月独酌,不料今夜朔夜,正巧又来到此屋发现了姑娘,便擅自的请姑娘陪在下喝几杯。此举确实失礼,在下跟姑娘道歉。」 少女并没有立刻回应,她过了一会才反问:「公子不怕蛇?」 「不怕。」 「这么多?」 「这──」要是不被盯着的话,到也没什么好怕的,范遥继续实话实说:「如果没被一直盯着,那也不怕。」 少女盯着范遥看了一会,淡淡地说:「失礼。牠们以为公子你来者不善。」 然后她拿起剑递给旁边的白狼,白狼叼过剑踩着轻巧的步伐来到范遥面前,少女说:「剑还公子,小女不能收。」 被拒绝后的范遥反而更想让少女把剑留下了。 范遥眨眨眼,也不接过,「还请姑娘收下,不卖留着防身也好。」 「小女没有理由收下。公子并无做出失礼之事。」 「那请当是在下遗落了那柄剑,而正巧被姑娘捡到即可。留着吧。」 白狼回过头看着少女咿呜了几声,然后少女说道:「好吧,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范遥笑得开心,俊美的外表让少女稍微看呆了。只不过范遥并没有发现。 看也没什么继续留着的理由,范遥便向少女行礼告辞,只是踏出门后,他突然想起什么非常在意,回头问道:「失礼了,在下还有一事想问,姑娘可否为在下解答?」 少女没说话,仅点头。 「莫非姑娘平时就于此居住吗?在这残垣败瓦之中?」 「非也。此处,仅朔夜会来。」彡彡訁凊 「那在下于下次朔夜之时,还能在此碰见姑娘吗?」 少女稍微偏了偏头,疑惑道:「为何再来?」 面对这问题,范遥认真想了想却意外发现自己也不知为何要这么问,便直觉回道:「也许,仅是在下想再见于姑娘罢了。」 「有蛇。」 少女可能是想劝退范遥才这样说,但范遥笑回,「我不怕。」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这一夜的事范遥并没有很在意,毕竟也是他打扰别人再先,对方没生气他就该庆幸了。 只是不知怎地,过了几天,范遥却很容易想起那名少女。她的容貌与声音,再那短短不到两时辰的时间里,他竟是牢牢地记住了。 他稍微打听过,但根本无人知道那少女的存在。仅朔夜才出现,这夜晚较暗,多数人都不会出门,无人知晓,尚可合理。 少女、白狼、蛇。这组合奇妙非常,也不知那少女来历如何。 范遥发现自己忘不了她。 严重到在市集看到首饰便会想起是否与少女般配。当他还真的不由自主地买了一个簪子后,认定自己无药可医。 她不是黛绮丝啊!!我何必对她献殷勤?! 说是这样说,范遥还是妥妥的把簪子收起来,想着下次朔夜时拿去给她。 当真无药可救。 . 少女的事稍微被他放在心上了,但还是倚天剑要紧。 听到下属说最近没在光明顶上看到杨逍,便猜想他大哥莫约是去跟踪嫂子了,那倚天剑的事得加紧速度。 于是他让下属们去找倚天剑的下落,结果下属们倚天剑还没找到,到是先送来了屠龙刀的消息,让范遥好气又好笑地把这群蠢货轰了出去。 拜托,他要屠龙刀做甚?屠龙刀是谢狮王的好吗,给我找倚天剑去! 被范遥冷讽加威胁过一轮,他们这群暗部成员只好乖乖找倚天剑去了。 跟杨逍有天地风雷四门做为私兵一样,范遥其实是掌管了明教的暗部,专干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事。只是这事除了阳顶天教主跟杨逍以外,并无人得知。 暗处成员不多,按人头数就十三人而已,各个都是范遥亲自挑选出来的菁英,忠心不二,但忠心的对象是范遥而不是明教。阳顶天是觉得反正范遥对明教忠诚不可置疑,那便也不用管他那些私兵到底是忠诚于范遥个人还是明教。 只是这暗部的人,办事能力好是好,就是个性方面有些偏差,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总是很喜欢拿一些无伤大雅的情报来闹范遥,让范遥真的觉得哪天应该要好好的整治他们,不过每每重要的事绝不疏漏,还十分能知道范遥想要的是什么,贴心到范遥又会觉得好像也没差,懒得理他们便又让他们闹了。 看看这不是刚骂过不要无聊去找屠龙刀,隔天就把倚天剑的情报送上来了,而且还无比完整。 你们是故意的吧?! 「主人,倚天剑的位子确认好了,建筑构造、巡逻路线与换班时间也在这。附近能支持的有三个人,就等您安排。」 「我大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杨左使在三天前去救了江伯维的女儿。情报是由我们提供的。」 「嗯,之后的报仇你们看着配合,派两个人过去给大哥帮把手。」 「是,已经派了,只不过──」 「嗯?有话直说。对我,你们还敢藏着掖着?」 「不敢。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杨左使最近拿我们的人去调查跟踪峨嵋派的一名弟子。」 「峨嵋派?喔,纪晓芙?」 「是。主人您知道?」 「你们配合着,那是我嫂子。之后等她离开我大哥身边,找个人长期暗中跟着她,定期回报她的消息,但别干涉她的生活。」 「是。」 范遥翻了翻倚天剑的情报,一炷香的时间,一套计划便在脑中构成。 「倚天剑我亲自去取,一个人给我在外面接应即可。」 「是。请问您何时行动?」 「下周,无月之夜。」范遥浅浅一笑,说道:「月黑风高──」 那暗部成员也同样露出笑容,接着说道:「杀人夜。」 这便是他们行动的最好日子。 . 偷个倚天剑对范遥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想,就算他正大光明的走进去抢,也费不了他多少功夫。毕竟杨逍都抢过了,这倚天剑还能多难抢,难是难在不知它所在地罢了。 总而言之,倚天剑到手的时候,丑正刚过。 范遥倚天剑往部下手里一丢,脚步一转,连句话都没说,轻功使到极致,瞬间就不见人影。留下暗部成员捧着倚天剑一脸茫然。 阿所以,主人您这样随手一扔,也没交代,那这剑到底是偷来做甚的? 不过范遥早已跑远了,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暗部也只好乖乖先把倚天剑带回驻地放着。 这范遥连倚天剑都不管,急忙地跑去哪了? 还用问吗?今夜是朔夜阿。 范遥为了确认倚天剑是否为真,想拿其他剑来削一下,往腰间摸却发觉没佩剑的时候,突然想起他把夜行惹事专用的随身佩剑送人了。 然后,今夜是朔夜── 这明明是唯一能碰见那少女的机会,他怎么就偏偏选今天|行动呢!都怪今天没有月亮是个杀人搞事的好日子。 该死的月黑风高杀人夜。 当范遥赶到那间竹林废屋的时候,寅初刚至。 推开那依旧摇摇欲坠的门,里面没人。 没人、没狼、也没蛇。 范遥感到无比的失落。 可能是少女没来,也可能是来过又走了,也可能那夜的事只是他酒后的南柯一梦。不管是哪个,他都觉得难过失落。 唔,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竟变得如此喜欢在意吗? 可恶,他以为暨黛绮丝之后不会再有第二人了,没想到在彻底放下之后,却有那么另一个人有那个缘走进他心里。 一见钟情总是如此。 他认输。 都打算要帮大哥追嫂子了,也打算要帮小教主追郡主了,黛绮丝他也让给韩千叶那小子了,大家都成双成对的,他给自己追个夫人应该不为过吧? 这才是他重生的原因吧?! 他就不该选今天去偷倚天剑的!! 后悔阿── 范遥哀怨地想在地上打滚。 事实上他也滚了,不过顾虑地上灰尘太多,范遥选择去床上滚。这一滚,范遥发现了异样。 伸手摸摸捞捞,从草席下捞出一只蛇。蛇体墨黑,约一尺长。差点被他压扁。 「────」 「────」 一人一蛇四目相对。他们共同停顿几秒,然后小蛇张口便要咬。 「欸欸!等──!」 范遥眼捷手快,蛇头直接掐下去,没让小蛇得逞。 「我们没仇,你别咬我啊。」 不,有仇,你刚刚差点压死牠。 小蛇哪听得懂,牠生气的挣扎,蛇尾打上范遥的手。见状,范遥伸手一抛,把牠抛回床上,自己倒是退了几步拉出安全距离。 要不是这蛇可能跟那少女有关系,范遥怎可能这么温柔,早就手一掐直接弄死了。 虽然莫名其妙的被蛇凶,但范遥心情不错,因为他几天前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任何活物,也就是说,这蛇很有可能是那少女留下的。 至少,这能代表,那少女是确实存在,并不是自己的幻想。 那条墨色小蛇滑溜溜的下了床,爬到另一边桌下,蛇身缠上了一坛酒。 牠在做这些的时候,范遥的视线并没有离开牠,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桌下的酒从一坛便成了两坛。 范遥将两坛酒都晃了晃观察了下,确定其中一坛是自己喝过的那坛,另一坛便是这周才出现,封膜看起来很新,是新酒。 莫非,是特地带给他的吗? 无人可问,不确定。但范遥希望是如此。 范遥把酒放回原位,没人陪,他实在不想开这两坛酒。就算有人陪,也必须是那指定的人才行。 遗憾这次就是错过了。 范遥把收在怀里的簪子拿出来,轻轻放在桌上。那只小墨蛇爬了上来。牠绕着簪子转了几圈。 「要不,你把这带去给那位姑娘?」 想当然这小墨蛇不会理他。 范遥也觉得自己正在试图跟一条蛇说话,似乎有些蠢。 他正想将簪子收回怀里,不过那条蛇轻轻柔柔的缠上了范遥手腕。 「嗯?」 小墨蛇的动作还算轻柔,感觉不出牠有恶意。范遥任牠缠,先把簪子收回怀里,这才仔细的看了下似乎打算在他手上定居的小墨蛇,扯也扯不下来。 「莫非,想跟我走?」 蛇尾轻轻一摆,范遥可以肯定这蛇莫约是听得懂人话。 范遥费了功夫才将牠从手臂上拆下来,这小墨蛇,感觉很不情愿。 范遥哑然笑道:「行,我带你走,但不许咬我。我可不知道你有没有毒。」 也不知道这小墨蛇有没有听懂,牠到爬的挺快,三两下又缠回范遥手臂上,不过这回牠是从衣服下钻进去的。 范遥也只能无奈。谁让这蛇是那姑娘的,杀不得啊。只能期望牠没毒了。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毕竟少女只有朔夜那天才会出现,范遥又不想派人去调查她,这事也只能暂且搁下。 一般日子里,范遥还是很认命地在做要紧事。 关于成昆,现在江湖中早有传言有不少好手为他所杀,墙上总是留下了「杀人者混元霹雳手成昆也」的字样。范遥知道真实凶手是谢逊,而从谢逊开始到处杀人示威,也能推出他的妻小已被成昆所害。倒是不知道这事过了多久。 成昆他是派人去大都寻了,虽说不寻也无碍,但想了想,那三次暗算还是意思意思去做下好了,搞不好就是因为他前世暗算了那三次,所以成昆才隐身灭迹好一段时间。 至于范遥,在这无聊的等待时间里,他闲着也是闲着,便去找杨逍。 要说最近有什么大事,大概是一段时间前的天鹰教王盘山之会,那儿有屠龙刀,所以一堆人抢着要去一睹风光顺便抢一下。范遥对屠龙刀不感兴趣,而且那会上会发生什么事他也知晓,更是懒得去混这淌水。况且那会他还在坐忘峰禁足呢。 那天王盘山之会,简言就是明教兄弟互看不顺眼,哥哥家展刀立威,弟弟听说那刀好用适合报仇,正好兄弟间闹不合,弟弟存心想气哥哥,便把人家镇教之刀抢了,还顺带掳了女儿跟女婿兼作媒,流落中土之外,从此二十年间中土再不见踪迹。 杨逍也对屠龙刀不感兴趣。不过毕竟还算是自家人的场子,他便去看了下。自然那会上所有事他都看到了,他不想多理便没现身,狮吼功对他一点影响都没,自顾自的离开回坐忘峰。毕竟那时他还有一个范遥要看着。 现在范遥离开了昆仑山,杨逍也想从明教的琐事中稍喘口气,便下山随意晃晃,正巧在那川西大树堡,他碰上了那名女子,随后开始了他尾随人家的日常。 一见钟情不过如此。范遥很懂。 范遥找到杨逍的时候,他嫂子正在楼上客房睡着呢。 「大哥,听闻你用我的人,调查了些很有趣的事?」范遥突然出现在杨逍背后,亲昵地搭着他肩膀。 「都听说了还问我?」杨逍听声认出这是他义弟,才没有出手把人做了,他拍拍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一边轻笑,替这神出鬼没的弟弟倒了杯酒:「坐,陪为兄喝几杯。」 范遥听话的坐下,视线看着天花板,好奇的笑道:「人在楼上?睡了?」 「方才我给她还剑去。睡了。」 「大哥也不怕吓着人家。」 「我又没对她做出失礼之事。」 范遥贼笑,煞有其事的数着:「尾随人家姑娘,擅闯姑娘闺房,还擅自调查姑娘身家。大哥你这可不像不失礼呀。」 杨逍尴尬。这样点出来,确实挺失礼。 「……我是学你的。」杨逍闷闷的狡辩。 「后面两样我可没做呢。」范遥笑回,他可从没闯过黛绮丝的房间也没调查过她身家,「我说大哥,都这般跟前跟后的,那姑娘的打尖投店开销就全包了吧?峨嵋派生活清寡,身上也不知有多少银子,你宠着再给她些好印象?」 杨逍觉得范遥说得不错,便立刻起身去给楼上还睡着的纪晓芙结账去了。 「对了大哥,我能上去瞧下吗?」 「不行。」 「藏私阿──」 范遥觉得杨逍这不好,藏私不好,不过就是看一眼也不准,小心他之后救了嫂子不还你喔。 「你对她这么感兴趣做什么呢?」 「因为是我嫂子嘛。」 杨逍闻言也笑了笑,倒也不否认什么。 这时有个路人从旁边走过,毫无声息地在他们桌上放了什么。 杨逍眼神问向范遥,范遥把那纸片拿过来看,看完便引动内力把纸片碎了。 「一群人都找屠龙刀呢,我好奇便让人查了下。那日王盘山上狮王去砸场,刀他给带走了,然后出海了。既然狮王出海了,那这屠龙刀也找不着了。」范遥偏头想了想,伸手打了几个手势,门边有个不起眼的人看过之后便出去了。 「吩咐了什么?」杨逍问。 「搞点事,让他们去传屠龙刀在白龟寿那。」 「白龟寿?」 「天鹰教的人。那天在王盘山上的幸存者之一。」 「喔,那这白龟寿在哪?」 「黄石坡。那日被狮王一发狮吼功震的有内伤了吧,暂且在那养伤。」 「你这随意诬陷的,想给狮王做人情?」 「狮王都出海多久了,不知下落呢,我给谁做人情阿。」倒是张翠山跟殷素素你俩赶紧成婚阿,快点把小教主生出来,咱们明教缺教主呢! 当然范遥这点小心思杨逍是不会知道的。他今天是来助攻他大哥的凄美恋情的。 范遥敲敲桌面,压低音量说道:「大哥,这消息放出去后,峨嵋派的灭绝师太便会听到,你家的纪姑娘便会回去跟师太会合寻屠龙刀。要再跟着,挺难。」 「──」 「我有一个建议。大哥听听吧?」 「说。」 「雁儿的外婆至少要再一个半月才能来接她,这段时间需要人照料,你不妨直接把纪姑娘抓来照顾,她心地好,不会弃雁儿不顾。你们朝夕相处一个月,看看纪姑娘愿不愿意委身于你。别用强,要培养感情。」 杨逍真心觉得还是范遥鬼点子多。殊不知这可能只是时间点的问题,时间一到,就是没范遥提醒,杨逍自己也会想到这些,范遥只是让事情进展得稍微轻易些罢了。 杨逍喝了酒,抬眼看向天花板,「现在去?」 「别急,大哥。」见杨逍无声地反问,范遥继续说道:「我让人去传消息。七日后醉香楼有人知道屠龙刀的下落。灭绝师太一定会去寻,你就在那儿抢人吧。顺便帮我传一下白龟寿的事。」 「哦?跟灭绝师太对着干?」杨逍笑问,倒也不觉得困扰。倒不如说,他有些跃跃欲试。 「你抢她爱徒,绝对是对着干的。而且灭绝师太你又不是打不过,抢个纪姑娘轻而易举。反正孤鸿子一事,你们早就结仇了,不差这一笔。」 「我们明教的名声绝对是被你给败的。」 「就说了你也有一杯羹,别全都怪我。」 . 七日后,那个醉香楼里发生的事,很不巧,范遥没能去亲眼旁观见证。他有点小小的难过,这都怪成昆。 没错,他去做他这世第一次的偷袭成昆。 要不是得留命让他以后到光明顶上给他们明教教众跟小教主解惑,还要让他助小教主修成九阳神功跟乾坤大挪移,范遥真想停药一日直接把这混蛋给毙了。 偷袭结果当然是失败的,范遥怎可能让它成功。不过他少见的失败倒是让下属们吃惊,连着几天要他去给胡神医看看是不是药出了问题伤了身体。 就说了主人您不该吃那药的,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 想当然尔,这群在范遥眼里跟蠢货没两样的下属们,又被范遥冷声轰了出去,还被吩咐了别啰嗦快滚去找药材! 暗部全员不甘不愿,找个药材找了大半月都还找不到,绝对是故意的。 「我是不是真的太宠他们了?是该整治了吧?」 房内范遥一边喂食着小墨蛇,一边没好气地自言自语。倒也没多生气。 这小墨蛇过得可好,每日不是吃便是睡,白日就缠在范摇手上当装饰,晚上便占着范遥的被铺。范遥对牠也是好,随意牠自由自在,只要不咬人不乱跑便顺着牠,这养着养着,蛇体似乎都长了几分。 「再长下去都要蜕皮了吧。」 看着小墨蛇把最后一条小溪鱼吞了,滑溜溜的又要爬去床上窝,范遥便把蛇捞起来帮牠代步。 这才刚把小墨蛇安顿好,门口便有人轻声敲门找他。 「主人,有客人来,请您拨空出面见客。」 「谁?」范遥皱眉冷回,「我没请人来作客。更何况我们这里是会有客人来的地方吗?你们这么蠢的认为来者是客?出去,杀人灭口。」 「主人请息怒。」门外的暗部成员声音比刚刚更紧绷了些,「客人是我们擅自请来的,还请主人宽恕我等的擅作主张。」 范摇一把把门拉开,直接瞪着垂首在外的属下,「太久没整治你们,都胆大包天了?」 「属下不敢。」 「你们请谁来了?」范遥头痛问道。他在想是否要杀人灭口,毕竟暗部藏身地不可被他人所知,还要顺便整治一下这群下属。 「是蝶谷医仙,胡青牛大夫。」 范遥愣了下,立刻明白他们是打什么主意。 「擅作主意,你们确实讨打。」 「您想责罚便随您的意,但请您去给胡大夫看一下吧,我等都很担心您。」 范遥真的是又气又无奈。 「你们都给我等着。不会放过你们的。」 「──是。」x . 胡青牛杀不得,范遥只好乖乖去给他把脉看病了。 这群先斩后奏的,他之后绝对找时间整治他们。 「范右使有哪儿不适吗?」胡青牛一边把脉一边问道。 「没有。」范遥无奈。他好的很,就算正大光明去抢倚天剑也绝对没问题。 胡青牛听到这答案也愣了下,「脉象确实没什么不妥之处。既然范右使没有不适,又为何请我过来?」 范遥点点站在墙角的暗部成员,冷冷答道:「问他们,他们的擅作主张,我可没要求。」 胡青牛跟着看过去,纳闷问道:「为何?你们急的像是范右使出了什么大问题似的。我还以为是那药出了问题,急忙赶来一看,却见范右使无病无痛好的很。」 「…………」这──尴尬,他们就担心主人身体出了什么事才会导致任务失败,哪知道主人当真身体无恙。 范遥挑眉,冷言吩咐:「胡医仙问话呢,回答。」 范遥都开口了,暗部成员只好唯唯诺诺的实话实说。 「范右使还真是有群好下属。」胡青牛说道。 「好说。就是有些失控不听话。」 「都是在担心你,让着一点,原谅他们吧。」 「喔,我考虑一下。」 范遥说的言不由衷,根本就是在敷衍胡青牛。也是知道范遥性子,胡青牛无奈摇摇头,只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暗部成员,暗自说了声保重。 「我带了些药材过来,你在用的那些药材也有,有需要就用吧。不过你下属身分特殊,从这到蝴蝶谷路途不短,不好求医,范右使别做太过了。」 「我会控制在不需用到药草的程度的。」 闻言,胡青牛无奈,暗部成员欲哭无泪。 . 胡青牛来的时候便已入夜,蝴蝶谷又远,不好将胡青牛赶回去,便将胡青牛留下住一宿。 茶余饭后,范遥回房便见床上那条睡得很开心的小墨蛇,想起他似乎还有人可问,便带上小墨蛇去找胡青牛。 进了房,范遥不寒暄直奔重点,「医仙,你对蛇有研究吗?」 胡青牛道:「没有深究,那方面难姑比较知晓。一般用于医的蛇是认得几条,其他的我顶多能辩得是否有毒,但也不完全。」 范遥将手上的小墨蛇放到桌上。这小墨蛇约是嫌桌凉,不安分的翻了个身,又想爬回范遥手里,见状,范遥把垫热茶壶的盘子拉过来,将牠放在里面。 「那这蛇你认得吗?」 胡青牛诧异范遥居然还养蛇,本想拿起来瞧一下,不料这小墨蛇颇凶,胡青牛手一靠近便张口哈气,要不是范遥反应快把胡青牛手拉开,恐怕胡青牛已经被咬了。 「刚看你拿来没觉得,看来这蛇性情挺凶。」胡青牛心有余悸。 「对我倒是还好,可能会认人。」范遥用手盖着小墨蛇,这蛇很快便安分下来,继续缩成一团睡。「如何?认得吗?」 胡青牛摇头,「不识得,可能书籍会有纪载,我回头把那书借你。」 「多谢了。那你辨的出牠是否有毒吗?」 「圆头,应为无毒。牠如果能让你摆弄的话,让我看下牠的牙齿。」 范遥找出小墨蛇的头,小心翼翼的撬开牠的嘴。可能动手的是范遥,牠觉得范遥不会伤牠,这回倒是挺安分的让范遥撬开牠的嘴,蛇体一转,乔了个还算放松舒适的姿势。 胡青牛认真地看了下,说道:「没毒牙,也没毒囊。应是无毒无误。范右使可放心。」 「无毒就好。」省的他还要担忧被咬之后会不会出事。 「范右使从哪得这这条蛇的?颜色少见,应是罕见品种。」 「捡的。」 「……」 他们范右使还真有闲情逸致阿,竟然捡了条蛇养着玩呢,还不知道有没有毒,不愧是范右使,真有胆子。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又是新月之夜。 范遥捏碎了手上茶杯,万般想杀人。 「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在朔夜安排事情,你们都听去哪儿了?」 范遥眼前跪了几个人,全是暗部成员。 「怎么?上次修理你们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吗?这次我不保证能留你们命。」 「主人请息怒。这次的事真的不好避开,成昆的行踪难找,好不容易──」见范遥面色不善,这暗部成员的小领导决定先把杨逍扯出来,好让兄奴的范遥能稍微转移下目标,「还有稍早接到消息,杨左使受了伤──」 杨逍的事多少起了点缓冲作用,范遥稍收了点杀气,还是看得出他很烦。 「我大哥的伤不碍事,他自己会搞定。」范遥起身来回踱步,内心觉得超烦躁。 这该死的成昆,什么时候不选,偏偏选在这日子显踪迹,要是放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下次何时才找得到他。 范遥伸手摸摸收在怀里的那只簪子,十分得难以抉择。x 他是忘了前世偷袭成昆三次的时间点,到底中间的时间隔了多长,有没有像这次短短一个月不到,前世心急着要杀了成昆,搞不好有可能真只隔了一小段时间便又出手,这也恐怕是第三次偷袭被反攻的原因之一。虽然他这世不急,也不在意偷袭成功与否,但这成昆的事却是越早交差越好。 算了下时间,子初刚过,现在去一趟的话应该还来的及,只是不能久待了。至少,把簪子交给她吧。 「你们听好,没有下次了,再有,我弄死你们。」范遥穿上外罩,吩咐说道:「我离开一会,一时辰内回来。谁都别跟。准备下,等我回来就行动。陵,等会你一人跟我行动便可,其他人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是。」被喊做陵的小领导不敢怠慢连忙应是,不过范遥已经走远了。 「陵,你说主人这朔夜是有什么要紧事啊?他可气得不轻,我还以为会被杀。」暗部成员,代号岚,在范遥走后过了一会压低音量问。 他的问题其实也是其他人的问题,每个人手上动作不停,倒是耳朵全专注着等陵的答案。 「要是再有一次,绝对被杀。」陵能肯定。 他们暗部这伙人人数会这么少,也是因为范遥选人之严格,受训过程也严酷无比,更不用说范遥那阴狠的性子,只要不合范遥的意或是犯了大错,范遥绝对翻脸不认人,手起刀落一乾二净。至于明明范遥难以伺候,他们却还是如此忠心耿耿的原因,那各自都有不好说的私人理由。 见伙伴们手脚不停依旧八卦,陵没好气地给了答复:「主人的私事,你们有胆便自己查去,我不奉陪。」 . 范遥赶到废屋的时候,还不到子正。 推开那万年破败的门,火折子点亮,又是那数也数不清的大量蛇群。 太好了,她在。 范遥摸摸手臂,发现那小墨蛇没带,莫约是还在自己的被铺上睡着,只好下次再带来还了。 拨开蛇群来到床边,少女跟初见时一样静静的睡着,这回是换了套较为暗色的衣裳,那白狼也一样,窝在墙边毫无动静。 范遥摸了摸那白狼,白狼不为所动,仔细一查便发觉白狼体温偏低,连呼吸都探测不到,觉得奇怪。突然想起他初见少女时,也是以为少女死了,不过后来少女醒来后,他想应是自己没仔细探查看错了,而且初见面便咒人家死太不应该,就没多问。 想到这,范遥还是替少女把了脉。 一样,无脉象波动。 范遥小心翼翼地送了点气进少女体内。 宛若石沉大海,刚送进去便被吞噬的一乾二净不翼而飞。 范遥没碰过这种情况,但却也知道这不像是死者会出现的状况。他暗自记了下来,想着回头去问下胡青牛知不知道些什么。 时间不允许他久留,范遥等了一刻钟,看少女没要转醒的迹象,只能遗憾。他取出那个为少女而买的簪子,本想亲自交给她但可能没办法做实了。 少女散着发,簪子簪不上去,想了想,便直接放进了少女手中。 范遥眷恋的重新将少女的容貌记下,稍微顺了顺少女的头发,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好,他这次定要把成昆那个小人弄得三个月不敢出门!! . 范遥存心要放水,谁也阻止不了他。 陵总算知道为何上次范遥为何偷袭失败了。 这不是,主人您把人抓了,却也什么都不做,仅仅是拿刀架着对方脖子,换了声音威胁人要安分三个月,三个月后再来找他取命,然后就把人放了?好吧,您确实是给他脖子上划了道口子,可能刀上还有点微毒。但这,没胆的三个月早不知溜去哪了,胆大的就等三个月后您亲自入瓮呢! 您是认真的吗?!! 这放水放得太严重了吧?! 也难怪上次说失败,这次只要一个人跟着。您根本就没想偷袭这人吧?!!那还要他们这么辛苦的查做什么?!! 「有意见在心里说,别说出来。我也觉得烦。」范遥闷闷不乐。 「主人为何不直接杀了了事?」 「此人杀不得。」 「这成昆您不是说了对明教有害,为何还杀不得?」 「我有我的原因,别问了。下一次便是最后一次,两个月后开始追他。还有,别排在新月之夜。」 「遵命。」 虽然好奇关于这朔夜到底是有何事,但陵真不敢过问范遥私事,只能乖乖听令办事。 . 范遥又闲了几天。应该说,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很闲。 本来前世下光明顶到去汝阳王府里卧底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就是逍遥自在到处漫游,成昆的事他虽然追,但本来成昆的行踪就难查,而他又在第三次偷袭后又受了伤,更是养了几年伤才好。 这回他没打算受伤,但也没打算去找事给自己做,他就等时间到了去汝阳王府卧底。这之前的时间,能闲着便闲着。当然最好了,还是能跟少女进一步的拉近关系,最好能这两年都腻在一起。 想是这么想,但范遥跟那少女根本毫无进展,看看这不是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范遥哀伤,拿着壁虎尾巴逗小墨蛇玩。 下一次的朔夜是什么时候呢── 「主人,打扰一下。」 「什么事?」范遥懒洋洋的回。 「关于纪姑娘,她已离开杨左使身边,只是杨左使要我们别在继续追查,这──」 范遥开了门,陵在外面一脸为难。范遥瞇起眼,微笑问道。 「来,你跟我说你怎么安排的?」 「杨左使要我们别续追,所以──」 「所以?」 范遥笑得更柔和,陵冷汗直掉,决定还是不卖关子,省得自己倒霉。 「属下有派人跟着。杨左使并不知情。」 「很好,谅你还记得我说的话。」范遥拍拍陵的肩,续道:「之后有关纪姑娘的事不必让我大哥知道,我有继续派人跟着的事也一样。」 「要瞒着杨左使?」 「瞒着。传下去,关于纪晓芙的事,绝不能向我大哥透出些许迹象。」 「领命。」 范遥回头看了一眼小墨蛇,见牠吃壁虎吃的开心没打算要跟上来,便干脆将牠留在房里,离开房间。 「我大哥现在哪?」 「刚回坐忘峰。」 「那倚天剑在哪?」 「收在库房──」陵愣了下,「主人您知道杨左使要我们查倚天剑?属下本来还要向您汇报此事。」 「我本来就是为了大哥才去找倚天剑的。」 「────」陵哑口无言。他这是要说主人未卜先知当真高明?这倚天剑多久前偷的?那时就知道杨左使会要倚天剑?他真是佩服不已。 懒的理会陵那闪闪发亮的崇敬目光,范遥说道。 「把剑拿来,我去找一趟大哥。」 . 昆仑山坐忘峰,空气凛冽依旧。 范遥在山上某个凉亭里找到杨逍。 他大哥神情忧郁,一人喝酒更凸显了他郁郁寡欢。 范遥什么都没说,直接在杨逍身边坐下。他不喝,也不劝。就这么陪着杨逍。 太阳往西位移,约是过了一个时辰,一坛酒喝完,范遥便给他开了新的一坛。 「我只带了一坛来,大哥你喝完就先别喝了吧。」 杨逍笑的无力,「为兄该说你贴心吗?」 「我要是贴心就会帮你去绑架纪姑娘。」 杨逍皱眉,并不同意,「这,不可。」 范遥淡言说道:「知道你不许,所以我没做。」 杨逍继续说:「你把你的人撤了。别在追查她。」 范遥毫不犹豫地应下:「好。」但他不会照做。 「还有,帮我找倚天剑。」 「大哥放心,我这次就是为此而来。」 杨逍疑惑的看他,范遥笑,把放在身边的长布袋拿过来搁在桌上,示意杨逍打开它。 「你要的倚天剑,知道你会想要,先帮你抢过来了。」 「────」杨逍觉得他应该要去探究为何范遥会觉得他会要倚天剑,范遥明明知道自己对倚天剑不感兴趣的,要不是因为晓芙── 范遥看杨逍欲言又止,说道:「不要问,不用谢,这是小弟我该做的。」 于是杨逍放弃了,他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改问别的,「──从哪得来的?」他记得这玩意儿并不好取。 「蒙古人那。」 「你──」杨逍有点不知道是该谢他还是要先念他做危险的事。 十分了解杨逍,范遥倒是先说了,「谢的话不用谢。要念我的话,拜托别了吧。我潜进去偷的,没惊动太多人,顶多就几条人命。他们查不到,我也没事的。」 杨逍轻叹口气,没再多说什么,心领了范遥好意。 范遥留下来吃了晚饭,天没亮便离开坐忘峰了。他经常神出鬼没的,杨逍也不是很在意,但他没想过,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范遥,下次再见,便是二十年之后了。 . 来回一趟坐忘峰,快马奔驰加轻功狂飙,最快也是十天。 范遥回暗部驻地时,首先面临了那小墨蛇愤怒的一咬。 「……」 要不是你是那姑娘的蛇,我哪留你在这放肆阿。 被啃了一口的范遥,稍收了护体真气,骚骚小墨蛇下颚,算是很温柔的把小墨蛇取下来。 「没带你出门我道歉,我哪知道你会要跟。」范遥把小墨蛇放到地上,解下腰间的小袋子,把里头的东西倒了出来,「来,毛都还没长齐眼也没睁的鼠崽,随你吃,别气了。」 范遥觉得自己正在哄一条蛇,有些无奈。而看到这幕的陵,那个内心惊骇。 天啊,他们的主人居然对一条蛇好声好气,被咬了也不生气,还奉上食物宠着,这待遇──他羡慕啊!! 就说了这些暗部成员的脑子个性都有些问题。 陵尴尬地轻咳了下,「咳,十分抱歉,属下不知主人您有养蛇,所以牠可能是饿了不少天。」 「我没说过,你们不知情是应该。不怪你们。」 「主人您被咬了,没事吧?」 「牠无毒。没事,不用担心。」 既然范遥说了没事,陵就信他真的没事。要是再擅作主张请大夫来,他们铁定要完。 范遥一边看着小墨蛇吞鼠崽,一边问着:「最近江湖有什么大事吗?」 「没有。」 「那你们想做什么便去吧。」 陵一愣,「主人没吩咐了?」 「就成昆跟纪晓芙的事继续帮我追着,其他的就没了。我莫约会休息个几年。你们随意。要是真没事干,就去帮我大哥。但切记别把我的行踪告诉他。」 「您的身体真的无碍?」 「真没事。在时机到之前,我只想慵懒度日。」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所有的要紧事都告一段落,成昆的第三次偷袭要等两个月,他那天可是喂了能让他废两个月的猛毒,范遥终于能抱着放松的心情期待下次的新月之夜。 他这回带上了茶水跟温补甜点。 那废屋依旧是被蛇群淹没。 范遥都习惯了踩进门坎会踩到蛇这事了。 他把同样睡死的小墨蛇放到少女身边,注意到他送给少女的那柄剑,剑柄上还挂着那上次来送给少女的那个簪子。 范遥把那柄剑取过来,拔剑出鞘,剑身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反正也无事可做干脆保养起剑来。剑身擦完,范遥把那簪子取下,放到少女手边,长剑到是放到另一边。然后他取过今日带来的爱剑泰阿,从怀里掏了掏,取出个黑色的布条,上头挂着个同样黑色的流苏与令牌,范遥小心翼翼的把那流苏令牌挂到剑上充当剑繐。 这一串动作做完,范遥满意的笑笑。 正要把剑放回少女身边时,发现少女已经醒了,一双黑瞳直盯着他瞧。白狼也是,地上的蛇群也是。 范遥镇定的不为所动,他早知道等他们醒来一定又是这种状态,习惯看开就好。 范遥温和笑着,把刚弄好的佩剑交给少女,「妳醒了?这给妳。」 少女不接,稍微看了下另一柄剑,视线又回到范遥手中那柄,轻声问道:「为何要换?」 范遥稍微抽出剑身,剑刃透出凛冽气息,是把好剑。 「因为我比较想送妳这把。」范遥收剑归鞘,直接把剑放在少女身上,「这柄是我的爱用剑,剑名泰阿。收下。原本的备用剑我就带走了。」 「这,不可──」少女边说着便要把剑递回给范遥,但这回换范遥不接。 「收下吧。即使妳不收,我也会将它留在这里。」 少女还在犹豫不决,旁边的白狼张口一咬,直接把剑叼走了。 「──欸?」 范遥不在意白狼的举动,端起带来的糕点盘问道:「姑娘,妳吃甜点吗?我带了一些来。」 也不用范遥多劝,这白狼走过来嗅嗅糕点,接着头一拱脚一拍,直接把小碟拍到少女腿上,比范遥还直接。 范遥觉得这白狼超懂人心,他下次一定帮牠带肉过来。 小墨蛇也爬到范遥身边吐舌,一副讨食样。 范遥无奈的笑骂,「你这家伙来之前才吃过的吧。别找我,我没有吃的,蚯蚓老鼠壁虎,角落有,外面也有,自己去找。」 小墨蛇翻肚装死耍赖。这么人性化的反应,范遥真是大开眼见。 少女伸手捞起小墨蛇,这小墨蛇很亲腻的蹭着少女的手,享受着少女轻揉的按摩。 少女前后摸了小墨蛇一会,说道:「你养着牠吗?」 范遥点头道:「两个月前朔夜,那夜我有来,但未见姑娘身影,仅发现小蛇在床上。牠想跟,我想着应该是姑娘的蛇,便带回去养了。」 「两个月前──」 「上月我也有来。但无奈有要事缠身,无法久留,所以仅留了簪子给妳。」范遥拿起搁在床上的簪子,说道:「簪子挂剑上容易损坏。还是说,姑娘不喜欢吗?」 少女接过簪子,轻轻摇摇头:「不是不喜欢,只是,我不太用簪子。」 范遥看着少女总是散发,便说道:「那是我多管闲事失礼了。」 「请别这么说。」停顿了一下,少女才说:「簪子,我很喜欢。」 范遥柔软的笑道:「妳喜欢便好。」 等了三个月,范遥这回有跟少女说上话,他心情可好,好到脚边有一堆蛇在翻涌他都觉得可爱。 「姑娘,妳的这堆蛇,都是无毒的吗?」范遥拿他的备用剑逗着脚边的蛇。 「有些有。」 范遥顿了下,默默把脚盘到床上,继续拿备用剑逗蛇。 「那我问下。有毒的那些。我被咬了会死吗?」 少女困惑反问:「为何以被咬为前题?」 范遥看着少女说的一脸认真:「因为我正在逗牠们。」 少女顿了顿,轻轻笑出来。那笑容称不上绝美,但清丽素雅的还是带给范遥一阵悸动。 他手上的备用剑差点就掉了。 没察觉范遥的失态,少女道:「确实有咬了会死的。但牠们,不生气,就不会咬你。」 「对我还真好。」范遥意外。但想了想,那小墨蛇也是一开始就对他莫名的亲近,虽然奇怪,却也不怎么在意。 少女微笑没有回话。 不得不说,范遥真的很喜欢看少女笑。 白狼踱步过来,轻轻在范遥手上咬了一口,非常轻,连个齿痕都没留下。 范遥摸摸牠的头,疑惑看向少女,「──?这是?」 没想到少女突然手忙脚乱的扯着白狼的尾巴,硬是把白狼扯回自己身边。 「失、失礼了,这孩子──」 「没事的。姑娘莫慌,牠没用痛我。」 被扯了尾巴,白狼委屈的咿呜着,红棕色的眼水汪往的看向范遥,明摆的是要讨拍。 范遥无奈的笑,觉得这狼真是很有灵性。又或着说,这少女身边的狼与蛇,都少见的有灵性通人话。 范遥拍拍自己的腿,把白狼唤到身边来。白狼也真不客气,毛茸茸的头直接搁在范遥怀里,享受范遥温柔的爱抚。 「这孩子有名字吗?」 「名为白毫。」 「姑娘呢?」 「?」 范遥微笑,将声音放的更柔,「姑娘愿意的话,可否将芳名告诉于我呢?基于礼,我先说,我名为范遥,逍遥的遥。」 少女看着范遥那英俊无比的脸,再配上那温柔的微笑,内心顿时承受不住,这杀伤力实在太高。无可否认的是,她很喜欢。她手轻轻一招,白狼立刻跑回少女身边,少女直接把脸埋进白狼那毛茸茸的身体里。 噢!好可爱,这姑娘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好吧,要犯花痴,两个人都是。想要隐藏恋慕之情,两个人也都是。 他们俩个不急,到是白狼比他们急。 牠轻轻低呜几声,少女这才从毛茸茸中抬头,声音轻淡,却若狂风般吹过范遥心里,那几年不曾有所悸动的心,现在正为少女的一举一动而有所反应。 「我名为君沁,沁凉的沁。」 范遥眨眼,微笑温柔如月。在这无月之夜里,他就像那月一般温柔动人。 他看着少女想。 沁入心脾。 好名字。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那夜,其实他们并没有相处很久,寅时将至之时,君沁就离开了。 君沁说她莫约都是这个时间点回去,范遥想送但也知道过于失礼,便说好他下次朔夜还会再来。 小墨蛇倒是留下来了。 虽然没得到关于君沁的太多情报,但这回得知的她的名字,范遥觉得心满意足。 之后的两三个月,他们俩个差不多都是这样过的。 朔夜子时,范遥会去陪君沁,等君沁醒来后吃点茶点聊聊天,在寅时前君沁便会离开。要说进展,大概就是君沁又收了几个范遥送的小玩意儿。噢还有,范遥成功的帮君沁簪了一次簪子。那炭灰发丝顺得让范遥爱不释手。 范遥稍微的观察了一下,他注意到在朔夜子时,君沁会陷入那种宛若死亡般深沉睡眠,别说叫醒,就连被移动也毫不知情。他试着探查过几次,真气输入体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似乎在哪里有印象见过这个现象。他也有去找胡青牛问过,但胡神医说他没见过这种案例,范遥也只能放弃,等着哪天他想起来是在哪看过再说。 至于直接问君沁? 范遥从来没想过。 他是觉得君沁身上确实有很多神奇不解之处,朔夜子时的秘密、通人性的白狼与大量蛇群,但那是君沁的隐私,范遥不想擅自调查,那太失礼了。 他们之间这每月朔夜之约持续了一段时间,一直到半年后的某天有了新的变化。 那天,他正好收到暗部传来有关成昆的消息,但那第三次偷袭其实范遥在与前次偷袭相隔了两个月又二十天的时候,选了个良辰吉时,在那无人的山间小路上,面具随便选了带,与成昆面对面,连个声都懒个吭,正大光明的直接打上去。 顺带一提,范遥那天刻意没吃药,内力是完全状态。所以那一剑他刺的实在,还稍微震断了他几条经络,没要他命但成昆最少也要养个几个月,算是帮杨逍报了下未来那两指幻阴指的仇,范遥乐的呢。至于故意让成昆打过来的那一掌,内含阴毒,前世他可能得花一两年排毒养伤,但这世练成易筋经,那毒,他三天不到就搞定。 总之,成昆的事他是搞定了,不过他忘了跟暗部说不用再追查成昆的事,所以他还是收到了成昆的消息。 收到消息他当然是连看都没看,完全不想知道有关成昆的任何消息,他不想干预,随手将纸片碎了,顺便吩咐来传纸条的陵不用再继续追查成昆,让陵觉得轻松不少。 一想到不用再管成昆的事,范遥心情就很好,干脆叫上陵一起去喝酒吃饭,陵受宠若惊,当然义不容辞地去了。废话,能跟主人一起吃饭喝酒,这多难得阿。至于回驻地后陵会不会被兄弟们忌妒羡慕的围殴,那就是另一番话了。 午饭后,申时。 陵去忙他的事,先离开了。范遥很闲的在街上悠哉闲晃。 就在他被摊贩上卖的玉佩吸引目光的时候,有个白色的中型物体突然把他扑倒。 「──白毫?」 这还是范遥第一次在那新月之夜的废屋以外的地方看到这白狼,他还怀疑是自己认错。 白狼的毛皮在日光下,蓬松柔软白的发亮,看起来质感非常好。应该很好抱。 白狼低吼了一声,又舔了他一口再轻啃了他的手,从范遥身上跳下,咬着他衣服拽着。 「嗯?」范遥坐起来,顺手摸了摸白狼的头,「你在的话,君沁也在?」 白狼先跑走了几步,又回头拽着范遥衣袖。 这狼通灵性懂人话,范遥被牠这样拽,有猜出牠的打算。 「要我跟着?」 白狼点头,转头跑掉。 范遥无奈,起身拍了拍灰尘,这才悠悠哉哉的跟上去。 他才往前跟了几公尺,白狼回过头直接窜到他身后,前脚一推,把范遥推的踉跄几步。 「这么急?」 白狼没回应,以更快的速度跑掉了,见状,范遥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去。结果跟了莫约一公里,白狼回头看他还有跟着,竟然又加快了速度,逼的范遥只能用上轻功,才能跟上。 这白狼,不简单。 一狼一人,一前一后跑着,范遥没算他跑了多远,但这速度已经是接近他的最快速度了,长时间这么跑他也有些想歇息下,而那白狼却是一直在前面吊着他完全没停过。 要说这狼练过功有内力他都信。 他们窜进了一个树林里,一进树林白狼便发出远嚎,顿时树林吵杂万分,范遥眼角余光瞄了下,发现有不少蛇跟着他们在树林里游走着。 不对劲。 这森林紧张度太高了。 有事发生。 范遥暗忖,他加快脚步追上了白狼,与牠并行。 「白毫,君沁在哪?」 白狼一甩头,指向前方。 范遥一点头,内力运转,再提速往前冲去。 在前方有水流声,是溪边。 当范遥赶到溪边时,为眼前的画面震惊不已。 他心心念念,恨不得捧在手里呵护的那少女,现在正倒在溪边,紧闭双眼面色虚弱,生死不明。在她旁边还守着一只豹,他给的泰阿落在一边,上面还染着血,同样落在地上的还有另一把短刀。 「君沁!!」 也不管那豹有没有危险,范遥几步抢上去,那豹很自动的让开,对范遥毫无恶意,也不戒备。 范遥以最快的速度检查了君沁的呼吸脉搏,看她唇上毫无血色,在想地上那刀与剑,立刻联想到她一定是受伤了。关键时刻没法管失不失礼了,反正他会负责的。范遥松开君沁的腰带与外襦,伸手进去从上到下快速的摸了一遍,当他摸到腰腹间时,立刻发现不对劲,翻手一看,手上满满的鲜血。 果然伤了。 范遥先耐住瞬间翻涌而起的杀意,替君沁封穴止血,在确定下半身与头部没有外伤后,直接把君沁抱起来。 君沁软绵绵的,很轻。 血虽暂时止住了,但看地上那摊暗色,恐怕是已失血许久命在旦夕了。 白狼在范遥查看伤势的便已赶到,正在溪边喝水喘着。 「白毫。这地方不适合疗伤。两个选择,一是我把她带走,二是你给我找个适合疗伤的地方。快选。」 范遥眼神冰冷,语调是很少会在牠们面前展现的冷酷,他现在怒火中烧,而且丝毫不想隐瞒。 那豹低吼了一声,身躯一转,沿着溪边往树林深处小跑而去。白狼见状,跟上去后又回头示意范遥跟上。 范遥小心翼翼的抱紧君沁,运起轻功跟上。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他们逆流而上,不知走了多久,在那瀑布下,被水濂遮掩,有一个十分隐蔽的洞穴,穴口有一半淹在水里。最多一人通过,无法两人并行,范遥抱着君沁也必须稍侧身才能顺利前进。洞穴里虽暗但空气流通,气温偏凉但不冷算是舒适,一路上均是上坡,爬了好一会,范遥猜想可能爬了两三丈高度有余,狭窄的通路变宽,外头的光线照进来,站在出口处的范遥稍瞇起眼,在看清入眼光景后,硬是愣了半晌。 「────」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山峰间的世外桃源,鸟语花香,旁边那座潭应是下面那瀑布的源头,放眼望去有十分多的动物在,是个富有生机的地方,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可能十人都无法环抱的大树。 白狼在不远处叫着,示意范遥别发呆快跟上。 范遥抱着君沁走进这世外桃源里唯一的屋子。 里头有一只虎,大喇喇地躺在床上。 范遥看到有虎,完全不为所动道:「喔,让开,床我要用。」 自从看到那只一样通灵性懂人话的豹开始,范遥觉得不管在君沁身边看到什么动物出现,他都不会惊讶了。豹跟虎算什么?有种出条龙来。 那虎听话的呢,起身下床让位,无声的步伐绕到范遥背后,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把君沁放到床上。 范遥先是喂下了能续命的药液,一边替君沁把脉确认生命迹象,一边向屋里的动物们说道:「你们,别守在这,我要帮她疗伤,还要换衣服,你们去找衣服跟几块布过来。还有,我需要清水。」 于是,听的懂人话的动物们都出去了。 白狼跟豹走远了,虎倒是守在门口当门卫。外头还围着不少动物,兔子、松鼠、马、鹿,种类众多范遥懒的数了。 总之,疗伤要紧,那群动物只要不来碍他事,范遥便懒的理会。 范遥给君沁喂过他们明教胡医仙制作出来能急救命的药,性命暂且无忧,但伤不能不顾。他将君沁的褙子外襦全脱下,腰带取下,裙往下拉,松开内襦露出腹部,小心翼翼的摸着君沁腹上的伤口。 伤口很深,几乎是贯穿,不过那刀伤的干脆,伤口是干净利落,直进直出,范遥观察了一会,确认了不是自己的泰阿所为,那便是落在地上的另一把短刀。 麻烦的是不知那刀上有没有粹毒了。 「白毫──」 范遥下意识喊着,手边立刻有温热的物体扫过。 白狼叼来了干净的布,豹咬来了一桶水。 喔,真厉害。 不过── 「没衣服?」 白狼甩头点向屋里的某个柜子,很明显就是要范遥自己拿。 范遥挑眉,想了想也是。他自己拿会比白狼开柜咬来还要实际一些。 衣服的事晚点再说,范遥替君沁清理了伤口,再给伤口上了些金创药。好在范遥经常出生入死,暗部们也都是干些危险的任务,这些紧急救命治伤药,他们全员身上都带着备用。害人的毒药不一定随身携带,但能救自己一命的药绝对是随时带着。 暗部私底下有规定,要死,也得把消息带回来见过范遥再死。消息情报可能不是重点,但见范遥却是很重要的一点。 当然这事,范遥不可能知情。暗部私下的神奇规定他从不知晓。 这金创药是胡青牛给他们暗部特制的,敷上去不仅快速止痛止血,就连伤口愈合速度都能比一般药草快上三倍,配上内力真气周转,更能事倍功半。 「白毫,让谁去都可以,回去刚刚那边把伤了君沁的那把刀捡回来。可能有毒,小心别吃到。」 范遥一边吩咐,一边解开君沁的穴道,确认金创药是否真能止血,同时将真气输进君沁体内助她疗伤。 但这一输,范遥立刻发现异样。 他的内力就跟那朔夜的情况一样,输进君沁体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这回范遥并没有停止输内力,内力源源不绝的输进君沁身体里,管他输进去之后是被吞噬还是消失。刚开始范遥还要刻意输,但过了一刻钟,范遥便发现君沁体内就像是有引力般,持续不断的将他的内力吸过去,他仅需跟君沁有所接触即可。 范遥发现这情况后,愣了下,省的轻松,干脆就这样握着君沁的手,趴在床边睡会,任她随心所欲的吸取内力。范遥易筋经内功已成还有洗髓经提纯,不需刻意操控便会自行运转生息,他睡,除了懒以外,还有一部份是内功被榨干后他本就会觉得乏力,更不用说是这种无限度的吸取法,他能不困吗。 这传输内力的动作,过了一天一夜。 那豹都去把那把凶刀与泰阿捡回来了,范遥跟君沁都还在睡。 范遥醒来后,因为内力尽失,还感到有些疲乏,但他还是尽量打起精神,看了看君沁腹上的伤口。 多亏了胡青牛的神药,伤口几乎是好的差不多了,君沁的脸色也好很多,呼吸脉搏更是稳定下来,范遥便放心了。 范遥盯着君沁那一身染血衣物皱眉,决定要来帮她换衣服。没办法,就算是深色看不清楚,那染血衣服还是看了就碍眼,这儿又没其他人,只能他亲自帮忙换了。 至于那些非礼失礼什么的,他会负责到底的。 只是当他开柜选衣服的时候,君沁醒了。 白狼发现的最早,牠跳上床开心地舔着君沁。同样守在君沁身边的豹发出呼噜声蹭着君沁的手。 这么明显的动作范遥当然发现了,他回过头,正好跟君沁四目相对。 「妳醒了?」 「────」君沁搞不清状况她很懵。 「妳醒了正好,自己换个衣服吧,我不方便。」 范遥拿着衣服递过去,看君沁还发着呆,便直接放到君沁身上,「顺便盥洗一下吧,伤口别碰水,我到外面那大树下等。妳伤刚好,慢慢来便可。」 范遥很自动的出去避嫌,君沁停顿了半晌,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情况,顿时羞红了脸,想发嗔却找不到对象,内心尖叫不已。 等等等等等!!他全看到了?!! 君沁用眼神问着她身边的两只动物。 白狼点头。 豹点头,低吼了几声。不仅看了,还摸过了。 君沁摀住了脸,不想面对。 . 范遥说是去外面大树下等,但他其实在树下坐了一会后便睡着了。 精神放松下来加上内力尽失还被压榨,这树荫下舒适宜人,他真的抵挡不住睡意,这一躺一睡便睡的很沉。 君沁在屋里关了半天,又羞又恼,但受伤后发生后的事,白狼全告诉她了。包含那陪着她一天一夜输内力的事。 她明白那是不可抗力。 她看范遥睡在树下不省人事,内心不知是愧疚还是感动。 多亏了范遥那庞大而且源源不绝的内力贴补,君沁前所未见的觉得通体舒畅。她很久没有感受过丹田气海如此丰满,而她也知道要将自己的丹田气海填满需要多大量的内力。 要说君沁不心疼是骗人的。 她看范遥如此疲累,都要掉下泪来。她知道这样没命的送内力,要是一个不好,范遥赔上命都是有可能的。 「为何要如此──」 虎缓步走来,低吼几声。为了救妳,连性命都赔上了,这不明显吗? 「可我那伤并不危及性命。只要回来,睡上半个月──」 虎甩了甩尾,在范遥身边坐下,尾巴扫过范遥的脸,拨开他落在脸上的树叶。轻轻低吼。但他不知情。 「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 白狼也走过来,牠还扯了条薄毯,看来是打算给范遥盖上。牠看向君沁的目光有些哑然。妳认为他听的懂我们在说什么? 「……」这倒真是盲点。君沁迫窘道:「硬扯走也是可以的阿……」 白狼把薄毯丢到范遥身上。那时候,这家伙可凶的呢,杀气腾腾,要是我们制止了,他可是会跟我们拼命的。 虎接着出声。我倒是意外他会为妳输了一天一夜的内力,他现在内力全空,恐怕得睡好一段时间。 豹也在这时凑过来加入对话。此人对妳用情至深,我们都看在眼里。 白狼欢快地说。这人每月朔夜都会来守着沁沁,还送了沁沁不少东西,是个好家伙,墨云跟过去都被养大了一圈。 小墨蛇从范遥衣服里钻出来,刚刚的对话牠都有听到。他其实个性并不温和,不过对我很好喔。 然后这一狼一蛇,开始说起了这几个月,在那朔夜废屋里范遥做了哪些事,说了那些话,给这些没跟着去废屋的伙伴们,加深对范遥的良好印象。 本来牠们就因为君沁的关系都对范遥毫无恶意,这番故事讲完一轮,他俩之间的儿女情长,整个世外桃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君沁羞都羞死了。 「你们别再说了──」 送剑送簪,还有那些温补糕点,难怪白毫你要找他过来。豹说。 他的心思这么明显,就沁沁不懂,昨日那情况他是第一人选。白狼说。 沁沁,妳内功的秘密,他恐怕早已有所察觉。虎说。 「欸?」君沁错愕。 他为妳输内力时我都看在眼里,本以为他发现妳会引人内功便会罢手,没想到他丝毫不意外,连命也不顾的为妳输内力。虎说。 「他、他从没问过。」 他从没查过妳。小墨蛇说。他明明有那个能力查妳,但他从来没查过,他手下那伙人非常厉害呢,真要查,没道理查不到,哪怕是跟踪妳,他也从未做过。 看来很尊重妳呢。虎说。 好家伙,沁沁,此人,妳若喜欢,我们绝不阻拦。豹说。 「我──」 妳明明喜欢他喔。白狼说。 他也很喜欢妳喔。小墨蛇说。 君沁瞬间羞红了脸,头也不回的跑了。 喔,害羞了。白狼说。 恩,少见的害羞了。虎说。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范遥当真睡了很久,他醒来时天色都已经暗下了。 他是惊醒的。 猛地翻身坐起,范遥发现天色已暗,他还在树下,满天星斗,腿上有薄毯,身边还有虎。 虎看了他一眼,慢悠悠起身伸了懒腰,缓步走远。 范遥回过神,连忙起身,短短几步路也要用上轻功,急着冲进屋内。 「君沁!」 君沁正好在帮花瓶换水,看到范遥突然冲进来也吓了一跳。 范遥一把抢过花瓶放到桌上,拉着君沁的手将她拉到桌边坐下,神色间满是担忧,「妳伤才刚好,应该好好休息,别捣鼓这些。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一边问着关心的话,手上动作毫不迟疑,直接帮君沁把了脉,再顺便送了一丝真气进去探查状况。 「欸?等等──」 一察觉有真气入体,君沁急着要挣脱范遥的手,不过范遥手腕一转,硬是没让君沁挣脱。内力照样往君沁身体里送进去。彡彡訁凊 「没事。妳想要我便给妳。这点程度不碍事的。」 范遥根本不在乎,他知道只要自己送进去君沁就会吸收,但只要君沁有需求,他绝对义不容辞。想当然,君沁知道这有多伤身,她不能同意。 「不行,你已经给的够多了,再给真会伤及根本的。」 「我不要紧。」 「范遥,真不可以,你不能再给我内力了!」 「那妳实话告诉我,妳真的没事了吗?真没事我才放手。」 「我没事,我真没事的,你放心,我没问题的。」 范遥看着君沁,眼里满是关怀,「真的?」 看范遥那副深怕她出事的模样,君沁心一暖,微笑安抚着,「真的。」 范遥松开君沁的手,却将君沁拉近拥入怀里。 「妳没事真是太好了。昨日看见妳那样,我深怕妳怎么了──」范遥停顿,突然放开君沁,看着君沁的目光往下,停留在她的腹部,手倒是豪不客气的直接摸上去,「妳的伤──?」 君沁脸上闪过一抹红,「没事了。你的药很有效。」 「那就好,那就好。」范遥这下才真的松了口气。 「──那个,范遥,你的手──」 「阿,失礼。」范遥放开君沁,带着椅子往后挪了一步,「如此失礼十分抱歉,我只是心急,并非有意──」 范遥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他昨日为了疗伤而对君沁做的那些失礼之事,视线快速在屋里一扫,从柜上拿过泰阿,跪到君沁面前,将剑柄递给她。 君沁愣道:「范遥?」 范遥低头说道:「虽是情急所迫,但昨日对妳的失礼不敬之罪,我会负责的。此剑交付给妳,性命也交付给妳,要如何处置,原谅与否责怪与否,要杀要剐,随妳所愿。」 君沁红着脸,声音比蚂蚁还小的说道:「──你都看到了?」 范遥诚实回道:「是,都看到了。」 「白毫牠还说你还摸──摸──」 范遥眼睛一转,浅笑道:「是,确实如此。」 看范遥承认的如此干脆,而且还有些愉悦,君沁恼的抽剑而出,直指范遥咽喉,怒嗔:「范遥!你不要脸!」 范遥笑道,干脆承认,「阿,确实,妳是该生气。妳要杀我也无所谓。但我得说,我看了也摸了,这我绝对负责,我能赔礼也能道歉,妳想要我做什么都行。但妳不能阻止我为这件事而感到心满意足。」 「你!」君沁真是开了眼见。这男人怎么能如此厚脸皮! 范遥眨眨眼,笑脸一收,一副我有错我该死的忏悔表情,「对不起,我的错。妳打我吧。」 范遥这般可怜兮兮,君沁心软,真的气不起来。 「你要怎么负责?」 「随妳开口,我一定照办。」 君沁想了想却没什么想法。她本身欲望极淡,世俗礼教她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她毕竟隐居已久。被范遥非礼这事她确实觉得害羞,但她其实并不生气,这会要她想,还真的一点想法都没。 她放下泰阿,一双美眸看着范遥,竟是反问回去。 「可我没想法。」 范遥觉得君沁真是可爱极了,心里一道暖流流过,忍住想将她拥进怀里的想法,温柔柔声回道:「那等妳想到再说也无妨。」 君沁蹲下,泰阿抱在怀中,缩短与范遥的距离。 她问:「那,约好了?」 他答:「恩,约好了。」 . 范遥在这世外桃源安分了几天。在下弦月的那天,君沁睡后,范遥找上了白狼跟豹。 经过君沁的介绍后,范遥跟那几只能通灵性懂人话的动物们算是挺熟的。他也知道在这世外桃源里的动物并非全员都像白狼一般有灵性,但绝大多数的动物都还是能懂人话的。 还有,他也得知了君沁能跟动物对话。 当君沁跟他说的时候,范遥仅表示了恩这还挺方便的。让几只动物们跟君沁面面相觑,反而觉得自己会在意范遥怎么想真是傻了。 虎名为珀非。豹名为邑翡。小墨蛇名为墨云。白狼名为白毫。 平日只有白狼会跟君沁出门,豹与虎通常都会留在这世外桃源里避世,很少离开。 「白毫、邑翡,我有事要问你们。」 范遥开门见山。暨那日因为君沁受伤而显露出他凶狠的一面后,范遥对这几只动物便没有刻意压抑他的本性。而且他也从来没隐藏过,不管是对君沁的温柔,还是对敌人的残忍,都是他的真性情。有小墨蛇在,范遥相信牠们一定听了很多他对敌人的所作所为。 白狼甩了甩尾巴表示牠有在听。 「那时候跟泰阿一起落在地上的那把短刀在哪?就是伤了沁儿的那把短刀。」 就收在放泰阿的那柜子最下层──啊!你为什么听不懂我说什么?!!白狼叫了几声发现范遥似笑非笑的看着牠,顿时凶了他两声,愤恨的跑走了。 范遥一脸无辜的跟豹对眼,「听不懂你们说话真不能怪我。」 豹转头不忍直视范遥那明显就觉得有趣的眼神。这范遥就是故意在逗牠们吧,明知听不懂还故意来问。 白狼速度快,一去一返没花多少时间,回来的时候干脆优雅的一跳,短刀直接甩在范遥脸上,宣泄刚刚的怨气。 范遥笑着接下短刀,完全不生气。他稍微看了下那把短刀。刀身干净无机关,看来持有人并非险恶之徒。 并非险恶之徒却随意刺伤一名女子?呵,可笑。 不管凶手是谁,不管有什么理由,伤害沁儿的仇,他一定报。 一丝杀气漏了出来,几只胆小的鸟儿被惊飞,豹低吼了一声提醒范遥收敛。这世外桃源与世无争,多数动物们性情温和胆小,范遥此举会吓着牠们。 范遥收回杀气,摘过一片大树叶,将刀刃包覆住,把短刀收进怀里。 「我离开一段时间。沁儿她朔夜还去那废屋吗?」 白狼点头。 「那我会去守她。帮我转告沁儿,事情办完我就回来。」 察觉范遥要走,白狼咬住范遥衣服不让他走,豹也走到范遥面前拦着他。 「别拦我。我又不是不回来。」 豹摇头表示他们并非要拦。白狼拽了拽他,前掌拍拍地上,转头跑了。 范遥眨眨眼,回头看向豹问道:「要我等?」 豹点头。 到底要他等什么,一会儿白狼回来,又是一个漂亮的回旋跳,甩了个东西给范遥。 范遥下意识接下后,低头一看,不禁庆幸他刚刚接的时候没握太大力。 被白狼丢过来的是小墨蛇。 小墨蛇怒的对范遥龇牙吐舌。 「不,等等,墨云你要生气的话应该是要去咬白毫而不是咬我,是牠把你丢过来的──欸?等、唔!」 小墨蛇还是豪不客气地咬下去。 范遥也真的拿牠没办法,他总不能真的下毒手。但不代表他不能表达一下他的不满。 范遥三两下把小墨蛇从手上拔了下来,直接往天上扔去还故意扔很高,身影一闪,拎起白狼,几个错步来到潭水边,对着白狼故意一笑,把白狼抛进潭水里,这些都做完范遥回到原地,完美又安全的接住从天而降的小墨蛇。 玩了趟自由落体受到惊吓的小墨蛇和落了水湿了个透心凉的白狼:呜呜呜!我要跟沁沁告状!!! 从头到尾旁观全程的豹:……你们好幼稚。 幼稚报复完的范遥心情好,他把魂半飞的小墨蛇挂到脖子上低头问豹:「要我带墨云走?」 没想过范遥居然会跟牠们幼稚呕气的豹哑口无言的点头。 心情真的很好的范遥搔搔豹的下颚,笑道:「那我走啰,沁儿拜托你们了。」 豹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甩甩尾目送范遥走远。 范遥在经过潭边的时候,给正准备上岸的白狼帮把手,被白狼满眼怨的甩了一身水。范遥这回完全不怒,同样蹲下来给白狼搔下巴。 「我回来给你带好料,原谅我吧。谁叫你要暗算我。」 白狼轻啃了范遥一口,范遥摸摸牠的头低声说道:「沁儿拜托你们。守好她。我去去就回。」 白狼咿呜一声当应答,范遥笑了笑后便离开了。 虎仅看到范遥进入洞穴后离开,牠动动耳朵,去找伙伴,不过当牠找到白狼跟豹的时候,白狼湿着还有些郁闷,豹满眼笑意的看着白狼。 白毫你游泳?虎问。 不,白毫是被范遥丢进去的。豹代为回答。 发生什么事了?我刚看到他离开,他去哪?虎又问。 他没说他去哪,但刚刚的事我可以说给你听。豹的吼声满满笑意,牠把刚刚发生的事都跟虎说了。 虎很直接地用看蠢货的眼神看白狼。白毫你有没有这么无聊?又不是不知道范遥个性没看起来这么温和。 要不是墨云硬要咬他的话,我还用的着被丢水里吗。白狼又闷又委屈。 要不是你扔墨云吓着牠,牠还会咬吗。豹讪讪反问。 墨云明明就是因为范遥想自己出门不带牠在生气啊!又跟我没关系!白狼觉得自己超无辜。 豹与虎一同用怜悯的目光看向白狼。 没办法,范遥听不懂牠们在说什么,这一切都是误会。对此,白狼也只能认衰,暗自决定等小墨蛇回来要把牠也丢进水里。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从通道到瀑潭的最后一段路是在水里的,这让范遥很好奇那天他抱着君沁来的时候,明明洞口仅半淹在水里,怎么过了几天,这洞口却全淹水里了。 范遥决定之后找机会研究下。但现阶段正事要紧。 在不用轻功赶路的情况下,范遥回到暗部驻地就花了三天。范遥对此只有一个感想──沁儿妳住好远啊,我以后要搬去那儿住。 驻地里没人。 这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他都说了他没事吩咐,大伙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这群其实也是闲不太下来的暗部成员,不是听他的话去给杨逍帮把手,就是去游走江湖兼收集情报,是不可能停留在驻地里什么事都不做的。 只是,当范遥想省力找人办事却没人可找时,那个内心还是有点觉得可惜的。 好吧,不就是查把刀主,他自己来。反正之后汝阳王府的情报也是得他自己查。 范遥连房间都懒得回去,把小墨蛇放到地上随牠爬,把短刀拿出来,就在前厅席地而坐的拆了起来。 对有着深厚内力的范遥来说,拆把刀不需要用到什么工具,轻轻一用劲,位于握把处的铆钉便被推了出来。范遥卸掉握把,观察起刀根。 就范遥所知,有些刀匠会有独特的刀根锻治或是在刀根刻铭,所以只要看刀根,有很大的机率能推测出刀匠为谁。 刀根没刻铭,但锻治法确实带有着独特的风格。 范遥把握把捡起来观察,手上的刀刃随手往后一甩,钉在入口墙边── 还伴随着某人的无声惊呼。 「偷看啊?手上的镖要不要先收起来?」范遥头也不回说道。他眼睛继续盯着握把查看,手上倒是把小墨蛇捞进怀里。 安静了几秒,刚刚躲在外面的那人畏畏缩缩的开口道:「主人──属下以为是敌人,不知是您──」 「那你要庆幸你手上的镖还没射过来,不然那刀,就会在你头上。」 「────」 今日正好回到驻地的是岚。他刚刚只察觉里面有人,由于暗部驻地位子隐密,现在主人与同伴们也都在外,这时候出现的人十之八九是敌人,他才正想要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毕竟也是有可能跟自己一样是同伴回来,哪知定眼一看便飞来一把小刀,吓得他差点就要把手上的镖射过去了。 还好只是差点。 袭击主人可是不赦之罪啊!整条命赔上去都不够啊! 「把刀拿回来。」范遥音调慵懒,并没有因为岚的无礼而生气,他现在觉得帮手来了真是太好了,他有人可以使唤了。 听的出范遥现在心情不错,岚暗自松口气,正准备将墙上的短刀拔出,却在看到刀根的时候一愣,下意识就开口说道:「──孟玄先生的铸刀?」 范遥诧异回头道:「你认识?」 岚把短刀拔|出来,又再稍微看了下,「是,属下对于刀剑略有研究。」 范遥本以为要拿着刀到处打听或是去翻书看看有无记载,没想到情报上门的如此突然。 以往从不在意下属们私下那些个人兴趣嗜好的范遥,第一次觉得有把这家伙捡回来真是太好了。 心情好啊。 「来,过来坐下。」 岚听话的坐下后把短刀交回给范遥,但范遥没接。 「关于这把刀,把你所能知道的都说出来。」 岚一听就知道范遥想查这把刀,便认真的看了下,从刀根至刀尖,甚至连握柄都细细的看了一遍,说道:「回主人,这刀确实是孟玄先生所铸。孟玄先生的特色是刀根不对称,一侧笔直一侧流水,铆钉约在两寸之处,三寸之处篓空收腰。刀身带有血槽。刀颈较短。护柄对称。」 如此研究透彻,难怪他一眼就认,范遥都想夸他了。 「那这孟玄先生的事你清楚吗?人在何处?」 「孟玄先生常居于华山派附近。其实华山派的刀多数由孟玄先生所铸,所以这刀应为华山门人所属。」 「华山派──」 「主人,您是想查铸刀人还是持有人?」 「持有人。」 「恕属下无能,华山派并非属下负责范围,对华山派实情并不清楚。但若主人是想查找持有者,请恕属下斗胆一问。」 「说吧。」其实范遥觉得能把范围缩减到一个门派已经非常好了。 「不知主人是否有听过白垣这名字?」 范遥愣了。 白垣? 「何出此问?」 「刀刃上写有此名。并非刻字,而是特殊研磨。经由光线折射变化可见。但属下对此人并无印象。」 「没事。这个人,我有印象。」 白垣。 这曾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时,因小教主的威胁之下,由华山派掌门口中出现过。前世的某一晚,记得是小教主去灵蛇岛的那段期间,在他缠着杨逍给他重述一次光明顶小教主英勇事迹的时候,曾被杨逍几个字轻描带过,因为太过轻描淡写,他听过也没放在心上而且这根本不重要,此时此刻再听到,他第一时间也没想起,要不是有前面华山派为引,他压根连想不到。x 竟是那个被鲜于通杀死的白垣的刀? 所以,这时候的白垣死了吗? 「岚,现在华山派掌门是谁?」 「是鲜于通。」 「华山派是谁负责追的?」 「是虹。」 「通知他,我要鲜于通跟白垣的情报,一天内交上来。不用回来,我过去那附近。」 「是。」 见范遥准备把短刀装回去,岚很自动的接过手组装。就在他正要把铆钉推回去握把固定的时候,突然听到范遥问了一句。 「岚,你吃糖吗?」 「是,属下吃。」 「张嘴。」 岚想也没想的照做后,还没反应过来范遥叫他张嘴做什么,嘴里便突然被塞入了不明物体。 入口即化,清甜不腻。 「?──!?」 看着岚错愕的表情,范遥笑道:「只是单纯的糖霜片,没毒的放心。」 「欸?不是,主人喂的,有毒也无妨,吃什么都心甘情愿──」 太过受宠若惊,岚把心里话脱口而出还不自知。范遥挑眉,算是见识到了这暗部成员对自己有多盲从了,难怪很久之前大哥说这暗部的人脑子都有问题。 于是范遥就想逗他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的是糖霜片。这其实是范遥给君沁做温补甜汤时会用到的食材,回驻地的路上正好想起快用完了便顺道买了些。只是现在被拿来当作奖励。 「岚,今日在这遇到我算你运气不好,我还不想让人知道我行踪。这儿有包毒糖片,你把他吃了吧?自己吃太痛苦的话我也能喂你的。」 「──不,没这回事,能帮上您的忙是属下的荣幸!主人您请动手吧!」 范遥发誓他方才真看到岚满眼期待。只要是他喂的,有毒也是吃吧,这样会害他真想喂毒试试呢。 真是,这群蠢货。 范遥打开药包,拿了一片糖霜片含进口中,在岚惊愕的目光中,将剩下来的连同包纸放入岚手中。 「主人?!!」 「哎,停,别洒了。」范遥抬手制止岚要跳起扑过来的动作,「我刚说着玩的。这无毒,只是一般的糖霜片。我吃了一片你也该信了吧。剩下的都给你,是你帮上我的奖励。」 「这、诚惶诚恐,这是属下该做的,属下怎能收。」 「嗯?不要?不要那我丢了。」说着范遥便要拿回糖包,被岚退了一步避开范遥的手。 「岚?」 「这──属下──」岚低着头尴尬。丢掉的话太可惜了啦! 「不是不要?」范遥忍着笑意,保持着冷淡的音调,内心觉得他应该找机会把其他人也这样逗一下的,这还挺有趣的。 完全不知道范遥心里所想,也不知道自己逗乐了范遥,岚内心纠结,最后还是败在欲望上。 「──还是让属下踰矩收下吧。」 在范遥面前,这些暗部成员永远都是惨败的份。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关于这个想逗自家下属的念头,范遥之后在华山派附近跟虹汇合的时候,也对他做了。因为这伙人对范遥说的话照单全收,对范遥来说非常方便,说什么信什么,逗起来非常轻松。 在很后来这些暗部成员发现他们全员都被玩过一轮后,不禁暗叹自家主人无聊的恶趣味,却没有人有所不满,反而还讨论起范遥那些不重复的花样手段,又各自崇拜范遥一番。 已经说到不想再说了,这暗部成员全员能力好武功高,就是脑子有毛病。 回归正题。 范遥从虹那边拿到了第一线消息。 白垣在上周失踪了。 既然白垣失踪了,那该找的人就是鲜于通了。 要找鲜于通不难,虹的情报写得清清楚楚,每日的所作所为一项不漏,连他三餐吃什么都被虹故意写在那上面。范遥看到的时候轻飘飘睨了虹一眼,让虹尴尬的取回纸,将重点情报条列说出。 范遥很快就找上鲜于通,但他没立刻出面追问,范遥现在要找的是白垣,毕竟刀是白垣的,他找鲜于通,也只是想从这套出白垣的情报,只是白垣现在生死不明,连虹都没查到,所以范遥猜想鲜于通恐怕是已经对白垣动手了。 白垣现在还只是失踪,就代表鲜于通还没把白垣的死讯告诉华山派,也还没把白垣的死嫁祸给明教。 范遥跟鲜于通跟了两天。 这两天,鲜于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基本上跟虹汇报给他的固定作息是差不多的,但是,这固定作息里有一项让范遥觉得很奇怪。 鲜于通每日都会去某一户人家拜访。 而这习惯是从一周前开始出现的。 这怎能让范遥不怀疑。 范遥偷听过他们屋里的谈话,确认这户人家是白垣的妻小。鲜于通每日拜访于此,谈话间丝毫没有儿女情长的甜密,礼数有佳,比起偷情更像是在替人照顾遗孀一般,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范遥心里有底。 白垣已经遭害毒手了吧。那为何沁儿还会被白垣的短刀所伤呢? 得去亲自问问才行。 凶手是白垣那也就算了,听说死于金蚕蛊毒之下痛苦万分。但如果凶手是鲜于通,麻烦的是因为需要他以后上光明顶把这冤案解开,而且他以后也会死在金蚕蛊毒之下,所以他目前杀不得,就算有那些因素,范遥现在也要把人搞成重伤。 沁儿的仇怎能不报?恩,他会记得见好就收的。 要不用上对成昆的那套吧?噢不行,他武功没成昆高,这样搞会死的。 那就简单点,不能断手断脚,还需要他自己回去华山派呢,那给他搞个差点要死但死不了,需要休养一年的内伤好了,再喂个毒让他痛苦三个月,三个月后再让虹他们送个解药跟调养药。恩,完美。二十年后还是可以去围攻光明顶的。 内心一套计划已成,范遥完全不想等,心动不如行动,当天晚上就执行。 范遥自认很有良心,一直等到鲜于通从白垣的妻小那儿离开他才开始准备行动。 鲜于通晚上是会回华山派的,途中会经过一座小桥,范遥便在那儿开口跟鲜于通搭话。 「我说鲜于掌门,你是因为愧疚才如此照顾他们吗?」 「──!!」 完全没发现有人跟着,鲜于通震惊的回过身,发现跟着他的人他完全没看过。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们有仇就行。」范遥笑,做过易容伪装的他,就算是明教的人站在他面前也认不出他来。他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我有事想问你。」 「────」 「莫约一周前,你是否做了亏心事?」 看来是想到什么,鲜于通脸色沉了下来。范遥猜他一定是在想要如何杀人灭口,像是用他藏在武器里的蛊毒。 没差,有种就用蛊毒对付他,他自己搞不定这毒的话,大不了他去一趟胡青牛那。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你的秘密对我来说不重要,我要问的是别的。」范遥拿出白垣的短刀,刀刃在微弱的月色下闪过一丝凛冽,「鲜于掌门,这把刀,你认识吗?」 「──」鲜于通依旧没说话。 「我有些好奇,所以查了。这刀,听说是一位名叫白垣的华山派门人的刀,鲜于掌门,我还听说他是你的师兄。」 「你找白师兄有何贵干?白师兄失踪一周不知去向,你问我也无用。」 「不,我没要找他,我要找的是一周前那日,用这小刀伤我的人的那名凶手──」察觉鲜于通在听到这话后眼神不善起来,范遥沉下声音冷语:「看来你清楚我在说什么。」 「不,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范遥迈开步伐靠近鲜于通,「用这刀伤了那孩子的就是你吧。」 「你别血口喷人!」 「我哪儿血口喷人了?要我都说出来吗?鲜于掌门你做过的恶事可不少。奸诈狠毒,道德败坏,还对女性始乱终弃,那苗族的女子跟胡家的姑娘?我都没那么恶德,望尘莫及阿,看来我得学学你才是。」范遥讽刺一笑,继续道:「还有你师兄,他可真是倒霉,不过是问了你那些风流韵事,却被你残忍杀害。这么怕被你师父岳长秉岳前辈知道这事?敢做不敢当,可耻。还有我说你动手也真是狠,人家是你的师兄阿,一刀两断不好?硬要用蛊毒,小心哪天得报应。」 范遥这一连串的把鲜于通的秘密全讲出来,让鲜于通彻底起了杀心,连个招呼都不打,铁扇喂毒直接向范遥攻去。 范遥完全不意外,他就是故意说来逼鲜于通动手。恼羞成怒的人更好套话。 「你打不过我的,不必浪费力气吧。」 说着损人的话,范遥运气护体,脚步轻轻一错避开那扇子,手上的短刀一转,敲击扇柄强迫收扇,随手划出几个圈,用起太极剑法,短刀顺着扇子爬向鲜于通的手,刀刃在鲜于通手上划出一道不浅的口子,范遥倒是毫发无伤。 「我劝你先罢手。你师兄的刀上我涂了剧毒,放心,不要人命的,就是会很痛苦而已。你现在不运气的话,毒也不会这么快进入血脉。」 范遥说,但鲜于通根本不听。他们的交手还在继续。 范遥优雅转身闪过削过来的扇尖,心一动念便挥出一道劲风,吹散随扇而来的蛊毒。手上的短刀在几个攻防间不知不觉换手,空下来的手一格一挡,反手一抓一带,玄妙的太极拳便已卸下鲜于通的铁扇。范遥最后一转身,将短刀插进鲜于通腹间,刀刃贯穿,并将他打退几步。 「你如何对她我便如何对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十分公平。」 「你──!」愤怒的话才刚要说,鲜于通突然气不顺,一运气便腿软跪地直接吐了口血出来,他感到体内异样,眼前的东西出现迭影,顿时明白自己是中毒了,怒道:「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喂毒!」 范遥睁大眼,不可思议道:「被谁说唯独不想被你说卑鄙无耻。你的扇子上也有毒阿,还比我的更毒。亏你还是名门正派。而且我刚也说了刀上有毒要你不要运气的,你硬要运我能怎么办?」 「────!!」鲜于通怒视范遥。不知是因为中毒说不出话还是被气得说不出话,但恐怕两个都有。 范遥走到鲜于通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要我救你吗?只要你把一周前发生的事说出来我便救你。放心,我对你跟你白师兄的事没兴趣,我只要你说为何伤了那孩子,那孩子素来不与人结怨,你为何要伤她?」 「──」 「不说的话我自有方法。」 范遥迅速点了鲜于通的麻穴,拿出一个粉包,在鲜于通面前打开,微微一笑,说道:「咱们暗部拷问用药,非常好用,吃过这药的人还没不吐真情过。我试过一次,跟你保证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又不要你命的痛苦万分,除专门解药外无药可解。鲜于掌门你是想体验下失血过多的冰冷感呢?还是内脏消融的灼热感呢?或是骨头被小虫啃食的搔痒刺痛感?你会渐渐感受不到你的身躯四肢,但那痛苦却是不曾消失,脑袋清醒异常。跟你说,那真的不好受。吃下去的人没撑过半天就投降了。就连我,当初也没撑超过三天。」 「胡说八道,怎可能有如此恶毒的药!」 「不信?那就试试吧?先说,我没带解药,一来一往去取最快也要一天,这一天只能请你委屈了。那真的很痛苦的。喔对了,你身上还有其他毒,那可能会更痛苦一些,毕竟你那毒也是剧毒。你现在看到眼前的色彩斑斓了吗?」 范遥说,一手掐住鲜于通下颚,作势要把粉药倒入。 顺带一提,这药他们暗部真的有,范遥也真的吃过,只是他今日没带着,谁会没事带着拷问用药,他手上这个只是早些时候去市集买的黄连粉,很苦罢了。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范遥回驻地没多久,便收到虹的情报说白垣死于明教之手,鲜于通也被那明教人士所伤。 「──主人,您的杰作吗?」x 听闻范遥会在驻地停留几日,离驻地较近的陵便赶回来了。 见陵问,范遥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言回答:「鲜于通是我伤的不错,但白垣不是我杀的。」 「那为何──?」 范遥喝着茶,不以为意,「白垣是鲜于通杀的。也是鲜于通嫁祸给明教的。」 陵不悦,「这小人──主人,这是对明教的污蔑,让属下等去将传言导正吧。」 范遥摆手,「不用,就让他这样传吧。他也没说是我杀的,我没损失。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不急。」 范遥都这么说了,暗部的人便会如此照做。 「对了主人,请问您朔夜还有事吗?」 「有。怎么了?」 「双子那边传来消息,那日王盘山之会的小帮小众要联合去向天鹰教讨公道。日子尚未确定,但他们约好本月朔夜要议事。地点在郊区的竹林,那儿有间废屋。属下想问您有需要干涉或是暗中跟随吗?」 竹林废屋? 范遥原本柔和的气质瞬间冷了下来,「那废屋你们去查过了吗?」 「是。」 「桌下是否有两坛酒。一坛尚未开封。」 「是,确实如此。」 范遥皱眉,陵正想询问,却听范遥一道简短的命令下来。 「陵,闭眼。」 陵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范遥见他闭眼便伸手点了陵身上的几个穴道,强行封住他的听觉、声音跟动作。 范遥把小墨蛇翻出来放到桌上,直接问:「墨云,你能去跟沁儿说朔夜不要来吗?」 小墨蛇摇头。别为难一条蛇。 「也是,是我异想天开。」范遥关心则乱,完全忘了距离问题,他又想了下,向小墨蛇征询意见:「方才的都听到了吧。两个选择,我杀了这伙人不让他们去废屋,或者我带沁儿跟白毫走。左边右边,选一个。」 小墨蛇在桌上绕了几个圈,最后往范遥右手爬去。 是选带走君沁跟白狼。 「那么我得让我的属下知道沁儿存在,可以吗?」范遥向牠示意一旁的陵。 小墨蛇点头。牠见识过暗部的人对范遥有多忠心耿耿,觉得这伙人应该不会伤害君沁,而且她们也还有范遥这靠山。 得到小墨蛇的同意,范遥就觉得方便许多。 把这伙人灭了,也不是说也多难,以现在能招集的人手便足够杀光这群人,就算范遥一个人去杀也绰绰有余,但范遥多少还是顾虑着后果会不会影响未来。相对之下,救走君沁会是比较好的结果。原本他就打算让这暗部的人知道君沁的存在,毕竟之后他去卧底就需要暗部的人来保护君沁,本打算先跟君沁讨论一下再安排,但现在看来是没那个时间了。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去救?先不管那堆蛇,范遥可没办法一边抱着沉睡如尸的君沁和白狼一边御敌阿,多带人是去当搬运工的好吗。 范遥解开了陵身上的穴道,也不解释为何要这样做的理由,言简意赅:「叫双子跟着那伙人,明日朔夜戌时后每半时辰回报动向。我会在废屋那儿等。陵,你今晚先去把那两坛酒带回来,别开封别偷喝,否则我杀了你。」 陵恢复行动后一抬头便发现范遥心情不佳,手上虽然还在逗着小墨蛇,但语气冷到不行,尤其最后一句,瞪过来的眼神里还附有杀气。 不!主人!我没要偷喝啊!!! 「是,属下现在就去。」 陵脚底抹油,先溜为上。 范遥看陵动作迅速,愣了下,看向小墨蛇:「他为什么看起来很慌?」 要不是蛇没办法翻白眼,小墨蛇真想给范遥白眼。 方才讲的杀气腾腾地你没自觉? . 朔夜。 亥时。 竹林废屋。 范遥无聊的蹲在竹林里逗着小墨蛇玩还给牠喂蚯蚓,那废屋里边的事压根没兴趣。他身边还跟着陵。双子那两个到是潜到废屋附近听情报去了。 因为主人没吩咐也跟着很无聊的陵问:「主人,我们在等什么?」 范遥懒懒地回:「等个人。」等等就能见到君沁,他心情不错。 「那里面那些人呢?」 「不重要。」 喔,不重要阿,要不把双子叫回来好了──?陵从戌时就开始陪范遥在这等,他真的很无聊。范遥还有小墨蛇可以玩,但他没有阿。 「那主人,属下也能去听吗?」一定要留一个人的话,他可以去跟双子其中一个换班阿。 「不行。」 陵欲哭无泪。 于是实在无聊透顶的陵,干脆就在附近找起蚯蚓,拿去供养小墨蛇。 范遥哑然失笑。反正小墨蛇没凶陵,范遥就随便他了。 这喂着喂着,不知不觉间,蛇变多了。 「……」 突然发现自己被蛇包围,陵整个人僵住了。他虽然不怕蛇,但这跟被蛇包围是两回事。转头一看,发现范遥到是神色自若的捞起小墨蛇挂到脖子上,侧耳听了下,避着脚下的蛇,往某个方向走去。 陵问:「主人?」 范遥道:「跟上吧。」 两个人往前走几公尺,远方出现一抹影子飞快的往这冲来。陵直觉的挡到范遥身前,然后被范遥一把拉到身后。 无月光照明之下,一直到那影子冲进到约三公尺之处,陵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是狼,远远就能瞧见的话,应是只白狼。 白狼冲到范遥面前就停了,脑袋一拱,跟范遥讨拍。 范遥拍拍白狼的头,道:「肉我没带,情况特殊,白毫你回去跟沁儿说,废屋有人去不成,我带你跟她回我驻地,蛇群我带不了。」 白狼点点头又原路跑了回去。 陵傻愣在一旁,他很懵。他不知道他应该是要惊讶主人在跟狼说话,还是要惊讶主人竟然要带外人回驻地。 「有问题也别问出来,我现在没心情解释。」 「呃、喔。」 大概是真的很错愕,陵完全是本能回应。 范遥懒的理他的笨蛋下属,地上随便捡条蛇就往陵身上丢,示意他别再发呆快跟上。 . 范遥很快就跟君沁汇合。 陵还第一次看到他的主人心情如此好而且还如此温柔。心里啧啧称奇,对少女的身分无比好奇。但他很清楚,现在不该问,最好就安静办事。 「范遥?方才白毫说──」 「恩,就是那样,废屋有人去不了,今晚就放弃好吗?君沁,子时快到了,不多说,我先带妳回驻地。」 「可是──」 「太危险了。」范遥停了一下,似乎快速的想了什么,续道:「还是妳很坚持?我回头灭了他们,妳在这等一下。来回一刻钟,应该来的及。」 陵内心警铃大响。 什、什么?方才主人说了什么?!一刻钟灭了那废屋里的人?就只因为这姑娘说要去?噢拜托,杨左使求你来阻止主人吧。 君沁还没反应过来,范遥回头看向陵,吐出了让陵感到绝望的问句:「一刻钟,办的到吧。」 「是。」办不到也得办到啊!!您都开口了,他们还能拒绝吗?!!喔喔还好双子也在。 白狼跟小墨蛇也错愕着范遥说的话。小墨蛇反应最快,嘶嘶几声表达了必须阻止范遥。白狼拽拽君沁袖子低呜要她赶紧动作。 眼见范遥松开自己的手准备出发,君沁拉回范遥的手,「别去。」 「但妳想要。不要紧的,很快。」 「你方才说很危险。」 「只是几个杂鱼。妳清楚我武功不低。没事。」 「不要去。」 「君沁,那儿对妳来说很重要吧,不然妳不会千里迢迢特地过来。放心,没事的,妳想要的我都给妳。在这等我。」 君沁摇头,把范遥的手拉得更紧,「我不要了,所以你不要去。」 就在范遥还想劝,这时传来的脚步声,陵在他背后说道:「是双子的定时汇报。」 定时汇报是半时辰一次,也就是说已经要子时了。 「范遥,不行──」 君沁连话都还来不及说完,子时一到,便彻底失去的意识,软身倒下。 范遥眼捷手快的接住她,膝窝一捞,直接抱进怀里。 「陵,那只白狼你带上。」 陵什么都不问,把白狼抱起,发现这白狼挺不轻的,然后注意到白狼的生命气息非常微弱,愕然道:「主人,这白狼似乎──」 「即使在你手中死了也给我带回驻地去。」范遥丢给他这样一句,然后向前来汇报的双子中的弟弟说道:「汇报免了。冉,回去跟辰说,接下来的汇报都终止,我先回驻地。你们要不要回来都随意。」 冉简短回应,完全不过问这里发生的事,回头往废屋去。 范遥注意到君沁似乎体温越来越低,直觉就把内力往君沁身体里输过去,在被君沁吞噬后,无奈苦笑自己居然忘了这事,但他依旧没终止内力的传送,脚步轻轻一点,运起轻功踩着竹子快速离去。 陵自然是跟着用同种方式离开。一直到出了竹林后陵才发现范遥是为了不踩到地上的蛇才选择踩竹子出去。 回驻地后,君沁跟白狼都直接带到范遥房间,陵没胆多问,很自动的退了出去到前厅待命。 陵知道那位姑娘对范遥非常重要,即使是在光线不足的竹林里,陵依旧看到了被挂在那姑娘腰间的佩剑,还有上面的黑色流苏令牌。 那是范遥的爱用剑泰阿跟属于暗部代表范遥身分的令牌。跟铁焰令一样,对暗部的人来说,见令如见主人。 范遥没在房里待很久,不到一刻钟便出来了,手上还拿着让陵有点在意的泰阿。 范遥把泰阿放到桌上,招呼陵坐下。 「这剑,我送她了。看到这,应该不需要我解释什么吧。」 「是。」 「你们该怎么做也清楚吧。」 「是。」 「那么未来如果有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们全员都要帮我守着她。但她的事一概不准查。」 「主人?」 「答应我。」 陵觉得有古怪,但不敢不从,「遵命。」 范遥拿起桌上的酒杯斟了一杯酒,伸手划破自己手指,在杯缘上划了一圈,均匀的抹上一层血。他把那杯酒放到陵面前,淡淡说道。 「喝下去。」 陵看着酒杯愣了。 这血酒他曾喝过一次,是在他宣示向范遥认主效忠的那天。 这是,宣誓之酒。 范遥没催他。 陵问:「恕属下冒昧询问,这酒,为何而誓?」 范遥伸手继续在杯缘上划圈,让更多鲜血沿着杯壁滑入酒中。 「为了我,为了她。这酒,你必须喝。」为了之后他能放心去做的未来。 范遥的声音非常轻淡,淡的让人不安。 陵倒吸一口气,眼角一红,跪倒在地。 「主人,恕属下恕难从命。」 范遥没吭声,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陵低头说道:「主人,只要是您所愿,属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是属下对您的忠诚。还望主人别将属下转送他人。」 范遥傻了。 嗯嗯?这家伙是误会了什么吗?不就是要他们在他不在的期间保护好沁儿而已啊,如果沁儿有需要就帮着阿。这之后他要去卧底,没办法随时帮着保护着,也没办法跟暗部有所联系,就只是先把君沁跟暗部之间的事安排好,怎么搞得如此严肃? 范遥拿泰阿敲了一下陵的头,「我现在确定你们果然是蠢货。听好了陵,你的主人我,从来没说过要把你们转让给别人吧?说什么傻话呢。」 「欸?可是您方才那番话,还有那酒──」 「我说了什么?不就只说了要你们帮我照顾那孩子。想去哪儿啦?」 「恕属下直言,您方才语气彷佛事要交代后事一般──唔!」 陵果然还是被范遥大力的敲了一记。 范遥差点被气笑。什么鬼交代后事?他刚说话是轻了点,那是因为他才刚给了沁儿不少内力阿,疲累是正常的好吗,他压根不想多说话啊。 「咒我?你胆大包天想死了?」 「属下不敢。」 「酒喝不喝?」 「不喝。」 「哦?」 范遥音调危险,陵急忙说。 「属下愚钝,主人请您解释清楚吧!」 范遥叹气。他是不是该庆幸这群家伙虽然蠢,但不曾对自己有异心,哪像大哥的天地风雷四门,听说还下毒伤害了大哥了是吧。这仇他以后抽空报。 老实说,暗部的人不蠢,就是在对范遥的事上敏感了点罢了。 范遥道:「那孩子是我范遥这辈子唯一的爱人。你说,你们是不是该立誓保证帮我守着她?」 「嗯?」 「我令牌都给了你居然想不到?脑袋装饰用吗?」 「──」谁叫主人您刚刚一副讲遗言的样子啊!!属下怕您想不开阿。 陵的内心运动最好不要被范遥知道,不然铁定被揍一顿。 范遥又在酒杯上抹了一圈血,问道:「最后一次。喝,还是不喝?」 「喝……」 今日的暗部,又再一次的败在范遥手下。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君沁醒的准时,子时一过,她便醒了。 有白狼在,要找到范遥不是什么难事。 范遥正在煮甜汤,旁边是被拖来帮打手的陵,他运气不错的被范遥施舍了一碗。陵突然觉得这种顺便被宠的日子很不错。 「范遥,你是不是又──」君沁一看到有旁人便住了声。 「嗯?」看君沁不太开心的样子,范遥立刻知道她想问什么,「就抱妳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就──我没事的。」 「不是说了不可以吗。」 「这是不小心的,妳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范遥把君沁拉到桌边来坐下,顺便帮她把个脉,再接过陵很自动递过来的甜汤,温声哄道:「妳刚醒,喝点甜的吧?刚煮好还热的,暖身。」 君沁熬不过范遥的强硬,而且莫约也是这半年来被宠习惯了,醒来后吃甜点都要成为惯例了。 看君沁肯吃范遥就心情好。 更正确来说,只要君沁在身边范遥心情就不错。 已经被两个人无视的陵决定撤退,丢下一句「主人,属下去招集其他人回来」转身便走。 白狼跟小墨蛇看了他一眼,很理解他的感受。 这两个每次都不顾旁人搞甜密阿。范遥是无所谓别人看,君沁是天然呆觉得理所当然。两个人凑在一起甜甜蜜蜜,要旁人情何以堪阿。 要是是在那世外桃源的家中,他们这群动物早全闪远远的,谁还留在这陪他们阿。 而且你们,为什么还没在一起啊!! 要说为什么,全都怪君沁天然又迟钝阿,她涉世未深,儿女情长什么她全不懂,她是喜欢范遥不错,但不代表她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君沁本身善恶未分,对于人心情感是非对错,完全是靠本能或是直觉,比她身边那些动物们还要纯粹野性,她只是将范遥划入了自己所有物的范围内,纯粹的喜欢着而已。至于范遥,他更是一副没关系就这样也没差,因为这样的君沁很可爱啊。 所以这让那群动物们绝望的叹息,懒得管他们两个。 君沁在驻地待了约一周,这期间暗部全员都回来过一趟见过了君沁再喝过了血酒,所有人都知道这姑娘是他们主人的夫人,几个人的感想都是差不多的。 小姐行行好,多待几天,多让主人宠会,主人心情一好顺便宠他们,日子真好过。 主人这温柔温和好说话到可比当年紫衫龙王还在的时候更过之有所不及,毕竟那时的主人只宠龙王阿。 当然,暗部的心声君沁听不见,她说想回家范遥便送她回去,还跟着一起去隐居了,让暗部这伙人内心泪流满面。 范遥整整消失了一年半。 这之间范遥都跟君沁在那秘境隐居,自给自足的生活范遥也是过得愉快,他本来就偏向是随遇而安的个性,一个人他还有可能会因为太无聊而静不下来,但要是有对的人陪他,他就能很安分的待在一个地方。没有前世那些找教主寻成昆的压力,范遥真的很惬意舒服的过了这一段时光。 他出门补食材的时候是会抽空回驻地看一下有啥江湖大事。他的暗部成员们各个都贴心,即使知道范遥隐居还存心避着他们,还是会把江湖大事条列记载放在桌上,等范遥有空想到来翻。 至于那朔夜废屋之约。自从那日被小帮小众发现地点绝妙后,那废屋便不安全了,好几次来都碰到有人密会。范遥没兴趣,转身带了君沁就走。几次之后范遥干脆劝君沁别再去了。刚开始君沁还想坚持,但在比她更坚持的范遥跟白狼牠们纷纷制止她之后,那废屋她也没再去了。 范遥没过问过君沁去那废屋的原因,也没问过朔夜子时的秘密,当他在这秘境里度过第一个朔夜后,他便知道这不该去探究。在朔夜子时里,这秘境毫无生命迹象,所有活物都陷入死亡般的沉睡,唯有那棵巨树,在满天星斗里,萤萤发光生命盎然。 很美。 美的让人落泪。 有几次他都睡在那树下感受浓郁的生命气息,不知不觉间,内力竟然更为增长,害他突然有种对不起杨逍的感觉。 大哥,在这秘境里隐居不出门的日子里,就原谅我不吃药压制内力了吧,药材难寻阿。 一年半很快就过了。 也许就是命定,范遥出门买个糖也会凑巧听到汝阳王府中图谋人才,范遥只能哀叹时候到了。 唔,其实我不想跟沁儿分开── 但为了天下大业,为了那个人人都好的未来,还有嫂子要救郡主要陪,还要帮小教主的忙,十余年,他等的起。只能委屈君沁要等他一会了。 有点哀伤轻松日子到头,范遥回驻地把两坛酒带上,再买齐了毁容染发的用具,这才回秘境里准备自伤。 范遥是做好准备了,但君沁没有,发现范遥偷偷摸摸打算自残后,直接把君沁气哭了。 然后范遥就慌了。 手上匕首丢的老远,第一时间把君沁搂入怀中哄着。白狼等动物送他爱莫能助的眼神,一只一只走了。 是你惹哭的沁沁,你自己搞定。 没办法,范遥只能把自己的身分跟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君沁。 要等个十余年君沁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但她非常在意范遥打算自毁容貌这事。范遥有跟她说他选择这么做的原因,但君沁一边掉泪一边生气的说不可以,让范遥非常难办。 「沁儿,长时间的卧底,要光靠易容是不可能的。」范遥劝着。 「我不想你往脸上割几刀。」君沁说什么就是不同意。 「沁儿,除非妳有其他更好的方案,不然我只能靠这种方式让人认不出我来。」 「其他的──」君沁偏着动作头停了下来,过了半晌,她说道:「毒呢?」 「毒?」 「有个蛇毒如果仅敷在皮肤表面的话会让皮肤溃烂发黑,就像是受过严重创伤一样,只要用内力将毒逼在表层不入血脉也对身体无害,不管过了多久,只要将毒素中和,还能恢复以往面貌。阿,不过在敷的时候颇痛──」 范遥眨眨眼,笑问:「莫非,沁儿妳很喜欢我的脸?」 君沁脸一红,嗔道:「我就喜欢阿,不行嘛!」 「行,当然可以,妳喜欢便好。」 「所以不可以割。」 「好,不割。就照妳说的做。」 于是毁容这事就在君沁的坚持下换了方式。 范遥敷了那蛇毒三天,必须说比起敷蛇毒所带来的痛楚,范遥还宁愿给自己画上几十刀暨爽快又痛的干净利落些。那蛇毒真的是痛了他一周,好想哭。要不是君沁坚持,他哪这么给自己找罪受阿。 不,难不成你不觉得给自己毁容本身就是在找罪受吗? 毁容这事搞定了,染发君沁到是挺快乐的帮他染,还把头发编成了西域风格。 既然君沁有这么神奇的蛇毒,那范遥又问了有没有能暂时成哑巴的毒。没想到还真的有,省的他一不小心便破功开了口,尤其是跟动物们说话太久,都要被养成自言自语了。更神奇的是,范遥在检查他那压制内力的药包时,发现里面的药材不足需要补,想到之后投入汝阳王府不好取得药材,更不用说不能去跟胡青牛拿,便随口问了那有没有能压制内力的蛇毒。 结果,他那神奇又万能无处不给他惊喜的爱人,点头肯定着,然后又问他为何要能压制内力的蛇毒。范遥只得把他跟杨逍的约定也说出来。 君沁都还没有所回应,到是一边的白狼、豹、虎、小墨蛇卯起来点头,表示牠们十分赞同那从未谋面过的杨逍杨左使的先见之明。 范遥这货真的太危险了!! 想想上次朔夜废屋,真的是要杀不杀一念之间,说改就改毫不犹豫的!! 范遥尴尬地苦笑,君沁听了一波动物们的感想,也觉得压制内力是必须的,便要白狼游一趟潭把栖息在潭水另侧寒洞里的蛇带来。 蛇有两条,一条为银白色冰蓝眼,另条是白色蓝眼腹侧颈部到七吋之处有条黑线。 君沁捧着两条蛇道:「冰线蛇,蛇毒可限制内功使用程度,毒害越深限制程度越多,其余无害。另一条是黑线蛇,蛇毒强制活化内力,中毒者不出三天,内功失控走火入魔而亡。两蛇相生互克是彼此的解药。」 君沁把银白色冰蓝眼的蛇交给范遥,「这孩子是冰线蛇,名字就叫冰线,一样听的懂人话。个性没什么耐性,喜欢睡觉,性食血,所以牠饿的话会咬你,不高兴的话大概也会咬,可能没办法十分准确的控制毒量。黑线就不让你带走了,牠毒性较强,随身带着太危险了。」 范遥点头,将冰线蛇挂到脖子上。这一挂,小墨蛇就生气的嘶嘶叫了。君沁笑着把牠也交给范遥。 「墨云也带去。牠吵着那是牠的位子,正不开心呢。」 范遥无奈的接过,看着这快两年来的饲养,从原本的一尺长到要三尺,虽然苗条但实在不是只能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的蛇。 「墨云你看你都多大了,我不好一直带着你──」 我长这么大还不是你养的!!小墨蛇怒道。 君沁摸摸牠的头,笑道:「遥,墨云也带去吧,牠喜欢你。而且,牠是万用血清,任何蛇毒牠都能解。要是冰线冻了太多你的内力,你就让墨云帮你解吧。」 范遥错愕的看着小墨蛇,愕然道:「原来你这么厉害?」他一直以为小墨蛇就是条吃货蛇。 我觉得你在想很失礼的事。小墨蛇咬了范遥一口。 范遥无奈,还是只能把小墨蛇挂到肩上,随牠自己去找安居地。 要离开的前一晚,范遥小心翼翼的摇醒了君沁,软绵绵的向她讨拍,一个个温柔的吻落在君沁额上眼上,双手环抱住君沁的腰,蹭着她颈边,哑着嗓子深情渴求。 「沁儿,我能要妳吗?」 「嗯?什么?」 范遥微笑,爱恋的吻了她,在她颈侧呼出口热气,弄得君沁痒的娇笑。 「遥,很痒──」 「沁儿,我能更深入的触碰妳吗?」 范遥的手正不安分着解着君沁的衣带,君沁总算理解了范遥想做什么。 有情人离别,难分难舍。 这之后很有可能是十余年见不到了。 君沁红着脸,手环上范遥脖子,声音细微轻柔的同意。 这一夜,万物寂静,仅有情人间缠绵温存,诉尽世间美好。 这一夜,范遥没睡,盯着累得睡去的君沁的脸庞,一次又一次将她的容貌印入脑海里。 隔日,范遥看着君沁醒来,给了她眷恋地亲吻,同时请求她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搬去驻地住,那儿有人能帮着照顾她,只有待在那儿范遥才能真正放心。暗部那伙人会十分周全的守护她。 君沁犹豫着朔夜子时的状况,不想同意。 范遥说朔夜子时,让人守门外不准进房,或着要是她想也可以回来,让暗部的人护送到树林之外,她再自行进入。平日想去哪都无所谓,暗部的人会配合,那个随侍随员的人,他早就指定了由陵负责。 豹跟虎同意这请求,牠们觉得君沁如果有人保护的话,去外面闯闯逛逛也是可以,外面有不少好玩的。 白狼表示牠会一直跟在君沁身边。 最终,君沁说等一段时间后,她会去的。 范遥在离开前,将明教光明右使的铁焰令给了君沁,音调温柔的告诉她这是明教铁焰令,见令如见我,要是有任何需要帮忙,暗部又无法出面解决的话,拿着这个去昆仑山坐忘峰,我大哥绝对会帮妳。 最后,范遥将泰阿上挂的暗部流苏令牌取下,亲手挂到了君沁腰间。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依照前世的计划,范遥先投到了西域花剌子模国去。那在浑浑噩噩混了一个月,噢不对,他让小墨蛇帮他找了狮子老虎,一个月是在找狮子老虎。然后范遥选了个良辰吉时,设计牠们去袭击当地王公的儿女,在那个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正巧路过,轻轻松松的杀狮毙虎取得了当地王公的好感。 有没有,计划满分,比前世还精采。有动物帮忙就是不一样。 小墨蛇愧疚自己居然信了范遥的鬼话帮他杀动物。 没见过范遥行事有多狠辣的冰线蛇也在小墨蛇的催促之下,多啃了范遥几口。 沁沁,这人好危险好可怕!! 范遥哪知道牠们所想,他正被当地王公款待着,他虽然表示了不必丰盛,粗茶淡饭即可,但对于自己儿女的救命恩人怎可能就这样带过,指着山珍海味说是粗茶淡饭,装哑巴的范遥也拿他没办法。 吃吧?也只能吃了呀。 范遥用着悲天悯人的表情吃着山珍海味,配着毁坏的容貌,实在是看不出来他觉得好吃。这搞的王公对这般勉强范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范遥在这王公府上留了几日。 一开始是因为那日被猛兽袭击,那王公的女儿受了点伤,范遥表示他略懂医术,可以帮忙照顾,所以他留了下来。隔日范遥在府上看到那王公的么子在中庭练拳,见他下盘不稳,便上去指导了下。这幕正好被王公看到了,所以王公请范遥再多留几天。范遥表示他居无处所,此番恩德甚是感谢。 他陪着么子练了半个月。帮他矫正了动作的缺陷,还顺便从王公那学了这套武功。 谁让王公要在他面前给么子演示一次阿,都完整的看了一次,要他不学起来才难呢。不枉他那日特意去插手么子的练功,多学到一套武功有赚。 完全没发觉范遥真意,王公觉得此人武功不错为人也仁义,正巧几天前听到汝阳王正在招聘四方武士,便问他如果居无处所,要不到王府效力,干的好有功有名,不愁吃穿。 这本就是范遥的目的,自然不会拒绝。他拿笔写下:苦头陀乃区区小人,有功有名不敢妄想,但能为王府效力却是义不容辞。 如此虚心,王公大赞,说着:一定帮你安排,以你的武功定能得到汝阳王的赏赐,我再帮你写封函,万无一失。 范遥低头谢过。 王公以为自己毫无损失便能讨好汝阳王,殊不知从他家儿女被狮与虎袭击开始,这全部都是范遥为进汝阳王府的计划。 进入汝阳王府的钥匙已取得。 如意料内的非常顺利。 . 万里迢迢去一趟花剌子模国,又万里迢迢回到中原,这一来一往,走得慢些可以花半年。 幸好汝阳王长年缺人手,范遥回来的时候,汝阳王还在招贤纳士。 进入汝阳王府不用什么计策,汝阳王一直都是武力至上,他在招贤纳士的期间,日日都开比武会,只要去参加,以范遥的武功定能引起汝阳王的注目。 范遥在那比武会上大展身手,连续退敌不在话下,内力不带光凭武技便能镇压其他人。因为实在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人,单纯过招比武,范遥都打到有些意兴阑珊。 莫约是范遥挑掉了十几个人时,下一个挑战者他有些面熟,范遥稍收了点玩心,带起了不是很明显的微笑。 哦,是我明教的香主呢,来刺杀汝阳王是吧? 那么,杀还是不杀呢? 有鉴于前世小教主有交代过不可随意杀人,杀人要三思,虽然重生后我也不是有在遵守,再说这又是我教的香主,杀了是犯教规的呢。似乎有点难办? 但小教主你会原谅我的吧?不原谅也无所谓,我会再次向你赔罪,奉上鲜血与生命,所以这次的这三名香主,我定杀不误。 为了毫不改变的未来。 范遥对这香主下手很重,把他摔出场外的时候香主便已经受了重伤,但明教向来不在乎性命使命必达,命在旦夕也要完成刺杀汝阳王的任务。但范遥怎可能让他得逞,在那香主掷出匕首的同时,范遥也拿了自己的匕首,鞘往汝阳王那送去,截住杀人凶器的刺杀之行,刃往香主那射去,刀刃入胸,一击取命。 汝阳王跟玄冥二老都还没反应过来,范遥就已经化险为夷,面不改色的给汝阳王行礼。 范遥这番行为取得了汝阳王了信任,汝阳王亲自的招待了他。在问到范遥从何而来的时候,范遥表明了自己无法说话,把西域王公的信函交给汝阳王。 那信函上写了范遥杀狮毙虎救了王公儿女的事迹,还有王公几日的观察心得,会点医术,也擅教武,武功不错为人仁义,听闻汝阳王正收贤纳士,正好他居无定所也有为王府效力的热血心肠,便将他送到王府效力。 有西域王公的信函担保,再加上他还击杀了刺客,汝阳王对范遥的来历更不怀疑,决定将范遥收为麾下色目武士。 一回生二回熟,范遥毫不紧张,轻松的进了汝阳王府。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 . 进了汝阳王府后,范遥才知道原来郡主已经出生了,芳龄一岁,是个走路都还不稳的奶娃。 印象中郡主跟大哥闺女同龄,也就是说,那封绝世情书也已经一岁了。恩,距离嫂子香消玉损,还有七年。 这样推起来,小教主也四岁了,五年后就会回来了。 恩,他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好等。 现在也只能在汝阳王府内混日子了。 说是要混日子,但也真不可能让范遥每日什么事都不做的混吃等死,不然汝阳王府招他进来做甚呢。 范遥先去给汝阳王的世子库库特穆尔做护卫,此时的世子莫约六岁。范遥陪着他读书练武,等到他八岁的时候,汝阳王便带他上战场,亲身学习该如何御兵摆阵。范遥在战场上守了库库特穆尔两年,伤敌无数。却从没人发现他从未主动出手更未取人性命,仅仅是守着汝阳王与库库特穆尔不让其受到伤害,来者伤退却去者不追。 卧底的范右使表示,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义军为我明教推翻暴|政之助力,所以我只伤你,但若你之后因伤而死于他人之手,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仁至义尽。 有一次,那潜入军营想暗杀库库特穆尔的明教香主被范遥毫不犹豫的一击毙杀,在查明来者是明教的人后,范遥多甩了个刀子进那尸首,露出了直接杀死你实在太便宜的阴狠表情。 另一次刺客暗杀是在王府里,目标是当时才五岁的敏敏特穆尔。范遥击杀那香主的时候手段凶残,先是断手断脚再划破腹部,任其痛苦而死。在做这些的时候,他手里抱着敏敏特穆尔,将她的双眼藏入怀中,手摀着她双耳,让她不知外界发生何事。 范遥下手之狠,一部份是要向汝阳王表现他恨明教入骨,另一部份则是私怨。 谁让你来暗杀郡主的?郡主可是我徒弟,还是未来的教主夫人,以下犯上,谁准你在这放肆!要杀也给我找汝阳王或是小王爷去!! 总而言之,这香主不小心踩了范遥逆鳞,让护短的范遥炸了。 经过此事之后,汝阳王便把范遥放到宝贝女儿身边,让他当敏敏特穆尔的护卫兼师父。 五岁的敏敏特穆尔聪明伶俐又可爱,时常鬼灵精怪的给父兄添些无伤大雅的麻烦。 范遥被敏敏特穆尔扯着要帮忙,不是帮她做陷阱,就是得帮她支开其他人。范遥也是把敏敏特穆尔当成女儿宠,她想做什么就顺着她,好几次都被汝阳王找去训话不要这么宠敏敏,范遥只好写道这也是在训练郡主的计谋,就请王爷宽恕原谅吧。 范遥因为无法言语所以没办法给敏敏特穆尔教些文学知识,但好在敏敏特穆尔识字快,不懂的她也会去问汝阳王或是书斋先生,范遥就只是帮敏敏特穆尔从汝阳王府里的书寮里整理出适合的书籍,由简到难按部就班地让敏敏特穆尔看。汝阳王府整个书寮都在范遥脑海里,要给郡主选教材易如反掌。不过这回他把易筋经跟洗髓经拿走了。 在敏敏特穆尔识更多字的时候,范遥开始教她练内功。 内功心法范遥从书寮里找了本最为合适的给她,带着她练过第一页后剩下的让她自己练。 至于武学招式,范遥打算等她大一些,内力有底了以后再教。 陪着敏敏特穆尔长大的日子里,范遥时常看着敏敏特穆尔的笑颜出神。 想最多的大概是,这就是养女儿的感觉吗?他之后也会跟沁儿生一个吗?唔,是男是女都好,拜托别像郡主这么古灵精怪,长大后魄力招架不来。 再来第二多的担忧便是,我现在教她这么多东西让她以后拿去对付小教主,这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啊?但又不能不教,要是她没办法站到跟小教主同等高度的位子上,她还能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存活并掳获小教主的心吗? 这真是个难题。 范遥拔了花瓣后决定,还是就教吧。反正小教主武功盖世,大哥也智谋过人,郡主前世都敌不过,这世应该也赢不了,为了不要输得太惨,他还是去给郡主多选几本长计策的书。而且有他在这里应外合,郡主想赢过小教主跟大哥是莫不可能了。至于其他门派?这他绝对帮,尤其是对付峨嵋派。 说到峨嵋派,敏敏特穆尔今年七岁快要八岁了。也就是说,他得抽空去救嫂子。 关于纪晓芙的情报,范遥一直有在追踪,每月暗部的人都会将纪晓芙的现况送回驻地,君沁看到后会再让白狼跑一趟送信。 他们将定期联络的时间定在望月,地点是在汝阳王府与驻地中间的某个树林。为了预防被他人发现,范遥去树林的时候就是很认真的在打猎,让小墨蛇去跟白狼碰面带回情报。就算有人暗自跟踪看到也不会出问题。汝阳王府的人都知道范遥有在养蛇,每月去打一次猎喂蛇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所以从没人怀疑过那个打猎之行其实还兼情报交换。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在敏敏特穆尔刚满八岁的时候,范遥接到纪晓芙受了伤去蝴蝶谷求医的消息。 范遥找了理由说要离府一个月。理由是有一株药草对郡主身体有益,那药草只有蝴蝶谷才有生长,正逢郡主诞辰,那他去寻来做为送给郡主的礼物。 这理由对于爱女的汝阳王非常受用,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疼爱妹妹的库库特穆尔也觉得这礼物不错,大力赞同。就敏敏特穆尔觉得一株草算什么,师父不能陪她玩她不开心。 范遥答应敏敏特穆尔会给她找点有趣的东西回来,这才出发上路。 从大都到蝴蝶谷,范遥骑了马,莫约三日便已赶到。 换了衣服还给自己这毁坏容貌易了容再带了面具,范遥这才找上尾随纪晓芙有要十年的暗部成员。听说当年纪晓芙生不悔的时候,这家伙还在暗处帮打手,好样的够给力,回头请你吃糖。 「曦。」 「!」 范遥拍了自家下属的肩。那知他反应如此大,回头出手便是杀招,范遥眉一挑,轻松避过反击压制。 「哦,袭主,你说该要怎么处置?曦?」 曦呆了一下,错愕以对︰「主人?!」 范遥松开他,「恩,是我。稍微改了下外貌。」 「主人您为什么会──不,属下罪该万死,请主人降罪。」 范遥点头,怀里拿颗糖,撬开曦的嘴,直接把糖塞进去:「毒糖,含着慢慢吃下去,三时辰后会死。你等着吧。死前先来跟我说说你还没回报的情报。」 曦不疑有他,一边含着糖一边将纪晓芙的情况跟范遥一一说明,于是范遥知道了纪晓芙如何受伤的详细经过。 噢,黛绮丝,韩千叶死了妳要找胡青牛报仇我没意见,但不要伤嫂子阿,妳让我找谁报仇去? 「那纪姑娘现在呢?」 「那儿。」曦指指蝴蝶谷医坊的某间房,「胡先生虽然不治病,但里面有个小少年习得先生一身医术,将那些人都治的差不多了。不过──」 「继续说,别停,你没那么多时间。」范遥催促着。 「是。但是毒仙胡夫人这几日都在那小少年的药里放毒,所以那些人的伤势反反复覆。」 「纪姑娘也是吗?」 「纪姑娘看起来并无异样,可能胡夫人的毒她没吃下去。」 「不是说下在药里?她没吃药?」 「纪姑娘跟她闺女是住在那小少年的房间,或许是小少年发现药有问题没让她喝。属下有注意到他会另外再煎药给纪姑娘。」 范遥点头,暗忖小教主果然厉害。 「我去看一下。曦你死前帮我想想送给八岁女娃什么好,她有在习武。我会记得来给你收尸的。」 范遥说完,轻飘飘几个起落,潜进了医坊里。抛下可怜的曦在生命末端还得帮主人解决烦恼。 八岁习武女娃的礼物?这,不好想阿主人。 . 范遥很有礼的敲响了纪晓芙的房门。 「姑娘,在下有事相求,还请开门赏光。」 纪晓芙不疑有他的开了门,还未开口范遥便直接闯进来,在身后把门关上。 「你──!」 「哎,别轻举妄动。妳速度没我快,我一瞬就能杀了妳或妳女儿。所以,稍安勿躁,好吗?」 为母则强,听到范遥这么说,纪晓芙倒是冷静下来了,理解了范遥尚未有杀意。她将杨不悔护在身后说道:「──你是谁?」 「在下范遥。」范遥报上了真名。他想顺便确认一下一些事。 纪晓芙没对这名字有什么反应,续问:「什么身分?为何要针对我?」 这样的回答让范遥确定纪晓芙不清楚明教的详情,至少她不知道明教的光明右使是谁。 江湖上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明教光明使者有两人,但除了光明左使杨逍之外,却没人知道光明右使为谁。所有人知道的仅是与杨逍齐名的逍遥二仙范遥,却没人想过要将这名字与光明右使连结起来。这之中,可能有着暗部情报操控的介入,但更多的原因可能是范遥行事较为阴暗,很多事都是直接在台面下就处理掉的,不曾报过名,也少留活口。可能很多人把凶手推给明教,但知道实际出手是谁的人并不多,搞不好只有明教那些核心高层才略知一二。 纪晓芙连逍遥二仙的名号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会联想到他是光明右使。 范遥眼睛一转,易容过的脸露出诡异一笑,让人感受到他的危险性,「我是明教的人。至于为何要针对姑娘──」范遥指了指纪晓芙胸口,「妳藏于胸口的那东西便是答案。」 「!」纪晓芙皱眉。 范遥突然蹲了下来,看着纪晓芙身后的杨不悔说道:「不悔小姑娘,妳去外面找无忌哥哥玩会好吗?叔叔有话要与妳娘说。」 杨不悔抬头看向纪晓芙,纪晓芙微笑点头:「不儿先去找无忌哥哥玩会,再给娘编个花圈好吗?」 「嗯!」杨不悔很可爱的点头,啪搭啪搭的跑出去了。 让开身让杨不悔离开的范遥重新挡在门口,「要是没记错,令爱今年有八岁了吧。独自一人把女儿养大,为何不向那位求援呢?」 「你知道实情?」 「当然。江湖流言是挺有趣的,但我知道实情。我让人跟着妳跟了有要十年,从妳离开那位身边开始,妳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事实上,从你们相遇的那会,我便开始注意了。」 纪晓芙脚步踉跄,往后退了些。她从没发现过有人跟着她,如今被人点出来,她感到一阵恶寒。十年,整整跟着十年,要不是这人没那个意思,她早不知死几次了。 「──为、为了什么?」 「为了给我讨厌的人添些麻烦。」 范遥一笑,靠近纪晓芙,将纪晓芙逼到了床边。 「杨夫人?纪姑娘?虽然我更想叫妳别的称呼,但现在先算了。」嫂子,我更想叫妳嫂子。但现在叫身分就露馅了。大哥说了不能跟不能查,要是以后嫂子跟大哥说起,他岂不是完蛋。 「纪姑娘,把铁焰令给我。」 「你要铁焰令做何?」 「明教铁焰令,见令如见人,杨左使如此高位,我有了此令便能调动一堆人为我做事,也能将些事嫁祸给他阿。」范遥边说边笑,讲的非常愉悦,「还有,当他查起是有人用铁焰令冒充他,妳猜猜他会怎么想?是猜想妳冒用他名号胡乱做恶,还是会猜妳遭人毒手呢?不管哪个感觉都很有趣呢。」 纪晓芙脸色听的发白,伸手抓着衣襟,眼神到是倔强的瞪着范遥。 「你与杨逍是敌人。」 「敌人到是不至于。我就是看杨左使不爽罢了。明教教规不得内哄,但纪姑娘不属明教中人,伤妳不犯教规。而伤了妳便能顺带伤他,想来就令人欢喜。」范遥邪邪笑着,「感谢他自己制造了个机会。对了,这十年来,杨左使确实没找妳查妳,所以他现在不可能来救妳。」 一边说着乱七八糟的鬼话,范遥不忘帮杨逍证明他有守约。至于为何要装的一副与杨逍是敌人,也是为了不要让纪晓芙把他的所作所为连想到是杨逍暗地里在帮她。 「不可!如果你要害他,我绝不把铁焰令交给你!」 范遥表面不以为意,内心感慨。嫂子真是情深义重,但就是妳如此倔强与深情,才会被灭绝老尼一掌拍死的。想到我就怒,这仇我万安寺再报。 「如此情深义重,真令人感动。但妳不给,我可以用抢的。」范遥耸肩,这一点都不是问题的样子,他还指了指门外,「莫非,妳想让小姑娘早早就没了娘?也不知道他爹认不认这女儿呢。」 纪晓芙心惊,急道:「别动她。铁焰令给你,但别动我女儿。」 「哦──」范遥瞇起眼,故意拉长音调,「妳这样说我到想动呢。」 范遥又再动歪脑筋,要是杨逍在这,他早被揍了。 「你这卑鄙的──」 纪晓芙怒的一掌打过来,范遥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手,另一手挡在她腰间不让她再靠进一步。 嗯,脉象正常,看来毒仙的毒她确实没吃到。 「那我先搞定妳再去找妳女儿──」 也不知道范遥到底想做什么,因为下一刻那封绝世情书携着他的克星闯了进来。 「娘,无忌哥哥说妳要先吃药!」 「纪姑姑,妳身体尚虚,还需要调理──你是谁?!」 阿──阿阿────该死的,小教主你别来阿! 范遥一见到跟杨不悔一同进来的小少年,气势瞬间降了下来,松开纪晓芙的手退开几步。 「纪姑娘还是先吃药吧,身体要紧。」 范遥直接退到了门边,让小少年端药给纪晓芙喝。纪晓芙错愕,她不解为何范遥会是如此反应,方才还一副要动手害人夺物,怎么突然就撤手了? 「小医仙,胡医仙是在大屋里吧?」 「叔叔是哪位?先生染了疾病不便会客。」 「染病?那我更要去看看。小医仙放心,我是明教的人,不会有事。」x 范遥说完便直接离开房间。留下茫然的纪晓芙、状况外的杨不悔跟困惑不已的张无忌。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蝴蝶谷说到底范遥也来过不少次,从后门入屋驾轻就熟,开门无声无息,三两下就找到了在床上装病的胡青牛。 「胡医仙,为了见死不救而在这装病啊?需要我给你看看吗?」 范遥突然出声吓的胡青牛从床上弹起,正眼望去却发现不识来者。 「你是谁?!竟敢擅闯我屋子,出去!」胡青牛随手就要拿扫帚赶他出去。 「我是范遥,因为一点因素做了易容。你冷静点。」看胡青牛一脸怀疑,范遥续道:「没有泰阿、没有铁焰令、没有令牌,不能证明我身份。但我这样说应该足够了吧?」 宝剑泰阿、右使铁焰令、暗部令牌。这三项是能代表范遥身份的信物,前面两个还算是明教人尽皆知的信物,但最后一个却是鲜为人知,恐怕在高层里知晓的人也不多。此番说出来,几乎能代表是本人。 「真的是你?」 「真的。还不信的话,那让我抱怨一句。你那个药,药材当真稀有难寻,能否换个配方?」 此话一出,胡青牛立刻信他就是范遥本人。他为范遥配置压制内力药物的事只有他们夫妻俩跟光明左右使还有暗部的人知道。 「你这都下落不明要十年了。来,手给我。」 胡青牛二话不说扯过范遥的手把脉,让范遥措手不及。 完了。 果然,范遥立刻听到胡青牛破口大骂,还去翻看了范遥眼睛舌头。 「你这什么鬼身体?!这内力停滞的状态不是我的药造成的,还有你体温偏低,脉搏过缓,刻意压制了血流速度。你中毒了吧?而且还是混毒!两种、不、恐怕有三种。」胡青牛骂完,把范遥按着坐下,转身去找药材,「这些是什么毒?我立刻给你解。」 「不愧是医仙,一语中的。」范遥无奈苦笑,「但不劳费心,我不吃。」 「你说什么?!」 「我中了什么毒我自己清楚,解药我也有,我是故意让自己中毒的。」 「你又──!」看范遥那副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吃解药,胡青牛知道自己劝不过,气得想打他。不听话的病人最可恶! 胡青牛没好气问道:「你中了那些毒?」 「均是蛇毒。」 「你这爱好不能收敛点吗。」胡青牛头痛,「我之前给你的那本书你没看吗?」 「看了,但没记载在上的我也无法。」事实上,那秘境里满是他不认识的蛇类与动物。 「哪些蛇毒?」 看来胡青牛真打算追根究柢,范遥简单的说一下:「其中一种是冰线蛇毒,剩下两种我也不知正确名字,一种作用是──」 范遥说到一半胡青牛突然打断他,「等等!你刚说什么蛇毒?」 「冰线蛇毒。」 「你从哪找来这么稀有的蛇毒?!」 「因缘际会。」 胡青牛跑去他的书堆中翻了一本书出来,递给范遥:「稀有蛇类全集,难姑的收集,之前以为你遇不到便没给你,而且是难姑的书。你看一下。」 范遥接过后用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快的翻过看完。发现不仅冰线蛇,黑线蛇上面也有记载,还有一些在秘境里看过却不认识的蛇,但是小墨蛇没在上面。 看来这小墨蛇是超稀有的品种,搞不好就仅仅这一只。毕竟血清蛇这玩意儿听起来就很不符常理。 「所以你现在的内力停滞,是用冰线蛇毒压制的吧?为何不继续吃我的药?」 「刚也说了,药材难寻。」 「所以你去寻更难找的冰线蛇?」胡青牛白眼给他。听你在说鬼话。 范遥无奈,「就说了是因缘际会。别把这事告诉我大哥。」 「哼!」胡青牛对于不听话的病人没好话说,他去抓了几个药材丢炉里煎,「先把这帖药吃了再说。」 「怯毒的药不吃。」 胡青牛抬手就拿桌上的勺子往范遥头上丢,被范遥闪过,「没法怯毒。就补气养身的药罢了。不吃我就去跟杨左使说你乱来。」 把杨逍搬出来,范遥只能认输,「行,我吃,别跟大哥说,也别跟他说我来过。」 胡青牛愣了下,突然查觉到异样,「话说,你来做甚?又没要解毒又是要隐藏行踪,准没好事。」 总不能老实说是来从灭绝手下抢人的,有人信才有鬼。 于是范遥说了个比较让人信的说词。反正也是事实。 「金花婆婆对我嫂子出手,我来看看她的伤势如何,顺便要你救她。」 「嗄?你嫂子?欸?左使夫人?」胡青牛错愕无比,「外面那伙人有左使夫人?!她怎么不说!?」 胡青牛三步并两步就要冲出去,被范遥拉住。 「欸等等,她没事,我刚去看过。你的小徒弟很厉害,他承你衣钵,以后会是个神医。」范遥不忘夸一下小教主,续道:「还有,嫂子她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她跟我大哥没成亲,她也没入明教。」 「?什么情况??」胡青牛有些混乱。 「三言两语难以说明,大哥的私事,还是别过问了吧。」范遥道:「还有我刚说我去看过,但我没表明我身份,嫂子不知杨逍是我大哥。她以为我是大哥的敌人,对大哥有害。」 「敌人?有害?」胡青牛更是跟不上了。全光明顶都知道你兄弟俩同气连枝,你甚至还是个兄奴,搞的人家左使夫人觉得你有害是敌人,你到底做了什么啊?!!你一定又说些莫名其妙的鬼话! 「所以暂时别喊我范右使。」 范遥总结。 胡青牛重重叹气。他完全搞不懂范遥想做什么目的为何,放弃思考专心煎药,过一会把煎好的药递给范遥喝。 范遥乖乖喝完,眼睛骨溜溜转,看着屋里装着灵丹妙药的抽屉们。 「看什么呢?又想讨什么?」胡青牛一边给他把脉一边想着要不要下针针灸顺一下他的气血一边没好气地问。 「暗部的救命药,你有备着的吗?」范遥不拐弯,直问。 「有。要多少?」 「能救活一个濒死之人的量。还有,有药方吗?」 胡青牛一边去翻抽屉,一边说道:「没写。我念给你听,你记着。」 也不管范遥同不同意,胡青牛自己就源源不绝的药方记量制作方式全讲解了一遍,一边讲觉得不够清楚,干脆给范遥实际操作了一遍。 于是范遥拿到了新鲜的暗部救命药。原先做好的药胡青牛也全塞进范遥手里了。 「乱来无妨,别把性命玩掉了。」胡青牛语重心长。他已经放弃劝导范遥别乱来了,这货除了教主跟杨左使外谁也管不了。 「成就大业之前,我不会死。」 「我就希望你这句话是可信的。」 . 天色渐暗,范遥突然想起他说了要去帮曦收尸。 于是他去找曦。可怜的曦对着满地的鬼画符发愁,看来是为了想要送什么礼物而绞尽脑汁,写了一堆方案却决定不出来。 「想到了吗?」 习惯了范遥的无声无息,曦这次没吓到,愁容满面回道:「这太难了,一般的女娃送个玩具布偶就能解决了,爱美的送发饰衣饰,但这小姑娘习武阿,家里背景一定不错,衣食无缺,送什么都显得不特别不有趣。要不主人您送支匕首给她防身好了。」 「喔,这倒是不错。」范遥拿了些碎银递给曦,道:「那你去买吧。选个素雅大方又不失其防身功能的,要是找不着,请人锻制也行。也可以去问下岚,他好像挺熟。」 曦接了碎银,愣愣反问:「您不自己去买吗?」 「我得留在这,你去。」 「但是属下命不久矣,可能无法将东西带回──」 噢天,他的属下真的全是笨蛋! 范遥笑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弹了下曦的额头,笑问:「蠢货,你没发现已经过了三时辰了吗?要死你早死了。」 曦满脸不解,「可是属下吃了您的糖──」 「就只是普通的糖而已。还要吗?我还有。」 「欸?」 「别愣着。要不要?」 「要。」 范遥愉快的又喂了一颗糖给曦,曦真的是受宠若惊。 等等?这就是传说中的顺便被宠吗?他们家主人自从遇到小姐后,冷冰冰的气息少了很多,动怒次数骤减,身上更是为了小姐带了不少甜点,心情一好还会拿来给他们吃当奖赏。 只是曦因为长年跟着纪晓芙很少回驻地,近几年范遥的行踪更是不知去向,曦还没碰过范遥如此逗他或奖励他。 「快去吧。顺便再帮我带些糖回来。」 「是。」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范遥没立刻回医坊里,他真的去找要给敏敏特穆尔的药草了。 确实有那么一种药草,还没到伐筋洗髓的地步,但有助于排除身体杂质,能让初练武之人有更好的内功底。他刚刚在胡青牛的药房里翻了又翻,没找着,一问之下才得知因为这几日外面那群病患伤势反复,还有帮纪晓芙调养,那药草已经被小教主用完了。 范遥能怎么办?东西是小教主用完的,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出门帮小教主再采一堆回来阿。 于是范遥就去采药草了。 胡青牛错愕,听闻此事的纪晓芙也错愕。 嗯?为什么总觉得这来者不善的人对无忌特别好? 在黑暗中找药草花了些时间,范遥认真思考过为何不早上再来找,他还可以找小教主一起来,但有时候当下就是没想那么多,下意识想帮小教主解决问题他转身就出来找了。 即使黑暗中不好找,范遥还是找了几株要回去孝敬小教主。回医坊还没进屋前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消去脚步声他轻飘飘地跳上屋顶,偷偷在屋瓦上开了个洞偷看。 喔,毒仙下毒被小教主抓个正着啦? 阿,你们胡氏夫妇吵架别把其他人卷进来阿。 哎呀呀,别一言不合就吃毒阿,你们夫妻俩怎么一个样阿──你看你们两个都倒下了让小教主慌的一批阿,不要让小教主难办阿。 阿,咳嗽声。 喔,黛绮、不是、金花婆婆来了。不我说,黛绮丝妳为何又在咳嗽?韩千叶那混蛋又把毒传给妳了吗?!鞭尸!我可以鞭尸吧!? 呃,欸这,我──看着吧,不介入了。反正嫂子、不悔小姑娘跟小教主不会有事。 所以范遥全程旁观,一直到金花婆婆走远了,张无忌紧急抢救拉回中毒两人的性命后也拿着毒仙给的解药处方跟纪晓芙一块煎药去,他这才飘飘然从屋顶落下,进了屋内。 「我回来了。外面太黑,所以没找多少。明日我再去一趟。」 「──你是?」 回头望去发现醒着的人只有王难姑,范遥走过去拍拍胡青牛跟王难姑的后背灵台穴,送气替他们护住心脉,胡青牛抗毒较差,范遥真气多在他体内转了一圈他才慢慢苏醒。 「你回来了阿。」 「嗯,刚回来,一回来便发现你们中毒了,心脉帮你们护住了,一时半会死不了。药草我带回来了些。小医仙去帮你们煎药了,我去看看。还有,医仙我的事麻烦转告给毒仙。」 范遥把想说的都说完,拿着刚采好的药草去找张无忌。 「小医仙,药草我采回来了些,你看用的上吗?」范遥趴在煎药房的围篱上问着,音调懒洋洋软绵绵甚是亲昵。 差不多习惯了范遥的神出鬼没,两个人虽然稍微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范叔叔,你回来的正好,那味药能让煎药的时间缩短。太好了。」 「说了直接叫我名字的。」范遥把药草递给张无忌,有点不满的说道。 「那范叔叔也叫我的名字阿。」 「那算了。就这样吧。」 让他当着面直接叫小教主的名字?做不到啊!! 教主控的范遥敬谢不敏。 纪晓芙在旁边看着他们友善的互动和乐融融,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一来就要挟她交出铁焰令的男人,在无忌面前温顺无比。她想起白天他收手的时候,也是因为无忌端药进来。他一看到无忌整个态度都变了。莫非他们之前有什么干系吗? 范遥注意到纪晓芙的视线,偏过头去丢给她一个疑惑目光,让纪晓芙赶紧把目光闪开。 「纪姑姑?」 「没事,我去看一下不悔,无忌你专心煎药。」 「金花婆婆才刚离开,医坊里还不安全,要不在下陪纪姑娘回去吧?」 「不劳公子费心,我自己回去即可。」 范遥笑,不在意纪晓芙无情的拒绝,问向张无忌:「小医仙,你觉得在下是去送纪姑娘,还是留在这陪你呢?」 「药我可以自己煎。纪姑姑大病初愈,身体尚虚。烦请范叔叔送一趟吧。」张无忌头也不抬的专心煎药。 闻言范遥笑的得意,觉得自己赢了一回。 「纪姑娘,请。」 纪晓芙沉着脸,急速的走远。范遥毫不着急,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不必走那么急,我不会对姑娘怎么样的。」跟在纪晓芙身后的范遥懒洋洋地说。 「你觉得我会信你?」 「不信也罢。我达成了我的目的就走,这期间,妳女儿跟小医仙我都不会出手。」 纪晓芙停下脚步,回过身。范遥也随她停下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莫约两步。 纪晓芙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开始就告诉过妳了。我的目标是妳。带走妳,给那位添些麻烦。这就是我的目的。」 纪晓芙皱眉,「你到底与他有什么仇恨?」 范遥浅笑,迈开脚步经过纪晓芙身边,继续往目的地走去,语调清冷,竟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他道:「等我带走了妳,总有一天,妳会明白。」 . 胡青牛跟王难姑服下解药后,范遥送了些真气去帮他们疗伤,两人很快就无大碍了。 经历过一场生死,夫妻俩总算愿意和好,不再相斗,是个好结果。然后为了要避开金花婆婆,夫妻俩决定当装死装到底,就当作他们真死了,他们找个与世隔绝的小地方隐居,世间上再也没有医仙与毒仙。 范遥听着没表态。他看着胡青牛与张无忌送别,有些在放空。 突然一本书递到他面前,抬眼望去,是胡青牛递给他的。 「嗯?怎么了?」 「我的毕生心血,范兄弟有兴趣就看一下吧。」 「喔。」范遥一副兴趣缺缺接过来,一页一页很敷衍的翻了过去,然后把书还给胡青牛,「没兴趣。」 胡青牛毫不在意范遥的态度,把书递给张无忌,一老一少两年多来日日相见,早已是忘年之交,虽无师徒之名,却也与之无异,此番离别倒也是离情依依。 范遥刚把医书还给胡青牛,王难姑也把她毕生心血的毒经也递过来,同样也是一句有兴趣就看一下吧。所以范遥一样很敷衍的翻完了毒经,同样丢了声没兴趣后把毒经还给王难姑。 然后王难姑也把毒经交给了张无忌,希望能这毒经能助他将体内的寒毒治愈。 夫妻俩连夜启程,很快就离开蝴蝶谷。 范遥彻夜帮小教主挖了两个坟,造了两座假墓。大功告成时他还拍了拍手,觉得完美无缺。 几天后,那些因为被金花婆婆所伤而来蝴蝶谷求医的伤员们,张无忌也都治疗好了,几个人陆续道谢辞去。纪晓芙想着反正无处可去,那不如留下陪陪无忌,而且因为范遥也留下,她实在不放心让无忌跟范遥独处。虽然范遥看起来对无忌非常温顺,但看过范遥另一面,她真的放心不下。 张无忌本身就好学,在这几日中,全神贯注阅读胡青牛所著的这部医书,内容博大渊深,精微奥妙,只读了八、九天,医术已是大进。 范遥没事就陪着张无忌窝在书房里,看小教主钻研那部医书,他闲着也是闲着,便将胡青牛书房里的书重新翻了一轮。 过了十年,这书房里的书多了不少,医毒都有,莫约是毒仙也把藏书放到这来了。 范遥不挑,拿什么看什么,与其说他是在研究学习,他只是单纯的把书记着,也许哪天要用时再拿出来研究。就跟他前世记了无数武学秘籍,却到今世才彻底透彻是相同道理。 而张无忌不好毒理,所以书房里的毒物相关书籍他没特别翻,仅看了王难姑留下的那一本毒经。另外,蛇类全集他也看了,因为他发现范遥有在养蛇,他好奇小墨蛇的品种特别去找来翻了下,但全无记载让他觉得意外。至于冰线蛇,牠从始至终都在范遥颈上睡觉,张无忌并没有发现范遥还养着冰线蛇。 他们在蝴蝶谷呆了半个月,期间张无忌寒毒发作了一次。 范遥替张无忌输内力减缓他的痛苦。易筋经毕竟不是专克寒毒的九阳神功,无法替张无忌驱除寒毒。范遥也不心急,反正之后这玄冥神掌的寒毒小教主也能有奇遇自己解决,不用担心。 然后从胡青牛离开的半个月后,金花婆婆又来了。 范遥刻意避着。说是避着,但他回去抓了纪晓芙去救援,自己则是远远跟着她旁观。 纪晓芙当然打不过金花婆婆,就在纪晓芙无计可施的时候,有个身穿暗紫衣袍的道姑缓缓走来,正是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 范遥眼神一凛,阴冷一笑。 灭绝师太,妳总算出现了!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金花婆婆与灭绝师太,两人正邪两道,说话争锋相对,一个说老人家不好好在岛上纳福出来闲晃欺负小孩子有够无耻,一个嫌弃人家一代不如一代没有慧根浪费师祖心血当真废物,两人对话不到五句,便挑起了战意,二话不说打了起来。 范遥在旁边听着,有趣的想着。莫非我们明教高层,嘴巴怼人不留情已经是传统了?看不爽的先怼个几句,唔,谁教的阿。 总之,两个人打起来了。 在未使用倚天剑的情况下,金花婆婆明显胜过一筹。让范遥又在心里嘲讽的想着果然明教法王以上随便一个出去都能虐你们六大派的掌门,真是舒爽。 灭绝师太就是仗着倚天剑锐利无比欺负人,金花婆婆兵器不如人自然落了下风。在倚天剑斩坏了她的珊瑚拐之后悻悻然的带上了自家小徒弟飘然而去。 这仇,来年再报! 金花婆婆如此想。范遥也默默在心里加上一笔,想着万安寺他一并奉还。 金花婆婆走了,张无忌也顺利的脱离金花婆婆魔掌。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少年自然入不了灭绝师太法眼,叫上纪晓芙,娥眉的几个人进屋叙旧去了。 范遥在屋外偷看偷听着,张无忌也跟着在屋外偷看偷听,杨不悔没多久也寻来看看叔叔哥哥在玩什么,范遥点了杨不悔哑穴然后把小姑娘塞进张无忌怀里,再给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屋内的纪晓芙正说完她跟杨逍之间的事,灭绝师太心疼爱徒想着这事身不由己本意不追究,旁边的峨嵋派大徒弟丁敏君却是故意的跟灭绝师太提起了纪晓芙女儿的事,还逼着纪晓芙将杨不悔的名字说出来。 不悔。 不悔仲子逾我墙。 做这件事,我纪晓芙绝不后悔。 这名字,藏着纪晓芙对杨逍的爱恋与真心,足以讴歌多世。 那是封纪晓芙写给杨逍的绝美情书,只可惜这封信现在尚未寄出,而等到寄到之时,却已天人永隔。 . 范遥看灭绝师太让其他徒儿都出去,只留下她跟纪晓芙两人,便知道关键时候到了。 他捡了石头,要张无忌不要出声,有什么不对就赶紧带杨不悔躲起来,然后他戴上就是拿来这时候用的面具,悄悄的潜入屋中。 听见灭绝师太逼迫纪晓芙去杀杨逍,范遥一阵不爽,但他忍下了。 看着灭绝师太悬在头顶上蕴含内力的那一掌,即使如此依旧说着「死,也不杀」的纪晓芙,范遥真心佩服他嫂子的情与义。 这才是左使夫人应要有的风范,大哥真没看错人。 灭绝师太拍下那夺人性命的一掌。 范遥手中的石子同时击出。 目标不是灭绝师太,而是纪晓芙。 那石子打中纪晓芙的身体,让她身子一歪,灭绝师太的那一掌重重的落在她左肩,纪晓芙还是倒下了。 灭绝师太喝到:「谁!」 范遥没藏,干脆现身走出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呵,我说笑的,我才不干这种事。我说师太,妳帮我把这姑娘打死了到也是帮了我个大忙。」 灭绝师太看这人带着面具藏着脸,又说了这些话,便觉得这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 「在下是谁不重要,师太只需知道在下与妳一样跟杨逍那混蛋有着沉仇大恨。」范遥走到纪晓芙身边蹲下拉起纪晓芙的手快速的确认纪晓芙的状态,一副可惜的啧啧道:「可惜了这姑娘挺美的,师太下手够狠,妳那一掌把她心脉全震断了,必死无疑。我到挺想看一下杨逍看到这姑娘的尸首会是什么表情,想来就让人心情愉悦。」 范遥说是这样说,手上倒是趁着这短短把脉的机会,送了一大堆真气进去纪晓芙身体里,勉强吊住纪晓芙的最后一口气。 嫂子撑着点,我先忽悠一下妳师傅。 为了不让灭绝师太察觉到怪异,范遥很快就丢下纪晓芙的手站起来。 「师太呀,反正都是被杨逍玩腻的残花败柳,师太不要也罢,就送我吧。即使是尸体,也还有不少用处呢。」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是想给杨逍添些麻烦,我想想──原先人活着我是打算掳来了把人卖到青楼去,姑娘长的漂亮会有很多客官喜欢,嬷嬷很厉害,很快就能让姑娘醉生梦死,可偏偏师太妳下手狠把人打死了,这我可难办了──哎呀,我想到了。要不,把这姑娘拆了,每隔几个月就给杨逍送一段过去,再让江湖上传些杨逍对峨嵋弟子始乱终弃,不仅玩弄人家还杀人分尸,更把尸块分给教众分食,当真魔教行径。不知道杨逍会不会气疯呢。但我想得知这消息后,恐怕武当的殷六侠会先气疯,未婚妻被人如此糟蹋,不知会不会气的冲上光明顶找杨逍理论,再加上当年金毛狮王的事让张五侠死于非命,武当与明教早该有嫌隙了,这样一想,或许还可以顺便挑起武当与明教之间的对立,一石二鸟,挺不错。」 范遥越说越乐。他知道杨逍可能不在意自己这样诬陷他,顶多他事后再被杨逍揍一顿,理由大概是他对嫂子不敬,但武当莫名其妙被扯下水,知道后一定觉得无比冤枉。 但范遥才不管呢,他只要现在能忽悠灭绝师太觉得纪晓芙已死,然后把纪晓芙弄到手,要拉谁下水他都没差。 「你敢!!」 即便是不肖弟子,范遥此番言词也让灭绝师太觉得峨嵋被人侮辱,气的怒喝,伸手便要抓范遥。 范遥急忙一退,顺便牵制灭绝师太离开纪晓芙身边。 哎呀呀,说太过了吗。 「何必动怒呢师太。妳们峨嵋派是受害者,仅是牺牲一位弟子便能达到这效果,不觉得很划算吗?更不用说这姑娘欺师灭祖有辱师门。师太妳还可以把错全都嫁祸给明教。何乐不为呢。」 「────」灭绝师太竟觉得有些道理。 「所以,我们谈成了吧。」 范遥瞇起眼,勾起胜券在握的笑,只可惜全被面具挡住灭绝师太看不到。 见灭绝师太还在犹豫,范遥加把劲。 「还有,在下提醒师太一句。这姑娘还有个女儿,妳要是不灭口,她便是目击证人。她亲眼看见妳与她娘进了屋子,然后只有妳一人出来,她娘死了──」 「哼!」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范遥看大局已定,便去把纪晓芙往旁边拖了些让她躺好,见灭绝师太还盯着他看,反问了一句:「怎么师太?对分尸手法感兴趣吗?要不在下给妳解说一下。」他拉起了纪晓芙的手,「妳看要更轻松的把人的四肢切断,最好先卸了她的关节──」 「疯子!」灭绝师太甩袖而去。 范遥眨眨眼,一挥手帮出门不关门的灭绝师太把门关上。内心无辜的回骂了一句。 亲手杀徒弟的妖尼姑才是疯子!! . 灭绝师太一离开,范遥便抓紧时间做正事,暗部的救命药先给纪晓芙吃了几滴,送气进纪晓芙身体里替她把灵药化开,最优先修复纪晓芙心脉。 胡青牛的医书他全看过了,人体经络他记的一清二楚,配上胡青牛的灵药,跟他纯正的易筋经洗髓经内功,要修复心脉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但需要时间。 灭绝师太那一掌打的严实,就像范遥所说的,纪晓芙心脉几乎被震断了,要是不实时抢救,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魂归西天。但心脉受创总比脑袋受创还来的有救,要是那一掌打在头上,震碎头盖骨,便是胡青牛到来,也未必有救。 就在范遥很认真地替纪晓芙修复心脉,他听到后门那边有骚动,抬头看去,是张无忌跟杨不悔在外边鬼鬼祟祟。看来灭绝师太跟峨嵋的人已经离开了,这两个跑去躲难的小孩子才会跑回来。 「小医仙吗,快过来吧。」范遥把面具拿下,向张无忌招手。 因为范遥刚刚跟灭绝师太那番话,张无忌有点怕,但他又担心着纪晓芙,便又鼓起胆子靠过来。 「方才的话不用在意,全是说笑的,骗灭绝师太的而已,小医仙不用放在心上。」 怕张无忌误会想太多,范遥第一时间解释。张无忌是信范遥多些的,听到范遥说是假的他立刻放心。 「纪姑姑她──」 范遥落寞地摇摇头,沉重说道:「恐怕命不久矣。」 范遥放下纪晓芙,起身走到门边,让两个小孩子能到纪晓芙身边。 「娘?」杨不悔看纪晓芙没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眼泪一颗一颗落地,双手晃着纪晓芙:「娘?妳醒醒,妳快醒醒啊!」 张无忌拉起纪晓芙的手帮她把脉,见她心脉几乎全断,也知道大势已去难以救活,距离死亡恐怕不远。想想还有纪姑姑一口气在,也许应该让她在死前看下不悔妹妹,便点了纪晓芙几个穴道,让她暂时醒过来。 「娘!」 「不儿……」 「娘,妳很痛吧?无忌哥哥你快医好我娘!娘!」 对于杨不悔急切的要求,张无忌没法给任何响应。他医术还不够精湛,内功也不深,真的束手无策。 纪晓芙浅浅一笑,目光全看着杨不悔,虚弱说道:「无忌,拜托你,帮我把不悔,送到昆仑山、坐忘峰、他爹那,他爹是、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 「娘!我不去!我不要爹爹!我要娘!我不要去!!」 纪晓芙从胸口拿出铁焰令,视线四处乱转,找到了站在门边的范遥,「你──」 完全不让纪晓芙把话说完,范遥先回:「妳给她吧,我不要。」 纪晓芙心里的意外只闪过一瞬,她突然发现范遥看她的目光从来没有恶意,此时此刻,也是一如往常的平和,心里想到什么,却暂时理不清。 她把铁焰令交给张无忌,缓缓说道:「这是,她爹的信物。」 张无忌颤抖着手接过。 纪晓芙最后看向了杨不悔,手轻轻抚向她宝贝女儿的脸,轻轻地缓缓地说道:「不儿乖,娘没法陪妳了,妳要跟、爹爹、一起、活、下去……」 「娘──!!」 纪晓芙闭上了眼,手一松落地,呼吸完全弱了下去。 范遥回到纪晓芙身边,将纪晓芙抱入怀中。一边继续替昏死过去的纪晓芙修复心脉,一边跟张无忌说道:「小医仙你去吧,这是纪姑娘的遗愿,麻烦你完成它,我就不陪你了。」 「那范叔叔你呢?」彡彡訁凊 「我处理一下纪姑娘的后事。你们还小,这事不要常接触为好。而且让不悔小姑娘亲眼看见娘亲的墓也不妥,还是避着吧。」 「这么说也是。」 张无忌看着杨不悔在一旁哭的稀里哗啦,将杨不悔拥入怀中安抚着。 「小医仙,有件事拜托你。」 「范叔叔请说。」 「当你遇到杨左使的时候,不要把我的事跟他说,如果他要问纪姑娘怎么死的,你就实话告诉他是灭绝师太打死的,不要把我跟灭绝师太的对话告诉他,也不要跟他说我曾经来过。我跟他有点恩怨,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下落。」 「恩,好,我知道了。」 范遥微笑,拿过张无忌手上的铁焰令,带到杨不悔脖子上,柔声说道:「快去吧,路上小心。保重。」 张无忌点点头,拉起杨不悔,给范遥抱拳行礼,「范叔叔保重。有缘再见了。」 「恩。」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目送张无忌跟杨不悔走远,范遥又给纪晓芙喂药送真气修复心脉,同时喊道:「曦。」 「属下在。」 曦从屋顶上翻了下来。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就在的。 「跟着那两个小孩。一样,暗中跟着,定期回报,但别干涉。送交给大哥后就没事了,想做什么都可以,要是很无聊想找事做,给我送些那小姑娘的情报好了,那是我大哥的爱女。」听说大哥把不悔姑娘宠成小公主,她小时候跟大哥应该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可以看,拿来打发卧底时无聊的时间甚好。 「遵令。」曦应道:「主人这里有事需要属下帮忙吗?」 「不用。你去吧。」 曦没再废话,给范遥行个礼后便离开去追小孩们。 蝴蝶谷顿时就只剩范遥跟纪晓芙两个人。 范遥花了半天的时间修复了纪晓芙的主要心脉,确认纪晓芙不会一时不察就断气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休息。 说是休息,但他其实去挖墓了。一边挖一边无奈想着自己在蝴蝶谷里挖了三个空墓,说起来还挺荒谬的。 而且我造了一座假墓,等着我大哥来哭?恩,先做好会被大哥揍的心理准备。 挖完墓稍事休息,带上干粮、水跟必要的药材,范遥抱着纪晓芙,天还未亮便出发离开蝴蝶谷。 要救纪晓芙,他得将人送回君沁所住的秘境里,只有那里才会有如此丰富的生命气息,或许君沁也会有能救纪晓芙的方法。而且他之后得回去敏敏特穆尔那,没办法随时照顾。 而现在,路途遥远,他分秒必争。 一路上范遥都是抱着纪晓芙,他怕骑马过于颠簸,对纪晓芙虚弱的身体有害,所以选择用轻功亲自送回去。他轻功运转到极致,夜不住宿过村不停日夜赶路。在这期间,范遥也是几乎不停的在送真气给纪晓芙,护住她心脉、修复她经络与守着她岌岌可危的生命。跑累了就停下来让内力回复,回复的差不多就继续赶路。为了救纪晓芙,范遥甚至让小墨蛇先把冰线蛇毒给解了,让他能用上最完整的内力救人。 从蝴蝶谷回到秘境,以范遥的轻功,也足足用了五天才到。 君沁在。早在范遥去蝴蝶谷前他便要君沁回秘境等他。 一进门,没在看路的范遥便踩了白狼一尾巴,惹的白狼对他龇牙怒吼。 「抱歉,我心急没看到你。」随口就说了道歉,但范遥根本连视线都没转过去,自顾自地把纪晓芙放到床上,跟察觉有人到来而出现的君沁说道:「沁儿,麻烦妳救她,她是我嫂子,纪晓芙。」 君沁知道这个人,在范遥去卧底的这段时间,她看了很多关于这个人的情报纪录,范遥谁的情报不要就只要她的,所以明明没见过,君沁也对纪晓芙有着些许熟悉感,这回看到纸中的人濒死的趟在这,也觉得很难过。 「她怎么了?」 「被她师父一掌拍的心脉全断。我在回来的路上帮她修复了些,但不完全。虽然我能帮她把经络全部修复完,但我没时间,我还要回汝阳王府。沁儿妳有办法吗?」 君沁伸手搭上纪晓芙的脉,脉象相当不乐观。 君沁偏头想了下,说道:「有是有,但我的内功无法给她太多,她得靠自体修复,这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得好几年。」 范遥把君沁搂进怀里,顺便又给君沁喂内力。 「无妨,好几年就好几年。到是妳可不能怎样,内力能不给就不给。」 「范遥。」君沁想挣扎,却被范遥抱得更紧,于是她闷着声音不悦喊着。 「让我喂──」范遥在君沁耳边拉长着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我很久没给妳了,妳内力回复的速度太慢,供不应求。我担心妳。」 「你才刚帮纪姑娘修复经络,内力耗损严重,别这样勉强自己。」 「不勉强。」 见鬼的不勉强!君沁生气,几下就把自己从范遥怀中拔|出来,怒嗔:「你都让墨云解了你的冰线蛇毒,还说不勉强!」 范遥撇了一眼环在他腰间现在正装死的小墨蛇,内心咋舌。这条爱告状的坏蛇。 天大地大夫人最大。范遥涎着脸,去拉君沁的手,「沁儿别生气,我的错,我不给了,妳别生气了。沁儿沁儿──我不会给,妳让我抱好不好?」 范遥装的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君沁本就心软,哪气得起来,娇哼两下又被范遥搂回怀里。 两个人浓情密意不忍直视,小墨蛇卷走还在睡的冰线蛇滑溜溜落地去找白狼,两只动物心神领会闪外面去。 范遥坐下,让君沁坐在他腿上,说道:「我一会就走,真不让我再给妳一些内力?妳的内力少了快三成了。」 范遥隐居这一年多来,经常就趁着君沁睡着后给她送内力,君沁虽然气但也阻止不了。每次骂他都摆出我的错我该死的忏悔表情,结果没过几天又继续重蹈覆辙。来来回回好几次后,虎就干脆劝君沁放弃吧,范遥那人讲不通的。彡彡訁凊 君沁笑:「瞎操心。要不是遇见你,我的内力一直都不足三成。这点缺少不算什么。」 「可是我心疼。」 「放心吧,没事的。不然这样好了,要是低于三成,我让白毫去叫你回来。行吗?」 知道这已经算是君沁的妥协了。要知道其实君沁一直都不喜欢范遥给她内力,她一直很怕范遥会因此留下隐患。但范遥不同意。 「五成。」 「不许讨价还价,不然我就不叫了。」 暨教主跟大哥之后,夫人是他最新的克星。范遥惨败。 「好吧,三成,一定要叫我,不可瞒着。」 范遥讲的哀哀怨怨,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逗的君沁露出可人笑颜,让范遥忍不住亲了上去。 「遥,别闹,纪姑娘还在呢。」 「嫂子在睡觉,没事。」 谁跟你没事啦! 君沁红着脸推开范遥,无声警告他不可继续。为了安抚范遥那一脸我很可怜的哀怨表情,君沁拉开范遥衣领,在他锁骨留下了个吻痕,看着自己的杰作,笑的娇柔甜美。 范遥揉揉君沁的头发,眼里满是柔情,无奈笑:「真是的,别诱惑我阿。」 范遥放下君沁,起身到门外把白狼跟小墨蛇喊回来。 「要走了?」 「恩,我得回郡主身边。嫂子的事暂时不要让我大哥知道,也不要让我大哥知道我去过蝴蝶谷救人。」 「好。」 范遥取出暗部救命药放在桌上,「我暗部的救命药,能帮嫂子疗伤,如果不够就跟陵拿,他们一定有。」 「好,纪姑娘的事你放心。」 「但妳的事我不放心。」 君沁无奈,她想起了上次离别时的离情依依,范遥也是这样交代了一堆。 「放心,纪姑娘稳定了我会去暗部的。望月之约我也不会忘记的。」 「恩。」 范遥深情的注视着君沁,然后被白狼很煞风景的轻啃了手。 「──」别碍事阿。范遥甩开白狼。 白狼立刻跑去找君沁咿呜。沁沁妳看,是他叫我来的还欺负我!! 就算听不懂,想也知道白狼是在告状,范遥没好气地拿过挂在白狼身上的小墨蛇还有冰线蛇,无奈道:「我要走了,你们让我再离情依依一下不行吗?」 白狼跟小墨蛇一同摇头。不行,你们要甜甜蜜蜜的话不要叫我们来! 范遥才不理牠们。两条蛇挂上肩,弯腰搂住君沁的腰,送了一个无比甜蜜的亲吻。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范遥踩着跟敏敏特穆尔约好的期限最后一天回到汝阳王府。 他真觉得这到处跑疯狂赶路要累惨了。因为实在太远,范遥从秘境回汝阳王府时,他还请豹送他送了前半路,后半路他快马加鞭地赶回来。虽然白狼速度也很快,恐怕比豹还快,但白狼表示范遥你太重了运不动,拒送。范遥看看白狼的体型,接受了牠的嫌弃。 「苦大师!」 一得知范遥回来了,敏敏特穆尔便去闯了范遥房间,范遥别说休息了,他衣服才刚换一半,仅穿了件单衣,这让人头痛的小小妖女,连门都不敲,脚一踹直接闯进来。 郡主妳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那怕是一刻钟也好阿。 装哑巴的范遥有苦说不出。 他直接手一捞,把敏敏特穆尔丢出去,关上门卡上栓,把敏敏特穆尔关在外面。 有什么话等我衣服换完再说。 「苦、大、师!!」 敏敏特穆尔气的在外面大叫,受不了的范遥又开了门,直接塞颗糖给她,比手势要她安静等,转身回房穿衣服。 糖果果然是安抚小孩的最佳利器,敏敏特穆尔吃着糖果很安静的在门外等,看范遥总算出来了,两腿一蹬跳到范遥面前,伸手就讨,「我的礼物!!」 范遥毫不意外敏敏特穆尔是来讨礼物的,把特别订制的匕首放她手上。 敏敏特穆尔双眼一亮,这是她第一次碰到兵刃。她的父兄对她似乎有些过度保护,一直不让她碰这些,他们家兵库房永远死锁,护卫更是不得靠近郡主三步之内,至于身为师父兼护卫的范遥,在敏敏特穆尔身边他根本不带兵刃在身上。 要杀人伤人的方式很多,不一定需要兵刃。 这回收到一柄属于自己的匕首,敏敏特穆尔自然乐开怀。三两下就要把匕首抽出来,却被范遥眼捷手快的压回鞘里。 拜托,郡主妳抽这么快,等会就划到手。到时候王爷小王爷还不来找我拼命。 「师父?」 范遥拉着敏敏特穆尔的手,手把手的告诉她正确抽刀的姿势,带着她安全的将匕首抽出。 抽出来的匕首,刀身非常美,颜色有点偏银白,刀纹星点闪烁,在月光下有如星云般。握把则是适合女孩子家的素雅纯白,雕刻内敛,手感温润如玉。 「好漂亮!」 敏敏特穆尔高兴的随手挥了挥,锐利的刀锋轻而易举的划出破风声。 范遥闪着危险的凶器,抓住敏敏特穆尔的手夺了匕首让她停下危险行为。 敏敏特穆尔匕首被夺,嘟着嘴不悦瞪他。 范遥也随敏敏特穆尔一样随意的划了几下匕首,然后向敏敏特穆尔摇头摇手表示不可以。敏敏特穆尔顿时明白自己刚刚的行为太危险。 「不会再乱挥的,师父快给我!」敏敏特穆尔跳了几下发现抢不到,直接放弃,一手插腰另手一伸,直接讨。 范遥无奈叹气摇头,表示他拿郡主没办法,手夹刃锋,把匕首还给敏敏特穆尔。这回敏敏特穆尔没再乱挥,她仔细的看了几眼,小心翼翼的收回刀鞘。 看敏敏特穆尔应该不会再乱玩刀玩出意外,范遥觉得自己交差了想回去睡觉,结果敏敏特穆尔一把扯住他的腰带,硬是要范遥留下来。 范遥回头挑眉看她,等她说话。 「师父~」敏敏特穆尔拉着范遥的手撒娇。 范遥眼神一死,直想把这小姑娘甩开。 每当郡主这样叫他的时候准没好事,十之八九又要他教武功。果然,接下来范遥就听到敏敏特穆尔如此说道。 「教我武功~」 范遥手一转挣脱敏敏特穆尔的手,摇手拒绝她。 「为什么!师父你都送我武器了,为什么还不教我武功!」 为什么?因为妳内力不够阿。 范遥抓了敏敏特穆尔的手,送了一丝真气进去探查敏敏特穆尔内功修练情况,过了一会后他松开手,摇头拒绝。 「那什么时候师父才要教我?」 范遥想了下,伸了两根手指给她。 「二日?」 摇头。 「二周?」 摇头。 「二月?」 摇头。 「哎────」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在即,范遥还在卧底没法帮,要是现在出手了,后面小教主万安寺要救人可就难了,所以范遥只做了一件事。他要暗部把那些在外游荡的明教高层全找出来,暗地里让他们得知明教有难的消息,只要他们得知明教有难,不管再怎么不合,他们定会回去帮杨逍。 可能吵一架在所难免,但吵完他们还是共同对外的。 至于杨逍那,随便一个暗部去说就可以了,没什么好顾虑的,杨逍是知道暗部存在,但其他人不一定知道,毕竟暗部算是范遥个人的私兵。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理由实在是很无聊。冠冕堂皇说明教多年来胡作非为祸害苍生,应趁现在魔教气势渐衰一举歼灭,实际上均是来报各自私怨吧。 暗部送来的情报说要不是有成昆在背后耳语小动作,传了这些半真半假的情报,暗地搧风起火,恐怕这六大派围都围不起来。 峨嵋派与明教素来有怨,光是一个杨逍便能让灭绝师太记仇一辈子,气死了师兄孤鸿子又间接害死爱徒纪晓芙,金毛狮王也杀了灭绝师太俗家全家,这与明教的梁子结的可大。 武当派是江湖上少见的正统名门正派,张真人仁义有道,知道世间并非非黑即白,当年张翠山娶殷素素为妻,武当上下无人否同,均是接受了这天鹰教出生的妖女。就连之后被其他门派逼问谢逊的下落,他们也没违背义气出卖友人。要不是因为纪晓芙的事让殷梨亭恨死杨逍,恐怕这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一役武当会缺席。 少林派也是因为当年金毛狮王谢逊击杀空见大师而与明教结怨,之后又被殷素素以虚假情报陷害名声,这才出面帮忙。 崆峒派与明教的过节,是当年谢逊被成昆杀了全家,为了给成昆报仇去盗了崆峒派绝学的七伤拳谱,杀的人家满门血流成河,连绝学也没守住。 华山派与明教之间的恩仇更是冤,就是那被鲜于通嫁祸到明教头上的白垣一案,要说有仇,也不过是范遥把鲜于通打成了重伤,也没危及性命。再者江湖上纷争多少,一言不合便动手的事多的去,被人打伤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这根本就是鲜于通自己想掩饰真相兼灭口才答应一起围攻明教。 昆仑派跟明教之间的恩怨是悬,江湖传言前昆仑派掌门白鹿子为杨逍所害,但杨逍从不承认,这事一直都是个悬案,因为这事昆仑派处处与杨逍做对,杨逍从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见招拆招。 综上所述,除了被冤的华山派,跟其他门派结怨的不是杨逍就是谢逊。杨逍多少也算是被拖下水的无辜,死了算在他头上的这些人还真不是他杀的,就是不屑解释给人背了骂名,人格问题给自己添麻烦。但谢逊那的每笔血仇都是货真价实,人家要拿这来报仇,还真的有理可据到无话可说。 只能说,千错万错都是成昆的错,明教无辜受害。 又或者,恐怕这六大派的本意,又是为了屠龙刀跟乾坤大挪移吧。 有够无聊。 总而言之,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没他们汝阳王府的事,他们要做的就是看戏,然后在六大派回程的时候乘机收渔人之利,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于是范遥就去看戏了。 他跟赵敏说他去看看明教的虚实是否像江湖传言一般,这趟他只会暗中查看不出手。赵敏觉得光明顶的情报一直都难查,就让范遥去了。 光明顶密道范遥熟门熟路,但考虑小教主会在里面修习乾坤大挪移,他还是乖乖爬了一次山,正门上光明顶。 范遥到的时候,六大派都攻进了总坛前厅,杨逍、韦一笑、五散人都坐在教主尊位之前各自疗伤。亲眼看到杨逍受伤,范遥真是很想去给大哥疗伤,再回头去找成昆补上两指。幻阴指嘛,我也会阿,呵。 这会殷天正刚与武当交手完,被武当莫声谷莫七侠戳了个满手血,武当不忍再趁人之危,当即退下。一边的崆峒派唐文亮没这矜持,未出声便打,但鹰王哪是吃素的,即便有伤在身依旧断了唐文亮四肢把人打出场外。 范遥冷冷的在心里说了声活该。 武当俞莲舟俞二侠试图劝崆峒派不该如此这有违侠义之道,被崆峒派嗤之以鼻。x 眼看明教气数已尽,除武当以外的五大派纷纷讨论该如何斩妖除魔将明教杀之痛快。 自知明教今日恐大数已尽,明教众人以杨逍为首,念诵明教的经文: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范遥仅仅听着,没有跟着默念。这还不是明教终结之时,不该以身死教灭的心态去念诵。 为了帮唐文亮报仇,崆峒派宗维侠便想趁着殷天正坐地不起的时候趁下杀手,被从天而降的张无忌挡了回去。 范遥看到张无忌,双眼都亮了。小教主你终于来了,很好,有好戏看了。 张无忌一打六大派这戏果真好看。 崆峒派七伤拳以德报怨。当众揭开成昆多年来的伎俩。少林派龙爪手同招退敌。华山派金蚕蛊毒退还相逼鲜于通风流韵事顺带厘清白垣冤案。巨石以抗华山派反两仪刀法。破解华山派昆仑派连手正反两仪刀剑法。最后是群战峨嵋派峨嵋剑法还顺便夺了倚天剑。 当然这倚天剑张无忌立刻就交给周芷若还给了峨嵋派。 先不说张无忌打的是轻松还是辛苦,躲在暗处旁观的范遥当真是学了满满的武功招式。要知道前世万安寺那会,六大派全员丧失内功,即使用上本门武功绝学也用不到位,更不用说峨嵋派灭绝师太死也不用峨嵋剑法,他没机会看到精确的剑招,还有那正反两仪刀剑法,不四个人一起上他还真看不到真谛。 范遥内心觉得他来这一趟真是值得。不过就因为他在这不小心学了一堆各门绝学,导致他在很久之后被杨逍发现其实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时候他也在现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范遥只放松了一小下,下一刻范遥便看到周芷若拿倚天剑刺伤张无忌。亲眼看见张无忌受伤,搞的范遥差点要击杀周芷若,只有差点,因为小墨蛇发现范遥差点溢出来的杀气,顿时勒紧了范遥的腰,让范遥回过神。 范遥盯着小墨蛇半晌,伸手摸了摸牠的头,让小墨蛇咬他。 不好,看小教主伤的严重,一不注意就太激动了。看戏看的太开心,都忘了还有这事。 张无忌身受重伤,神智迷离,心情激荡便跟武当认了亲。这六大门派的第六派也打不起来了。张无忌心情一放松,登时晕了过去。 看武当等人忙着救张无忌,范遥也跟着放心。然后看着殷梨亭持剑去对杨逍,范遥一挑眉,想着这人以后会拜倒在不悔姑娘的裙下,还得看大哥脸色,我就不跟他计较他对大哥不敬这事好了。 当年在蝴蝶谷的事被杨不悔告发,得知杨不悔此名的真意后,内心软弱的殷梨亭深受重击,掷下长剑泪眼汪汪喊着这不是真的急冲下山,看的范遥都觉得他可怜。 嫂子,要是妳当年抽空跟殷六侠讲开拒绝这门婚事,今日就不会这么多事了,连武当也不会来光明顶为难妳夫君了。 到此,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一役就全结束了。六大派从峨嵋派开始纷纷离去。 照理说范遥应该是要立即撤退回赵敏身边与她会合,但他心系杨逍的伤势,更清楚在张无忌伤好之前杨逍是不会让小教主帮他疗伤的。犹豫一下后还是做了些伪装,把自己变成一般明教教众,前去帮杨不悔搀扶杨逍。 杨逍本就不是会示弱之人,挥开范遥的手自己就撑着龙泉剑站起来。 「不必。」杨逍冷淡。 范遥哪管他阿,被甩开就握回去,易筋经真气豪不客气往杨逍身体里送。 杨逍诧异,「你──?」 「杨左使您伤的重,属下扶您回房养伤。小姐,还请您找间房间。」 范遥嗓子沙哑粗糙,杨逍一时之间没办法想出是谁,而且明教教众无数,他也不是每个都记得。 杨逍的房间刚刚让给张无忌了,所以杨逍暂时有房归不得。杨不悔也担心爹爹伤势,二话不说把两个人领回自己房间。 把杨逍扶回房间,范遥趁着父女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在水杯与桌上水壶里加了些他暗部的灵药,然后倒水给杨逍喝。就算事后怀疑有诈整壶倒了也没差,光他手上这杯就够让杨逍伤势好转大半。 做完这些范遥也不多留,说了声属下告退请杨左使好好休息就快速离开。 刚刚把杨逍送过来的路上他针对杨逍体内阴气较盛的地方进行了化解,只要杨逍自己运气几个周天将余毒排空,休养几天便能无碍,不用像前世被阴毒缠身好几天,也不需小教主费心。 真不枉费他辛苦修练易筋经了!要不是阳教主保证这内功实属上乘,他才不想练少林内功呢!稍微对少林改观一刻钟。 范遥撤的很快,出了房门便失了踪影。 杨逍看着门口若有所思,听到杨不悔担心的喊了声爹爹,轻声问她:「不悔,刚刚那人妳看过吗?」 杨不悔摇头,握住杨逍的手,「没有。那个人怎么了吗?」 「那个人不简单。」杨逍说道:「他几乎将我体内难以化开的幻阴指阴毒给化解了。不知是哪路高手暗自相助。」 「他穿着明教的衣服,是明教的人。会不会是哪位旗使?」 「明教的人,都在方才的战斗中元气大伤,都自顾不暇了不会有多余的心力治疗他人。」 「但是外人会帮助我们明教吗?」 杨逍浅笑:「刚刚不就有一个外人帮着我们明教吗。」 「阿,无忌哥哥。」 「爹爹捧他当教主好不好?」 「当然好阿,爹爹说好便好。」杨不悔去倒了杯水递给杨逍:「爹爹先喝水休息下,我去看看无忌哥哥的伤势。」 杨逍喝了水点头同意,目送杨不悔跑走后,低声喊道:「聿。你在吧。」 「是。」 从角落出来的是暗部的其中一员,是从范遥失踪后闲着没事过来给杨逍打手的一员,多数时候都跟在杨逍附近。 「刚刚那人你有印象吗?」 「没有。恐怕是外来者。」 「查一下。」 「很难。那人离开房间后很快就消失了。有反跟踪能力。」 杨逍沉吟,随后挥手让聿退下了。 连暗部都追踪不了的反跟踪能力?除了那个目前下落不明的家伙他还真想不出有何人选,不过在明教有难之时,身在现场却不出手相救不太像他的作风,搞不好真是其他人吧。 杨逍想不出所以然,只好先把这事放下,专心疗伤。 他还要想一下要怎么拐张无忌当教主,都学了乾坤大挪移要拐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