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be后我撩了反派》 1. 第 1 章 “宁韵,你可知罪?” 高高在上的声音自云端响起,宁韵想站起来,却被一道劫雷劈在身上,跌坐在原地。 噼里啪啦的雨点从天而降,砸在脸上生疼。宁韵垂眸,在地上的水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朦胧水雾中,少女的面容清秀昳丽,脸颊和锁骨上的水滴更衬得她冰肌玉骨,只是山茶红的裙摆沾了淤泥,显得楚楚可怜。 她愣了一会儿神,听到那威严冰冷的声音再度道: “若拒不认罪,当剜去仙骨,打入凡间轮回。本君再问你一遍,你可知罪?” 宁韵回过神来:“什么鬼?” 天帝:“……” 他被噎了噎,一时竟说不出话。 宁韵终于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她好像穿书了。 昨晚刚看完的仙侠虐文里,女主和她同名。 此刻遇到的事情,也是书中名场面之一。 原主是天帝之女,六界众生无不尊称她一声“公主殿下”,可惜这不是大女主爽文,而是古早虐文,她在下凡历劫时爱上了一位剑修,自此便开启了缠绵悱恻的虐恋剧情。 百年前“莫欺少年穷”的剑修,如今已飞升成仙,成为赫赫有名的剑君,在仙魔两族的战场上屡获功勋,风头无两。 战场上刀剑无眼,剑君不慎中箭受伤,魔族修炼的功法阴毒,他被邪异的巫术所诅咒,纵然已修成仙体,短短数日仍然病入膏肓。 原主一门心思扑在剑君身上,为了救他的命,不惜凭借公主身份,窃取天族至宝给他疗伤。后来事情败露,她一力承担罪责,把剑君摘了个干净。 再加上她本就是不受宠的那个,天帝亲爹和后娘都更宠爱她同父异母的皇弟。按照天族律例,她年纪稍长,以后本该是她继承帝位,但罪仙除外,把她打入凡间,也好为她皇弟登基铺路。 所以,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快点认罪,承受剜去仙骨的刑罚,继续走剧情,来一段古早虐恋? 宁韵:必不可能。 这虐文女主爱谁当谁当,反正她不当了。 直接手撕剧本跑路。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天上是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地上也围着不少吃瓜看热闹的仙人,唯独旁边的悬崖没人守着。 再怎么说,她也是修为不俗的上仙,总不至于跳崖死了,便没有思考悬崖下面是什么地方。书中的剧情她大概记得,地图却毫无印象。 说不定跳崖还能捡到武功秘籍,修仙法宝,随身老爷爷之类的东西呢。 再不济就算死了,也比被傻X剧情虐身虐心好得多。 至少在她看来如此。 三,二,一。 她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围观的人群瞬间炸了。 天族的仙人们向来热爱八卦,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的那叫一个激烈。 “???我没有看错吧,公主殿下这是……” “她居然直接跳崖了!” “那里可是仙界禁地,道尊还在世的时候曾说过,禁止任何人靠近极寒之渊。” “我们天族人一直恪守古训,未曾踏足极寒之渊半步,当然不守规矩的人进去就死了,公主殿下就算再想不开,也不至于往那鬼地方跳吧?” “据说那里是道尊的墓地,用‘鬼地方’来形容有点不尊重古人吧?” “咳咳,这不是重点,话说公主殿下究竟犯了什么事啊,天帝都亲自来兴师问罪了……” * 凛冽的风声在耳畔呼啸,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明明从悬崖上看,这极寒之渊并非深不见底,但内里却别有乾坤。宁韵觉得自己坠落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却还在从半空往下落。 再这样下去,她没摔死,也要被寒风冻成人干了。 极寒之渊的气温极低,雨滴洒落结界之内,便化作缥缈的雪花,向雪雾笼罩的寒渊深处坠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宁韵总算看清下方景象。群山合抱,空谷静谧,而她所在位置的正下方是一块凸出的岩石! 宁韵:!!! 眼看着真要摔死,千钧一发之际,她回忆起原主脑海里的仙术,在落地之前掐了个诀,成功召唤出一道凤凰虚影,载着自己稳稳落地。 “呼——”宁韵站在雪地里,轻轻喘了口气,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向四周探索起来。 此处枯寂幽静,山川皆白,与世隔绝,寂寥无人。远处的湖面结了冰,她走过去凿穿冰面,试图用仙术捉几条鱼烤着吃,以解决食物问题,却发现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有活物。 若非仙人已经辟谷,餐风饮露即可为生,只怕她会先饿死在这儿。 宁韵叹了口气,虽然不吃东西不会死,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即便是仙界三十六天上清心寡欲的仙人,偶尔也会摆酒设宴,她一个穿书过来的现代人,就更不能没有美食了。 一边琢磨着这件事,宁韵一边往前走,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一处山洞。 虽然她不觉得能在山洞里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至少能挡风遮雪,稍微暖和一点。 山洞里面很黑,宁韵又捏了个诀,掌心瞬间浮现出一团小火球,她用指尖戳了戳火球的屁股,它便听话地朝前飞去。 在幽微火光下,她总算看清山洞内部的模样。石壁上雕刻着象形文字和晦涩莫名的图画,靠外的部分有些残缺,愈往里走,那些象形文字便愈是清晰,密密麻麻令人眼晕,在火光的映照下浮现出灼灼的灿金色,古朴而又神圣。 宁韵莫名觉得有些诡异,但转念一想,既然她已经放飞自我,死都不怕了,还是满足一下好奇心吧。 她心一横,便朝山洞最深处走去。 然后她便被一块石头绊了下,失去平衡,往前摔了一个狗啃泥。 宁韵蹙起眉梢,蓦然感到身下一凉,觉得自己好像趴在一整块冰上。 她连忙抬手召来火球,借着明明灭灭的火光,垂眸看去。 好消息:她的确趴在一块玄冰上,而不是趴在别的什么诡异东西上。 坏消息:这玄冰好像是某人的棺材板。 凛冽冰封之下,是一张欺霜傲雪的绝美容颜。冷玉般的肤色在冰雪映衬下近乎透明,自带清冷淡漠的疏离感,银白长发迤逦在绯红衣袍之上,又多了几分艳压当世的昳丽。禁欲与绝艳同在一人身上,竟毫无违和感,纵然有着一张貌美近妖的脸,他给人的感觉仍是不可亵渎的上仙。 宁韵不由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美人的沉眠。 ——虽然他有99%的可能已经死了。 她意识到自己趴在别人的棺材上好像不太好,轻手轻脚地挪动,试图离远一点。 就在这时。 美人雪白的长睫轻颤了下,宛若簌簌翕动的蝶翼,轻盈而又美丽。 宁韵:? 她眼花了? 对,一定是眼花了。 相信科学,相信唯物主义,诈尸是绝对不可能诈尸的! 宁韵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却发现身下冰棺里的人又动了。 两片线条优美的薄唇微微张开,浅粉色的舌尖探出些许,好似无意识地轻舔了下覆了冰霜的唇瓣。冰雪化开,他的唇染上润湿的红意,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似有醒转的迹象。 宁韵的心跳瞬间快了一拍。 不知是紧张害怕,还是被美貌冲击到了。 2. 第 2 章 看到冰棺里的美人居然动了,宁韵身体一僵,本想惊呼“诈尸了”,又怕真的把死者吵醒,一剑把她杀了。 棺材里的“陪葬品”是一把剑,亘古不化的玄冰亦难掩其凛冽杀意,那人即便已经死了,修长如玉的手仍搭在剑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揭棺而起,一通乱杀。 就在宁韵垂眸盯着他看的时候。 银发美人睫羽微掀,睁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对上她的眸光,唇角带着些许笑意,似乎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有趣。 面面相觑—— “您老人家继续睡,晚、晚辈并非有意打扰,只、只是路过此地,我这就走。”宁韵瞬间怂了,从棺材上爬下来,蹑手蹑脚地往后挪。 随着她好声好气的安抚,他好像真的恢复了平静,缓缓闭上眼,睡颜温和而恬静,剑上的杀气也消散了。 宁韵松了一口气,“您快躺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外面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活着多没意思,我都想下去陪您了。” “睡觉多舒服啊,山洞里挺暖和的,何必诈尸,呸,何必起来去外面受冻……”宁韵保持着戒备,一边后退一边道,“要我说,这鬼地方狗都不住。” 眼看着那尸体不再动弹,宁韵长舒了一口气,一离开冰棺附近,便掉头就跑,拿出了平生最快的跑路速度。 此时情急,也顾不上召唤火球照明了,她在山洞里摸黑向外跑,不多时,便看到远处的一点白光。 出口到了! 宁韵心头一阵激动,想到马上就可以远离尸变现场,她脚下的速度又加快几分。 接近出口时,她蓦然发现那里多了一道人影。 山洞里一片漆黑,外面光线太亮,她便只能看清那人身形修长,及腰的银色长发在风雪中微微拂动,色泽清冷近乎透明。 宁韵瞳孔骤缩。 白毛是个很明显的特征,就算没看清脸,她也怀疑……此人和棺材里躺着的尸体有关! 难道说……这是尸体的魂魄,因为心有怨念才徘徊在附近? 如果说她只是路过,他会信吗? 趁着他还在欣赏雪景,没有留意到她,宁韵决定原路返回,先下手为强,把这鬼魂的躯体物理超度了。 她一路小跑,又回到方才冰棺的位置,路上还捡了块石头,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 棺材里是空的! 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宁韵:“啊啊啊啊啊啊!” 她不敢回头,反手就是一块石头拍过去。 不料,手腕却被修长冰冷的手指从身后抓住,将她牢牢桎梏。 薄冷的唇瓣贴上她的耳尖,霜雪般的气息蔓延,他的嗓音幽冷悦耳,空灵若山间流泉,又带着几许慵懒意味:“何故惊扰本尊?” 宁韵:“???” 和尸体贴贴还真是冷啊,她试图让他放开,“我真不是故意吵醒您的……那个,打个商量,您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放开?看您的岁数也不小了,在您那个年代,男女授受不亲吧?”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冰冷似雪的耳尖微微一红,到底是松开了她的手。 宁韵揉着手腕,感觉被他摸过的地方都快结冰了,略带怨念地转过身,抬眸看他。 这一看便被惊艳到了。 虽然他已经死了,但还是一等一的美貌,她从未见过像他这么好看的人。 由于刚从棺中出来的缘故,他的发丝和衣摆上还结着冰霜,便更显得空灵出尘,不似凡人,自带缥缈清绝的仙气。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懒散抬手,拂了拂身上的冰雪,淡淡瞥她一眼。 “问你话呢。” “啊?啊,”宁韵迅速反应过来,充满求生欲地说道,“我说我是路过你信吗?” 他微抬眉梢,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宁韵挠了挠头,惊扰死者长眠可谓是结下了大仇,要想活命,必须编出来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在他带着几分压迫感的眼神中,她也没时间认真思考,连忙道:“实不相瞒,我爱慕阁下已久,此番是下来陪您的。” 美人:“……” 他的面色有些古怪,“你爱慕我?” 看着这张盛世美颜的脸,宁韵觉得她可以了,爱慕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点头如捣蒜,“虽然刚才叫您‘老人家’,但我不介意年龄差的!” “也好。”银发美人沉默片刻,忽然道,“苏醒的时日有些无聊,你便留下给本尊端茶倒水吧。” 宁韵:“?” 她不忘保持人设,“我乃天族公主,岂能做这种事情?” “只是随口一说。”那人雪白的长睫颤了颤,从善如流道,“但本尊劝你一句,别想不开。” “想不开?”宁韵满头问号。 他想了想,道:“若我无法与你双修,你可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身为道尊,他亦曾遇到过不少试图投怀送抱的追求者,用此法拒绝屡试不爽。他修炼的是无情大道,本就需要保持禁欲,自从当年以身封印上古魔气,将自己囚禁在此后,更是不能沾上丝毫红尘情爱,确实不能行那房中之事,否则极有可能堕入魔道。 宁韵觉得自己懂了,瞬间睁大眼睛。 原来……他不行?? 那不是更好吗?她“爱慕他”是装的,只是为了活命,又不可能真的和他双修。 她踮起脚,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这位诈尸的朋友,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在棺材里躺了这么多年,尸体都结冰了,那方面不行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怪你的。” 听到她的话,银发美人脸色有些难看,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手拍开,和她保持距离。 宁韵以为自己说中了,倒也不恼,继续开解道:“你也别灰心,仙界的灵丹妙药那么多,这种症状可以治好,虽然你我如今被困在这里,但一定能找到法子的。” 银发美人长眉微蹙,似乎想说点什么。 “别说了,我既然决定下来陪你,就算你不行也还是喜欢你。”宁韵信誓旦旦道。 道尊:“……” 想杀人。 他又没法向她证明,还能真和她双修不成? 3. 第 3 章 气氛有一瞬微妙的尴尬。 宁韵很理解他在尴尬什么,主动岔开话题道:“对了,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慕闲秋。”那人冷冷道。 “嗯,”宁韵点了点头,“这名字好听。我叫宁韵。” 他眼睫抬了抬,不甚在意地瞥她一眼。 “知道了。” “那我们如今算是……朋友了?”宁韵试探道。 都是交换过名字的朋友了,他应该不会杀她了吧? 慕闲秋垂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嗓音清越懒散: “你惊扰了本尊闭关,这笔账哪有这么容易便算了。” “原来您不是诈尸,而是在闭关?”宁韵恍然大悟,看来她之前脑补错了。 可谁会在棺材里闭关啊?!这人真是奇奇怪怪。 听到少女的话,慕闲秋无奈轻笑,“难怪你这么怕我,原来是把我当成僵尸了。” 宁韵:“……” “明明是您闭关不选个好地方,在这荒山野岭的也就算了,还要用棺材把自己埋起来。” “躺着舒服。”慕闲秋淡淡道。 宁韵:“……你喜欢就好。” 她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所以你要继续闭关吗?” 银发美人忽然微微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道:“不,要找你讨债。” 他嗓音低柔悦耳,略带磁性的音色十分撩人,语气却莫名有些阴阳怪气。 宁韵一脸无奈,“你怎么这么记仇?” 清冷的气息拂过耳尖,她连忙后退几步,同他拉开距离。 慕闲秋歪了下头,“数万年前的事本尊都记得,你不久前吵醒本尊,又怎会轻易忘记。” “……数万年?”宁韵睁大眼睛,“原来你活了这么久啊,都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了。” “那叫声爷爷听听。”慕闲秋摸了摸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唇角染上一丝愉悦笑意,“我也不占你太多便宜。” 宁韵:“???” 她气鼓鼓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为老不尊,还要不要脸了!” 慕闲秋“啧”了声,“你有意见?” 求生欲使然,宁韵连忙摇头:“我哪敢有意见。” 她在原地生着闷气,却发现慕闲秋仿佛还挺开心,就更气了。 宁韵转身就走,“你一个人在这山洞里呆着,发烂发臭吧,我要出去透气了!” 她快步离开,走到洞口的时候,却发现慕闲秋已经在那里了。 银发红衣的美人身形颀长,姿容绝世,月光色的发丝在风雪中拂动,她总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所以之前是你故意吓我的对吧?!”宁韵越发觉得,这家伙实在是有些恶趣味。 “非也,”慕闲秋不知从哪取出一把折扇,动作风雅地打开,“本尊只是有些无聊。” 宁韵有些麻木了:“……哦。” 看他很像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之所以不杀她,大概是为了留着取乐吧。 “没想到你脸这么好看,性格却这么恶劣。”宁韵小声嘀咕。 “你在夸我?”他笑吟吟地抬眸看她。 宁韵:“……重点是前半句吗?” 慕闲秋沉吟片刻,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爱慕本尊,大概的确是因为这张脸吧。” 宁韵很难反驳。 “……是。”毕竟别的方面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喜欢的了。 “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想起以后要在这鬼地方生活,旁边还有一个如此恶趣味的人,宁韵顿觉前途灰暗。 “别叫我前辈,显老。”他悠闲道。 “慕闲秋,你有完没完啊?”宁韵想起他方才让她叫“爷爷”的事情,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骤然发难,他却也不生气,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似乎想给她顺毛。 “别动我!”宁韵把慕闲秋的手拍开,满眼戒备地看着他。 她其实并不讨厌这个动作,单纯是看见他就来气。 慕闲秋露出受伤的眼神,一只手僵在半空,默默地离开了。 看到那道银发红衣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是如此清冷寂寥,又想到他独自在此度过了数万年时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宁韵忍不住想,她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分。 ……可恶,他也很过分啊! 她决定不和孤寡老人计较。 想到这里,宁韵理了理衣衫,朝漫天风雪深处追了过去。 “阿嚏——” 宁韵打了个喷嚏。 她人没找着,自己却快要冻坏了。又冷又饿,不是一般的惨。 宁韵一边反思自己还是太善良了,一边试图按原路返回,却发现好像迷路了。 周围是枯死的林木,漆黑枝杈上落满霜雪,周围的山川大同小异,下雪时不见天日,也分不出个东西南北。 宁韵:QAQ 她捡了些树枝,在背风处生了堆火,才感觉稍微好些了。 “慕闲秋怎么这么矫情,耍小性子不说,还躲起来不让我找到,”宁韵骂骂咧咧,“谁稀罕找他啊,要不是这地方没有别人,一个人太无聊,我才懒得和他说一句话!” 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瓷杯,“喝口热水,消消气。” 宁韵正冷着呢,想也不想便接过茶杯,放在手里捧着。 她微微偏过头,发现那人果然是慕闲秋,他手里还拎着两只毛色斑斓的鸟类生物。 “你从哪找到的吃的?这地方不是没有活物吗?”宁韵双眼发光道。 “当然有,但能在此地活下来的,大都是修为高深的妖族。”慕闲秋熟练地开始给那两只鸟拔毛,“我之前听到你肚子在叫,便知道你是饿了,这才出去捉了两只万年修为的妖物,让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宁楹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你不是生气了。” “本来是有些的,”慕闲秋用手帕擦拭着剑上的血,凛冽寒光映照出他冰冷绝美的脸颊,“杀了几只妖以后便不气了。” 宁韵:“……”所以他一定是反派吧! “下次别这样了,”她扯了扯他的衣角,“那些妖族修炼万年也不容易,而且我也辟谷了,不吃东西不会死的。” “那这只你吃不吃?”慕闲秋把处理好的鸟妖撒上调料,架在火上烤,没过多久,诱人的香气便散发了出来。 宁韵瞬间忘了刚才的话,“这味道真香。” 4. 第 4 章 吃饱喝足以后,宁韵觉得状态好多了,提议道:“这地方有不少木材,我们不如搭间房子,总比回去住山洞舒适些。” “也好,”慕闲秋倒了杯酒,颇为风雅地小酌起来,“你先去伐木吧。” 宁韵:“???” “你哪来的酒?不对,这房子是我们两个人住的,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干活?” 慕闲秋浅酌一口,笑吟吟道:“本尊说不出力了吗?” “那你还在这儿喝酒。”宁韵翻了个白眼。 “这酒是我当年埋下的,数万年过去,味道亦醇香馥郁,比当年犹有过之。”慕闲秋转而解释起酒的来历。 宁韵:“……” 她不想理他,转头走向那早已枯死的树林,就要去伐木,却忽然发现一道身影比她更快,手起剑落,短短数息时间,她面前便多了一堆砍好的木材。 这些木材长短一致,切口处十分平整,非常适合建房子。 “不愧是慕前辈,果真剑法了得,”宁韵面无表情地夸夸,“佩服,佩服。” 慕闲秋:“……” 他大手一挥,这些木材便都被收入储物戒指当中。 “走,寻个适合建房子的地方。”他扫了她一眼,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宁韵指了指远处湖边的位置,“我看那里就不错,有山有水,晴天还能晒得到太阳。” “甚好。”他说着便提起她后颈的衣领,拎着她飞向指定地点。 宁韵:“???” “我自己会走,你提我衣领干嘛!” “走路没有飞的快。”慕闲秋回了她一句。 宁韵:“那你就不会搂着我的腰,抱着也行?” 慕闲秋饶有兴味地眯起眼睛,幽幽道:“你确定?” 宁韵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白皙的脸颊上陡然浮现出一抹红晕。 “……算了,还是拎着吧。” 几句话的时间,他便已带着她稳稳落在湖边,将储物戒指里的木材取出,堆放在岸边的一处空地上。 宁韵站在一旁,想起自己手上也有一个类似的储物戒指。她猜想里面应该会有东西,满怀希望地注入灵力,本以为会发现什么法宝秘笈,灵丹妙药,不料戒指里却只有换洗衣物、胭脂首饰之类的日常用品。 她回想了一下原书剧情,剑修都穷嘛,哪怕男主飞升成了剑君以后也不例外。公主殿下怜爱寒山剑君清贫,一有什么好东西便往他那里送。大概是因为这个,她储物袋里才没什么值钱的法宝。 不过,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宁韵垂眸看了眼沾染泥泞和冰霜的裙摆,苦中作乐地想,至少她可以换件干净衣服了。 最后,她还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块玉简。 这玉简颇为玄妙,她抬手一碰,其上竟出现了一行行金色的字迹。 【公主殿下掉进极寒之渊已经半天了,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说……人不会真没了吧】 【被打入人间轮回也比掉进那鬼地方好得多】 【天帝就算再无情,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灰飞烟灭啊!听说在那地方死了不入轮回,形神俱散,连下辈子都没有了……】 【寒山剑君刚从魔族战场回来,听闻这件事,主动找天帝请罪,希望能让殿下回来】 【倒是有点担当,但寒山剑君修为不俗,又对天族忠心不二,天帝需要他在魔族战事前线打仗,怎么可能真的治他的罪,最多是让他戴罪立功罢了】 【报!天帝果然让他戴罪立功,如今寒山剑君已从仙宫离开,在极寒之渊外面追悔莫及】 【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是男人就跳下去救她啊!】 【有一说一,他不敢】 【是啊,这种人心里装着天下苍生,怎么可能恋爱脑。倘若有朝一日魔族把殿下抓了,要挟我仙族,寒山剑君肯定会亲手把她杀了,免得她受苦】 【……】 宁韵:“……” “这是什么?” “灵网。”正在建房子的慕闲秋回眸看了一眼,淡淡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修仙版本的手机吗! 宁韵还打算再看,不料,似乎是信号不好,玉简上的内容加载不出来了。 她很想知道后续,一时间有些着急。 “连不上网了?”慕闲秋睫羽微掀,含笑问她。 宁韵:“……对,慕前辈有什么好办法吗?你看,我们待的这地方鸟不拉屎,保持一个和外界联通的渠道很有必要。” “……”慕闲秋已经不想纠正她对他的称呼了,“你可知灵网运行的原理?” 宁韵摇头。 慕闲秋洋洋洒洒解释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灵网依托于天地间的灵力而存在,灵气越浓郁的地方,灵网的信号也就越好。极寒之渊内灵气稀薄,自然不容易连上。” 宁韵:“……你好懂啊!” 慕闲秋一挥折扇,“那是自然,这灵网可是本尊当年一手创设的。” 宁韵只当他是在吹牛:“那你好棒棒哦。” 慕闲秋:“……” “我有办法能让你连上网。” “什么办法?”宁韵来了兴趣。 “此地虽灵气稀薄,但本尊修为高深,身边有不少散逸的灵气。”慕闲秋淡淡道。 宁韵:“……”所以他是在自夸吧! 不过她瞬间理解了这个原理,这不就相当于蹭wifi信号吗? 她朝慕闲秋走近几步,看了一眼玉简,上面的内容并没有刷新。 看来是……离得还不够近? 她又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离他只有一人多的距离,玉简上的内容开始加载了,但是有点慢。 ……可恶,再靠近的话她就不得不和他贴贴了! 慕闲秋垂眸看向少女,清冷淡漠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恍如亘古不化的冰雪,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 “你这是在做什么?” “明知故问,”宁韵故起腮帮,“我只是蹭一下网,不是想对你做什么。” 他低低地嗤笑出声,“怎么样,可以连上了么?” “……”宁韵拍了拍玉简,之前明明都刷新出来了,现在又信号不好了。 “我不介意。”慕闲秋无所谓道,“你若真想连上灵网,再近一点也无妨。” “你还要给我们两个建房子,会不会有点打扰你了。”宁韵迟疑道。 慕闲秋似笑非笑,“你还知道是给我们两个建的?” “我没有不帮忙呀,”宁韵心虚道,“只是想先连上灵网,看看外界的情况。” “原来如此,”慕闲秋悠悠道,“那我先陪你休息一会儿吧。” “这就开始摸鱼了?”宁韵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 “天色还早,若是房子实在没搭建好,晚上就回棺材里躺着。”慕闲秋倒是无所谓。 “那我呢?”宁韵一脸哀怨。 “本尊便大发慈悲,允许你一起吧。”慕闲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宁韵:“???” 听听,这是人话? 5. 第 5 章 荒山野岭的,也没别的地方坐,二人干脆坐在砍伐好的木材上歇息。 为了蹭灵网信号,宁韵紧挨着慕闲秋,坐在他的身旁。 他的修为比她深厚许多,玉简果然连上网了,宁韵顾不上自己都快贴在他身上了,注意力全在玉简上,开始高强度灵网冲浪。 灵网的功能不多,和论坛类似,六界众生皆可在灵气充沛之处连上网,发帖回帖,讨论交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私信功能,然后就没别的了。 宁韵点开之前看到的讨论,发现话题早已跑偏。 【你们说寒山剑君到底哪里好,难道是长得帅吗,可公主殿下要多少貌美的男宠有多少,为何偏偏对他如此痴情?】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到谢寒山和公主殿下,当年还真的有一段孽缘呢】 【放个耳朵,快说来听听】 【神仙下凡历劫是基本操作了,公主殿下也不例外,她下凡历劫时,谢寒山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剑修】 【这我倒知道,寒山剑君飞升不过百年,在大佬遍地走的仙界,资历的确比较浅,但他天纵奇才,打架很厉害,比一些修炼数千年的仙君还能打】 【说正经的,到底是什么“孽缘”啊?】 【说白了就是三角恋呗。公主殿下去人间历劫时,变作一位凡人女子,遭遇山贼时被谢寒山所救,自此便对他一见倾心】 【不是说三角恋吗,还有一个人呢?】 【谢寒山当时是剑宗大师兄,他有一个白月光,是剑宗的小师妹】 【懂了,她爱他,他爱她】 【然后呢然后呢,再写50灵石的】 宁韵看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吐槽,便发现一道眸光也落在她的玉简上,她掀起眼帘,正好对上慕闲秋的视线。 “……你也对八卦感兴趣?”宁韵还以为像他这种活得久的,不会对八卦有多少兴趣。 慕闲秋眼底掠过一丝促狭,“不然呢?” 宁韵实话实说道:“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吃瓜看热闹啊?” 慕闲秋微微颔首,“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宁韵:“……行吧。” 毕竟是蹭的他的wifi,她大方地把玉简朝他那边挪了挪。 慕闲秋用修长如玉的指尖戳了戳玉简,“道友们似乎都很关心你的情史。” 宁韵:“……” 慕闲秋对上她的视线,悠闲道:“讲讲?” 宁韵眼前一黑,把玉简夺了回来,“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如今我心里只有慕、慕公子一个人。” “慕公子……”慕闲秋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倒显年轻,还有种凡人爱侣间的矜持。” 宁韵:“……爱侣??” “只是打个比方。”慕闲秋迅速改口,“本尊说过,不会同你在一起。” 宁韵在心底直翻白眼。 若不是为了活命,谁又愿意假装喜欢他呢!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今就算她想否认,他也不会相信吧TAT。 “看看后续吧。”慕闲秋眸光挪向她手中的玉简。 宁韵连忙把玉简藏在身后,“这是我的玉简,你自己没有玉简吗?” 慕闲秋眸色一滞,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愿受世俗烦扰,闭关时便没带玉简。” 宁韵很理解这点。 打个比方,如果她学习时旁边放了个手机,时而也会忍不住打开看两眼。 她顿时乐了,“没有玉简就不上网啊,多简单的事。” 慕闲秋幽幽地看着她,试图道德绑架,“倘若本尊没在你身边,你玉简上的字都加载不出来。” 宁韵鼓起腮帮:“……那我不看了!” 说着她便站起来,开始搬运木材,“别傻愣着,快来干活了。” 望着少女轻盈的背影,慕闲秋眼眸微弯,旋即起身,接过了她手中的木材,“我来吧,你去一旁歇着。” 宁韵狐疑地望着他,“你居然这么有良心?” “感动了?”慕闲秋懒洋洋道。 宁韵:“……才没有!” 不过她还是走过去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最后,慕闲秋也没让她干重活。二人忙活了半天,到了晚上,木屋已经初见雏形,可以遮风挡雪,只差装修了。 宁韵躺在慕闲秋刚做好的木床上,舒服地翻了个身。她之前从储物戒指里翻出了一床被褥,如今恰好派上用场。 但问题来了—— 时间来不及,他们只做了一张床,而且也没有多余的被褥。 宁韵试探着扯了扯慕闲秋的衣角,“那个……你要不回去睡棺材吧?” 慕闲秋:“?” 他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夜幕低垂,气温骤降,雪越下越大,寒风在山谷间呼啸。 宁韵也注意到了,连忙找补道:“要不睡地板也行……” “你要睡地板?”慕闲秋似笑非笑,“可以啊。” 宁韵:QAQ 她明明是在说他! “那一起睡床吧,”宁韵在床上摆了一条分界线,“你不能越过这条线。还有,晚上不准抢我被子。” “这你大可放心,”慕闲秋无所谓道,“忘了本尊之前说过的话么?” “……哦,你不行。”宁韵想起来了,随即仿佛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连忙以手掩唇,“这是可以说的吗?” 慕闲秋狭长的眼角微微抽动:“……” 他只是必须保持禁欲,并不代表他不行。 他决定互相伤害:“对了,谢寒山为什么不喜欢你?” 宁韵丝毫没有被伤害到,反而开始演了起来:“旁人喜不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乎的是,慕公子心里有没有我~” 慕闲秋:“……” “没有。”他连忙道。 “你这么急着否认做什么?”宁韵轻笑了声,抬手抚向慕闲秋的脸颊,用指尖挑起他的线条优越的下颌,“你急了你急了。” “强词夺理。”慕闲秋移开视线,将脸颊偏向另一边,幽微雪色越过窗格,映照在他冷白无暇的侧脸上,有种清冷出尘的美。 宁韵没有想到,像她这样尬撩居然能让慕闲秋吃瘪,顿时有了对付他的方法。 她把二人之间的分界线悄悄移开,枕在他的肩上,纤柔的小手搭在他的腰间。 慕闲秋身形一僵,气息微滞,动都不会动了,却还在极力保持着平静。 “你忘记呼吸了。”宁韵提醒。 6. 第 6 章 慕闲秋:“……” “你把身体压在我身上,如何呼吸?” 宁韵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紧绷的腹肌,“你明明就是紧张了。” 银发美人掀起长睫,用凛似霜雪的瞳眸瞥了她一眼。 她的两只手腕被他单手握住,桎梏在身侧,让她再也没法使坏。 宁韵奋力挣扎,力气却没有他大,“你越界了,说好晚上睡觉不能越过分界线的。” 慕闲秋薄唇微勾,“方才拆了这条线的,莫非不是你?” 宁韵:“……” “你放开我,我不打扰你睡觉还不行嘛。” “最好是这样。”慕闲秋浅叹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宁韵揉了揉手腕,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虽然慕闲秋没法和她做那种事,但杀她却很轻松,她也不太敢真的惹怒他。 可是,躺在床上却有些失眠。 极寒之渊气候恶劣,到了夜晚更是寒风呼啸,雪一直没停,宁韵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还是觉得冷。 “冷?”他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宁韵点了点头。 只有一床被褥,她和慕闲秋盖的是同一条被子,她已经占据了一大半。 他亦没有作声,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全都裹在了她身上,起身替她把后颈处的被角掖好。这还不够,他又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她的被子上。 脱下外衣以后,他身上便只剩一件雪白的中衣,领口微敞,有几缕银发垂在胸口,紧实优美的胸肌若隐若现。 在皎洁清冷的雪色间,他清绝的侧脸俊美出尘,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还不睡,看我作甚?”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眼底带着一丝无奈看向她。 “你把被子都给了我,还穿这么薄,自己不冷吗?”宁韵关切道。 “本尊需要你可怜?”慕闲秋眉梢微抬,“也不想想,我这些年在哪里闭关。” 宁韵眨眨眼:“……玄冰棺材。” “既然知道,你觉得本尊像是怕冷的人?”慕闲秋冷笑一声。 宁韵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好了,快来睡觉吧。” 若是白天,她倒还有心思和他斗嘴,这会儿的确有点累了,她不和傲娇怪一般见识。 他的领口本就松垮,她这么轻轻一扯,竟把他的衣领扯开了,露出半边冷白似玉的肩膀。 柔和的雪光映照下,银白的长发披落,更衬出他妖孽般的绝色。宁韵的眸光从他线条分明的喉结和锁骨扫过,不好意思再往下看,连忙松开攥着他衣角手,把脸颊埋进被窝。 他微微倾身,一只手撑在她的枕边,饶有兴味地垂眸看着她的后脑勺,还抬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戳了戳她头顶一缕不听话的呆毛。 宁韵:“……” 虽然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正在不怀好意地接近她! 她“咻”的一下从被窝钻出,一只手扒拉着下眼睑,扮了个鬼脸想要吓他。 慕闲秋面色平静,丝毫没有被她吓到,唇角还抑制不住地上扬了些许。 宁韵:TAT “身为天族的小公主,你倒是活泼。”慕闲秋垂眸看她,一缕银线般的长发从他赤/裸的肩头垂落,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宁韵抬手把他的发丝拨开,凉凉的,手感倒是很好。 她反驳道:“为什么前面要加个‘小’字,我明明是这一代的长公主。”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骨头,淡声道:“你才一百来岁,年纪确实不大。” 宁韵:“???” “你摸哪呢?!” 慕闲秋微怔了下,面上带着一丝歉意,“方才只是想看看你的骨龄,顺手便摸了,竟忘了男女有别。” 宁韵气得脸颊通红,“哪有你这样的!” “抱歉,”慕闲秋将嗓音放柔,“要不这样……” “怎样?”宁韵竖起耳朵。 “……我也给你摸。”慕闲秋缓缓道,一副牺牲很大的模样。 宁韵:“???” “诡计多端,我才不要摸你!” “那你想如何?”慕闲秋问。 宁韵想了想,一时间没想出什么条件,再加上闹腾了一会儿有些困了,便打着哈欠道:“先欠着吧。” 慕闲秋点了点头,平躺在她身旁,没盖被子便睡了。 过了一段时间。 “喂!”宁韵拉了一小块被角分给他,“看你实在可怜,分给你一点点被子。” 银发美人面色平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宁韵注意到他一侧的肩膀还露在外面,顿时蹙起了眉头,一边念叨着“怎么这么不守男德”,一边替他把衣服整理好,才睡下了。 * 第二天一早,天居然晴了。 久违的阳光洒在脸上,暖融融的,令人倍感舒适。 宁韵睁开眼睛,忽然发现她现在的姿势好像有些不太对。 她倚在慕闲秋的胸口,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贴在他的身上。 宁韵的脸瞬间红了,趁着他好像还没睡醒,便要悄悄起身。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将她抱回怀中。 “你醒了?快放开我。”宁韵觉得耳朵发烫。 他呼吸平缓,面容淡静,仿佛还在沉眠。 ……原来是无意识的动作。 宁韵松了口气,没有再试图挣脱。 她忽然发现他怀里好像挺暖和。 不如再赖会儿床吧。 7. 第 7 章 这床赖着赖着,便又睡着了。 宁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慕闲秋早已起床,还端了一碗热乎乎的粥放到床边,好像是给她的。 宁韵怔了怔,受宠若惊道:“你……” 恕她直言,他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这么体贴的人。 慕闲秋冷冷瞥她一眼,“本尊一大清早起来挖野菜,就为了给你煮粥。” 宁韵:“……” 望着碗里绿油油的野菜粥,她真的……没什么食欲啊! 但极寒之渊里什么都没有,她也没法挑三拣四,再说这是慕闲秋的一片苦心,就算这粥再难喝,恐怕她今天也得喝下去了。 饿肚子事小,被他记恨上把命丢了才是大问题。 宁楹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用双手捧起那碗粥,闭上眼睛,“吨吨吨”喝了起来。 慕闲秋以手支颌,长睫微垂,银灰色的眼瞳清冷疏淡,薄削的唇角含着一丝浅笑,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 喝了几口以后,宁韵愣住了。 原本她看着那一坨深绿色的卖相,还以为会是什么黑暗料理,没想到居然可以下咽。 寻常的野菜粥,他做出来竟也别有一番风味,至少宁韵觉得味道比她想象的好多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慕闲秋眉梢微挑,便要道德绑架她,“本尊早起忙前忙后,你竟嫌弃不成?” 宁韵:“……” 她放下碗,给他展示了一下干干净净的碗底,“我若嫌弃,岂会都喝完了?” 他的理解力好像有问题,她明明是觉得……这味道勉强还算可以。 “谁知道你是不是假装好喝。”慕闲秋冷冷道。 “锅里应该还有吧?”宁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去盛一碗尝尝不就知道了。” 慕闲秋默了默,来到厨房,垂眸望向锅中野菜和大米混在一起的绿色糊状物,“这是人能吃的东西?” 宁韵:“???” “所以你就让我给你试毒?” 她原本想着慕闲秋为了给她弄点吃的,都早起去挖野菜了,还有些感动,本想说昨晚的事一笔勾销。 抬眸一看,慕闲秋薄唇微抿,仿佛在努力憋笑。 可恶,这人总能在气到她的边缘反复横跳。 “缺德。” 宁韵气呼呼地把锅里剩下的粥,一股脑全都倒进他的碗里。 银发红衣的大美人望着碗里绿色的粥,迟疑许久。 宁韵:“……” 她懂了,他只是对自己的厨艺不自信。 “毕竟几万年没做饭了,有些生疏也是在所难免。”慕闲秋始终没动碗筷。 “我干了,你随意。”宁韵幽幽地看着他。 银发美人亦是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临上刑场的犯人喝最后一杯酒,捧起碗一饮而尽。 宁韵憋着笑道:“怎么样,味道如何?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比想象中好点吧?” 慕闲秋正要点头,忽然放下碗,定定地看着她:“你说味道不好。” 宁韵:“……?” 她是这个意思? “在本尊看来,虽说这粥卖相上有所欠缺,但味道却可以接受。”慕闲秋语气平静道,“你觉得难喝,是不是在故意针对我?” “喜欢你才会故意针对你。”宁韵略一思索,打出了真实伤害。 果然,说到男女之间的事,慕闲秋便有些吃瘪,显得意外的纯情。 他冷着一张脸,清冷似雪的耳尖却染上薄红,“整天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成何体统。以后不许再说这些了。” “慕前辈,是今天太暖和了吗?你的耳尖怎么红了?”宁韵乐了。 慕闲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诶,等等,你去哪呀——”宁韵跟在他的身后追了上去。 她今天还想在他身旁蹭网,岂能让他一个人跑了。 不料,他才离开她的视线片刻,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韵怀疑他会瞬移。 她找了他一圈,在之前的山洞里找到了他。 银发美人躺回了棺材里,还自己把自己的棺材板盖上了,一看就很有自我管理意识。 看到他仿佛又睡着了,宁韵也不担心,一屁股坐在棺材板上,愉快地刷起了玉简。 这个距离够近,又不用和他贴贴,真是两全其美。 昨天她只得空刷了会儿论坛,现在闲下来了,才有时间去看别的功能。 灵网的功能简单,除了论坛以外,便只有私信了。 宁韵点开自己昵称旁边的小红点。 【id:本公主天下第一<私信99+>】 这个凤傲天的名字还是她昨天改的,比起之前的小家碧玉,充满了王霸之气,她很满意。 这99+条私信里,除了一些追求者的表白、朋友的关切,还有匿名骂她的,宁韵扫了一眼便略过不看。 有个id吸引了她的注意。 【谢寒山给你发了15条私信】 这寒山剑君一看就不常上网,id都没改,还是自己的本名。 她按照时间顺序从前往后看了一遍: 【谢寒山:阿韵,多谢你为我疗伤,以后有用得着谢某的地方,但凭开口】 【谢寒山:伤势已好了大半,我回魔族战场了】 【谢寒山:天帝为何要抓你???】 【谢寒山:他们都说你窃取了天族至宝,难道那日你为我疗伤,动用的竟是那宝物开辟天地的本源之力?】 【谢寒山:谢某死不足惜,殿下你……糊涂啊!】 【谢寒山:我会即刻返回三十六天,去羲和宫为你讨个说法】 之后便是她跳崖后谢寒山发的消息。 【谢寒山:阿韵,我……来晚了。】 【谢寒山:甚至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什么最后一面,”宁韵忍不住吐槽,“真是晦气。” 这时,她身下的棺材板被人敲了敲。 “不必为了谢寒山伤心,你当珍惜眼前人。” 宁韵霍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玉简上的内容?” 躺在棺材里的红衣美人懒洋洋道:“你通过我周身的灵气联网,我想不知道内容都难。” 宁韵连忙合上了玉简,“……那、那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可以不上网。”慕闲秋还真的替她想起了办法。 宁韵:“……”不上网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上网的。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方才的意思:“我真的没有为了谢寒山伤心。” “那你拉黑他。”慕闲秋幽幽道。 “拉黑了他不就知道我还活着?”宁韵觉得这样有点不妥,万一谢寒山走漏消息,她活着的事情被天帝知道了,被抓回去怎么办? “无所谓,我封他号。”慕闲秋懒洋洋道,“借你玉简一用。” 宁韵:“???” 8. 第 8 章 宁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躺在玄冰棺材里的银发美人,“你说什么?封号?” “不错。”清越动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宁韵:“?” 她定睛一看,身下的棺材已经空了,慕闲秋瞬移到她面前,垂眸悠闲地看着她。 “你真能封号?难道你是灵网的管理员?”宁韵一脸不信。 “…管理员?”慕闲秋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拥有灵网权限的人,”宁韵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你做不到呢。” “一试便知。”慕闲秋从她手中接过玉简,不知怎么操作了一下,谢寒山的账号竟变成了灰色,显示封禁时间为999999年。 宁韵:“???” 这下倒不用她拉黑谢寒山了,999999年和永封也差不多了吧! 谢寒山上不了网,自然也没法给她发消息了。 除非他用别人的身份开小号。 * 仙界与魔界的交界处,纷争与杀戮昼夜不休。墨发白衣的剑君刚从战场下来,俊美的脸颊沾染血痕,漆黑的星眸却分外深邃明亮。他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便忙不迭取出玉简,想看看殿下有没有回他的消息。 自从她跳下极寒之渊,便再没有人能联系得上她,他担忧她的安危,心头实在挂念得紧,可谓是寝食难安。 不料消息没等着,他自己却上不了网了。 【因为违规发言,您的账号已被封禁,年限999999年】 谢寒山:“???” * “你为何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慕闲秋掀起霜白的长睫,幽幽瞥了宁韵一眼,“我封他的号,让你不高兴了?” 宁韵回过神来,“我哪有不高兴?” 慕闲秋眉梢微抬,“你不是喜欢他吗?” “说了多少遍了,现在的我真的不喜欢他。”宁韵的说法比较严谨,现在的她不喜欢,不代表原主不喜欢。 “那你方才为何出神?”慕闲秋问。 “我在想,你封了谢寒山一个号,但他完全可以借别人的身份,重新开小号私信我。”宁韵回答。 “那便全都封了。”慕闲秋从善如流道。 宁韵:“……那我们不就暴露了!” “也罢,顺其自然吧。”慕闲秋此刻仿佛又不介意了,“我信你不喜欢他。” 宁韵:“……?” “慕前辈何出此言?”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对她喜欢过谢寒山耿耿于怀,甚至封“情敌”灵网账号的人,就是他吧? “本尊对你关怀备至,昨晚把被子都给你不说,甚至还亲手挖野菜给你煮粥,你若还喜欢别人,未免也太没有良心了。”慕闲秋薄唇微勾,一双桃花眼里含着清浅的笑意,“再说,一见面就说喜欢我,要下来陪我的,莫非不是你么?” 宁韵:“……” 误会好像有点大了。 “你的话本尊记着,”他低下头,在她耳边缓声道,“若真有一日,我仙寿已尽,去往那幽冥彼岸之处,定会带上你。” 宁韵打了个哆嗦,“这、这就不必了吧……” 虽然她是说过“下去陪他”,但倒也不至于这样! “你我生死相随,岂非一桩美事?”男人低柔清越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音色冷然,凛似霜寒的气息撩过她的耳尖与后颈,让她雪白的肌肤染上淡淡的红晕。 宁韵:“???” 不会吧,这家伙还有病娇倾向?他年纪这么大,肯定比她死得早啊! 她意识到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忽然转过身,抬眸直视着他的双眼:“既然慕前辈觉得是‘美事’,为何每次我想要与你接近,你却总是推脱?连开句玩笑都不许?” “……”慕闲秋微抬眉梢,“你可知道,敢跟本尊开玩笑的人是何下场?” 宁韵已经认定了慕闲秋不是好人,发散思维道:“是被剜去双眼,割掉舌头,还是被砍了手脚?” 说完,她脊背蓦然一凉,如果慕闲秋真是这种人怎么办?她昨晚调戏他还要不要活了QAQ。 “……噗。”慕闲秋忍俊不禁,“本尊可是大善人,讲究一个清静无为,道法自然,岂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宁韵:“……”她一个字都不信好吧。 不过既然如此—— 她踮起脚,用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吹气,以报复他方才离她那么近说话。 少女柔嫩的唇瓣距离他清冷如玉的耳尖只有半寸,温热的气息拂过,缱绻勾人,却又若即若离,宛若午夜梦回时的耳语。 她身上清淡的山茶花香氤氲在周围,仿若温柔的春日来临,花影婆娑,暖风微薰,轻轻撩过他的心头。 方才还游刃有余的银发美人,耳尖几乎在一瞬染上嫣红,纤长的羽睫轻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同她保持距离。 “你也太敏/感了。”宁韵评价,“这就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压抑欲/望的后果。慕前辈,这样其实对身体不好的。” “一派胡言,你一个一百多岁的小姑娘懂什么。”慕闲秋的脸颊也染上薄红,衬着银发红衣,愈发显得容色绝艳。 “一百多岁……”宁韵怔了怔,“小姑娘?”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她回过神来,瞥了慕闲秋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懂,我都懂。” 毕竟他好像不行,还独自居住在这偏僻地方,几百年都不见个人影,想和人双/修也不可能吧。 慕闲秋看着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又想歪了。他收敛容色,一本正经道:“本尊修炼的是无情大道,道心坚定,清心寡欲,岂会受红尘情/爱纷扰。” “道心坚定?”宁韵一点儿都不信,“道心坚定的话,你还会脸红躲着我么?” 慕闲秋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从前,再多美貌女仙出现在他面前,因着他道尊的身份和清绝的容颜,想方设法同他接近,在他眼里却与红颜枯骨无异,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但昨晚……被少女温暖的怀抱拥着,他却彻夜未眠。 定然是体内的魔气作祟。 慕闲秋脸色一冷,转身便走。 他要找个地方运功压制一下。 第 9 章 宁韵看见慕闲秋转身就走,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身穿嫩绿色裙装的少女一路小跑,跟上身形挺拔的青年,从身后轻轻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哪?” 慕闲秋眼瞳眯了眯,回眸看她,绝美的容颜上红晕犹未散尽,神色间却带着几分危险。 “松手。” 他语气冷淡沉静,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宁韵不愿自讨没趣,松开了他的手,“你爱去哪就去哪吧,我才懒得管你。” 话虽如此,她还是悄悄跟了过去,倒不是担心他,而是好奇这老东西想做什么。 看到他回了玄冰棺材所在的山洞,她略一迟疑,以仙术隐匿身形,蹑手蹑脚地跟了进去。 山洞里漆黑寂静,早已不见慕闲秋的踪影。 在经过一处拐角时,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落入一个冰寒疏冷的怀抱。 “不是懒得管本尊么?”头顶传来男人稍显促狭的轻笑,“这般鬼鬼祟祟跟上来是何用意?” 宁韵眼角抽动,挣扎道:“你、你先放开我!” “你抱我、牵我的手使得,本尊这样便使不得?”他理所当然地反驳。 “……”宁韵无奈,“这种事你倒是学的快。” “跟上来做什么?”他银白的长睫微垂,瞳仁深处被阴影笼罩,晦涩不明。 宁韵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解释道:“我看你方才神色有异,内心实在担心,便想着过来看看。” “你倒是关心我。”慕闲秋薄唇微勾,眸光冷然,皮笑肉不笑道,“既然你想,那便尽管跟来。别怪本尊没有提醒过你。” 宁韵没弄懂这人的意思,但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终于从他的怀里挣脱。 他没有看她,径自朝洞穴深处走去,幽暗的环境中,银发红衣的背影分外醒目。 既然被发现了,宁韵便大摇大摆地跟上,不过她速度没慕闲秋快,等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一块玄冰上打坐调息了。 “原来是练功出了岔子,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宁韵松了口气,他刚才那么凶,她还以为他脑子抽了。 “也罢,我在旁边为你护法吧。” 宁韵说着便来到慕闲秋身旁,也在玄冰上打坐起来,顺便拿出玉简,打算上会儿网。 她发誓她真是来护法的,而不是来贴贴蹭网的_(:з」∠)_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发现自己的灵网账号被封禁999999年之后,谢寒山又开小号私信她了。 【您收到12条陌生用户私信】 【是否查看?是/否】 宁韵正要点击【是】,却忽然看到玉简上弹出一条提示。 【温馨提醒:陌生用户私信内容未知,为了避免被骚扰,建议屏蔽】 提示窗口上【屏蔽】两个字非常显眼,【关闭】却小得不起眼,不仔细找根本找不到。 宁韵:…… 她甚至怀疑这是慕闲秋搞的鬼。 她点了【关闭】按钮,结果又弹出一条提示。 【您确定要关闭吗?确定/再想想】 宁韵:………… 怎么这么像卸载软件时的小广告呢? 她接连点击了三次【确定】,才终于把这一系列弹出窗口给关了,成功打开了谢寒山的私信。 结果都是一些没有营养,让人看了就起鸡皮疙瘩的话。 比如说—— 【想再见你一面,我的阿韵】 【我的心乱了,对你念念不忘】 【想你的夜,辗转难眠】 【直到失去,才明白你的好】 宁韵不得不承认有被油到。 为什么堂堂寒山剑君,清冷孤傲,一剑霜寒,别人眼里的正道栋梁,会说出这样的话啊! 她甚至怀疑这是他从话本里摘抄的。 宁韵皱眉合上了玉简。 不行,她得缓缓。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在他身旁打坐的红衣美人,霍然睁开双眼。 他的瞳色从原本清冷漠然的银灰色,变成了血一般浓郁的绯红,乍一望去像是野兽的眼睛,但因为眼型狭长美丽,又显出几分妖孽般的魅惑。 那张脸原本就极尽昳丽,六界无人能及,随着瞳色的改变愈显妖媚,像是勾人魂魄的艳鬼,又似残忍绝美的修罗,引诱着人主动送上脖颈,满足他残暴噬血的欲念。 等宁韵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的双眼已被他从身后捂住,而他的另一只手,竟十分自然地扶在她的腰上。 他的手修长冰冷,宁韵莫名打了个寒颤,强自镇定道:“慕闲秋,你这是做什么?你平素不是最介意与女子接触吗?” 回应她的不是话语,而是轻柔的舔/舐—— 他不知何时已吻上她的耳尖,薄唇一寸寸吻过雪白肌肤,留下嫣红痕迹。 宁韵的瞳孔微微扩大,酥/麻的感觉如电流般,从肌肤蔓延至后脑,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只能被动承受着他充满欲念的吻。 这欲念并非人类的欲念,而是如同野兽般,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渴望。如今还在克制,只是因为还不到吃干抹净的时候,想要玩弄猎物,在她的恐惧中啜饮鲜血。 宁韵:“???” “你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 “走火入魔?”他竟停下了动作,玩味轻笑,“若我本就是魔,又何来入魔一说?” 这人如此主动,一点都不像那个一撩就害羞的老东西。 宁韵:“难道你双重人格?” 慕闲秋:“……” “本尊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凭你也敢污蔑我?” “今天早上你还不想和我贴贴,现在又上赶着亲我,哪有这样的。”宁韵委屈道。 “既然你想,那本尊便只能从命了。” 他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将她摁倒在玄冰之上,修长有力的大手环住她的腰身,他低下头,从身后吻上她纤柔洁白的脖颈。 月光色的银发垂落在冰面上,同她漆黑的发丝纠缠不休,冰面上的倒影亦是贴合在一起。 宁韵一边颤抖,一边试图和他沟通:“你性情大变,我当然怀疑……” 他唇角缓缓勾勒出妖异美丽的弧度,血红色的眼瞳在黑暗里熠熠闪烁,“那你更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宁韵:…… 可以说都不喜欢吗? 但她编造出“喜欢他”的谎言,也只是为了活命,现在的慕闲秋比起之前的他,好像杀起人来更不眨眼。 “自然是现在的你。”宁韵充满求生欲地说道。 银发美人微微一怔,“你当真喜欢我?” 宁韵疯狂点头。 “那便不吃你了。”他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既然你如此仰慕本尊,便留在身边伺候吧。” 这个“吃”很显然是字面意义的吃。 宁韵趁机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后知后觉地感到脖子有点疼,她抬手摸了摸,发现上面有他的牙印。 “你是狗吧,怎么随便咬人!!” 慕闲秋:“……很好,你是第一个骂本尊是狗的。” 第 10 章 山洞里幽暗无光,虽勉强可以视物,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她抬眸同他对视,银发美人长睫微掀,那双略带促狭的血红色眼瞳,在黑暗中分外显眼。 宁韵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但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低气压,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也是,这种闭关多年的老怪物,向来自视甚高,容不得别人说半句冒犯的话。 可他见她就咬,和狗又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还是他冒犯了她呢。 “你都说了不杀我,不会要反悔吧?”宁韵先发制人道。 “杀你?”慕闲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长剑,语气懒散,“本尊多的是折磨人的办法。” 宁韵:“……” 好了你别说了,知道你是大反派了。 “你刚才说‘伺候’是什么意思,想让本公主当你的丫鬟?”宁韵眉头微蹙,想起第一天见到慕闲秋的时候,他留下她的理由是“端茶倒水”,还真是养尊处优的家伙。 慕闲秋眉梢微抬,“不然呢?留你一命还有什么价值?” “早上挖野菜煮粥的,好像是您老人家吧……”宁韵忍不住吐槽。 银发美人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下,“他是他,我是我。” 宁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我说你双重人格,你还不承认。” “双重人格是什么意思,本尊不懂。”慕闲秋眸光闪动,绯红瞳色竟有几分妖媚勾人的意味。 宁韵叹了口气,“你还能变回之前那样吗?” 至少之前的他一撩就害羞,不像这老狐狸精上来就亲亲。 慕闲秋微微眯起眼睛,坐在玄冰上,懒洋洋地朝她勾了勾手指,“想知道?” 宁韵点头道:“想。” 他霜雪色的长睫轻掀,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宁韵迟疑了一下,朝侧卧在玄冰上的红衣美人走去。不料,她才刚走到他面前,还有着一段距离,他便已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宁韵:“!!!” 他的怀抱清冷,凛冽似霜,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她便打了个寒颤。 “别怕,”他顺手摸了摸她的头,“本尊大慈大悲,怎么会伤害你呢?” 宁韵:“……”你说的一定是反话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有些急了,“刚刚不是说我过来,就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方才问什么了?”慕闲秋从善如流道。 宁韵:“…………” “你还能变回之前那样吗?” “可,”慕闲秋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但本尊觉得,当一个肆意妄为的魔,似乎也挺有趣。” 宁韵:“你都几万岁了,倒也不必这么叛逆吧!” 慕闲秋摇了摇头,“你不懂,被压抑得越狠,就愈发渴望放飞自我。” 宁韵:……? “所以您老人家这是在放飞自我?” 为什么这么搞笑呢。 “问完了么。”慕闲秋神色恹恹,似是觉得有些无聊,他的手已抚在她的腰间,把玩着她身上的玉佩。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你这玉佩上,刻的是谁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宁韵如实回答,这玉佩是和她身上衣服一套的,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之后,便直接换上了,哪有闲工夫去研究玉佩上的名字。 再说那是复杂版的篆书,她也看不懂内容啊。 慕闲秋清冷修长的手指握住玉佩,指节微微攥紧。 “你早上跟我说,已经不喜欢谢寒山了,如今却还随身佩戴着他送你的东西?” 宁韵:“等等……” 她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巨大。还记得早上的事,会介意她喜欢谢寒山,说明慕闲秋其实没有变,也不是什么双重人格,只是可能练功“走火入魔”了,状态有异,变得奔放了点,所以之前才把她扑倒亲亲。 他薄冷的唇抵上她的耳尖,嗓音低冷:“喜欢本尊,便要一心一意。” 求生欲让宁韵连忙点头。 她此时正背对着他,他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她肩后越过,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少女白皙柔美的下颌,以冰冷的指腹轻轻摩/挲。 宁韵的脖颈被他环住,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他勒死。 宁韵:“……”太难了。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她伸出三根手指,赌咒发誓道,“不然天打雷劈,我父君不得好死!” 慕闲秋默了默,忍不住道:“是你爹把你逼下悬崖的,这根本不算发誓。” “不过,”他的唇角忽然显现出一丝愉悦的浅笑,“既然你真心诚意喜欢我,也不需要以发誓的方式来证明。” 宁韵松了一口气,和这个反派大魔头的交锋让她身心俱疲。 索性无法从他怀里挣脱,她直接躺平了。 “我午睡一会儿,晚点叫我。” 他轻嗤一声,用指尖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啧,这么能睡。” 宁韵懒得理会,抬手把他的爪子拍掉。 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慕闲秋的衣服,山洞里不见他的踪影。 宁韵伸了个懒腰,拿上衣服去外面找他。 ——倒不是她不想逃走,而是极寒之渊和外界之间有结界,以她的修为根本出不去。 走到木屋附近的树林里,她看见一道异常熟悉的背影。 银发白衣的青年正在林间……挖、野、菜。 宁韵手一抖,那件红色的外衣便落在地上。 “慕前辈,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懒散回眸,银灰色的眼瞳映照着满山霜雪,清冷而又澄澈:“我方才去狩猎了几只妖兽,打算再挖点野菜,一起炒着吃。” 宁韵:“……”和挖野菜过不去了是吧! “慕前辈有心了。”她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讪笑了一声。 “不必客气。”慕闲秋继续挖起了野菜,语气淡淡,“今天吓到你了吧?” 宁韵走过去把那件外衣披在他的肩头,“没有哦。” 银发美人略带疑惑地抬眸看她:“你不愿听我解释?” “不不,”宁韵也蹲了下来,开始帮他挖野菜,“今天的慕前辈真的好辣,往常我牵你的手你都会害羞,方才却知道主动亲我了。” 慕闲秋眼前一黑:“……” “我提醒过你不要跟来。下次若再有这种情况,便躲得远远的。” “极寒之渊是你的地盘,我哪有地方躲。不如这样吧慕前辈,你把我从这里送走如何?”宁韵琥珀色的眸子微转,打起了跑路的主意。 “你要走?”慕闲秋把手中的野菜扔到地上,站起身来,“倒也未尝不可。” “可以吗可以吗?”宁韵轻轻扯了下慕闲秋的衣角,她实在受够每天吃野菜了,而且身边有这么一个随时可能走火入魔的定/时/炸/弹,她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也很担忧。 慕闲秋薄唇微勾,清冷眼底倒映出熠熠生辉的夕阳和漫天云霞,“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宁韵问。 “出去以后,不许和谢寒山联系。”慕闲秋懒洋洋道,“我看了他发来的私信,此等俗人同你并非良缘。” 宁韵:“啊?那我和谁有缘?” 慕闲秋斜睨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宁韵:? 这什么眼神,怎么这么像在看傻子? 第 11 章 宁韵到底还是答应了慕闲秋的条件,她原本也没打算和谢寒山联系。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银发美人神色稍霁,清艳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到他现在好像心情不错,宁韵趁热打铁道:“既然如此,趁着天还没黑,那我就先告辞……” 慕闲秋冷淡的眼瞳眯了眯,面上的笑容忽又消失不见。 “便这么急着走?” 宁韵迈出半步的脚微微一顿,旋即收回脚,转身笑道:“想到和慕前辈分别,以后再也无法受到您的指点,也喝不到那美味的野菜粥,晚辈自然是不舍的。” 慕闲秋眉梢微挑,“本尊今晚便放了那几只原本准备杀来吃的妖族,给你做一桌野菜宴。” 宁韵欲哭无泪:QAQ “怎么,你不是不舍么。”慕闲秋垂眸看着她,戏谑道,“若非舍不得这些,还能是舍不得我的人?” 宁韵表情僵硬道:“……那是自然,我最舍不得的肯定是你,谁让我那么喜欢你。” 慕闲秋微怔了下,绝美的脸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原本觉得留你在身边解闷,不失为消磨时间的好办法。但本尊最近修炼上遇到了一些问题,体内魔气反噬,似有压制不住之迹象,还是先将你送走为妙,免得误伤到一百岁小姑娘。” 宁韵唇角抽搐:“什么一百岁小姑娘……你也太搞笑了吧!” 慕闲秋薄唇勾了勾,“明早再走。我们一起建好的木屋,你还没住几晚呢。” 他不肯放她离开,宁韵也没办法,索性留下再住一晚上。 “……我要减肥,今晚就不吃东西了,也不必麻烦慕前辈辛苦劳作。”她望了一眼方才被他扔到地上的野菜,不是很有胃口。 她是仙人之体,一顿饭不吃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若是闭关吐纳天地灵气,就更不用吃东西了。 等从这鬼地方出去,她一定要去人界最繁华的都城,大吃特吃! 慕闲秋:“……那怎么行,举手之劳而已,你千万别不好意思。” 宁韵:“……” 也不知道他是腹黑,还是真的不懂她意思。 她叹了口气:“……要不我来?” 慕闲秋从善如流道:“如此甚好。” 他说完便蹲下来和她一起挖野菜。 半个时辰后。 天色渐暗,柴堆上的火燃烧得甚为明亮,照亮了少女柔美的侧颜。 她打开锅盖,一脸自信地说:“看,野菜粥做好了。” 一股淡淡的糊味飘了出来,锅里的菜叶糊在一起,点缀在灵米上,凝成一团团深绿色的菜疙瘩。 ——这灵米还是她昨天从储物戒指里翻出来的,此刻失了仙气,和寻常煮糊了的米无甚区别。 早上慕闲秋做的野菜粥卖相也一般,但喝起来味道还行,宁韵很自信,觉得自己做的野菜粥最多有点糊味,又怎会难喝到哪里去,毕竟这灵米品质很好的。 她盛了一碗粥,热情招呼道:“慕前辈,快来尝尝。” 慕闲秋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粥,拿碗的手,微微颤抖。 “慕前辈你手怎么了?”宁韵关切道,“是不是练功的反噬还没好?” 银发美人掀起雪白长睫,幽幽扫了她一眼。 “无妨,本尊这就喝。” 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中,他面无表情地把碗里的粥全喝完了。 “你喝的那么快,想来这粥味道不错,”宁韵说着又给慕闲秋盛了一碗,“来,多吃点,别饿着了。” 慕闲秋眼角微微抽动,不着痕迹地把粥推回,“味道确实不错,你也尝尝。” “我今晚还不饿,慕前辈方才狼吞虎咽,一看便没吃饱,还是你喝吧。”宁韵瞥了眼碗里煮糊了的粥,退缩道。 慕闲秋正要推辞,可少女却以勺子舀了一勺,亲手喂到他的嘴边。 她的动作亲昵暧/昧,倒像是恋人之间的调/情。 慕闲秋耳尖红了红,薄唇微张,想要说点什么拒绝的话,却没能说出口,竟顺从地将野菜粥喝下了。 宁韵:计划通√ 她一勺勺喂给他喝,欣赏着他略微有些隐忍的表情,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愉快。 如此折腾了半个晚上,宁韵也有些困了,便躺到床上打算睡觉。 她朝慕闲秋的方向瞄了眼。 他一袭素净白衣,银发披散,正在一旁打坐,没有上床休息的意思。 想到昨晚都和他一起睡了,总不能真让他打坐一晚上,她大发善心道:“慕前辈,不来一起睡吗?” 容貌昳丽的少女趴在床头,身上只穿了一件裹胸睡裙,如墨青丝披散在洁白若凝脂的脊背上,更衬得冰肌玉骨,雪肤花貌。 慕闲秋只看了一眼,便匆忙移开视线。 他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下,冷冷道:“不必了。” 宁韵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说的好像谁稀罕和你睡一样,若不是这里只有一张床,本公主才不会给你这个荣幸呢!” 银发美人解开发冠,撩了下清冷柔顺的长发,一边听着她的话,薄唇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感觉,但他心里清楚……若今晚再与她接近,只怕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魔气,又要扰乱他的心智了。 一想到白天的时候他竟失了分寸,对她做出那样有辱斯文的事,他便恨不得和她保持距离,免得再吓到她、伤害到她。 他微微垂眸,霜白的睫羽颤抖了下,旋即闭上眼睛,封闭神识,一心一意地打坐调息。 宁韵歪头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觉得有些无趣:“这人平时也挺有趣,但一到男女之事上,便成了古板的老道士。” 她让他过来,原本也有几分蹭网的意思,毕竟这地方灵气稀薄,在他身边才有灵网信号。 见他不肯过来,宁韵也不再坚持,数着瞌睡羊便睡着了。 “一只慕闲秋,两只慕闲秋,三只……”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宁韵睡到自然醒,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日上三竿了,连忙换上衣服,掐了一个清洁诀。 匆忙打扮好以后,宁韵趴在门上,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本尊会放她走,可不是因为你小子的求情。泠玉,这点你不会不明白吧?” “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泠玉? 这名字有点熟悉。 宁韵苦思冥想,终于回忆起在原书里,原主的师尊便是泠玉仙君。 这位的辈分极大,在天庭任帝师一职,曾经还是她父君的老师,修为高深莫测,说话也很有分量。如今过来找她,不知是奉了她父君的命抓她回去,还是来救她的。 慕闲秋居然对仙君这么不客气?? 而听仙君说话,似乎还对他颇为恭敬。 这老家伙有点东西。 宁韵一边思索,一边拉开了房门。 “师尊早。” 她直接忽略了慕闲秋,提起裙摆,朝光风霁月的白衣仙君微施一礼。 泠玉抬眸,露出了然笑意。 “为师先前在闭关,未听闻你的事,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回去以后,为师定会向你父君兴师问罪,为你主持公道。” “多谢师尊。”宁韵和他不熟,只好道了声谢。 “我们现在便出发吧?”泠玉仙君温声提议。 “急什么,”一道清越闲散的声音插入了二人的对话,“泠玉你远道而来,阿韵早上起来也没吃东西,不如一道用了早膳再走。” 宁韵:“???” 他为什么要叫她“阿韵”?听起来怪怪的…… 泠玉仙君极有涵养地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了,不知这早膳是什么?” “野菜粥。”慕闲秋语气平淡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泠玉仙君:“???” “爱徒,你我二人还是走吧。” 第 12 章 清贵端方的仙君都露出了这般表情,足以见得这野菜粥杀伤力极大。 泠玉仙君朝慕闲秋行了个道礼,便要拉着宁韵离开。 宁韵原本还想和慕闲秋好好道个别,但一听到野菜粥,想起昨晚她自己煮糊了的粥,顿时胃口全无,再加上泠玉仙君说“带她去吃好吃的”,她瞬间便做出了弃暗投明的决断。 “师尊,我们快走吧。”宁楹抬起手,轻轻扯了扯泠玉仙君纯白无暇的袖口。 泠玉仙君垂眸微笑,温声道:“好。” 师徒二人相处融洽的一幕,似乎引来了某人的不满。 “慢着。” 宁韵回眸道:“慕前辈,您还有什么事吗?” “带她去人界,别再回羲和宫了。”慕闲秋淡声道。 泠玉仙君微怔了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此也好。” 他身为帝师,多年来一直闭关,不参与天庭事务已久,就算能为宁韵讨来公道,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佑在她身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自身拥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他这徒弟若待在羲和宫,只会成为众人眼中的活靶子。如此一来,不如先将她送往人界避避风头,待修炼大成后再返回仙界。 宁韵沉吟片刻,也觉得这样甚合她意。 她原本就打算远离剧情,回仙界继续虐身虐心什么的……她才不要呢!而且人界有那么多美食,不像仙人们餐风饮露,哪怕是为了吃,她也是要去一趟的。 三人很快达成了共识,由泠玉仙君把宁韵送往人界。 从结界离开、乘云飞走之时,宁韵远远看了眼那道银发红衣的清绝人影,心头有种微妙的感觉。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一个人在这里,想想还挺可怜的…… 她忽然有些遗憾,离开前,没有和他加个灵网好友。 ——那样的话,她至少能可以他聊天解解闷。 “舍不得么?”白衣仙君微微垂眸,柔声问她。 宁韵连忙摇了摇头,“回师尊的话,我没有。” 泠玉仙君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为师知道你的性子,只劝你一句,不要为了这个人动心。此等人物,并非你能招惹得起。” “弟子明白。”宁韵乖巧回答。 慕闲秋的身份一看便不简单,她当初说喜欢他,只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若你实在放不下,为师便将谢寒山掳来,让他陪着你。”泠玉仙君思索片刻,觉得谢寒山他得罪的起,道尊却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宁韵眼角抽动,连忙拒绝:“师尊,我那天既已跳崖,便说明已经将寒山剑君放下了。” “原来如此。”泠玉仙君点了点头,“我带你去凡间宗门,你且留在那里,好好修炼一段时日吧。” 他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沓厚厚的功法和剑谱,一股脑塞进了她手里。 “师尊,这是……” 宁韵打量着手中的秘籍,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还有泠玉仙君亲自画的剑法图解。 “为师毕生修为的精华,都在其中,你要好好研读,莫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番期望。”泠玉仙君正色道。 “师尊放心,弟子定不辜负您的嘱托。”宁韵回答。 泠玉仙君微微颔首,“为师会定期下凡,检验你的修炼进度——看,我们到人界了。” 宁韵垂眸向下望去。 只见海天一线,云蒸霞蔚,万顷碧波间是一座云雾缥缈的仙岛,青翠山峰重峦叠嶂,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不时有身穿月白色服饰的弟子御剑飞过,穿梭在不同的建筑间。 这海中的仙岛,便是如今人界的第一宗门,无涯剑宗。 “本座去找无涯剑宗的掌门交代几句,你且先去下方测试天赋,记得隐藏修为。”泠玉仙君淡声吩咐。 宁韵点了点头,同师尊告辞以后,径自落在了岛屿边缘。 为了不引起注意,她没有选择飞向弟子入门考核那座山峰,而是隐藏了身上的灵力波动,沿着海岸慢慢往前走。 ——毕竟,凡人修士不到筑基期,是无法御剑的,她若是太张扬便暴露了。 她才没走出几步,便有一位路过的师兄御剑落下,看了她一眼道:“你也是来参加新入门弟子考核的吧?快随我来,考核马上便要开始了。” 说着,他便朝她伸出一只手,“走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我带你御剑飞过去。” 少年清秀的眉眼间闪烁着细碎日光,海风吹过他高高束起的马尾,根根分明的发丝在风中拂动,月白色的道袍随之荡漾。 宁韵淡淡道了声:“多谢仙师。” “以后你就是我师妹了,叫仙师多见外。”望着她美貌不似凡人的容颜,少年怔了怔,一时竟看呆了,“我姓虞,名涉川,叫我虞师兄便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宁韵。”她的名字不算特殊,是比较大众的名字,凡间也没多少人知道天族公主叫什么,便也没用假名。 虞涉川的手仍伸在半空,“师妹快上来吧,有什么话我们边飞便讲。” 宁韵点了点头,没有牵他的手,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少年的剑上。 “如此便劳烦虞师兄了。” “不、不麻烦的,”虞涉川俊秀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站稳了吗?我带你飞过去。” “站稳了,师兄。”少女清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撩过他的鼻尖,温柔缱绻若春日暖风。 虞涉川脊背一绷,不知为何竟有些语无伦次了,“其实你、你可以抓着我的衣服……” “师兄不必担心我,倒是我有些好奇,这弟子入门,考核的都是些什么?”宁韵随口套起了情报。 说到这个,便到了虞涉川擅长的领域。他就像个NPC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师妹你远道而来,应当还未了解无涯剑宗的惯例。弟子入门的第一步,便是要先去登仙门,考验意志力和韧性。第二步是测试天赋,第三步是实战,如此才算是入了门,得以拜见我道门的列祖列宗……” “多谢师兄解惑,”宁韵轻轻一笑,“我们现在是到了吗?” “啊,到了到了。”虞涉川向下看了一眼,连忙带着她落在一处山峰的山脚下。 无涯剑宗环境清幽,此地山清水秀,鸟鸣啁啾,有千尺瀑流从山顶坠落,其间点缀着山石与林木,自有一番雅致。 “那个便是仙门——”虞涉川抬起手,指了指瀑布最上方一道笼罩着仙光的彩虹桥。 宁韵抬眸看了一眼,评价道:“倒有几分诗情画意。”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虞涉川遗憾道,“师妹加油,我期待着与你在宗门里相见。” 宁韵点了点头,跟着前来参加登仙门考核的诸位弟子,一起来到指定地点。 一位留着白色长胡子,手持拂尘的修士御剑飞上半空,向下瞥了一眼道:“从这瀑布下方出发,日落之前,能登上仙门者,有参加第二道试炼的资格。” 修士的话音落下,便有一道道身影争先恐后,踏着岩石树枝飞掠而上。 能来修仙的,大多根骨不错,在凡人世界也学过几招武艺,如今自是都想争个第一。 唯有一人不紧不慢,闲庭信步般向瀑布走去。 在一旁围观的虞涉川眼角抽搐,恨不得上去替她,“宁师妹,别愣着了,你落后了!” 那半空中的老道士也摇了摇头,“唉,这般不紧不慢,怕是要来不及。” 却见身穿妃红色长裙的少女足尖点水,轻盈一掠,便已升到半空,超过了先前的所有人。 簌簌微风中,她衣带翩然,飘飘若仙,瞬间成为全场注意的焦点。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已登上仙门,端立于虹桥之上。 “优雅,太优雅了。”虞涉川嘴唇微张,久久都合不拢。 能有这样的速度,恐怕至少也是筑基期修士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小师妹,似乎之前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至于其他的弟子,才攀爬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距离,并且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宁韵觉得在新手村炸鱼塘有些无趣,露出了神色恹恹的表情,这一幕落在虞涉川和围观众人眼里,更是觉得她有高手风范。 “一刻钟便登上仙门,破了新入门弟子的记录!” “便是金丹期的师兄师姐,若不御剑飞行,也没这么容易在一刻钟内攀登上去。” “此女根骨不错,又有毅力,当是修仙奇才!不知在接下来的天赋测试中,又会给我等怎样的惊喜?” 宁韵听着有些尴尬,独自一人站在最上方也有些无聊,便对半空中的老道士说道:“你好,能先带我去测试天赋吗?我赶时间。” 众人:“……”这一定是哪个修仙世家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吧! 老道士咳嗽了一声,为难道:“可是规矩不可废……” 就在这时,一道威压极强的声音自云端响起,玄衣墨发的人影从半空落下。 “赵师弟,此事你不用管,本座亲自带这位小友测试天赋。” “掌门。” “掌门。” 众人纷纷行道礼拜见。 老道士睁大了眼睛:“掌门师兄,您这是……” 掌门轻咳了一声,怒道:“来人,怎么这么没眼色,宁小友乃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岂能让她站在这里等,还不速速请去书剑阁候着,把茶水斟上!对了,再去买几笼好吃的点心!” 众人:“???” 第 13 章 宁韵坐在书剑阁的贵客席上,面前的青玉案上摆放着灵茶,这茶清香澄净,灵气氤氲,一看就并非凡品。 “宁小友请自便,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但说无妨。”掌门抬手抚了抚胡须,冷峻威严的脸上努力露出亲切笑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不必拘束。” 宁韵怔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掌门对她态度这么热情,多半是她师尊临走前交代了什么。 早在她来到书剑阁之前,泠玉仙君便已离开,她也没办法找他求证,便随口敷衍了掌门几句,说了些场面话。 眼看着气氛渐渐冷却,掌门主动找起了话题:“不知宁小友可有婚配?” 宁韵:“?” “……尚未。” 掌门呵呵一笑,“老夫有一侄子,相貌俊朗,芝兰玉树,于修炼一道也颇有天赋,小小年纪便已是金丹期修士……不如约个时间,让你们见一面,看看有没有眼缘。年轻人嘛,定然能聊得来,若能结为道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宁韵一阵头疼,为什么到了人界以后要被催着相亲啊! 她只是个一百多岁的小姑娘_(:з」∠)_ 但说到底,如今是她想拜入无涯剑宗,也不好太拂了掌门的面子,便没有立刻拒绝。 “嗷对了,我那侄子去买糕点了,”掌门笑容和蔼道,“方才那位神仙说你早上尚未用膳,特意交代的。” 宁韵道了声谢。 内心不由起感慨师尊真是体贴,这点小事都特意放在心上了。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贤侄啊,快进来吧。”掌门稍稍坐直了身子,旋即看向宁韵,“这就是我那侄子,如何?还算俊俏吧?” 宁韵抬眸看去。 只见虞涉川手中提着几盒糕点,对上她的视线,少年的脸颊微微一红。 宁韵稍微有点惊讶,“掌门,虞涉川是您的侄子?” “不错,”虞掌门笑道,“宁小友知道他的名字,莫非你们先前认识?” “参加登仙门试炼之前,虞师兄看时间来不及,便御剑带我赶到了现场。”宁韵如实回答。 虞掌门欣慰一笑,“好,好啊!宁小友先吃点东西,之后我们就开始测试天赋吧。” 方才说话时,虞涉川已经把糕点放到宁韵面前,还细心为她剥开外面包裹的油纸。 宁韵拿起一块糯米糕放在口中,口感绵密,带着淡淡的清香。又尝了一块莲花酥,更是酥脆香甜,入口即溶。 她都快哭出来了,这几日以来,总算吃到了除野菜以外的东西QAQ。太难了,再吃野菜人都要绿了! 虞涉川忙给她倒了杯茶,“师妹,慢点吃,不着急的。” 看着两人的互动,虞掌门欣慰地捋了捋胡须。他一心向道,并未婚娶,自己的哥哥是凡人,体弱多病,死后只留下虞涉川一个遗腹子,由他接回宗门抚养长大,内心早已把虞涉川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这孩子从不拈花惹草,一心剑道,虽然是件好事,但看到他开窍了,虞掌门还是不由得老怀大慰。 宁韵吃完几块点心,用手帕擦了擦手,道:“虞掌门,我准备好了,现在可以测试天赋了吗?” “好,”虞掌门站了起来,“且随我来。” 宁韵跟着掌门来到一处阵法前,虞涉川在一旁解释道:“师妹,走入阵法中调息运气,等待数息即可。” 宁韵点了点头,踏入阵法当中,按照虞涉川说的开始调息。 她刻意收敛灵力,只展现出了筑基期的修为,但即便如此,阵法外的叔侄二人仍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极品天灵根!!还是金木水火土五系!”虞涉川难以置信道,“一般来说,灵根越驳杂,品质只会越差,远不如单灵根修炼快,可宁师妹她——” “竟是万年一遇的五行灵蕴之体!”虞掌门亦是非常激动,“有这样的体质,修炼非但不会比单灵根慢,甚至还要快上五倍!而且斗法时不受单一属性限制,五行法术皆可使用!” 法阵上的异象牵动天地,莲花绽放,百鸟飞舞,引起了附近几座山峰长老们的注意。 只听“嗖嗖嗖”几道破空之声响起,无涯剑宗的几位长老御剑飞来,落在了法阵旁,双眼发亮地看着宁韵。 “竟真是五行灵蕴之体!” “看她年纪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便已修炼到了筑基圆满,是个可造之材!” “原本我看她心高气傲,登仙门时片刻都等不得,还对这弟子有些不满,现在看来,这般天才的确有高傲的资本!” “掌门师兄,我想收她为弟子!” “不不,是老夫先来的,虞师弟,我也想收她为弟子!” 宁韵听着觉得有些尴尬,当时她说赶时间,并不是摆谱,只是想找机会吃个早饭。 而且一群长老争先恐后想收她为徒是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的天赋,在仙界也就普普通通吧_(:з」∠)_。 虞掌门呵呵笑道:“这件事我可没法替宁小友做主,愿意拜谁为师,还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长老们同时望向宁韵,热情道: “拜我为师,剑谱随意挑选!” “拜我为师,包灵石和食宿!” “拜我为师,美男应有尽有!” 宁韵:“???” 不是,前面的听上去还可以,最后一个是什么鬼啊喂! 她连忙摇头拒绝,“多谢众位长老盛情相邀,如今我尚未正式入门,还是等入门了再考虑此事吧。” “既然如此,就开始第三项实战试炼吧!”虞掌门看向四周,眸光落在了虞涉川身上,“小虞,你去同宁小友过几招。” “是,掌门。” 虞掌门向众位长老解释道:“小虞将自己的实力也压制到筑基期,若宁小友能在他手中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自然有直接拜入内门的资格。” “掌门,你这未免有点太苛刻了吧。” “对啊,谁不知道只要前两轮试炼通过,这第三轮试炼意思一下就行了,虞涉川那小子实力不错,若伤到我未来徒弟怎么办!” “呸,那明明是我未来徒弟!” “是啊,掌门师兄,我们都愿意收她为徒,真打起来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规矩不可废。”虞掌门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但他却在偷偷向虞涉川使眼色,让他不必发挥出太多实力,稍微放点水。 “虞师兄,请。”宁韵朝虞涉川拱手道。 “宁师妹,你的剑呢?”虞涉川挠了挠头,有些迟疑。 宁韵:“……”她没有剑。 不过,就算没有剑,对付起金丹期的修士,也是轻而易举。 她身形微动,并指为刀,带着凛冽的杀气,便点向了虞涉川颈部的大动脉。 虞涉川本来还想放水,但在此等情况下,却不得不以攻代守,挥剑同她对上。 二人近身缠斗,少年剑法清正,大开大合,少女出招优美,衣袂翻飞,观赏性极强。 长老们感慨道:“没想到她不用剑,竟能和金丹期的师兄打个旗鼓相当,而不落于下风!” 这还是宁韵刻意放水的结果。 若她一心杀人,只怕方才的第一招,虞涉川都躲不过。 一炷香过去,二人打了个平手。 长老们又是一番称赞,各个眼巴巴地准备抢人。 虞掌门自己也想收宁韵为徒弟,当即打发走了众人,“收徒之事明日再议,我先带她去拜见祖师。” 眼看着长老们飞远了,虞掌门回头对宁韵道:“既已入门,我带你去拜见两位老祖的牌位,给他们上柱香。” 宁韵微怔了下,“老祖?上香?” “师妹你有所不知,”虞涉川在一旁解释,“仙界三十六天的那位道尊,曾在人界留下修仙传承,乃是所有道门子弟必拜的祖师。除此之外,还有我们无涯剑宗的开山祖师爷,无为剑尊。新弟子入门,都要给这两位老祖上香的。” “原来如此。”既然规矩是这样,上柱香也没什么,宁韵便跟着虞掌门来到供奉老祖牌位的大殿里。 大殿内烛火通明,长明灯幽幽燃烧,氛围庄重而又肃穆,正中央是一座摆满供品的神龛。 神龛上供奉着牌位,宁韵没忍住读出了声:“供奉祖师混元无极道尊慕闲秋之位……” 宁韵:“???” 慕、闲、秋……她没有看错吧? 老东西怎么来这里做起兼职了?赚点香火外快? 满头问号的宁韵,在这一刻犹如醍醐灌顶般,回忆起了书中的剧情。 她想起来了,在原书里,这位混元无极道尊,是隐藏的灭世反派大boss! 宁韵:“!!!” 想起自己对他做过的事,她觉得要完。 包括但不限于强制喂他喝煮糊了的野菜粥,偶尔来一句“你是狗吗”的激情辱骂,还有对他做出各种非礼之事…… 宁韵眼前一黑,上香的手,微微颤抖。 第 14 章 “师妹你怎么了?”虞涉川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宁韵的手臂。 “无事,我方才只是在想,道尊果然登峰造极,万古流芳,令晚辈敬仰不已。” 宁韵把三炷香插进香炉里,朝慕闲秋的牌位拜上一拜。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给他上香怪怪的…… 她有些走神,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殿的。 “供奉祖师混元无极道尊慕闲秋之位”这行字在她的脑海里滚动播放,仿佛在提醒着她——你得罪了反派大boss,还是乖乖受死吧。 宁韵:我觉得我还可以挣扎一下QAQ。 她拿出玉简,点开泠玉仙君的灵网账号,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无涯剑宗位于海中的一座灵脉上,不受凡俗浊气所扰,灵气充足,网速还不错。 【本公主天下第一:师尊师尊,那个……慕前辈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道尊吗?】 泠玉仙君秒回: 【正是。因此为师之前才警告你,不要招惹他。】 【本公主天下第一:好像、好像已经招惹过了……】 泠玉仙君:【?】 这时,虞涉川在一旁说道: “宁师妹,我先带你去办理入宗手续,找个落脚的地方。” 宁韵点了点头,收起玉简,“如此便多谢师兄了。” 二人御剑飞至宗门主峰的大殿,此时刚过了正午,暮春的日光带着融融暖意,办理入宗手续的修士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虞涉川敲了敲桌子,“这位师叔,打扰了,我带新入门的师妹办理手续。” “小虞?”师叔抬起头来,“不对啊,这才刚到中午,登仙门试炼应该还没有结束吧?而且还有第二道、第三道试炼,按照惯例,不是第二天才陆续会有弟子来办理入门手续吗?” “师叔,是这样的……” 虞涉川拿出掌门手谕,又把宁韵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听完虞涉川的话,又确认手谕属实,师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了宁韵,甚至还毛遂自荐了起来:“我这就为你办理手续!对了,拜师了吗,我最近正好打算收徒……” 宁韵连忙好言谢绝:“多谢师叔的好意,此事我再考虑一下。” 她接过无涯剑宗弟子的身份玉牌,以及共计10枚灵石的初始月俸,跟着虞涉川来到了弟子居住的地方。 此地依山傍海,风景倒是不错,分为带编号的数十个院落,每个院落各有几栋小楼,虞涉川带她来到其中一栋小楼前。 “成为长老的真传弟子后,可以选择去长老所在的山峰居住。”虞涉川解释道,“今日只能先委屈师妹一晚,住在这里了。” 宁韵抬眸,看到这竹楼共分为三层,一二层似乎都有住人,空出来的第三层应当是她的住处。 “此地环境优美,不委屈的。劳烦师兄送我到这里了。”她道。 “房间里有被褥,无须再另行添置。”虞涉川稍稍放下心来,“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宁韵挥手同他道别,目送着少年的身影御剑远去。 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两道刻意压低了的议论声,听声音都是女孩子。 “这就是那个修仙奇才,竟来当起了我们的室友?” “对啊哈哈哈,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今天她说‘我赶时间’的时候,赵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脸都绿了!” “我听说掌门对她甚是看重,那老头孤傲得很,不知是哪里入了他的眼?” “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她好像是五行灵蕴之体,在她旁边修炼,修炼速度更要快人一步!” “还有这等好事??” 宁韵回头的时候,议论声瞬间停止,两位身穿月白道袍、发簪高束的师姐朝她走来,热情道:“你就是新入门的宁师妹吧?” 宁韵点了点头,乖巧道:“师姐好。” “快过来,师姐今日刚去灵果园里偷摘了果子,你也一起尝尝。”师姐热情道,“以后就是同住一栋楼的室友了,不必拘束。” 宁韵迟疑了一下,接过师姐拿来的灵果尝了尝。她自己也取出之前从虞涉川那里顺来的点心,分给她们一起吃。 这一来二去便熟了起来,宁韵旁敲侧击打听道:“不知两位师姐对道尊大人可有了解?” “道尊?”林师姐思索片刻,“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也觉得道尊大人长得帅吗?” 宁韵:“???” “你们见过道尊大人?” “没有啦,”另一位师姐摇了摇头,“有传言说,道尊和剑尊长得一模一样,咱们虽没见过道尊,但开山祖师剑尊的画像却是见过的。” 宁韵瞪大眼睛:“剑尊和道尊长得一模一样?此话当真?” “对啊,”林师姐本就是热爱八卦的人,当即又补充道,“据说剑尊是道尊大人的身外化身,怜悯世人被魔族威胁,特意下凡来传授剑术。否则,我们无涯剑宗又怎会成为天下第一宗门。” 宁韵终于捋清楚了。 如果师姐说的是真的,道尊是慕闲秋,那剑尊就是他开的马甲! 她眉头微蹙,看来这剑宗是他的地盘……不行,待不下去了,得找机会跑路。 就在跑路的念头升起时,她的玉简忽然“嘀嘀”响了声。 “师妹你玉简响了。”林师姐提醒道。 “那我便先上楼了,多谢二位师姐的款待。”宁韵来到三楼,打开手中玉简。 玉简上赫然显示着一条好友请求。 【‘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是否通过?是/否】 看这名字,宁韵哪能不知道是谁,反手就是一个拉黑。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很有仪式感地把床上的铺盖卷成包裹,用一根木棍挑着,打开窗户,偷偷摸摸准备跑路。 还没飞出去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嚣。 隐隐约约仿佛听到“剑尊出关了”、“恭迎祖师”之类的话。 宁韵:“?” 第 15 章 事不宜迟,宁韵扛着小包裹便从竹楼的窗口跳了下去。 她猫猫祟祟地穿过灌木丛,从弟子住宿区溜走,一路飞奔至海岸边,眼看着周围无人,正要乘云起飞。 就在这时—— 她身后挑着包裹的竹竿子,被人一把抓住了。 宁韵:“???” 她就像一只扑腾在地上没成功起飞的鸟,又被拽了回去。一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跑路还要有仪式感,带上她的小包裹。 “谁啊,这么没素质,随便抢别人东西——”她回头骂道,然而在看到那张熟悉的俊美脸颊时,瞬间收声。 容色清绝的剑尊就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执冰冷长剑,另一只手则握着她扛在肩上的竹竿,海风拂动他银线般的长发和纯白衣袂,清风明月,欺霜傲雪。 这张脸和慕闲秋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身穿白衣,气质上显得更为清冷淡漠。 宁韵张了张嘴,立刻便决定装不认识——如果此人真的是慕闲秋的身外化身,想必也不一定有本体的记忆。 “……您、您是?”宁韵无辜地眨了眨眼。 “本座刚出关,便遇到你,觉得甚合眼缘,”剑尊瞥了她一眼,缓缓把竹竿放开,“有意收你为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宁韵:“???” 不如何! 看她一脸抗拒,剑尊不等她说出拒绝的话,便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这时,掌门和长老们也御剑飞来,纷纷劝说道: “剑尊大人愿意收你为徒,是你的荣幸,你这孩子愣着做什么,赶快拜师啊!” “我等原本都想收你为徒弟,但既然祖师爷开口了,自然不敢和祖师爷抢人。” “是啊是啊,别说你,就是我们这些长老,能拜到祖师爷门下也是求而不得啊!” 剑尊眉头微蹙,似乎觉得这群人把自己喊老了,冷声道:“你们先下去,本座师徒二人有话要说。” “是,老祖宗。” “是,祖师爷。” 剑尊:“……” 宁韵此时却是思绪万千。 无涯剑宗弟子众多,为什么剑尊一出关便要收她为徒?是他有慕闲秋的记忆,故意收她为徒以便日后折磨她,还是他看穿了她的真实修为,想把她留在身边,看看她会打什么鬼主意? 总之还不能确定,只有先假装不认识,再找个机会跑路。 眼看着掌门和长老们“嗖嗖”几声飞走了,她把肩上的包裹丢在地上,正要偷偷摸摸跟着一起离开。 下一瞬,修长清冷的手便搭上了她的肩膀。 宁韵僵硬回眸,赔笑道:“哈哈,祖师爷、爷……您、您这是……” “叫师尊。”剑尊霜白的长睫微垂,眸色若静水流深,表面的平静下看不出内里掩藏的情绪。 “……”宁韵试图挣扎,“我、我有师尊了。” 仙界的帝师当然算师尊,她这也不算说谎。 岂知那人却眯起眼睛,从地上的包裹旁捡起一张散落的剑谱,道:“这是你师尊留下的剑谱?” 宁韵理直气壮地点头:“对,快还给我。” “只有我,方能传授你无上剑道。”剑尊眯起眼睛,把那张剑谱塞到她的怀里,冷冷道,“这剑谱虽详尽,却终究失了神韵。为师定会手~把~手教你的。” 宁韵:“……啊?” 这人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慕闲秋? 原来他不仅喜欢给人当爷爷,还喜欢给人当师尊? 看他如此坚持,宁韵也知道一味拒绝未必是个好办法,不如先答应下来,之后趁他放松戒备时,再寻找机会跑路。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想通了以后,宁韵躬身便拜。 “不必拜了,你今日给为师上香时,已经拜过了。”剑尊扶起她的手臂,让她站直了身子。 他的手指冰凉,隔着一层衣服,仍让她感到寒意彻骨。宁韵打了个哆嗦,讨价还价道:“别的师尊都包弟子的食宿,剑尊大人想必……” 剑尊从善如流道:“也好,今晚一起睡。” 宁韵:“???” 剑尊就是慕闲秋本人吧! 逃跑的念头越发强烈,谁知道晚上他会怎么折磨她。虽然他不行,但若把她绑起来,玩一些别的还是可以……不对她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个!一定是原书把反派boss写的太变态了! “师尊,这不合礼数。”她道,“我在您隔壁打个地铺就好了。” 剑尊轻轻歪了下头,“你竟愿意主动打地铺?” 他想起她从前让他睡棺材睡地板的事,唇角翘起浅浅弧度。 宁韵:“???” “也好,为师允了。”他淡声应下,“我先带你回峰。” 宁韵还没反应过来,腰肢便已被人揽住。 他旁若无人地将她抱在怀里,御剑从无涯剑宗上空飞过。 之前和宁韵一起吃灵果的两位师姐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剧本?霸道剑尊爱上我?” “难怪她之前打听剑尊大人的事,原来这两人之间早已……看来,剑尊定然也是为了她出关的。” “我原以为剑尊大人一心向道,无心情爱,岂能料到……他喜欢这个类型的!” “什么类型?沙雕?” “……难怪说剑修都修不成无情道,祖师爷也不例外!” “等等,他们这好像是,师徒恋吧?我嗑还不行吗!” 八卦瞬间传遍了整个剑宗,后来逐渐发展到—— “宁师妹是天上的仙女,此次是专程下凡来与剑尊大人相会的。” “二人之间有着一段缠绵悱恻的过往,早就已经在一起睡过了。” “剑尊大人无情道被破,不愿理会她,可她却苦苦纠缠,以死胁迫,他实在不忍,便带她回洞府颠鸾倒凤……” 拿着剑尊给的灵石,去宗门食堂吃晚饭,却正好听到八卦的宁韵:“……” 越传越离谱了,这还不到晚上,怎么就回洞府颠鸾倒凤了? 剑宗弟子对八卦的热爱程度,她是服的。 第 16 章 听着八卦越传越离谱,宁韵把碗里剩下的饭菜吃完,当即不再迟疑,起身就走。 她跑路的方向是剑尊所在山峰的反方向,为了不引起注意,没有从空中飞。 夜色如水,繁星点点,少女身穿月白色的宗门服饰,避开巡逻的执法弟子,沿着小路来到海边。 想到白天逃跑被捉了个正着,这次宁韵学聪明了,她决定从海里游走。躲在海里,总不会再有人发现她了吧! 她捏了个避水诀,站在岸边的礁石上,摆出一个跳水的准备动作,纵身一跃,打算下去和海水来一次亲密接触。 不料,她的双脚才刚刚离开礁石,便被人从身后抓住衣领,稳稳地拎在手中。 宁韵骂骂咧咧:“谁坏我的好事——!!” 那人将她放回礁石上,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声线清越幽渺:“是我。” 宁韵气鼓鼓地回眸,果然看到了剑尊那张清冷俊逸的脸颊。 哼,看到这张和慕闲秋一样的脸就来气! 她张了张嘴,把正要脱口而出的“慕闲秋你有完没完”咽了下去,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师尊,大晚上的,您来这里做什么?” “为师也没想到,在海边散步时,居然看到自家徒弟在寻短见。”银发美人悠闲道。 宁韵:“……” 哪只眼睛看见她在寻短见啦! 白衣剑尊垂眸欣赏着她的表情,似乎觉得甚为有趣,懒洋洋道:“海边风大,乖徒儿还是随为师回去吧,免得受了风寒。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回去跟为师说,别想不开。” 宁韵眼角抽动,“不,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他拦腰抱起,带着她御剑飞上半空。 宁韵:“?” 上次他搂着她的腰,已在宗门里引起了热烈的八卦,如今这样抱着,若再被别人看到,只怕她跳进海里也洗不清了_(:з」∠)_。 夜晚的海风微冷,宁韵倚在银发美人的怀里,冷淡的雪松气息拂过鼻尖。他的衣服虽是纯白,衣襟处却以银线绣着精美的云纹,脸颊贴在上面凉丝丝的,隔着衣服,隐约可以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本想挣扎,可越是挣扎,他却抱得越紧。 宁韵:QAQ 她恨恨地扯着他的衣襟,尽管非常想指名道姓地和他吵一架,但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毕竟这个人是书中的反派大boss,残忍邪恶,杀人如麻,她还能怎么样,还、还是躺平吧…… “你把为师的衣服弄乱了。”银发剑尊微蹙眉梢,淡声道。 宁韵:“?” 她定睛看去,方才一番拉扯,似乎把他的衣衫弄得有些不整,隐约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紧实的胸肌也若隐若现……她慌忙移开视线,抬起手试图把男人的衣襟抚平,掌心却不小心按到了他的胸肌。 手、手感真好……? 她脸颊一红,一时间竟忘了收回手。 “你还要摸到什么时候?”剑尊冰冷清越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他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怀中的少女,却没有任何要制止她的意思。 宁韵的瞳孔霍然扩大,耳尖也染上红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内心对自己进行深刻的批判:宁韵啊宁韵,你怎能如此好色,因为手感好便忘了松手吗! “既然爱徒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欺师灭祖,”剑尊雪白的长睫微掀,空寂冷清的眼瞳映照出她的身影,薄唇勾出若有若无的浅笑,“为师便也只能……” 此时,他已带着她返回洞府,将她放在装饰奢华的床榻上。 “只、只能什么?”宁韵连忙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朝床榻内侧挪去,和他保持距离。 虽然她不是没有和他睡过,但也只是……单纯地躺在床上,最多也就是她晚上睡觉不老实,对他实施了贴贴抱抱的行为,根本没有发生别的任何事情! “让你如愿了。”剑尊好整以暇道。 “师尊不是修的无情道吗?弟子可不敢破了您的道行,让天下人骂我为勾/引正道魁首的妖女。”宁韵阴阳怪气地反驳。 他垂眸想了想,忽然淡声道:“反过来也不是不行。” 宁韵:“???” 她疑惑地望着他,一脸问号。 剑尊沉默片刻,决定说得更直白一些:“为师可以勾/引你。” “慕闲秋你这个老狐狸!”宁韵忍无可忍,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拿起枕头就朝他身上砸去,“就你还正道魁首?万人唾骂的反派大魔头还差不多!” 剑尊:“……” 他稳稳地接住枕头,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俯身捏起了她的下颌,在她耳边沉声道:“终于肯承认了?” 宁韵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要杀要剐随便你,早死早投胎,我还会怕了不成!” “你为何以为本尊会杀你?”慕闲秋故作诧异道。 “难道你不是那种杀人如麻、残忍噬血的人吗?”宁韵反问。 “不是啊。”慕闲秋回答得理所当然,“我连妖怪都不杀了,每天挖野菜煮粥喝,怕是都能立地成佛了,阿弥陀佛。” 说到野菜宁韵便有些反胃,一脸嫌弃地看着慕闲秋:“你是道士,装什么和尚啊!” 慕闲秋沉默片刻:“……你为什么拉黑我?” 宁韵:“?” “我拉黑的是‘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难道你的灵网账号叫这个名字啊?” 慕闲秋狭长的眼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下,语气冷淡道:“随便拉黑人很不礼貌。” 宁韵轻轻歪了下头,“我拉黑谢寒山,好像就是你教唆的吧?” “教唆?”慕闲秋气笑了,“你把为师当做什么人了?” “啧啧啧,还为师呢。”宁韵直翻白眼,“我有师尊了,道尊大人,您还是下辈子再当我师父吧。” “凭什么泠玉当得你师尊,本尊却当不得?”他嗓音低冷,语气中似有醋意,“是我剑法不如他?” “不不不,您是剑尊,若论剑法,六界中只怕没人是您的对手。”宁韵安抚道,“只是这拜师……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一个人怎么能有两个师父呢,那未免也太不专一了……” “这个简单。”慕闲秋轻笑了一声,“本尊把泠玉杀了便是。” 宁韵:“?” 她一时有些搞不懂,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都足以说明一件事—— 慕闲秋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反派,是个见不得人好的恶趣味的家伙!哼,就会恐吓她! 她明智地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免得老狐狸吃醋了,真的做出对她师尊不利的事情。 宁韵转移话题道:“这个身体是你的身外化身吗,和本体有什么区别?据我所知,道尊大人应该还在极寒之渊闭关吧。” 慕闲秋眼眸微弯,忽然握住她的手,抚向自己的胸肌位置,“很好奇?摸摸不就知道了。” 宁韵一脸抗拒,手却忘了移开:“不,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一直不肯松手的,莫不是你?”白衣剑尊饶有兴味地垂眸望着她。 “我、我已经摸过了,对男人的身体没有兴趣,你快放开我啦。”宁韵只觉得脸颊发烫。 “这具分/身,破了无情道也无妨。”慕闲秋好整以暇地开口,“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不行吗?现在我想证明一下。” 宁韵:“???” “我信我信,这就不需要证明了吧!你别拉着我的手乱动,我真的信!” 第 17 章 一番拉扯,该摸不该摸的都摸到了,宁韵小脸通红,“真没想到,你竟也有如此不矜持的时候。” 慕闲秋:“……?” “我信了,你行,你可以。”宁韵欲哭无泪道,“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了吗?” 他放开她的手腕,和衣躺在床边,单手支起下颌,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宁韵:“?” “看什么看,睡觉。” “不修炼了么?”慕闲秋懒洋洋道,“你拜我为师,我却还没传授你什么东西。” “你说的修炼是什么修炼?”宁韵警惕道,“它正经么?” “……莫非你以为是双/修不成?”慕闲秋唇角勾了勾,抬起手轻戳她的额角,“你这小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本尊只是想让你学点有用的剑法,日后遇到危险了也好自保。” “叫谁小姑娘呢,”宁韵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我都一百多岁了!” 说完以后,她瞬间想起他的灵网id: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 宁韵:“……”算了算了。 “加个灵网好友?我把你从黑名单拉出来。”想起他好像很介意被拉黑,她主动道。 慕闲秋眉梢微抬,却没有立刻同意,而是慢悠悠道:“本尊的灵网好友,可不是谁都能加的。” 宁韵觉得自己的怒气值正在缓缓上升:“爱加不加!在黑名单里待一辈子吧!” 看她态度坚决,他迅速道:“本尊错了。” 宁韵:“???” 这东西居然会主动认错? “那你说说哪错了。”她道。 慕闲秋一脸沉痛道:“不该在你面前假装矜持。” “嗯,这点倒是总结得很对。”对于这个回答宁韵还算满意,便把“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从黑名单拖出,主动发送了好友请求。 慕闲秋拿起玉简,通过了好友,还朝她发送了一条打招呼的消息。 宁韵记得这个灵网的功能很简陋,好像没有自动打招呼的功能,顿时觉得慕闲秋有点无聊:“我们面对着面,你还用玉简给我发消息。” “你不懂,这是情/趣。”银发美人答道。 宁韵:“???” “那你非要当我师尊也是情/趣了?” “不,为师是真的想教你练剑。”慕闲秋一本正经答。 宁韵眯起眼睛看着他:“……那你教就行了啊,何须挂着师徒名分。” 慕闲秋想了想,道:“大概是挂着师徒名分更有趣吧。” 宁韵:“……”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我要睡觉了,你别打扰我,晚上更不许偷偷抱我。”宁韵说着便翻了个身,将脸颊对准墙壁一侧,同他划清界限。 慕闲秋:“……上次睡觉抱我的好像是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宁韵捂上耳朵,不理他了。 *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宁韵迷迷糊糊间便被人摇醒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 她翻了个身,压在那人的身上,脑袋一歪,又继续睡了,手还不安分地搭在他的腰间。 她身下的银发美人衣衫微乱,霜雪般的发丝迤逦在华贵锦缎间,俊美清冷的脸颊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不过,他的声音依旧冷淡自持:“起来练剑了。” “你又不是我师尊,还让我早起练剑。”半睡半醒间,宁韵不情愿地嘟囔道,“我师尊都没对我这么严格过,再说现在天还没亮呢。” “别的剑宗弟子已经起床,在训练场上挥剑一千次了。”慕闲秋淡淡陈述事实。 宁韵:“呜。” 要不要这么卷QAQ! 看着少女哼哼唧唧地倚在自己怀里,就是不肯起来,慕闲秋轻叹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我去给你买吃的。” 一听到“吃”,宁韵顿时精神了不少,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师尊真好。” ……这时候倒是嘴甜。 慕闲秋披上清冷雪白的外袍,整理了一下衣襟,将佩剑别在腰间,朝她微微颔首。 幽微晨曦朦胧,银发白衣的剑尊长身而立,身形修长而又挺拔,他打了个响指,原本披散的长发便以玉冠束起,愈发显得仙风道骨,出尘脱俗。 不得不说,他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帅的…… 宁韵眨了眨眼,道:“不会又是野菜粥吧。” 慕闲秋:“?” “你若是想喝,为师这便去宗门后山挖野菜,如何?” 宁韵连忙道:“不不不这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了!” 她就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刻钟后,慕闲秋买来了一些精致的糕点吃食,宁韵吃完以后,便被他督促着去练剑。 “我好像没有剑。”宁韵翻了翻储物戒指,里面都没有什么能用的法器。 慕闲秋垂眸看了她一眼,忽然解下腰间的佩剑,放到她的手中。 “以后它便是你的了。” 宁韵打量着手中杀气凛然、一看就很贵重的长剑,觉得这礼物太重,她有些受不起。 而且,剑修随身带着的,应该是自己的本命剑吧,若是给了她,他以后用什么? 仿佛察觉了她的想法,他淡声道:“这并非我的本命剑,只是为了装装剑尊的样子,才随身带着罢了。” 宁韵若有所思,想起第一次看到慕闲秋时,他身边的那柄剑:“之前和你一起待在棺材里的剑,才是你的本命剑?” “不错。”慕闲秋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别偷懒。” “等我以后有剑了,就把这柄剑还给你。”宁韵边走边说。 “就这么嫌弃我送你的东西?”银发美人幽幽道,“那虞涉川对你关怀备至,何时见过你拒绝?” 宁韵:“……虞师兄是在关心同门。” 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啊! “不对,那时你还没有出关,是怎么知道的?”宁韵忽然反应过来。 “灵网上的【无涯剑宗】板块,各种八卦都传遍了。”剑尊的声音冷冰冰的,“不信你自己看。” 宁韵拿出玉简,用无涯剑宗弟子的身份玉牌刷了一下,成功进入了【无涯剑宗】板块。 除了几条置顶的宗门事务通知以外,板块已经被八卦和水帖淹没。 一条讨论度99+,飘在水帖上方的帖子分外显眼。 【新入门的小师妹夜不归宿,竟是去了剑尊的洞府!】 宁韵:“?” “哪有虞涉川的八卦,这不是你的八卦吗??” 看到漫天飞的八卦帖子,剑尊大人却并无不悦,还颇为悠闲地建议道: “点开看看?” 宁韵:“???” 第 18 章 去训练场的路上,宁韵斜睨了一眼慕闲秋。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看八卦?” “真的有人对八卦不感兴趣?”白衣剑尊以手支颌,淡淡反问。 宁韵:“?” “我就不爱看好不好,不要用你自己代表所有人。”说着她便把玉简收进怀里,打算等慕闲秋不在的时候再悄悄看。 “也好,训练场到了,乖徒儿先去练剑吧。” 此时太阳已出来了,慕闲秋寻了一处阴凉地,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套茶具,悠闲地泡起茶来。泡茶之余,还手执玉简,浏览起了论坛里的帖子。 训练场的人不是很多,因为第一批练剑的弟子,天还没亮就已练完,此时大多都去参加早课了。 师徒二人所在的地方较为偏僻,被茂林修竹所掩映,颇为清静幽凉。 因此—— 慕闲秋朗读玉简上八卦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宁韵的耳中。 清冷悦耳的声音,念出的却是过于离谱的八卦: “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新入门的天才小师妹,居然和剑尊有一腿!” “口说无凭,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昨晚亲眼所见,剑尊大人把小师妹抱回了自己的洞府!” “对啊,我也看见了!今天早上我从训练场离开时,看到小师妹和剑尊大人一起过来了,她手中还拿着剑尊的本命剑!” “看来,他们两个之间果然没那么简单。呜呜呜,连修无情道的剑尊都有老婆了,我却还是个单身狗……” “……剑,就是剑修的老婆!” 正在练剑的宁韵手一抖,有些绷不住了:“不是,剑尊大人,您为什么要把这些念出来啊!” “让你也听听。”慕闲秋好整以暇道,“为师知道你也很好奇,只是碍于脸面……”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宁韵抬手捂脸,眼睛从指缝里打量四周,生怕有人过来,“就这么念出来,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丢的也是剑尊的脸,”慕闲秋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只不过是本尊行走凡间时所使用的一个身份罢了。” 宁韵:“……”丢人的事马甲上,和你道尊本人没关系是吧。 还好附近没什么人,不然被人听到剑尊本人居然在这里念自己的八卦,连她这个徒弟的脸也跟着丢完了! 果然不愧是书中的疯批变态大魔头,在沙雕方面也不落于人后呢! 宁韵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不是要教我练剑吗?怎么自己反倒在这里摸鱼了?” “摸鱼?那是什么意思?”慕闲秋优雅地喝了口茶,慵懒开口,“练剑最重要的是基本功,你先坚持每日挥剑一千次,为师再教你别的。” 宁韵叹了口气:“……好哦。但是您可以不要把八卦读出声音吗?不然我也跟着分心。” 慕闲秋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认真监督起宁韵练剑。 他认真起来,宁韵倒有些受不了了。 此人吹毛求疵,对挥剑的姿势、力度、角度都要求得非常严格,一旦发现她没有好好执行,便会出言提醒,还颇为恶趣味地为她计数。 宁韵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总算有机会开溜了。 宁韵望着远处御剑飞向宗门食堂的弟子们,把剑放下,揉了揉自己的腹部。 ——修士到了金丹期才修得辟谷之法,因此,去宗门食堂就餐的弟子不在少数。 “爱徒这是何意?”慕闲秋发现了她的小动作,恶魔低语道,“挥剑还不到一千次,为何便把剑给放下了?” 宁韵回过头来,一脸幽怨:“从前你不让我吃点好的,每天都喝野菜粥,如今甚至连饭都不让吃了?” 慕闲秋:“……你去便是,下午记得回来练剑。” “若不是您那么吹毛求疵,挥剑三四次才算一次,我哪会一直练到中午。”宁韵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吹毛求疵?”慕闲秋反驳,“这分明是耐心负责。” “对对对,你说的对。”宁韵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她的心早已飞到了食堂里。 “为师陪你一起去?”慕闲秋站起身来,“我的剑在你那里,你我二人可以共同御剑。” “你?”宁韵蹙眉,“你是神仙会飞,为何还需要御剑?” 慕闲秋顺着她的话道:“凡人不会飞,只能御剑御器,或使用轻身法诀飞行。” “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宁韵眨眨眼。 “我这具身外化身,的确属于凡人的范畴。留在极寒之渊外,只是为了监督魔族的异动,好第一时间通知本体。”剑尊语气平静道。 宁韵微微怔住。 等等……监督魔族异动?! 可书中的大反派魔尊,不就是慕闲秋吗? 他如今和魔族站在对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那个疯批美人反派,成为万千魔族的尊主? 宁韵想不通,干脆不再想了,“就算你的分/身是凡人,那也是凡人中的顶尖战力,我这个半吊子仙人也未必打得过你吧?” 慕闲秋沉默片刻,道:“确实打不过。” 宁韵:“???” 太伤人自尊了! “不过你欺负一下掌门和长老们,还是不在话下。”慕闲秋似乎是在安慰她。 宁韵:“哼。” 她已经看穿了他的阴谋。他自己明明会飞,还偏要和她一起御剑,这不就是为了……制造亲密接触的机会吗? 她霍然瞪大了眼睛,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她把他得罪的那么狠,再次见面,他之所以不杀她,还将她收为徒弟,大概的确是因为—— “你不会也喜欢我吧?” “也?”那老狐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宁韵连忙抬手捂住嘴唇。 糟糕,之前在极寒之渊的时候,她为了保命一直假装喜欢他,现在竟然说漏嘴了! “我真的没有喜欢你……”宁韵急得原地直跺脚。 “为何先前喜欢,现在反倒不喜欢了?”银发美人饶有兴味地追问。 宁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能搪塞一时是一时,便道:“因为我对道尊大人一心一意,你只是个分/身罢了。” 慕闲秋愉悦轻笑,以修长指尖勾起了她的一缕发丝,“是吗?” 宁韵莫名感觉身上有股寒意在蔓延。 道尊本体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离开极寒之渊,只要她不回去,那二人就相当于永不相见,她就算口嗨说喜欢他也完全没关系吧? 第 19 章 宁韵觉得慕闲秋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那分明是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 为什么总有种他下一秒会吃了她的感觉…… “好了好了,不就两个人一起御剑吗,”她认怂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一起吧,只要你不怕你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传闲话。” 他抬手抚上她的腰肢,极为自然地和她一起站在剑上,低冷悦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闲话?本尊觉得倒挺有意思。” “……”宁韵忍无可忍,“手拿开!” 慕闲秋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扶在她腰间的手,“当初你对我用情至深,如今却弃如敝履了。” 宁韵:“……会用成语了不起?” 慕闲秋:“?” 宁韵:“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这几万年白活了?” 慕闲秋:“本尊又没谈过道侣,哪知道该怎么讨小姑娘欢心。” 宁韵:“确实,你就该单身一辈子。” 慕闲秋:“这叫守身如玉,你不是就喜欢这种吗?” 宁韵:“?我什么时候喜欢了。” 慕闲秋:“先前在极寒之渊时,你在论坛里匿名跟帖‘男德男德,歪瑞古德’,本尊还是记得的。” 宁韵:“你竟知道‘歪瑞古德’是什么意思?” 慕闲秋:“本尊虽然不知道,但通过语境还是可以判断出大概意思,你当真以为本尊的智力和你一样不成?” 宁韵:“???” “你骂谁傻呢!” “我可没说。”慕闲秋忍俊不禁。 二人一边斗嘴,一边御剑飞到了宗门食堂所在的山峰上。 到了中午的饭点,食堂简直成了无涯剑宗最热闹的地方。 因此,当弟子们看到宁韵和剑尊一起御剑飞来的时候,整个食堂都炸了。 “我没有看错吧,早上听说的八卦是真的?” “小师妹和剑尊竟一起御剑过来了,这关系都好到穿一条裤子了吧!” “这两人出双入对的,让我们单身狗怎么活?” “小师妹好厉害,竟然泡到了祖师,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剑尊大人高冷禁欲,还修了无情道,从来都是洁身自好,远离风月之事,都闭了千年的关,如今怎会……” “这都不明白吗?我听说啊,这小师妹是天上的仙女,如今正在下凡历劫呢,剑尊和他之间本就有缘——这,就是她的情劫。” 宁韵:“……” 她明明是为了躲避追杀下凡的,保留着自己的记忆,又何来历劫一说。而且原主早在一百年前已经下凡历劫过了,情劫的对象是谢寒山,不是什么剑尊。 不过话说回来,一百年前,谢寒山还没有飞升,只是无涯剑宗里的一位少年剑修……不知道谢寒山的那位白月光,现在身在何处呢? 宁韵摇了摇头,驱散思绪,看见慕闲秋已经去买了饭菜回来。 他同她打招呼:“傻站在这里做什么?为师替你买好饭了,还不快吃。” 宁韵眉梢微抬,“你也知道你是师尊啊,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我走得这么近,就不怕被人传了闲话。” “你似乎很怕被传闲话,”慕闲秋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就算你我保持距离,闲话也已经满天飞了。” “你是剑宗祖师,他们都听你的,完全可以禁止他们传你的八卦吧?而且,这影响了正道魁首的清誉……”宁韵道。 “清誉?”慕闲秋狭长的桃花眼里掠过一丝笑意,“早在你非要抱着我睡的时候,本尊的清誉便已经没了。” 宁韵:“???” 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 到底是顾忌着周围人多,她才没有大声用“你不行”来反驳他。 闷头吃完一顿饭后,慕闲秋便又督促着她去练剑。 宁韵一脸生无可恋道:“我想散步消消食,还想睡个午觉。” 慕闲秋“啧”了声,“这样的日子倒是滋润,但你要知道,若是魔族打来,你的半吊子剑法根本无法自保。” “我可以念咒施法,”宁韵道,“我能召唤出火焰凤凰,还能用冰霜攻击敌人,金木水火土五行法术皆可使用,自保应当是没问题的吧?” “若是魔族近了你的身呢?”慕闲秋语气懒散。 宁韵:“……” 按照修仙界的分类来说,她其实更像法修,而不是剑修。法修一旦被敌人近了身,便陷入了弱势。 宁韵叹了口气,想起虐文女主要经历的剧情,觉得自己变强一点很重要:“我练剑便是。” 慕闲秋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满意道:“真是为师的好徒弟。” 宁韵瞥了他一眼,“爪子拿开。” “一点都不尊师重道。”慕闲秋揉了揉她的头发,缓缓将手移开。 宁韵:“?” 她又不是毛绒绒,为什么要这么摸她?老东西自从披上马甲以后,是越来越不矜持了,从前还一撩就脸红呢。 她翻了个白眼,把他抛在身后,自己御剑飞去了训练场。 训练场距离宗门食堂并不算远,宁韵刚落下来,便看到慕闲秋手执折扇,悠闲地斜倚在竹影下的玉榻上,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对上她的视线。 宁韵心态逐渐不平衡:“您老人家倒是会享受啊……不对,你既然自己可以飞,方才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御剑?” “爱徒说什么?”慕闲秋一摇折扇,遮住了半张脸,“为师没听清,不妨凑近一点。” “近你个大头鬼!”宁韵忍住拿剑砸他的冲动。 她原本不是这样的暴脾气,但在慕闲秋这老狐狸面前,是真的……忍不了啊! 似乎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杀气,银发白衣的剑尊收起折扇,霜雪色的长睫微掀,一双明澈如镜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你想打我?” 宁韵点头。 剑尊站起身来,懒洋洋地整理了下雪白的衣摆,“我看你基本功不错,可以不用重复挥剑的动作了。既然如此,为师便给你当陪练吧。” 他都这么说了,宁韵自然是不客气,提剑便朝慕闲秋刺去。 “虽然姿势还不够标准,但胜在剑意凛然,有着足够的杀气。”慕闲秋悠闲躲过,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 “杀气?”宁韵蹙眉。 没错,她对他当然有杀气了! 有慕闲秋陪练,瞬间有了练剑的动力有没有! * 从此以后。 宁韵过上了“白天干师尊,晚上睡师尊”的生活,剑法突飞猛进。 当然这个睡很单纯,只是单纯的躺在一起罢了。 第 20 章 盛夏时节,海风也染上了几分燥热,但这仍然阻拦不了剑宗弟子修炼的热情。 宗门大比在即,每个人都铆足了劲,想要拔得头筹。 “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次宗门大比的前三名,可以拥有一次前往东海龙宫遗迹探索的机会!” “真的吗?据说那龙宫里珍宝无数,更有不少上古时代留下的功法秘笈,若能得到一本,便是天大的造化和机缘!” “话虽如此,但龙宫位于海底禁地,凶险无比,纵然有宗门长老带队前往,一不留神也会丢了性命。” “想这些未免有些早了,我无涯剑宗是天下第一宗门,人才济济,想在宗门大比赢得前三名,哪有那么容易。” “那更要努力练剑了!” “对,练剑练剑!” 看着大家都卷起来了,宁韵虽然对去东海龙宫寻宝没那么热衷,更懒得在宗门大比上出风头,但也被氛围带动,每天都在认真练剑。 这些天来,有剑尊大人亲自给她当陪练,她的剑法进境飞快,竟也有模有样、和他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知道慕闲秋没出全力,但宁韵还是有种成就感。之前的她连他的衣角都打不到,现在也能和他大战三百回合了,足以见得她最近进步了,这两个月的剑没有白练。 “你的剑法已有小成,不妨在此找同门切磋一下,为师去去就来。”慕闲秋放下剑,慵懒而又随意地开口。 他使用的剑平平无奇,是每个弟子都有一把的那种,价值不超过一百灵石。而剑尊自己那把无价的神剑,此刻在宁韵的手中。 宁韵点了点头,“师尊去哪?” 慕闲秋眉梢微挑,薄唇勾出一丝浅笑,“看在你今日主动叫我‘师尊’的份上,为师去给你买冰西瓜吃。” “冰西瓜!”宁韵激动,“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天气这么热,西瓜清凉解暑,是冰的就更好了! “前提是你不许偷懒,在此好好练剑。”慕闲秋不慌不忙道。 “那是自然,我练剑很积极的!”宁韵眉开眼笑,为了展现自己练剑的积极性,连忙叫住旁边的一位师兄,“这位师兄,要切磋一下吗?” 师兄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你、你是剑尊大人的徒弟,我哪里打得过你啊!而且按辈分我得叫你一声祖师奶奶,叫师兄可真是折煞我了……” 宁韵:“?” 慕闲秋在一旁轻笑出声,“也罢,你还是自己练吧,反正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宁韵:“……” 这时,虞涉川走了过来,热情道:“师妹,我可与你切磋。” 本来已经御剑飞上半空的慕闲秋忽然停下,又飞了回来,丢给虞涉川一袋灵石。 “小虞,你去买些西瓜回来,今日本座请客,让大家都来吃。” 虞涉川一怔,不敢违逆剑尊的意思,只好道:“是,祖师爷。” 虞涉川离开以后,宁韵好奇地问:“你不是让我找人切磋吗,为何又把虞师兄支开?” “虞、师、兄,”慕闲秋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抬眸瞥她,“你们俩倒是很熟。” 宁韵歪头,“老东西,你不会吃醋了吧?” “你叫谁老东西?” 慕闲秋危险地眯起眼睛,眸色如雪一般冰冷。 宁韵:“!” 糟糕,说漏嘴了,往常总在心里这么吐槽他,方才一时不察竟直接说出来了! “你是不是嫌弃本尊年龄大了?”银发美人眸光微敛,不怒反笑,“你喜欢虞师兄那样的?” 宁韵摇头否认:“我,剑修,断情绝爱。” “从前不是喜欢我么?”慕闲秋追问。 “今时非同往日,”宁韵凛然道,“自从师尊传授我剑法以后,我感触颇深,越发明白了大道无情的道理,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速度。” 她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日月可鉴,感人肺腑……呜呜呜她终于不用假装喜欢他了! 老东西听了这话,应该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吧? 毕竟是他要教她剑法的,自然也该明白这个后果。 慕闲秋:“……” 他沉默了较长一段时间,道:“也好。” 看他没有杀人的意思,宁韵松了口气。 “既然没人陪我切磋,还是您老人家来吧。” 慕闲秋幽幽地看着她,淡声道:“为师忽然觉得,教你练剑未必是一件好事。” 宁韵眉眼弯弯,故意道:“师尊,哪里不好了?我变强了不是挺好的吗?” “徒弟变强了就不要师父了。”慕闲秋凉飕飕道。 “你这什么语气?孤寡老人?”宁韵忍不住吐槽,“是不是要再给你配个秋风扫落叶的画面和BGM?” 慕闲秋:“???” “……为师在努力理解你说的话。” “我觉得我们两个不适合当师徒,”宁韵道,“每次你自称‘为师’,我都觉得怪怪的,还是‘本尊’那种狂拽炫酷的自称适合你。” 慕闲秋:“…………” “同意,”他沉默片刻后忽然道,“当不成师徒,当道侣也未尝不可。” 宁韵震撼莫名:“???不是,你在说什么啊!” “是求婚吧?”一位弟子从竹林后冒出头来。 “一定是求婚吧?”两位弟子从竹林后冒出头来。 暗中观察的剑宗弟子们激烈地讨论起来: “原以为剑尊并不会和她在一起多久,没想到竟然如此直接,看来风华绝代、清冷孤傲的剑尊也难以勘破情劫啊!” “是啊,宁师妹这些天练剑,祖师爷一直端茶递水,殷勤有加,甚至还自己充当了她的陪练,在她身上花的心思不是一般的多!” “原本全宗门都以为祖师爷已经飞升了,都给他供奉了牌位,没想到这位不仅没飞升,反而在凡间和宁师妹当起了神仙眷侣,当真羡煞旁人。” “害,飞升有什么好的,给天庭打工吗?现在魔族那么猖獗,对仙界虎视眈眈,飞升了就要去魔族前线打仗,我要是祖师爷我也不飞升。” “说的对,你们记不记得谢寒山谢师叔?听说他飞升以后,就没有一天是闲着的,为了天下苍生,愁得头发那是哗哗掉……” 宁韵:“……” 她竖着耳朵,暗中吃瓜。原来神仙也会脱发啊? 这时,虞涉川买了一袋西瓜回来,问慕闲秋这些西瓜该如何处置。 银发剑尊长剑一挽,一道带着凛冽霜寒的剑气从西瓜上扫过,瞬间便带来了冰镇的效果。 “本座和自己的爱徒共吃一个,剩下的给大家分了吧。”他随口吩咐。 虞涉川:“?” 虽然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照做了。 弟子们又是一番热议。 “剑尊为了请小师妹吃冰西瓜,竟请了我们在场所有人吃西瓜,当真是沉默而又深情!” “是啊,祖师爷真的用心良苦啊~” “这一对我嗑还不行吗,她,天真烂漫,娇纵可爱。他,默默守候,深情表白……” 宁韵:“……” 谢谢,有被尬住。你们不是无情剑修吗,不要往奇奇怪怪的地方脑补啊! 不觉得她和老东西组CP很邪门吗? 剑尊本人却似乎很喜欢听八卦,不仅没有阻止,还切开冰西瓜吃了起来。 宁韵:“?” 慕闲秋递给她一块瓜,含笑道:“你的。” 宁韵接过西瓜,越想越不对劲。 别人在那里八卦,你笑这么开心做什么? 懂了,他真的很喜欢吃瓜。 应该不可能是喜欢她。 第 21 章 仙界,三十六天。 清虚宫向来清冷空旷,远离天庭的喧嚣,今日却来了一位访客。 谢寒山刚从魔族战场回来,尚且穿着一袭戎装,墨黑长发以金冠束起,剑上和身上的血也没来得及清理干净,便找上了泠玉仙君。 “阿韵她人在哪里?” “为何问我?”泠玉仙君放下手中的画笔,淡淡抬眸。 “她是你的徒弟,你定然知道她的下落!”谢寒山有些着急。 泠玉仙君叹了口气,“到底是才飞升百年,心性上还差了一些。” 谢寒山不傻,当然知道仙君说的是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不悦,朝泠玉仙君拱手道:“还望仙君明示,晚辈感激不尽。” “你既已负了阿韵,为何还对她穷追不舍?”泠玉仙君幽幽道。 “晚辈只不过是……担忧她的安危,不想让她遇到危险。”谢寒山道,“我返回三十六天时,听闻阿韵已被仙君从极寒之渊救出,却被送往下界,不知此举何意?” 泠玉仙君冷哼一声,“你以为她在羲和宫有多安全?就算她没有为你窃取天族至宝,也会被人以别的理由找到把柄。羲和宫那位有意扶植宁二皇子上位,拦路之人纵然是自己的亲女儿,也下得了手。更别提二皇子的生母和阿韵的生母根本就不是同一个。” 谢寒山怔了怔,道:“多谢仙君指点。不知阿韵在人间何处?” “你自己不会算卦吗?”冷玉仙君反问。 “她身边似乎有高人坐镇,出手遮掩了天机,我什么都算不到。”谢寒山试探道,“不知这位高人是……” “本座为何要告诉你?”泠玉仙君一甩衣袖,“月兔,送客。” * 无涯剑宗。 “什么,你要走?”宁韵有些惊讶地看着慕闲秋,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就算睡觉也跟她睡一张床,如今忽然告别让她有些意外。 银发白衣的剑尊微微垂眸,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抬起手轻抚她的发顶,“怎么,舍不得为师?” 宁韵直翻白眼,“怎么可能舍不得,走走走,你现在就走。” 她刚才就不该有那么一丝丝的伤感。 “对了,你的剑还给你。”她把剑尊的剑从自己腰间摘下,双手送还给他。 慕闲秋到底是收敛了调笑的神色,将剑推回给她,沉声道:“本尊的剑,给你你便拿着。” 宁韵:“……我自己买得起剑。” “有这把剑在你身边,我可以随时感应到你的位置。”慕闲秋深深地看着她,“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赶回来。” “不要乌鸦嘴啊!”宁韵觉得自己不是小朋友了,怎么还要被老东西定位啊,那也太不自由了。 看着少女固执的眼神,银发美人浅叹一声,道:“……就当是本尊请求你。” 宁韵微怔了下。 慕闲秋很少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这人一向自视甚高,如今居然会“请求”她…… “我拿着就是。”她顿了顿,轻声问,“你要去哪?会很危险吗?” 看见她接受了,慕闲秋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抬起手捏了捏她娇嫩的脸颊,笑道:“担心起为师了?” 宁韵把他的爪子拍开,鼓起脸颊道:“我才没有!” 他沉吟片刻,道:“本体的修炼到了关键阶段,极为凶险,一不留神便会入魔,我此去是要把身外化身与本体融合,以仙气平衡体内的魔气,这也意味着我的这具身体会消失,无法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了。” 宁韵惊讶于他的坦诚,“这么大的事情,你、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万一我是坏人、是魔族的奸细呢?” “本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他淡声道,“我和谢寒山最大的区别,便是不会向你隐瞒。再说了,让你当奸细,有点高估你的智力。” 宁韵:“???” 她拿起剑鞘就去敲他,“慕闲秋你是不是欠揍!” 他懒洋洋地抓住她的手腕,“还没嫁过来,便要用家法处置为夫了?” 宁韵唇角抽搐:“老狐狸你不发/骚会死吗!” 银发白衣的剑尊垂眸看了她片刻,认真道:“会。” 宁韵:“……” 最怕空气突然的沉默。 她安慰他道:“没关系,我等你从极寒之渊回来。” “那不一定,”他懒散勾唇,“来不来找你,要看本尊心情。” 宁韵心头一跳。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一定能从极寒之渊出来吗?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气?”宁韵轻轻牵住了银发美人的手,柔声问。 他的指尖陡然一颤,嗓音也染上了一丝低哑,却还是带着睥睨众生、无所畏惧的意味:“本尊年轻的时候,认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应当有责任感,那时魔气肆虐,天地动荡,凡世宛如炼狱,便想着让这炼狱之苦加在本尊一人身上便够了,免得那些死了爹娘的熊孩子在夜里哭嚎,扰了本尊的清净。” 宁韵怔住了。 没想到书里无恶不作的反派,从前竟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当然,她如果这么形容他,慕闲秋本人大概也只会轻嗤一声,对她翻个白眼。 “所以你用自己的身体,封印了整个世界的魔气?”少女清甜的嗓音微微颤抖。 “你有意见?”他眯起眼睛。 宁韵:“……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我只是想说,你多保重。我想和你再见面。” “就这些?”银发美人别开脸去,留给她一个绝美的侧颜,“没有别的话想说了?” “你还在期待什么?”宁韵无奈,“我从前喜欢你是假装的,我忏悔还不行吗QAQ。” “唔,这样啊。”慕闲秋薄唇微勾,“骗子。” 宁韵心虚:“对、对不起……” 他用修长清冷的手指捧起她的脸颊,轻轻摩挲,“能骗得过本尊,也是你的本事。” “……明明你是自己愿意相信。”宁韵眼神闪躲,“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喜欢上我了?” “是。”他眸光微凝,落在她柔嫩嫣红的唇瓣上,指尖也游移到她的唇边,描摹着她的唇形。 宁韵的瞳孔霍然扩大,脑海里一片空白。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他悠闲开口,“总要索取点利息。极寒之渊那么冷,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宁韵还没有反应过来,唇瓣便被他强势地吻上。 第 22 章 宁韵几乎无法思考。 慕闲秋的手扶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捧起她的后脑,清冷修长的手指探入她的发丝间,以一种接近于禁锢的姿势,让她无法逃离他的身边。 他周身的气息清冷,吻却带着灼热的欲/念,仿佛要同她一起,堕入无间地狱与烈炎深渊。 不知过去多久,她陡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 少女纤长的睫羽轻轻颤栗,琥珀色的眼瞳里闪烁着晶莹泪滴。 “老狐狸就会非礼人,好讨厌!” 银发美人狭长的眼尾也染上红意,线条分明的喉结轻轻滚动,嗓音低哑勾人:“你从前非礼我的时候……” 宁韵踮起脚,用双手捂住了慕闲秋的嘴唇,对他实施了物理禁言:“你你你别说了!” 他垂下雪白的睫羽,桃花眼里隐约浮现一丝笑意。 随后,宁韵便感觉到掌心的位置好像被轻轻舔了一下,又酥又痒。 宁韵:“!!!” 难以形容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再和他待在一起,她的脸都要红透了。 “你要走便快点走,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她瞪了他一眼。 慕闲秋还想再说点什么,便已被宁韵提剑赶出了房间。 “再见~”她朝他摆了摆手,明眸微眨,便把门给关上了。 白衣剑尊站在原地,微微怔忪了片刻,眼底泛起温柔宠溺的浅笑。 一门之隔,粉裙少女倚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算了我想他干嘛。”宁韵摇了摇头,躺到床上,把脸颊埋进了被子里,“终于摆脱了老东西,这应该是件好事才对。” “本尊听到你说我坏话了。”门外传来带着笑意的闲散声音。 宁韵捂住耳朵:“……阴魂不散!” * 次日一早,宁韵睁开眼睛,发觉身边没人躺着,竟有些不习惯,莫名觉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兴许是之前在极寒之渊里一起睡习惯了的缘故,来到剑宗以后,她对和他同睡一张床这件事,倒也没有太大的排斥,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如今竟会觉得不适应。 宁韵揉了揉额角,把慕闲秋那张绝美的脸颊从脑海中驱散,自言自语道:“我真没想他。” 说服了自己以后,宁韵伸了个懒腰,换上月白色的弟子服饰,又把他赠她的剑挂在腰间,决定去参加宗门大比。 主峰广场已搭建好了擂台,一大早便非常热闹,弟子们云集在此,闹哄哄的一片。 “掌门到——” “众位长老到——” 伴随着执事弟子的喊声,虞掌门和长老们御剑而来,各自落座,广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宁韵留意到了一位白衣黑发的女长老。她应当是谢寒山、虞掌门等人的同辈,以薄纱半遮面容,仍能隐约看出相貌素雅清丽,是位气质绝佳的清冷美人。 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就在她出神间,虞掌门已说了不少场面话,并宣布宗门大比开始。 “……无涯剑宗第一千二百六十届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弟子们一片欢呼声。 虞涉川走到宁韵身旁,和她打招呼道:“宁师妹,希望能和你一起去龙宫遗迹探险。” 宁韵回过神来,笑道:“师兄,你年轻轻轻便是金丹期圆满的修士,剑术造诣又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在宗门大比上斩获前三,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师妹谬赞了,”虞涉川随口问道,“今日为何不见剑尊大人?往常总看见你们在一起。” “……这个啊,”宁韵挠了挠头,并未将实情说出,“许是他觉得和我在一块无聊,去别处找乐子了。” “祖师爷不是那样的人。”虞涉川正色道。身为剑宗弟子,他对无为剑尊还是非常敬重的,即便……宁师妹似乎和剑尊关系匪浅。 宁韵轻咳了声,“那、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去哪也没必要跟我等小辈解释。” “师妹误会了,我并没有打听剑尊动向的意思。”虞涉川道,“只是宗门大比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作为你的师尊,竟没来为你加油鼓劲。” “这没什么的,”宁韵摆了摆手,“小问题。” “不过,师兄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千万别觉得在剑宗受了冷落。”虞涉川说着便打了个响指,一群弟子拉着横幅出现,上面赫然写着“宁师妹第一”、“宁师妹必胜”、“宁师妹我爱你”之类的话。 宁韵:“???” “师兄,这……这未免也太大张旗鼓了,横幅花了不少灵石吧。而且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从来没觉得受冷落过,这就不必……” 虞师兄摇了摇头,“师兄最不缺的便是灵石。何况买都买了,总要派上用场。” 宁韵:“……” 她带着略微社死的神情,参与了宗门大比的抽签。 一刻钟后,虞掌门宣布:“第一轮比试,剑尊真传弟子宁韵,对战陶长老真传弟子魏邈,掌声欢迎!” “师妹,你第一个上场!”有弟子从身后戳了戳宁韵,“师妹这么厉害,定能把那魏师兄打得屁滚尿流!” 宁韵回过头来,看到那弟子手中正拿着“宁师妹我爱你”的横幅,眼角一阵抽搐。 虞涉川蹙眉道:“那魏邈天生剑骨,根骨不凡,也是金丹期圆满的修士。第一次抽签便抽到了实力如此强劲的对手,等会儿打起来师妹你一定要小心。” “多谢师兄提醒。”宁韵朝虞涉川微微颔首,拿着手中长剑便登上了擂台。 擂台对面已站了一位身形魁梧的男子,他朝宁韵行了个道礼,道了一声:“宁师妹,擂台上刀剑无眼,你一个小姑娘家家,连金丹期都没有,还是快点认输吧。” 看宁韵没理他,魏邈又道:“此剑名为‘斩缨’,锋利至极,一出鞘则必见血。喂,你身子这么娇弱,一会儿别被吓哭了啊。” 说着,他取出自己的本命剑,绕着场边秀了一圈。 宁韵:“……” 看的出来,作为剑修,这魏邈师兄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老婆,打架之前也要拿出来秀一下。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以貌取人,置疑她的实力,她懒得废话。 魏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为了让她说话,开始用起了问句:“不知师妹的剑叫什么,能敌得过我的剑几分?” 台下传来了阵阵议论声。 “这魏师兄是不是闭关久了,今天才出关,两耳不闻关外事啊?” “他难道不知道宁师妹的剑,就是剑尊送的?” “这下可要丢人了,剑尊的剑乃是上古名剑,上可斩九天星辰,下可一剑定山河,魏邈也太没见识了。” 听着人们的议论,宁韵谦虚道:“这剑也就普普通通吧,其实我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 “剑尊的剑?”魏邈哈哈大笑,“我不信,谁不知道剑修对自己的剑极为看重,剑尊大人怎会把剑给她?她手中的不过是破铜烂铁罢了,连名字都没有,能是什么好东西。” 宁韵轻叹了一口气,步履轻移,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闪烁着凛冽寒芒的剑刃便已抵上魏邈的咽喉。 “真可惜,魏师兄的剑那么厉害,竟不是我一招之敌呢。” 魏邈瞪大了眼睛:“???” “你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我拔剑没有你快,我的护体剑气竟也没拦住你?” “少废话,”宁韵收剑反握于身后,足尖点地,纵身落在场地边缘,“刚才不算正式比试,再来。” 魏邈脸上的肌肉抽搐,大喊一声,双手持剑朝宁韵冲了过来。斩缨剑上血气纵横,十分骇人。 宁韵摇了摇头,纵身一掠,与魏邈错身而过的瞬间,不仅击飞了他的剑,还再次将手中长剑抵上了他的咽喉。 虞掌门站起身来,高声道:“本轮比赛宁韵胜。” 台下传来阵阵欢呼与喝彩声,还有人举起横幅摇晃。 “剑尊的亲传弟子,果然非同一般!” “哈哈哈哈两次都一招输给宁师妹,我想采访一下魏邈的感受?” “那魏邈拿的什么破铜烂铁,也来碰瓷起上古神剑了?” “说到底也是宁师妹的剑法好,和兵器真的关系不大。” “宁师妹天下第一,宁师妹我爱你!!” 宁韵:“……” 本来还想保持低调,但对手实在太弱了,她也很无奈啊。 第 23 章 之后的比试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即使宁韵压制了实力,只展现出金丹期的修为,但论起剑法,在场的众位弟子亦无人是她的对手。 这要归功于慕闲秋近日来的悉心教导,虽然练剑很辛苦,但她的剑法也一日千里,不断精进,俨然是剑宗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不愧是剑尊大人的徒弟,这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竟连胜数场,直接晋级四强!” “是啊,前几个月小师妹入门时,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如今竟可以力敌金丹期的师兄师姐了。” “你们也不瞧瞧,小师妹每天练剑有多辛苦,虽然早上起的没我们早,但她不用做功课,更不用背书,一整天都在训练场里练剑啊!” “身为道门子弟,怎么能不学习经书呢?道尊留下的那些典籍,发人深省,抄写几百遍也不为过啊!” 听到这话的宁韵:“……” 慕闲秋留下经书典籍?这怎么不像他的作风呢,应当是后来那些仙人编纂的。而且他从来也没让她抄过书。 想到慕闲秋,她眼底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他这会儿应该还在闭关吧?也不知道魔气压制得怎么样了。唉,他若是早点告诉她,必须保持禁欲才能更好地控制体内的魔气,她说什么也不会主动招惹他的,现在倒好…… 这时,宁韵忽然灵机一动。 虽然见不了面,但她加了他的灵网好友啊! 趁着下一场比试还未开始,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取出玉简,点开【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的聊天框,想要和他寒暄几句,可是打了几行字,又都删除了。 【老狐狸,你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 ——不行,太直白了。 【你、你没死吧?】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其实不用有太大的顾虑,就算你入魔了,全世界都畏你惧你,想要杀你,我也不会嫌弃你,因为白毛红瞳真的很戳我xp】 ——他应该看不懂? 她沉吟许久,都没有拿定主意。到了最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会打扰到他闭关,干脆收起玉简,决定不发消息了。 就在此时,她的玉简响了。 打开一看,慕闲秋发来一条消息。 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 宁韵:“???” 本公主天下第一:【问号是什么意思】 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本尊倒是想问你,一直‘正在输入中’是什么意思。】 宁韵有些尴尬,这灵网怎么也会显示输入状态啊,她方才写写删删那么久的字,都被老东西发现了,万一他误会她还喜欢他怎么办,岂不是更加重了“病情”? 本公主天下第一:【唔,你在说这个啊。其实是这样的,我方才把玉简揣在衣服里,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吧。对了,你情况如何?】 纯情一百岁小姑娘杀手:【很好,不必担心。】 本公主天下第一:【那我就放心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一会儿我还要比试,就先不和你聊了。】 说完,她就直接下线了。 * 极寒之渊。 银发红衣的大美人放下玉简,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他清冷的眼眸已染上血一般的绯红色,周身都环绕着有如实质的魔气,银线般的长发无风自动,愈发衬得绝美的容颜妖孽诡丽。 在他面前,站着白衣胜雪的剑尊。二人的容貌一模一样,身上的气息却截然不同。剑尊并指掐诀,将仙气打入本体的体内,随后,他的身形闪烁了一下,便和本体重叠。 有身外化身的仙气作为平衡,慕闲秋闭上双眼,在玄冰上打坐了一段时间,终于暂时压制住体内的魔气。 再度睁开眼时,灵台已一片清明,眼瞳中的血色消散,似凛冬霜雪,彻骨冰寒,带着绝对的冷静与克制。 他静坐了片刻,雪白的睫羽轻颤了颤。 身为道尊,他本就有一窥天道之力,大道在他眼中,并非不可逾越的高峰,而是可以适当利用的规则。 因此,宁韵没发出来的消息,对他而言也不是秘密。 ——她在担心他。 ——她不想让他死。 ——她觉得红色的眼睛很帅?? 银发美人轻笑了声。 漫长的岁月以来,他压抑着自身的欲望,无情无爱,更不曾对谁动心。亘古不化的极寒霜雪便是他身边的一切。 原本觉得这样还挺好,他一人自囚于禁地之中,可换得六界安宁,多划算的买卖。 可自从她出现又离开,他忽然觉得,再也无法忍受这样枯寂冰冷的时光。 他慕闲秋本就不是心怀苍生之人,纵然真的入魔,也未尝不可。 可以,但没必要。 现下既已成功压制了魔气,想必再闭关修炼一段时日,便能出去找她了。 也不知道此刻,她和哪家的青年才俊在一起快活。 道尊大人莫名有了点危机感。 * 宁韵还不知道自己没发出去的消息,都被慕闲秋本人看到了。 既然他还有时间和她网聊,想必情况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想到这里,她便也放下了心,把那只老狐狸忘到了九霄云外。 “宁师妹,”虞涉川快步走来,告诉她,“决赛要开始了,大家都在找你呢,你快过来吧。” 宁韵点了点头,“虞师兄,你也进了四强吧?” “对,”虞涉川牵起她的手腕便往回走,“下一场比赛就是你我之间的。” 宁韵微微怔住,“师兄,你……为何要来找我?若是我缺席了,你岂不是直接就赢了这一场?” 虞涉川爽朗地笑了声,“身为剑修,我当然渴望着与你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而非胜之不武。” “可是第四名没法去龙宫遗迹……”宁韵小声道。 “放心吧,即使输给你,我也有信心战胜别的对手。”虞涉川唇角微勾,“日后你天下第一,师兄我天下第二,并肩而立岂不快哉。” 宁韵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师兄一会儿可别让着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好!”二人此时已走到擂台前,虞涉川放开她的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纵身落在擂台对面。 宁韵也轻轻一跃,站在擂台一角,朝他行了个道礼。 “师兄请。” 第 24 章 早在宁韵刚拜入宗门时,虞涉川便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那时她为了保持低调,刻意隐藏实力,才和他打了个平手。今日的比试,宁韵未动用仙力,只展现出凡人金丹期的修为,但即便如此,也在数十回合内打败了虞涉川。 “承让了,虞师兄。”宁韵收剑回鞘,朝虞涉川微施一礼。 即使输了,虞涉川看上去仍然很开心,以欣赏的眼神注视着宁韵,向她抱剑回礼。 “虽然都是金丹期圆满,但虞师兄的修为远比那魏邈更为精进,亦未曾轻敌,竟也惜败于宁师妹,可见还是宁师妹技高一筹啊!” “这次宗门大比,宁师妹必定可以斩获魁首!” “是啊,另外两人只怕连虞师兄都打不过。可惜了,虞师兄输给宁师妹以后,便只能和另一位败者角逐第三第四。” 台下的弟子们议论纷纷。 下台以后,宁韵叫住虞涉川:“师兄,之后的比试加油!” 虞涉川点了点头,“师妹要带着我那一份愿望,一起夺得第一,这样我输给你才不丢脸!对了,我会在台下和师弟们一起为你拉横幅加油的。” 想到“宁师妹我爱你”的横幅,宁韵的眼角便一阵抽搐。虽然她知道虞师兄没这个意思,应该是哪位师弟整的活,还是莫名觉得有些社死。 宁韵和虞涉川聊了会儿天,第二场半决赛也结束了,获胜的是一位身穿月白道袍、束着飒爽高马尾的师姐。 “终于到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虞掌门宣布,“本届宗门大比的决赛,正式开始!” “羽衣峰,叶雨眠。”师姐道,“宁师妹,请。” 宁韵一时想不起来剑尊所在的山峰叫什么名字了,顿觉气势上就输了一头,“我叫宁韵,师姐请。” 叶雨眠拔剑出鞘,面对宁韵没有丝毫的轻视,调动全身的灵力,几乎在一瞬间同时挥出数剑,青色的剑气纵横,还自带发光的粉色花瓣特效,朝宁韵袭来。 “这几剑是羽衣峰云雪长老的绝学,只传授给了她的真传弟子叶雨眠,只怕宁师妹要遇上麻烦了!” “是啊,那云雪长老和多年前飞升的寒山剑君关系甚密,谢寒山曾教给她不少精妙的剑法。” “宁师妹一定要小心!” 听到同门的话,宁韵分心了一刹那。 云雪……这名字好熟悉,不就是谢寒山当年的那位小师妹,他的白月光吗? 原主的记忆涌入脑海,头疼欲裂。 宁韵眸光微移,看向高台上白衣素纱的女长老,而对方此刻也看了过来,眼底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朝她微微颔首。 ……云雪也认出她了! 宁韵蹙眉,总觉得在这里遇上男主白月光不是什么好事。唉,她只想远离剧情,希望剧情不要找上她QAQ。 一恍神的时间,叶雨眠的剑气已飞掠至她面前,让虚空都微微波动。 虞涉川在台下焦急地大喊:“宁师妹,宁师妹别走神了,快躲啊!!!” 宁韵回过神来:“躲?不需要。” 她手腕翻转,手中长剑舞动,翩若惊鸿,只听几道剑刃撞击之音铮然响起,白光闪动,剑若寒霜——漫天的花瓣和青色剑气顷刻间化为乌有,只余她一人一剑立于高处。 看到她没受伤,叶雨眠反而松了口气。若她真趁着师妹走神伤到对方,不是光明磊落的剑修所为,只怕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好在师妹实力强劲,并不需要她来担心。 宁韵此刻脑袋有点疼,原主历劫时的回忆一幕幕涌入脑海,像什么谢寒山和云雪一起舞剑,她身为无法修仙的凡人只能在旁边看着;谢寒山过生辰,她精心给他准备礼物,可他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和白月光花前月下去了;就连最后,她那下凡历劫的化身为救谢寒山死了的时候,他满眼也只有白月光…… 脑海里像有什么在“嗡嗡”作响,她只想尽快结束战斗,不再压制修为,一剑刺出,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威势,朝擂台对面的叶雨眠袭去。 叶雨眠迅速道:“这一剑我自知不敌,我认输我认输!” 宁韵蓦地回过神来,在剑气斩向叶雨眠之前,强行收住了这一剑。 “……师姐抱歉,我出手太重了。”她捂着胸口,唇角流出了一丝嫣红的血迹。 倘若叶雨眠没有及时认输,她当时神智也不太清醒,说不定便酿成大祸,把对方给重伤了。 叶雨眠匆忙丢下剑,跑过来扶住她,手忙脚乱地取出手帕,为她擦拭唇角的血痕:“师妹,这怎么能怪你?你方才强行收剑,已是引起了反噬……擂台上刀剑无眼,就算那一剑伤了我,也是我技不如人,没有怨言的。” “雨眠,随我回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幽婉的声音自高台上响起。 叶雨眠抬眸,“师尊?我扶宁师妹下去,便随您一起回峰。” “没拿到第一,你有什么理由忤逆为师?”云雪的声音冰冷。 叶雨眠:“……” 她到底还是怕自己的师尊,可是看了一眼怀里脸色苍白的少女,又觉得不能把她一个人抛在这儿。 “叶师姐,你随云长老回去吧。”虞涉川跳上擂台,接过了叶雨眠怀中的宁韵,“我来照顾宁师妹。” 叶雨眠点了点头,“嗯,那你……”她从怀里一股脑掏出了好几瓶疗伤丹药,都塞给了虞涉川。 * 宁韵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先前比试的时候,原主的记忆骤然苏醒,她头疼得不行,又强行收剑,反噬之下竟晕了过去。 在一旁照顾她的人是虞涉川,看到她醒来,他眼中染上一丝喜色,温声道:“师妹,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宁韵到底是仙人之体,睡了一觉便已恢复了。 “小问题,”她活蹦乱跳地起来了,“虞师兄,你进入前三了吗?” 虞涉川看到她精力旺盛的模样,终于放下心来,笑道:“当然。” 宁韵眉开眼笑:“那你、我还有叶师姐,可以一起去龙宫遗迹寻宝,真是太好了!” 虞涉川沉吟片刻,“不过,有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宁韵眨了眨眼。 虞涉川:“带队的是云雪长老。” 宁韵:“……淦!” * 仙界。 羲和宫,瑶凤殿。 “母亲,您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一位身穿玄金色衣袍的少年,略带迟疑地看向坐在上首的雍容女子。 丹樨夫人用戴着修长护甲的手轻点水镜,红唇含笑:“好不容易卜算到了她的下落,她身边又没旁人护着。怎么,你不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下手机会么?” “就算您再恨宁韵姐姐,也不该勾结魔族。”少年正色道,“这是原则问题,父君也不会允许您这么做的。” “孩子,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丹樨夫人伸出一只手,将少年搂在怀里,“总有一天,你会理解娘的良苦用心……” 少年挣扎了一下,“可是,娘……” “时至今日,告诉你也无妨,她那生母其实是魔族,当年被天帝抓来囚禁强占,生下她以后便自尽了。”丹樨夫人道,“她的血脉本就卑劣,天帝还瞒着不让人知道,真可笑。娘利用魔族是为了以毒攻毒,懂吗?” “……哦。”少年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第 25 章 茫茫碧海,烟波浩渺,越是远离陆地,沿途遇到的奇幻生物便越多。 无涯剑宗的灵舟上,宁韵站在甲板边缘,一只手按在船舷上,踮起脚想要触碰从半空中飘过的飞鱼。海风拂动少女轻盈的衣摆,恰好有一只半透明的海蝴蝶飞过,轻轻点缀在她的发梢上。璀璨的晨曦为她打上了一层柔和的逆光,宛若九天的神女坠入了凡间。 虞涉川站在一旁,竟是看得有些呆住了。 远处的天空中云霞绚烂,百鸟和鸣,鲸鱼从海面上跃起又落下,激荡起大朵大朵的水花,清澈见底的海水中隐约可见恢弘宫殿的遗迹,古老而又庄严,水中的石柱上盘绕着漆黑如铁的龙尸,又平添几分肃穆骇然。 “师兄你看,我们就快要到了!”少女回过头来,扯了扯他的衣袖。 虞涉川脸颊一红,好在东海离太阳升起的扶桑木不远,耀眼的晨曦将万物都染上了一层薄红,宁韵也没发现他脸红了。 这时,叶雨眠一路小跑到了甲板上,出现在二人身后:“欸?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情说爱了?” 虞涉川的脸更红了,“叶师姐别开我和小师妹的玩笑了。对了,这东海龙宫遗迹就快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此番便是奉师尊之命,喊你们一起下水的。你们若是准备好了,我们三个便一起去回禀师尊。”叶雨眠道,“师尊她老人家法力高强,已修炼至大乘期,有她在倒不用担心什么危险。” “我们准备好了。”宁韵和虞涉川对视一眼,答道。 三人正要去找云雪,她便从高处飞来,仙气飘飘地落在了甲板上,姿容清雅,纯白的衣袂随风翻飞。 云雪用审视的目光扫过宁韵和虞涉川,淡淡道:“既已准备好了,便出发吧。” “只有我们四个吗?”宁韵好奇多问了一嘴。 云雪没接话,倒是叶雨眠回答道:“师尊说有她在,我们不必担心会被海底的灵兽伤到,她大乘期的修为,可保我们安全无虞,旁人跟着也是累赘,便让他们在船上等着。” 宁韵点了点头。 她倒不怕云雪借此机会害她,以她现在的实力,云雪未必打得过她。而且,作为男主的白月光,云雪并非噬杀之人,就算认出了她,对她没什么好感,也不至于不顾同门之情下死手。 至于那龙宫遗迹内的凶险……她自己留意一下便好了。 四人各自掐了个避水诀,便纵身跳入水中。 在避水诀的加持下,于水中行动并无阻碍。云雪在前面开路,很快便带着三人潜入深海,落在了龙宫遗迹前的一片砂石上。 深幽的海底光线黯淡,偶尔有发光的水母游过,到了近前,才愈发觉得这龙宫遗迹是如此巍峨,仰之弥高,巨柱上盘桓的龙尸更是如同冷漠凶残的远古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走。” 云雪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块令牌,按在了雕刻着繁复纹路的高大石门上。 “这是何物?”宁韵传音问虞涉川。 虞涉川答道:“这龙宫遗迹四周有结界,唯有持此令牌者方能通行。这令牌的来历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从龙宫流传出来的,在宗门的书剑阁里保存了近千年,此次外出寻宝才暂时由云雪长老保管。” 宁韵微微颔首,跟在云雪身后,踏入了结界当中。 结界内并没有水,宛如一个倒扣着的气泡,气氛压抑,周围静得吓人,宁韵只能听到自己一行人的脚步声。原本雕镂得极尽华美的海底宫殿,已然坍塌倾圮,只能在想象中补全它往日的辉煌。巨大的龙骨横陈在广场各处,森然可怖。 虞涉川指了指右前方的位置,道:“我看过龙宫遗迹的地图,那边是龙族的藏经阁,或可前往一观,说不能碰碰运气,寻到什么上古秘籍。” 云雪沉吟片刻,矜持颔首道:“也好,我们先过去看看。” 结界内无法飞行,那藏经阁看着不远,走过去也花了一段时间。虽然塌了一个角,但藏经阁内闪烁着幽幽磷光,似乎存在着某种阵法。 “这是什么阵法?”叶雨眠想凑近些看,却被云雪一把拉了回来。 云雪指了指宁韵:“你过去看看。” “云长老,还是我去吧。”虞涉川站出来道。 “不必,你们都没有我强,让我去探路就好了。”宁韵倒无所谓。 云雪:“……也罢,大家一起吧。” 宁韵走在最前面,一只脚刚踏入藏经阁,异变陡生——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随机传送到了藏经阁的其中一层。 这里堆了一地的玉简,旁边还坐着几具尸骨,骨架的形态兼有人和龙的特征,看起来分外诡异。 宁韵小心翼翼地靠近玉简堆,拿起其中一块看了看,上面书写的文字她看不懂,但既然被龙族珍藏在此,想必价值不菲。 来都来了,她风卷残云一般,把所有的玉简都收进了储物戒指里,又环视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以带走。 就在四处寻宝的时候,她的灵识蓦然有所感应——身后有人! 原本还以为是那几具骨架诈尸了,结果她回过头来,定睛一看,发现是四五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活人。他们手持兵刃,双目猩红,身上的气息格外堕落诡异,一看就像是邪魔外道。 “你们是——”这几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宁韵不由联想到了慕闲秋身上的魔气,“你们是魔族!” “呵呵,是又怎么样!” “别和这小妞废话,头儿的意思是先把她抓回去再说,自有妙用。” “啧,还挺好看的嘛,不如先玩玩……” “她身份特殊,你们就别打主意了,注意一定要抓活的!” “想抓我?”宁韵冷笑,“那我们注定是敌人,只能拜托你们去死一死了。” 几位魔族大吼着,抡起刀剑便朝她冲了过来。 这几人彼此配合,修为也都不俗,宁韵严阵以待,使出了慕闲秋教给她的最强剑诀。 雪亮的剑光闪过,那几人还未看清对面的少女是如何出剑的,脑袋已经和尸身分离,双目圆瞪滚落在地上。 宁韵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强忍住作呕的感觉,快步从这里离开。 唉,魔族盯上了她,难道是天道强行要她按照书中的剧情走? 只是魔族居然想靠这几个喽啰抓住她,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 这几个魔族死后,流出的鲜血与此地的空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近乎无色的法咒,朝她蔓延而去。 宁韵破门而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却发现广场上有密密麻麻几十个魔族,叶雨眠、虞涉川和云雪都被绑了。 宁韵:“???” 说好的法力高强的大乘期大佬呢,云雪你怎么这就被擒住了? 她叹了口气,正要出手救下他们,身子却一软,无力地向后倒去。 第 26 章 风声在耳边呼啸,宁韵打了个哆嗦,在黑暗与寒冷中睁开眼睛。 “这是哪里?”她刚开口说话,就灌了一嘴的冷风,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妹你醒了?”叶雨眠清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现在怎么样?” 宁韵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借着天上黯淡的星光,隐约看清叶雨眠的轮廓,她被五花大绑,捆在囚车的另一边。 虞涉川和云雪也被绑着,还很惨地被打晕了过去。 宁韵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她身上的灵力被封,又被缚仙索捆得结结实实,根本无法挣脱。 “师妹你有所不知,在龙宫遗迹的时候,你前脚刚踏进藏经阁的阵法,后脚便出现了几十个魔族,从背后偷袭了我师尊。”叶雨眠道,“之后,我们三人便被擒住,看到你从藏经阁出来,我和虞师弟正要喊你快跑,结果你却晕了过去……师尊说你好像中了魔族的血咒。” “魔族的……血咒?”宁韵回忆起被她杀死的那几个魔族,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被算计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被魔族抓走了?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宁韵问。 叶雨眠摇了摇头,“这地方鸟不拉屎的,我也不知道是去哪。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所在的这个囚车在天上飞。” 宁韵努力扭过头,借着依稀的星光看清了拉车的坐骑,那是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飞行妖兽。一位佩戴狰狞鬼面的黑衣男子站在妖兽背上,及腰的红发随风翻飞,手中握着一把修长的唐刀。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子偏过头来,鬼魅面具后的眼瞳闪烁着猩红流光:“哟,小公主醒了?” 宁韵蹙了蹙眉,“你谁啊?” 此人知道她的身份,不会是……带她去走剧情的吧?! “在下只不过是一位平平无奇的魔族影卫。”红发男子把玩着手中的刀刃,笑道,“此番是奉将军之命,把你带到战场上要挟敌军的。” 宁韵:“……”果然。 原书里就有这么一段剧情,她和云雪同时被魔族擒住,在战场上要挟谢寒山,让他被迫做出二选一的抉择。 这什么古早狗血文剧本,逃也逃不掉。 宁韵无力吐槽。 逃不了就直接开摆。 宁韵故意道:“既然知道本宫的身份,也不给本宫换个舒适点的囚车。” “这可不行,”那影卫有礼貌道,“若是殿下您趁机逃走,在下便不好向将军交差了。” “那……”宁韵眸光微动,看向叶雨眠等人,“你把他们几人放了,我就配合你们的行动。” “可以,”影卫点了点头,“在下这就打开车门,将他们丢下去。” 宁韵眼角抽动:“……别别!” 他们几人此刻灵力被封,手脚也被束缚,若是直接从半空丢下,摔死也没地方哭。 那影卫嗤笑了一声,摊开双手:“殿下你看,这可不是我不放人啊。” 宁韵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昏昏沉沉间,宁韵又睡着了。再度睁开眼睛时,一缕金色的晨曦落在她的羽睫上。抬眸一看,远处的天空中悬挂着有星环的巨大星体,初升的太阳在它面前也显得小了不少。 魔界没有太阳,能看到朝阳,说明已经到了魔界的边缘。 宁韵打了个哈欠,发觉身上居然披着那暗卫的斗篷。 “谁要你假好心啊,快把你的臭衣服从本宫身上拿掉!”宁韵嫌弃道。 红发男子侧眸看她,曦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竟颇有几分清俊秀气,宁韵不由多看了眼,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影卫冷哼着别过脸去:“就不该怕你着凉,给你披衣服。哼,不知感恩。” 此时,那只三头妖兽已拉着囚车缓缓降落在魔族大营中。 降落时有些颠簸,云雪被惊醒,看向宁韵:“这是何处?” 影卫接过了话:“此地是镇星天与魔界的交界地,魔族大军进攻的号角很快便要吹响,二位还是乖乖随我去见将军吧。” 镇星天宁韵知道,是仙界三十六天最外围的一重天,亦是魔族战场的最前线。谢寒山身为天族将领,率军镇守在此,守护着仙界的安宁。 那些魔族多半是打听到了她、云雪还有谢寒山当年的“三角恋”,才故意搞了这一出戏,想要扰乱谢寒山的心智,趁着天兵们群龙无首之时大举进犯。 而且,她还有天族公主的身份在,被魔族擒住,肯定极为打击天族的士气,战斗起来也有所顾虑。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宁韵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影卫下了囚车。云雪也被别的魔族士兵揪了出来,虞涉川和叶雨眠则被扔在那里没人管。 * 天族营帐。 谢寒山身穿甲胄,腰佩长剑,墨黑的高马尾间束着红缨,眉眼清绝,容色坚毅,既有芝兰玉树的矜贵,又有杀伐果断的上位者姿态。 他此刻正在沉思。 之前未从泠玉仙君那里打听到宁韵的去向,他本想自己卜卦寻她,但适逢边关战事吃紧,便暂时把此事搁置了。 不知阿韵现在如何…… “报,谢大人,敌军杀过来了——!!” 一位天族士兵匆忙来报。 “不必惊慌,”谢寒山面色沉静,举步走出营帐,“魔族进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们只需以平常心应对……” 话未说完,他陡然噎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仙人的目力极好,在走出营帐的一刹那,他轻而易举地看清,敌军前线,身穿粉裙的少女和衣着素雅的女子被人掐着喉咙,生死一线。 * 宁韵此刻有些呼吸困难。 没想到魔族这般粗鲁,就算以她性命为要挟,拿刀架脖子上不就行了,也没必要掐喉咙吧!! 先前的影卫待她倒是礼貌,可自从被交给这虎背熊腰的魔族将军后,他便一手一个拎着她和云雪,带着她们来到战场的最前线。 魔族将军斜睨了谢寒山一眼,愉悦地大笑道:“啧啧,寒山剑君可还记得这两个人?” 谢寒山面色冷肃,修长的手指紧握剑柄,指尖微微颤抖。他喉头滚动,眸光阴郁而又危险。 “哦,不记得了啊。本将军给你介绍一下,这其中一位啊,是你当年的凡人师妹,你们曾一起斩妖除魔,游历天下,好一对如花美眷,还记得么?” 谢寒山怒道:“住口!” “急了急了,你急了。”魔族将军笑得更开心了,把云雪丢在一旁,让旁人拿剑指着,只掐着宁韵一人的咽喉。 “这位你总不会不记得吧?就算寒山剑君你不念旧情,她可是天族的公主殿下啊,还为了救你的命盗取天族至宝,你真能视她的性命于不顾?” 谢寒山咬牙道:“杀!把殿下救回来!” 传令的号角吹响,天族士兵怒喝着朝魔族大军发起了冲锋。 “啧,想救人?”魔族将军摇头道,“那我便先杀了其中一个。谢寒山,你选选吧,想让哪一个活命?” 原本冲杀在最前面的谢寒山,听闻此言,神思不属,竟被魔族士兵一剑砍伤了肩膀。 “哈哈哈,”魔族将军嘲弄一笑,“那便先把我手中这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杀了吧。” “你给我住手!!”谢寒山朝宁韵所在的方向飞掠而去,但毕竟受了伤,魔族大军又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涌来,一时间竟来不及了。 宁韵此时只觉得脖颈好疼好疼,几乎无法呼吸了,她整个人都被魔族将军举起,双脚离地,无力地在半空扑腾。对方虽然还没下死手,但这样的折磨却是最为漫长难捱的。 她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炫目的云霞和镇星的星环仿佛重叠在一起,变幻成琢磨不清的彩雾,如同万花筒般在她的脑海里转动,令人眩晕想吐,脖颈处的疼痛变成了窒息,什么都看不清,天族和魔族士兵们的喊杀声也听不见了。 倘若这样可以回家……也好…… 在她都有些想要放弃的时候,隐约看见半空中出现了一道银发红衣的人影。 是……他吗? 可笑,这个时候居然出现幻觉了。 宁韵闭上眼睛。 * 千钧一发之际。 恐怖的威压笼罩了整个战场,天空中浮现出七七四十九道流转道韵、衍化奥义的符文,化为变化无常的剑阵,数之不尽的冰蓝色的剑影凭空出现,从天而降,无差别地收割着战场上所有魔族的性命,就算误伤了天族的士兵,也未曾迟疑分毫。 在一阵短暂的寂静过后,天族的士兵们首先沸腾了。 “太衍无穷诛魔剑阵!” “这是道尊!” “道尊来了,殿下有救了!” 闭关多年、生死不知的道尊出关了,天族的士气备受鼓舞,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喜色,朝半空中的人影恭敬地行着道礼。 “弟子拜见道尊,愿道尊庇佑我天族!” 魔族们却也没有借此机会大举进攻,他们仰望着半空中那道银发血眸、身染魔气的颀长身影,亦是露出了崇拜与狂喜之色。看他身上那纯粹至极、阴暗至极的魔气,他不是魔尊谁是魔尊! “如此浓郁的魔气,预言中的魔尊终于出现了!” “他就是拯救整个魔族的希望!” “对,魔尊归位了!” “魔尊归位,我等愿以性命相迎!” 魔族们激动不已,甚至主动迎上从天而降的剑雨,他们的魂魄升上天空,化为浓郁不散的魔气,将整个剑阵都染成了血红色。 “邪恶到这种地步、一出手就乱杀不停的人还能是谁,他就是我们的魔尊!” 魔族们疯狂脑补,愈发坚信了这一点。 一时间,原本还在喊打喊杀的战场,变成了天族和魔族辩论的舞台。 “这是我们的道尊!” “什么道尊,这明明是我们的魔尊!” “道尊大人都对你们魔族出手了,怎么可能是魔尊?” “那他身上的魔气怎么解释?再说了,魔族自相残杀是基本操作好吧!魔尊杀的越多,我们越认可!” 吵着吵着,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又打了起来。 慕闲秋眸光微动,落在那只掐在宁韵脖颈间的手上。 “本尊的道侣,岂容尔等冒犯。还不快滚!” 宁韵:? 这一切是真的,不是她产生了幻觉? 还有,老狐狸居然想当她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