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独占》 1. 不如独占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天气阴。 一早节日气氛就相当浓厚,街道两旁的餐厅和商店都布置得很有浪漫气息。工作人员也不管今天是不是会下雨,里里外外将玻璃擦得透亮。 路遇早高峰,车子走走停停。鱼江晚手指跟着歌曲节拍轻快地点着方向盘,目光漫不经心落在窗外。 不多会儿,隔壁车玻璃降下来,驾驶位上的男人伸出手掸了掸烟灰,青灰色烟雾弥漫,散在空气中的味道蔓延过来。 她皱了皱眉,正要关上车窗,注意到旁边的车在这时启动。流畅的车身从眼前划过,一张清俊的侧脸也随之一晃而过。 后座车窗半降,那张脸也只瞧得见一半。额头到鼻梁的弧度宛如起伏得当的山脉,每一处线条都凌厉漂亮的恰到好处。 鱼江晚微微一怔,不由仔细看了眼车牌。 并不认识,难道是她认错人了? 到了电视台,保安大叔热情地冲她打招呼,“鱼小姐早上好。” “大叔您早。” 几百人在这里上班,鱼江晚是为数不多来去都会礼貌问候他的人。 这种女孩儿哪个不喜欢啊! 一早就开晨会。昨天鱼江晚和一块实习的同事吴宇鸿去拍摄了一个民间非遗视频,是关于戏曲盔头的制作内容。 吴宇鸿负责拍摄,她的工作内容则是采访。带他们的老师指出了几点拍摄问题,言辞犀利但每句都是重点。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批评,吴宇鸿脸色本来就不太好,当听到老师夸奖鱼江晚采访稿写得好的时候,顿时又难看了一点。 散会后一行人鱼贯而出。吴宇鸿皮笑肉不笑地啧啧两声:“我这个绿叶每次都给你这朵花做陪衬,你是不是得感谢感谢我啊?” 鱼江晚有时候真的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 之前借她的录音笔,用没电了也不说,采访稿都没有录完整。若不是她习惯性地同时用纸笔记录,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又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一早拿香和蜡烛当早餐吃哦?这么会阴阳怪气。 “不用你衬托我也能做好啊。而且因为我的采访稿写得好老师才没有再说什么,让你逃过一劫。”她走到门外转过身,下巴微抬,秀气的眉梢轻轻一挑,“该感谢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谢你?” 鱼江晚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将重点重复一遍:“小吴同学,我刚才救了你哎。” 吴宇鸿被她绕了进去,越想越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因为她做得好,才避免了继续挨说,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他纠结地摸了摸鼻子,在她睥睨的眼神中,含糊地说了声:“那谢谢了。” “嗯,不客气。”她十分坦然地接受了。 打发走吴宇鸿,鱼江晚将会议记录放回桌上然后去了洗手间。高跟鞋在地面踏出轻快的声响,绕过立在拐角的景观盆栽,一眼看见走廊里的矮胖身影。 鱼江晚心里打怵,立刻转身往回走。 “哎哎小鱼!”身后的声音却不打算放过她,忙不迭追了上来。 鱼江晚只好停下脚步,秀气的脸蛋皱成一团,懊恼自己跑的太慢。深呼吸一下做心理建设,接着转过身笑颜如花地跟对方打招呼,“王阿姨。” 王阿姨是电视台的扫地阿姨。据说身价上亿,在市中心有两栋楼用来出租,儿女子孙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有她老人家闲不住,跑出来打闲工。 前几天鱼江晚好心给她接了杯水,自此被另眼相看,总想给她介绍对象。鱼江晚被磨怕了,看见她就想溜。 “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是不是在躲着我啊?” “没有的事,工作忙,总往外跑。”她笑容温婉,说话半真半假。 王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她,越看越喜欢,“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侄子真挺不错的。” 果然又来了。每次见了面不是介绍侄子就是大外甥,也不知家里哪来这么多单身青年。 鱼江晚直言:“可是您前几天不是说他已经订婚了吗?还给我发喜糖来着。” “这个你不用担心,婚事告吹啦。他现在是黄金单身汉一个!” 哦,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这个语气这么喜庆呢? 鱼江晚有些头疼,只好告诉她,“真的不用了,不妨跟您说实话,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哎呀那个怕什么!”王阿姨摆摆手,“你现在还单身就说明没戏嘛,万一人家不喜欢你呢!说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一句话插了三刀,鱼江晚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最后咬着牙跟王阿姨再见,脚底抹油溜了。 苏念本来加班烦死,听见电话里鱼江晚的抱怨也忍不住狂笑。这会儿她出来买咖啡才能如此放肆,不然在工作室肯定会憋疯。 “太离谱了,那个阿姨是不是看你长得一副好骗样,以为几颗糖就能把你骗走了。” “最离谱的难道不是她侄子前几天才订婚,现在就要介绍给我吗?闪电侠附身啊这是!”鱼江晚在床上翻了个身,“我又不是二手货收购站。” “你当然不是。那个阿姨肯定是看你漂亮又招人稀罕。”苏念无奈地摇摇头,“要不说老人家滤镜是真厚,还以为她侄子是香饽饽人见人爱。” “滤镜厚也就算了,”她气得坐起来,委屈巴巴地说,“她还打击我!” 一连插三刀,可真有她老人家的。 苏念又忍不住笑起来,撑着额头肩膀一耸一耸的,连咖啡都喝不下去,“乖,不气了。反正还没喜欢的人,不灵的。” 鱼江晚张了张嘴,看向梳妆台上的手账本。那是她昨天在杂物间的纸箱里找出来的,里面都是些上学时候用的东西,平平无奇。唯有这个本子里夹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 愿意花时间帮她整理杂物的从来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心情复杂,并且分裂。 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呃……我是说,如果有了呢?” “什么有了?”苏念的声音从疑惑到惊讶,“你真有喜欢的人了?何方神圣从实招来!” 鱼江晚耳根发热,将脸埋进枕头里,“别问了别问了。”不能说。 越是遮掩,苏念越是好奇,“连我都不能告诉,你怕不是喜欢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吧?” “倒不至于乱七八糟……”就是有点人面兽心。 所以没法启齿,还是让她自己消化吧! . 晚上六点,许澜青坐上来接他的车,手机铃声适时响了起来。 “忙完了?”许茉凝问。 许澜青不咸不淡地说,“刚结束。” 今天是他的大学导师六十大寿,一早飞机落地便赶去邻市,中午参加寿宴,下午跟那些老同学聚会,这才上车一分钟,她的电话如期而至。 “一年多不露面,三催四请才把你召回来。反正咱们说好的事,再不满你也得受着。”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接着忙了一天,许澜青有些疲惫,一身高定西装都穿成了慵懒休闲风。 “说笑了,岂敢对你不满意。”他宽阔肩膀抵住座椅靠背,金属腕表滑进雪白袖口中,露出一截结实骨感的手腕。白衬衫领口微开,说话时喉结震动,连带上面那颗不太明显的痣都变得鲜活惹眼。 许茉凝在那端轻哼一声,心想你敢做的事那可太多了。但她决定先鸣金收兵,反正来日方长,想谈话也不急于这一时。 “到了就行,先不跟你说了,马上有饭局准备出发了。”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提醒到,“你要么去酒店吃完再回去吧,今晚家里可能没人。” “晚晚呢?” “今天是情人节啊,她可能出去约会了。” 北即冬天雨多,今日也没能幸免。不仅如此反而比平时落得还要大,像是老天在帮忙增添浪漫情趣。 街道两旁的餐厅和商店都布置得很漂亮。情侣们撑着伞漫步在雨中,亲昵甜蜜。就算天空不作美,节日气氛也照样浓厚。 “她谈恋爱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腿上轻点,中指上的白金素圈反射出星点冷光。 许茉凝笑他老思想,“谁规定今天只有谈恋爱的才能出去吃饭?还有我这种身不由己应酬的。” 挂断电话,司机才找到间隙问许澜青去哪里。 一阵闷雷忽然而至,闪电像一把巨大的斧头劈开天空。 许澜青说回家,并嘱咐:“开快点。” 白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憋足了劲儿,集体在晚上倾泄而出。 鱼江晚将家里的灯全部打开,房间的窗帘拉上,定了定心神,下楼喝水。跟苏念聊了快二十分钟,她说得口干舌燥。 结果刚走到吧台边,灯毫无预兆的全部熄灭。 停电了。震耳发聩的雷声在黑暗中轰鸣。 她肩膀一抖,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心里难以避免地感到害怕。看来浪漫甜蜜的情人节,对她来说要变成一个难挨的夜晚了。 就在这时大门处传来声响,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轰隆—— 又是一声巨雷,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许澜青穿着皮鞋径直走进去,似怕惊扰到轻声唤了句,“鱼江晚?” 有那么一瞬间,鱼江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熟悉的气息逼近,他深邃的轮廓穿透夜色映入眼帘,她才猛然回神。 真的是许澜青。 他回来了? 心跳在看不见的地方失控,盖过雷鸣,一声一声敲打耳膜。 鱼江晚缓缓开口,嗓子莫名发紧,说出的话却南辕北辙,“杯子碎了。” 还没来得及喝水,杯子就被她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漆黑的空间里,他含笑的声音传来,“没穿鞋?” “……嗯。” 家里每个角落都有地暖,她习惯光脚,说比穿鞋舒服。 脚步声越来越近,熟悉的檀香就这样闯进鼻腔。接着他低沉的声音也传至耳畔: “站那儿别动。” 下一秒,印在心底的檀香闯进鼻腔,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揽住她的细腰和腿窝,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1.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不如独占 鱼江晚小学的时候看过一套漫画,名字叫做《美少女战士》。女主角月野兔平时是个神经有些大条的高中女生,变身后会变成水冰月惩奸除恶。 当她遇到困难时,会出现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来英雄救美,然后他们会在月光下接吻。 画面与情节美好得令人陶醉,直击小女生单纯的心灵。 那时鱼江晚只有七八岁,是爱做梦爱幻想的年纪。她欣赏水冰月的勇敢,也觉得夜礼服假面那身燕尾服好看死了,希望以后喜欢的人也能穿上这一身给她看。 但遇到的人和事告诉她,这种美轮美奂的人物和情节只会存在漫画和小说里。最起码不会出现在她平淡乏味的生活中。 那时候她不曾想过,未来有一天也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每每在她因情绪或实际的困境难以前行时,都会帮她拨开浓重的雾霾。 许澜青身上还挂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西装外套冰凉而潮湿,可能是因为从院子到进门只有那么几步路才懒得打伞。 也可能,是因为其他什么。 鱼江晚稳妥地被他抱在怀里,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她抬起头,漆黑的光影中只能模糊地看见他下颚凌厉的线条,和犹如水墨渲染的优美侧脸。 “扎到脚没有?”即便看不太清楚,他说话时仍习惯性地去看她的眼睛。 闪电又从中作梗,短暂地照亮厅内。鱼江晚就这样猝不及防地与他四目相对。 手指无意识抓紧袖口,她摇头,侧脸若有似无摩擦他的衣服,“没有。” 蓦地,一声莞尔自上方落下,“我这衣服刚淋了雨,你倒是也不嫌弃。” 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漫,甚至那副要笑不笑的漫不经心都跃然在这漆黑之上,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鱼江晚脸颊噌地发热,小小声道,“谁让你不打伞。” “说的是,下次换套干净的再给你擦脸。” 说话间,许澜青将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她脸上的温度还没消,一落座便多此一举地向旁边挪了挪。 许澜青没点破她这举动,泰然自若坐她旁边。安静下来,彼此都悄无声息,也就是在此时,分开这一年衍生出的沟壑仿佛才完全展露出来。 他们太久没见了。 半晌还是许澜青先开了口,“不认识了,怎么不叫人?” 这么一句话,忽然让鱼江晚记起在多年前他也曾这样过问一次。 那会儿她上高二,只因在班里跟某位男生多说了几句话,就莫名其妙被同学开玩笑两人谈恋爱。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老师那,结果自然就是找家长。 那几年许茉凝忙得脚不沾地,是许澜青跑了这一趟。不知怎么跟老师谈的,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回家后鱼江晚以为自己会被训斥一顿,结果许澜青只是委婉地告诉她在学校多注意点儿,出了校门可以稍微自由一些。 鱼江晚这才知道他是压根儿没信这是误会,还以为她真的在谈恋爱只是不好意思承认。于是憋着一口气问他:“可以多自由?牵手可以吗?” 许澜青告诉她:“如果你愿意的话。” 鱼江晚却因为这个回答,心情又蒙上一层阴霾,“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愿意,什么都能做?” 这话一出,许澜青先是沉默一瞬。而后似笑非笑扫她一眼,“小姑娘家家的,差不多得了啊。” 鱼江晚一直记得他当时的眼神,虽然表面在笑,可眼底却没有温度。就像凝结的浪潮,探不到底却能想象出深处的汹涌。 因为这件事,她连续几日没跟他说话。后来有一天他来接她下课,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还生气呢,都不叫人的。” 他的本意是怕严厉阻挠早恋引起她的逆反,所以想着慢慢引导温水煮青蛙,这种事儿得让她心甘情愿放弃,不能来硬的。没成想弄巧成拙还是把她惹生气了。 “……小舅舅。”沙发另一头传来她的声音,“您终于舍得回来了?” 不算好声好气,但很阴阳怪气。 许澜青从她此刻的姿态甚至能想象出她的表情。下巴微抬,双唇紧抿,那双灵动的眼睛可以看猫可以看狗,就是不看他。 “再不回来,这舅舅怕是不让当了。”他无声弯唇,一字一句像是闲聊又像是在交代,“坐了十六个小时飞机,六点落地。途中接到你阿姨的电话说她今晚有应酬,雷雨天怕你一人在家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说到这,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那声雷大概是七点五十四打的,也是那个时间见到了你。” 鱼江晚终于转过脸来,夜色中她的目光肆无忌惮。 “你回来,也没提前说一声。” 她不想这样计较,但真是耿耿于怀。因为走的时候他也没留下只字片语。 “决定得很仓促。处理好事情后我就直接上了飞机。” 也许是回了家,许澜青真正放松下来,语气中夹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倦意。 她却听了出来,关心到,“那你吃饭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你也没吃?” “本来打算点餐让人送的,结果刚下来就停电了。” 今日好歹也算个节日,虽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边,但连饭都吃不上算怎么回事儿。 “今儿我第一天回来,怎么说也不能饿着你,想吃什么?咱们现在过去。” 鱼江晚这会儿也是真饿了,自然是愿意的。 “我可能得上去换衣服。”她顿了顿,继续说,“手机也在楼上。” 到家后她习惯换上家居服,上班穿的衣服已经扔进洗衣篮。 大概是觉得自己事儿太多,许澜青听出了她的窘迫。笑意在眼里涤荡,他起身,点开手机电筒为她照亮,“走吧,陪你上楼。” 卧室在二楼,需要穿过客厅才能达到楼梯处。光线不算明亮,他们走得缓慢。 到了楼梯口,许澜青走上一级台阶后停下脚步,转过脸,空着的那只手伸向她。 鱼江晚会意过来,将手递过去。下一秒,温热手掌隔着睡衣轻轻圈住她纤细手腕,如同以前的每一次。 电筒的光堪堪照亮前方,许澜青牵着鱼江晚在旋转楼梯间穿梭。他在前,她在后,每一步都相差一级台阶,脚步声与心跳声相互交映,那束光好像不是引领他们去房间,而是其他禁忌之地。 “你以前送过我几张绝版CD,还记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怎么想起那些古董玩意儿?” 他们像许久未见的老友,闲话家常。 “我在年会上抽到了一台CD机,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听一听。”说这些话时,她察觉到手心有汗冒出来。 许澜青道:“你以前的东西应该都放在杂物间。” 她心头没由来一跳,“知道跟什么东西放在一块儿了吗?” 他静默一瞬,似乎在回想,“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听到回答,鱼江晚有一丝庆幸,也有难以言说的失落。庆幸的是难以启齿的情愫暂时不会被扼杀,还可以伺机而动。失落的是,这仍旧是她一个人的狂欢。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二楼,接下来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两人依旧维持着上楼时一前一后的状态,许澜青察觉到她的沉默,开口问她实习的情况。 鱼江晚回神,说:“挺好的,带我的老师也挺负责。就是有个男生……”不太好说。 吴宇鸿那人做事倒是挺积极,就是太喜欢耍小聪明爱表现。跟他相处比较累,不防着点指不定哪天就踩坑里了。 许澜青忽然转过头,“那个男生怎么了?” “就是……挺烦人的。” 话说完,刚好到了房间门口。 许澜青松开她手腕,说得理所当然,“那就别搭理他。” 鱼江晚嗯了一声。本来也不想理他,等到实习结束,立刻就删了他的微信。 “进去吧。”他眉眼轻松,将唯一光源放进她手中。 她接过手机,有些迟疑。 许澜青忽地笑了,“知道了,我在这儿等着。” 她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 进了房间,鱼江晚径直走向衣帽间。利落地拿了条长裙和同色系的大衣。然后将电筒放在一旁,脱掉了身上的睡衣。 “今天是情人节,外面吃饭的人肯定特别多。”她说。 许澜青隔着一道门问:“那你怎么没出去?” “因为我唯二的好友都有事情。”她弯腰脱掉睡裤,长发顺着肩膀滑落,脊背染上一层轻薄的白光,“你知道我朋友苏念吧?她今天还在赶设计图。好惨好惨的。” “那你没安慰安慰她?”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会替她多吃点。” 走廊里随之响起一声闷笑。 纤细手臂穿过肩带,她拢开头发扣上内衣搭扣。轻薄衬衫越过起伏的山丘,缓慢没过马甲线浅浅的沟壑,最后挡住腹部水滴形的小窝。 忽然响起啪的一声。 她吓了一跳,寻声看去发现是衣架从椅子上滑落了。 捡起衣架放好,她重新回到床边换衣服。不由看了眼门口,“许澜青你还在吗?” 走廊里漆黑寂静,高大的身躯懒懒靠着墙壁,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眉心,想借此驱赶疲倦。 “嗯?”他睁开双眼,条件反射看向房门。 狭窄的门缝宛若通向禁忌之门的通道。缝隙被昏暗的光晕染,像是谁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电筒微弱的光笼着她窈窕玲珑的曲线。她坐在床沿,一条白而纤细的腿翘到半空中,黑色裤袜穿过脚尖一寸一寸向上爬,如藤蔓般将洁白无瑕慢慢吞没。 “我马上就好了。”她说。 在那一瞬间,许澜青几乎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喉咙仿佛也被藤蔓缠绕。 他立刻后退一步转过身去。 外面仍旧大雨倾盆,纷乱砸到窗上。树影捆住乱掉的心跳不安分地摇摇晃晃,聚拢的乌云遮住月亮,好像下一秒恶魔就要出现。 大风将窗帘吹起,飘荡几次又落下。不知是谁的呼吸跟着涌动的风一同乱了节拍。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2.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不如独占 鱼江晚从房间出来时并没有瞧见许澜青的身影。她拿着电筒转过身,终于在走廊的窗边看见他。 风雨涌了进来,那里的地面积了一滩水,在黑暗中发亮。许澜青关上窗,疾风骤雨隔绝在外,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把这里的窗户给忘记了。”到家后她把房间的窗户都关上了,唯独漏了这一个。 那里靠近许澜青的房间,这一年中他没回来,甚至都鲜少联系她,于是她心里也起了一股劲儿,平时刻意避免经过那里,好像这样心里才能平衡一些。 “收拾好了?” “嗯,可以出门了。”鱼江晚把手机还给他。 许澜青见她站着没动,揶揄,“怎么,没劲儿走路了?” “只是忽然想起个问题。” “什么?” 她上前一步,凑近了去瞧他深邃的眼眸,“你在国外这么久,没找个金发碧眼的美女谈场异国恋吗?” 许澜青下意识想去揉她脑袋,手伸到半空迟疑几秒却又放下,“这么着急想给自己找小舅妈了?” “急不急那得看你。” 他要笑不笑地扫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问题。 上了车,鱼江晚打开上方的镜子整理有点凌乱的头发,然后补了点口红。 她上班时基本只化个底妆,皮肤好五官精致亮眼,随便打理一下就很惹眼。 “我们去哪里吃?” 许澜青打着方向盘告诉她,“保福路那边开了家法国菜,听说还不错。” 看来虽然他没在北即,但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街边路灯明亮,橙黄色灯光延伸进车内,许久没见的那张脸终于完整的出现在视线里。 鱼江晚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最终得出个结论,“你是不是瘦了?” 许澜青嘴角微掀,“眼睛还挺尖。” 掉了两三斤,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没想她能看出来。 “你看吧,还得是咱们大中国的东西有营养。”她为自己犀利的眼神感到骄傲。 “鱼专家说得对,受教了。” 话音刚落,鱼专家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一接通她就后悔了。 “鱼江晚你下班了吗?” “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家那边停电了,你吃了饭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来电的人叫程黎川,两个月前去北即传媒学院陪朋友找人,阴差阳错认成鱼江晚,此后开启了追求攻势。 但是这人比较会掌握度,说话办事都挺得当,鱼江晚虽然对他没感觉,但也没觉得招人烦。想一想,这跟他没有紧追不舍疯狂刷存在感有很大关系。 “谢谢不用了,我没在家。” “你在外面啊?”程黎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跟朋友在一起还是……” 她蹙了下眉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不聊了。” 通话结束,车内一阵安静。路遇红灯,车子缓缓停下,许澜青换空挡拉住手刹,接着视线落在她身上。 “是程家那位少爷?”好像方才那一系列操作,只是为了问这句话。 鱼江晚一怔,“你怎么知道?” 许澜青见她一脸惊讶的模样却是笑了,修长手指拢着方向盘,有点吐槽的意味儿,“你阿姨前几日跟我说的。‘已经有人在追我们家晚晚了,说不定好事将近。到时候你这个做舅舅的还是老光棍一个’。” 鱼江晚算是看明白了,虽然许澜青这一年都待在国外,但是该了解的都了解了,连这种琐碎的事情都知道。接着转念一想,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光棍儿,那异国恋的问题不就是变相有了答案。 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忍着嘴角的笑意表示认同,“我觉得阿姨说得没错。” 红灯转绿,车子重新上路。雨刷不遗余力地刷掉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许澜青望着前方的路,问得漫不经意,“哪里说得没错?” “你难道不是单身吗?”那可不就是光棍儿。 “嗯,是这个理儿。” 到达餐厅时快要九点,情侣们这个时间已经吃完饭换了一个地方约会,并不需要等待,可以直接入座就餐。 鱼江晚进门时,刚好一对情侣离开。那男的多看了她一眼,出门后掏出手机拍下她的背影,点开微信发了出去。 侍者送上餐牌,以为他们二位是迟来的情侣,不遗余力地推销着今日特供的情人节套餐。美其名曰有福利,还可以送一束红玫瑰给女生。 鱼江晚这才发现,另外几桌用餐的人确实都放着一束鲜花。她还没在这个节日收过礼物,忽然就有点心动。 “不需要,我们单点。” 许澜青十分冷酷地拒绝了侍者的建议,利落点了几道菜后让鱼江晚点自己想吃的。 鱼江晚气他的不解风情,心想这光棍当得一点不冤枉。点完菜,她低头喝柠檬水,不想跟他说话。 “套餐里都是些比较一般的菜色,换做平时是你应该不会吃的。”许澜青说,“不是饿了吗,还是吃点合胃口的。” “哦。”说得真有道理。 然而等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一一上齐,鱼江晚心情瞬间恢复满血。好吧,她被说服了。那束花虽然很漂亮,好像也不一定非要得到。 于是很快,鱼江晚小小的不满就被食物的美味取代。饿了就应该吃自己喜欢的东西,那种满足感足以治愈一切。 许澜青见她吃得开心,叫来侍者办了张VIP卡,直接拿给她,“下次带你那个好惨好惨的朋友一块来试试,今天吃你自己那份就行了。” 鱼江晚欣然收下,识时务地说了句:“谢谢小舅舅。” 这一声小舅舅,明显叫的心甘情愿得多。 许澜青弯起嘴角,眼里都染上了笑意。 吃得差不多,鱼江晚起身去了趟洗手间。许澜青招来侍者结账,却见对方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走到了桌旁。 “先生您好,这是你们的花。” “我们没点套餐。” 侍者解释道:“先生,这不是我们店里赠送的。是一位程先生闪送过来的,说是送给这桌的鱼小姐。” 这番话说出来,服务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很担心下一秒自己会不会挨揍。这位先生明显不是那位程先生,但他是那位鱼小姐的用餐对象。 关系捋一捋,好像有点劲爆哦。 许澜青听明白后,锋利的眉轻轻挑了一下,抽过夹在花里的卡片看了眼,然后抬手跟服务生要了支笔。 签了字后将卡片重新插回花里,接着将小费夹进账单递给侍者,“麻烦你处理掉,谢谢。” 鱼江晚从洗手间回来路过大厅,就看到一个个子挺高的服务生将一大捧蓝色玫瑰花扔进了垃圾桶里。 许多花最后的下场大概也就是如此。她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回到座位,她跟许澜青分享了刚刚得知的消息,“刚才新闻推送,家里那片区域电箱遭雷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供电。” 许澜青就在刚才也看到了消息,这场雷雨影响比想象中大,有个老城区还淹水了。 “不想回去住?” “……可以吗?” 鱼江晚平时其实胆子不算小,但因为跟小时候的成长经历有关,她尤其害怕打雷闪电,而且今晚还遭遇停电。buff叠满了。 以前遇上这种天气,许茉凝和李嫂在的时候都会陪着她睡。但不巧的是今天他们都有事。 许澜青给许氏旗下的酒店打电话,让他们留个房间出来。对方支支吾吾,说除了他的那间套房,已经全部住满了。 意料之中,毕竟今天日子特殊。 通话结束,许澜青说:“只有我那一间还空着,要不要过去?” 鱼江晚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不是有两个房间?” 他笑,故意逗她,“一个,你睡沙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哦了一声勉强同意,“好吧。” 这幅委曲求全的模样让许澜青没忍住,笑了一声。 酒店在另外一条街上,开车过去要二十分钟左右。鱼江晚忙了一天到是累了,坐在副驾驶昏昏欲睡。 许澜青见她发困,不由踩多了点油门。好在路况良好,十来分钟就到了地方。 酒店大堂灯光璀璨明亮,前台还有好多等待办理入住的人。鱼江晚揉了揉眼睛,随许澜青上了电梯。 就在关门的瞬间,又进来一对男女,摁了顶楼下面一层的按键。 电梯安静向上爬,那男人放在女人腰上的手狎昵地摸来摸去,不安分地厮磨着向下探,旁若无人地捏了一把。女人娇滴滴的白了他一眼,听着他俯身在耳边说悄悄话。 就这么大点空间,那悄悄话不想听都能捕捉到一些关键字眼——播放出来能“哔”成电报那一种。 情难自禁也可以理解,但让鱼江晚无法忍受的是他们身上浓郁的香水味。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一整瓶都浇身上了,呛得她差点鼻炎发作。 但是避无可避,她只能稍微屏住点呼吸,等憋不住气了换口气,然后再屏息。 鼻子渐渐开始发痒,那感觉,嗯,生无可恋。鱼江晚看着女人手中的礼盒,目光开始涣散。 终于到她快要真正窒息的时候,那对男女下了电梯。重新获得呼吸自由,鱼江晚重重地吐出口气。 许澜青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皱眉问:“鼻子难受?” 她刚要说话,那种难以控制的感觉忽然来袭。她连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捂住口鼻,下一秒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好呛!”这下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湿气,一双桃花眼顷刻间生出几分朦胧感。 那味道好像被他们留在这了,到现在都没有散。 有鼻炎的人对气味要比普通人敏感。许澜青倒是忽略了这点,叹口气,指腹轻轻揩掉她眼角的潮湿,“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我想着忍一下就过去了。再说我总不能让人家控制一下身上的味道,也不能把人赶下电梯。”虽然他们是后上来的,但电梯又没超载。 “谁说不能?”许澜青理所当然,“我可以告诉他们这是专用电梯。” 鱼江晚一呆,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过,“好卑鄙哦。” 然后她的头就被揉了一下。 “怎么夸人的?” “但如果他们以前来过,肯定知道没有专用电梯啊。” “以前是以前。”电梯到达,许澜青拉着她手腕走出去,“你刚才要是吭声,今天就有了。”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3.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不如独占 不管怎样,好在没有真的引起鼻炎,鼻子只是还有一点痒,走到房间时,那小巧的鼻头已经被鱼江晚揉成了小丑鼻子。 许澜青见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奈之余又觉得几分好笑。这要是给不知情的人瞧见,还以为遭谁欺负了。 “先去洗澡,我让人去买个海盐水给你。” 鱼江晚吸了吸鼻子,点头,“要喷的那种就行。” 许澜青嗯了一声,“三个房间都能用,想睡哪个自己挑。” 这间套房长期给他留着,会定期有人来打扫。吃饭时许澜青打了电话后,很明显又重新整理了一遍。 空气很清新,崭新的换洗衣物整齐地摆放在房间衣柜里,客厅的茶几上插着几朵新鲜的百合花,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房间里有独立浴室,鱼江晚拿上睡衣径直走了进去。 在浴缸里折腾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她将吹干的头发扎了个丸子头,做好护肤直接去了客厅。 酒店给他们准备的睡衣是深蓝色的丝绸长款衣裤,另外还有一条纯棉浴袍。许澜青明显也刚洗完澡,穿着那身睡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黑发濡湿,细碎的刘海搭眉,侧面看去,鼻梁到下巴的线条锋利而流畅。 他手里捧着一本书,双腿随意交叠,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 “你不早点休息吗?”鱼江晚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坐了那么久飞机不累吗?” “还不困,可能得倒个时差。”许澜青合上书放到一旁,拿过茶几上的口袋,拆开海盐水后顺手又抽了几张纸巾给她,“仰头。” 鱼江晚还没来得及说要自己做,他温热有力的手指已经捏住她下巴,将冰凉的喷雾喷进鼻腔。她被刺激得拧了拧眉头,随后几滴盐水流下来,赶忙用纸巾擦掉。 “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随身带几个口罩。” 鼻子还囔囔的有点难受,她随口应到:“知道了知道了。你看这不已经遭报应了。” 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 许澜青拿她没办法,想着明天嘱咐司机多买几盒口罩放到车上。 靠鱼江晚还不如靠他自己。 某人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归为不靠谱行列的一员。这会儿缓过来点儿了,正半靠在沙发另一端摆弄手机。 苏念修改设计图改到崩溃,在逼死自己和发疯之间她选择了后者。于是她推开令人恼火的电脑,拿出手机点开送餐软件,叫了一顿足够三个人吃到撑的火锅,外加两杯奶茶。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她第一选择并不是动筷子把涮肉塞进嘴里,而是给鱼江晚发来了夜晚的问候。 独自美丽祝英台(苏念):【妞儿啊,干嘛呢,要不要过来吃火锅?】 火锅大餐拍得那叫一个秀色可餐,修过的图显得分外诱人。这要是换在几个小时前,鱼江晚就算爬也会爬到她家里来蹭这一顿。 可是现在,她水足饭饱,食欲明显减退。 梁山伯与猪硬来(鱼江晚):【我刚吃完没多久,下次约我请提前一天表示诚意。不然一切都是虚的。】 独自美丽祝英台:【我这都是临时起意叫的外卖,不大吃一顿我就要被工作逼疯了。】 梁山伯与猪硬来:【好可怜的念念,揉揉你的熊以示安慰。】 苏念发来一个给爷滚的表情包,然后问:【我看南城那边电箱遭雷击了,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许家住的地段寸土寸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上同城新闻,也不怪是个人都知道停电的事。 丸子头有点硌脑袋,鱼江晚扯掉发圈让头发散开,跟苏念说:【害怕啊,所以我跟人跑到酒店来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切换了几次,半晌,苏念直接发来了语音:“你在酒店住我还相信,但是我会信你跟人在酒店?别告诉我是你美丽大方的许阿姨。” 苏念肯定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含着肥牛,说得含含糊糊的。虽然是听筒播放,还是泄露了点声音出来,许澜青抬头看了一眼。 鱼江晚察觉到,对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然后用手机拍下他拿着书的手给苏念发了过去。 许澜青以眼神示意她解释,换来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感谢友情出演。” 也就在这时,许澜青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收回视线,起身走到一旁去接听。 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他薄唇微挑,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正在给外甥女当群演。” 直到他进了书房,鱼江晚的目光才从那道挺拔的背影上收回,低头一瞧,一分钟之前苏念十分镇定地问了句:“你小舅舅从国外回来了?” 她甚至连一丝怀疑都没有,直接给出了最佳答案。鱼江晚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失败,怎么就不能是其他男人了?! 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你怎么知道的?我甚至都没拍他的脸!】 苏念又发了语音过来,语气颇为得意,“拍没拍脸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他你会跟哪个男的这么亲近?难不成是唐静池?” 行吧,有理有据。提起唐静池,鱼江晚说到:“我们三个好久没一块吃火锅了,约一下吧。” 这次过了好几分钟,苏念才回了一句:【随便,你定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提到唐静池的时候苏念的态度有点奇怪。但他俩好像一直就那么不冷不热的,鱼江晚就没多想。 聊天结束后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了几个台都没什么好节目,最终选择了电影频道。 正在播放的是一部爱情片,刚刚演到男女主相遇的情节。 风格偏文艺,有种细水长流的平淡,缺点就是没有爆点和激情。勉强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鱼江晚调了个舒服的坐姿,随手捞到一个抱枕放在腿上垫着。 镜头一帧一帧闪过,在情节进行到男女主开始暧昧的时候,许澜青从书房走了出来,见她还没有睡觉的意思,便问:“刚在车上不是困了吗,还不去睡?” 鱼江晚眼睛盯着屏幕,说:“洗完澡精神了。” 他默了默回书房拿了个东西出来,“以为你睡了打算明天给你的。” 一个四方的宝蓝色丝绒盒落进鱼江晚手心。她低头看了看,又不明所以地看向许澜青。 “这是情人节礼物?” “回国礼物。” 鱼江晚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海豚造型的手镯。做工考究,周身各色钻石点缀,灯光下璀璨耀眼。 她一眼爱上,欣喜地说:“也算情人节收到的礼物。” 许澜青对她奇怪的执念不置可否,重新坐到沙发上,一块儿看起了电影。 男女主角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生了争执,两人的关系回到了原点,重新各自生活。剧情还是那样的清淡如水,看得鱼江晚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她分神瞥了眼许澜青,他后背窝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注意力全部放在电影上,姿态很是放松。 印象中,他身上始终拥有着一种松弛感。情绪稳定,没见随意发过脾气,平日里也是随性懒散的模样,看起来不会给别人压力。但是鱼江晚很了解,他其实在某些事情上一点也不好说话。 比如教她用口译的方法来记笔记,比如教她各种语言,还有一些其他的,都是在他的强压之下才坚持下来的。他教了她很多东西,当时嫌弃多余又占用课余时间,但过后再看,那些坚持都是正确的,学到的东西也总能恰如其分地运用。 电影的背景音乐忽然变得激昂,鱼江晚回过神,发现情节已经进展到了和好阶段。男主终于控制不住思念去了女主家里,接着他们谈话,争吵,女主开始哭泣,男主心疼安慰,然后他们开始激情拥吻。老套的流程完完整整走了一遍。 这位导演把亲热戏份拍得十分唯美,难怪要走文艺路线。整部电影最亮眼的部分大概就是此时的这一幕,朦胧的滤镜加上优美的镜头语言,把那种撕扯感和张力很完美的展现出来。让观众很好的感受到他们的动情和难耐。 女人陷进了沙发里,一件白色衬衫飘落到地面。窗外的雨敲打玻璃,混着呼吸发出杂乱的声音。 这些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被无限放大,就像在耳边,犹如身临其境。 以前他们从来没有一起看过这种尺度的电影。鱼江晚莫名感到紧张,心跳也悄然加快了些许,用没话找话来缓解那点不自然。 “你还记不记得我大二那年在邻市一家传媒公司实习过?” 许澜青嗯一声,随口问,“怎么了?” 她看着电影里缠绵的画面,低声说:“我当时负责一个公众号,做过几期情感专栏。其中一篇专门解析过亲吻。说人在接吻时能促进大脑里的催产素、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分泌。这些东西可以让人产生幸福感愉悦感,以及——最原始的欲望。①” 默了默她接着说,“初吻之所以令人念念不忘,也是因为在第一次亲密接触时,大脑会产生大量的多巴胺。②” 镜头里,男主抱起意乱情迷的女主走向房间。屋子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影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染上难以言说的旖旎。 “法国一位历史学家在他的著作中曾提到,嘴是【基础的洞口】。所以接吻可以看做星交的替代行为。③” 女主的身体陷入床垫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喘息。迷离的眼神和脸颊上明显的红晕都在诉说着她的渴望。 客厅里的立式时钟发出咔哒一声,修长的时针和短了一头的分针在十二点处完美重叠。 这是童话结束的时刻,也是美梦开启的时间。 整个世界仿佛开始晃动,头顶的灯,落在墙壁上的影子都随之而摇晃颠簸。 气温好像忽然升高,烘得人口干舌燥。 鱼江晚抿了抿唇,继续说,“而当人们被这些神奇的东西左右时……” 话停在这里。她忽然想知道此时此刻,身旁的人有没有在听。 她转过头,意外撞进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她仿佛被烫到,呼吸立时乱了。那感觉就像慌不择路的小兔子猝不及防掉入一张密实的网中。网收紧再收紧,兔子要喘不过气了。 许澜青坐在沙发的另一端,隔着一个座位望向她。他还是那样泰然自若,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只是那眼神让鱼江晚十分陌生。 平静也汹涌,像海面远处的浪潮。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一切吞噬。 咚—— 咚—— 是谁的心脏失控狂跳。 “会怎样?”他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问。 ——而当人们被这些神奇的东西左右时,他们会动情,接吻,然后疯狂做哎。 分针向前走了一格,夜晚即将和光明交替。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潮气裹在玻璃上,像蒸发的汗,留下蜿蜒曲折的痕迹。一滴水珠从百合花瓣上缓缓滑落,悄无声息的落入花蕊之中,那里变得湿润不堪,与清淡花香萦绕纠缠。 她不再感觉到世界的晃动,因为有人将她架在了云端。 鱼江晚仿佛被催眠,在他的注视下一字一句说着,声音干涩嘶哑,“……就注定逃不掉了。”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4.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不如独占 电影结束,观众也要散场。 许澜青没再继续那个问题,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嘱咐她早点休息。 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 鱼江晚看着他起身,绕过沙发朝房间走去,心情像是被扎漏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原来十二点一过,童话不仅会结束还会迎来现实的迎面一击。 那感觉就像是欢天喜地点燃一个巨型礼炮,满怀期待去看烟花绽放的瞬间,最后发现是个哑炮。只余一缕萧索的烟灰。 她丢下抱枕,耷拉着眼皮起身,也准备回房间了。结果刚下了地,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穿鞋,这里没有地暖。” “我知道,本来也是要穿的。”她嘟嘟囔囔转过头,发现他还没回房间,就这么站在门口,好像有意在等她去睡觉。 鱼江晚穿好白色的软布拖鞋,站在那块儿跟他对视,眼神有点犹豫不决。 许澜青直截了当:“以前你想知道什么都会直接问。” 也不知是这一年鱼江晚有所成长,还是真的跟他生疏了,一晚相处下来发现她少了以往的随性。时而瞻前顾后,同他说话前要掂量方式,怕掌握不好分寸。而这种转变是他不想看到的。 “我就是想问,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许澜青如实相告,“没有意外的话不会再走了。” 这个答案显然在意料之外,她脱口而出:“真的?” 鱼江晚也许不知道自己表情上细微的变化,那双眼睛此时此刻盈着喜悦,明亮如同天上繁星。 而许澜青在这一瞬间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看来这一年刻意的离开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 他目光变得柔和,连同声音也温柔几许:“真的,不骗你。” 不会再骗你。 . 对鱼江晚来说,人和人的相处是一个顿悟的过程。有些人会从相好到交恶,有的人则会从疏离到亲密。而她跟许澜青,就趋向于后者。 九岁那年,她的亲生母亲割腕自杀,死在了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丢下她一个人走,只记得那天空气里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闪电照亮了床单上的一大滩暗红色血液,吓得她说不出话。随后许茉凝从国外风尘仆仆赶回来将她接走。 后来鱼江晚在许家别墅的客厅里,第一次见到了十八岁的许澜青。那时他刚高考结束,玩了通宵在房间补觉,结果被许茉凝一个电话吵醒。 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对保姆拿过来的水果零食碰也不敢碰,安安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命运安排,乖巧得像个洋娃娃。 没多会儿,楼梯传来脚步声。她扬起小脸看过去,一个高大的少年走了下来。他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衣短裤,一张清俊的脸比夜礼服假面还要好看。 只是表情恹恹,虽然还没有睡醒,但是眼神很锋利,不冷不热看她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鱼江晚转开了脸,然而心脏慌乱得狂跳,不安变成忐忑,如坐针毡。 许茉凝很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让她自己玩一会儿,然后跟许澜青一块进了书房。 那天的阳光很好,院子里种了很多漂亮的花和树,还有一架造型很美的秋千。可是对于未来都看不清的她来说,再美好的东西都失去了吸引力。 鱼江晚坐在客厅里发呆,没一会儿就听见书房里传出许澜青的声音。 “自己的孩子你都没时间管,现在又带回来一个,你真能耐啊许茉凝。” 那年许茉凝三十四岁,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女强人面对刚成年的弟弟时,气焰忽然就矮了那么一截。 只凭许澜青说的是实话。 因为工作太忙完全顾不到其他,丈夫选择和她离婚,带着四岁的孩子去了别的城市。离婚证到手才不满一个月,她就把别人的孩子领了回来。 可是没办法。她不能看着好友唯一的女儿被送到孤儿院。 “情况不一样。我不管晚晚她就真成孤儿了。家里有保姆,到时给她加点工资让她帮忙照顾,再说,这不还有你。” 许澜青报考的北即本地大学,也不打算住校,天天回来也能搭把手。 这算盘打得真是他在被窝里都听到了。 许澜青怒极反笑,“那孩子谁爱管谁管,你少打我主意。” 此后,许澜青彻底贯彻了这个方针,对鱼江晚做到了不闻不问。但他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怪不到鱼江晚身上,如果能选择,哪个小孩子不想留在父母身边。所以一旦碰了面,他不会冷脸相对,也会客客气气地同她说话。 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然而自从看到母亲自杀的场景后,鱼江晚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许茉凝找来了心理医生,说她患了应激性障碍。慢慢治疗也许以后可以恢复。 一晃就这么过去了一年多,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许澜青对鱼江晚的态度。 那天他忽然提前回家,鱼江晚刚放了学在客厅写作业,保姆在厨房一边干活一边打电话。不一会儿,尖锐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小哑巴,写完作业自己把橡皮屑收拾干净!一天到晚照顾你要累死我。” 许澜青刚进家门,听见这话脸色就沉了下去。又瞧见鱼江晚平静到麻木的表情,忽然就怒从心起。不知道这一年里她听了多少这种恶言恶语。 他直接走到厨房,手指扣向玻璃门,保姆转头看见是他,不耐烦的脸色当即就变成了惊恐。 “许、许先生。” “许先生?按您方才那叫法,应该叫我小哑巴她舅。” 保姆一脸尴尬,努力保持笑容的样子比哭还难看。 许澜青随意扫了一眼厨房。台面上放着刚摘好的青菜,旁边还有一个果盘,里面装了满满一盘车厘子,核在洗手台边堆成了一座小山。而鱼江晚面前的茶几上连个苹果都没有。这位敬业的保姆真是连吃水果的时候都不忘记干活啊。 许澜青这人平时不爱发脾气,可一旦惹到他了,这事儿就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我看你是养老找错地方了。吃点水果也无妨,那玩意儿也不值几个钱。可你吃着我许家的东西还骂人,”他面色冷峻,完全不留情面,“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最后的结果是保姆直接被辞退。 许茉凝知道这件事后懊恼得不行,挤出时间陪了鱼江晚两天,四处联系人打听可靠的阿姨。结果在第三天,许澜青直接带回来一个十分面善的保姆,在朋友家干了快两年,硬生生让他给撬过来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许澜青在家里装了监控,连上自己的电脑可以随时查看。还给鱼江晚买了个手机,让她有问题可以告诉许茉凝,沉默一瞬,又说:“也可以联系我。” 李嫂把鱼江晚照顾得很好,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营养跟上,身高体重自然也起来了。李嫂会给她讲故事,还会帮她梳好看的发型。可终究有一些事顾及不到,比如开家长会,带她去医院看病等等。 渐渐的,这些琐碎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落到了许澜青身上,老师那边的家长联系方式都从许茉凝换成了他。 生活逐渐走向正轨,来到许家的第二年,鱼江晚应激性障碍的治疗有了效果。 还记得那天许澜青心情不好,鱼江晚知道他喜欢喝咖啡,跟李嫂学习后独自去煮了一杯,送到他面前时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舅舅,别生气。” 这是她来到许家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很小,怯生生的,却让向来淡定的许澜青直接怔住,看着她稚嫩的脸久久没有出声。 但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之前照顾鱼江晚是无奈之举,那么从今天以后,他可能会遁入一个无法收手的境地。毕竟冷静如他也没想过,一句“舅舅”竟会让他产生如此大的欣慰。 更没想到,这一昏头竟然直接昏了数十年。 . 深夜里,鱼江晚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床头灯调到了最暗那一档,模模糊糊的在墙壁上照出光影。 思绪刚从回忆里拉出来,就不禁又想起去年林涧亭调侃许澜青的话。 “年纪轻轻又当爹又当妈,一个小油瓶挂身上十几年。现在人家长大了,你应该少管点。” 许澜青当时只是淡淡回了句:“不用你废话。” 也是从这次聊天后,他毫无预兆的一年多没有回来,这也是他们分别最久的一次。到现在她都没有弄清楚,许澜青不回来跟她有没有关系,是不是真的要彻底不管她这个拖油瓶了。 鱼江晚拿起手机,点开许澜青的微信。他的头像是大海,微信名称是WHO,一用就是好多年,探不出什么含义,他这人惯来随性,她猜测是随便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摆设一样。 放下手机,她翻身闭上眼,复又想起看电影时他的眼神。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还有那时他轻轻滚动的喉结。 呼吸也莫名乱了节拍。 所以听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 另一间房间里,同样亮着一盏台灯。 许澜青靠在床头仍旧翻看那本书,修长手指夹着书页,目光微垂,浓密睫毛遮住眼中情绪。 三分钟。 五分钟。 时间悄然走过,书的内容却久久没有变化。仿若跟人一样老僧入定,一直停留在同一页。 第八十五页。 毫无特别之处。 怪的是用了一晚的时间都没有翻过去。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5.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不如独占 第二天早上鱼江晚醒来时,许澜青已经坐在餐厅里喝上了咖啡。她睡眼惺忪地走过去,瞥了眼餐桌上的西式早餐,嫌弃地叹了口气。 “你的早餐一会儿才送过来。”许澜青放下杯子说,“不要露出一脸我在吃垃圾的表情,快去洗漱。” “对不起哦。”她知道这样有点不礼貌,但是,“我已经很收敛了。” 昨晚刚吃了法国菜,今天早上再来三明治咖啡的话她会生无可恋的。 鱼江晚回到房间刷牙洗脸。外面门铃响了,许澜青走过去开门,是客房送了他要的东西过来。 “许先生,换下来的衣服需要拿去清洗吗?” 许澜青让对方稍等,去拿昨晚换下的西装。白衬衫领口不知何时沾了一抹豆沙色的口红印。他顿了顿,只将西装给了客房。 鱼江晚再出来时,餐桌上多了鱼片粥和小笼包,还有几只可口的水晶虾饺。 “还是这些看着有食欲。”她开心地坐下来。 许澜青看着手里的IPAD没抬眼,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起来。 “几点上班?” “八点半。”鱼江晚转头看落地钟,才七点零几分,“不急不急,时间还够用。” 反正天塌下来,这位鱼小姐也是不慌不忙。从小到大都是一副乐天派,好像没什么事能让她愁眉不展。 许澜青随口问,“毕业了打算留在电视台吗?” “我是肯定想留啊,还得看人家要不要。”她吹了吹汤匙里的粥说,“以后我一定能成为优秀的主持人,不要就是他们没眼光。” “说的是。这么优秀的鱼江晚同学,有眼光的都应该抢着要才对。” “……我怎么听不出这是真心话还是在讽刺?” 许澜青笑,“我有什么讽刺你的理由?” 鱼江晚想了想,对啊,就算别人阴阳怪气,也不可能是许澜青。 “也是,毕竟以后我真的干出一番事业,你这个当舅舅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嗯,我就等着沾鱼大主持人的光了。” 愉快地吃完早饭,许澜青不知从哪变出个化妆包给她,外加一条剪裁得当的呢料连身裙。鱼江晚直夸他准备周到。 用了二十分钟化了个简单的妆,换上衣服出来,许澜青早已准备就绪等着她。他今天没穿西服,休闲裤搭黑色衬衫,外面穿了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让他看起来更加修长挺拔。 等电梯时,鱼江晚对着明亮的电梯门照了照自己这一身,然后对他说,“我忽然发现这个口红颜色比昨天豆沙色的好看哎。” 许澜青转过头看她。一米六八的身高,窄肩细腰,脖颈纤细修长,昨天洗完澡时扎了丸子头,这会儿散开的长发带着微微卷曲的弧度。脸上因自信而明媚,整个人看起来清纯温婉。 “都挺合适你。”但其实,他并没有看出两者区别。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怎么都好看。”她双眼弯弯,十分认同地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许澜青失笑:“电梯到了,怎么都好看的鱼大主持,可以走了吗?” 送鱼江晚去了电视台后,许澜青直接回了家。到家不过八点四十,许茉凝还没去公司。两人是在家门口撞上的。 一年没见,许茉凝只觉得自己这位弟弟气质愈发沉稳,原来就看不懂在想什么,现在好像更加捉摸不透。 “你和晚晚昨天在外面过的夜?” “家里停电她不想回来,在酒店睡了一晚。” 这会儿司机已经在门外候着,许茉凝赶着去公司也没多说什么,留下一句晚上有家宴给你接风便匆匆上车走了。 进了家门,李嫂迎上来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许澜青道过谢回了房间。 屋内还是那个模样,摆设一如既往,就连他走之前钢笔在桌面上的位置都没变。 他脱掉大衣挂在落地衣架,开始整理行李箱,全部收拾妥当,最后只剩下那件没有送洗的白衬衫。 这会儿落在单人沙发上,领口垂落,上方口红印模糊也扎眼。 许澜青站在那块儿沉吟片刻,走过去拾起来,将衬衫挂到了衣柜最深处的角落里。 . 鱼江晚虽然平时无忧无虑惯了,但是工作的时候半点也不含糊。一早到了电视台就忙着给拍摄的纪录片剪辑和配音,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带她的老师才刚来,见她一边工作还一边乐呵呵的样子,揶揄到:“看来情人节过得不错,今天心情那么好。” 鱼江晚双眼弯成新月,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甜,“哪只今天心情好,跟老师学习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老师被她哄得眼里也添了笑意,“希望你一会儿也能开心,今天要开始准备下一期的选题了。” “啊……” 鱼江晚像朵枯萎的花,立刻就蔫吧了。 忙到中午,许茉凝打来电话说晚上给许澜青接风,让她下班直接去饭店。 “今天有点忙,我可能会晚一点。” 许茉凝在那端说:“没关系,我一会儿让司机过去接你。” 一语成谶,果然比平时晚了近四十分钟才下班。鱼江晚到饭店的时候,宴席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 今天来的都是家里的亲戚,除了逢年过节外不怎么走动,鱼江晚也没见过多少次。她有礼貌地一一叫人打了招呼,才在许澜青身旁落座。 餐盘里特意留了她喜欢的菜,就连那盅汤也还都是温的。 “饿死我了。” 许澜青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挂到一旁的架子上,又叫来服务员给她添饭。 “都这么大了,澜青你怎么还当小孩照顾呢?有手有脚让她自己张罗嘛。” 说话的是三叔,平时最喜欢训小辈摆长辈架势。当年许茉凝决定收养鱼江晚,许家父母都还没说什么,也是这位三叔头一个跳出来反对。无其他原因,就是怕鱼江晚分走许家财产。 虽说许家的资产跟他也没关系,但是架不住人爱管闲事,或许也有阴暗的想法:我一个同姓的都一毛分不到,怎能便宜了一个野丫头。 这就是他们平时相处的模式,谁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被这位三叔当着大家的面这么一说,鱼江晚脸颊隐隐有点发热。 许澜青有礼地笑了笑,说:“听闻近来三叔生意越做越大,难怪这样容光焕发。” 三叔当即哈哈一笑,指着许澜青说,“你这孩子从小就会说话。” 这茬就这么过去了。 鱼江晚安静吃饭,听许澜青游刃有余地跟这一大家子聊天。后来也不知道说到什么,三叔愈发兴奋,非要把许澜青叫到身边聊。 无奈之下,他只好跟三婶换了位置。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三审倒是很慈祥,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坐过来第一句话是对鱼江晚说的。 “晚晚越来越漂亮了,走在路上都要认不出了。” 鱼江晚笑了笑,甜甜地叫了声:“三奶奶好。” 这顿饭许澜青滴酒未沾,但是旁人都没少喝,三叔也明显酒精上头,脸都喝红了。拉着许澜青东拉西扯,说的无非就是把生意做了多大,孩子如何成气候,找的对象也是个条件好的,还准备送套房子云云。 许澜青安静听着,偶尔附和几句,不见一丝不耐烦。 “从你堂妹那儿听说,最近程家那位小儿子在追鱼江晚。我看你们要不就把这件事直接定下来算了。”三叔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养她那么多年也不能白养,最起码做点有价值的事儿。虽然她不像你堂妹那么优秀,程家也跟你们家差点等级,但对鱼丫头来说也算是高攀了。” 许澜青听着他说,嘴角笑意始终没变。 三叔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说到:“联姻这事儿本来就是常事,趁她还年轻没被人碰过干干净净送出去,你们也少点负担。” “三叔真知灼见,我敬您几杯酒如何?” 许澜青这一晚上连杯都没举过,现在主动提出敬酒,面子上是挣得够够的。 三叔顿时眉开眼笑,甚至有些受宠若惊,“那敢情好啊,咱爷俩多喝两杯。没白疼你,你这孩子从小就尊敬我。” 许澜青要了一瓶茅台,给三叔满上,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 鱼江晚朝那边看了眼,两人相谈甚欢,不知在说什么都笑容满面。她多看了眼许澜青,恰巧他看过来,视线对上的瞬间,鱼江晚跟做贼似的低下了头,没瞧见在那瞬间许澜青嘴角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有三个小时,等要散场时,许澜青跟前已经多了两三个空瓶子。 出门时鱼江晚想去拿包,一只养尊处优的手已经将包递了过来。她接过,然后看了看许澜青,他脸上也添了点红晕,瑞凤眼被醉意晕染,多了点难以言说的风情,尤其里面挂着几分笑,有点勾人。 “发什么呆?”声音懒散至极。 鱼江晚回神,“你……喝多了没?” “你看呢?” 她默了默,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这是几?” 那对兔耳朵不老实得晃来晃去,许澜青无奈,一把攥进手里,“别晃了,本来不晕的,要给你弄迷糊了。” 他手掌温热宽厚,手背青色血管凸起,性感又干净。 鱼江晚两根手指动了动,他的手也跟着晃了晃,“小兔子说它要窒息了。” 许澜青放开她的手。 就在这时,三婶扶着三叔过来了。他明显已经喝醉,两颗混浊的眼珠子早已涣散,走路踉踉跄跄几乎要迈不动步。 即便如此,仍然是那副德行,“澜青,小辈里我最看好你。下次跟三叔再来几杯。” 许澜青换上笑容,“好的。” 回家时,鱼江晚坐在副驾,许茉凝和许澜青坐在后面。忙了一天大家都累,多数时候安静,偶尔会聊上那么几句。 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半小时后车子快进家门,许茉凝接到一通电话,脸色当即就变了。她拧紧眉头对许澜青说:“电话是三婶打来的,说三叔在车上吐了,还吐了血。他胃一直就有毛病,今天你还跟他喝了那么多,三婶说可能是胃出血。” 许澜青正在假寐,听见这话慢慢睁开双眼,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这是什么反应?好端端一个接风宴搞成这样,许茉凝说,“你好歹打个电话关心一下。” 这会儿车子刚好进了院子。待车停稳,许澜青不咸不淡说了句:“明天差人送点补品过去。让他老人家多吃点。” 长腿跨出车门,他偏过脸又丢下一句,“省得那张嘴太闲,尽说些不着调的废话!”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6.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不如独占 许澜青说完那句话后,气氛明显有些奇怪。许茉凝走这一路扫了他好几眼,像是在酝酿如何开口。果然进了一楼大厅,她叫住了许澜青。 多少年了,除了第一天到许家那次,鱼江晚很少见到这样凝重的场面。顿时脚底抹油,溜上楼去洗澡。 “说说吧,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许茉凝盘起双臂,目光近乎审视。 其实早在吃饭的时候她就察觉许澜青今天有点反常,竟然会主动跟三叔饮酒。 倒不是说他是个多清高的人,看旁人总会端起一副眼高于顶的架势。相反,他平时待人有礼,几乎对谁的态度都和和气气。且不说这些人是否真入了他的眼,左右这里边儿不包括三叔。 他那人有个老毛病,就是思想守旧,重男轻女。偏偏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总把那副做派伸到他们这边。 他们两姐弟从前最常听的就是:“还得男孩儿继承家业,女娃以后是要嫁人的。男人管家是天经地义的事。”,等等之类老掉牙的腐朽言论。 许家是他们共同的责任,父母不会偏袒任意一方。那些话他俩从未放在心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当一个屁给放了。 后来把鱼江晚接回家里,那老小子又跳起来反对,还在背后喊过几次野丫头,这下彻底把许澜青给得罪了。 再加上方才在车上,许澜青听到他吐血时的反应,半点儿不惊讶,甚至好似在他意料之中。许茉凝总算琢磨出点门道,指不定那老头子又发表了什么歪理邪说的言论。 “不就是多了点儿酒。”许澜青脱掉身上的大衣随手搭在沙发上,懒懒散散往里边儿一窝,闭上眼,“我都三十的人了,这你不会还管吧?” 进他胃里边的也是实打实的白酒,虽说没喝醉,这会儿也开始上头。脑子晕乎乎的,太阳穴也跟着抽疼,肚子里边更是火烧火燎的翻江倒海。 许茉凝往他跟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喝酒归喝酒,把人喝住院了算怎么回事儿?回头人醒过闷儿来,再把这笔账算你头上……” “你要是担心这个,明儿我找人给他安排个单人病房,高级护工一伺候,你信不信他还得谢谢我?” “你闲的?” “可不就是闲的吗。”许澜青忽而轻呲一声,缓缓睁开眼睛。醉是醉了,可眼中的凌厉一点不减,“那姓程的小子追晚晚,你是不是还挺乐见其成的?” 许茉凝被突来的转折打得猝不及防,愣了片刻才说道:“那怎么,小年轻谈个恋爱你还指望我来一场棒打鸳鸯的戏码?再说那孩子看着模样好,人品也不错,跟晚晚也挺配的。她要是真喜欢……” “她不喜欢。” 许澜青搭在沙发上的长腿忽然落了地,手撑着沙发坐了起来。微弯着腰,手肘支在膝头,修长的手指搭成尖塔状。 他仰起头看着许茉凝,狭长的眼睛深而冷,脊背弓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 “这事儿你不准瞎掺和,那老头子更没资格教唆我称斤论两的卖晚晚。” 话说到这,许茉凝也弄清楚来龙去脉了。想不到动脑筋动到晚晚身上了!把他当个人请来吃家宴,哪成想他不办人事儿! “那个老不修!”许茉凝骂完,这才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晚晚不喜欢?她主动跟你说了?” 要真是这样,她不禁有点吃醋,晚晚连她都没告诉呢。 “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公司,那些二代圈的事不知道很正常。” 但许澜青不一样,有林涧亭那个耳目,想不知道都难。是人是鬼得灯下看,表面那些虚的不可论证。所以程黎川这个人,即使鱼江晚喜欢也不行。 许茉凝被他阴阳怪气损了一顿,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拎着包扭头上楼,临了还不忘提醒一句:“明天记得来公司报道。” “知道了,许董。” . 鱼江晚洗完澡,见客厅里的灯还亮着就没有下去。打开电脑继续做这一期节目的选题,但总是精神不能集中,时不时看一眼右下角的时间。 后来实在进行不下去,她就拆了一个拼好的乐高来打发时间。 这房间有个架子,专门用来摆放拼完的乐高。其实成果不多,十多年也才四十多个成品。与其说是娱乐,这更像一种她独有的解压方式。 刚来到许家,她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一份迪士尼城堡的乐高积木。那时她无法说话,全靠这个来纾解自己。后来渐渐爱上,习惯性用拼积木来缓解焦虑,让自己放空头脑,可以冷静的想一些事情。 刚拼了摩天轮的一个架子,苏念发来视频通话。接通后,镜头里出现一张笑意横生的面容。 “哎呀呀,接得这么快,是不是一直在想我?” 苏念是偏御姐的性格,偏偏长了一张娃娃脸。笑的时候脸颊两侧有浅浅的酒窝,特别可爱。 鱼江晚心情瞬间明媚起来,“念念宝贝这么多年不谈恋爱,是不是一直在暗恋我?” “你这么自恋还差别人的暗恋吗。姐不搞对象纯粹是觉得男人除了可以DO爱一无是处。” “难得啊,他们在你眼里竟然还有一项优点。” 苏念啧了声:“NONONO,技术好的才能叫优点。大多数都……”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鱼江晚对这种豪言壮语见怪不怪,还很配合地笑了起来。 苏念这一次找她,是因为今天发生了一件令她开心到无法言语的事,就是终于跟家里大吵了一架,有借口搬出来了。 她们从高中就认识,鱼江晚多少知道点苏念家里的事,不免心疼她。跟家里大吵一架称得上好事,那么可想而知原生家庭的氛围要有多窒息。 “什么时候搬家,要不我明天下班过去帮你吧?” “不用,我都等不到你下班。明天一早我就开始搬。东西也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能装下,我一个人搞得定。” 隔着屏幕,鱼江晚已经感觉到她的好心情。提议到:“那明天晚上出去吃火锅吧,就当为了庆祝你乔迁。” 苏念欣然同意,“那就这么定了。我等下就去定位子。” 顿了顿,她又说:“你告诉那个冰块脸一声。” 冰块脸,指的就是唐静池。 鱼江晚应了声好,通话结束后,在群英荟萃群里@了唯一指定正常人“唐曾肉”。半晌,他在群里回复了一个“嗯”字。 很快,苏念在群里发言:【你多说一个字会判刑是吗?】 唐曾肉:【好的。】 独自美丽祝英台:【……6】 又逗了会儿闷子,大家都有事要忙就散了。已经快要十一点,鱼江晚打开房门,发现一楼大厅的灯还亮着。 不会还没有谈完吧?她狐疑走到楼梯口,从栏杆处望下去,厅里空空荡荡,只有许澜青还躺在沙发上。长长一条瘫在那儿,手臂挡在眼前似乎已经睡着。 鱼江晚悄声下楼,驻足在沙发旁,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大概真是醉了,连她走到身边都毫无察觉。 她默了片刻,静悄悄走进厨房,在里面翻找半天才找到蜂蜜。舀出两勺到瓷杯里,用温水冲开,一边用小汤匙搅匀,一边走到沙发边。 许澜青还在睡着,连姿势都没有改变。鱼江晚把瓷杯放到茶几上,弯下腰想叫醒他。 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肩膀,没等多久,许澜青就有了反应。他放下手臂缓缓睁开眼睛,灯光映出他眼里的迷离,双眼皮那道折痕深而清晰。 他缓了缓神,似才看清她的脸。一把握住她捣乱的手,“睡觉呢,撩什么闲儿?” “叫你上楼去睡,这里没有被子你别睡感冒了。” 许澜青莫名笑了声,“长大了,会关心人了。”说着胡乱揉揉她头发。 他喝了酒,体温比平时要高。手也没衡量好力道,稍微用了点力。中指上的白金素圈就这么刮缠住了她的头发。 头皮的痛感让鱼江晚啊了一声:“我头发……” 这一声像是给催眠做指令的响指,让许澜青怔了一下。涣散的眼眸慢慢开始聚焦,跟前小女孩稚嫩的脸慢慢退去,被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容取代。 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梦境,眼前也不再是十来岁那个小姑娘,许澜青立刻松开手。他蹙起眉头捏了捏眉心,接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可即便尽力忽略,掌心仍有刺痒残留。 鱼江晚也没跟喝醉的人计较,把杯子递到他眼前,“都凉了,快点喝下去。” 许澜青垂眸看了一眼,猜到是什么问也没问直接喝了。 鱼江晚看着他扬起的脖颈,微微滚动的喉结,额前的碎发几乎遮住眼睛。这人一贯无坚不摧的模样似乎裂开一道缝隙,性感迷人不由分说向外溢出。 她立即斩断这个想法,随口问:“你刚才是做梦了吗?” 许澜青放下瓷杯,说:“梦见我正睡觉呢,被一只狸花猫挠了,心想谁家猫这么大胆子,抓住一看是你的爪子。” 一看他这会儿比方才就清醒了不少。眼神清明很多,漫不经意那股劲儿也回来了。 鱼江晚翻他白眼,“这么说那你不就是一条咸鱼。” 许澜青笑了声,起身,“晚了,走吧上楼去睡觉。” 关了灯,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鱼江晚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一年前自己也曾做过这样一个离谱的梦。 几乎是相同的场景,只不过她和许澜青调换了位置。她生病躺在床上,在他查看自己的时候同样抓住了他的手。 然而她并没有像许澜青一样放开,而是恶向胆边生,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7.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不如独占 去年冬天流感横行,即便做了全方位的防护措施,鱼江晚还是不幸中招。 她自来免疫力弱,小时候班级里一有同学头疼脑热,她都能跟着凑上热闹。后来被接过来,许茉凝专门嘱咐李嫂对她加强营养,就这么像朵温室里的花一样养了好几年,才慢慢把身体调养好。 那一次流感实在太凶残,她一瞬间就又被打回原形,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几乎不省人事。 偏偏这个时候李嫂回家过年,年底许茉凝忙得不可开交见不到人影,而许澜青那时候在国外工作也没在家。 鱼江晚白天自个儿吃了药,以为多少会有所缓解。哪想到了晚上忽然发起高烧,整个人头重脚轻宛若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动都动不了。 别人在这种时刻看见的都是太爷爷太奶奶之类的人物,但她在梦里看到的是许澜青。 他站在床边,身上挂着冬夜刺骨的冰凉,沾染到身上让她冷得打颤。然而敷在她额头的掌心却是温热的,充满了安全感。冷热交替袭来,一时间犹如冰火两重天。 那感觉太过真实,令意识不清醒的她分不清是不是梦境。她那时想,一定是太想他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人生病的时候尤其脆弱,更何况几个月没见面。鱼江晚委屈地抓着他的手,问,“你怎么才回来啊?” 她声音哽咽,眼角流下的泪滚烫灼人。可头脑不清只隐约看得见他说话,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好像察觉到,又凑近了些。近到那张脸终于不再模糊,清晰立体地出现在眼前,蹙着锋利的眉毛,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他身上的冰凉很舒服,想要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左右不过是在梦里,她就这么搂住他脖子,仰头亲了上去。 在那一瞬间,鱼江晚甚至感觉到了那两片薄唇的柔软和温度,舌尖闯进去时尝到了那一点点黑咖啡的苦。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让她心脏狂跳,几乎难以抑制地颤抖。 可醒来后她身处医院,是许茉凝陪在身边,根本没有许澜青。从头到尾只是一个梦。 她打了三天吊瓶才算好。流感过去了,冬天也跟春天进行了交接。万物复苏,病毒在跟人类打了一场侵袭战后全身而退。 此后的三百多天一如往常地走过,她从二十岁变成了二十一岁。无论世界如何变迁,可梦里的那个吻却始终没有过去。如此清晰地,鲜明地在她记忆里,日复一日,重复播放。 如果曾经有那么一件事,迟暮之际再去回首依然会令人如青葱般心动。 于她而言,就是这一场梦,这一个“吻”。 . 翌日,阳光明媚。 鱼江晚起床后对着窗外湛蓝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心情愉悦地换衣洗漱。她以为许澜青昨晚那个状态,得个一天半天的才能恢复,没想此时此刻他已经精神抖擞地吃上了早餐。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我以为你起不来的。” 许澜青喝了一口咖啡,唇边盈着点笑意,“不能辜负了你的蜂蜜水。” “没想到这么管用。有机会我也试试。” “你还是试点好的。” 吃完饭两人一起出门。鱼江晚走到自己的车旁,笑意盈盈地问:“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她身后停着一辆单门的小迷你易拉罐,粉色车身上贴着卡通贴纸,模样很是可爱。 许澜青似笑非笑,“谢谢,不用了。” 鱼江晚抬了抬下巴,“别因为它小你就看不起它,这可是我自己赚钱买的第一辆车。” 虽然只有几万块钱,那也算是个人财产了。 “它很可爱,很配你,我没有看不起。”他用钥匙解锁了停在旁边的轿跑,真诚地说,“我只是觉得这个车比较方便上下。”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完全顾及了她的自尊心。鱼江晚扭头看了眼自己的爱车,较小的空间好像是有点为难他,于是两人各自上车。 然而许澜青这边刚掉好头,车窗就被敲响。他降下车窗,问:“怎么了?” “我的车子显示胎压不足是什么意思?” “胎要充气了。”许澜青看了眼时间,“车子一会儿找人送去处理,我先送你去上班。” 一个人喜欢什么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加上滤镜。比如鱼江晚喜欢晴天,就会觉得晴天做什么都更加顺利一些。就像现在,路况意外的好,几乎没有堵车就到了电视台。 她拿好东西跟许澜青道再见,一路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儿。直到快进了门,迎面遇上个意外的人,打破这个想法。 “这么巧,好久不见。”说话的人正是程黎川。他梳着圆寸头,容貌干净俊朗,似乎是偶然见到她很开心,眉梢眼角都染着喜悦。 相比之下鱼江晚冷淡得多,只是客气地点了下头:“你好。” “我来这里给人送东西,可是他没在。”他为这次偶遇做解释,“你们电视台的安保真不错,说什么也不让进。” “旁边有家咖啡厅,你可以去那里等到你朋友过来。” “是个好主意。可我一会儿还有事,有点赶时间。”说到这,他试探地问,“可能有点唐突,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 确实唐突,他们接触都没几次,交情也没到这个份上。 鱼江晚推辞,“电视台人很多,我可能不认识你朋友。” 程黎川顿了顿,说到:“他叫梁成辉,也是台里的主持人。” 鱼江晚一听,也没法说不认识了。梁成辉是台里一哥,法律节目知名主持人。 看出她在动摇,程黎川商量到,“可以麻烦你一下吗?我现在要去别的地方办事。” 算了,也就是顺手的事。 鱼江晚答应下来,“好吧,但你最好还是跟他说一声。” 他弯弯嘴角,“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麻烦你了。” 许澜青坐在车里,始终看着这边。看着他们两个人聊天,看着鱼江晚伸手接过那个印有名牌LOGO的袋子,看着她走进电视台,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半晌,他收回目光,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卷起一地尘埃,疾驰而去。 . 程黎川为了表示感谢,买了咖啡甜点送过来,阵仗搞得很大,鱼江晚不太喜欢这种高调的形式,将那些东西全部分给同事们了。 一忙就是一上午,吃完午饭回办公室的路上,吴宇鸿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这几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啊。” 鱼江晚没有跟他闲聊的欲望,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心想要是看不见你心情就更好了。 “我要是你,我心情也好。那么会讨老师欢心,难怪他们都对你那么好。” 走这一路,好像身边跟着一只蚊子,嗡嗡嗡个没完。鱼江晚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呢?” “我都看见了。”吴宇鸿一脸你别装了的样子,“你给梁成辉送礼。那牌子动撤成千上万的,出手可真大方。怪不得你做错事都没有挨说,再看看我,天天被教育。” 这都哪跟哪。鱼江晚觉得这人真是可笑至极,不仅八卦还居心叵测。但吴宇鸿这种人,她也懒得去解释那么多,因为无论事情是怎样的,他接收的“事实”只会是他自己以为的。 于是鱼江晚换上怜悯的神色,顺着他说到,”哎呀,我上午刚被老师表扬剪辑做得好呢。原来你天天被说哦?那你真是好—可—怜—呦。” 好可怜三个字故意拉长加重音,怎么听都不像在可怜他。果然吴宇鸿脸色变了变,“你……” “我觉得你也不用太自卑,多做多学,假以时日一定能像我一样优秀的。现在我要赶回座位去睡午觉,就先不跟你聊了。”她做模样地冲他摆了摆手,“再见,可怜虫。” 吴宇鸿被噎得脸通红,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抬高了八度,“我才不可怜呢!” 可谁管他,鱼江晚早就跑得不见人影。 . 应许茉凝要求,许澜青从电视台离开后直接去了公司。日后他也要跟着接管公司,今天去露个面走走过场。 早在高考那年他们就说好了,未来十几年许茉凝给他自由,做他想做的同声传译,一直到三十岁为止,过后他要回来分担家族事业。 办公室里,许茉凝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身挺括的高定西服,镇定强大的气场,怎么看都应该属于这里。 “到了而立之年,爱情和事业你总得有一个。” 视线穿透落地窗,空旷璀璨的景象尽收眼底,“我已经有事业了,而且也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许茉凝言简意赅:“相信未来的工作你也一定会喜欢的,我亲爱的弟弟。” 许澜青收回目光,很认真地告诉她:“被迫接受的东西,永远排不到喜欢这个行列。” . 晚上,许澜青受朋友邀约一块儿吃饭,地点定在明月清风,一家老字号私房菜。 古色古香的装修,大红灯笼挂在两侧,堂厅里人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随着服务人员的引领,许澜青上了二楼。朱红色旋涡楼梯,能将下方场景尽收眼底。 许澜青拾阶而上,穿过走廊,前方客人三三两两,尤其一对男女最扎眼。 年轻男人身材挺拔,身穿名牌大衣,理着圆寸头,眉目清朗,手臂暧昧搭在伴侣腰间,女人抬眸同他说话,唇角不自觉挂笑,举止十分亲密。两人肩并着肩走进其中一间包房。 许澜青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就快要到尽头,他停下脚步,倚着栏杆掏出手机。 电话接通,鱼江晚轻快的声音响起,“许……舅舅?” “呵,半天没见就给我加姓了?” “我本来想喊你名字的,想想好像有点不尊老。” 许澜青被传染,也轻轻勾起嘴角,“听得出你挺开心,怎么,收到什么礼物了?” “哪有什么礼物,但你要是想送我,我可以勉为其难收下。”她坐在卡座里,面前的锅在腾腾冒热气,而她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新月,“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在私房菜这里,想问你要不要一块儿过来吃,遇见个人,”许澜青侧目,视线落在某处,“说不定你也认识。”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8.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不如独占 鱼江晚此时正在吃火锅,辣得斯哈斯哈,额头冒出些汗珠,嘴唇颜色都鲜艳了不少。 “真不巧,我跟朋友一块吃火锅呢。可好吃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打电话的同时她还不忘告诉唐静池,“池哥,给我留点毛肚!” 话筒里声音嘈杂,能想象得出那边是怎样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许澜青弯了弯嘴角,问:“跟你那唯二好友?” “Bingo!” “那我不打扰了,让他们有空到家里来做客。” 鱼江晚此时眼里只有可口的涮肉,敷衍应了句草草结束通话。 苏念抽纸巾擦擦鼻子,撕啦撕啦地喘气,“你是不是有约会?有的话可以先走。” 鱼江晚哼了声:“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惦记锅里的毛肚。” “你舅舅?”唐静池是三人唯一一个对辣没有反映的。清俊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嗯,他让你们有空到家里玩。” 鱼江晚九岁前的亲人,除了妈妈就是唐静池一家。唐伯母跟她妈妈陈若雁是同事,两家同时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有时陈若雁工作顾不上鱼江晚,她就会去楼上呆着。 她跟唐静池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后来上了高中又跟苏念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久而久之三人就成了铁三角。只不过唐静池性子比较淡,话也不多,苏念一开始总怀疑他是不是讨厌她,相处之后苏念改变了想法,说唐静池就是个三棒子打不出个闷屁的艮人。 “你那舅舅别的不说,外形是真没得挑。看一眼都是精神上巨大的满足。”苏念夹了块肥牛进碗里,脸都皱了起来,“你说我遇到的那些甲方要是长成他这样,事多点我也就忍了。可现实就是……哎,不提也罢。” “你想美事,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帅哥。” “你这么说我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排队买咖啡的时候真遇到一个,帅得我想当场跟他要微信的地步。” 唐静池正往锅里下食材,手忽然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瞥了苏念一眼。 她没有察觉,边说边笑,“不过看穿衣打扮的风格年纪不大,我好怕他告诉我只有电话手表。” 这是网络上一个段子,但如果真的发生在身边那场面得是何等的壮观。两个女人对视一秒,顿时笑做一团。 唐静池在欢声笑语中,默默用漏勺捞起煮熟的东西,给她们每人都分了点。 苏念低头看见碗里已经堆满,不由转头看向正在把鸭舌下锅的唐静池。 那张俊俏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可眼神是男人里少有的干净纯粹。 她转开视线,也不知说给谁听地嘟囔一句:“电话手表,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 相比之下索然无味,挺一般的。 八点左右,三人在门口分别。鱼江晚同他们道了再见,打车离开。剩下两人无言站了一会儿,上了同一辆车。 苏念和唐静池顺路,自然而然地蹭了他的车。一路上苏念有一搭没一搭同他闲聊,今晚火锅的味道,工作,最近的生活。唐静池反应不大,好像身旁坐了一坨空气。 简直是对牛弹琴,分享的欲望瞬间降到最低。 “不是,你好端端的在那生什么闷气呢?”她以为这冰块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也不尽然嘛,现在很明显能感觉到他兴致不太高,“荷尔蒙过剩了?” 唐静池没理她,心无旁骛地开车。直到车子停在她住的小区外面,才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下车。” 简直莫名其妙。苏念这句谢谢就这么咽了回去,下车关门一气呵成,然后看着车子咻一下冲了出去。 …… “冰块脸,大晚上发什么颠。” 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唐静池才收回视线。一路开到家,临下车时发现后座上搭着一件长款外套。 女款,明显不是他的。 他叹气,胸口略微起伏。默了片刻,掏出手机给苏念发语音通话。结果,哦吼—— 他被拉黑了。 他看着屏幕愣了几秒,薄唇抿了抿,只好关上车门回家。 ……也不知道发短信她看不看得见。 . 其实鱼江晚不太能吃辣,但她偏偏又喜欢吃。她去过一次江西,回来后对自己的LEVEL有了明确认知。 在北即她以为的王者到那边最多就是个青铜,而她这个北即青铜在江西,估计用望远镜都看不见个边儿。说穿了,她就是又菜又爱玩。 这一路坐车回来,嘴里残余的辣还时不时刺她一下。很后悔没买杯奶茶带着喝,于是到了家里,鱼江晚第一时间去了吧台边。 这会儿李嫂刚收拾完还没走,见她鬼鬼祟祟在那儿翻东西,不由走过去看个究竟,“晚晚你找什么呐?” 鱼江晚打开柜子,踮起脚尖,“我记得还剩下一丢丢咖啡豆的,李嫂你有没有看见?” “我也记得还剩一点来着。” “是吧,那怎么找不到了?” 李嫂忍着笑说:“坏了,八成是给人家偷走了。” 鱼江晚反应过来这是在逗她,靠过去,抱住她手臂撒娇道:“您告诉我贼在哪,我去把他抓起来。” “你抓啊?你确定能抓动?”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万一那贼知道自己错了良心发现主动归还呢?” “可万一那贼没良心呢?” 蓦地一道声音从后面横插进来。李嫂早已憋不住笑开了,鱼江晚一怔,转过头看见了许澜青。 他穿着黑衣黑裤散漫地站在那儿,一手自然插兜,一手端着个白色瓷杯,香气隐隐飘了过来。 鱼江晚动动鼻子,被咖啡香气馋哭,“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换做平时,这一杯咖啡微不足道,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可是最后一杯啊,弥足珍贵! 对视片刻,许澜青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慢悠悠伸到她眼前。 鱼江晚哼了声:“你怎么不伸另外一只。” “这只手给你抓,更方便。” 他手指修长,粗细均匀,干净又好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其实,抓一抓也不是不行。这样想着,她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掌心,把那只手拍开,省得乱人心神。 “你不是去吃饭了吗,饭店没有咖啡吗?” 许澜青笑了声,说:“我下次建议私房菜老板把这一项加上。” 话落,他转身上楼。 鱼江晚搓了下发热的指尖,抬脚跟上去,“你吃饭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还遇见个人,是谁啊?” 他脚步顿了顿,“不用在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早上跟你在电视台门口说话的人是你同事?” 她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是个朋友,让我帮忙带点东西上去。” 朋友。 什么人都能是朋友了? 许澜青看着鱼江晚明艳的脸,唇角笑意转淡,“别跟着我了,晚上少喝咖啡,省得睡不着觉。” 被教训的人不服气,“就会说我,你不也一样。” “你不知道长辈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就是不讲理呗? 鱼江晚噔噔噔跑到上一级台阶拦住许澜青的路,眼巴巴地看着他说:“你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可开心了。” “是么。” “当然,你不可以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颇有耐心同她耗,“然后?” 咖啡都要凉了吧? “凉什么?” 听见他夹着笑意问,鱼江晚回过神继续拍马屁,“我说我朋友夸你好帅。她……” 话没说完,她忽然一脸惊恐地看向他身后,“李嫂你怎么了?!” 许澜青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李嫂站在水晶吊灯下无辜地摊了摊手,一副你上当了的表情。他似乎毫不意外,了然地弯了下嘴角,下一秒鱼江晚像只偷吃鱼的小猫,就着他手里的杯喝掉了咖啡。 转回头,看见眼前这只小猫餍足地舔了下嘴唇,得意洋洋地对他说:“真好喝,尤其是最后一杯。” 说完就跟小兔子一样跑掉了,扎起的马尾像欢快的兔耳朵。 他笑了声,转身下楼。 李嫂围观全程,见这场对峙仍旧是他败下阵来,笑得合不拢嘴。 “晚晚每次都用这招,你还每次都要上当。” 许澜青拿着杯走到水槽旁,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还有点良心,给我留了一口。” “晚晚那孩子性格现在变得这么开朗,跟你离不开关系。” 想当初刚到许家帮佣的时候,小姑娘文文静静的,胆子很小,连看人的眼神都是怯生生的。后来能开口说话了,许澜青经常带她去接触人,找有意思的事情做,慢慢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李嫂感慨,“本来以为茉凝比较宠她,现在看来还是你更胜一筹。” 这么多年过去,原本那个冷冷清清的少年已经变成了温文尔雅的成熟男人。而他难能可见的温柔都给了那个小姑娘。 水龙头开着,许澜青垂着眼眸清洗咖啡杯,“您说得夸张了。” “你们男人啊,都是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如果晚晚有一天被欺负,我敢说第一个冲上去的那个人肯定是你。” 水流冲刷掉咖啡渍,杯子边缘浅浅的口红印依然残留。他目光落在那处,拇指极慢地抹去了那块印记。 “那个小霸王,谁敢欺负她。”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9.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不如独占 人果然不能偷吃,那杯咖啡给鱼江晚造成影响,让她精神到下半夜才睡着。不过好在第二天是周日,不用去上班。 醒来时刚过八点。偌大的饭厅里只有她一个人,鱼江晚喝着牛奶问李嫂,“阿姨去上班,舅舅也出门了吗?” “澜青去跑步了。” 她一听,火速将牛奶喝掉,然后骑上自行车出门。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李嫂跟到门口问:“你去哪啊?” “陪许澜青跑步!” 想当初她也曾是跑步中的一员。体质不行导致体能测试都不达标,那时候许澜青天天带着她跑,赖都赖不掉,不起来他会直接进屋挖人。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后许澜青终于好心放过她。不过自从跑步后腿部线条紧实了不少。 鱼江晚沿着路线追上去,没多会儿就看到了许澜青。他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腿部结实的肌肉随着动作偾张。 她猛踩脚蹬追上去,凉风拂面倍感清爽,头脑彻底清醒。超过他后,她扭过头,扬着笑对他喊加油。 “难得,休息还能起来这么早。”他十分轻松,连呼吸都没有乱。 “不能让你自己在这跑步,多寂寞啊。” 最开始两人一左一右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后来鱼江晚越骑越快,招手催促许澜青快点,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在遛狗。 他脚步顿了顿,忽然加速追上去,在鱼江晚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扶住车把迫使她停车,一手箍着她的腰将人从车上抱下来。 “救命啊……”她又惊又难以抑制的笑。 待双脚落了地,许澜青松手放开那把细腰,弯唇警告,“你还是省点力气跑步吧。” 自行车已经被土匪抢走,这也就算了,还逼她一块跑步,鱼江晚生无可恋,“不跑行不行?” 他推着她后背,笑意更甚,“不跑车不还了。” ……恶霸。 最后鱼江晚被许澜青连拉带拽跑了两圈。跑完撑着膝盖直喘气,认输求饶,“不行了,真跑不动了……再跑要挂了。” 她脸颊绯红,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胸腔起伏明显,说话好似有进气没出气。 许澜青被她搞得没脾气,索性提前结束晨跑。跨上自行车骑到她面前,以眼神示意,“上来。” 鱼江晚顿时像散了气的充气玩偶,瘫到后座上。 “我明天腿肯定疼得走不了路。”她侧脸贴在他后背上,炙热的呼吸穿透布料染到他身上。 许澜青脊背不太明显地僵了一瞬,若有似无地叹气,说她:“你要是经常运动也不至于这样。” “时至今日,我总算悟到了。”鱼江晚搂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煞有其事到,“许澜青,鱼江晚人生路上的重力加速度。” 重力加速度轻笑了声,回她:“那么鱼江晚就是许澜青晨跑路上的绊脚石。” . 鱼江晚到底还是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吃了顿迟来的午饭,许澜青从楼上下来问她要不要去骑马。 “就我们两个吗?” “林涧亭和沈司彦都去。” 这两位都是他的好友,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一听都是认识的人,鱼江晚答应下来。 到了马场,她和三个男人分开去更衣室换衣服,出来只看到林涧亭和沈司彦在那边聊天。 “怎么都在这站着?” 林涧亭冲她笑了笑,神情有点古怪,“别说你换上这身衣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小鱼,你是先去骑还是在这等你舅舅?” 鱼江晚问:“他人呢?” “遇上个旧识,跟人聊天呢。”沈司彦努努下巴,示意她向那边看。 转过身,她一眼看到穿着马术服的许澜青。宽肩窄腰,大长腿蹬着一双黑色的长靴,只看个背影都能感受到那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 她不太会骑马,原本想说等一等。可当许澜青错开一步,对方的脸露出来后,鱼江晚一怔,接着神情淡淡地转开了视线。 “不是有教练吗,我先去骑了。” 林涧亭没察觉她态度转变,嘱咐道:“小心点别摔了。” 比瓷娃娃还金贵,碰到了他可赔不起。 教练人高马大,长相也颇为俊朗。他托着鱼江晚的腰辅助她上马,然后耐心仔细地教她骑马要领。 鱼江晚听得认真,坐在马上跟着教练慢慢走了两圈。渐渐适应后,教练问想不想试着跑一跑,可以带她跑一圈。 这时林涧亭和沈司彦骑马从身边呼啸而过,那种肆意奔放的感觉感染了她。她有点心动,点点头,“那你上来?” 教练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正脚踩马镫要翻身上去,一只手忽然扯住缰绳,“我来。” 许澜青示意教练先离开,然后站在下方看着鱼江晚,“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 “那不是有人带着吗,有什么关系。”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转开视线,“谁知道你要聊到什么时候,我总不能一直傻站着。” “遇上个老同学,随便聊几句。” “你确定只是老同学?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 马忽然动了,鱼江晚吓得赶忙抓紧缰绳。下一秒许澜青稳稳踩住马镫,大长腿直接跨到马背上。 三月的天,凉意袭人。可此时此刻,鱼江晚只觉自己被一团温热包围。紧抓的手慢慢放松,身体也不由自主靠向那座充满安全感的胸膛。 许澜青夹了下马肚子,马儿收到指令小跑起来。周遭景色被拉长一样掠过,清凉的风将他的话吹进耳朵里。 “她做了什么,让你印象这么深刻。” 鱼江晚垂眸,有些失神地看着那双圈住自己的手,不太舒服地说到:“林涧亭曾经让我喊她小舅妈。” 那时她刚上高一,晚上放学跟苏念一起去便利店,刚好遇上他们三个外加那个女人。当时许澜青也是在她说话,都没注意到她们两个进来。 林涧亭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贱兮兮凑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小鱼儿,你可能要有小舅妈了。” 当时她连招呼都没打,拉着苏念就离开了。然后在晚上的失眠中,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也终于搞清楚听见那句话后心里到底在不舒服什么。 她在嫉妒那个女人。与此同时也看清楚了自己对许澜青的感情,不是对长辈的尊敬,也不是亲情的相亲,是对异性的怦然心动,是妄图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旁。 那个女生的出现,让她懵懵懂懂的感情变得清晰而尖锐,就像被圈养在笼中的鸟,一旦找到了出口,撞的头破血流也会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一发不可收拾。 自此虽然许澜青跟那女生没有什么后续,但鱼江晚一直记得她。 “林涧亭说话向来不着调,你理他做什么。” 马儿奔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风似乎也变得温柔。鱼江晚转过头看着许澜青的眼睛,问:“那人家当时追你,你就没有心动过?” 许澜青垂眸与她对视,漆黑的眼底深而静,干脆利落地说了两个字:“从未。” 心中不爽快的气因这个答案莫名消散。她眼眸低垂,攥紧缰绳,指尖都泛了白,“那你喜欢过谁吗?” 心跳难以抑制地逐渐加快,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轻缓。 一分一秒似乎变得无比漫长。良久,上方一声轻笑,话音又添了点漫不经心,“小姑娘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 最终鱼江晚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在离开马场前,教练给了她一张名片,说微信和电话是同一号码,下次再来可以找他。 她对这人的印象还不错,有耐心说话也舒服,便收了名片。 晚饭是林涧亭做东。他新开了一家餐厅,想邀请鱼江晚去品尝一下。沈司彦在一旁笑得意味深长,倒是给鱼江晚弄迷糊了。 到了餐厅吃上东西,她才弄明白沈司彦笑什么。这里的菜属实一般,如果男女服务员不是一个比一个亮眼,估计没多少人会来。 “这个餐厅选服务员的标准是参考了空哥空姐吗?” 个个盘亮条顺,随便抽出一个都可以送去选美,得多少工资会来这当服务员啊。鱼江晚没忍住,给苏念发了信息,说发现个盘丝洞,有时间带她过来。 苏念秒回:【你去找鸭了?】 鱼江晚黄豆翻白眼:【是个餐厅,只可观看不可亵玩。】 “怎么样,你林叔叔眼光不错吧?” 她抬起头,好声劝他,“我求你了别自称林叔叔,一下子油腻感就上来了。” 沈司彦在一旁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许澜青也没忍住弯起嘴角。林涧亭倒是不在意,说:“你就说说这餐厅怎么样吧。” “说实话?” “那当然。” 鱼江晚默了默,给出了最诚恳的评价,“观赏性很强,实操为零。建议换厨子。” 沈司彦忍着笑说出事实:“这厨师是他重金请回来的。” 鱼江晚:“……” 尊重,祝福。 “饭店的老板只有涧亭哥一人,你没入股吧?”她看向许澜青。 许澜青道:“他是这里唯一的老板。” “那就好。”倒闭只砸他一个人不伤及无辜就行。 回去的路上,鱼江晚连上车载蓝牙跟着一块哼歌。许澜青瞥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勾起,“心情很好?” “玩了一天心情肯定好啊,临了还有帅哥可以看。”她侧过脸跟他说,“今天那个马术教练我觉得还不错,长得顺眼也耐心,我对他印象挺好的,要不以后就找他教我吧。” 许澜青握着方向盘,目光笔直落在前方,“你要是想学,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更专业的教练。” “我就是想无聊的时候玩一玩。” “那就到时再说。” 车开进院子,下车前许澜青接到越洋电话,索性坐在车里讲完。鱼江晚想上洗手间,一个人先进去了。 电话那端是以前的同事,问他是否真的不打算回去了。许澜青给了肯定的答案,又同他聊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收线。 同事对他忽然放弃事业表示惋惜。他靠着椅背,心里蓦地发堵。抬手捏捏鼻梁,发泄情绪般地点了一支烟。 他没有烟瘾,几乎不抽烟。车里这半包烟和打火机是林涧亭之前落下的。 缭绕的烟雾像一层薄纱,模糊了他深邃的面容。指尖夹着烟到窗外掸了掸烟灰。余光瞥见手套箱上多了一张名片。 白底黑字,下面印着电话和马场地址。是那位马术教练的,看来是鱼江晚忘记带走了。 许澜青拿过名片,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将烟头的猩红对上名片的一角。 火舌迅速蔓延,途径之处化成漆黑废墟。他手伸到窗外,看着名片慢慢被吞噬,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松开手,突然一阵风来袭,那堆烟灰顷刻间被吹散,不留一点痕迹。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10.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不如独占 墨黑的天际蒙上一层模糊的银光,像月亮张嘴哈出了一团雾气。 许澜青走进客厅,里面空无一人,沙发一角放着一只经典款的女士托特包。不用多想,一定是那个小迷糊忘记带上楼。 他走过去,修长手指勾起包带,不疾不徐走上楼梯。 鱼江晚房间的门虚掩着,莹白灯光张扬地倾泻出来,她已经换上家居服,正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 屈指在门板上轻扣几声,里面扎着丸子头的脑袋转过来,清脆地说了声“请进”。 得到允许,许澜青推门而入,亮眼的光落在他肩膀,仰视角度他的五官立体而凌厉。 “包不要了?” 那只托特包装了不少东西,此时在他手上晃动,好似没什么重量。 鱼江晚起身接过放到一旁,说:“方才在一楼上了洗手间,出来就忘了。” 许澜青瞥了眼电脑屏幕,随口问:“这么晚还在工作?” “反正时间还早,挑一挑下一期的选题。” 她从小就这样,抓紧一切时间把该做的先做完,然后再去享受私人空间。按照现在比较流行的话就是没有拖延症,许澜青很是佩服她这个优点,有时候他都做不到这样干脆利落,偶尔也会想偷一偷懒。 他眼中有浅浅的赞赏,“那你忙。” 转身正要走,无意间瞥见书桌上敞开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堆东西,但是给旁人看或许看不懂是何意。 “可以看看吗?”他问。 这里面都是些工作笔记,鱼江晚嗯了声:“随便。” 许澜青拿起本子翻了两页,也许是因为这种记法跟工作息息相关,他看得分外仔细,目光越发深沉。 “还记得怎么用?我以为都给你忘了。” 她就在他身旁站着,自然听得清楚揶揄里藏着的欣慰,抬起下巴颇骄傲地说:“你可别门缝里看人,我当时跟你学的时候被说了那么多次,也不能白挨骂,当然记得怎么用。” 许澜青弯弯嘴角,也想起那时的场景。其实说她的时候并不多,他一贯不主张打击式教育。只是她长记性,说过就会记住。头脑聪明,所以学的也快。 正想继续往下面翻,电光火石之间,鱼江晚忽然想起什么,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摁住了那一页。 这个突兀的举动令许澜青挑了挑眉梢。 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扔出一个理由:“后面有工作计划,不方便。” 这紧张的模样哪像是有工作计划,倒是更像写着什么图谋不轨的作案计划。 许澜青没多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扫她一眼,扣上本子放回桌面。 “你继续吧,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鱼江晚点头,“晚安。” 他走出去带上门,她站在原地深深吐出口气。坐回去翻开笔记本到那一页,许氵这一个半字在杂乱无章的符号里其实并不显眼。 可做贼心虚的人往往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怕那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被发现。 手指轻轻摩挲未写完的名字,明明没有纹路却好似每一笔都印在她指纹中。 她不由轻轻撵了下指尖。 总有一天,她要让许澜青主动把那一半的未完待续给补充完整。 . 现在无论做什么想要出圈都需要话题度和流量。其实做第一期戏曲盔头的纪录片时,团队对于各项数据并没有太高的期许,预想成绩可能会不太尽如人意。可没想反响竟然还不错,还掀起了一些讨论度。就像老师说的,无论何时总有人肯静下心来去感受撇去浮华之后的静谧。 所以经过讨论,决定非遗纪录片一共做三期。事是好事,就是在操作上面犯了难。本地人才有限,经费也有限,这就导致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跑太远去做访问。 鱼江晚一早到了电视台,登上工作账号之后发现收到了一封邮件。对方自称是太极拳的非遗传承人,还附上一张证书。 这对鱼江晚而言,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倘若万一真的是陷阱,大不了就是白折腾一回。于是她照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对方操着一口外地口音同她聊了好半晌,最后十分热情地与她定好下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结束通话,鱼江晚把消息汇报上去,老师当机立断,让她和吴宇鸿下午走一趟。 两人叫了个快车,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个幽深僻静的小巷子。面前一座青瓦灰墙的小独楼,院子里草木枯萎,萧索得像是许久不曾有人踏入。 “你没搞错地方吧?”吴宇鸿晃了晃面前斑驳掉漆的蓝色铁艺门,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鱼江晚没理他,抬手摁下门铃。一分钟两分钟过去,无人应门,她耐住性子,又摁了一次。 吴宇鸿拿眼斜她,愈发没好气儿地说:“我就说什么好事都让你遇上,你肯定是被人给骗……” 哐啷的声响吓了他一跳。他收住声看过去,一个年轻男人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个子很高,身形劲瘦。皮肤如雪白得扎眼,衬得头发极黑。略长的刘海遮住眉梢,走路时一双眼瞥过来,清澈黝黑的眼底没什么情绪。 “找谁?”不同于清秀的外表,他的声音偏低沉,像是上等大提琴的音色。 “请问您是时今安吗?” “你哪位?” 没有否认就是找对人了。鱼江晚眼睛一亮,将来龙去脉简短明确地说了一遍。 对方听完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很冷淡地说了句:“没兴趣。” 从他开口说话,鱼江晚就察觉到跟打电话的不是同一个人。可来都来了,再说机会难得,她不甘心就这么白跑一趟。 只是没等开口,吴宇鸿就不耐烦地说到:“我们是说好了才过来的,你现在这什么态度啊?故意涮人玩呢?!” “谁答应你的,你去采访谁。” 说完他转身就走,多余一个眼神都不曾有。 鱼江晚现在只想把吴宇鸿的嘴缝上。她压着火气,好声与时今安商量,“时先生,能不能……” 对方脚步一顿,侧过脸淡淡看她一眼,“不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冷酷的样子仿佛多留一秒钟都是浪费。 出师未捷身先死,话都没说两句就铩羽而归,更别提采访。 来之前鱼江晚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连采访稿都写好了,结果全部付之东流。心情郁闷可想而知,然而只会帮倒忙的吴宇鸿又在凸显着好说风凉话的嘴脸。 “看他拽得二五八万那个样子就知道难相处。不就是个非遗传承人嘛,有什么了不起,摆脸色给谁看啊!” 他坐在副驾驶,扭头看着后座的鱼江晚,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就因为你太好骗,害得我们白来一趟。不仅工作没完成还受了一肚子气。回去的车费要不你自己出吧,浪费我一下午的时间。” “你不想出来,回去可以跟老师说明以后和我分开单独行动。”车子停在电视台外面,忍了一路的鱼江晚终于失去耐心,“还有,你的废话可以像你的耐心和能耐一样少吗?!本来别人那么说你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你给我说清楚谁说我什么了……” 砰—— 用力甩上车门,将聒噪的声音隔绝,她头也不回地走进电视台,留他一人在那里抓心挠肝。 对于吴宇鸿这种人,虚构的“别人”绝对够他难受两个月。 . 下午,鱼江晚一边筛选合适的选题,一边又详细查找了有关太极拳的资料。虽然那个叫时今安的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她总觉得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时间在忙碌之中很快过去。尽管一再自我修复,鱼江晚后半天的心情还是不太好。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决定去买杯奶茶缓解一下。 恰逢奶茶店在搞活动,买一杯加一元再送一杯。有时候人就是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瞬间治愈,很可能喝不完,鱼江晚仍旧要了两杯。 付完款心情当真好了那么一点。 没多会儿,店员将奶茶给她。鱼江晚将吸管插入其中一杯,吸了一口转身走向车子,却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年轻男人。 呵,可真是巧了。 不是铁血无情的时今安又是谁。此时他身旁站着一个女生,正在想办法跟他要联系方式。而这位冰坨子一点也不似白天那样镇定自若,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像极了反差巨大的人格分裂。 “我在等朋友。”他说。 “你少骗人了。我之前就看见你了,你就一个人,这么久也没看到你的朋友在哪里。” 时今安皱了皱眉头,无奈撇开脸。佯装四处张望,目光从鱼江晚身上划过的瞬间又转回来,定住。 眼里突兀的热切就像小狗看见了骨头。 他仅仅犹豫一秒就提步走过去,在她身旁站定。做模样给人看,等的人这不来了。 鱼江晚无语地瞥他一眼。之前那么冷酷无情,现在在这利用谁呢? 她有样学样,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哪想这人好像在夜晚换了一张脸,脸皮厚得可以,居然跟了上来。 鉴于白天的种种,她特别想反问一句“你哪位?在这装什么熟。”可理智尚存,她还没有放弃纪录片,挣扎片刻决定做一把好人。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么。 她忽然停下脚步,将奶茶塞他手里,“古往今来,利用人没有白利用的。” 手掌被冰了一下,时今安正要说什么,鱼江晚直接扔给他三个字,“上车说。” 车子上路,老同学被甩开几十米远。他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 呦,还会说句人话。 鱼江晚坦然接受道谢,反问:“你不是挺会拒绝人的嘛,怎么现在不会了。熟人抹不开面子是吧?” 时今安默了默说:“我拒绝了,她好像听不懂。” 而且对方话很密集,他找不到机会打断。 “所以装聋作哑你就没辙了?”她了然地点点头,“那我白天的提议你是不是答应……” “不答应。” 呵呵。 真是农夫与蛇,东郭与狼。 车子吱一声停在路边,鱼江晚自认仁至义尽,毫不留情地驱赶这位白眼狼,“下车。” 时今安默默看她一眼,薄唇开阖,最终只是又表达了一次感谢。 “光嘴上说感谢有什么用。”鱼江晚朝他伸手,“奶茶还我。” 他照做,将奶茶放在杯架上,然后下了车。 结果两脚刚落地,就像踩到启动装置一样,车子咻一下冲了出去。 急忙撇清关系的样子像是怕他反悔,重新爬回去。 看来是被人给讨厌了。 时今安摸了摸鼻子,站在路边看着明亮的尾灯,无奈笑了笑,脸颊露出浅浅一枚酒窝。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11.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不如独占 今日白天阴沉沉,到晚上又落了小雨。车子开进前院,鱼江晚拎着奶茶小跑到屋檐下,锁了车后颇烦躁地拍了拍衣服上稀疏的雨水,这才进了屋。 客厅高耸的吊顶上方水晶灯亮眼夺目,可没有人在,显得空旷又安静。她径直上楼,穿过走廊时许茉凝从房间出来,刚好打了个照面。 “忙到现在?”她晚上基本都不会准点回家,一直不知道鱼江晚也工作这么久。 “今天例外。”她笑嘻嘻将奶茶递过去,“阿姨你喝吗?” 许茉凝掐了一把自己的腰,断声拒绝:“不要,我最近都胖了。” 说完拉着她进房间帮自己选衣服。 明天有个商业酒会,原本打算带许澜青一块去露个面,谁知他说有事,要离开北即两三天。许茉凝无奈,不过想着以后多的是机会,也就随他去了。 “忙完这段时间我大概可以闲下来了。” 鱼江晚一边翻画册一边听她碎碎念,开玩笑道:“您这是要提前退休吗?” 聊天间已经选出了三套风格各异的华贵礼服。许茉凝向来对鱼江晚的眼光有信心,直接从里面挑出一件宝石绿的鱼尾裙。她将编号发给助理,然后放下手机说: “澜青已经三十了,当初说好了三十岁就回来接管公司。我已经忙了二十多年,再不享受享受生活,跟老黄牛有什么区别?” 鱼江晚一愣,下意识问:“那他的同声传译工作呢?” “当个爱好吧。” 当个爱好。 鱼江晚沉默了。 她一路跟在许澜青身边成长,深刻地知道他为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有多热爱。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放弃。 身在这样令人羡慕的家庭也会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多无奈的一句话。 . 清晨开窗,阵阵桃花香随风涌入,麻雀踏熹微而来,叽叽喳喳搅乱安宁。 许澜青来到餐厅就觉得今日厨房比以往都要热闹。厨具乒乓作响,不时传出几句欢声笑语。 他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今日早报,刚刚阅读到新闻第二段,一条欢快的小鱼自厨房朝这边游了过来。 “许先生早安,这是您的咖啡。”鱼江晚将瓷杯放到他跟前,笑意盈盈地说,“不加糖不加奶的哦。” 她穿着一件宽松版的白色毛衣,搭了条朝气蓬勃的背带裤。柔软的头发扎成丸子在头顶,几缕碎发落在腮边。一张明媚的笑脸在眼前,整个人可爱又元气。 许澜青失笑,不由调侃,“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我现在去拿早餐,给你一分钟重新想台词。” 说完,她脚步轻快地去了厨房。 眼底笑意弥漫,许澜青执起咖啡杯轻啜一口,因为格外期待今日口粮,唇边的弧度始终没有散去。 大概过去三五分钟,去而复返的鱼江晚将他的西式早餐端过来,犹如一位最尽职的服务生,还仔细地摆好了刀叉。 “许先生想好怎么夸我了吗?”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充满期待地眨了眨。 盘子里的太阳蛋用番茄酱画上两道弯弯的笑眼,无法逃出此劫的嘴角也咧到了太阳穴。爱心造型的三明治上分布三颗红色的小爱心,甚至其中还夹着一条大灯泡眼的卡通鱼。生动得像是幼儿园老师用来哄哭闹小朋友的路数。 许澜青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狭长的瑞凤眼盈着清晨淡金色的光,波光潋滟,“鱼大主持屈尊降贵为我服务,受宠若惊。” 话是夸张了点,但鱼江晚还是很受用的。她眉眼舒展,浅粉色嘴唇笑出弯弯的弧线,顺势在他对面坐下。 “都是我做的哦。虽然有李嫂在一旁指导。”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大大的C,“我出了这么多力呢。” 人最平凡的愿望,大概就是可以一直拥有这种简单的幸福吧。很普通的早晨,吃着习以为常的早饭,跟家人坐在同一张餐桌,被一些可爱温暖的瞬间治愈。 看着鱼江晚明艳动人的样子,许澜青忽然就释怀了。如果回来后可以每天都这样度过,似乎也没有那样难以接受。 “谢谢,我很开心。” 她正在喝粥,听罢捏着汤匙抬头看他,“真的?” 许澜青笑:“这还有假?你第一次给我做饭,不值得开心吗?” 顿时,她笑容更加灿烂。他高兴,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希望他每天都开开心心,这样多少会治愈一些心里的不痛快吧。 窗外日光渐渐变得明朗,树影像个摆烂的上班族被风推着,懒散地晃了几晃。 临近早饭结束,许澜青随口问她节目做出来没有。 提起伤心事,鱼江晚小脸垮了下来,“那男的简直冷血无情,亏我昨天还英雄救美帮他摆脱别人的纠缠,这都没说服他接受采访。” 英雄救美? 许澜青稍微琢磨了一下这个意思,放下手中刀叉,执起一旁的餐巾慢条斯理擦手。 “过几天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啊?” “一位做古琴的师傅。”将餐巾折好放回桌上,手长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跟他约个时间,等我回来就过去。” 昨天许茉凝说过,这几天他的老师从国外来中国,他要去深城跟老师见面。 鱼江晚顿时满血复活,“好啊,那就说定了。”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鱼江晚这几天也没闲着。其一是每日定时定点会收到一束红玫瑰,次数多了同事不免侧目,笑容也添了点不明所以的暧昧。这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作,她冷着脸给程黎川发信息,告诉他不要再送,然后把他拉黑了。 其二就是邹城因为灯会火了,好多人都聚集到那里,看灯会逛小吃街,走到哪里都人挤人,整个城市几乎被外地人占领,一片繁华热闹景象。 城市就在隔壁,老师一不做二不休带上鱼江晚过去做探店街拍,每天一则短视频介绍美食和风土人情,点击空前高涨。 然而这世上总是悲欢不相通,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临回来那天,他们在灯会正门前遇到个特殊的人。 那是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孤零零站在寒风中,鬓角苍白,脸上早已失去光彩。他佝偻着身子,脖子上挂着个画像,上面详细记录着一个三岁小朋友的体貌特征,最上方鲜红色的大字刺目又心酸:【鹏鹏,爸爸妈妈等你回家!】 短暂的沉默后,老师让司机停车,带着鱼江晚走到他面前。一聊才知道孩子两岁的时候在村子里被人给抱走了,苦苦寻觅一年多毫无进展。 询问过后,对方同意拍摄一则寻人的视频。毕竟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有曝光率就多了很多希望。 回程这一路大家都很沉默,最后这一幕的人间疾苦盖过了来时的欣喜。人们总是向往美好,不遗余力地积攒香甜果实。可当回首去看经年,印象最深的往往是触及到灵魂深处那一瞬间。就像那层薄薄的糖衣,甜蜜诱人,融化后只剩满嘴苦涩。 . 天与地是连接世界各地人们的纽带。有人乘车在道路上疾驰,有人登空乘飞机翱翔。 此时许澜青正在深城机场等待返航。 沈司彦不声不响弄了家会所,今日想邀他们一块儿过去聚一聚。给许澜青打电话时他刚同老师道别,听罢立刻买了回程机票。 登机前他特意定了花篮送去。也庆幸路途不远,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能到北即机场。 会所占地面积颇大,装修豪华气派,门口停了一流水的豪车,侧面说明了消费群体。沈司彦家里不缺钱,谁都知道开这会所就是无聊打发时间用,顺便结交一些朋友。 服务生引着许澜青走进一间豪华包房。里面灯光迷离,缭绕的烟雾下处处是纸醉金迷和香艳旖旎。 这一群人在圈子里还算是玩的相对干净,许澜青倒也没那么反感。谢绝了众人奉承,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他一来,沈司彦和林涧亭哪里还顾别人,先后坐了过去。三人喝酒闲聊,说到尽兴处皆眉眼带笑。 许澜青说沈司彦见外,“开业了才吭声。” 林涧亭也吐槽,“他这人就是这样,闷葫芦一个。三十岁的人了指不定还是个雏儿。” 沈司彦任他俩调侃,笑而不语。 酒喝到一半,许澜青电话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起身示意他们去接电话。 这一层是会所顶层,相对来说更加安静。走廊里时不时有人经过,脚步声都被厚重的地毯吸收。 欧式壁画布满墙面,吊顶立柱处处精雕细琢。许澜青站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型落地窗旁,平静俯瞰夜色中的灯火阑珊。 这通电话打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结束后许澜青自走廊尽头往回走。夜里十一点多,正是娱乐场所的高峰期,客人不断进进出出。 走在前面的几个年轻男人明显刚散场,身上酒气浓厚,有些脚步不稳了还搂着怀里的女伴卿卿我我。 “你追了几个月了吧?还没有进展啊,这不像你风格啊!” “你懂什么,现在这个又不是那些有钱就能上的小姑娘。可不得费点心思。” 之前那人哼了一声:“那女的漂亮是漂亮,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漂亮的女的多了,你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都是些败絮其中的富家子弟,这种论调也见怪不怪,许澜青无意听他们闲话,垂眸看了眼时间。 “你说鱼江晚啊?” 男人的语气轻慢中夹着明显的调笑,刃一样划开周遭纷杂传了过来。 许澜青脚步一顿,立刻抬起头。 前面人群渐渐散开,留着圆寸头的年轻男人清晰明了地映入眼帘。他双手插着口袋,笑容意味深长,说出的话却下流至极,“她声音好听啊。如果叫起来应该很销魂吧。”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12.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不如独占 程黎川实际上玩得很花,而且专门找那种漂亮但是家庭很一般的女孩儿。原因无他,相比豪门圈里的千金小姐,她们更容易被金钱打发。 旁人不知道他根本不似表面那样纯良,是因为他从不将那些女人带到公共场合。比如今天,那群人里面只有他孤身一人。被骄奢淫逸一衬托,他就是清新脱俗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 可今日这朵花怕是要零落泥尘了。 许澜青站在原地,看着那一群人转过拐角走出视线。慢条斯理地点开林涧亭号码打了出去。 三月末的夜晚依然有些冰凉。地下车库阴冷空旷,潮湿的空气里夹杂混凝土的浑浊,气味粗糙得呛鼻子。 一群年轻男女三三两两分开上车,准备赶赴下一场醉生梦死。 程黎川抛给司机车钥匙委身坐进副驾驶。司机关好车门绕到另一边准备上车时,肩膀从后被人扣住。 只有几度的气温下,来人穿着单薄的黑色T恤,喷张的肌肉线条夸张而清晰。他一把从司机手里抢过车钥匙,利落摁下锁车键。 车灯亮起的同时响了一声,就像在下达某种指令。不过须臾四周围上来三四个健壮男人,高高举起手中钢管用力挥下—— 哗啦! 前后车窗应声而碎,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程黎川吓得魂飞魄散,酒都醒了一大半。忍着胸膛的剧烈起伏,颤声质问:“谁让你们来的?!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话音刚落,车尾忽然一震。钢管将钢琴漆砸出凹陷,粗糙的管头延车尾至车头一路划过,刺耳声音逐渐靠近,越过头顶,接着一双精致的男士皮鞋出现在挡风玻璃外。 “程家少爷?” 明明是客气的称呼,语气却嘲讽至极,分明没将所谓的程家放在眼里。 程黎川回神,视线顺着那双长腿向上,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他身穿挺括的高定西装,野性从敞开的衬衫领口溢出,那张俊美的脸明明在笑,却莫名让人觉得森寒。 打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在哪里惹到了这样一尊大佛。程黎川咽了咽嗓子,嘴唇翕动正要说话,对方忽然上前一步。 骨节分明的手握紧钢管,缓缓抬起,动作舒展得仿佛在碧绿草地上挥高尔夫球杆。白金素圈浸着寒光在空中留下一抹残影。 哐啷—— 挡风玻璃在连续的重击之下变成龟裂的蜘蛛网。就像车主的品性,残破不堪。那些玻璃碎片化作雪崩,四处飞溅崩离。几片听话的直奔程黎川白皙的脸,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矜贵的程家少爷何时受过这种对待。顿时疼得叫出声,怒气冲冲解开安全带,想要打破坐以待毙的僵局。 冰冷的钢管忽地抵住他喉咙,像一只吐信子的毒蛇,阴冷地向上爬,贴住脸颊伺机而动。 毛骨悚然沿着皮肤经络爬遍全身,胸口像被一只巨掌压迫,喘不过气。 程黎川不再轻举妄动,垂眼偷瞄边缘不规则的钢管头的锋利度,努力冷静下来,“我哪里惹到你了?” 许澜青居高临下觑着他,眼神锐利薄凉,“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 “啧啧啧,发生了什么事惹得我们许总发这么大火。” 林涧亭插着口袋悠哉悠哉走过来,假模假样地看了眼被砸得稀巴烂的豪车,“呦,最新款限量版。不过没关系,我们许总最不缺的就是钱,让他赔就是了。” 许总? 程黎川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看向许澜青。像在印证他的猜想,林涧亭笑了声,又说:“听说你在追许家的鱼江晚小公主啊?不然这车就当见面礼算了。” 程黎川虽然渣,但人不傻,寥寥几句就搞清楚来龙去脉。他跟这位许总素日没有来往,这个阵仗无外乎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许家一直都是许茉凝在管,许澜青始终隐身,大家都只闻其名,只听说这人温文尔雅,谁都没见过真实的一面。 如今见了,只想问何来温文尔雅,不过就是个令人胆寒的斯文败类。可要说追究,许家得罪不起,而且真要追溯,他也不占理。 生来二十年,程黎川头一次吃到这么大的哑巴亏。可此刻他势单力薄,完全不占优势。 不过,来日方长。 “可能我追鱼小姐的举动有些唐突了,只要许总砸得开心,区区一辆车算什么。” 许澜青哂笑,将他装模作样看了个透彻。眼色一凛举起钢管朝他头上敲过去,动作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程黎川一惊,装出的风轻云淡如同纸扎,彻底破碎。他抱住脑袋失声惊叫,凄厉哀嚎在停车场回荡。半晌只觉一道冷风闪过,随后钢管哐啷一声被扔到地上。 心脏差点跳出喉咙,他惊魂未定放下手臂,来自四周的嘲笑与鄙夷几乎将他淹没。 “显然程少的车更硬气。”许澜青两指夹着一张律师名片飞到他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次砸车只是警告。 “想要赔偿联系法务部哦。”林涧亭吹了声口哨,不着调地冲程黎川竖起大拇指,“不得不说惹人还是你在行啊!”认识快三十年,头一次见许澜青发这种等级的火。 不过倒是也明白了morning姐为什么非要他回来接管公司。许氏在许澜青手上肯定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 回到家已近凌晨。月光裹挟着寒意从打开的门闯进,挺拔的身影被拉长,斜斜落在地面。 许澜青倦怠地脱掉西装搭在臂弯,脚步轻缓上了楼。这个时间她们应该都睡了,他极力将噪音控制到最小,缓慢穿过走廊,路过鱼江晚的房门时,忽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睡眼惺忪,卷长的睫毛几乎垂到眼前。漆黑柔软的长发如上好的绸缎一样披在身后,几缕不听话地落到腮边,压出几道痕迹。 许澜青不由叹气,怎么还是醒了。 她却似没反应过来,全凭下意识往出走,状似梦游。 “不睡觉要去哪里?” “口渴。” 叮—— 混沌的头脑仿佛触控到指令,被熟悉的声音唤醒。她努力睁开眼睛,扬起未施粉黛的脸看他,雾蒙蒙的眼神有一种诱人的纯真。 “你回来了?!” “刚上来就看到你梦游似的走出来。” 她揉了揉眼睛,小声抱怨,“今天忘记拿水杯上来了。” 她怕夜深人静时空无一人的走廊,夜晚基本不出房门。这会儿不知道是睡迷糊还是渴狠了,半醒半睡就出来了。 许澜青好笑,手指勾着她脸颊旁的发丝别到耳后,“你回屋,我去帮你倒水。” 鱼江晚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些雾气,“那你快点哦。” 她进了屋躺回床上,想起一会儿许澜青要进来,又爬起来将床头灯开到最大一档。明亮的暖光刺得她眯起眼睛,也清醒了不少。 敲门声响,随后挺拔的身影走进来。许澜青在床边停下,直接把水杯送到她唇边。 快要干涸的小鱼得到水源,欢快地摇着鱼尾,无意识抓住他手腕一饮而尽。 许澜青视线掠过她秀气的指尖,色彩鲜明的美甲也是可爱的小鱼做装饰,嘴角不由浅浅弯起,“今天怎么了,渴成这样。” “喉咙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上火了。” “明天让李嫂炖个银耳莲子汤。”他伸手替她拉上被子,“睡吧。” 她抬起眼帘,露出一道弯弯的上目线,“古琴什么时候去?” 真敬业,迷迷糊糊也没忘记这件事。 “明天下午。” “好。”她点头,一副乖顺模样。 许澜青倾身调暗床头灯,印在墙壁上的身影跟着变大,充斥着无形的压迫感。 鱼江晚赶紧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就这么好巧不巧地注意到了一件事。 许澜青手腕忽然被拉住。抬眼见她跪坐到床边,轻轻摸上他眉尾,“这里怎么破了?” 伤口小小一道,有点深,血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然而再仔细一看,脖子上也有深浅不一的几条。短而利,有点像猫抓的。 她彻底清醒,换上一脸担忧的表情,“怎么这么多伤口,你跟人打架了?” 许澜青根本没察觉自己也受到波及。默了默,半真半假地说,“是啊,刚才揍了个混蛋。” 鱼江晚撇嘴,一脸“你就糊弄我吧”的表情。 许澜青是她见过情绪最稳定的人。最暴躁的时候也只是那年不想去给她开家长会,跟许茉凝来来回回过招,最后还是妥协了。她知道许澜青练过散打,但是跟人打架绝对不可能,他那么斯文一个人,发脾气都鲜少有,更何况是动手。 “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一下。” 她下床推着他坐下,然后翻出医药箱,从里面找出碘酒和双氧水,走过来站他跟前。 “最好还是消消毒,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感染了。” 他闷笑一声,窝在沙发里任她摆布。 灯光葳蕤,地暖热气包围整个房间。他姿态很是闲散,手臂搭着扶手,头舒适地抵着靠背,温柔的光临摹他脸上起伏完美的线条,衬衫渗出的淡淡烟酒味道在夜色中发酵,性感得撩人心弦。 “疼吗?”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 她无语,“那是不是知道后就开始感觉到疼了?” 换来的是他淡笑一声。 鱼江晚眼观鼻鼻观心为他擦药,可腿被他膝盖抵着,行动艰难。 “腿挪开点。”她理直气壮要求。 许澜青从善如流,修长的腿岔开。鱼江晚没多想,挤进那个空间,捧住他的脸弯下腰。 眼前光亮被精致的锁骨取代,锁骨链调皮地迈过领口,不安分地晃动。真丝睡裙轻薄贴身,清晰描绘曼妙曲线。炙热的呼吸萦绕在耳边,混着香甜的乳液味道肆意闯进鼻腔。 那根敏感的神经被挑动,敞开的领口下喉结暗暗翻滚,却无法抵抗扰人的体香入侵。 许澜青闭了闭眼,一把抓住她肤质细腻的手腕。 “差不多就行了。” 骨感有力的手掌微微汗湿,滚烫的热度在脉搏上蔓延跳动。 棉签差一点就掉落,鱼江晚悄然回神,轻声说到,“好了。” 许澜青宛若得到特赦令,放开她手腕,将她推出红线范围,然后起身,“我回去了,快睡吧。” 随手抓上西装朝房门走去。 鱼江晚跟到门边,不放心地提醒到,“记得不要沾水,也不要去抓,省得留疤。” 许澜青转身看她,那目光混着夜色的深沉,让人读不懂。 “知道了,”手掌落在头顶,温柔至极地抚摸一下,“小管家婆。”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13.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不如独占 漆黑的深夜适合隐藏不想让人窥见的秘密,也适合放松情绪。好的或者坏的,都可以在静谧的夜晚释放,得意或丑陋没有观众欣赏,唯有月亮散发着温柔的光,将一切宽恕。 推开卧室房门,倾斜的月光落了一地。许澜青没有开灯,随意将西装丢在按摩椅上,灵活的手指一粒一粒从上到下解开衬衫纽扣。 他朝着洗手间走去,皮带散在腰间,金属扣随着脚步叮叮作响。腹肌紧致有型,在昏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 打开花洒,热气慢慢升腾,白雾在灯下萦绕飘散,堪堪接触到就化为乌有。这是一场单箭头的追逐戏码,顶灯从头到尾高傲地冷眼旁观。 水淋湿头发,许澜青闭上眼睛。一两秒钟过去,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渍,睁开眼将水阀调到另一个角度。 手撑在墙壁,胸口无声起伏。水流犹如掉落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脚边,只是雾气不知何时消散,任凭顶灯如何高傲,也没再回头看它一眼。 . 即将迈入春天,气候开始忽冷忽热,转变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衣柜里衣服类型开始变得复杂,昨天大衣加身,转天就可以换上长袖连身裙。 总之折腾来折腾去,人们只能老实受着。今日穿什么过得怎么样,全看老天心情。 鱼江晚大概就是那个被老天选中的目标,光荣上火倒了嗓子。早上一口气喝完李嫂特意准备的银耳莲子汤,临走前还被许澜青塞了一盒含片,用于白天续命。 鱼江晚抠出一粒含在嘴里,嘶哑着与他道别,“那你下午来电视台接我?” “我上午去办事,午饭后联系你。” 她点点头,下一秒就苦了脸,“今天台里人可能会怀疑哪来的鸭子嘎嘎乱叫。” 这声音她自己听了都要可怜自己。 “不舒服告诉我,下午先去医院。”许澜青忍着笑,“要不今天把地暖停了吧?” 就快要四月份,气温逐渐回暖,冷也冷不到哪去了。 身子怕冷,但嗓子是脸面。鱼江晚只能忍痛答应,“好吧。” 今天有晨会,讨论下一阶段的工作方向和计划。结束后鱼江晚找到老师,讲明或许可以拍摄古琴的纪录片。 老师同意先跟进,后来没忍住,笑着说她:“你这声音,听着都喇耳朵。” 鱼江晚欲哭无泪。 离开办公室前,老师意味深长地让她尽早把嗓子养好。她坐在皮椅里翻看资料,浅浅提点一句,“过段时间可能要开个新节目,主持人空缺。” 话点到为止,但俩人都懂什么意思。鱼江晚明白自己只是可能有这个机会,但具体怎么定还要看台里意思。 不过有机会总比没有好。时刻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忙忙碌碌一上午,吃过中饭许澜青打来电话,说大概还有五分钟可以到电视台正门。 鱼江晚收拾好东西下楼,没多会儿一辆库里南开过来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许澜青冲她招手,“上来。” 鱼江晚坐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一眼瞥见水杯架上的细长玻璃杯,“这是给我的吗?” “陈皮红豆沙,李嫂中午熬出来的。” “李嫂真好。”她拿起杯子,用细长小勺舀起一口放进嘴里,冰冰凉凉滋润了喉咙,舒服极了。 许澜青失笑,存心逗她,“只有李嫂好?” “还有你啊,这么辛苦带来给我。” 她说着,随意看向外面,恰巧吴宇鸿跟另外一个同事从大楼里走出来。也许是车子停在门前比较惹眼,他们同时看了过来。 即便是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吴宇鸿眼神的变换还是十分明显。 那种轻蔑的,鄙夷的,却又饱含嫉妒的目光实在太过熟悉。以前她会在意,慢慢的就懒得去理会。人的偏见是一座大山,今天就算是她自己开豪车,估计也会被他想不知道干什么换来的。 鱼江晚转过头,慢悠悠吃下一口红豆沙。 好甜。 车子驶离,同事才回神似地啧啧两声:“我靠,原来鱼江晚家里条件这么好。” 那个车少说都要上千万了,他们打一辈子工都挣不到。 吴宇鸿斜他一眼,冷笑:“你没看到开车的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 “有钱又长得帅的男人这个时间过来接她,用你那个脑袋想一想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年轻女大学生坐在成功男性的豪车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难怪送梁成辉那么贵重的礼物,原来金主这么有钱。 . 制作古琴的师傅住在城南的一个四合院里,开车过去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下午日光明媚,路旁小树枯木逢春开始焕发新芽。 副驾驶椅背放低,鱼江晚懒散地半躺着,侧头看向许澜青。一分钟,两分钟不眨眼,像是卡针的时钟,定在那里。 “看出什么门道了?”许澜青抽空问了一句。 “没研究门道,就是吃饱喝足看看好看的来养养眼。”她说着,索性侧过身子,“你是怎么说服那位师傅同意录制的啊?” “不用说服。他一听就答应了,说是拍成纪录片可以让更多人了解非遗文化,是件好事。” “是吧是吧!还是老人家通透,这么浅显的道理时今安怎么就不懂呢!” 许澜青左打方向盘,随口问:“谁是时今安?” 提起他,鱼江晚就有话了,“就是那个不接受采访的传承人。我为了拜托他还充当了一次无名女伴,结果这人铁石心肠的,怎么都说不通。” 车忽然停下,许澜青转头看过来,“女伴?” 鱼江晚躺够了,坐起来,原来是路遇红灯。她叹口气,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算了不提他了,心塞。” 斑马线行人从慢慢悠悠忽然加快脚步。原来绿灯只剩下三秒钟。 许澜青松开刹车换踩油门,不轻不重说了句:“那就别再找他。用今天这一集补上。” 霸王椰树叶偌大的影子被抛在后面,指示路牌争先掠过。车子七转八转停在一座四合院前。 青砖红瓦的仿古式建筑,朱红色三开大门气派奢华,院落里亭台楼阁古香古色,还有个很大的观景锦鲤池镇宅保风水。 一位身着朴素唐装的老人走出来,看上去已近花甲,头发花白,留着长长的胡须,像是古装电视剧里走出的人物。 “澜青来了,快请进。”他笑意炎炎地与许澜青握手,也对鱼江晚丝毫不怠慢,“这位就是你的外甥女?” “她叫鱼江晚。”许澜青介绍,“叫邹伯伯。” “邹伯伯好。” “好好。”邹老捻着胡须笑到,“你们一家人都长了副好皮相,这位也是美艳不可方物啊。” 寒暄着进了厢房,邹伯引他们在红木茶海边落座,执起紫砂茶壶倒上两杯碧螺春。 鱼江晚从未见过邹伯,但从他和许澜青聊天中知道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可以算得上忘年交了。 白云在天空慵懒浮动,一只狸花猫轻巧跃上红色木质窗楞。散漫地伸拉爪子伸了个懒腰,然后舒舒服服蜷成一团。细长尾巴炫耀似的晃了几晃。 闲聊一刻有余,邹老起身带他们去了专门斫琴的厢房。 从容且耐心讲解古琴的历史与制作方法。从选材到制作,要经历上百道工序才能完成一把古琴。快则两三年,慢则要数十载。① “古时候俞伯牙就是以古琴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才遇到了钟子期这个知音。”② 邹老笑了笑,半调侃到:“澜青也算我的半个知音了。” 鱼江晚好奇,“为什么是半个?” “成了的这一半是他悟性高,没成的那一半是因为他学会两首曲子就跑了。” “你会弹古琴?”她诧异极了,看着许澜青问。 “他何止会弹,还是我这么多学生里弹得数一数二的。”邹老起身招呼许澜青过去,“挺久没碰了吧,试试?” 他先把话讲清楚,“试试可以,您可得口下留情。” 邹老也同他开玩笑,“放心,这在录像,我怎样也不会过于刻薄。” 许澜青恭敬不如从命,在花梨木椅坐下,架起双臂,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落在琴弦上,指尖悄然发力,柔中带刚地摘出第一个弦音。 已近日落时分,不知哪位调皮的孩童打翻一碗麦芽糖,把湛蓝天空染成橘色。余晖穿窗而入,纷扬落下,在他素白衬衫印上一抹旖旎的暖。 古琴音律余音绕梁,悠长空旷。似承载着悠久的历史,穿越千年而来。 邹老说,弹奏古琴讲究中庸之道,轻一下重一下摘出来的音色都有偏差。古时为高雅之人所喜爱,讲究的是风流蕴藉,是空谷幽兰。 可此时此刻许澜青坐在日光下垂眸拨弦取音,或刚或柔,浓密睫毛遮住眼帘,手腕骨在白色袖口中若隐若现。 不知怎么,这样的场景竟鱼江晚竟然联想到一句诗—— 活色生香第一流。③ . 录制结束已经是傍晚,这条街是北即市出名的小古镇,找了个地方泊车,两人沿河道行走。 清澈的河面碧波荡漾,被洒下的日光浸得金氏金麟。偶有几只小船游过,客人三三两两,坐在上面观赏景色。 一路闲逛,慢慢走到一家卖传统服饰的店铺。鱼江晚自来喜爱这些,在门口观赏片刻,进去挑了一套。 不过须臾,她掀开帘子走出来,在许澜青面前转了一圈,团扇遮住半张脸,装作犹抱琵琶半遮面。 “好看吗?” 水绿色的汉服,周身有精致刺绣和印花点缀,灵动又仙气飘飘。 许澜青诚心夸赞,“很漂亮。” 既然好看,哪有不买的道理。付了钱,这身衣服就这么穿在了鱼江晚身上。 天色已然暗了下去,道旁高高挂起的仿古灯笼节次亮起,为游人指引前方道路。 许澜青手上拎着换下来的衣服,与她并肩在古镇穿梭。 鱼江晚轻摆团扇,临时起意说到:“如果以后会结婚,我的婚礼也要办成中式的,我们古代的礼服更好看。” 许澜青笑着揶揄,“男朋友都没有就想着结婚了?” “这叫畅想未来,懂吗?”她踩着碎石路,说,“也不是说将结婚定为一个目标,但是如果结的话,婚礼必须要办成我想要的样子。要是我的未来老公不同意中式婚礼……” “轮不到他做主。”许澜青告诉她,“这种小事都有意见,还嫁他做什么。” 言之有理。并且这个答案令她非常满意。 鱼江晚不由扬起嘴角,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好奇问他:“如果是你,会喜欢中式婚礼吗?” 天空泼墨,游船在水面留下一串长长的波纹,将月亮搅碎。柳树枝随风轻轻摆荡,像许许多多躁动不安的心,在胸腔内来回晃荡。 路过行人挤过来,不小心撞到鱼江晚。许澜青伸手扶住她,顺势拢好被柳枝勾住的裙摆。然后直起身看着她的眼睛说,“会。” 那天的最后,他们一起放了孔明灯,是买衣服时老板给的赠品。 鱼江晚从包里拿出马克笔,跟许澜青先后写了祈福语。孔明灯燃着火焰高高升空,承载着美好的祝福和心愿飘向未知的地方。 一高一矮的身影向着灯飘走的方向前行。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④,是送我的吗?” “明知故问。”他轻笑着问,“没瞧见你写了什么。” 她如实相告:“希望我的生日愿望成真。” “哦?什么生日愿望?” 街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偶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在丛林间发出清脆的叫声,她轻快的话语夹杂其中。 “你想知道啊?”她转过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妩媚的桃花眼里浸着温柔夜色,漆黑眼仁里是他挺拔的倒影。 许澜青说:“你用一个愿望去完成另一个愿望,让我有点好奇。” 待他走近,鱼江晚忽而倾身,香甜的白桃味一同萦绕过来。近在咫尺,她弯起嘴角在他耳边低声说到,“等我做好准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14.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5. 不如独占 几日后,古琴纪录片登录了北即卫视,同时发布在各大平台的官方账号上面。 短短十分钟的影片,从镜头到文案都充斥着浓厚的底蕴和文化气息,其中还增添了一些时下的流行元素,算是古今结合。而网络版纪录片的最后,有一则时长三十秒钟的彩蛋。 落日余晖之下,身穿白色衬衣的男子悠扬地演奏古琴。镜头欲拒还迎地只拍到他坚毅的下巴,严丝合缝的领口裹着修长脖颈,喉结与若隐若现的血管呈现出一种喷薄的张力。 禁欲中夹杂着不可亵玩的仙风道骨,即便只露出剪影也能感受到他的气质卓绝和惊艳。人们在感叹古琴精妙绝美的同时,也对这位演奏者充满了好奇,讨论度一路高涨,短短数十秒的镜头意外成了这个视频的爆点。 老式装修的客厅里,素色窗帘被风吹得翻飞。纪录片转换成了广告,时今安关掉电视将遥控器放到实木茶几上。 香气若有似无飘过来,没多会儿,一个矮胖男人掀开门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从厨房走出来。 “不是下午有班嘛,快吃吧。”他一口乡音,将碗放到时今安面前,坐下挑起一大筷子面条放嘴里,“电视怎么关了,刚才看啥了?” “没看什么。”时今安夹起面条,热气喧闹着升腾。 表哥憨笑一声,说:“我以为你愿意拍,才给电视台发的邮件。古琴这集我昨天看了,他们拍得很好嘛,明明是好事,你要是不愿意露脸也跟弹琴的那个一样遮住脸不就好了。” 时今安一时没吭声,半晌告诉他:“快吃吧,一会儿面坨了。” 这个纪录片从拍摄到文案全部由鱼江晚操刀,后期剪辑交给了同事,配音也由她独立完成,最重要的是平台上的反响不错,评论绝大多数也都是积极向上的。 老师对此很是满意,毫不吝啬地表扬了她。却没想到引起了吴宇鸿强烈不满,在给他布置任务的时候消极怠慢,说话也不乏阴阳怪气。 总之在他眼里,所有好做的工作,能体现能力的事情都给了鱼江晚。而分配给他的都是一些打杂的鸡毛蒜皮。 “我知道她有后台,也不能这么区别对待吧。”他愤愤不平跟同事吐槽,“所有功劳都是她的,怎么不说上次被人放鸽子的事情。被男人包养了不起啊,切。” 同事没敢接话,因为从他们身后路过的老师听了全程。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吴宇鸿吓得心脏重重一跳,梗着脖子扭开脸。 老师只是淡淡觑他一眼,然后表情看不出喜怒地说了句:“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者风轻云淡,听者却不如表面上那样淡定。 吴宇鸿咽了咽嗓子,迈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去。 办公室门关上,安静几秒,他酝酿好了要开口,老师却直接抬手打住。 “叫你进来只想跟你说两件事。第一,古琴这一期不是我给的,是鱼江晚靠自己能力拍出来的。” 吴宇鸿不服气地撇撇嘴,“靠她自己?是靠关系吧。” “也许真的是靠关系,但那有什么问题?人脉在职场上也是一种能力。” 他抿着嘴唇不吭声。 “第二,作为媒体人,我们必须要做到公平性和真实性。换言之,道听途说那些无法印证的言论切忌随便发散。鱼江晚若真是靠后台在这里实习,那么一开始的主持人就不会被人抢走。” 他们职业敏感,做事要讲究最起码的公信力。媒体本来在各类信息上就比群众先一步了解到,如果不能做到实事求是,反而去颠倒黑白带节奏,无疑会掀起网络风暴。 说到这里,老师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一字一句化作重锤击碎他那狭小脆弱的小人之心,“我说这些不是在跟你解释,只是不希望我带的团队内部出现矛盾让人看了笑话。强者创造机遇迎难而上,弱者才会整天顾影自怜怨天尤人。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鱼江晚趴在桌上睡了个午觉,闹钟准点响起,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吴宇鸿像个游魂似的飘了过去。 那脸色惨白惨白的,还双目无神,看着怪吓人的。她一个机灵,彻底清醒了。 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提神,回到座位点开平台账号,视频的各项数据还在快速增长。这也象征着一个小小的成功,鱼江晚开心地将视频下载,分享给了许澜青。 漫长的十五分钟过去,他发来一侧消息:【弹成这样你怎么没把我剪掉?】 梁山伯与猪硬来:【我觉得很好啊,而且反响也很不错。你是这个视频其中一个爆点,想不到吧?】 WHO:【我分明是这个视频的弱点。】 想不到堂堂许澜青也有这种没信心自嘲的时候,鱼江晚顿时笑不可遏,说:【可是你这个弱点红了哎,一大群人好奇你长什么样子,多亏我聪明没让你露脸,不然家里门槛要被踏平了。】 许澜青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西装笔挺地靠着椅背,唇边扬起些微笑意。垂下眼眸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请问鱼大主持这次作业成绩如何?】 鱼江晚毫不吝啬地给自己打了分数:【A++++】 WHO:【Full marks!】 . 下午鱼江晚作为实习记者被叫到影棚参与录制一档节目,是关于人物传记的拍摄,节目嘉宾是北即市一名杰出的女性草根企业家。 拍摄了一下午,临近下班时才结束。回来时前台叫住鱼江晚,说刚刚替她签收了一个闪送。 黑色四方礼盒,显眼的LOGO彰显着它的价值不菲。拿回座位拆开,里面是一个精致奢华的黑色丝绒盒。一对钻石耳环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她蹙起眉头想了想,猜不到是谁送的。送货单上也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思来想去,大概也就只有许澜青比较合理。犹豫一瞬,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管了,先问问看再说。 电话接通,可听筒像是被捂住,声音听起来略为艰难。 许澜青正在说话,零星只字片语溢出,似乎在交代下属工作。 鱼江晚耐心等待,无意识点了几下鼠标。一两分钟后,听见许澜青询问:“怎么了?” 她回过神,“……你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语气轻松,“没事,已经忙完了。” 她哦了一声,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丝绒盒,“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给我邮寄什么东西。” 许澜青顿了顿,忽而笑到:“我们住在一起,有什么东西直接给你不是更方便。” 对哦。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她竟然没转过弯,真是忙糊涂了。 “你收到什么了吗,为什么这么问?” 鱼江晚默了默,说:“没事了。” 他没继续追问,转了话题,“要不要接你一起下班?” “好。” 挂断电话,鱼江盯着礼盒发了会儿呆,然后索性原封不动装回去守株待兔。她就不信有人重金送礼还能忍住不露出庐山真面目的。 果然,半小时后有人发来一条短信,问她收到礼物没有。 这种故弄玄虚让鱼江晚感到不耐烦,问他:【你是谁?】 那边迟疑片刻,回复到:【不好意思,忘记你不知道这个号码。我是程黎川,上次你帮我忙还没感谢,希望你能收下这个礼物。】后面还跟了一个很可爱的笑脸。 鱼江晚不为所动,直言:【不需要,你给我个地址,我给你邮寄回去。】 然而对方没有再回复。她烦躁地抿了抿唇,直接打电话过去,不出意外地被挂断。 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还强买强卖的。 不对的人送的礼物都让人高兴不起来。鱼江晚面无表情地拿上礼盒下楼,等下看看许澜青能不能找到认识程黎川的人,把东西还回去。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流涌动人来人往。许澜青正式在公司任职,比平时忙了很多,鱼江晚上车后他就一直在讲电话,蓝牙耳机都没摘下来过。 安静地等待片刻,她拿出手机双臂撑在礼盒上玩起了游戏。是个小程序的破案游戏,找到证物和线索就可以过关。她玩得还挺上瘾,没注意许澜青何时结束了通话。 “你要么放低靠背躺着玩,头那么低,颈椎还要不要了?”语气跟上学时纠正她写作业的姿势一模一样。 倒也不至于躺下,这游戏也不是非玩不可。鱼江晚过完这一关将手机扣在礼盒上,转头看他,“许总,您忙完啦?” 许澜青眼里浸着笑意,“看样子是怠慢鱼小姐了。” “你要出席好多场合哦。有女伴吗,还是秘书陪着去?” 那几通电话不是邀请他去这里就是去那里,饭局多到拒绝不过来。 “我的秘书虽然很厉害,工作能力很强,但我想他身为一个男人也没办法胜任女伴的位置。” 鱼江晚扬起嘴角,“男秘书哦?帅不帅,高不高?站你身边会不会抢走你的风头?” “还抢风头,你以为走秀呢。”他似笑非笑睇她一眼。 车开进院子,两人一左一右下车。她拎着包手里还有其他东西,像是满载而归的进货商。 许澜青接过托特包,垂眼时注意到她手里捧着个不大不小的奢侈品礼盒。 “这是你收到的不明礼物?” “现在明了。” 他扬眉调侃,“哪个有心人送的?” 鱼江晚不甚在意地说,“程黎川,忽然送我一对钻石耳环,莫名其妙。” 听见这个名字,许澜青唇角的笑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砸了他的车转头就送礼过来,简直黄鼠狼拜年,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他停下脚步,语气微沉,“东西还回去,以后不要再跟他接触。” 他鲜少动怒,以至于鱼江晚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很不喜欢程黎川这个人。 正想开口说清来龙去脉,下一秒他低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想谈恋爱可以好好挑一个,喜欢什么样的可以直说,我和你阿姨也可以帮你物色,不要什么人都搭理。” 不仅照顾她生活学习,现在连姻缘都包揽了,有此舅舅夫复何求啊! 月老听了怕是都要感谢他帮忙提升业绩。 可吐槽归吐槽,一颗心也这么悄然沉了底。像被海草缠绕,微微的喘不过气。 鱼江晚剩下的话直接咽回肚子里,气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眉梢眼角耷拉下去,胸腔起伏也变得明显。 从小到大,再难过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表情。清澈的眼眸暗淡无光,说不出的颓败和落寞。 许澜青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立刻反省是否说话太重。靠近一步,想要像往常那样揉她脑袋,她却像避什么一样后退一步躲开了。 落日在天空撒下一把艳丽的红,像烈火灼烧吞噬那片凝固的蓝色。刺得她眯了眯晦涩的眼睛。 “现在帮我找男朋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帮我办中式婚礼了?”手指用力抠住盒子边缘,骨节都泛了白。她仰起脸,赌气地同他说,“好啊不要程黎川,你帮我找个合适的吧。” 为您提供大神 时措 的《不如独占》最快更新 15. 不如独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