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墓笔记云峰》 第1章离家 我在里面待了七年,因为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 出来的第一天,我接到几个电话,老板们极力劝说我跟着他们干,有一月给十万配车的,还有一月给二十万给股份的, 这些电话大都从两个地方打来。 北|京的潘家园,天|津的沈阳道。 当时考虑了下,还是都拒绝了。 我当初入这行本就是错误,纵然一夜暴富,可我也付出了代价,七年光阴,从当初的白净小伙,变成了如今三十多岁的肚腩大叔。 当初认识的女孩,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无亲无故截然一身,最后选择去了大理。 我在洱海边上买了个小门脸,开了个小超市,每天没生意的时候就去海边走走,吹吹海风,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小超市的地址在苍山东路,挨着乐玛特,若有朋友想来玩,我将以茶待之。 前段时间不是发现了古蜀明吗,还出土了轰动全国的黄金面具,其实啊,我的暴富路子,和这些东西有些关系, 离不开两个词。 古董,盗墓。 前几年鬼吹灯,盗墓笔记,黄金瞳,电影电视剧大热播,现在空闲下来,我也写写这行当里的那些事。 云顶天宫,秦岭神树我没见过,我也没有黄金瞳,但我十岁入古董行,确实亲眼见过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就从头说起吧。 我出生在祖国东北的小山村,紧挨漠河,冬天冷的能冻死人。 奶奶把我养大,我没见过父母,更不想去问他们叫什么。 老话说隔辈亲,我小时候非常淘,不听老师管教,学习成绩差的一塌糊涂,常年班级倒数。 当时村里给办了低保,好像是每月十多块,还有个什么孤儿特困户补贴,每月一百多块,我家说是艰难维生都不过分。 初那会儿,电视里天天放央台的寻宝节目,我看的特别入迷,那些人之前不当回事的瓶瓶罐罐,结果专家说能卖好几万,是古董,能换房,换车! 我当时一直骗奶奶,说学校让买学习资料,奶奶给了我钱,我就跑去书店,全买了古董方面的图书。 我记得看的第一本书是《古泉五十名珍》,戴老先生出版的,很厚的一本。 古泉就是铜钱,在我们那叫紫钱,这本书让我大开眼界,开始疯狂迷恋起了古董。 我在我们家翻箱倒柜,又忽悠同学,不看字,统一已五毛钱一枚的价格,让他们从自己家里偷铜钱,偷出来卖我,我收购。 省吃俭用,食堂的饭我从来不订菜,后来我又把一堆课本卖了七块钱,我学习太差,老师当时只是一直叹气,说这孩子完了,不好好学习,以后只能是社会的毒瘤。 我当时对老师的话不屑一顾,我心里做着发财梦,就算我成了毒瘤,也要做个有钱的毒瘤。 初三,临近考那年,我16。 奶奶因为在院里扫雪,发生了意外,不小心摔断了腿,医疗费手术费加起来要三千多。 我们家的情况,当时连百块都拿不出来,我印象很深,奶奶当时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晚上还会哭。 大姑夫在雪乡漠河开了好几家农家乐,他生意做得不错,我就跑去大姑夫家借钱,借钱给奶奶买药。 虽然表面上没说啥,但有一次我在背地里偷偷听到了,大姑夫说我是个扫把星,还说我们家是破落户,说这借出去的钱就当掉了,还让大姑姑少和我们来往。 那年冬天的晚上,漠河零下三十多度,我坐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三个多小时。 年少轻狂,大姑父的话将一位少年的自尊心,狠狠的砸了个稀巴烂。 攥紧借来的钱,我心里发誓:“我!项云峰!一定要出人头地!” 我直接自己辍学了,严格说起来,我连个初凭都没有,算小学毕业生。 三千块钱,除了奶奶手术买药用的,还剩下七百五十三块,这笔钱我偷偷留下来了。 不光收铜钱,我还跑去邻村别人家收瓷器,收银元。 农村人只认为银元值钱,对瓶子碗盘瓷器之类的,大都不懂,也不太上心。 天天看书看鉴宝栏目,我渐渐有了一些基本眼力。 我用一百块的价格收了一对清末的洋蓝鸡毛大掸瓶,用不到两百块收了几件民国粉彩仕女图小盐罐,用一百收了三只清期民窑青花碗,可惜这三碗都有鸡爪纹,没保存好,都有大冲线。 之前我还存了一小袋铜钱,大概有两百多个,铜钱大都是宋钱和清钱,其道光,光绪,乾隆,皇宋,元丰最多,这些铜钱存世量大,我知道不太值钱,其最让我满意的是有三枚品相很好的雍正,我知道雍正通宝能值点钱,但当时不知道具体能值多少。 买完这些东西,总共花了五百多,我自己还剩下240块,当时的平均月工资也就三百出头。 我当时和一位女同学关系不错,她帮了我的忙,借给了我两个30寸的大拉杆箱。 一共11件瓷器和一小包铜钱,我小心的用被褥裹了又裹,怕摔碎,还塞了很多泡沫。 最后,整整装满了两个大拉杆箱和一个双肩包。 奶奶很不理解我的做法,说我不务正业,还说她白养我了,大姑父也知道了这件事,村里人大都也知道了这件事。 不少人在背地里对我指指点点。 受着白眼,背负着别人的不理解,在腊月十七那天早上,我带着东西,离开了漠河。 当时我脑子里认为北|京人最有钱,我收的古董当然要卖给北|京人,何况我对潘家园那个传说之地,早已心生向往。 从漠河到北|京没有直达车,只能先坐火车到四平,然后从四平到北|京西。 全程二千多公里,要五十多个小时,为了省钱我选择了最便宜的硬座。 我提着两个大拉杆箱,身后还背着大背包,头很油,穿的也很土,车站里的旅客不时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从没出过远门,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而且是孤身一人。 买完车票我身上就剩下不到一百块,要是东西卖不出去,我连返程的车票都买不起,更别说吃饭。 火车上的饭很贵,我不敢花钱,就用带的杯子一直接热水喝,实在饿的不行了,我就去买了一袋四块钱的麻花。 农村娃第一次到北|京,看啥都新鲜,车站里的安检仪我都是第一次见。 当时岁数不大,但我不怕生人,敢和人交谈,我就问别人要怎么去潘家园古玩市场,售票姑娘很热心,他让我坐地铁,还告诉了我怎么换乘。 从北|京西站坐九号线,然后到里桥下车换十号线,在到潘家园站下车。 还好我记性不差,没走多少冤枉路,那时候地铁还是两块钱随便坐,只要你不出站就没人管你。 下了地铁站,人行道上都是防滑坑,我背着包,拖着两大箱子很吃力。 走过华威桥,我终于看到了北门外立着的金字横碑。 “潘家园旧货市场。” “终于到了... 第2章卖货 拖着箱子从北门进去市场,我首先看到的是大棚区,好家伙,那天刚好是周,说人山人海都不为过。 金刚菩提,蜜蜡松石,瓷器杂项,玉石珠宝,铜器兵器,石雕拓片,刺绣字画,真的是什么都有,看的我大开眼界,眼花缭乱。 当然,大部分都是假的,大棚地摊上有真货的寥寥无几。 我一乐,心想:“这里都是假的,我的东西都是自己收上来的,是真正的老东西,应该很快就会卖光吧。” 见棚子里有个空摊,于是我就准备拿出来东西摆摊。 “哎,你干啥?”旁边的一位光头摊主阻止了我。 “摆摊啊,”我说。 “摆摊?这是你的摊吗你就摆?走,走,小屁孩赶快滚。” 我一咬牙说:“我要摆摊,这是你的摊吗,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钱?” 光头男眼睛滴溜溜一转,他马上笑着说:“一百块,给一百块你就摆吧。” “什么!要一百块!” “怎么这么贵!” 他斜着眼说:“就这价,不摆就赶紧走,别挡我做生意。” 我兜里现在总共剩下不到一百,一咬牙,经过讨价还价,我给了他九十。 这下,现在我全身只剩三块钱了。 光头男收了钱,一直在笑。 不曾想,我刚铺开摊子,东西才刚摆了一半,古玩市场的大喇叭开始响了。 “各位旅客商户,潘家园旧货市场已经到了闭市时间,请各位旅客带好随身物品,有序离开市场,祝您购物愉快,生意兴隆。” 喇叭一响,四周的摊主们都开始收摊了。 当时我人都傻了,我这还没摆呢...... 我气冲冲的对光头男说:“你把钱退我,现在市场要关门了,我还没开始摆呢。” “呸!”光头男吐了一口痰,冷着脸骂我:“你麻痹的,怎么没摆!你布都撑上了!这就算摆了!钱是不可能退的!” 我眼睛一红,急眼了,我当时抓着他胳膊不松手,嚷嚷着要他把钱还我。 “去你妈的小崽子!”他狠狠的朝我肚子上踹了一脚。 我当时才16,哪里打的过这人,我疼的都直不起腰来。 身边人越来越少,大家都收好摊装三轮车拉走了,踹我的光头男也走了。 寒冬腊月,北|京虽然比不上漠河,但晚上也很冷。 市场保安牵着大狗,见我收摊慢,还不停的催我,说要是晚点了会罚我款。 天短夜长,等我拖着箱子走出市场,天已经黑了,我又冷又饿,身上只有三块钱。 在路边凳子上坐了半个小时,我打听到了华威桥西里那边有个网吧,大概有两公里远。 我又拖着箱子往那边走,不想到了网吧一问,人开包夜最便宜的机器也要十块,我钱不够。 住网吧的想法也破灭了。 外面冷的厉害,我实在受不了,就拉着箱子躲进了一间atm自助银行。 不时有人进来取钱,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地上很凉,我难受的睡不着,就带上棉服的帽子,靠在墙角蜷缩着。 过了两三个小时,迷迷糊糊的,有人拍了拍我。 我抬眼一看,原来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这大妈手里还牵着一条小白狗,估计是劲松附近小区的居民。 “小伙子,这么冷的天,你咋睡这呢?” “我刚买了两个烧饼,还热乎着呢,你要不嫌弃就吃了吧,给你放这了啊,”大妈摇了摇头,将塑料袋放在了装灭火器的红铁皮箱上。 大妈留下东西就走了,我肚子饿的咕咕叫,最终还是去拿了塑料袋。 烧饼是带芝麻的干烧饼,又脆又香。 吃着吃着,我哭了。 “难道就这么放弃?” “回去别人不是更看不起我们家?” “不,不会的,”我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打气,“项云峰,你一定能成为有钱人的。” 早上点,我在次来到潘家园,因为没有钱交摊位费,我只能拉着箱子不停转圈,看有人在看瓷器,我就会凑上去问:“大哥,要不要看看我的瓷器,都是老的,价格合适就能卖。” 这时市场里的大喇叭又响了。 “各位游客,请小心不法商贩尾随,请看管好自己的财物,已免上当受骗。” 大喇叭这么一放,这人看我的眼神就变了,连忙跑走了。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人都以为我是不法分子,是诈骗商贩。 随后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进了一家古玩店,我问店老板收不收瓷器。 店老板不咸不淡的说:“啥东西啊,拿出来看看。” 心里一喜,我直接放平拉杆箱,打开了。 “嗯,这些玩意不太行啊,老倒是都是老的,这对胆瓶你打算卖多少钱?”老板指了指箱子里的一对清晚期洋蓝胆瓶。 咽了口唾沫,我小心翼翼的说:“清晚期的,一对能不能给......给百?” “啥玩意?百!”老板眼睛一瞪:“最多给你一百五,卖不卖?” “....一对才一百五?”我心里一片冰凉。 我从山区收过来,忍冻挨饿的坐了两千多公里硬座火车,收过来都要一百! 只挣了五十块? 我当时气的脸色通红,直接就装箱了,老板一看我要走,马上又说了句,“哎,你别慌啊,实在不行我在给你加二十,一百七怎么样?” 强忍着没发作,我自认为自己的报价合理,没想却受到了如此侮辱。 “你那二十块,留着自己花吧!” 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是听不进去话的,小年轻火气更大,我不管不顾,直接拉着箱子出了店。 我还没放弃,我准备去市场外面摆,结果出去后一看,城管正在没收东西,好几个打游击卖假货的家伙东西都被没收了。 我吓得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我万念俱灰时碰到了一个老头,老头说:“小伙,这潘家园日人多的很,摊位很贵,你可以去报国寺试试啊,听说那边的摊位不要钱。”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顿时大喜,又拉着箱子赶去广安门报国寺。 报国寺不要钱的摊位,就是我最后的机会。 第3章翻身 报国寺那时候还有地摊,而且地摊还不少,已卖钱币和瓷片为主,相传北|京很有名的片白就是在报国寺发的家。 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带的刚好也是瓷器和铜钱,路子刚好对口,我瞬间一扫颓废,信心大增。 我还真不信老东西没人要! 我运气不错,占到了报摊前面的一块空地,又用仅剩的三块钱买了两根鸡肉肠。 我吃着鸡肉肠心想:“是饿死冻死在北|京,还是吃香的喝辣的,就看今天了。” 意料之外。 我摊子刚铺开,还没十分钟,我小摊前就围了一大堆人。 “老板,这宋钱和清钱怎么卖的?” “老板,你那粉彩小盐罐拿给我看看行吗?” 一时间,我忙的不可开交。 “老板,那对洋蓝的胆瓶多少钱?你直接说个最低价,合适我就要了。” 慌乱的看着摊子,我随口说,“一对洋蓝胆瓶,最少百。” “行,包上吧,要了,怎么给你钱?”这人直接点头让我包上。 “慢着,先别慌,这对瓶子我出百三,”突然又有一人给我加价。 “马老三,你这么做......不合规矩吧?”这人冷声说。 “呵,规矩?你不是还没付钱吗?人小老板愿意卖谁就卖谁!” “你跟我说规矩?宋老板,现在老东西越来越少了,何况这种嫁妆瓶不用愁销路,随便配个盒子搁你店里,能卖多少?宋老板你心里没点数吗?” 宋老板啪的拍了下大腿。 “草!马老,你管老子卖多少!老子卖多少关你毛事!” 瞧这两人快要打起来了,我忙劝架。 “别吵架啊,这不还有别的东西吗?你们看看,这个粉彩小盐罐就不错,虽然没盖了,但画工好。” 宋老板看着我手的盐罐,大声问我:“小兄弟,刚才你说百卖我的,你现在是想卖给谁?” 我心下想:“怎么在潘家园没人要的东西,到这都抢起来了?” 想了想,我看着他说:“大哥,这对瓶子先前说的是百,那就百卖你了,我不能食言。” “哈哈。” “好!”男人大笑着拍了拍自己啤酒肚,看着马老,一脸得意。 他大致扫了一眼我摊位上的其他东西。 “行,小兄弟挺痛快,那我也给你来个痛快的。” “你这堆东西,我全部要了。” “一枪走!”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北|京老板咋这么豪。 “行了,别卖了,摊子收了,跟着宋老板去店里取钱吧,”旁边摆摊大姐羡慕的对我说。 “哦,哦,好,”我赶忙收了摊子。 跟着大肚腩宋老板进了店,他让我把箱子留下,说会把箱子钱也给我算进去。 最后。 瓷器,铜钱,加箱子,大肚老板给了我四千七现金!这相当于当年普通人打工一年的存款了! 就是这么牛逼,大老板直接包摊一枪打,连拉杆箱都给我买走了..... 两手空空的出了报国寺,我摸着衣服里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脸都快要笑烂了。 我站外广安门桥上,手持巨款,放声大喊:“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项云峰念书不行,但我天生是块做生意的料!大姑父的农家乐算个屁!我以后要当全国最牛逼的古董商!”这时,来往行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我。 如今过去十五年了,每当想起这一幕,想一次笑一次,我觉得自己是个傻帽。 这一趟,净赚四千多块! 兜有余粮心里不慌,有钱了肯定要先去填饱肚子。 村里娃饭量大,我一顿吃了两碗刀削面,还要了个凉菜,吃的饱饱的。 吃饱了饭,用牙签挑着牙,我心里就在计划,“嗯,这路子行,刨除要还大姑夫的,我还剩一些,这点钱应该够当本钱了,下一趟就不用还大姑夫了,我多收点东西,跑一趟能挣四千,那要是跑十趟?不就能挣四万吗?” 晚上到西站,我被一位年女人忽悠了,去住了小旅馆,价格是一晚60块。 住进去后,老板娘偷偷摸摸的说:“小伙,要不要给你找个小妹?” 反应过来后,我慌忙的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不要小妹。” 老板娘软磨硬泡,最后被逼的没办法了,我多给了她二十块钱,让她别再来烦我了。 老话说的好,出门在外,财不外露。 印象很深,当初旅店老板娘直勾勾的看着我那一叠红钞票。 当晚我很困,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怕不安全,我还特意将装钱的塑料袋压在了枕头下。 不曾想到,等我睡醒后。 钱没了...... 我千辛万苦挣的四千多块,没了。 “钱呢!我钱呢!”当时我吓的脸都白了,拼命的胡乱翻床单,翻枕头。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干瘪的黑塑料袋。 我吓坏了,忙去找老板娘,我让她去调监控,我说我的钱丢了,我要报警。 结果可想而知。 钱,一分都没找回来。 时至今日,我对这种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都没有好感。 十几年过去了,我估计那间小旅馆早不在了,说恨吗,也谈不上了。 如果当初钱没丢,我可能现在是个古董店小老板,可能娶妻生子了,我的人生轨迹可能会完全改变。 但,谁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如果当初钱没有丢,圈子里就不会有我这个人,道上更不会有“神眼峰”这个外号。 警察简单的做了笔录,隐晦的告诉我钱找回来的希望不大。 两手空空,万念俱灰。 我不敢回漠河,不敢回家。 我知道,我回去后肯定会被笑话,被同龄人笑话,被大姑父家看不起。 我嫌丢人! 我说我挣了四千块钱,村里人根本就不会相信! 站在西站外的过街天桥上,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跳下去,我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没爹没妈没人管,我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野孩子,早死早投胎。 少年心智不成熟,万一有了我这种想法,是很可怕的。 我那时准备跳天桥,就算跳下去没摔死,估计也会被来往的货车给轧死。 腿都伸出去了。 就这时,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 第4章入伙 “呵呵,小伙子,这么年轻,有啥想不开的。” 我抹着眼泪回头一看,愣住了,这不是昨天在潘家园给我指路的老头吗? 就是这老头告诉我报国寺摊位不要钱的。 “小伙,从你昨天来潘家园卖东西,我就注意到你了,如果我猜的没错,是不是钱被偷了?” 老头穿着一身休闲衣,鬓角有些白发,看的很精神。 当时没多想,我红着眼睛点点头,我说我的卖货钱被偷了,我不想活了。 他摇头轻笑,“小伙你丢了多少钱?” 我说丢了四千多块。 “呵呵,”她笑着对我比了一根手指头。 “四千块也叫钱?你跟我干,就这个时间,我就能让你挣到两万块。” 呆呆的看着他那一根手指头,我问:“多久?一年?” 老头摇摇头。 “一月??” 他又摇摇头。 “一星期???” “哈哈,不逗你了,一分钟!只要你上手快,几千块钱分分钟的事!” 我觉得不可思议,我还以为这人是人贩子,想让我卖肾去。 要卖肾我可不干,要死了还好,要是活着卖了肾,我可都听人说过,一辈子都生不了小孩,老婆都得给自己戴绿帽。 他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小伙子,要想混出名堂风风光光的开大奔回家,那就跟我来,要是你为了那点鸡毛钱还想死,那就不用来了,证明我看错人了。” 是的,四千块,对生活贫苦的我家来说是个天数字,对他来说就是鸡毛。 这个人,就是带我入行的师傅。 他干的发财路子,就是盗墓。 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 从跟着他下天桥那一刻,我算入行了。 入行不久后我就了解了,这老头说的话没错,几千块就是鸡毛,就是能分分钟赚到。 各位是不是经常听说盗墓的四大门派? 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卸岭力士,发丘将军。 其实真实情况不是这样的,这些门派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现在倒斗的大概分为两派。 即北方派和南方派。 也有人戏称为胆大派和胆小派。 北派人胆子大路子野,手上有把洛阳铲啥都敢挖,但是有一点,就是不擅长掏水洞子,尤其是湖南贵州浙江这些南方地区的水洞子,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水洞子难度很大,要人有水猴子那种水性,水洞子太深的,还需要专业的气瓶潜水设备。 不吹不黑,北派基本都是旱鸭子,地面上牛逼,水下是真玩不转。 南方派有很多是家族式,老爸带儿子,爷爷带孙子,一般很少和不认识的外人搭火,所以被人戏称为胆小派,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防止黑吃黑。 这行里鱼龙混杂,什么阿猫阿狗都有,牛逼的是真牛逼,都是能倒背葬经的人物,一眼定穴,这话不夸张。 还有那些滥竽充数的门外汉,扛把锄头就敢去刨坟的那种人,这种人死的最快,被逮到最多的就是这种人。 正规军路子的,被逮到的就很少了。 我大致说下。 一个人的盗墓团伙,拿钱最多的是眼把头,眼把头的意思就是看墓,找墓,这是个技术活,厉害的眼把头到哪都有人抢着要。 还有卖米郎,这卖米郎是行内代号,米就是指的钱,有的地区也叫卖货郎,这人负责把倒上来的东西变现,干这个特别要求人脉,南来的北往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网络,特别要保证一点,卖出去的东西不能被追查到。 后面还有负责打洞的土工,这活看重经验,一把洛阳铲探下去,看带出来的土层就能确定墓葬的年代。 土工下面还有放风人,放风人顾名思义就是放风,眼力界一定要好,耳根子要活泛,这种人也不能小看,一场大活能不能干成,放风也很重要,有的放风人,甚至会在动手前提前一年行动,已开超市等名义和当地居民打成一片,获取当地人的信赖。 还有个活就是后勤办,后勤办一般都是一个人,这人不下坑,只负责装备置换采买。 老鼠衣,金刚铲,小旋风,防毒口罩,洛阳铲,火折子,防水手电,对讲机,篷子被褥,锅碗瓢盆牙刷牙膏,都要由一个人统一采办,这是为了减少露头,以免暴露身份。 最后还有一个活,叫散土。 我刚入行干的就是散土。 散土分的钱是最少的,但就算是分最少,也比打工的挣的要多的多。 干散土的这活,人越大众越好,我就是因为大众脸才被选上。 谁会没事干,天天注意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吃饱了撑的啊? 反之,你要是长的太帅或太丑了,那就干不了,有可能你兜里的土还没散呢,就被人发现了。 一次背一点,装做散步遛狗的样子,把坟土顺着裤腿撒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事后偷偷把钱一分,没人能注意到我们。 带我入行的老头叫王显声,行里人都叫他王把头,据传他一生摸过上千座大墓,上到战汉先秦,下到宋元明清,基本都上过手。 行里人最爱的墓有两个,一个是汉墓,一个是西周。 原因很简单,青铜器和高古玉非常值钱,人们常说汉墓十墓九空,这话一点没假。 西周大墓就更厉害了。 烽火戏诸侯,那个年代诸侯满地走,又流行厚葬之风,若运气够好,找到一个大深坑装满青铜器的诸侯王西周墓,那么恭喜你,儿孙三代不用上班了。 同样,西周大墓埋的是历朝历代最深的,秦始皇统一国后建始皇陵,从那以后封土堆才开始流行。 山河变迁。 凡西周大墓,一般都在地下十五米以上,没有封土堆,不好找,更不好挖。 明面上,有关部门是禁止青铜器买卖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电视台鉴宝栏目里的那些青铜器,都是哪来的? 传世的青铜器,不足总数量的百分之一,剩下的难道是自己蹦出来的? 来源都一样,都是我们这一行流出来的。 当初王把头把我带离了北|京,还让我近期不要跟外界联系,我干的第一趟活,在顺德。 这活就是个西周墓,因为人手严重不足,所以我才被王把头相,让我干散土的活计,我是当时团伙里年龄最小的一员。 到了顺德,王把头直接扔给我一千块,说这是规矩,入行的红包,他让我随便花,说找妹妹玩也行。 我那时才多点,哪里敢去找妹妹,光吃喝花不了多少钱。 我吃了顺德的水蛇羹,四杯鸡,煎鱼饼,均安蒸猪等等,都很好吃。 在顺德转悠了两天,王把头把我叫来,他说:“云峰啊,今晚就该办事了,怎么样?准备好了吧?我教你的那些都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说:“记住了,天亮不散土,有车不散土,公园不散土,人多不散土。” 王把头满意的点点头,他又问我,“那我问你,你准备去哪散?” 想了想,我告诉他说:“回把头,工地边,拆迁房,树林里,花园。” “哈哈,不错,这些我还没教你呢,不错不错,有灵气。” “机灵点,好好跟着我们干,我让你两年之内成为你们全村首富,知道了吗?” 脸上一喜,我当即点头说好。 第5章下铲 这天晚上的旅店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四个人,一共三男一女。 女的是负责我们后勤的,三十多岁,笑起来有点骚,眼下有颗黑痣,行里有个外号,就叫一颗痣,后来听别人说,一颗痣的目标是在四十岁之前睡够一百个男人。 “呦呦呦,又来新人了,这也太小了吧,就是不知道下面小不小....”一颗痣笑眯眯的看着我说。 “行了行了,小红你就别吓唬他了,这孩子小,有灵气,培养两年说不定能成材,”王把头帮我解了围。 那三个男的是亲兄弟,都姓孙,按年龄大小来排就是孙老大,孙老二,孙老三。 王把头说孙老二和孙老三道上有名,洛阳铲能玩出花来,还会一种飞针探土的绝活,尤其是探大深坑,经验十分丰富。 孙老大则身兼两职,放风和销售,这人给我的第一眼感觉就是沉稳,老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种表面越老实的人心里就机灵,眼观路耳听方,万一出了紧急状况,能扛起来事。 顺德顺峰山公园西南边,有个小山沟,当地人叫飞蛾山,老把头说大坑就在飞蛾山的半山腰上。 我当时问他:“把头,你怎么知道半山腰有大坑。” 老把头吐了个烟圈,眯着眼告诉我:“云峰啊,关锁截横栏,分明居两边,高山平地穴,大坑葬间。” 我当时听的云里雾里,感觉王把头在说绕口令,根本就听不懂。 后来我背了葬经,王把头又把他寻龙点穴的经验传给了我,这时我才明白,王把头这短短的四个短句,真是道尽了飞蛾山的风水优势。 这天晚上,凌晨一点多,我们几个人背着大包,到了飞蛾山的半山腰。 看着一棵老杉树,老把头一跺脚,兴奋的说:“老二老三,就这,先取个样尝尝咸淡,要有石头的话就下针!” 孙老二点点头,他按了下肩膀上的小对讲机:“老大,准备吃饭了,周围没客人吧?” 对讲机红灯一亮,传来孙老大低沉的话声,“风平浪静,开火做饭吧。” 知道了周围没人,孙老二眼闪过一丝兴奋。 他脱下背包,从包里拿出来一截小短棍,最后还有一个弯头半圆铲。 王把头对我说:“云峰啊,这就是咱们吃饭的家伙,现在时代在进步,我们得紧跟时代啊,洛阳铲做成分截套管,往包里一放,谁都看不出来。” 咔咔咔,孙老二熟练的接起了洛阳铲,接好的一根洛阳铲很长,米开外。 “二哥,这是个深坑,这长度够吗?不够我包里还有,”孙老三问。 “老三别慌,再长了耍不来,咱们就是先看看下面的土层结构,先尝尝咸淡。” “云峰,过来,帮我扶着点,”孙老二朝我招了招手。 我忙跑过去帮他立住洛阳铲,而后,孙老二解开裤子,当着我的面掏出来他小兄弟,哗哗的开始放水。 放完水,他一哆嗦,兜起了裤子。 蹲下来,孙老二盯着放水的地方看了一会,随后他眉头一皱,“不行,这下面有石头,得换个点下铲。” “小云峰,就你站的脚下,你现在放泡水。” 虽然搞不懂,但还是照做了,于是我就开始哗哗的放水。 “呵呵,”孙老二笑着说:“这小年轻就是火力旺,有劲!你看这尿黄啦啦的。” 他盯着我放水的地面看了两分钟,孙老二点点头,“就这个点,下面石头少,开干!” 他手上力气极大,一铲子就能下去十公分,洛阳铲不停的往外带土。 铲子下了一大半,我发现带出来的泥土颜色有些变化,变的有点黑。 我问:“二哥你快看,泥变黑了,是不是到地了?” “早呢,这种黑土可不是我们想要的,这是烂树根肥化层,没吊用。” 小洞越探越深。 “妈的,真牛逼,杆子不够了,老三!加长!” 随着杆身加长,洛阳铲继续下探。 一个小时后,铲子带出了一层白土,白土下面还连着点青土。 孙老二拿鼻子闻了下这土,忽然猛的激动了起来。 “草!王把头!云峰这小子是福星啊!有两年没见过这种大坑了!” “一铲子打到了夯土层,白膏泥连着青膏泥!” 第6章变故 “云峰,找个好地先堆着,别傻乎乎的放人家地里。” “二哥放心,我知道。” 青白土不算多,我从背包里拿出来七个小袋,一点点分开装好堆在了一起。 “唉?” 此时孙老二在土坑里,手上的旋风铲忽然停了。 “老二,咋了?”眼把头在上面问。 “把头你看,”他伸手抓了一把土说,“越往下越湿,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保不齐下面坑里有积水。” 王把头皱眉道:“水坑?不会这么点背吧.....你在下二十公分试试。” 孙老二点点头,又开始往下挖。 “二哥,不能下了!这下面就是墓道,百分百有积水!”孙老三急声喊道。 “墓道有水,就算我们打下去,盗洞被水一泡!根本立不住!” 眼把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妈的,没算到这一步,老二老三先上来,摸水洞子我们时间不够。” 孙家兄弟先扔上来旋风铲,随后两腿抻着盗洞爬了上来。 “把头,我敢打保票,在往下打一米五,肯定能见到灌顶!” 灌顶说的是石头墓顶,明清时期的砖头墓顶叫劵顶。 孙老二点了支烟,他看着自己挖好的盗洞,眯眼说:“把头,都走到这了,要不要拼一把?” “老二你的意思是?” 他弹了弹烟灰,冷声说:“叫一颗痣把压缩水泵和小发电机送过来。” 王把头立即摇头说:“抽水?那风险太大了,这时节不下雨,照顺德这边的温度来看,坑里肯定不会结冰,要是两小时抽不完积水,等天一亮,咱们全得完蛋,功亏一篑啊。” “二哥,我也同意把头的意见,目前来看墓道里有积水是肯定的了,要是积水太多,单凭一台水泵可抽不完。”孙老三皱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他妈怎么办,一锅肥肉摸的到吃不着!” 王把头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问我:“云峰,你觉得呢?咱们是收手下山还是继续干?” 两兄弟也扭头看向我。 “啊?” 我正蹲地上分土呢,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我。 想了想,我当时就说了一句。 “把头,我要挣钱。” “精辟!”孙老二哈哈笑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把头,这小娃都不怕,咱们还怕个球!” 对讲机红灯一亮,眼把头当即说:“联系一颗痣,让她在一个小时内把东西送过来,晚一分钟,事后分钱少她一个点。” 兵贵神速。 这是我第一次见后勤办的组织能力,不到一个小时,一台水泵,一台小型发电机,准时的派人给我们送到了地。 水泵一到,孙老二卷起裤腿,直接拿着铲子下了盗洞,随后不断有泥土从下面扔上来,那些泥也越来越湿。 几十分钟后,只听坑下孙老二大喊了一声。 “卧槽!冒大水了!” 他刚上来,地下积水已经没过了大半盗洞。 接好发电机和管子,王把头直接把抽水泵扔进了盗洞里。 下面咕嘟咕嘟冒水,上面不停的抽水排水。 当时也是我们运气够好,水泵抽了没多久水就小了下来,也没泡塌刚打好的盗洞。 眼把头收上来水泵后说:“老二,直接下针,把灌顶打穿!” “针”是盗墓行里一种特制的尖头破碎工具,尖头是金刚石做的,专门用来凿穿灌顶,威力很大。 盗洞下传来阵阵凿石头的声音。 孙老二的声音随后传来,“把头!通了!” 眼把头当即脸上露出笑意,他看了下时间说:“抽水耽搁了不少时间,云峰,你也下去吧,多一个人多一双手,抓紧时间,能拿多少拿多少。” 我当时一愣神,就问他:“把头,不得跑跑风?万一下面没空气了怎么办。” 眼把头笑道:“呵呵,你呀你呀,云峰你想想,墓葬要是密封的好,还能灌进去这么多水?” “放心吧,下面空气循环没问题的。” 随后我带着头灯,生平第一次下了盗洞。 灌顶被孙老二破开了一个大洞,我双腿抻着盗洞两边,一点点的往下落。 灌顶离着下面墓道还有两三米,我一看这么高,当时就有点害怕了,不敢往下跳。 墓道里还有些积水,能淹住人小腿肚,孙家二兄弟都站在水里。 “跳啊云峰,没多高!等下我们托你上去!”孙老二带着头灯,抬头对我喊。 当即,我心里默念了一声老天保佑就跳了下去,结果没落稳摔了个狗吃屎,喝了一大口墓道里的积水。 “云峰,你以后得练练,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没事吧?”孙老二笑着把我扶了起来。 这条墓道是十字形状,我们现在的位置在间,前面左右有拐弯,连接着东西耳室,直着往前走就是主墓室。 孙老二挫手笑道:“我们运气还不错,墓道没塌,看这制式还是西周早期的诸侯,这种等级,前面主墓室肯定有封门石,要塌了就不用废力气了,就算封门石还在也没关系,老三对付这种东西可有一手。” “是吧老三?” “二哥你太夸奖了,”孙老三盯着前方的黑暗说道:“三吨以下的封门,只要里面没顶自来石,我还是能整开的。” 先去摸主墓室,然后去东西耳室,这是当时我们的计划。 我们三趟着水往前走。 就这时,前方水面上飘过来一个红色的东西。 “这.....这啥?”孙老三从水里捞出来了这东西。 摊开一看,这从前面主墓室冲过来的,竟然是一张现代人用的粉红色毛巾....而且毛巾上还印着品牌商标。 见到这毛巾,孙家兄弟脸色十分难看。 孙老三一抬头,头灯照亮了灌顶。 看的很清楚,在灌顶西北角处,有一个直接打通下来的小洞,小洞周围的石头灌顶都开裂了,是密密麻麻的开裂。 “草!”孙老二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毛巾。 他看着灌顶上的小洞说:“这他妈是冲击钻打下来的,原本里面放了炸药,这帮狗日的没有金刚针,他们想炸开灌顶!这条毛巾是堵住小洞减少爆炸动静的!” “这西周墓被人摸过了!” “肯定是南边那伙人搞的,我们废了这么大劲!” “这是捡破鞋来了!” 第7章大邪 孙老二越说越来气,他额头上青筋爆起,看起来随时要出手打人。 孙老三也摇头叹气,随后他按了下对讲机说:“把头,下面出新情况了,这坑已经被人摸过了。” 对讲机里沉默了一分钟,随后王把头冷声说:“什么时候被摸的?你们进去主墓室了?” “没有,我们还在墓道里呢,刚才积水冲过来一条毛巾,都不用想,肯定是不久前被盗的,把头,南边那些人办事你也了解,他们摸过的墓很少留下来值钱东西的。” 王把头想了想道:“老二,这样,你们进主墓室看看,如果主墓室都没东西了,耳室你们也不用去,直接收拾好家伙式上来。” “好的把头,”孙老二放下了对讲机。 我不抽烟,鼻子还算灵,就这时,我忽然闻到一股香味,淡淡的香味。 “二哥....怎么有一股烧香味?”我疑惑的问了句。 被我这么一说,孙老二很夸张的使劲朝前方嗅了嗅鼻子。 随后他扭头看着孙老三,眼闪过一丝诧异。 “没错,刚才我们没注意,这是楠香。”他脸色忽然有些凝重。 “二哥三哥怎么了?这楠香有什么不对劲?”看他们表情凝重,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这样想的,以前有钱人死后都用的是金丝楠棺材,金丝楠木头有楠香味不是很正常吗? 孙家兄弟脸上轻松的表情消失了。 “云峰,把你手给我。” “啊?要我手干啥?”我疑惑的伸手过去。 “二哥你干嘛!”我手指吃痛,忍不住惊呼出声。 原来他用锋利的小匕首一下划破了我手指头。 殷红的鲜血流出,孙家兄弟一前一后,用我的血在他们手腕上抹了点。 “二哥三哥,你们抹我的血干啥?”我嗦着受伤的手指头抱怨道。 孙老二当时是这么跟我讲的。 “云峰,干咱们摸金倒斗这一行,很怕碰到四大邪小邪。” “斗鸡眼的镇墓兽,淡如花的奇楠香,红漆不烂的黑棺材,灯油不干的长明灯,这叫四大邪,老祖宗的规矩就是这样,鲜血破邪。” 他说的玄乎,我听的却不以为意,这是把我当小孩吓唬吗这是。 我委屈的小声说:“那....那你们怎么不割自己手指,割我指头干啥....” 孙老二摸着我头,阴笑道:“我们的血不行,得用童子血啊,云峰,你怕不是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吧?” 我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 随后我故意岔开话题,犟嘴问道:“那小邪是啥?” 孙老三摇摇头,他对我说:“云峰你刚入行见的事还少,你不知道,这都是老一辈行里人传下来的说法。” “流沙墓,天火灌顶,东家(墓主尸体)不烂,七窍塞珠,椁大于棺,老鼠做窝(老鼠住在棺材里),这是以前旧社会盗墓人说的小邪。” “三百十行,谁家还没有点绝活?咱们干倒斗的在旧社会叫偏门,现在新社会管我们叫犯罪分子,正门上九流,偏门下九流,此外还有和死人打交道的阴七门。” 孙老三继续说:“云峰你现在干了这行,这些以后都得了解,免得以后别人问你你不知道,丢了咱们北方派的脸,所谓阴七门,一缝尸人,二刽子手,三赶尸匠,四吹大坟,五扎纸人,捡骨师,七小棺材匠(专给死小孩打棺材的),这是阴七门,云峰你以后行走江湖,得记住。” 这些乱七糟的玩意我当时真记不住,只感觉他说的很杂,什么七门门的,不知道他在说啥。 “行了老三,他才多点,你说这么多也没用,走吧,咱们去前头的主墓室看看,”孙老二晃了晃手腕道:“咱身上有云峰的童子血,破邪啊!” 又趟着水顺着墓道走了两三分钟,前面还没有出现主墓室,走的近了用头灯一看,前方竟然是堵石墙,不是主墓室。 此时,不知道从哪刮进来一阵风,我脚泡在浑浊的积水里,凉嗖嗖的。 走到石墙下,孙老二抬头往上看。 只见,在我们头顶上的墓道灌顶上,能清楚的看到一个大黑窟窿,凉风就是从黑窟窿里吹进来的。 窟窿形状不规则,孙老三看着窟窿皱眉说:“这是之前那伙人干的,刚才我们路过的那块灌顶没炸开,看来他们换了个点从这炸开下来了,看这窟窿形状,应该用的是雷管。” 孙老三按了下对讲机:“把头,直走前面是堵石墙,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不是主墓室,目前还没有见到陪葬品。” 对讲机红灯一亮,王把头遥控指挥道:“有青膏泥的墓不可能没有主墓室,你们在找找,往左边去西耳室看看情况。” “收到,把头,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离天亮的安全时间还有两小时四十五分钟,尽量加快速度。” “嗯,”孙老二松开对讲机,直接带着我和孙老三绕过石墙,向西边耳室摸去。 我是第一次见墓葬的耳室,其实就是一个掏空的小房间,看墙上的水线痕迹,这里之前肯定是整个泡在水下的。 当时我看见了什么? 第一眼,我看见了成堆的青铜器,大批量的青铜器,胡乱的堆在西耳室地上,这些青铜器有破烂的,有完整的,有小形的圆鼎,方鼎,青铜禾,青铜豆,青铜爵,粗看一眼都有几十件! “发了,发了!” 孙老二眼都红了,他对着对讲机语无伦次的讲道:“把......把头!发了!我们发了!西耳室里有好几十件青铜器!黑漆古水银锈!正儿经的西周水坑货!” 王把头是见过大风浪的,他通过对讲机平静的说:“分批转运,全给我拿出来。” “得嘞,”孙老二掏出随身带的蛇皮布袋,随口吐槽道:“南边的这帮老鼠们是改吃素了?竟然会给我们留这么多肉,我真是替我妈感谢他们辈祖宗!” 孙老三性子沉稳,他皱眉沉声道:“二哥,我总感觉不对劲,南边的老鼠们鼻子不比咱们差,这么多的肉不可能闻不到,这说不通.......” 孙老二也不嫌那些水银锈有毒,他拿起一个青铜小方鼎亲了一口:“哈哈,宝贝,跟哥回家吧!” 他还不忘说一句。 “老三,我发现你这人胆子越来越小了,你想那么多干嘛,老三我问你,要是有一堆女大学生脱了衣服躺在地上,你想怎么办?” “肯定是日后再说啊。” 第8章水缸 我也掏出来蛇皮布袋蹲下来,往里面塞青铜器。 那些圆鼎方鼎分量沉我拿的费力,三哥照顾我,他让我捡小的装。 我就装那些青铜豆和小号的青铜爵,这类青铜器堆在一起并不奇怪,因为在西周春秋时期,这类东西都是厨房用具。 青铜鼎是用来煮肉的,爵是用来喝酒的,青铜豆是用来放盐放调料的,这青铜豆的作用就相当于我们现代人吃饺子蘸醋的醋碟子。 什么叫用麻袋捡钱,我这时就在用麻袋捡钱。 我比较瘦,力气也不大,瞧自己麻袋里塞的差不多了,我就准备先送上去一趟。 我左右扭了扭头,这时,头灯刚好照到了耳室里的一个角落。 “嗯?那啥东西?水缸?” “二哥!快看!有个缸!” 孙老二正专心致志的往袋子里塞铜鼎,他被我突然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卧槽,云峰你小子嚷嚷啥,吓我一大跳。” 我说二哥,墙角有个大缸,很大。 他头也没抬的说:“那是粗陶器,哪有青铜器值钱,体积太大没法运下山,卖个千百的还不够功夫钱,我们不要那玩意。” 听了孙老二的话,在看看那盖着石头盖子的大水缸,我还是没过去。 费力的背着一袋子青铜器,趟水走了回去,这时墓道上的灌顶放下来一根绳子。 王把头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云峰,把蛇皮袋绑上,绑结实点,完事你在回去装,搞快点,咱们时间不多了。” 我把装满青铜器的蛇皮口袋拧了几圈,绑在了绳子上,随后蛇皮袋一点点往上升,这是把头在上面拉。 随后的一个多小时,我们加班加点,一共运出去了满满大袋子青铜器。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王把头的催促声:“你们三赶快上来,马上天就要亮了,咱们得快点下山。” 叠罗汉知道吧? 我被孙家兄弟用叠罗汉先顶到了灌顶上,随后上面王把头放下来一段绳子,把我拽了上去。 孙家兄弟更牛,他们上到灌顶上后连绳子都没用,直接两脚撑着盗洞爬了上去。 上来后,孙老二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看着一地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笑着问:“把头,你说这得有几个点?” 王把头摇头笑道:“术业有专攻,几个点这事还是得问老大,这事他估的准。” 后来我知道了,他们口说的几个点,意思就是几万,一个点就是一万,一百个点就是一百万,以00年那会儿的工资水平,很多人一年都挣不到一个点。 孙老大干的是放风和销售。 只要没情况,他一般不会在对讲机里说话,反过来,要是干活时孙老大主动在对讲机里说话了,那肯定是附近来了陌生人。 “把头,这才一个西耳室,还有东耳室,这他妈也是奇怪了,楞是没看到主墓室,我看我们得在这建根据地了,还没找到主墓室,天知道这里面还有多少宝贝,这趟活,没个十天天的干不成。” “根据地,”在盗墓行里特指一种情况,就是碰到大墓了,一天两天摸不干净,要围绕着这座大墓设计根据地。” 早年盗墓行里的熟人们见面,常常会问:“那谁谁,听说你小子去年打了两个大根据地?” 这人回话说:“哪有哪有,就是运气好,打了两个小根据地而已。” 搞根据地有风险,因为容易被人发现,要是早上有哪个老头老太太心血来潮的上山遛弯,一不小心掉到我们的盗洞里,那我们就完了。 所以,收益和风险是成正比的,要想收益高就得冒风险。 王把头考虑权衡后点头说:“西周货这几年在黑市里一天一个价,都涨疯了,我认为值得冒这一趟风险,就做根据地吧。” 知道我们得了手,孙老大那边立马联系了一颗痣,让一颗痣派人过来搬东西,顺便帮忙掩盖盗洞。 这一颗痣也是位奇女子,后来通过几次接触我了解到,一颗痣认的那些干哥哥小兄弟们,大都很有背景,这人不光给王把头当后勤办,据说还兼职着其他团伙的后勤办。 按理来说,这么做肯定是不合规矩的,但一颗痣能力强,王把头也就当做没看见,故意睁一眼闭一眼了。 这就好比那些大公司里的职业经理人,这些人往往一人任职着多家公司的重要职务。 一颗痣养着几个小年轻,他们心甘情愿,就死心踏地的跟着一颗痣,晚上给我们送发电机水泵,帮我们隐藏盗洞的,都是一颗痣手下的这几个小年轻干的。 我们这个团伙,在当时要没有一颗痣,还真玩不转。 那些带着青膏泥的灌顶土太明显了,时间紧急不敢随便扔,也被他们带了回来。 这些土就像定时炸弹,我们行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在这种土上翻了车,当年北|京的宝山盗墓团伙,就是因为在山里留了一小堆青白土,被遛弯的老太太发现了,这才导致了整个团伙全军覆没,吃了十来年牢饭。 第二天。 回到顺德的小旅店,我蹲在水池子边刷牙,正考虑等会儿去哪散掉那些青白土。 就这时。 “啪!”有了从身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我屁股。 正刷着牙,被这么一拍,我一嘴漱口水还没吐,直接全喝了。 我愤怒的转身,就看到一颗痣穿着吊带衫,正在笑。 一颗痣虽然年龄比我大一轮,但身材保养的很好,也是因为有钱,她用的都是当时最好的护肤品,那粉色吊带衫下露着的大腿,白花花的,直看的我喉咙发干。 “呵呵.....”一颗痣骚骚的对我说:“小云峰,昨天我可是听老二说了,你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是吗?” 我当时红着脸说了一句:“要你管。” 一颗痣瞧我害羞了,顿时笑的花枝乱颤,波涛汹涌。 她冲我勾了勾手指头,“小云峰啊,想不想当姐姐的第四十五个男人啊.....” 当时我还小,不懂人情世故,就随口说了一句:“我才不要,等你到四十岁,我不是得带99顶绿帽子,你这女人不知廉耻,休想害我项云峰!” 一颗痣被我骂了,顿时生气了,她高举着旅店里的拖把,追着我满院子跑。 午的时候,趁着这是饭点,我背着黑书包,打扮成高生的模样,就在顺德市里瞎转。 书包里装着满满一背包青白土,我要找个合适地方把这些土散掉。 走着走着,我脑袋里一直在想一件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墓葬西耳室墙角,那个盖着盖子的大水缸。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第9章电鱼 顺德南丰区。 路上有不少小饭馆,有很多食客正在用餐,我寻摸了半天,好几次都想出手散土,但最后都没出手,毕竟是第一次干,虽然之前信心满满,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也有些害怕。 我生怕背后有个穿制服的拍我,问我干什么的。 最后兜兜绕绕,我走到了一条小河边,看到这条小河,我顿时眼睛一亮,心里有了计划。 顺德是水产之乡,这里水资源十分丰富,当时我是这么考虑的,青白土进了河里就成泥了,肯定谁也发现不了。 瞧左右无人,我快速的解开背包,就准备往河里倒土。 “等等!站住!” “你干什么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丽的呼喝声,吓得我差点就栽进河里。 心惊胆战的转身,我看见一个女孩正掐腰指着我。 这女孩身穿校服,扎着马尾辫,脸上红扑扑的,胳膊上带着红布章,红布上写着河道保洁四个字。 “就说你呢!看什么看!你刚才想往河里丢什么,是不是准备丢垃圾!” 背包拉链还没拉,我顿时慌神了,忙摆手道:“没.....没,我没丢垃圾。” “胡说!我都看见了,你包里是什么!让我看看!”她大声说着话就往我这边走。 瞧她过来,我魂都吓飞了,当时也是脑子发热,我提着书包就开始跑。 “小子站住!” 她紧跟着我不放,我两就开始沿着护城河跑。 跑着跑着,我脚一滑,直接掉到了护城河里...... 包里的青白土一沾水就沉底了,我不会水,当时就乱扑腾,连喝了好几口河水,大声喊救命。 后来是这女孩救了我。 女孩名叫李静,顺德本地人,当时她是顺德三的高二学生,那天她是替她妈工作,她妈是负责护城河水面垃圾治理的。 被救上来后,我浑身湿的像个落汤鸡,但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的一包青白土散掉了,没被人抓到。 女孩为了救我,她身上衣服也湿透了,她揪着我衣服问我:“你跑什么跑,一点水也不会,你不要命了!你包里装的是什么?” 我红着脸道:“我只是一时脚滑,不小心掉到了河里,我包里装的是书本,没了就没了,在买就是了。” 她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着我,显然不怎么相信我的说辞。 “我觉的你小子心里有鬼,这两天附近老有人电鱼,你得和我去见我妈,我妈说你能走了才行。” “走!”自顾自的说完话,她又拽着我衣服往前走。 我拼命的摆手,大声解释:“我不是电鱼的,我不是电鱼的。” 不过我肯定也不能说实话,我要是说我是盗墓的,那更完蛋,比电鱼的罪还大。 期间我几次想跑,最后还是没敢跑,我知道,要是我一跑,以这女孩的较真性格,没准会连累到我们整个团伙。 李静家就在护城河边上,那时河上有个天桥,去他家必须得过那座天桥。 桥上有好几个摆地摊的,有卖小孩玩具的,还有卖鞋垫袜子的,还有一个摊十分引人注目,是个算命摊。 当时那算命先生五十多岁,带着圆墨镜,手边放着一包五块钱的硬包红河,他烟不离嘴,一根还没抽完呢就又续了一根。 “哇!小李静就是比你妈能干,这是又逮到一个偷倒垃圾的?”算命先生坐在马扎上,笑眯眯的说。 女孩李静受到了夸奖,她脸上有些自得道:“李半仙啊,可不是嘛,这小子见了我就跑,都掉河里了,我怀疑这小子是电鱼的。” 算命先生噗噗的冒着烟,吞云吐雾,都快把他自己盖住了。 “呀,电鱼啊,小伙子这就不好了,电鱼的人运势受损,是要受报应的啊。” 女孩李静噗嗤一笑道:“李老,我叫你一声李半仙而已,你真当自己是半仙啊,笑死我了,你上次给李婶算的卦,你说李婶家里养的猪一月内必能怀上小猪,结果呢?结果李婶家的猪第三天就拉稀拉死了!小猪呢!” “咳咳.....”算命先生咳嗽两声道:“那是那头猪时运不济,不怪我算的不准,你要是不信,要不我在给你算一卦?” 女孩顿时笑弯了腰,她指着算命先生说:“别,我可不敢让你算,你肯定是好几天没开张了,你要算的话,就给他算吧,给我算算他是不是电鱼的,”女孩忽然指向了我。 当时不知怎么的,反正就稀里糊涂的让他给我算了命。 这算命先生先问了我的出生年月日,然后他拿出了个乌龟壳,乌龟壳里有三枚乾隆通宝铜钱。 他上下左右的摇了几下,然后那三枚铜钱就从乌龟壳里掉了下来,掉到了桌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乌龟壳撒下的三枚铜钱都是背面,而且其两枚叠在了一起,另外一枚孤零零的躺在一边,铜钱互相之间,离的距离有些远。 印象很深刻,算命先生当时脸上的嬉皮笑脸没了,他看着三枚铜钱有些发愣,一直看了好久,手上的红河烟都烧到了烟屁股。 反应过来后,他看了看小李静,又看了看我,不住的叹气摇头。 女孩笑着问:“李老,说吧,算出什么来了,这小子是不是电鱼的。” 算命先生重新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他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小伙子,不简单啊......” 我心里有鬼,便小心的问他看出什么来了。 他呵呵一笑道:“水深池子浅,池浅王多,你就是池子里最值钱的那只王,不过却也逃不过最后的命运,被人宰了,做成了一碗甲鱼汤。” 当时听这人说我是乌龟王,是真气的不行。 如今在回想他的那些话。 可谓是字字珠玑..... 后来我回来过一次,不过再也没找到这位算命先生,向人打听了下,有人说他抽烟太多前两年得了肺癌,因为没钱化疗病死了,还有人说这人离开了顺德,不知道去哪了。 如果我现在还能见到他,我愿花百万重金请这位先生在为我算一卦。 算我项云峰还能不能成家。 算我以后该何去何从。 第10章李静 “妈!我回来了,”李静就像是牵小狗一样,把我带到了她家。 李静母亲虽然才四十多岁,但头发却白了不少,抬头纹也很多,看起来饱经沧桑。 “小静....这是谁?是你同学?” “不是啊妈,”李静拽着我胳膊说:“妈,我刚才在护城河边上逮到的这小子,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怀疑他在电鱼。” “电鱼?”李静妈疑惑的问我道:“小伙子,你是电鱼的?” 我忙解释说这都是误会,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电鱼的。 李静妈慈祥的看着我,摇头笑道:“我看小同学你也不像是电鱼的,小静啊,你这次是搞错了,你这妮子还把人抓来了,快给人道个歉。” 我后来搞清了状况,明白了李静为什么要抓电鱼的。 这是因为顺德林业局有悬赏,当时长江水生态破坏严重,华鲟和长江白鳍豚濒临灭绝,上面下了大决心要保护内河水环境,这波行动也波及到了顺德。 谁要是抓到一个电鱼炸鱼的,都可以去林业局领赏钱,抓到一个人重奖五百块! 所以女孩李静才揪着我不放,他把我当成电鱼的,是想要把我送到林业局去换赏钱...... 因为她家缺钱。 在她妈的强制要求下,李静很不情愿的给我道了歉,她说,同学,对不起了。 李母热情好客,为了表达歉意,她让我留下一块吃午饭。 现在都快两点了,我刚好肚子也饿的慌,也就答应了。 午吃的大米饭,李母整了三个菜,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西葫芦豆角,还有一个凉拌藕片,家常小菜炒的地道,很好吃。 我扒拉着碗焖头吃饭,李静冷眼看着我,她时不时用筷子使劲的敲一下瓷碗,故意搞出来很大动静,惹的李母频频皱眉。 她是嫌弃我吃了她家鸡蛋了。 李母呵斥她:“小静,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小同学哪里惹到你了?” 李静咬着筷子尖,撇嘴道:“没惹我,但我就是看这小子不顺眼。” 我当时也来气了。 我虽然没有爹娘出生卑微,家里也是破落户没人管,但有一点,我这人自尊心很强。 我当时就放下了碗筷,起身向李母告辞。 第11章杀青 听了我的抱怨,王把头摇头道:“云峰,这次是你鲁莽了,干我们这行的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就怕被人顺藤摸瓜抓住小辫。” 我道歉说:“对不起把头,我下次一定注意。” 王把头端起茶杯吹了吹气,皱眉道:“不过你毕竟是我王显生的人,云峰,怎么?你想找回来场子?” 我没有犹豫,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想,把头,我觉得吃亏了。” 王把头喝了一口茶水,他盖上茶盖道:“昨天咱们才建了根据地,现在行事作风一定要低调,我个人给你的建议是先隐忍,等咱们干完这票离开顺德的时候,我和一颗痣打声招呼,她道上有人。” 我当即点头说好。 我们租的旅馆小仓库里,还有好几包青白土,不过王把头没在让我去散土,他下午给我安排了个别的活计,王把头让我跟着孙老大,帮他处理昨天的那批青铜器。 走到仓库那,我忽然闻到一股味道很重的孜然调料味,定睛一看,原来不知道是谁在仓库门口支了个碳火烧烤架子,烤架上正在烤肉,还刷了大量的调料。 孙老大负责东西变现,当然,变现之前要先做好工作。 “孙大哥,我是云峰,把头让我来帮忙,”我敲了敲仓库门。 孙老大给我开了门,他那时穿着白色防护服,还带着皮手套和塑料护目镜。 进了仓库,地上正摆着几件青铜器,旁白还放着一个白色大皮桶,皮桶里有半桶半透明颜色的液体,味道很刺鼻。 他扔给我一套防护装备说:“云峰,穿上。” 虽然搞不懂,但我还是穿戴好了防护装备。 “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见他把一件红斑水银锈的青铜爵杯丢到了皮桶里,我疑惑的问。 生锈的青铜器一沾皮桶里的液体,顿时就开始咕嘟咕嘟的冒泡,刚才那股刺鼻的味道更大了,有点像是尿素味。 孙老大指着液体浸泡着的青铜爵说:“云峰,在咱们行里,我现在这招叫杀青,这水的化学配方比例是把头请高手配的。” “杀青?那是啥意思啊大哥?” 孙老大笑着道:“杀青就是去黑皮,水坑里的水银锈是透骨的,而且这种透骨锈覆盖面积大,会非常容易掩盖住一些字体铭,要是那样子,咱们可就损失大了去了。” 孙老大接着道:“南边道上的人管这活叫杀锈,咱们北边叫杀青,云峰你记住,凡西周战国的青铜器,方鼎比圆鼎价格贵五倍,有铭的比没铭的贵十倍,超过五个铭字符的,多一个字,多三万块钱,这个墓是西周早期的,看灌顶的制式格局,还能一次性在耳室内陪葬这么多青铜器,墓主最差也应该是个南方地区的小诸侯王。”孙老大头头是道的对我分析。 “若洗出来带有墓主身份的铭,要是咱们运气再好点,这小诸侯在史书上有个名,那才是真正的捡到了大货!” 听了孙老大的解释,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间还有这么多说道,还有刚才门外的烧烤摊,我现在知道了,那是孙老大故意整的,就是为了特意掩盖杀青时候的这种刺激味道。 带皮手套是因为这种水有腐蚀性,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些给青铜器杀青的水,要是不小心溅到眼睛里边,可比铜镍合金那些玩意猛多了,能渣瞎人眼! 泡二十多分钟,然后在用硬毛鞋刷子刷锈,不能刷的太狠,也不能把所有的水银锈都刷掉,只要能确定那块没铭,就可以停手不刷了。 我带着手套拿着鞋刷子,一连刷了好几件青铜器,我看的也非常仔细,但就是一个铭字符都没看到,这一下顿时搞的我有些垂头丧气。 孙老大见我这样,他刷着一件青铜禾笑道:“云峰,不用这么泄气,这玩意都是看缘分的,缘分到了就有了,缘分不到位,也不能强求。” 这时我正刷着一件小型的青铜豆,用鞋刷在青铜豆内底里面蹭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好像看到了一点淡金色的笔画偏旁。 “咦?这啥?”我举起青铜豆,又使劲蹭了两下。 “大哥!大哥快看!我刷出来字了!这青铜豆里面有铭!笔画还很复杂!跟鬼画符似的,”我兴冲冲的对孙老大喊。 他接过来青铜豆看了两眼。 孙老大看着青铜器表面露出来的几个鎏金铭,皱眉说道:“这....这铭不是鸟篆,也不是甲骨,这是比甲骨还早的古金叠篆.....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西周的青铜器上?”孙老大眼满是不解。 古金不是金代的字,这是一种上古字,其追溯源头,可能还在甲骨之前,也就是还在殷商之前。孙老大见多识广,他一眼就断定了青铜豆上的不是鸟篆,而是古金的叠篆! 皱眉过后是激动,孙老大就说:“云峰,你继续刷剩下的,这古金叠篆的铭太过稀少,天下间能翻译这种字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我必须得抓紧时间找人帮忙,找人帮忙翻译出来这几个铭是什么意思。” 孙老大将这件带铭的青铜器放入木盒里,随后他拿着木盒直接出去了。 后来直至清理完,我都没在刷出来带铭的青铜器,就刷出来那么一件。 白天我们干这些,晚上却还要干正事,等人都睡了,我们晚上还要下坑盗墓,但是孙老大下午着急忙慌的跑出了一直没回来,孙老大不来就少一个人放风,这是很危险的,老把头不敢冒这种危险。 这天晚上,孙老大12点多才赶回来,他气喘吁吁,手里还捧着个木盒子,我知道盒子里装着那件有铭的青铜豆。 孙老大顾不上说话,他跑到桌子前拿起茶壶,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壶茶水。 抹了抹嘴,孙老大看着王把头说:“把头,我找了点考古研究院的关系,那几个叠篆铭翻译出来了。” “哦?写的什么?”王把头问道。 孙老大打开木盒,他摸着里面的青铜豆,冷着脸说了四个字。 “芥候带子。” 第12章白骨 “大哥,什么是芥候带子,是海带?” 孙老大没笑,他看着我说:“不是什么海带,是个人名,关于这人,资料上有过只言半语的记载,没想到,让我们误打误撞上了,怎么样把头?今晚还动手吗?我看老二老三已经准备好了。” 王把头眼神有些认真的问:“据点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吧?” 孙老大点点头,“没有,一颗痣手下养的那几个小年轻很机灵。” “老大,这批货先别出手,尤其是这件青铜豆,消息一旦从顺德传出去,很大几率会招来狼啊。” “南边的狼?”老大脸色阴沉的问。 “我怕不光是南边的狼,现在哪里都是狼多肉少,都在捡骨头吃,要是咱们的锅盖盖不严实,有可能肉味会把野狼招过来。” “老大,我决定了,”王把头伸出一巴掌说:“五天,时间缩短到五天,给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得手后我们尽快离开顺德,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先。” 从王把头和孙老大的这番交谈,我能听出来,他们都有些紧张,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 子时已过,飞蛾山上。 孙老二蹲在地上抽烟,孙老三在清点麻袋。 “风平浪静,开始吧。”对讲机传来孙老大的声音。 “云峰,你那有几个麻袋?” “二哥,我还有四个。” “嗯,应该差不多,”说完话,孙老二踩灭了手的烟头。 这时,飞蛾山里传来阵阵怪鸟的叫声,这鸟叫声,大晚上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 “真不吉利,”王把头看着身后黑洞洞的飞蛾山连骂了两句晦气,他说这鸟是报丧鸟,不是啥好东西。 报丧鸟就是猫头鹰,古时人们叫夜枭,这东西以前在乱葬岗见的最多,所以人们就叫它报丧鸟。 “呸呸呸,真他妈死鸟,”孙老二朝山里的方向连吐了好几口唾沫。 等猫头鹰不叫了,我们也开始行动。 那个先前打好的盗洞,被一颗痣手下人掩盖的很好,盗洞上面铺了完整的黄草皮,下面用四根木棍做支撑,单从外面看,几乎看不出来什么破绽。 收拾开这些东西,带好头灯,孙家兄弟两腿撑着盗洞滑了下去,我费了不少劲,是最后下去的。 灌顶下浑浊的墓坑积水已经很少了,淹不住人脚,只是地面有些稀泥,人走在上面感觉有些粘脚。 墓道里阴暗潮湿,温度也比上面低不少。 正了正头灯,孙老二对我说:“把头说的对,得加快进度了,云峰,你去昨天那间西耳室看看,看看角落地面里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要是没漏东西的话再来东边帮我们。” 交代完这些,我和孙家兄弟暂时分开了,他们往右边去找东耳室,而我也则左拐要去西耳室。 身边没了人,现在又是大半夜的在墓里,走着走着我就害怕了。 我扶着头灯,心里默念:“勿怪勿怪,东家勿怪,我只是求个小财,阿弥陀佛。” 人点烛,鬼吹灯,我当初还问过把头,我说,“把头,鸡鸣不摸金,就算咱们不是摸金校尉,可为了安全,咱们不得在墓室里点一根白蜡烛吗?听人说要是蜡烛灭了就表示墓主人不高兴了,那咱们就得出去,要不然就会撞鬼。” 老把头当时大笑了两声,他说:“云峰,你呀你呀,你是电影电视剧的看多了,蜡烛灭了表示墓主人不高兴?那要是蜡烛亮着意思就是墓主人高兴了?咋的,墓主人还高兴的欢迎我们来挖他坟啊?闹笑话了。” “另外,云峰你也不想想,没错,古代摸金盗墓的是会在墓室里点一根白蜡烛,可那是照明用的,要不然黑灯瞎火的怎么盗墓?不是他们想点蜡烛,是因为没有电,不点看不见啊!” “咱们现在有头灯手电的,点蜡烛干啥,有些墓里尸体烂完了还有甲烷,搞不好一见明火就会爆炸,懂了吧云峰?”这都是当初王把头告诉我的原话,听着像是说笑话,但我后来仔细一想,感觉还挺有道理。 走了几分钟,没出什么事,我走到了西耳室。 西耳室地面上光秃秃的,我借着头灯的光亮来回看了几眼,没发现残留什么东西,之前那几十件青铜器已经被我们拿光了。 耳室西北角,那个盖着石头板的大水缸还在那,孤零零的。 “唉?二哥说大缸不值钱,可....大缸里有没有什么陪葬品?” 想着这些,我决定过去看看。 的确如二哥所言,走到跟前我才发现,这东西的确是用陶土烧的。 最早的瓷器出现在东汉,那时候是原始青瓷,在这之前的朝代普遍用的都是粗陶器和青铜器,这点倒是能对上。 但让我感到纳闷的是这么大,是怎么烧成的? 这大缸表面没发现有分段分胚的接痕,显然是一次定型烧成的,这得用多大的匣钵才能装下这么大的缸,这点我是真想不通。 盖着大缸的石板是青石板,我先单手试着推了推,没推动,有点沉。 知道了深浅,我这次用上了双手。 石板摩擦着大缸,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我一点一点的推开了青石板。 “怎么有股子臭味?” 刚才石板盖着还没怎么闻到,现在倒是闻的清楚。 我当时觉得这西周墓有些古怪,刚下来那时能闻到淡淡的香味,现在又闻到了一股臭味,这臭味就像三伏天煮熟的鸡蛋放坏了。 我摆了摆头灯,压低脖子向大缸里看去。 只见,大缸底下有个不到二十公分宽的窟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我能闻出来,这种像臭鸡蛋的味道就是从窟窿里钻出来的。 头灯照了,不行,看不到窟窿下面,黑洞洞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便将身子压在大缸边,伸出右手往缸底的黑窟窿里掏。 “唉?这啥?”我吃力的摸了半天,一种硬实的触感传来,我感觉摸到了一个长条状的硬物。 我暗想:“该.....该不会是金条吧?” “不对不对,哪有这么轻的金条。” 感觉抓牢了这东西,我调整了几次角度,一点一点的,把这东西提了出来。 是个白色的东西,我摸出来后,低下头用头灯一照。 是一根死人的大腿骨! “啊!” 我吓得大叫出声,一把丢掉了死人骨头。 “这是....这难道是墓主人的尸骨?西周到现在,还没烂成渣?” 我忽略了一点,也是因为太紧张了。 我那时楞是没看见,那根大腿骨。 还有骨髓。 第13章受伤 还是第一次干活,见识太少,我就以为那骨头是墓主人的尸骨。 照这墓葬的规格来看,若有墓主人的尸骨,那它身边应该有陪葬品才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有可能是一些随身铜印,小而精的一些高古玉器,金器什么的。 贪念战胜了恐惧,我不停的自我安慰:“没什么的,没什么的,黑窟窿里没准还有诸侯王的私印,万一我运气好给掏出来了,那就发大财了!” 鼓起勇气,我又伸手去缸底掏。 正在我侧着身子来回乱摸的时候....... “呀!” 我食指手指,感觉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下!很疼。 迅速抽出来手一看,我手指头前段已经流血了,还有两个小洞。 我第一反应就是,我被蛇咬了。 不知道是不是毒蛇,我很害怕,当即便捏着手指头,大喊大叫的朝东耳室那边跑去。 “二哥三哥!二哥三哥!救命!” 东耳室地上琳琳散散的有一些陪葬品,数量远不如西耳室那里多,孙家兄弟正蹲在地上捣鼓着分辨哪些东西值钱。 “云峰你瞎咋呼啥!你是见鬼了还是咋的!谁要害你命!” 我让他看我已经不流血的手指头,急声道:“二哥!我被毒蛇咬了!我马上就要毒发身亡了!” “啥?毒蛇!”孙老二顿时慌了神。 抓着我手指看了一会儿,孙老二疑惑的问:“老三....云峰手指上这伤口,这两小眼,是蛇咬的?” 孙老三想了想摇头道:“像是有点像,不过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啊二哥,云峰的手指才多宽,你看这伤口的间距,哪有这么小的蛇头。” 孙老三挤了挤我的伤口处,马上就流出来了鲜红的鲜血。 “没事云峰,你看你这流的血颜色这么好,咬你的肯定不是蛇,更不是毒蛇,我猜可能是老鼠吧,小一点的老鼠。” “老鼠?老鼠还会咬人吗三哥?” “当然会啊云峰,那是你见的少,以前古代闹鼠患,老鼠还能吃人呢!” “云峰,你没感觉到头晕眼花恶心难受吧?” 我摇头道:“三哥,这倒没感觉。” “别多想了,没事,来帮忙干活吧,要是不放心,你明天白天去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 “哦,”我点头答应了,知道了不是毒蛇,我心里轻松了不少。 说来也有些奇怪,这东耳室的陪葬品数量远不如西耳室,按理来说,应该是一碗水端平,两个耳室陪葬品应该差不多才对,结果最后清理寻找了半天,只找到七件稍微有些价值的青铜器,其他的基本上都破损的很严重,这一片那一块的,根本看不出来原先是什么器型。 “哎,我们还特意拿了这么多口袋,本想着还能干一场大丰收,结果倒好,尽是些破烂!”孙老二恨恨的说。 他按了下对讲机,向上面汇报情况道:“把头,真是一场欢喜一场空,东耳室肥肉少的可怜啊,没几件能打的东西,都是些小玩意。” 对讲机沉默了两分钟,随后王把头又命令道:“有多少算多少吧,下一步赶快去找主墓室,棺材里的东西才最值钱。” “把头,下边我们已经转了一圈了,完全没看到主墓室的痕迹啊,这是咋回事把头,你见多识广,给分析分析。” 一阵无线电夹杂着人声传过来。 “不可能的,古代有钱有势的人死后,不可能不给自己建主墓室,还有点时间,你们在找找看。” 我们得到了指示,于是又开始仔细的寻找主墓室。 有棺有椁有尸身有陪葬品,这才能叫主墓室。 但是很遗憾,找了好半天,还是没能找到主墓室。 装好那几件西周货,今天我们也就到这了。 回去的路上,王把头一直忍不住摇头,“不可能,没道理啊......” 我有点困,回去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这觉一直睡到午,我准备待会儿找个小诊所打一针狂犬疫苗。 感觉右手有些不舒服,我就看了一眼。 只见,我现在的右手食指,肿的特别大,一根都快赶上两根那么粗了!而且伤口那两小眼,正往外淌着脓水..... 肿这么大,而且也不痛不痒,我害怕的用手摸了一下,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我吓坏了,孙老二看了后也吓了一跳,他说我上午干啥了,怎么还练出来一阳指了! 孙老三说还等什么啊,赶紧去看医生吧! 他们替我喊来了孙老大,孙老大对这附近比我们熟悉,他带着我去了离旅馆不远的一间小诊所。 诊所的医生也看傻了,他说自己从医二十多年来,还没看到过有人手指能肿成这样,诊所医生不敢给我治。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的,也不敢乱用消炎药,他说让我们尽快去大医院,肿成这样,搞不好会截肢。 一听有可能截肢,我吓坏了。 二哥说是老鼠咬的,老鼠咬一下怎么会截肢,这是毒老鼠吗? 没法了,我又去了顺德第一人民医院。 急诊室医生皱着眉头,他看着我肿大的手指说:“体温正常没感染,先去拍个片吧,看看是积水还是什么,怎么会肿成这样。” 拍了片子交给医生,医生看过后就说:“是积水,伤口有些发炎,”他还问我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我摇头说没有。 后来,医生就用针灸盒里的大头针,在我手指上扎了两个小眼,我也感觉不到疼。 他稍微一挤,立刻流出来很多黄白色的液体。 扎眼放了水,我的手指立马小了一号,医生又给我开了阿莫西林,让我回去吃两片,不要吃辣椒。 谢过医生,我们就回到了旅店里。 “你手没事了吧云峰?”老把头问了我一句。 我看了眼已经消肿的手指头,舒了一口气道:“应该没事了把头,也不痛不痒的。” 王把头点点头,他又对孙老二说。 “老二,我上午仔细研究过了,又打电话问了行里其他的几个把头,我们的意见一致,可能是积水泡塌了主墓室,或者有可能是还埋在其他地方。” “云峰你先去休息吧,老二你跟我来,我们讨论讨论。” 回到自己的房间,喝了消炎药躺在床上,我感觉有些累,很快就睡觉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个孤零零的大水缸。 有一只满是腐肉的人手,慢慢从窟窿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我手腕! “啊!” 我从噩梦醒来,后背都湿透了。 感觉手上有些异样,我低头看去。 当时,我的手指.....手指...... 又肿大积水了。 而且看起来比之前的更严重。 第14章刘婆 我又赶往医院,上午刚去下午又来,当医生看到我那又肿起来的手指头时,她也吓了一跳。 这次除了扎针放水,医生还给我抽了血,说要做个什么病理化验,看看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细菌。 化验结果最快要第二天才能出来,医生叮嘱我要按时吃消炎药,可能怕觉的阿莫西林不行,医生又给我开了一种包装盒带着英,很贵的消炎药。 晚上回到旅店,把头对我说,“云峰你今晚就不要下坑了,在家休息一晚,我们这两天的任务主要是找主墓室,”他让我留下来看家。 后半夜,我被咬的手指又肿了,这次不光发肿流白水,还开始疼,这种疼是阵疼,每次大概间隔有二十分钟。 我们包下了小旅馆,现在旅馆里的住客就两人,我和一颗痣。 我知道孙家兄弟和把头在找主墓室,不敢打扰他们,后半夜我握着肿大的食指,疼的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 我偷偷溜出去,想看看四周还有没有药店开门,我想买点止疼药。 那年份网上购物还没有普及,也没有网上送药的服务,我对顺德人生地不熟,只是顺着旅馆往北走,路上我见人就问,问附近还有没有开着门的药店。 打听是打听到了,结果到了地一看,药店早就关门了,根本没有24小时营业的药店。 刚好,我发现我在的地方,离着南山区李静家不远,很近,从我这能看到护城河上的拱桥。 李静是本地人,我就想看她们家有没有止疼药,要是没有,我只能走很远的路在去医院了。 到了地,敲了几下门,是李母给我开的门。 “小.....小项?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李母很意外的问我。 我说,“阿姨,李静在家吗,我想看看你们家有没有止疼药,我刚好路过这,来借点。” “止疼药?” “哦,有,有,你跟我来,”她领着我进了家。 “小静,睡了吗?开开门,”李母敲了几下门,她转身对我说药在李静房间的抽屉里。 怕吓着人,所以我一直把手伸在裤兜里,李母这才没看见。 “来了妈,都这么晚了干啥呢,”李静穿着唐老鸭睡衣,揉着眼睛给我开了门。 “项....项云峰?你怎么来了?”李静看到我很意外。 “你同学说来借点止疼药,妈记得在你书桌下的柜子里有,你去给小项找找,我锅里还烧着水,得去倒暖壶里。”李母对李静吩咐完就转身走了。 李静现在穿的唐老鸭睡衣,睡衣不长,只盖到大腿上面,她弯腰在抽屉里找药的时候我不敢看,是因为角度的原因。 那时候还是小处男,结果越不看我反而越不好意思,最后整了个大红脸。 “你咋了?脸这么红?”李静找到了止疼药,她不解的回身问我。 我刚想说话,恰巧这时手指处又传来剧痛,像有小刀在割我肉。 “没.....没什么....”我疼的额头上冒出不少汗。 “我.....我走了!”一把拿过来李静手上的药瓶,我直接跑出了她家。 离李静家不远有个水龙头,不知道谁家的,反正有水,我直接对着水龙头喝了三片止疼药。 休息了一会儿,我还是觉得疼,就又吃了两片,这才感到没那么疼了。 靠在水池子边,我开始感觉浑身发冷,脑袋也重了起来,眼皮打架,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当时我就想,我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应该是要死了。 我蜷缩在水池边上,冷的牙齿打颤浑身冒冷汗,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当时没睡多长时间,在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李静的卧室里。 “你醒了!你手怎么了,吓死我了!要不是我觉的不对劲出去看了一眼,你就出事了知不知道,”李静一脸后怕的看着我。 李母这时端着一碗水进来了,她看着躺在床上的我问,“小项,你刚才怎么不说?你手是怎么了?” 我支支吾吾的说,“阿姨,我手可能是被蛇咬了。” “可能被蛇咬了?什么蛇?”李母一脸诧异。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这不行,我们没有车,这离医院还很远,现在还是后半夜诊所药店都关门了,小项你这事不能拖,小静你扶着小项,我们去让刘婆给看看。” 路上的时候李静对我解释,她说刘婆是广西人,是从十万大山苗寨里嫁过来的,刘婆自己家有草药,她很会治毒蛇咬伤,以前有个人被五步蛇咬了,医院里刚好没有库存五步蛇血清了,结果刘婆用她的草药三下五除二就给治好了,可神呢。 从李静家出发,走路到刘婆家花了四十分钟,期间我又发作了一次,五片止疼药还有效果,我勉强能忍受。 刘婆住的房子很旧,李静说年后这边可能会当危房被拆掉,李母敲了半天门,一个老太太才慢吞吞的给我们开了门。 李母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刘婆一听我被毒蛇咬了,她忙喊我们进屋。 刘婆七十多岁,她屋里有股味,就是那种没洗干净的屎布味,床上还躺着一个老人,老人身上盖着厚被子,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看了我肿成一阳指的手指,又看了被咬后留下来的两个小眼,刘婆脸色慢慢阴了下来。 “后生,我问你啊,你确定看到咬你的是蛇?在哪被咬的?” 我肯定不会当着李静的面说我是盗墓时候被咬的,于是我支支吾吾的撒谎说:“我....我在家被咬的。” “家?”刘婆盯着我,意味深长的说:“我看家里可没有这种蛇啊.....” 刘婆挥了挥手,她示意李静和李母先出去,她有话要单独和我谈。 她们暂时出去后,刘婆看着我摇头道:“后生,我明说了吧,咬你的东西不是蛇,你去医院看过了吧?医生怎么跟你说的。” “阿婆,医生先前说我这是水肿,后来医生又让我抽了血,说要给我做什么细菌病理试验,看看是不是感染。” 听了我的话,刘阿婆冷声笑道:“等他们找到了原因,你身子差不多也凉了。” “家里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荒山老林里都没有,咬你的是一种长着白触角的地角仙,十万大山里,老一辈苗人说这东西叫尸角仙。” “它们只能活在死人堆里。” 第15章治病 “尸....尸角仙,”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东西,当下心里更害怕。 “阿婆,你能不能治我,我可以给你钱,我还不想死。”我害怕的说道。 刘婆摇头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你要是不肯说,那你就请回吧。” “我......” 内心纠结,要是说了我的身份,我知道可能连累的不只是我,把头和孙家兄弟也会被抓。 我跳桥时是把头制止了我,他愿意把我这么一个小毛孩留在身边培养,愿意给我一口饭吃,虽然我没明说过,但我很感谢他。 这种背后出卖他们的事,我做不出来。 不光这样,一旦走漏风声,李静知道了我的身份,她知道我是犯罪分子,肯定也不会和我做朋友了。 权衡再三,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阿婆,虽然我想被治好,但有些事,我不能说。” 刘婆很意外的看了我半天,好半晌后她摇了摇头说,“行吧,我知道了,你跟我来吧。” “阿婆,干啥?”我问她。 “当然去治你啊,怎么,你想死啊?” “可是,你刚才说......” 刘婆帮床上的老伴盖了盖辈子,她转身看着我笑道:“混江湖的,有些品质是难能可贵的。” 那晚上,刘婆把我领到了东屋,东屋地上放着很多黑色的大坛子,看着像是腌咸菜的那种坛子。 刘婆让我转过身去别看。 我只听到身后一声坛子盖打开的声音,然后就听到阵阵捣药的声音。 后来刘阿婆找来纱布,她往我肿大的手指上抹了很多黑色药汁,那药汁有股很重的腥臭味。 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黑坛子里的是什么,我曾经猜想有可能是蝎子壁虎之类的东西。 抹了刘婆给捣的药,当晚手指就不疼了,回到李静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拆掉纱布,我手指已经消肿了,很神奇。 刘婆救了我一命,李静救了我一命,我想报答她们的救命之恩。 把李静偷偷叫出来,我对他说:“谢谢你李静,我项云峰会帮你的,我会帮你和你妈还清那五万块钱,用我自己的钱。” 第16章援兵 “失踪了?把头!大活人怎么会失踪!”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王把头和孙老三脸色阴沉,看起来心事重重。 孙老三断断续续的说了事情经过。 对比东耳室,西耳室没出什么正经东西,孙老二对这事心里一直有膈应,所以晚上干活的时候,他两就分开行动了,孙老二说没准西耳室下面有什么隐藏的地宫暗格,那些青铜器玉器可能都埋在里面。 孙老三这人还是比较冷静的,他当即笑话他二哥,说我看二哥你是魔怔了。 眼把头对这件怪事做了推断,他坚定的认为主墓室和棺椁不会凭空消失,把头猜测,可能是因为地震和长年的积水浸泡,泡塌了主墓室,所以他觉得这个西周墓的主墓室应该还埋在地下,这么一来这种情况就变成了墓墓,难度更大了。 何谓墓墓? 其实这种情况说少见也不少见,尤其在历史上一些地震频繁的地区更容易出现,说白了就是天灾演变。 主墓室下沉塌陷,这段移动的深度和位置,完全没有规律可循,人要想找到,运气占分,实力占四分。 前段时间三星堆突然爆火,可能有些人不知道,三星堆明遗址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就被国家考古队发现了,一连考古了那么多年,不还是错过了几个大坑吗?楞就是没发现....直到近期也才是被偶然发现。 这个例子就是典型因为地震天灾,导致陪葬祭祀坑严重偏离,变成了墓墓,所以,这代00后90后才有幸能亲眼看到古蜀国黄金面具的出土。 孙老二在坑下失踪,在西耳室失踪,天知道是不是掉到什么隐蔽的黑窟窿里了,也有可能是某类翻板陷阱,孙老二生死未卜,作为亲兄弟,老大老三肯定是要找人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几人都一夜未眠,有几次孙老三神情激动,他说想要自己一个人去下墓找人,不过都被王把头阻止了。 王把头说:“老三,我作为团队的领头羊,老二失踪了我比你还急,但这不代表我们要蛮干!老三你一向冷静,我问你,行里人碰到这种情况出事的还少吗?” 第17章撞见 在说这一男一女两人,男的叫姚策,女的叫姚玉门。 孙老三向他们说明了当时情况,王把头也说了自己的看法。 女人姚玉门听后点头说:“王把头,你说的没错,和我们的想法差不多,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很有可能是掉到了下面哪里。” 王把头凝声说:“姚姑娘,你的意思是说西耳室下面还有空间?那为什么老三之前在地面上没发现?” 姚玉门摇头说:“不一定,王把头你看。” 她随身掏出来纸和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十字形状。 她用手指着十字图说:“王把头,这是西周墓的普遍制式,你们说除了东西耳室,前面路就不通了,没发现主墓室对吧?所以,这就不是个十字了,是个t字状,对吧?” 王把头看着纸上的草图,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前面那头沉下去了?不对啊,要是那样怎么会看不见?” 女人摇头道,她冷着脸说:“把头,不知你听没听过魂天下葬,羊肠提凑这种葬法?” “羊场提凑!”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可能!这种防盗葬法不是汉代才发明的吗!这可是西周墓!” 女人转头看了一眼,可能是看我太年轻了,听了我的话她显的有些意外。 随后她看着我摇头笑道:“小朋友还挺有见识的,姐姐我今个告诉你啊,你这句话说的不全对,羊肠提凑是流行在汉代,注意,是流行,而不是发明。” “这种方式,在商代晚期已经出现了雏形,在西周早期就被应用了,汉代的羊肠提凑和西周的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的话刷新了我的知识盲区,这事书上没说,我真不知道,我还怀疑这女人在抓瞎话吹牛,不过这可是王把头找来的高手,我不敢小看他们。 带着墨镜,一直旁听的男人这时开口了。 他摇头道:“可能你们的方向错了,你们光在两边检查了,却忽视了正前方那堵石墙。” 王把头张嘴说:“我信你,既如此,那我们今晚行动?你们来的急可能没带够工具吧?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人去准备。” 男的摇头说:“工具不用,我们有准备,下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们多准备点干粮,有备无患,天黑了我们就下坑。” “嗯,好,”王把头扭头吩咐我说:“云峰,你去准备点淡水和压缩饼干,赶天黑之前回来,晚上你和老三跟上这两人,听人指挥,你们在下去找老二。” “啊,把头,你不去吗?”我疑惑的问他。 他摇摇头说:“我不能去,我总感觉这两天有别人注意到了旅店,为了团队安全,我得留在上面统筹全局。” “哦,好吧,”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王把头出手很大方,他给了我一千块,让我买干粮和实物,还让我买几个最好的防水手电和小刀,他说这次时间长,万一头灯出问题,也有个备用的,不能摸黑瞎干。 我下午拿着一千块就跑出去买东西了,顺德三后面两百米,有间很大的五金店,是顺德最大的。 我直接跟老板说,我要买最好的强光防水手电。 店老板是个年汉子,他意外的说:“小同学,最好的防水手电可是德|国牌子的,军工货,那可不便宜啊,要两百多啊。” 我当即掏出来一叠钱,“我要买四个。” “四个!”老板一瞪眼说:“小子你可真有钱,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项云峰!” “你怎么在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李静和她一个女同学。 看着我手上厚厚的一塌钱,李静惊讶的说:“项云峰你这么有钱啊....你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啊?”李静说完话,她那个女同学也好奇的打量我。 “我.....我.....”我支支吾吾的憋了个大红脸,一时词穷了,我没想到在这会碰到李静。 我摆手撒谎道:“没什么,我父母做点服装生意而已,呵呵。” “哦,是吗。” 李静跑出五金点,她看了看四周对我招手道:“项云峰你出来,我跟你说个话。” “怎么了李静?”她把我拉到了墙角。 没想到的是,李静忽然抓住了我手。 女孩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说:“项云峰,我知道你家有钱,你.....你能不能借我五万块钱.....”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 还没等我说话,李静咬着嘴唇说:“只要你借给我钱,我.....我就是你的人了....” “啊?”我当时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她突然一把抱住我,哭着道:“我求求你了,昨天晚上要债的又来了,还打我妈了,说我在不还钱,就要把我妈扔河里。” 这是我第一次抱女孩,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李静哭的越来越厉害,她是真害怕了,毕竟她那时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 她看到我随手就能掏出来一千块钱,还以为我家是做大生意的。 见我迟迟不说话,李静咬牙道:“要是你不愿意帮我,那我就去卖,我去做小姐!我去陪老男人睡觉!” 我吓了一跳,忙对她说:“千万别这么做!我帮你就是了。” 听我会帮忙,李静就不哭了,她摸着我手说:“那....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五万块....” “能不能等一个礼拜啊?”我想的是先下坑,等找到二哥后在去跟把头借钱。 李静立马急声道:“不行!那些人说只给我们家三天时间!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天了!我今晚就得用。” 告别了李静,我提着买好的东西,心事重重的往回走,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把头开这个口。 因为我没钱,更没有五万块。 但是李静和她妈救过我。 “回来了云峰,东西都买好了吧?”回去后把头问我。 “嗯,买好了,”点点头,我把袋子放在桌子上。 把头坐在椅子上,正呼呼吹气的喝着茶。 我几次欲言又止,开不了口。 第18章灌顶 当晚点半,距离出发前三个小时。 我跪在地上,不敢去看王把头的眼睛。 没有必要隐瞒他,我把李静家面临的困境如实的告诉了把头。 屋内灯泡度数很低,灯光发黄昏暗,王把头正夹着一根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 一咬牙,我也豁出去了。 我重重的给王把头磕了个头:“把头,那李家母女救我一命,她们现在落了难,我项云峰知恩图报,今晚下坑不知后果如何,我很想帮她们娘俩。” “求把头借我五万块!”我说完在拜。 听了我的话,王把头掐灭了手的烟头,他摇摇头,声音低沉的道:“云峰,五万块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可是寻常普通人家近十年的积蓄,我可以借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把头请讲。”我眼神认真。 “这个条件吗.....你现在还不用知道,你只需要记住,你欠着账,这就行了。” “以后,你会还我王显生这笔帐的。” “你可同意?”王把头眼神透亮的看着我。 我当时也就同意了,我是为了李静。 王把头随后去了自己屋,大约十多分钟后,他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回来了。 王把头轻轻的把塑料袋放桌子上。 “云峰,这是五万,一分不少,拿去吧。”他把袋子推了过来。 有些分量,黑塑料袋里是报纸包的钱,一叠一叠的包了好几层。 小心的掀开报纸一角,我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当时我就心头狂跳,忙盖好报纸不敢在看。 出门之前,把头双手背后,他站着说:“云峰,记住时间,今晚十二点之前回来。” “另外,咱们道上混江湖的都讲究公平二字,我给你钱,你欠了我王显生一笔账,同样的,你帮的那女孩也欠了你。” “这趟下坑我不能保证你们安全,干咱们这行要看开点,胆大点,洒脱点,云峰,要是觉的亏。” “就上了她。” 王把头语气淡然,我却听的心里久久不能平复。 “我.....我要不要听把头的?可要是那样,我项云峰不就成了小混混无赖了吗?” 把头说道上的规矩是有出有进,可....这也不算什么规矩吧? 我提着装满钱的黑塑料袋,一路上心事重重,有兴奋,有害怕,有激动,有担忧。 脑海不时浮现李静穿着唐老鸭睡衣弯腰的情景,还有她下午给我说的话..... “砰,砰,”我直接敲响了她家门。 “吱呀,”门开了一条缝,我看到了李静的半张脸。 我提着手的塑料袋,兴奋的笑着说:“李静,我把钱带来了!你们不用怕别人来要账了!” “快来,出去说,”李静面色一喜,她拉着我就往拱桥那边跑。 河水流淌,月儿弯弯,顺德拱桥下,站着一男一女两名少年。 “李静你快看看,看看这五万块钱,你把这钱还给那帮人,你和你妈就没事了。”我把塑料袋递了过去。 借着月光,它打开袋子里的报纸看了一眼,看着看着,她眼就红了。 李静提着袋子一把抱住了我。 “项云峰,谢谢你,你真好。”她使劲的搂着我。 我清楚感觉到了女孩的体温,柔软,曲线。 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红的很厉害。 李静她头埋在我怀里,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我说话算话,我是你的了。” 现在听可能感觉有些狗血,但当时这都是真事,毕竟那时候双方岁数都小。 这事要搁在现在,那就见怪不怪了。 不信你拿个全新的新款苹果手机,去高试试看,人小姑娘都开放着呢,抱一下就脸红的,那都是我这种怂包蛋。 那天晚上,嗯......后来呢,我就鬼使神差,迷迷糊糊的跟李静去了小旅店。 间的糗事我就不多讲了,反正后来我跑了。 如今回想,后悔啊,感觉错过了一段美好时光。 .... 顺德午夜十二点十四,整个城市一片黑暗,只不过在飞蛾山的半山腰上,冒着两个红点。 孙老大弹了弹烟灰,沉声道:“别说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检查一下对讲机电量,我跟你们一块下去找人,老二是我弟弟,我坐不住。” “看火放风的事,就拜托把头你来安排了。” 王把头没说话,他点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我,老大老三,姚家兄妹,一行五人下了坑,坑上面的安全,只能全交给了王把头。 顺着盗洞滑下去,坑里很黑,我把头灯亮度调高了一点。 下到大墓灌顶这的时候,女人姚玉门停了下来,他蹲下来摸了摸石头灌顶,轻咦出声。 “姚姐,怎么了?”我嘴甜的叫了一声。 这女人听后给了我个白眼。 “喂,你小子叫玉姐吧,什么姚姐,也太难听了。” 我忙改口:“哦,玉姐,这石头灌顶有什么问题?” 她开门见山的说:“这西周墓有点怪,这种青页岩在南方地区可是很少的,几乎没有,|九不离十是从洛阳山陕一带过来的。” 我仔细想了想,越想越心惊,还真是这样的,先前我们注意力都被陪葬品吸引了,根本就没留意这种事。 这女人....观察力太强了。 这种石头,和龙门云岗附近石窟里的石头类似,硬度不太高,但有很好的膨胀性,换句话说就是稳定性。在热胀冷缩下不会裂缝。 我心惊的是热胀冷缩这个原理,难道三千年前的西周工匠就了解了? 西耳室摸出来的那件青铜豆,铭上写着“芥候带子”四个字。 老大说这是他托关系找考古研究院的人翻译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错。 南方没有这种石头,石头又不会长脚自己跑几千里地跑过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人为的运输。 几千公里路程,如此庞大的青石灌顶工程,横跨长江南北,这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得耗损多少车马? 史书说芥候是西周早期南方的一个小诸侯,甚至连封地子嗣都没有记录。 可要是如此。 一个小诸侯,会有如此巨大的财力物力? 眼前庞大的青石灌顶就是证据。 我暗自猜想,这芥候的真实身份可能搞错了。 换句话说。 就是史书上记载有误。 第19章甲虫 盗墓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里面也是要讲论证科学的,更不像电视里演的诈尸遍地有,粽子满地蹦,尸蟞到处爬。 几千年时间,大部分骨头都得烂成渣渣。 顺着灌顶下去墓道,玉姐来回晃着头灯,她在观察一些我们可能忽略掉的细节。 要不说盗墓界的人都说姚师爷牛,单看姚玉门这女人就不简单,走到墓道尽头,看了一会儿那堵石墙,她又发现了个问题。 “你们看,看这里,”她蹲在石墙的西北角扭头招呼我们过去。 “玉门,这是字迹?”之前话不多的姚策此时说道。 我好奇的蹲下去看。 只见玉姐手指的地方,有一部分石皮脱落,坑下的积水退去以后,墙角上有些泥干掉了,我隐隐约约的看着像字迹。 她从包里拿出来一瓶水往墙上倒了一点。 石墙吸水迅速,用手来回抹了抹后,一片刀刻的字迹慢慢显现了出来。 “这....这是古金...九叠篆!”孙老大看清了字迹,顿时惊呼出声。 玉姐眉头紧锁:“好奇的墓,据我所知这种字在商代晚期就已经停用了吧,怎么会到了西周还有人用?” 我们又泼水。 随后我们就发现,整堵石墙,错落有致,竟然全都刻满了古金九叠篆! 众人都吓了一跳,孙老大当即就提出来一个猜想,他说这有没有可能是墓主人的墓志铭? “没错,有没有可能是墓志铭?”老三也附和道。 玉姐震惊过后摇头道:“不太可能,西周还没开始流行墓志铭,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堵墙.....有可能是一道门?” “门?啥意思?”我听不懂了。 玉姐从包里掏出来强光手电,她摸着石头墙,一寸一寸的往过摸。 我们其他几人见状也帮忙摸。 找了好久,这堵石墙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的摸了好几遍,除了那些看不懂的九叠篆,什么都没有发现.... 孙老大冷声说:“老三,包里有雷管吗?” “大哥,带了四根。” “打眼安上,给我炸开。”孙老大眼闪过一丝寒光。 “你们疯了!”玉姐起身制止道:“开灌顶用炸药也就算了,这可是在墓道里!你想把我们全都活埋了吗!” “那你说怎么办?”孙老三还算冷静。 “在去附近找找看,要真是一堵石门,西周工匠们封门的时候应该有放自来石,这周围肯定有工匠们留的暗格,要不然,他们自己得把自己关在里面。” “玉.....玉姐。”我举起手想要说话。 几人都扭头过来看我。 深吸一口气,我指着西边说:“玉姐,西耳室墙角有个大陶缸,大缸底下有个黑窟窿,好像还很深。” “走,过去看看,”她点点头直接往西耳室那边走。 到了西耳室看到大缸,孙老大走过去推开了缸上盖着的青石板。 见到缸底的黑窟窿,他回头问我:“云峰,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黑窟窿,我心有余悸的说:“大哥你不知道,我从下面掏出来一根死人骨头,那天还有臭味,今天不知道咋回事,没有了。” “还有啊大哥,这下面有咬人的尸角仙,可千万不能伸手进去摸啊!” 孙老三疑惑道:“啥玩意?尸角仙?那啥东西,咬你手的不是蛇吗?” “不不,不是,”我头摇的像拨浪鼓。 “反正肯定不是蛇,我能感觉到。” “小云峰,你说的.....是不是头上长着一根白触角的甲虫?有点类似大号的独角仙?”玉姐冷着脸我。 我那晚就没见到这东西,不过刘婆跟我说过,她说尸角仙长着白触角,这不是和她说的对上了吗。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吧。 见我点头,玉姐和姚策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变的很明显。 “怎么了姚姑娘?”孙老三问她。 深吸一口气,她看着我道:“你说那东西叫尸角仙也行,我听我叔叔说过,那东西寿命只有两三个月,而且只能靠吃腐肉存活,是一种很罕见的穴居性毒虫。” “这只能说明一点,”她一脸寒霜的指着陶缸道:“这下面,百分之九十,有死人,而且死亡时间绝对不超过三个月。” “让开,”姚策从包里掏出来一根套管铁棍,这棍子不长上面有眼,我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只见他拿着棍子末端,朝着缸底下就捅。 隔了三分多钟,就跟钓鱼一样,他小心的往回收棍子。 棍子头,竟然带上来两只扁平的大甲虫! 几人都吓了一跳,因为这甲虫样子长的怪,谁都没见过,不知道这是个啥玩意。 这两只扁平甲虫腿很多,跟蜈蚣有的一拼,除了口器外,甲虫头上还有一根一公分左右长的白色触角,和老人的白胡子差不多,整个样子看的就是又丑又怪。 “注意安全,别被咬了,这东西有毒,”玉姐提醒道。 平头男姚材一甩棍子,抬脚就踩了上去。 这两只甲虫一下被踩爆了,还爆浆出来一些黄绿色的汁水,腥臭难闻。 孙老三咽了口唾沫说:“接下来呢,我们是不是要从这钻下去?” 缸的直径很大,我目测了一下,只要不是那种大胖子,正常体型的男人女人应该都能钻下去,我还心想着是不是二哥他自己钻下去了? “钻?你们不要命了?这种甲虫有毒,而且下面不知道还有多少,下去找死?”玉姐摇头讽刺了孙老三。 孙老三可能有点生气,他眯着眼问:“哦,姚姑娘,不知你有什么高见?” 玉姐冷哼一声道:“没错,我是收了王把头的钱,不过我和我哥能来,全是看在我叔叔的面子上,我是来帮忙找人的,不是来这跟着你们一块冒险送死的。” “这个洞,要下你们下,我们兄妹是肯定不会下的。” “别介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见两人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我忙出来劝阻。 “要不.....要不我们点把火?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些丑虫子全部烧死?”我提了个建议。 那天晚上。 飞蛾山的半山腰上出现了一副奇景。 不知道是谁家祖坟冒青烟了。 第20章地宫 我们烧的是坑上的树叶树枝,有些还没干透,火着的不大,烟冒的不少。 我用布捂着鼻子说:“好了吧三哥?刚才有一阵火还挺大的。” 过了半小时,陶缸大半个都熏黑了,姚策用棍子往下捅了捅,这次没带上来尸角仙。 “应该有用,谁先下?”老大沉声问。 “我!我来!”孙老三咬牙道:“我先替你们下去探探路,万一二哥就在下面。我也能把他救出来。” 他扒着缸边,先用腿探了探深浅。 “没多深,好像挨着地了。” 突然间。 下面传来一阵碎石塌陷的声音,孙老三惊呼一声! “抓住!别乱晃!老三我抓住你了!云峰快来帮忙!” 我忙跑过去拉住孙老三另外一只胳膊,姚家兄妹见状也跑过来帮忙,几人合力把双脚悬空的孙老三拽了上来。 “什么情况老三!” 孙老三被我们拽上来,他惊魂未定的说:“好......好险,应该是踩塌了。” 姚玉门用手电往下照了照,陶缸下面漆黑一片,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孙老三不死心,他又提出了个建议,说绑绳子滑下去。 不知道这下面有多深,我们就在他腰上绑了一条登山绳。 我和老大紧紧的拽着绳子。 “三哥你小心点,要是有啥不对劲了就大喊,我们立马把你拉上来!” 孙老三带着头灯点了点头。 他就顺着大缸一点点往下滑。 两米,三米,五米,绳子很快就放到了十米。 姚玉门皱眉道:“下面难道是地宫?怎么会这么深。” 终于,登山绳下放到十米处的时候就不在走了,下面的孙老三应该是到头了。 老大沉不住气了,毕竟在坑里失踪的可是他亲弟弟。 “光在上面说,光在上面猜,能有什么用!要是古代哪一年大地震,下沉了十米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拉着安全绳,我下去找老三,”孙老大收上来绳子,开始往自己腰间缠绕。 “我没事大哥!你们快下来看看,我的老天爷!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下面传来孙老三的大声喊话声。 第21章无奈 国家级的大地宫,这是当时姚玉门的原话。 带国级二字,出土的东西,那必然也是国级的东西。 何谓国级物? 各位平常可能古董接触的少,我就这么告诉你们吧。 独一无二,大国之重器!这就叫镇国级物。 按照故宫博物院的评级来说,就是国家一级甲上物,国家一级物,国家二级物,国家三|级物,一般物。 金缕玉衣那种东西也只被定到了一级甲上,这是因为金缕玉衣不是独一无二的,迄今为止,准确统计的数,一共发现了二十一件半金缕玉衣。 那些镇国级物,都是要高过金缕玉衣,长信宫灯之类的,那些都是独一无二的国之重器,比如,司母戊鼎,四羊方尊,曾侯乙编钟套组,青铜血方壘,马踏飞燕,这些都是。 姚玉门当时为何心生退意? 这个时代,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流出国的,只能流在内地市场,可也无人敢收,因为不管你上到哪个大拍,买家收藏家多么牛逼,最后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 永久归存国家博物馆。 这东西一旦出世,官面上必会一查到底,最后,会在额外赠送一个终身制的永久监狱居住权大礼包。 驰骋盗墓行四十年,号称鬼眼断龙脉的姚忠姚师爷,在一七年十月十七号吃了枪子,平常人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他动了最不该动的东西。 姚玉门想退出,是因为她害怕了,可这样孙家兄弟就不乐意了。 当时的气氛很紧张,小平头姚策脸色阴沉的害怕,双方意见不合,剑拔弩张。 你问我当时怕吗? 说实话,我当时七分害怕,三分好奇,害怕的东西不必多说,我好奇的是,地宫后的石门里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就像对面是未知世界,里面有何尚未面世的镇国级物? 不得而知。 我们当时只是北方派的一个小团队,当时的道上,比我们厉害的团伙比比皆是,就算打开了地宫门,就算破解了自来石进去了,拿出来了里面的东西,我们顶不住这个后果。因为石门里的东西就像个定时炸弹,只有你敢拿出去,你敢卖,那就完了。 下面对讲机的信号不好,还是我把眼前发生的事告诉了王把头。 对讲机里沉默了好久。 “各位,”红灯一亮,对讲机里传来王把头的说话声。 “老大老三,云峰,姚家姑娘说的没错,此事......比事已经超过了我们能安全脱身的范围,你们上来吧。老二......老二不找了。” 听了王把头的话,一向冷静的孙老三揉着头发,他双眼通红,像发了疯似的,不断用脚踹着大石门,“你妈!你妈!草|你妈!” 巨大的石头门巍然不动,半空只飘下来淡淡灰尘,孙老三无力的坐在石门前薅着头发。 我鼻头一酸,也有些难受,二哥是我们团队里的活宝分子,他突然失踪凶多吉少,我们想救人,却找不到他一点踪迹,他就这么在这座西周墓里凭空消失了。 除了那种压力外,我们当时没能进去,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原因,是因为门后面那块自来石。 自来石也叫封门石,是古代防盗墓的基础手法之一,很多墓葬里都有自来石,比如说明神宗朱翊钧的墓葬,就是万历皇帝,那里面就有一个一米长的自来石,这是墓葬机关术的一种。 有人研究发明机关,那自然就有人研究破解机关。 想要破解这种硬性的机关进到里面,一般情况下有两种办法。 牛鼻环智取和人力蛮干。 比较有名的一件事,当初孙殿英盗慈禧墓的时候就碰到了自来石,当时孙殿英用的办法就是蛮干,靠着一个营的壮汉,最后用上百斤的军用炸药炸开了大门,炸断了自来石,最后盗走了夜明珠,翡翠白菜,九龙宝剑等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 还有一个办法,行内人叫牛鼻环引偏法,这都是孙老三后来告诉我的。 你们见过牛鼻子和牵牛用的那种铁环吧? 就是间挖空留着,两边留出来小洞,已便能拴上绳子。 是这么干的。 先看准门后自来石的位置,外面用锤子凿子在门表面凿出来牛鼻子的形状,这样透过门缝就能看到里面反顶着的自来石。 然后需要用到一种叫半圆龙爪的自制工具,北方派叫半圆龙爪,南方派叫拐子针。 当初国家考古队想尽了各种办法(除了炸药),都没法去掉定陵石门后的那块一吨半重的自来石,最后他们还是参考古籍献,也有人传是找来了正在监狱里服刑的盗墓贼帮忙,这才能完好无损的打开了定陵。 半圆龙爪和拐子针,这名字初听的复杂,实际上原理很简单。 拐子钉,它是一种一端有长柄,而另一端为半圈形的金属器物。先将拐子钉从门缝当伸入,然后把圈形的部分套在自来石上面,在用绳子把拐子钉穿过打好的牛鼻子凹槽里,如此一来,最后用力气在外面用力向左或者向右拉绳子。 等里面自来石的位置发生了偏移,那这个防盗机关就破了,人们就可以推开石门进去了。 自来石只是古代墓机关术里最常见的一个。 千百年来,从人们开始信奉入土为安开始,盗墓的和反盗墓的,一直就没消停过,谁技高一筹,谁就能笑到最后。 当晚半夜三点多,我们一行人还是从盗洞爬上来离开了,坑上面王把头的脸色很不好看,作为在这一行混了半辈子的,王把头在某些事上还是有分寸的。 超过两三吨的封门石,就算用上拐子针绑上绳子,单凭我们两三个人也拉不开。 王把头改变了原先的计划,他一边让孙老大尽快联系买家,把那七袋子青铜器尽快变现,同时另一方面,王把头联系一颗痣,让她手下那帮人尽快想办法把盗洞回填。不能在原地留下痕迹,我们要尽快抽身离开顺德暂避风头。 同时王把头还严厉叮嘱我们,让我们不要把今晚的事传出去,以免给自己招来牢狱之灾。 从小一块长大,一块喝酒一块发财的孙家三兄弟,现在突然没了一个。 在把头的催促下,孙老大无奈的开始了他卖米郎的工作,尽快把那些青铜器变现。 不知道啥时候能卖掉换成钱,等待的日子过的很慢,孙老三天天喝的酩酊大醉借酒消愁。 我看到了,有时孙老三握着酒瓶子,半醉半醒的会一直自言自语。 “往常,这时候二哥你是最开心的,嚷嚷的声音最大的,因为快分钱了。” “二哥,你......你到底在哪。” “快回来分钱吧。” 第22章庆生 孙老大走之前只带走一件青铜器,他说这是样品给人看的,这次不同往常,盗出来的青铜器有几十件,实力不够的人根本就吃不下。 而王把头的想法就是一次性处理掉,尽快换钱脱身离开这里。 没想到,一连过去了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传来,搞的我们这个团队成天提心吊胆的,怀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孙老大让人抓了。 这几天孙老三很少出门,他把自己关在旅店房间里天天在白纸上画着什么东西,我见过几次,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些白纸上画的线条是地宫石门,孙老三以前有开过自来石的经验,可这么大这么重的自来石,他也是一筹莫展。 我知道,他这么执着于封门石是自我麻痹,自我安慰,我们合力都难以打开的东西,二哥他自己一个人能推开? 他这是癔症了。 举个通俗的例子,比如有一个人身上只有十块钱,可这人偏偏去逛最贵的名牌服装店,服务员知道了也不能赶人走,所以这人就一直在店里试穿各种样式的他买不起的衣服。孙老三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导他。 第三天我去找李静了,因为我突然想起来这天是李静的生日,不知道她家现在还有没有上门要债的,反正在旅馆里也是干坐着等,我就打算去帮李静过生日,顺便在送她个生日礼物。 那时候很流行随身听,就是那种插磁带的塑料盒子,现在的年轻人都没用过,要知道在当年,谁要是有个随身听那都是要故意露出来的,一手托着半斤重的随身听,在故意把耳机线露出来,那你就是最靓的仔,就会有很多女孩回头看你。 有两首歌在当时特别火,一首是郑秀的眉飞色舞,这歌动次打次,就在就在的,听的很上头。 还有一首歌叫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任贤齐唱的,至于后来流行的老鼠爱大米和求佛,那都要到几年之后了。 我花了大几百去音像店买了个索尼牌的直筒随身听,当然,磁带是必须买的,这玩意当时是真贵,小鬼子当年卖这些玩意真是赚大发了。 这些钱都是把头给我的经费,我没花完攒下来的,着实的心疼了一把。 千禧年,葬爱家族全面流行,杀马特烟花头配上破洞牛仔裤,简直傻的不行,可李静却偏偏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到了地方,李母去河道办上班了,李静自己一个人在家。 “给你李静,祝你生日快乐越长越漂亮,”刚进门我就把随身听送给了李静。 “谢谢你,”李静红着脸收下了随身听,一时间我们两的气氛有些尴尬,因为我们都想到了那晚小旅馆里的事。在小旅馆里我因为害怕跑路了。 尴尬了一会儿,李静突然抬头看着我,“云峰你是在一上学的,我正在做卷子,我有几道数学方程式不会,你教教我吧,我妈也说了让你抽空辅导辅导我功课。” 当时我脸就黑了。 我哪会什么数学方式,我根本就不是一的学生,我那都是骗她的,数学方程式我不会,我倒是会盗墓,可这玩意也不敢教她啊。 接过来卷子,看着上面那些鬼画符蝌蚪天书,我额头冒汗,完全看不懂。 她把圆珠笔递给我,“怎么做啊云峰,你给我写出来步骤吧。” 我记得当时是在卷子上写了,但具体忘了写的是什么,好像我先画了圈然后又画了个方块,反正就是瞎鸡儿乱写的。 看了我在卷子上的杰作,李静嘴巴张的老大,她不解的问我这是什解法。 我当时就骗他说,说这是后面的课程,你还没学到这,等你学到这就能看懂了。 我们聊着聊着,又有两个李静同学来给她过生日,是两男生,其一个头发全部染成了红色,唯独在额头前有一搓毛染成了黄色,还有他穿着铁链子裤子,这是个杀马特少年。 “李静,哈皮波斯得,”小黄毛笑着递过来了一个小蛋糕。 李静马上接过来,“谢谢你啊王强,让你破费了,还给我买蛋糕了。” 小黄毛吹了吹自己额头前的头发,“搜易贼,小菜一碟,这算什么。” 看着这个和我差不多同龄的小黄毛,当时我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他妈一个破蛋糕而已,撑死了三十块钱,我的索尼随身听买来花了百多,这样李静都没有跟我说破费了,你这破蛋糕算老几。 “走,我来安排,去我们学校门口的星星大饭店,我帮小静你包了一桌,”小黄毛说完怡然自得的看着我。 “谢谢你王强,正好我也没吃饭呢,走吧云峰,我们一块去,”李静拉住了我胳膊。 一看这,小黄毛有点不乐意了,他时不时就瞪我一眼。 星星大饭店就在三对过,主要服务对象是学校领导和三里有钱的学生,在当地也算豪华大饭店了,在学生们眼里仅次于肯德基。 小黄毛当时为了博取李静的好感,也算是下了本了,后来我估摸着,这一顿应该花了他一星期的伙食费。 点菜期间发生过一个趣事,我说给你们听下,真的,我发誓,和后来小沈阳的小品不差钱挺像。 开始点菜的时候。 小黄毛说来一盘蒜蓉扇贝,服务员说对不起,扇贝今天卖完了。 小黄毛皱着眉头又说那来一盘白斩鸡,服务员说对不起,今天菜市场没开门,没买到鸡。 小黄毛一拍菜单:“那你们星星大饭店有什么!” 服务员笑着说,有地道的家常菜。 所以我们就点了地道的家常菜,一共点了五个菜,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麻婆豆腐,一个宫爆鸡丁,还有烧茄子和韭菜炒鸡蛋,最后还要了三瓶健力宝汽水。 一共四个人,很明显,小黄毛没给我要健力宝。 “来,祝小静生日快乐,”菜一上来,小黄毛就要和李静碰杯。 “云峰你喝我的吧,”李静把她那一瓶递给了我。 “不用,我喝的话自己买就行,”我又推给了李静。 看我们两小声说话,小黄毛阴阳怪气道:“喂喂,小子,你看你身上穿的都是啥破烂,发型也土不拉几的,你以前喝过健力宝吗?啊,哈哈。” 眼神一冷,我刚要起身发作。 这时,饭店门口传来一句熟悉的说话声。。 “云峰?你怎么跑这来了?我看你刚才脸色不对,怎么了?” 看到走过来的几个人,我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啥事玉姐,我和朋友们一块吃个饭。” 第23章结拜 姚玉门身旁跟着三个目光沉稳的男人,这三人都穿着西服带着墨镜,他们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也不说话,就那么在那站着。 “云峰,你来这......这是你同学?”姚玉门眼含深意的看着我。 我拼命的对这女人挤眼。 她莞尔一笑道:“既然今天在这碰到了,云峰,和我们一块吃个饭吧,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谈谈。” 说完话,她掏出随身的翻盖小灵通打了个电话:“嗯,是我哥,我们大概晚半个点过去。” 小灵通一出,饭店里有很多人都往这看,包括小黄毛。 那时候买的起这东西的,人都认为是有钱人,何况姚玉门身边还跟着三个像混道上的西服男,顿时,小黄毛看着我咽了口唾沫,不敢在跟我逼逼了。 “你朋友叫你,去吧云峰,我们晚点在见就好了,”李静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很大度让我过去。 星星大饭店,二楼豪华包间内。 陆陆续续上了很多菜,有鱼有虾的都是硬菜。 姚玉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抿了一口看着我,“云峰,你们团队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筷子停在半空,我警惕的看了看旁边的三个西服男。 “没事的,自己人,”姚玉门放下了酒杯。 “玉姐,大哥已经去干活了,把头的意思是尽快抽身,离开这里。”我一脸认真。 姚玉门转着酒杯,“嗯,这样最好,王把头还是知道轻重的。记住,你们离开顺德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我不解,便问她为什么。 吃了一口菜,她放下筷子道:“咱们这一行,就像武侠里的江湖,谋士死士武士,阴谋阳谋鬼谋,你少年入行,只要忠心耿耿的跟着王显生干,前途似锦。” “另外,你相信这世上有山魈鬼神吗?”她忽然转变了话题。 我摇摇头,“不信,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何来鬼,何来神。” 我少年模样却说着老气横秋的话,惹的姚玉门莞尔一笑。 她随身拿出那张卦罗盘,单手托举放在我眼前。 不知为何,罗盘上的三个指针忽然同时齐刷刷的指向我身后。 看我发愣,姚玉门吓唬我道:“云峰啊,你身后....正站着一个饿死的没牙老太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一名西装男摘下墨镜,她摇摇头,“行了玉门,这小子面相也不是普通人,你就不要在捉弄他了。” 姚玉门收回罗盘。 “给你,这东西,就当做是个护身符吧,”她送给我一串项链。 这项链是用红绳串起来的,末端坠着很小的一个嘎乌盒,盒子里塞着一团黄红色的小纸团。 “谢谢玉姐,”我套脖子上试了试,大小还挺合适的,用衣服盖住,从外面只能看到一截红绳。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天,姚玉门给我说了几个王把头以前的故事,直听的我心生崇拜,心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这么厉害,在道上受人尊敬。 酒足饭饱,我告别了姚玉门,还打包了一份饭菜,这时楼下李静那桌也散了,我想应该是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时不时拽出来护身符看一看,真是越看越喜欢。 “三哥,我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吃的,”我提着饭菜直接推开了旅馆房门。 “三哥?三哥?” 我眼前,旅馆地面上一地揉成纸团的白纸,孙老三躺在水泥地上,他身边也到处都是纸。 我随手拆开一个纸团看了眼,只见白纸上用铅笔圆规画了很多角度,还反反复复的画了一根绳子。 “三哥,这是什么?”我看着这一地狼藉便问他。 孙老三脸色苍白,他看着天花板忽然笑了出来。 “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 他忽然坐起来,一把抓住我肩膀,神情激动的道:“云峰,我找到打开自来石的办法了!” 脸色惨白,眼珠子通红,不等我说话,他就急不可耐解释道:“拐子针!用加粗的拐子针就能拉开!” 我摇摇头,“不行三哥,就算拐子针加粗,那还是一种工具,工具都是要人用的,咱们人不够。” 我并不是瞎说的,想打开飞蛾山下那座大墓的地宫大门,大概可以尝试三种方式。 一,找四五十个人一起拉,二,用上百斤的炸药直接炸,炸药不一定能炸开,而且很有可能把我们活埋,三,报告国家考古队,让公家出面解决。 目前的情况下,这三种,我们哪一种都办不到,而且把头退意已决,我就觉得孙老三鼓捣这些东西没用。 “不不,”孙老三捡起地上一张纸,他指着纸兴奋的让我看。 我看的疑惑,白纸上画了个大篮筐,还画了三头小牛犊子。 联想到他刚才画的那根粗绳子,我脑海响起一声炸雷。 “三哥.....三哥你该不会是想.....” “哈哈,”他大笑两声道:“没错,人在加上三头牛,再把拐子针加粗,绳子加粗,肯定能一下拽偏自来石!” 被他这天马行空的想法惊的不行,我又问,“三头小牛犊子?能拉的动?” “我们喂啊!” “云峰你想想,下去的那个洞口就那么大,大点的东西都下不去,我们可以用篮子放下去小牛犊,让牛在下面吃饲料长大!”孙老三说完这话眼神放光。 我用手摸了摸他额头,“三哥你没事吧?没发烧吧?” 他一把拽住我手,“干不干云峰,跟我和老大一块干!” 看他一脸认真,我苦着脸道:“那把头呢,把头退意已决啊三哥。” “不用管把头,就我们三个。” “这.....瞒着把头?这不好吧?” 他站起来,抓着我肩膀,“云峰,老大这几天没回来,你是不是以为他还在外面?” “其实,他早就回来了,就在顺德....” ....... 这晚一点多,孙老三带着我,瞒着王把头到了一处秘密地点。 一进屋我就看到了几天不见的孙老大,让我意外的是还有那个女人,一颗痣。 焚香三柱,在一颗痣的见证下,老大老三和我一起跪在地上。 孙老三对着香炉双手合十道:“此计前途不知命运险峻,如我们埋骨地宫,不悔,若我们出来了,全天下的条|子都来抓我们,不怨。” “老孙家讲究入土为安,二哥就算成了一堆白骨,我们也会让他落叶归根。” “我,孙连天。” “我,孙连星。” “我,项云峰。” 三人同声开口道:“今时今日,结成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人伏地磕头。 一颗痣眼露出一丝异彩。 这可真是,想人不敢想之想,干人不敢干之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24章计划 如今回想起当年这一幕,我老脸都有点红,也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流行烧香磕头拜把子了。 可那时候我真激动的不行,这就是一个男人心境的变化。 三个男的,天不怕地不怕,我们天马行空的就开始策划自己的计划。 什么姚玉门的叮嘱,什么王把头的忌惮,全被我们抛到了脑后。 那时我们三人的想法,就是干票大的。非得干开那个石门,看看里面到底有个啥。 后来那堆青铜器孙老大卖出去一半,剩下一半,包括那个有芥候带子四字铭的青铜豆,都让王把头收起来了,分钱那天,我们一伙人聚在一起,当然,王把头不知道我们三的秘密计划。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钱,都是用大塑料袋包的,一万块钱一叠,码的非常整齐。那时候还用的是第四套人民币,就是那种四个人头蓝色的一百,一捆一万,用白纸扎着。 “老三,这是你的。” “老大,这是你的。” “小红,这是你和你手下小兄弟们的,这趟辛苦了。” 一颗痣摸了摸塑料袋,笑道:“谢谢把头了呢。” 王把头点点头,他看着我推过来一个塑料袋,“云峰,你刚入行,也出了不少力,这是你的,别嫌少。” 看着撑的厚厚的塑料袋,我干咽了口吐沫,“把.....把头,这是多少.....” “十三万。”他话语很平静。 这下我手更抖了。 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也没想着能见过。 “把头,我还借了你五万呢。”我准备拆开袋子拿钱。 “哎,不用,”他摆手阻止道:“入行的第一单,怎么能给别人?不吉利啊,你先留着吧,那五万块以后再说。” 点点头没说话,我就收下了。 这算是我人生第一桶金,就单单这一票的钱,能顶的上大姑夫农家乐三四年的收入!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我项云峰,发达了! 至于二哥那份钱,王把头说暂时替他保管一年,若到时候人还没回来,就交给孙老大。 我有些好奇谁买了我们的东西,所以后来问过老大,老大说买家很神秘,是一个跑港仔。 跑港仔是当年的一种叫法,跑港仔只是替人出面跑腿办事的,他们身后之人才是买家,这类人和我们不对接,间由跑港仔一手代办。 这是因为,当年香港那边的法律和内地这边不一样,在那边,青铜器可以直接上大拍,是合法的,所以佳士得和苏富比的总部当年都设在香港。当年那块地方,是国内盗墓行里最大的倾销地,没有之一。 国内最早倒腾古董暴富的那一批人,都在香港混的很熟,包括你们经常在电视里见到的那几位,其很多人我都认识,不是我故意贬低那些人,是因为干这个发家立业的,根本就没有底子干净的。 分了钱,王把头下一步就要离开顺德,他问我们准备去哪。 我们几个心怀鬼胎,自然不会说实话。 孙老大开口道:“把头,我和老三云峰都商量好了,我们准备去东莞玩玩,玩个五月半年的,到时下一趟活在听把头安排吧。” “哦?你们三一块去东莞?”把头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们三人一眼。 “嗯,是啊,我们三,你看把头,云峰都这么大了,还毛事不懂,我们带他去长长见识。” 虽然老大说这话是骗把头的,但他这话本身没说错,小姐这行业,那时候正处在爆炸发展的阶段, 1999年,北|京长青泰餐餐饮集团成立,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个集团女老板的大本营在东莞,北|京长青就是后来的天上人间。 当时全国最高的服务标准,一个在东莞,一个在北|京,所以孙老大才故意说去东莞玩。 把头信了,他第二天就先回了北||京,临走之前把头让我们好好玩,再有活了,等他通知就好。 至于我们几个,当然是还留在顺德搞我们的计划,我们换了个住的地方,哪也没去。 飞蛾山上,靠近墓葬那块有二十多亩水田,老大装做外来投资商的模样,花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全部买下来了,有钱就是好办事。 买了那附近的水田,我们请人在附近挡了一层篱笆墙,而我们落脚的地方也在飞蛾山下,以前有几间平房,现在早拆了,变成了顺峰公园的绿化地。 那天晚上,一颗痣买来三头小牛犊,这种牛是一颗痣特意找来的,叫夏洛莱牛,这种牛生长最快,长到差不多了力气也大的很。 我们计算过,吃好的饲料,一头夏洛莱小牛犊最快五个月就能长成年,帮我们拉封门石的话,大概四个月就差不多。 一颗痣找来了防寒帐|篷和一些生活用品,当天晚上我们就把小牛犊子用绳子送了下去,虽说是小牛,可这玩意也有上百斤,关键是它不配合,老是乱蹬腿乱顶人,我们费了不少劲,搞完了浑身都是汗。 下来那个口就那么大,要这牛在大上一点都不行,刚刚好。 在盗墓行里,不说后无来者,但也是前无古人,在大墓下养活牛,这办法太操蛋,都不知道三哥他当时的脑回路是怎么走的。 在下面支起帐|篷,地上打个钉子,把牛栓在上面。 那几个月,这三头小牛就是我们祖宗,就差求着它们吃饲料,一天能喂顿绝不喂五顿,让它们吃的饱饱的,地宫外面又潮又湿,孙老三每晚都会从帐|篷里钻出来看看,看看小牛们有没有事。 我只是有时会下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晚上的时候,偷偷用绳子送下去水,食物,还有牛饲料。等送下去了,在用草皮把盗洞口掩盖住。 白天的时候,我一般在平房里睡觉,我有个小望远镜,抽空就会拿着望远镜乱看,看看我们的篱笆墙有没有倒,有时一颗痣得空来替我,我就会出去转转,去找李静。 过了两个月,李静升高三了,。 买了三斤鸡蛋糕,那天我照常提着鸡蛋糕去找她玩,结果刚到她家,我发现李静正抱着腿坐在床上,脸色很不好看。 “小静....你怎么了?我给你带鸡蛋糕了。” 李静俏脸煞白,她紧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我看。 她突然朝我扔过来一个枕头。 “项云峰!你为什要骗我!” “王强都告诉我了!你根本就不是一的学生!你甚至都不是我们顺德人!” “你这个骗子!骗子!”她双眼通红的朝我喊。 我后退两步,手一哆嗦,鸡蛋糕掉在地上。 滚了一地。 第25章开门 走出李静家,我有些失魂落魄。 终究还是没对她说出口,没敢说出口。 我不是什么一高材生,我就是个盗墓贼,是犯罪分子,没有同龄人敢和我做朋友。 那时候李静看我离开的眼神,忘不掉。 “怎么了小子,丢魂了啊你?”回到山下的平房里,一颗痣正吃着苹果。 我苦涩一笑道:“没事,风太大,迷眼了。” 一颗痣单手托着苹果,她狐疑的打量了我一眼,噗嗤一声笑道:“毛都还没长齐呢,还知道什么叫失恋?赶紧忘了吧。”她笑的前仰后合。 我心里有气,便瞪了她一眼,“吃你的苹果吧,不知道情况就别乱说!” 我生气不是因为她骂我小毛孩,而是她让我忘了李静,一个好端端的人,能说忘就忘了吗。 不过当年空间里确实流行过一阵非主流照片,忧郁的眼神,凌乱的发型,照片加点小特效,在配上几个字,忘了爱。 往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风平浪静,我没敢再去找李静,坑下老大老三喂的小牛犊一天天长大,我们给小牛喂的最好的饲料,它们长的非常快。 加粗的拐子针早就搞来了,这东西是老大找洛阳一位高手做的,大小,要求,完全符合我们的预期。 在下面的时候除了喂牛,三哥抽空就会拿上锤子凿子,在石门上敲敲打打,用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在石门上敲出来一个牛鼻凹槽。 那天晚上,我们聚在坑下,一切准备就绪,每个人都面色沉重,因为今晚就是真干了,用这种天方夜谭的方式拉开自来石,能不能成功,全看今晚。 孙老大拍了拍小黄牛,不,如今已经不能叫小牛了,现在这三头牛只比我矮一点,已经很大只了。 可能是喂熟了,这头牛还伸出头来蹭了蹭孙老三。 “靠你了伙计,”他摸了把牛头。 一颗痣搞来的是当时市面上质量最高的登山绳,尝试了好几次,孙老大终于把拐子针通过门缝卡住了后面的自来石。 在牛鼻环上固定好拐子针,在绑上登山绳。 第26章招魂 七十年代的时候,吉林大学有出版过一本书,书名叫《世界菌类科普》,这书因为销量不好所以只印了头版,在这本书的第142页,上面以拓片的形式记载了一种奇怪的菌类,那东西就是黄柏老脸,在广西十万大山那边,民间传闻是招魂用的。 招魂这种民间禁忌类的东西,仁者见仁吧,我虽然不是专业道士法师,但我亲眼见到过一些事,这些以后有机会在跟你们讲。 ..... 话说回来,孙老大一开口就说了招魂这两个字,再加上现在正在坟墓里,隔谁听了心里都发毛,一颗痣自然也一样。 一颗痣后退两步,瞪了孙老大一眼:“老大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不看看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话罢,几人都离这些木头上的菌类远远的。 当时我心里就有点奇怪,这墓葬里开始时散发的是楠木香味,可被西周匠人们做成黄肠题凑的木头山,明显是柏木,柏木之所以千年不烂,一是因为本身这种木头就有一定的防腐性,二是上面刷的那种防腐层,有了这两个原因,木头千年不烂,这倒是能解释通。 可......楠木香味是从哪飘来的? 可能墓主棺椁是楠木做的?我有些摸不准了。 “大家分开找,找那种木头之间间隙大能钻进去人的地方,那或许就是以前匠人们给自己留的路。”孙老大举着火把看着我们说。 几人暂时分开,每人之间大概也就离了七米远,都能看的到对方。 我举着火把在木头山的西南角找。 “咦?”我使劲揉了揉眼。 我以为是我眼花了,因为刚才我好像在木头缝隙间看到一个蜷缩着的黑影。 揉了揉眼在定睛一看。 除了木头,什么都没有。 毕竟年纪还小,胆子也不大,于是我心里就有些发怵,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三哥,大哥,”我叫了两声。 火把只照亮了我身前的一小片地方,四周很黑。 我叫了两声,但没人回我。 吞了口唾沫,我举着火把慢慢回头。 没人了。 一颗痣,孙老大,孙老三。 都凭空消失了! 此时不知道从哪吹过来一阵凉风,我瞳孔越张越大。 我嘴唇哆嗦着大喊:“三哥!大哥!红姐!” 还是没人回话,在这个密闭空间里,甚至连回音都没有。 四周黑乎乎的。 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是不是遭遇鬼打墙了。 以前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们常讲,说鬼打墙是鬼魂为了玩弄人,要是在里面乱走乱跑,会摔死淹死,一辈子都在原地转圈。 我害怕了,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云峰,你在那干啥?”忽然间,背后有人对我说话。 这熟悉的声音.....我不会忘。 是二哥。 “二哥!”我举着火把猛的回头。 身后什么都没有,一片黑暗。 脸色惨白的后退两步,我伸手掏出来姚玉门给的护身符,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小嘎乌盒的护身符有我的体温残留,我攥在手心里感觉有些温热。 “云峰!我在这,快来找我,”又传来了孙老二的声音。 蜷缩在地上,堵着耳朵,我靠着木头山,不敢大声出气。 我恐惧的看向四周,想找到其他人的身影。 背靠着木头山,这时。 不知道谁在背后拽了下我衣服。 “啊!”我吓的炸毛了,连滚带爬的起来就跑。 “啪。”我乱跑乱冲,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团肉上。 黑暗,孙老三的脸慢慢显现出来。 “云峰你疯了,乱跑什么!疼死我了,”他倒吸着气,轻手揉着自己胸脯处。 火把浮现。 一颗痣和孙老大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这几人,我差点没哭出来,我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你们刚才都去哪了,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们。” 孙老大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好好的,云峰你别吓人啊,我们刚才也一直在找入口啊。” 我深吸一口气道:“大哥....刚....刚才我好像看见二哥了.....” “什么!” “不可能!”孙老三顿时惊呼出声,“云峰你在哪看到的!这除了我们根本就没别人,你是不是眼花了!” “不,他没眼花.....”一颗痣脸色有点白,她看着孙老三点点头,“我.....我好像也看到老二了。” 一个人可能是看花眼了,现在我和一颗痣都这么说,孙老大眉头就皱了起来。 “是.....是不是闹鬼了大哥。”我鼓起勇气问了句。 一颗痣听我说闹鬼,脸色又白了两分。 孙老大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了那些黄柏老脸菌类上。 他摇摇头,沉声道:“别怕,不是什么闹鬼,”他指着木头上长着的那些黄柏老脸:“就算闹鬼,也是这东西闹的。”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颗痣。 “小红,云峰,你们还没发现吗,刚才是你们两个最先发现黄柏老脸的,也是你们离的最近,靠的最近。” 一颗痣脑子比我转的快,她看了那些东西一眼,不可思议道:“老大,你是说......刚才我和云峰看到的是幻觉?不是真实的老二,罪魁祸首是这些黑蘑菇?” “没错,我猜应该是这样的,”孙老大点点头。 “毕竟传言说这东西招魂用的,有点迷幻药作用应该也正常。” 我当时嘴上没把门,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了一句:“那,大哥你说,会不会真的是招过来了二哥的鬼魂啊。” “你小子乱说什么!”孙老三扇了我后脑勺一巴掌,“别乱说话!二哥死没死还不知道呢!” 知道可能是自己说错话了,我忙道歉说对不起。 没跟我计较,孙老大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们跟我来这边,我发现了点东西。” 他把我们领到了木头山的左边西北角。 不用他说我都注意到了。 虽然外面一层的木头一样,但从这个角度往里看,黄肠题凑里面,明显空间大了一点。 比起别处的紧凑,这里应该勉强能钻进去一个人。 从这,能钻到木头山里面,能进到黄肠题凑里面。 用锋利的匕首一点点撬开最外面几根柏木。 孙老大转身看着我们。 “都跟在我后面,发现有什么情况了及时出声。” “我先钻进去看看。 第27章殉人 孙老大带头,一行人蜷缩着往里钻。 因为不方便,我们往里钻的时候都没带火把,人手一个手电照明,就有点像野战军训时那种匍匐前进。 黄肠题凑的这些柏木上有不少灰尘和蜘蛛罗网。 钻着钻着,头前带路的孙老大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老大,”一颗痣问。 孙老大扭头用手电照了照,手电光很晃我眼。 就听他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是不是越来越矮了,咱们在走下坡路?” 四周都是木头,加上刚才紧张的都没注意,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低头看了看,好像还真是。 我们刚爬过来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小斜坡。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感到不解。 因为按照常识来说,黄肠题凑都是建在平地上,木头山的最心地带就是棺椁,可这怎么回事?这是通往下面?下面还有? “都别乱想了,先到头再说,”孙老大留了句话,继续往里爬。 越往里爬越心惊。 刚才还是轻微的坡度,现在坡度越来越大。 虽然孙家兄弟以前干过不少活,但这样反常的设计,他们应该也是第一次见。 我在队伍最末尾,前面就是一颗痣,空间很小,一颗痣穿着牛仔裤,她屁股撅着一拱一拱的,这就搞的我有些分神。 估摸着大概爬了十多分钟,前方空间慢慢又大了。 “小心点,注意看头顶,别撞到木头手上,”孙老大试着起身。 里面很黑,等所有人出来后,孙老大用强光手电朝四周照了照。 他拿着手电的手定格在了半空,顺着这道亮光看过去,我们所有人瞳孔瞬间睁大。 没有棺椁,只有棺材。 一排又一排,不知道有多少具棺材...... 这些棺材有的烂掉了,有的塌陷成了扁平状,还有一些基本完整。 那种楠香味,现在闻的非常明显,经久不散。 几十口棺材堆着放在一起,地面上还没有什么明显的陪葬品,这完全不符合任何一个朝代的丧葬制式。 三哥皱着眉头:“大哥,这么多集的棺材,这里难道是个西周的殉葬坑?” 他问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因为除了商代和西周早期,往后就没有这种殉葬制度了,除非是自愿性质的那种,要不然强行让活人陪葬是违反当时法规的。 孙老三脸色阴沉,他一步步向前走到了一具棺材前,这副棺材塌的不算厉害,只是有点扁了。 我咽了口唾沫,举着手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孙老三。 “老大,撬棍给我,”孙老三脸色凝重的伸出了手。 “接着,”二人配合默契,大哥把小撬棍扔了过去。 几乎没有停顿,拿到撬棍后孙老三就准备动手撬开棺材。 “先等等老三。” “你数了没,有几根棺材钉?”大哥皱着眉问。 孙老三移动手电看了看,“有的地都烂完了,不能确定,有可能是根。” “根棺材钉?” “老三你小心点,别靠太近,要是根棺材钉还好,我就怕是五根。” 一颗痣拍着胸脯也嘀咕了句:“还好,不是五根就好。” 对这个说法,我后来了解过一点。 古代的丧葬风俗一直在演变,但也有几点几千来变化不大。比如入土为安躺棺材,棺钉封材隔阴阳。 一具棺材盖棺的时候,根钉七根钉都正常,但要是根以下,那就不太好了。 五根钉子的,那叫封魂钉,还有打四根钉子的,那叫镇魂钉,在传统化的说法,这都是对死人和活人都很不吉利的。 孙老三胆子很大,毕竟当了很多年的土工了,他见过的棺材都不知道有多少,我看他压根就不害怕这些东西。 撬棍塞到棺材缝里,封棺钉已经腐朽,他稍微一用劲就给整开了。 “里面是什么老三?”一颗痣小声问。 “没啥东西,有寸把长金线,还有一堆白巧克力,过来看看吧,”他招了招手,让我们过去看。 我们走过去一看,还真是,棺材里并没有什么陪葬品,除了两截不长的金线外,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死人骨头,他说的白巧克力就是这些零零散散的死人骨头。 金线就那么一点点,肯定不会是金缕玉衣残存下来的。 孙老大看后摇了摇头,“看来这下面条件不错,两千百多年了,竟然骨头还在,这种坑要搁在北边,能剩下来一两颗牙就算不错了。” “打扰了,您抬抬腿,”说着话,孙老大捡起了一根死人腿骨,他给扔到了棺材头。 “咦?这啥?” 他挪开骨头后用小撬棍扒拉了扒拉,一大团黑色圆球状的东西露了出来。 在一细看,好像是一块沾满了泥的圆石头,这圆球表面还沾染着一些没有腐烂掉的种子。 “这....这好像是香瓜子吧?”一颗痣皱着眉头。 “还真是香瓜子,草的,晦气,我知道这东西是啥玩意了,”孙老三一把扔掉圆石球,他不停的在自己衣服上擦着手。 “这是后窍珠,在以前古代是折磨人的玩意,要这墓主真是芥子候,那他也不是啥好人,操蛋玩意。” 随后孙老大指着棺材里的死人骨头,对我们说了他的猜想。 奴隶殉葬制其实在西周刚刚成立的时候就被废除了,不过,周天子大封诸侯,那时候偏远地区的诸侯王很多,有些冥顽不灵的诸侯国地区,仍延续着商代时活人殉葬这个陋习。 那时候不像现在,妇女社会地位不高,在殉人,女人占了非常大的比例,眼前棺材里的这堆白骨应该也是个女的。 三哥他是这么还原猜想的。 三千年的西周时期,那一天是夏天,天很热,家里雇佣的女织布工们都暂时休工,大家坐在一块家长里短的聊天。 忽然,主人家发善心,在这炎炎夏日拉来了一车香瓜让大家吃,诓骗这些女工们来吃瓜解暑。 不料,这些香瓜里都被下了蒙汗药,所有人吃了香瓜后都晕倒了。 这时候,主人家拿来石球,直接从女工们的后窍塞了进去,可能会有些人疼醒了,但没用,还是被直接钉上棺材盖,在棺材里面活活疼死了。 这种让人活活疼死,惨绝人寰的殉葬方式,其实是来源于古越国一地的习俗。 不光后窍塞珠,紧接着还得用金线缝嘴,这样做的寓意是不进不出,安心侍主。 那点残存下来数量不多的金线,就是用来缝住女殉人嘴巴的。 干完这一切,还有相当一部分女人是活着的,不过因为嘴巴被金线缝住了,她们在棺材里也喊不出来,嘴都张不开。 几天以后,就这么暗无天日的死去。 悲惨至极。 第28章二门 和两千年前的死人面对面,我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但孙家兄弟不一样,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窥得一二。 孙老三看着棺材里的白骨,叹气一声道:“尘归尘,土归土,路过贵地无意冒犯,多有打扰了,希望诸位能早日投胎。”他对着周围棺材拱了拱手。 “小心点,别碰到这些棺材,我们往前在走走看,也真怪事了,怎么偏偏看不到那个芥候棺椁,难道这主墓棺椁上天了不成,”孙老三说着话继续头前带路。 少年心性年纪还小,孙家兄弟见惯了死人,他们管那些骨头叫白巧克力,可我不一样,我还是心里发怵,毕竟周围到处都是死人骨烂棺材。 低着头不敢左右张望,我大气也不敢出。 才刚走没几分钟,我们见到了有一块小石碑立在地上,石碑上隐约还有字。 他蹲下来用手电照明,伸出右手擦了擦上面厚厚的一层浮灰。 “写的什么老三?”一颗痣问。 孙老三摇摇头,“还是叠篆,根本看不懂,不过我猜测,叠篆记载的应该和这些女殉人有关。”他扭头看了身后那些棺材孙一眼。 就这时,一颗痣忽然啊的尖叫了一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孙老大忙把手电照过去,“一惊一乍的,小红你干嘛!” 一颗痣两步跑到我们这,他脸色惨白。 “有.....刚才有人摸了下我屁股!” “是人手!不是骨头!我能感觉到!”说完话她脸色又白了几分。 孙老大把一颗痣护在身后,他皱着眉头顺着一颗痣说的方向,用手电照了过去。 “手.....手.....大哥人手!”我眼尖,是最先看到的。 一颗痣刚刚站的地方,她身后有一口棺材,棺材开了一条缝,有条还没烂完的死人胳膊耷拉在棺材边,软绵绵的。 这条胳膊已经高度腐烂,还有不少花白颜色的蛆虫钻进钻出。 孙老三捂着鼻子凑过去看,这一看,他脸色也很难看了。 棺材里的尸体,从轮廓和衣服来看应该是具男尸,衣服风格明显是现在的,随后,孙老三单手捂着鼻子,在这具尸体的腰胯部位捏出来一个带扣小铜牌。 定睛一看,这小铜盘正面面刻了三个字。 “支锅陈。” 孙老三仔细翻看了铜牌,他转身看了孙老大一眼。 孙老大脸色阴沉的点点头,“是南边的.......” 从他两断断续续的交谈,我了解到了一点信息。 盗墓派系的南北两派,北派有眼把头,卖米郎,土工,后勤办和散土等活计。相比之下,南方那伙土夫子的切口则不同,他们那边负责找墓的人叫支锅,清代以前叫元良,这活的性质和我们北派的眼把头性质一样。 往下面有打金尖和力工,他们也有专人负责后勤补给,这点到和北方派差不多。 孙家兄弟还跟我说了一套以前旧社会时期,南派盗墓行里传下来的黑话切口。 “今儿问元良(支锅),一江水看两江景,山上砍柴山下烧火,无事可登三宝殿,敢问阁下拆得几道丘门,收成几何?” 于是就有人回答。 “两江景属一江水,本是一家人,翻山越岭鹧鸪哨,观土捉龙十一道,多次登宝殿,未曾空手回。” 听了大哥说的这段话,在加上我的分析,我认为这是当时两个盗墓行里的同行在互相打探虚实,在试看对方实力如何。 通过小铜盘确定了这具尸体的身份后,孙老大摸着下巴猜想道:“老三,依我看,这会不会是下犯上黑吃黑?虽然我们不认识这个可能姓陈的支锅,可是单看支锅这两字,本身在他们团伙里地位就不会低......” “嗯......说不好.....南边那伙人比我们早下来,只是不知道他们从哪下来的,现在还折了这么多人。大哥,我们可得小心为上。” “那是自然的,”孙老大点头附和。 这处地宫整体是长方体的,前方还有很大空间,不知道通到哪里去,我们一伙人穿过殉葬区又往前走。 走了不到两分钟,前方又有座石门挡住了我们去路,和之前石门不一样的是,眼前石门要小上一号,石门两旁一左一右,还立着两尊造型怪异的青石石雕。 我想想,要大概怎样形容这两座石雕.... 三角狗头,青面獠牙,麒麟身,人耳,麒麟身两侧收着一对翅膀,后脚紧踩地面,左前爪微微抬起,眼珠外凸,石雕高度大概两米三左右,整体给人的感觉十分凶悍,仿佛在警告闯入地宫之人。 “好凶的镇墓兽......”三哥举着手电四下环照。 镇墓兽千奇百怪,多是墓主生前凭空想象出来的,和飞天一样,都是丧葬化传承的一部分,这种千奇百怪的臆造象又邪又丑,过去老古董行里最不待见两样东西,镇墓兽和陶魂蛹。 不说国一级的青铜重器,单这两尊青石镇墓兽盗出去流进博物馆,我估计博物馆都不敢往展厅里摆,因为可能吓哭小孩儿。 “三哥,快看这两尊石雕的眼睛!”此刻我突然注意到一处细节,这两尊青石镇墓兽眼睛都有点一大一小,虽然差的不多,但肉眼也能分辨出来,大小不对称。 孙老三脸色凝重。 “斗鸡眼的镇墓兽,大邪,这玩意很不吉利,都别盯着看了,赶快走。” “走?我们往哪走老三?这不是有道破门挡住了吗?”一颗痣皱眉说。 “这么大的地宫,才二重门而已,不奇怪,这个我有把握能打开,最多一天时间就行,”孙老三倒没那么大动静。 “一天而已?”一颗痣大声道:“老三!你是不是在下面住了几个月住习惯了!” “唉,小红,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又不是孙猴子,也不会穿墙术,老三话说的没错,传闻以前的前辈们能拆到第十一道丘门,咱们不算什么的。” 一颗痣给了孙家兄弟个白眼,她不在说话了。 透过小缝看。 挡路的这道石门也有封门石,但个头和重量都远远比不上之前那道。照孙家兄弟的理解来看,外面那道门是大门,眼前这道门就是卧室门。 推开卧室门,才有可能见到正主。 第29章壁画 尖头锤上工,孙家兄弟你接我赶手上不停,青石质地不算尖硬,说的一天时间,在几人通力赶工下总共就用了几个小时。 牛鼻凹槽打出来,还照着之前的办法,上拐子针套绳子。 “我喊到一就使劲,这玩意小了很多,应该能一次搞成。”孙老三率先拉起绳子,我们三也紧跟着捡起绳子。 深吸一口气,他声音压的很低。 “三.....二。” “一!” 绳子瞬间被拉直,我们用力的方向是左边。 “轰隆一声,”里面自来石倒地的声响很大。 孙老三预估的没错,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我们找对了办法,一次成功。 依照小心为上的原则,孙老三先在门缝里点了一根白蜡烛,这是测试里面空间的氧气含量。 蜡烛立在地上,火苗燃烧的忽明忽暗,没感觉到有风,蜡烛的火苗却往一边倒。 “没问题吧三哥。”我小声的问了句。 他摆了摆手,示意要多观察两分钟。 几分钟过后,蜡烛烧的还和先前一样,没有忽然变小,这说明里面氧气的含量还算稳定。 “注意脚下,”交待了一句,我们合力推开了二道石门。 二道门里面的温度很低,人一进来瞬间就能感觉到,虽然都穿的很厚,但还是感觉到冷,人呼出来的白气都十分明显。 “呼......好冷啊老三,这里外的温度得差十几度吧,”一颗痣不停的搓手。 孙老三也感到奇怪,就听他说道:“飞蛾山这边气温还算恒定,没想到这里如此奇怪,搞不懂了。” “想不通就别想了老三,我们又没人是地质学家,先探探路再说,”孙老大说了自己的看法。 “二哥三哥,你们快往上看,”胡乱打着手电,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东西。 石墙的西南角,还残留着很多色彩鲜亮的壁画。 “壁画......这.....这好像不是西周风格的壁画。”孙老三抬头用手电照亮了壁画,他表情不可思议。 “不是西周?什么意思?”我又看了一遍。 石墙上,这些壁画整体颜色已黑红色为主,数量很多,不算没看到的地方,手电照亮的地方几乎都有。 壁画的主题图很杂,也很奇怪。 有古代打扮带着帽子的男人,有袒胸露|乳的女人,还有被头朝下绑在木头上的孩儿童,这幅图案心地带放着一口纯白棺材,周围很多衣衫褴褛的人都跪在地上,看那样子,像是对着这口白棺材在膜拜。整个壁画风格,有点那种邪教崇拜的意思。 孙老三之所以看了一眼就说壁画可能不是西周的,是因为壁画本身的矿物质颜料,因为按照常识来看,西周早期的时候还没有出现这种矿物红,这种矿物红流行在后来的战国楚地。 西周时期的墓,不是西周时期的壁画......这点,怎么都说不通。还有,壁画上的那口白棺材是谁的? 目前为止,一件像样的陪葬品都还没见到,姚玉门一口断定这是比马王堆规格还高的国家级大地宫,她还推测里面有动不得的镇国级物。 可......东西在哪? “老三快来!”一颗痣忽然喊了一声。 几人忙跑过去看。 只见在石墙的西北墙角处,又出现了一副风格诡异的壁画...... 等看清了壁画上的内容,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脸色,唰一下变的惨白! 我看到的是。 颜料有些脱落的壁画有三男一女,壁画惟妙惟肖,两名男人年龄四十多岁,女人三十多岁,还有最后一个男人年龄明显偏小了很多。 壁画,这几个现代人都举着手电,围在一块,正照着一具白色棺材! 我惊恐的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后面空空的,并没有什么白色棺材.... 这壁画上的四个人,分明画的就是我们这伙人..... “三...三哥,”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啪!”孙老三忽然使劲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我眼花了,”他脸色煞白的扭头看向一颗痣,“小红你看到的是什么?” 一颗痣颤着音说:“我.....我看到了我们四个人,还....还有一个头上长角的怪物。” “头上长角的怪物?”我使劲揉了揉眼,“没啊,哪有什么头上长角的怪物?我分明看到的是一口白色棺材!” 孙老三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看到的是我们四人围着两条互相缠在一起的毒蛇。” 孙老大也摇摇头,“我和你们的也不一样,我看到的是一个蹲在地上埋头哭泣的孩子。” 话罢,几人互相对视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看到了不可思议。 一副古怪的壁画。 四个人同时看,结果看到了四种不同图案..... 我看的是棺材,一颗痣看到的头上长角的怪物,孙老三看到的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毒蛇,孙老大则看到的是一个埋头哭泣的小孩。 孙老三以前见过很多邪乎事,但眼前一画四景的情况,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当下,我们唯一能得到的合理解释,就是幻觉。我们可能同时出现幻觉了。 “这事不对劲,都坐下来,先别走,”孙老三招呼我们原地坐下。 考虑了几分钟,孙老三从自己背包摸出来一个圆形小铁盒,铁盒不大,是老白铜材质的,上面也没有什么图案商标。 他拧开铁盒,很小心的往手掌心里倒出来了一点黄色粉末。 这黄色粉末气味刺鼻,有种雄黄的味道,但味道比雄黄还重。 孙老三让我们伸出右手,他给我们几人在手掌心都倒了一点。 抬手靠到自己鼻子尖,孙老三说:“一口气,用鼻子吸进去。” 他率先表头。 “阿嚏!” “妈的,真够劲,”他连续吸了两下鼻子,使劲的摇晃着自己脑袋。 吸这玩意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脑袋突然一凉,这东西提神的劲头非常大,比清凉油花露水之类的强太多了,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吸了这种黄色粉末,几人在定睛一看。 壁画上没有哭泣的小孩了,也没有头上长角的怪物和毒蛇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图案都一致。 壁画上,只有一些打扮另类的古代人,并没有什么动物和棺材。 “妈的,还好我来之前多留了个心眼,找道上人买了点醒魂药。” 孙老三骂骂咧咧的说完后直起身,他扭头看着刚刚走过的地方。 “楠香味,是刚才的楠香味,这也是古代的一种防盗墓手段,是当时的巫术方士们配制的。” “进来的那伙南边人,应该和我们一样出现了幻觉,这才导致了他们黑吃黑自相残杀。” “还好我准备的充分,我们发现的也早。” 孙老三说完抬头看着那些壁画。 “在晚五分钟,我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是借人杀人。” 第30章惊变 “都清醒点了吧?等这药劲散了我们在走,大概也就半个点,为了保险起见,还要稍等会儿。”说完话,孙老三小心的收回了药粉瓶子。 “三哥,这东西挺厉害,你说是从道上朋友那借来的?什么朋友?”我好奇的问。 孙老三摇了摇头,“这东西啊,是从大怪瘸子香那借的,还好我准备充足。” 很多人都听过有一个词叫迷魂香,在以前的古代电视剧,会有不法之人在窗户纸上捅一个眼,然后用空心竹筒把烟雾吹进去。 这并非是空穴来风,只是地宫下的这香味历经千年不散,让人感到十分惊奇。 民国之前混江湖的,偏门,正门,阴七门又囊括了天桥大怪。 何谓天桥大怪? 金皮彩挂,评团香柳。 三哥说的瘸子香就是大怪倒数第二名的那位,其地位排在柳门之上,这柳门就是窑姐,是做皮肉生意的。 原地等待药劲散去需要半个小时,我对他说的大怪有些好奇,便趁机多了解了一点。 三哥说大怪现在有的传人还在,有的已经消失了,就像我们盗墓里已经消失的摸金卸岭,搬山发丘一样。 这类人在当年江湖上都有绰号,一炷迷魂瘸子香只是其之一,还有另外的很多奇人。 风|流乞丐花剑柳,粘糖人张小红,苏秦背剑小绺头,梨华大鼓小宋蓉,奉天落子魏国通,津门说书白玉清,北平流星王少元,飞檐走壁燕子李等等。这些无一不是身怀绝技之人。 那时间,同样身为下九流的盗墓人,却是上不得台面的,能叫上名号的人也寥寥无几。 我暗暗记下了这些人名,心想以后有机会了也见识下这些江湖奇人。 “老三,你说这地宫到底多大,飞蛾山才多大点?”觉的药劲散的差不多了,一颗痣心事重重的问了句。 孙老三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峰,大哥,药劲应该过去了,咱们继续往前摸吧,这西周地宫,要是不摸个明白,咱们几个月的辛苦就全打水漂了。” 几人收整一翻后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了大概十分钟,我们又发现了一处十分特殊的建筑物。 在地宫的心地带,出现了一个已经干涸的圆形凹坑,凹坑四周光滑,坑里立着三尊身穿长袍的人形石雕,石雕没有头,只有身子。 看石雕人脖子上整齐的断口,我们猜测应该是当初做的时候就故意没做头,要是人故意破坏的,那雕塑脖子上的断口绝没有这么平整。 地宫里的这凹坑有点像蓄水池,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以前有人故意挖出来的。 “咦,这边上怎么这么多窟窿眼,干啥用的这是?”一颗痣忽然在池子边发现了点东西。 我也看到了,的确如一颗痣所说,在这个凹形水池边上有排列很多小洞,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三哥胆大,他最先跳了下去。 走到池子间,他皱眉看着三个没头的石雕。 “怎么了老三,发现什么了,”随后我们几人也跳到了池子里。 “大哥你看,看这地方,”孙老三指向了无头石雕的胸口处。 我也看到了,只见他手指的石人胸口处有些凹陷,凹陷虽然不太明显,但要离的进了也能看清楚。 “老三你先别动! 还是晚了一步。 几乎与此同时,孙老三右手按了下去,大哥说晚了几秒钟, 瞧见石人的胸口塌了下去,我们几人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嘎嘣,嘎嘣......” 我最先听到,池子底下发出了阵阵声响,这声音就像那种大型铁锁链被拉紧的声音。 几乎与此同时,我们脚下站着的地方,突然就开始往下沉! “跑!” 孙老三反应速度非常快,才刚感觉到一点苗头,他三个大踏步就跳出了池子,孙老大也紧跟着跳出了池子。 “咔咔,咔。”铁索声音越来越大。 此时,三个无头石人忽然转过来了身子,变成了正对着我。 “云峰!小红!快跳上来!”三哥焦急的大喊。 整个凹形蓄水池下降的速度很快快,我一愣神的功夫已经下陷了接近两米。此时凭我的弹跳力,现在想要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绳子!老大!快拿绳子!”一颗痣神情焦急,她大声的朝上喊。 突然间,又是嘎嘣一声,像是铁索断掉的声音。 还没等大哥把登山绳放下来,整个蓄水池下降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过来云峰!”一颗痣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来不及了!半蹲身子!抱住石雕!”她率先示范给我看。 巨大的失重感充斥全身,头顶上已经看不见大哥三哥了,我吓的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见我发呆,一颗痣一咬嘴唇,她两步跑过来把我拽了过去。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和一颗痣抱住同一个石头人。我学着一颗痣膝盖微微弯曲。 这时我看到,周围石墙上有些很粗的青铜锁链,数量足有上百根! 我和一颗痣彼此抓着对方的胳膊,现在我们什么也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蓄水池一块往下陷。 一阵巨大的入水声。 冲击感传来,这股力量太大,我也抱不住石头人了,直接被撞的向后仰躺去。 先是后背感觉很凉,然后是整个身子都感觉到很冷。 是温度很低的地下河水。 水淹人的速度很快,我头还是晕的,根本没反应过来,等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想要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不会游泳,接连呛了好几口水,我用尽身上的力气大喊救命。 我胡乱的蹬腿挥手,乱喊乱叫。 身子开始往下沉。 我直感觉肺里都快要憋炸了,整个人淹在水里不停的吐泡泡。 意识恍惚之际,我脑海里就像在飞快的放幻灯片,很多以前生活的画面一闪而过。 有奶奶的身影,大姑夫的眼神,把头的教导,李静的笑容。 我拼命的努力想抓住这些,却一个都抓不住。 意识正在一点点消散。 这时。 不知道是不是死前错觉,我忽然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 第31章圆球 昏过去后就没了时间观念,我是被冻醒的。 后背一阵酸麻,胸口处呼吸都会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断了。 “你醒了。” 我躺在地上扭头望去,一颗痣正在整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她身上和我一样,都湿透了。 耳旁能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我忍着胸口处传来的阵痛问:“红....红姐,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我两命挺大,”她也没心思和我开玩笑。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一动,扯疼了肋骨部位。 “动作小点,我看过你伤口了,肋骨没断,是扭伤,”一颗痣扶我起身。 这时得空,我便朝四周观望了起来。 我两身前是一条地下河,我和一颗痣身处的位置,勉强算是岸边,空间很小,不到两米。 我背着的背包没了,应该是掉地下河里被冲走了,万幸,一颗痣的还在。她包里有一些充饥饼干和应急工具。 靠在一块石头上,我看着她道:“红姐,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不会水,要不是你救我,我就得被淹死了。” 一颗痣旁若无人,她自顾自的开始脱衣服。 我忙低下头。 她的声音传来:“这里没东西烧,没法生火,先别谢了,快把衣服脱下来拧干水,要不然会失温。” 见我扭扭捏捏,她摇头轻笑:“老娘我什么大枪大炮没见过,还怕你这童子鸡?麻利的赶紧了。” 就这样,五分钟后,我脱的只剩下了三角裤,我双手护着裆部,任凭她怎么说我都不肯脱了,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哎,算了,”一颗痣帮我拧起了衣服,她没在要求我脱三角裤。 这下面是洞穴构造,她包里的对讲机用不上,那时候也没有卫星电话,北斗的第二颗通信卫星是在07年才发射的,这样一来,我们短时间内根本联系不到大哥和三哥。 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 背包里的饼干被水泡发了,但现在为了补充体力,我们也只能吃这个,泡开的饼干又凉又散,那真是入口即化,像是在喝汤。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穿上衣服,一颗痣问我能不能走路,我强咬着牙说能走。二人结伴,开始步履蹒跚的顺着不宽的河岸向前走。 这条地下河的流向是自西向东,我们走的也是这个方向,那个像蓄水池一样的平台现在已经看不见了,那么重,估计是沉到河底了。 期间路上我仔细思考过,说实话,还是想不通。那些粗壮的青铜锁链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知道一件事,西周时期青铜器的铸造都是用的范线模具法,失蜡法那是很靠后了,青铜锁链环环相扣,历经两千年不断,在我的认知,西周时期根本造不出来这种长度的青铜锁链,因为工艺条件的限制。 走着走着,水流越来越急,我们行走的小河岸也越来越窄,开始我两还能并排走,到后来,担心脚滑掉水里,我和一颗痣改为了一前一后走,她在前,我在后。 幸亏之前买的是高级的防水手电,这手电此时帮了大忙。 前方有凉风吹来,我感觉到了。 这是好事,我当时认为只要顺着地下河一直往前走,肯定能顺利的找到出口。 “等等!”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红姐?” “云峰你看那是什么东西?”她侧过来身子,用手电照着前方。 手电照明的范围有限,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我只看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圆形黑影,就像是一些圆球挂在洞顶。 “这啥东西?”我也看不清楚。 “小心点,走过去看看,”一颗痣扭头叮嘱了我一句。 随着距离拉进,这次我看清了..... 是某种长条梯形状的青铜器.... 这些青铜器前面,还用细一点的铜锁链悬挂着很多圆泥球,完全看不懂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一颗痣抬头皱眉道:“云峰,这些....像不像编钟?” “编钟?梯形的青铜编钟?”我吃了一惊。 听她这么一说,我越看越像。 古代青铜器种类繁多,大概有34种,编钟只是其之一,后世人分类有圆编钟,方编钟,帽子编钟,梯形编钟等。 飞蛾山下的地下岩洞上,为何悬挂了这么一组数量庞大的青铜编钟?编钟前面的那些圆泥球是干什么用的? 人们总是对一些未知食物感到好奇。 “打一个下来看看,”一颗痣从边上捡起来了一颗小石头。 她抬手使劲一丢,就像打果子一样,可惜第一下落了空。 紧接着她又尝试第二次,还是没能打到那些圆球。 “我来试试红姐,”我从她手接过来一颗小石子。 我小时候爱用弹弓打鸟,所以手上还是有些准头的。 第一下就打到了,那颗圆球像荡秋千一样来回晃了晃,但因为力度不够没掉下来。 这一次我用了全身力气。 “噗通,”圆泥球掉到了河里。 “打了红姐!” 一颗痣白了我一眼。 眼看着掉下来的圆球正向地下河心飘去,一颗痣迅速脱掉上衣,她转身道:“在这等我,我去捞上来看看。” “噗通,”还没等我说小心,她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河里。 两分钟了,水面平静,我还没看到她的身影,那个掉下来的球也不见了。 “红姐!” “红姐!”我急的站在岸边大喊。 一颗圆球被水推到了我脚下,一颗痣没了身影......我吓坏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呼啦!”一个人的上半身从水下冒了出来。 看到这人后我松了一口气,是一颗痣。 游上岸后,她脸上阴晴不定。 “是不是受伤了红姐,怎么了?”看她脸色不好,我担心的问。 她缓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我道:“水下面有东西....没看清楚,像是个人为建造的大转盘。” “啊?大转盘?啥意思?” “不知道,先别说这个,先看看这东西是个啥,”她指了指我脚下的球状物。 “哦,哦,好的。” 这玩意很硬,足球那么大,我用尖石头砸了好几下才砸开一条小缝。 就像开椰子壳,我把手伸进去,想用力掰开这东西。 第一下没掰开,但是口子被撑大了,我就用手电照了一眼。 里面有一个白色的东西,我试着伸手去摸。 摸着摸着,我脸色就变了。 感觉,我手指头扣到了两个窟窿眼。 “怎么了?”一颗痣问。 我忙收回来手,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倒退了好几步。 “人.......人头。” 第32章律音 “死......是死人头!”一摸到那两窟窿眼我就知道了,圆球里包的是骷髅头。 一颗痣脸色微变,不过她比我反应要好些。 她强撑着说:“云峰你一个大男人,亏你还是盗墓的,骷髅头怕什么!要老二在这,还敢跟这玩意亲个嘴。” “起开!我来!”她柳眉微蹙,直接上手了。 因为圆球之前已经被我砸开了一条大缝,这次她没费多大力气,用石头砸了几下就给整开了。 这次看的真真的,我之前猜测的没错,圆球里面确实包着一颗死人头骨。 头骨部分区域已经风化,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颗骷髅头表面有一些鎏金层,这些鎏金层错落有致,看着不像字,更像是某种图案符号。 古代工艺我听过铜鎏金,银鎏金,簪薄金,错金银,金银擂丝等,但把鎏金工艺用在死人头骨上的这种,我闻所未闻。 头骨眼眶周围的一圈鎏金层金灿灿的,和纯黑色的骷髅头搭配在一起,风格颇显诡异。 一颗痣皱眉道:“早年我帮一个承德团伙做后勤的时候见过类似的东西,不过那东西不是头骨,是一小段人指骨,当时那个团伙里的把头告诉我,说这东西是春秋战国时期的。” 她抬头看着洞顶上那些梯形青铜器说:“云峰你准头可以,这些东西粗看之下得有几十个了,你砸一个下来,我们研究研究看。” “嗯,”我点头答应。 这个高度,跳起来都够不到,所以我还是用的老办法,用石头砸,我特意挑了一块个头大点的石头子。 “梆!” 第一下我就砸到了,石头和青铜器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悠响清脆的一声回音。 听到这声音,我心里已经同意了一颗痣此前的猜想,这一排梯形青铜器,百分之九十就是编钟。 “在加两把子力气,”一颗痣抬头看着。 “梆!”最后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到了。 噗通一声,编钟掉到了河里,一颗痣早有准备,她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把这东西捞上来了。 捞上来后我两就研究。 这件青铜器上窄下宽,身上有些红斑绿锈,除此之外,腰线,范线,云雷纹都做的很规矩,这是一眼开门的西周老货。 我掂了掂分量,感觉分量有些过于轻了,轻轻一提就起来了。 “红姐,你试试,我怎么感觉分量不对劲。” 一颗痣伸手拿了拿,“咦,这么轻,这不是青铜的?” 一颗痣岁数比我大,她常年混迹这一行,见识过的东西比我要多的多,她用指甲扣了扣铜编钟上的那些绿锈,绿锈很浮,轻轻一碰就掉了。 绿锈一掉,梯形编钟里面露出来了灰黑色的底色。 一颗痣看了后皱眉道:“不是青铜的,这是个好东西,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天铁的......” “铁编钟?”我眼睛一瞪,不可思议道:“红姐,西周时期有铁器?没有吧?你是不是认错了?” 她摇了摇头,“你没听明白,我说的是天铁,不是生铁,铁器出现在春秋晚期,说白了,天铁就是陨铁,是陨石矿。怪不得一上手就感觉分量不对。” 一颗痣说梯形编钟是陨铁做的,其实是有依据的,就前几年,在96年的时候,河南省物考古研究所与三门峡物工作队联手,他们在三门峡市上村岭虢国墓地进行了抢救性发掘,最终发现了两枚锈迹斑斑的铁剑,这两把短剑出自虢仲墓,经过x射线的放射分析,在铁剑身上,考古队发现了很多类似高浓度镍的不明成分,最后,青铜时代的这两把剑,被国家考古队认定为陨石剑。 “红姐你说,这东西这么珍贵,要不咱们背出去?”知道了这编钟的珍贵性,我心里起了一丝贪念。 我心里就嘀咕,“与其放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河里,还不如让我拿出去,也不算暴殄天物是不是。” 一颗痣看了眼地上的编钟,她也有些心动。 “也没多沉,那咱们就带上吧,这地方估计几百年都下不来一个人,”她摇了摇头,示意让我带上编钟。 我脱掉上衣拧成了一股绳子,也不嫌编钟凉,把编钟背到身后用衣服一捆,然后在胸前系个绳结,这就算完事了,我晃了晃,纹丝不动,稳当着呢。 “胸口不碍事了吧?” “没事了红姐,”我拍了拍自己背后,“背着几十万,一点都不疼了现在,好着呢。” 一颗痣笑道:“别慌,等出去了我在找帮手来,到时候叫上老大老三,咱们把这一套都拿出去。” “配套啊,那感情好,”我紧了紧胸前的衣服背带。 我们沿着地下河继续往前走,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总感觉,挂在洞顶上的那些编钟就像挂着的大把钞票,在随风摇摆向我招手。 离开这里大概二百米左右,走着走着,我鼻子一热,突然没来由的流鼻血了。 “等等红姐,”我忙仰起头,向一颗痣喊停。 一颗痣这时还不忘调笑我,她道:“小年轻就是火力旺盛啊,光着膀子都能流鼻血,你等等,”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段布条,“头抬高别乱动,我给你擦擦血。” “红姐你怎么也流鼻血了!”我看到一颗痣突然也开始流鼻血。 也不帮我擦了,她忙仰头用布条止血。 “梆......”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金属打击声,这声音听起来,和敲编钟发出来的声音有些像。 我背着打下来的编钟,仰着脖子回头望去。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地下河上不停冒泡,那些吊着泥球骷髅头的铜锁链,开始快速的拉动。 几十个圆泥球开始左右摇摆,很有节奏的,开始一下一下的撞击陨铁编钟。 那些撞击的骷髅人头,在某种水下机关术的控制下能自主运转,这些编钟,开始自行演奏一场两千多年前的音律。 “梆。” “当!” 低沉的编钟声越来越响,仿佛传到了人的灵魂深处,我直听的头皮发紧。 隔着不到二百米,这声音听着听着,我就开始感觉到眼睛发胀,心脏收紧,太阳穴两边的静脉血管都开始鼓起。 我刚刚流的鼻血,现在根本止不住,鼻血越流越多。 一颗痣和我情况差不多,同样是鼻血止不住。 她眼睛胀红,额头上青筋隐现,就听她怒声大喊:“云峰快跑!我们要死了!” ...... 很多人不知道,编钟自己不会发出声音,编钟是在锤子的敲击下振动,振动通过看不见的空气作为介质,最后传播到人的耳朵里。故此就成了编钟律音。 几年以后,为了搞明白其的原理,我花了些钱冒充了一位香港艺术团团长的身份,我找到了曾任职国家703乐器厂的老技术员王丹教授,王丹教授曾亲自主持完全复原了曾侯乙编钟套组。 于是我向她老人家请问,在某种情况下,有没有可能,编钟的声音能杀死人? 王教授听后十分诧异,她问我为什么这么问,我说是纯粹好奇。 最后她告诉我说这是有可能的,她举了个例子,说有人能用高分贝的声音震碎玻璃杯,那编钟亦有可能。 如今回首。 这就是一场要人命的音乐会,演奏者是几十个有鎏金符的骷髅头,乐器是一组西周时期的陨铁编钟。 而请我和红姐听的主人家。 想来,应是芥候。 第33章怪人 “跑.....跑....” 我和一颗痣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的沿着地下河岸向前跑。 身后,钟声悠扬。 地下河的水流暗潮涌动,水面上逐渐起了一个小漩涡,正如一颗痣所言,水下有张巨大的类似轮盘一样的机关术。这水下轮盘带动了青铜锁链,青铜锁链拉动了鎏金人头,最后,人头撞响了编钟。 我大力的用手捂着鼻子,奈何,猩红的鲜血还是透过了手指缝,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就在这时,一颗痣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她冲我大喊:“堵住耳朵!往回跑!” 她吼完这句话,不由分说的开始拉着我往回跑。 跑了这么远,在往回跑,那不是送死吗!我搞不清她的用意,但还是被她带着往回退。 尽管堵住了耳朵,但这可是往回走,越靠近声音源头,我耳膜就越疼。 连爬带跑的回到了原点。 “丢.....丢掉钟.....”一颗痣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鼻血打湿了大半,她说话声很虚弱。 强忍着耳朵里的阵痛感,我解开衣服,猛的把身后背着的编钟丢到了地下河里。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 编钟的声音噶然而止。 那些青铜锁链吊着的鎏金骷髅头像失去了动力来源,就依靠着惯性最后荡了几下。 地下河重归平静,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和一颗痣并排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红.....红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往回走。” 一颗痣脸色苍白,她胸前的衣服已是一片殷红,就听她虚弱的说了自己的猜想。 我简单回想了她的说辞,觉得可能性很大,还好是她头脑冷静,要不然,我们若一直蒙头往前跑,肯定活不下来。 这条地下河是密闭长筒形状的,由于这种构造,声音的传播速度很快,我们绝对跑不过声音,另外,她先前下过水,编钟之所以能响,全靠着轮盘和水流的动力,之所以会触发编钟,那是因为我砸下来一个。” 陨铁互相之间有吸力,这是重力平衡,若少了一个就打破了重量平衡,这就是一组很精密的机关组。我还暗自猜测,也许两千多年前还没有这条地下河,那个大转盘,或许是露在地面上的。 周王那个年代,周易刚刚成书,奇门遁甲却已成形许久,奇门遁甲脱胎于周易,这个观点并不正确,奇门遁甲一定是早于周易。 紧接而来的是战国时代,那时候周易根本还没普及,可却已然有了纵横家的术,兵家的谱,权家的法,墨家的机关门,这造就了鬼谷子,孙膑,嬴政,宴婴,白起等一大批枭雄人物。 这组庞大的人头轮盘编钟机关组,必然有西周时期墨家机关术和阴阳家的支持,若换个角度来看,这就是姚玉门口所言的镇国级物...... 可惜的是,我们带不走。 这些编钟,若拿走其任何一个,必会触发水下的大转盘,会危及活人性命。 “红姐,你说,我们会不会走不出去,困死在这地下河里啊,”我擦了擦鼻血。 一颗痣没有回话。 “红姐?” “红姐?” 我吃力的爬起身一看,却看到一颗痣绣眉紧锁,她脸色苍白,已经陷入了昏迷。 “红姐!红姐!你醒醒!快醒醒!”我拼命的摇晃她。 一颗痣被我晃的上半身摇摆,可她还是一动不动。 “喝水红姐,对,喝水,”我从包里翻出来矿泉水喂她,可水喂不进去,都从她嘴角流走了。 我手脚无措,红着眼睛道:“吃,红姐快吃点饼干。” 饼干泡发了,和水一样成了半液体,我同样喂不进去。 一颗痣现在呼吸微弱。 “走,走,我们一定要走出去,我们还要去找大哥二哥三哥的,走!” 我咬着牙,吃力的背起了一颗痣。 手电有些电量不足,照明已经弱了很多,我光着膀子,弯腰托着她屁股,就这么顺着地下河岸,一直向前走。 汗水顺着额头落下,淌到了我眼睛里,有点疼。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渴了就喝河水,饿了就吃点泡发的饼干,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放弃一颗痣,我要救我的伙伴。 这里不见日月,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我背着一颗痣,又冷又饿腿肚子打颤,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间,前方隐隐浮现了一点火光。 双腿一软,我还是没支撑住,昏了过去。 ...... 身子有了些暖意,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耳旁,烧柴火的声音霹雳扒拉响个不停,阵阵香味钻进了我鼻子里。 这时,突然有张满脸是毛的人脸探了过来。 我猛一下坐起来后退了两步。 这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碰到吃人的野人了。 “你.....你是谁!”保持距离后,我心存警惕的问。 他学着我说话道:“你......你是谁。” 我后退了两步,指着他道:“我问你是谁,干嘛学我说话。” 不曾想,他同样后退了两步,也指着我道:“我问你是谁,干嘛学我说话。” “卧槽,”我忍不住骂了一句,“你是不是傻子!” 这满脸是毛的的人有模学样道:“卧槽,你是不是傻子!” 我无语了,忙去看一颗痣怎么样了。 看到她的模样,我松了一口气,虽然一颗痣脸色还是不好看,但相比之前,呼吸节奏明显平稳了,这是好转的迹象。 我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这人,“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谢谢你救了我和我朋友。” 他还是学我说话。 现在还没走出去地下暗河,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弄来的干柴,看着火堆上烤的滋滋冒油的烤鱼,我下意识的吞了一大口口水。 “喂,我能吃点鱼吗。”我说。 “喂,我能吃点鱼吗。”他说。 这怪人老学我说话,于是我灵机一动道:“你吃点吧,别客气。” 果然,他学我道:“你吃吧,别客气。” 我心里一喜,那我就不客气了。 有一两天没吃热乎东西了,我马上狼吞虎咽起来,说的是吃一点,但最后我吃了一整条烤鱼,只剩下骨头了。 “噗,”吃完最后一口,我吐出来一根鱼刺道:“你也吃点吧。” 我本以为这次他还会学我说话。 不料....... 只见这怪人先是发呆了一会儿,随后他使劲晃了晃自己脑袋。 我惊讶的发现,这人现在的眼神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眼一地的鱼骨头,又慢慢抬起了头。 “麻痹,你小子是谁,我烤鱼呢?” 第34章湿荫 还没反应过来,我看着一地的碎鱼骨头,小声道:“实在对不住大哥,我肚子太饿,一时没忍住,都给你吃了。” 他腾的下突然站起来,动作很快,都带倒了一根还在燃烧着的柴火。 我忙急声劝道:“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他拳头握紧盯着我:“你他妈知道我在这困了多久了吗!你妈的,我逮条鱼容易吗我!” 我根本没料到,他说着说着就蹲下开始哭。 我往前三步接近他蹲下来,小心的拍了下他肩膀,“大哥,你说你被困在这很长时间了?那你之前是从哪来的,不会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吧?”说着话,我指了指洞顶。 “少跟我套惊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肯定是北边的,都是钻洞老鼠,别把自己当成宠物猫!”这人说话直接,嗓门也很大,和刚才的傻子学话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我眼睛一眯,试探着说道:“一江水看两江景,山上砍柴山下烧火,敢问元良,曾拆得几道丘门?” 我话刚说完,他表情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十分精彩。 “嘿,我说你这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呢,还敢跟我玩黑口?行,小子你听好了。” “一袋土装西南,一把铲挖东西,鹧鸪卸岭走水路,轻功水上漂,土里小地龙!” 听他说了这话,我松了一口气,这话也是盗墓行里的黑话切口,虽然我们路子不对头,但有一点一样,都是盗墓的。 通过和这人的交谈,我逐渐理清了一点头绪。 原来,这人是南方派擅长摸水洞子的盗墓贼,此人姓陈名建生。他在南方派团伙担任的是层土工的位置,照他的原话说,他已经在这条地下暗河的山洞里呆了七个月了,因为身手和水性都不错,平常就靠着抓一些河鱼老鼠类的东西来充饥。 我又问他,你们团伙里的其他人呢? “死了。”他话说的轻描淡写。 “死了!一整个团伙的都死了?怎么死的!” 一想到有可能是行里常听到的黑吃黑,我立即对此人提高了警惕心。红姐昏迷不醒,万一我要是被害了,我们两都得是死路一条。 见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男人嘲讽道:“看你小子这怂样,也不怕丢你们北方派的脸,怎么死的你不用知道,反正不是老子我杀的,对了小子,你把头是谁?报个名号来听听。” 想了想,我小声回道:“我们眼把头姓王,叫王显生,大家都叫他王把头。” “王显生?王把头?”他揉了揉头,“好像.....好像听过几次这个人。” “好了,我自报家门了,你们这伙南方派的把头叫什么?等等!你先别说,我猜......是不是一个叫支锅陈的男人?” 火堆还在燃烧,霹雳扒拉的响个不停,地下暗河水流平缓,他低着头没说话,双方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能有五分钟,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我,“你们见过老陈的尸体了?” 我点点头,“是的,见过了,在棺材里,不过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没什么好肉。” 听了我的话,这人红着眼睛说:“陈把头,你都坚持这么久了,没想到最后还是........” “节哀,”我随口应付了句。 “哎,对了,你刚才说已经在这里呆了七个月?怎么回事?难道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不能吧......” “呵.....出去的路?”他看着我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找?这西周大墓下的空间完全是墓主有意为之,就像墓主的私人后花园。行了小子,走,带上这娘们,你要是不死心,我带你去看看,到那看看你就知道了。” 于是,我重新背上红姐,跟着这男的继续向前走。 有些话这男人没正面回答我,但一边走的时候我也猜想过。 黄柏老脸和那种奇楠香味,都能让人产生幻觉,我们之所以没事,那是因为醒来的快,都是因为三哥从江湖朋友那求来的药粉。 若这么想,是不是这伙南方派的盗墓贼也产生了幻觉,因为没有那种药粉,所以最后自相残杀了?这人有时疯癫痴傻学人说话,有时又正常,是不是因为幻觉留下来的后遗症?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想,若当事人不愿告知,有些细节处我是不可能完全猜到的。 顺着这条地下河往前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河流忽然一分为二出现了岔路口,一条小河向东流,一条小河向西流,间是死路,不通,都是石头。 “怎么样,走到这看出来了吧?”他忽然转身回头问我。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皱眉道:“这座西周大墓上面也是这个构造,整体来看就是个t字形状,和这条地下暗河的水流走向基本一致。” 他拍了拍手,称赞道:“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劲,没错,这上对下的墓葬风水布局其实是墓主故意做的,这是飞蛾山下的隐龙脉,同时,山洞下千百年来阴暗潮湿不见天日,久而久之,就成了风水先生口所说的湿荫地了。 “我看,成是这墓主人想靠着龙脉湿荫地的滋养,在重活一次啊......”他一边给我带路,一边自言自语的侃侃而谈。 我在他身后越听越吃惊,心脏砰砰乱响,生怕他说的是真的。 人死后,没下葬之前,毛发指甲继续生长,这种情况比较常见,相信很多人也听说过。但有的人以讹传讹,久而久之就有了僵尸这个说法。 但是,荫尸和僵尸完全不一样,那种蹦着走的僵尸都是早年香港电影乱拍的,相比之下,荫尸就比较邪门。 据我所了解。荫尸,湿荫地,尸不化,说的都是同一种东西,唐版和宋版的葬经上都有详细的原记载。 “阴滋尸,分干分湿,其一,干者久滋则毛发重生,阴尸嘴张半寸,祸乱三代宗族,阴尸嘴张一寸,则祸乱代宗亲,阴尸嘴张三寸,子孙死绝。其二,若湿阴滋背靠阴山,头枕阴向,脚踩阴地,则为大邪,一旦发现,生人勿近,先生勿管,望后代谨记于心。”这是老版葬经上的原。 “怎么?你小子怕了?”这男人斜着眼对我说。 “不怕!我怕什么?”我看着他斩钉截铁道:“就是死人而已,都是古代人胡说乱编的,我根本不害怕!” “嗯,行,小子胆挺大,”他说完继续带路,头都不回。 其实.....他有一点没注意到。 我背着红姐说话的时候。 腿肚子都在打颤。 第35章对头 眼前是分叉路口,我们沿着岸边走的是左边那条岔路。这男人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喂,小子!我说你快点,这么慢,天黑了都走不到。”他不时回头催促我一声。 我没回嘴,只敢在心里发牢骚,“什么天黑了都走不到,这里还分着白天晚上吗?再说了,你没看我还背着个人吗。” 红姐身材丰|满,但个头不算高,我估摸着撑死也就110斤左右,虽然不算重,可要是背着她走好几里地,还是在这种恶劣的地下河岸边上,这要是一不小心就会摔跤,所以我一直走不快。 “停,到这停一下。”身前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 他指着地下河对岸让我看。 河对岸是岩壁,借着微弱的手电光我发现,在河对岸的岩壁上有一条裂缝,这条缝隙大概几十公分宽,上下很长,但看不到大裂缝里面有多深。 “怎么了?”看着河对岸,我不解的问。 “还能怎么,游过去,去对岸,”他眼睛半眯看着那条石缝。 “我是旱鸭子不会水,何况红姐还没醒,她怎么过去,我说你这不是玩吗?要过去也得是等红姐醒了在过去。” 男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眼趴在我背上昏迷的红姐,他最终叹了一口气,暗骂了声懒驴上磨屎尿多。 把红姐她轻轻放下来,我和这男的靠着岩壁闭目养神,我想等红姐她醒过来在走,一切以安全为上。 我有些累,靠着靠着,就迷糊了过去。 老话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做了一个很奇怪梦。 在梦,我梦到自己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地下铺着毛皮地毯,宫殿两旁立着根巨大的青铜宫灯,宫灯内烛火闪耀,陆陆续续的,有很多衣着曼妙杨柳细腰的轻纱舞女们走入宫殿,她们三人一组翩翩起舞。 这些绝色的宫女们眉如黛山,轻纱飞舞,她们都不约而同的向着大殿上方望去。 我也顺着望去。 只见,从下到上,有二十九阶台阶,台阶上,一张巨大的青铜床立在间,青铜床四角铸造有凶猛的条螭龙,这些螭龙身子扭动宛如弹簧,龙脸凶猛,每条螭龙对应的方向不同,各自望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青铜龙床上,侧躺着一名衣着华贵头戴冠冕的男人,他单手提着空了的青铜爵,看都不看背后那些舞女们一眼。 由于这人是背对着,所以我看不清他正脸,我想走过去看看,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不听使唤。 忽然。 巨大的青铜宫灯内,那些燃烧着的蜡烛,火光由淡黄色慢慢过渡成了淡绿色,最后,变成了深绿色。 瞬间,整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消失不见,绿光悠悠,像是来到了阴间,此时,那些舞女们绝美的脸庞也开始变的狰狞了起来。 就这时,青铜龙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一点点朝我转过来头。 这人...... 青面塌鼻,脸上不停的滴落脓水,整张脸像泡发了,变的又大又圆,五官都挤在了最心,两颗长牙紧紧压着下嘴唇,额头前有几根头发自然垂落。 “啊!”我猛的惊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惊魂不定。 “怎么?梦到鬼了?”那男的靠着石墙睁开眼睛,不咸不淡的问我。 “没......没什么,做了个梦而已,”我慌乱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梦境,连那些青铜宫灯上的花纹都能看清楚,真是......太有真实感了。 红姐现在还没醒,不过我看她脸上有了血色,想来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应该也快醒了。 果然,这次我猜的没错,红姐是这晚醒过来的。 她一醒来就张嘴要喝水,她现在身子虚,我怕她喝了河水会拉肚子,所以就把包里最后剩下的小半瓶矿泉水拿出来,喂她喝了。 “红姐你终于醒了!”我帮她擦了擦嘴,一脸高兴。 “哎.....老娘我是差点折在这,”她抓着我手,“谢了云峰,你救了我一命啊,你没丢下我自己跑,把头说的没错,你是个重情义的男人。” 她现在不叫我小屁孩了,改叫我男人了, “其实没什么的,互相帮助嘛,呵呵,”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是.....?”她忽然发现了靠在西南角,正闭目养神的毛脸男人。 男人睁开眼睛见一颗痣醒了,他拱手道:“南派土工,打金尖,陈建生。” 红姐现在的表情,是分凝重带着四分不屑,不过他还是拱了拱手,回话道:“北派后勤,一颗痣,陈红。” 二人隔空点了下头,随后便不在和对方交谈,这也算是同行打过招呼了。 本来南派北派就一直不对头,像现在这样,能互相拱手报个姓名,打个招呼,这都算好的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想,南派的把头和北派的把头,要是在同一座墓碰到了......搞不好是要见血的。 都敢亮剑,没人会主动认怂,除非对方团伙能干趴自己这伙人,要不然,家伙事下见真章。 他两不对路子,但我不能拱火啊,我尽量让双方保持心平气和的交谈,毕竟现在就我们三在这,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先想法子走出去才是最主要的。 我把要过河去对岸的事告诉了红姐。 她听后皱眉道:“云峰,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万一某些人是心怀鬼胎要害你,你怎么办?” “哼。” 旁边的男人抱着双手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一颗痣一脸怒气的站了起来。 “你在骂一句试试?” “呵呵.....”男人嘴角勾起,冷笑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别!别冲动红姐!”我想伸手拉住她,但慢了一步,没拉住。 “完了,完了,要坏事了......” “南边的老鼠!你给我起来!”一颗痣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就这时,我注意到那男人眼神有了变化,先是怒气冲冲,继而变成了迷茫发呆。 他比红姐要高一个头,起身的时候还是有点气势的。 这时,男人挠头道:“南边的老鼠!你给我起来!” 红姐面色一变,她双手掐腰,怒声骂道:“你在学老娘说话试试!” 男人立马也双手掐腰,“你在学老娘说话试试。” “南派臭老鼠,死老鼠,烂老鼠!”红姐气的太阳穴青筋暴起。 男人傻笑着学道:“南派臭老鼠,死老鼠,烂老鼠。” 第36章花园 红姐和陈建生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说吵就吵,若外人见了肯定会说这二人没风度。 我不这么看。 他们都是盗门人,是江湖人,三教九流,身上都带着下层社会的痞子气,这点是很难改变的。 我接连解释了几次,红姐这才明白过来。 “呵....”红姐冷笑讥讽道:“我说呢,怪不得老学人说话,原来是个二百五傻子,算了,不跟这南派傻子一般见识。” “这就对了嘛,”随后,我指着河对岸问:“红姐你说,咱们怎么过去?” “哦?”她皱眉道:“过去干什么,你难道真信这傻子说的?” 想了想,我点头道:“红姐你没注意到?那些干柴是哪来的?我觉得这人说的可能是真的,这里,可能还藏着别的秘密。” 陈建生还在发傻,还在学我们说话。 一颗痣转身看了他一眼,一咬牙,道:“行,云峰,你信他,我信你,那咱们就游过去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别有洞天。” “云峰你水性不好是吧?”她问我。 “嗯.......不是不好,是连狗刨都不会,”我苦着脸说。 她无奈道:“不是我说你云峰,要是咱们找到老三他们出去了,你以后可得练练水,干这行,不会水,迟早得吃大亏。” “你从后面抱紧我,我带你过去。” 我忙点头说好。 这段地下河不宽,但水很深,这个时节水温也很低,红姐水性是好,但她也不敢托大。 “你小子往下点,手放哪了。” “哦,哦,对不起红姐,”我忙把手往下移了移。 下水之前,我回头看了眼神智不清的陈建生,就问道:“红姐,那这男人怎么办?把他留这?” “咸吃萝卜淡操心,”她冷着脸说,“南派的土工,死就死了,不用管他。” “哦.......”我也不敢顶嘴。 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男的,我深吸一口气。 “噗通一声,”我抱着红姐,一块跳进了地下河。 河水比我想象的还冷,不过几十秒的功夫,我就感觉自己冻的手脚发麻。 “集注意力,别松手,过去就好了,”红姐就这么驮着我,一点点向河岸边游去。 我们运气不错,这次没出什么岔子,不到十分钟,我们平安上了岸。 拧干了衣服,我两走到了那条裂缝跟前。 这山缝十几米高,从外面看非常深,宽度一次只能通过一人。 检查了下手电的电量,还能亮,但光源已经很散了。 我和红姐彼此对视了一眼。 我点点头,率先侧着身子钻了进去。 顺着山缝往里钻的时候,我一直收着肚子,因为这山缝里有些凸出来的碎石,我碰到了几次,咯的肉疼。 走了能有三百多米,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 我心下一喜,又加快了两分速度。 出来后,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傻眼了..... 我本以为钻过这条山缝,对面可能是另外一处地下岩洞。 但.....我猜错了。 初上学的时候学过一篇课叫桃花源记,作者叫陶什么来的我给忘了,在书里的桃花源有很多隐世之人。 但我眼前没有人,一个都没有,放眼望去,全是植物,很多很多植物。 有二十多米高的大树,有野草野花,青蔓枯藤,这地方与世隔绝三千多年,自成天地,一片翠绿盎然。 当时的季节,顺德已经到了春天,但我就这么说吧,飞蛾山上草被植物的长势,远远比不过这里,很多树木花草的样式我都没见过,更叫不上来名。 怪不得,之前南方派的陈建生会说这下面是墓主人的后花园。 只是这后花园.....未免有些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头,仿佛掏空了整个飞蛾山的地下空间。 我和一颗痣都看呆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陈建生能在这里生存半年,我想多半也是靠着这片世外桃源。 我问:“红姐......这是怎么个情况。” 她弯腰摘下来一株野草看了看,随后环视四周,沉声道:“在我看来,古人视死如视生,秦始皇建十万兵马俑,用水银为湖海,用明珠化星辰,古人的格局,我们小看了......” 就在此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鼓掌声。 “啪,啪。” “没错,格局小了,赞同,赞同啊,”是南方派的陈建生。 他身上湿漉漉的,脸上不咸不淡,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陈.....陈土工,你又好了?”我有些心虚。毕竟这地方是他告诉我和红姐的,但我两之前把他丢下不管了。 “哼,”一颗痣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脸色。 “喂,北边小子,刚才怎么了,怎么我一愣神的功夫,你们丢下我自己跑进来了?” 我心道大哥你快别说话了,你有精神病啊,得治。 “咳,”我故意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随后道:“没事没事,刚才发生了点小状况,现在好了,我们三又聚在一块了,还是暂时合作,想想怎么出去才对。” 听了我的话,陈建生看着一颗痣道:“北派的后勤陈红是吧,这小子说的没错,我在这里呆了几个月,知道的比你们多点,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走出去,至于江湖上的恩怨,以后江湖上在争,你可同意?” 红姐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可以,不过.......我怕某些人会突然犯病,拖累了我和云峰。” “犯病?谁有病?犯什么病?这还有其他人?”陈建生疑惑的四处观望。 我忙站出来说:“没,没人生病,都好着呢,陈土工,这里这么大,既然你熟路,那你说说,我们下一步去哪。” “行了,跟着我走吧,我之前发现了几处可疑的地方,多一个脑袋多一条路,带你们去看看,也帮着给参谋参谋。” 他边带路边向我们介绍:“这里是不小,我来来回回摸了好几次,应该有三四公里,走到头是死路,不通,另外,我提醒您们,有些东西千万不能碰。” “要不然,就等着受罪吧。” 第37章月食 “哦?有些东西不能碰?什么东西?这里都是花草树木吧?”我说。 陈建生摇摇头,“边走边说。” 走了十分钟左右,他走到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这大树十几米高,样子很奇怪,有肢干躯干,但浑身上下没有一片树叶,光秃秃的。 他指着大树扭头说:“你们看,之前我把这树当参照物地标,因为它很好认,我给它起了个名叫光棍树,这光棍树正对着山洞裂缝的出口,只要能看到它,就不会在里面迷路。” “嗯,陈木工,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称赞了一句。 一颗痣抬头楞楞的看着大树,看了能有好几分钟,随后他沉声说:“我上大学时因为感兴趣,特意选修过植物学,这树我听老教授讲过,不叫什么光棍树,它有名字,叫云阳树。” “呦,没想到陈后勤你还是大学生啊,”陈建生笑道:“云阳树咱不知道,一根毛也没有,我觉得还是叫光棍树比较贴切。” “没化就别乱说话!”红姐瞪了他一眼:“云阳是古代人的叫法,这种树其实是古人无意嫁接出来的,发现这树的是一名叫云阳的秀才,所以在《异物志怪》里被人称呼为云阳树,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古代人对嫁接技术不太懂。” “那要照你的意思,这光棍树,不,这云阳树还是人为种的?” “肯定不对,我来这里也好几次了,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你肯定是搞错了,”陈建生一听大树可能是人为嫁接的,不停的摇头否定。 “行了陈土工,这树是野生的也好,嫁接的也罢,这都不重要,我们还是赶紧的吧,去你说想带我们看的地方。” “行,走吧,走左边,注意脚下的杂草,有些草可带着刺勾。” 他带着我们继续走,一路上,我见到了很多没见过的植物。 红姐时不时对我解释:“这,这株花叫草乌头,别碰,碰了身上会痒痒。” “这叫马钱子,那是红鸡冠花,这些都是很不常见的花草啊。” 忽然间,我看到在一株红色的鸡冠花上,趴着一只通体暗黄色的虫子,这虫子和农村田边野地里的知了虫很像。 我伸手一扣就捉到了。 捏着虫子,我仔细看了看,疑惑道:“这....这是啥,这不是知了啊,这东西怎么没腿?” 我说怎么我一伸手就逮到了,原来这东西没长腿,不会爬走。 “陈土工,你知道这是啥虫子?”我好奇的问。 他看了看,挠头道:“不知道,你问我白搭,我也不是什么都见过,这里面稀奇古怪的小虫多了去了。” 这虫子好像不会叫,它头上长着一对儿黑芝麻似的眼睛,长的很怪。 陈建生说不知道没见过,红姐也摇头说不认识,红姐说自己对植物比较了解,对昆虫类的了解的很少。 我也没太在意,随手就把这虫子塞到了裤兜里,反正它也不会咬人,在加上这虫子没长腿,也不会乱爬。我纯粹是因为觉的稀奇古怪,没见过。 “对了,你们现在饿不饿?”陈建生忽然转身问。 “还行吧,能继续走,不算很饿,”我如实道。 他眼皮子一翻:“你小子当然不饿!我抓的一条鱼都让你吃了!” “这.......”我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搓了搓手。 “行了,行了,正好走到这,垫吧点吧。” 他指着右手边的一棵小树说:“树上这种红色的果子能吃,我之前吃过,没事,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去摘几个来充充饥。”说着话,他自顾自的向果树走去。 几分钟的功夫,他抻着上衣回来了。 “给你,”他递给一颗痣一个。 “谁知道能不能吃,不吃,”红姐没接。 “呵,那陈后勤你就饿着吧,”他拿起一颗果子朝衣服上抹了抹,随后送到自己嘴边,直接咔嚓咬了一大口。果子汁水四溢,看起来十分香甜。 我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 注意到了我的失态,他摇了摇头,扔给我两个。 犹豫了下,我小心的咬了一口。 有点像苹果的口感,脆脆的,但吃起来比苹果更甜更多汁。 “没事红姐,你吃一个吧,还怪好吃,你之前基本上也没吃什么东西,我们等会儿还要走路,吃一个,补充一下糖分也好,”说完,我递给她一个果子。 这次她吃了。 “嘿......”男人笑道:“怎么样陈后勤,甜不甜?香不香?” 她冷着脸没回话。 几人吃了果子感觉喉咙里清爽了不少,没那么干了。 陈建生找了块空地,他说坐一会儿,休息休息,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我疑惑的问:“陈土工,咱们进来后也没走多远路吧......” “哎,”他摆摆手,“小子,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你听我的,在这坐一会儿就知道了,等会儿让你看个好东西。”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神秘兮兮的。 没办法,既然带路的说休息一下,那就只能休息一下,我顺便也看看,他说让我看的好东西是个啥。 几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坐在地上干坐着,陈建生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半空,不知道在看什么。 估摸着过了能有一个小时,我坐不住了。 猛的从地上站起来,我质问他还要休息多久,还干不干正事了。红姐也扭头看向他。 陈建生现在上半身向后仰躺,用双手支撑着,他嘴里还咬着一截杂草。 “呸,”他吐掉嘴里的杂草,道:“那一幕我见过一次就忘不掉了,你们别着急,天马上就要黑了,很快,很快......” “天黑?这里面?”我朝四周打量了下。 眼前的周遭环境,就像是在傍晚,光线是不太足,但能看到东西。 “哈哈,来了,你们快看”陈建生忽然指向了我们刚走过来的地方。 只见,刚才我们走过的地方,正一点点的陷入了黑暗,就像是遭遇了月全食,从黄昏,到了晚上。 而且,这像乌云般的黑暗呈过渡状态,正向我们三人这里蔓延。 前后不过三分钟,这里的空间就整个暗了下来,瞬间变的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 现在天色黑的,我连自己手指头都看不见。 “陈土工!”天黑的看不见他人了,我就大喊。 “你这是要让我们看什么!” 第38章脚印 “带你们看夜景!你小子叫唤个什么劲!”看不见人,我只能听见陈建生的抱怨声。 慌乱我寻找手电,差一点就爆出粗口,你看你妈的夜景。 手电还没来得及打开,下一秒,我看着眼前发生的状况,惊的说不上话。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看到的,不是普通的火。也不是萤火虫。 是发着淡金色光芒的植被群。 放眼看去,四周数不清的花草树木,都散发着点点黄光,一片星海...... 印象实在太深刻。 这一幕,我永生不忘。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不到三分钟。 黑暗散去,我们又看到了彼此。 我和红姐都被刚才这短暂的一幕震撼住了,陈建生却一脸兴奋:“怎样?没骗你们吧?此等奇景,世上难寻。” 可能有的朋友们会问,树木花草怎么会发黄光,可能有人会说我是扯淡。 一颗痣告诉了我答案。 她从震惊缓和过来后,自顾自的起身向前走去,她摘了一朵小花,眉头紧锁,看着花发呆。 随后,她把花递给我,让我看。 只见,在这朵红色小花的边缘处,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苔藓,苔藓很薄,要是不摘下来细看根本不容易发现。她用指甲刮下来一点这种苔藓,随后放在衣服里捂严实。 看过后,红姐惊疑的说:“会发很淡的黄光,如果我没猜错,这有可能是蔓金苔。” 何谓蔓金苔? 大部分普通人没听过,但我想,若有一些精深花艺的爱好者,可能多少都有所耳闻。 五代十国晋朝时,有人向皇宫里敬奉过一种苔藓类植物,其色淡绿,夜如黄星,若将其投于水面之上,则波光粼粼,金光璀璨,这是《酉阳杂记》的记载。 此外,古人王嘉的《拾遗记》说:“梁国献蔓金苔,其色金黄,蔓于波澜之上,光出照日,宫人有幸者,得赏二钱,置于漆盘之上,光照满室,奇栽怪栽,可谓夜明苔。” 古献,对这种苔藓还有过很多次记载,没见过的人可能会说是古人在吹牛皮,但,我见过了.....红姐也见过了,陈建生更是如此。 “怎样?是不是奇景?以前都没见过吧,”陈建生洋洋得意。 红姐擦了擦手,环视四周道:“没想到,当真有此奇物传世......开眼了。” “呵呵,那还用说,别说你们,我第一次见时都被吓了一跳。”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下一个好东西,”陈建生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继续头前带路。 路上红姐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我就问她怎么了。 她扭头看着我,低声道:“云峰,有可能,姚玉门和把头说的没错,我们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哎,算了,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 一个时辰后,陈建生领我们到了一处地方,这地方是个土坡,高不过一米,看着有点像乱葬岗上的那种小坟包。 “你们等着,我拿给你们看看,”说完,他就上前去刨土,是徒手挖的。 “咦?哪去了?” “我上次明明就藏在这了,哪去了,”他胡乱地四处乱挖。 “陈土工,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藏了什么东西在这?” 他奋力的刨着土,回头看了我一眼,道:“是一件玉制青钺,我无意捡到的,还是错金银的,上面刻着一副看不懂的小地图,他妈的,这哪去了,还能自己长脚跑了不成。” “钺”是流行在商代晚期和西周早期的一种礼器,大都是青铜制成的,极少数是玉质的,其地位相当于后来的虎符,是一种等级极高的器物。 天子九鼎,四马,一钺,这是一种制度,一般的诸侯王绝不敢逾越,何况还是在国力强盛的西周早期。 若陈建生所言为真,他发现了钺,那就能说明一件事。 墓主人不怕周天子。 若墓主人是那位芥候,简而言之,就是不屌你周天子,我自己就要越级,就要用九鼎四马一钺。 可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此重要的东西,陈建生能随随便便的捡到?他还说钺上刻着一副地图,是什么地图?会不会是走出去的地图? 这一切,在没见到实物之前尚不能定论,也许他说谎了,这也是有可能的。 “卧槽,到底他妈的去哪了,我还特意做了记号,怎么就没了!”陈建生把小土堆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他口说的东西。 我疑惑道:“陈土工,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把别的东西看成是钺了?不是周天子,墓葬里就不可能有那种东西。” “草,”他瞪着我:“我好歹在行当里也混了十几年了,那种东西我还能认错不成!” 红姐也点头附和,“空口无凭。” 见我两死活不信,他也生气了。 “拉倒吧,你们爱信不信,我还不信找不到!”他又准备去刨土翻土。 我摇摇头,扭头朝四周打量。 现在光线不好,周围昏昏沉沉的。 没看清楚,模模糊糊,在前方一百米左右的一棵大树下,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带着帽子的矮个子黑影。正藏在树后偷看我们这伙人。 “谁!” “谁在那!”我慌乱打开手电。 “怎么了云峰,你看到什么了?”红姐被我这突然的一嗓子惊着了。 在看去,那棵树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红姐,我看到了一个带帽子的黑影,个子很矮,不到一米五,”我着急的说。 “戴帽子的黑影?个子很矮?云峰你是不是太累,眼花了?”红姐朝树下看了一眼,她摇摇头,显然不相信我。 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我坚定的说刚才没看错,我没出现幻觉,刚才就是有个带帽子的小矮人在偷看我们。 最后,我说服了红姐,我们决定去大树那边查探一番。 走到地方后,周围除了花草什么也没有,更没看到有什么戴帽子的小矮人。 “小子,我看你就是眼花了,什么小矮人,是不是还有白雪公主啊?”陈建生出言打趣我。 我气的不行,刚想反驳他。 “等等。”红姐打断了我。 “你.....你们看,那是什么?是脚印?” 顺着红姐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在土质松软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双很小很小的脚印,比三寸金莲还要小一号,看着像五岁孩子的。 这双脚印没穿鞋。 只有四个脚指头,少了一根大拇指。 第39章偷窥 看着地上留下来的脚印,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红姐和陈建生脸色也不好看。 我们这是被偷|窥了。 更让人害怕的是,这东西不知道是人是鬼。 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可能不单单只有我们三人。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恐惧来源于未知,我们越想越后怕,陈建生也不敢咋咋呼呼了。 “陈.....陈土工,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团伙里的人,你们团伙里有没有侏儒类的残疾人,”我尝试着问她。 “没有,”陈建生皱眉道:“先前除了我和陈支锅,其他兄弟都出了事,况且,我们团队里也没有这种残疾人。” 突然发生了这档子事,我们也不敢贸然赶路,三人商量了下,说在原地休息一晚恢复体力。 晚上睡觉,我们几人轮流守夜,都不敢全睡下,该到我的时候,我守夜的时间点是凌晨一点到三点这段时间。 是陈建生搞的火堆,用的是火折子,这里能烧的东西不少,我们收集了一些已经腐烂干掉的树枝木头。 我们临时休息的地方,就挨着那座小土堆,因为相对来说这块地方的植物比较少。 守着火堆,大概后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我眼皮打架困的厉害,但现在轮到我守夜了,我一直对自己说不能睡,实在顶不住了,我就使劲掐了几下大腿肉。 红姐和陈建生现在睡着了。 添了两根干柴,我还强撑,头一点一点的。 “啪,”突然间,我后脑勺吃痛,不知道是谁用小土块砸了我一下。 看着脚下滚落的小土块,我的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是被吓的。 火光映照,我一点点的向后扭头看去。 我看到,在前方离我三十米处的地上,正站着一个小矮人。 他带着一顶硕|大的折沿帽,身上罩着一层破破烂烂的黑衣裳,黑衣裳上都是土,又破又旧,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做梦,在做梦,肯定是在做梦,”我使劲掐了下虎口,一阵痛感传来。 “啪,”小矮人又朝我丢了土块,这次因为准头不行,没砸到我。 我恐惧的向后退去。一点点,退到了陈建生那边。 不敢说话,我碰了碰陈建生,想要叫醒他。 他开始时没反应,我心里一急,就掐了他一下。 “你小子干嘛,有病啊你。”他被我掐醒了。 我脸色惨白的看着他,悄默声的指了指自己身后。 睡眼惺忪,陈建生朝我身后望了一眼。 很快,他使劲揉了揉眼。 我们面对面,我看的很清楚。 他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陈建生低下头,嘴唇哆嗦着说:“别吭气,睡觉,装做什么都没看见。”说完他直接躺地上,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 “你们昨晚没休息?脸色怎么难看?”红姐问。 我现在脸色发白,陈建生也差不多,因为昨天晚上,我两都看到了那东西。 我一直犹豫,不敢告诉红姐这件事情。 这件事,是陈建生说出来的。 听了他说完昨晚的遭遇,红姐扭头看着我,皱眉问道:“云峰,是真的?” 我攥着拳头,点了点头。 陈建生脸色凝重的四周观望了下,他压低声音说:“我就说觉的奇怪,我之前埋的钺不可能自己长腿跑了,肯定是这东西到捣的鬼。” “有没有看到正脸?”红姐皱着眉头问。 “没,没看到。” “这东西带着一顶很大的折沿帽,身上也套着不知道从哪扒来的衣服,罩的严严实实的,什么都没看出来。”我仔细回忆了昨晚那幕,确定自己并没有遗漏什么。 随后,我们三密谋了一阵,定了一个秘密计划。 起初我很害怕,我跟红姐说我们赶紧走吧,别管这东西是什么了。 红姐却摇头说,这里面谜团重重,她的直觉告诉她,不应该就这么离开,要顺着这条线抓下去。 白天的时候,我们几人都尽量不四处乱看,走路说话的时候也都低着头,别的东西不敢乱吃,我们吃的还是那种果子,用来充饥。 挨到了晚上,照例,我们生了一堆火,没人守夜,三人围着火堆同时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次和昨晚不同的是,我们都没睡。都在装睡。 红姐握着一把小匕首,她手掌朝下,用衣服袖子盖着。我和陈建生手里藏的是一小段削尖的木棍,我们用胳膊压着,从外面看不出来什么,只能看到我们三在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半夜由于没有添柴,火堆烧的已经很小了。 “啪塔,”有东西朝我们这丢了一个小土块试探。 我们佯装睡觉,闭着眼,谁都没有动。 我攥紧胳膊下藏着的木棍,心里怕的要死, 过了几分钟。 “啪塔,”又有一个小土块被丢过来。 我们还是一动不动的睡觉,谁都没有理会。 往后,大概过了能有一个小时,有很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我眼睛眯了一条缝,躺在地上,小心的偷看。 只见,昨晚上出现的小矮人,手里举着小石块,正一步步,左扭右扭的朝火堆这走来。 这东西行走的模样十分怪异,一扭一扭,跟小老太婆一样。 他走的很慢,很小心,一点点朝我们靠近。 怕这东西发现,我忙闭上眼,不在去看。 脚步声越来越进。 我感觉,这东西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动手!” 陈建生猛的从地上弹起来,他爆喝一声,拿出来削尖的木棍,抬手就刺! 红姐也突然起身,对准小矮人,直接拿匕首捅去。 “吱吱!”这东西像老鼠一样怪叫一声,扭头就想跑。 我们费尽心机的埋伏了一整晚,等的就是现在,哪里会让他跑。我离的最近,一把就拽住了这东西的小腿,死死的拽着不放手。 “快!快!我抓住了!”我拼命的大喊。 这东西被我拽住了腿,顿时就炸了毛,它拼命的上蹿下跳,力道极大,差点我就抓不住。 “噗呲,”红姐的匕首扎到了小矮人的肚子上,匕首齐根而入。 这东西流了不少血,血液呈红黑色。 这东西吃痛,他横冲直撞的躲过了陈建生的一击,我感觉自己手腕都要脱臼了。 很快,不到一分钟。 噗通一声。 小矮人倒在了地上,他肚子上插着红姐的匕首,还在一动一动的抽搐,血流了一地。 见状,我们三脸色苍白的对视一眼。 我们在用眼神交流,意思大概就是。 谁去把这东西的帽子摘了。 看是不是死了。 第40章山鬼 火堆火势渐小,陈建生踢过去两根干柴,火堆这才重新烧起来。 “云峰,你去,拿掉帽子,”红姐吩咐我,她把匕首递了过来。 “好.....” 我双手握着匕首,小心翼翼,一步步靠近过去。 深吸一口气,我一脚踢开了这东西头上盖着的大折沿帽。 帽子下面,竟然是一张猴子脸! 不,不。 准确点来说,不能说是猴子脸,只能说像是猴子脸。 我们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诧异。 这东西脸型尖长,鼻子凸出,嘴巴两边的毛发是鲜红色的,额头上覆盖有一层白毛,眼睛很小,模样看着十分诡异。 现在,这东西眼睛闭着嘴巴半张,已经死了。 “唉?这玩意是不是那东西啊?”陈建生忽然转头看向红姐。 红姐仔细看了看,皱眉道:“不能确定,以前没见过。” 看他们两打哑谜,我有点急了,便问红姐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红姐告诉我说,这东西有可能是民间传说的山魈,就是山精野怪。 关于这东西,红姐她陆续的说了一些她知道的给我听。 以前,在民间地区的深山老林里,要是问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山里什么东西最厉害,什么东西最邪门,不是老虎豹子,很多老猎人的回答几乎都一致。 山魈。 这东西有的地方也叫山鬼,山神。山魈分着公母,公山魈爱好吃人,性淫,爱好奸|淫人类女子,女山魈则喜欢捉弄人,喜欢装扮成人类小孩的模样,混到人群,和小孩子一块玩游戏,若是游戏玩高兴了,就会掳走小孩儿。 这东西身高一米多点,又喜欢用大帽子掩盖自己,远远一看,真和小孩们一样,还有,关于山魈的帽子,一些老辈人说过,说山魈带的帽子能隐身,若是人带上了,就能隐藏自己的身形,让别人看不见。 当然,山魈帽子能隐身这个说法,应是无稽之谈了。我敢这么说,是因为我试了。 当着红姐和陈建生的面,我壮着胆,把这帽子捡起来,试着戴了一下。 帽子有股骚臭味,我带上后就问:“红姐,陈土工,我现在是不是隐身了,你们能不能看见我?” 陈建生耷拉着眼皮看着我,不咸不淡道:“没错,你小子隐身了,以后可以带着这帽子去抢银行了,保证没人看见你,还有,去女澡堂,摄像头都看不到你。” 我撇撇嘴,一把丢掉了破帽子,我哪能听不出来他话里嘲笑的意思。 至于这帽子从哪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关于这山魈身上套着的衣服,在我们翻找的时候,陈建生却突然认出来了。 因为这件衣服是被反穿了。 陈建生从衣服内衬的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塑料袋,打开塑料袋,里面装着打火机和半盒五朵金花香烟。 他脸色铁青,连续踹了这东西尸体五脚。 “妈的!这畜生!这衣服是我们团队里人的!这畜生扒下来套自己身上了!”他说完又怒从心起,接连踹了好几脚。 “行了,都死了,你还发个什么疯,”红姐摇头道:“找找别的,看看你说的那件东西,有没有藏它身上。” 我也帮忙,又仔仔细细翻了几遍,没找到陈建生口说的那件青玉礼器。 忽然间,陈建生啪的拍了下手,吓了我一跳。 红姐皱眉问她要干嘛。 他捏着烟盒,指着上空,突然很兴奋的说:“我这兄弟是在上面出的事,我亲眼看的的!这畜生扒了衣服自己套上了,又来到了这个墓主的后花园,陈后勤,你说,这说明了一件什么事。” 红姐想了想,沉吟道:“有条路。” “对了!”陈建生先指天后指地,“没错,这上面和下面,肯定有条通道,只要找到这条路,我们就能上去!” 我也很兴奋,因为若陈建生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就能上去,就能找到大哥和三哥他们。 可眼下的问题是,山魈从上面下来的这条路,在哪呢? 有些事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眉目。 眼前这个山缝里,植被茂盛的地下空间,有可能就是墓主人的私人后花园,若墓主人是芥候,凭借着诸侯王的号召力,或许有可能找来那么多珍惜的花草树木,栽到自己建的后花园里,以便供自己死后欣赏。 这种手段,其实就类似于始皇陵内的水银为海,夜明珠为日月星辰。 二者稍有区别的是,关于骊山始皇陵,司马迁明确的在史记记载出来了,而芥候这个,野史正史,均只字未提。 关于如何找到这条上去的路,红姐想了一个办法。 山魈虽邪门,但仍保留着部分猴子的习性,红姐推测说它们是群居的。 山魈族群少了一个,这些东西会不会派人来找? 其实也不能算计划,陈建生都在这困半年了,人一旦被逼的没法了,任何有可能的办法,都愿意尝试尝试。 我们把这只死山魈扶起来,让它靠住一棵树,然后在把帽子给它带上,衣服给它穿好。 然后,我们后撤一百米,藏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偷打量这边的风吹草动。 经过我们的精心布置,别说,老远看去,那山魈不像死的,倒像是靠着树干在休息。 等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等到了想要的东西。 我正打瞌睡,红姐拍了拍了我,示意我别睡了,有情况了,赶紧看看。 藏在树后,只看了一眼。 我吓着了。 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突然起了雾。 前方大概三四百米的地方,白雾朦胧,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很多小个子黑影,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很多帽子。 大概有十几个,而且这些东西身上披着的衣服也不一样,有黑有白,不知道从哪搞来的。这些东西模仿人走路,一扭一扭的。 这一幕。 白雾淡淡,颇有点老港片,那种百鬼夜行的感觉。 我咽了好几口唾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这些东西就发现了死掉的同伙。 它们围着转圈,互相看着对方,像老鼠一样,吱吱的乱叫。 过了一会儿,这些东西像达成了某种统一意见,四个一伙,它们直接抬起来了死掉的那只,一扭一扭的就要离开。 “跟上,”陈建生率先猫着步走了出去。 距离始终保持着一百多米,在加上地理环境有利,到处都是花草树木,只要一发现前方有什么不对,我们就立马藏进旁边的草丛里。 走走停停,一路上,那些东西不时的回头观望,很险,好几次我们都差点被发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七拐拐,跟着这些东西,我们走到了一处很隐蔽的小山洞外面。 这小山洞外面杂草丛生,把洞口隐藏的很好,要不是亲眼看着这些东西一个个钻进去,我们都发现不了。 看着这些矮个子一个个钻进去,我压低声音:“陈土工,你在这时间不短了,以前有没有发现这里?” 陈建生藏在草丛,闻言后他探出来脑袋仔细看了看。 “这么点个老鼠洞,还用草盖着。” “我上哪发现去。” 第41章祭台 眼看着它们最后一只进去了,我们也开始行动。 起初,山洞里空间很小很矮,我们都得猫着腰走,要是不小心直起了腰就会碰到头。 已经看不到那些东西的影子了,我们就加快速度。 走着走着,空间渐大。 前方出现了一个像门一样的出口,有微微光线透出来。 “这就到头了?”陈建生问。 红姐摇摇头,“不清楚,赶紧过去看看,别跟丢了。” 我灵活,跑的最快。 结果到前面没刹住车,差点就掉下去。 碎石滚落,陈建生一下从后面拽住了我。 “你小子慌个什么,不要命了!” 我惊魂未定,后退了两步。 眼前,从这个山洞到下面地面,最少有二十米高。 有一条藤蔓编的绳子垂落,很显然,要想下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陈后勤,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行吗?”陈建生扭头问。 “你自己别摔死就行了,别人还不用你操心,”红姐怼了他一句。 “那行,”他抓住藤蔓说,“那我先滑下去,帮你们探探路。” 从他往下滑的动作就能看出来,这是个老手,知道用腿蹬着墙,以此来调整自己下降的速度。 二十多米的高度,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他就滑到了底。 陈建生在下面松开绳子,他对着我和红姐晃了晃胳膊,示意让我们下来。 红姐是第二个下的,她没陈建生下的那么快,但很稳当,能看出来她也有底子。 相比他们二人,我就显的有些笨拙了。因为我没有技巧,下滑过程藤蔓勒的手很疼。 下来后一看,手掌心都磨破皮了。 看到我的惨样,陈建生笑话我道:“小子以后多练练,滑绳子的时候要用腿劲,别死皮白咧的抓那么紧。” 我们三继续往前走。 这下面空间很大,墙壁上有留下人为开凿的痕迹,还有两根石柱立在间,石柱间有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很黑。 “手电还能亮吗云峰,”红姐问。 我打开手电试了试。 “还有一点电红姐,估计撑不过一个小时。” “嗯,”她皱眉看着眼前这些通向地下的台阶,“下去看看。” 就这样,我们开始顺着台阶往下走。 下来后,起初我们是开着手电的,结果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火把的亮光。 陈建生暗骂:“真他妈是邪门的东西,没想到还会用火,不知道会不会做饭,山魈做的饭,我还真想尝尝是啥滋味。” 他说完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把他看成了二哥,回过神来后我心里有些难受,因为二哥也是这样,嘴上没把门,不分场合环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脚下铺的石板路,顺着路才走几分钟,红姐忽然出声提醒:“先别走,听,你们听到了吗?” 前方是个拐弯,我竖着耳朵仔细一听,的确,我听见前面有吱吱的声音传来。 是那些东西。 藏在拐角处,我们小心的探头朝里面看。 只见,那些矮个子东西正吱吱乱叫。 在它们面前有张圆形石台,那只死掉的正躺在圆形石台上。 很快,它们不吱吱叫了,像是统一了意见。 突然间,其有一只跳上石台,它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来一个青白色,像小斧头一样的东西。 陈建生眼睛一瞪,强压着激动说:“快看,看到了吗,那就是我之前说的东西,真让这帮畜生们偷了!那就是钺!这证明我没骗你们,你们快看!” “啪!”只见,那东西高高举起青钺,抬手就砸。 一下一下的砸。 画面很血腥,只几下子,死掉的那只脑袋就被砸烂了,圆石台上黄白色的东西流的到处都是。 见状,其他的一拥而上,都前簇后拥的跳上石台,它们帽子也不注意了,开始疯狂的舔食那些黄白之物。 这一幕不单单是恐怖吓人,更恶心。 空气到处弥漫着血腥味,我胃里一阵翻涌,恶心的想吐。 红姐也好不到哪去。 我两恶心的不行,不料,就听到陈建生小声吐槽:“我去,它们这是在干啥,喝豆腐脑呢。” 舔食干净后,这些东西陆陆续续的结伴向前,隐入了黑暗。 它们走了,我们三自然就出来了。 圆石台上,那东西脑袋已经不成样了,被他同伙吃了个干干净净。还有一些黄白之物残留。 陈建生率先发现,他发现在这圆石台上,有刻字的痕迹。 刻的应该是鸟篆,由于时间太过久远,有些鸟篆的字画偏旁已经看不清了,强忍着恶心,我们把那具尸体推下去,这下面的一排鸟篆,看的最清楚。 “红姐,你认识吗?”我问。 她摇摇头,“这段几十个字,我只能认得一个,”她指着其一个鸟篆字说:“这个,以前我在别的青铜器上见到过,这应该是个祭字。” “祭?”我好奇的问,“是祭祀的祭?” “是,”她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照这么看,那这里就是祭台了,”陈建生环视一周后,说了自己的想法。 祭祀这种化自古有之,直到现在都还存在,清明烧纸,庙里烧香,也算祭祀的一种。 不过,在商代和西周早期,祭祀这个词,代表的是鲜血和死亡。 因为奴隶制度的盛行,商周时期很少祭祀畜,相反,用活人祭祀十分流行。 奴隶会在祭祀台上被砍掉头,随后,头颅会被放到一种叫奁的青铜器里,在青铜奁里,负责主持祭祀的巫师会找来刀具,在头颅的天灵盖上戳一个小圆洞。之所以开圆洞,是因为当时的人都认为天是圆的。 此举意为奉上贡品,释放贡品灵魂,献给上苍诸神。这只是商周祭祀台的一种用法,此外还有别的很多种,归根结底,都是一些痛苦歹毒的邪术。 在西周墓葬,往往有一个规律,就是一旦发现了祭祀台,在祭祀台前后左右,五米内的范围里,必然有人头殉坑或者人骨殉坑。 而我们也的确发现了这个殉坑。 就在圆祭台的西北方向。 第42章魂仓 祭祀坑呈长方形,坑里零零散散有一些人骨,光看表面就能看出来,这些白骨钙化严重,有一些基本还保持着死前姿势,想来千百年来没有受过打扰。 红姐看着祭祀坑里的白骨,叹了一声。试想,两千年前,这些也都是鲜活的生命。 一般来说,商周祭祀坑里不可能有陪葬品,因为毕竟是奴隶,没资格享用陪葬品。 但这次则不一样,陈建生眼尖,他发现,在坑里横躺着一件鸡头陶罐。这陶罐还有半个身子埋在土里。 陶器价值低,不值什么钱,红姐就说走吧,去找出路,别在这逗留。 陈建生摇头道:“先别忙,陈后勤你没仔细看吧,你再看看那个陶罐,”他指了指坑下。 我也在次观看,这次我们看的仔细。 “那是什么,不是鸡头陶罐?”我隐约看见,在陶罐表面有个泥塑小人,泥塑小人只有一小半露在地面上。 “傻了吧?没见过吧?”陈建生大大咧咧道:“是,陶器是不值钱,可也要看等级,坑里的这个等级可不低,这可是陶魂仓,一级物!” 魂仓只流行在两个朝代,商周时期和东汉时期,汉代的魂仓是放在死人棺材板下的,仓里装着五谷杂粮的种子,寓意让死人到了下面,还能自力更生,吃到阳间食物。古董市场里大都见到的是这种,有一些不懂的人花高价买回去,天天摆在自己卧室里欣赏,这可不好,不吉利。 而西周时期的魂仓不一样,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陶制品易碎不好保存,西周魂仓很少,物以稀为贵,的确能卖个不低的价钱。 我后来接触过一些香港地区的风水师,他们偏爱西周魂仓,一听哪哪出来了这东西,都会花大价钱来收购。我道听途说啊,据说,用这东西能困住横死之人的三魂七魄,只要做了法事挨过头七,那么,身体完整的尸体就能在头七那晚还魂。 在说回来,祭坑高度不高,大概离着地面两米不到,陈建生来了劲,他直接跳了下去,说要把魂仓挖出来看看,要是完整的好的,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带走。 我说都什么时候了,我劝他他也不听。 这就是盗墓贼的天性,贼不走空,看到稀罕玩意就走不动道了,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搞出去,要是就这么走了,会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盗墓贼这一行,可不是一面锦旗加五百块现金就能打发的。 陈建生跳到祭祀坑里,他看着那些白骨说:“诸位,借点东西,勿怪勿怪啊。”说完,他一低头,摸到了埋着的魂仓罐。 “咦?这么重?”他提了提,表情诧异。 西周时期的魂仓罐,里面装的肯定不是五谷杂粮,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几乎没人知道。 “娘的,真够沉的,这里面不是塞着金砖吧,”他双手用力才提出来魂仓,表情吃力。 “赶紧接我下,上不去。” 我忙爬到坑边,抓着他手,把他拉上来。 魂仓盖子封死,看样子是原装货,没有被打开过。 陈建生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怎么样?要不现在给整开,这可是原装货,太少了,行里的老把式很多人也没见过。” 红姐撇嘴道:“祭坑里的,能出来什么高等级的东西,没准里面塞满了两千前的人屎,都干成球,成化石了。” 自己费力摸上来的东西,被红姐说成了一坨屎,陈建生脸色有些尴尬。 “陈后勤可真会开玩笑,跟陈后勤你商量个事儿,你把你那小匕首借我用下,我把这玩意撬开,看看里面有啥。” 看着陈建生说话,我摇摇头,我总感觉陈建生对红姐的态度,比之前刚见面的时候好了太多,红姐一路上一直怼他,骂她南派老鼠,可就算这样,陈建生最多牢骚几句而已。 人都有卦心,我就猜想,是不是这老小子,对红姐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脑补了一番,心暗想:“好厉害,这陈土工要接管阿尔卑斯大草原了吗这是。”行里人都传,一颗痣生性开放,我猜恐怕这老小子现在还不清楚。 接过来小匕首,陈建生蹲下,他扶正魂仓后,就开始用刀撬。 陶魂仓口沿部,有一层淡黄色的东西,像是防水用的蜡油层,两千多年的时间了,这蜡油层干巴的像石块,用匕首一戳,也只留下来一个白点,十分坚硬。 亏着匕首锋利,鼓捣了十多分钟,他额头出了汗,终于撬开了一条小缝。 瞬间,一股酒香味扑鼻而来。 陈建生眼睛瞪的滚圆,“我.....魂仓里装的竟然是酒?两千多年的酒!” 他后退一步,马上摇头否定:“不对不对,那时候根本没有高度数的蒸馏酒,这酒味....” 红姐也生出了好奇心,他看着地上的魂仓说:“大葆台汉墓里,出土过一件保存完好的青瓷梅瓶,当时那瓶子里装的就是酒,这事虽然罕见,但以前也有,只是没什么人见过。” 一听这话,陈建生不知是想装逼托大还是怎么的,他忽然开口道:“今儿个,我刘建生有口福了,盖子一开,等会儿就得挥发完,不行,机会难得,我得尝一口这酒,品品看是什么滋味。” “不会吧,陈土工,你要喝?”我没想到,这人这么胆大。 他摸着下巴笑道:“我可是个酒鬼,都半年没尝一滴了,千年美酒啊,想想都解馋,小子我问你,你知道喝酒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说我不喝酒。 他看了眼红姐,牛哄哄的说:“喝酒的最高境界,是喝成肝癌,到这一步,就算修行圆满了。” 我差点没忍住。心想可不是咋的,修行圆满,直接进火葬场换新家了。 红姐无语的骂了句:“二百五。” “嘿嘿,瞧着,我喝了,”他撬开魂仓整个油封层,直接伸手进去舀了一点。 吧唧着嘴,他眉头直皱,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怎么了陈土工,什么滋味?”他不说话,我还以为他这是毒了。 陈建生吞了吞喉咙,皱眉道:“这啥酒,闻的明明是酒味,怎么尝起来是这个怪味,甜的跟糖水一样。” 说话前后不过三分钟,我忽然看到他脸色开始发红,而且越来越红,跟脸上刷了红油漆差不多。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妈的,怎么回事,这是假酒吧。” 第43章身份 按常识来看,若不是蒸馏酒,时间放的越长酒精挥发的越厉害。米酒那类的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度数就低,就算盖着盖子,不信放个几十年后你在看,淡的跟水一样,啥味没有。 可魂仓里的那酒不一样,甚至我一度怀疑,那根本就不是酒。 陈建生是老酒鬼,他用手舀着尝了一点点,顿时就表现出了醉意,说话大舌头,脸上红的吓人。 “陈土工,你没事吧,还能走路?”我看他身子不稳,扶了他一下。。 “能!怎么不能!” “好酒!真好酒!够劲!”他红着脸,说话大舌头。 “真是二百五,”红姐翻白眼,骂了一句。 陈建生双手抱着魂仓,一步三晃的向前走。 “走,走啊,我又没醉,这酒....这酒我要带出去,一滴卖十万!” 拗不过他,我说了句,那陈土工你注意路,别摔了。 祭祀坑西北方向有条小路,小路通着山洞,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一看就是当年人为修建的,我们都不知道这条小路会通到哪里,只是看见那些东西是从这进去的。 陈建生晃晃悠悠,抱着他那魂仓酒坛子走在前面,我和红姐跟在他后面。 这条小路,外面看的是平的,走了几十米就开始有了坡度。 心下一喜,我觉的这是好现场,因为这是上坡路,有可能能走到上面。 突然间。 “吱吱,吱吱,”四面方传来了很多类似猴子的叫声。 不知道是从哪跳出来的。 我们面前,出现了那一堆东西...... 是那些带着帽子的小矮个山魈。 它们拦在路央吱吱的冲我们三狂叫,每个手里都拿着小孩儿拳头大小的石头。 我和红姐被眼前的阵仗惊住了,下意识的开始往后退。 有句话说的好,敌不动,我不动。 说到底,这种动物是属于灵长类的,我们一动,在他们眼就是露了怯。 “红姐小心!” 瞬间,一块石头朝她脑门上砸来。 红姐反应也快,她电光火石间一扭脖子,拳头大的石头块擦着她头发划过,啪的一下砸到了墙上,石头一分为二,显示出这一下力量很大,要是就这么被砸在脑袋上,当场脑浆都得溅出来! “先退出去!”红姐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程度。 “走啊!”我拽着发呆的陈建生往外跑。几乎与此同时,有很多碎石块铺天盖地的砸来,我胳膊上不小心挨了一下,疼的脑门上都出了汗。 退出来后,那些东西暂时没跟出来。 看我胳膊上流了血,红姐忙问我怎样了,疼不疼。 肯定疼啊......不过我捂着胳膊,强撑着说:“没事,皮外伤,骨头应该没事。”我试着抬了抬,左边胳膊一点劲都使不上,一使劲就疼,当时我就猜测,应该是骨折了..... “都怨你!”红姐瞪着陈建生:“你说你没事拿那破尿罐子干嘛!就这么一耽误,耽误出事了!” 陈建生脸还红着,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被红姐说的脸红了。 他摇头骂道:“一,一堆毛猴子而已,你把刀给我,我全他妈的给捅死!” “别,陈土工你别冲动,”我忍着疼说:“不能小看了这些畜生,那样干,就是在送死。” 这条上坡的小道,极有可能是上去的唯一通道,可我们费了这么大劲找到了,却因为一群畜生的阻拦上不去,别提心里有多憋屈了。 有枪就好了,要是当时手里有那种家伙式,直接一梭子打过去,保准能全给他打成马蜂窝。 我们就一块商量,商量着怎么解决这些东西,商量出去的办法。 红姐提了一个想法。她说可以让一个人先进去,吸引这些东西的注意力,把它们吸引走,如此一来,只要不被发现,剩下的两人就能平安过去。 在不鱼死网破的情况下,按眼下的情况,这的确是个办法,可问题随后就来了,谁去干这件事? 红姐直接看向陈建生。 “你去,事情成这样,你的责任最大。”红姐冷着脸说。 本以为陈建生会争辩一番,毕竟这事搞不好就会死人。没想到,他低了低头。 “好,那就我去吧,你们藏在后头。” 他没争辩,答应的这么块,红姐明显一愣。 像是酒醒了,陈建生拱手道:“小子,陈后勤,跟你们说个事,事出原因在我,万一咱被石头砸死了,那也不冤,不过我还想让你们知道一件事,我啊,不光是个盗墓的土工,我还是评门白春点的后人。” 红姐楞神道:“白春点,你说你是小门评门的传人?” 陈建生点点头,“是啊,没啥别的意思,就想报个门。” 我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有些吃惊。 这小门说的啥,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 清末民国时,除开盗墓行的盗门和骗术行千门,和死人打交道的阴七门这些,民间江湖里还有四大门,小门。 风,马,雁,雀,四大门。 金,皮,彩,挂,评,团,调,柳,小门。 这里面又包括了卖膏药的,卖刀具的,卖包子的,变戏法的,说书的,相面的,卖虫子药眼药的,还有赊刀人,胸口碎大石练气功的,现在比较有名的王麻子剪刀和庆丰包子铺,他们的传人,就是当初小门里的行内人。 陈建生说自己是小门评门白春点老人的传人,那他就是说书的,关于白春点此人,行内传言较多,其比较出名的一条就是,说白老先生,会说鬼书。 民间的说鬼书和唱鬼戏一样,听众都不是人。过去的旧社会,有人死了,家主往往会请人唱鬼戏,说鬼书。这事的性质和现在白事请歌舞团一样。 说于鬼听。唱于鬼听。结个阴间善缘。 白春点,就是这么一位人。 没想到,其貌不扬的陈建生竟然还有这层身份。 陈建生呵呵一笑道:“对不起啊陈后勤,毕竟咱们两派不低头,我不叫陈建生,我啊,其实叫白建生。” “我要是不说出我的身份,要死了,那就惨得很,可就算混的在惨,我毕竟也是门人啊,还是传个消息出去的好。” “春点评门白建生,死在了顺德飞蛾山里。” “消息传出去,咱死的有名有姓啊。” 第44章起雾 我有些后悔同意这个计划了,于是我就说:“陈土工,要不咱们在换个路子,想想别的办法也行。” “不用了,”他摇头道:“陈后勤说的没错,这是最快的法子,况且,我也不一定会死。我们老白家可有绝活。” “绝活?啥绝活啊陈土工?”我有些好奇他口说的绝活是什么。 他没正面回答。 “走吧,你两跟在我后面,”他随手捡起块石头,沉声说:“石头当醒木,山洞当供桌,试上一试。” 果不其然,我们才刚进来,那些东西又跳出来了,它们高举着胳膊,手里拿着石头,就要准备砸。 陈建生怒目圆睁。 “啪!啪!”他用石头在墙壁上连续敲了两下。 只听他大声念道: “一块醒木下分,上至君王下至臣,君王一块辖百官,百官一块辖万民!” 他语气加快加重,继续念。 “僧人一块说佛法,天师一块说鬼神,一块醒木走天下,说人说鬼说世人!” 这段词,听着像某一类咒语,就这么随耳一听,伴随着用石头代替的醒堂木落下,我就感觉大脑冲血,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前那些山魈,举着石头一动不动,同样在发呆。 “赶快走!离开这!”陈建生大声催促我和红姐,他的声音宛如醍醐灌顶。 反应过来后,我扶着受伤的胳膊看了红姐一眼。 红姐冷着脸,他看了陈建生一眼,就说了一个字。 “走。” 就这样,我两走着路从这些山魈间穿过,这些东西都发呆般的盯着陈建生看,没有攻击我和红姐。 穿过山魈群,只听到身后传来陈建生的大笑声。 “哈哈,诸位老少爷们,今儿个,咱们不说三国演义,今儿个,咱们不说聊斋封神,今儿个,咱们就说一场。 “武松打虎!” “话说啊,清河县境内有一卖炊饼的......” 我和红姐越走越远,身后陈建生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我们出了山洞,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盗墓行里,南派和北派后人不对头,宿怨已深,没曾想,最后却是他救了我们。 如今回首,说鬼书到底是什么原理,我还是没搞清,不过我大概猜到了一些。 这种方法类似催眠,就和现代那些职业的高深催眠师一样,当着你面读一段家喻户晓的故事,就能哄你入睡。好比各位儿时,母亲抱着你读童话故事哄你入睡一样,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这些奇门淫技,若不是门传人。 说不清,道不明。 ...... 出来后,我和红姐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陈建生并没出来。 红姐深深看了一眼山洞,没在说话,也没在等候。她扶着我离开了。 眼前的景象是一个大斜坡,坡上没有路,野草丛生。 看清楚这里的地势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庞大的地宫结构,分上下两层,形状就像是一个斜放的沙漏漏斗,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在漏斗间的连接线上。 人站在斜坡下向上望去,一眼望不到头。 红姐帮忙扶着我胳膊,开始一步一步的向上爬坡。 草不高,路上有些露水,露水打湿了我们裤腿,鞋子基本也湿了。 顺着斜坡爬了半小时,前方生起了淡淡的雾气,顿时,周遭一切看的多了两分虚幻,宛如在梦境。 “休息一下吧云峰,”红姐扶着我坐在草皮上。跟爬山一样,我也的确有些累了。 就这时,我肚子不听话,咕噜咕噜的响了两声。 红姐有些虚弱的说:“掉下来时,我们丢了一个背包,剩的一点饼干干粮也消耗完了,”她看着望不到头的斜坡,皱眉道:“不知道爬上去还要多久,不行,得吃点什么东西,就是水果也好,云峰你别动,就坐在这等着,我去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东西。” 红姐暂时离开后,就剩我一个人坐在草皮上。 起初还好,我也没怎么担心,可慢慢的,雾气越来越大。 刚才还能看清自己走过的路,现在,在往下看去,基本什么都看不到了,到处一片白茫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害怕了。 现在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雾,红姐肯定看不见我,我怕她万一踩空,出了事。 每隔两三分钟,我就会在原地大声呼喊:“红姐!红姐!我在这!我在这里!” 我盼着她能听到,能顺着我声音的方向找到我。 可我失策了。 我在原地等了好久,嗓子都喊的冒了烟,也没见到红姐给我回话,更没见到她人。 我不敢轻易离开,因为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走散,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方留在原地,若两个人都乱跑,很可能彼此越走越远。 天色渐黑,大雾始终不散,我由坐着改成了躺着,肚子饿的咕咕叫。 我想着坚守,等到天亮了雾散了,到时红姐肯定能找到我。 又冷又饿,想着想着,我就躺在草皮上睡着了。 夜色漆黑,大概到了后半夜。 迷迷糊糊,我好像听到红姐在叫我。 “云峰,云峰,过来啊,我在这。” 一激灵,我猛的坐起来。 这一下动作太大,碰到了我受伤的胳膊,我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周围黑咕隆咚,我坐在地上,竖着耳朵仔细听。 “云峰,云峰,过来啊,我在这。”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没错,是红姐她的声音。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着黑,我小心翼翼的朝那边走过去。 我边走边大喊:“红姐!红姐!你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你!” 黑暗有话音传来。 “云峰,云峰,过来啊,我在这。” 我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红姐喊了三声,关键是,她每次喊话的内容都一样,语调和语速也一样! 咽了口吐沫,我不死心,又尝试着大喊了一声红姐你在哪。 果然..... “云峰,云峰,过来啊,我在这。” 四次!红姐都是一摸一样的一句回话! 我脸色发白,悄悄后退了一步。 伸手一摸,我摸到了裤兜里放着的小硬块,这是之前姚玉门送我的嘎乌盒护身符,她说能辟邪。之前因为碍事,我把这项链摘下来塞裤兜里了。 我紧攥着这条红绳嘎乌盒护身符,心里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雾太大,地面湿,红姐是不是踩空了,摔死了。 这是不是她的鬼魂来找我了。 红姐的鬼魂,是不是怕我一个人留在这孤单。 想把我也带走陪她。 第45章价值 黑暗红姐的声音传来:“云峰,你在哪,我在这啊。” 我脸色发白,不敢回话。 我原地蹲下,把护身符紧紧攥在手里,头埋在膝盖间。 地上潮湿,雾气朦胧,我感到的不只是寒冷和害怕。 还有孤独。 我们团伙走到现在,只剩下了我孤身一人。我后悔了,后悔没听姚玉门的和把头的警示。 我孤独害怕的坐在草皮上,饥寒交迫,不知不觉,我想到了李静。 我心里自嘲:“我要是突然消失了,我要是死在这里了,多年以后,李静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个人,还会不会记不记得我项云峰?” 想着这些事。 天色微亮。 不知从哪吹来一丝风,吹散了浓雾。 这时。 我一眼就看到,两三百米开外的草皮上,红姐正躺在地上伸懒腰,像刚睡醒。 “红姐!” 我飞快的往下跑,间脚滑了还摔了一觉。 她听到了,朝我看来。 “你没死!太好了!” 红姐看着我一脸高兴,无语道:“昨晚上雾大的简直寸步难行,根本就看不到,只能确定大概位置,我也不敢乱走,怕和云峰你走散。” 人没事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问:“红姐,昨晚上我叫你你听见了吗?有没有给我回话?” 她抬头看着我,表情讶异:“没,我什么都没听到,更没说话,怎么了?” 红姐没必要骗我,她说没回我话,那就是没回我话。 那昨晚大雾的那个声音是谁? 越想越后怕,我手都发抖。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红姐皱眉问。 “没......没什么。” 我故意岔开话题,“你去找能吃的东西,找到了吗?” 红姐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没,附近都是草和树,没找到什么吃的。” “没事红姐,人没事就好,一天两天的不吃也饿不死人。” “嗯,尽量坚持吧。” 恢复了点体力,联想到昨晚那一幕,我对这地方越来越没有好感,感觉很邪门,我们一合计,决定赶快离开这里。 往上走。 把嘎乌盒护身符挂在脖子上,我对这护身符重视了几分。 人在碰到未知现象时,心里总会下意识的找寄托,寻求保护。姚玉门送我的护身符就充当着这个角色。 用了小半天,我和红姐终于走到了头。 这斜坡上面还是一个山洞入口。 此刻居高临下看去,风景如画,宛如秘境。 山洞石墙周围残存着一些石雕壁,其一副石雕,虽有破损,但依稀能看清,石雕的主题图案是几匹骏马。 红姐指着这幅壁画告诉我说,这应该是穆王骏。据传,骏图的匹马生前都有名字,就像李世明墓里的昭陵骏一样,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春秋左传提到过有穆王骏,但这骏的名字并未传世,无人知晓。 这一副凹进石墙内的壁画,长约近两米,宽度大概一米五,红姐感叹说东西可惜了,要是能带走,这东西在黑市里肯定能拍出来天价。 “红姐,这些都破了,石雕类的能那么厉害,你看这两匹马的马头都掉了半个。”我指着掉了的马头说。 红姐摇头,“云峰你入行浅,有些东西还不清楚,这些有特殊含义的石雕,就算碎成了一百块,拼起来后照样有大把的人抢着要,尤其是红毛大鼻子,他们对我们高古类的石雕很迷的。” “你知道昭陵骏吧?” 我点点头,“昭陵骏的拳毛騧和飒露紫两块,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时候,不是被卢芹斋盗走卖给大鼻子了吗,我们国内还有四块,分别是什伐赤,青骓,特勒骠和白蹄乌。” 红姐可能没想到我能准确报出来名字,她赞赏道:“不错,你说的都对,当年是卢芹斋盗走的其两块,那我再问你,你知道卖给美|国佬,卖了多少钱吗。” 这个我并不知道,于是我就试探着猜测说:“千块?” 四十年代,这个钱已经算是天数字了,平民百姓几辈子都攒不够这些钱,这可是大洋,这价格,我觉得自己都尽量说高了。 红姐摇头否定,她直接说:“不是千,两块,一块卖给了费城,一块卖给了宾城,总价,十二万五千大洋。” “这么多!”我吓了一跳。 要知道当年的物价,北|京二环里的一整套四合院不过才几百大洋,十二万五千大洋!那是什么概念,四合院就算成百大洋吧,这些钱,足够买下一百五十三套四合院! 红姐继续对我说:“这只是其一,另外当年还有北|京琉璃厂的岳斌,他盗了龙门石窟的一副巨型石雕帝后礼佛图,岳斌为了运出去,把帝后礼佛图砸碎成了十多块,装了九个箱子,出去后在找人拼接,最后万大洋卖给了一个叫普爱伦的大鼻子。” 红姐的话再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之前我一直以为青铜器和高古玉才是最值钱的,没想到,石头石雕也能值这么多钱。 红姐还说,“这世道,盗墓贼人人喊打,可比起卢岳之人,小巫见大巫了。” 此刻我在看山洞里的穆王骏图石雕,仿佛变的更加厚重了。 我咽了口吐沫,问:“红姐,这,咱们应该拿不走吧?” “别想了,这东西需要用专业工具,敲碎后才能带出去,而且一旦在市面上出现,有关部门追查到我们的几率将无限增大。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我心叹一声可惜了,要想把这东西带出去,几个条件我们都不具备,但我也见过,开眼了。 “咦?不对啊红姐,这是周穆王骏,怎么会跑到一个南方诸侯王的墓葬里?这是什么情况?” “别问我,我现在也不清楚。” 红姐环顾了山洞一圈,皱眉道:“鉞那种高等级的东西都有,现在又发现了这幅石雕,这个什么芥候,地位绝对凌驾于诸侯王之上。” “开山为墓,挖空飞蛾山,大量使用北方地区的青石做灌顶,黄肠题凑,活人殉葬,珍惜植物众多占地庞大的后花园,单独独立的祭祀坑。等等。” 红姐叹了一声。 “这是打我入行以来,见过最吓人的地宫墓葬群。” “墓主虽不是周天子。” “但,不弱于周天子。” 第46章学话 走到这里,墓主人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 现代的考古学家,有很大一部分不承认商代之前还存在有史前明(国家),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了,单靠甲骨和九叠篆叠篆,想要了解到那段遗失的明,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历史是,厚重,神秘,深邃的。 就像我眼前的这幅石雕一样。 其实我有过推测,我猜测这个山洞,有可能是当年西周早期的这位诸侯王,养马存马的地方。 欣赏了一段时间石雕,我和云姐继续往上摸。 我左臂耷拉着不敢吃力,时不时会感到疼痛,我咬牙强忍着。 走到头,山洞尽头是一汪水潭。 水不清,很浑浊,周围时不时有滴答滴答的落水声,这里四周完全封死,是条死路。 我们之前满怀的希望,在看到这处水潭的时候,心里凉了大半截。 我用小石头丢了一下。 “噗通,”声音沉闷,光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水很深。 “红姐,完了,这怎么办,我们走到死胡同了,出不去了,”我心里难受,说话声音也显的丧气。 水面浑浊,看不清下面情况,红姐皱眉道:“不一定,据我所知,有些地下河之间是互通的,也许两千多年前,这里单纯只是一个坑,没水也说不定。” “我想下去看看,查探一番,”红姐对我说了自己的想法。 “别吧.....”看着眼前的水潭,我没来由的心里开始慌张。 一来是因为我怕水,不会水,二来是因为这浑浊的水潭不知道有多深,水里不知道有没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更不知道水下会通向哪里。 可能是猜出了我的担忧,红姐叹气道:“哎,事到如今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要是没办法找到老大老三他们,我们迟早得饿死在这里。” 红姐解开自己的衣服,她大大方方的,也不避讳我这个男人。我也不敢看。 “云峰你呆这,我几分钟就上来,帮我看着衣服,”红姐说着话,用脚试探了下水温。 说完话,她噗通一声直接跳了进去,溅出来不少水花。 水面上冒了点气泡,又重归平静。 我拿着红姐衣服,趴在水潭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面。手心里都出了汗,是紧张的。 四周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就像是时钟在走。 时间,一分一分的的走着。 一分钟眨眼即到。 两分钟。 三分钟。 水面上还是没有一点波澜起伏。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水面上起了一层水泡。 一声出水声。 红姐一下钻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上岸后,红姐脸上的高兴不言而喻。 “没错.....云峰我们猜的没错!”红姐抹了把脸,兴奋的说:“下面其实是一条向上的石通道,有台阶,两千多年前这里本来没水,可能是因为地震的原因导致地下河水倒灌,把这里完全淹住了。” “我预估过了,大概闭气四分钟左右就能游出去。” “四分钟?” 我皱眉道:“我不行红姐,我憋气憋不了那么长时间,况且我的手使不上劲,”我指了下受伤的地方让她看。 红姐担忧的看了我手臂一眼,最后咬牙道:“和之前一样,我抓着你,带你过去,现在我们还有力气,要不然过上一两天,连下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到那时,只能困在这等死了!” “先休息一下,恢复一下,”双手捧着我脸,她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眼睛,“云峰,你行的,相信你自己,你不会死在这,我也不会。” 随后我们在这休息,有些事红姐没说,但我心里很清楚,机会只有一次,我们要是没出去,也就上不来了。 心里很紧张,我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不断深呼吸,做着入水前最后的准备。 大概过了一两炷香的时间,这里面空间暗了下来。 “好了吗云峰?” 我睁开眼看了看四周。 红姐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她并没说话。 我以为是自己害怕入水,太紧张出现了幻听,也就没放在心上,继续闭上眼睛恢复体力。 “好了吗云峰?” 结果我刚闭上眼睛没多久,红姐的声音在次传来。 睁眼一看,红姐还是老样子,并没说话。 “啪,”我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 对面红姐听到了响声。 “怎么了?云峰你打自己干什么?” 我不敢说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便准备说我没事。 可话到嘴边。 我不受控制的就说:“怎么了,云峰你打自己干什么。” 我竟然在学红姐说话! 红姐联想到了什么,她脸色一白,沉声说了三个字。 “你是谁。” 此刻我意识清醒,我想说我是云峰啊。 可话到嘴边。 我不受控制的就说成了:“你是谁?” 我很害怕,因为我我联想到了,先前的陈土工不也是这样吗? 我和红姐还把陈土工当笑话来看,说他精神出了问题,是精神病。 怎么我也成这样了! 难道我也成精神病了? 这是我闻了黄肠题凑上,那些黄柏老脸香味的后遗症?可明明记得红姐也闻了,她怎么没事? 这个声音,昨晚在大雾我就听到过。 红姐脸色苍白,她看着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起身后,她皱着眉头,绕着我转了一圈。 红姐说:“云峰你别说话,你听我说。” 我单手捂住嘴巴,点了点头。 就听她道:“我问你,你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幻觉,或者是幻听?” 我点点,指了指自己耳朵,示意她我有听到过。 “你听到的声音,最先从哪传来的?不要乱,你仔细想想。” 仔细回想过后,我想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昨晚那个声音,最初听到的时候离我很近,听的很清楚,随后就感觉声音变远了。 这声音,最初传来的地方就在我身边。 嘎乌盒护身符还挂在脖子上,我摸了摸裤兜,干瘪干瘪的,什么也没有。 忽然间,我脸色大变! 我想起来一件事。 上次我随手抓来一只像知了虫的没腿虫子,我没当回事,随手就塞到了裤兜里。 可......现在怎么没了? 那知了虫没有腿,自己跑走了? 越想越心惊,当着红姐的面。 我一点点褪下了裤子。 第47章重逢 褪下裤子,露出大腿的一侧。 我和红姐都吓着了。 根本就没想到。 我大腿外侧,靠近裤兜的地方,竟然有处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伤口皮肉外翻,呈紫红色,都有些化脓了。 关键是,我竟然一点都没感到疼! 用手轻轻一按,根本什么知觉都没有。 我一按大腿上的伤口,里面流出来一些汁水。 同时,红姐明明没说话,可我却听到了一个声音。 “云峰,你在哪啊,我在这。”这是起雾那晚,我听过的话。 看红姐的表情就知道,这声音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她听不见。 “等等!云峰你先别动!”红姐大喊了声,她眼神惊恐,死死的盯着我伤口处。 只见,在我大腿内侧,肉眼可见的,皮肉不断起伏,里面分明有活物在蠕动! “别动!忍着!”红姐直接摸出来匕首。 自己大腿成这样,我吓着了。 我咬住衣服,惊恐的注视着这一切。 匕首很锋利,红姐咬着牙,她看准了我大腿上轻微蠕动的那块地方。直接下了刀子。 匕首一割肉就留血,我紧咬着衣服,本以为会很疼。没想到一点疼都感觉不到,只是感觉有阵酸麻感。 割开皮肉后,看的很清楚。 里面是一只黄褐色的虫子。就是我之前因为好奇揣兜里的那只没腿知了虫。 红姐小心翼翼,用刀尖把虫子剜了出来。 知了虫出来后就死了。 虫子一死我就开始感觉到疼,大腿外侧伤口处,是钻心的那种疼。 红姐用匕首划破了自己衣服,用布条帮我绑着止了下血。 她擦了擦汗,容了一口气道:“好了,应该没事了。” 说来也奇,这虫子一剜出来,我也不在学她说话,先前的那种幻听也没了,一切回归正常。 红姐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虫子,皱眉道:“好邪门的东西,之前没想起来,现在我突然想到了一种东西,一种传说叫应声虫的小虫。” 红姐用了十多分钟,把她想到的都说给了我。 我听后也觉的不可思议。 古书里对这种虫儿有过很多次记载,起初古人认识不足,把这种病归位奇难杂病之一,《本草纲目》有过一次记载。 “读药材,止雷丸,虫语停。” 具体李时珍是怎么治的,后世人是这么解读的。说当时李时珍拿药材目录给患怪病的人看,李时珍让这人大声朗读药材名,起初,患者并无异样,直到朗诵到“雷丸”这个名字的时候,患者开始手脚发抖头上冒汗,看起来很害怕。后来李时珍用雷丸入药,煎服后让其喝下,果然,怪病隔日变好。这是后世传说的一种说法。 这种虫子,在花园秘境里发现,我仔细回想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陈建生被困在这里有些时日,我们没到之前,他曾数次进过里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之所以学人说话,也是因为和我一样,皮肉里钻进去了这种怪虫子。 可能是时间久了,陈建生的情况比我要严重,所以他在发作前会眼神涣散,神志恍惚。 而我因为发现的早,所以发作起来时,还有自己的意识。 陈建生开始时根本没碰到过人,所以这东西一直潜伏着。 我这么一想,好像都能解释通了。 发生了这档子事,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处理的早,但对我们即将到来的下水计划来说,肯定产生了影响。 变的更加困难。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 山魈,蔓金苔,不知名的花草树木,还有应声虫,殉葬坑,祭祀台,石雕骏图,到最后眼前这个小水潭。 红姐的意思是事不宜迟,等我腿上伤口不流血了的时候,红姐起身说:“准备吧,我们下水,游出去。” 手拉着手站在水潭边,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叮嘱我道:“临门一脚了云峰,你自己要争气,不要害怕,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吧?我们都能活着出去。” 我咬牙点头道:“知道了红姐,拼了!” “吸气,深呼吸。” 我大口的吸气,深呼吸。 “我从一数到三,到三就开始,保持同步,路程不远,一口气憋到底,你要紧抓着我。” “一。” “二。” “三。” “跳!” 没犹豫,伴随着数到三,我和她几乎同步的,一块跳进了水里。 水温没有地下暗河里那么凉,但水里能见度不高,我鼓着腮帮子憋着一口气,双腿乱蹬,紧抓着红姐,让她带我游。 有几条很小的鱼从我身边游过,下潜了不到一分钟,隐约,我在水里看到了很多石台阶,一段一段的。 我们游的方向,就是跟随着台阶的方向。 水下没有水草,不用担心被水草缠住脚,但还是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由于我在水下活动蹬腿,大腿伤口包扎的地方,开了..... 不少血顺着伤口处,源源不断的流到周围。 因为血腥味的原因,不知道从哪里,引来了一条尺把长的黑鱼。黑鱼个头不大,但是看着好像有牙。 红姐回头一看,看到了这条鱼。 她眼神惊恐,拼命的拽着我往前游,力气极大。 如此剧烈的动作,伴随着的就是肺里氧气的大量消耗。 很快我就感觉到自己到了极限,肺部憋的难受。 鲜血不断渗出。 随后,我看到了周围不断有长着牙的黑鱼聚拢过来。 它们聚在一起,跟随着血的味道,最后把目标锁定了我和红姐。 鱼群越聚越多,开始朝我们这边追来! 顺着水下的这些台阶游,千钧一发之迹,前方水面处出现了红色的点点亮光,看着像是火把。 “咕嘟,”我到了极限,憋不住气,喝了一大口水。 疼痛传来,有条黑鱼咬在了我大腿上。 然后,两条.... 离水面越来越近,红姐也受到了攻击,她像发了疯,拖着我冲出了水面。 “救.....救命!” 一露头我就大口吸气喊救命,有食人鱼咬我。 岸边,火把映照。 孙老大,孙老三举着火把,同时看着我和红姐发呆。 “小红!” “云峰!” 大哥三哥放下火把,衣服都没脱,他们噗通一声跳到水里,连拉带扯的把我拖上了岸。 我腿上还咬着好几条黑鱼,红姐也差不多,她手臂上也咬着几条黑鱼,看着就疼。 三哥猛的拍了下大腿,一脸兴奋。 “太好了!” 第48章猜疑 “好什么好!老三你没看我们两都成什么样了!”连拍代打处理好了身上的几条黑鱼,红姐看着孙老三。 几日不见,孙老三一脸风尘,感觉人也瘦了一点,他叹气道:“我们能在见面,也算是老天爷开眼了,小红你不知道,为了找你和云峰,我和大哥是吃了多少苦。” “老三别说那些没用的,只要人没事就行,”老大轻声问:“云峰,小红,你们在下面有什么发现,我们碰下头。” 此时我眼皮沉重,有气无力的说:“大哥,你们能不能先管管我,我快扛不住了。” “咳,你看我。” “赶紧的,老三过来帮忙。” 他们背包没丢,包里还有之前准备的应急绑带,简单处理了伤口,又吃了口干粮,肚子里进了点东西,我这才感到好受了些。 红姐断断续续的,把我们这几天的经历说了下,并无隐瞒。 孙老三听后不住摇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生能摸进一次这样的墓,就是开眼了。另外小红,其实我最在意的是你说那个叫陈建生的,这人真是南派土工?还主动救了你们?” 我纠正他道:“不是三哥,这人应该叫白建生才对,据他自己说是白春点老人的后人。” “那就更不对劲了!” 孙老三看着我眉头紧锁,“南派里一些有名的土工我多少听说过一些,毕竟我本身也是干的土工,可我对这个叫陈建生的,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呢大哥?” “没,”孙老大仔细想了想,道:“支锅陈略有耳闻,应该是跟赵洪水那波人混的,可这个陈建生嘛.....的确闻所未闻。” 红姐整理了下头发,淡淡的说:“那就先别想了,反正人估计应该也死了,死无对证,想那么多干嘛。” 听了这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先不管陈建生的身份真假,可这人救了我们两,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何况是这种呢?我们是不是太过于不懂人情冷暖,太过冷血了? 看我低着头蒙蒙不乐,老大像是猜出了我的小心思,他笑道:“云峰,你不要觉得我们不知恩图报,我们虽然是盗墓贼,但混迹江湖,也信奉道义二字,但,北派和南派水火不容,现在只是有所缓和了,要是在往前推二十年,那都是互相背后捅刀子的主。” “我告诉你云峰,事出有因,小红的父亲陈志勇,当年就是被南派的土夫子们联手黑吃黑做局,最终让人活埋在了西|藏。” 我听后脑袋发懵,竟然还有这档子事!这事要是真的,对于红姐来说,那可是杀父之仇啊..... 怪不得,自始至终,红姐都没给陈建生一个好脸色看,就算他救了我们,还是这样。 “对不起红姐,”我说着话,低下了头。 红姐深吸一口气,“冤有头债有主,我的仇,迟早有一天会变本加厉的讨回来,等我攒够了钱,攒够了足够多的人脉,到时候,我会让我父亲九泉瞑目。” 红姐语气平静,但从这些平淡的语气,我能听出来。听出来她的决心。 “我知道劝你多少次都没用,小红,我还是想劝你看开点吧,我们混在江湖的最底层,有些人,就算我们自身拼了命,也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后果,这就是命数。”老大说这话的语气有些落寞。 “什么命!只要有钱!只要有人!” “什么是命!” “老大你告诉我!我父亲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啊?你说啊!”红姐突然大喊大叫,变的歇斯底里起来。 “一个亿不行,那就两个亿!两个亿不行就三个亿,江湖上没人敢惹他们,我陈红敢!”红姐情绪完全失控,她歇斯底里的大声咆哮。 我根本不了解这其的恩怨,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看红姐这样,说实话,有点吓人。 孙家兄弟见状后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异样。 我小心翼翼的,尝试着问:“大哥,红姐说没人敢惹他们,这个他们指的是谁?是一个人?连把头也不敢惹?” 大哥和三哥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 “不,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组织,一个帮会,一群处在江湖上层的奇人。” “奇人?那是什么人?”我有些不解。 “哎,”老大拍了拍我肩膀,“云峰,你现在还小,不用知道的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这帮人,我们惹不起,把头惹不起,姚玉门也惹不起,甚至就连姚玉门的叔叔姚忠,也惹不起......不用想那么多,小红我们还会在劝,等你入行久了,有些事自然就清楚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在多嘴问话。 要是真像老大说的这样,我还年轻,有些事,我迟早会了解清楚。 “算了,晦气,不谈这个事了。” “云峰小红,我和老三在上面摸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发现有处地方很古怪,搞不好,有可能是藏着墓主棺椁的主墓室。” 老大蹲下来,随手捡起来一块石头,他边写边画,继续说道:“你们看,这好比是飞蛾山,我们走了这么多天,在往前走,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这座大地宫是横跨两座大山,就是从飞蛾山到九龙山。就像乾陵横跨梁山和乳山一样。” “第二种,我们绕了个圈,我们有可能是在往回走,只是因为地理结构的原因,导致我们分辨不清方向,其实我们还在飞蛾山下。” 这两种可能,思来想去,我觉得哪一种猜想都有可能发生,这就是我现在的猜想。 “云峰小红,你们有什么看法也可以说说看,我们争取能把这事搞明白,要是在这样两眼摸黑,太丢人了......” 众人听后沉默不语,红姐也陷入了沉思。 “大哥,”我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手。 “哦,云峰你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听听吧,别急。” “是这样的大哥,”我整理了下脑的思路,道:“我们先前发现了鉞,还发现了周穆王的石雕骏图,虽然没发现天子专用的九鼎七簋,但我觉得这是迟早的事。” 第49章合土 “停,容我说一句,”红姐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情绪走出来了。 “你们几个在这写写画画的没什么用,老大我问你,我们这趟下来的目的是什么?” “找老二,”老大回答的很干脆。 “那找到了吗?” 老大落寞的摇摇头。 不过他马上神情一变。 “是没找到老二,不过我们发现了这个。” “你们看,”老大从裤兜里掏出来半个烟头。 烟头破败不堪,依希能看到烟头上的商标牌子。 “五朵金花。”这是五朵金花牌香烟。 老大指着自己手的烟头说:“老二只抽这种牌子的烟,我之前就了解过,顺德本地根本就没有这种香烟卖,这种五朵金花香烟流行在北|京河北一带,南方基本上见不到,属于地区性香烟。” 这事我知道。 那时候北方地区都流行地区性香烟,比如官厅烟,四七烟,迎宾烟,白石林,红钻二代,猴王牌香烟,茉莉花牌香烟,小熊猫香烟等等。基本上是一个地区流行一种。 我感到奇怪的是,之前矮骡子山魈扒来的那件衣服里,有半包五朵金花香烟,被陈建生收走了。 这烟和二哥常抽的烟一样,那件衣服肯定不是孙老二的,因为那件衣服很肥大,孙老二则身材精瘦,完全不配套。 可陈建生先前就说过,他们支锅陈这个团伙里,有一个人死了,陈建生说五朵金花是这人生前爱抽的。 若是巧合,那最少有两个人抽这种烟。也就是说,老大捡来的这烟头,不能证明是老二下来过,更不能证明他还活着。 看着老大满怀希望的眼神,我几次欲言又止,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若最后没找到二哥。 那在这之前,这个烂烟头,就是给他们兄弟两精神上的支撑寄托。 于是我装作高兴的模样,故作吃惊道:“是啊大哥!我知道,五朵金花这就是二哥平常抽的烟!他肯定来过这,并且还活着,要不然,也抽不了烟啊。” “没错,是这个理,我也觉得老二还活着,”老大收回去烟头,眼神又有了希望。 红姐也是看破没说破。 她转移话题问:“我们的遭遇讲了,你们的呢。” “别提了,一想起这个就来气,我之前告诉过你们吧,为了应对特殊情况,下来之前我特意带了四根雷管。” 红姐是团队后勤,对这些东西比较熟悉, 红姐点头:“火雷管,九点五号的号,我手下人帮忙准备的,这事我当然知道。” “怎么,你们用过了?用了几根?” “嗯,没错,”老三点点头,“用了一根,多亏了这东西,要不然,我和老大就得完蛋!” “这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的根本解释不清楚,等有空了我在和你们讲,现在嘛,我带你们去一个地儿,那地方,我觉得和主墓室有关系。” “云峰,你腿上的伤怎么样,能走路吗,用不用我背你。” 我忍着痛,咬牙站了起来。 “不用了大哥,我自己能行。” “行,是个男人,我走慢点,你要是跟不上了,记得随时开口,别硬撑。” 我点点头。 飞蛾山下这个大墓,上层完全是石墙地宫式结构,下层是地下岩洞结构。山下布满地下河和一些隐蔽山洞,这构造不可谓不复杂。 孙家兄弟的火把是自己做的,烧的主要是一些衣服和干树枝,持续性不太强,火把燃烧的势头已经开始变小了。 举着火把,顺着水潭边上这条路,孙家兄弟把我和红姐带到了一个地方。 到了地方后一看,我们眼前是一堵用合土封死的金刚墙,墙上没门也没窗,就是一堵墙。 合土和金刚墙是现在人的叫法,就和白膏泥青膏泥一样,古代人没这个叫法。 盗墓行里有切口。 青带白,发财来,三合土,埋青天,金刚墙,打不开。 三合土颜色是奶白色,配料是糯米汁,黏土在加上大粪汁。这种土千年不散,硬度和稳定性都很高,还能防水泡。 再往上还有四合土,五合土,据说最高有七合图的,但那谁也没有见过。 老大一眼认出来这墙是合土,其实是有说的。三白,四青,五黑,黄,说的就是这些混合土凝固后的颜色。 至于合里的原料,老大说只能猜出来五种。 童子尿,铜水,黏土,桑叶粉,糯米汁,还有另外一种不知名材料,凑齐这些材料经过反复锤炼精炼,混合起来风干后就是合土。 以前别说是合土,就是三合土的成本都很高,多一合则硬度高一分,所以自古就有一碗三合土能换一碗肉的说法。 五合土,合土铸起来的墙就叫金刚墙,官面上看,金刚墙只发现过一次,还是五合的,墓主人是明万厉皇帝。当年为了打开这堵金刚墙可是让考古队费尽了心思。 红姐敲了敲暗黄色的石墙,皱眉道:“老三,碰上这东西没办法,合黄的金刚墙,行里就没听说有人遇到过,一般情况下,行里若有人遇到三合土,都是用矾面加醋泡的,可这两样东西,你们也没有准备吧?” “你们该不会是.....”红姐忽然眉头一挑。 老大脸色阴沉,道:“当年定陵,五合土的金刚墙后面就是万厉皇帝的棺椁,咱们都走到这了,要是不看一看这里的正主,岂能甘心?” 红姐抬头看了一眼,眉头紧皱道:“说到底还是在地宫内,两根九点五的火雷管威力不小,你们就不怕地宫炸塌了,把我们都活埋在这里面?” “这点我们当然也考虑过,但是小红你这样看,这地宫两千多年都没塌,说明质量还是很可靠,我和老三还是有信心的。” “那随你们吧,”见老大执意如此,红姐最终点了点头,没在劝阻。 合土金刚墙,拦的就是盗墓贼,要是古代盗墓贼碰到这个,几乎只能选择绕道而行,包括拐子针在内,任何奇淫技巧都没用,擅长分金定穴的高手来了也没用,要想进去,谁来都不好使,只能暴力破开。 就说当年定陵的五合土金刚墙,那是怎么开的? 那是考古队花钱雇了十个身强体壮的村民,每人发一把大锤,一把尖头凿,每两个小时轮一班。 十,十的。 十个大老爷们,硬生生敲了二十多天才在墙上敲出来个窟窿。 第50章砗磲 除了陕西那边个别地方用来开矿,现在九点五的雷管基本已经禁用了,因为体积小破坏性大,安全稳定性也不高,容易造成社会隐患,所以才不让生产不让用了,有存货的也基本统一上交销毁了。 怕威力太大一下把地宫给炸塌,我们商量了下,还是决定先用一根试试看。 在墙角固定好雷管,拖出来引线,老大一个人留在原地点火,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其他人都退到了五十米开外。 引线不长,只有不到三十公分,老大点着后就得赶紧跑,要是跑慢了或者摔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那样,炸条胳膊炸条腿的都算幸运的了。 火折子不是防风的,我能看出来他很紧张,点了几次才点着。 一点燃引线,老大就玩命的往我们这里跑。 不长的引线转瞬即逝。 “轰隆一声!” 尘土滚滚,碎石飞溅,地面都震了一下,雷管没哑火,威力很大,震的人耳膜生疼。 烟一小下来我们就赶紧跑过去看。 预想金刚墙被整个炸开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暗黄色的泥墙在雷管的冲击下,一米范围内布满了细小裂缝,其他地方却完好如初。 “这可是九五雷管啊!妈的,知道硬,没想到这么硬!这要是用手挖,挖到猴年马月的也整不开!”这一幕看的老大目瞪口呆。 “大哥,直接把两根雷管绑一块炸!”见一根不顶事,老三也了狠。 这就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了,两根雷管串联在一起,威力呈倍增加,这都是开山才用的法子。 如法炮制,还是老大冒着风险留下来点火。 我们离得远远的。 开始可能是担心紧张,老大手抖了好几次,火折子晃晃悠悠的点偏了。 引线一冒烟,老大喊了一嗓子就开始跑,跟后面有老虎撵人似的。 红姐扶着我蹲下,我们用手捂住了耳朵。 又是“轰隆一声!” 第一次动静就够大了,这次的动静声比第一次还要大的多! 头顶上往下落了不少碎石泥土,都是被震下来的。 空气到处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足足过了近十分钟尘土烟雾才散去。 地面下炸了一个坑。 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眼前的合土金刚墙并没有整个倒塌,而是被九五雷管炸开了,墙上炸开了一个十七公分宽的窟窿。 窟窿里很黑,老三蹲下来趴那儿用手电照了照。隐约好像照到了什么东西,墙后果然有密室空间。 “棺椁!” “是棺椁!我看到棺椁了!”老三忽然兴奋的大喊。 “妈的!主墓室原来躲在这乌龟壳里,之前的东西耳室都是假象!” “我先钻进去看看,你们跟在后面,”老三身形灵活,他一马当先,第一个钻了进去。 我胳膊上使不上劲,腿上也受了伤,是红姐推着我屁股,硬生生把我推进去的。 “冷.....好冷啊三哥,这里面怎么这么冷,”刚进来我就发现不对劲,没想到就隔着一堵金刚墙,里外的温差竟然差这么多。 “阿嚏!” 这种冷是冷到骨子里的,冻的红姐都打了个喷嚏。 随后,我们的目光,都被密室央横放着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堵巨大的白色棺椁。 竟然是白色的棺椁..... 棺椁左右两旁,各立着两个一米左右高的青铜将|军像。铜像身披锁子甲头戴青铜头盔,手持青铜长剑,他们面部雕刻的惟妙惟肖,宛如真人。青铜剑有些锈蚀,剑身上长了一层绿锈。 一左一右的两个青铜人,就像两位持剑的护卫,高大威猛,千百年来保持着举剑的姿势,仿佛在守护着眼前的棺椁,让人看了不敢靠近。 棺椁棺椁,有棺有椁。 光棺材不大,要是有棺椁的话那就大了,基本上长宽都在五米开外,只有椁间最核心的部位,才会用来安葬存放墓主人的棺材。 而让我感到震惊的除了青铜人像外,就属眼前的白色棺椁了。 还好,走过去的时候铜人没动静,看来应该是和镇墓兽一样起威慑作用的东西。 老三摸了摸棺材外面的白椁,他忽然惊呼出声:“卧槽,大哥!这棺椁从外面看,这颜色怎么那么像白砗磲!” “白砗磲!怎么可能!” “白砗磲能做棺材??”这种事别说见过了,我连听都没听过。 在古代,这工艺究竟是怎么做的?棺材里躺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竟会用这种材料做自己的棺椁..... 孙老大也惊到了。 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他眼睛大睁,颤声道:“老....老三,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是东汉人扶胜在《尚书大传》提过的一件事,记载的事情是周王姬昌被商纣王囚禁后,有一位商代贵族为了救姬昌,特意献给了纣王一件砗磲之宝,不曾想纣王收到宝贝后立马反悔,还派人炮烙了此人,这是东汉人扶胜的记载。” 红姐听了后皱眉说:“老大,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商代贵族为了救姬昌,献给纣王所谓的砗磲之宝,是眼前这个白棺椁?” 老大脸色发白,他咬牙说:“无从考证,都只是猜想,但这个地宫是西周早期的,姬昌也生活在那时,别的暂且不说,这时间线却是对的上的。” 看着前方庞大的白色棺椁,我又联想到一幕,刚进来碰到黄肠提凑时,我曾在石墙壁画上看到过类似的白棺材,在那副壁画,棺材周围还跪着很多古代人,像是在搞某种祭祀活动。我后来以为是闻了黄柏老脸的味道后,自己出现的幻觉。 “不对不对,这肯定不对,”红姐连声否认:“白砗磲,蜻蜓眼,花琉璃,猫眼石,绿松石,白水晶,蓝宝石,这是以前的佛家宝,其这白砗磲是有机物,最是难以保存,别说是西周的,就是明代的都很罕见,除非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否则根本放不了这么长时间!” 听了红姐的话,老大点点头,“小红你说的没错,不过咱们入这行也有些年头了,见过的反常事还少吗?” “如何保存下来的先别说,单说一件事,若是东汉人扶胜在他书里记载的是真事,那应该就能说明一件事了。” “这位芥侯,和周王姬昌有关系。” 第51章棺椁 墓室幽暗,巨大的白色棺材边上立着两铜人,这一幕风格诡异,谁看了心里都不舒服。 此时老大惊疑道:“这墓主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好好的主墓室不呆,非把自己一个人藏在这犄角旮旯的,这是要干啥?关键还没什么陪葬品,就这两铜人,我猛一看还以为是兵马俑。”他用手电照了一下铜人。 “有可能这块犄角旮旯是什么风水宝地吧,砗磲做的椁,啧啧,”三哥沉声道:“这墓主人也太有钱了,看我的,我给他整开。” 说完话,他从包里拿出来一把折叠起来的小钢铲,这铲子体积不大,类似于工兵铲,不光能挖土,还能撬棺材板用。 大哥用手电帮忙照明,三哥则拎着铲子绕着棺椁转了一圈,我知道他这是在找天井。 以前古代做墓葬的时候,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都会故意在墓葬内留一个小口,棺椁也一样,这口子留的很小,其寓意是让棺材里的人能灵魂升天。这个小口子就叫天井。 在往下到了唐宋时期,天井又改名成了木井,最后到了明清时期又改叫活口,其实都是换汤不换药的一个性质。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放着墓主棺椁的密室里温度很低,非常冷,直逼零下。 “找到了!”三哥眼神一亮,他停在了棺椁的西北角。棺椁这处有个长方形小洞,老三说这口子就是所谓的天井。 椁的原理其实很好理解,就是现在人常说的套娃,大的套小的,一层套一层,要撬开的话也只能一层一层来。 椁的层数也有规矩。 天子四重椁,诸侯王三重椁,士大夫一层椁,在往下的阶层人死后,只准用棺,不准用椁。椁与椁之间用的都是榫卯结构,一根钉子也没有。 历经千年,榫卯结构变的很脆弱,用铲子使劲撬了撬,果然,最外面这层椁有所松动了。 只要开了缝,下一步就简单了,扒皮就行了。 老大也上去帮忙,二人是多年老手配合默契,不到半个小时就开了第一层椁。 这往下一看不要紧,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白砗磲的这层椁之下,竟然是一层黑色的金属椁。 红姐看后惊呼道:“氧化了,这是银的!” 银椁! 西周时期有银器吗? 有!但数量极少! 七十年代的时候,山西考古队出土过一件带有“越陵夫人”铭字样的银殓,这件银殓是国宝,是永久禁止出国展出的那种。 可我们眼前的竟然是一件长宽数米的银椁板! 仔细一看,氧化成黑色的银椁板上似乎还赞刻着一些图案。 三哥神情激动道:“开眼了,开眼了!这真是开眼了,光这两层椁板就这么厉害,那最里面的棺材里,到底还有什么大货!” 尽管有天井这处弱点,但开这层银椁的时候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快掉了!小心点别砸脚,这玩意不轻!” “等等三哥!” “你们快看!前面流水了!” 只见,顺着银椁板的缝隙处,流出来很多黑色的粘稠状液体,而且越流越多,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退后!”孙家兄弟闪身退后。 银椁板里的这些黑水源源不断越流越多,淌了一地。 红姐捂着鼻子道:“这些黑水....是不是从棺材里流出来的防腐液。” 大哥点头道:“看着像,等流干净了咱们再看看,照着之前的情况看,里面最少还有一层椁才对。” “咦?不太对劲啊大哥,”这时我发现了一件怪事。 “怎么了云峰?” 我指着那两像兵马俑的青铜像说:“这两铜像下面是不是有坑,你们看看,怎么这些棺材液都渗下去了,顺着铜像脚那块儿。” 大哥看到后眉头直皱。 走近了点,我们用手电仔细一打量,这才发现了其的猫腻。 原来,围着青铜像脚下一圈的这个位置,有很多小眼,银椁板里流出来的这些防腐棺材液,都顺着铜像脚边的这些小眼漏下去了。 老大抬头打量了眼主墓室四周,随后他道:“可能这是以前墓主人故意设计的,目的是防水,怕雨水泡坏了这里。” “行了,先别管这个了,我看棺材液也流的差不多了,老三咱两上,把最后一层椁板给他撬开!” “小心点,”红姐皱着眉头环顾四周道:“我心里突突跳,感觉不太好。” 第52章开棺 我从小生活在漠河,那里常年温度很低,我压根就没见过这种叫石龙子的爬虫。 腥臭的棺材液越流越小,孙家兄弟对视一眼后,默契的点了点头。 黑色棺材液流淌过金棺板,黄黑色的颜色交织,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整吧老三,金棺银椁啊,这这么牛,我倒要看看,这东家究竟长个什么样。” 三哥点点头,二人同时上工兵铲。 “椁板和棺材贴的很紧,得下力!” 随后一阵刺耳难听的金属声响起,金椁板在工兵铲的撬动下,和最里层的棺材开始一点点分离。 费了一番功夫。 金椁脱落,终于露出来了包裹在里面的棺材。 这副棺材通体漆黑,由于外层金棺银椁的良好密封性,棺材本身保存的非常好,整个棺材都没有发生一点塌陷变形。 打造这幅黑棺本身的材料是阴沉木,老大是我们团伙里的卖米郎销货的,他眼里很好,一眼就认出来了,老大表情凝重的说:“如果我没看错,这是一具老槐木的阴沉棺材。” “阴沉槐木?” 我咽了口唾沫小声说:“不能吧大哥,不是金丝楠阴沉木?怎么以前还有用槐木做棺材的?” “云峰你话只说对了一半,阴沉木种类很多,不单只有金丝楠阴沉,还有红椿,青杠,柏树,麻柳,红豆杉,麻桑,按照常识来看,人们认为金丝楠阴沉木最为稀少珍贵,其实这不对,真正稀少的是阴沉槐木,这种木头千年不烂,鼠虫不咬。” “除此之外,从风水学上看,槐木性凉,属阴,最适合用来保存尸体。” 红姐也看着棺材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老大的看法。 这具漆黑的阴沉木棺材上有五支青铜棺钉,三哥他数了两遍,最后确认,的确是五颗棺材钉。 “起钉子吗大哥?”老三脸色有些不好看。 “起!开棺发财!” 可是,就在工兵铲刚碰到棺材钉时发生了一件事。 老槐木阴沉棺突然抖动了一下,棺材里发出一声闷响。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问我身边的红姐有没有听到棺材里有声响,可就在这时,棺材又抖了一下! 不是听错了,也不是我看错了!这一次我听的清楚。 这棺材里分明有什么活物! 我吓着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颤声道:“有....有东西,棺材里有东西!” 孙家兄弟飞快的后退两步,老三脸色苍白的爆粗道:“卧槽,不可能!金棺银椁的密封性这么好,怎么可能跑进去东西!” 他意思是有老鼠什么的跑进棺材里了。 “不是三哥,可能不是老鼠.....” 他立马瞪了我一眼:“别说不吉利的云峰!什么不是老鼠,就是老鼠!我们别自己吓自己!” 挨了骂,我也急了,马上脱口而出道:“三哥我们快跑吧!万一是粽子僵尸怎么办!”说完这话时我就觉得自己后背发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妈的,什么粽子不粽子!我跟着王把头下过那么多大墓,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云峰你别一惊一乍的说胡话!” “开!现在就开!”老三说完话,咋咋呼呼的拿起工兵铲,直接两步上前对准了棺材钉。 我们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影响了他。 起掉第三根棺材钉的时候,老三靠近了点儿,他趴在棺材盖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两三分钟后,他忽然转过身来睁大眼睛道:“里....里面好像有呼吸声!” 此时我忽然想起来之前昏迷后做的那个噩梦,联想到梦里的主人公,我颤抖着手,指着棺材:“三哥千万别开!” 可我话说晚了。 他大喝一声,手背上青筋暴起,怒骂道:“北派的没有孬种!想吓唬你老子!门都没有!” “咔咔两声!”最后两根棺材钉。 掉了...... 他双手扶着棺材盖,猛的用力一推。 红姐紧握着小匕首,老大高举着工兵铲,只要棺材里有东西敢露头,没说的,工兵铲直接就拍下去了。 推开棺材盖后,三哥背对着我们,他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怎么了老三!棺材里有什么玩意!” 像是没听到大哥的话,他还是保持着推棺材盖的姿势,一动不动。 “老三!”大哥大叫一声,高举着工兵铲直接冲了过去。 我和红姐也马上跑过去查看情况。 跑到棺材前定睛一看,不单单是老三,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看楞了!看傻了! 棺材里躺着一张我们很熟悉的面孔。 是二哥。 是我们团伙里失踪了半年之久的孙老二,孙连福! 这一幕太过诡异。 周遭阴冷,阴沉槐木的棺材里,孙老二原本的衣服早就不见了,他此刻穿着一身宽大的灰色长袍,整个身子看上去胖了一大圈,衣服里鼓鼓囊囊的。 孙老二脸色发青,嘴唇发红,眉头紧皱躺在棺材里,他双手交叉横放在胸前保持着姿势,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二哥!老二!”反应过来后,孙家兄弟急声大喊。 谁能想到,突然消失了个月的孙老二,此刻突然出现在了高过诸侯王规格的金棺银椁里! 此事太过离奇,太过诡异!若不是亲眼所见,这事说出去我们肯定不会相信。 现在孙老二躺在棺材里,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红,仔细一听,还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在看一眼他胸口处,同样也在轻微的上下起伏。 三哥眼眶通红,他捧着孙老二脸颊道:“二哥,你.....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跑到棺材里了,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了二哥.....” 数月的辛苦,半年的心酸,还有之前所有的恐惧。都在兄弟相见这一刻,化成了两行清泪。 一时间,三哥伏在棺材边儿,泣不成声。 “别哭了!”红姐见状呵斥道:“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小媳妇,还不快把老二弄出来!” “对,对,”三哥恍然大悟,他手忙脚乱道:“弄出来,弄出来。” 我们都凑上前去,想搭把手把二哥从棺材里抬出来。 就这时,我不小心碰到了二哥身上穿着的灰色长袍。 我低头一看,看的很清楚。 二哥他衣服下像是有条蛇在不停蠕动,一扭一扭的。 随后不经意间,一条细长的暗黄色尾巴,从他衣服下钻了出来。 这条尾巴左右摇摆,碰了我一下。 瞬间给我的感觉就是凉凉的,滑滑的。 没有温度。 第53章惊变 “老二醒醒!醒醒!”大哥神情焦急,他不断摇晃二哥,试图叫醒他。 我强忍着恐惧,把二哥身上套着的灰袍子一点点褪了上去。 看清了状况后。 我们所有人,瞳孔瞬间睁大! 只见在二哥的肚皮上,正趴着一只通体黄褐色的四脚小蛇。 “畜生!” 三哥最先回过神,他神情爆怒,一把就抓住了这条四脚蛇。 这东西看起来完全不怕人,被抓住后身子还不停蠕动。 “等等老三!”红姐脸色阴沉,他指着昏迷的二哥说:“你先别动,你看看老二的肚子上。” “这是什么?青铜管?” 我注意到了,只见在二哥小肚子右侧,大概离肚脐五公分的位置处,有一根直径不到半公分的绿锈青铜管。这根生锈的青铜管一头连着二哥肚子,另外一头则连接着那只黄褐色的四脚蛇。这一幕好像是在输血一样。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吓着了,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忍无可忍,孙老三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抓起这条石龙子,瞬间手起刀落,一刀将这畜生一分为二。 这一刀溅出来不少血,就像在杀黄鳝。 这畜生死后,那根铜管还插在二哥肚子上,伤口看起来插的很深,这次他不敢直接拔,因为不知道二哥伤势情况如何,不敢硬拔。 我们心思都放在救人上,至于二哥他究竟是怎么自己跑到棺材里的,这事我们没来得及问,先救人再说。 “老三你注意那根管子,尽量别碰着。” 孙老三点点头,他弯腰抄手,一把抱起来了昏迷的二哥。 “先出去这里,这附近肯定有别的路,要不然老二他从哪下来的!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去医院!” 金棺银椁里除了二哥和那条畜生,别的什么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陪葬品了。 尽管心有千般不明,万般不解,但若当事人不亲自开口,我们只能胡乱猜想,永远也不会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卡嗒。”不经意间,红姐右脚突然踩在了一块石板上,这块石板被她这么一踩,直接陷下去了三公分! “别动!”见出了状况,大哥立马大声喝止。 “老三你看着点老二,都呆在原地别动!别乱走!”他神情凝重的说。 红姐脸色很不好看,她保持着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我和红姐之前都见识过人头编钟机关组。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就已经学会了利用重力和陨铁之间的吸引力来设计机关了。 就在此时。 原先流棺材液的地方,就是铜人脚下的那些小眼,忽然没来由的开始往上冒白气。 前后不过几十秒的功夫,阵阵白气升腾,像是地下有个大蒸笼! 从地下冒上来的这些白气有股药草味,只不过吸入了一点,阵阵晕眩感传来,我腿脚发软,直接软倒了。其他人和我情况类似,三哥抱不住二哥,也瘫在了地上。 随后,主墓室入口,就我们用雷管炸出来的那块,有几束手电光打来。 脑袋昏昏沉沉,几束手电光越来越近,我趴在地上努力的看了一眼。 大概有四五个人,其一人走在最前面,这人......是陈建生。 嘴巴动了动,我张口想喊话,但没能喊出来。 随后我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醒来就感到头疼。 我想活动活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我双脚和双手都被人用绳子捆上了。 “红姐!大哥!三哥!”我奋力挣扎,拼命的大喊大叫。 “呦,年轻就是好,身子骨不错,就你醒的最快,”陈建生提着手电筒晃了晃我,一脚戏虐之色的看着我。 我被强光手电晃的闭上双眼,大声喊道:“陈土工你没死!你绑着我干什么!赶紧给我解开!” “呵呵,”他收回手电,莞尔一笑道:“大人们,出来看看吧,看看这小子适不适合当祭品,那孙老二真不行,都五个月了吧,芥候的尸身还没什么反应。” 他话音刚落,从黑暗走出来几道身影。 我定睛一看,总共三个人,两名年男子和一名老人,这老人头发花白,惹人注意的是他的身高,目测绝不超过一米五,看着又瘦又小,跟个小孩儿差不多,这人是个老侏儒。 “建生啊,怎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年轻人?”侏儒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没错,”陈建生瞥了我一眼道:“大人,应声虫在这人身上起作用了。” “哦?是吗。”侏儒老头显的很意外。 听不懂这几人之间的对话,我就大声说:“陈土工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哈哈?” 陈建生指着我摇头笑道:“你叫云峰是吧,果然是涉世未生啊,正好,陈后勤你醒了,你说说看嘛,没事,可以畅所欲言。” 我扭头一看,红姐手脚被绑,她靠着石墙已经醒过来了,正一脸愤怒的死盯着陈建生看。 “别啊陈后勤,你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吃人呢,”陈建生怂怂肩,一脸轻松。 红姐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之前装做精神病,故意装疯卖傻学我说话,是为了接近我和云峰,打消我们的顾虑心?” 陈建生打了个响指,“没错。” 红姐冷声道:“云峰抓的那只应声虫,是你故意放的。” 陈建生大大方方的点头道:“没错,应声虫对这小子有反应,不过可惜,还是被你们提前发现了。” “我在问你,你其实知道那个洞口是不是,换而言之,那群山魈也是你训练的,它们身上的帽子衣服,也都是你故意给的?” “没错,为了训练这些畜生,我是天天说书给它们听啊,就是为了锻炼它们,当然,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就是引你们到这里,引你们见棺材。” 红姐胸口起伏,她显然是气到了极点。我们被人算计了。 我也明白了点,立即怒声道:“陈土工,我们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哦?你问为什么?”那名身高不足一米五的侏儒老人缓缓走过来,他边走边说:“你们不用知道为什么了,反正也活不了,也没必要都知道。” “建生,动手吧。”侏儒老头从怀摸出来一把红色线香递给了陈建生,随后他退后了几步。 “嗯,这就动手大人,”陈建生抽出来三根线香点上。 他手握三炷香,看着我和红姐拜道:“北派的二位,闻了香。” “就请上路吧。” 第54章门会 把三柱香插在我们面前,陈建生蹲下来,用手捋了捋红姐头发。 “等等!”红姐一咬牙厉声说:“我想知道一件事。” 陈建生摸着红姐额头笑了笑,“大人不是说了吗,你们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了,陈后勤你和这小子先走,至于那几个孙家兄弟,随后就到。” “毕竟相识一场,其实我还有点喜欢你,但没办法,你是北边的我是南边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着话,陈建生一把撕开红姐的上身衣服,露出了她里面穿着的黑色内|衣。 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陈建生用刀尖轻划过红姐皮肤。 鲜血流出,红姐闷哼一声。 侏儒老头和那两个年男人站在一旁,神情冷漠,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别杀红姐!你们冲着我来!”我奋力的向前挣扎。 “呵呵,”陈建生收回匕首,看了我一眼,“你小子还挺重情重义的,怎么?这女人你睡过?” “睡你妈!” “啪!” “让你小子嘴臭!”他狠扇了我一巴掌。 “呸!”我吐出一口血吐沫,眼神狠厉的盯着陈建生。 这时红姐冷笑道:“小门白春点的后人,竟是如此小人行径,还有,”红姐扭头看着那矮个的侏儒老人,一字一句道:“如果我陈红没猜错,你是苏秦背剑小绺头吧,阁下是长春会的人,怎么?和南派的盗墓人混在一块儿了?阁下也不怕掉了身份!” 侏儒老人眼神微眯看着手脚被绑的红姐,摇头说:“女娃眼力不低,竟然知道长春会,还知道老夫年轻时的名号,苏秦背剑小绺头...........都过去三十年了,我自己都快忘记这个名了,”小老头抬头自言自语着,仿佛陷入了回忆。 红姐又道:“明洪武三年,长春会成立,会内精通风水,盗门,千门,医门,传武者过千,民国二十七年,地支炮拳常巴巴老人接任会长一职统领四大门小门,当时派内的江湖人士已经渗透进了各行各业,会内当时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白莲教和天地会,七十年代后,道上有消息传出,说长春会已经解散。呵。”红姐冷笑道:“我就知道,如此庞然大物,只是隐了下去,怎么可能解散!” 听红姐说了有关长春会的事,侏儒老头表情很意外,他惊讶道:“没想到你这年轻的女娃知道的还不少累。” “岂止知道!” “我父亲的死!和长春会脱不掉关系!” “就算我陈红今天死在这里!我也要对天发誓!只要那人还活着!我陈红一定会为父报仇!”红姐怒目圆睁表情狰狞的咆哮。 “大人,别和她废话了,赶快动手吧,”陈建生催促了一句。 侏儒老头摆手制止了陈建生,他不紧不慢的看着红姐问:“女娃,我问你,你父亲是谁,听你的意思是说长春会故意包庇了杀你父亲的凶手?” 看老头轻描淡写的样子,红姐咬的牙齿直响。 “陈小黑!我父亲是陈小黑!” “陈小黑?”老头皱眉想半天才道:“天桥大怪.....你父亲是陈小黑,你爷爷难道是北平洋桥的煤马眼镜陈?” 红姐低头不语,陷入了短暂沉默。 侏儒老头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三分钟后,他转身吩咐道:“建生,这女娃不能杀,暂时控制起来,等我们办完事出去了,就把这女娃放了吧。” “放了!”陈建生急声道:“老大人!你什么意思!这女人叫一颗痣,在北派道上还挺有名,放了她!要是她把消息传出去了!那不是给我们南派招惹麻烦嘛!” 老人转头看着陈建生,语气冰冷。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建生你记住了,这次我们联手只是各取所需,但不代表我们就是一路人,我说不能杀,那就是不能杀,建生你还要我在说一次?” 明明看着是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侏儒老头,但听了他的话,陈建生脸色发白,额头上都冒了汗。 砰的一声,陈建生双膝跪地。 “建生莽撞了,大人不要生气。” “等我们办完事了,我就放这女人离开。” “嗯.....”小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人,那这小子呢?”陈建生指了指我。 老头不耐烦道:“你先前不是说应声虫对这小子有反应吗?” 陈建生抱拳:“没错。” “那就卸掉胳膊,丢那边看看。” “是。” 话音刚落,一直未曾开口的两名年男人,直接两步上前从地上把我拽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这两名年男人就像捉小鸡一样把我架了起来。 红姐急声说:“不行!你们不旦要放了我!也要放了他!” 老人摇摇头,“女娃,我留你一条命是看在煤马眼睛陈的面子上,当年在长春会,煤马眼睛陈只身赴会,一人杀光了伪军联队的指挥官,你父亲陈小黑没传到眼镜陈的本事,到了女娃你这一代,”老人看着红姐摇头道:“更是弱不禁风。” “动手吧。”老人淡淡的说。 两名年人捏着我的手臂,力道越来越大,我疼的大叫了出来。 “咔。”骨头脱臼的声音听的清楚。 红姐脸色惨白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一松手,我就像一摊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而且我的两条胳膊也不受控制了。 我左臂本来就有伤,现在更加严重,双臂脱臼。 得了吩咐,那两男人把我架起来就拖着走,任凭身后的红姐怎么求情都没用。 路程不过五分钟,这二人把我带到了一处大坑前。 大坑前横放着一张石头贡桌,贡桌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它们掏出绳子,左一道右一道的把我捆在了石桌上。 检查了下确保我挣不开后,其一人随身掏出来一小包东西。 打开小包,他站在坑边朝坑里倒了一点粉末状东西。随后二人快速离开了这里。 见他们走了,我强忍着疼痛想要自救,但没成功,双臂使不上力气,还被绑着,我接连尝试了几次都不行。 孙家兄弟昏迷过去后不知所踪,我心灰意冷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上又疼肚子又饿,逐渐陷入了绝望。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我忽然听到坑里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声。 由于我被绑在石桌上正面朝上,所以看不到坑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我只能看到自己身子两侧。 随后。我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不知是不是从坑里爬上来的,石桌左右两边的地面上,突然爬过来很多石龙子四脚蛇。 这些四脚蛇有的大有的小,大的有半米多长,小的只有十几公分长。 就几声呼吸的功夫,腿上传来阵阵冰凉,我眼神惊恐的低头一看。 有两条黄褐色的四脚蛇顺着石台爬到了我腿上。 这两条四脚蛇嘴里吐着信子,眼睛小到几乎没有。浑身滑溜的像抹了油, 正往我上半身爬来。 第55章算计 一只四脚蛇扭动着身子爬到了我胸口处。 隔着不到二十公分,我鼻子能清楚的闻到这畜生身上的腥臭味。 我用力晃身子,想把这些四脚蛇甩下去。但是没用,身上这些四脚蛇非旦没被甩下去,反倒是,我把我脖子上带着的嘎乌盒护身符甩到了自己脸上。 小嘎乌盒是金属质地的,这一下砸到自己脸上,很疼。 嘎乌盒啪的一下摔开了。 盒子里有一团黄纸团,姚玉门送我这东西后我一直随身携带,上面隐约有字迹露出。 用牙咬住纸团一角,我使劲晃了晃。 很快,黄纸团被我咬开,里面流出来一些淡黄色的粉末。 说来奇怪,纸团里包着的黄色粉末无色无味,但我身上爬着的那几只四脚蛇一闻到这黄色粉末,顿时就像长虫见到了雄黄,飞快的后退。 不消两分钟,我身上干干净净,一条四脚蛇都没有了。 我低头一看,黄纸团上还写着两行小字,起初看不清,我用牙咬着来回甩了甩,调整好角度后这才能看清。 黄纸上用红毛笔写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暗防小人,明防小虫,地宫阴曹,当心当心。” 看完这话,我心掀起来了滔天大浪! 姚玉门送我的护身符里有二十四字批言!这女人仿佛早就知道了我和大哥三哥的秘密计划! 难道这女人会算命不成! 不光如此。 我还发现,在嘎乌盒的盒底嵌着一片很薄的薄刀片,有点像刮胡子用的那种刀片,但实物比那种刀片更薄,更锋利。 冒着嘴被割伤的风险,我连续尝试了十几次,终于成功把嘎乌盒倒扣了过来,我直接用牙咬住了薄刀片。 用刀片割断了上半身离我最近的绳子后我直接坐起来,然后我用牙咬着刀片,又割断了脚上的绳子。 地上还爬着很多四脚蛇,我衣服上沾着嘎乌盒里的药粉,那些四脚蛇都不敢离我太近,我一动,它们都钻到了黑暗里,也有的直接爬回了深坑。 我在电视上看过别人怎么治手臂脱臼,但隔行如隔山,我不是医生,电视里别人都是咔的一下就能接好骨头。 我就靠着墙撞,每撞一下都很疼。 或许是护身符庇佑,又或者说我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尝试了几次过后,只听见骨头卡嗒一声,我竟然自己接上了! 这是纯粹乱蒙的,我又试着想接左胳膊,但不行,接不上。 我往大坑里看了看,很深,黑咕隆咚的,有凉风从坑底吹来,吹的人后背发凉。 扶着受伤的左臂,把小刀片藏在手掌心,我踮着脚尖,尽量让自己走路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的摸了出去。 从周围环境的地理结构来看,我现在所处的地方还在飞蛾山下,应该是在某一处地下岩洞。 紧贴着墙壁,让自己隐藏在黑暗,顺着路走了几分钟,我忽然看到前面有火光传来,好像还能听到人的谈话声。 我悄悄的靠近。 “陈哥,你说咱们这次事办的这么漂亮,要那具干尸真能靠着吸人血复活,那咱们就大发了!陈哥你知道吧,听说长春会的副会长快死了,全靠几十万一针的营养针吊命,咱们把那干尸给他,这样一来,说不定陈哥你就能从小门晋升到四大门!我也能加入长春会!想想都激动,以后都能横着走了!什么样的马子泡不到!” “你这小子!难道你进长春会就为了泡马子?大男人!能不能志向大点!” “呵呵.....” 猥琐的笑声传来:“我的志向可比不上陈哥你啊,你本事大,自己团伙里的手足兄弟们说坑就坑,眼都不眨的,我不一样,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个美女大学生!” “小子,你说你小学凭,咋老想着美女大学生?你说等你加入了长春会了,你娶人家干啥?” “我......我让她每天晚上念书给我听!” “就.....就天天让她晚上给我念金瓶梅!” “快滚球吧,二百五。” 这二人对话听的我气血上涌,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用刀片给他们放放血!狗日的陈建生,之前伪装的太好了,这演技都能去拿个金鸡奖了。 我又听这两人谈论起了我和红姐。 “陈哥,老海狗的混合迷魂香还真管用,陈哥你刚才也看见了吧?好家伙,那迷魂烟蹿的,效果杠杠的!” 陈建生笑道:“老海狗的东西确实不错,之前我故意让陈红和那小子吃了果子,在配合这迷魂香一催晕,效果才能这么好!” “牛逼啊陈哥,我们都提前三天吃了解药才有用,陈哥你昨天才到,那你这解药是......” 陈建生单手打了个响指,得意道:“小子,学着点,这就是你陈哥我的高明之处了,我提前做好了局,把解药混合进了酒里,那些酒装在祭祀坑的魂仓罐里,我提前表明了我爱喝酒,如此一来,一切不是水到渠成天衣无缝吗?啊,哈哈。” “狗杂种!” 我心里把这老小子祖宗十代都问候了一遍,要不是我偷听,我恐怕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和红姐是怎么被人下的套。 江湖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 果然如红姐说的,南派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虽然有些事我还没理清头绪,但我知道的是,我们被人做局了。和陈建生搭伙下墓的那帮人,包括已经死了的支锅陈,都让陈建生坑死了。 而这人背后的合伙人又是什么长春会,对这些人,我并没有什么概念,也不了解。 红姐倒是清楚,所以我打算去救人,先救了红姐,在想法找到大哥三哥,把他们也救出来。 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所以他们谈完话离开后,我一直远远的跟着。 这里要是没生火没打手电,能见度就很低,这也方便了我隐藏,我偷偷摸摸的跟了一路,这两人都没发现我。 我估计他们应该以为我已经死了,或者说已经让四脚蛇分食了,所以放下了戒备心。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了姚玉门。 脑海浮现了姚玉门的长相,直觉告诉我,这事可能远远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跟了一路,约摸着有半个小时。 陈建生和那个男人停了下来。 我看到前方有个很隐蔽的石洞入口,洞口用一些干草掩盖着。 扒开干草,这二人相继钻了进去。 原地等了三分钟,我也猫腰跟着钻了进去。 对方人多势众,所以我很小心,前方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我都会藏起来。 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是我们团伙里最后的希望,我不能在被抓到。 现在唯一对我有利的一点。 敌在明,我在暗。 第56章皮框 山洞里火光映照。 “唉,皮三,哥我问你个事,你说尸体真能死而复生吗?” “不道啊陈哥,不过我看这事有点邪,你就说咱们之前从金棺银椁里把这东西弄出来了,当时咱们都看见了吧?那具尸体只是瘪了点,牙都露在外面了,跟兔子牙是的,还有,那脸上肉都还有弹性呢,真他妈的渗人。” 我藏在山洞口,悄悄的打量偷看,偷听他们说话。 陈建生和叫皮三的男人正在攀谈,在他们面前,横放着一张巨大的半透明塑料筐,塑料筐里盛满了液体,这些液体看着像淡颜色的牛奶,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隐约的,在大塑料筐内的液体,有个黑影泡在里面,从外面映照的轮廓看,这黑影像是个人...... “别动!你小子不要命了!还敢碰这些水!”只听陈建生突然厉声呵斥。 “嘿嘿...”叫皮三的男人挠挠头,“咱这不是好奇嘛,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陈哥你,这次出去后,陈支锅的那点家当我也应该有份吧?毕竟就剩咱们两人了,我也不贪心,给我三成就行!”男人伸出来三根手指头。 陈建生脸上挂着笑,“自然,这事你也出力了,我答应你,三成就三成。” “太好了!仗义!”皮三眼里的兴奋怎么都隐藏不住。 “三儿啊,你不是对这东西好奇嘛,你真想看看也行,站边上小心点,说好了,只许看一眼啊。”陈建生笑着指了指塑料箱子。 “真的?我能去看一眼?” 陈建生点了点头,“去吧,不要碰水就行了。” 得了准许,男人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走到塑料大水箱前,他低头看了看,头也不回的说:“陈哥,这水白花花的像牛奶,看不清啊,在哪呢?” “在间位置,你在仔细看看,”陈建生低沉的声音传来。 “间?” “好像没有啊?”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我全在暗看进了眼底。 只见陈建生悄无声息的捡起来地上的一块圆石头,他脚步声很轻。 “三儿!”陈建生忽然大喝一声。 “啊?什么?”皮三直接转过头来。 “砰!” 霎那间!陈建生高举着石头,不偏不倚,一下子砸到了皮三的正额头上! 一秒钟后,两行殷红的鲜血顺着石头流下。 皮三张了张嘴,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他脑门上变的血肉模糊。 “呸!”陈建生丢掉沾了鲜血的石头,他看着地上躺着脑袋开瓢的皮三道:“三成?你敢跟我要三成?你算个什么东西!半成都没有!那都是我陈建生应得的!呸!” 踢了踢皮三,见他没什么反应了,陈建生扭头朝四周观望了起来。 我忙缩回去藏好。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 随后只见陈建生拖着皮三双脚,把他拖到了塑料箱子前。 “三儿,安心点走吧,你那份陈哥我先替你留着,你放心吧,等你到底下见到咱们的支锅和后勤了,你也替我带句话,就说逢年过节的,我都会给他们烧点洋房美女的。”话罢,陈建生抬起了他的上半身,看那架势,摆明了是要往大皮框里丢! 亲眼看见了人杀人,我顿时有些慌神。 皮三儿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但他身子壮实的很,陈建生可能一时手滑,这一下没把人整进去,反倒是砰的一声把皮三儿又放倒了。 这一下让他后脑勺着了地。 没曾想,皮三儿被磕醒了,他没死! “干你姥姥!”皮三儿满脸是血,他突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陈建生慌了神,他压住皮三儿,直接用双手死死的掐住了他脖子! 皮三双腿乱蹬,拼命的扭动挣扎,把陈建生脸都抓破了。 “死!死!去死!”陈建生额头上青筋暴起,这幅模样宛如恶魔。 不过一两分钟,皮三儿的脸色就由红变成了紫,随着陈建生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他脸色又成了猪肝色,他喉咙里不断发出声响,像是有口老痰卡住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皮三儿的脖子一点点转了过来。 他涨成猪肝色的脸,不偏不倚,和我四目相对了。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霎那间,皮三儿眼神里仿佛充满了惊恐,愤怒,害怕,他高高举起来左臂,指向了我这边。 “死吧!死吧!”陈建生仿佛走火入魔了一般,丝毫没在意皮三的举动。 三分钟后,皮三儿双腿一松不在挣扎,他眼球凸出,还在死死的盯着我! 死不瞑目! 陈建生从尸体身上翻下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汗,不断喘着粗气。 休息了一小会儿,他把尸体翻进了皮框里。 “噗通一声。” 随后我就看见,不过几秒钟的功夫,那些乳白色的液体就变的像烧开了的开水一样,不断的沸腾冒泡。 腥臭味扑面而来。 只见,皮三儿的尸体就像是被泡软了,正一点点的在分开,在溶解! 皮肉,毛发,骨头......所有的所有,整个过程前后持续的时间不到十分钟。 一个大活人,最后连渣子都没剩下! 那些液体还是像牛奶一样白,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有一瞬间,我仿佛看见里面泡着的黑影,头好像动了一下! 这是最完美的毁尸灭迹! 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陈建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随后,这抹笑容又被他隐藏了下去。 用布把塑料大框盖住,陈建生一拍双手,嘴里出着口哨,一脸轻松的向我这边走来。 他要出山洞! 我立即后退几步,藏在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后面,由于我比较瘦,加上我一个劲的往回吸肚子,他刚出来,我刚藏好。 很险,刚好没被看到。 陈建生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他唱的歌是郑智化的水手。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声音渐行渐远,我暗骂了声死变态,随后我贴着石壁,猫着腰跟了过去。 我很好奇山洞里那个大皮框,我知道那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但我现在没时间去看那东西,我必须要跟着陈建生。跟着他才有机会找到红姐和孙家兄弟,我猜想他们昏迷后肯定是被分开关起来了。 “陈土工。”前方忽然有人说话。 悄悄一看,我发现说话的人是侏儒老头身边的那两个年人之一。 “剑哥,”陈建生连忙弯腰。 “陈土工,你身边那个小兄弟呢,刚才你们不是一块儿走的吗?” 陈建生表情自然,他拍了拍自己额头,笑道:“剑哥你说三儿啊,嗨,懒驴上磨屎尿多,他突然肚疼,在上大号呢,看他那样,估计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应该是吃坏了肚子,剑哥我们别等他了。” 听了陈建生的解释,年男人点点头。 “怎么了剑哥,你看什么呢?”说着话,陈建生也扭头看了过来。 我紧贴着石墙,都不敢呼气,脑门上都出了汗!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最近总变的疑神疑鬼。”年男人道。 陈建生心里住着鬼,他便假笑着催促说:“我也觉得没啥事,赶紧走吧剑哥,咱们去准备下一步。” 第57章实验 “剑哥,后面有什么东西?”刚走没几分钟,陈建生见年男人不时回头观看,便疑惑的问了句。 被唤做剑哥的男人没说话。 走到一处宽旷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 我一看,这里平地而起搭着一顶很大的军绿色篷包,我目测了下,这顶帐|篷包长度在十米开外,拱形圆顶,间留着门,从外形上看非常像蒙古那边的蒙古包。 他们撩开门帘直接进去了,我在原地等了三五分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猫着腰跟了过去。 门帘那块儿有条缝,我偷偷往里一看。 里面有三个人,这三人都穿着白大褂带着面罩,有几台我见都没见过的电子仪器放在桌上,此外一个小型的柴油发电机正在工作。 “进行的怎么样了?”年男人进去后便问。 其一位穿白大褂开口说话了,这声音一听,竟是清丽的女声,而且应该还是个年轻女人。 女人抱怨说:“这里条件太艰苦了,不知道老师收了多少钱派才派我们来这,这里的条件,还不如我们港岛实验室的百分之一!” 抱怨了几句后她继续说:“你给我们的样本已经看过了,”她指着一台大头显示器继续说:“很奇怪的数据,这份生物样本体内几乎没有水分,但其部分细胞依然还有活性,除此之外,样本血管内有种类似玮安基酸的物质,这种物质成分以现在的条件来看都极难提炼,你实话告诉我们,把我们请来,到底让我们研究的是什么?” “你话太多了,”年男人冷声说:“完成你们的本职工作,然后拿钱走人,不该问的,一句都不要多问。” 女白大褂也来了皮气,她一把摘下面罩。 这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她五官立体,皮肤白皙眼睛很大,年龄约摸着才二十多岁,是个大美女,长的很像混血儿,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混血女气势汹汹的发脾气。 她另外一名男同伙马上拉住他,劝道:“小安别冲动,老师让我看着点你,让你别犯傻。”他的言下之意在明白不过,意思就是这些人我们惹不起,姑娘你给我收敛点。 马上,劝架的白大褂笑着接过来话,“老板放心吧,我们进度很快,在有两三天就能提炼出你们想要的东西,毕竟咱们这条件艰苦缺少设备,您多担待点。” “一天,我们最多在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年男人看了下手表,“明天这个时间点,我必须要见到最后的成果。” 说完这话,男人直接扭头向外走来。 情急之下我藏在了帐|篷后面。 陈建生出来送男人,她拍着胸脯子说:“剑哥您先去,这里我帮你催着点,小绺头大人那还得麻烦您多美言几句,呵呵,”陈建生不停的来回搓手。 男人走后,陈建生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他点着一根烟,撬起来二郎腿道:“美女,我不像刚才那人那样,我这人比较好说话,我听说从那具尸体上提炼出来的东西,能让人返老孩童,长生不老?这真的假的?” 叫小安的美女白大褂摇摇头,说:“离那步还差的很远,说实话,我不认为凭借我们现在的技术能做到那一步,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解释不通。我们提炼出来的东西,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半成品。” 说着话,女人拿出来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着一种淡蓝色的透明液体。 “就是这东西,”女人晃了晃透明的玻璃瓶。陈建生咽了口唾沫,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小玻璃瓶里的淡蓝色液体。 陈建生深吸一口烟,烟雾从鼻孔缓缓冒出,他笑着说:“你们继续,全当我不存在,”说完话他弹掉了手烟头,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你们两个继续,我去方便一下。”小安白大褂突然交待了一句,转身便出了帐。 飞蛾山下的这件事,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地方我搞不清楚,眼见对方落单,偏偏还是个女的,机不可失,我知道眼前是个好机会。 这女的同伙叫她小安,我则称呼她为安研究员。 一路小步快走,安研究员最终把方便的地方选择在了一处石头后面。 她扭头朝四周观望了下,见没人,便撩起来白大褂准备蹲下。 “不要动!”我瞅准机会,一把上前,从背后搂住了她,并且用随身小刀片贴住了她脖子。 “不要喊,敢喊我就割破你脖子.....” “你.....你是谁.....”她眼神惊恐,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问你答知道吗?你要是敢骗人....”我故意让她感受了一下锋利的刀片。 “别伤害我,我只是听从老师的意思来干活的。” “我问你,你见没见过一对兄弟,年龄大概三十多不到四十,还有一个女人,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右眼角下有一颗小黑痣,说实话!见过没有!” “没!没有!没见过!”她声音发颤,看起来是真害怕了。 见我狐疑不定,她哭丧着脸:“我没必要骗你,我们很少离开这,我们进来的时候也是让人蒙着眼进来的,那些仪器是老师联系的,我连现在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我求求你,不要害我。” 这女人本就长的漂亮,妥妥的混血儿,贴着身子我都能感受到她身材。 我心里给自己打气,让自己千万别露了怯。 “这是什么?”我从她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透明小瓷瓶,瓶里装有那种淡蓝色的不明液体。 “这是我们从样本身上分离提炼出来的,用的是国外先进的hbj生物提炼,这种只能算是半血清性质,不可以直接作用人体,我个人觉得并不会有什么用。” 她这话听的我云里雾里,什么血清,什么生物提炼技术的,怎么我们盗墓的会和这些东西牵扯上?听这女人说话的意思,她只是听她那个所谓的老师的话,而她本人应该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飞蛾山下的大地宫,更不知道这是西周芥候的地宫。 不过我却知道一点,越是有钱有势的人,当其生命快走到终点的时候,就越是放不下,我还从电视新闻里了解过一些,这些人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换心脏。 此事,从盗墓行牵扯到了所谓的势力组织长春会,又从长春会牵扯到了港岛地区的某些人物。 在我看来,整件事情牵扯的越来越深,变的更加的扑朔迷离了起来。 第58章转机 “蹲下!”我用刀片威逼,把安研究员带到了一处无人的拐角处,这地儿远离那边儿,四周全是碎石。 仔细打量了眼到手的蓝色液体,我觉得这事不靠谱,非常不靠谱。从古至今,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去了,谁都不想死,我估摸着这位所谓的长春会高层人物,成也是个二百五,靠着这蓝水能续命?痴人说梦罢了。 “求求你,我都告诉你了,你放我走吧,我们应该明天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安研究员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软声软气的为自己求情。 收回装着蓝色液体的小瓷瓶,我问:“你知道自己在哪吗?” 她点点头,“我只知道我们是在顺德,其他的都不清楚,我们上车时都是被蒙着黑头布的,等我们到这儿的时候仪器设备都已经准备好了,其有16血分析仪,有....” “停!”我无语道:“不用跟我说那些专业名词,我没兴趣,照理来说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害你,不过嘛....眼前情况特殊,你和你那些同伴要还想出去,要还想活命的话,就必须得答应我的条件。” 安研究院不住点头,“想!我想活命!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让我混进你们的队伍,你来做我的内应。”我看着她,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条件。 她们那几人,看情况平时都用口罩面罩防护服捂的严严实实的,刚好我之前有注意过,其一个男的身材身形和我很像,只要我带上面罩穿上防护服少说话冒充他,有很大几率不会被发现。 这是我临时起意想出来的计划,当下仔细一揣摩,我越来越觉得能行的通。 常言说灯下黑,我孤身一人要想了解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冒险不行。 我一再保证自己说话算数,只要她不反悔暴露我,那我就不会伤害她。 安研究员为了自己能活命,最后也只能无奈答应了下来。 开始配合实施计划。 她先叫出来他那个男同伴,我则躲在暗处瞅准时机,一石头砸倒了这人。 我抓紧时间,飞快的脱掉了男人身上穿着的防护服和面罩,安研究员看着倒地昏迷的同伴,眉头直皱。 “放心吧,死不了,还有气儿,”最后带好口罩,我乔装一变,变成了陈建生那伙人从港岛找来的研究人员之一。 和她结伴回去,走到门口时,我正了正脸上的面罩,压低了声音,“美女,记住我之前的话,咱们各取所需则相安无事,明天一旦离开,咱们天南地北再不相见,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驻足在门口三分钟,随后深吸一口气,带头撩开了皮门帘。 “喂,美女,你这哪是去上厕所了?刚才我见你把同事叫走,你们两.....该不会是去....”陈建生笑着看了我一眼,对我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安研究员脸上青红不定,她低头说:“没事了,我们继续。” “老许,帮我把u形管拿过来,”突然,另一位白大褂男的冲我喊了句。 “u形管....”我手忙脚乱的在架子上乱找,玻璃器皿碰撞,整出了不小的声响。 除了安研究员,陈建生和那个白大褂都转过头,狐疑的看着我。 “咳!”安研究院帮我解围:“东西在我这,你看我这记性,早上用过,忘放架子上了。” 看那人接过去东西,我暗自松了口气。 此时,我隐晦的对安研究员使了个眼色。 她点点头,随后便看向陈建生,说道:“喂,最后关头,我们这儿还需要一样东西来检测,为了保证结果的准确度,我们要活体,年龄最好在三十岁左右,是女人最好。” “啥玩意?你意思是说要活人做试验?还必须得是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事你之前怎么没说过?”陈建生脸色诧异的问。 安研究员看了我这一眼,厉声说:“反正交待给你了,这是关键一步,办不办你自己看着办吧,该告诉你的已经告诉你了,要是那伙人最后问起来,你别说我没告诉你。” 陈建生脸色阴晴不定。 几分钟后,她沉声道:“在这等着,我去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满足你们这条件。”留下这句话,他急匆匆的撩开皮门帘出去了。 “小安.....你这是?”此时,另一位男白大褂显然不知道什么情况。 “师兄你别管了,这是老师交待的步骤,”安研究院找了个借口,应付了过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的很慢,安研究员说的话都是我之前特意交待她的,我也是在赌,赌这里符合条件的只有红姐一人,赌那帮人发现不了其的问题,赌那位长春会大人物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随着时间推移,大概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从结果上来看,我是赌对了。 “我说陈后勤,你能不能老实点!进去!在不老实,陈后勤你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啊。”门帘打开,红姐被人一把推了进来。 看到红姐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我心里都快激动疯了! 没想到,我项云峰误打误撞的计划竟然成功了! “好了,你出去等吧,”安研究员瞥了一眼陈建生。 “那可不行,我有任务,得看着你们几个。”陈建生摇摇头。 “那你在门外不能看着,我们还能跑吗!怎么!女人脱衣服你也死皮赖脸的要看!”安研究员一顿怼。 一咬牙,陈建生指着她道:“我就在门口!别和我耍花样!出结果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话罢,他气冲冲的转头走了出去。 “呸!”红姐双手被反绑着,听说我们要脱她衣服,她朝我吐了口吐沫,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骂道:“几个小鸡仔而已,要想上老娘,一块上就好了!老娘要是皱下眉头,就不是一颗痣陈红!” 我听的暗自流汗,红姐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嗨,你这女人,你想什么呢,我们还没开口呢,你怎么整的跟强爆你是的?”安研究员的男同事皱眉说道。 “呵呵,”红姐头发散乱,她嘴角勾起,冷笑道:“那就是有这心没这胆了?一帮小鸡仔。” “你这女人嘴真臭!你骂谁是小鸡仔呢!” “别,李哥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这女人我有用,”安研究员忙插话。 “小安!我怎么总觉得你今天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说话都听不懂,没头没尾的。” “还有你,”他看着我说:“还有老许你,往常就你话多,今天这是怎么了?转性了?出去撒了泡尿,你是丢魂了还是咋的!” 我看着安研究员,和她四目相对。 她对我点了点头。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打什么哑谜!”这白大褂看起来是真气着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点点,解开了自己面罩。 面罩滑落。 安研究院立即对这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她同时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门外,示意陈建生在外面。 红姐蹬眼看着我,许久。 她表情不可思议,咬着牙嘴里蹦出来两个字。 “云峰!” 第59章搭伙 “你谁!老许呢!” 我悄悄往外看了一眼,陈建生正在来回踱步,没有偷听。 转过身,我看着姓李的这名白大褂男人说,“你不用问我是谁,我就说一件事,你和她,想不想尽快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先回答我,老许呢!” 安研究员接话道:“李哥,老许没事,这人虽然行事鲁莽,但我觉得他说的在理,我认为我们应该暂时合作。” 安研究员虽然胆子小了点儿,但冷静下来后口齿清晰,她把之前的情况都讲给了姓李这人。 这人叫李争,是国内某所著名的医科大学毕业出来的实习生,因为家里关系硬,毕业后的这几年一直在港岛地区发展,和安研究员一样,他们受雇于一家私人药企,这家某某药企很有名,在电视里的广告也经常出现。 而关于派遣她们这伙人过来帮忙的那名所谓的老师,安研究员避重就轻的没有明说,这我能听出来。 红姐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后她小声问我:“云峰,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我大概知道老大他们一伙人被关在哪,你准备怎么救?” 一听这话我松了一口气,红姐说大概知道地方,这可省事了不少。 “大家附耳过来。” “这能行?小子,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感觉你想的太简单了,”听了我的计划,白大褂李争眉头一挑。 “小子,别人先不说,就那个不足一米五身高的小老头,你之前见过吧?” 我点点头说见过一次。 李争压低声音小声说;“那小老头厉害的很,之前我们刚到这的时候碰到了好几只四脚蛇,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小老头随手就甩出去了三把飞刀,每一把都准确无误的扎穿了四脚蛇的蛇头!” “什么东西?飞刀?”我眼睛一瞪:“你不是瞎说吧,现在是二十世纪,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那种东西?” “你这小子,我骗你干什么,我说的句句属实,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能跟你瞎说?在说夸张点,我认为古代打仗的百步穿杨都不过如此!” “你想想,万一我们被发现了,那小老头不得一下把我们全扎透?”说完话他还显的心有余悸。 听到这里,红姐轻叹了声,小声说:“云峰,他说的没错,我小时候听父亲提起过此人,父亲说苏秦背剑小绺头是长春会内的前辈,在长春会内,我爷爷煤马眼睛陈和这人平级,在会内资历虽然不是最老,但也排的很靠前。” “这人惯用四寸半飞刀,父亲生前曾调侃说,小绺头身上总有甩不完的飞刀,寻常普通之人根本近身不得,我们的计划要是被他发现了,恐怕确实凶多吉少。”红姐皱着眉头说了这段话。 我不停的来回踱步,我不相信刚认识的这男人,但红姐的话我还是相信的。 我想的事儿很多,不单单是那个小老头,还有一件事摆在众人面前,就算我们灯下黑,和安研究员搭伙躲过了那伙人,但是,出去的路在哪? “轰隆!轰隆!” 红姐刚说完话,就在这时。我们头顶上突然传来了阵阵打雷声,听的很清楚。 南方多雨少雪,顺德此时正在春夏交替之际,下雷雨是常有的事,听着头顶上传来的阵阵雷声,我把注意力放到了帐|篷墙角放着的一口大缸上。 大缸里还有半缸水,水很清,想来是让安研究员这伙人平时洗漱用的。 看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缸发呆,红姐小声道:“云峰,你该不会是想......” 收回目光,我看着红姐点了点头,指着头顶上空说:“正好打雷了,死马当活马医,我想试试,万一这办法有效果,我们或许能找到出去的路。” “可是.....”红姐欲言又止。 我懂红姐的想法,她可能想的是我不会这种本事,我看着年轻,之前我也没说过自己有这方面的经验。 其实我说的办法寻常人可能没听说过,但在过去的盗墓行里却有很多实例。 过去盗墓行里说,北边的讲究望闻问切,南边的讲究嗅查探打。这二者之间有些许共同之处,但细究起来还是有区别的。 看山不喜平,望的意思就是看,看整座山峰的山峦走势,古人比现代人更讲究阴宅风水,行内人看特别好的风水宝地,一眼就看出来了。 关于看,还有别的一些小技巧,单举一个例子,就说有人到农村去看到了一片庄稼地,地里别的庄稼长势都很好,但唯独间有一块儿地方的庄稼长势不好,蔫了吧唧的长不高,盗墓贼到这其实一看就知道了,这说明这地底下有七成的几率是古墓,古墓有膏泥夯土层,这就影响了庄稼对雨水的吸收,所以庄稼长势就不好,这就叫望。 先不说闻,先说问和切。 问就是打听,打听村子里那些上了年纪,家里祖祖辈辈都居住在村子里的老人,散上几根好烟,听这些老人们讲讲本地的故事传说,往往有时就能得到很有用的消息。明代洪熙皇帝的第九个儿子梁状王的墓葬,就是有一伙盗墓贼从梁村里一位老人的口打听出来的消息。 切就是把脉,在北派里又分着上切和下切,上切的意思是切入口,就是盗墓贼研究从哪个位置下铲能直接打到地下的主墓室,其暗合了直达病灶的意思。下切的意思是指开墓里的棺材,这是有规矩的,若墓主人的尸骨还在,摸冥器时应从头开始,然后经头到后窍,最后才是双脚。 最后就是这个闻,闻的意思就是听,听声音,这就是我想用来找出口的办法。 我想用这法子,是因为数月之前有一日我和把头闲聊,把头跟我说起过这件事,我当时听了很心动,但因为入行时间还短,所以没机会尝试。把头说用自己老了,用这法子不太行了,要想提高这法子的准确性耳朵一定得好使,这也是看天分的。 把头告诉我说,有的人能让自己耳朵上上下下的来回动,若有人指点,这类人就适合盗墓,相反,还有的人不管怎么学,自己的耳朵就是动不了,把头说这类人就算没有天赋,用不了这一招儿。 当时听了把头这话我高兴啊,因为我的耳朵岂止是能动! 只要我皱着眉头稍一用力,就能控制自己耳朵上下左右的动,而且还能分开控制!想让左耳动左耳就动,想让右耳动右耳就动! 厉害吧。 第60章听雷 我们所在的篷包有处后门,这外面是他们几人平常上厕所的地方,下面没有卫生间,总不能方便的东一摊西一摊不是。 制定好计划,安研究员故意把柴油发电机的功率开到了最大,以此来掩盖我们挪动大缸的杂音。 “开那么大声?好了没,我能不能进去了?”听到发电机的轰鸣声,陈建生在外面喊道。 “别!还没!”安研究员大声喊:“进行到一半了,仪器需要全力运转,我们弄好了喊你。” 随后陈建生在外面嘀咕了一句什么,没听清楚。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两声怪叫声,“咕....咕....”这声音听着像是某种鸟类,也有点像鸡叫声。 “怎么下面还养着鸡?” “红姐?红姐?”看她愣神,我连叫了两声。 “估计是山鸡之类的吧,没什么,”红姐岔开话题指着水缸道:“别管这些没用的,我们开始吧。” 开始行动。 倒掉水缸里存着的水,拉开后门的皮门帘,在水缸里放上一把铲子。 随后我们几人开始往外转大水缸,因为大缸很沉想要搬起来比较吃力,所以我们只能一点点转着滚出去。 这后面有股味,李争说你们注意点脚下,看到有卫生纸团的地方就绕着点走,别不小心踩到屎上。安研究员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她讪讪的笑了笑。 打雷声还在继续,就是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下雨,我心里祈祷着雷声千万别停,要万一停了我的办法就不灵了。 大水缸很沉,几人转着走了没多久李争就吃不消了,他小喘着气抱怨:“带着这么个大家伙,我们要走哪去!要是还要走上一两个小时,别说被那伙人抓到了,我们几个都得累死在这!” 我打量了眼周围,觉得这里的条件还可以,便对他两说不用走了,就在这干,我指了指间的一块空地。 简单清理了下碎石,看准位置,我直接下铲子开挖。也是运气不错,土下面没什么大石头,泥也不硬,挖坑是个力气活自然是男人干的,我和白大褂李争交替作业,用了一个多小时挖了一个土坑。 这坑不大不小,刚好能容下我们一路滚过来的水缸。 几人合力把水缸推到挖好的坑里,安研究员抹了抹汗小声说:“这法子真有用吗?别到头来我们白忙活了一场,最后还是被人抓回去了。” 红姐听这话不高兴了,她皱眉道:“隔行如隔山,不懂不要瞎说,实在不会说话就说点吉利的。” 红姐性格开放泼辣,安研究员胆子小,她只想保住自己小命,被红姐说了两句也没发作,俏脸涨红不敢还嘴。 “上吧云峰,既然把头教过你,我信你。”红姐看着我投来了鼓励性的目光。 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叮嘱了一句让他们千万别说话影响我,然后直接跳进了水缸里。 土里刨个坑,水缸埋地下。 这口缸可以理解成回声收集器,其原理有些类似那种简陋的竹筒传声装置,有区别的是竹筒传声的介质是一根线,而水缸收集回音的介质是地面。打雷声越大,地面下传来的各路回音就越清晰,这就好比一个人在山洞里放炮仗,炮仗声扩散到死路和活路后在传回来,那种回音肯定不一样。 在盗墓行里这法子叫,“听雷。” 传闻以前厉害的土夫子还能“听风和听物”,要想达到听风听物,没有后天大量的训练是做不到的。 周围寂静无声。 “轰隆!”春雷响起。 “不行,还不够,求老天爷给个面儿多来几下,”我蹲在缸里仔细听着地下传来的雷声回音,心里祈求着能多打几声雷。 “轰隆轰隆!” 安研究员他们在上面可能没什么感觉,可我耳朵前后一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看我睁开眼了,红姐期盼的看着我问怎么样了。 从水缸里爬出来,努力回忆着一处雷声传来的方向,我弯腰用小木棍在地下摆了个三角形,三角形的尖头冲着西南方向,呈现四十五度角。 我看着自己用小木棍摆的三角形,指着一处地儿说:“那个方向的回音不一样,很有可能通向地面。” 红姐点头说:“这样我们心里就有个大概了,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她转头看着安研究员问:“怎么,已经知道路了,你两要自己走还是跟我们一块儿走,不过我可事先说好,我和云峰还要去找人救人。” 安研究员陷入了沉思,反倒李争很快做了决定。 “我和小安还要回去一趟找老许,既然知道了大概方向,那我们就不跟你们一道了,说点吉利话,如果我们都平安出去了,以后欢迎你们来香|港玩,到铜锣湾时代广场的36号就能找到我。” 就这样,互相说了几句客套话,李争留给我和红姐一支手电说让我们照明用,随后我们四人在此分开。 他两要回去找同伴老许,我和红姐也要去找大哥他们。我心里叹了一声,但愿双方都能活着出去。 ...... “红姐,你确定是这里?怎么没人看守,大哥他们被小老头那伙人关在这了?”我看着眼前问。 地上有张圆形石盖,移开石盖能看到一架梯子,看来之前来这的人是顺着梯子爬下去的,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周围并无人看守,没看到一个身影,可以说是毫无防备,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个秘密关人的地点,说不好听点就像是个大点的老鼠洞。 “没错,就是这儿,先前和老大分开的时候我留意过,当时他们就停在这儿。”红姐看起来很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我说那好吧,现在既然没人看守,那咱就下去看看,说完话我咬着手电,率先爬下了梯子,红姐紧跟在我后面。 踩实地面下来后,我抬头用手电筒往上照了照,这梯子能有七米高,地洞墙壁的岩石看起来不像是新开采的,那些露在外面的石头棱角大都已经风化磨平了。 我问红姐该往哪个方向走,红姐看过后坚定的指着左边方向说往那边走。 看她毫不犹豫如此笃定,我有些意外,便问:“红姐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之前下来过这里?” 她摇摇头,“没,只是猜的,反正总要选一个方向,我这叫女人的第感,有时还真很准呢。” 我心想那好吧,至于你这所谓女人的第感到底准还是不准。 走到头看看就清楚了。 第61章入瓮 顺着红姐指的路,用手电照明走了几十米,我在地上发现了一个薄膜塑料袋,袋子上有商标,是超市货架上那种速食面包用的。 我头也没回,皱眉说:“小心点啊红姐,这附近可能有人。” 奇怪的是身后红姐并没有答话。 “红姐?”我转过头一看。 周围光线黑暗。 我现在身后空荡荡的,连红姐的半个影子都没有! 她不见了!明明刚才还跟在我身后的! 我跑前跑后找了一圈,越找越心惊,我想大声喊红姐名字,但是不敢,因为我怕这附近有那伙人,密闭空间里传音效果很强,我不敢大喊大叫。 紧张到额头出汗,我不断小声呼喊红姐名字。始终没人回应。 忽然间,我用手电一照。 我看到,在西北角方向有个人背对着我,这背影一动不动,看衣服应该是红姐。 “吓死我了红姐,我怎么叫你不回话呢?” 她还是站那儿一动不动,仿佛就没听见我说话。 快步走到她正面,我举着手电筒一照。 红姐此时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对手电光都没什么反应!我用手电照她,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咕.....咕.....” 这时,身前黑暗处突然传来了几声鸟叫声,这叫声和我们之前听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红姐还说可能是山鸡之类的,让我别太在意。 此时,前方黑暗处浮现出几点火光,这些火光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宛如从地狱里飘上来的鬼火。 我拉了拉红姐,下意识后退两步想要跑,可她站的很稳,我都拉不动她...... 那几点火光,也离我也越来越近。 黑暗逐渐浮现出来几张面孔。 看着这些人,我心里万念俱灰,心道这次算是完了,我得交待在这儿了,我们这个团队要全军覆没了。 对方一共五人,其三人举着三根燃烧着的火把。 小绺头,高个子年男人剑哥,陈建生,还有两人,一男一女,我并不认识这二人。 小绺头背着双手,面无表情。陈建生则举着火把,嘴角挂着笑,像看宠物一样盯着我。 那女人身材高挑,一身黑衣,眼睛瞳孔呈淡黄色,更吸引人注意的是,她左边肩膀上立着一只没栓绳的纯白猫头鹰。猫头鹰瞳孔呈现一种淡黄色的竖线。女人的眼睛和猫头鹰的眼睛十分相似。我和她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心底发怵,她的眼神太冷了。 陈建生举着火把,看着我笑道;“你小子还挺能耐啊,之前是我们小看你了,你竟然能从蛇坑里跑出来,年纪轻轻看来还是有点手段的啊,也不枉我们费尽心机的来逮你。” 看着陈建生,我深吸了一口气问:“红姐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发现我踪迹的。” “咕.....”站在黄眼睛女人肩膀上的猫头鹰发出一声低鸣。红姐听到这畜生的叫声,身子竟然动了一下! 小绺头看着我说:“小娃娃,我帮你介绍下,这位是小门鸟口金传人温云姑娘,鸟口金擅长训练猫头鹰和野瑶,只要人之前吞下指儿金,温云姑娘便能通过鸟叫声控制住这人的基本行动,这也算是旧社会奇门技巧的一种,和老海狗的迷魂香如出一辙。” 我心里又惊又怒!如此看来,陈建生和这伙人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 陈建生之前故意装作不知情,刚好我假扮白大褂索要红姐当试验品,这伙人只是在借坡下驴耍着我玩! 换句话说,从红姐第一次进篷包开始,她就已经被人强行喂着吞下了那什么指儿金,红姐已经被玩猫头鹰的这女人控制了..... 怪不得,红姐故意说知道大哥三哥他们被关在哪儿,而且刚下来时,红姐很坚定的指了左边那条路,最终才把我引到了这里,引到了这伙人面前。 这是瓮捉鳖。 看来安研究员那伙人也危险了。 我以为自己是孙猴子想翻天,还幻想着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救出去所有人,结果最后才发现江湖经验不足,对方是在拿我当猴耍。我唯一搞不明白的是,对方既然早就发现了我的计划,凭他们的人力大可直接把我抓住,可为何,他们这伙人要费这么大劲儿把我引到这里来,难道是这地方有什么说法? 我看着眼前背着双手的小绺头,咬牙问道:“为什么?我相信你们如此费心的在暗做局,不单单是想耍着我玩吧?” “耍你玩?”小绺头摇头笑道:“小子你太高看自己了,你不过是只小鱼儿,你挂勾上当我们的鱼饵,我们不过是在钓鱼而已,钓你背后的大鱼。” “什么小鱼钓鱼的,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我隐隐猜到了一点他说的大鱼是什么。 “嗬,”陈建生笑道:“小子还挺有种,不过,我看嘛....就是在装逼而已啊。” 话罢,他转头看着小绺头,一脸掐媚:“大人,大鱼儿什么时候咬钩,不知大鱼现在是在水面下还是在水面上,依我看,凭大人您神出鬼没的四寸飞刀,这些大鱼只要敢从水面冒头,肯定是死无全尸啊!” “不用拍马屁,”小绺头皱眉说;“如果我猜的没错,对面至少有一位和我平级别的人物,希望不是魏通和乞丐刘吧......” 陈建生惊呼:“大人,魏通不是十几年前就得癌症死了吗!乞丐刘听说也得了老年痴呆,早就半身不遂的坐轮椅了!” 小绺头苦笑着摇头:“十三年前,自副会长掌握实权以来,诺大的长春会几近分崩离析,其有些人或隐入民间,或借着生病的借口脱离组织告老还乡了,建生你虽是白春点的后人,但有些事,你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陈建生听后陷入了沉默,不在言语。从他脸上表情能看出来几分凝重。 小绺头抬头看着黑暗处,喃喃自语道:“希望地宫里的东西有用,能让副会长大人在多活几年,否则的话,江湖上.....又要不太平了。” 看眼前几人在那感慨,瞅准了机会,我突的掉头逃跑,开始一路狂奔! 看也不看身后一眼,我甩开膀子玩命的跑! 我很清楚,只要先这些人一步爬上梯子,然后把上面的盖子反盖住,那样我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三十米!十米!五米! 眼看着就要摸到梯子了,忽然间,我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猫头鹰的咕咕叫声,还有扑棱翅膀的声音。 人就算跑的在快,终究跑不过长着翅膀的鸟的。 那只猫头鹰,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我左肩上。 我回头一看.....黑暗,那女人的眼睛好像在发黄光。 这只猫头鹰扭头盯着我看,它淡黄色的竖线瞳孔李里,印照出了我的整张脸。 而我。 动也不敢动。 第62章夜话江湖 这岩洞就像地牢,上面盖子一盖,下面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刚才我有种很强的感觉,只要我敢稍一乱动,那只白猫头鹰就会立刻啄瞎我眼。 小绺头一伙人走后,这下面只剩下我和红姐,我们被关在了这里。 红姐大概两个多小时后神智才恢复正常,红姐告诉我,她对之前的事还有印象,她也想过反抗,但身子不听使唤。 我和红姐坐在地上背靠着背,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是关于那猫头鹰女人的。 她说之前被人强行逼着吞了一小包东西,那包东西就是所谓的指儿金。 我胳膊疼还又冷又饿,强忍着问:“那猫头鹰是白色的,指儿金里包着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好端端的就能控制住一个人,是不是比那个老海狗的迷魂香还厉害?” 黑暗,红姐无力的说:“云峰你听说过一个叫鹧鸪哨的男人吗?” “鹧鸪哨?就是那个能学天下所有鸟叫声的盗墓贼?” “没错,就是那个人。” “这种职业都是以前的皮行,他们的身份不光是盗墓贼,男的叫鹧鸪哨,女的叫鹧鸪婆,这行本就人少,女的鹧鸪婆就更少了,屈指可数,云峰我们刚才见的那人,就是真正的鹧鸪婆,我之前也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这么年轻的鹧鸪婆。” 皮行就是说以前变戏法的,据红姐说,过去皮行里有很多人都有真本事。 现在人接触过的比较熟悉的皮行,像三仙归洞、吞宝剑吞铁球、喉咙顶枪尖。这些手段在以前的皮行里都只能算下等。 鹧鸪哨和鹧鸪婆一个会学鸟一个会驱鸟,这里面有很多不传之秘,寻常普通人根本理解不了。 上世纪旧社会,皮行分崩离析,有人选择继续流落街头卖艺,还有人受到外来艺术团的影响,最终选择加入了马戏团出国表演,其最出名的一男一女是红娘子和朱连魁。 朱连魁在皮行时曾进宫给慈禧太后表演过,慈禧看过后很高兴,还特意吩咐孙殿英赏赐给了孙连魁一条小黄鱼。 孙连魁一共有四大绝技,分别是口吐百丈、空竿钓鱼、碎纸还原、大碗飞水,这最后一项大碗飞水更是朱连魁的拿手绝活,当时整个江湖皮行没其他人会大碗飞水。 1898年,朱连魁跟随马戏团首次在美|国登台表演,大碗飞水的东方魔术一出世便震惊了整个外国魔术界。自此,凡是朱连魁的表演,皆都是常常爆满,所有老外看的都如痴如醉。 当时外国几大剧院为了争夺朱连魁,争的头破血流,各大剧院都想拥有这名来自东方的神秘魔术师。 各大剧院为朱连魁出了天价的周薪水,最后他自己选择了波士顿大剧院,波士顿剧院给朱连魁当时的周薪是1013美刀,要知道,这可是一百三十年前的周薪.....当时的物价,五块大洋都可以娶一个小妾! 同时期的马戏团里,还有另外一个变戏法的高手叫程连苏,此人号称已经完全破解了大碗飞水的秘密,他更是对朱连魁下了战书。 那一年的冬天,这场来自神秘东方的惊天魔术对决,登上了国外小报的头条。 同年降雪,来看这场对决的外国人挤满了剧院。 时间如约而至,朱连魁和程连苏见面后互行一礼,抱拳各道了一声朱兄程兄。 对决刚开始时,为了点燃气氛,双方都是先亮绝活,这叫亮相。 程连苏的绝活是“枪打活人”,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场表扬刚开始没多久就发生了意外。 据说,当时的会场里,不知道从哪飞进来了一只黑鸟,有目击者说是乌鸦,也有人说是别的鸟,起初所有人都没在意这只鸟,哪想到,这只鸟突然飞到程连苏表演用的枪杆子上,用鸟爪子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 程连苏倒地而亡! 这场对决由于表演失败,自然而然的,朱连魁不战而胜。他的大碗飞水戏法,更是成了不解之谜。 ...... “被鸟开枪打死了?”了解了这段历史背景,我吃惊的问:“红姐,难道你说一百多年前的这个叫朱连魁的就是鹧鸪哨?” 黑暗我看不清红姐的表情,就听她说:“朱连魁虽然也是出身皮行,但他本人并不会玩鸟,也不是鹧鸪哨,不过,我听我父亲陈小黑谈起过,父亲说朱连魁有个小妾,这小妾姓叶,嫁给朱连魁之前曾是鹧鸪婆,只不过嫁人后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想了这里面的种种道道后,我皱眉道:“红姐,是不是马戏团那个程连苏真能破解得了大碗飞水的秘密,也就是说,朱连魁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暴露,所以才派他这个鹧鸪婆小妾,用鸟儿杀了程连苏,制造了一场枪走火的意外?照这么说,难道刚才小绺头身边的那个养猫头鹰的女人是姓朱?她是朱连魁和姓叶的这名小妾的后人?” 红姐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我父亲生前说朱连魁此人极讲江湖道义,这种下三滥的事他绝做不出来,不过父亲说,程连苏枪走火死后,朱连魁一纸休书,休掉了这姓叶的鹧鸪婆,虽然这些事当年都发生在国外,国内知道的人很少,云峰你脑袋活泛,你仔细推敲下,应该能猜出来真相了。” 我仔细过了一遍当年这段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有了答案。 或许,当年朱连魁也想和程连苏真正的比试一场,看看到底谁是皮行第一! 但他那个鹧鸪婆小妾,或许是怕自己丈夫输掉比试,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最后暗用自己的驱鸟本事杀掉了程连苏。 唯一的对手死后,朱连魁心灰意冷迈不开这道坎,最终休掉了鹧鸪婆。朱连魁和鹧鸪婆的对错不好判断,两位皮行高手之间或许惺惺相惜,叶鹧鸪婆这么干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丈夫。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程连苏没有错,这人成了受害者。 我又问:“红姐你之前吃下了鹧鸪婆的秘方指儿金,会不会以后还受那女人控制?” 红姐拍拍我肩膀,叹了声气道:“会是会,但不是现在,鹧鸪婆想要控制我,和上一次的时间必须有间隔,指儿金里包的不是真金子,而是一种药,外面道上我认识几位南苗疆的黑苗,他们能帮我解决肚子里的指儿金,但前提是我们还能出去。” “能出去!” “我们肯定能出去的红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可能是太累了,红姐心情低落,她叹气说:“这么多年来,我混迹在不同的盗墓团伙里,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父亲没把爷爷的本事传给我,他说女孩子家家的不能成天舞刀弄枪,父亲说现在日子好过了,旧社会的那些旁门左道已经没用了,我应该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才对。” 话到这,红姐突然神情激动起来。 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若父亲将爷爷的煤马刀传给我!他就不会死的那么惨!没错!我只是一个女人!但若是我有爷爷的本事,若我会用煤马刀。我必提刀北上,杀上东北!杀上长春会!杀光那帮老不死!杀光当年害我陈家的那些人!” 激动过后,红姐已经泣不成声。 我认识她这一年来,从没有见她哭过。 黑暗,红姐埋头哭泣,她上半身微微颤抖起伏不定。 这一刻,她不在是道上臭名昭著风|流成性的一颗痣陈红,她只是一个受伤的女人。 而我只是一个比她小十多岁的少年郎。我没什么本事,少年入行,我也从未接触过她口所谓的江湖。 黑暗,我轻轻抱住红姐,希望能给她些许安慰。 红姐爷爷是煤马眼镜陈,我在脑想。这人到底是长个什么样? 是不是一个带着圆边眼镜,手提煤马大刀的抗日秀才公? 按照时间算,若此人还在世,年龄应该比小绺头还要大上不少。小绺头亲口说,说煤马眼镜陈单刀闯炮楼,一人杀光了鬼子一整个联队的指挥官。 若这位高手还在世。 我想,应不会让自己的小辈被人囚禁,受此委屈。 第63章药 目前为止这件事牵扯进来很多人,小绺头介绍时说过,他说猫头鹰女人是什么小口金传人,并不是姓朱,而是姓温叫温云。 二十多岁的鹧鸪婆,放到以前就社会那也是惊才绝艳之辈,看来小绺头身边这次集结了不少的高手。 正在此时,地牢盖被人从上面掀开了。 “下去!” “老实点,要是还敢跑,嘿嘿,看见你刚才朋友的下场了吧?” 安研究员披头散发,她被人从梯子上推下来,随后上面那人又扔下来一个蛇皮麻袋。 麻袋形状滚圆,不知里头装了什么东西,落地后还滚了几下,滚到了安研究员身边。 “呸。”那人朝我们这边唾了口痰,重新盖上了盖子。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那么高,她被人从梯子上推下来,我有些担心,跑过去忙搀扶她。 安研究员不停重复着一句话:“不该跑的,不该跑的,我们不该跑的。” “云峰你跟她说说话,她这是吓着了。”红姐看了安研究员的模样后直摇头。 我知道这女人胆子很小,所以轻声安慰她:“你看看,是我啊,别怕,你那两个同伴去哪了?” 五分钟后,她眼神清醒了几分。 她颤抖着手,指向了那个被人从上面扔下来的蛇皮麻袋。 疑惑的看了眼麻袋,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解开。 这里面还包裹着一层塑料袋,我先用手摸了摸,只能感觉到是个圆球状物体。 “什么啊这是?”撑着布袋口,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定睛看去。 “什么东西云峰?”看我呆住了,红姐问。 蹬蹬的后退两步,我结巴着惊恐的大喊道:“人.....人头!” “是那个老许的人头!” 可能是我的话刺激了安研究员,她此刻不住的摇头碎碎念:“马上该我们了,马上该我们了,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李争呢!” “死了,死了,都死了,”安研究员痛苦的盘腿坐在地上,她眼神惊恐,像看到过什么吓人的东西。 “活生生的一个人,几小时前还好好的.....”我脑海浮现出白大褂李争的样子,这人还和我约定过,说要是我们都活着出去了,让我去香港铜锣湾的时代广场找他。 没想到,几个小时候后,竟然...... 红姐沉声问安研究员:“我问你,这两人是谁杀的,是小绺头?他费那么大力气找你们过来,还费财费力的运过来那么多医学仪器,没错,你们是害怕逃跑了,可就算这样,你们也对他有大用,他们怎么会杀人?” “难道.....”红姐看着安研究员狐疑的问:“难道他们的死另有隐情?” “你肯定知道什么!” “快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求求你不要问了......”安研究员不停薅自己头发,一薅一大把。 黑暗,红姐起身。 她走到安研究员身前蹲下。 “抬头看着我。” 安研究员眼神迷茫的抬起了头。 “啪!啪!啪!”红姐用足了力气,连续扇了她三个响亮的耳光。 耳光声音响亮,我听的都疼。安研究员嘴角都被打出血来了。 红姐冷声说:“清醒点儿了没,要是还不够,我不介意帮忙在多来几下。” 被打的嘴角流血,安研究员哭哭唧唧的说:“是药,是尸体,尸体咬死了老许,是泡在水里的尸体。” “说清楚点!什么药!尸体是什么!是谁的尸体!”红姐不依不饶的厉声呵斥。 我下意识往裤兜一摸,冰凉的触感传来。 把东西掏出来,是一个装着淡蓝色液体的玻璃瓶。 “药?是这种药?”我举着瓶子问。 看到小玻璃瓶内的淡蓝色液体,安研究员瞳孔瞬间放大,他身子发抖不停点头。 我皱眉问:“你不是说这东西没用吗,还是个半成品,还说什么以现在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实现。” “不,不是的,我们错了,老师错了!老师就不该派我们来顺德!” 她指着我手的玻璃瓶,颤声道:“那,那不是人世间的东西,那是妖怪的!” “什么东西?妖怪?”同伴死在她面前,我以为她受了刺激开始说胡话了。 见我和红姐不以为意,安研究员突然像发了疯,她趁我不注意,猛地把玻璃瓶从我手抢了过去! “别过来!”她举着玻璃瓶大喊。 伴随着她的动作起伏,玻璃瓶内的那些淡蓝色液体左右摇晃,感觉有可能会随时洒出来。 “退后!我让你们亲眼看看!你们看过后就知道我不是疯子,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们要相信我!” “你不要激动!被瓶子先放下来,我们信你!” 安研究员丝毫没听进去劝说,她自顾自的走到了装着老许人头的麻袋前。 打开麻袋,安研究员双手颤抖,颤颤巍巍的把麻袋里老许的人头平端了出来...... 虽然光线不好,但我还是能看清楚,老许嘴角流血,眼球凸出,死不瞑目! 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年轻女人,双手高举,正端着一颗刚死不久的人头,这一幕显的恐怖诡异至极! 安研究员用牙咬开玻璃瓶瓶塞,她扒开老许的上嘴唇,往他嘴里滴了三滴淡蓝色的液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安研究员平端着人头,颤着声音说:“你们快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话音刚落,随后发生的一幕,看的我全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 只见,老许的眼球突然动了!这可是一颗死人头! 死去的老许眼睛只剩下眼白,我和红姐真真的看到了,老许的白眼球上下左右的来回乱转,他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在好奇的打量周遭事情。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三分钟,随后恢复如初。这颗人头一动不动,眼睛也不会转了,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 “信了!我们信了!你赶快把这东西放下来!” 安研究员手一松,老许的人头咕噜噜的滚到了一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刚才仅仅是三滴,三滴那种淡蓝色的液体! 要是有人把一整瓶都喝了,那该会变成什么样子,难不成......这东西真能让长春会内的某个大人物返老孩童? 安研究员作势要把玻璃瓶还我,开玩笑,刚才见到了那一幕,我哪还敢在随身带着这东西!万一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瓶子破了怎么办? 深呼吸,我尽量让自己冷静,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看着安研究问:“还有呢,我记得你刚才还说过什么尸体,那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是尸体。” 她眼神惊慌的四处乱看,恐惧的说道:“不是尸体,是妖怪,浑身流浓水,头发长的很长,身高很矮,没穿衣服,像个小老太婆。” 我联想到了之前见过的一幕。 之前陈建生用石头砸死想要分钱的皮三儿,我亲眼看到皮三儿的尸体在大皮框内腐蚀殆尽。 我留意过,皮框内的白色液体内泡着一个黑影,看轮廓有四肢,像是一个人。 我心猜疑,“先前的金棺银椁里躺着的是二哥,没有看到墓主人的尸体,会不会,是那伙人把原本里面的尸体弄出来,泡到大皮框里了?” 二哥失踪了几个月,我们发现他时,他肚子上还咬着两条四脚蛇,陈建生那伙人说二哥的血不行,这事导致二哥现在生死不明。 越想越后怕,我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安研究员说不是尸体,是个头发很长,身高很矮,浑身流浓水的老太婆..... 我冒汗是因为我突然回想起一个人。 没下墓前,那天我在星星大饭店陪李静过生日,后来我碰到了姚玉门和几个西装男。 姚玉门当时把我叫到二楼一块儿此饭,吃着吃着,她随手拿出一张罗盘,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那张罗盘上的银针一直不停的摇晃,指针一直指着我身后。 我还记得她说过一句话。 姚玉门当时笑着说:“云峰,你身后站着一个没牙老太婆,在看着你吃饭呢。” 第64章生桩 当初发生的这件事我没敢告诉红姐。 我暗自摇头否定,这不可能。姚玉门这句话当时应该只是开玩笑,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可能是我想多了。 几人休息了一段时间,安研究员许是神经崩的太紧张了,没多久她就靠着墙睡了过去。对于外面的世界,我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迷迷糊糊,我也靠着墙睡着了,感觉睡了很久,这时突然有动静声传来。 原来是看守的人怕我们渴死,用绳子往下卸了一桶水,水桶里飘着个木瓢。 “红姐,安研究员,快过来,有水了!我们喝点水!”我渴得很,也不管不顾,直接舀上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的往喉咙里灌。 不怕那伙人下毒,他们要想杀我肯定不用这么麻烦,既然留着我们,那肯定是对他们有用,这点红姐当然也知道。 可安研究员不这么想,她恐惧的望着水桶里的清水,拼命摇头:“不喝,不能喝,水里肯定有毒。” “没事儿啊,你看我都喝这么多了也没事,你看你嘴干的都裂了,安研究员你真得喝点水。”我舀起来一瓢水送到了她嘴边。 “不喝!”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力气,他直接一把打飞了水瓢。水瓢撞到墙上,所有水都撒了。 “你.....”我又气又急。 她马上意识到是自己的不对,把头埋在双腿间,像个迷路的小女孩一样不断抽泣。 “哎,”我叹了口气,刚才上来的火气也消了大半,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她亲眼看见同伴都死了,现在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毕竟是个胆子小的女孩子。 “不喝就不喝吧,”我捡回来水瓢看向红姐,“红姐,你要不要在喝一点?” “难道墙上有什么东西?”我看红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墙。 也不能说是石墙,这下面的墙是用三合土浇铸的,整体发白发黄十分坚硬,应该和地洞是同一时期建的,有可能这里以前是个小殉葬坑,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最后没能使用。 红姐突然起身,她走到墙边轻轻的用手滑过。这一片位置刚好被水打湿了,是刚才水瓢里的水。 我疑惑的走过去,定睛一看。 三合土在快速吸水,我看到,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好几张人脸的轮廓!而且这些人脸轮廓都张着嘴闭着眼! 我吓了一跳,使劲的揉了揉眼在看。 没眼花,的确越看越像。 三合土吸水很快,水一干,那些人脸轮廓就看不到了。 “怎.....怎么回事,”我咽了口唾沫颤声道:“红姐,刚才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看花眼了?” 红姐眉头紧锁一直皱眉不语,她起身拎起水桶,直接用水瓢舀着水,一瓢一瓢的往墙上泼。 三合土墙这次吸够了水。很快,我眼前整面墙上,浮现出来了上百张人脸轮廓!密密麻麻的,这些人脸分不清是男是女,面部表情都一样,张嘴闭眼,全都冲着我们。 安研究员被吓得不停大喊大叫。 “没用的东西!闭嘴!”红姐发了狠,她转身踹了安研究员好几脚,我忙拉住了红姐,替安研究员求情。 随后,红姐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带尖儿小石头,她突然回头问我现在尿得出来不。 我苦着脸说刚喝了水,现在没尿,我有些不好意思,问红姐是什么意思。 她摇头道:“云峰,我怀疑这地方不是废弃没用的殉葬坑,那些殉人应该都被人做成了塞豆窿,被铸在了这些墙里。” 看我疑惑,红姐深吸一口气解释说:“现在也只是猜测,等会儿你往墙上尿一点或许能看出来,这种情况我以前见过一次,塞豆窿是商周战国时期的叫法,春秋战国之后叫埋魂柱,现在人叫打生桩。” “打生桩?” 红姐说这词我倒是知道,现在这种现象还有,但是很少。 所谓打生桩,其实是古代传下来的一种极其邪恶恐怖的建筑方术。 古时因为工程技术不发达,许多大型工程在修建过程会经常出事死人,古人不知其原理,便将其视为鬼神的惩罚与怨灵的报复,所以为了平息鬼神的怒气、驱逐徘徊的怨灵,户主便会将人(尤其是儿童)活埋在建筑里地基下,以此来确保房屋顺利完工。 而那个被活埋之人,便被称为“生桩”,死后千年万年死守此处,永世不得翻身,不得投胎。 关于这事儿,现在人说法有一个词,叫修大桥必死人。如若不信可以翻看一下大桥建造历史,据传,某著名的大桥工程,当年定下来,承受范围是死五十个人之内。 还有,上世纪三十代修建的海珠桥,据传大桥刚建成之时,有人晚上走在桥上,常能听见身后传来男女的哭声,而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决定建造海珠桥时,当时主政广州的是军阀陈济棠,此人极其迷信各类邪术和方士,凡遇事不论大小,都要先占卜吉凶。他家里养了十几个道士算命的,也不知道那些道士是不是有真本事的。 所以事后民间常有流言,说海珠桥的地基混凝土,被陈济棠埋了很多精神智障的傻子,有男有女,这些傻子都被用来打了生桩。 红姐说这种传下来的邪术有个演变过程,最早叫塞豆窿。 等了不到一个小时,我感觉来了尿意,便问红姐要我尿哪里。 红姐指着墙上说:“间这块,尿高点,”她说童子尿和陈醋有酸性,能让三合土变软,我也不知道真假,便照她说的做了。 这事上学时没少干,当时学校男女厕所间就隔着一堵墙,我们班里有调皮捣蛋的男生就会捏住那块儿,使劲的往高处兹,就跟高压水枪一样。最后往往招来隔壁女厕的尖叫谩骂。事儿后,还会牛逼轰轰的隔墙大喊:“咋的,不服?有准你们尿过来啊!” 有句调侃的话说当年顶风尿三丈,如今顺风滴湿鞋,这是调侃一个男人岁数见长的笑话。 我正处在强盛时期,红姐退下后,我看着眼前的三合土石墙,直接就开始放水了,水越放越高像喷泉,直把身后的安研究员看的目瞪口呆。 不过三分钟,三合土泡过尿后,看样子的确像有所变软。 红姐见状脸色一喜,她瞅准一块地方,开始大力的用尖石头砸。 很多灰皮泥皮开始往下掉,墙上被红姐大力砸出来一个小坑。 不过好景不长,很快,里面的三合土就硬的砸不动了。红姐出了汗,她气喘吁吁的转身对我说:“云峰,我们有机会逃出去了。” “不过全得靠你了。” “啊?” “不会吧,”这三合土墙都不知道有多厚,墙里还可能埋有殉人,真要这么干的话..... 我哪有那么多童子尿啊,我得喝多少瓢水才行! 我是人,又不是洒水车。 第65章砸墙 红姐对我做了小半天思想工作,最后我被说动了。 不是有句老话嘛,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红姐一本正经不停的强调我的重要性,这让我有些飘飘然。 墓葬里的三合土是很硬,但是怕童子尿和食用醋,这是三合土最大的弱点,这里面可能涉及到一些化学知识,有这方面兴趣的可以找盗墓贼买一点三合土,自己拿回家用醋泡泡,看看会不会发软,一试便知。 为什么还强调童子尿呢,这点我起初也不了解,不过红姐告诉我可能是童子尿呈弱酸性,成年男人的则成弱碱性。 接下来我不停的喝水,用水瓢不停的喝,肚子喝胀了我就靠在墙上休息,一有尿意了就赶紧去放水。 我打击精准,每次对准的地点都是同一块儿,三合土一变软红姐就开始用石头猛砸。 墙上掉下来的碎土被我们隐秘的堆到了一角,然后用麻袋简单的盖一下,老许的人头也被埋在了土堆里,要不然,一颗人头不经意间看到了能吓死人。 水毒的标准我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我除了喝水睡觉就是对墙放水,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喝水喝的浮肿了。 可能过去了两天,或者是三天。 这天,忽听的石盖儿一响。 “快!快!” 见上面来人了,我连忙大喊。 红姐和安研究员立马起身,她们立即用身子挡住了墙上的凹坑和墙角的小土堆,这是我们这几天演练好的,之前几次都是这么混过去的。因为我们知道送饭的这人不会下来,他最多只会在上面看上一眼,只要看到我们三个都在就行。 送的饭都是白馍,馍很干,都干裂了,摆明了的意思是饿不死我们就行。 我朝上喊:“喂,兄弟,能不能在给送桶水过来,都喝完了。” “日,”这人用手电朝下晃了晃,他望着已经见底的水桶,大声骂道:“你们他妈的都是牛啊!几天才,都他妈喝两桶水了!牛都没你们这么能喝!” 我心里藏着鬼,便大声解释说:“兄弟,那女孩最近拉肚子,估计有可能得了痢疾,要是不多喝点水那就脱水了,会死人的!”我指了指靠在墙角脸色苍白的安研究员。 “草!我说呢,怪不得一开盖儿就能闻到这么大的尿骚味,把桶绑绳子上后退!离远点!” “得,得,”我马上把空水桶绑在绳子上,然后退后保持距离。 梯子前几天就已经被抽走了,水桶一点点的被人拽上去,随后上面的盖子被人关上了。 等了不到半小时,满满一桶水就被绳子送了下来。这人办事迅速,我暗自琢磨,可能是此人得过交待,不敢让我们出事。毕竟人三两天不吃东西饿不死,但缺水了是能渴死的。 “人走远了应该,”随后,我和红姐对视一眼。 这墙并没有想象的厚,我们不分黑天白夜的干,墙上那个凹坑逐渐越来越大。 红姐轻轻敲击了几下,听这块儿的声音都和别处不一样,应该马上就要打通了。红姐还疑惑的说了句:“奇怪,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我还以为会挖到以前殉人的遗骨,怎么什么都没有。” 我劝红姐别多想了,毕竟现在事这么多,还不知道这堵墙后面是通到哪里,别一打通对面就是地下暗河或者悬崖,要那样就完了。 那伙人肯定也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这墙后面可能是一处未被发现的新地点。具体是什么,还得看过才知道。 又过去了几个小时,有一股小风灌了进来。 “通了!”我脸色大喜,外面有风吹进来就代表已经通了。 砸掉最后一层土,墙上出现了一个半米见长的黑窟窿,有轻微的凉风刮进来,红姐努力探头往外看了看。 “怎么,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红姐?外面啥情况,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红姐脸上阴晴不定,她沉声道:“先钻过去在说,继续留在这里夜长梦多,我大概算过时间,离他们下来送饭还有三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内,我们要尽可能远离这里。” “谁让你跟着我们了?”看安研究员准备跟我们一块儿逃跑,红姐眉头一挑说。 安研究员双手捏着衣角,小声的说:“我....求求你们带上我吧,我还不想死,我保证,保证不会拖你们后腿。” “胆小鬼,”红姐脸色不悦的扭向一边不再说话,看样子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我。 安研究员披头散发,脸上也脏兮兮的,她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红姐,要不我们就带上她一块儿跑吧,我们能做到现在这样,她也是有帮过忙的不是,”我心软,替她求了情。 “行,”红姐指着她说:“跟着我们也行,这次你先钻过去。” 红姐之前动手打过她,安研究员心里也知道这是被当了小白鼠,她望着黑乎乎的墙洞也害怕,但她更害怕我们丢下她不管,也没敢多说什么。 我们在后面推着,先让安研究员钻了过去。 原地等了五分钟,对过安研究员的话音传来:“我没事,这里地上有点稀,你们也过来吧。” 我是第二个过去的,红姐是最后一个。 “不对啊,这怎么这么多稀泥,”一落地我就感觉到不对劲,放眼打量四周,到处一片泥泞,人在上面走都费劲,就跟踩在河底淤泥里一样。 我转身问红姐,是不是对这地方知道些什么。 红姐若有所思的沉吟道:“云峰,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刚进来时看到的木头山?” “木头山.....红姐你说的是那个羊肠题凑吧,我知道,我们还见过那墙上的壁画,当时二哥说我们两离的近,因为闻了柏木上那些老脸儿菌,所以看壁画时出现了幻觉,后来不是靠那瓶药才清醒过来的嘛。”我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我说事情不对劲,就出现在这里。”红姐打量了眼周围,回忆说:“我当初看的壁画上的内容,不单是棺材,还有一片泥泞沼泽,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一共有个人出现在壁画上。” “所以你刚才才有那种反应?”我看着她道。 “你肯定是太疑神疑鬼了红姐,你忘了当时三哥他们都说过了吗,黄柏老脸儿能让人闻了产生幻觉,那些都不是真的,在说了,咱们现在一共才三个人,你说你看到壁画上有个人。” 我看着寂静无声的四周道:“难不成另外三个人在我们身边,我们却看不见?” “鬼吗那是。” 第66章危机 “别贫嘴,什么鬼不鬼的。” 不知道,走走看吧,先离这地方远点在说,注意脚下。”红姐说完直接往前走去。 说来也怪,地面上没见有什么大量的积水,不知为何,这路面会如此泥泞不堪。 “帮.....帮帮我,我没力气了,”才走没几步安研究员就拔不出来脚来了。 “抓住我手。” 我一使劲,把她拽离了原地。 “你就跟在我后面,看着我的脚印走,别的地方不要乱踩。” “嗯,我知道了。” 路况越来越难走,而且我发现,刚才那些泥还只能陷到脚踝处,才走了这么几分钟,现在竟然已经陷到了小腿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我就担心,怕遇见这种情况,现在也没有办法,要留在原地的话那帮人肯定还会追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想着尽快走出这片泥泞的沼泽区。 忽然间!前方传来红姐的惊呼声! “云峰!”她拼命的大喊。 我看到红姐一脚踩错了地方,她整个身子正在快速的往下沉! “快!帮忙!” 我见状大惊,忙招呼安研究员一起过去拉红姐。 要不说人一着急就没有理智了,我不过来还好,我这着急忙慌的两步冲过来,不但没救得了红姐,反倒自己也陷了进去。 我们三手拉着手,正一起往下沉,很快泥浆就淹到了大腿根。 红姐紧张的满头大汗,她大声喊道:“别乱动!别挣扎!” 不过,这只是暂时减缓了下沉速度,肉眼可见的,我们身子还在一点点往下陷。 “快!快想办法!”安研究员吓哭了。 不能慌,不能慌,作为三人唯一的男性,我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因为我很清楚,我们一旦乱了阵脚,下场是只有死路一条,我满头大汗,紧张的左看右看,我在想对策。 我试着往后仰躺,同时我放松大腿不在强行挣扎,我尽量调整自己,让自己的重心从向下陷,变成向后躺。 很快我就发现这招有效果,自己的下半身不在继续往下陷。 我朝她两大喊:“收脚尖!身子往后躺!” 红姐和安研究员立即学我的办法,开始尝试着让自己的重心转移。 这么做的好处是加大了身体和泥沼泽的受力面积,但还没办法脱困,我们只能这么半漂浮着。这时候身旁要是有个树根浮木什么的就好了,要是有这种东西,我们就能抓着它脱困。 可惜的是没有,随后,就这么僵持了近两个小时,我们谁都不敢乱动,要是敢乱动就会沉下去,我们保持着这个姿势保持的精疲力尽。 红姐虚弱的说着丧气话:“云峰,没办法了,看来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了。” “不会,不会,不会的,肯定有办法,我们肯定还有办法,”我极力劝说红姐不要放弃。 “我.....我没力气了,我坚持不住了,”安研究员脸色惨白,她话刚说完,身体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 我心里万分着急,可自己又不能动,我红着眼睛大喊,却只能看着安研究员一点点的往下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嗒....”有一段烂木头被扔到了我们面前。 我往岸边一看,只见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正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也不知是男是女,看着有点像小孩儿,这人头上带着草皮编织的帽子,身上穿着破烂衣服,他看着我们正急的原地转圈。这根烂木头就是他丢过来的。 活命要紧,来不及多想,我一把抓住这根木头,上半身都趴在了上面。红姐也和我一样,立即抱住了这根木头。 “手!快!给我手!”安研究员身子已经陷下去了大半,她这一刻亲眼看到了一线生机,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欲。 安研究员大喊着抽出来双手,我和红姐瞅准机会,一左一右,抓住了她手腕。 “起!” “红姐.....用力!”我吃奶劲都用上了。 不幸的万幸,安研究员身材瘦体重轻,我和红姐借着浮木支持,拼尽了全身力气,总算把她拉了上来。 这一番拉扯让我的左臂剧痛,关于左臂之前的伤势我一直以为是骨折了,后来经过几天时间反倒伤势有好转,没那么疼了,我想之前应该是误判,有可能是韧带撕裂或者是骨裂什么的。 不远处,那带树皮草帽的小矮个看我们得救,立即挥舞双手,又蹦又跳的对我们比划。 红姐满头大汗喘着气说:“抓紧木头,我们三个一起!我数到三就开始用力!” “一,二,三!” “走!向前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靠着这根木头支撑,我们三个终于爬上了安全区,是这根木头救了我们,或者说,是刚才那人救了我们。 体力耗尽,我弯着腰,双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喘气,同时抬头向那边看去。 “人.....人呢?”我一看才发现,刚才那个带着草帽的人不见了。现在那个地方空荡荡的没了人影,地上只留下了一串脚印。 我们几个下半身沾的全是烂泥,我走过去看着地上留下的脚印,眉头一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泥地上留下的脚印一看就是没穿鞋,可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里。一般人都有五跟脚趾,可这双脚印留下来的,分明是四根脚趾,看的十分清楚。 联想到刚才那人瘦小的身影像小孩子,我和红姐对视一眼,脸色大变! 我和红姐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山魈!” 这脚印,还有那身高,这哪里是什么人!哪里是什么带着草帽的小孩子!分明就是我们之前就见过的山魈! 我看着红姐,表情不可思议的说:“红...红姐,是那东西救了我们?怎么可能......” 红姐看着一排延伸到远处的脚印,沉声说:“云峰你注意过没,刚才那东西带的是树皮编造的草帽,穿的也是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破布,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若真是山魈,也应该和之前那伙带着黑帽子的山魈不是一个族群的。” 这一排脚印一直延伸到前方的黑暗处,红姐指着地上说:“既然这东西救了我们,至少说明它对我们没敌意。” “那我们就跟着这排脚印走,跟上去看看。” 第67章惊现 先前吃了大亏,我们差点全交待在这里,这次在走就显得小心多了。 跟着脚印一路前行,没多久的功夫,前方出现了一个洞口很矮的小山洞,脚印最终在洞口外面消失了。 说是山洞,其实叫成窟窿更合适,这洞口高度还不到一米四,成年人要想进去必须得弯腰才行。 “走,进去看看,”红姐看着洞口说了一句。 安研究员可能有幽闭恐惧症状,她看起来很怕,我安慰她不要多想,说不定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个小山洞而已,不用害怕。 “注意头顶,小心碰头,”红姐不时叮嘱我们小心。 这小山洞长度大概四五十米,走到头已经能直起来腰了。 我们一看,这里地上有烧灭的树枝木炭,还有一些粗制滥造的石制小罐。角落里还堆着不少干草,看着像是睡觉用的。 我咽了口唾沫:“怎么畜生还会生火做饭?红姐你看地上这些石器,这是不是山魈返祖成了山顶洞人了?” “不是,”红姐抬眼自己打量了四周说:“这明显是人生活留下来的痕迹,我不认为那些东西会掌握这些生活技能,这说不通。” “人?人在哪呢?”这地方就这么大,我胡乱翻着干草堆,看看是不是底下藏着人。 倒是没找到什么人,不过我有了大发现,我在干草堆下找到了一个藏着的军绿色背包! “看!快来看!有发现!我就知道肯定有情况!”我忙把背包放地上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把背包所有夹层都翻了个遍,别说,我们找到的东西还不少。 有匕首,火折子,几袋子包装完好的压缩干粮,还有一段剪开的绳子和一小盒纱布。这东西足以说明一件事,这山洞里之前是有住着人的,而且肯定不是我们现在这伙人的,也应该不是小绺头陈建生那伙人。 那.....这是谁? “嘘.....”就在此时,红姐突然指着洞口处小声说:“仔细听,有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仔细一听,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攥在手里作为武器,我心想要是陈建生那伙人追上来了,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很快,洞口处钻进来一个身影,我刚举着石头准备照这人脑门上砸,这人突然一抬头,我和这人四目相对。 “怎么是你!” “你怎么在这!” 这张脸我认识,或者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这人竟然是几月不见的姚玉门! 她愣愣的看着我们,显然也没想到我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双方就这么对着看了两三分钟。 姚玉门指了指我手里攥着的石头块,突然出声笑道:“怎么,项云峰,几个月不见,刚一见面你这是想砸死我吗?” 我一脸惊愕,忙扔掉手的石头跑过去问她:“玉姐!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不是早离开顺德了吗?这是哪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姐缓过来后冲着姚玉门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只有安研究员站在原地显得不知所措。 “坐,”姚玉门指了指干草堆。 几人坐下来后,她看着我道:“这事说来话长,说实话我也很意外,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们几个,孙家兄弟在哪,有没有出事。” 我眼神一暗,叹了口气:“大哥三哥被人抓住了,不知道现在关在什么地方,二哥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姚玉门摇了摇头,“我当初劝过你们,你们不听,事到如今也怨不得别人,本来在计划里我们还要过几天才露面的,没想到被你们误打误撞的发现了。” “我们......玉姐,你的意思是?” 话到这,红姐看着姚玉门,她若有所思了片刻,轻声开口道;“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我急了,因为我听不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红姐看着我摇着头说:“云峰,事到如今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件事,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蒙在了鼓里。可笑的是我们还故作神秘的瞒着把头,哎.....” “把....把头!” “把头也来了!怎么可能!” 姚玉门让我别这么激动,她简单讲了讲事情的经过,却把我听的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这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原来,当初我和孙家兄弟密谋计划,准备摸进飞蛾山下的地宫找二哥,因为把头不同意,所以整件事我们都是故意瞒着他的,包括买装备,买水田,买小牛犊子等等。那时我们骗把头说我们会去东莞玩,而我们也一直以为把头早离开顺德回北|京了。 直到此时此刻误打误撞的见到姚玉门,我们才知道了真相,原来从一开始,把头就没有离开顺德,我们干的这一切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什么都知道...... “玉姐,那当初为什么不劝我们,还有,这件事为什么瞒着我们?”想了想,我还是问了一句。 “劝?呵呵,”她看着我笑道:“难道我当初没劝过你们?问题是你们听进去了吗?” 我嘟囔着说;“那是你,把头自己为什么要装不知道,要是他亲自说,我和大哥他们应该是会听的。” “不,云峰你误会把头了,整件事背后很复杂,王把头也有他自己的顾虑,其实从我看到那些死人骨头时,把头就料定了你们一定会下墓开地宫,他了解孙家兄弟的秉性,我和王把头商定的计划,其实也是从那天开始的。” 红姐深吸一口气,她看着姚玉门说:“现在不光是南北之争,长春会小绺头也介入了,还牵扯到了香港地区的一些医药集团,这些你和把头知道吗?” “呵,”姚玉门捋了捋额前刘海,冷笑道:“这里是地宫的夹层,我在这生活了三四个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眼睛一瞪:“三四个月!这么说,除了那座地宫石门,还有别的入口能进来!玉姐你说这个地方其实是地宫夹层,那你是怎么知道那帮人消息的?” “自然有帮手替我打探消息。”说完,她突然打了个响指。 几分钟后,有两个带着草帽的小矮个从山洞外钻了进来。它们一见到姚玉门,开始不停吱吱吱的叫唤。 姚玉门指着前方说:“我给它们取了个名,左边公的叫大郎,右边母的叫小翠。” 话罢,叫大郎的那只山魈竟然自己摘掉了草帽,这东西长着一张长脸,毛色黄黑,红鼻子,鼻槽两边有两缕白毛,模样看着十分诡异。 这时,它冲着我不停噘嘴,看着像是要上来亲我。 第68章局中局 看我脸色不好看,姚玉门笑着安慰我:“你不用害怕,它们已经被驯服了,一般情况下不会攻击人。” 我讪讪的后退两步,“怎么回事玉姐,你还会这种本事。” “不,你误会了,我说它们被驯服了,可没说是我驯服的,我可没这个本事。” “那是谁?”我好奇的问。 她脸上笑容收起,看着我道:“这人现在不在这里,不过咱们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陈红,你应该在道上听说过齐柳这号人物吧?” 红姐想了想,说:“没见过,但有所耳闻,齐柳耍猴的招牌当年在天津卫很出名,江湖传闻说这人驯服动物的本领很高,据说是有一套自己祖传的办法。” “没错,”姚玉门点点头,“其实山魈这种东西才是山之王,这些畜生智商很高,一旦发起火来性格残暴,在山里连老虎豹子都害怕它,为了驯服它们,就算是齐柳家的后人也是见了血的。” 这事我相信,虽然这东西看着个头不大和猴子差不多,可性格残暴却是事实,而且有同类分食的习性,搞不好也会吃人。 红姐此时皱眉问:“把头呢,把头现在人在哪?” 从红姐的话我能听出一丝火药味,之前我记得小绺头说过,他留着我们是想钓大鱼,钓我们身后之人。 我猜测,他应该是知道我们背后有人,但是飞蛾山下这么大,他却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下来,藏在哪里。 眼把头和小绺头都混江湖半辈子了,小绺头是长春会的人,身边高手奇人环绕。我猜测把头这么隐藏的目的,应该是想在暗取胜。 其实是这两人在下棋,这是场局局,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和红姐,还有孙家兄弟,都被人当成了棋子摆弄。 小绺头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招,联想到几个月来的前因后果,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力感,因为,我比起这些人还是太过稚嫩了。 这些人在江湖上人脉庞杂,互相下套做局,有明有暗,不到最终相见,互相亮底牌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谁输谁赢。 因为芥侯墓牵扯进来的这些人,说到底,拼到最后还是拼的自身实力和江湖人脉。 对了,想到这里,我问了姚玉门一个问题,问的是关于芥侯的事情。 姚玉门靠在干草堆上,她眯着眼说道:“金棺银椁里的不是墓主芥侯,之前我拜托朋友去国博史料馆打听了,我这位朋友查到了一条线索。” “汉代有一名史学官叫班超,此人除了写《后汉书》外,还非常热衷于研究西周史,他传下来的《周王书》有提到过芥子侯,并且班超提到说芥子侯有个女儿,他对此女非常疼爱,但是此女却因为顽疾芳年早逝,芥侯悲伤之余说过自己死后要与爱女合葬,并且此事报备了周天子。” “古人十分注重礼仪纲常,子女和父母合葬有违伦常,若班超说的是真的,周天子同意了这件事,那么从此事不难看出,芥侯在当时的地位之高。” “金棺银椁里的不是墓主芥侯,难道里面躺着的是他小女儿?”我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那大皮框里泡着的尸体是谁,难道是这位主? 我问安研究员,“你说亲眼看到过尸体咬人,那具尸体是男是女分不清吗?” 安研究员仔细回忆了片刻,她恐惧的摇摇头,“分不清男女,我只看了一眼就没敢在看,我只记得那具尸体头发很长,身高不高,浑身浮肿滴水。” 这时,姚玉门叹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说:“那就是芥侯的小女儿,她的金棺银椁被那伙人打开了,长春会找来高手想压制,我就知道迟早会出事,你们也应当知道,这东西,其实才是最恐怖的。” “玉姐,你的意思是诈尸了?” “不,不是诈尸,从风水学上说,这是千年不见的阴滋尸,他小女儿都能变成这样,我不敢想,这位芥侯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了,我们准备的东西都不一定有作用。” 我脑海回想起来那天做的那个梦,在梦里,四龙青铜床上那个人的模样,我一想到就害怕。 我问她准备的是不是黑驴蹄子,因为我以前常听别人说,对付这些东西得用黑驴蹄子才行。 姚玉门嗤笑出声:“黑驴蹄子?你想想,各大博物里,古代传下来的风水辟邪物件里有没有黑驴蹄子。” “怎么样?没有吧,黑驴蹄子那都是民国之后才开始大量制作的,至于为什么和盗墓扯上关系,那我就不知道了。” “阴滋尸是古风水地脉学里的东西,用那种东西当然不行。我们谁也没有真正见过这东西,不过我听我叔叔说过,一旦碰到这东西,用湘西那边传下来的老捆尸绳和含口钱或许有用。这事就涉及到了镇魇术。” 湘西那边地区传下来的老捆尸绳,这自然和湘西赶尸有些关联。这是一种地区性的民俗传说,和东北的跳大神,苗疆的养蛊术,最南边的下降术并称为民俗四大术。 在往上捋一捋,追本溯源,这些其实都和镇魇术有关。 镇魇术一词最早见于鲁班书上册,而据传,鲁班书的下册记载的是厌胜术。 现在来看,镇魇术寻常人可能接触不到,但厌胜术却常有接触。比如古董市场里常能见到的厌胜花钱,山鬼花钱,过年时贴门神,结婚时跨火盆,这些其实都算民间遗传下来的厌胜之术。 湘西赶尸的真假性暂且先不去说,因为现在都是火化了,也用不到,可是在古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死后都讲究个落叶归根。湘西赶尸最早赶的都是战场战死的士兵。 覆面一盖,生人回避,纸钱铺路,铃铛开山。三哥之前告诉过我,他说阴七门有个行当就是赶尸匠。 捆尸绳、含口钱,这本就是湘西赶尸匠用来对付尸体的东西,姚玉门说要用来对付阴滋尸,倒也能说的通。 安研究员现在已经吓傻了,我心里也是突突跳的厉害。 我暗自祈祷这些东西能有用,万一要没用,那后果可想而知。 我们现在不光要和长春会的人斗,还有可能要面对传说的阴滋尸。 看来把头一在小心是正确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 第69章安研究员 简单收拾过后,姚玉门说必须得离开这里,因为小绺头那伙人随时会跟过来。她说现在时机不到,还不能跟那伙人硬碰硬。 我问她在等什么时机,其他人怎么都不露面。 姚玉门摇了摇头,神秘的说了句:“到时你就知道了,总之你们都要小心点,这不是在玩,是会死人的。” 我很想知道把头的计划是什么,但这女人硬是不说,我也不好意思一再追问。当下便跟着她走,看她要把我们带到哪躲避。 两只山魈在前开路,这两畜生不时回头冲着姚玉门叫唤两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能听懂它们说话?”我问。 “别用这眼神看我,我是人,又不是猴子,怎么能听懂这些畜生说的是什么?”姚玉门望着前方沉声说:“你仔细听它们的叫声,三长一短代表前方安全,三长两短则说明前方有情况,这是齐柳家后人告诉我的。” 我听的啧啧称奇,说到底还是灵长类动物,经过特殊训练后没想到还有这种作用。 我看着前方的黑暗,问了一句:“玉姐,你应该在这里时间不短了,这前面是通到哪去的?” “不好说。这下面地势结构很复杂,没有地图,我平常没事的话也不会出去乱走。” 忽然间,前方开路的两只山魈吱吱吱的开始大叫。 仔细一听这叫声,好像是三长两短...... 姚玉门一摆手:“小心,它们是在预警,前面可能有危险,这里是夹层,之前没人找到过这里。” “要不我们绕路,走别的地方吧。”安研究员看着前方的黑暗,有些害怕。 红姐眉头一皱,不满道:“只不过是两个畜生的叫声而已,没准什么东西都没有,下墓的第一大忌讳就是自己吓自己。”她转头冷冷的看着安研究员:“在敢胡乱说话,你就别跟着我们了。” “我.....我,”安研究员支支吾吾的低下头,不敢看红姐的眼睛。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 “吱!吱吱!”此时带草帽的山魈疯狂大叫,来回乱跑,并且不断用手指着地下。 姚玉门用手电往下照了照,我们发现了点儿东西。 是一张类似蛇类动物的蜕皮。 “这......这不是四脚蛇石龙子吗?怎么这种东西还会蜕皮?这是不是太大了点......”我弯腰碰了碰。 蛇皮在地面上露出来一些,大部分还在地下被淤泥掩盖住了,我用手碰了碰,感觉蛇皮有些风化,留在这里的时间应该不短。 这东西一般也就几十厘米,能长过半米的都算异类,但从眼前这张蛇皮来看,其长度要远远高过这个尺寸,因为大部分蛇皮都埋在泥下,具体这东西有多大现在还不知道。 姚玉门用手电看了四周一圈,她道:“照环境看,原本顺德这里没有石龙子,飞蛾山下的地下岩洞之所以有这种东西,可能和当初的墓主人有关,有可能是石龙子的特殊族群。” “这种东西是冷血动物,冷血动物大脑不够发达,没有自我意识,此外由于感官都高度特化,只能用于捕猎,甚至都没法识别静态目标,更别说用于识别身份,人为是控制不了的。” “没错,我同意,”我附和道:“玉姐,我们之前见过那片封闭起来的后花园,这芥侯生前或许是爱好稀少的动物植物,有特殊的收集癖。” “不对!小心!地下有情况!”红姐忽然大喊一声。 “吱吱吱!”两只山魈直接抓着凸出来的石头爬到了高处,它们盯着地上某一处疯狂大叫。 “后退,靠在一起。”姚玉门脸色凝重,她从怀摸出来一把匕首,紧攥在手心里。 “左边!”借着手电亮光,我忽然看到淤泥下有一截异常的隆起。 紧接着,一只体长超过两米,浑身黄褐色的四脚蛇从淤泥之下钻了出来! 它趴在地上,和我们大概间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嘶嘶的吐着长信子。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动。 这到底是四脚蛇还是大蜥蜴!这东西怕不是一口能把人脑袋咬下来! “都别轻举妄动,这东西没法识别静态物体,”姚玉门是所有人最冷静的。 这畜生嘶嘶吐着信子,身子左扭右扭的朝我们这边爬来,动作很笨拙。 突然间!安研究员毫无预兆,拔腿就开始向后跑! “别跑!”红姐喊了一声,可是太迟了。 这畜生四脚着地,立即飞快的爬着朝安研究员逃跑的方向追去!速度非常快,远比正常人类奔跑的速度要快! 安研究员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她脚下一打滑,直接摔在了泥潭里。 四脚蛇一口咬在了安研究员小腿上,开始拖着她跑! “救命!救命!救救我!”她胡乱的挥舞双手,模样痛苦。 “砰!” “砰砰砰!”连续四声枪响。 姚玉门一脸寒霜,她双手举着一把手枪,开了火。 那畜生立即松了嘴,安研究员连哭带喊的朝我们这里爬,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泥,小腿上鲜血直流。 我忙跑过去把她拽过来。 而那畜生跌跌撞撞的爬了五米后,不在动弹了。 强行壮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我发现这畜生已经死了,姚玉门刚才那四枪,枪枪爆头...... 姚玉门看起来很冷静,像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 “必须得马上走,我本来不打算用的,只要枪声一响,那伙人肯定能听到,我们已经暴露位置了.....” “那她呢?她还能走吗?”我指了指安研究员,她现在坐在地上,小腿裤子都被咬破了,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很严重。 红姐怒声说:“都是这女的坏事!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早暴露位置,长春会那伙人肯定现在正往这边赶!” “走!”红姐一把拽着我胳膊往前走。姚玉门也没说什么。 我们把安研究员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我不时回头看看,就看到她捂着小腿坐在地上,身上都是泥浆,在不停的抹眼泪,看着很可怜。 她抹着眼泪抬头看过来,是在看我,那眼神,好像是在对我说:“救救我。” 我有些不忍,便看着红姐求情道:“要不咱们带上她吧,红姐,你看她怪可怜的,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红姐一咬牙刚想说些什么。 “砰!” 一声枪响。 安研究员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姚玉门擦了擦枪管,她若无其事的说了两个字。 “走吧。” 第70章追赶 我看着倒地的安研究员,看呆了.... “你疯了!” 我大步跑过去一看。安研究员双目圆睁已经没了呼吸,一颗子弹正眉心。她死了。 我之前为了活命劫持过她,但我从没想过真正的杀她! 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成了一具正在变凉的尸体。我红着眼睛扭头大喊:“为什么!我们不带她就行!为什么要打死她!” 姚玉门收回枪,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说:“她已经不能走路,之前还听到过我们的计划,与其让她被抓回去受苦,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还有,如果你要救她,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最后会拖累到我们所有人。” “你小子也算幸运的了,刚入行跟的就是王把头,要是换你跟着南边那伙人混,早就让人黑吃黑给你埋土里了。” “怎么?你是打算留下来陪这具尸体,还是准备继续跟我们走?” “走吧云峰。”红姐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说的道理没错,可我就是...... “你们先走,我马上跟过来。” “行吧,随你。” “死了就死了,云峰你快点。”她两说完话直接向前走去。 把安研究员平放倒,我用手一盖,帮她合上双眼。 “对不起了,你们不应该来顺德,哎,你现在也算是和老许李争他们团聚了,一起来一起走。”我帮她捋顺了双腿,想着让她尽量体面点。 就这这时,有个蓝色小玻璃瓶从她裤兜里滚了出来,没摔破,滚了两圈后停到了我脚下。 看着闭上双眼的安研究员,也不知怎么的,我脑袋里鬼使神差般的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这管用吗.....” 拧开瓶盖靠在安研究员嘴边,我一抬手,喂她喝了三分之一。 我紧张的后退了两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预料像老许那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安研究员还是那样,眼睛闭着没有一点变化。 “云峰!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前方传来红姐的喊声。 “来了来了!这就来。”我把玻璃瓶揣到了裤兜里。 原本想刨个坑把她埋了,可我们如今也是在逃命,没有这个时间。 我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安研究员,小跑着追上了红姐。 发觉我闷闷不乐,红姐皱着眉头说:“怎么?难道你是喜欢上刚才那个女人了?”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我慌忙摆手:“就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几天,有点感情是正常的。” “你不用撒谎,我能看出来,你小子还是在意那女人的,这件事换做是我来,我也会这么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姚玉门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心里空落落的低下头,道:“我知道红姐,你放心吧,我分得清轻重缓急。” “知道就好,”红姐拍了拍我后背。 我跟姚玉门道了个歉,表示自己刚才不该那么大声吼她。 姚玉门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见她双指并拢吹了声口哨,随后那两只山魈得令而去。 “它们耳朵灵,一公里范围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知道,我让它们断后帮忙放哨。” 又继续往前走了一个多小时,有块一米多高的山石横在了路间。姚玉门说靠在石头后面休息十分钟在继续赶路,顺便趁着这个空档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能。 藏在大石头后面分吃着压缩饼干,红姐喝了两口水把瓶子递给了我。 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水,咽下嘴里的干粮,我抹了抹嘴,“玉姐,没想到你有枪,还打的那么准,能不能让我也看一看,我没见过真家伙。” “呵,算了,我不放心给你,万一你要走火了怎么办。” “一般情况下,道上人都不愿意用这东西,我准头只能算是一般吧,比起我哥来还是差上不少的。这是我叔叔给我防身用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一脸平静,话也说的语气轻松。我不禁暗自咋舌,谁敢打你主意怕是不想活了,一枪爆头都是面瘫脸,你不主动去找别人麻烦就算谢天谢地了。 至于她说的小平头姚策,给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话少。有点深藏不漏的意思。 就这时,放风的一只山魈忽然跑到了我们面前。一顿乱比划。 姚玉门面色一变。 “走!快走!那伙人追上来了,比我预料的还要快!”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被发现,”她看着身前那只山魈说:“带我们去附近能藏人的地方,石缝,地下岩洞,或者山洞都行,赶快!” 这畜生像是听懂了人话,扭头就跑。 “快走,跟上!” 亏得有这东西帮忙带路,没走多久我们就看到了一处山缝,山缝狭窄,但很深,宽度刚好能容下一个人。我们三个都躲进了山缝里。 不多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人的说话声。 “剑哥,这帮人动作也太快了,咱们都这么赶了,愣是没瞧到人影!” 另一个男人附和道:“是啊剑哥,这帮孙子可真他妈能跑啊,刚才那让人开了瓢的大四脚蛇您看到了吧?地上还流了不少血,我闻过了,是人血!他们肯定有人受伤了,咱们迟早能撵得上!” 藏在山缝里,我和红姐悄默声的对视一眼。 “只有血?他们没看到其他的?” “安研究员的尸体呢?” “难不成......”我吞了吞唾沫,没敢把话说出来。 “走,继续往前,这帮人跑不了。” ...... 看这几人离开,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好险,还好没被发现。 红姐说:“刚才是个好机会,有机会下手,你为什么没开枪?以你的准头,应该不难吧?” 姚玉门摇摇头,“那个叫剑哥的,你不认识不奇怪,此人近些年跟在小绺头身边,在江湖道上很少露面,此人不但手脚功夫了得,他在长春会里还有个干爹,把头说过尽量不要得罪此人,要不然很麻烦,所以我不敢杀他。” “哦,他干爹是谁?能让把头这么忌惮,你说个名号出来听听,看看我是否知道。” 姚玉门看着红姐,神色认真的开口道: “他干爹现在被关在精神病院,这人姓谢。” 红姐瞳孔一缩,“谢.....谢起榕?” 这人竟然还活着!” 第71章相见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随后姚玉门把我们领到了一处角落,这里前后左右被石头遮挡,十分隐秘。 到这儿后我就问:“你们刚才说那剑哥的干爹叫什么谢起榕,这人是男还是女?什么来路?怎么我看你们都很忌惮。” 红姐皱眉道:“长春会囊括了五花门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其不乏一些有本事的亡命之徒,现在的长春会不像表面上那么太平,从九十年代末期就逐渐分化成了老派和少派。” “之前用白猫头鹰加小口金控制人的女人就算少派的,小绺头那伙人就是老派的,道上曾有传言,说谢起榕当年杀了燕子李三的一位后人全家,并且糟蹋了其妻女,而恰巧北平流星王邵元也是燕子李三一脉的传人。” “后来呢,后来是不是这王邵元为同门报仇了?”我问。 红姐摇摇头,“后来王邵元败给了谢起榕,并且让人把两个眼珠子都抠出来了,他一夜从飞檐走壁的北平奇侠变成了双目失明的瞎子!” “为了对付谢起榕,后来长春会会长派来了七位高手,最后才清理了门户。” “十几年前的事情,没想到.....这人还活着。”红姐摇头感叹。 姚玉门看了眼红姐,颔首道:“你知道的事情不少,看来没少收集关于长春会的情报。” 红姐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了。 “先不说这些了,”姚玉门吹了声口哨,叫来了一只山魈。 她从怀掏出一个圆形吊坠,挂在了山魈的脖子上。 “计划有变,需要提前碰面,带我们去见人。” 山魈用鼻子闻了闻圆球,立即吱吱叫唤着跳了出去。 七拐拐,我们跟着这只山魈走了很长时间,最后到了一个山洞前。 突然间,不知从哪跳出来另外一只山魈。我一看,发现这只脖子上也挂着同样的小圆球。 两只山魈脖子上挂着圆球吊坠,一起进了山洞。 过了不到五分钟。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姚玉门站在洞口外喊道:“切捻有猛虎,倒捻有青龙,阳捻有流水,秘捻有齐柳。” 随后不久,山洞里传来脚步声,一个年男人单手举着火把走了出来,这年男人皮肤很白五官分明,但左脸上有一大片烫伤疤痕,脖子上挂着圆球吊坠的山魈像仆人一样跟在此人身后。 姚玉门微微施礼道:“北派姚玉门,我带我叔叔姚忠向齐柳家问声好。” 年男人颔首笑道:“姑娘不必客气,叫我柳玉山就行了。” 姚玉门摇头说:“辈分不能乱,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斗胆叫阁下一声柳哥了。” 年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我也是后来才了解到为何玉姐尊敬这人。 当年九河天津卫齐柳家是大家族,其子孙后代早已不用上街耍猴卖艺了,1942年,河南遭逢大旱,旱灾之后又来了蝗灾,此次数百万人受灾,尤以豫东、豫偏南、驻马店、西平地区最为严重。 当年齐柳家当家的叫柳源,他在长春会内身居高职,是当时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见了都得唤一声柳爷。 柳源赶赴河南后见到遍地是饿死的灾民,当即痛心疾首,潸然泪下。 柳家掏空了家族一百多年来积累的财富,这笔钱全都用来买粮食救济灾民了,可倒头来还是杯水车薪。 于是就有了后来那次著名的灰黄搬粮仓事件。 1942年冬,腊月十七,发生了一件怪事。这事和后来的哈尔滨猫脸老太诈尸,广州荔枝湾闹鬼事件都被收录进了十大奇闻。据目击者说,那晚街上出现了数不清的大老鼠和黄鼠狼,数量万万。 这些老鼠黄鼠狼成群结队,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于一夜之间搬空了当时鬼子军的地方粮仓。老鼠,黄鼠狼将偷来的粮食都叼给了灾民,这口粮食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后来鬼子追查,最终确定了是天津卫柳家柳源谋划了这件事,柳家遭受了灭顶之灾,不但连祖宅都丢了,还被枪毙了很多人。义士柳源慷慨赴死。这就是42年发生在河南的灰黄搬粮仓。 时至今日,在驻马店西边的一座大山里,还保存着一间鼠仙庙,纵观历史,特意为老鼠修庙的,这是独一份。 自此,天津卫齐柳家虽没落了,但在黑白两道上一直受人尊敬。我自然也敬重这些人当年的壮举。 进入山洞后,柳玉山把火把插在墙上,他招呼我们坐下来谈。 “柳大哥,按照计划我们还得过几天才能碰头,但因为云峰和陈红的事情,我们不能继续等了,把头和那二位呢?”姚玉门左右张望了眼。 柳玉山向后一指:“你瞧瞧,那不是来了吗。” “把头!”一共进来三个人,瞧见为首的老者,我顿时从地上跳起来,惊呼出声。 这老者一身黑衣,虽两鬓斑白但那双眼睛神采奕奕,正是王把头。 “云峰啊,有几个月不见了吧,”把头走过来,笑着拍了拍我肩膀。 “王显生,这就是你提到过的小伙儿吧?” 我向后看去,说话这人浑身上下破衣烂衫,衣服像是几年没洗,都有了一层亮黑色的包浆,他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盖住了半个眼睛,这行头,活脱脱的就是个要饭叫花子。但这人的眼神很明亮,很纯净,像婴儿一样。 姚玉门一躬身,对这乞丐见礼道:“刘爷。” 把头找来的另外一名帮手岁数很大,这人个头不高和红姐差不多高。一身黑衣,满头白发,脸上长了不少老年斑,他挎着个藏蓝色布包站那里还有点儿驼背,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云峰,这是湘西过来的赵爷。”把头介绍了句。 心里一哆嗦,我知道这位爷就是把头请来的湘西赶尸匠,怪不得一身死气沉沉的。我忙低头恭顺的喊了一声赵爷。 驼背老头眯着眼扫了我一眼,没说话。 把头咳嗽了一声,说:“云峰,小红,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听我的劝告?” “尤其是你啊云峰,还和老三合伙忽悠我说去东莞玩?你们玩了个啥?砸玩到这儿来了?” 红姐尴尬的说不出来话,回想起在下面受过的苦,我委屈的吐苦水:“错了,我们错了把头,我们只想找到二哥。” 把头拍了拍我肩膀,看着我和红姐道:“江湖险恶啊,云峰,小红,这次就当长记性了。” 把头眼睛眯起,他望着墙上摇曳不定的火把凝声说:“长春会惹不起,但我王显生也不是吃素的。” “敢动我的人,不管是人是鬼。” “都要给个说法。” 第72章算位 红姐低着头,我看不清她表情。 “把头,你真考虑好了?此事过后不管结果如何,不管孙家兄弟能否救出,我们可都算得罪了长春会。” 把头微笑道:“小红,整件事都不是我们主动的,是他们有些欺人太甚,你知道要是老二在这儿会说句什么吗?” 红姐突然抬起头,莞尔一笑:“老二肯定会说,去他娘的吧。” “王把头,容我说句,”柳玉山此时问:“你们之前出去查探的如何,可有所发现?” “嗨,你看我差点忘了正事,”把头看着姚玉门说:“姚姑娘,已经确定了范围,大概二百米左右,不过要想具体知道棺椁的地点在哪,还得用到你们老姚家的垡头罗盘。” 姚玉门点点头,“这我知道,东西都已经备好了,只要确定了大概位置就好办。” 随后,在把头和那名湘西赶尸匠的带领下,一行几人出了山洞。 路上我问把头你前两天去哪了,把头说他之前是去找极阴之地了。 换句话说,整座飞蛾山下极阴之地共有两处,一处是芥侯带子的埋棺之地,因为要想形成阴滋尸,则必须葬在极阴之地下。 另一处就是那间密室。 藏金棺银椁的那间密室人进去后感到很冷,就是因为那地方是一处极阴之地。 但那不是芥侯的棺椁,是他小女儿的金棺银椁,而我估计,这位主给自己选的位置,更阴。 姚玉门精通风水学和机关学,小绺头身边也有这类人,可想而知,那帮人也在找最后这处极阴之地。 先下手为强,把头的意思是先一步找到芥侯棺椁,然后以此为条件,来交换大哥三哥他们。 因为把头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布局,目前来看,还是我们更快一步。 路上走的时候我发现,这怎么越走越熟悉,结果把头把我们领到地后我一下傻眼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个大深坑...... 没错,就是这个地方! 我在这地方被关过!陈建生那帮人当时把我绑在石台上,害我差一点就喂了四脚蛇!怎么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又回来了! 我愣神问;“把头.....这就是你说的极阴之地?” “准确的说是坑底下,”坑下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伸手往下指了指。 “不能!别下去!下面都是四脚蛇!”我急声告诉了他们我之前的遭遇,不过把头听后脸上仍面无表情,像是早就知道这些。 “咳,你这娃,一帮小虫儿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此时姓刘的叫花子轻笑道。 “刘爷你不知道!”我急道:“小虫而也能吃人!怎么不能吃人!我们之前就见到过一条两米多长的四脚蛇!怕不是一口能把人脑袋咬下来!” “哦?” 柳玉山好奇道:“两米多长的石龙子?你们亲眼见到的?” 姚玉门点点头,“云峰没说谎柳哥,的确有两米多长,当时我也在场。” 没料到柳玉山听后非但不怕,他反而眼睛一亮。 “那感情好,干这么多年了,两米多长的石龙子,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要是还能碰上一条可好,我试试看能不能驯服。” “可是......柳大哥,石龙子是冷血动物,智力可没山魈那么高。” “嗨,没事,四脚蛇也是蛇,蛇鼠一窝嘛,我自有办法。” “先别谈这些,到了坑底在说,反正上次下去我们没碰到那么大的,都是些小虫,”把头指着远处垂落的一条绳索说:“我们几个先下去,云峰小红你们垫后,都小心点,一定要抓牢绳子。” 几人顺着绳子滑到了坑底,乞丐刘下滑时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单手抓着绳子,看都不看脚下一眼,一往下滑就是好几米,看着身轻如燕,臂力惊人,比我这个小年轻体力都强! 滑到坑底,柳玉山直接从怀掏出一根香用打火机点着,他就那么举着香。 一缕青烟缓缓升空。 这香味道奇特,我之前从没有闻过,很好闻,有点像越南的芽沉香,但细细品又有所区别。 说来也奇,打这一炷香点着后,四周愣是一条四脚蛇都没出现。 柳玉山用手扇了扇风,尽量让香烧的旺点,他解释道:“这是老海狗配的驱蛇香,四脚蛇也是蛇,嗅觉灵着呢,一闻到这香味都躲得远远的,哪还敢出来捣乱。” 把头用手电照了照周围,随后说道:“姚姑娘,该你出手了。” “嗯,”玉姐点点头,她从怀里摸出来一段黄布,打开黄布,里面包裹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罗盘。 这罗盘叫小垡头盘,大的垡头盘常用来观山定龙脉,讲究的是寻一个大势,而小的垡头盘则更适合观阴宅,寻坟坑。 就像把头说的,这坑底下的范围大概二百多米,若从上往下看,形状就是个椭圆形。 姚玉门给了我们几人一人一块磁铁,这磁铁个头不大,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玉姐她说这不是普通的磁铁,这种磁铁叫明磁铁,制作这种磁铁需要把普通磁铁染上红朱砂,然后埋在柳树或槐树下一年半,到时间后在刨出来洗干净磁铁。明磁铁是风水学专用的,这种磁铁对某些特殊的磁场反应很强。 随后,他让我们拿着磁铁分别站在东南西北四个角的边缘处。而她本人则脸色凝重的端着小垡头盘站在了最间。 若此刻有一条红线把我们几人拴起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几人一米不差,恰巧组成了一个向内凹陷的五角形。 此时就听把头他隔空喊话道:“怎么样?” 姚玉门眉头紧皱,她看着手的罗盘,沉思片刻后说道:“脉象开井,乾象开井,平象开井,可偏偏窟象没有反应,脉是角木蛟,乾是房心兔,平是嘴火猴,窟是璧水蛇。” “水蛇化蛟,火候心兔....四点半方位。” “云峰,你往左前方走七十步,”她对我吩咐道。 “一步,两步,三步.....” “到了玉姐,”我站在原地喊道。 “接下来你用手在地上挖个小坑,然后把你手里的磁铁埋进去用土盖上,盖严实些,不要露出来。” 我照她说的做,挖了个小坑,然后把明磁铁埋进坑里在用土盖好。 “行了,退后吧。” 姚玉门看了看四周角落,然后低头又看了看罗盘,最后她才看着把头点了点头,“就在这里,误差不会超过一米五,阴气很重,明磁铁的磁场反应很强。” 她指着那个位置斩钉截铁的说:“那里地下一定有东西。” 第73章复生 把头他包里带有折叠式旋风铲,相比于洛阳铲,旋风铲挖土更快,二者的区别就是一个侧重精细探土,一个注重效率挖土。 做好了标记,把头招呼了我一声,让我跟他搭伙往下挖。 开挖以后,上面一层土还算比较软,但随着渐渐挖深,我们发现越往下挖土质结越硬,最后挖出来的都不是青白土,反而是一种带着淡淡白霜的土,这土就跟冬天地里下霜了似的,我用手碰了碰,竟然还冰手..... 湘西来的驼背老头一直旁观,他看到这番景象后眉头挑起,淡淡的说:“极阴地,看来是找对地方了,死人若在这地方躺两千多年,想不成阴滋尸都难,这主够狠,把自己子孙十代都给陪葬了啊。” 我们这么卖力挖土愣是没出汗,我明显感觉到周围温度下降了几度。 我不确定是不是看花眼了,有那么瞬间,我好像看到自己呼出来的都成了白气儿。 在盗墓行里,熟练的土工用旋风铲,一小时下两三米的深度算合格,像二哥三哥那样的土工,一小时最少能下四米开外。把头还好,我就显得不太合格了,我挖的慢是因为土太硬,再就是这活干的少。 “咦?” “等等,不对劲,你们先停下,”乞丐刘忽然让我们停手。 “怎么了刘爷?”把头转身问他。 我们一停,叮叮当当的刨土声瞬间没了。 乞丐刘闭着眼睛,他耳朵前后一动一动的,像是在仔细聆听什么动静。 突然间,他猛地睁眼!转身用手电向上照去! 此刻,强光手电的灯光就像一束聚光灯,不偏不倚的照出来一个人影! 我们看到,有个人像壁虎一样趴在岩壁上,头朝下,正冲着我们看! 就看了这么一眼.... 我蹬蹬蹬的后退几步,手里旋风铲都没拿稳,啪塔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颤颤巍巍的指着那处岩壁的方向说:“安.....安研究员!” 岩壁上的安研究员低着头,她头发往下,我们看不清她正脸。 “这身衣服是安研究员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怎么会!她之前明明死了!”我脸唰的一下白了,是被吓的。 红姐望着那边同样一脸恐惧,因为她跟我一样,都亲眼见过安研究员尸体。 “什么鬼东西!”姚玉门咬牙大骂一声,她掏出随身手枪,看也不看,啪啪的连打两枪! 砰砰! 一枪打偏,打在了岩壁上,黑暗子弹和坚硬的岩石壁相互碰撞,都擦出了火星子。 石壁上的安研究员四肢平摊开,她突然像壁虎一样,顺着岩壁向下爬来!速度出奇的快! “小心!”把头爆喝一声,直接举起手的旋风铲当武器。 安研究员速度太快,把头手里的手电也快速跟着她移动。 “砰砰!”姚玉门又连开了两枪,两枪命,安研究员身子只是抖了抖,速度没有丝毫放慢,眨眼就爬到了姚玉门面前。 “玉姐小心!”我顾不上害怕,大喝一声,捡起旋风铲就朝这东西脑袋上拍去! “啪的一声!”我感觉自己拍的不是人脑袋!跟石头一样硬!这股反作用力震的我虎口生疼,差点就没拿稳手的铲子。 那一瞬间,我看清楚了。 这哪还是什么胆子小的美女安研究员! 这东西脸色像树浆白纸一样,她脸上静脉血管呈紫黑色,眼里全是眼白!还有,现在安研究员嘴巴一直张着没闭合,嘴里露出来的牙都是黑的,不断有一些黑色液体从她嘴角滴落。 “畜生!” 千钧一发之际,湘西老头怒喝一声,他从藏青色布包里掏出来一段绳索,飞快的在绳索前段打了个圈,然后向前一扔! 不偏不倚,这截绳子就像套圈一样套住了安研究员脖子! 快速将绳子在手缠绕几圈,湘西老头使劲一拉,绳子瞬间绷紧! “还愣着干什么!”老头冲我大喊。 我忙跑去拽住绳子,跟他一起用力。 现在安研究员力气极大,我和湘西老头两个人都拉不住她,我两就像拔河快输了一样被她带着走。 我双腿蹬地,上半身玩命的向后仰躺。要是活人像这样被绳子套脖子上拉,恐怕头都要被拉掉了。 “砰!” 随着一声响,绳子应声而断。 我由于用力过猛,绳子一断后直接就向后躺去。 驼背老头大惊失色:“我的捆尸绳!” 我浑身摔得快散架了,是又气又急,起身就骂:“一拉就断!这是什么他妈的破绳子!” 安研究员对我和湘西老头不管不顾,她仿佛对玉姐有着极大的怨念。 脖子上套着半截捆尸绳,安研究员一把就扑到了姚玉门,张嘴便朝着她脖子咬去! “不好!姑娘小心!”柳玉山怒喝。 “嘎嘣。”危机关头,玉姐直接把枪管整个塞到了安研究员嘴里,卡主了她牙齿。 咬着枪管,大量黑色汁水从她嘴里滴落,都滴到了玉姐脑门上。 “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开枪声响起,玉姐面色发狠连续抠动扳机,直接打空了弹夹。 如此近的距离,子弹从嘴巴进,从后边儿出,安研究员后脑勺都被打烂了。 “乞丐!还他妈不出手!”柳玉山急声大喊。 “铮的一声!”这是利剑出鞘的声音。 我看的一愣,只见,乞丐刘竟从自己腰间抽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软剑!这把软剑就像皮带一样被乞丐刘盘在腰上。 我眼只是白光一闪,快到都没看清。 一颗人头飘在半空,随后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整个过程不过五秒钟,安研究员直接身首异处,被乞丐刘一剑将头给割了下来.... “还.....还活着.....”我话都说不清楚了。 “咦?”乞丐刘走过去好奇的蹲下来,他看了看,直接抓着安研究的头发,提了起来。 没死。 安研究员此时眼珠子还在动,她嘴巴就像条缺氧的鱼一样,一张,一合,一张,一盒...... “奇了怪了,这不是起尸,这啥玩意?”乞丐刘提着安研究员头发,看的啧啧称奇。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魂儿都快吓掉了..... 湘西老头气冲冲道:“不是起尸!也不是诈尸!更不是阴尸!什么鬼东西这是!怪不得我的捆尸绳一点儿用都没有!” 这时红姐像想到了什么,她狐疑的向我看来。 我有些心虚的低头,不敢看红姐。 上次老许那件事,红姐也是在场的,她目睹了当时的一切。 “怎么回事云峰?”把头脸色阴沉的问我。 姚玉门差点被咬死,我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我从裤兜里掏出来小玻璃瓶让他们看,里面那种淡蓝色的液体还有小半瓶。 “这什么?”把头看着小玻璃瓶疑惑的问。 还没等我开口解释,红姐深吸一口气,她抢话道:“把头,诸位。” “我猜测,这东西,才是长春会一直想要的。” 第74章陪葬品 “赶紧扔了,难道乞丐你提着那东西准备过年?”柳玉山瞥了眼人头。 “也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刘爷随手扔到了一旁。 安研究员没了头,身子也不会在动了,虽说是斩首,但让人疑惑的是安研究员脖子上并没有流多少血,近前一看,才发现其伤口隐隐有了结轧的迹象。 把头看过小玻璃瓶后明显不信,她不信这种药能让尸体在活过来。 湘西赵爷还在对绳子痛心疾首,他不住叹气:“老赵家世代吃死人饭,没想到有一日,祖上传下来的捆尸绳毁在了我手里,我不孝,不孝啊.....” 看他不住的唉声叹气,我忍不住道:“赵爷,不是我不信你,你说你那是什么绳子?什么捆尸绳,一拉就断了,根本不结实!我看什么都捆不住。” “唉....小辈,你不懂,不懂。”赵爷默默捡回来断了的绳子塞回包里。 “话说回来,姚姑娘你刚才没受伤吧?” “我还好,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你休息下,”把头看着大家伙沉声说:“事情走到这一步,马上临门一脚了,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云峰,继续挖。” 没说什么话,我捡起旋风铲继续挖,我只敢看着脚下地面儿,不敢去看身首分离的安研究员。 这时柳玉山开口道:“二位累不累,要不我叫朋友们过来替帮忙?”我知道,他说的朋友们肯定是那几只山魈。 “不用了柳哥,”我晃了晃手的旋风铲,“你那些朋友估计还没这铲子高,怎么挖土?好意我们心领了,打盗洞这活儿本就是我们强项,您看着就好了。” 柳玉山点点头不在插嘴,反倒是赶尸的赵爷话显得多了。他一个劲的问我那玻璃瓶里的药到底是怎么做的,从哪来的,药里什么成分等等。 唯一知道成分和制作方法的是安研究员他们,现在他们三个都死了,我上哪知道去? 我被问的有些不耐烦,便扯谎告诉他,说那其实是尸油,都是从死人身子里炼出来的,具体方法您也别在问我了,我不知道,要问,赵爷您去问刘建生和小绺头去,他们肯定知道。 “哦....这样啊,”老人想了想,不在言语。 盗洞越下越深,我和把头都跳进去挖了,一铲子一铲子的土被不断扔上来。 “铛。” 忽然间,把头的旋风铲铲到了某种金属物体,现在其他人都不说话周围很安静,这声响动静听的很刺耳。 “出货了?什么东西?”玉姐跑过来问。 把头扒拉扒拉土,他从坑里提出来一件锈迹斑斑的青铜器。这件青铜器造型怪异,按理说我之前也见过不少青铜器,可这样造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也不认识叫什么。 这是件扁圆形青铜器,有盖儿,盖子是封着的,隐约能看到刻有某种动物图案。 光看器型,这东西很像现在人插电用的那种暖手宝。保存状态不太好,我感觉人轻轻一碰这东西就会四分五裂。 仔细研究了盖儿上的图案轮廓,把头惊疑的说:“这画的莫不是镇墓兽类的图案,你们仔细看,这图案是不是有点像几十年前河南濮阳出土的蚌塑石雕?” 姚玉门看过后不住点头,“把头你别说,还真挺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濮阳的那处遗址是新石器晚期的吧?可比西周还要早的多。”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意思,便问玉姐这蚌塑是个啥东西。 玉姐告诉我,这东西长着猴子尾巴猪的头,当年挖出来的时候也没人认识,后来有学者发现,这东西原型和古山海经里一种叫蚌塑的动物很像。所以就有了这个词,行里人都认为濮阳的那件是个孤品,没想到这里有一件同图案的青铜器。 “哦,这样啊,那是真珍贵,不过可惜,都是黑干锈,烂了。”我叹了口气,对这件珍贵的青铜器表示惋惜。 黑干锈是盗墓行里的说法,这种锈最不受行里人待见,因为这种锈色的青铜器几乎都来自脏坑,脏坑的东西价格最低,品相都不好。 顺便多说下。行里人把商周到战国时期的青铜器皮壳锈色分成了四种。玉有观皮识玉,青铜器也有观锈定价这类说法。 这几类分别是干青锈,也叫平锈,就是浑身都是绿的那种锈,常见于北方地区的河北山西内蒙一带。第二种锈是水银锈,特指水里捞上来的东西,这种锈是白白的一层,是有毒的,带水银锈的青铜器一定要处理过才敢上手把玩,要不然会毒。 在就是红蓝反铅锈,这种锈行内价格卖的最高,孙老大曾告诉我,要是碰到红蓝反铅锈的大货千万别用杀青的法子去洗,洗过的话价格大打折扣。 最后一种就是眼前这件青铜器上的黑干锈。青铜器上长出来黑干锈,说明这底下有过脏坑。脏坑说的是粪堆,茅坑,猪圈羊圈这些肮脏的地方。 把头端起来这件青铜器闻了闻,皱眉道:“的确,有股子屎尿味,”真正的盗墓贼鼻子都很灵,把头又是老手子,他的话我们自然不会去怀疑。 继续往下挖,结果陆陆续续又挖出来两件带着黑干锈的青铜器,后挖出来的这两件造型也比较怪,每一件都不一样,一个盖儿上刻着个游泳的小人,这小人身上都是鱼鳞,正在水里翻腾。 最后一个更怪,形象是个只腿老虎头的怪物,老虎头脖子上还缠着一条四脚蛇。 “这......这另外两件是不是古越国崇拜过的远古图腾神?”红姐看了后惊疑出声。 “小红,你知道些什么?”把头问。 红姐点点头确定道:“没错把头,这就是那两个东西,我以前对古生物传说感兴趣,老版的山海经不止看过一次。这个,这长着鱼鳞在水里游泳的小人叫驺虞,那个长着条腿老虎头的东西叫足起,第一个挖出来的那个的确是叫蚌塑。” “这些图案曾经都受过古越人的图腾化崇拜。把头,云峰,你们继续往下挖,我怀疑还能挖出来别的东西。” 红姐托着下巴考虑道:“云峰,你还记不记得金棺银椁上的图案?” 我说当然记得,金棺银椁上刻着有士兵,那些士兵头顶上还盘着四脚蛇。 “没错,”红姐点点头说:“古越国士兵头上盘有四脚蛇,其原型应该就是这个足起。” 她看向众人沉声道:“线索连上了,这芥候不单是西周的大贵族,还有可能是古越国某支古越人的后代,要不然,芥候不可能把这些图腾元素带入墓。” “图腾兼始祖神,这些图案不光是图案,几千年前也是一种字,这是一种古越人的图类字,如今没有人能破解,没人知道这些动物图案代表的意思。不过.....有一位故去的老教授死前曾发表过一篇笔记,他在笔记认为。” “这些太过久远的图案......有可能是甲骨的起源。” 第75章含口钱 要说甲骨的起源,那也是个谜。 古越国和古蜀国都是史前明,国内除了偶然发现有一些零散图案外,史书上对这个商周之前的明古国记载甚少。我们能了解这么多全靠红姐的见多识广,要不然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红姐来回摆弄着这几件青铜器,她眉头皱起,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时把头道:“云峰咱们加把劲,必须得赶在那伙人找来之前办成这件事,能见到陪葬品,这说明主棺椁离着不远了。” 又挖了一段时间,旋风铲打到了一块厚石板,这块青石板个头不小,把头喊几人下来一起推才给推开。 青石板刚推开一半,这下面突然飘出来一股臭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不光是我,看其他人的表情就知道,所有人都闻到了。原先盖着板子还闻不到,一打开,实在是臭,就跟大夏天旱厕里的粪坑那味差不多。 我捂着鼻子大声道:“这怎么这么臭!把头,这底下不会真是茅坑吧!”我离的最近,被臭的不住干呕。 “粪坑咋了,粪坑也得照样下!芥候的棺材就埋在下面!云峰你小子活泛,体重还轻,这没多深,你最合适,我们用绳子放你下去,你带手电下去摸摸情况。” “啊?”我小声讪讪道:“把头你...你这不是让我跳茅坑吗....” 五分钟后,我腰间系了一条绳子,把头又叮嘱了句注意安全,随后他们几人拉着绳子,像卸水桶一样把我往下放。 没多深,绳子下放了不到五米我就踩到了地面。我用手电往上打了下,对着把头比了个安全着陆的手势。 绳子很长,所以我没解,万一这底下再有条大四脚蛇类的东西,他们也好急时把我拉上去。 用手电照着周围,我一眼就看到,在西北角地界,横放着一具巨大的青铜棺材!棺材盖儿上长满了干黑锈,还有一层腐烂的苔藓,再一看,四周除了这具棺材什么都没有。 越靠近棺材味道越臭,我之前还以为下面有粪坑,如今一闻,所有的臭味似乎都来源于这具青铜棺材里。 难道这棺材里都是屎?怎么这么臭,可就算是屎,两千多年了怎么还有味道? 我大声喊话,向上面汇报见到的情况:“把头!你们赶快下来看看!有棺材!” 不多时,他们抓着绳子都下来了。众人围着青铜棺材转了几圈,竟无从下手,因为我们发现,整个棺材盖和棺材之间都是用铜水灌死的,靠蛮力根本推不开。 “你们退后,我来试试,”乞丐刘拔出了她腰间那把寒光闪闪的软剑。 剑为百兵之王,软剑更是剑异类,用的好了可柔可刚,寻常人练软剑没个几十年的功底根本玩不开。风留乞丐花剑刘,这名号在江湖道上鼎鼎大名,那可不是白叫的,从一剑砍掉安研究员脑袋就能看出来,这位爷耍软剑是有真功夫的。 “叮.....”金铁交加声响起,刘爷的软剑不偏不倚,正好插了棺材缝里! 猛地拔出剑,棺材盖儿和棺材主体之间已经开了一条小缝。青铜虽不像生铁硬度那么高,但毕竟也是金属,这一剑直接贯穿扎透了,可以想象这一剑的力道有多大。 “快!上铲子!给我撬!”把头见状一喜,忙把旋风铲塞到棺材盖儿下的缝隙里。 由于实在太臭了,我们所有人都用衣服蒙住了鼻子嘴巴,就算是用铜水浇筑的棺材,可过了两千多年,青铜锈损严重,一旦打开一处缺口,余下的无非就是多出点力气而已。 叮叮当当鼓捣了个把小时,把头用钢铲一撬,靠着自身重量和杠杆原理,终于推开了棺材盖儿的一角。 就开了这么一角,刹那间,有一股肉眼可见的黑烟从棺材里冒了出来。 我和把头离的最近,把头大叫一声:“危险!是尸气!”他喊了一句,飞快的向后退去,堪堪躲开了这一小股黑烟。 我反应慢了半拍,跑是跑开了,但还是吸了一小口。 我瞬间感觉有点儿头晕,同时鼻子一热,有鼻血流出来。 “别乱走,赶快平躺!会死人的!”湘西老头忙朝我大喊。 我忙平躺在地,就过了一两分钟而已,我就感觉自己不光是头晕,喉咙处也难受,就发紧。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掐住了我脖子,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同时手脚开始不受我控制的乱抖动。 “按住他!” 把头脸色阴晴不定,其余几人分别死死的按住了我四肢。 “张嘴,直接吞下去,不要咬破,”湘西老头从他小包里摸出来一颗黑色小药丸,直接塞到了我嘴里。 我囫囵吞枣似的吞了黑色药丸,随后他又摸出来一个小号自封袋,自封袋里装着一把青绿色柳叶,这柳叶密封在袋子里看着还很新鲜。 他往我嘴里塞了一把绿柳叶,也不让我嚼也不让吃,就叮嘱我这么一直含着别松口。 过了能有五分钟,他才说:“应该差不多了,张嘴吐出来吧,小心点,不要吞了。” 我把那些柳叶吐出来一看,颜色已经不是绿色的了,都已经全部变黑了。 看到我吐出来变黑的柳叶,老人松了口气道:“没事了,还好吸得少,加上我刚好带了东西,要不然,你小子活不过十分钟。” 虽然头还有点晕,但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好转,我费力的爬起来,跟老人道了声谢,感谢他出手相救。 把头见我平安无事也松了口气,他语重心长的说;“还好我这次下来把赵爷找来了,尸气.....我们干盗墓的最怕碰到这东西,一旦吸了这种东西,就算在身强体壮的人也撑不过十分钟。” 此时,湘西老头眯眼望着青铜棺材,他脸色凝重的说;“有尸气,而且尸气浓的都成了黑色,这说明棺材里躺的主还没烂,只剩下白骨的棺材绝聚不起来这么浓的尸气。” “不起尸还好,要万一起尸.....我们祖上传下来的捆尸绳断了,只能用含口钱了,至于含口钱能不能压的住,”老人摇摇头,“只能祈祷祖师爷保佑,听天由命了。” 话罢,他从怀掏出来一团塑料袋,塑料袋有好几层,最里层还包有报纸,老人小心翼翼的解开报纸,从捏出来一枚带有传世包浆的纯金制铜钱。 这枚金制铜钱直径不过三公分,是小平钱,面“应感通宝”四字篆书旋读,作分书,书体遒劲古朴。 我吓了一跳,因为我认得这种钱币。这应感通宝是北宋淳化年间起义军领袖李顺所铸,位列古泉五十名品前列,存世极罕,目前仅发现一枚铁质小平钱和一枚铜制折五钱,都为一级大珍。 更何况,湘西老头手里的这枚还是金制的应感通宝......前所未见,历代泉谱都没著录过。 这应该是枚孤品。 第76章终见 见我发呆,老人瞪了我一眼,颇有些自豪道:“这枚应感通宝的确是家里所传,赵某我祖上乃是李顺大统领账前持矛郎,祖宗除了护着李统领个人安全,还负责战场上赶尸收尸的活计。” 我心想,“怪不得,这种家传孤品,要说历史传承没有点道道那不可能,要哪一天这位爷不干这一行了,别的不说,光把这一枚古泉五十名品的大珍品送拍,那换来的钱,他儿孙辈怕是都用不完了。” 随后,老人一脸紧张的手拿含口钱,看着把头说:“应该差不多了,开吧。” “嗯。”把头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这么重的青铜棺材盖儿要想直接用手推开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和把头采用的办法是“赶”,就用旋风铲的钢把儿当撬棍塞进去,利用杠杆原理,然后一点点的挪动。 随着我们不断发力,青铜棺盖儿发出阵阵难听刺耳的摩擦声。 之前的尸气就那么一口,随着砰的一声,接近千斤的棺材盖儿重重落地,荡起来不少灰尘。 赵爷手拿含口钱保持戒备,我和把头一低头,同时举起手电往里一照。 看到棺材里的景象,饶是之前做了心理准备,我还是感觉胃部翻涌,呕的一下差点吐出来。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怪不得这么臭!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脸色都变了,因为我们看到,棺材里平平的铺满了一层四脚蛇的尸体,数量过百条!这些四脚蛇尸体一条缠着一条,互相绕成圈宛如大麻花,全都是半腐烂状态,一把把的大白蛆不断在烂蛇肉之间上下翻腾。 把头脸色阴沉的说:“尸体去哪了,怎么光这些畜生,芥侯的尸体呢?” 说完,把头不信邪,他强忍着不适,用旋风铲当铲子,在蛇的烂肉堆里铲了两下。 随着手上动作起伏,把头明显一愣道:“不对....这棺材里有隔断,这下面还有一层!” “云峰快来帮忙,把这些东西弄出去,”把头扭头吩咐我。 棺材里的味道简直是臭气熏天,我和把头一铲一铲的不断铲出来那些已经腐烂的四脚蛇,我手里的旋风铲在手电光照下表面有白白的一层。那都是蛆,真把我恶心到了。 处理了大半,果然如把头说的一样,棺材里有一块隔板,这一大堆四脚蛇平铺在隔板上。我用铲子敲了敲,听声音就能判断出下面有空间。 这时姚玉门突然出声提醒:“王把头你们快看,间那块儿,是不是有个小洞?” 还真是,她一提醒我和把头才注意到,间的确有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小洞。这小洞两头窄间宽,有点儿像是某一类的钥匙孔。 “咦?”红姐忽的惊疑道:“这形状的东西我之前好像见过.....”她抬眼看着我说;“云峰你还记不记得那件青铜器?” “青铜器?什么青铜器?” 突然间,我脑海闪过之前一幕的回忆。 “青铜钺?那件礼器!” “没错,就是那件东西,”红姐指着这个小洞说:“两头窄间宽,而且你看,我目测大小宽度应该也差不离。” 怎么会这样!之前陈建生得到过那东西,要照这么说,那东西很可能现在已经落到了小绺头一伙人手里! 把头脸色阴沉,他问乞丐刘爷,说想请他出手试试,看能不能像之前一样打开这层隔断。 不料乞丐刘看过后摇摇头,他道:“不试了,试了也没用,棺材盖儿之前是用铜水浇灌的,盖儿和棺材本身就是分开的,在加上时隔千年锈蚀严重,所以我才能打开。” 他指着这层隔断摇头道:“你们看,这层隔断当年本身就是一起打造的,是一体的,我可整不开,要有炸药的话还行。” “炸药.....”这东西我们之前的确有,雷管就在红姐包里,当时用了两根还有剩余,不过后来我们被抓,连背包都被那伙人收走了。 红姐看了眼把头。 把头摇摇头,说自己没随身带那种东西。 眼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要是时间充足还好,我们总能想到办法打开棺材里这层隔板,可我们没那个时间了。照把头的猜测,那伙人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时我举起来手,吞吞吐吐道:“要不.....要不我们先撤?” “不行,在想想别的办法,”把头深吸一口气,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就在这时,洞口外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我看到远处有几束手电光闪烁,还隐约听到有人的说话声。 我后退两步大惊失色道:“赶紧跑!那伙人来了!” “跑?小子唉,你往哪跑,钻地下去啊?”乞丐刘抽出来他那把软剑,嘴角露出冷笑。 姚玉门也脸色阴沉的拿出来她那把小手枪,一颗一颗的压满弹夹。 把头额头上青筋隐现,他低声对我们吩咐说:“记住,看我的指示。” 我攥紧手的旋风铲,咽了口唾沫,眼睛死死的盯着洞口处方向。 脚步声临近,手电光也越来越多。 一拐弯儿,我最先看到带头在前的陈建生。其身后还跟着一伙人,有几张我之前见过的熟面孔。小绺头,猫头鹰女人,剑哥等人赫然在列。他们有的人里拿着开山刀,还有人端着枪,人数比我们这边多一倍。 我们紧赶慢赶,终究还是碰上了,不过我看把头现在的意思,应该没想着在躲藏了。 这一刻,双方各路人马,打了照面。 “呦,这不是陈红吗,还有这小子,敢情你们是躲在这儿啊?”陈建生拿着手电直接晃我眼。红姐冷冷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把头抬了抬手示意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北派,王显生,”把头算是对小绺头打了声招呼。 双方人马剑拔弩张之下,小绺头背着双手走出来说道:“王显生是吧,我知道你,我也知道你早就下来了,不愧是打洞出身,我一直在派人找都没找到,很能藏啊。” “怎么?你想通不藏了,还是说.....你想和老头子我拼上一拼?” “切,大人,”陈建生突然笑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有剑哥温姐也在,就这帮不入流的打洞老鼠,还敢跟我们龇牙?” 我听的心里火冒三丈,年轻人冲动性子起来了。只要把头一声令下,我就敢拿着铲子向前冲!人死鸟朝上而已,这一路被抓被追,实在是太憋屈了。还不如真刀真枪的跟他们拼了,不受这窝囊气!死就死了! 把头脸色平静,他冷笑道:“没错,长春会我们不敢惹,我们也的确是老鼠。” “不过嘛.....老鼠急眼了也能吃人,你们说是不是?” “叮.....”这清脆的声响传过来,小绺头才注意到把头身后之人。 乞丐刘手指弹了弹剑身,他咧嘴道:“老苏秦啊,有十多年没见了吧,虽然我现在不在长春会了,可有时还挺想你这老小子的。” 第77章谈判 “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也都老了,也不知道你苏秦背剑是不是还能行?” “要不咱们试试,看是你衣服里藏着的三十三把飞刀快,还是.....” “我的剑快?” 小绺头眯着眼,淡淡的说了句,没想到王显生找来的人是你。 “咋的,砸不能是我啊,不光我,还有他,”乞丐刘用剑指了指柳玉山。 按照江湖礼节,双方照面先打招呼,小绺头比柳玉山辈分大,但要说在江湖上的名声风评,确远不及天津齐柳家。 “大人,这叫花子要饭的该不会是......”陈建生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凝重了三分。 小绺头挑眉道:“说下你们的条件。”他看起来有点忌惮,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知道他真正忌惮的是把头找来的这几名帮手。 把头看着他,表情冷淡的说:“我们条件简单,把孙家三兄弟交出来,然后....青铜棺里的东西分我们一半。” “还有吗?如果你们要的只是这些,我同意了。”小绺头冷声说。 把头摇头道:“仅此而已。” “大人!”陈建生跳出来指着我们,“咱们人多!凭什么答应他们条件!大人你这样做该怎么跟会里交待!” “啪!” “大人你.....”陈建生捂着一边儿脸,满脸不可思议。 小绺头看都没看陈建生,他淡淡的道:“我说话算话,我们只要棺材里的尸体,其他陪葬品类的东西归你们。” 虽心有不甘,但我能看清眼前的局势,这是双方都在忌惮,一旦真动起手来,死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同时我也很清楚,要是没有天津齐柳和乞丐刘,他们绝不会和把头条件。说到底,小绺头还是看不起把头,看不起我们盗墓行。 .十分钟后,双方人马各站两边,互相之间的氛围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潮涌动。谁都不清楚对方会不会突然出手,都在提防着。 听完把头说话,小绺头看了眼青铜棺材里的那层隔断,他侧头问陈建生:“他们说的可对?那块青铜钺现在在哪。” 陈建生忙摆手说;“大人,我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信,那真是我无意捡到的,我为了引陈红上钩就先埋起来了,没想到后来被那帮畜生挖出来拿走了。大人你也知道,我为了训练那帮畜生,也吃了不少苦头啊。” “这事不难,”柳玉山走出来说:“只要东西还在它们手上,就有办法拿过来。” 随后他吹了声口哨,不多时,一只脖子前挂着吊坠的山魈颠颠的跑了进来。 此时我有注意到一件事,他一吹口哨,那个女人肩膀上的白头鹰连着扇了好几下翅膀,看着躁动不安。自称姓温的女人安抚了几次才见好。 柳玉山摸了摸山魈头,淡淡的道:“去,把东西拿来。” 山魈得令而去。 时间过得很快,可能还不到半小时,山魈就又跑回来了,相比之前,这只山魈身上多了很多伤口,眼睛鼻子也被抓破了,脸上鲜血直流,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一摊手,柳玉山从山魈手拿起来一件青铜器。这东西正是之前被偷走的青铜钺。 像之前我碰到过的青铜编钟组,两千多年下来还能运转,从这点上就能看出来当年机关术的厉害。 此刻这青铜棺,就像一个大号的机关盒,而打开机关盒配套的钥匙,已经在我们手上了。 “云峰,你来吧,”把头突然把青铜钺交给了我。 所有人,目光瞬间集在了我身上。 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有些不自在,但我也没说什么,一伸手,就把青铜钺插到了棺材隔板上的小洞里。 “咔蹋。” 青铜钺和小洞严丝合缝,不大不小,宛如一体。 我先尝试着往左边拧了一下,没反应,然后我又尝试着向右旋转了一下,还是没什么动静。 我脑门上出了汗,手都有点抖。 这时,姚玉门提醒我道:“以前机关盒类虽然复杂精细,但都有一点缺陷,云峰你试着先上下活动下,然后对准左边四十五度角的方向试试。” 把青铜钺重新摆正,我听了玉姐的话,开始重新尝试。 一点点儿,我刚把青铜钺转到四十五度角。就听到咔蹋咔蹋两声,然后是锁链拉动的声音。 “开了!”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在看不到的锁链拉动下,这层棺材的青铜隔板,开始一点点,向右划开。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出现在隔断下的竟是一张金缕玉席。这张席子金丝完好,玉片发青,在定睛一看,好像席子下盖着个人。 金缕玉衣是汉代才发明的,看到眼前实物才知道,早在西周时,就有了金缕玉衣的雏形。 “你去,”小绺头对身边的一个年男人挥了挥手。 这人咽了口唾沫,看起来有点害怕。席子下可能是两千多年前的尸体,估计谁干这事心里都有点发憷。 我小声问湘西老头,“赵爷,你看这是什么情况,玉席下面是不是阴滋尸?” 老头攥着手里的含口钱,脸色有些不好看。 就在这时,姚玉门向后拉了我一下。 “怎么了玉姐?” 姚玉门眼神凝重,她给我看了眼她那张祖传的垡头罗盘,我一看大惊失色,只见她现在手的这张罗盘,缝针,北针,正针,三枚针都聚在了一条线上,而这条线,直冲冲的指着青铜棺材。 罗盘上这种现象很罕见,玉姐小声告诉我,一般情况下罗盘工作时只有正针,也就是最长那根针会左右摆动,而像眼前这种情况,三针合在一条线上,在风水学上有个名,叫做一线阴。 我忙又问她罗盘上出现一线阴会发生什么。 玉姐附在我耳边,小声道:“云峰你记住,一会儿要是发生什么情况,你转身就跑,知道吗?之前打雷时你听出来的那条路可能通向地面。” 我点点头,心里突突直跳,紧张的手心里都出了汗。 那男人慢慢伸手过去想要揭开玉席,忽然间,他手定格在了半空。 这一刻,所有人手里的手电都开始变得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电量不足了还是怎么着,手电变得忽明忽暗。 第78章抬尸 刘建生拍了拍手电,指着那人大喊:“妈的!磨磨唧唧干什么!赶紧整!” 那男人一咬牙也发了狠,他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随后捏住玉席一角,猛的一抽! 正主出来了,芥侯露面了? 胆子大的人都跑过去看,我心里也怕,但好奇心更重,我小心的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呕!”不知看到了什么,揭玉席那男人突然趴在棺材边,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看架势隔夜饭也吐出来了。 随后,我看到了,把头他们也看到了。尤其是湘西赵爷,他脸色最难看。 棺材里躺着一具男尸,两千多年时间还没烂,不过身上衣服早烂光了,这尸体皮肤塌陷收缩,但脸盘子出奇的大,整张脸像是在水里泡发了。男尸闭着眼睛,下嘴唇翻起完全盖住了上嘴唇,长长的头发摊在身子两侧,在仔细一看,尸体的手指甲竟然还在生长,指甲末端发青发黑,长度已经超过了五公分。 该怎么形容.....就好比,尸体整张浮肿的像个圆足球,但这足球被人一脚踩漏气踩瘪了,那些五官不像长上去的,倒像是有人用手摁上去的。整张脸上都是淡白色脓水,都拉丝儿了。 “谁也不要碰!”湘西赵爷突然大喊出声。 小绺头斜着眼说:“哦,阁下什么意思?” 老头脸色凝重的说:“我什么意思你比我清楚。,千年不烂,毛发重生,地下七尺阴地,这尸体已经成了阴滋。一旦沾上人气,随时都可能会起尸,一旦阴滋起尸,你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哦?就这些,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小绺头语气平静。 “我们双方有言在先,我看重江湖朋友的面子,我们既然敢来又岂会毫无准备?”小绺头说完一挥手,立即,一伙人走出来一个年汉子。这年汉子年岳五旬留着字胡,手里还拿着一根盘起来的黑色粗绳。 “捆尸绳?小子难道你也是从湘西过来的?祖上可有姓名?” 字胡的年汉子微微躬身,用礼貌的口气道:“回赵爷,家父秦避火,爷爷是秦守礼。” 湘西老头听后脸色一沉:“老秦家镇守一方,从不参与江湖上的党派之争,世世代代隐居虎丘山下,怎么,到了你这一脉.....” 年男人动了动手上的一盘捆尸绳,他语气很诚恳的说:“回赵爷,先辈们固守成规许久,到了我这一辈,犯不着在让老秦家后代子孙们吃苦了,我有能力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钱字,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既然双方都有约在先,还请赵爷行个方便让开道,我先前已经绑过一个小的,如此,绑这个老的自然不在话下,就算沾上人气起尸了,凭我们老秦家的家传绝学,我也有把握能镇住。” 我知道这人说的,他们之前打开金棺银椁带走的尸体应该是芥侯小女儿,至于为什么把二哥精心设计摆放在金棺银椁里,我猜测这其应该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我隐秘的摸了摸裤兜,我猜测,很有可能,和我裤兜玻璃瓶的那种蓝色药水有关系。 安研究员死前曾亲口告诉过我,说那具尸体变成了妖怪,她自称亲眼看到老许被咬死了。也就是说那东西应该已经起尸了。 我从赵爷和这人说话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这自称老秦家后人的男人在他们赶尸行里地位不低,既然能被小绺头请过来,说明这人手上肯定有真本事。 这时,把头拍了拍赵爷肩膀,赵爷叹了一声便不在挡道。 看着那男人手上进行的动作,赵爷在一旁对我们解释说:“这人家门不简单,你们注意看,他现在正在带手套,那手套也不是普通手套,是用猪尿泡和小苏打混合做出来的,带上这手套碰尸体,就能隔绝手上的人气儿防止起尸。” “他准备绑捆尸绳了,你们在仔细看,这人绑绳子时头一直朝外扭着,这是防止人的呼气吹到尸体脸上。阴滋尸很少见,更不用说这两千多岁的阴滋,长春会有人想得到这具阴滋,那是因为这东西本身的存在远远比古埃及那种木乃伊稀少的多,我干了一辈子,黄土都埋到脖子边儿了,老夫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级别的阴滋,物依稀为贵。” 只见,那年男人双手带上猪尿泡做的手套,然后侧着头,摸索着用捆尸绳一圈一圈的绑在了尸体上,最后,他又掏出来个十分破旧的黄麻袋,这麻袋一看就有年头了,上面还用红朱砂写了两个字,“避面。” 把麻袋套在尸体头上,他手劲不小,手法迅速毫不拖泥带水。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麻袋套头,捆尸绳打结,一套动作看起来不慌不乱,行云流水。 做完这一切,男人转身看着小绺头点了点头。 小绺头一挥手,陈建生和另一人忙跑了过来,二人手里还提着一根长竹竿。 年男人绑捆尸绳的时候留有绳结,陈建生用竹竿穿过绳结,嘴里喊了一声:“一口气!起!” 墓主尸体动了动,没起来。 陈建生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又大喊一声:“真他妈比死猪还沉!给我起!” 一点点,晃晃悠悠的,二人用竹竿,合力把墓主尸体抬出了棺材。 赵爷见到这一幕感叹道:“捆尸绳捆尸,黄覆面遮头,青竹竿穿身,如此一来,阴滋尸不见天,不落地,不沾人,这是三不沾。不愧是秦避火的儿子,手段不凡。” 见尸体已经得手,这时小绺头开口道:“长春会要的东西已经到手,我对其他东西已经没兴趣了,约定依然有效,如果你们不怕的话,就跟来吧,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把那三个人交给你。”他自顾自的说完话,转身就走。其与众人也跟着他慢慢后退,这些人看样子还对我们有防备,估计是怕我们突然从背后开枪偷袭什么的。 “走,跟他们过去接人,”把头迈步而出。 我追上把头,小声的说:“把头,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你没见二哥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他们把二哥放在棺材里,让四脚蛇吸血,二哥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确定了。” “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把头眯眼看着前方那伙人的背影。 “我的计划。” “才刚开始。” 第79章九号山洞 本来两伙人就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路上走得小心,我们这帮人和小绺头这帮人保持着距离,说两伙人各怀鬼胎不过分。 阴滋尸分量重,陈建生和那伙人互相搭竹竿换人抬,所以走的也不快。这时红姐附在我耳边小声的告诉了我一件事,就是她借来了把头的背包,红姐偷偷摸摸的把之前墓坑里的三件青铜器塞包里了。 我知道这三件青铜器在外面黑市上肯定是抢手货,红姐拿了到时候肯定会找路子变现,我隐隐担忧的也是这一点。因为按照姚玉门之前讲的,这些孤品级的青铜器一旦流到外面黑市,搞不好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万一被请去喝茶就完了。 红姐可能是猜到了我的小心思,她小声解释说:“你放心,这事我有路子,到时出去了我会联系香港那边的马仔,咱们通过间人把东西卖出去,跑马仔精得很,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只要咱们不在本地黑市上张扬,谁都查不到把头这里来。” 说着话,我们到了地方。 眼前是一片开阔地带,这地儿离着地下暗河不远,那伙人在地上扎了好几个篷包房,这篷包房就和安研究员用的那个一样,看来这段时间他们都躲藏在这里。 篷包外有人放风看门,这人正靠在椅子上冒烟,见小绺头的带人回来,他忙丢掉香烟跑了过来。 陈建生肩膀上扛着竹竿儿,抬着尸体自古自的走进了一间篷包里,小绺头问看门的男人有没有情况,那人恭敬的说一切正常。 “儿,你带着这伙人去九号洞,把关着的那三个人放了吧。” 这男人眉头一挑反问道:“大人,放了那三个?这.....不太好吧。” “不用了,”小绺头摆摆手,“那小东西太凶,上次那事你也看见了,秦先生在场我们都折了三个人,这次也多亏了秦先生帮忙,有了这大的,那小的可有可无了,你回头给会里捎个信过去,就说东西已经到手,让他们尽快派车来顺德接货。” “是,我知道了。”这人恭敬的点点头后朝我们挥手:“你们几个,跟我来吧。” 走的时候,乞丐刘驻足在小绺头身旁,笑着说:“老苏秦啊,你说你也一把年纪了,还替会里跑这跑那,人家念你好嘛,你费这么大劲跑顺德来,就为了绑这个千年大粽子,我看你还是别叫苏秦背剑了,改叫苏秦背尸吧,啊,哈哈。” 小绺头脸色微变,我注意到他右手轻轻往上抬了下。 乞丐刘把手放在腰上,脸上笑容突然一收。 过了能有一分钟,小绺头忽然放下手,摇了摇头说:“会里怎么安排我怎么做,老乞丐,你不要得寸进尺。” “呵呵......”乞丐刘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和他擦肩而过。 见乞丐刘过来,我悄悄的问她:“刘爷,我看小绺头很忌惮你,是不是因为打不过你害怕你啊?” “打不过?” “非也非也,”乞丐刘摇头晃脑的说:“小子,不是打不打的过的问题,是各自双方背后代表的势力不同,算了,跟你这毛头小子说了你也不懂。你们呀,领到人后就赶快走吧。” 我撇了撇嘴,心想这人说话怎么和把头一样半遮半掩的,刚才把头说自己还有什么计划,结果我问他什么计划,他也是打哑谜,压根一个字都不透漏给我。 “前边再走一百米,一拐就到九号洞了,”带路的男人突然回头说了句。 九号洞其实就是个地下岩洞,这种地质结构在飞蛾山下很常见,尤其顺着地下暗河两边找,不时能见到。我估摸着九号山洞就是他们这伙人自己起的名,说不定还有什么号山洞,七号山洞。 停在山洞外,这男人打开手电的爆闪功能,对着山洞里不停的闪。 很快山洞里就有了回应,有人在里面也用手电向外闪。 关了手电的爆闪功能,他让我们跟他进去。 山洞断位置有道大铁门,铁门两边用生铁硝子固定在墙上,这道铁门十分厚实,间那些铁管一看就是实心的,足有小孩子手臂那么粗。门间挂着一把大铁锁,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门肯定是他们这伙人下来后自己安的。 “呦,原来是哥你来了,”里面人一边翻钥匙一边打量着我们说;“这帮人是干啥的啊哥?” “阿原,你不用问那么多,这些都是大人的朋友,他们是来接货的,你直接开门放人进去就行了,还有,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大人说你一个人守着九号洞辛苦了,不过还好,我们马上就要出去,等出去了,大人会把你应得的那份打给你妹妹。” 我注意到一件事,当听到“接货”二字时,这人翻找钥匙的手停顿了下。还有,听完这哥的最后一句话时,这人脸上表情有了点变化。通过这些小动作和微表情我也不能确定什么,也有可能是他下意思的动作。 他笑着说:“知道了,原来是来接货的,你看我这眼神不好,找个钥匙都这么半天,耽搁诸位了啊,不好意思。” “咔蹋。”这人打开了铁锁。 “诸位随我来,我带你们过去。” 顺着山洞往里走了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拐弯,带路的男人用手电照着那里说:“拐弯过去,就能看到你们要找的人了。” 这时,一路没怎么说话的湘西赵爷突然看着前方说;“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哦?”乞丐刘好奇的说:“怎么不对劲,难道小绺头还敢害我们不成?只要乞丐我身边那些老朋友们都还健在,他没那胆子的,别说他,就算会里的那几位也得掂量掂量。” 这人摊开双手笑着说:“呦,你看爷你说的,我得了大人指示带你们过来接货,还说什么害你们,哪能啊。” “不对!”姚玉门瞳孔收缩,看着他空无一物摊开的双手厉声道:“钥匙呢!刚才你手上的钥匙呢!” 我用手电照明,僵硬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我们刚来时的大铁门,不知什么时候锁上了,还有刚才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叫哥的带路男人,也不见了...... 一瞬间,我头皮发紧,心里生出了一丝很不好的感觉。 男人还在笑,他笑着说:“哥和大人说了,他们说会帮我照顾好我妹妹的,我阿原这辈子还活着,都是为了我妹妹,天下只有妹妹好啊。” 姚玉门猛的掏出来手枪,拉开保险,她单手举枪,用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这人脑门:“说!你们想干什么!” 这人也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姚玉门脸色一白,她像感觉到了什么,忙从自己怀里掏出来小垡头盘。 我们都看的很清楚,现在的小垡头盘三针合一,针头直直的冲着前方拐弯儿处,这是一线阴。 “哗啦....哗啦.....” 此时前方拐弯处,忽然传来了哗哗拖地的铁链声,还有铁链子互相碰撞发出的叮当声。 第80章镇尸 黑暗,前方拐弯处拉扯铁链子的声音越来越大,所有人神经瞬间紧绷。 忽然,这男人一把抓住枪管,他看着姚玉门癫狂的大笑:“哈哈!迟了!在过几分钟就到饭点儿了,小东西已经两天没喂了,你们全都得死!全都得死!” “先别管他!” 湘西赵爷慌忙翻找随身布包,他一边翻包一边厉声说:“阴滋起尸力气很大,而且皮肤坚硬没有痛感,根本不惧普通刀枪,先下手为强,走!”说着话,他翻找出来了那枚家传下来的应感通宝。这是赵爷祖上用过的含口钱,据他说有镇阴尸隔人气儿的功效。 “砰!”姚玉门一脸寒霜,毫不留情的开枪打穿了男人小腿。 这男人忍痛力不凡,虽然疼的满头冷汗,他不旦不喊不叫,还痛苦的咧嘴笑道:“死吧,死吧,一块儿死吧,哈哈。” 以手拿含口钱的赵爷为首,把头和我走在最前面。 随着距离拉近,前方铁链子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是没看见的东西心里越害怕越没底。我们刚才的来路被封死,这肯定是小绺头的计划! 事情不是预想的那样,乞丐刘冷着脸不说一句话。小绺头没选择和我们正面冲突,而是搞了如此阴毒的一手,他想让我们全部喂阴滋尸! 几束手电全部开到最强档位,一拐弯,我们往前一照。 尽管已经打了预防针,做了心理准备,可等我们看清了铁链子锁着的东西后,还是被吓到了...... 铁链子锁着一具全身浮肿的小个子尸体,目测不到一米五高,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被泡在大白框里,尸体全身腐蚀的非常严重,头,胸,肚子,小腿,大片大片的烂肉上残留着坑坑洼洼的小洞,腥臭味和化学药品强刺激的味道混在一起,直往人鼻子里钻!还有,这具阴滋尸的脸....已经不能单纯的用恐怖来形容,这东西脸上青白色的烂肉,大大小小的凹陷坑,是恶心加恐怖! 它像是感应到了活人,开始疯狂的挣脱,墙上稀稀落落的往下掉土,铁锁链随时都会被挣脱开! 湘西老头嘴里含上一颗药丸,他拿起含口钱大喊:“乞丐!开嘴!” 软剑离身,乞丐刘一抖剑身,大踏步两步上前,一剑便朝着这东西的嘴里刺去!刺出去的这一剑速度奇快,甚至我都能听到破空的呼呼声! “嘎嘣....”一剑入嘴,乞丐刘喊到:“不行!这东西牙齿咬住了!” 一声异响,墙上固定的铁锁链应声而断。 乞丐刘大惊,他一脚飞踹,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拔出了软剑。 “后退!快!”见唯一的束缚铁锁链断了,湘西赵爷转身后撤。 玉姐最先跑到铁门那里,她拼命摇晃,可那把大锁将铁门锁的死死的,根本就打不开! 众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铁门这块儿,就听到后方传来男人的一声惨叫。那个被姚玉门开枪打穿小腿不能动的男人,出事了。 “赵爷,出不去!快想办法!”把头情急之下大喊道。 老人想了想,他表情严肃的看着我们说:“捆尸绳不能用了,用含口钱的难度要大很多,眼下退路已断,要想对付这起尸的千年阴滋,只有这一种办法。” “这是黄篙掺着艾草做的,”他看着我和乞丐刘,柳玉山三人说:“现在只剩三枚,你们把它含在嘴里,它能防阴滋尸气。”说完话,老人给了我们一人一颗小黑药丸。这药丸和我之前吃那颗一模一样,作用都是用来避尸气。 铁链拖地的声音再次响起,老人看着前方说:“三位请记住,只有三枚药,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这次没能按住这东西,我们所有人都恐怕......” 黑暗,把头打开手电。前方出现了一个小个子黑影,仔细一看,这小个子黑影手里好像还提着条滴血的人胳膊。 把头的手电光刺激了这东西。 “来了!” 我忙把老人给的药丸含在嘴里。 “砰!砰!砰!”姚玉门瞄准这东西一连开了三枪,但这东西身子只是晃了晃。 “上!”老人单手攥着金铜钱冲了过去。 一咬牙,我们三也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眼下不拼命就得死!拼命了还有一线生机! 阴滋尸伸手抓来,乞丐刘手腕发力用软剑荡开,他右脚蹬墙高高跃起,乞丐刘半空的双腿犹如炮弹,狠狠的踹到了阴滋尸面门。这东西受着惯性倒地,我和柳玉山马上一左一右扑了上去,一把按住了这东西。 湘西老人迅速出手,他两指捏着金铜钱就要往这东西嘴里塞!结果第一次因为这东西乱挣扎,塞偏了。 近距离接触,阵阵恶臭腥气弥漫,我嘴里含着药丸还是受到了影响。这东西力气越来越大,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感觉马上就要压不住了! “快!我快压不住了!” 危机之下,只见老人发了狠,他也不瞄准了,直接主动把右手伸了过去。 “赵爷!” 阴滋尸直接一口死死的咬住了老人手腕,鲜血顿时喷出。 老人失血过多脸色发白,他看准位置后,右手一按一松,那枚藏在他手掌心里金光灿灿的应感通宝铜钱,不偏不倚,被整个塞到了阴滋尸口! 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阴滋尸嘴里传出阵阵烧焦味。这股味道夹杂着腥臭味,人闻着几欲呕吐。 阴滋尸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前后不过几十秒的功夫,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老人脸色惨白的抽回来右手,我看他手腕伤口鲜血直流,两排牙印几乎把手腕咬穿了! 老人看着乞丐刘,喘着粗气说:“快.....快......” 乞丐刘点点头,他一挥软剑,手起剑落! 红姐忙跑过来,她从把头包裹里找来绷带,飞快的帮老人包扎止血。红姐包的非常紧,要是绷带松上一点儿,这血都止不住! 在看地上那具阴滋尸,已经完全一动不动了,就像一具普通的半腐烂死尸一般。 湘西老人右手没了..... 不过,我从老人眼神没看到类似失落的情绪,相反,我从他眼神感受到一种轻松感和成就感。 “不用太费力了,随便包包就好,普通人一旦被这种东西咬伤,就算救护措施做的好,也活不过一个月,这东西口内带有大量棺材里的细菌,这就是民间传说人一旦被僵尸咬了,无论伤口大小,那人都活不了。” 乞丐刘一听老人的这话,立即拔出剑说:“照你这么说,老头你被阴滋尸咬了,会不会也变成阴滋尸。既如此,那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咳!咳!”老人连续咳嗽了几声,急道:“那是普通人!我们老赵家世世代代干这行,岂能没点保命的手段!” “三天之内,只要三天内能出去,我还有办法救自己!” “我又不会变僵尸!你着急个什么劲!” 第81章出墓封路 隔行隔山,我不懂这里面的道道,我想赵爷的意思大概是,被这东西咬一口和被蜥蜴咬一口差不多,嘴里都是细菌,需要在三天内出去做进一步处理,要不然会危及性命。 把头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说:“赵爷,含口钱能管多久?有没有时间限制,别等会儿在起尸。” 用衣服包扎好伤口,赵爷虚弱的说:“不用担心,只要含口钱还在这东西就起不来,那伙人可能杀个回马枪,我们尽快找到钥匙离开这里。” “不用麻烦,钥匙找到了,”正说着话,红姐从墙洞里摸出来一串钥匙。 “刚才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那人就把钥匙藏起来了,我猜藏钥匙的地方肯定离铁门不远,”她晃了晃手的钥匙串。 挨个试验打开铁门后,一行人走出了九号山洞。用手电查探了四周,没见到那伙人在。 我问:“下一步怎么办?” 把头沉吟片刻道:“小绺头两面三刀,不过我猜测,老大他们应该被关在这附近,我们沿着九号洞附近走走看看。” 赵爷可能失血过多了,我看他走起来很慢,还得靠人搀扶着才能勉强行走。情况真和把头猜的差不多,我们沿着九号洞往回走,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七号洞,还有一个没被标记的山洞。 唯一可惜的是,山洞里并没有关着孙家兄弟。 又沿路走了半小时,把头忽然急声说:“关掉手电,前面有情况。” 我们关掉手电,蹲在地上往前看。山洞结构传音效果强,我听到前面有人的说话声。 “他奶奶的,在这鬼地方守了这么长时间,今儿总算是要倒头了,等我出去,得找三个妞泄泄火,可把老子憋坏了。” “行了,别发牢骚了,剑哥让我们尽快把人押过去,做好善后撤离,这次的活会里补助高,那么多钱,等出去了随你怎么玩。”二人抽完烟转身进了山洞。 把头看了乞丐刘一眼,刘爷点头说:“两个普通人,我去解决,你们等我消息。”他说完话,抽出软剑靠着墙根摸了过去。 前后不过十分钟,山洞那边有手电对着我们晃了晃,把头一招手,“走。” 我们进了山洞一看,洞里看门的二人躺在血泊已经断了气,乞丐刘咬着手电筒,正擦拭他的软剑。看刘爷下手这么狠就知道,他心里憋着气。 这时把头忽然一摆手:“别出声,你们听。” 我仔细一听,身后山洞里隐隐约约的,传来呜呜的叫声。 “那边,”乞丐刘提着剑走了过去。 刚一转弯,我们就看到地上躺着三个人,他们浑身被绑,嘴里塞着破布。 这三人,正是阔别许久的孙家兄弟。 “大哥!” “老大!” 一松绑,老大紧紧抓着把头的手,神情激动的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找到我们!” 老大现在整个人批头散发,身上衣服几个月没换一股酸臭味,可能是长期缺水营养不良,他嘴唇干裂,相比之前整个人瘦了不少,一脸憔悴。 把头立马问:“老二什么情况。” 被红姐扶着站起来,老三脸色苍白,咬牙切齿道:“二哥一直这样,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句话都不说。” 把头摇摇头,“你们都受苦了,总之先出去在说,出去了在想办法治老二,云峰,你背着老二走,其他人也搭把手。” 我把二哥背起来说:“把头,之前下雨时我用听雷的法子试过,从我们所处的位置看,出去的路可能在西北方向。” “知道,怎么不知道,不知道路我们也下不来,我还给那帮人留了大礼,”找到了孙家兄弟,把头脸上表情轻松了许多。 “留了大礼,什么大礼?” “别问,到时就知道了。” 我们人多,出去时分了两队,一队人马以乞丐刘为首负责前方警戒,另外一伙人,包括我在内都负责照顾伤者。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把头一直在石墙上寻找什么东西。 我问他,把头说下来前用滑石笔做了记号,如果大方向没错的话,出口应该就在这附近。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把头找到了自己在墙上做的标记,顺着山洞跟着记号一路向西,众人终于到了出口。这个方向和我之前用听雷法子试出来的完全一致。 “从这出去能爬到地面儿,地面儿上的盗洞离着我们之前下来的那个盗洞有些距离,姚姑娘,东西检查的怎么样了?” 姚玉门走到墙边回头说:“王把头,东西还在,一共三十七根雷管,一次性引爆的话足以炸塌山洞。” 把头冷着脸说:“你们先走,我来引爆雷管,这里路一旦封死足够那帮人喝一壶的。” 这就是把头之前说的计划,一旦救出孙家兄弟,直接用雷管炸塌路,把小绺头那帮人全堵死在里面! 十多分钟,我扶着断手的赵爷只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 远处山洞尘土弥漫,塌了..... 等了片刻,漫天的尘土浓烟,把头用衣服捂着嘴跑了出来。 你动我的人,我封你的路,把头提前计划的这一手可谓釜底抽薪,对方把阴滋尸弄到手又如何?在里面没吃没喝,出不来就是死路一条! 乞丐刘回身望着塌陷的山洞,哈哈大笑着说了一个字。 “绝!” ...... 日上三竿,大晌午的飞蛾山上突然冒出来一股人,这伙人大都灰头土脸,还有一个断手老头。 我用手挡在额前,抬头看着久违的太阳喃喃道:“终于,终于见到太阳了。” 到了山下我们租的平房,姚玉门打电话找来了两辆车,分别时乞丐刘抱拳道:“王把头,这次我帮你,也算还人情了,小绺头死了最好,要是没死,你们定会受到长春会的报复,尤其那个什么剑哥的干爹是谢起榕,以后要是碰到了麻烦,直接去河北邯郸的赵王宾馆找我,到了那里,我可保你等周全。” 把头同样抱拳道:“多谢。” 第82章赵老板 柳玉山和赵爷下午离开的,赵爷断了手,好像还受了尸气,把头过意不去非得给人拿十万块钱表示感谢。 柳玉山笑着摇头说不用,他们来帮忙并不是为了拿钱。 看着离开的众人,我心里感叹:“这才是混江湖的,这就是人脉,人舍命的帮忙也不收钱,全看一个面子,我项云峰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大面子。” 二哥情况不乐观,我说要不行送医院吧,把头却摇头说送医院不行,这不是病,医院治不好,他说会托朋友去广西苗寨那边问问。 二哥现在的状况就跟傻了一样,非常怕光,窗帘必须得拉严实,还有他自己也不会吃喝,反正有人喂就吃,没人喂就不吃,更让人后怕的是二哥的瞳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正在慢慢变成淡黄色。 人是救出来了,能活多久却是个大问题。 姚玉门走后,我们这伙团队回到了旅馆,旅馆老板娘姓秦,是个微胖的年妇女。她见到把头后吃惊的说:“好家伙,你们这一大帮人去哪了,都整的灰头土脸的。我寻思着你们交了一年房费,怎么一直不住啊?这大兄弟怎么了,”老板娘指了指孙老二。 把头咳嗽一声道:“没事儿老板娘,我们去旅游了,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们这没事了,有事了在喊你。” 隔天把头交给我一个任务,他让我去本地的古玩市场找一位姓赵的老板,把头说让赵老板联系他的老板,联系好了就见面碰头,说有货出手。 这件事我全程参与,把头的意思我自然知道。之前那批青铜器我们只卖了一半,而且我也分到了十几万,看来把头是想尽快把剩下那一半变现。 前面说过,这类青铜器主要是销往香港,出土物有部分在香港上拍流转后能洗白,还有些大货洗不白,往往最后都流入那些香港有钱人的私人库房。卖给这种人是最安全的,因为他们不缺钱不会卖,这样一来,我们自然是最安全的,警察再有本事,也查不到那些人的私人库房里去。我估计把头让我找的赵老板,应该和那些跑港仔有关系。 这是笔大买卖,不单单是那批青铜器,还有我和红姐带出来的那三件,那刻画着古越国神秘图腾的三件青铜器等级非常非常高,我估计就算我们要一百万也有人出的起。要知道,千禧年的一百万得对比现在价格的一千万往上。 顺德有个很小的古玩市场在丰南区,我去的时候市场里没什么人,根据把头给的提示,我进了一家名为三老阁的古玩店,古玩店老板姓赵,是个大胖子,行里有个外号叫赵三胖。 “小兄弟,随便看看,我这店里都是宝贝,都是老东西。?” 见周围无人,我压低声音说:“赵老板,王显生让我来的,他让你联系你老板,就说有货出手。” 这胖子一听说是王显生,神情立马一紧,他直接关了店门,又吩咐伙计把所有窗帘拉上。 进到内屋,胖老板给我到了杯茶,小声的问:“小兄弟,这次出的货有多少,菜色怎么样,多大碗能装下?” 他这是行里销赃的黑话,我一脸认真的说:“驴肉龙肉都有,碗装不下,得用缸装。” “龙肉!”胖老板一拍桌子,神情激动的说:“真的?几件?” 我想了想,对他比了三根手指头。 “乖乖.....”胖老板脑门冒汗的说:“这事儿要是整不好,我老婆就得替我送终了。” 他没避讳,当着我面儿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说的是港普,“老板勒猴啊...” 电话打着打着,胖老板皱起了眉头,他又哇啦哇啦的讲了一堆话,我听不懂,不过胖老板最后一句我听懂了,“丢雷老母。” “咋回事,出什么情况了,”我问。 胖老板愁眉苦脸的看着我解释。我听后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会这样... 原来,胖老板电话联系的那边也是个跑港仔,不过这人能和金主直接对接,但刚才人家说了,三件龙肉货能要,但必须要我们亲自带过去,在人家指定地方看货交易。 这就犯难了,东西应该还在顺德,我们怎么才能把一大批东西平安的运过去? 离开时胖老板小声说:“小兄弟,这钱呢,谁都想挣,可问题是这钱烫手,你回去和王显生商量商量,你们人多,运到那边风险太大,实在不行你们便宜点都留我这,是赔是赚我一个人担着了。” “哦?便宜留你这?你准备多便宜?”我问道。 “这个嘛....”他来回搓手道:“一起算二十个吧,加上那三件龙肉,风险我一个人担着了。” 我差点骂出来,一共二十万?还包括那三件古越图案的青铜器?一件二十万都远远不止,胖子你心太黑了。 不过我表面上冷着脸说,我回去问问。 “好,好,你问问,”胖老板重重的拍了我肩膀一下笑着说:“如果最后能谈成,小兄弟你放心,我这边不会亏待你的,你知道吧?” 我没接他话,转身离开了古玩店。 胖子的意思很明白,这批货不太好出手,他想以极低的价格接手过来,要是我能从周旋促成这笔交易,他私人会给我一笔钱,当然,这种交易都要瞒着把头,只有他知我知。 不过,他太高看我了。 回到旅馆,把头正在打电话,等打完了电话,把头问:“谈的怎么样了云峰,赵老板那边联系好了?” 我如实道:“出岔子了把头,赵老板联系的那个跑港仔不敢接货,他说我们要出货得亲自把东西送过去,我估计是怕事。还有,赵老板想以20万的价格私人吃下我们全部的货。” “20万?”把头一愣,随后笑道:“这个赵胖子,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这是把我们当傻子玩呢?20万打发要饭的?” 我点头道:“没错把头,这价格太离谱了,要不我们自己留着?” “留着?”把头倒了一杯茶摇头道:“留着不行啊,我们是盗墓贼,不是收藏家。” “钱到手才是最实惠的。” 第83章分别 把头放下茶杯,皱眉道:“云峰你要时刻记住一点,防患于未然。赵胖是二手贩子,他挣钱其实和我们一样,全靠胆儿大。要想发财没点胆子可不行。不过我估计他也没说假话,这单子生意太大,单靠一个摩罗街跑港仔是行不通的。” 摩罗街是香港最著名的古董街,那里分着上下两条街,把头说的摩罗街其实是摩罗上街。狭窄的街道两旁开了几十家古董店,早年时那真是国宝遍地都是,单看货品数量是比不上潘家园和沈阳道,但要论东西质量,那就吊打后者了。 我最早接触摩罗街古董圈子也是在这次行动。早些年通过摩罗街转上到苏富比佳士得东西有很多,可能很多人不知道,2005年拍卖两亿多的那个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子,02年七月份就在摩罗街出现过,我后来听朋友讲,好像是内地一个姓林的人花1400万从摩罗街买走的,也就家里放了不到三年吧,再次上拍后直接卖了两亿千万。 接着说当时的情况。 我想了想问:“那把头你的意思是....” 把头沉思片刻后说:“长春会暂时没留意到我们,这是出手脱身的绝佳机会,我准备让出三成利和一个人合作,借助这人的人脉,或许能行。” 我抬头问,“是谁?” 把头指哒哒敲了两下桌子,他开口道,“鬼手断龙脉,北派盗墓行里的地下皇,姚忠。” 我愣了愣。 这人素有耳闻,我只接触过他表外甥女姚玉门,我拿不准,便问把头能行吗? “差不多,试试吧。” ......... 第三天晚上点多,门外传来一阵刹车声,一辆桑塔纳停在了旅馆门口。 从桑塔纳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这人一身山装,气息内敛,脸色平静。 把头冲着这汉子恭敬的说,“旅途劳顿,王某已备好酒席,师爷请。” 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就是姚玉门的舅舅,姚忠。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从把头口我了解到,这人行事一向独来独往,他手下当然也养着团队,不过团队里绝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他。 晚上旅馆里陪酒的有把头,孙老大,红姐和我,一共4人。 姚忠没有摸碗筷,入座后他平静的开口说,“王把头,咱们以前见过两次吧?我外甥女跟我说了你们的遭遇。” 把头道:“是啊师爷,咱两第一次见面是在海南的一次北派聚会上,第二次是前年在潘家园华威宾馆二楼的床交会上。” 我之前一直以为把头和姚师爷很熟,今天看来并不是那样,把头和姚玉门熟,但和她舅舅姚忠仅见过两面。 姚转着空茶杯,叹气道,“干了一辈子,起尸是见过,可这千年的阴滋尸就太少见了。西周时期的阴滋要想存活,地脉结构,温度环境,风水阴阳,能工巧匠,缺一不可。玉门跟我说王把头你们把洞口炸了?” 把头颔首道,“那东西我王显生也是第一次见,若不是我准备充足叫了人帮忙,恐怕我们都得折里面。” “以后有机会在说,先不提这个了,”把头正色道:“师爷,就像电话里跟你说的,香港那边有人能吃下我们的货,不过想送过去很麻烦。我们合作,借助您的人脉,我王显生得到货款后分师爷你三成,你意下如何?” 姚忠听后嘴角一咧,微笑道:“三成.....王把头大手笔啊,不瞒你说,这事你找别人没人能帮你,但我在本地水路上有几分薄面,虽然需要费些力,但想来应该可行。” 把头哈哈笑道,“师爷和王某的想法一样,走水路坐船直接到港,只要我们人和货到了港,就不用麻烦师爷了,我自有路子。” 就这样,吃顿饭的功夫二人就把计划定了下来,孙老大不时提一些意见补充,都想着怎么确保我们的货万无一失。 要知道这三成利润可不是小数目,那可是一批货总价的三成,姚忠名气再大也没落俗,说直白点就是此人看重钱财。(十三年后他吃了枪子,也是死在一个钱字上。) 从顺德到香港,带那些东西坐飞机火车肯定不合适,顺德本地渔业发达,其有个公司叫宏星渔业公司,把头制定的计划是这样的。 二哥生活不能自理,三哥会留下来照顾二哥,留在旅馆。 把头和孙老大空手坐飞机过去,他们提前到香港后会去摩罗街和本地一个掮客见面。我和红姐,则会跟在船上看着货。至于从水路坐船怎么到港城,那就要靠姚忠和那个宏星渔业公司的安排了。 约定的出发时间是后天半夜,姚忠说到时会有辆皮卡过来帮忙装货,他负责统筹安排,装了货上了船就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上午我和大哥找来了两个大木箱,那些铜货裹上气泡膜一件件码好,用报纸塞满缝隙处,最后在盖上盖子打上木条用铁钉封死。 我清楚,这趟活一旦离开顺德,我恐怕不会回来了。 此时我心里还挂念着一个人。 李静。 我想在离开前见她一面。因为或许以后不会在见了。 出发上船的前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人走到了李静家门口。 看着眼前的木门,我几次伸手又收了回来。 李静丢枕头骂我的情景扔历历在目。 十分钟后,我叹了声气转头准备离开。 “项......项云峰是你吗?突然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 月余不见,李静小脸有些憔悴,起初还没事,慢慢的,她眼眶开始发红。 李静小步跑过来站在我面前。 她咬着下嘴唇问我:“项云峰,你为什么不敢敲门。” “我.....我。” “我要走了。” “你去哪?不回来了吗?” “应该....应该不回来了。” 李静红着眼睛说,“钱呢,我借的五万块钱你不回来要了吗?你不上学了吗!” “不了,那钱我不要了。”我想了想又补充道,“李静我先前确实骗了你,你猜的没错,我不是什么一学生,我家乡是在漠河,我只上到初二就没上了。” 李静听后突然情绪激动,她一把拽住我胳膊大声喊:“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是贩du的还是放高利贷的!五万块钱说不要就不要,你很有钱是嘛!” “不敢告诉我是吧,那好,我去举报你!” “啊?” 我一脸纳闷,“你举报我什么?” “我.....我,”李静脸色通红,他突然咬牙道,“举报你强|暴我!” 第84章船路 我还天真的回了话,“小静你可别乱说,我啥时候干过那事,那天你叫我去宾馆我不是走了吗!” “我不管!”李静无理取闹道:“你要是不告诉我你是干什的,你要是不告诉你去哪,我就去举报你!” 得,我这趟还不如不来,老老实实走了多好。 我虽然年轻,但跟把头的这半年人情事故还是懂了不少,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仔细考虑后,我撒了个谎,我告诉李静我们家其实是做的倒洋货生意。 那两年确实南方地区有不少倒洋货的发了财,这产业多少带点灰色,尤其那些电子产品更是如此。见李静发愣,我又补充道:“小静,其实你生日那天我送你的索尼随身听就是家里倒来的洋货。” 看李静的表情我松了口气,她应该多少有点相信了,因为索尼随身听很贵,当时的价格顶的上寻常人两月工资,我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学生怎么买的起。 过了几分钟,李静又哭着鼻子说:“项云峰那我以后去哪找你啊,我不打算上大学了,明年高毕业我就去打工,我妈说我学习不好,上大学可能没出路,还不如早点进电子厂。” “别。”我看着她说:“你千万别去电子厂,小静你要去那就废了知道不,你听我的,以后一定要去上大学,知识改变命运!” 李静不哭了,她被我的话逗笑了。 想了想,李静还是摇头道,“可是我家情况不好,听我一个姐姐说上大学四年要两万多的学费,我还不一定能考上。” 我琢磨了一会儿,就让李静在拱桥上等我。我快马加鞭的赶回旅店拿了两万块,这钱是我分的,,一半帮李静家还了他爸欠的高利贷,现在也没剩多少了。 我把两万块给了李静,又把我老家漠河的地址告诉了她。 怕她有心理负担,我开口道:“小静,那这样,咱两做个约定,等五年后你大学毕业了,你可以去漠河找我。” 就这样,这晚在拱桥上我和李静做了个约定,她告诉我她会继续上学,并且大学毕业后一定会去漠河找我。她让我等着。 钱是花了,但那时我心里舒坦啊。其实都是早恋惹得祸,如今回想起来,屁大点事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而我和李静在见面时她已经大变样了,这个以后再说。 ........ 当天半夜一点多,一辆绿色的长城皮卡准时到了旅馆,把两个大木箱装下后,我和红姐坐上了皮卡车,我们要去宏星渔业安排的一条渔船上。 那是一条正儿经的型作业渔船,不算我和红姐我一共见到了四名船员,船长是一个秃顶年男人,皮卡车司机叫他老霍。 老霍指挥船员帮我们搬了箱子,见到住的地方后红姐眉头直皱表示不满意。老霍让我们住在了机轮房旁边的一个杂物间,杂物间里到处都是灰尘连张床都没有,地上摆了两个旧床垫,一看就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船长老霍尴尬的说,“不好意思,二位就委屈一下吧,我下午才接到命令要带你们到港城,条件确实简陋了点。” 姚师爷收把头的三成钱,结果就安排了这么个老鼠窝,红姐表情不悦道:“你管这叫简陋了点?我们上厕所呢,吃饭呢?连个窗户都没有想闷死人啊。” “那不会。”老霍挠挠头说:“机轮房出口的夹板上有块铁板,方便的时候你们直接掀开铁板就行了,至于吃喝二位放心,早晚三餐一顿不拉。” 交代完这些后老霍给我们留了部对讲机,他把对讲机频道调到了16,说16频道的对话只有他能收到,其他船员收不到。让我们有情况了直接喊他。 现在从顺德坐船到港很快了,几个小时而已。不过那时还比较慢,而且这条船为了不引起注意,还要正常作业打鱼,那开的是真慢,走走停停的和蜗牛差不多。 红姐还好,我是北方的旱鸭子第一次坐船,当晚就晕船了,老霍一再叮嘱我们尽量不要出去,要是碰到检查的我们没有船员证麻烦就大了,老霍说要实在憋的慌,可以在晚上一点以后到夹板上去透透气。 整段航程,老霍计划的是七天后才能到港。我和红姐在杂物间吃的伙食不错,都是虾鱼类的海鲜。给我们送饭的也是帮我们搬箱子上船的那个小伙子,他是老霍的亲外甥,外号叫豆芽仔,同时也是船上少数几个知道杂物间住着我和红姐的人。 豆芽仔二十出头话很多,见我和红姐成天没精打采的,他有时送饭过来会跟我们聊天,豆芽仔跟我们讲了很多海上故事,而我也讲了几个我们东北出马保家仙和黄皮子的故事,把豆芽仔听的一愣一愣的。 第四天晚上九点多,我和红姐正在杂物间玩扑克消磨时间,突然对讲机里传来船长老霍急切的说话声。 “二位!二位在吗!听到请回话。” 我按下对讲机,“怎么了?” “情况不好了,有检查的来了,我这边尽量耗几分钟,我让豆芽仔过去了,你们赶快跟着豆芽仔,让他领着你们藏起来!” 对讲机里老霍刚讲完,门外就传来了豆芽仔砰砰的敲门声。 开门后,豆芽仔神情慌张的扔给我和红姐两件雨衣,他让我们穿好雨衣很他走。 出去机轮房后,豆芽仔用对讲机小声说:“老舅老舅,现在什么情况,能不能上甲板。” 等了好几分钟,小对讲机红灯一亮传来老霍的声音。 “芽仔,那伙人在控室查表格,你赶快领着他们两人躲鱼仓里,在有五分钟就要过去了!” “走!快走!”豆芽仔领着我和红姐直接推开了机轮房小门来到了甲板上。 甲板间有个井盖一样的东西,下面是鱼仓,里面好几吨的死鱼,臭的能把人熏死,翻开井盖儿有一条梯子,在豆芽仔的催促下,我和红姐穿着雨衣,慌慌张张的爬了下去。 “咣当。”四周臭气熏天,又滑又腻,豆芽仔盖上了盖子,鱼仓里陷入了黑暗。 几乎与此同时,我和红姐都听到了夹板上传来了人的说话声。 “你干什么的?怎么刚才核查名单时你不在,你船员证呢?” 我听到老霍说,“呦,不好意思,这是我外甥豆芽仔,我刚才喊他了,他没回话,是不是对讲机没电了?” 豆芽仔很快说:“老舅你刚喊我了?没听见啊,好像昨晚我对讲机忘充电了。” 老霍笑骂道:“你小子不能长点心,说多少会了,对讲机别光用不充电,你就是不长记性。几位,要不咱们去员工仓看看?” “先别,那边儿是鱼仓吧,你们打开我看看。” 第85章躲避 当时心想完蛋了,黑暗红姐拽着我的胳膊大喘气,我能感觉道她的肌肉很僵硬,她也紧张。 怎么办....怎么办,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 我灵机一动,想了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甲板上老霍嚷嚷声很大,摆明是在提醒我和红姐。 我听到了豆芽仔说话声。 “鱼仓都是死鱼臭气熏天,我看各位还是别看了。” “哎我说你这人话这么多,我们是例行检查,让你打开就打开,快打开,少说废话!” 藏不住了,豆芽仔先故意敲了两下铁板,然后直接掀开了铁板。 马上,好几束强光手电往下晃。 船长老霍陪笑道:“几位你们看,都是还没来得及冷冻的死鱼,这味道可太够味儿了,这里有梯子,你们要不下去在检查检查。” 强光手电来回晃荡了一两分钟,就听到有人说:“行了,检查完毕,关吧,我们就不下去了,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通报。” 老霍咣当一声盖上铁板,他一只脚踩在铁板上笑着说:“了解,了解,有情况一定主动上报,几位吃饭了吗?要不我收拾几条鲜货,各位吃点喝点儿?” “不用了。”那帮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 人一走,我和红姐猛的从死鱼堆里钻了出来。 我们被熏得不住干呕,我感觉鼻子眼耳朵眼里都是死鱼味,胆水都要吐出来了。若有谁想试试这种味道的,可以在夏天买条鱼放一礼拜,然后抱着这条鱼钻被窝里蒙住头,闻过后保证记忆深刻。 检查的走了,豆芽仔把我和红姐从鱼仓里拽出来,我们被熏的头晕,老霍安排人给我们送了几瓶藿香正气水,说喝点这个能醒脑提神。 稍微缓过来点儿了,红姐黑着脸问老霍:“还有多久能到。” 老霍斩钉截铁的说,“明天晚上七点多,肯定能到港码头。” 我问:“船长我们的货没被查着吧?” “放心,东西没事儿,那两个箱子我放在船员房间,装饰成了衣柜,他们没发现。” “不过......我多问一句,你们箱子里走的是什么货?” “知道多嘴还问,安心拿你的钱就好了,不该问的别问,”红姐还在生钻鱼仓的气。 剩下的一天没有再出岔子,快到港码头的时候,隔着老远能听到很多船笛声,渔船慢慢靠了岸。 孙老大亲自来接的,他租了一辆封闭式的海鲜批发小货车,找了小货车司机,他自己还开着一辆尼桑。 “云峰,小红,辛苦了,这趟不容易吧。” “大哥,怎么没见把头?”我看着他问。 “把头正在和人谈,我先拉上你们到落脚的地方歇歇脚,有点儿情况现在不方便说。” 老霍和豆芽仔帮我们把箱子装上小货车,孙老大摆摆手招呼我和红姐上尼桑车。 我疑惑的问:“大哥,咱们的货不跟着走?”我指了指那辆海鲜批发小货车。 孙老大摇头说:“走不了,这事儿还得操作,云峰你以为出码头不用检查啊,这里也很麻烦,把头让出三成利让姚忠找关系,我们的钱可不是白出的,” “这样啊......”我多少明白了点儿。 这几天的相处,我和豆芽仔成了很好的朋友,他说他们的渔船会在港停三天,要是有空了可以来船上找他玩。 告别了老霍和豆芽仔,大哥发动尼桑拉着我和红姐离开了码头。 去过那个地方的人应该知道,以前的港码头就是后来的尖沙咀游轮客运总站,从这里到特别行政区的摩罗上街路程非常近,大概只有6.5公里左右。 我们的落脚点是那种民宿式旅馆,把头租的,相比于大酒店,这种藏在市区胡同里的民宿毫不起眼,更安全一些。 小货车要检查后才能放出码头,那两个装满青铜器的箱子那么大,不可能不被发现。这就要看姚忠的计划安排了,我们出了钱请他,他必须得让小货车平安开出来。 这里晚上灯灯红酒绿的,处处都是大排档路边摊,现在看说实话有点儿乱。那时古惑仔的电影大火,我在漠河同学家看过光盘,当时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有机会来到陈浩南的地盘。 这股古惑仔风一直刮了好几年,缠着白毛巾的砍刀不知成了多少不良少年的梦想之物,像什么耳熟能详的人在江湖,猛龙过江,只手遮天系列都发源在这片地区。 这晚十点多,把头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我问把头是不是联系好买家了。 把头喝了几口水说:“我和老大前两天到的,之前已经联系过两个人了,今天下午也见了一个,这几个掮客都表示对我们的货很感兴趣,如今看来,咱们跑这一趟算是来对了,这趟活吃饱吃好是没问题。” 我听后一喜,“那........把头你有没有预估一下咱们这批货能卖多少钱?” “云峰你是个财迷啊”把头笑道:“虽然还没谈拢,但咱们保小争大是板上钉钉的了。” 把头的意思就是,放货价格保小几百万,争大几百万。现在听起来可能小几百万的价格不吓人,可要知道那是两千年初,这时老马想把价值万亿的企鹅软件卖掉,开的价格不过是300万..... 只要摩罗街这几个掮客见了货,只要亲眼见到了实物,那我们这笔生意就能做成,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货车通过港码头的检查。 把头分析了情况,又联系了姚忠,姚忠说已经对接上了,要是不出岔子,明天上午我们的小货车就能放出来。 这一夜,我老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离开顺德时我带了一个小包,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我包里放着一小瓶蓝色液体..... 从床上下来,我摸出来包里的小玻璃瓶,看着里面像蓝水一样流动的小半瓶液体,我想到了安研究员一伙人。 可惜,他们都死了。 我记得李争说过,要是到香港了可以去铜锣湾时代广场找他,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胡思乱想着,我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86章出货 “别睡了,别睡了!” “云峰快醒醒,起来干活了!”昨晚睡得晚,早上我是被孙老大声音喊醒的。 见他满脸喜色,我猜测应该是我们的货车从码头放出来了。 我一问果然真是这样,小货车刚刚到民宿旅馆楼下,老大这是招呼我起来卸车。 打开厢式货车后门,拿掉那些当障眼法的海鲜,最里面的露出来两个大木箱。木箱上我们封的钉子还完好无损。 民宿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姐,因为常接待内地游客,这大姐普通话说的还可以。旅馆大姐看到我们卸货,还以为我们是买了什么家具,她很热心的嚷嚷着要来帮忙。 把头说不劳烦您,我们自己来就好,不会刮花您木地板的。大姐这才讪讪的离开。 把两个大木箱搬到把头房间。 关好门,锁好窗,把屋里电视音量开到最大,然后我们开始用铁锤叮叮当当的开木箱。 打开箱子,看到了里面东西,我们这几人才算松了口气。 那些铜货码放整齐,气泡膜和报纸也都在,一件东西也没少。 这批货有爵杯,奁,尊,鼎,豆,禾,斛,小型车马散件等等,堪称品种丰富。最关键的还是那三件带着古越崇拜图腾的青铜器,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准确学名叫什么,不光是我,连见多识广的把头和姚忠都不知道,他们说第一次见这种器型图案,我们从拍卖图册和出土青铜记录里也没有查到。 虽然这三件东西叫不上来学名,但不妨碍这三件东西值钱,有可能都是独一无二的孤品。就像古蜀三星堆明的金面具一样,这里古越国的东西。 下午,把头通知了三名摩罗街掮客来旅馆看货,这三人都是本地人,说的一口港普,他们一边看一边不时赞叹道:“猴赛雷,猴赛雷。”(好厉害的意思。) 他们一边看货,一边用相机拍照发给自己老板看。 这些人主要是为了拿提成,他们对自己老板不停吹嘘我们这批货多么多么好,都希望自己的金主能拿下,那样事后他们可以拿到高额提成。 他们问把头有没有心理价格,最低多少钱卖,好让他们跟老板报价,要是老板觉得价格可以谈,就会亲自上门看货签合同。 把头故意把话说的很硬气:“一起走,不单出,五百个往上,少了不谈。” “五百个.....”几名掮客都倒吸一口气,这可是一大笔钱。买一件乾隆官窑瓷器不过十多万,这批货的价格相当于五十件官窑瓷加起来。 这时其一名掮客拿着翻盖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没过多久,他急匆匆的举着电话跑进来。 “定了拉,我老板有意撒。” 这么快......我下了一跳,几百万的价格,看张彩信照片接个电话就定了?买家是谁?这么有钱,香港首富吗这是。 把头也有些意外,他报500的价格本以为会被压价,看眼前状况这是报的少了? 这掮客说大老板两个小时后到,只要东西和照片一样,价格绝对能顶到500往上! 把头高兴了,他吩咐老大张罗一桌酒席,坐等着大老板来。 对方很准时,大老板座驾是一辆黑色的新款加长阿尔法。到了后司机给开门,从阿尔法上下来一名十多岁的白发老人。 “来来,赶快入座,”把头笑着招呼人进来。 白发老人面容红润富态,一看就是有钱人,他摆手说吃饭就不必了,先看看那三件龙肉。 把头点头答应,拍了拍手,孙老大转身出了屋子。 几分钟的功夫,老大抱进来一团黄布,黄布里包的是三件青铜器其一个,就是那个错金银刻着条手图腾的古越国青铜器。 老人从兜里摸出来眼镜带上,他还十分讲究的带上了白手套。 仔细看过这件青铜器后,老人深吸一口气说:“东西真的没问题,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把头道:“这应该是古越的一件祭祀青铜器,看老板也是行家,我就不瞒着你了,这东西出自西周大深坑。” 老人眼睛一亮,问:“请问墓主是谁?” 把头也没隐瞒,如实的说:“南方封地的一个诸侯王,芥候带子。”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我猜的没错,几十年来我一直在找古越的东西,古越传下来的物件不比三星堆档次低,这种青铜器叫无足斝(jia),是为古越黑巫师祭祀专门打造的,在宝鸡博物馆有一块很小的残片,一直没人看见过实物,没想到被我碰到了。 “另外两件能否拿来让老夫看看?” 把头点头说当然可以,又吩咐老大把另外两件拿了过来。 白发老人看的如痴如醉,足足看了十多分钟,一句话都没讲。 把头咳嗽了一声,老人才缓过神来。 老人开口道:“包括这三件,剩下的东西全部打包,500?” 把头装做为难的样子说:“老板你看啊,这东西少,我还没听别人给的报价,这么贸然出手怕是不合适。” 老人笑着说:“哦?我听明白了,阁下是不是见我答应的快,所以觉得自己卖亏了?如果是因为钱的问题,一切都好说,给你550也行。” “不过嘛......”老人继续道:“古越的东西很多人不认,民间不承认就代表冷门,我给你的价格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已经高高的给了。 “如果你卖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钱我今天也能给到你。” “怎样?一句话卖不卖,痛快点。” 把头沉思片刻,道:“550怎么付款,我要求一次性付清。” “你说吧,现金转账支票都可以。” “那就开张支票吧。”把头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打包卖给白发老人。 “可以,”老人点头说:“支票公章锁在我办公室抽屉里,你们可以派一个人和我回公司。” “另外还有一件事儿。你们拿到货款后,对外要保密在xx公司见过我,同样的,这批货一旦到我手里,事后也查不到你们头上。” 老人直接起身,他边走边说。 “来个人,跟我拿钱去。” 第87章谁找我 香港有钱人多,对这些人来说只要东西好不怕价钱高。 交易主要分两步走,买主在旅馆这边留个人看着货,我和红姐跟着买主去拿钱,我们收到钱后在通知把头,旅馆那边的人就可以直接把东西带走了。 这么干可以保护双方利益,同时也能防止调包换货一类的黑吃黑。 白发老人姓李,具体名字就不说了,他们是家族式的买卖,生意涉及到地产旅游餐饮投资等等,在本地富人圈子里分量排的也很靠前。 挨着摩罗上街北边儿山上有一栋别墅,我和红姐跟着他进了别墅。 别墅会客室装修低调奢华,堂墙上挂着徐悲鸿的骏马图,左右还挂着黄胄的驴齐白石的虾,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副元代画家黄公望的巨型骊山雪景图,足足有20多平尺。之所以印象这么深,是因为九年后黄公望有张富春山居图合并为一成了国宝,时至今日,我猜测黄公望的这幅雪景图还藏在香港李家。 泡茶入座后,老人笑眯眯的看着我说:“你们别着急,财务去取印章了,先喝点茶,年轻人内地祖籍哪里的?” 龙井茶香四溢,浅尝一口唇齿留香,我放下茶杯道:“我老家东北漠河的。” 老人笑着说:“不愧是辽三省出来的东北人,年纪轻轻胆子就这么大,说不定将来能混出名堂来。” 我说您客气了,我就是一个跟着把头前后跑腿的小马仔而已。 他听后又说不用妄自菲薄,年轻就是资本。 我和红姐跟老人闲聊了起来,通过接触我才知道,这人爱好收藏古代一些神秘小国的物,你比如楼兰国,西夏,夜郎国,古滇古蜀,象雄国,古格王朝等等,这种有钱人的收集癖好普通人理解不了,关键是这类东西数量极少,绝大多数都是孤品,换句话说,这人平常没少和盗墓贼打交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他一清二楚。 他对盗墓行有兴趣,从洛阳铲讲到找古墓,他说的头头是道,讲完还问我怎样,说的对不对。 其实他说的基本都对,但我们内行人能听出来,这人是偏理论少实践,虽然他和盗墓贼没少打交道,但自己应该没下过坑。举个例子,比如他说洛阳铲取土时要左拧三圈右拧两圈,这不对,真实的应该是左两圈右两圈,这样洛阳铲带出来的土层才均匀,不会掉。 “先生,盖好章了,您填下数字签个名就行了,”这时有人进来送了一张空头支票。 老人没犹豫,他带上眼镜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后直接填好了金额。是张转账支票。 他递给我让我检查看看,我不懂这东西,又让红姐确认。 他说话交待道:“支票有效期是十天,你们记得取,等下让财务帮忙拿个支票夹,注意别让支票有折痕。” 红姐仔细查看后起身伸手:“麻烦了李先生,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老人笑着和红姐握手道:“我朋友说近期风声紧张,你们还是要多注意点,我这里你们可以放心,我的私人收藏是不会外流的。” 红姐电话通知了把头钱已收到,随后我们离开了别墅。 跑这么远,没想到生意这么快就做成,电话里把头声音听着很高兴,他说机会难得,让红姐拿支票回来就行了,我可以随便转转,碰到喜欢的东西就买,机会难得。 就这样,红姐打了辆出租车回旅馆了,我想着自己随便在摩罗街周围转转玩玩。 这条街又窄又挤,但好东西真不少,清三代官窑都摆在临街店铺的玻璃展柜上,我抱着能捡漏的心理问了问价钱,结果老板都是猴精,想在这帮人眼皮子底下捡漏,太难了。 “你好。” 正逛着,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 我回头一看,叫我的是一名带着金边儿方框眼镜的年男人。 “认识一下,王元。”他笑着伸出手。 我根本不认识这人,不知道他要干嘛。 见我站着疑惑,他收回手笑着说:“朋友,货都出手了?” “什么意思?不好意思没听懂,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故作淡定想要离开。 他脸上仍笑眯眯的说,“朋友,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摆明是消息被人走漏了。 我声音带点儿怒气道:“是那几个掮客告诉你的?” “那倒不是,”眼睛男否认道:“掮客做到他们那种级别最看重信誉,那些人就是卖自己亲妈都不会卖金主的,你要想问我怎么知道的,那就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有病吧,”我笑道,“说了半天什么都不说,还让我跟你去一个地方,我凭什么跟你走。” “那好,来不来随你吧。”他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我目视着他走了十多步,这人突然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话。 “安研究员让我请你。......” 我心脏砰砰跳着,再也没法保持平静。 “这人谁!他怎么会知道安研究员!不可能!安研究员早就死了,我亲眼看到安研究员死而复生又身首异处!” 看着这人越走越远,我一咬牙,跟了上去。 我确信安研究员已经死了,我要弄明白这人到底是谁。他是干什么的。 他上了一辆帕萨特,车子发动后没走,摆明了在等我。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他看着我笑道:“这就对了嘛,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出了摩罗街沿着皇后大道,车子一直向北开,经过宾和路,耀华街,最后穿过地臣街,我老远的看到了一块很大的霓虹灯招牌。 “时代广场。” 这人竟然开车把我带到了铜锣湾。 时代广场有很多商铺和办公楼,我下车后跟着这人走,最终停在了广场西北角85号。 瓷砖墙上85号地址牌上有一家公司名,“天麟药业研究分部。” 我总觉得这地方有种熟悉感,好像以前听谁说起过。 突然间,我浑身一震想起来了。 飞蛾山下,当初安研究员团队有个白大褂男人叫李争,这人和我说过一句话。 “等出去了,以后你可以到铜锣湾时代广场85号找我。” 难道是他?! 第88章时代广场85号 安研究员曾亲口说李争死了,我越发搞不清这个眼镜男是何方神圣,但我能确定一点,当初安研究员一行三人去顺德帮长春会,这个眼镜男应该知道点儿什么。 时代广场85号,这是家很现代的医药公司,那时候内地很多大公司还没有推行门禁卡,这家天麟医药却用到了,而且用的是当时最先进的指纹识别。 眼镜男让我在会议室稍等。 几分钟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送上了茶水点心,看打扮应该是秘书一类。 眼镜男走了,女秘书却没走,她收紧黑丝双腿侧坐着笑道:“项先生不用拘谨,老总让我务必照顾好您,您如果晚上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哦。” 女秘书话说的露骨,我心想这女的真骚,一看就是黑木耳。 “不麻烦了,”我看了下时间说:“在等三分钟,要是找我的人还不露面,那我就告辞了。” 话音刚落,外面门禁刷卡的声音响起了。 “小兄弟难得来一趟,不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可不行啊。”进来的男人一身黑衣,在室内还带着遮阳帽和大蛤蟆墨镜。 “你是.......?” “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你都不记得了?咱们还一块搬过水缸呢。” “李争!你是李争!”我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指着这男人大喊。 “媛媛你先出去吧,需要的话在喊你,”男人对女秘书挥了挥手。 女秘书起身看着我舔了舔嘴唇,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离开了。她一走,会议室就剩下我和眼前的男人。 虽然这人做过伪装,带着遮阳帽蛤蟆镜,但我现在我越看越像,不会错的,这人就是当初飞蛾山下碰到过的李争! “没错,我就是李争。”男人脱掉了帽子墨镜。 他现在已经大变样,头发和眉毛没了成了秃头,仔细看他的眼睛也不太正常,和得了黄疸的病人有些相似,眼球发黄。 “安研究员告诉我你死了!你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李争摸了摸自己光头,眯着眼睛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天我和小安与你们分别,本想着回去接上老许一起走,结果刚回去就被抓到了,那伙人好像就在等我和小安自投罗网。” 他说这话我信,因为我也一样,真实情况是当时红姐受了控制,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眼皮子底下行动,被抓到了很正常。 李争戴上蛤蟆镜继续讲道:“我和小安被抓到,后来老许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许被他们喂了尸,我本来也该死的,但运气好侥幸跑了出来,我是靠着毅力爬出来的,若不是老师搭救,恐怕活不下来。”李争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我能感觉到他心底的不平静。 他一直带着墨镜,好像很怕光。 “小兄弟,摩罗街有消息传出,出了一批西周的青铜器,卖家是内地人,我托朋友问了问那几个卖家的长相,一打听就知道是你们一伙人,这次贸然相请是想请兄弟你帮个忙。” “帮忙?什么忙?”对这里我人生地不熟,不知道他要我帮什么忙。 李争看着我认真道:“小安之前的那瓶东西,你还带在身边吗?如果在的话,老师让你开个价,那尸体现在下落不明,你手上的东西是现成的,很重要。” “我如今变成了这模样,全都是被那东西感染的,我怕光,视力出现散光白点,全身毛发逐渐脱落,如果我得到了那瓶东西,靠着老师和实验室的帮助,我或许还有救。兄弟你一定要帮帮我。”李争话里行间透漏着诚恳。 我现在一片混乱,很多地方还是盲点。 又让李正解释了半天,我大概得出了这么一条消息。 据他说,他身上得了一种芥候墓里带出来的活性细菌。很有可能和阴滋尸抓伤有关,二哥和他有点像,因为二哥的瞳孔也在慢慢变黄。 李争说根据他老师的研究,阴滋尸身上有一种细菌孢子,并且李争举例说,德国微生物学家克拉默在法老木乃伊身上也发现过类似的致病细菌孢子,这种东西可以在木乃伊一类的干尸身上存活休眠数千年之久。 就像著名的图坦卡蒙法老诅咒,当年进过图坦卡蒙金字塔的一批考古学家,在几年内接连死亡,生物学家克拉默认为当年那些考古学家之所以相继死亡,是和这种活性细菌有关。 见我沉默不语,李争摇头道:“兄弟你可能听了觉得离奇,但事实就是这样,这类活性细菌是几千年前的人有意培养的,老师说这可能也是一种防盗墓手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古人的智慧难以想象。” 我问李争道:“照你这么说,安研究员认为这东西可以治病救人,也是真的?” “不,不一样。” 李争用圆珠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两个圆圈,“你看,根据老师的研究,比如这两个圆圈代表了某一类看不到的活性细菌,它们都在睡觉休眠,如果被唤醒就变成了这样,”李争又在圆圈里画了一个小圆圈。 “这种几千年的不知名细菌一旦唤醒,就成了圆圈间的圆圈,若是有办法单独把间这个圆圈作用到人体,老师认为的确会出现神奇的效果,就比如,可能会让人变年轻。” 我一愣,吓了一跳。 还真有这种东西,难道这种东西就是古时历代帝王寻找的长生不老药?长春会肯定知道这种后果,要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大费周折的抢一具尸体。 我心里暗自琢磨,要不要把东西交给李争和那个所谓的老师。 考虑了五分钟,我决定缓一缓再说。 我道:“李争是这样的,那东西的确在我手上,但不在我身边,我把东西寄放在了一个朋友家。” “哦?这样啊.......”李争或许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他起身道:“我还是一句话,若兄弟找到了那瓶东西,价钱随你说,老师视我为己出,他答应帮我治疗,那瓶东西是关键。兄弟你今晚别回了,我做东帮你安排。” “这......”我想回去,李争却拍了拍我肩膀抢话道:“咱两谁跟谁,别跟我客气,再说你们东西不是卖出去了吗,回去也没什么事不是。” “刚才那女的怎么样?今晚我让她陪你?” “啊?”他指的是刚才那个叫媛媛的骚气女秘书,李争突然来这么句让我始料未及。 见我发愣,李争笑了笑,他一拍手,刚才那个女秘书又进来了。 “李总您叫我?” 李争搂着我笑道:“媛媛啊,今晚我这小兄弟不回去了,难得来一趟香港,你晚上带小兄弟去一趟大富豪。” “去放松放松。” 第89章出事儿 那时候香港最出名的夜总会有三个,分别是国城,大富豪和一家名叫加州红夜总会的,加州红是老外开的,国城类似私人会所,大富豪是最面向大众有钱人的,那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少三线小明星都曾在大富豪驻唱。 李争介绍说大富豪总经理是他老师的一个朋友,港圈富豪都叫他老师为医生,这只是个代号,至于这人具体叫什么,李争说不方便透露。 医生和那时几个本地懂四柱卜的风水先生一样,在当时港圈里帮人治病续命,是很吃的开的那种人物。 李争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回去,说我要是回去了就是不给他面儿,看不起他。话都到这份上了我很难再说什么,恪守住自己底线就好了。 我往民宿旅馆打了个电话,告诉把头今晚不回去了,把头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注意安全,这地方晚上有些乱。 从铜锣湾时代广场到西环,开车要一个多小时,李争安排了一辆尼桑送我,那个叫媛媛的女秘书也在车上。 路上女秘书笑着找我聊天,她问我唱歌怎么样,对舞小姐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她说的舞小姐不全是那种字意的小姐,舞小姐这词后来演变到内地,被叫成了公主,主要是陪客人跳舞,喝酒,唱歌,要是你想和人家干点什么,一是看你帅不帅,二是看你有没有钱,大富豪不强制人家,全凭双方自愿。 我压根没见过那种场面,那晚也算是开了眼了。 大富豪经理亲自接待,他说医生的客人必须招待好,消费全免,舞小姐随便挑,要多少有多少。 我去的包房是a包房,女秘书介绍说包房等级高低分别是从s到d,a包房仅次于s包房,本来想安排s包房的,不料临时出了问题,就把我安排到a包房了。 a包房七十平米,地上铺着红地毯,等酒水小食上桌后,大富豪总经理对讲机一喊话,陆陆续续进来很多漂亮女孩,全都身材爆好,年轻些的女孩看着和我差不多大。 我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女秘书见状莞尔一笑,她指了指两个皮肤很白的年轻女孩说:“你,还有你,你门两个留下吧,其他人都出去,需要了在叫。” 第90章孤身一人寻机会 整件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偏偏昨晚我刚好不在!我瘫坐在床上抱着头没了主意,红姐的事对我刺激太大。 红姐昨天午拿了货款支票,难道是她见财起意,所以才对把头痛下狠手? 若真是这样,我不敢信,也不想去信。 眼下要想知道昨晚事情的真相,只能找到红姐,当面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干!老板娘说的苹果树闹鬼那套说辞,我压根就没去想,正常点的人都不信。 心医院人多眼杂,把头生死不明,我买了鸭舌帽和墨镜,乔装打扮一番后混进了医院,我必须要亲自看一眼把头。 这事儿涉及到故意伤害,找护士打听后我来到了重症监护室,隔着病房玻璃窗,我看到把头吸着氧气上身缠满了绷带,脸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 护士问我是病人家属吗?欠费了,要我交手术费和icu床位预付款,一共要交4万多块。 我说自己是病人朋友,手术费我会帮忙交,但希望先缓两天。 护士说最后期限是两天后,icu费用高昂,医院最多在允许拖两天,要是到时还没交上钱,只能停药转到普通病房了。 我点头说知道了,两天内一定把欠费补齐,说完我又问护士,我能不能进去看看病人。 护士想了想,皱眉道:“有警察两小时前刚离开,警察吩咐病人醒了要通知他们,病人脾脏破裂大肠穿刺,伤的很严重,虽然你是病人朋友,但最好还是别进去看了。” 她话没说死,我知道可能有戏,当下便苦苦哀求,一口一个姐姐的讨好。 被我磨了半天,护士看了看时间咬牙道:“那说好了,只能允许你进去看三分钟,时间到了我会敲玻璃,我一敲玻璃你得出来,知道了没?” 我连连点头说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护士姐姐你难做。 穿好了隔离服,护士打开icu房门把我放了进去。 病床上,把头闭着眼睛神情痛苦,我差点哭出来,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过了一晚上就变这样了....... 坐在病床前,我紧握住把头右手更咽道:“把头,我云峰,我来看你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们都说是红姐害了你,我不信,把头你告诉我怎么回事行吗?” 第91章宏星 “你说的真的假的?那老板真在那?叫啥名儿?” 豆芽仔弹了弹烟灰笑道:“我骗你干什么,前天老板请客吃饭要找新鲜大爪子(帝王蟹),我老舅派我去送的大爪子,老板身边儿还跟着他司机,我亲眼看到的。” 随后,豆芽仔说我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你了,你也该跟我说说你们出什么事了吧? 考虑再三,我选择了相信豆芽仔,便告知了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豆芽仔都听傻了,他不停拍着自己脸蛋道:“卧槽,云峰,你说你们装渔船上那两大木头箱子,里头都是装的古董!你们是干盗墓的!” 我苦笑着点点头。 “还有,你说那个叫陈红的,捅了你老大,然后带着550万现金支票消失了,完事你老大现在住院,你差两万多块钱是吧?” “是啊芽仔,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那有什么难得啊,你等着。” 他蹲下在床底下翻找了几分钟,摸出一个上着锁的铁皮盒子。 用钥匙打开铁盒,里面整整齐齐装着一塌现金,粗看有几万块了。 豆芽仔摸着铁盒心疼的说:“这算我借你的啊云峰,等你有钱了一定要还我,两年半我就攒了这么多,我老舅都不知道。” 看着铁盒里摆放整齐的钞票,心里感慨不已,我和他不过认识几天,他肯把自己辛苦出海攒的钱给我.......盒里还有五块十块的... 数了数,两万七千百五十块。 我记下了豆芽仔的好,发誓等以后有钱了翻倍还他。今天你借我2万,以后我还你20万。 离开之前豆芽仔塞给我一张纸,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 地元街清源花园11栋。 豆芽仔说宏星渔业的老板可能还在,他只能告诉我地址,因为他老舅的关系,不方便带我过去。人。 我先去医院交了钱,把头还没醒,医生说把头岁数不小了,这次受伤很重,能不能醒过来也看一点儿运气。我只能祈祷把头尽早苏醒,转危为安。 香港寸土寸金,清源花园是少见的别墅型独栋小区,那里面住的都是明星,上流的有钱人,高档小区安保很严,刚开始我想混进没成功。 后来想了个办法。 有辆收垃圾的垃圾车,我给了司机一百块,司机对保安撒谎说我新来上班儿的,就这样,我跟着垃圾车混进了清源花园。 11栋别墅大铁门关着,院里草坪修的整齐,主人家在草坪上修了个豪华狗窝,两条皮毛发亮的大黑狗正趴在草坪上打瞌睡。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个十七岁的漂亮女孩端着饭碗出来了。 女孩皮肤雪白,扎着马尾辫一身名牌儿,她一走到草坪上两只大型犬汪汪的叫个不停。 女孩吃了一口肉,把骨头吐出来道:“叫什么叫,不刚喂了你们吗?还吃?在吃成猪了!” “萱萱你别喂了,”从别墅里走出来一名年男人。 这人穿着黑西装,一头板寸看着十分精神,左眼上一寸处有条刀疤,年纪估摸着四十出头。 “爸,你又管我!”女孩嗔怒道:“我就要喂!” 西装男人无奈道:“上次你盖个狗窝,用了一吨半紫檀,这我不说了,还有上上次,你说怕狗被偷,说要给狗装最先进的gps定位,闺女啊,你太任性了,沿海一千里,谁敢偷咱家狗?谁敢惹我宏星的女儿!” 女孩吐了吐舌头,“老爸你吹牛,那我上次让赵叔打李子昂,你怎么怕了?” “胡闹!”男人瞪眼道:“我怕个球,李子老师是你班主任,你让我司机打你班主任,女孩子家家的你要翻天啊!” “回家。” “不回,就不回!”女孩一把摔了手的饭碗,气冲冲的掉头就跑。 我想跑却来不及了。 “咦?你是谁啊,藏我我家门口干嘛?”女孩和我撞个正着。 年男人跑过来,将她护在身后。 他声音低沉的问,“阁下哪位?” 既然被撞见了,索性不如摊牌。 我脱下帽子,看着他道:“赵宏星先生你好,我叫项云峰。” “项云峰?”他挑眉道:“赶快滚离开这里,我不认识你。” 我语气平静道:“赵先生是不认识我,但要严格说起来,我是你老板。” “噗!”旁听的女孩笑的花枝乱颤,她指着我道:“小子你说你是我爸老板?我爸有一百多条船,你才多大点儿啊,还敢说是我爸老板!” 我没回话,只是看着赵宏星。 赵宏星像想到了什么,她阴着脸说:“你和姚忠一伙的吧,我不去找你,你还敢来找我??胆子很大啊你。” 看他这样,我猜可能是姚忠用了他船还没给钱。 这笔钱在那550万里,姚忠肯定也没收到钱,钱都在红姐手上,而红姐现在又失踪了。 我不卑不亢的说:“赵先生,可能你还不知道,你的那份钱之所以没得到,是因为昨晚出事儿了。” “萱萱,听话,你先回屋。”赵宏星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 女孩走后,赵宏星走过来,冷着脸道:“小子,说清楚,事情到哪一步了,是警察盯上你们了还是海关查到了。” 我捡重点,讲了事情原委。 “这么说......”他盯着我问:“你老大在医院,警察看着在等他醒?” 我点头说是,之所以上门找他,是因为我想通过他联系到姚忠。 赵宏星不停来回踱步,转了几分钟,他忽然停下来说:“小子,姚忠是姚忠,他干盗墓的,我赵宏星是赵宏星,现在出了事情,他姚忠拍拍屁股藏内地去了,可我不一样,我的渔业公司在近海,一旦你老大醒来把我供出去,我赵宏星就完蛋了。” “那赵先生你想怎么办?”我问他。 赵宏星仔细想了想,说:“去医院,把你老大丟出来,只要把他藏起来,我们都不会出事儿。反之,要是他突然醒了,那事情就严重了。” 我说医院有人看着,怎么将把头转移出来?况且把头身受重伤,还在icu插着管需要治疗,要整出来不是要他的命? 赵宏星说不用担心,他认识一个医生,非常优秀。 第92章赵宏星的计划 我跟着赵宏星进了别墅。 “萱萱你去楼上玩,爸和这人要谈工作上的事。” 年轻女孩光着脚正靠在沙发上贴面膜,她翻身坐起来:“爸!这小子不会真是你老板吧!” 赵宏星黑着脸说赶紧上楼,要不听话就把她送到学校。女孩这才光着脚丫不情愿的上了二楼。 “赵老板,能说下具体流程?”我指的是他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把头转移出来,那里可是心医院,还有警员看着。 赵宏星点着雪茄,他深吸一口烟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小子你有钱吗?” “我?”我马上摇头说没钱。 “那好,”赵宏星指着我道:“等人捞出来了咱们在谈钱,你们那批古董卖了多少钱?” 就算我不告诉这人估计他也能查到,我想了想道:“550,是支票。” 赵宏星夹着雪茄的手抖了抖,显然被这笔钱吓到了。我知道一点,他救把头同时也是救自己。 “小子附耳过来,今天晚上我们这么干......” ........ 晚上十一点半,一辆救护车停到了心医院,救护车上急匆匆下来四名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 “人呢?需要转院的病人呢?” 听到喊话,一名护士长快步跑过来问:“你们是养和过来的吧,签个字,需要转移治疗的病人已经准备好了。” 护士长确认了签字后打了座机电话,十分钟不到,几名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走了过来。病床上躺着一名七十岁的昏迷老人,正是把头。 我紧了紧脸上口罩,从心医院护士手里接手过来,推着病床向外走。 “你们等等,”忽然,背后有人喊我们停下。 “怎么了警官?” 老警员和小警员快步跑了过来,老警员指着病床说:“我问了值班主任,他说病人病情突然恶化,需要转院到养和做手术,你们是养和的医生?” 我们这里一共四人,领头的医生退下口罩,笑着道:“是啊警官,这是我的证件,我是养和创伤外科刘智元,我负责维持病人转院途的生命体征,我们车上仪器很全的。” 可能很多人不清楚,在香港那里,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设备和治疗都在私人医院,和内地不同,国内医生都是跟着医院走,医院在哪医生就在哪上班,但香港这里不是,厉害的医生都是挂靠在私立医院上,相比于心医院,私立医院能提供更好的治疗,实力更强。 在这其,养和医院,伊丽莎白医院,圣保禄医院是最好的三家私立医院,有些危重病人的大手术公立做不了,往往会转到这里做。 老警官检查了医生证件,这才说:“那麻烦你们了,我们随后会跟进过去,你们可以走了。” “好的,病人情况危及,麻烦让一让。” “小心,把病床轮子收一下,”出了医院大门,把头被指挥着抬上了救护车。 随后救护车拉响警报,一路开出了医院。 过了红绿灯,车上几人摘下了口罩。 这几人分别是,我,赵宏星,刘智元,董人森。其刘智元和董人森是真医生,这二人的确是养和医院的医生。 整件事情看起来很顺利,实际上背后做了大量工作,赵宏星花了一笔大钱。 首先,白天赵宏星联系上了心医院这边儿一个医生,由这个医生开具病危通知,并且说明情况,需要转院到养和。赵宏星说不方便透漏这医生姓名,买通心医院这边儿花了16万。 刘智元和董人森是同事,这二人有个毛病,爱赌。因为在澳门赌输了钱,需要钱还赌债,所以赵宏星才能勾搭上这二人。 救护车直接开去了清源花园,赵宏星的司机已经安排好了一具尸体,尸体主人和把头年岁相仿,同时车上多了一整套潜水设备。 第二天,早报上多了一条新闻。 养和医院的一辆救护车在返回途,意外发生车祸,救护车冲下汲水门大桥掉进了南海,目前打捞工作正在进行,根据调查,事发时车上除了养和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一名心医院转院的危重病人。 刘智元和董人两名医生拿了钱,就此离开香港消失不见。 至于打捞工作嘛,或许能找到车,但绝对找不到人。赵宏星说就就算打捞上来了,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这事儿听着玄乎,除了花钱还要靠运气,现在办不到,但在当年的香港,只要肯花钱,的确能做到。 把头的后续治疗是个问题,赵宏星让我住在他家不要露面,他找来一个团队帮把头在别墅治疗。这种私人医护团队收费高,隐藏性强,直到现在依然存在。 医护团队领头的姓左,赵宏星说医术好的就算他,有次闲聊,我问左哥你知不知道天麟医药研究分部。 他点头说:“当然知道,干私活的谁都知道天麟医药,他们研究出来的强脑针可以帮癌症病人续命,一针一百万,强脑针的配方就是个印钞机,无时无刻都在印钱。” 我又问:“那左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外号叫医生或者老师的人?” “听说过,但没见过,挺神秘的一人,”他问我打听这人干嘛。我笑着说没事,好奇问问而已。 昨天回旅馆房间,我不光发现了把头,还发现我住的房间被人翻过。 知觉告诉我,有人在找那瓶药,这件事我只告诉过李争,而且当晚李争安排人把我灌醉,谁干的不难猜。 那晚我正准备回房睡觉,二楼上突然有人喊:“喂,小子你要吃泡面吗?” 抬头一看,赵宏星女儿穿着睡衣正在看我。 我摇头说不吃,这女孩立马怒道:“我要吃,你去帮我煮包泡面,要白象的不要康师傅,油包不要放我怕胖,煮三分钟不要煮久了。” 我又不是仆人。 我朝着楼上回话:“是不是煮好了还要给你端上去?” 女孩扶着楼梯喊:“那当然,你住我家,难道你让我自己端?” 赵宏星把她女儿宠上了天,在我眼里她这女儿不像是公主,像个废物。 见我不搭理她要转身回房,她急了。 女孩扯着嗓子大喊:“小子!今天你就得帮我煮泡面!你这个盗墓贼!” 第93章把头苏醒 在清源花园住的那几天,这女孩时常对我冷嘲热讽,有时说我盗墓贼不得好死,盗墓贼蹲监狱,反正就是嘴臭没教养,都是让她爸惯的。 我现在有求于赵宏明,也不敢骂她打她,有苦说不出。 把头病情好转伤口逐渐愈合,左医生说可能近期会醒来,要是醒来不出什么大问题,剩下的就是慢慢调养了。 这天晚上九点多,赵宏明告诉我事情有线索了,是关于红姐的。 他道:“这几天没闲着,当晚旅馆的监控录像是人为故意破坏的,不过我按照你的想法去查,果真赶在警察之前有了重大发现。” 他让我看了一段监控,那时候监控很模糊,电脑也是大头电脑,赵宏明让人把监控刻到了一张光盘上,是用vcd接着电视机播放的。 当晚旅馆院里恰巧停着一辆雪铁龙,这段监控被雪铁龙行车记录仪拍了下来。 电视里播放的录像颗粒感很强,记录上显示的时间是那天晚上12点15分。 出来了,有人了,是红姐! 旅馆院里没开灯,录像里红姐自顾自的走到苹果树前,抬头一直在往树上看。 因为行车记录仪角度问题,看不清树上有什么东西,也录不到声音。红姐大概看苹果树看了三分钟,忽的,屏幕一闪。录像出现了一只鸟儿,鸟眼睛在录像里闪着点点绿光,和老板娘说的一摸一样,十分诡异。 我腾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电视屏幕,手都在发颤! 这鸟我之前见过,是一只纯白猫头鹰!刚才就落在苹果树上! 红姐抬头看的压根不是什么苹果树!她看的是树上的猫头鹰! 是那个女人....长春会的那个女人...... 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红姐自己说肚里吞了指儿金,听到鸟叫后会被人控制精神,从飞蛾山出来我们把这事儿忘了! 我额头出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是那个女人来了香港,那小绺头很可能也没死,把头炸了山洞,这伙人出来后追着我们到了香港。 换句话说,这极有可能是长春会的报复! “小子,你怎么了?”看我坐立不安,赵宏明问道。 我心里一直对自己说冷静,冷静,越是这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深呼吸一口,我看着赵宏明道:“赵先生,我已经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了。” “哦?”赵宏明挑眉道:“虽然很奇怪,但你不会说凶手是这只鸟吧?” 我问他有没有听说过长春会。 赵宏明想了想回话说:“知道有三联会,小刀会,长春会是哪的?” 我告诉他长春会是内地的一股人,可能扎根在东北长春,会内有很多厉害人物,把头受伤是长春会对我们团伙的报复。 赵宏明翘着二郎腿,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过了几分钟,他开口道:“看来事情比我想的复杂啊,在沿海地区我能说上话,内地帮不上忙,我赵某人并不想牵扯进你们和什么长春会里,你知道吧?” 我道:“那你现在的意思是.....” 他道:“要是这个长春会真像你说的那么牛逼,我收留你们,不摆明了和人作对?我赵某人是爱财,但我更不想冒这个风险。” “针对目前情况,我帮小子你想了两条路,第一,等你老大醒了,我安排船把你和你老大送回去,回去后你躲得远远的,我把你老大捞出来花了70万,你记住这件事。” “第二,咱们划清界限,看在之前共事的面子上,我可以在收留你三天,三天后,不管你老大醒不醒得来,你都得搬出去,对外你不能报我宏星的名号,明白了吗?” “就这两条路,你考虑考虑吧。”他说完就走了。 这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失眠了。 把头重伤,红姐和大哥失踪,长春会追着报复,我们团伙这趟来香港没挣到钱,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赵宏星说的条件我不得不答应,长春会追来了,我一个人根本对抗不了,我连保护自己的本事都没有,更别说保护把头了。 我只能选择离开,去找一个能保护我和把头的人。 当初乞丐刘说过,若是遇到了难处,可以去河北邯郸的赵王宾馆找他帮忙,这事儿我一直记着。 我把决定离开的想法告诉了赵宏星,他说没问题,会尽快帮我安排。 李争和他老师想要那瓶药,但他们算盘落了空,那天回去后我留了个心眼儿,没把那瓶药放自己住的房间里,这事儿我一直保密,没有人知道,我偷偷藏到了报亭老板那里。 不幸的万幸,在确定离开行程的前一天,把头终于醒了,虽然还很虚弱,但把头神智清晰,也能说话。 我红着眼问把头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红姐下的手。 把头靠枕头上虚弱的说:“云峰,我知道,那不是小红。” “没错把头,那个人不是红姐,是长春会的人。” 把头闭上眼睛,回忆道:“小红说支票由她先帮忙保管,那晚我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只是没想到.......哎。” 把头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告诉把头想去邯郸找乞丐刘帮忙。 “嗯,”把头点头说:“目前来看也只能这样了,乞丐刘曾欠我人情,这人信的过,云峰,你安排那位赵老板和我见一面吧,于情于理,我们应该感谢此人。” 我说好,把头你安心休息,我来安排。 关上房门,那女孩正在屋里摆弄假花,我问她:“喂,你爸去哪了,我有事儿找她。” 女孩头也不回的说:“你算老几,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小姐!小姐!”正在这时,赵宏星司机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李伯?”女孩问。 李伯脸铁青,他喘着粗气道:“走,赶快离开这里,你父亲出事了!” “咣当.....”花瓶摔碎,女孩颤声问:“李伯....你什么意思,我爸怎么了??” “船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走,什么东西都别带,”李伯抹了抹把脸上的汗,急声道:“赵先生他......” “他死了!” 第94章开导赵萱萱 宏星渔业老板,手下有一百多条渔船的赵宏星突然死了,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尤其是他女儿赵萱萱。 赵萱萱笑着说:“李伯你喝酒了吧,说什么胡话呢,我刚才还跟我爸打电话了,我爸让我记得喂狗。” 笑着笑着,女孩身子站不稳了。 司机李伯扶住女孩,脸上老泪纵横。 “小....小姐,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赵先生。” 把头最冷静,他沉声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讲清楚,关键时刻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 李伯扶着赵萱萱坐下,赵萱萱嘴唇哆嗦着神无主,已经吓傻了。 李伯看着把头道:“我初步查过,赵先生开的本田之前没有故障,也没喝酒,我就想不通赵先生为什么在高速上掉头!” “高速上掉头?”把头眯着眼说:“这么说是车祸?” 李伯点头道:“没错,赵先生的车和一辆拉钢卷的重型货车相撞,当场死亡,尸体我已经看过了,实在是.....” “我不敢让小姐看,我怕她承受不住!” “小姐尚且年幼,赵先生一死,另外三个股东肯定会趁机夺权宏星,”司机李伯咬牙道:“宏星市值过千万,小姐作为赵先生的合法继承人,我可以断定,其他股东肯定不想让她活着,在我调差清楚之前这里不能呆了。” 李伯起身对把头鞠了一躬,言辞恳切的道:“宏星的人我现在谁也不相信,不管怎么说,之前赵先生也对你们伸过援手,现在我希望你们能带着小姐一起离开香港。拜托了。” “可.....”把头皱眉道:“上千万的家产,难道全扔了不要了?要不等我和云峰走了你们报警?” 老人摇摇头,“不能报警,宏星底子不干净,一旦报警会牵扯出很多大人物,那样对小姐安全更不利。” 我看了眼沙发上的赵萱萱。 女孩嘴唇哆嗦着一直自言自语,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赵萱萱跟着我和把头也不安全,因为长春会还在找我们,但就算这样,两害相比取其轻,跟着我们离开香港藏起来,起码可以保她一时平安。 敌在明我在暗,和看不见的敌人对拼我们会吃亏,这不是在玩,为了活命,所以我们必须选择连夜坐船离开。 把头行动不便,李伯安排了轮椅,上船之前,赵萱萱哭着抓着李伯手不肯松开。 李伯红着眼道:“小姐你放心,等宏星稳定了,我肯定会把你接回来,你父亲死的蹊跷,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从出事到选择离开,赵萱萱甚至都没来得及看自己父亲遗体一眼。 就这样,在司机李伯的催促下,她跟着我和把头上了船。 船长老霍久经江湖,一看到老板女儿的神情模样就知道出事了,他也没多问,当即吩咐下去,让船员各就各位,准备开船返航。 我推着轮椅和把头站在甲板上,赵萱萱远远的看着岸上的李伯。 船员准备就绪,升起围杆。 伴随着一声刺耳汽笛声想起,渔船开动了...... 海风很凉,把头一直在咳嗽,他身子骨看起来差了很多。 “云峰啊。” “我在把头。” 把头紧了紧腿上盖着的毛毯,问道:“赵老板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看了眼甲板四周无人,小声说:“把头,我觉得司机李伯有问题.....” “哦?何以见得?” 我摇摇头,“说不上来,赵宏星出事的时间太巧了,李伯行事着急,他说的是为了保护赵萱萱,可他同样知道咱们要去山东避难,” 把头咧嘴笑道:“不错,你成长了。” “这件事不要让那个小女孩知道,李伯有一件事说的对,赵宏星先生于我们有恩,他女儿突遭此难,我们应当护着她,还了赵宏星这个人情。” “咳....”把头咳嗽一声说:“云峰啊,我老了,你有胆量,有义气,进步很快,你以后要接我班啊,你这么年轻,说不定你以后做的比我王显生更好。”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推着把头回了船舱。 把头腿脚不便,老霍特意把他安排在了员工仓,我和赵萱萱挤在了机轮房,说实在的,我有些不放心这女孩,她状态不好,我担心她看不开寻短见。 一天时间,赵萱萱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一无所有的流浪人员,这个落差太大了。 她一天不吃不喝,我担心给饿坏了,特意去伙房帮她煮了泡面。 “别哭了,起来吧,多少吃点东西,”我想端给她泡面。 “我不吃!” “你滚开!”她突然愤怒的推了我一把。 “烫.....你要烫死我!”泡面连汤带水撒了我一裤子。 赵萱萱把脸埋在双腿间,不断抽泣。 我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道:“你呀,我知道你难受,其实我项云峰比你还惨,我小时候家里穷,亲戚看不起,因为家里穷我也没什么朋友,我岁就开始挑水,十岁就开始想着以后怎么挣钱了。” 看赵萱萱好像在听,我继续道:“你看不起盗墓贼,那是你没穷过,我项云峰盗墓就是为了钱,我穷怕了,一个人就这么短短几十年,要么穷一辈子,要么赌一把!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 赵萱萱慢慢抬起头,她眼睛哭的通红,小小年纪都会化妆,泪痕都哭花了妆。 她终于开口道:“我.....我对不起我爸,我老骂他,他说什么我都不听,呜....”话还说完她又开始哭。 等她心情平复,我和她聊了很久,谈起宏星公司,她说宏星还有另外三个大股东,那三个人当年都是和她爸一块儿打天下的,她爸白手起家,用了二十多年才让宏星走到今天,宏星不光有一百多条船,还经营着好几家渔具店。 夜已深。 说到这里,赵萱萱忽然看着我道:“宏星是我爸留给我的,我想拿回来。” “这就对了嘛,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 我看着她笑着说:“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吧。” 她点点头,“我刚满十不久。” 我道:“那你还小,你现在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要想办成事儿,没本钱没人脉可不行,” “要不......” “你跟着我盗墓吧。” 第95章新团伙 “你考虑考虑,跟着我们干你肯定能分到钱,等你手里钱多了就能找人,到时候你想夺回你爸公司,有钱有人和没钱没人可是两个概念。” 赵萱萱不哭了,她抹抹眼说:“可是我.....我什么都不会.....” “这没事儿啊,不会挖土打洞没关系,你跟着我们,再不济当个后勤也行,我们现在缺人手,肯定能给你找到活干。” “让我干后勤?后勤是什么意思?”赵萱萱问道。 “后勤呢,说白了就是保证我们的装备采买,还有联络人手,联络人手你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学。等以后找到红姐了,我让她带带你,你这么年轻肯定学的快。”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我可是认真的,你不会以为我诓你吧?” 赵萱萱竟然点头说:“你是不是想乘人之危,想把我搞到手,让我当你女朋友?” 卧槽,我差点爆粗口,“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爸刚死,我项云峰要那样干还是人吗? 不过和她的谈话也不是没用,她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缺人。 要是以后还打算干,我们团队现在很缺人。 红姐失踪,老大下落不明,二哥身体不好,三哥要照顾二哥,把头受伤需要疗养。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儿,团伙里好像现在就我最正常.... 我让赵萱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而我直接离开机轮房去找豆芽仔了。 豆芽仔住在船头仓,我找他时他正光着身子坐桶里洗澡。 “卧槽,云峰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豆芽仔瞪了我一眼。 “洗完了没,洗完了就从桶里出来,我有事儿和你商量,”我扔给他一条毛巾。 豆芽仔从水桶里站起来,胡乱擦擦身子兜上大裤衩,他光着膀子说:“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来干什么,难道你要还我钱?” “滚犊子,我他妈才借两天,哪有钱还你。” “芽仔问你个正事儿,你是想天天打鱼做一辈子船员,还是想发大财吃香的喝辣的?” “那还用说,傻子才不想发财,”豆芽仔挤眉弄眼道:“快说说,兄弟我怎么才能发财。” “简单,”我看着他认真道:“跟着我干。” “卧槽,跟你干盗墓?” “不行不行,”豆芽仔摆手说:“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可不想吃牢饭,跟着老舅干虽然挣的不多,但安全,要是跟你干盗墓,保不准哪天我就嗝屁了,到时怎么办,让我爸白发人送黑发人?” “芽仔你不懂,我们这行,只要是真正入行的正规军,一百个人里有一个被逮到都算那人点儿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没你说那么夸张。” “你想想,你出海两年多了才攒几万块?要是你跟着我们干,一次分到的都不只这个数!你自个好好合计合计。” 豆芽仔点着烟陷入了沉思。 几分钟后,他开口道:“云峰,这事儿吧我得跟老舅商量商量,看我老舅是个什么意思。” “你老舅肯让你去盗墓?” 豆芽仔回道:“不知道啊,所以我才说问问,老舅见多识广,我让他帮忙参谋参谋。” 半小时后,豆芽仔船仓里。 老霍皱眉道:“小兄弟,你们年轻人是胆子大路子野,芽仔是我亲外甥,你当芽仔是朋友,想带他上道发财我能理解,可这事我不同意,芽仔还是留在船上跟着我好,我虽然不能让他大富大贵,可几年内娶个媳妇买套房子,我还是能帮的上忙。” 老霍不同意让豆芽仔跟着我,没办法了,豆芽仔什么事都听老霍的,这事儿我以为吹了。 这趟老霍的渔船不回顺德,而是选择停在了深圳内湾码头,深圳离香港很近,我们的船隔夜便到,我的计划是从深圳出发坐车,最后到邯郸落脚。 从深圳坪山出发,买的普通火车票,到邯郸要二十四个小时多,正好一天一夜。 我没料到,就在我和把头还有赵萱萱准备动身之时,有个人背着大双肩包,喘着粗气追上了我们。 看到这人我笑了。 是豆芽仔。 我说你小子怎么了,回心转意了? 豆芽仔跑过来搂着我脖子,笑道:“昨晚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我觉得吧,云峰你说的有道理,男人就该发大财吃香的喝辣的,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船上跟着老舅打鱼。” “你小子总算开窍了。” “这是咱们的把头,王把头。” 豆芽仔规规矩矩的弯腰躬身,“把头好!” 把头无奈的摇摇头道:“行了小伙子,既然云峰要拉你入伙,那我不好说什么,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多看,多问,多学,知道不?” “了解!” 赵萱萱上下打量着豆芽仔,问道:“咱们是不是见过?我怎么看你眼熟呢?” “大小姐你记性好,前段时间我去老板家送大爪子,那时咱两见过,你当时准备让你家大黑狗咬我。” 赵萱萱似乎想起来了,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当天下午5点半,我们几人坐上了绿皮火车,火车的终点站是邯郸,条件不好路途遥远,我能看出来,赵萱萱这位富家大小姐很不适应,她以前宝马奔驰坐习惯了,我估摸着她以前就没坐过这种火车。 晚上我很困想睡觉,豆芽仔却精神抖擞,他不停的问我问题。 什么洛阳铲长什么样,该怎么使,盗墓时万一碰到鬼怎么办,摸金是不是真的存在,听人说黑驴蹄子能治僵尸是不是真的..... 豆芽仔问题不断,我打着哈欠说:“这些啊,等你干一两年都清楚了,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路要赶,赶紧睡觉吧,我困了......” 伴随着绿皮火车卡塔卡塔的行进声,我慢慢睡着了。 这晚,在火车上我做了个梦。 我梦到我和豆芽仔,大小姐赵萱萱还有把头红姐,一块儿进到了一个大墓里。 墓里金光闪闪,金碧辉煌,到处堆满了金银珠宝。 豆芽仔脖子上挂着一大串金项链,头上带着古代的金皇冠,手上带了七枚金戒指,嘴里一直大喊着,“发财了,发财了。” 我冲过去大喊,芽仔你给我留点,你怎么把金子都戴身上了。 豆芽仔躺在棺材里大喊,“不给不给就不给,都是我的。” 我猛的从梦惊醒。 这时,我透过火车玻璃向外看。 天已经亮了。 第96章床交会 邯郸这地方以前是赵国首都,邯郸学步这个词儿就发源于此地,而且邯郸挨着彭城,在古代那是磁州窑正儿经的发源地,磁州窑已白地刻花的梅瓶和瓷枕出名,过去天南地北铲地皮收古董的,来河北必到邯郸,那帮人都想收件磁州窑老虎枕头回去卖高价发财。 绿皮火车走的慢,那时候邯郸地区还没有高铁站,就一个邯郸西站,收拾好行李,晚10点多我们下了火车。 “住店吗住店吗?” “单人房,双人房,能洗澡能充电,一晚只要三十块!” “大名魏县,大名魏县,差一人马上发车!” 出了火车站,吆喝住旅店的,开黑车拉活的,不断有人上前搭讪。 豆芽仔打着哈欠说:“云峰,把头,咱们找个地方住一晚吧,这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路,晚上别瞎转了行不。” 火车站附近的小旅店脏乱差,我其实不想住,但眼下还有其他人,我要考虑其他人的想法感受。 我问赵萱萱,说大小姐你累吗,咱们是住小旅店还是去找人。 赵萱萱无精打采的说:“我觉得豆芽说的对,我们还是先找地方住下,等天亮在继续,都到这里了,也不急这几个小时。” “行吧,那咱们晚上先休息,恢复恢复状态。” 我对刚才揽客源的女人招了招手。 “小伙子,你们住店?”女人立马小跑过来。 我们人多开三间房,女老板要120,豆芽仔过惯了船上的苦日子,拼命和她杀价,后来这女的无意看到了把头用的手机,两眼放光,一口价咬死了不松口。 那会儿把头拿的手机是波导s2000,市场价3000多,同时期的诺基亚8210才2000多块,波导当年打的广告是手机的战斗机,翻盖儿的,一寸显示屏带收音机功能,牛逼的不行,三星爱立信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这女的看我们用着好几千的手机,所以才不肯降价,把头不愿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摇摇手说就这样吧。 住的地方呢是招待所,三层楼,环境一般,我和豆芽仔一间,把头一间,赵大小姐一间。赵小姐问老板娘去哪洗澡,得到的答复是只有公用洗澡间,男人女人一块用。她可能有洁癖不适应,也没去。 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我穿着拖着冲凉回来,路过走廊时,突然看到一波十几人同时上了三楼,随即三楼不断传来喧闹的嘈杂声。 前台值班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红头发精神小妹,我走过去好奇问:“哎,美女,三楼这叮里咣当的干啥呢?” 精神小妹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说:“开床交会呢,今天16号啊,那些都是卖古董的。” 一听床交会我来兴趣了。 碰上了这是。 床交会算是仅存在古董行里的一种交易方式,据传在清朝时就有了,过去那些流动古董商带着东西全国跑,都集在了旅馆驿站里,不知是谁开了个头,索性大家都在旅馆床上卖东西了,以床为媒,交流器物。 我早有耳闻,但一直没机会亲眼见识,这下肯定是要去看看热闹的。 喊上豆芽仔,上了三楼,我们看到十几间房都开着门,从间走廊穿过,房内景象一览无余。 三三两两的卖主们盘腿坐在地上玩牌,床上被褥整洁,一排排古玩货物放的整齐,有瓷器,高古玉,铜器佛像,古书卷轴,杂项杂宝,走廊路过的人若是看上了床上某件物品,会先敲三下门,敲三声代表是买主来看货的,敲四声则代表是同行想串门认识一下。 豆芽仔虽对古玩一窍不通,但仍显得兴致勃勃,当走到走廊尽头时,房间内有件东西引起了我注意。 跑货老板是个秃头男人,五十多岁,西北口音。 这人给我的第一眼感觉,干盗墓的,同行。这人身上有股土味,我指的土味并不是嗅觉的那种土味,怎么说,就好比两个厨师扔到一块,有一人说你是干厨房的吧,隔老远都闻到你身上的猪油葱花味了。 进了房间,男人态度冷淡的说:“没笼子漏(没漏捡)。” 我笑了笑没说话,继续看那件东西。 床上垫着一层被褥,被褥上放着一块长宽约30cm的青石雕板,石雕整体用的浅浮雕工艺,雕的应该是一尊三头三脸的男相观音,在石雕的最下角残缺处,隐约能看到一些笔画复杂的石刻古字。 “能上手吗大哥,”我指了指这件东西。 男人淡淡开口道:“轻点啊,高年份的东西这是。” 我点头说是。 我从未见过这种造型的观音像石雕,三头三脸,正脸低眉细眼慈悲之态尽显,左脸怒目圆睁好似金刚护法,右脸神态安详仿佛与世无争,如此怪异奇特的造型,还是男性观音的开脸,这肯定是件宝贝。因为没见过,从青石的质地风化程度来看,我初步断代为宋元时期。 这东西肯定不是传世品,大概率是从某一处大墓里流出来的。 “大哥什么价?”我问他。 “28。”男人语气淡漠的报了价 豆芽仔一瞪眼:“草嘞,28!这东西我看行,我给你30!不用找了!”说罢就要翻钱包。 我忙拦住豆芽仔笑着说:“刚入行的兄弟,莫见怪,大哥我看这东西坑口发干,敢问可是宁夏内蒙一带翻上来的?” 男人脸色一变,突然起身关上了房门。 他走进递过来一根烟,小声道:“好眼力,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混哪路的。” 还不等我回话,豆芽仔立即抢话道:“北派王把头!听过没!” 男人微微一愣,看着我问:“新兵蛋子?” “刚来的,大哥别笑话他了,”我指指门外说:“天南地北碰到了就是缘分,要不咱们下楼坐坐都彼此认识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财路子能合作。” “行啊。”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近期真有个项目碰到了难处,若你们有兴趣,可以聊聊啊。” 离开之前,我让他拿上那件石雕给把头看看,因为我觉得摸不透这东西,把头眼力高,说不定能看出点门路。 下了二楼见到把头,双方自报家门后,男人拿出了那件石雕。 把头仔细看了一遍,用手不断摩擦着三脸观音,过了许久突然开口道: “这是西夏佛国的东西。” 第1章贺兰山部落 出乎我意料,竟然是西夏的东西..... 把头说的轻描淡写,我心里却很激动。 说起来西夏正好处在宋元交替时期,这证明我之前的大概断代没错,若真是西夏石雕,那实在少见,甚至可以说这路东西在民间几乎没有流传。 这地海发型的男人自称叫秦兴平,他吃惊的看着把头说:“好眼力啊,敢问老师傅可是以前见过类似之物?” 把头颔首道:“曾上手过一件残器,和你手上这件有异曲同工之相。” 此时豆芽仔在旁插嘴道:“西夏啊,是不是电视剧天龙部里,那个拄拐杖的天下第一恶人段延庆在的国家啊。” 我看着豆芽仔说:“芽仔你脑子挺好的,没错,就是那个西夏,不过那都是电视剧里神话了,西夏和大理隔着十万千里远,一个在最北,一个在最南,以当初西夏的国力来看,真要想灭大理那种小国,不过就是挥挥手的事,电视剧都瞎拍的。” 我又问这姓秦的:“既然是同行就实诚点,大哥你这东西是倒出来的鲜货还是干货,除了贺兰山下的王陵,西夏有规格的墓葬几乎没有听说过,莫非你曾摸过西夏大墓?” “小兄弟你知道的不少啊。” 他也不避讳,笑道:“我这是半干货(出土有一段时间的意思),贺兰山下的西夏皇陵几百个盗洞,早被盗的毛都不剩了,我也没摸过什么西夏大墓,这件东西是我从一个扈特人手里买过来的。” 根据秦兴平自己的交待,扈特人算是居住在贺兰山沙漠一带的少数部裔。 少数后裔可不是少数名族,我们国家地大物博,说的是56个民族,可真实情况却远远不止。余外的那些充其量只能说是少数部落,不能说是少数名族,因为族群里只有几十人小百人,只能叫部落。 像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布朗山上的目前人部落,贵州黔南自治州大山里的岜沙部落,云南弥勒县内的阿细部落,勐腊县深山里的克木人部落,呼伦贝尔草原上的古雅驯鹿部落,贵州紫云山深山洞穴里的登芭穴居人部落,等等。 秦兴平讲的扈特人也是这其之一,据他讲述,这个扈特部落可能有两三百人,活跃在贺兰山北面的沙漠一带,这块石雕是他用一部手机从当地一位年轻人手里交换来的。 扈特人世世代代生活在沙漠地区,极少和外地人接触,秦兴平有一次去贺兰山的丹巴县境内旅游(铲地皮),无意见到了这件东西,对方是个扎着辫子的年轻人,这人叫阿吉。阿吉不要秦兴平的钱,说你要想要这块石雕得拿手机换。 一个手机才多少钱,秦兴平正求之不得,当场就用手机把这块石雕换回来了。 他当时没多想,等回到旅馆里细细一琢磨,越想越激动,要是阿吉能带他找到这块西夏石碑的出土地点,那他就大发了,后半辈子不愁吃喝。 想的是挺好,可等他返回去找人时却找不到阿吉了,向人一打听,丹巴的当地人说阿吉是扈特人,在沙漠里跟着族群生活,族群与世隔绝,每隔三个月会派阿吉到县城里买点食盐工具,谁也找不到他人具体在哪里。 把头听了事情经过,皱眉说:“这么说来,你认为这块石雕的出土地点可能有大坑?” 秦兴平微笑道:“石雕断层的风化程度是新的,行内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件残器,我呢平常就是一个倒爷,独来独往惯了,咱们今个儿在邯郸碰上了,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干这活没人手可不行,怎样王把头,敢不敢搭伙拼一车?” 在盗墓行里拼车就是临时搭伙的意思,拼车是指和不认识的陌生人搭伙干,行里人大都不待见拼车,怕不安全,更怕黑吃黑被人偷埋了,当然也有拼车拼出感情成了生死之交的,不过那都是极少数。 秦兴平是个单打独斗铲地皮的倒爷,要想找到扈特人说的西夏墓,他深知单凭自己一个人根本完不成,所以才要求和我们拼车搭伙。从侧面也能看出来这人胆量不小,有几分江湖气。 把头听后笑道:“你手里有导航,拼车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这车费......” 秦兴平颇为大度的摆手说:“唉,先上车后买票,您人多,车费看着给。” 听到这句话,把头扭头问我:“云峰你觉得呢?” 我想了想,看着他开口道:“我比你小不少,厚脸叫您一声秦哥了,是这样的秦哥,我觉得事情可为,但不是现在。” “一来我们把头伤还没养好,行动不便,二来呢是我们这次来邯郸是有些私事要办,你说想拼车去找贺兰山里的那个什么部落,可以,但我们得先处理好自己这边儿的事情。” “可以啊,不急在这一两天的,”秦兴平摆手道:“你们也见到了,我也刚到邯郸,等床交会完了咱们聚一聚,到时在商量商量具体事宜。” 把头和我对视一眼,点点头道,“可以。” 互相留了手机号,秦兴平带着那块石雕走了,豆芽仔刚才插不上话,此刻火急火燎的说:“云峰把头,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盗墓,挖土是吧,我手上有的是力气。” 把头突然叹了一声。 “要是小红在就好了,咱们现在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难....” 此时赵萱萱正远远的坐在凳子上修指甲,我一把把她拽过来,“她啊把头,红姐不知道在哪,我们可以让她学着当后勤帮忙,况且她这么小不会引人注意。” 赵萱萱收起指甲刀,样子有些手足无措。 豆芽仔呵呵一笑摇头道:“大小姐大腿还没我胳膊粗,以前跟着老舅跑船我可是见过,这大小姐穿衣服都得有人伺候,除了喂狗花钱啥都不会,怎么能当咱们后勤。” 赵萱萱被豆芽仔说的眼红了,看着还有点可怜。 推了一把豆芽仔,我说你上一边儿去。 我转身看着赵萱萱说:“谁都不是生下来什么都会的,我刚开始散土怕的要死,人都掉河里了,你也不小了,要是有朝一日还想回香港查明你老爸死因,那就跟着把头好好学。” “说不定.......你以后做的比红姐还要好。” 赵萱萱低头沉默了。 那晚,没人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2章乞丐刘之谜 第二天上午早早退了房,我们一行四人动身前往赵王宾馆。 十几年前,赵王宾馆算是邯郸那里最高档的宾馆,现在这个宾馆还在,但是生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从火车站出发做市里公交车,路不算远,大概一个多小时到了地方,我跑去前台打听,有没有一个姓刘的男人住在这里,麻烦你通知一下就说有人找他。 前台女服务员说抱歉,我们不方便主动透漏客人信息,您可以让客人打电话到前台。 把头摇摇头,说他试过,联系不上乞丐刘。 “长春会。”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着女服务员小心说了这三个字。 女服员脸色一变,她立即改口说您稍等,这就帮您查下。 那时前台登记还没有普及电脑,都是用一本很厚的黑皮笔记本手写的,其包括身份证号,名字什么的可以随便写,根本就没有联网监控这一说。 女服务员翻了几分钟登记本,开口道:“刘先生在我们这里开的年卡,406房,但刘先生现在应该不在,他每天早晨5点半都会去南明河公园健身锻炼,有可能午回来,也有可能一整天都不回来。” 谢过前台服务员,我们又去南明河公园找他乞丐刘。 这次还真找到了,不过他可不是在公园里健身锻炼..... 南明河公园北边儿是售票处,挨着售票处有个小的健身广场,乞丐刘就坐在广场椅子上,穿的又破又烂,脚下放着一个同样破旧的搪瓷茶缸,正两手揣着袖子打盹呢.....他搪瓷缸里都是五毛一毛的零钱,一块的都很少。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乞丐刘肯定有钱,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那种有钱,能在本地最高档的宾馆开着年卡,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干。 后来我问把头,把头告诉了我其原因。 92年拍了一部电影叫武状元苏乞儿,这本是一部无厘头搞笑的喜剧电影,极少有人知道此背后故事的原型人物。 乞丐刘本命刘长升,他高祖宗爷爷曾过乾隆十九年的武举第一名,也就是俗称的武状元。那时武状元的考取难度很高,绝对比现在的公务员考试难得多。 当时考试,第一场是考骑马射箭,第二场是考技勇,第三场是考答题。 “技勇”包括拉弓、舞刀、举重三项。 需要舞的刀、石均分为三个等级,而弓也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十、一百和一百二十(公斤)。考核过程有要求,即“弓必三次开满,刀必前后贴胸,掇石必去地一尺,要与肩平齐”。 乞丐刘的高祖爷爷三项考试全部第一,举掇石这一项更是创下了320公斤的最高记录。 过了这三关,那基本就内定武举了,考就是意思意思,象征性的出两道题考考,可这乞丐刘的高祖爷不但目不识丁还脾气暴躁,他认为考官故意刁难他,气的当场一脚踹考官脑袋上把人干成了脑震荡,事后他高祖被缉拿归案,坐了两年大牢。 所以现在从网上查清朝档案的话,武状元并不是乞丐刘高祖爷,反而查到的是,乾隆十九年甲戊科(1754年)武甲第一是一个叫顾麟的。他高祖本来是第一,因为一脚把人干成了脑震荡,和他同期第二的顾麟变成了第一。 被他干成脑震荡的那家人势力很强,为了报复,花钱托关系在大牢里打断了他高祖爷的双腿,后来出来了人也成了瘸子。那年头习武之人讲究排面,他高祖从牢里出来后武艺还在,可因为残疾,日子一直过的不好,后来也就家道落沦为了乞丐。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乾隆二十四年,这年乾隆49岁,最爱干的事是下江南泡美女。这年腊月,乾隆乔装打扮走到了元泽山(绍兴北部一带)时突然遇到山匪抢劫,眼看着一国之君就要横死在山匪刀下,此刻路边草丛里突然钻出一名衣衫褴褛的年乞丐,这乞丐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武艺了得,三下五除二的就打退山匪救了乾隆。 乾隆事后很感激这人,乾隆说:“尔救驾大功,想要何种赏赐尽管说来。” 乾隆本以为他会要什么黄金万两,或者要个大官当当,没想到这乞丐说:“回万岁,我想要一个金饭碗讨饭时用。” 乾隆听了哈哈大笑,就让人赏赐给了他一个纯金打造的饭碗,有了这金饭碗就是奉旨讨饭,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地方豪绅,他要饭没人敢不给。 同时,他高祖得见真龙感到三生有幸,晚年时传下家训,自己刘家的后代以后只能干乞丐。 从把头口得知了他的来历,我不禁叹道,怪不得一个乞丐能武艺了得还腰缠万贯。 原来是名门以后,御赐金碗,丐之王。 把头自己推着轮椅过去,咳咳的咳嗽了两声。 乞丐刘眯着眼一看是我们,人立马清醒了。 “是王显生啊,吓我一跳,你们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啊,”说完他又看了眼豆芽仔和赵萱萱,问把头这两小孩儿是谁。 把头道:“刘爷不要见怪,这两人是我们团队的新成员。” “哦?”乞丐刘打量了豆芽仔一番后,说,“那女娃子和那兄弟两呢?” 把头脸色阴沉,说道:“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来找刘爷你的原因,我坐轮椅说到底也是因为长春会的报复,小红和孙大现在下落不明,” 乞丐刘收起讨钱用的小搪瓷缸,脸色阴沉的说:“看来小绺头没死,那帮人是跑出来了,沿海地区是长春会势力弱点,你们跑到那里都被跟上了,看来事情比我预想的还要棘手。” 顿了片刻,乞丐刘伸手说:“显生啊,作为老朋友,关于你的事我单方面给你两个建议。” “第一,我找人帮你牵头,问问长春会到底想要你们怎么样。我个人不怕长春会,她们也不敢拿我怎样,你们可以留在邯郸,我暂时护着你们完全没问题,可要想从根源解决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得靠你们团队自己。我能提供的角色,充其量只能算个间人。” “第二,一条路走到黑,选择和长春会死磕到底,长春会如今已不是五十年前的长春会了,88年出走的那批人大部分还健在,你们加入他们抱团取暖,总好过自己单打独斗。” 听了乞丐刘的话,把头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看着乞丐刘躬身道:“回刘爷,小绺头为人阴险,屡次三番迫害我们的团队,红姐一事过后,我们和长春会之间已无和解可能。” “所以,我们选择第二条路。” “我项云峰年纪轻,手无缚鸡之力,但我们这行最能赚钱,加入那批人的势力,我们可以提供钱财上的支持,以此求得自身平安。” “哈哈,”乞丐刘大笑道:“好啊,你们就是及时雨宋江。那伙人如今最缺的也是钱,我答应帮你们引见了。” 这时,把头尝试着问:“刘爷,我猜你说的88年出走的那批人,可是有赵姓人氏?” 乞丐刘颔首点头道:“没错,武冠候赵堪第三十一代孙,赵清晚女士在。” 见把头神色激动,乞丐刘摆手道:“除了武冠候后人还有其他很多人,只要这伙人放话保你们。” “就算是长春会里的那几个老不死,也绝不敢动你们。” 第3章入银川 随后的那段日子我们在赵王宾馆住了下来,乞丐刘口说的88年出走的那批人显得很神秘,他帮我们问了,对方反馈回的答复大概意思是:想加入可以,交入会费,给20万才能见面。 我觉得对方有些势利眼,我们团伙自港岛回来后元气大伤,20万不是一笔小数目。 把头摇头说:“找靠山如果他们不要钱我才不安心,云峰你这么算,咱们一条命平摊下来才几万块而已,还是值得的。我还有些积蓄,划出25万来,20万算我们登门拜访的会费,余下五万块当活动经费。” 就这样,由乞丐刘当间人,大概三天后,我们和这伙势力派来的人在宾馆见了面。 那天来了两名穿着蓝天救援工作服的年男人,把头和这二人单独会面,我不知道他们在房间里谈了什么,走时其一人提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进屋后把头对我说:“他们看在刘爷的面子上答应帮我们忙,很快道上就会放出消息,长春会知道我们和赵女士有了交集,短期内应该不会在找我们。” 我疑惑的问:“把头,那个赵清晚到底什么来头?道上有这么大能量。” “呵,”把头笑了笑,说道:“北|京的那个木偶剧院知道吗?” “安贞桥三环边上那个?” “是啊,那只是赵家很小一部分产业。另外我请求他们帮忙打听小红的消息了,一有消息他们那边儿就会打电话通知我,” 我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要是这样,那人来头太大了..... 把头说木偶剧院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相信很多人都听过和平饭店这个名字...... 我猜到了些什么,但不敢多嘴问,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 这几天把头伤情好转了不少,基本能从轮椅上下来行走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干一件事。 买装备。 赵萱萱年龄小,她很多事还不太了解,我们需要买的东西有旋风铲,食物,纯净水,睡袋,飞虎爪,渔网,指南针,等等一大批东西,因为要去的地方是贺兰山境内,那里地处荒漠条件恶劣,很多地方都不通车,所以我和把头合计了合计,决定买台质量皮实的二手车自己用。 那时候的二手车市场很乱,是暴利行业,价格不透明,也没有专业的二手车第三方鉴定机构,在加上真正懂车况鉴定的买家比较少,所以一般人去买基本上都会被宰。 举个例子,以当年的汽车普及率来说,北方地区销量最好的是奥拓,天津夏利,现代索纳塔,切诺基(212),三菱猎豹,而我们人多,带的东西也多,只能买suv样式的车,最后选来选去,决定在当地的二手车贩子手淘一辆212切诺基。 邯郸一名刘姓本地车贩子,我们从他手里花4万8买了辆二手切诺基,姓刘的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哥几个你们放心,这台212虽然破了点,但最大的优点是底盘皮实油箱大,都是熟人介绍来的,放心吧,你们不吃亏。” 买装备时赵萱萱很想表现自己,她一个劲的跟老板砍价杀价,最后气的老板脸红婆子粗,爆粗口说小妮子你太操蛋了,你这是不让我活啊。 搞定了这一切,晚上把秦兴平喊出来吃饭,双方敲定了出发后要走的大概路线。 从邯郸出发先进山西,然后上国道走京兰高速入银川,从银川在到丹巴县城。秦兴平对路况熟悉,有他带路我们也不担心走错道。 当天下午五点多,我们谢过告别了乞丐刘,动身前往贺兰山丹巴县城。 临走时乞丐刘对我们说,“还是年轻好啊,我要是在年轻上个20来岁,没准儿跟你们一道走了,现在老了。每天看看报纸,要要饭,和江湖上的朋友们下下棋,也就这样了。” 把头摇下车窗抱拳笑道:“刘爷,再会。” “走吧,”乞丐刘摆了摆手。 两天后..... “卧槽,云峰你快看那些云!”银川国道上,豆芽仔趴在车窗上兴奋的大喊。 我们的车行驶在高海拔国道上,远处天边出现了壮观的火烧云景象。 秦兴平开着车,他看了眼后笑道:“这算什么,我还见过海市蜃楼呢,天上有渔民在撒网打鱼,那场面叫一个壮观诡异。” “切,我在海上也见过,有什么好吹的,”豆芽仔撇嘴道:“我还骑过鲸鱼!” “滚犊子,”我笑着骂他,“净吹牛逼。” 这时把头问:“老秦,还有多久能到。” 秦兴平看了眼天色说:“现在国道上的路好走,在往里可就不好走了,前面是永宁县地界,我有一个朋友在永宁干饭店的,咱们车子也得加油了,晚上不如在他那里落脚,顺便跟当地人打听打听扈特人消息。” 把头看着车窗外说,“这里晚上温差很大,搭帐露营不安全,就听老秦你安排吧。” 他点头说好。 永宁当地有种特色美食叫碾馔(zhuan),碾馔是回民菜,做法是用青稞穗装到一种特制的小口袋里,反复甩打,去掉杂质麦壳放到大锅爆炒,炒好后拿出来放到石磨上磨,最后磨成青绿色的粉条状食物。老秦的那个朋友姓王,50多岁光头,有点胖,他在县城开了一家以碾馔为主的小饭店,老王和他媳妇都是本地回族人,很热情的两个人。 晚上为了帮我们接风,老王和他媳妇关了店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当地特色菜,像烩羊杂碎,炒糊脖(可能是这么叫的),燕面揉揉,粉汤水饺等。 酒过三巡,老王举杯道:“地方小,招待不周,老战友你不要嫌弃啊。” 老秦也举起来酒杯说:“咱们有七年没见了,不说了,都在酒里。” 我和把头也举起酒杯,碰杯后一饮而尽。 老王放下杯子夹了颗花生米说:“听说你现在还倒腾古董呢,干这么多年发财了吧?” 老秦笑着说,“发大财没有,小财确实发了点,另外老战友啊,你们贺兰山这边有没有什么传说故事?” “传说?”老王举着筷子想了想,说道:“有啊,有不少呢,真要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们具体想听哪方面的?” 老秦给自己满上一杯,用筷子指了指地下。 第4章哈拉浩特 别看老王是干饭店厨子的,人却精明着,老秦用筷子指了指地下他就明白了。 他想了想小声说:“老战友,我们这里有个传说传了几百年,信的人很多,不信的人也很多,我讲给你们听,你们不要当真,当个故事听就好了。” 老王讲的故事叫黑将军烧城埋宝,故事背景发生在西夏,地点在哈拉浩特。 地图上找不到哈拉浩特,这个词用古回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黑色的水,漆黑的水,”所以哈拉浩特另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叫法。 “黑水城。” 老王讲,黑水城以前处在古丝绸之路上,在贺兰山山脉的最深处。当年蒙古人越过黄河第次率兵打来,这次是成吉思汗御驾亲征,当时二十多万蒙古兵把兴庆府(西夏首都)围困了三个多月,兴庆府内缺兵少粮,士兵们饿的面黄肌瘦只能等死。 当时之所以只围不攻,传说是成吉思汗忌惮西夏的铁鹞子娘子军。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堂堂一代天骄竟然怕女人兵。这是为何? 根据当地人传说,铁鹞子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铁鹞子全是女兵,4匹马用铁链子绑一起,马背上4名女兵各拿长短不同的兵器,冲阵杀敌时互相配合娴熟,打起来威猛异常,战无不胜。 成吉思汗大军前五次对上铁鹞子全败,以他当时的年纪和身子状况来看,这是最后一次攻打西夏,若是打不下来,将会给后辈儿孙们埋下隐患,所以为了万无一失他决定采用围城战术,逼迫西夏投降。 铁鹞子军的统帅是名四十多岁的女将。传说这名女将皮肤黝黑右眼上有颗痣,女生男相天生神力,武器是一把七十多斤重的斩马刀,一刀就能将马头剁下来,蒙古人给起了个外号叫黑将军。这是传说的第一个版本。 另一种说法就玄乎了,说铁鹞子其实都不是人,都是经过特殊炼制的尸体,因为尸体不会骑马,所以用铁链子把四匹马拴在一块,这是为了防止马乱跑。炼铁鹞子尸的是西夏国师,这人姓名不详,有个外号叫七月爬,至于为什么叫七月爬没人能说清楚。 铁鹞子豪无痛觉,只知道杀人,一般刀箭招呼到身上跟没事儿人一样,所以蒙古兵打不过,吃了好几次大亏。 蒙古人围死了兴庆府,当时铁鹞子正好驻扎在哈拉浩特,黑将军深知大势已去,所以放跑了城内所有百姓,黑将军将整个哈拉浩特的财宝收集起来,为了不落入蒙古人手里,秘密的将财宝掩埋,随后命令铁鹞子万马齐奔踏平了封土堆,最后又一把火点燃了黑水城。只留给了成吉思汗一座毫无价值的死城。 讲完了故事,老王放下酒杯,笑道:“怎么样老战友,在贺兰山一带凡是上了岁数的老人,都是听着黑将军故事长大的,哈拉浩特早就埋葬在黄沙之下了,就算我们当地人传的这个故事是真的,盘山挨着腾格里戈壁滩,戈壁滩又接着一望无际的阿拉善大沙漠,去哪找哈拉浩特啊,到处都是黄沙石头,估计找几百年都找不到。” 见秦兴平不为所动,老王又说:“老秦,不是老战友我打击你,你能想到的发财路子别人肯定也想到过,还是趁早放弃这个念头吧,不切实际。” 秦兴平换了个话题道:“先不提这个了,实话跟你说吧老战友,我这次来主要是想找扈特人部落,你有没有路子?” “扈特人?” 老王皱眉道:“那些人生活在沙漠里,住县城的人一年都见不到一次,这事儿我帮不上你,不过你要真是想找扈特人,可以去贺兰县的银天农贸市场打听打听,我听说那里一个老板有个小女儿,他小女儿在银川日报社当记者,好像采访过扈特人首领,你找到那人问问看吧。” “好,来,满上满上,老战友你看我们吃了这么多,一点意思,”说着话,秦兴平掏出两百块钱。 “你这是干什么!”老王恼道,“别不把我当兄弟啊,给什么钱,赶紧收起来,在给的话我可跟你急眼了啊。” 吃饱喝足后我们留宿了一晚,赵萱萱爱干净,她借人洗澡间洗了澡,老王的回族媳妇还送了赵萱萱一件回族妇女穿的小马甲当礼物。 天一亮,我们几人早早起来告别了老王一家,开着赶往贺兰县。 到了县城我和把头兵分两路,因为车子出了点状况,老秦把头赵萱萱去了当地修理厂修车。我和豆芽仔去了农贸市场。把头说修好了车会来市场接我们。 到了那个银天农贸市场,我找了个卖肉的打听,想寻找老王口说的那个人。 市场卖肉的开始不想搭理我,我买了两斤牛肉他态度马上大变样。 卖肉的说:“你打听的是老甘吧,他在西区43号卖干货的,到那里就看见他了,老甘很好认,脑门上有道刀疤。” 提着肉在市场里转了一圈,豆芽仔突然碰了碰我,示意我往东边儿看。 那里有家卖干货的,店外堆了不少银耳干蘑菇,一个脸上有道疤的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的看报纸。 我和豆芽仔结伴走了过去。 “甘叔好,给您带了两斤牛肉。”我笑着把肉放一旁。 他放下报纸,疑惑的看着我和豆芽仔,“你们是......?” “我们是你女儿同事,有点工作上的事想找她。” “你们也是报社的?” 我撒谎说是。 “小璇刚通知我说她午带朋友回来吃饭,你们太客气了还带肉,正好午别走了留下吃午饭。” 这时豆芽仔把我拉到一旁悄悄说:“云峰你怎么说我们是报社的,等下她小女儿回来一问我们不露馅了嘛,到时候怎么收场?” 我说芽仔你别慌,不这么说人会起疑心,到时看我的就行。 老甘小女儿是午十一点半回来的,和她一起的还有个短发女孩,她小女儿二十出头带着眼睛,身材很瘦,蛮漂亮的。 “爸我回来了,下午要去养殖基地做采访,顺路带我同事来吃顿饭,午准备吃什么啊爸。” “吃土豆炖肉吧,刚好你同事买了肉。” “我同事?”她这时才转头发现了我和豆芽仔。 “二位是.....?” “你好。”我伸手过去。 “我们青年地理的,我是项云峰。” “你好,我是豆..不是,叫我陆子明好了。” 第5章出发准备 午在干货店吃的午饭,老甘带眼镜的小女儿叫甘璇,在当地银川杂志工作,刚毕业还没转正,甘璇一门心思的想证明自己能力,所以才能克服困难采访到扈特人首领,凭这一项业绩,她年后差不多能转进体制内成为编制人员。 “青年地理怎么不打招呼就跑到银川来了?你们的采访车呢?”甘璇停下筷子问我。 对这个问题我有准备,于是撒谎道:“我们期刊最近人手不够,社里想以古代西夏为心刊登连载系列期刊。” 她皱眉,“这种涉及到历史专业了,你们可以去找宁夏博物馆那里的西夏史研究员啊,那帮人都是科班出身,找我一个新闻系毕业的大学生做什么?” 我点头道,“甘记者你说的对,当然要找,不过我们做这个系列面对的主要受众对象是青少年,故事的趣味性和传奇性更是我们看重的,听闻甘记者曾深入沙漠采访过扈特人首领,作为业内同行,不知道能不能指点一二,当然,期刊上会为您署名。” 一听“署名”,从她表情上就能看出来,这位甘记者有所心动,国家地理的体量和知名度对她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更别说还有期刊署名权。 她没提出要求说看我证件,便起身笑着点头道:“我的确收集了一些资料,咱们下午约个时间,就定在小煮咖啡厅怎么样?” 我点头说好,求之不得。 小煮咖啡厅当时很有名,当地人还不习惯喝咖啡,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一些有能力的小资人士,星巴克这年才开了第七家分店,远远没有覆盖到银川这种小地方。 “加糖加牛奶还是加奶精??”到了咖啡咖啡厅,甘记者问我和豆芽仔。 我也没喝过咖啡,自己想装逼,便说:“不用了,平常我都喝原味的。” 豆芽仔也学我,“我一样,来杯原味咖啡。” 甘记者点了点头,招呼服务员点单。 那时候喝的原味咖啡是真苦,好像是什么进口的意式特浓咖啡,苦到他姥姥家了,比喝草药都苦,更惨的是我还没加糖。 豆芽仔端起来喝一口就放下不动了,看豆芽仔脸色难看,甘记者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豆芽强憋着说,咖啡不错,味道正宗。 开始谈正事,甘记者包里掏出个信封,她打开信封,里面装的都是照片。 照片的人穿着奇怪,草皮衣和兽皮衣混合,脸上还涂着白色颜料,对镜头很闪躲。 我翻了两张问,“这就是生活在沙漠里的扈特人部落?这是在哪个地方拍的?” 她道:“没错,照片里的人就是扈特人,这组照片是我去年拍的,地点在沙漠里,扈特人没有固定住所,每次沙尘暴来袭扈特人都会提前往沙漠深处迁移,当时我们水源竭尽就要放弃了,能找到他们也是运气。” 豆芽仔佯装搅拌着咖啡说,“要是我们这次想请你呢,请你带领我们寻找扈特人部落。” “请我?” 甘记者笑道:“平常倒是可以,但现在不行,我刚接手了贺兰山养殖基的采访任务,暂时没时间陪你们去沙漠探险,我说实话,就算你们请我效果也不大,我给几位推荐个人,你们去找他看看。” 说完她找服务员要来纸笔,写了个地址,“益西驼队,商关民。” “你们去找姓商的这人,他驼队里有经验丰富的老向导,”甘记者说完笑道,“要是你们出发前我忙完了报社工作,没准可以结伴出发。” 从咖啡厅出来,我和豆芽仔返回农贸市场,把头和老秦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商关民算是当地一个名人,他是银川第一个把养殖骆驼规模产业化的,那时候养骆驼的都发了财,纯骆驼奶比牛奶价格高几十倍,骆驼皮比驴皮要贵,驼峰卖给高级饭店宾馆,后几年银川开发旅游业,游客骑骆驼也算一笔收入。 我们以青年地理的身份去找的商关民,甘记者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这人对我们很热情。 见面后,把头直接挑明来意,说商总,我们去沙漠里寻找扈特人部落,想从你们这里找一名经验丰富的向导带路。 “没问题啊,”商关民对一名在旁的员工说:“小周,把老张叫来。” 没几分钟进来两个人,其一人穿着皮马甲,虽然上了年纪但身材魁梧。 “老张,我介绍下,”商关民指着我和把头笑着说:“报社的,青年地理知道吧,他们想让你帮忙做向导,我批准了,老张你放心,这几天你工资翻倍,等忙完回来我在给你放三天假,回家陪陪你老婆孩子。” 这人点头说好。 “那就这样,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先聊,有需要帮忙的尽快开口,我对你们干新闻工作的同志们一向很敬重,以后我们贺兰山当地搞旅游业,还需要仰仗诸位多多宣传。” “好说好说,商总放心,以后我们报社开专栏,专门介绍当地的特色骆驼业,”我笑道。 商为民走后向导老张转头问:“事先说好诸位,虽然我跟沙漠戈壁打了半辈子交道有点经验,但阿拉善就像更年期的女人,说变天就变天,扈特人一般跟着绿洲活动,我不能百分百保证找到他们。” “还有一件事,商总让我做向导就是把诸位的安全托付给老张我了,路上诸位要听我的,阿拉善远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安全。沙漠里有暗流沙坑,有黄吃人,这季节也有可能遇到沙尘暴,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听我指挥。” 豆芽仔好奇的问,“其他我都听说过,黄吃人是什么?” “黄吃人?那东西可厉害了,希望我们运气好别碰上。” 向导老张看着赵萱萱比划着说:“这位姑娘,还有你们几个,穿成这样可不敢进阿拉善,尤其是你们的鞋,必须换,换这样式的,”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双高脚鞋,有点像雨鞋,但高度比雨鞋更长,估计人穿上能盖到膝盖处。 他指着鞋子道:“这种去劳保店能买到,你们都得换上,就跟劳保店老板说你们要进阿拉善,他就明白了。” “还有,你们开什么车,水源备的怎么样?” 我领着他看了我们的后备箱,当然那些旋风铲类盗墓的东西没让他看。 向导检查了水源和车况后说:“瓶装水应该够用,但这种车子不行。” 豆芽仔一听着急了,“这可是越野车!切诺基知道不!怎么不行了?难道不开车我们光靠脚走路?那不得累死人啊。” 向导摇摇头道:“切什么基都不行,扈特人与世隔绝藏在沙漠深处,当初我带小甘记者去找的时候他们也开这种车,结果刚走一天就不行了,轮胎陷沙坑里根本出不来,两辆车都拖不出来,越陷越深。” 把头抬手制止了豆芽仔说话。 “那.....您说怎么办?给轮胎绑上铁链?” “不用那么麻烦,”向导指了指门外说:“那边儿就是驼场,过去一人挑一头骆驼” 第6章沙骡子 别说骑骆驼了,当时我连马都没骑过,向导老张领着我们一人选了一匹,他告诉我们,这选骆驼也有讲究。 他说成年母骆驼一旦生了小骆驼,体内存水的囊袋就会变小,这种骆驼不适合进沙漠深处了,要在沙漠边缘遛遛弯还行。 骆驼园出发去阿拉善大沙漠,我们此行一共选了匹骆驼组成了驼队,多选的骆驼一来要拉着行李工具,二来也算当个备用骆驼。午在老张的吩咐下,我们都换了行头,豆芽仔用纱巾包着头,别扭的说,“怎么咱们这身行头这么像抢劫犯啊。” “不会说话就别说,你才抢劫犯,”赵萱萱熟练的骑在骆驼上拽着缰绳。 “这位姑娘姿势很标准啊,以前骑过?”向导老张笑着道。 “我家里原先有个马场,”赵萱萱得意道:“我小时候就会骑马了,感觉骑骆驼和骑马也差不了多少,大同小异。” 晚上8点多,我们的驼队到了67公路,这里已经是在阿拉善沙漠边缘了,横穿过公路往里走就正式进了阿拉善。 在向导老张的建议下,我们沿着公路扎了篷包,晚上围着篝火吃着热食,老张指了指身后的黑暗。 “按照咱们驼队的行进速度,大概明天傍晚就能到第一站模子坟。” 我喝了口水问,“张叔,你不看地图能认清方向?沙漠里可没公路,别把我们领岔道了。” “嗨,瞧你说的,我从小在阿拉善长大还不知道这,在这里地图不管用,往往上个月做了标记画了地图,下月沙城暴一来就会改变地貌,什么都看不清。” “另外你们晚上睡的时候也要注意,这里常有猛头巴(太攀蛇),注意点儿别让猛头巴咬了。” 按照他的计划,从国道这里出发,经过模子坟,背风坡,月牙泉绿洲,帕巴沙丘就能到扈特人常活动的地区,上次他带甘记者就是在月牙泉绿洲附近碰到的扈特人部落。 晚上不敢全睡,得轮着班看守骆驼放风,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我排的班在后半夜两点到四点,在我前面是秦兴平,没让把头和赵萱萱守夜。 后半夜大概一点半,我准时起来换班,秦兴平正看着火堆抽烟,像是有心事。 “秦哥去休息吧,换我来看着。”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没事,你可以多睡一会儿的,来,抽颗,”他丢过来一根烟。 席地而坐,我点着烟抽了一口,有些辣嗓子。 “云峰你还没女朋友吧?想过什么时候成家吗?” “哪敢张啊,”我弹了弹烟灰笑道,“咱们这种人四处乱飘,指不定哪天就进去了,也没有女孩子敢跟,所以我早就打算好了,三十五以后再说。” 秦兴平指了指那边的篷包,“那女孩怎么样?说实话长的挺俊的,我看你两挺合适。” “赵萱萱?”我说秦哥你别开玩笑,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赵萱萱是大小姐命。 “切,未必,大小姐能干盗墓这种脏活?我看是大小姐身子丫鬟命才对。” 围着火堆正聊着天,秦兴平忽然猛的站起来。 “谁!”他用手电直接照向西北方向。 “怎么了秦哥?”我忙起身问。 秦兴平来回晃着手电,“咦?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黑影?怎么眨眼就没了。” “黑影?哪?”我也打开手电筒四周看了一圈。 “什么都没有啊,秦哥你刚才看花眼了吧?” 秦兴平收回手电笑道,“可能是刚才困了,看花眼了。那我回去睡了,有什么事直接喊我。” “好,秦哥你早点休息。”我看着他钻进了篷包。 半小时后添了柴,我看着火堆发呆。 突然间,我后脑勺吃痛。 “谁!”我猛的转身,刚刚分明有人拿沙块丢我。 身后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难道见鬼了?” 我立即摇头否定,别自己吓唬自己。 又过去一个多小时,大概三点半多的时候,我打了个哈欠,有了困意。 “啊!”突然,一声尖叫从赵萱萱篷包里传出来。 卧槽!我飞奔过去,掏出随身藏的小匕首一把拉开了篷包拉链! “怎么了!” 赵萱萱眼神惊恐的四处乱看,见来人是我,她钻出来拽着我胳膊说,“刚.....刚才有只手摸身上了!” “什么!摸你哪了!” 她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小声说:“摸|我屁股了。” 这时,把头,向导老张和刚睡不久的秦兴平也醒了,只有豆芽仔还呼呼大睡。 我把刚才的事儿告诉了他们,赵萱萱说我可以作证,云峰说的都是真的,刚才确实有只手在我身上乱摸。 把头看向向导老张,“你看这事儿.....” 老张跑到火堆旁,他在地上捡起个沙块,仔细查看后说:“刚才是这东西丢你了?” 我又看了眼,确认的点点头。 向导老张脸色一变说,“在有两三个小时天亮了,都别睡了,把那个年轻人叫醒。” 豆芽仔被叫醒一脸迷糊的抱怨:“才几点啊,都搁这里开会呢,让不让人睡了。” 众人守着火堆围坐在一圈,向导老张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我们有可能碰到沙骡子了,这东西以往只听老人说在沙漠深处有活的,可咱们现在是在国道边上扎营,不该啊。” “沙骡子?那是什么东西?是动物?”豆芽仔问。 老张回忆道:“说来惭愧,我也没见过活的沙骡子,只是在我很小时见过一只死的,我记得当时我奶奶把沙骡子剥了皮卖给商人了,卖了五百多块,一张皮比老虎皮都贵。” 老张介绍,沙骡子是一种生活在阿拉善绿洲深处的猴子,以前时常有科学研究所的人想找,最后尝试了几次都没找到。沙骡子这种猴子和一般猴子不一样,它们会穿衣服,身高一米出头,动作迅速,正常人根本抓不到。 当地人传,用沙骡子皮做的皮帽能治疗头疼,说的玄乎,不论多重的头疼,只要带上这种帽子立马就见好不疼了。当然,传言是传言,不知真假。 这东西喜欢捉弄人,有时会藏起来用沙块砸人,还有人说沙骡子是死小孩儿变的,性格喜怒无常,要惹怒它了后果很严重。 听了老张的讲述,我和把头互相看了一眼。 这不是山魈吗?飞蛾山下的那种山魈。怎么感觉一模一样。 可仔细想想又不太一样,山魈都生活在深山里,可这东西生活在缺食少水的沙漠里,再说,也没听说过山魈皮能治头疼。 最后我一合计,觉得这两应该不是同一种东西。 赵萱萱知道可能是猴子摸过她,脸色十分难看。至于豆芽仔,这小子最操蛋,他骂骂咧咧道:“管他什么沙骡子,说到底不就是些畜生猴子?它们要在敢打扰小爷睡觉,我一刀砍死一个。” “嘘!”向导老张做了禁声的手势。 “年轻人可别这么说,”老张左右扭头看了一眼,“我奶奶活着时说沙骡子心眼小记仇,你说这话万一让它们听到了,不是给我们自找麻烦吗。” “呵,”豆芽仔笑着站起身,他看着四周的黑暗大喊,“小爷在此,一帮畜生还敢翻天,在找事弄死你们!” 第7章沙坑模子坟 不知道是不是豆芽仔的话起了作用,直到天亮驼队都平安出事,收拾好东西,一行人在向导的带领下继续深入阿拉善。 随着越走越远,渐渐的,我发现脚下的沙子越来越厚,起初只能盖住鞋底,现在一脚踩下去已经没过了脚面,好在听了老张的话,我们穿的是那种特制长靴。 条件艰苦,赵大小姐吃不消了,她对老张抱怨:“喂,放着骆驼不骑非得走路,真搞不懂你怎么安排的。” 老张也不生气,他摇头道:“我们才刚进来,现在条件不算艰苦,先让骆驼休息,等到了下一段路程在说。” “说的在理,”把头认同的点头说,“咱们听话,先就这么走着。” 我们踩着沙子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老张口所说的第一站,模子坟。 眼前的地理景象很奇特,一望无际的沙漠上出现了很多椭圆形沙丘,远远看过去,这些小沙丘就像是一个个小坟墓,有区别的是这些看起来像坟的沙堆前并没有墓碑。 老张指着这些沙包说:“每月二十号以后阿拉善常刮大风,几十年前这里是矿区,那时候还有很多树,这里出产一种优质玛瑙叫阿拉善玛瑙,那一排排像坟墓的沙堆以前其实是开采点,有的深度很深,废弃以后被沙子掩埋就造成了这番奇景。” 阿拉善玛瑙?原来都是这么挖的。 我知道这种石头,这时候四川凉山和保山一带的南红玛瑙还没有大规模开发,市场上玛瑙类宝石价格最高的就是阿拉善玛瑙,人们称这种玛瑙是无根之物,无根的意思就是没有矿脉,就像寿山下的田黄石一样,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沙子,有深的也有浅的,是有人运气好,没准走着走着都能一脚踢出来一块阿拉善玛瑙原石。 早年都是非法偷采,管控过后这些模子坟被人简单掩盖了,老张说要绕着这些小沙包走,因为里面有可能是空的,要浅一点儿还好,深的话人掉下去就完了。 听了老张的话,我们一行人牵着骆驼,小心翼翼的绕着沙包走,可让人没想到,就在众人即将离开这片区域时,突然听到了身后豆芽仔一声大叫。 “卧槽!救命!”豆芽仔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一脚踩空,连人带骆驼掉了下去! “芽仔!”我松开自己缰绳,忙跑着去救人。 小沙包塌陷露出一个大洞,豆芽仔和他的骆驼已经掉下去了! “芽仔!”我趴在洞口放声大喊。 向导老张脸色一变道,“好深,这是被人用板子盖住了,肯定是近两年有人动过手脚!”老张的意思是近几年有一些人为了钱,在废弃的老矿坑上又接着打了新坑。 秦兴平道,“还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想办法救人啊!” “你们都往后退一些,这矿口周围打了一层木板,有可能撑不住我们这么多人的重量,要是都掉进去了还怎么救人!” 众人在他的建议下分散站开,赵萱萱建议道:“我们带的有绳子,能不能放一根绳子下去救人,让下面的豆芽仔自己把绳子捆腰上,我们把他拉上来。” “不行,”我看着赵萱萱说,“没听到我刚才喊的声音多大吗,芽仔要是听到了早回话了,这么高,就算下面有沙子垫着,他也可能摔昏迷了。” “我们想要救人时间紧迫,眼下只能放人下去。” “你们把我绑上,我下去,”我站出来自告奋勇提出下去找人。 “那样太危险了,”向导老张劝道:“这些模子坟周围都是用木板固定的,很多地方用的还是几十前的木板,多多少少都有些风化腐朽,一旦两边儿那些木板撑不住了,几分钟内,周围的沙子就能把深坑填平。我建议还是打119救援吧,他们有专门的加固工具,安全性更大一些。” “不行,”还没等我说估,把头直接否定了这个办法。 我能猜到把头担心什么。因为我们压根就不是什么青年地理的人,我们都是盗墓贼,有两匹骆驼身上驮的都是盗墓工具,等119来了那些旋风铲根本瞒不过他们,到时我们会全军覆没。 把头看向我,说:“就照着云峰你说的办,小心些,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就给信号,我们把你拉上来。” 我点点头,做下去前的准备。 我们带的是那种带外网的登山绳,高空作业刷外墙的人也用这种绳子。耐摩擦,有一定弹性,一根绳子大概十五米长。 因为不知道下面有多深,我把两根登山绳打死结系在了一起,随后打了个十字扣绑在自己腰上。 秦兴平,把头,老张都紧紧拽住绳子另一头,赵萱萱在最后,她力气小,我也没指望靠他,只是叮嘱把头他们拽好绳子,然后开始往下爬。 起初我很不适应这种双脚悬空的感觉,老是控制不住自己身子左右乱摆,适应了快十分钟才勉强掌握平衡。 我下一点,把头他们就松一点绳子。降落过程头顶不断往下掉沙子,足以看出来这里的结构很不稳定。 两根登山绳总长三十多米,就在绳子长度快不够了,我的脚后根挨到了地面,到底了。 上面洞口不大,洞底空间可不小,四周沙墙上打着木板用木棍盯着,我刚下来就看到了豆芽仔那头骆驼。 骆驼已经摔死断气,骆驼流的血是棕黄色的,跟大豆油有点像,地上流的到处都是。 芽仔呢?我打开手电观察周围,压根没看到豆芽仔。 怎么可能,这么高,人跌下来不见了? 我叫了两声,没人回我。 这时我听到上面向导老张的喊话声。 “人怎么样了?找没找到?” 我朝上面大声呼喊着回话,“张叔!下面没人!” “什么!你在仔细看看!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能没了!” 我喊了声“好”,随后跨过骆驼尸体向里走。 很快我发现了不对劲,地上有一滩血,有被拖拽的痕迹,颜色鲜红,分明是人血留下的。 我打着手电筒顺着血迹照过去,发现了一扇小门。 这道小门高度不足一米五,四角绑着铁丝,门上用铁钉和木块订了个简易门把手。 “老张不是说这里是废弃的玛瑙矿洞吗?怎么会有门?” 咽了口唾沫,我小心翼翼拉开了木门。 第8章藏着的人 拉开门,里面空间很小,地上零零散散有几个空水瓶。 “芽仔!”我一眼看到了地上的豆芽仔,他现在脑门上都是血,身上衣服沾的全是沙子和土,已经昏迷过去了。 “别动.....” 突然间,我感觉后背被人用东西顶着了。 “谁!”我扭头就要看。 “说了别动!在动一下捅死你!”身后有个人突然勒住了我脖子,用一把类似小刀似的工具顶在了我后腰上。 “说,干什么的,是不是老金派你来的!”身后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一阵刺痛,锋利的刀尖已经扎破了我皮肤。我感觉只要我说错一句话,那把刀就会捅死我。 “千万不要冲动!”我紧张的说:“我不认识什么老金,我是研究所的,不知道这里住着人,我下来是为了救我同事。” 他看了昏过去的豆芽仔一眼,语气带着狐疑,“你真不是金风黄派来的?研究所,什么研究所。” 我急道:“什么金凤凰银凤凰,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们是地理研究所的,我叫项云峰,来这里是为了采访沙漠里隐居的少数部落。都是误会,我们对你没有敌意。” 他将信将疑的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我怕刺激到他没敢在说话。两个人距离这么近,我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他终于松开了顶着我后腰的刀子,我慢慢扭头,这才看清楚这人的样貌。 这人三四十岁,身上穿的衣服很脏,头上包着个塑料袋用来挡沙子,他抬头纹很深,一皱眉,额头上的皱纹都拧到了一块儿。 这时,洞口上传来向导老张的喊声,他大声问我怎么,怎么看不到我在哪。 “张叔我没事,找到芽仔了,这就准备上去,”我回了他一嗓子。 说完,我举起双手说:“大哥,我能不能带我朋友走了,不打扰你了。” 这人一咬牙,突然抽出来小刀,威胁我说:“你们有没有吃的。” “有,有,”我后退了两步。 “你可以帮我把朋友送上去,我们驼队带着充足的食物。” “有什么吃的?”他问。 我想了想说,“有压缩饼干,牛肉干,还有在银川当地买的一些烤馕。” 他吞了口唾沫,咬牙说,“我帮你把这人弄上去,作为交换你们要留给我一些食物,否则...我一刀捅死你们两个。” 我马上说没问题,等上去后我和团队解释。 就这样,谈好了条件,这男人和我搭伙抬起豆芽仔走了出去。 我们一出来把上面的众人吓了一跳,把头大喊,“云峰那是谁!” 我解释了半天,只是说在下面碰到了这人,并没有把他用刀威胁我的事说出去。 随后,前后共分三次,腰间缠上登山绳,把头他们把我们三拽了上去。 豆芽仔掉下去时磕到头了,好在我们驼队带了一些止血绷带,老张倒了两瓶矿泉水把豆芽仔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了。 那男的看着流到地上的矿泉水,干吞咽了几下喉咙。 见状,我拿来一瓶水给他,又给他从背包里拿了点儿吃的。 这人接过来立马就吃,没水分的烤馕很干,他看起来饿坏了,几口就下去了半个烤馕,可能是噎着了,他又忙拧开矿泉水瓶,咕咚咕咚的灌了大半瓶。 我帮忙拍了拍他后背,说:“你慢点吃,不够了还有,别噎着了。” 等他吃完,向导老张率先开口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藏模子坟里了。 这人用银川本地话说了一通,老张也用本地方言和他交谈了几句。 银川本地方言有点像广西话,语速很快根本听不懂他们讲什么,我好奇他为什么躲在沙洞里,便插嘴道:“你们能不能说普通话。” 这男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开口道:“我是干掏工的,半年前我和朋友们搭班子来这里碰碰运气,结果出了事。” 他又跟把头要了瓶水,断断续续讲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事情讲清楚。他讲的事情有些离奇,我问向导老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张点头道:“我估计真的这事儿,他连金风黄都知道,金风黄和金雷黄是哥俩亲兄弟,这两人是银川很有实力的商人。他们早年在山西一带做洗煤厂发了财,大概七年前,阿拉善玛瑙突然开始价格暴涨,一晚一个价,这兄弟两卖了山西洗煤厂,花了一笔巨款开始涉及阿拉善的玛瑙产业,到如今,金氏兄弟几乎垄断了整个阿拉善百分之70的玛瑙原矿,没人知道金氏兄弟到底有多少钱,反正在银川,包括临近的几个城市,他们都有几分面子。” 这男的为什么躲藏在大沙漠里,的确是有原因的。 原来,大概半年前,他们有一个四人组成的小团队,这有四个人的团队主要是为了挖阿拉善玛瑙。 在阿拉善周边,挖玛瑙的工作叫掏工。当地凡是出过玛瑙的矿场,无论规模大小都是有主人的,要是偷偷摸摸的去别人地盘挖玛瑙矿,一旦被逮住,轻点的打一顿,要是严重了,把人活埋了的例子都有。 这个人叫阿扎,银川本地人,他们偷挖的玛瑙矿就是那个什么金风黄金氏兄弟的,起初没被逮到,顺利的挖出来几袋子玛瑙原石,卖给间商赚了几万块钱。 后来,这伙人无意挖出来一块“血玛瑙”,消息传出去了,金氏兄弟立马发现了他们四人,据他说,另外三个人有两个人被金老大活埋了,剩下的那人和他一样,都躲起来装做失踪,不敢回家,也不敢在本地露面。 “血玛瑙”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过琥珀里有种酒红色的血珀。我问这人血玛瑙长什么样。 这人道:“当初我们挖出来都惊着了,一般的玛瑙原石都带着皮,黄皮的叫黄皮矿,红皮的叫红皮矿,阿拉善玛瑙颜色丰富纹理独特,和翡翠赌石一样,要是不切石去皮,根本看不到玛瑙内部的颜色和纹路好坏。”“” 他抬起头,接着回忆道:“那块儿矿石,皮薄如纸,通体暗红,用强光手点打灯,红的像血一样,内部石纹走势看起来像个胎盘。” “还有这种东西?” 我听的惊奇。因为一般玛瑙都是半透明的,就算抛光设计后成了成品,也不会是那种灯光能打透的全透明,这是玛瑙原石的特性。 我小声问他:“后来呢,你说的这块儿血玛瑙去哪了?” 第9章阿扎 在场的人有一半都是搞古董的,阿扎描述的那血玛瑙神乎其神,不由引起了众人好奇心。 向导老张检查了豆芽仔伤势,还好,应该只是皮外伤。沙子软,再加上有骆驼垫了一下,豆芽仔才逃过一劫。 我问阿扎有什么打算,难道就一直躲在这荒郊野外的矿洞里?就算银川不能待了,也完全可以去别的城市谋生啊。 “刚才伤着你了吧兄弟,”他先跟我道了歉。我摆手说没事。 他又道:“这件事儿有误会,我不敢回去是因为消息传的有误,金氏兄弟现在以为血玛瑙在我手上,所以才死咬着我不放,他们的关系网错综复杂,镇上,市里的菜市场,游戏厅,夜店,到处都有耳目。只要我敢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肯定会被抓。” “原来是这样......那什么血玛瑙真不在你手里?”我也是将信将疑的问。 “你看,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他咬牙道:“道上谁都知道,有两个毛子看了血玛瑙的照片,当场开出了480万的天价,那东西要是在我手上我早卖了,要有了480万,金氏兄弟还敢对付我?” “也是坚持不下去了,”她擦擦脸上灰尘说:“我每月只敢回市里一次,还得在深夜,为了不引人注意,一次只敢买少量的瓶装水和罐头,你们不是要去沙漠深处找什么部落?带上我吧,相信我能帮上一些忙。” “这个......这个我做不了主,”我看向把头,想听听他的意见。 把头考虑了两分钟,说道:“可以带上你,但等我们找到扈特部落时就该分道扬镳了。那时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没问题,我介绍过了吧?你们都叫我阿扎就行,”听把头说我们可以暂时收留他,他神情有些激动。 互相认识介绍了下,阿扎说让我们等他半小时,他还有些家当,要回去取点东西。 那头骆驼体型大很重,我们拉不上来,无奈,只能拿了豆芽仔的东西后遗弃了那头骆驼。老张说骆驼死了,回去后我们肯定要赔商老板一点钱。 等了二十多分钟,阿扎拿好了他的东西,其实没什么东西,他就背着个双肩包。 我们把豆芽仔的装备挂到了备用骆驼上,老张蹲地下攘了一把沙子感受着风向。 “西北风,今天应该安全,我们继续走吧,按照我们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在走上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背风坡。” 把头点点头,“那就走吧,张老弟经验丰富,我们听你的安排。小萱,你手轻,路上你负责照顾芽仔,看着点他,别让他从骆驼上摔下来。” 赵萱萱点头说好。 开始赶路后阿扎和我挨着,他一直想从我口里套话。我滴水不漏,一口咬定了我们是地理研究所的,其他的,一概不说。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把头之所以答应带上他赶路,纯粹是因为不想看他渴死饿死,而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连向导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了。 见我有些敷衍,阿扎又跑去赵大小姐那边儿,我给了赵萱萱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说话,而事实是赵萱萱忙着照顾驼背上的豆芽仔,也没怎么搭理他。 越往里走黄沙越厚,西北风刮的比刚才大了很多,我们用纱巾包好头,继续踩着沙子牵着骆驼赶路。 老张预估我们到下一站要走两个小时,而实际上我们多走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你们看,那里就是背风坡。”老张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一处大斜坡,“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在背风坡那里扎营了。” 背风坡其实就是一堵60度角的大沙墙,怪不得叫背风坡,我们靠在后面扎营正好完全挡住了西北风。 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扎好了营地,沙漠里能烧的东西不多,老张凭借他丰富的经验找来很多风滚草和干仙人掌,晚上点着篝火后,所有人围成一圈,看着火上的铁锅。 铁锅是老张带的,煮肉汤用的水是瓶装水,走了两三天了,这算是第一顿吃上了热乎饭。 汤里煮的风干牛肉,每人一大碗,烤馕很干咬不动,泡热肉汤里刚好,又方便又好吃。 我正呼呼吹着热气吃着饭,忽然听道:“水.....水。” “芽仔!”我忙拿起一瓶水跑过去。 “芽仔你怎么样了?”我拧开水递到他嘴边儿。 豆芽仔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挑眉道:“疼死我了,那一下可把我摔惨了。” “呵呵,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啊,那应该没事儿了,”这时赵萱萱端着一碗肉汤走了过来。 “芽仔喝点热汤吧,我帮你泡了半个烤馕。” “谢谢赵大小姐,”豆芽仔笑呵呵接了过去。 吃饱喝足了,照惯例要留两到三个人守夜,众人还没开口,阿扎抢先一步说道:“诸位,很感谢诸位收留我,守夜这活儿就交给我吧,以前白天光睡觉了,”他指着自己双眼调侃道:“我这双眼夜里灵光,跑过一只老鼠都能看到。” “你也不用一个人守一整夜,”秦兴平讲道:“咱两换班,我前半夜你后半夜,其他人都去休息。” 这次大家伙都没说什么,在沙子里踩了一天,困意来袭,大家早早钻回篷包里睡觉了。 睡到晚上一点多,我起夜小解,出来后我看到阿扎正背对着我,鼓捣着他那个背包。 “干什么呢阿扎。”我走过去说了句。 他被我吓了一跳,忙拉上背包回头说:“刚和秦哥换了班,没事儿,口渴了,我记得我包里还有半瓶水来着。” “困吗?困的话你去休息,我替你。”我说了句客气话。 “不用,”他摆手说,“我白天都睡够了,夜里根本睡不着,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好,那我睡了,”尿完了,我随口说了句又钻回去睡觉了。 一夜无话。 等二天天亮,我是被吵醒的,外面向导老张嚷嚷着什么,声音很大。 兜上裤子,我揉着眼钻出来问:“怎么了张叔,大早起的吵啥呢。” 说完我才注意到,不光老张,把头和老秦一脸铁青,脸色很不好看。 我扭头看了一圈,发现了不对劲。 “骆驼呢?” “我们的骆驼怎么少了两只!” 第10章消失的阿扎 晚上我们睡觉骆驼都捆一起了,结果今早起来地上只留下了缰绳。 豆芽仔休息了一晚精神好转了很多,他怒骂道:“肯定是那个小子!从一开始我就看他鬼鬼祟祟的,在说了,什么样的人能钻沙洞里过日子,肯定是他!” 这时,秦兴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脸色很难看。 “清点过了,剩的食物和水不到原先总量的十分之一,我们这下麻烦大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脸色大变。 现在我们接近沙漠深处,水和食物绝对是重之重,没了骆驼,人可以走路徒步,要是没了水和吃的.....后果可想而知。 豆芽仔说:“那小子是后半夜跑的,离现在不过两三个小时,要不我们派人去追!” “不行,”老张立即阻止了豆芽仔的建议,他讲道:“阿拉善一望无际都是黄沙,没有参照物,人在不喝水的情况下最多存活三天,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当务之急是整合队伍,合理分配剩下的水和食物。” “况且,没人知道那年轻人走的哪个方向,要是风大的地方,骆驼走过留下脚印十五分钟就会被完全掩盖。” “是啊,我同意老张说的,”把头对我说道:“云峰,你带小萱把剩的水和食物归拢起来,看看够几天的。” 当即我和赵大小姐开始行动,我找水,她找吃的。 不到半小时,剩下的所有瓶装水和能吃的东西都堆到了地上。 清点过后,我们现在还有9瓶纯净水,半袋子烤馕和少部分牛肉干,除了这些其他东西都被阿扎拿走了。 “情况不妙啊....”老张皱眉道:“吃的先不说,我们五个人却只有9瓶水,照正常的量发都不够一天的,原先可是备的十几天的量。” “五个人每人拿一瓶,都省着点喝,剩下4瓶放我这里保管,应急用。”老张说着话开始发水。 “得抓紧赶路了,背风坡到月牙绿洲路程是最长的,正常走的话要三天半左右才能到,收拾收拾,牵好骆驼,现在就出发。” 在老张的催促下一行人尽快收拾好了东西。 老张走在最前辨别方向,这次我们都骑上了骆驼,这么干也是为了节省体力。 上午时间耽搁了不少,感觉驼队没走多长时间就到午了。 阿拉善午的太阳很大,越往深处走越是如此,所有人都用纱巾当帽子盖着头,不让太阳直晒可以尽量保存体内水分。 豆芽仔热的口干舌燥,他顶不住了,拧开那瓶水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半大瓶。 小萱骑着骆驼离豆芽仔最近,她踢了豆芽仔一脚,嗔怒道:“你怎么那么没毅力,一瓶水就不能小口省着点喝,没听张叔说吗,我们还要两天才能到!” 豆芽仔啪叽着嘴,心满意足的说:“你管我啊,有水不喝,干嘛渴着自己。” “你!” 小萱气道:“随你便,不理你了!” 这时把头擦了擦汗,看向老张问:“太阳太大了,要不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在走,我怕大家伙脱水啊。” “我看怕是不行,”老张忧心忡忡的说:“这里没阴凉地方,坐着也是热,在往前走走看。” 也是我们运气不好,往后接连走了几个小时,一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找到所谓的阴凉地,众人只好原地扎营。 我一路强忍着,此时才敢拿出水喝了点,豆芽仔分的那一瓶下午就让他喝完了,也不知道他明后两天怎么过。 随后豆芽仔可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厚着脸皮去跟老张要。 本来不想给的,老张看他头上有伤是病号,破例给了他第二瓶水,同时叮嘱豆芽仔,这瓶要在喝完真没有了,省着点喝。 豆芽仔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次忍住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生生走了一天,除了老张包里还有一瓶半水,其他所有人的水都喝光了。 人一旦渴了就不想吃东西,烤馕又那么干,咽都咽不下去更不想吃了,所以这一天半我们吃的东西很少。 第三天继续赶路。 这天起了风,漫天黄沙飞扬,我们驼队在老张的带领下走成一条直线,这样每人都能看到身前的同伴,防止走丢。 “等等。”突然间,头前带路的老张突然不走了。 “怎么了张叔,”风刮的大,我捂着面纱大声问。 他左右扭头看了半天,忽然一跺脚,脸色难看的说:“风太大,我记错地形了,我们走偏了!这里不是月牙绿洲的路,我们到了蚂蚁沟!” “蚂蚁沟!”豆芽仔瞪着眼说:“这什么个地方,咋听这名儿不太好。” 听了老张接下来的解释,众人面面相窥,脸色难看。 之所以叫蚂蚁沟,是因为这附近常有行军蚁出没,行军蚁就是沙漠黑蚁,这种蚂蚁腿比身子长,肚子里有种特殊的蛋白质,因为体内有这种蛋白质,行军蚁可以在体温高达50多度后仍能保持活力。 同样,因为沙子被晒的温度很高,行军蚁爬的很快,就像急行军,因为快速奔跑可以减少每一只脚接触地面的时间,这都是进化的结果。 张叔脸色凝重的对我们讲道:“我们没水了,本来我预估明天能到月牙绿洲,如今到了这里,眼下我们也只能穿过蚂蚁沟了。” 豆芽仔打了个哆嗦,说道:“我可听说沙漠里的蚂蚁能吃人,有小鸡仔那么大,我们不会被大蚂蚁吃了吧。” “行了芽仔,快闭上你的乌鸦嘴,专心听张叔怎么说。”我无语的骂了他句。 “没那么夸张,”老张摇头道:“行军蚁只比普通的白蚂蚁大一点,但咬到人伤口很疼,就跟针扎了一样,这东西有毒。” “草!还是有毒的蚂蚁!那不更完蛋了!”豆芽仔大喊道。 “是啊,的确有些危险,不过,要是不碰到他们就没事。”老张指着远处沙地说:“行军蚁虽然耐高温,但是耐高温是有时间限制的,还有,它们最怕沙尘暴和大风,只要风沙一起,很快就会将它们的洞穴遮住,如此一来,回到家门口的行军蚁只能费大力气再将洞口扒开,往往这个是致命的,它们将会因为留在外面超过时间而被晒死。” “现在正好起了风沙,行军蚁都在忙着疏通自己家的洞口,这时候它们聚不起来,说简单点,利用它们的习性,只要风停之前我们穿过了蚂蚁沟,就不会有危险。” 豆芽仔走嚷嚷道:“那还等什么啊!赶紧走啊!” “不走难道等着风停了毒蚂蚁来吃我们?” 第11章沙尘暴 老张骆驼上一直绑着根木棍,那根棍子是探沙用的,走之前先用棍子戳戳,就能知道那地方能不能踩。 他下了骆驼取下棍子,招呼众人走路小心点。 沙漠行军蚁是群居性动物,和那种红火蚁一样,造成的蚂蚁窝会在地上形成一个大包,行军蚁的攻击性没红火蚁强,但危害性和少见性都高于红火蚁,因为行军蚁只在沙漠里有。 “停!”老张忽然一摆手。 他用木棍指着前方让我们看。 只见,在前方离驼队不到三米的沙地上鼓起了个大包,偶尔还有零星几只黑蚂蚁在鼓起的沙包周围钻进钻出。 老张用棍子指着那里说:“看,那是行军蚁的老窝,现在看是没几只,可下面空间大的很,人要是不小心一脚踩上去,多少万只蚂蚁分分钟把人咬死。” 豆芽仔吞了口吐沫说:“妈的,这蚂蚁窝比马蜂窝还厉害,我们可得小心点。” 秦兴平附和道:“大家都小心,下骆驼牵着走吧,别一脚踩上去了。” 我们牵着骆驼小心绕过了行军蚁老窝。把头抬眼看了看前方说:“我怎么感觉风越来越大了?” 老张伸手感受了风的强度,突然脸色一变:“风级已经接近七级了,沙尘暴的形成条件要三个,强风,沙子,无挡风地带,一旦风级涨到九级就危险了。” 一行人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一边注意随时可能出现的蚂蚁窝,一边儿又要加快速度,昨天我们的水就喝完了,所有人走的口干舌燥气喘吁吁,虽然带着面纱,但我老感觉自己嗓子眼进了沙子,很不舒服。 “不行了!时间不够!走不出去了!”老张突然喊了一嗓子。 天有不测风云,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没赶趟。此刻大风夹杂着漫天黄沙吹的人寸步难行。 “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动!沙尘暴来了!” 只见他快速掏出来个小哨子吹了一声,骆驼一听到哨声都匍匐着跪了下来。 老张急的大喊:“低下头!抓住骆驼!坚持住!” “芽仔!云峰!你们在哪!”我听到了把头的大喊声却看不见他人,因为已经睁不开眼了,要是不抓住骆驼感觉人都要被吹走! “不行!风太大!我快抓不住了!”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赵萱萱的呼救声。 凭借着一点声音确定方向,我爬过去一把抓住她胳膊。 “坚持住!我抓到你了!” 我根本看不到赵萱萱,只能拉着她爬在地上不停蠕动前行,只要我们停下脚步,这么大风沙在几分钟之内把人完全掩盖住! 感觉过了好长时间,风力变的越来越小。 我使劲抖了抖身子,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举目四望,周围到处黄沙,把头不见了,老张豆芽仔他们也看不见了,更让我感到害怕的,我没看到我的骆驼! 嗓子干的冒烟,强忍着不适大声呼喊了几声。 “云峰....。”在我身后不足五米处,我听到赵大小姐的回音。 她双腿下半身都埋在了沙子里,我跑过去吃力的把他拽了出来。 “其他人呢!小萱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她甩了甩头发,惊魂未定的说:“没看到,这里这么大,我们肯定走散了......” 几番找寻,虽然不想承认,但赵大小姐说的是事实,我们的确和团队脱节了。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我算了算。刚才的沙尘暴应该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我按照一个半小时算就是90分钟。如果五秒左右移动一米,一分钟就是10米左右,算下来,在不确定方向的情况下,我们最少偏离了半里地。这已经是往好的方向算了,有可能实际情况更多。 目前看不到其他人,我知道一点,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第一时间找不到其他人,彼此之间大概率会越走越偏,越走越远。 和驼队失去了联系,赵大小姐有些惊慌,甚至说有些害怕,她拽着我胳膊问:“怎么办云峰,我们东西都在骆驼身上捆着。” “别慌,我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我皱眉想了几个办法,到最后又被自己否决了,有的法子是没条件,有的可能压根就不行。比如,我想用点烽火台发信号求救的法子,但是周围没什么能烧的东西。 “走吧,”我咬牙道:“死马当活马了,在这里留着等他们找来不现实,只有动起来才有更大几率看到驼队,你身体怎么样?我看你气色不太好。” 赵大小姐此刻嘴唇干裂,有气无力的说:“云峰,我感觉身上没力气,要是能喝口水就好了。” “水......” “是啊,”我舔了嘴唇,没感觉到湿润,只是有些疼。 “手给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在这么下去咱两得脱水,到时把头找到我们也晚了,”我拉起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西走。我们要去找水。 在这种地方找人能喝的水谈何容易,之所以决定往西走都是蒙的,这里地势都差不多,没什么高低起伏。 我们进阿拉善之前,老张曾用半天时间帮我们培训,主要是口头告知传授一些他的经验。这其就有最重要的一项,如何在沙漠找到能喝的水。 水是生命之缘,有水人才能活下去,当时我听的还算认真,记住了几个办法。 老张说,如果在沙漠看到灰汲草(一种灰色的草)和苔藓,说明这地方比较潮湿,把灰汲草拔了顺着草根往下挖,如果越挖越潮湿,那么地下很有可能挖到水。 还有在傍晚和早晨时注意天空,如果看到好几只鸟盘旋着飞过,可以跟踪它们的行迹,若是运气好,鸟群的下方有可能存在水源。 再就是找干涸床,如果发现了干涸床,可以在干河道拐弯地方的阴暗处进行挖掘,如果挖几下就挖到潮湿的沙子,下面有可能存在着少量淡水。 确定好了计划,我带着赵萱萱开始找水。 见到哪里长着灰汲草就停下来,我两运气不好,接连试着挖了好几次,什么都没挖到,灰汲草下面最多只有点儿潮湿沙子,根本没有能让人喝到的水。 我们又尝试跟着鸟群走,结果是越走越失望,越走越疲惫,她毕竟是女生,到最后已经走不动了。 “我....我不行了,我们估计要死在这里了。” “别说丧气话,还有一个办法,”我咬牙道。 “什么办法?我真的走不动了。” 我看了看四周,无奈的指了指自己。 “我们自己喝自己的。” 第12章天无绝人之路 赵萱萱脸色刷的白了,她原本是宏星千金,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可现在....... 别说她,我自己刚说完就后悔了。 她扭过头嘀咕道:“就算渴死我也不会喝....喝那些的,”不知是不是有损联想,她说着话不停干呕起来。 拍了拍她后背,我劝道:“你不想回去了?你就打算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想想,等咱们死了,用不了了几个月就会被风吹成干尸,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别说了,不听不听,”她堵住自己耳朵拼命摇头。 我叹气一声,平躺在沙地上静等着夜幕降临,认命了。 赵萱萱眼神迷茫嘴唇干裂,她挨着我躺下,我们两一直没说话,已经没多少力气说话了。 沙漠的夜景不是第一次见,但这天的夜景格外特殊。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天上的星星很多,满天繁星的数量感觉比沙漠里的沙粒还要多。 “云峰,我好像看到我爸了,我爸在跟我笑,你看到了什么。”她突然抬起手,指着天上一颗星星说。 “我啊,我看到了冰峰汽水,健力宝,宏宝莱,好像还有两瓶北冰洋和峨眉雪,还是冰冻的。” “是吗,听起来不错,能不能给我一瓶?” “当然可以,要冰镇的还是常温的。” “常温的吧,凉的喝了肚子疼。” “不,还是给我冰镇的吧。” “呵呵,”我伸手挡在眼前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有。 慢慢的,我们两闭上了眼睛。 ......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睁开眼发现还是晚上,可能到了深夜。身旁躺着的赵萱萱一动不动。 我轻轻推了推她,没反应。 “?那什么东西,”忽然间,我眼角余光看到了什么东西。光线不好,全凭着天上的星光照明。 我费力的坐起来,揉了揉眼。 刚才确实没看错,眼前,在离我不到一米远的沙地上有几片绿树叶。 抬眼看去,前面的沙地上也有几片绿树叶。好像是有人故意放在沙子上的。 捡起一片叶子,叶脉清晰可见,还沾着一滴露水。 我舔了舔叶子,眼神一亮。 “小萱!小萱!醒醒!快醒醒!”我用尽力气摇晃她。 赵萱萱眼睛睁开一条缝,动了动嘴,没说出来话。 “水.....是水.....走,我们去找水,我们有救了。” “起来,快起来。”把她胳膊搭我肩膀上,我用力把她拽起来。 一步一个脚印,我就跟着地上那些绿树叶走。 “起来啊,”赵萱萱又摔倒了,此刻已经很虚弱了。 我越走越惊喜,甚至有一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现在是在梦,因为那些树叶上的沾着的露珠越来越明显了。 步履蹒跚的走了二十多分钟,眼前突然出现个大斜坡,斜坡下零零散散落着几片绿叶,由于现在时间是晚上人的视力有限,斜坡下的情况什么都看不清楚,一片黑。 我联想到一种情况。 有没有可能,沙坡下有树林?是大风把那些树叶从坡下刮上来了? 思来想去,我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底下阴暗处是个小型绿洲那我两就得救了,若是没有绿洲只有树,也很有可能找到能喝的水源。 “小萱小心,慢点下。” 沙子有流动性,何况还是这种坡度,我两摸索着才下去十几米就失去了重心,人带着流沙,硬生生滚了下去。好在周围只有没有坚硬的石头,除了耳朵眼和嘴里灌进了沙子,人都没受什么伤,万幸。 “这......这下面是黄土,不是沙子!”那种踩实的感觉根本不会骗人! “那....那是树吗云峰?” 离我们这里不足百米,黑暗模模糊糊的有棵大树的影子,能隐约看到黑色的树冠轮廓。 互相搀扶着走过去一看,我吓到了。 沙漠里不都是胡杨和沙东青吗,这是什么树?长这么大! 这棵大树形状奇特,大肚子小口,顶部枝繁叶茂绿意盎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棵树都很像一个瓶子。 因为长的像个水瓶,所以我给这树起了个名,就叫瓶子树。 用指甲在瓶子树间一划,立即咕嘟嘟冒出来一股淡白色树汁,我沾湿手指放嘴里尝了尝,有些激动。 水!这是能喝的水!不止如此,竟然还带着淡淡的清香味! 我根本顾不上树皮干净不干净了,当即就凑过去用嘴接着喝了起来,就跟用吸管喝饮料似的,只需稍微用嘴一吸,立即就能品尝到甘甜的树汁。 久旱逢甘霖,她和我一样嘴对着树拼命吸溜,哪里还有什么淑女形象。喉咙渐渐的没那么难受了,还觉得不过瘾,正好这棵瓶子树下对着一排石头,我捡起其一块石头,几下就在树皮上砸开了小洞。 喝了一肚子树汁,我们两撑得走不动,于是靠着大树坐下来休息。 喝太多了肚皮胀的慌,我打了个饱嗝,笑道:“你看吧,咱两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等明天天一亮咱两去找点存水用的东西,有了水就能赶路,要能看到把头张叔的驼队咱们就算死里逃生了。” “云峰,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奇怪什么?” 她指了指脚下说:“你看这地,不像是有人故意做的?地上也没长其他杂草,难道不是有人修理过的?还有一件事其实我刚才就注意到了,你用来砸树的那块石头貌似像有人故意堆放在这里的。” 我蛮不在乎的笑道:“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会有人?沙漠里奇特地形多了去了,说不定这就是偶然形成的一种地理结构,那排石头也是恰巧堆在这里,不要多想了,赶快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天亮还有别的活要干。” 隔天早起,我计找东西存点水带走。没有矿泉水瓶,这存水的法子是昨晚灵机一动想到的。 让赵大小姐守在瓶子树这里,我自己则爬上大坡,在周围转了没多久就找到了想到的东西。 仙人掌。 沙漠戈壁摊上就仙人掌最多,我找这玩意不是用来吃的,而是想把仙人掌做成容器,用来储存一些树汁路上喝。 我先用粗沙子把仙人掌身上的刺儿磨平,随后我用力把仙人掌撕开成对半,注意不是全撕开,仙人掌必须有一半身子连着。 随后,我从瓶子树上折断一根小树枝。 把小树枝横着塞到撕开的仙人掌间,如此一来木棍会把对半儿撕开的仙人掌支撑住。做好后远远看去,仙人掌就像那种扁壶。 我做仙人掌扁壶的灵感来于一件瓷器,扬州博物院的镇馆之宝,明永乐青花海水云龙纹扁瓶, 做好后我试了一下,这个用来收集瓶子树的树汁,一点都不漏。 除了分量拿着有点重,这个仙人掌储水扁壶做的太好了。 第13章意外的碰面 “应该够了吧,”我数了数,不多不少,一共装满了五个仙人掌扁壶。 渴着比饿着要难受的多,靠着瓶子树休息到太阳下山,我们带着水壶准备出发。 爬上来沙坡,小萱扭头朝周围看了一眼问我道:“咱们是往西还是往东?” “还是往西吧,直觉告诉我咱们该往西。” 我拍拍身上挂的仙人掌水壶说:“有这些,咱两三四天的水足够喝了,可得看好喽,这就是咱两的命。” “小萱你发什么呆?有没有听我说话?” 她好像没听到我说话,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忽然激动道:“人..!有人!那有人!” “人!哪有人!”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几百米的地方出现两三个小点,正往我们这里移动。 真是人!难道是把头他们找过来了? “喂!” “喂!我们在这!这里!”我大喊着朝那边儿挥手。 远处那几人停顿了几十秒,应该发现我们了,正加快速度往这边儿赶来。 走的近了我才看清楚。 不是把头,这几人也不是我们驼队的人。对方两男一女一共三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不像现代人,和藏区某些游牧民族有些像,两男的剃着光头鬓角处留着小辫儿,女的头上绑着蓝色布条,左耳上带着大耳环。这两男一女手上还提着小篮子,篮子上盖着布,看不到里面装的什么。 难道这几个就是扈特人?这是我第一时间的想法。 “你们好你们好!”我两步跑上前比划着说:“我们是从大城市过来的,在沙漠里迷了路,我们要找扈特人部落,你们是扈特人?” 两男一女互相看了一眼,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我听不懂他们说话,他们说的不是当地银川话,更不是普通话。 过了几分钟,那带着大耳环的女孩指了指我,又往沙坡下指了指,伸手在半空比划了个形状,试图和我沟通。 我琢磨了她比划的手势,恍然大悟道:“姑娘你刚才比划的是树吧!” “没错!”我指着沙坡下比划道:“那底下有很大一棵树,瓶子树!那树能取水,你们也是来取水的?” 说罢,我摘下自制的仙人掌水壶递给了她。 女孩听不懂我说什么,她满脸疑惑的接过来水壶,用手指沾着放嘴里尝了尝。 我笑呵呵道:“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喝的,有股香味。” 她突然脸色大变,跟同行男的一顿叽里呱啦乱讲,而且表情越来越激动,脸都红了。 两男的听后,突然一脸怒气的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我肩膀,他们身形壮硕手上力气很大,硬生生架着我往下走。 “干嘛!你们干嘛!” “放开我!” “你们要带我去哪!”这时我已经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赵萱萱也一样,被带耳环的女孩抓住胳膊拖着往下坡走。 等到了瓶子树那里,这几人发现了树皮上的伤口。那伤口是我用地上石头砸的。 “噗通!”其一人忽然对着瓶子树跪了下来,嘴里不断念念有词,听语调,在看他脸上表情,我这时已经意识到一件事儿。 我和赵萱萱可能闯祸了...... 眼前这棵大瓶子树很可能是他们种的! 男人愤怒的从地上起身,扬手做势要打我! 这时,那带耳环的女孩一把抓住他手,看着他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好像是在劝说。 他们带的提篮里装着有风干肉,白布条,还有纸钱。女孩示意我别乱动,用白布条将我双手反绑,推了我一把,意思是让我自己走。 赵萱萱也一样,同样被绑住双手推着走。 “云峰,这几个人要把我们带到哪?” “我怎么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怎么不反抗,你可是个男的啊。” “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哪有力气,”我苦着脸道,“在说你看看那两男的胳膊?胳膊都快顶上你大腿粗了,一对一或许还有机会,可他们人多。” “小萱你别怕,这其有误会,看看他们要带我们去哪。” 就这样,一直被押着走了近两个小时,眼前的沙地上出现一座小村落。 小村落外跑着十几只羊,一个圆脸小男孩流着鼻涕,正拿藤条在赶羊。 见到我们,小男孩大喊大叫的跑回了小村子。没多久,村里出来几个上岁数的老人。 女孩跟老人一番交谈,时不时回身看着我指指点点。 为首的老人同样是光头小辫子造型,他听着话,脸色渐渐阴沉。 随后我和赵萱萱被人推进了一间土房,怕我们跑,还被他们用粗藤条捆住了腿。 “是你们!”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是你!”我转头一看,怎么他也在这! 是阿扎!偷我们骆驼和水的阿扎! 阿扎现在被绑住双脚,正靠在墙角一脸诧异的看着我和赵萱萱。 “狗日的!”回想起前几天一路艰辛,要不是凑巧找到瓶子树,我两现在已经死了! 我怒气上涌想冲过去,结果因为双脚被藤绳绑着,噗通一声摔了跤。 见状,阿扎脸上多了两分戏虐之色,他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开口说道:“喂,咱们三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怎样?你是想现在跟我算新账旧仇,还是等我们逃出去脱身后再算?” “别慌,你不知道抓你来的这些人底细,可我知道,我告诉你们怎么样?” “呸!” 我朝他吐了一口吐沫,骂道:“枉我和把头还当你是朋友!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早知道你心眼这么坏,当初就应该把你丢矿坑里等死!” “切,”阿扎蛮不在乎道:“不就是拿了你们一点水带走两匹骆驼吗。” “一点?!你拿走了多少!” “你小子有种在说一遍!”听他话说的轻描淡写,我越想越来气,很可能把头他们现在正受苦,就是因为没水!都被这逼崽子连夜顺走了! 见我又要生气,赵萱萱插嘴道:“先别慌云峰,听听这人怎么说。有一件事儿他说的对,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怎么回事,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被捆着吧?” “啧啧.....瞧瞧,还是这位美女懂事儿,也分的清个轻重缓急。” 接下来,阿扎讲了他偷走骆驼之后发生的事。 第14章克雅人 那天晚上后半夜凌晨,见我们都睡下了,阿扎解开骆驼带上水和食物自行离开了。 前两天路程顺利,是在第三天晚上出的事儿。 他后半夜正在睡觉,忽然听到了骆驼的叫声。骆驼一般情况下是不叫唤的,除非骆驼看到对它自身有危险的野生动物。阿拉善沙漠里没有狮子,但还生活着一些其他野生动物常在夜间出没,比如有野狗(非鬣狗),沙蜥,响尾蛇等。 阿扎睡梦惊醒,慌跑的出去,看看是不是附近来了野狗什么的东西,结果他远远的看到一堆篝火。篝火烧的很旺,顺着风声貌似还能听到人说话的嘈杂声。 阿扎起初以为是把头他们追上来了,随后他发现可能不是。靠近了点儿,他发现是一群人正围着篝火在煮肉。 他碰到的那些人和我们碰到的一样。阿扎说这伙人是另外一伙生活在阿拉善沙漠里的土著人部落,叫克雅人部落,那些人都是克雅人。据说阿拉善深处的克雅人是几百年年从塔克拉玛干迁移过来的。 关于克雅人,对从小生活在贺兰山脚下的银川本地人阿扎来说,知道克雅人比扈特人要晚很多,大概在二三十年前,也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有一位外国很有名的探险家来阿拉善探险,这人因为遭遇沙尘暴迷失了方向,没了水源和食物,外国探险家弥留之际被克雅人所救,至此,银川当地人才知道,原来阿拉善里还有这么一个部落,一个他们还不知道的部落。 几十年前克雅人分布很散,有的家家户户之间相隔的距离能到二十多公里,从这家到那家串门,有时要骑着骆驼走上一个星期才能到。时间步入上世纪九十年代后,这伙克雅人意识到了这么生活很不方便,所以他们开始聚拢族群在沙漠里建造村子,由此,克雅人慢慢从四面方聚集起来,发展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克雅部落。 克雅部落有他们自己的语言,化和神灵崇拜,阿扎告诉我,克雅人最崇拜神树,他说的神树就是我砸的瓶子树。相传是当年克雅人祖先从塔克拉玛干带来了树苗并且种下,几百年后瓶子树才长到这么大。 克雅部落里没有医生,在他们的认知神树汁可以治疗一切疾病痛苦,若是有人生病了,克雅人会带上祭品举行仪式,举行完隆重的祭拜仪式后,克雅人会用小刀轻轻在瓶子树上划一下,用小盅接一点树汁,事后在用胡杨树胶抹平小口,祈祷瓶子树早日长好伤口。 就那种淡白色树汁,这种在克雅人化被认为神水的东西,我和赵萱萱两人用石头砸烂,喝了个饱,还用干仙人掌做的自制扁壶外带了五大瓶,所以人家跟我急眼了。 后来,阿扎这坏小子因为言语上冲突了克雅人被抓回来了。直到刚刚和我们见面。 他接着话开口道:“你两破坏了克雅人的神树,这事儿的性质相当于什么你知道不?就好比一个虔诚的佛信徒,有天自己供奉了一辈子的佛像被人砸了,你设身处地的想想,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我不满道:“还能怎样?我是砸了他们种的瓶子树,但我同样愿意道歉赔偿啊,光天化日的难道他们还敢杀人不成。” “你挺牛逼啊,”阿扎讥讽我道:“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我刚才可是听到一点儿,他们在讨论把你两在神树点着烧了,怕不是要当做祭品贡献给神树。” 我当即问道:“你听的懂克雅人语言?”至于他说的克雅人晚上要烧死我和赵萱萱,这事我压根不信,权当他是想看我害怕出丑。 我就不信,又没砍他们的神树,我只是砸坏了一点儿,不至于那样。 阿扎回道:“克雅语发音和羌语有点像,我能听懂一部分意思,但不会说。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不信,等到了今天晚上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说罢,阿扎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不在说话。 天色渐黑,一直待到晚上十一点多,门外亮起了火把,一片嘈杂声。 门被推开,那个带耳环的年轻女孩带着四五名大汉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很粗的两根胡杨树木棍,木棍一端绑着麻绳。 瞧对方来势汹汹,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他们半夜拿棍子进来干吗?还拿着绳子? 突然间。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两名大汉突然一左一右把赵萱萱架起来,把她双手双脚都捆在了粗木棍上。 “小萱!” “要打要罚冲我来!树是我砸烂的!和她没关系!”我红着冲着他们大喊,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 五分钟后,我被人按着把手脚绑在了胡杨树木棍上。虽然我奋力挣扎,但挣脱不开。 阿扎开口笑道:“走好,我就不送二位了,二位放心,我的罪远比你们小,等再过几天估计克雅人就把我放了,等我出去了给你们烧点纸钱,也好路上拿着花。” 阿扎一脸幸灾乐祸。 下一刻,他脸上表情瞬间转变,笑不出来了。只见带着大耳环的克雅人女孩一招手,又有人拿进来一根棍子两条绳子。 “误会了,误会了,”阿扎使劲挣扎着说道:“你们搞错了!我和他两不是一伙的!我没破坏你们的克雅人神树!” 可怜对方听不懂。 等绑好了我们三,耳环女孩一挥手,我们三人就像过年杀猪一样被人抬了起来。 “你麻痹的!”阿扎头朝下朝我开骂。 我也慌神了,强忍着怒气和恐惧问他怎么办,这大半夜的要把我们抬到哪啊这是。 “还能去哪!” “去克雅神树!我们马上要被克雅人烧死了!” “都他妈的怪你,谁叫你好端端砸人神树!” 我恼火了,扭头用脏话道,“怪你妈,你不偷我们的骆驼和水,我怎么会砸那棵瓶子树取水!” “别吵了!”赵萱萱冲阿扎吼道:“赶快想办法,在吵我们三全得死!” “你吼啥,没看我正在想办法!” 第15章坏小子 路上不断有克雅人过来,有几个小男孩儿一脸怒气的朝我我们脸上丢石块儿,阿扎运气不好,眼角被石块砸的挂了红。 阿扎不断大呼小叫嚷嚷,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不大会功夫,我们被抬着到了瓶子树那里。 我现在才算整明白,为什么瓶子树这里是实心土而不是黄沙,还有树下堆的那一排排石头,这都是克雅人故意做出来的,是为了祭祀保护自己的部落神树。 他们找来能烧的风滚草烂木头堆了三个火堆,所有克雅人趴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虔诚的对着瓶子树磕头。磕过头后,一位年长的克雅老人率先起身,伴随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了一阵,火堆被点燃。 三五个克雅人手拉着手,围着瓶子树转圈跳舞,跳舞大概持续了近十分钟。 等他们跳完舞,阿扎第一个被推着往火堆里走,离这么近,热浪烫的我脸上生疼。 “我草拟姥姥!”阿扎破口大骂。 小萱害怕的闭上眼睛,她不敢看,马上下一个就轮到我两了。 阿扎连人带棍子被抬起,就在他要被扔火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巴格克!住手!” 一个带着眼镜穿着现代的女孩,一手举着火把,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怎么是她? 这着急跑来的女孩我认识,刚到银川时我们去见甘记者,当时甘记者身边儿有个带眼镜的女孩,说是她同事,这女孩就是那个人。 被唤做巴格克的男人脸色一喜,伸手想要去摸眼镜女孩。 眼镜女孩生气的用克雅语说了一堆话,那些克雅人听后脸色阴暗不定。 女孩帮我松了绑。 她普通话标准,一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各位,我代替克雅部落向你们道歉。我们之前见过,我是甘记者同事,你们就叫我惠雅吧。” “你们克雅部落?你是克雅人!”这突然的劫后余生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点点头,“我的确是克雅人,也是第一个从部落里出去上学的克雅人,除了甘记者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们不要见怪,神树是我们克雅人的精神寄托,事情闹成这样,也该收手了。” 我忙说:“是我们有错在先,因为不懂你们部落信仰闯了祸,我们愿意给与一定经济上的赔偿。” 女孩笑了笑,说钱对他们克雅人没用,他们吃的穿的都是自给自足,生病了也不会去医院,平常根本用不到钱。 “太谢谢你了美女!”阿扎刚才一脚踩在鬼门关边上,现在是劫后余生的状态。 返回部落的路上,那几个克雅人壮汉貌似很尊敬这女孩,不时有人上来献殷勤。 “美女,我们是不是没事了,能走了?”阿扎问道。 “你们暂时还不能离开,虽然我在部落里能说上话,但还要说服族长放弃对你们的惩罚,我们克雅人老族长在部落里威信很高,我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可能怕我们担心,她又补充道:“你们放心,这期间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吃的喝的也会定时派人给你们送。” 在村里待了一天半,这叫惠雅的女孩的确信守了承诺,她说服了老族长,克雅部答应饶我们一命,但有一个前提条件,他要求我们三个必须诚心诚意的对瓶子树磕头道歉,以此来祈求神树原谅。 小命都捏在人手上,磕头就磕头吧,总比死了好,最终我们三人都照做了。 离开克雅部之前,我问惠雅甘记者怎么没来。 她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被抓了,这次救你们是误打误撞碰上了,我回来是想看看母亲,甘璇现在人还在银川,前两天我和你们不熟所以隐藏了自己真实身份,你们不是在找扈特部?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苦笑着把前几天遇到沙尘暴迷路的事告诉了惠雅,并询问她怎么走才能找到扈特部,我联系不上驼队,和驼队走散了。 惠雅说:“部落里有人能带你们过去,但是他对你们有很大成见,我也是废了番功夫才求来这东西。” 说着话,她递给我一份羊皮小地图。地图有两个巴掌那么大,上面用木炭标明了几处据点类的景点。 惠雅指着地图说:“你们人现在在这里,扈特人大概在这片地区活动,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祝你们路上顺利。” 谢过惠雅,当天下午,我们带着一点水和地图离开了克雅部落。 “喂喂!你小子跟着我们干吗!”离开克雅部后阿扎远远跟在我和小萱身后,他背着那个双肩包,始终和我们保持着四五十米距离。 他隔空喊话道:“谁跟着你们了!阿拉善沙漠又不是你家后花园,我只不过正常走路而已。” “不要脸.....”小萱对我嘀咕道:“云峰咱两晚上可得小心,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手脚还不干净,没准又想偷咱们什么东西。” 我们现在身上没有睡袋,晚上选择在一棵胡杨树下露营休息,阿扎远远坐下来吃着干粮,挥手朝我们这边儿致意。 我让小萱先去睡觉。 生起火堆,我守在火边儿到了深夜,就这么看着那小子,我两大晚上的大眼瞪小眼,反正他不睡我不睡。 阿扎受不了这样,率先开口喊道:“喂,云峰,咱们和好吧,没必要这样吧,多难受。” 我冷笑着回道:“和好?开什么玩笑,和好了,等我们睡着好在让你偷我们东西?” 他突然起身,一步步走来,边走边笑道:“瞧云峰你说的,我为什么跟着你,你真不知道?还是说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天晚上我可是都看见了,就在我找水的时候。” 他脸上笑容突然收起,眯着眼说:“青年地理研究员是吧?哦呦,太奇怪了,哪个研究员还带着洛阳铲老鼠子??”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还不承认?” 阿扎用手掏着耳朵,他放下手斜着眼说:“我不是雏儿,看到那些东西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还他妈跟我装青年地理研究员,不管你们想在阿拉善里挖什么宝贝,都要算我一个。” 我起身看着他冷冷道:“我说要是不带你呢。” “不带我玩?” “啧啧,那就不好说了。” “云峰你不知道,我这张嘴啊最近出了毛病,闭不严实,老是想着跟人说点什么......” “你看,有些事说出去了恐怕对大家都不好。” 第16章新成员 “云峰我劝你一句,出门在外,和气生财,有钱大家一起赚才好,为了表明我的诚意,给你看个好东西。” 阿扎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他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提出来个黑塑料袋。 解开塑料袋,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黑石头。 火光映照,黑石头内部隐隐透出丝丝红光,好像石头内部长了血管一样。 “这.....这是....阿拉善血玛瑙?” 阿扎瞬间出手,将石头包起来不再让看。 他笑道:“只要能让我参与进来分一杯羹,到时这块石头卖了也有你一份,价格不是你能想象的,现在外面整个银川的地下黑市,包括那几个大鼻子珠宝商,都在找这块原石。” “怎样? “这就是我的诚意。” 这东西看了一眼就把我震住了。样子有点像血珀,但我知道,这东西要远远比血珀稀少的多。 不知道这块儿血玛瑙怎么到这小子手里了,早年古董行里有前辈给这路天才地宝的东西起了个名,叫成精货。 像田黄石里分着黄田,白田,黑田,红田,光黄田里又分有黄一精。枇杷黄,橘皮黄,蜜黄,鸡油黄,桂花黄,熟栗子黄,肥皂黄,桐油黄,而那一精指的就是田黄精,是田黄里最高等级的货色,据传故宫至宝田黄三联章就是用田黄精做的。无疑,阿扎手里这块血玛瑙原石也是这种等级的精货。 凡是懂这个的元,看到这块儿血玛瑙很难不心动。我也不例外的起了贪心。 “阿扎,我丑话说在前,要想让我信你......”我指了指塑料袋说:“路上这东西得交我保管。” “没问题,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咱们可提前说好了,东西你拿着归你拿着,但归根到底还是我的,只不过有你一份而已。” 我点头说好,接过来背包。 隔天小萱睡醒,见到我和阿扎这样子,揉了揉眼不敢相信。 “我没看错吧.....你两....” 我和阿扎现在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阿扎搂着我肩膀笑道:“美女,我和云峰昨晚已经结拜成了好兄弟,以前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现在咱们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云峰答应我加入你们团伙了。” 小萱人都看傻眼了。 我也搂着阿扎点头道:“是啊,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和阿扎相视一笑,我两谁都知道一件事。 对方心里都藏着鬼。 这鬼还没现身,是因为没到时候。 吃完干粮,我掏出羊皮图研究了一会儿,已经确定了大概要走的方向。 一般的地图在沙漠里不管用,但克雅人给我的这份不一样。比如,我们之前路过的地方,羊皮地图上画了一棵瓶子树,从瓶子树往西走几公里又画了几棵胡杨树,地图很准,我们昨晚就在胡杨树这里休息过的夜。 从地图上看,往西走是一片绿洲,那片绿洲很可能是向导老张说过的月牙绿洲。走过绿洲就到了帕巴环形沙丘,那是最终目地的。如果到了帕巴沙丘还找不到扈特人踪影,那我们恐怕只能打道回府。 阿扎走在前头,我和小萱在他身后。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答应带他了?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小萱和我并排走着,路上小声抱怨。 看阿扎听不到我们说话,我小声说:“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撒谎答应他了而已。” “那.....咱们....”小萱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敢干?” 小萱一咬牙,“这里荒无人烟,就算咱们干了,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 我说小萱你牛逼,我可不敢杀人,我有别的计划。 “你们两在那儿嘀咕什么?还不快走,万一在碰到沙尘暴怎么办。” “来了,来了。” 走了两个多小时,隔老远能看到前方胡杨树多了很多,深呼吸一口,仿佛干燥的空气都多了一丝湿润。 “那里就是图上标的绿洲吧,快走啊,”阿扎回头大声调侃道:“感觉我们三像西游记里取经的三徒弟,我是大徒弟,小美女你是二徒弟,云峰你是三徒弟,在凑个上岁数的当师傅,正好。” 小萱捡起一块石头砸去,“你小子骂谁!你才是二师兄,你才是猪!” 阿扎嘿嘿一笑,正想着说两句骚话,忽然脸色一变,快步向前跑去。 等到了地方一看,地上留下一排骆驼脚印,还有个外观很新的塑料袋,像刚被扔掉不久。 “是把头他们!” “肯定是!” 看到那排骆驼脚印我有些激动,这大概率是我们驼队留下的,除了我们,还有谁吃饱了没事干来这荒无人烟的沙漠。 阿扎蹲下来看着脚印说:“昨晚没什么风,看这些脚印应该是昨晚留下的,他们人多骆驼多走不快,我们现在轻装上阵没准能追上。” 我摇头道:“不急,好不容易到了绿洲附近,怎么着也要补充水源。分头行动,这里空气湿润,胡杨树长的这么好,肯定有水。阿扎你去找找看哪里有水,我和小萱去找仙人掌做几个水壶。” 阿扎反问我:“离开克雅部落不是带水了?” “那不够,没带多少,事不宜迟,在耽搁下去没准儿驼队又走远了,赶快的。” “行吧,我去附近转转,一个小时后碰面。”他说完话向着南边儿走去。 “云峰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 我顾不上说话,拉着小萱快步向前走。 “咱们不是找仙人掌?” “找个鬼的仙人掌,”我回头看了一眼说:“咱们去找把头,让那小子自己去找水吧。” 小萱这反应过来,紧跟着我一路小跑。 一边跑我一边回头张望,看阿扎有没有根上来。 我背着双肩包,包里有那块血玛瑙,鬼才管那小子死活,那小子把我们害这么惨,找水时迷了路才好。 一路小跑,逐渐进了绿洲腹地。 “我.....我跑不动了,那小子应该没跟来吧?”小萱气喘吁吁,弯着腰说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没人。 就这时。 “喂!”身前突然传来人声。 只见阿扎满头大汗,站在我前方五十米处大喊:“你.....你两还跑挺快。” 第17章重逢 三个人都半弯着腰喘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样互相对视了几分钟。 阿扎突然指着我身后笑道:“云峰你不用这么着急,”说着话,他走到我身后弯腰摘了个仙人掌。 阿扎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开口问道:“这玩意毛刺拉拉的怎么盛水啊,别喝一口扎了嘴。” 我表情恢复平静,接过来仙人掌开始做扁壶。 在胡杨树林北边儿取了水,三人继续上路,一路上阿扎和我有说有笑。 也是运气好,我们当天傍晚碰到了把头,把头见到我和小萱很高兴,但当他看到阿扎那张脸,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豆芽仔灰头土脸,他两步跑过来扯住阿扎领子,不分青红皂白,砰的朝他左脸上来了一拳,这一拳力道不小,直接把阿扎打懵逼了,阿扎后退着踉跄了两步,嘴角流血。 豆芽仔指着阿扎破口大骂:“小比崽子你还敢露面!看你陆爷弄死你!” 阿扎擦了擦嘴角鲜血,笑了笑没说话。 “还敢笑!”豆芽仔又要冲上去打,被我拽住了。 “云峰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你怎么跟这小子混一块儿了!” 我搂着豆芽仔肩膀,把他带到了一旁,顺便叫把头也过来了。 把头听了事情经过,摇头道:“云峰你还是太年轻,太贪了,过去我们行里不知道多少人下墓时被黑吃黑,这种人,不可与之为伍。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从背后捅刀。” “把头,那你的意思是?”我拍了拍背包。 “事情很简单,你做的太复杂了。” 说完话,把头缓步上前,拍了拍阿扎肩膀上的灰尘。 把头平静的问:“年轻人,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 阿扎点点头。 把头又问:“那你知道我接下要跟你说什么?” 阿扎摇摇头。 “嗯,听着,”把头眼神逐渐变冷,说道:“东西是我们的了,你可以滚了。” 阿扎顿时愣住了。 “没听懂?好,那我在说一遍。” “之前的事我不追究,作为赔偿,云峰包里的东西归我们了,我是云峰师傅,同时也是团队负责人,你不是想要跟着我们去盗墓?我不同意。” “听清楚了?” “就这样,滚吧。” 阿扎脸色瞬间变的青一阵红一阵,他深吸一口气说:“我走了,你就不怕我去银川警察局举报你们?” “呵呵,”把头指着远方道:“举报?可以,去吧。” “我就怕你不敢在银川露头啊......” “年轻人,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此时豆芽仔上下抛动着石块儿,我和小萱沉默不语。只剩阿扎一个人站在对过,完全被孤立了。 “呵呵,”阿扎忽然笑了,笑完转身就走。 我们几人目送着他离开。 等到快要消失在我们视线之外时,阿扎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我,右手抬起,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比!” 豆芽仔怒骂一声,撸起袖子准备去追,被把头制止了。 把头赶跑了破坏气氛的阿扎,我们这才得空聊聊这几天各自的经历。 我隐蔽的让把头看了一眼包里的血玛瑙原石,饶是见多识广的把头也吃惊不已,当下只是连连感叹大自然的神奇,这等天材地宝原来并不是只在传说出现。 目前为止,知道我包里藏着血玛瑙的只有我自己,把头和小萱三人,不告诉豆芽仔是因为这小子性格太跳口无遮拦,至于秦兴平和向导老张,还没亲到那种程度。 聊过天后,我知道他们这几天也不好过,要不是期间老张顺着干河床找着了一点水源,驼队估计都走不到这里,不过费了这么大劲,眼下只要穿过阿拉善环形沙丘就到扈特人常出没的地区了,一切还是值得的。 阿拉善的环形沙丘地带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这里大部分地区没有沙子,但有十几个环形状的圆形沙堆,向导说环形沙丘会移动,还会自动长大,若是有人住在环形沙丘附近,有可能几天过后这堆沙丘就自己跑了,跟长脚了似的跑到了别的地方。 早年间有人叫环形沙丘为天沙,意思是“天上掉下来的沙子”。其实沙丘会自己跑都是刮大风时风口捣的鬼,没什么特别神秘的,懂的都懂。 晚上在沙丘附近过夜,一连吃了几天苦,如今是难得的吃饱喝足有了睡袋,自打进去阿拉善以来头一晚睡的这么香甜,睡什么都不知道,等睁开眼天都亮了。 见老张正在解骆驼缰绳,我打着哈欠道:“早啊张叔,咱们快到地方了吧。” “是啊,”老张指着远处说:“很近了,看到那片地方没,那里就是扈特部常出现的地区,上次我带小甘记者过来,也是在那里碰到的扈特人。” 我伸了个懒腰,说:“扈特人好说话吗张叔?别跟克雅人一样那么凶。” “哈哈,”老张笑道:“放心吧,扈特人比克雅人温柔多了,我见过他们好几次了,他们也把我当朋友,部落里有个别年轻人接受过教育,会说普通话,到时你们采访什么也方便的多。” 我们正说着话,秦兴平靠了过来。 他道:“是啊,我上次在菜市场见的那小伙子就很好说话,一直笑,希望能找到他们吧,要不然......咱们这趟罪可是白受了。” “肯定能,秦哥你自信点。” 秦兴平看着远处说,“但愿如此。” 驼队前几天点儿太背,又是遇到沙尘暴又是碰到小偷的,可能是物极必反时来运转?几个人正说话的功夫,我忽然看到远处出现两个小黑点。 我们带的装备里有个望远镜,我忙跑过去找来望远镜去看。 对了几次焦才看清楚,远处是两名少年,可能也就十二三岁,都是平头发型,穿着长裤小马甲,正在用鞭子赶羊。 我马上把望远镜递给老张。 老张只看了两分种便放下来说:“太好了!那两放羊小孩儿就是扈特人,你注意到他们穿着打扮了吧,扈特部里的男人不论老少都是那样的发型,小平头!” “快,咱们赶快收拾东西过去。” 第18章遇见扈特人 那两小孩见我们这么多人还骑着骆驼,当时就吓着了,两小孩儿赶着羊想跑。 豆芽仔冲的最快,他一把拦住两小孩,开口便说:“别慌老乡!我们没有恶意!” 草勒,我说芽仔你一边去,这两小孩啥时候成你老乡了?净说不靠谱的话,你瞧把孩子吓的。 这时向导老张单手横放胸前,微微弯腰,做了个奇怪动作。两小男孩一看老张这样立马回礼,还挺讲礼貌的。 老张取得了放羊小孩信任,这两小孩把我们带到了他们部落。 等到地方我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是这么住的。 扈特人住的房子类似那种北方地区的土窑洞,窑洞口也没门,有奢侈点儿的在洞口挂着羊皮毯当门帘,这些窑洞一排一排的很集。 这里男人不像克雅人那样留着小辫儿,相反,扈特人的男人都是统一发型,小平头,连小孩子都是。女人打扮的也很简单。 豆芽仔甚至半开玩笑的说了句,“叫什么扈特人部落啊,又别扭又拗口,还不如叫平头部落。” 把头踢了豆芽仔一脚让他别说话,一方水土一种风俗,入乡随俗谨守礼节,不要惹别人不高兴给自己找事儿。 老张因为来过好几次,和部落里几个扈特人成了朋友,这几个扈特人呢又去找部落里会说普通话的人来当翻译。等翻译来的功夫,老张对我介绍说,像这些窑洞沙漠深处还有很多,扈特人一年要搬四五次家。 我问老张扈特人为什么频繁搬家。老张想了想说,“可能这就是扈特人传下来的习俗吧,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没研究过。” 等见到部落里找来的会说普通话的这名翻译,秦兴平乐了。 翻译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皮肤黝黑黝黑的,人长的像混血儿,除了黑了点还挺帅的,五官立体,有点像非洲版任贤齐。 “哈哈!阿吉!” “终于找到你了!”秦兴平过去给人来了个拥抱。 他是扈特部落里唯一上过学的年轻人,阿吉也认出来秦兴平了,意外过后阿吉笑着说你怎么来了,难道你是想来要回手机的? “要手机?” “哪能啊,”秦兴平握着阿吉右手,晃了晃说道:“我这次来呢,也不为别的,阿吉我跟你介绍下,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他们是青年地理报社的,报社知道不?这伙人想跟你打听个事做段采访。” 听说我们采访他,阿吉高兴的说行啊,你们想问什么问题。 还是把头装逼专业,把头这时已经拿出来了笔记本和笔,把头装做很专业的样子,先问阿吉你们部落如今有多少人,医疗生活条件怎么样了,有没有碰到什么困难需要社会上爱心人士帮忙的。 阿吉一五一十的回答了把头问题。 可能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把头话锋一转,问阿吉道:“小伙子,你以前不是卖给秦先生一块石雕?我想问问,那块儿石雕怎么来的?” 阿吉表情有些意外,他应该没想到把头会突然这么问。 秦兴平也旁敲侧击,想帮把头早点套出话来。 阿吉没什么防备,他想了想说:“那石雕是部落里一个叔叔挖到带回来的,我想着可能是个古董能换点钱就拿到了镇上。你们跟我来,王爷还没回来,先坐下来喝杯水,我去叫那个叔叔过来。” “王爷?你们部落怎么还有王爷?”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吉你去找人吧,我和云峰解释就好,”秦兴平一挥手,让阿吉去找部落里那个叔叔。 阿吉走后秦兴平对我解释说:“云峰你不知道,扈特人首领千百年来都叫王爷。上一任扈特人王爷叫卡西西,上上一任叫达西,反正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这时豆芽仔嘿嘿笑道:“就这么几个人还有人叫王爷?我看这王爷还没我们那里村长权利大呢。” 不大会儿功夫,阿吉把他那叔叔找来了。 阿吉帮忙当翻译,帮我们问了西夏石雕的事儿,他这叔叔听后,摆手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推。阿吉边听还边点头。 “怎么了阿吉,他说的什么?”我问。 阿吉考虑了一两分钟,翻译道:“叔叔说那个地方不好,离这里很远的,那地方有黑色的石头黑色的草黑色的水还有黑色的毒蛇,说那里有危险,让我们别去。” 一听他说“黑色的石头,黑色的草,”我心里砰砰直跳。 这不是就说的是传说的哈拉浩特,黑水城吗? 传说当年黑将军埋宝后一把火烧了黑水城,若传说是真的,时间应该过去近百年了,就算黑水城当初存在过,恐怕早就被埋藏在了黄沙之下。 “阿吉,来,这边儿说。”秦兴平把阿吉拽到了角落。我也跟着跑了过去。 秦兴平开门见山的说:“阿吉,帮叔个忙,你不说这人去过那里吗?你说服他,让他带我们过去,事成以后叔在送你台新手机。” 阿吉听后想了想,握着拳头说:“上次你那手机不好,只能玩贪吃蛇,新手机有没有推箱子?” “推箱子?”秦兴平一愣,看样子没明白。 这时我插嘴解释,说推箱子是一种手机游戏,把头的波导手机上就有,不光有推箱子,还有雷电。 阿吉蹬着眼问我,雷电是什么,他怎么没听过,好玩不。 我笑着说好玩,当然好玩了,雷电2000,有架飞机能左右移动,能发子弹打别人的飞机,还要躲子弹别被其他飞机打到,大招可是发一束激光。 阿吉眼睛立马发光了。 知道机会来了,我跑去把头那拿来了他那台波岛,递给了阿吉,说不信你试试,好玩着呢。 阿吉一玩就上瘾了,简直爱不释手。 那时候翻盖手机屏幕只有一寸多,很小,阿吉双手拿着手机都快贴脸上了。 秦兴平暗暗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哎呦,我怎么又死了,”阿吉还想重开一把。 “不好意思,你不能玩了,”我一把从他手里把手机夺了过来。 瞧他急眼了,秦兴平说:“怎么样?好玩吧,咱叔侄做个交易多好,你让你那个叔叔带我们到那个地方,我就做主了,这台手机送你了!” “啊?”我佯装着脸色一变,“不行啊秦叔,这可是最新款的波岛2000啊,现在市面上带雷电的买都买不来,没货!” 秦兴平一摆手,“云峰别说了,就这么定了。”说完便从我手拿走手机给了阿吉。 阿吉翻开盖重新看了两眼,马上把手机塞到了裤兜里,并且笑着说: “你们人真好。” 第19章扈特部的前世今生 阿吉是个很老实的人,如果按照现在时间看的话他今年34岁,应该早已成家。而把头那台波岛2000手机留到今天估计能换个洗脸盆?我猜就算换脸盆也只能换个塑料的洗菜用。 窑洞里有台柴油发电机,七十斤是很老式的那种,阿吉就用这东西充电,这东西是他前两年买的二手货,发电机铁皮盖没了,是用压缩密度板当的电路板。 阿吉每两三个月要去一次市内,而每次回来都会买两桶柴油,那时候小地方的加油站可以用桶打油,现在不行,一般人拿着桶去打油服务员压根不搭理。 阿吉并没说他收我们手机的事儿,因为听不懂他们语言也不知道说啥,结果就是最后阿吉不辱使命,他叔答应可以带我们去找黑水城。 他叔在部落里的名字叫“延吉忽碌”这名不好念,我开始常把忽碌念成呼噜,后来干脆简称了,叫他忽叔。 忽叔个头不高,不到一米七,应该是晒的,皮肤比阿吉还要黑,但这人很壮实,胳膊粗膀子圆,隔老远一看像个门墩子。 当时的扈特人族长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族长以前和甘记者老张都接触过,所以对我和把头这伙人并不排斥,晚上为了欢迎我们这帮人还特意杀了只羊羔,我们就在窑洞外吃水煮羊肉。 忽叔很怕老族长,要带我们去黑水城的事当晚就告诉了老族长。晚上坐在窑洞外面,老族长见多实广,由阿吉充当翻译官,他讲了在扈特人里流传的黑水城传说。 老族长说在他们部落里,小时候放过羊的大都知道那个地方,而且他们部落也不是第一次带外人过去。 把头听后有些惊讶,问:“我们之前还有其他人找过你们?不能吧,对方是什么人,长什么样的。” 听了阿吉的翻译,老族长吃着羊肉摇了摇头,说,“不是近些年的,好多年了,是他小时候的事儿了,是一群大鼻子外国人。” “啊?大鼻子?”把头和秦兴平对视了一眼,眼满是惊讶。 把头一拍大腿,站起来说道:“我就说!怪不得之前听到达西王这个名儿有些耳熟,原来真有这么件事儿!” 秦兴平脸色阴沉的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一头雾水,便问把头,什么个意思这是,怎么你们知道的事儿我不知道。 “云峰你才多大,不知道太正常了”把头坐下后说:“达西王是现任老族长的爷爷,当年那件事时间也对上了。”接下来把头说了他知道的事情起因。 把头当时说的比较杂,我整理了下用自己的话告诉大家。 扈特人老族长的爷爷,也就是当时还年轻的达西王爷。 那年是1900年夏天,乌拉国(替名)有个海外版摸金校尉,这人叫科兹洛夫,因为这名字有些敏感,我就叫他小科了。 小科这摸金校尉当的不容易,他当时任职于乌拉国皇家地理协会,皇家地理协会最不缺钱,于是便资助小科的队伍在我们这里到处挖宝贝,龙门石窟,莫高窟,藏地,黔南,四川他都去过,小科偷走了多少东西不好说,没人统计过。 据说,据说啊,三十年后,就是1920年到1950年这三十年间,当时国内最大的两个物贩子是卢芹斋和岳斌,这二人卖出国外的古董数量加起来都顶不上被小科偷走的。 姓卢的够牛笔了,他卖出去的东西数量保守估计都在十万件之上,其不乏赫赫有名的国宝,像唐太宗李世明昭陵骏的飒露紫和拳毛騧,隋代汉白玉大立佛等,皿方罍等。 岳斌手笔也不小,有一部电视剧叫五月槐花香,王刚老师在剧演的人物是琉璃厂古董店蓝掌柜,其实这人物原型就是岳斌, 岳斌当年主卖北齐青州寺佛头,据说最高一年卖出去了800多个,现在电影里演的那么多佛像没了佛头,十之七和他有关系。 还有那件北魏宣武帝给他爸他妈修的巨型石雕帝后礼佛图,被岳斌砸碎成200多块装了九大箱偷运出去又拼好了,有一件事很多人不知道,当初分装帝后礼佛图那九个箱子走的是水路,其一箱掉海里了,导致后来的帝后礼佛图拼不完整。 这东西如今藏在米国博物馆,有条件去看的朋友不妨仔细留意石雕右下角部分,眼力强的的人肯定会有所发现。 话接着说回来。 小科当初来银川本来是奔着贺兰山下的西夏皇陵去的,结果他带着人到那一看傻眼了,一共九座封土堆,被盗的连根毛都没剩下,盗洞遍地都是,有的盗洞里都是水,草鱼都长胳膊那么大。 小科心想这不行,不能跑空趟,于是他就在银川当地打听,结果从村民口听到了有关黑水城的故事。 小科一路跋涉趟沙子,结果和我们一样遇到了沙尘暴,而救小科的正是我面前老族长的爷爷,达西王爷。 达西王爷说他知道沙漠深处有个地方,和你们找的地方有点像。小科急了,说那你快带我过去啊,耽误了我盗墓怎么办。 达西王看小科是大鼻子还敢这么横,当即把他们都撵走了。 沙漠里那么大,没有扈特人的帮忙就找不到黑水城,找不到黑水城就没法子向皇家地理协会交待。过了几天小科服软了,他又跑去找到达西王,说咱们和好吧,我送你个好东西,随后小科送给达西王一套当时最先进的黄铜大喇叭留声机。 一堆铜疙瘩竟然会说人话,虽然达西王听不懂,但他喜欢这玩意啊,于是他高兴的收下留声机,并且作为回报,给小科驼队提供了一名经验丰富的向导,这名向导带着他们找到了传说的沙漠之城哈拉浩特。 到地方以后,小科带人先挖了三天,他找到了两个地宫,一共挖出九箱物,他也是老手,但还是看不懂这些从沙子里挖出来的东西,这类型风格的东西他前所未见。像有什么三头观音像,臂护法像,马头明王木画板等,他都没见过。 小科以为这些东西价值一般,于是便打包发往了自己国家的皇家地理协会,随后他便南下去往了四川。 过了一个多月,这九箱东西到了皇家地理协会。 打开后,那些人看傻眼了,那些花白卷发的老学者带着眼镜拿着放大镜,惊呼道:“这是哪个朝代的东西?这种风格怎么前所未见?这难道是我们认知之外的古明?” 随后,他们意识到了这批东西的重要性,一连发出去十几份电报,电报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总结起来就两个字。 “速回。” 第20章那晚小树林 看到顶头上司如此重视自己,小科心潮澎湃,从四川返回到银川,他仅仅用了七天不到的时间,照着当时交通工具的速度看,这速度可谓是快马加鞭,快的不能在快了。 再次回来银川,这次小科花钱扩充了人手,他找来二十多名当地种庄稼的农民,承诺给每个人半吊钱。(银元发行时间还要靠后几年)。 老实巴交的农民啥都不懂,收了钱,他们只是听从指挥挖土挖沙,这次他们扩大了探查范围,在原先挖到的两处地宫上又向周围扩充了十余里,又新发现了三处隐埋的地宫。 小科可能当时推断,西夏黑水城里的财宝太多,因为蒙古人来势汹汹时间紧急,所以没时间收纳整理,只是分散着埋在了周围。 问题来了。 他当时有没有挖到800年前的黑水城主城遗址? 关于这点,把头说道上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挖到了沙子下的黑水城,一种是没挖到,他只找到了散落在遗址附近的藏宝地宫。 小科1863年出生,1935年去世,活了七十多岁,因为皇家地理协会的特殊要求,所以他本人并没有留下任何自传式的书籍,如今能找到的那几本都不是他本人写的。 把头更偏信后一种说法。就是当年他带领的那伙人并没有找到黑水城主城,把头这么判断也是有依据的,因为这第二次的盗挖一共持续了不到三个月,要是他挖到了黑水城,想用两三个月的时间清理完根本不可能,两三年还差不多。 1900年到2001年,刚好一个世纪零一年,有可能阿吉叔叔挖到的那块石雕板来自黑水城内某处建筑上..... 当天晚上吃完羊肉,老族长因为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早早回去休息了。 支开向导老张后剩下的都是我们自己人,这时豆芽仔高兴的说:“发了,发了,我们是不是要发了把头!等我们挖到黑水城了我第一个钻进去拿宝贝!” 把头摇摇头,并不怎么高兴,反倒是有点忧心忡忡。秦兴平也一样,板着张脸抽闷烟。 豆芽仔疑惑的问:“你们怎么了吗,怎么都耷拉着脸不高兴,难道是我又说错什么话了。”豆芽仔说着话指了指自己。 “哎.....”把头叹了声气,这才开口说道:“芽仔啊,起初我和你一样,很高兴,后来我反应过来了,咱们这是走偏了。” “啥意思把头,”豆芽仔挠头问:“我们还没出发,怎么会走偏?” 把头揉了揉太阳穴,说云峰你来说吧。 我点点头,看着豆芽仔说道:“芽仔你怎么这么笨,你忘了我们当初从邯郸到银川来是为的什么?” “没忘啊,怎么会忘,”豆芽仔指着秦兴平说:“不秦哥说银川这里可能有西夏大墓吗,等等.....墓......”豆芽仔这时才反应过来。 “没错啊....”我瞥了他一眼说:“我们当初的计划是来找墓的,找藏宝贝的地宫的,不是来找黑水城主城的,打个比方说吧,就像我们本来要找路上掉的芝麻粒,结果芝麻没了让别人扫光了,眼前的路上多了个西瓜,这不是就偏了吗。” 挖土盗墓和挖土找城是两个概念,要是决定干,运气不好的话就凭借我们这几个人手,没准一挖就是十年年的..... “算了,今天很晚了先别想了,”把头起身说:“这事儿容我在仔细考虑考虑,看看最后有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大家先去睡吧,老族长让阿吉帮你们准备了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土窑洞,我和豆芽仔一个屋,把头和秦兴平住一屋,小萱因为是女孩子不方便,她自己住一屋。 这晚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因为前几关一直趟沙子身上弄的很脏,一帮大老爷们没事,可小萱不舒服,她吵吵着要洗身子,要阿吉帮忙找水。 阿吉为难的说,“不行啊,这两天没取水,平常我们洗脸洗手都用沙子的。” 小萱瞪大眼说用沙子怎么洗澡?难道就硬用沙子搓? 本以为说的玩笑话,可阿吉却点头道:“是啊,用干沙子刮拉刮拉,来回搓搓,身上的泥就掉了,就干净了。” “刮拉刮拉?哈哈,”豆芽仔哈哈大笑着说,原来这才是“刮沙”。 小萱气的不行,说哪有水,我自己去洗。 阿吉指着远处说:“月牙绿洲的胡杨树林里有个小水池。” 小萱听后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对我说道:“晚上我一个人去害怕,云峰你陪我去。” 我说没问题啊,走,我送你。 拿了洗漱用的东西,我两晚上10点出发,出发前去小树林。 从扈特人窑洞这里到月牙绿洲小树林,大概要走半小时,我两10点半到的地方,这时候天上全是星星,月亮也很好,月光把小树林照的非常亮。 小水池里的水都是雨水,经过沉淀后水很清,这时小萱说:“你帮我看着点,我先洗,等我洗完了你在洗。” 我说好,你洗吧,我帮你看着点人。 她拿着毛巾走过去两步,又突然回头说了句:“你不许偷看。” 我又说好,你洗吧,绝不偷看。 过了能有五分钟,身后传来淅淅索索脱衣服的声音,随后有轻轻的入水声传来。 我严格告诫自己,别动歪心思,动歪心思自己就不是人,是狗。 起初我做的很好,说不看就不看,我就像一棵人形胡杨树站那里一动不敢动。 可后来就不行了。 沙漠里的蚊子生存期长,树林里蚊子又多,还很大只,不到十分钟,脖子上胳膊上,站着不动咬了我七个大包。 怎么办,不动咬的不行,于是我就像螃蟹一样,左右来回横着走。 是万万没想到,这时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情急之下我转身就问,“怎么了怎么了。” 小萱吓的从水池里跳了出来,她指着水池大喊:“蛇!水里有蛇!” “蛇!” 我忙跑过去趴那里看,看了好半天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原来水底的不是蛇,是胡杨树的树枝,只不过水面波光粼粼,因为月光折射的原因看着像条蛇。 不过......我不光看到了水底的树枝,还看了其他东西..... 特别白。 如今在想到这件小事,我又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当年有没有可能,她是故意把树枝说成蛇的? 女人心海底针。 不好说啊...... 第21章危机 那晚我看了不该看的,小萱脸上腾的一下红了,她转过身骂我耍流|氓,可问题是她转过身子我还是能看到。 我被这件事搞的心神不宁,也没什么心思洗澡,只是胡乱抹了把脸。 回去的路上开始我两都没说话,眼看着快到部落了,小萱忽然扭头对我说:“你刚才看到了,你要负责。” 我傻啊我承认,我一口咬死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她头发湿漉漉的,气冲冲踢了我一脚。 那时候还不流行渣男这个词,如果有,我想我应该算是吧。 往后在扈特部落住了几天,我们感受了扈特人特有的部落风情,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扈特部会举行一场火祭。 火祭选择在开阔的沙漠地带举行,扈特人会把三百多根木桩砸入地下,每根木桩高度一米出头,木桩顶部会放上一盏煤灯。 扈特人用绳子把所有木桩连起来,最后在心地带埋一根胡杨树树干,做成人能在里面来回走的迷宫形式。 迷宫最间那根老树干一看就有年头,树干上用红色颜料画了某些部落符号。我问阿吉老树干上画的是什么,阿吉说那图案保护扈特人的羊神。 月末最后一天,我和芽仔小萱参加了这次活动,把头没来,他这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在研究黑水城的问题。 我们在木桩迷宫兜兜转转走着转圈,期间要时刻小心碰到木桩上的煤油,阿吉走在我前头,豆芽仔小宣紧跟在我身后。 大概转着圈走了十来分钟到了心地带,阿吉把手放在老树干说了一些话,他说了两遍,第一遍用的他们语言,第二遍是用普通话说给我们听得,意思是让我们照着做。 他说的话是:“摸摸老干,腰腿不酸,摸摸老干,羊圈满满。” 我觉得挺有意思,便照着做了,入乡随俗图个吉利。 参加完火祭回去是晚上九点多,把头把大伙召集起来开会。 “我已经研究了几天,”把头看着我们伸出一根手指说:“如果我们能找到西夏黑水城,我打算给咱们定个期限,就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要是发现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就打道回府。” 秦兴平点点头,“我也这样觉得,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去看看太可惜,看运气吧。对了,那个向导我们怎么打发?不是扈特部给咱们找这个,我说的是老张。” 把头考虑后开口道:“明天就打发老张回去,就说我们要长住部落一段时间做民俗研究,还有云峰,工具家伙式检查的怎么样?” “没问题,检查过了,从邯郸带来的东西都在,昨天我和芽仔去打了水,随时都能出发。” 第二天我找到老张,笑着说:“张叔你先回去吧,我们要留在扈特部做长期采访,可能要一两个月呢,你还有工作,老这么耽误你不好。” 老张想了想道:“竟然要那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们待几天就回银川,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骆驼的事儿我回去告诉会长,你们注意安全,回去时不行让族长派人送送。” “没问题,”我和他握了握手,“掉矿洞里的骆驼算多少钱我们都认,不会让张叔你难做的。路上注意安全。” 他是上午走的,张叔走后两个多小时,我们也准备出发了, 扈特人忽禄当我们的向导,因为忽叔不会说普通话不能直接交流,所以把阿吉也带上了。 我们待的这个地方早已进入无人区,阿吉说除了他们部落很少有外人过来,从这里出发骑着骆驼在往深处走,阿拉善更加荒凉。 走时阿吉把手机也带上了,那时候没有充电宝,但手机待机时间很长,十天半月不充电都可以,阿吉晚上的时候会掏出来手机玩游戏,玩雷电2000,有时我看他太菜会指导指导他,我说雷电不是那么玩的,你吃不住子弹怎么能打对方飞机?而阿吉常不以为意,说我是故意不吃子弹的,我是在练技术。 这天晚上,后半夜众人都进入了梦乡,我觉浅,正睡着呢,忽然听到嗷呜一声,像是狼的叫声。 我吓的瞬间坐起来,睡意全无。 起床后我看到忽碌大叔站在火堆旁,他正一脸紧张的四周乱看。 这时秦兴平和阿吉也出来了,看来他们也听到了狼叫声。 忽禄叔脸色阴沉的交待了几句什么。 阿吉紧张的翻译道:“叔说这是沙漠狼,很危险,我们要小心。” 我吞了口吐沫,问阿吉怎么沙漠里还会有狼。 阿吉说当然有,沙漠狼是灰狼的一种,长的没有草原狼大,只比狐狸大一点,但沙漠灰狼比草原狼更凶,为了适应沙漠环境,沙漠狼不仅缩小了自身的身形,而且还演化出一对大耳朵,风吹草动都能听到。 我紧张的朝周围看了眼,除了火堆这里,周围黑乎乎一片,只能听到风吹沙子的呼呼声。 把头叫醒了豆芽仔和小萱,说别睡了,周围有狼。小萱一听狼这个字吓坏了。 就这时候,忽碌叔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前方砸去。 这时我们才看到,在远处一两百米的地方,出现了几处小绿点。那是沙漠灰狼的眼睛。 忽碌叔带了一把杀羊刀,他把刀拿在手里,着急的扭头对我们说话。 阿吉一边点头一边翻译说:“叔说都拿出来武器,灰狼一旦盯上了猎物非常难缠,它们是把我们当猎物了。” 我带了把小刀,豆芽仔直接拿来了两把旋风铲扔给秦兴平一把,所有人脸色心沉的看着前方。 一两百米开外,就跟亮起一盏盏绿灯泡似的,更让人紧张的是那些四面方赶来的绿眼睛,正在向着我们这里慢慢靠近。 那些绿眼睛靠近到了五十米范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抓紧了自己手的武器。 的确是狼群。 这些狼个头不大,和狗差不多大,皮毛发灰看着很瘦,领头那几只正低头磨爪子,发出低沉的嘶吼。 沙漠狼的攻击毫无预兆,非常快,我们还在考虑着对方,十几只灰狼已经跑着冲了过来! 阿吉大喊:“退后!往后退!退到火堆那里!” 沙漠狼怕火,我们所有人聚到火堆这里狼群就不跑了,它们分散开围着我们打转。 不过毕竟是夜火,没添柴烧不了多久,眼看着火势渐小,忽碌叔直接把离他最近的豆芽仔篷包拆了,连铺盖一块儿丢火上烧了。 火势瞬间高涨,吓得十几只沙漠狼都往后退,所有人都知道,要是真和这畜生拼命肯定会死人,说不定谁会被咬死。 我们都不想看到那种结果,情急之下只能找来所有能烧的东西扔火里,始终让火势烧着很旺。 第22章踏入哈拉浩特 吸引野狼过来的不只是人,还有骆驼,沙漠狼时常袭击骆驼,他们学会了闻着骆驼留下的排泄物跟随过来。 这种生物天性狡诈,但是胆子并不大,只要是它们判定为危险的东西,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尾随,磨。一直等到猎物放松警惕那一刻在出击下口。 对峙了近一个小时,被褥那些东西烧的很快,忽碌叔抽出来点着的被褥扔向了狼群,随后我们听到忽叔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像是在模仿某类野兽的叫声。 慢慢的,领头的沙漠狼开始退后,紧接着狼群也都开始后撤。 看到狼群掉头慢悠悠走了,大伙不由自主都松了一口气,刚才和狼群对峙不过短短一个多小时,吓的我后背都出汗湿透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野狼,豆芽仔常年跑海,他以前鲸鱼章鱼见过不少,可野狼他没见过,也是吓的不行。至于小萱更别提了,早就吓得花容失色神无主,唯一看起来镇定些的就是忽叔。 狼群走后,忽叔说这才是第一天,我们被那些畜生盯上了,要是不采取点什么办法肯定最后要被咬死分食,忽叔说东西全烧完了,下次狼群一旦过来,我们没有招架之力。 在野外万一碰到狼群,千万不能学电视里那样跟狼群决一死战,那是被逼到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结果就是在厉害的人也干不过狼群,越牛逼死的越快。 忽叔告诉了我们他的经验。 首先,不管是什么狼都害怕火,生火可以防狼。他之前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是在模仿狮子的叫声,用狮子叫声可以吓唬野狼。 若是不会学狮子叫声,不要背对着狼群跑,更不要乱喊大叫,这时可以利用敲击的声音,敲碗敲盆敲都可以,这样干,活下来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天刚蒙蒙亮,阿吉跑过来传话说:“大家不能在这里了,叔说我们要赶在今晚天黑之前走出沙漠狼的领地范围,沙漠里不比草原,这里猎物少,所以沙漠狼的领地范围很大,叔说我们最少要走出200里地才行。” 在忽碌叔的催促下,所有人收拾好东西骑上骆驼开始赶路,希望能在今晚天黑之前走出沙漠狼的领地范围,到时候我们就安全了。 大多数人见到的骆驼都是慢慢悠悠的,可能很多人认为骆驼不会跑,可事实不是这样的,骆驼不旦会跑,还跑的飞快,一点都不比骏马跑的慢,骆驼跑的最高时速相当于小汽车跑70迈。 要想让骆驼跑起来光靠打不行,有个窍门,忽叔找到一块红布,他用小刀把红布割成小块儿,每块儿红布巴掌大小。 忽叔把巴掌大小的红布绑在骆驼头上,然后摆正位置,用红布挡在骆驼的一只眼前面。骆驼非常害怕红色,它一看到大红色就会撒腿跑,忽叔用红布盖住骆驼一只眼,另外那只眼留着让骆驼看路。这样骆驼就跑起来了。 我们也用了这个办法,很好用,要是感觉速度太快,就把红布拿起来,这样骆驼就会慢慢减速平静。 靠着这个骑骆驼的小窍门我们省了大量时间,午都没停,在天黑之前总算跑出了沙漠狼的领地区域。 这地方的环境和之前地方的不太一样,石头很多,沙地不多,忽碌叔说这里已经接近阿拉善沙漠心,在往前走一百多公里就能到哈拉浩特附近。 昨晚烧了很多东西,团队里现在只剩下两副账蓬,晚上经过商议后我们决定留给小萱和把头,小萱是女孩子不方便,至于把头,他年纪最大,还是应该让他好好休息。 沙漠里昼夜温差很大,睡在冰凉的地上很冷,还害怕狼群跟来,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三天,长途跋涉了一天。 第四天,我们终于到了忽碌叔说的地方,黑水城遗址附近。 他没撒谎,这里的地形是半戈壁半沙漠,地上的草都是淡黑色的,天上连个鸟都没有,人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就感觉到喘不过气,很闷很压抑,死气沉沉的感觉。 豆芽仔昨晚感冒了一直流鼻涕,他打了个喷嚏说:“这里感觉就像另外一个世界啊。” 阿吉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忧心忡忡的说:“传说哈拉浩特的黑将军住在这片土地上,黑将军的灵魂世世代代诅咒着蒙古兵,这里的草,这里的天,这里的土地和水源都受到了黑将军怨气的影响变成了黑色。” “阿嚏!”豆芽仔打了个喷嚏差点流到自己嘴里,他擦了把鼻涕说:“我看呢,这不是什么黑将军的灵魂,这里纯粹就是一块儿黑土地,可能几百年前是一大片绿洲,大量树木死亡后腐烂到土壤里,所以成了黑土。” 呀呵,我说芽仔你什么时候开窍了,都学会了分析,我指着周围说,“那你再给分析分析,这周围长的草为什么也是黑色的。” “这个嘛......” 豆芽仔想了半天,大声说:“黑土上长的草肯定是黑草,就像黑人跟黑人生小孩一样,总不能生出来白的吧?” “行了行了,别贫了,”把头看着我说:“云峰你先试试,下铲子碰碰运气,看看这里地下土层结构。” 我点头说好,转身从包里找出来了套杆式洛阳铲。 盗墓行里一共有四种铲子,洛阳铲是取土打样确定古墓位置用的,旋风铲是挖土打盗洞用的,另外两种铲子叫短柄铲和鹤嘴铲。 短柄铲是双头,一头是十多公分宽的铁面儿,另一头是三叉形状的尖头,有点像是三叉戟,但这三个尖头是平的。短柄铲方便携带,主要的用处是撬棺材。 鹤嘴铲南派用,北方很少用,这种铲子长尖头非常窄,适合在水下掏水洞子用,用鹤嘴铲水下作业时基本不会带起来泥沙,这样人在水下就能看的清楚,方便盗墓。 用鹤嘴铲最有名的一次,是十几年后的那次江口沉银盗墓,那伙人用鹤嘴铲在水下摸到了大量宝贝,包括摸出来了那枚永昌大将军金印。 下洛阳铲时有手法,北派叫一砸三转二戳。 先选个大概位置,拿起洛阳铲在地上砸一下,砸一下是标记好一个点,防止后续打偏。如果觉得可以,会把洛阳铲放在地下用手左右挫着转上三圈,这样能试验出来土壤硬度如何,如果硬度也合适,就干吧,抬起洛阳铲戳两下收回,刚好能带上来半铲土。 如此反复,不久后,一个优秀的探坑就打好了。 刚开始下洛阳铲土质还可以,不软不硬,铲子大概下到一米五左右时我明显感觉到阻力变小了。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说明地底下有积沙层。 看到洛阳铲带上来的散沙,把头犹豫了片刻,皱眉说道:“有流沙层就不用在下了,在下也没用,铲子带上来一点儿立刻会被流沙掩盖住,这样永远打不够深度,云峰,要不做个四脚阵试试吧。” 我点头说好,收回洛阳铲后去找摆四脚阵用的铜碗。 四脚阵是盗墓贼的一种特殊手段,要是运气好,准确率能到百分之60以上。 这法子最早是南派广东帮里一个叫马的人发明的。 早年马盗墓团伙一共四人,这四人站在四个角落,在地上挖个坑,然后在四个角的位置埋上四只铜碗,这种铜碗是特制的,碗分两层,下层装水,上层装土,造型类似于以前上贡用的那种孔明碗,看着大,其实装一点儿东西就满了。 这种碗埋入地下后传音很强,埋好后人在那头趴地上小声说话,这头都能听到,很神奇。如果听着声音是往下走了,或者是往别处扩散了,这说明地下存在传音空间。 这种法子比听雷更准更方便,因为不用等下雨天,随时都能用,也不用学风水看地脉什么的,算是取巧的法子,练习熟练后就可以上手了。 我们这次来银川事先准备充分,找到铜碗后从下层注水口开始注水,为了提高准确度要确保四个碗装的水都差不多。 旋风铲挖坑快,埋好碗后,我,豆芽仔,小萱,阿吉。分散站开。 豆芽仔趴下,脸贴在地上双手捂着嘴小声说:“喂!喂!听到了吗?” 我朝豆芽仔比了个收拾,又看向另一角。 听了半天啥都没听到,我一看原来小萱正在那儿呼呼的吹气。 我说小萱你别吹气,说话! 她哦了一声,小声叫了我两声名字。 这次基本可以确认了。 我起身道:“把头,不用在打了,这地下什么都没有,声音不散。” 听了我的话把头有些失望,他点点头,说那行,大家吃点东西补充力,继续往里走。 豆芽仔是半吊子,大伙围坐在地上吃干粮聊天,豆芽仔问了一些关于找墓的问题,把头也是知无不答。 行里眼把头找墓一般是看山看水看土包,山水都算风水走势,无论掩盖的再好都有迹可循,土包是指的是封土堆,千百年后这些大墓的封土堆都变成了土山,越大的墓封土堆越大,理论上封土堆越大防盗效果越好,但这样也有弊端,就是太显眼了,招贼。 把头说他以前也干过这事,比如他想找墓下手,会坐上火车旅游,也没有什么准确的目得的,就是坐在火车窗户边观察,看路过的的那些山川景点,有时能看到某个锅盖形的山包,有时能看到漏斗尖头形的山包,这样大概率就是找对位置了。 豆芽仔吃着干粮笑道:“这好啊,旅游盗墓一举两得,没准那个姚师爷也经常坐火车呢。” 把头听后摇头一笑:“姚师爷可是旅游常客,哪趟火车他没坐过。” “对了,”听闻谈到了姚忠,我问把头:“咱们上次在港岛和他合作,怎么近段时间没听说他有什么消息。” “是啊,哎”把头叹了声说,“两头的货款都被小红吃了,姚师爷搭的关系又是宏星老板,小红是我的人,我也没老脸再去找他了,他应该也一样,不主动联系咱们是给我台阶下。” 把头提到了宏星公司,我注意到小萱低下了头,忙说:“不找就不找吧,买卖不成仁义在,把头,红姐的事儿你不要怪自己,只要她还活着,我们终有一天还会再见面。” “你们见过姚忠?”秦兴平忽然一脸诧异的问。 我点点头,说只是在顺德见过一次,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秦兴平道:“干咱们这行的没有不知道这人的,我上次还听说他和人打牌,一晚输掉了十一件商早期青铜器。” 此人道上都传言他好赌,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感叹可惜了,十一件商早期青铜器,就算是最普通不带铭的那种三模线圆鼎,那加起来的价格也得大几十万了。 “别玩了阿吉!什么时候还在玩!干点正事儿!”见阿吉还在专心致志摁手机,豆芽仔忍不住呵斥道。 阿吉玩着手机哦了一声,他抬头问忽碌叔,在往里走是什么情况,还记不记得在哪里捡到的那块石雕板。 忽碌叔起身指着前方,开口说了一些话。 阿吉马上翻译道:“叔说在往前走能看到一口古井,那块石雕原先当井盖用的,他觉得有意思就拿回来了。” 古井? 在沙漠里打井? 我和把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的疑惑。 这不合常识。 现代人谁都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打水井,那肯定就是古代的水井了。要知道,在沙漠里打十几米的潜水井根本没用,根本存不住水。 可要是打超百米深的地下深水井,古代人又没有转业的打井设备,那是非常困难的。 大伙吃完后收拾东西继续出发,忽叔的记忆力很好,他用路上几棵枯死的胡杨树当参照物,我们牵着骆驼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到了忽叔说的枯井那里。 秦兴平感叹道:“还真是枯井啊,在这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太奇怪了。” 眼前露出地面的部分的确是井口,不过风化破坏的很厉害,井口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很简陋,我大概预估了一下井口宽度,那块石雕板的尺寸应该能盖上。 忽叔说那快石雕板是井盖,他要这样说的话问题又来了。 青石雕板年代可是西夏的,雕刻的题材是三脸观音,属于佛教题材。西夏自李元昊立国以来就一直推崇佛教,佛教是西夏国教。 如果这样看,用观音像当井盖,那就是大不敬,凡是干古董的都知道这点,比如说古玩市场里有些单独的铜佛头,石佛头,这些佛头脖子以下断面平整,闭着眼不用看都知道是假的。 古代民间敬佛,历朝历代,就没有单独只做个佛头的,真正的古代佛头,脖子下断面必然不平整,都是被人暴力破坏单独取下来的。 随后豆芽仔找来手电,照着古井里看了半天。 我说芽仔你看到什么了? “好像都是沙子烂石头啊,哎,等等。” 豆芽仔趴在井口突然说:“我好像看到一堆烂铁片儿。” 第23章西夏简史 我们做了个决定,决定下到井底看看。 找来了绳子,我说我下去吧,豆芽仔说不用,他想要为团队做贡献,他要下井。 我看这井不算深里面也没水,觉着应该没什么危险,便同意了让豆芽仔下井。 把绳子捆他腰上,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问题,豆芽仔带好头灯开始顺着井口往下滑。 地上的绳子我们绑在一块大石头上,豆芽仔又不胖,这块儿石头足以支撑起他的重量。 这地方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来了,处处显得荒凉。 豆芽仔很快拽着绳子滑到了井底。 他弯腰在地上摸了一把,大喊:“卧槽,真是铁片儿!” 把头扔下去个布袋,说芽仔快装上来看看。 等豆芽仔把东西送上来我们一看,这堆铁片生锈的厉害,边角也已严重变形,烂铁片正上方有个小眼,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起初我们看的一头雾水,所有铁片都带着小眼。 不曾想阿吉开口说了一句话,点醒了我们所有人。 阿吉说,“这些铁片以前会不会是串在一起的?” “对啊!原来是那东西!我怎么没想到!” 这是盔甲! 是以前打仗时士兵将领们穿的铁片甲! 我朝井下扔了一把铲子,同时大声喊道:“芽仔!在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在这阿拉善最深处的一处枯井里,我们发现的东西越来越多。 有烂铁片,断成好几节的铁剑,锈迹斑斑的长矛头,箭头,还有大量散落的死人骨头,尤其是死人骨头,豆芽仔用铲子越往下挖越多,挖到后来他害怕的都不敢挖了,死人骨头太多了,那是一层压着一层,有的骨头接近风化,豆芽仔踩一脚就踩成了粉末。 他在井底满头大汗的喊:“快拉我上去!保不准有几千几万人!这他妈是个死人坑!” 把豆芽仔拉上来后他还显得惊魂未定。 不光是他,所有人脸上表情都差不多。 忽碌叔着急的大声说了些什么。 阿吉紧张的翻译说:“叔说这是黑将军战死的士兵,我们打扰了黑将军的灵魂,我们会受到哈拉浩特的诅咒!” “不要慌。”把头最冷静,他沉思片刻后说:“那些死人骨头说是西夏黑水城的士兵有些勉强了,就算有,也不会都是西夏兵。因为我们发现的盔甲兵器数量远远少于遗骸的数量。换言之,井下的骸骨可能大部分是百姓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