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笔小说家的谋杀案》 第1章 流血的断手 清远市是个国际化大都市，每年的十二月，万圣节和圣诞节成了热门的社交活动时间。 年轻的男孩女孩们把自己化妆成妖魔鬼怪，出现在城市的地铁，公交，角角落落里。 郭园是清远市里最大最豪华的娱乐中心，听说幕后的老板是清远市真正的首富，只不过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十二点的钟声就快敲响了，110指挥中心的铃声也同时响起。 “喂，喂，是警察吗？这儿，这儿有一双人手，还流着血！” 刘大明皱着眉头看着满大街的少男少女，有些还是未成年，“这都什么风气。” “嗨，刘队，您老了，这过万圣节呢，孩子们也就图个高兴。”说话的是郭襄，清远市刑侦大队最年轻的女刑警，女子散打冠军，自从刘大明的腿负伤后，每次出一线，她就自动跟刘大明的车，成了他的专属保镖。 “图什么高兴？大晚上十二点，都是些年轻人，不回家，把自己化成鬼样在外面鬼混，知道有多危险吗？” 郭襄不再回怼刘大明的古板，因为郭园的确出事了。 指挥中心派了任务来，报案的人说，在郭园的洗手间里发现了一双流血的手。 “会不会是恶作剧？”郭襄虽然身经百战，不过像这种剁手跺脚的残酷画面通常只出现那种与之匹配的荒郊废弃工厂或者什么黑社会老窝，像郭园这种高大上的市中心顶级娱乐会所，最多不过是些酒后打架斗殴的案子。 “开快点，尽快到现场。”刘大明虽然平时爱说笑，但办案子不马虎。 郭园的顶楼是五个顶级的私人包间，一般只有重要宾客提前预定或者是才有资格进入。今天的五个包间都被定完了，因为有娱乐圈的明星，所以店长杰森支支吾吾的不肯透露细节。 每个私人包间都有自己的洗手间，当然，楼道的尽头也有一个统一设计的公共洗手间，左男右女，那双被砍断了还滴着血的手，就放在女洗手间的马桶冲水盖子上，并没有挡住冲水按钮。 “看情况，这双手已经放在这超过三个小时了。而且，马桶盖子上还有不止一个人的指纹。说明有好几个人都出现过在这个洗手间。”法医高晓璐比刘大明他们更早到达了现场，正在对这双血手做初步的勘验。 “赶紧提取指纹，去核对。”刘大明进了现场，郭襄紧锁眉头，警察的直觉告诉她，这双手的主人可能已经死了，是命案。 “因为是万圣节，本来到处都是恐怖元素，我怀疑前面几个看到血手的人或许以为这是道具，放在这里吓人的，没有当真。”高晓璐仔细看了看断手的切面，继续分析：“砍手的人很残忍，两只手都是一刀切，应该是男性，普通女性很难有这么大的力气。” 刘大明在现场观察，一个警察跑上来，让他赶紧去一楼，王局在楼下。 见到大领导，刘大明刚想打招呼，被王局的脸色给震住了。 “临近年关了，这怎么搞的？”王局一边打开手机，一边继续说，“网上现在铺天盖地的新闻，连现场的图片都弄上网了？” 刘大明瞟了一眼，深知大领导们最怕年底出事，“我马上让信息科去处理。” “你赶紧现场叮嘱叮嘱，跟我回局里开会。” “是！” 黑暗中，所有的万圣节喧闹都因为突如其来的真实的恐怖被打断，伴随着深冬的寒风，看热闹的人们通通散去，打不到车的都在拼命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赶，希望追上末班公交，而两个穿着艳色红裙，脸上画着血痕的女孩上了一旁田欣的特斯拉。 “您好，嘟嘟专车为您服务，请系好安全带。”田欣的声音清冷，两个女孩都喝了点酒，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靠在后排聊天。 “妈呀，还好我俩不是在顶楼，真的吓死了，人的手都被砍了还能活吗？” “手砍了有什么不能活的，只不过如果是我，没有手还不如去死。” “听说是个很著名的网络作家。” “不是说今天顶楼去的是大明星吗？怎么又变成网络作家了？” “我刚在楼下听顶楼的服务员说，是这个网络作家带着自己的小说去加参加导演和大明星的局，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执，被人砍了手，天呐，娱乐圈太恐怖了，怎么和黑社会一样。” 田欣听了一路两个女孩的对话，口罩下的神色越来越冰冷，当她在网上看到“郭园发生断手案”的热搜时，第一时间就开车赶到了现场，以嘟嘟司机的身份探听各种消息是她惯常的伪装，所以她瞅准时机打开了接单模式。 可是，她越听细节，越觉得不对劲，这个断手，果然是她在代笔小说中的更新情节。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还是，这是有意针对？ 把两人送到目的地，田欣赶紧收车回家上网，此时郭园断手事件已经在网上彻底的发酵了，毕竟全是年轻人，散播速度之快超出了警方的想象。 “必须马上破案！”王局的屁股还没坐下，上面领导的电话就来了。 清远市作为全国的十大安全城市代表，又是一个代表国家形象的大都市，在市中心的娱乐场所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案子，经过舆论的夸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找不到死者也抓不到凶手的悬案，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警情通报，但刘大明这里一点头绪都还没有。 现场的监控以及相关人员的口供都带回了局里，几个采集到的指纹第一时间拿去比对了，至少都是没有犯罪记录的。要找到这几个人，还得通过监控。 “凶手会把指纹留在这里吗？”郭襄以自己的经验来看，不认为现场提取的指纹会是凶手留下的。 “至少能从这几个人嘴里问出点洗手间的情况。”刘大明补充。 勘察完现场，刘大明带郭襄先赶回局里，大领导可等着他呢，事情都堆在一块儿来了。 刑侦大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王局冲到刘大明的办公室，郭襄识趣儿的离开，留两个领导谈话。 “说说看什么意见？”王局开门见山的问。 第2章 徐耀辰空降成刑侦副队长 全市医院都没有就医记录，刘大明怀孕人估计是没了。但凶手真的很嚣张，杀了人不算还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把断手放在公共卫生间里，血淋淋的。 “高晓璐给我发了条消息，你看看。”王局把手机递给刘大明。 ——造成断手切面的凶器是刀具，上面可能有一个残缺的类似星型的标记。 刘大明皱着眉头，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刀具，真棘手，别说标记残缺了，就算是个完整的标记，要想从偌大的清远市找出一把刀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高晓璐待在法医室里，静静的看着台子上那双女孩的手，鲜红的指甲颜色仿佛在告诉法医，她叛逆而又爽朗的性格，但令高晓璐陷入沉思的，却是那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伤口切面，只是她不敢确认，这样的恶魔真的出现在清远市了吗？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我觉得你们要考虑高法医提出的这一点。”王局叹了口气，连他这样的老警察，都不想回忆一年前的顾伟案子。凶手手段之残忍，恶劣，那种行径让所有人都恨得咬牙切齿。 “他妈的，要是真的，我这次非得把这个恶人揪出来！”刘大明也想到顾伟，对凶手恨得咬牙切齿。 王局容忍了他的粗口，面对这样灭绝人性的犯罪分子，谁不想爆几句粗口呢。 “大明啊，你腿毕竟受过伤，上面的意思呢，你就少出一线任务了，在后面指挥指导，给你派个副队出一线吧！” 王局此话一出，刘大明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虽然人到中年，可还是身强力壮，本来如果不是腿伤，他就应该是刑侦队的中流砥柱，可现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这点道理他明白。 “可郭襄毕竟是个女孩子，让她面对那些人，我多少不放心。”刘大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不是郭襄。”王局话没说完，门外有人敲门，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徐耀辰穿着一身便装出现在刘大明的办公室，向他和王局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黝黑的面色一看就是常年户外训练的人，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和一件不算厚的黑色外套，胸肌的曲线明显，一米八的大个儿顶着一张帅气俊朗的脸。 “大明啊，我来和你介绍，徐耀辰，特种部队转业特招进来的，做你们刑侦大队副队长，即日上班，和你一起查郭园这个案子！”王局说道。 “报告王局，刘队，我是徐耀辰，今后工作请两位领导多多指教。” 徐耀辰冷着脸，说话多少有些古板生硬，自从顾伟的事发生之后，他就快把乐观爽朗弄丢了。 “徐耀辰，好，欢迎你加入我们刑侦大队，走，我带你去外面认识一下同事们。”刘大明也不多废话，拉着徐耀辰走出办公室。 刘大明拍了拍几下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工作，围了过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徐耀辰，即日起加入我们刑侦大队，任命”刘大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郭襄，最后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任命为我们的副大队长，主管一线执行任务，大家欢迎！” 显然这个令人措手不及的人事命令让在场所有人感到震惊，掌声稀稀拉拉，人人面面相觑。毕竟，所有人都以为空缺着的副队位置肯定是郭襄的，因为她能打能抓能破案，比起男人半点不差。 “干什么！徐耀辰作为副队长是上级命令，你们有什么意见？”王局在一旁看不下去，厉声道。这下所有人反应了过来，都纷纷立正鼓掌表示欢迎。 徐耀辰对这种人际关系并不在意，他只是痛恨一切犯罪，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到了网络上发酵的断手案，恨不能立刻把罪犯抓回来。 “郭襄，你做个简单的案情分析，让徐队了解一下。”刘大明说道。 郭襄要不是坚强，估计此刻眼里的委屈和不服就要化作眼泪喷涌而出了，她并不是在乎什么职位，只是一直觉得副队长这个位置是对她的认可，对她工作的信任，可如今却空降了这么一个徐耀辰。 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服从命令，郭襄打开投影，把目前整体掌握的信息梳理了一遍。 看到现场的断手照片，徐耀辰一个拳头砸在了办公桌上，那声巨响让在场的大家都吓了一跳。他异常的反应令人不解，徐耀辰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可是情绪难以控制，他只能借故去洗手间，短暂的离开了办公室。 “大家多理解，你们徐队曾经有一位战友，叫顾伟。”王局说完，给了刘大明一个眼神，也离开了。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除了两个新来的警察，几乎所有老人都知道发生在顾伟身上的事，一年前，他们出警，都看到了被犯罪分子砍断四肢的顾伟。 无论夜晚发生过多少恐怖的罪孽，白日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都在按部就班的继续，但总有那么一些人，要面对插曲。 郭园店长杰森待在警队的问询室里，神色紧张，无论警察问什么，他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没办法，郭襄开始轮番审问另外被带回来的三个人，两女一男，他们的指纹都曾出现在断手的卫生间里。 “警察姐姐，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反正就是去上厕所，断手我看见了，只不过昨天晚上到处都是这种断手断脚的，我急着上厕所，什么都没在意。”一个女孩基本被排除。 “你一个男的，跑去女厕所干嘛？！”郭襄觉得这个男人最可疑。 “哎呀，谁说人家就一定是男的？我内心里，不可以是女的吗？”只不过男人一开口，就差点让郭襄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吐了出来。 “警察同志啊，我想问问，像我这样的情况，能不能把户口本的性别给改了啊？” “好了，不要说这些，我们带你来问话，是想问你关于洗手间里的情况，你看到那个断了的手，没有察觉异样吗？” “嗯，有，我当时一进去啊，就觉得有股很难闻的味道，很冲，那个手，啧啧啧，不敢想，想起来就恐怖，那个手我以为是道具啊，天呐，我竟然还坐在上面拉臭臭了。” “你还记得你是几点进去的吗？”郭襄继续盘问。 “那我怎么知道，喝酒了啊，反正肯定是九点之后。” 第3章 宋甜心的尸体被发现了 没有审问出什么有效信息，郭襄气得进了办公室准备查资料，却正好看到徐耀辰坐在她的电脑前面上网，或许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冷不丁来了一句：“别人都在查案，新队长真有闲情，还跟这上网呢！” 郭襄不服气，别管他是谁的战友，反正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空降的关系户。 “我在看网友关于这个案子的讨论。”徐耀辰回答了一句。 “照你的意思，我们按照网友讨论的方向查案？”郭襄冷笑，懒得理他。 徐耀辰锁着眉头，有一个疑点，有网友提出来这个断手的凶案和名为“宋甜心”写的小说里最近更新的章节很像。为此，徐耀辰特地去找了这本小说来看，小说还在连载中，网友可能只是单单通过断手这一个细节在讨论，可徐耀辰看过现场所有的照片以及案件资料，他非常敏感的意识到，昨晚的洗手间断手现场就是小说里的完美再现。 他懒得和郭襄争论，独自一人开车去了网文公司。 “不好意思，我们作者的私人信息都是被保护的。” “我是警察，调查案子，你只要帮联系上她就可以了。” 徐耀辰向工作人员亮出了警官证，对方才积极配合着按照后台的资料给“宋甜心”打电话，可是无论怎么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的责任编辑是比熊，我让编辑联系她看看吧。”工作人员给编辑发了消息，得到的回复是她也联系不上作者。 正当徐耀辰准备离开网文公司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接收到了小说更新的推送。 “为什么你们联系不上作者，但是她却还是在更新小说？” “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后台有定时更新功能的，作者只要自己有存稿，设置定时更新，即使她现在什么都不操作，读者也可以看更新章节。” 徐耀辰就赶紧回到信息科，请他们帮忙定位ip地址，好在宋甜心更新章节的ip是真的，非常好找，就在清远市的天华小区里。 没想到警察会这么快找上门。说实话，时隔十年之久，她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和警察打交道了。 她盯着门口站着的徐耀辰有些出神，甚至忘记了打招呼。 “你是宋甜心？”徐耀辰直接的问。 田欣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宋甜心是一个笔名，人前的宋甜心应该是那个光鲜亮丽，顶着一张网红脸，拥有数千万粉丝的宋怡然，身份是网红作家，出版过很多的悬疑推理小说，笔名宋甜心。而实际上的宋甜心，是徐耀辰眼面前这个田欣，她给宋怡然代笔，大热的作品都是出自她的手笔。 田欣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这层关系，毕竟代笔牵扯很多的利益，她是签过保密协议的。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很冷静的反问。 “刚才，我的意思是半个小时之前，网上那部小说的最新章节是你更新的吗？” “没错，是我。”听到田欣这样的回答，徐耀辰默认她就是宋甜心。 “我想了解一下，你的这部小说是完全虚构的吗？或者说你的写作灵感是什么？” “小说都是虚构的，灵感不过就是突发奇想。” “你后面”徐耀辰还没继续问下去，田欣家的门铃又响了，她只能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郭襄和另外一个警察，郭襄穿的便装，但另一个警察穿了警服。 田欣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就算是假装演戏，她也应该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与行为，没想到还是在看到警服的那一刻彻底崩溃，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神经，紧张的跑回房间里，也不顾门口站着的人，她把卧室门反锁，急得郭襄赶紧冲了进来，迎面撞上了徐耀辰。 “徐队？你怎么在这儿？”郭襄不敢相信。 “刚好查到这儿。”徐耀辰还是很冷淡，但郭襄觉得不可思议，徐耀辰比她快。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有什么新突破吗？”徐耀辰反问。 “宋甜心的经纪人魏一山来报案，说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无法联系上，他看到了网上的断手照片，觉得那可能是宋甜心的手。”郭襄凑到徐耀辰耳边小声说道。 “宋甜心的手？”徐耀辰的脑子转了一下，凝视田欣躲进的那个房间里，“她和宋甜心是什么关系？” “代笔，现在网上持续更新的小说章节，都是她在发。” “宋甜心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现在所有的发展都是按照她发布的小说章节来进行的，所以，我们查到这里准备带她回局里接受调查。” 田欣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她的眼前不断的出现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朝她靠近，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没有脸，甚至分不清楚男女，她只知道，伴随着这个身影的不断靠近，整个头脑就越来越紧张炸裂，恐惧悲伤一下子全部涌上大脑，正如她在小说中写到的——假如受害者此刻手里有一把锋利的刀，她将有勇气杀死所有靠近她的人。 “咚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田欣的畏惧，她盯着门口，直到徐耀辰的声音传过来，“你没事吧？要不先把门打开。” “咚咚咚” “咚咚咚” 接连数次，徐耀辰已经做好了破门而入的准备，田欣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不能永远躲在电脑背后打那些虚假的文字。 徐耀辰正准备踢门，田欣把门给打开了，她的眼神空洞冷静，死死的盯着徐耀辰。仿佛有一瞬间，徐耀辰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眼前这个女孩给冻住了。 “田欣对吧，你认识宋甜心吗？准确的说，是宋怡然。”郭襄一贯大大咧咧，没看出什么异常，例行公事的直接问。 田欣点了点头，看向郭襄，继续说道：“我认识。” 郭襄还想继续，徐耀辰却打断了她，“你知道小说接下去的内容对吗？”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虽然我是宋甜心的代笔，但好像也不是违法的事？” “先不要发布，给我看接下去的内容！” 徐耀辰的话音未落，手机再次响起，是小说更新的推送，最新章节——宋甜心的尸体被发现了。 第4章 田欣被带到警局 刘大明已经知道了案件的最新进展，他坐在田欣对面，老刑警的眼神很犀利，仿佛不给对方一点撒谎的可能。 “田欣，说说看你和宋怡然的关系。”刘大明和徐耀辰看着她，语气严肃。 “合作关系。她是网红作家，我当代笔，就这么简单。” “你既然这么会写，为什么要帮她代笔，自己出名不好吗？”刘大明眼瞅着女孩子涉世未深的样子，单刀直入的提问，这让一旁的徐耀辰很佩服，他习惯了按照命令执行任务，解决战斗中的各种突发情况，但对这类审讯技巧，确实不是他所擅长。 “警官，不是每个人都想出名的，宋怡然的公司给我的稿酬并不低，书上标注谁的名字重要吗？” “据我所知，所有的作者都非常注意自己的版权，你不在乎吗？” “版权不就是钱吗？作者在乎的到底是版权还是钱？讲难听点，只要钱给到位，愿意代笔的作者一抓一大把，您在这儿和我纠结这个就没意思了。” 刘大明没想到，一个看似白净温和的小姑娘，竟然把他的问题答的滴水不漏。 “说说看你知道的关于宋甜心的事吧。”刘大明只能转移一下方向。 “我不关心她，如果不是要签保密协议，我甚至不会和他们见面。” “田欣！你这种态度就是不配合！”徐耀辰没那么好的耐心，他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就是故意在绕弯。 “我不知道要配合你们什么？你们让我来警局我也来了，你们问的问题我都回答了，只是因为我的答案不符合你们的猜想？所以就变成我的不配合了吗？警察如果靠想象来查案，那世间该有多少冤假错案？”田欣一口气，说得徐耀辰这直男硬汉接不上话。 但刘大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他立刻反问：“你觉得我们警察有什么想象？” 田欣垂下眼眸，不避讳的说道：“你们觉得这个凶手在按照我写的小说实施犯罪。” “目前看来，这不是想象，而是事实。”刘大明说。 很快，从清远河里打捞上来的尸体，验证了这一点。郭襄请求水道部门配合，出动了十几条渔船配合水警行动，终于在清远河的一处支流里发现了一句双手截断的女尸。但女尸情况的触目惊心却远不止断手这么简单。 在审讯室里的三个人得知这一消息，无不惊讶，包括刚才还义正言辞的田欣。 她紧急撤掉的下一个章节标题的确是——河中惊现断手女尸，开膛破肚。 “看来凶手是一直关注着你的发布动态。”刘大明尽管还是不愿意相信，有如此能力的罪犯存在，但他是警察，必须相信事实。 “这怎么可能呢？把一具尸体光天化日抛进河里吗”田欣也无法理解，但她知道，假如按照后续发展，这具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法医会第一时间验尸，验尸的结果是尸体是昨晚就被丢入河中了，而且尸体被开膛破肚的原因是体内藏毒。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所有人都在等待高晓璐的报告。 “滴滴”，刘大明的手机响了，高晓璐只简单发来了一句话，“女尸体内查到了新型违禁成分。” “我靠，还真是和你的小说一模一样！”刘大明顾不上队长的形象，从凳子上跳起来，跛脚的那条腿差点没站住。 刑侦队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都意识到背后罪犯的嚣张跋扈以及对他们的挑战。 “昨晚你在哪里？九点左右的时间，你在哪里？”徐耀辰握紧了拳头，冷冷的看着田欣问道。 “我在家里写稿子，怎么，你怀疑我？”田欣好歹也是顶级的推理小说家，一下就听出了徐耀辰的意思。 “目前为止发现的所有犯罪和你的小说情节高度雷同，你怎么解释？”徐耀辰不依不饶。 刘大明有一种老警察的直觉，眼前的田欣根本不像是个有能力砍下别人双手的人。 “郭襄，人物关系调查没有一点进展吗？”刘大明打断了徐耀辰对田欣的逼问。 “刘队，郭园的人我们基本都问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那个不肯开口的店长也是怕得罪背后的大佬们，进过洗手间的几个人都排除了嫌疑，现在我们在调查宋怡然的人际关系，她因为写作出名后，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开始走偏高冷的网红明星路线，所以能深交的朋友不多，她的生活圈子基本上就是工作团队里的几个人，现在小袁他们几个挨个在做询问，笔录一会儿就出来。”郭襄对于办案流程十分熟悉，这点小事她都不用刘队吩咐。 刘大明让郭襄陪着田欣先休息，他则拉着徐耀辰往法医室赶。高晓璐刚摘下口罩，做了消毒，就看见刘大明一瘸一拐的往这儿奔，她皱眉头，“刘队，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那个脚踝不适合走太快，还是要保护一下！” 刘大明摆摆手，顾不上，“尸体内有违禁成分，是指她体内藏毒还是她自己吸食？” 高晓璐回答道：“不好说。她在水里泡了太久，我还在等一个检测结果，但我看尸体情况，觉得她自己吸食的可能性大一些。” 刘大明一听，拍着徐耀辰的肩膀，一惊一乍的，“你看，也不完全一样，这个，这个田欣小说里写的事体内藏毒，但假如宋怡然不是呢？” 一切都还是停留在猜想上，徐耀辰是特种兵出身，做事不喜欢被动，他和刘大明相互对视了一眼，轻声商量了几句，回到了办公室里找到田欣。 “既然他按照你的小说来犯罪，有没有一种可能？”徐耀辰问田欣，田欣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为难，“小说的存稿我已经写到三十多万字了，所有的剧情都设定好了，你让我现在临时改章节吗？” “你只更改最近几个章节，设定某种合理的情况，让罪犯看了之后，按照你的情节再次行动，这样，我们就有可能抓到他。”徐耀辰说。 “这罪犯怎么可能这么傻？”郭襄不屑一顾。 第5章 田欣到底是谁 田欣撇了撇嘴，她之所以能写出这么多精彩的推理小说，也是因为她是清远大学心理学毕业的高材生，“这个人肯定不傻，但是他极度自负。所以，假如我更改后的小说情节是符合前面章节的逻辑，也就是说，不让他看出所谓的刻意更改痕迹，他很有可能会按照小说情节继续推进。” “可以试试这条线。郭襄，你带着大伙儿继续调查宋怡然生前的所有人物关系，徐耀辰，你可以和这位，这位，这位小说家一起，想办法用小说章节引出罪犯的下一步行动。”刘大明接连接到了上面几个大领导的消息，都是催促他赶紧破案的，从清远河里打捞出被剖腹的女尸的新闻又冲上了热搜，社会舆论压力空前袭来。 刘大明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有一丝能接近罪犯的方法，他都要试试看。 “我在这儿写不出小说。”田欣看着周围那么多穿着警服的警察，压制自己的情绪已经快到了极限，她是绝无可能坐在警局办公室里改编什么章节。 “我带你去宿舍写。”徐耀辰刚入刑侦大队，上面给了他一个单人的宿舍，就在警局旁边不到五百米。 刘大明坐在办公桌前，点了一根香烟，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现下的确发愁。王局告诉他郭园要深入的查，断手案发生在郭园，到底是巧合还是凶手刻意为之？ 这个突然出现的田欣，不仅仅刚巧是死者的代笔，甚至连凶手都要按照她的小说情节来作案，这难道仅仅也是巧合吗？ 刘大明给郭襄打电话，让她把田欣昨晚的所有行径查出来。如果警队的确需要她的帮助，最起码得保证她没有被牵扯进本案当中。 田欣跟着徐耀辰进了宿舍，这是一间干净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单人房间，床铺上的方块被子一下子就暴露了徐耀辰曾经是名军人的属性，书桌上放着基本政治类书籍，一个茶缸，一个烧水壶，别无其他。 床的左边放着一个衣柜，田欣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不过猜也能猜到一定是熨烫悬挂整齐的制服和几件简单的短袖衬衣，如同徐耀辰此刻的装扮，他是个纯粹的男人。 “你想让我怎么改？”田欣问徐耀辰。 “我不怎么看小说，但是，我能抓人。你最好可以把凶手引入一个人不太多的地方。” 田欣没有半点思路，对于一个写手来说，要让她彻底忘记自己已经写好了的故事情节，推翻设定，再刻意篡改出新的章节并不是简单的工作。她坐在徐耀辰的书桌前，看到窗外枯萎的树枝上没有半点生气，只想着春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不能把他引入人少的地方，一来和前面的发布不符，而来他很可能会察觉，甚至，有一种可能，他已经知道了警方发现了他的作案和我的小说之间的联系，就像郭警官说的那样，他又不傻。” “这个人很凶残，我只是不想在和他交锋的时候，伤害到无辜的人。” “我写不出来。”田欣毫不避讳自己的灵感枯竭，她写过很多的故事，写得不好没事，写错了可以改，甚至写烦了就直接放弃，没有任何一次写作会涉及到一个真实事件，就在此刻，她要用文字设局抓一个穷凶极恶的人。 “你早一点写出来，我就有可能早一点抓到他。” “可我写不出来。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田欣打开小说网页，许多粉丝已经开始催更了。然而评论区里突然闪现了几条可疑的留言——你们不用催了，这个小说作家昨晚被杀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徐耀辰刚从部队回到现实里，对网络的影响力还是略有低估。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警方没有对外公布任何消息，网络上舆论还是满天飞。 “昨晚，郭园就已经传出了死者是网络作家宋甜心的言论了。”田欣脱口而出。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徐耀辰警觉。 “我去了郭园，我在嘟嘟打车兼职专车司机。接了两个女孩，她们在车上说的。” “你昨晚去了郭园？为什么之前不说？” “怎么，徐队长还是认为凭我有能力砍了宋怡然的手，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丢到河里，还挖开了她的五脏六腑吗？”田欣显然有些气愤，她不喜欢警察，明明是要她帮忙，还一副趾高气昂审问她的样子。 “你不是说代笔能赚很多钱，为什么还要去兼职当司机？”徐耀辰继续追问。 “寻找灵感，我不仅当司机，我还可以当服务员，当文员，送外卖，只要不违法，你管得着吗？”田欣有些生气了。 徐耀辰还想说些什么，被田欣一句“我要写稿子了”给挡了回去，他只能乖乖闭嘴坐在床边，背对着田欣。 田欣没有说实话，她昨晚去郭园当司机，是因为看到了网络上的“血手图”，联想到了自己的小说，她想去一探究竟。所有好的小说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那就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田欣的双手在键盘上不停的敲击，又不停的按下删除键，小说情节走到河里发现女尸且与违禁成分有关，本来就告一段落，按照设定，凶手并不会这么快再采取行动，而是要作为幕后黑手隐藏在角落，可是现在田欣必须强硬给凶手加出一场戏份，到底如何才能让他合理的出现呢。 ——刘队，田欣昨晚去过郭园，查一下嘟嘟打车的后台。 徐耀辰给刘大明发信息，这让刘大明心中一惊，难道是自己的直觉错了？ 按照法医高晓璐推测的结果，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很小，除非经过特殊训练的女性，显然田欣那双娇嫩的手没有任何训练的痕迹，但目前，的确只有她，与本案死者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是死者的代笔，她昨晚去过案发现场附近，她的小说是犯罪的样本。 刘大明心想，田欣到底谁。 第6章 我是然然的哥哥 郭襄十万火急的去调了昨晚郭园门口的监控，同时通过嘟嘟打车后台查到了乘坐田欣车辆的两个女孩，她们表示自己的确是坐了一辆女司机开的车，脸没有看清楚，而嘟嘟打车平台后方的录音功能中，也证实了两个女孩昨晚聊了关于郭园内死者的话题。 “你们是怎么知道死者是网络作家的？”郭襄询问。 “我们昨天走的晚，然后听郭园里两个服务员在走廊窃窃私语，说什么这个作家就不该和大老板犟，以后都没命写书了。” 郭襄眼神一闪，看来郭园里有人知道些什么，却没有说实话。她立刻找人又去了一趟郭园调查情况。 刘大明给徐耀辰回了消息：田欣暂时没问题。 “怎么，和你的上级确认了我没事？”田欣突然的问题，让徐耀辰吓了一跳，确实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人家小姑娘拼命绞尽脑汁的在编故事帮忙引出罪犯，他却背对着她调查人家。 “瞎说什么呢？我在看你的小说。”徐耀辰没有撒谎，在等刘大明回复的空挡，他查了很多宋甜心的小说。每一本都不算长，但案子都非常精彩。 “宋甜心早期的小说并不是我代笔的，好像是她自己写的。”田欣转过身，对徐耀辰说。 “那她为什么自己不写了？” “可能是写不出来了，也可能是觉得靠脸赚钱更容易吧。” “那她的脸不如你啊。”徐耀辰在网上看到了宋怡然的照片，网红假脸，并比不上纯天然的田欣。 “哎呦，我真是谢谢你了，总算说了句人爱听的话。”田欣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转身对着电脑，开始了奋笔直书。 换脸。这是田欣得到的灵感。如果说凶手是一个拥有极度自负心理的人，那他在成功杀了人之后会不会想再干一些疯狂的展示自己能力的事呢？ 通常情况，有小说家会描写凶手杀了人之后通过乔装打扮再次回到凶案现场，甚至亲眼观看警察在现场的工作，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但田欣不想这么写，凶手不会再回到郭园，因为那里不是凶手杀人的地方，也不能让凶手回到清远河，清远河太长了，根本无法全线布控警力抓人。 让凶手回到哪里呢？ 停尸间。停放宋怡然尸体的地方，是最佳地点。 凶手如果足够自负，他可以换一张脸，可以用任何一种身份，回到那里，站在冰冷的停尸床边，静静的欣赏，他的犯罪。 田欣的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毫不突兀的情节跃然于屏幕。 “你去停尸间吧。我准备发布了，最新的章节里，凶手换了一张脸，一种身份，出现在停放女尸的房间里，独自欣赏他的杰作。这样，有没有可能抓到他？” 徐耀辰点了点头，没时间多想，当田欣按下发布键的一瞬间，他要和这个幕后的人比赛，在现实中来一场较量。 高晓璐从事法医多年，见过无数尸体，但宋怡然的尸体令她有些犯恶心，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尸体了。 失去双手，剩下的身体被河水浸泡到肿胀，本来只有九十斤的人看起来有一百三十斤，躯干前侧被人很暴力的划开，显然动手的人没有耐心也没有医学背景，刀法粗辱，他可能只是想把藏在宋怡然身体里的东西快速的拿出来。 高晓璐很快完成了尸检报告的主体部分，但更令她犯难的事马上到来——如何面对死者家属。听郭襄说，宋怡然是鹤城人，父母在鹤城的镇上开了一家早餐店，没有什么文化，朴质本分，正在赶来的路上。 高晓璐年近四十岁，未婚未育，即使她没有为人父母，也可以想象那对普通的夫妻在面对女儿如此惨死状的尸体时会崩溃到何种地步。 郭襄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女警，进来看过一眼后实在忍不住，老早就在电话里求高晓璐，一会儿她只把父母送到门口行不行。 “高姐，人快到了，你那边没问题吧。”郭襄打电话问。 “都可以了。你放心。” 高晓璐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停尸床上的宋怡然。 “叮咚” “叮咚” 门口的门铃响起，高晓璐对这个女孩的沉思被打断，她看向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朴实的中年男人。 “你好，我是然然的哥哥，我想先来看看她，那个，我怕我爸妈，一会儿受不了。”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加上戴着口罩，高晓璐听不太清楚，但猜到了大概的意思。 她示意男人跟她进来，走到宋怡然的面前，面对着那块白布，他迟迟没有动手。 “节哀。”高晓璐说。 男人缓缓的走到尸体旁边，嘴角的一丝抽搐若隐若现，他缓缓的拉开白布，是宋怡然那张曾经精致的，如今恐怖的脸。 男人抚摸着她的脸，像是在看某件珍贵的艺术品。 徐耀辰踩足了油门，赶到停尸间大门外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郭襄带着宋怡然的父母还有她的经纪人魏一山下车。 “徐队，你怎么来了？”郭襄疑惑。 徐耀辰无法解释那么多，看了看郭襄身后的两个老人，问：“他们是？” “哦，是宋怡然的父母还有她的经纪人，两个老人刚从鹤城赶过来，按程序要”郭襄望向目光呆滞的两个老人，“认尸”之类的词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徐耀辰点头，催促他们赶紧进去，如果一会儿真的有什么意外，现场人越少越好。 停尸间在法医工作区域的地下一层，临近过年，许多案子急着处理，来往进出的警察很多，徐耀辰和郭襄他们等了一趟电梯，从里面匆匆走出几个警察。 “这电梯里怎么还有香水味道？”郭襄对花粉过敏，所以她对香味一类特别敏感。 徐耀辰皱着眉头，他总觉得一切都透着诡异，刚才走出去的警察当中有一个身影让他感觉很奇怪。可一时他还说不出来。 第7章 篡改无效 一行人来到停尸间，高晓璐接到了他们，她和徐耀辰还不算熟，只是点了下头打招呼。郭襄没有进去，是徐耀辰陪着他们进入的。 两个老人刚扯开白布还没有半拉，就已经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高晓璐见过了这种场面，也不着急上前劝，人是需要情感宣泄口的，或许狠狠的哭出来，心里能稍微好受点。 “我还以为她哥哥看过之后，就不会同意两个老人进来看了。”高晓璐随口一句。 “谁哥哥？”徐耀辰立刻警觉。 “宋怡然的哥哥啊，刚走，说是怕老人受不了，先来看一眼。”高晓璐指着出口。 徐耀辰心中咯噔，立刻冲到宋怡然的父母面前，也顾不上那么多，高声的问道：“宋怡然有哥哥吗？！” 两个哭成泪人的老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情绪激动的徐耀辰，一时也懵了圈。 一旁站着的魏一山比较冷静，挡在两个老人面前回答了徐耀辰：“然然没有哥哥，她是独生女。” 高晓璐也非常震惊，没有哥哥？可刚才的那个男人“徐队，是我疏忽了。我以为” “那个人走了多久了？穿什么衣服？”徐耀辰紧张的问道。 “前脚刚走啊，灰色毛衣。”高晓璐努力想了想。 灰色毛衣！徐耀辰突然意识到，刚才电梯里他觉得奇怪的点，就是那个人警服领子露出来的灰色毛衣！警察的冬装线衫都是深蓝色的，通常大家如果穿制服，都要求内外一整套，而且年底大家办案很忙，一般都不会戴警帽，刚才电梯里，只有那个人还戴着警帽！ 他戴了口罩，戴了帽子，完美的挡住了自己的脸。 凶手来了，的确是按照田欣写的新的小说设定来的！这人实在是太嚣张了，徐耀辰咬着牙冲了出去，风一样从楼梯往上跑，郭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也追不上他，只能先进去看看高晓璐。 “高姐，徐队怎么了？” “郭襄，我可能犯错误了。刚才，有一个自称是宋怡然哥哥的男人先你们一步进来看过她。” 高晓璐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细节，只不过，她也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男人的奇怪。 等徐耀辰冲出了办公区，外面早已经看不到任何可疑人员的身影。 徐耀辰立刻打电话给田欣，简单说了一下整体情况，田欣觉得自己分析的没错，这个罪犯就是有着极度变态的自恋心理。 挂了电话，徐耀辰又和刘大明把情况说了一遍，刘大明觉得徐耀辰和田欣做的太过鲁莽，竟然没有通知队里就擅自行动了。 “徐耀辰，我不管你抱着什么心态来我们刑侦大队，但是你在部队守什么纪律，在我们这里也要守什么规矩。你知道今天这件事，如果你真的和罪犯正面交锋了的话，可能有那些后果吗？！” 刘大明电话里严厉训斥，想想自己的腿伤，更加愤慨，“凡事要有准备，特别是牵扯到行动，一定要有万全的准备！” 徐耀辰挂了刘大明的电话，这个老警察可不好惹，发起火儿来那个气势一点不输部队的政委。 正当他准备回局里查看所有监控，看看是不是有可能调取到关于这个假冒哥哥的有效信息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一样往宿舍楼跑去。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田欣不接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我c。 徐耀辰不愧是特种兵出身，那跑步的速度快赶上奥运冠军了。五分钟到达，脚步刚踏上楼梯，只听楼上传出一声巨大的惊呼“啊！” 徐耀辰心想，糟了。他没命的撞开了自己宿舍的房门，只见田欣瘫坐在地上，窗户边的地上落着一只血淋淋的小猫。 田欣吓到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抱着自己的双腿，把脸埋进怀里，本来扎着的头发松散了下来，挡住了脸。 “田欣！”徐耀辰顾不上那么多，先跑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断安抚，眼看着地上还冒着热血气的猫，第一次用尽温柔的声音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我在。” 良久，田欣的情绪慢慢平复，徐耀辰看到猫的腿伤似乎绑着一个什么东西。他想起来去拿，却被田欣一把抱住，此刻的女孩也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 徐耀辰拍了拍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头发，给了她一个坚毅的眼神。 “我刚才听见外面有猫叫的声音，越叫越清晰，就忍不住起身去打开窗户看，结果，这只猫就突然飞进来。”田欣描述道。 徐耀辰从猫的腿上取下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篡改无效。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凶手不仅按照田欣更改的为了诱捕他的小说情节直接行动，他还和法医高晓璐正面相对，甚至在自己成功之后，还不忘去找到田欣报复性吓唬。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凶手会去找田欣的？”刘大明问。 “是你说的准备。”徐耀辰分析道，“田欣刚发布新章节，我就出发去停尸间，可这个凶手竟然比我快，且他把所有的准备做的天衣无缝，这不合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黑了我的网文写作系统，当我在电脑上敲打每一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清清楚楚看到了并且想好了应对之策。”田欣马上跟上了徐耀辰的思路。 “对，所以我担心田欣会有危险，立刻返回去。” “他为什么要拿只死猫来吓唬田欣，这是什么变态心理啊？”郭襄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我不是他的既定伤害目标，但是他觉得我干扰了他的犯罪计划。”田欣分析道，现在她也对这个罪犯很好奇，到底是拥有怎样成长经历的人，才会干出这么多令人费解的行为。 “你，你，你，你以后要多注意点，放人进去要注意核查身份，今天多危险啊？”刘大明没有头绪，转而朝着高晓璐发牢骚，他的心里其实紧张到爆炸，不敢想象这样凶残的人距离高晓璐那么近。 “切，我连死人都不怕，还能怕他？”高晓璐嘴硬。 “你懂什么？活人比死人可怕！”刘大明急得要跳脚。高晓璐就是和他犟，什么都要犟。 现场的气氛因为这两个老大不小的人有了一点缓和，大家都太累了，连轴转了两天两夜，甚至连一个嫌疑人都锁定不了，从来没有如此挫败，仿佛一堆警察的节奏被一个罪犯带着跑。 第8章 发现暗室 “所以这个罪犯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徐耀辰决定抛开一切细节，回归到源头，重新梳理案件。 “首先，他在郭园砍了宋怡然的双手，假定那时候宋怡然并没有死，只是被转移了，而后，宋怡然被人解剖腹部，最后，她被抛尸进了清远河直到被我们打捞上来。砍手的，剖腹的，抛尸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其次，这个人为什么要全部按照田欣的小说来实施犯罪，这是第二个重要的问题。” 徐耀辰一边说，一边把一些细节写在白板上，很快出现了一副相对清晰的案件导图。 “我们现在排查了郭园当晚的所有可疑人员，排查了和宋怡然有关系的人员，都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人？或者说，有什么不起眼的人被我们忽视了？”刘大明凭借多年的经验，还是认定问题肯定出在人身上。 “对，因为我们获得的物证太少了，洗手间里除了断手和指纹，几乎没有有用的东西，清远河更是大海捞针，除了她的尸体，我们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物证，只能从人的方面多深入。”徐耀辰继续说。 “动机呢？”田欣插话，“他们的动机是什么？是宋怡然想独吞肚子里的违禁品？那他们不用砍手这么麻烦，直接把宋怡然杀掉然后取出来就可以了。可是，宋怡然没理由独吞，一个人体内藏毒的分量是有限的，就算按照极限值来推算价值，那些东西的总价值也比不上宋怡然目前的收入，她没必要为了自己能赚来的钱丢命。” “所以也可能不是体内藏毒，而是她本身吸食了违禁成分，我再催催法检那边。”高晓璐说着就出去打电话联系。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把这个案子破成了一个难以还原的魔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疑问，而所有的问题加起来形成不了一个闭环，不断的发散再发散，慢慢的变成所有的问题都有无数个答案。 “田欣，还是可以讨论一下你的小说。为什么凶手要完全按照你的小说来实施？”刘大明放下电话，继续转身问道。 田欣想了想，决定把写这本小说的前因后果描述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 我最早是和一家文字工作室合作，当时他们正在征稿，题材是中篇悬疑推理小说。我写了一个故事投稿后被选中了，这家工作室很大方，稿费比市场价高出一倍，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搞代写的，也就是说，买了我的稿子给别的人署名发布。通过这次征文，我和他们形成了稳定的合作关系，对我来说，署名真的不重要。稿费高，发钱快，是最实惠的。三年前，宋怡然通过这间工作室第一次找到我，要我开始给“宋甜心”代笔，保持她网红小说家的人设，我写了一篇非常成功的长篇连载，反响热烈。或许他们担心我有什么小心思，不仅把承诺的稿酬给了我，甚至还多给了二十万作为奖励。所以，半年前，当他们再次找来，要我开一本新书，并且要求当面签署保密协议的时候，我也爽快的答应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宋甜心，也就是宋怡然，说实话，她挺好看的，白白净净，讲话也比较大方得体，甚至非常真实。她对我说，现在的她开始走网红路线，没有时间也没有灵感写作了，但是公司认为“网红作家”的人设很好，不能崩塌，所以才要有写手代笔。这个理由在我看来很合理，没有纠结什么，我签了保密协议，开始了这部小说的创作。 因为“宋甜心”的粉丝基础很庞大，所以新书一上线很快就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加上网文平台的主推，确实爆了。我每天都在拼命写，不断的存稿子，就怕断更。 书中的案件，比如这个断手案，都是杜撰的，根本没有什么真实案件作为参考，其实推理小说家脑袋里每天都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随便编一些案子不是难事，可虽然这些案子写在小说里不难，现实当中要真的实施，我觉得难度还是非常大的。正因为现实中难以实现，读者们才愿意在书里找刺激啊。 “你看，咱就该找田欣这样的推理小说家来当顾问，什么案子和她的小说相比，都不稀奇。”刘大明喝了一口水，开玩笑道。 “你这是破不了案子，给自己找补呢。”高晓璐走了进来，补充道：“法检那边出结果了，宋怡然并不是小说情节里的体内藏毒，而是她自己食用了违禁药品。” 大家都陷入了对这个新的线索的沉思。 “刘队，我觉得断手和杀人取货，很可能是两个不同的人做的。”徐耀辰分析。 “我同意徐队长的观点，从心理学和行为学上来看，这两个行为实在没有统一在一起的必要，而且断手之后，罪犯还特地把断手布置在郭园的洗手间，与当晚万圣节的主题交相辉映，这种带有仪式感和情怀感的犯罪，和心狠手辣的取货手段，实在不像是出自同一种人。”田欣补充道。 所以真是人多力量大，一番讨论之后，似乎有了一些可以继续追查的方向。也正好，痕检科给郭襄来了电话，“刘队，有消息了，痕检科那边根据现场几道血迹反应指向，找到了砍断宋双手的第一现场。” “走，去看看！”刘大明立刻起身，左脚不受力，刚好往高晓璐身上一倒。 “刘大明！”高晓璐一情急，也顾不得什么工作称呼了，瞪着眼睛看向刘大明。 “嘿嘿，高法医千万别生气啊，我这腿不行。老了。” 大家笑着看他俩，田欣拉住徐耀辰，弱弱的问：“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徐耀辰估计田欣心里还有些后怕，这几天的相处，他似乎发现了田欣身上有些异于常人的敏感之处。 的确，谁又会不害怕躲在黑暗里挑衅张望的眼睛呢？ 郭园因为这起断手案，已经宣布停业两周了。曾经最喧嚣的娱乐中心，现在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工作人员，和一批警察在忙碌。 刘大明等人走了进来，和现场的同事沟通了一番，才发现当晚宋怡然被断手的第一现场，竟然是洗手间后面的一个暗室！ 第9章 夜跑和野馄饨 “嚯，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刘大明感慨，设计的天衣无缝。 痕检科科长老于有些骄傲，“我他妈的都没问他们拿大楼的图，我就凭着墙上那么点血啊，趴在地上一点点找，一点点摸，嘿，就这么给摸出条缝儿。老刘，你得，你得给我拿按摩的钱，我这个腰啊” 刘大明使劲拍了一下老于的腰，笑嘻嘻的问，“好了吗？” 这间暗室比外面的洗手间大了一倍，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很大，四面墙体都做了防潮隔音的措施，黑暗的房间里只安装了一个简陋的玻璃灯泡，发了微弱的黄光，和外面奢华的装修比起来，这个房间寒酸到只有几个木头货架和箱子。 老于指了指其中几个零星分散的木头箱子，说道：“我现在还不敢随便动，让他们先按这个样子测，但八九不离十，这个人当时就是把这些箱子拼在一起当一个临时的桌子，把受害者绑在上面，砍了手。” 房间里浓重的腥气让人犯晕，田欣实在受不了，急匆匆退了出去。 “这是你小说里的情节吗？暗室？”徐耀辰追出来问。 田欣摇头，她早就说过，这个案子还没有被解谜，凶手不会这么快水落石出。 “如果暗室不是小说里的安排，那就是凶手自己加的，这合理吗？”徐耀辰自言自语。 “他如果只是想达到一个最终的效果，并不是完全复刻我的小说呢？在谋杀案中，最重要的是杀人动机，杀人方法，尸体处理以及仪式感，只要这四个点不错，其他的细节并不影响凶手的心理。”田欣解答。 “这里应该藏过不少脏东西。”刘大明走到徐耀辰身边，附耳小声说道。 哼，大城市，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金钱和美色之下包藏着肮脏的人性，徐耀辰和他的战友们兄弟们每天与死神搏斗，守护祖国一片净土，而这些人，不，这些畜生，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令人发指的勾当。 “刘队，有新线索，现场有头发，短发。”郭襄出来。 “宋怡然是长头发，那很可能是嫌疑人的。”田欣立刻说道。 郭襄点头，立刻把头发拿回去化验。 因为发现了暗室，案件有了进一步的推进，刘大明果断的把这个案子分成了两个部分来推进，第一部分调查清楚眼前的暗室，以及郭园的真实情况，第二部分就是宋怡然命案的真相。 因为有了新的发现，大家都被鼓舞了，不过刘大明强制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已经连轴工作很久了。 “其实我觉得不对劲”，考虑到田欣的安全，徐耀辰决定送她回家，“这个暗室不对劲。” 田欣觉得此时的徐耀辰有点憨憨的，但是以她对犯罪心理的研究，关于暗室这点的确存在疑点。凶手完美执行了那么多小说里的情节，他为什么偏偏搞个小说里没有的暗室出来呢？ 徐耀辰开车一路把田欣送回了家，眼见她上楼开灯到关灯。 田欣住在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里，生活的很简单，家里堆放最多的就是书籍，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她依靠看书和写作把自己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在清远大学读心理学时，有一位教授曾经告诉她，如果你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那你就开始读那些伟大的文学作品，因为所有伟大的文学作品中一定蕴藏着作者对这个世界极大的恶的包容和悲悯，你读到了最深的恶，就能释怀。 田欣一度觉得，这个教授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要说极大的恶，哪怕只是比小恶稍微大一点恶，倘若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至亲的人身上，都是刺痛的，如烈火焚身。 “妈妈！”田欣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这几年来，她都是这样，很难安睡，午夜梦回，母亲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挥之不去。 田欣看了看时间，夜里十二点。她本能的起床，换上了跑鞋。清远市的治安真的不错，田欣常常在被噩梦惊醒之后出去夜跑，只有把自己的身体折腾累了，她才能回来接着睡。 远山路上，即使是凌晨，还有开着的小酒吧，还有推着小摊出来卖炒粉和馄饨的普通人。田欣戴着耳机，按照自己惯常的路线不紧不慢的跑着，只是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同。 仿佛有人在跟着她。 想起之前那个变态朝徐耀辰的宿舍里扔血淋淋的小猫，田欣的内心不禁有些发毛。 她开始责怪自己过分大意，明明这个躲在暗处的人都入侵了她的后台系统，还定位过她的发文ip地址，那找到她家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己怎么能大晚上出来跑步呢。 顾不上那么多，田欣在自己熟悉的馄饨摊位前坐下，现下灯火通明，旁边还有喝着酒喧闹的年轻人，那个变态应该不敢对她做什么吧。 “大半夜出来吃馄饨？” 田欣吓得勺子都要掉了，才发现对面坐下的人，是徐耀辰。 “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没走，一直在你家楼下。”徐耀辰也问老板要了一碗馄饨。 徐耀辰虽然缺乏刑侦经验，但保护人他可是专业的，他心里多少也会担心。 “你还是不信任我。”田欣撇了撇嘴，喝了一口馄饨汤。 “你这话说的，我守你家楼下那是为了保护你，你别误会。” “徐队长，或许你守在我家楼下的确是为了保护我，不过你看到我大半夜出门后没有叫住我，而是偷摸跟着我，无非就是想看我到底去干嘛。说白了，你仍然认为我和这个案子脱不干系。” 徐耀辰难得嘴角扬了扬，没有否认田欣说的话，心里想，不愧是学心理学的。 两人吃完馄饨，徐耀辰光明正大的陪着田欣走回了家，快到家楼下的时候，徐耀辰也许是为了缓解一下尴尬，反而语气温柔的对田欣说：“上去早点睡吧，别瞎想，我就在楼下车里坐着，你很安全。” 第10章 徐耀辰送田欣去开会 田欣回到楼上，打开卧室的灯，然后快速站到了窗边，她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窗帘的后面，只探出一个脑袋看向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此刻徐耀辰刚好把驾驶室的座位放低，让身子可以微微平躺，折腾了大半夜，确实想稍微闭眼休息一下。 可是田欣难以入睡，这起案件的走向让她的思绪非常混乱。 田欣难以从凶手的种种行为分析出他的动机，这对学习心理学的人来说，十分难受。田欣找了半天自己邮箱里的联系人，终于看到了曾经比较熟悉的一个名字——“顾久”。顾久也是清远大学心理学的学生，是田欣的学长，而且他是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毕业后，因为父母都移民美国，他也跟着去了美国继续攻读犯罪心理学博士，前段时间还听学校的老师说，他已经是美国警局特聘的顾问了。 田欣有些冒昧的给顾久发了邮件，没想到他很快回复了。中国的晚上是美国的白天，所以这个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的，即使是白天黑夜的出现都有特定的条件。 “顾久学长，为什么这个凶手要做这么多多此一举的事情？”田欣百思不得其解。 “犯罪的人可以有很多种行为，但是每一种行为通常对应一种强烈且特定的心理感受，比如黑社会杀人，他们就不会搞花里胡哨的东西，直接杀人劫财或者社会报复，那比如在性侵案件中，通常施暴者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某种变态的欲望，而带有仪式感的犯罪，背后则隐藏着凶手对于被害人本人某种特殊情感。我觉得你们还是要从被害人的周边关系深入调查。”顾久喝了一口咖啡，回复了田欣一大段文字。他人在美国，不了解案件的实际情况，也只能从普通的角度提自己的意见。 田欣打开电脑，又进入了自己的写作后台系统。这部小说是半年前开始构思签约的，中间经历过一些曲折，比如为了配合宋怡然的其他宣传，早已经写好了的十几万字虽然都上传了，编辑审核也都过了，但是硬生生推迟了两个月才开始陆续发布。在第一个案子结束后，这本书已经收获了很多的赞扬，宋怡然也因此变得更加炙手可热，有人喜欢她的颜值，有人痴迷于她的小说，为此，宋怡然让她的经纪人特地送给田欣一个名牌手提包以表示感谢。 小说中第二个案子写得就是“断手案”，故事的设定就是一个女明星为了自己的星途和黑社会搭上了边，不幸被人杀害，还被切断了双手，凶手是个极致的变态，在残忍的杀害了女人后甚至得意洋洋的布置了断手现场 田欣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到底是谁，是谁要按照她写的小说来犯罪。 天已经微亮了，田欣收到了宋怡然的经纪人魏一山发来的消息，看来这些天他也焦头烂额，恐怕也是整宿没睡。 “你好，要麻烦你今天来公司一趟，我还约了网文公司的编辑以及负责人，我们要针对小说的后续开个紧急会议。”魏一山在信息里说道。 田欣回复了一句“好的”，赶紧起身洗漱，昨晚吃的馄饨似乎还没消化完，现在肚子还有点胀胀的。 田欣下楼后，敲了敲徐耀辰的车窗，徐耀辰赶紧问她要去哪里。 “徐队，宋怡然的经纪公司那边让我去开会。” “上车，我送你去。” 田欣也没推辞，径直坐上了副驾，她还想把顾久给她的一些想法说给徐耀辰听。 “徐队，我之前的一个学长在美国研究犯罪心理学，我昨晚问了他，他的建议，还是要把调查重点放在宋怡然生前的社会关系上，能有犯下如此仪式感杀人案的凶手，大概率对宋怡然有某种隐秘的情感。” 听田欣说完，徐耀辰也觉得有些道理，接话道：“刘队那边已经在调查了，不过这个宋怡然好像也没有男朋友，这几年走红了以后听说工作安排都排到明年去了，难道是她得罪了什么人？” 车子很快开到了经纪公司，徐耀辰和刘大明打电话请示了一下，觉得可以跟着田欣一起上楼，顺便再多了解一些宋怡然生前的情况。 “徐队，你怎么也来了？”魏一山见到徐耀辰，显得有些惊讶。自从那天在法医工作室匆匆见过一面，看到徐耀辰发了疯跑出去追人，魏一山对他的印象就很深。 “听说你们今天要开个会？和宋怡然有关系吗？介不介意我旁听？”徐耀辰直截了当。 “魏总，人到齐了，我们准备开始？”说话的是编辑比熊，她看了一眼徐耀辰，发出了同样的疑问，“这位是谁啊？” “警察。” “这” “怎么，你们这个会有什么是警察不能听的吗？”徐耀辰挑了挑眉毛。 “警察先生，我们的会议涉及商业机密，再说我们又没犯法，没必要让您监督着开会吧？”一个穿着高跟鞋，一身白色西装的女人从会议室走了出来，一脸傲慢，一看就是领导级别的人物。 “得了吧，不就是代笔那点儿事吗？我是刑警，不查这个，我只想查关于宋怡然的所有事情，你们配合最好，不配合我就回局里走程序来让你们配合。” 徐耀辰哪里是能让别人的气场给压下去的男人，他这一发飙，对方瞬间就怂了，也没说什么，乖乖的让徐耀辰进了会议室。 徐耀辰也很自觉，自己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尽量不影响他们。穿西装的女人原来是网文公司的副总，上来就气急败坏的甩了手机，“我当初就不同意这么搞！现在好了，出这么大的事，怎么收场？” “现在因为这个案子，小说的阅读量翻了十几倍，全网都在讨论，说什么宋甜心被她自己写的小说给谋杀了。”编辑比熊说道，“本来停更没什么问题的，但是田欣又在宋怡然死后更新了章节，我们只说是存稿系统自动发的，根本没人信，昨天晚上开始，就有人陆续开始发帖说宋甜心一直找代笔。” 第11章 田欣失业，案情僵局 “魏总，这件事，如果真的发酵起来，我们是要向你们索赔的。”穿西装的女人毫不客气。 “何总，话不能这么说，宋怡然现在被谋杀了，我们公司也是方寸大乱，当初找代笔，三方都是签订了保密协议的，我还要问你们，代笔的事情是怎么流传出去的？”魏一山也不示弱。 “怎么流传出去的？总不会是我们流传出去的，我们这么大的网文公司，给人家知道爆款的网文都是代笔写的，我们不要声誉的吗？” “好了好了，别吵了，要不咱们出个解决方案吧？”比熊在一旁当和事佬。 田欣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自己要失业了。 “没什么方法，作者死了，那小说就停更呗。咱们中间签订的所有协议作废。” “何总，有点可惜吧？这小说写得真好，如果让田欣继续写下去的话”果然，编辑都惜文。 “怎么写啊？死人怎么继续更新啊？” “比如说，宋怡然之前全部写完了的？我们代替她发布接下去的部分，有这个案子的热度，后续流量肯定不成问题。”比熊还在争取。 “不行，网上都开始流传代笔的事情了。”魏一山反对。 徐耀辰看着这几个人，激烈的讨论着网上的小说，公司的利润，合同的条款，简直不敢相信他们都是和宋怡然共事过那么久的人，他们没有一个人为宋怡然感到悲伤，只是不断的讨论着利益。 会议的最终，还是决定把小说停更下架，田欣一时也无话可说，或许这就是作为幕后的代笔小说家的命运，在这样的事件面前，她是真正的作者，却没有任何作者的权利。 徐耀辰接到了刘大明的电话，让他立刻回局里，而田欣被魏一山留了下来。 “那个，宋甜心，哦，不，田小姐，我能不能和你聊聊？”魏一山见到田欣似乎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激动。比起刚才在会上他的言辞犀利，私下这会儿，他可是羞涩的不知道如何好好说话了。 “魏总，你不必为了这件事找我，不管是按照协议，还是单就宋怡然的死亡，你们不让我写我就不写了。”田欣握了握拳头，要说不心疼那后面已经写好的所有故事，要说不心疼她笔下的角色没有等来结局就夭折了，都是假的。 “不，不，不，田小姐你误会我了。我找你是想和你谈真正的合作。”魏一山慌张解释。 “给别人代笔？”田欣反问。 “你为什么要给别人代笔呢？你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名义写，用自己喜欢的笔名发表，你明明这么有才华，你为什么要做别人的代笔？” 田欣有些疑惑的看着魏一山的奇怪神色，不过下一秒她大概猜到了，魏一山是新进的经纪人，其实他带宋怡然的时间也并不长，如今自己手下最得意的“艺人”死了，他迫切需要寻找新的苗子。 “我不懂，就算我愿意以自己的身份写作，最多也不过是个网络作家，而你是明星经纪人，又能帮我什么？”田欣问道。 魏一山的眼角挑高，或是问到了他专业的领域，他的表情顷刻变得高傲一些，“就算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在我手里经过运作也可以变成网红明星，更何况是像田小姐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 田欣低垂了眼眸，她才不想出名，出名有什么好的，人一旦出了名，也就被毁了一半。 “对不起，我不感兴趣。” 田欣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魏一山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生疼。田欣颤抖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田小姐，我是真的很欣赏你，请你一定认真考虑之后再答复我。” 田欣瞪了他一眼，使劲甩开了他粗糙的手掌，真是与他这一身风度翩翩的西装格格不入。 徐耀辰和刘大明汇报了一下刚才了解到的情况，刘大明点了烟，愁容满面：“现场带回来头发dna和数据库比对过了，没有。” 说明砍下宋怡然双手的人，没有前科。 “线索又断了，我们现在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郭襄气得要跺脚。 “听网文公司那边开会的意思，要把宋甜心的小说断更下架，如果是这样，这条线估计也保不住了。”徐耀辰凭借直觉，还是认为小说可以作为突破口。 “那天冒充死者哥哥的人，查得怎么样？”刘大明问郭襄。 “对方掩饰的太好了，我们跟踪了所有可能的监控路线，也还是丢了。”郭襄无奈。 “真是嚣张！杀人断手还敢伪装家属跑来警察局认尸！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刑侦队的脸都要丢尽了。” “刘队，要不然我们把郭园的老板带回来问问？毕竟在他的场子发现了暗室。”徐耀辰提议。 刘大明正想点头答应，王局突然就走了进来，朝着刘大明挥挥手，示意徐耀辰也一起来。三人一同进了小办公室。 “大明，小徐，郭园这个案子查归查，但是尽快把你们的人从郭园撤回来吧，人家收拾收拾，要营业的。”王局叹了口气。 徐耀辰刚想开口却被刘大明按住了，刘大明没问原因，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有些话不说他也猜到了，人家背后有人，后台大的很。 “王局，人我马上撤，所以这郭园的老板到底是？” “沙柯岩。沙建集团的老总。” “是他？”刘大明皱眉，这个人他听过，据说是整个清远市乃至全国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早年在国外深造，学成后回国办企业，为人成功且极为低调。 “沙建集团是大户，多少项目等着他们上马，上面发话了，案子要查，生意也要让别人好好做。” 徐耀辰不理解，堂堂沙建集团的老总会在乎一个娱乐中心营不营业？他越是如此，那郭园就越可疑，案发现场有什么问题是经不起查的呢？ “刘队，我”徐耀辰对着刘大明使了一个眼色，不用多说，刘大明立刻点头，小声对徐耀辰回应：“郭园的现场我能再封住一天，你务必尽快！” 第12章 喝茶 田欣坐在家中的书桌前，忽然被掐断的工作让她有些失落，查询了一下银行卡的余额，距离父亲生前欠下的数字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她叹了一口气，盯着自己电脑发呆。 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出现这个案子的诸多细节，从书架上随手拿下一本《犯罪心理学》读物开始温习，在清远大学读书的时候，她就对犯罪心理格外关注。 田欣从桌角抽出一张a4白纸，随手在纸上写下“凶手”的画像：男性，力气大，性格果决，内心变态阴暗，有专业的黑客技术，对“宋甜心”的小说情有独钟？ 田欣思路太过于混乱，她拍了白纸的照片发给徐耀辰，顺便发了一条消息，“徐队，查一下他是怎么黑进我的后台的？” 徐耀辰正在郭园现场调查，看到田欣给他发的消息，凝了一下眉头，回复她：来郭园。 田欣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拿上车钥匙，飞奔而出。 郭园外围的警戒线全部都撤掉了，目前只有五楼的现场还被封着。田欣蹬着小碎步进了楼里，眼见着一个电梯要关上，她赶紧按下了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道清冷的眼神抬眼看向她，白色的衬衣半解着两粒扣子，袖口被拉到了手臂上侧，能够清晰看到他有力的小手臂线条，黑色的西装长裤，腰间系着豹头的皮带，正式当中似乎又透露出一些邪魅的味道。 “不进来吗？”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低沉，嘴角微微上浮，仿佛对田欣很有兴致。 不知道为什么，田欣讨厌他身上透露出来的这种感觉，让人莫名的发怵。但她还是反应了一下进入了电梯，没想到五楼的按钮已经被点亮了。 “你也去五楼？”男人继续发问。 “对。”田欣背对着他，点头。 “警察？” “不是，找警察。” 田欣回答完，电梯门打开了，她快步走了出去，正巧碰上从暗室里出来的徐耀辰。而徐耀辰也一眼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陌生男人，“这位是？” “你好。沙建集团，沙柯岩。请问您是？” 徐耀辰愣了一下神，没想到他就是领导们口中说的那个手眼通天大名鼎鼎的沙建集团老板，本人看起来如此年轻儒雅，这么大个老板出来，身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你好，刑侦队副队，徐耀辰。”徐耀辰伸出了手，沙柯岩握了上去，两双极具力量的手死死的绑在了一起。 “这位漂亮小姐是？”沙柯岩松开了手，笑着指向一旁站着的田欣问道。 “哦，她是来找我的，朋友。”徐耀辰抢先一步回答。 “朋友？现在警察办案真随意啊，朋友也可以随意出入现场了。难怪我这个郭园还不能开门做生意。”沙柯岩话里有话。 田欣却最听不惯这样的棉里藏刀，“我和死者宋怡然小姐认识，我是来给徐队提供线索的。” 徐耀辰瞪了她一眼，田欣立刻有些紧张的闭了嘴，糟糕，竟然被这个憨憨队长给拿捏了。 “哦，是吗？那是我多嘴误会了。该给两位道歉。”沙柯岩虚伪的一笑，继续说道：“徐队不要见怪，我是个商人，赚钱的店出了这样的事，警方还迟迟没有破案，店也不能营业，心里着急。” 徐耀辰尽管知道他在讲假话，也无可辩驳。 “沙总放心，我们这边做一些收尾工作，就会撤了，不耽误沙总赚钱。至于破案，那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我徐耀辰在，凶手就跑不了。” 电梯的门再次打开，是郭园的店长杰森小跑而来，像只哈巴狗似的来到沙柯岩面前，“沙总，沙总，不知道您今天来了，办公室都收拾好了，前几天小王总送来的茶叶，刚给您摆在台子上，是这会儿下去吗？” 沙柯岩点头，徐耀辰却叫住了他，“沙总留步，关于这个暗室，方便问您几句吗？” 沙柯岩的眼神一怔，随即表情微微变化，但神态却非常淡定，“徐队如果要问我话，还是走程序传唤我比较好。”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板，不会被徐耀辰这样一个小小的副队长给唬住，田欣看着两人略微尴尬的僵局，突然凑上来说：“哎呀，我赶过来渴死了，不知道能不能问沙总讨一杯茶喝？这要不是凑巧，估计这辈子也喝不起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喝的茶。” 沙柯岩眯眼看了看她，点了点头，顺便问了徐耀辰：“徐队要不要一起尝尝？” 于是一行人进了电梯，杰森按了三楼的电梯，没想到沙柯岩在这里有一节这么大的如此豪华的办公室，而且还隐藏在三楼喧闹背后的隐秘空间里。 “请进。所以你们看，根本不是什么暗室不暗室，这个楼从设计之初，就带着大隐隐于市的概念，我也是因为这个概念才买了这个楼。你如果要说五楼那个是暗室，那我这间办公室就是三楼的暗室。”沙柯岩看似随意的一句话，直接把徐耀辰的“暗室言论”给堵了回去。 杰森把茶具布置好，很识趣儿的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沙柯岩三人。沙柯岩娴熟的走着一套泡茶的流程，符合极了有钱人玩茶的模样。 “金瓜贡茶，尝尝。”沙柯岩把茶碗都依次摆好，浓郁的带着香气的茶汤把茶台周围一圈的空气都晕染出了神仙气息。 “沙总，这茶真好喝，很贵吧？”田欣故意问道。 “350。”沙柯岩漫不经心的回答。 “350？那倒也还好。”徐耀辰咕噜一口喝完，心里想的是味道和部队政委的大茶缸子水差不多。 “350万一公斤啊。”田欣拿出自己的手机，假装惊讶的查到。 徐耀辰差点没把茶给吐出来，不得了，喝了这么贵的茶不算破坏纪律吧？ “呵呵，生意场上，钱都只是个数字，把事儿办成了才好。那个谁不是说吗，钱不是钱，只是工具。”沙柯岩转弄着手中的茶碗，继续泡茶倒茶，得意的分享自己的成功。 可在徐耀辰和田欣的眼里，他这样的人，十分可疑，徐耀辰给田欣使了一个眼色，田欣微微点了点头。 第13章 dna比对结果 徐耀辰反正听完茶的价格之后也不敢再坐在这儿继续喝了，寒暄了两句起身要走，田欣也跟着他站了起来，沙柯岩送他们到了门口，田欣忽然一摸口袋，“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把手机落在茶台了。” 沙柯岩示意她回去拿，然后陪着徐耀辰在门口说话。 “徐队应该是刚调过来？之前没见过。” “对，我刚调过来。听说沙总是清远市的大商户啊，以后多多指教。” “哈哈，指教不敢当，徐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不知道徐队以前是在哪里高就的？”沙柯岩问。 “之前在部队里。”徐耀辰随口一答，并不想深谈自己的背景。 沙柯岩的办公室实在太大了，田欣小跑了几步，小脸通红，“不好意思啊，我这人丢三落四的。” 沙柯岩笑了笑，把他俩送下了楼，转身走进了郭园。 徐耀辰坐上了田欣的特斯拉，两人开着车离开了郭园。 “小姑娘驾驶技术可以啊。”徐耀辰歪了歪头，看着开车的田欣，继续说：“东西呢？拿到了？” 田欣不说话，也狠狠地瞪了徐耀辰一眼，算是“报复”一下他之前的严厉，然后找了一条空旷的马路，缓缓把车停了下来，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小茶碗。 “还好我包里放着一个干净的小袋子，这种偷来的东西能当证据吗？”田欣到底是写推理小说的人，有法律知识。 “不能，而且要是被他发现了，估计得把你抓起来。”徐耀辰半开玩笑。 “徐耀辰！”田欣真是想谢谢他全家，她冒着风险偷了沙柯岩喝茶的杯子，还要被如此吓唬，“我被抓起来，就和公安局说你是教唆的！” 徐耀辰不和她贫嘴，示意快点开车回局里，看看能不能从杯子上的唾液中提取到dna和暗室里的头发进行比对。 刘大明正看着文件，直接气得把一沓文件摔在地上，指着徐耀辰的鼻子发火：“你俩就是胡闹！胆子也太大了，这不就是偷东西吗？沙柯岩是什么人？他的办公室里能没有监控？人家要是想拿这个事情做文章，凭这个杯子的价格，田欣不是平白无故要吃个官司！” “刘队，我拿的时候很小心，看了没有监控，而且我还把旁边的被子顶替上去了，感觉他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少了一个杯子吧？”田欣吐了吐舌头。 “徐耀辰，这种东西又不能当证据，你不知道吗？！” “但至少可以确定沙柯岩有没有嫌疑。我看他就不像好人。” “你看？你是看相先生吗还你看。我们刑警都用你看两个字来破案就轻松了。”刘大明都快气死了。 “我看他也不像好人。”田欣完全和徐耀辰站在同一战线，有时候，直觉也非常重要。 “行了行了，催一下鉴定那边，dna比对结果，赶紧的。”刘大明摆了摆手，郭园背后的这个沙柯岩，他早就有所怀疑，即使不是宋怡然这件事，他也绝不是一个干净的人。 徐耀辰看了一眼田欣，难得笑了。两人走出刘大明的办公室，田欣拉了拉徐耀辰的衣服角，小心翼翼的问：“喂，徐队，万一啊，我是说万一，那个沙柯岩真的发现杯子少了，不会真把我抓起来坐牢吧？” “嘿，谁刚才还表扬自己天衣无缝来着？你别怕，你就算坐牢了，我也会给你走个后门，让你坐的舒服一些。”徐耀辰又逗她。 田欣气的要冒烟，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下蛊了，明明已经失业了，还鬼使神差的帮徐耀辰查案偷杯子。 徐耀辰拍了拍她的脑门子，安慰道：“傻子啊？我可是特种部队出来的，你放心，等出了结果，杯子我想办法给你放回去。” 杰森带着两个老板模样的人进了沙柯岩的办公室，大家表情都十分严肃，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沙哥，货不太安全，海关那边新来的领导，没有打点好。” 沙柯岩的眉毛动了动，看着自己面前干涩的茶碗，又随眼扫了一圈整个茶台，根本不理会这个男人说的话，而是问站在一旁伺候的杰森，“诶，你说我这套茶具一共多少个杯子来着？” 杰森立刻俯身，谄媚的回答道：“沙总，这套是黄先生那边送的老紫砂，小茶碗不多不少一共十个。” 沙柯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低声自语了一句：“小姑娘虽然聪明，但还不够仔细。” 杰森不懂他的话，但沙柯岩抬头看向来人，喝了一口茶，回了他们：“急什么，货不是还在海上飘着吗？等到了再说。走吧。” 两人听了吩咐离开，杰森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郭园的事情，意思是警察马上就会撤走了，可毕竟出了这么大的的事情，之后的生意恐怕受影响。要不要考虑换个场子之类的建议。 沙柯岩却只是笑了笑，“杰森，你跟了我这么久，买卖倒是学了不少，可人性你看不透啊，来我们这儿花天酒地的人，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就能接着玩” 刑侦大队里，郭襄请来了宋怡然的父母，经过几天的休整，两位老人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可以接受询问了。 宋怡然的妈妈最先开口，“然然以前很乖的，我和她爸开店卖早餐，凌晨三四点就要起来准备，她只要放假在家，就和我们一起起来，没有哪家的姑娘能吃这种苦。” “后来，她大学毕业了出去找工作，有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跑回来哭，说再也不想出去工作了，只想待在家里陪我们卖早饭，她爸爸生气，说如果这样，还千辛万苦供她读书做什么。那时候起，然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鼓捣电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大概过了大半年，她突然给了我们十万块钱，说是她写稿子的稿费，我和她爸不相信，她也从来不出门工作，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妈妈或许是回忆起往事，又忍不住哭起来。 宋怡然的爸爸长叹了一口气，沧桑的老人带着哭腔，“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该打了她，不该那样，我不打她，她就不会走，不走也不会” 刘大明表情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远处一个年轻警察快步走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刘队，结果出来了。” 第14章 飞檐走壁的男人 刘大明拍了拍郭襄，让她继续问，自己则快速走了出来。 “说。” “杯子里的唾液dna和暗室现场头发的dna比对一致。” 刘大明的心一沉，这个沙柯岩，果然不是只好鸟。 月黑风高，尽管郭园明天就要迎来它的重新开业，但今晚似乎十分平静，徐耀辰穿着一身黑衣，倒有几分古代大侠夜探皇宫的架势。 “徐耀辰，你行不行啊？万一你被抓了，还不如抓我呢。”田欣的心都提上嗓子眼了，刘大明去找上面走程序，明天就要传唤沙柯岩来局里问话了，杯子必须还回去，不能让田欣出事。 “哎呦，人家都是英雄救美，你这要美救英雄啊。”徐耀辰最后一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行动路径，经过几次对郭园的熟悉，而且他看过郭园的开发设计图纸，把一个杯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难不倒一个特种兵。 “别贫嘴了，你要被抓了，案子谁破？”田欣好歹也是个有正义感的女孩，她同样无法容忍凶手的残暴。 “放心吧，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回来。”徐耀辰拉了拉肩上的黑色背包，从整栋建筑的背光面一跃而上，要不是仔细看，的确看不到有个黑点，不带任何保护措施的快速移动，这种电影里才出现的场景，让田欣惊呆了，还真的有人可以飞檐走壁。 徐耀辰已经确认过，这个背光墙面有一扇窗户是可以进入到沙柯岩的办公室的，他在背包里放了破窗神器，一切准备就绪，但出乎徐耀辰意料的是，那扇窗户并没有关，反而露出了半条缝隙。 他非常轻松的进入了三楼的办公室，把茶杯放回了原位。整间办公室里都很昏暗，透露着阴森的感觉，在正对郭园马路的另一边，有一栋百年酒店，总统套房在十二层，就连进门的地毯都是波斯专供的顶级手工地毯。黑暗中，沙柯岩点燃了一根雪茄，对于漫长宽阔的黑暗来说，他手中的这一点点火光根本不算什么。 “果然是他啊。”沙柯岩扭动了几下脖子，他特地留了这扇窗户，像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偷拿茶杯做计较，他要计较的，是深仇大恨。 徐耀辰不想节外生枝，放好东西，快速的原路返回，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里的猎物。 田欣在下面急得手心全是汗，见徐耀辰平安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还不忘开玩笑：“徐队，你说我看到的这些，将来能不能写进小说里？标题就是刑侦副队变身古代大侠？” 徐耀辰白了她一眼，心里总是隐约感到一些不妥，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偷茶杯，dna比对，还茶杯，他们身上仿佛闪耀着主角光环。 刑侦大队里，郭襄已经把宋怡然父母的所有口供笔录都整理好了，摆在刘大明的面前，她还简单的做了一个综述：刘队，按照宋怡然爸妈的说法，就是她爸爸误会她做了不干净的事得来了不干净的钱，并且打了她，于是宋怡然离开家来到清远市，靠着写小说出了点名，转而就变成了“大明星”，后来她就很少回家了，除了定期给她爸妈寄点钱之后几乎不和家里过多联系，宋怡然的父母只认识她的经纪人魏一山，有什么事都是魏一山在中间处理。他们在宋怡然死前，也没察觉出任何异样。 刘大明反问：“这个魏一山有没有问题？” “我们之前就查过了，魏一山是她新来的经纪人，共事一年左右，背景干净，工作能力很强，自从他接了宋怡然之后，她的名气越来越大。唯一奇怪的就是，像他这样的经纪人手底下一般都会有很多苗子，但他就只带宋怡然一个人，不过他在这家经纪人公司有股份，也没人敢强迫他做事。” “他和宋怡然之间没有情感瓜葛吗？” “问了一圈他们的同事，都说没有，有人说魏一山只是单纯欣赏宋怡然的才华罢了。总是夸她小说写的好。” 王局给刘大明打来电话，说手续下来了，可以传唤沙柯岩来正式询问，只不过，必须一切按照规定，该问的问，要是没有证据，该放就要放。 “呵，后台真硬啊。”刘大明挂了电话，立刻通知徐耀辰去带沙柯岩回局里问话。 沙柯岩在郊区的别墅区买了一栋号称楼王的独栋，面积大的和欧洲庄园似的，徐耀辰带了两个同事一同来到他家，门口的两条大藏獒看到陌生人就不停的狂吠。 “嚯，徐队，这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一个警察说道。 “别大惊小怪的，人家可是清远市首富，家财万贯，养两条狗看家护院不是很正常吗。”徐耀辰下了车，也没试图往里闯，只是点了门口的通讯设备展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漂亮，身材凹凸有致的约摸二十多岁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说起来也怪，两条狗好像听到她的高跟鞋声音就立刻停止了吠叫。 “几位警官好，沙总在里面，请各位进去。”女人的声音甜美，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其中一条毛色比较深的藏獒看人进来了，按耐不住，还是叫出了声音，女人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慢慢走到藏獒的旁边，她蹲下身子，贴身的连衣裙凸显出丰满的臀部，藏獒的眼神还是死死叮嘱了徐耀辰他们，继续狂吠，女人一把揪住了藏獒的毛发，惊得这条大狗连连发出惨叫，若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一个女人，胆子这么大，女人仍旧用她那无比甜美的声音说道：“二狗，这些可是警察叔叔，你这么没礼貌，当心被抓走。” 藏獒拼命挣脱了女人的手，吓得跑远好多步躲着女人。 “警官啊，不好意思，家里新来的狗，不懂规矩。”女人起身，s型的身段冲着徐耀辰抛了个媚眼，又换回了笑嘻嘻的脸。 第15章 审讯沙柯岩 沙柯岩坐在会客厅豪华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的雪茄已经燃去了一半，他并没有把雪茄放进嘴里，只是拿在手指之间。 “徐副队长，又见面了。”沙柯岩没有起身，这次他看徐耀辰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凶狠。 “沙柯岩，沙总，今天我们来，是例行公事，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徐耀辰把手里的文件放在茶几上，沙柯岩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丢掉手里的雪茄，旁边站着的一个佣人立刻跪了下来，把雪茄捡起来，小心处理。 沙柯岩起身，拍了拍衣服，两手一摆，说道：“没问题，像我这样的生意人，做什么事都非常配合政府的。” 他说完，朝着刚才门口接人的女人动了动手指，女人赶紧小跑了过来，“吴颖啊，我要是晚了没有回来，记得给于总那边打电话，就说明天的剪彩仪式暂停，说我人在公安局呢，别让市里面的领导空跑一趟。” 这个吴颖娇声的回答了一句“好”，立刻让出来了一条路。 沙柯岩大摇大摆的往外走，“走吧，徐队。” 两个年轻的警察看着他这嚣张的气焰，牙齿都咬到一起去了，跟在后面小声嘀咕：“不是说这个沙柯岩为人低调吗，你看他这副样子，哪里低调了？” 徐耀辰示意他们安静，沙柯岩走到门口，两条狗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乖乖摇着尾巴目送着沙柯岩出门，“徐队，是坐你们的车啊还是坐我的车？” “我们开车来了。” “行，好马骑惯了，偶尔也可以感受一下骡子。” “沙柯岩你说什么？”一个警察有点按耐不住被徐耀辰一把拦住。 一行人开着车回到局里，沙柯岩的律师团队浩浩荡荡四五个人早已经先一步等在了警局门口。 为首的那个，是清远市最著名的律师董翔，只见他非常冷静的对沙柯岩说了一句：“沙总，你有权利保持沉默。” 沙柯岩笑着回应了董翔：“董律师啊，这你就说得不对，我肯定要配合警察叔叔们的工作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审讯室里，刘大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深知时间不多，任务艰巨，不管沙柯岩是不是断手案的罪犯，至少他一定去过暗室，一定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事情，可是他也是万分狡猾的狐狸，势力庞大不说，就单说他这个人，就不好对付。 “姓名，性别，年龄”刘大明刚开口，就被沙柯岩打断了。 “刘队啊，咱就不玩这虚的了，有什么话你就问，我知道的肯定说。” 刘大明喝了一口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腿脚不好，但还是靠近了沙柯岩一些，“沙总在郭园搞了这么一个暗室，是为了什么？” “郭园可不是我搞的，那是从上家买来的，他们经营不善，转手到我这里，除了换了点内饰软装，我可什么都没动过。” “那沙总进过五楼的那间暗室吗？” “当然进过。” “什么时候？” “那我可记不得了。” “那间暗室里除了几个架子，破旧的箱子，什么都没有，你进去干嘛？” “我以前在那儿存了点酒。” “你在厕所后面的暗室里藏酒？”徐耀辰忍不住发话。 “徐队刚喝了我350万的茶，应该知道我的酒也不便宜吧？厕所后面的暗室，多安全啊。别说藏酒了，就是藏钱也不容易被找到吧。” “那酒呢？”刘大明看出来了，沙柯岩根本不想说老实话，兜兜转转。 “酒都卖了，郭园是什么地方，郭园的五楼是什么地方，我那点藏酒，还不够他们消费半年。” 徐耀辰忍不住跳了起来，指着沙柯岩的鼻子说：“你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在命案发生在郭园，而郭园是你的，配合调查早日破案对你没好处吗？” 沙柯岩收敛住了笑容，冷冷的回应：“是啊，希望你们公安机关能早日破案，给我们这些正经做生意的人一条活路。” “沙柯岩，我们在暗室里发现了违禁品成分，这个你怎么解释？”刘大明继续追问。 “刘队，我相信你们已经去查了所有监控，案件发生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去过郭园，说实话，平时郭园也都是店长在打理，如果有什么违法的事发生，你们按程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不过要把这个命案挂在我身上，那我可不能认。” 审讯一时陷入僵局，郭襄适时敲开了门，故意说道：“刘队，徐队，有人找。” 两人点了点头，一起出了审讯室。其实，这不过是他们提前对应好的策略，一旦陷入僵局就要及时退出来，不能和沙柯岩耗着。 “郭襄，沙柯岩的不在场证明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案发当晚，甚至包括案发前后两天，沙柯岩都进入过郭园，我们不仅查了郭园的监控，周边的交通监控也都看了。而且，案发当天，沙柯岩去市里开招商会，晚上和市领导们在一起应酬，我们有点” 刘大明听明白了郭襄的意思。 “郭襄，你去倒杯水，给沙柯岩送进去。” 郭襄点头，刘大明接着对徐耀辰说：“暗室的头发不太可能是以前留下的，沙柯岩案发当晚很可能进去过，我认为他嫌疑很大，你觉得呢？” 徐耀辰认可刘大明的说法，提议：“要不然去找找当晚的市领导，证实一下沙柯岩的不在场证明？” 刘大明不敢松这个口，他非常清楚市里有人是沙柯岩的后台，但同时，不得不承认沙建集团在清远市的地位，摁住一个沙柯岩不难，难得是他背后的企业是多少老百姓的生计，他手里的项目是清远市经济发展的保障。没有确凿的证据，还真不能轻易惹毛他。 “嘀嘀嘀”，徐耀辰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田欣发来的消息。 “徐队，速来清远大学。” 徐耀辰不懂什么意思，刘大明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去吧，看看她那边怎么了，审讯室这里我来。” 第16章 郭园的设计师 清远大学作为清远市乃至全国最好的综合类大学，分为市区和郊区两大校区，市区主要放了一些偏文科系，而理工科系因为需要很多实验场地，都搬迁去了郊区。 田欣是清远大学心理学系毕业，本来一直放在市区校区，但因为连续几年报考人数增加，心理学系被学校安排到了郊区新校区，她则被以前的老师喊回去帮忙阅学生们的期末卷。 徐耀辰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到了清远大学新校区。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找到了心理学系。 田欣正站在教学楼门口和一位老师模样的人说话，看到徐耀辰走来，和他打了招呼。 “哎呦，这是你男朋友？高高帅帅的，真不错。”老师似乎很惊讶徐耀辰的出现，转而变得十分惊喜。 “额，不，杨教授，他是警察。”田欣有点害羞，连忙解释。 “警察？” “对，杨老师，我想请您帮个忙，联系一下建筑系的沈大海教授，因为我看到市区最出名的娱乐中心郭园用的那栋建筑，最初的设计师是他。”田欣继续说道。 杨老师有些奇怪，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找建筑系的教授，徐耀辰赶紧解释：“是的，杨老师，我们正在查一个案子，可能需要一些协助。” 杨老师这才点了点头，让他们一起回了办公室，她说：“我不认识建筑系的老师，但我们有全校老师的通讯录，压在我办公桌下面，我去找来电话给你们联系一下。” “杨老师，谢谢你啊。”田欣笑了。 “哎呀，你这个孩子，怎么突然帮警察破案了？”杨老师这话一说完，表情微微变化而来一下，到底是心理学系的教授，不仅会教书，为人也十分敏感。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说话。 可田欣好像比她想象中坚强了一些，并没有因此产生很大的情绪波动，杨老师又看了看徐耀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徐耀辰隐约觉得这位杨老师对田欣有些奇怪，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么多，田欣的想法很对，一直以来，警方的调查重点都忽略了郭园所处的整栋建筑内部结构，如果有暗室，是不是也会有其他的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比如，凶手是如何把尸体运出去的？ 之前刘大明一直让郭襄查监控，进出的车辆，甚至有没有人拿大行李箱之类的，可假如郭园本身有什么可以避开监控通往外界的捷径，那也不失为重要的线索。 田欣真的太聪明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徐耀辰问她。 “瞎想的呗，因为杨老师今天让我来学校帮忙阅卷，我没来过新校区，就在手机上查路线，忽然意识到，从一个地方出去的途径太多了。于是，我就上网查了最初的设计师，没想到竟然是我们学校的教授。”田欣说道。 “你来学校阅卷？”徐耀辰问。 “呵呵，小伙子，你不知道吧，咱们田欣可是当年全优毕业的高才生。让她看看这些学弟学妹的考卷，绰绰有余。”显然田欣是杨老师的得意门生，她从桌子上找到了一张印了密密麻麻电话的白纸，把一串号码写在便签纸上给徐耀辰。 “你们打电话问问，沈教授应该也在学校，最近期末考，各个系都在忙卷子和成绩呢。” “好，谢谢杨老师。”徐耀辰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杨老师能不能加您一下微信，您这么厉害的心理学系老师，以后万一我们警方遇到问题，还可以请教请教。” 杨老师看了一眼田欣，又看了一眼徐耀辰，嘴角微微上扬，拿出手机加上了徐耀辰，顺便说了一嘴：“徐警官是想找我查案，还是想找我查人？” 徐耀辰一愣，心中感慨，不愧是心理学家啊，会读心术啊。 田欣和徐耀辰走出教学楼，给沈大海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他们打算直接去建筑系碰碰运气。 清远大学的建筑系也是十分出名的，单单看他们在这个新校区里自己设计的教学楼，就如同一件艺术品，彰显着建筑系教授们的设计实力。 “同学，你好，请问一下你知道沈大海教授的办公室在哪里吗？”田欣拦住了一个学生。 “哦，在那边的四楼，走廊最里面一间，是他的办公室。”学生指了指方向，田欣表示感谢，徐耀辰跟在她后面，随口说了一句：“看来这个教授还挺有名。” 田欣点了点头，“我昨天查了资料，沈大海可以说是清远大学最有名的建筑学教授，他其实已经退休了，又被学校返聘回来继续指导教学，而且他在全国各地都有很多地标性质的设计作品，是个很厉害的人。” 徐耀辰没想到，田欣不仅逻辑在线，而且所有的细节都做得很到位，半开玩笑地说：“你不当警察查案可惜了。” 田欣的脸一沉，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敏感点，语气生硬地回怼了徐耀辰：“我才不屑当警察。” 徐耀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懵了，两人走到沈大海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门没有锁，是虚掩着的，听到一声“进来”，徐耀辰推门而入，一个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的老者，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正坐在一张红木桌上看图纸。 这间办公室虽然算不上很大，但整体的风格可不像一个大学教授的办公室，整套的红木家具，古色古香，中间又错落的摆放着一些箱子，矮柜，当然还有瓷器摆件，书法字画，好像每一样东西都刚刚好在对的位置，田欣觉得自己走进了一间古时文人大家的书房。 “您好，请问您是沈教授吗？”田欣乖巧地问。 沈大海这才抬起头，看了看眼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没有印象，他点头，声音有些嘶哑，不知道是不是近来身体不适，“你们是谁？” 徐耀辰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拿出自己的警官证，自我介绍：“沈教授，您好，我是室刑侦大队副队长徐耀辰，前几天在市中心的郭园发生了一起凶案，我们了解到您曾经是郭园所处建筑的设计师，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第17章 前身是珠宝馆 沈大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示意他们两个坐到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去，然后他起身走到一个古典的书架旁边，好像在翻找什么资料。 “你们说的那个郭园，是在青南路上的？”沈大海问。 “是的，就是市中心的青南路。” 沈大海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在翻找资料，然后嘴巴里开始念叨：“那栋建筑，以前不叫郭园。我最初设计的时候，还是市政府的项目，想做成城市发展博物馆。但是等全部设计完了，我和当时的领导们都觉得小了，不合适。” 沈大海一直背对着田欣和徐耀辰翻找资料，或许是人年纪大了，行动比较迟缓，一不小心，书架高出的一摞书眼看着就要被扯掉了，徐耀辰赶紧起身，飞步到沈大海身边，推开他，然后接住了掉下来的几本厚重的书。 “沈教授，小心啊！”田欣也赶紧过去扶住了沈大海。 沈大海轻轻的笑了笑，“老咯。”然后他抬头看了看书架的高出，那几本书掉下来的地方下面，有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小伙子，把那个文件夹替我拿下来吧。” 徐耀辰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一伸手，就轻松的把文件夹取了下来，同时将其他的书籍放上去，归置妥当。沈大海看了一眼，问：“以前在部队待过？” 徐耀辰笑了笑，声音洪亮的回答：“是。特种部队服役刚调回刑侦队。” 沈大海点了点头，接过徐耀辰手里的文件夹，也走到红木椅子那边坐下，问田欣，“小姑娘也是警察？” “哦，沈教授，我不是，我是清远大学心理学系毕业的，今天回来帮杨老师看卷子，顺便帮徐队找您。” “我们学校的学生，好，那我可以使唤你一下。”沈大海又推了推眼镜，指着远处的一个茶台，“那边有茶叶，有水壶，你去泡点茶？” 田欣立刻点头，径直就往茶台的方向去了。她一边等水烧开，一边看着茶台上方挂着的字画，还有一些优秀毕业生设计的作品，相得益彰，熠熠生辉。 沈大海打开文件夹，继续说道：“博物馆不好做了，但是市里面毕竟花了大价钱，楼也建好了，就干脆对外招商，看看有什么好的项目能进来。青南路呢，一直就是清远市的黄金地段，当时好多人想来，可是啊，这个楼虽然做博物馆小了，但一般的商业也吃不下。最后有个国外的珠宝商，全部拿了下来，所以郭园的前身叫康玫珠宝馆。你们年轻人不知道，清远市的老人都清楚，这个珠宝馆一楼卖金银首饰，二楼有翡翠玛瑙，三楼四楼呢相当于是一个小型的珠宝收藏博物馆了，五楼是私人接待的一些地方，刚开始的时候，要想上三楼四楼看稀罕的珠宝都得另外买票。” 徐耀辰认真的听，这还真是令人意外，如果不是田欣想到找楼的建筑设计师，他还真想不到郭园的前身能有这些背后的故事。 “也不知道后来这个珠宝商是怎么了，反正就关了，卖给了沙建集团，好好的一个地方变成了娱乐会所，呵呵，可惜了。”沈大海终于从文件夹里找出了一张设计图纸，图纸已经有些破旧了，看起来很多年了。 “这就是当初这个楼的设计图，我有个习惯，凡是我设计的东西，都留底。不知道他们后来有没有做什么改动，但可以借给你们参考一下。”沈大海把图纸交给徐耀辰，徐耀辰出身特种部队，对什么建筑平面图也是看一眼就能知道个大概，但眼前这种图着实让他惊讶，他甚至一眼都没找到入口和出口。 田欣泡好了三杯茶，拿着一个精致的木质托盘走过来，把茶分别放好，“沈教授，您这儿的茶具可真精致啊！” “哎呀，老了，就喜欢这些东西。”沈大海喝了一口茶，应该是满意的，继续说：“案子呢，我在新闻上看过了。说实话，很痛心啊，这个楼的设计在我整个职业生涯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在这里发生了这样的惨案，我很难过。” 田欣喝了一口茶，看向沈大海，问道：“沈教授，这个楼有什么特别吗？我在网上看了很多您的设计作品，说实话，比郭园有名的太多了，为什么您觉得郭园这么特殊呢？” 沈大海指了指桌上的图纸：“因为只有郭园，是暗藏玄机的楼。” 田欣同样看到了桌上的平面图，十分复杂的样子。 沈大海继续说：“我说过了，这个楼最早是准备做博物馆的，博物馆嘛，不仅要放展品，还有一个收藏的功能，所以要求我在做设计的时候假如一些隐藏的空间，为了防贼也好，为了方便以后的商业用途也罢，这个楼里我放了很多的密室暗格以及紧急出入线路。基本上设计参照了国外一些私人博物馆的标准。我那时候还年轻，这样的设计难度在当时对我来说可是不小的挑战。” 徐耀辰终于听到了重中之重，密室暗格？他看了一眼田欣，眼神里全是肯定，这姑娘真厉害，假如能从这里找到案件突破口，她可是功臣。 “沈教授，那您能给我们说说这张图纸吗？比如，从什么地方走可以隐秘的不被发现？”田欣追问。 “我只能按照当初的设计和你们说，他们后来改没改，我可就不清楚了。”沈大海指着图纸上的一条线，说道：“你们看这里，这是一条我隐藏的防火逃生通道，比如博物馆发生火灾，有些书法字画要紧急转移，又要确保安全，就得用这条通道。所以” 听完沈大海的详细讲解，田欣和徐耀辰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两人连连对沈大海道谢，一起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黄昏日落，清远大学有一条出了名的校园环路通往学校的南门，高大的树木虽然没有春日的生机勃勃，却也在秋冬呈现出生命的另一番模样。 “这不就是我们小说里常常编排的密室杀人案吗？”田欣对徐耀辰说道。 徐耀辰看向远处的余晖，他觉得自己距离真相不远了。“你看了一天的试卷，我查了一天的案，不如晚上出去玩，放松放松。” 田欣惊讶的抬头看他，堂堂刑侦副队长，这是要找她出去玩？“去哪儿玩？” “郭园啊。我请客，走吧。” 第18章 探店 刘大明收到徐耀辰的汇报，也对田欣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小姑娘的敏锐比刑警可不差。 高晓璐连轴忙了几天，今天说什么都不加班了，赶巧在门口碰上了也准备回家的刘大明。 “刘队去哪里呀？”高晓璐喊了他。 刘大明平日办案严肃认真，可见了自己心中的“白月光”高晓璐立刻就变成了一张玩世不恭的面孔，哪里有什么老刑警的威严，“嘿嘿，你这是要回家？我送你啊，我伤的是左腿，可不影响右脚踩油门。” 高晓璐白了他一眼，这个刘大明除了工作的时候正经，其他时候没有正样。她半推半就的坐上了副驾，今天的天气算是不错，打开窗户，有点凉风，却不算特别冷。 “我说高法医，你回去不也是一个人吗？要不我请你吃饭，你看人徐耀辰，带着田欣出去玩了。我也可以带你出去玩啊。”刘大明的车还没开出去五百米，就遇上了堵车，十字路口一动不动的。 “人家是小年轻，你都多大年纪了，还玩？”高晓璐虽然这么说着，却已经掏出了手机，打开app，在看附近有什么商场。 刘大明傻乐着回她：“怎么了？我年纪是大了，可你不是还年轻貌美着吗？” 高晓璐一听这话，终于是开心的笑了，别管多大岁数的女人，只要听到别人夸她年轻漂亮，那就是开心的。 “那去看电影，最近不是新出来几个片子吗？你想看什么，喜剧还是悬疑犯罪啊？” “哎呦，可别悬疑犯罪了，那电影里拍的比不上咱们见过的一半荒诞，看个喜剧放松放松吧。诶，你别买票啊，等着我买，怎么能让女人花钱呢。”刘大明开着车，还不忘叮嘱高晓璐。 “得了吧，咱俩就普通同事关系啊，你请吃饭我买票，aa制，挺好。”高晓璐也开玩笑。 刘大明就喜欢高晓璐这样的女人，专业技术过硬，独立自主又冷静理智，嘴巴上还不饶人，刘大明看得案子多了，有时候也觉得男人就是犯贱，越制不住的女人就越喜欢。 高晓璐买好票，告诉刘大明去高兴百货，“稍微有点远，要开个导航不？” 刘大明翻了个白眼，紧接着说：“你这瞧不起谁呢，整个清远市还有我不认识的地方？” 高晓璐也喜欢刘大明的自信，或者说自信中还带着点自负，刚调来刑侦当法医的时候，她可看不惯刘大明了，只是和他合作破获了好几个案子之后，才发现刘大明是一个极其有才干的刑警。 “你刚才说什么？徐队和田欣出去玩了？”高晓璐问道。 “可不吗？两人去郭园了，人家多高级啊，去郭园这种高消费的地方玩儿，回头我还得给他报销呢。”刘大明和徐耀辰渐渐数落，徐耀辰也开始会和他开玩笑了，汇报完之后就嚷嚷着要刘大明给报销，毕竟玩的时候还得查案。 “我看痕检那边不是都从郭园撤回来了嘛？有什么新发现？” “要说这个田欣还是有点作用，她今天带着徐耀辰去找了他们那个清远大学的建筑学教授，得到了一些有效的线索，我批准他去查查看了。” 高晓璐点了点头，不知什么时候，刘大明已经把她这边的窗户都摇了起来，车里开上了暖风，高晓璐不喜欢穿厚重的衣服，总是贪凉。 城市的霓虹灯初亮，高架桥上车水马龙，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慢慢悠悠。田欣跟着徐耀辰走进郭园，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金钱的确可以腐朽人性，世界上应该有很多人，都会被眼前这样的精美和奢靡蛊惑住吧。 “徐队，你那点工资够请我在这儿玩吗？我可小气得很，一会儿别让我买单啊！”田欣难得如此放松，还用手推了推徐耀辰的胳膊。 徐耀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啥呢。放心吃，我们刘队给报销。” 服务员引导他们进入主餐厅区域入座，现在正值晚饭点，在这儿吃饭的人很多，等到酒足饭饱，楼上有可以唱歌蹦迪的地方，也有按摩保健的地方，甚至是茶室，酒馆，私人影院，只要能想到的娱乐方式，郭园全都来了一套升级版搞定。 “你看，刚发生过凶案，生意居然这么好，不可思议。”徐耀辰望着满座宾客，不禁感叹。 田欣打开手机里的评价网站，拿给徐耀辰看，进而说道：“网上说了，他们家的大厨是从外面挖来的，招牌菜一道比一道好吃，现在的年轻人谁管这些，找吃的，拍照，打卡，发社交媒体，才是正事。你看，郭园这才刚恢复营业，已经有人在网上说，打卡宋怡然死亡之地。” 徐耀辰不说话，他不理解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里有些人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改变些什么，但他当特种兵也好，当警察也罢，初心从未更改——这个时代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需要有人主持正义。 杰森在监控室里看到了正在餐厅点菜的田欣和徐耀辰，他立刻给被放了出来的沙柯岩，电话那头，沙柯岩正在和一帮外商应酬，假装无事地回了一句：“他俩不管消费了多少，全部免单。” 杰森心领神会，拉过来手底下一个得意干将，低声嘱咐了几句。 “哇，你别说，这松鼠桂鱼真的太好吃了！”田欣连连称赞，“还有这个甜藕汤。” 徐耀辰或许是在部队里吃惯了，对所谓的“美食”并没有大追求，不过看着田欣吃得如此开心，他的心里也莫名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徐耀辰给田欣加了一杯果汁，然后环顾四周的环境，如果沈大海的图纸没错，那么那条隐秘的通道应该是在这个餐厅的后厨方向。 “徐队，看来我们被发现了。”田欣刚把一口排骨塞进嘴里，就发现不远的位置，店长杰森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帅小伙儿向他们走来。 第19章 联手行动 杰森一看就是一副老油条的样子，油腔滑调，油嘴滑舌。 “哎呀，徐队长，大驾光临，您来吃饭怎么没有吩咐我提前准备？要不是我眼神好，真的就招待不周了。”杰森明明只见过徐耀辰两次，却假装熟悉。 “店长客气了，我们今天就是简单吃个饭，久仰郭园的餐厅堪比米其林，特地过来尝尝。”徐耀辰给了田欣一个眼神，田欣心领神会。 “诶，徐队长千万不要这么说，您可是进过沙总办公室喝茶的人，在我们这儿，就是超级，这个是小陈，我们这里的金牌管家，今天晚上就由他全程为二位服务，有任何需要，吩咐他就可以。”说到这里，杰森立刻俯下身子，凑到徐耀辰耳边：“我们沙总说了，今晚二位所有的消费，全部免单。” 徐耀辰握紧了拳头，按照他以前的个性，此刻恐怕已经甩脸子，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不过田欣似乎预判了他的反应，冲他摇了摇头，徐耀辰压住了冲动，说道：“管家就不用了吧，我们吃完饭就准备走了。” 田欣适时的站了起来，略带撒娇的口吻：“那可不行啊，徐队答应过今天陪我好好玩的，我听说郭园楼上还有酒吧现场乐队驻唱，我还想上去看看呢。” 徐耀辰没见过如此娇羞的田欣，一时竟忘了回话，还好杰森立刻开口：“对对，今晚有重量级的嘉宾来现场演唱，绝对值得期待，小陈，一会儿去给两位贵客安排好位置。” 站在杰森身后的小陈立刻陪笑着点头，杰森借口还要其他工作便转身离开，而这个所谓的金牌管家明面上是服务他俩，实际上不就是监视吗。 徐耀辰不想打草惊蛇，只能在吃完饭后在小陈的带领下上了二楼的酒吧，也不知道今晚会来什么大明星，上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不过小陈的确神通广大，帮田欣两人拿了第一排最好的位置。 晚上九点，先是一个外国乐队上来唱了几首歌热场子，慢慢的大家也热络了起来，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周围声音嘈杂，两个人要想说话，必须嘴巴贴着耳朵，靠着脸。 田欣凑到徐耀辰的耳朵边上，她口腔里的热气似乎还带着喝过的啤酒的小麦香，徐耀辰要拿出上射击课时的专注精神，才能把自己的目光从田欣通红的脸上转移开，专注的听她在说什么。 “一会儿，我假装喝多了去找厕所，我想办法拖住他二十分钟，你来得及吗？” 徐耀辰点头，回答没问题，正在此时，今晚的神秘嘉宾终于登台了。 台上的主持人欢呼热情的高喊：“帅哥靓女们，郭园从不会让你们失望，今晚来到我们现场的神秘嘉宾是大明星王七七！欢迎她！” 田欣一抬头，没想到，郭园竟然这么厉害，娱乐圈的顶流会来这里献唱。 “她是谁？”徐耀辰可不认识什么大明星。 “娱乐圈小花旦，长得好看吧？”田欣又凑了过来，徐耀辰正襟危坐，田欣似乎观察到了什么，用手挡在自己的嘴唇前，继续说：“难怪郭园的生意这么好！” 田欣说完坐回位置，继续喝啤酒，小陈眼见着她的酒杯空了，立刻又给续上。 徐耀辰没怎么喝，只是看着台上的王七七，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好看。 两杯啤酒下肚，别说，田欣还真是有些晕乎了，虽然还不到想吐的地步，但她想上厕所是真的，田欣对酒精有点过敏，只要一喝酒就十分上脸，明明只喝了两杯啤酒，看起来却像个喝了一斤白酒的人。 “我要去上厕所！”田欣故意大喊，而徐耀辰只是假装问了一句要不要陪她去，田欣摇手拒绝。 徐耀辰看着时间，等刚好过去五分钟的时候，他示意小陈凑过来。 “小陈啊，你去厕所那边看看她吧。” 小陈犹豫了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去女厕所的方向找田欣。徐耀辰的目光朝着他的背影射出一道冰寒的光，立刻起身，娴熟且快速的穿过人群，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弯弯绕绕的到达了一楼的后厨。 厨房的人都在忙着一些收尾的工作，还有一部分人在准备夜宵可能用到的东西，徐耀辰因为有沈大海给的平面图，很快就找到了秘密通道的入口，那里竟然摆放了一台巨大的冰柜，而冰柜上还堆满了杂物。 徐耀辰张望四周，这样的地方最容易被忽略，因为冰柜加上杂物几乎把后面那扇写着安全出口的门全部挡住了。他小心翼翼的推开冰柜，并且尽量保持上面的杂物不掉落，等露出了大半个人的空隙，徐耀辰推动了一下门把手，虚掩着的门被推开，里面一片漆黑。 徐耀辰打开手机电筒，朝里照射，似乎只是一条普通的通道，并没有发现异样，他正在考虑是否要进去查探，突然听到了临近的脚步声，只能先把冰柜推回原位，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赶紧去煮两碗醒酒汤，陈主管要。”其中一个服务员火急火燎的来吩咐。 “咋啦？这么早就要醒酒汤了？”另一个声音在八卦。 “咳，别提了，东华集团的顾总喝多了，跑去厕所，撞倒了一个女孩对人家动手动脚，人家女孩反抗，他就要打人，把一旁的陈主管吓得！” 徐耀辰心一沉，难道是田欣被打了？ 等两个人的声音走远了，他决定先不冒险进入通道，而是返回二楼，不能把田欣一个小姑娘丢在那里不管。 “魏一山！老子还告诉你了，你今天多管闲事，明天我就把你们公司新电视剧的投资给撤了，我看你还拍个屁。”顾魏鸣喝醉了，手舞足蹈的在洗手间门口大喊大叫，田欣本来已经有些晕乎，突然遇上这么个想对他上下其手的男人，也有些害怕。都是郭园的，小陈不敢硬杠，关键时刻，魏一山突然出现，直接把顾魏鸣给打趴了。 “随便你，爱拍不拍！”魏一山丢了一句狠话，拉着田欣就要走，迎面撞上了赶来的徐耀辰。 第20章 田欣遇险 田欣看到徐耀辰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到他身后。 徐耀辰先是低声温柔地问了她一句“没事吧”，紧跟着目光一变，死死的盯住了顾魏鸣。 不过此刻的顾魏鸣靠着酒壮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叫嚷着要把田欣留下，还试图上前纠缠田欣。 “啊” 徐耀辰一手扶着田欣的肩膀，好让她能半倚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像是撵着小鸡仔一样，把顾魏鸣直接摔趴下了。 没等顾魏鸣反应过来，徐耀辰直接亮出来自己的警官证，示意在场的人都不准走，然后他打通了刘大明的电话，同时拨打了110。 小陈眼见着这么点小事演变成这样，郭园重新开业第一天，杰森特地叮嘱他服务的两位和东华集团的老总闹到要叫警察，他满脸冒汗，赶紧给杰森发消息。 片区派出所的警察很快到了，徐耀辰亮明身份，继续说道：“这位顾先生酒后骚扰我朋友，请你们依法办事。” 与此同时，刚好高晓璐看完电影的刘大明收到了徐耀辰的消息，“那个，徐耀辰给我发了消息” 高晓璐直接摆手，这种事情她早就习惯了，今天还算好的，至少电影看完了刘大明才说要走，以前，刘大明不知道干过多少次把高晓璐一个人丢在一个地方的事儿。 “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了。”高晓璐也懒得多说，走到路边拦上车就走了。 刘大明立刻通知了郭襄，带着刑侦大队的两个警察一起往郭园赶。 派出所的民警准备把顾魏鸣带回去处理，毕竟现场已经是一片混乱，田欣哭哭啼啼的指责顾魏鸣欺负了她，而顾魏鸣坐在地上发酒疯，整个二楼的洗手间被他们堵的水泄不通，其他的客人走的走，投诉的投诉，杰森看着正是一个头两个大。 刘大明带着人马赶到郭园的时候，并没有去管徐耀辰的闲事，而是按照徐耀辰的提示，径直走向一楼的后厨，直接打开了隐秘的通道。 “郭襄，你们先在这里做现场封锁，马上通知痕检的同事过来。”刘大明一看到这个新的突破口，直觉告诉他，通道里面一定有线索。 “刘队！通道里有大量血迹！”郭襄穿着鞋套打着手电往里深入走了几步，发现地面上有大量血痕。 “快，找到通道的出口，封锁住，让所有人尽快过来勘察取证！”刘大明下令。 厨房里上来了一个矮个头的帮厨模样的人，走到杰森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杰森的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洗手间门口的这场闹剧，立刻转身跑出去打电话。 田欣藏在徐耀辰手臂里半睁开着的眼镜偷瞄到了杰森的举动，她狠狠的掐了一下徐耀辰的手掌，徐耀辰低头看她，然后看田欣眼神的方向，正是杰森离开的背影。 “你自己可以吗？”徐耀辰问。 田欣努力的站好了身子，点头，并示意他赶紧跟出去。 徐耀辰不愧是特种兵出身，三两步追上了杰森，并且没有让对方发现自己。 “沙总，他们在一楼厨房找到了一个什么通道，说是里面有大量血迹。”杰森慌张的报告，听语气似乎他并不知道太多的内情。 徐耀辰不知道沙柯岩和杰森说了些什么，只看见杰森不停的回答着“好”，最后，杰森挂断了电话，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魏一山在徐耀辰走后，就直接站到了田欣的身边，他甚至有些神色慌张的拉起了田欣的手，问道：“你的手没受伤吧？” 田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一时又说不上来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源于什么。 派出所的几位民警显然对一直倒在地上撒泼耍赖的顾魏鸣失去了耐心，周围的几个人都能证明他的确对田欣动手动脚了，两个民警见劝说无效，直接把他从地上架起来带走了，顾魏鸣忽然推开一个警察，冲到田欣面前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田欣吓得接连退了两步，差点摔倒，魏一山连忙托住了她。 “我要找我的律师！我要找我们公司的法务！”顾魏鸣就和发了疯一样，一边被警察拖着走，一边高声呼喊。 留下的一个民警对田欣说：“田小姐对吧，麻烦你也要和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田欣四处张望了一下，徐耀辰还没回来，她的心里没底，但魏一山主动说他愿意陪着田欣回派出所。一行人走到马路边，警察把顾魏鸣拉走了，田欣上了魏一山的车。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田欣刚坐上副驾，就向魏一山道歉。 “不，没事，我很乐意帮你做事，我想做你的经纪人，你明明很有才华，为什么不能把才华展现出来，为什么要躲在幕后给别人当代笔呢？”魏一山似乎情绪有些激动。 田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谁还没有一些难以说清楚的过去？ 田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转头问魏一山：“你在哪儿读的大学？” “清远大学。”魏一山回答。 “建筑系？”田欣脱口而出的一问，让魏一山的表情骤然发生变化。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双手握紧了方向盘，用左手的食指按下了全车车门上锁。 这一小小的举动全都被田欣看在了眼里，她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是沈大海教授的学生？” 魏一山动了动嘴角，没有回答，田欣继续说：“我在沈教授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你的毕业设计作品。” “所以呢？”魏一山问。 “你为什么要选择来当经纪人？你的那幅作品明明很出彩，如果从事建筑设计，你或许是和沈教授一样厉害的人物。” 魏一山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嘲笑田欣的天真。 田欣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魏一山已经把车开上了高架，根本不是去郭园附近的派出所。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让我当你的经纪人，你好好写小说，我会让你成为最出名的小说家。” “魏一山！你要带我去哪里！”田欣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慌张的要拿手机，却被魏一山直接打在了车底，紧接着一记重拳敲在了田欣的后侧颈部。 第21章 自救 通道里的血迹很快被确认为是死者宋怡然的，这说明她在暗室中被人砍断了双手之后，就是经由这个隐藏的通道被带了出去。 徐耀辰跟上了杰森，他给沙柯岩打完电话之后，就慌慌张张的开车离开了郭园，身为店长，把烂摊子一丢，竟然头也不回的跑了。 徐耀辰开着车一路狂追，想看看他到底去哪里。 在另外一条高架路上，魏一山疯狂的踩着油门，看着已经晕倒在座位上的田欣，积攒在心中许久的情绪仿佛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长久的伪装与隐忍让他失去了理智。 杰森把车停在了机场车库，从车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包，直奔出发层。 “要跑路？”徐耀辰立刻给刘大明打电话，得到了实施抓捕的指示。 机场大厅里，广播中传来清远市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已经开始办理登机，杰森飞快的冲到了商务舱专用通道，正当他拿出护照的那一刻，被徐耀辰一个擒拿摁在了台子上。 “都别动，警察！”徐耀辰厉声高喊，吓得地勤女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杰森，我是清远市刑侦大队副队长，现在怀疑你和本市一起凶杀案有关，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跟我回局里接受调查！” 杰森颤抖着身体，他没想到徐耀辰竟然跟踪了自己一路，明明只要出了国，一切就都好办了。 徐耀辰的手臂格外有力，掏出手铐就把杰森的双手反扣在背后，压着他往外走。机场警察很快准备好了警车，让徐耀辰把他直接带走。 警笛声划破了机场路的夜空，车轮胎与地面的摩擦，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刘大明给徐耀辰打来电话，“田欣可能出事了。” 徐耀辰心里咯噔，出事？他走的时候，明明派出所民警都在，田欣特意闹出的乱子，至少警察也要让她回派出所做个笔录。 “你先把杰森带回来，局里细说。”刘大明挂了电话，郭襄走了进来，对刘大明说道：“刘队，我们查到了，通道走到底，是郭园最外侧的一个死胡同，垃圾站，郭园每天产生的垃圾量很大，特地在那儿设了一个点，臭烘烘的，摆了一整排的垃圾桶，根本没人注意到后面竟然还有一扇门。” 刘大明点了一根烟，问：“监控呢？” 郭襄摇头，继续说：“垃圾站那里是没有监控的，我们现在只能请交管部门配合，去查从垃圾站那条小巷往外走，几个不同路口的监控。” 刘大明点了点头，郭襄的这个思路没错，人绝对不会凭空消失，这个城市里，一定有某处天眼拍到了些什么。 杰森被徐耀辰带了回来，先关在审讯室里。 “郭园派出所那边打电话来说，田欣就没有去过，应该是被魏一山带走了。”听完刘大明的话，徐耀辰捶了一下桌子，有些懊恼，虽然抓到了准备逃跑的杰森，却也把田欣至于险境。 郭襄快步走来，“查到了，这个魏一山很有问题，宋怡然遇害当晚，他的车出现在了距离垃圾站不远的马路边，并且他和另外一辆白色的奔驰车做过对接。” 刘大明整个脸耷拉下来，“魏一山是宋怡然的经纪人，假如他是凶手，杀害宋怡然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啊？” “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先追查这辆车？魏一山带走田欣，到底是为了什么？”徐耀辰说道。 刘大明带着徐耀辰和郭襄一同去到技术科继续看监控，从郭园出发，田欣上了魏一山的车，然后他开着车跟着前面的警车往郭园派出所的方向开出一公里后，在红绿灯的位置停下，随即警车驶离。 “这里，放大。”刘大明指着屏幕说道，“你们看，在这个红绿灯的位置，田欣和魏一山表现非常正常，魏一山没有对田欣采取任何胁迫的动作。” 等红灯变绿，魏一山开始改变行车陆续，他没有继续往派出所的方向开，而是把车开上了高架。 “刘队，高架上去之后，有太多的可能性，我们现在可以加派人手调取各个下高架口或者是去高速口的监控，只不过，肯定会比他慢很多。”郭襄说。 “徐耀辰，你先开车往高架上走，我们保持实时通讯，郭襄，请其他部门的人来帮忙，赶紧查魏一山这个人，我去审杰森，他既然要跑，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刘大明很快把方案想好，现下，确保田欣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徐耀辰踩着油门就冲出了大院，已然深夜，再热闹的城市都在黑夜里褪去了它本来的颜色，慢慢变得寂静。路上很空旷，偶尔还有几辆车从徐耀辰的旁边开过，他没有得到任何的指示，只能漫无目的缓缓前行。 田欣觉得自己的脑袋头疼欲裂，好像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她的头颅骨，少时那个残忍的画面再次向她袭来，妈妈的头摔在厚重的水泥地上，满地的血，恐怖的，令人绝望的。 魏一山的车里开着暖气，安静的令人害怕，好像除了他偶尔摩擦方向盘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田欣死死的闭着自己的眼睛，不敢让魏一山觉察到她已经醒了。手机没了，估计魏一山早就把她的手机丢了或者关机了，但田欣的毛衣袖子里，还藏着一块电话手表。 好在刚才被打晕的时候，她的身子是微微倾斜半个背对着魏一山的，田欣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手指，试图用快捷方式呼救。 联系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徐耀辰，但如果用手表电话拨出去，徐耀辰万一接了呢。 田欣犹豫了半天，决定赌一次。 “滴滴滴”，徐耀辰看见车上显示的来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滴滴滴”，第二次，又被挂了。 “滴滴滴”，第三次，电话一直在响。 徐耀辰的手指停在了接听键的位置，最终没有按下去。等到对方自动挂断，徐耀辰立刻拿出手机打给郭襄，“快，请技术部门帮我定位一个手机号。” 第22章 车上周旋 田欣觉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徐耀辰没有接她的电话，这给了她一种强烈的预感，对方知道自己身处危险。田欣感觉到车速在不断的加快，这说明已经开出去很远了，很可能已经开到了两个城市的交界处。 作为心理学系的学生，她清楚的知道此刻的魏一山正处在一种偏执的扭捏的情绪中，不能刺激他，只能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行驶，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只有给徐耀辰提供更多的线索，自己才能获救。 徐耀辰的眼睛跟着追踪地图上的小红点，这是去往旁边城市的方向，但奇怪的是魏一山并没有上高速。 刘大明打来电话，叮嘱徐耀辰一定要注意安全，他那边已经请特警来支援了，一旦确定魏一山的目的地，半个小时之内肯定可以完成集结。 徐耀辰一直在思考，为什么魏一山要带走田欣，他深知还不能用“绑架”这个词语，在查社会关系中，魏一山仅仅是宋怡然的经纪人，两人谈不上亲密，甚至还有人觉得魏一山对宋怡然太过于公事公办，近乎冷漠。 田欣再一次冒险拨打了徐耀辰电话，她的来电把徐耀辰的思考拉回现实，三声响之后，电话还没有被挂断，徐耀辰按下了接听键，但他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柔下来。 一切妥当。 田欣故意动了动脑袋，接着是手脚，顺势确保自己的毛衣和外套挡住了手表。为了接上被打晕前的情绪，田欣故意大声的呼喊：“魏一山，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魏一山此刻的表情全然变成了电影里的变态。 “这么快醒了？我们还没到地方呢。”他冷静的可怕，那股子嚣张已经通过语音传递到了徐耀辰的耳朵里。 “是你杀了宋怡然？你是凶手？”田欣放慢语气，准备好好和他周旋。 魏一山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是作者，谁是凶手要问我吗？” 魏一山的话猛然把田欣敲醒，难怪警方查什么黑客的线索几乎没用，根本没有黑客，魏一山作为宋怡然的经纪人，要想登录后台看文章实在太方便了。 “但我的小说里，没有写凶手是谁。” “这不重要，只要有谋杀案，就必定有凶手，有些作家会让凶手在一开始就出现在读者面前，而有些作家喜欢故弄玄虚。这两种套路，我都很喜欢。” 田欣深吸了一口气，张望窗外的景色，却没有一丝头绪，“魏一山，不如我们就坦诚点聊聊怎么样？说起来，咱俩还算校友呢，你是清远大学建筑系的，我是心理学系的，不是吗？” 徐耀辰疑惑，魏一山是清远大学建筑系的？ “田欣，你真的很聪明，像你这样的观察力，天生就是写小说的料。”魏一山指了指不远处突然出现的建筑群，继续说道：“你看到吗？那是我的作品，我们不仅是校友，还同病相怜呢。只不过，你甘愿给别人当代笔，而我，却是被迫的。” 田欣抬眼看向远处，随着魏一山的车越来越近，她知道，那成片的辉煌的充满科技感又别有现代风情的建筑是云港天文馆。 “云港天文馆？”田欣脱口而出。 徐耀辰耳朵一震，立刻调整了车子的方向，如果是去云港天文馆，他知道更快的方法。 “我从小就热爱建筑，喜欢设计各种各样的房子”魏一山的语气突然柔和了下来，“我家境不好，拼了命才靠读书考上了清远大学的建筑系，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实现梦想了。” 魏一山突然不再说话，田欣知道此刻他的内心正停留在记忆的悲痛点，一定要激发出他倾诉的欲望。 “你师从了沈大海教授，本来就应该前途无量吧？”田欣摆出了沈大海的名头。 “哼”魏一山冷笑，“老师？他不配当我的老师，他就是个庸人。” “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田欣追问。 “沈大海，他觉得自己手里握着整个清远市乃至全国很多地方都资源，就剥削压榨自己的学生，他把学生的设计作品占为己有，越是优秀的人在他手底下就越受到不公平的待遇，由此他才能不断的像个资本家一样不劳而获。” 魏一山的语气充满了怨恨。 “当初清远市想要在云港设计建造一座天文馆，他仗着自己的声望和各种关系拿下了项目，成为了总设计师，可实际上呢，他自己什么也没做，所有的工作都压在我们几个学生头上，我们当然也很珍惜机会，觉得就算他是总设计师，等作品出来，至少也会有几个我们的名字，没想到，沈大海不要脸的把所有功劳都一个人夺去了。” “所以你恨自己的老师，这和宋怡然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田欣反问道。 “哈哈哈哈，你别急呀，等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把所有的故事都告诉你，你没写完的小说，我替你写完，这样，大家就都不遗憾了。” 魏一山发出一阵阵冷笑，让田欣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但田欣心里稍微有了一丝安慰，至少对话那头的徐耀辰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动向，魏一山就是要去云港天文馆。 黑夜总是格外漫长，特别是当危险步步紧逼的时候。 刘大明在审讯室看着死也不肯开口的杰森，总觉得整件事变得越发蹊跷，而沙柯岩则带着律师团队明目张胆的来到警察局提出要保释杰森。 “他和郭园的凶杀案有关，不能保释。”刘大明坚定立场。 “你有证据吗？”沙柯岩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问。 “沙柯岩沙总，我们还没去请您回来继续问话呢，您这倒是还自己找上门来要手底下的人？”郭襄也不客气。 “郭警官，二十一世纪了，办案子讲证据，难道说，命案发生在我们郭园，我和杰森就一定是凶手吗？我们和凶手就一定有关系吗？你们如果拿不出证据，就得放人。” 第23章 天文馆的暗黑走道 “谁说没有证据？”郭襄手里拿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图片，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花朵图案，像是纹身。 郭襄看了一眼刘大明，把图片交给他，继续说道：“刘队，不出意外的话，杰森的右手手臂上，就是这个纹身图案。” 沙柯岩瞟了一眼，脸色阴沉下来。心中暗想，或许，杰森是保不住了。 刘大明示意两个警察维持秩序，不管沙柯岩怎么说，现在他要重新回到审讯室里确认这个重要的线索。 郭襄跟在刘大明身后，“我们查看了监控，万圣节当晚，垃圾堆边出来过一个人，大冬天的穿着短袖，手臂上露出了这个图案，而且他手里拉着一个大箱子，形迹可疑的上了一辆车，之后，这辆车和另外一辆车前后汇合，进而同时消失在监控盲区大约十分钟左右。” 刘大明反问：“怎么证明这个人是杰森？” “我们马上派人核查过，郭园里很多人都知道，杰森的手臂有类似的纹身，我怀疑当晚就是他把宋怡然的尸体往外运，太热了，脱掉了外套。”郭襄补充说道。 刘大明的眼睛眯成缝，仔细看着这个黑白的图案，自言自语：“也或许是外套上沾了血吧。” 刘大明转头对郭襄说：“去，把审讯室的温度调到最高，再拿一个取暖器进去。” 郭襄心领神会，到了审讯的关键时刻，一切都细节都是较量，只有让对方自主的露出马脚，才能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魏一山脚踩下了刹车，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云港天文馆的外侧，冬天的云港格外的冷，风呼呼的吹着，除了漫天繁星，这里什么都没有，估计连保安都躲在什么地方呼呼大睡，毕竟没人会来天文馆偷东西。 田欣一边观察魏一山的表情，一边张望四周的环境，这样荒郊野岭的地方，她根本不可能轻易从魏一山的手里逃脱，更何况，魏一山如果是杀害宋怡然的凶手，她也不想放过他。 高中那年，田欣为了帮助一个受欺负的女孩，被一群小混混围着打，差点破相，班主任心疼她，她说：“因为我失去了正义，才知道正义的可贵。” 她对宋怡然没有感情，却对那具面目全非枉死的尸体产生了悲悯。 “你放心，我不跑，既然你想说故事，我作为小说家，没道理放着素材不听吧。”田欣先发制人。 魏一山饶有兴致，田欣总是令他感到意外，当他第一次得知田欣是宋怡然的代笔时，他感到意外，当他让她签下保密协议而田欣欣然同意时，他也感到意外，如今，他几乎算是“绑架”了她，而她不紧不慢的戳穿了他的心思，他更加意外。 “想进去看看吗？免费的。”魏一山指了指前面的天文馆。 “怎么进去？” 魏一山双手插兜，示意田欣跟着他走，这栋建筑能从这广袤的土地上出现，全都依赖他一笔一画的图纸，正门可以挡住没有门票的游客，但挡不住设计师。 徐耀辰听着手表电话里传来的他们的每一句对话，看样子，田欣现在还没有很大的危险。而田欣淡定的语气无非也是在给徐耀辰传递信号，她要把这件事查下去，要让魏一山说出真相。 “我觉得沈教授不像你说的那样，我去过他的办公室，他那里放着很多的资料和图纸，甚至作为你们的老师，他把得意门生的画稿都挂在了墙上，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偷学生的作品？” 田欣继续用沈大海刺激魏一山。 “偷？那宋怡然算是偷你的作品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沈大海给了你们钱，你们和我一样，是他的代笔？”田欣步步紧逼的问。 “他没有给我们钱，但他把我们都安排在了很好的位置，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用社会地位来弥补。我有学长成了设计院的领导，也有同学去了房地产公司，反正只要和行业相关的，他都给安排了。而我，作为他最得意的门生，最得意的枪手，则被他留在了学校，读研读博，一直读，一直给他画。” 魏一山拉着田欣走过一条漆黑的小道，穿过小门，又走上长长的阶梯，果然到了一扇没有上锁的安全门。 魏一山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让田欣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黑暗之中，田欣看到墙上自己拉长的身影，手心全是冷汗。 “你在害怕？”魏一山的头突然凑到田欣的耳朵边，吓得她像猫一样应激反应的弹跳开，差点摔在地上。 “所以，你又是怎么去给宋怡然当经纪人的？”田欣强装镇定。 “三年前，宋怡然真正大火的作品《斯洛思科迷雾》，背后真正的作者，是你。”魏一山转移了话题。 田欣点头，不可否认，那也是她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一部作品，虽然被冠以了“宋甜心”的名字。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用自己的名义发表文章，为什么要做她的代笔？没有人强迫你，如果你用自己的名义发表，甚至可以拿到更多的钱？为什么？”魏一山不理解，疯狂的质问着。 “我不想出名，不想被别人认识，只想写字拿钱，不承担任何风险。代笔有什么不好吗？从某种层面来说，宋怡然的名气也成就了那部小说不是吗？假如是我发的，或许也不会被那么多人看到吧？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从学校离开，成为宋怡然的经纪人。” 魏一山哈哈大笑，然后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田欣，“因为我爱你呀，我爱上了写小说的你，当时爱的是宋甜心，然后我发现，我爱上了你，田欣。”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田欣的意料。 魏一山的手触碰到了田欣的脸庞，冰冷，在这条黑暗深邃的走道里，田欣不敢轻易激怒他，她并没有闪躲，甚至试图用目光去迎合眼前的的疯子。 “是那部小说拯救了我，在无数个令人绝望的夜晚。”魏一山缓缓的吐出一句话。 第24章 通话结束 田欣开始回忆自己的那部小说。 故事发生在一个破败了村庄，年轻劳动力都外出了，村子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曾经最有声望的顾家祖宅日渐荒废，村长为了给村子创收，编造出了“顾家祖宅有宝藏”的瞎话，吸引各地游客。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探险游客找到了祖宅的密道，却在里面发现了六具白骨 田欣实在想不明白，这种编造杜撰出来的故事，甚至不是发生在现代，为什么会对魏一山产生重大的影响。 “你看，这样的通道，像不像你小说里写的顾家祖宅的密道”魏一山的话如同寒冰，让田欣的后背骨发凉。 “什么意思啊？” “田欣，你的小说太有意思了。在沈大海逼我画图的无数个日夜里，我就是靠读你的小说坚持下来的，甚至好多图纸里的构想，都是模仿你写的顾家祖宅，还有模仿你写的大气森林，还有模仿”魏一山不再一一列举，他开始玩弄田欣的手，帮她抹去手心里的汗，“你都不知道当你把顾家祖宅六具白骨尸体的案子破了的时候，我有多激动！逍遥法外十二年之久的凶手，被抓了！哈哈哈，多么激动人心啊！” “魏一山！那只是小说！是瞎编乱造的小说！”田欣抽开自己的手。 “不！不！”魏一山摇头，“你错了，那不是小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姑姑姑父都住在一个村子里，有一天我从外面回家，他们六个人，都死在家里了，口吐白沫。你说他们是不是顾家密道里的那六具尸体？” 田欣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魏一山，他疯了，魏一山疯了。 “村里人说，他们是自杀的，在锅里放了药，我不相信，一定有人是凶手。哈哈哈，感谢你，帮我找到了凶手，虽然只是在小说里。但你治愈了我。” 田欣被魏一山逼迫着往前走，不敢大喘气，在这条走道的尽头，好像还有一道门，真希望快点推开那扇门，真希望那扇门的后面有光。 “我是个孤儿，无权无势，最能被沈大海掌控。可他欺人太甚了，他想我一辈子做他的傀儡。那我干脆不画了，我威胁他，问他要了一大笔钱，我把钱都入股了经纪公司，成为了宋怡然的经纪人，我要和自己的女神在一起，看她写小说，看她抓凶手。” “魏一山，那只是巧合！我保证，顾家祖宅的故事和你家里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管！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每天晚上，只能看着宋甜心写的小说入睡！否则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我家六口人死在地上的画面。”魏一山恶狠狠的冲着田欣吼道：“可是呢！那居然不是她写的。呵呵，她和沈大海一样，是个假人。” 魏一山突然不走了，站定在墙面，半个身子倚靠在墙上，眼神空洞。他继续说：“当我知道你是她的代笔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什么人这么有才华，我以为你是被迫的，所以我想借着签保密协议的机会，拯救你，就算我救不了自己，或许我可以帮你，没想到，你竟然自甘堕落，是自愿代笔的，为了那么几个臭钱。” 田欣被魏一山的眼神连连逼退，也退到了对立的墙面。 “但我来不及收拾你”，魏一山继续说，“宋怡然不仅用代笔，她还想出名想疯了。她要见导演，见明星，臭不要脸的拿着你的作品推销她自己，为了获得名利，她讨好卖乖，出卖自己的身体，真是令我恶心。” “所以，你就杀了她？甚至还砍了她的手？”田欣颤抖着问。 “怎么样，我完美的复刻了你的小说，每个情节都近乎一致，你开心吗？”魏一山变态的笑，“她宋怡然不是想演自己的小说吗？我帮她实现了，断手，剖腹，我都帮她实现了。哈哈哈哈。” 田欣强忍住自己心里的恶心，她不能激怒魏一山。 “就因为她找代笔，你就要杀了她？” “不，我只是想证明，你写的小说都是真的。哈哈哈。”魏一山再一次拉起了田欣的手，“你为什么不想继续写呢？你继续写好不好？这么有才华的手，不应该被埋没啊？” “你想要我写什么？写那些罪恶滔天的案子，然后你都要把它们一一实现吗？”田欣再一次甩开了魏一山的手，恶魔之手。“你是怎么杀害宋怡然的？我不相信，你一个人，可以砍了她的手，还能把她的尸体开膛破肚丢进河里！” 魏一山邪魅地一笑，“怎么，你破不了自己写的案子吗？你想让我帮你还原真相？那我有什么好处吗？如果我帮你还原宋怡然的死亡真相，你会不会答应我继续写小说？” “我会继续写小说。”田欣回答。 “那天晚上，我陪宋怡然认识导演和明星，她喝多了酒往导演身上扑，我陪她去洗手间，我们发生了争执，我知道洗手间后面有一个暗室，然后”魏一山一把将田欣推到墙上，他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然后，还要我和你说吗？” 田欣想把脸转开，却觉得魏一山的手正好掐住了她的手表表带。 “这是什么！”魏一山大吼一句。 田欣试图挣脱，但力气却远远比不过他，魏一山几乎疯癫的把她的外套扒去，将她的袖口往上一拉，一个正闪着“通话中”的表盘显露了出来。而姓名正好显示着“徐耀辰”三个字。 “你一直在和他通话？”魏一山毫不顾忌田欣的挣扎和呐喊，将她的手腕都扯出了血痕，把手表摔在了一旁地上。 “田欣！我告诉你！你也别想活！”他恶狠狠的表情，甚至比田欣的噩梦更加可怕。 “徐耀辰！救我啊！” 在魏一山把那块手表踩得稀碎之前，徐耀辰听到了田欣最后一声的呼救。 第25章 变态的魏一山 徐耀辰丢掉自己的蓝牙耳机，飞快在天文馆外围穿越，试图找到田欣的准确位置。 形势一下子变得白热化起来，徐耀辰也顾不上那么多，他立刻打电话通知了附近的警察，请求支援，并且请天文馆的工作人员迅速拿来了建筑图纸。 奈何整个云港天文馆，是一个连体的建筑群，占地面积极大，分为abcd四个馆，四个馆相通连接，却也相对独立。而且魏一山又不是从正门进入的，局面非常紧张。 “现场情况怎么样？”刘大明问徐耀辰。 “刘队，要不然叫清远大学的沈大海教授来现场支援一下？他是总设计师，现在不知道魏一山那个疯子想干嘛，时间紧迫，得救田欣。” 刘大明点头，立刻打电话联系了清远大学。 几辆呼啸的警车飞驰而过，把安静的夜晚撕裂，也不知道警笛声闯入了多少人的梦境，幸福的人因此好奇，焦躁的人隐藏恐慌。 魏一山把田欣彻底打晕，用早就准备好的麻绳将她五花大绑，放在一辆专门搬运器材的小拖车上，齿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刚好回荡在空旷的天文馆大厅，只可惜此刻，这里面除了他俩，没有任何人。 田欣的嘴里被塞了一块白布，整个脑袋不断撞击到拖车的板面，又因为魏一山粗鲁冷血的拉着拖车快速前行，田欣的额头上方已经被蹭破了皮，即使是这样的疼痛还是没能让她苏醒过来。 安全门的尽头没有光，只是比黑暗更加深邃的深渊。 天文馆外围全部被拉起了临时警戒线，还好是深夜，没有引来围观，特警部队全部到位，为了配合警方的行动，天文馆内部所有的门禁被取消，所有出入口都可以自由进出行动。 “地方太大了，我们人手不够。”徐耀辰对特警大队队长说道：“魏一山是这里的实际设计师，他非常熟悉天文馆的每一处，而且，他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什么亮堂的地方等着我们抓捕。” “徐队，我组织特警大队先搜，你这边赶紧请求增援。” 徐耀辰点了点头，觉得还是要求老领导帮忙。 “首长，被劫持的姑娘是为了帮助警方破案才遇到危险的，请求首长帮忙！”徐耀辰直接把电话打回了原特种部队，对面的领导几乎没有迟疑，立刻同意了徐耀辰的请求。 特种部队的军人几乎是和沈大海同一时间抵达了天文馆，看到自己昔日的战友们，徐耀辰忽然有了更多的信心。 “沈教授，我想请您帮忙最快速度的解释一下整个天文馆的设计，尤其是一些隐蔽的位置。”徐耀辰把图纸直接铺开在警车的前盖上，一群人围在沈大海身边听他说话。 沈大海大致说完，继续补充道：“我觉得一山最有可能在d馆，d馆的确是他主要设计的，当时他的创意得到了很多人都认可，我在设计图纸中基本上保留了他的所有设想，d馆的b2层有一个下沉式的区域，本来都用途是给所有参观者休息，但后来天文学专家来实地考察的时候提出能够改成黑洞体验区域，那里是有隐藏设计的。” 徐耀辰给了曾经的战友们一个手势，大家齐齐往d馆的方向前进，特警部队很快对ab两个馆完成了基本搜索，的确没有发现魏一山和田欣。接下去他们要搜索c馆，徐耀辰带着战友以快速作战模式打入d馆。 “徐队，你的风采不减当年啊，果断敏感目标明确。”说话的是于峰，现任的年轻特种部队队长，徐耀辰曾经的小跟班。 “少哄我开心，把人救出来了我请大家吃饭！”徐耀辰一个挥手，所有人立刻成扇形飞散，开始深入d馆中心。 这一套搜索方法，是专业的建筑内搜索法，可以在最短时间里安全有效的查看到几乎每一个位置，徐耀辰要从外围开始慢慢往中心的黑洞区域进行排查。 魏一山毕竟不是专业的，此刻他拉着昏迷的田欣躲在黑洞设计区域的一间堆放工具和器械的杂物间里。 魏一山把田欣绑在一个高大的椅子上，椅子的背后绑着两根木棍组成了十字架的形状，冰冷的小刀贴着田欣的娇嫩的颈部轻轻蹭过的时候，或许是本能的恐惧感令田欣苏醒了。 田欣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但她甚至不敢乱动或者喊叫，只有不断扩张的瞳孔传递出的惊慌失措让魏一山感到甚是满意。 “怎么样？你觉得这样的场景适合写进小说里吗？”魏一山把刀从她的脖子上拿开，又把她嘴里的白布扯开，他把小刀竖立着放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一个“嘘”的表情，凶恶猥琐令人憎恶。 “啊”田欣别过脸，几乎不敢正视，魏一山变态的用刀划伤了自己的嘴唇，鲜红的血流出，他竟还用舌头舔了。 “啧啧啧，你写了那么多恐怖的案子啊，竟然不敢看血？不敢看伤口？”魏一山放声大笑，他知道，为了模拟宇宙黑洞的静，这个地方，无论说话多么大声，外面都听不见。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怨恨沈大海，可你却杀了宋怡然，你讨厌宋怡然，但你现在又要伤害我，魏一山，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收手吧。”田欣冲着他哭喊。 “每一个人都有她要死的理由。”魏一山用手指把自己嘴唇上的血涂在了田欣的脸上，这种淡淡的血腥气令田欣恐惧，也感到恶心，“本来你不用死的，你只要乖乖的做宋甜心，乖乖的写小说，你不仅不用死，你还可以出名，我能让你变成比宋怡然更出名的人！但你不听话，我妈说，不听话的孩子，还不如去死。” “魏一山，你变态！” “对，你说对了。可那又怎么样，现在的你只能任由我摆布。”魏一山把小刀架在了田欣的左手手腕上，锋利的刀口差一点点就好像要把她的手割破，“真可惜，这把刀好像不能一下切断手呢。” 第26章 魏一山被抓，田欣获救 田欣说不害怕是假的，尽管魏一山还没有真实的伤害到她，但看他现在这副“猫抓老鼠”的样子，折磨她的游戏早晚要开始。 她想尽量的再拖延一些时间。 “为什么你不去杀了沈大海，明明罪魁祸首是他。”田欣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从安抚魏一山的情绪到逼迫他面对心中的郁结。 “哈哈哈。你放心，等杀了你，我就去杀他，要不是砍了宋怡然的双手，我竟然不知道这种血的味道如此好闻。” “宋怡然只是找我代笔写了小说而已，她只是想出名，她又没有妨碍到你！你未免太残忍了。” “谁让她不听话呢？我让她和我谈恋爱她不听，我让她好好写小说又不听，整天要和那些野男人厮混在一起，那既然不想写小说，也就没必要留着手了。” 魏一山的目光突然的收缩，看向了田欣，进而看向了她的手，冷笑道：“你也一样。既然不想写小说了，手也可以不要了啊？” “不！我从没说过我不想写小说！” “呵呵，宋怡然死到临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她让我放过她，她说她会重新开始写小说，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就” 魏一山的脸色大变，变成了一头突然发疯的猛兽，手中的小刀高高的举起，冲着田欣的左手砍了下去。 “不要啊！”田欣惊呼。 千钧一发，杂物间的门被踹开！徐耀辰，成了那道迟来的光亮，他举着枪，对准了魏一山的手臂，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列队的特种兵们。 “不许动，放下手里的刀，立刻，马上！”徐耀辰的声音洪亮，目光如炬，不给魏一山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直接几个箭步冲上去把他踹倒在地上，反手一摁，打掉了他手里的小刀，其他人立刻上前制服住魏一山。 徐耀辰把枪收好，冲到田欣面前，看着她脸上的血迹，心中一冷，自己来晚了？ 小姑娘都是爱漂亮的，这脸被划了这么长一段血口，恐怕很难完全恢复了。徐耀辰的内心无比自责，他不应该为了破案而让田欣置身于险境，造成这样不可逆的损伤。 “喂，你还不把我松开？”田欣被徐耀辰盯到不好意思，别过脸，无奈地说。 “哦，好。你别动，我轻轻的。” 徐耀辰小心翼翼的给她松绑，于峰走过来帮忙，半开玩笑：“呦，徐队啥时候这么温柔了？拿手解开？以前训练解救人质，可都是直接用刀划拉。” “滚，人家小姑娘，和你一样皮糙肉厚吗？”徐耀辰踢了于峰一脚。 于峰不敢惹他，毕竟是曾经令很多人闻风丧胆的特种兵，可有两下子了。 “额头也伤了？”徐耀辰忍不住拨了一下田欣的头发，还看到了一些破皮的地方。 “嗯，没事。”田欣低下头。 但是她两腿发软，根本没办法从椅子上站起来。 “哈哈哈，田欣，你是个懦夫，你和我一样，不敢站到太阳光下面。”魏一山就算被摁住了，还是在嘲笑着田欣。 徐耀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下了命令：“拉出去，送公安局，交给刑侦大队刘大明队长。” 田欣低垂着眼眸，不敢回想魏一山的话，他说的没错，无论他是怎么察觉的，田欣知道自己是个懦弱的人，永远躲在黑暗的地方，跑步要夜跑，表达情绪要靠小说，写出再好的小说也不敢用自己的身份发表，宁可给别人当代笔，也不愿意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自己是闪闪发光的。 “你别听他瞎扯，他就一疯子！”魏一山背转了过去，单膝跪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对不起啊，我不该让你自己身处险境，早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该救你。上来吧，我背你出去。” 田欣的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搭上了徐耀辰坚实的后背，此刻她的软弱的像只小羔羊，“嘿，等会儿我带你去吃馄饨，你这都给饿瘦了吧？” 徐耀辰试图用这些话来缓解田欣紧张的情绪，“你这哪里叫懦弱？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了！啊，你就是特种部队的女兵来了，喷到这情况，都要哭，你看你，多镇定。” “徐耀辰，我刚才，很害怕的。”良久，田欣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一把刀，在徐耀辰的心头划拉一下，不痛但却十分刺激。 云港天文馆的外面，警车救护车都有已经等候很久，被压出来的魏一山转头看见了沈大海，他红了眼睛，死死的看着沈大海，嘴角微微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沈大海握紧了拳头，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留下几个指甲印，他意识到，有些人的黑夜终将失去再来的光明。 “大夫，大夫，你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赶紧急救一下，这脸可不能毁了。”徐耀辰看到120的车，立刻就小跑着上前，颠得田欣胃疼。 随车的医生赶紧过来查看，笑着说：“这蹭破点皮不会留疤啊。” “不不，这脸上这么长一口子呢你没看见？”徐耀辰着急一转头，差点亲到田欣。 田欣的脸唰一下红了，没想到这个徐耀辰，还有如此傻愣愣的一面。 “伤口？”医生凑了过来，忍不住笑道：“警察同志，您真是关心则乱啊。” 医生一边让徐耀辰把田欣放到120车上，一边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消毒棉花替田欣把脸擦干净了。 这回倒是轮到徐耀辰不好意思，的确是自己晃了眼睛，根本没看出来那只不过是血迹，并不是田欣的伤口。 “喏，我会魔术，您放心，伤口好了，她还和以前一样漂亮。”医生一边说，一边开始给田欣额头上的伤消毒。 徐耀辰挠了挠头，也不接话。田欣的额头碰到了酒精，有些疼，她身子往后躲了躲，手一缩，刚好碰到了徐耀辰的手，两人都微微紧张了一下。 “小姑娘别怕啊，我很温柔的，这么一大高个警察叔叔在旁边保护你，我可不敢弄疼你。” 田欣终于会心一笑，天边微微的亮光，预示着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第27章 回队帮忙 魏一山坐在审讯室里，满脸淡然，不再开口，关于对他的审讯策略，刘大明还在思考，审讯是警察和犯罪嫌疑人之间最为重要的一场博弈，像魏一山这样的高学历高智商嫌疑人尤其令人头疼。 “王局，您来了。”刘大明看到领导来视察工作，赶紧上前准备汇报。 “听说你们昨晚在云港天文馆搞了大动作，徐耀辰这小子把特种部队都请来了。”因为魏一山的被捕，终于要让这起轰动清远市的“断手案”有了一丝破案的希望，王局心情不错。 “嘿嘿，王局，昨晚是特殊情况，还多亏了特种部队的协助，要不然田欣那个丫头还真的危险。”刘大明赶忙解释。 王局点了点头，“人家一个女孩子，这么拼命的帮咱们破案，刘大明，你要照顾好她啊，带去医院做全面的检查，有什么需求要尽量满足。我已经向上级请示了，得给个嘉奖。” 刘大明立刻表示了同意，在这个案子里，田欣真的功不可没。“王局，你放心，徐耀辰在医院，今天给田欣安排了全面的身体检查，确保她没有问题。” “你准备怎么审？”王局的表情严肃，抓到嫌疑人只是第一步，以现有的证据，拿到魏一山的口供，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还原案件的真相，才能最终让罪犯获得应有的惩罚。 刘大明小小踱步了一会儿，凑到王局身边，“田欣是学心理学的，她和魏一山接触下来，觉得这个人有心理疾病，特地让徐耀辰转告我们，审讯的时候要考虑他的情绪变化。” 王局拍了拍刘大明的肩膀，“我还要去市里汇报工作，你安排好，务必要尽快查清，给社会一个交代。” 刘大明刚想保证，突然又想到了杰森，那个仗着后台的郭园店长，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不想交到任何有效的线索，而沙柯岩就差放一个律师事务所在这里盯着了。 “王局，这个事情，郭园在背后逃不了关系。至少，他们那个店长杰森有问题。” 王局听明白了刘大明的话中话，“沙柯岩有问题吗？” “这个还不好说。” “他是清远市的重要人物啊，而且我们警察办案讲证据，就算他是个普通人，你没有证据也不能随便对待人家。前几天，市里还有领导特别交代了，沙建集团年后有几个重要的项目要上马，关系到民生和经济发展啊，对于沙柯岩，我给你一个要求，除非有确凿证据，否则不能乱来！”王局的语气严肃。 等王局走后，郭襄走到刘大明身边，语气不屑，这位女中豪杰看不惯这种，“刘队，要说那个郭园没问题，我打死不信，一个娱乐场所，又是密室，又是暗道，真要查起来，什么问题都有。” 刘大明瞪了她一眼，“你先给我把魏一山和杰森查清楚。” 徐耀辰听完刘大明的电话，连连点头，刚挂了电话，田欣正好从ct室里出来，他赶紧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哎呦我说徐队长，我就额头蹭破了点皮，没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吧。”田欣无奈，没想到警局很负责任，给她安排了个体检大全套，从头到脚，连头发丝儿都差点要做检查了。 “我们刘队说了，你立功了，得好好照顾你。”徐耀辰看田欣没事，也就放心了，“一会儿还有核磁共振，你不是被敲晕过吗？检查一下比较好。” 田欣点了点头，连忙追问：“那魏一山是不是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也算破案了吧？” 徐耀辰的表情微微变化，“还不好说，看刘队怎么审讯吧。从物证方面来说，我们还有一些欠缺。” “什么？！”田欣不理解，“他都亲口承认了，是他砍断了宋怡然的双手，你在电话里不也听见了吗？录音？你没有录音吗？” 徐耀辰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来不及录音，。田欣失落的耷拉着手，“那我可以当人证啊！” “你的确可以作为证人，但是魏一山的口供仍然十分重要。而且，从监控视频里看，杰森应该和他共同作案了，但是他们两个现在什么都不肯交代。” 田欣拉着徐耀辰的手，激动的说：“徐队长，我这脑袋可不能白白被蹭破了，走，我们回去看看吧，万一我还能帮上点忙呢。” “不行，你还得去做检查，诶，田欣！” 徐耀辰话还没说完，田欣才懒得理他，自己就已经朝医院大门口冲了出去，拿她没办法，徐耀辰也只能小跑着出去了。 “田欣，我跟你说，你去完局里，必须得跟我回来把剩下的检查做了。这，我们公安局把钱都给你付了，不能浪费呀。”徐耀辰一边开车，一边念叨。 田欣喝着水，忍不住觉得搞笑，一个昨晚刚刚把她从死神手里拉过来的英雄一般的人物，如今却开着车和她讨论起过日子的精打细算。 她喜欢这种真实又虚幻的感觉，这或许也是她喜欢写小说的原因，日子如果太过于柴米油盐，似乎就失去了探索人生的意义，可如果夜夜像昨晚那般惊险刺激，劫后重生也不行，人毕竟不会次次都好运。 田欣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在跳楼之前，给她留过一张字条，写着：小欣，人生很好，你要好好活着啊。 多么的讽刺，一个给了她生命的，告诉她人生很好的女人，在那个夜晚，抛弃了她，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让自己倒在血泊中的残缺的身体成为了女儿一生的难以挥之的噩梦。 用最深的爱做了最狠的事。 “田欣，你怎么了？”徐耀辰看了几眼一直冲着窗外发呆的姑娘，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 “你是不是昨晚吓着了？要不然还是别回队里了，我送你回家吧。”徐耀辰关心着说。 “真的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走吧，徐队，我读书的时候，微表情观察这门选修课可是拿了满分的。”田欣骄傲的说。 “嚯，我差点忘了，你还是能被老师叫回学校改卷子的得意门生呢。” 第28章 案情讨论会 “田欣，你怎么来了？身体怎么样？” 刘大明看着一同回来的两人，有点惊讶。 “刘队，我没事儿，听徐队说魏一山不开口，我想回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田欣赶紧回答。 刘大明示意他们进来，刑侦的人都在大办公室坐着来，包括法医高晓璐，还有痕检科的老于，参与这个案子的人员基本上到齐了。 刘大明决定在正式开始审讯魏一山之前把现有已知的所有情况梳理一边，对付魏一山这样的人，就是要做到胸有成竹，一击即中。 “下面我来把案子总结一下，各位有什么要补充的，随时打断我。”刘大明正了正声，打开了投影仪，田欣看着屏幕上那血淋淋的画面，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那些她曾经放在脑海里，又被她写进了小说里的画面，竟然被魏一山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原样放在了宋怡然身上。 刘大明说道：“月初，郭园发生断手案，随后死者尸体被发现在清远河里，尸体有两个特征，一个是双手被利器砍断，目前凶器没有找到，但高法医那里发现了切口面的一些可疑特征，现在我们还在全市的刀具店进行摸排。尸体的第二个特征是体内含有违禁成分，我们怀疑她在死前曾经服用过不明药物。但她被人开膛破肚泡在河里一夜，现在这条线索基本中断。凶手作案的手法和方式几乎完全参照了田欣所写的网络小说，这一点，请田欣再来补充说明一下。” 刘大明看向了田欣，田欣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昨晚魏一山与他说过的话复述给大家听。 “这个魏一山真的心理有问题，小说和现实他分不清楚吗？”郭襄吐槽。 “以我对他的判断，他应该是之前受过什么刺激，所以形成了偏执型人格，甚至，我怀疑他有精神分裂。”田欣说道。 “我们现在姑且判断，魏一山作案的动机是他和宋怡然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比如宋怡然不听他的摆布。再来看他的作案手法，如果说当晚魏一山陪着宋怡然去郭园参加聚会，然后两人发生了冲突，魏一山在女洗手间里打晕了宋怡然，接着把她拖入到洗手间后面的密室中并把她的手砍断，还要拿着断手回到洗手间中布置后来我们看到的现场。”刘大明转了转手里的激光笔，把投影幕布上的画面重新切换到最早的断手照片，转过来对大家说：“单靠他一个人，这些事很难完成吧？” 徐耀辰起身表示认同，补充说道：“我们曾经问询过当晚在郭园和他们见面的导演与明星，他们都表示魏一山后来回到了包间，说宋怡然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所以，根据监控，我有理由怀疑，杰森是魏一山的帮凶，在魏一山砍断了她的双手之后，杰森负责从隐藏通道把尸体运出去。”刘大明继续说。 “不，那时候还未必是一具尸体。”高晓璐举了手，表情严肃，“如果当时嫌疑人只是砍断了宋怡然的手，还不会致命，宋怡然的死是因为被人开膛破肚，失血过多二死。” “所以，是杰森对宋怡然开膛破肚？”郭襄再次提问。 “是啊，假如是他，他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老于不理解。 “杰森的社会关系调查的怎么样？”刘大明提问。 “刘队，杰森是个孤儿，我们去查了他的身份信息，他就一流浪小孩长大的，成年以后自己去派出所登记了个名字叫杰森，民警问他姓什么，他说没有姓氏。社会关系极其简单，在郭园打工，一步步做到店长。呵呵，我估计他最亲的人就是他老板，沙柯岩了。”郭襄回答。 “所以杰森和宋怡然没有任何仇怨，假如他干了这事儿，就很可能是沙柯岩指使的？”刘大明大胆推测。 “对，我和田欣去探访郭园的时候，这个杰森派了人盯着我俩，并且在田欣出事前，我去追踪他，杰森一直在打电话，我怀疑就是在和沙柯岩汇报情况。”徐耀辰也把自己知道的都分享了出来。 可是，一切都只是猜测，办案子，每一种猜测的背后都必须有证据作为支撑。大家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回归到了短暂的安静当中。 “刘队，我觉得无论是对魏一山还是杰森，都应该从他们的小时候开始聊起。”田欣发表自己的观点，“任何人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成为某一种人，他们两个的少时都经历过非普通人的遭遇，所以假如要审讯，最好的切入口，可能并不是案件本身，而是他们的少年。” “嗯，田欣这个提议有道理。大家觉得怎么样？”刘大明看了一圈儿，“不能再拖了，下午我们要同时开展审讯。” 田欣又举了手，“刘队，我觉得您可以去审杰森，像他这种小混混类型的，领导身份对他有压力，徐队可以去审魏一山，昨晚魏一山是徐队手下败将，这种天然的优势会使得他在面对徐队的时候有一种被震慑的条件反射。” 刘大明拍了拍手，面带微笑，田欣的这个想法和他不谋而合，只不过他凭的是刑警多年的审讯经验，而田欣可是科学分析，“你们看看，专业的那就是不一样。等这个案子结束了啊，我要把田欣请到队里来给大家讲讲课，都进修一下。警察嘛，也不能只会抓人，还得学点科学知识。” 田欣这么一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经过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她似乎对看到警服没有那么敏感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时候她会转念一想，这种伸张正义的方式，是不是也有对自己的救赎？ “田欣，你就站在审讯室外面，戴好耳机，你对魏一山比较熟悉，和徐耀辰打配合。”刘大明分配任务，“郭襄，你和徐队一起进去。” 所有人都鼓起了精神，一定要在今天让所有的真相大白天下。 第29章 同时审讯 徐耀辰和郭襄一脸严肃的走进审讯室。两人一个是曾经的特种兵，一个是女子散打冠军，气场上的确把文里文气的魏一山给压住了。 徐耀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米八的大长腿在桌子底下无处安放，干脆把凳子拖出来了一些，直接坐了个军姿，这一身正气，恐怕阎王见了都得敬佩三分。 刘大明则完全不同，进门前，田欣特地给他的手里塞了一个保温杯，还帮他把杯盖子拧开了。笑嘻嘻的说道：“刘队，当领导嘛，哪能不喝茶呀？” 刘大明心想，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小机灵鬼。 两间审讯室，同时打开了灯和录像，田欣左边一只耳朵听着徐耀辰，右边一只耳边听着刘大明。 她自言自语：“宋怡然，虽然我们之间除了代笔小说，好像没有任何关系，但谢谢你曾经送我的手提包，那时候的你，或许是把我当作朋友的吧。” 徐耀辰咳嗽了一声，问道：“魏一山，交代一下吧，你是怎么杀害宋怡然的？” 魏一山撇了一眼徐耀辰，那个昨晚拿着枪指着他的男人，“我没有杀人。” 意料之中，他当然不会轻易承认。 刘大明把保温杯往桌子上一丢，差点儿就把茶水撒出来了，杰森冷笑的看着他的举动，仍然一副抗拒的表情。 “杰森，说说看，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姓氏？爹妈给了你一条命，还不配留个姓吗？”刘大明故意刺激他。 这招果然好用，杰森有些恼火，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给了我一条命？哼，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在大马路上了，我就是叫二狗三猫，我都不会跟畜生姓。” “知道你是个孤儿，说说看，爸妈是怎么去世的？怎么还让你如此怨恨上了？” “他们没死！他们只是当我死了。把我丢在孤儿院门口，大冷天的，连见厚衣服都没给我留，我站在门口冻得嘴唇发紫，才被孤儿院给收了进去。” 刘大明不说话，看着杰森的情绪一点点上头，他没想到杰森的父母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那你为什么要从孤儿院逃跑，自己去流浪了？” 杰森阴森着眼神，轻蔑的回答：“为什么？因为他们说我有爸妈还来吃孤儿院的大米，说我是个蛀虫。哈哈哈，蛀虫？行啊，既然说我是蛀虫，我就把他们都啃食殆尽。” 田欣在手机上疯狂的搜查资料，孤儿院，清远市所有的孤儿院，有一家叫“红心孤儿院”，在青川北路28号，五年前，被拆除了，不仅被拆除了，还曾发生过暴力拆除事件，几乎是被强行夷为平地的，所以很多资料丢失。 “刘队，问他，他待过的那家孤儿院是不是叫红心孤儿院。”田欣快速回应。 刘大明传递了田欣的问题。 “对，没错，就是它，你们挺厉害啊，这都能查到。”杰森有些惊讶。 田欣对刘大明说：“红心孤儿院五年前被强拆，现在上面的新红小区，是沙建集团的住宅项目。” 刘大明瞬间明白了田欣的意思，“所以沙柯岩是你的恩人？就因为他帮你拆了红心孤儿院？” 杰森听到“沙柯岩”三个字，好像突然敏感了起来，低着头，不回答刘大明的问题，这也让刘大明意识到，问到点子上了。 另外一间审讯室里，徐耀辰决定不能任由魏一山保持沉默了，他给了郭襄一个眼神，聊小时候的事，还是交给女生比较方便。 郭襄清了清嗓子，又敲了敲桌子，“魏一山，我查过你。你的祖籍在合安，你家里曾经发生过一些悲伤的事，但实际上你并没有过得很清贫。”郭襄继续说道：“你家里人去世之后，村子里的人都很心疼你，供你吃喝读书，让你一路考到清远大学，甚至你们市里的领导出面，让你拜在沈大海这么有名的教授门下学习，你对得起他们吗？” 魏一山的眼睛突然变得猩红，嘴唇微微发颤，田欣紧盯着他的表情，“郭襄问得很好，别给他回答的机会，继续问。” 郭襄收到提示，继续加大刺激对他说道：“我当警察这么久，你这种白眼狼我看多了，仗着自己身世凄惨，仗着别人的同情，为所欲为，觉得全世界都欠了你的似的，你今天这种违法犯罪的恶劣行径就是被惯坏了！无法无天！” “你放屁！”魏一山大喊着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打郭襄，郭襄是谁，女警中的豪杰，换作别人可能会怕，她那眼神可是实打实的迎了上去，气势半点不输，“魏一山我告诉你，要不是警队有规定，我现在就能把你打进icu你信不信？那么多人对你好你不记得，你出人头地了不干正事，去杀害一个无辜的女孩，你有良心吗？” 魏一山哈哈大笑，“对我好？谁对我好了？村里人对我好？那是他们怕死，沈大海对我好？那是他想利用我给他做设计！宋怡然对我好吗？她就是想让我当她的狗，帮她爬得更高！宋怡然一点也不无辜，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找田欣做代笔，还心安理得告诉粉丝们是她自己写的，她为了当明星，陪导演睡觉，她就是个淫荡的女人，她无辜吗？” 徐耀辰指着魏一山吼道：“她做什么选择是她的事，轮不到你来审判。” “我就是剁了这个虚伪的女人，剁了她虚伪的双手！” “魏一山，交代清楚，你是怎么砍断宋怡然的双手的！”郭襄逼问。 “哼，你们不是都查到了吗？我在暗室里把她绑来起来，剁了她的手，我觉得她的手可真好看呀，巧了，还和我喜欢的小说里的情节一模一样，剁了手我就顺便布置了一个万圣节的现场，让她死得具有仪式感。哈哈哈哈。” 整个审讯室里，回响着魏一山变态的笑声，郭襄看了看徐耀辰，两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但是，我只剁了她的手，其他的，我可没干。” 第30章 小聪明 田欣垂下了眼眸，她低声对徐耀辰说：“他在说谎。” 徐耀辰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郭襄，继续问道：“魏一山，你说你只砍了她的手，那凶器呢？还有，交代一下，宋怡然的尸体是怎么跑到清远河里去的？” “我不知道。我砍了她的手之后，就离开了。换了身衣服，回包间继续玩了。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当晚的大导演和大明星啊，他们不会替我说谎吧？” 徐耀辰和郭襄都知道，魏一山没有说谎。 刘大明喝了一口茶，把几片茶叶吐在了地上，觉得是时候引入正题了，审讯室里的温度早就被提了上去，杰森又被关在里面大半天，热得脱了外套，手臂上若隐若现的纹身图案和刘大明手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刘大明举起手里的照片给他看，“说说吧，那天晚上，你从郭园垃圾堆的那个小门出来，干了些什么？” “我不记得什么垃圾堆了。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服务客人。”杰森还在狡辩。 刘大明可不留情，猛得站起来，瘸着走了两步，指着自己的腿说：“你知道我这腿怎么瘸的吗？” 杰森盯着他不说话。 “我执行任务，去抓人，那小子嘴硬啊，反抗，我一腿踢上去，把他尾巴骨都踢断了，我这脚也断了。” 说话间，刘大明直接用腿把椅子一踢，轰隆倒地。倒是给杰森唬愣了一下。 “杰森，别跟我耍花样，你还不是只千年的狐狸，但我干这行已经二十多年了，腿都干瘸了，我还在这儿当领导呢，收拾人的方法千千万万，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刘大明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半黑不灰的“黑话”让杰森的心里确实打起了鼓。 刘大明乘胜追击，“说说吧，你从郭园拖出来的箱子里，是不是放着宋怡然啊？” 田欣在外听得认真，没发现高晓璐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高晓璐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了笑，给她拿了瓶水。 “高法医，刘队的脚，是踢人踢坏的？”田欣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 高晓璐噗嗤一笑，刘大明这个人啊，就是这样，一条瘸腿在他嘴里有一百种故事，没一个是真的。 “我和刘队说个话。”高晓璐示意田欣把话筒给她。 高晓璐拿着微型麦克，对刘大明说：“刘队，宋怡然身体里的不明成分基本上判断出来了，可能是新型致幻剂。” 刘大明转过身，冲着玻璃露出个笑脸，他知道高晓璐能看见。 “杰森，你不回答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掌握你的犯罪证据，我再问你，郭园是不是在经营娱乐项目的同时，还涉及了非法的药物销售？” 杰森的心里打起了小啾啾，他不知道警察到底查到了多少东西，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出卖沙柯岩，宁可下辈子把牢底坐穿，也好过出卖了沙柯岩被他给弄死。 沙柯岩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刘警官，领导，不是我不交代，而是你问的这些问题，我都不清楚啊。”杰森哭丧着脸开始演戏。 “我呢，现在好声好气和你说，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你的隔壁，徐队正在审魏一山，你俩是怎么合谋把宋怡然丢进清远河的，要么你说，要么他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沙柯岩还是一直插科打诨，说什么也不肯交代。 而徐耀辰面对魏一山，则更加艰难，魏一山在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并且承认砍断了宋怡然的双手之后，再次开启了闭嘴模式，无论郭襄如何询问，他都无动于衷，甚至开始闭目养神。 刘大明知道突破口在杰森这边，只有杰森把宋怡然被砍手之后的事情交代了，魏一山才有可能继续说下去。 田欣在两间审讯室外走来走去，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一些很细小的东西,有时候打动人心的，就是这样细小的东西。 比如，那个什么话都不说的徐耀辰，在她家楼下待了整整一夜，就是为了让她安心睡个觉吧。 田欣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很痛，她在拼命回想，杰森从最开始说的每一句话。 ——他被抛弃了，孤儿院的人说他是蛀虫，他说自己的父母是畜生，他不需要姓氏，他要报复孤儿院，他 “刘队，你和杰森说，我们找到他的父母了。如果他坚持什么都不肯说，我们就要去请他的父母来公安局配合调查了。”田欣对着话筒说道。 刘大明心中暗暗佩服，别看田欣年纪不大，心思是真的活络又敏感。他当即假戏真做，故意碰了碰自己的耳机，假装很惊讶的回应：“什么？你再说一遍，查到杰森的亲生父母了？” 本来还一副玩世不恭，破罐子破摔的杰森立刻坐直了身体，眼神中流浪出的惊讶可一点不比刘大明的演技差。 田欣在外面看着刘大明夸张的演技，忍不住笑了。有时候真觉得这个刑侦队长是个可爱的警察啊。 “哎呦，好，好，能查到最好，毕竟是亲生儿子嘛，犯了这么大的事，该联系还是要联系。”刘大明继续演。 “不！不要！我不要和他们联系！他们不配！我不要和他们联系。”杰森疯狂的喊叫，情绪激动，要不是有手铐，刘大明看着他要把桌子都掀了。 刘大明走过去，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意安抚：“杰森，就算以前有深仇大恨，到底也是亲生父母，你以后进去了，不还得外面有人照应一下吗？你这样，我帮你联系联系，让他们尽快过来一趟。” “警官！不要！你不要联系他们！我说，我配合你们工作！只要你不联系他们，我把知道的都说，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是我把宋怡然装进了箱子里。” 杰森松了口。 田欣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回赌对了。田欣果然猜的没错，杰森的经历和性格，绝不会希望那对抛弃了他的所谓的父母看到这一刻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第31章 迷雾 刘大明长舒了一口气，杰森的松口，为这场审讯拉锯战撕开了一道突破的口子。 “我想喝水。”杰森的面色清冷，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年轻的警察给他递了一杯水，他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抬头还想再要一杯，警察看了看刘大明，刘大明点头，“杰森，别再拖延时间了，早晚都要交代的。” 杰森放下纸杯，缓缓说道：“万圣节那天晚上，我在五楼服务包间的客人们，魏一山带着宋怡然进了v1房间，和导演他们吃饭喝酒唱歌，因为有大明星在场，我特别注意隐私，一直关注着。大概七点左右，我看见宋怡然往外冲，好像想吐，我刚想跟上去，她的经纪人魏一山出来了，跟着她进了洗手间。” 刘大明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包间里不是有洗手间吗？她为什么要出来用公共的洗手间？” “这我不清楚，我还走到洗手间门口询问他们是不是需要帮助。” 刘大明继续问：“然后呢？” “没有人回答我，我就听到里面有很夸张的呕吐声。接着v2包间的客人喊人，手底下的人处理不了，我就只能离开了。”杰森说的话很自然，不像是在撒谎。 刘大明示意旁边的警察把第二杯水递给他，然后又把审讯室里的取暖器撤掉了，杰森补充了两大杯水，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 于是，他继续交代：“v2包间里的客人说他们存的酒有问题，我在里面处理了很久，甚至叫来了品酒师，总算安抚好了，等我出来，整个5楼的公共区域基本就是安静的状态，没有任何异常。” “说重点。没有任何异常你是怎么发现宋怡然的身体，又为什么要帮忙把她转移出去？”刘大明渐渐失了耐心，杰森说来说去，都在避重就轻。 “我，我，我就是在那个暗室里发现的她，当时她的双手被砍断了，我吓死了，然后我就把她装进了一个箱子里，偷偷的从垃圾堆那个门运出去了。”杰森的音量有些提高，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杰森！你别耍花样，你在暗室里发现了一个被砍断手的女客人，你不仅不报警，你还自己把她拖出去？为什么？是不是你和魏一山勾结共同谋杀的宋怡然？说！”刘大明拍着桌上的笔记本，感觉要把笔录里的愤怒全部拍出来。 杰森连忙挥手，口中呢喃，“不不不”，他解释道：“我没有和魏一山勾结，我甚至不知道是谁砍了她的手，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因为钱。” 杰森恐怕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洗手间后面的那个暗室里我藏了很多的名贵的假酒，平时利用工作之便，我经常偷梁换柱，时不时换一些，我们沙柯岩沙总最讨厌这种行为，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在整个圈子里不混了不说，那些被我蒙骗过的大佬们，但凡有个心眼小的，就能要了我的命。” “所以你不想让人搜查到暗室，就自作主张把宋怡然运出去，还清理了现场？” 杰森点头，只不过他这个理由让刘大明半信半疑。 “那你从洗手间进去密室的时候，看到流血的断手了吗？” “没有，其实自从沙总不在那间密室存酒之后，我也不太敢背着他搞事情了，要不是v2包间那天的客人出了问题，我也不打算进去。”杰森说着，还替自己喊冤：“警官，我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怕自己那点破事被揭穿，我才做了错事的啊。” 刘大明放下手中的笔，回应他：“杰森，魏一山那边我们还在审讯，你可别再隐瞒事实，那我再问你，你把宋怡然带出来的时候，她还活着吗？你为什么要把她解剖了再丢进清远河？” 杰森不停摆手，不肯承认，“我不知道她是否活着，反正她不动弹了，我没有解剖她，也没有把她丢进河里。” “那她一个断了手的女人自己把自己解剖了跳河的？”刘大明语言犀利的反问。 “警官，真的不是我，我本来打算把她拉到树林里埋了，可是我刚把她放下，就听到了响动，然后我害怕别人误会人是我害的，只能丢了她就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刘大明示意旁边的警察看着杰森，自己则离开了审讯室，问到这个地步，可以休息一下了。杰森说的话里真假参半，但可以肯定的是，的确是他把断手的宋怡然带出了郭园。 “田欣，你怎么看？”刘大明出来，和站在外面的田欣探讨。 “我观察了杰森在说话时候的动作和表情，基本是比较正常的叙述，不像撒谎。他和宋怡然也没有仇怨，可能真的是不想让人发现暗室吧。”田欣回答道。 “徐耀辰那边怎么样？”刘大明说着，拿起了另一个蓝牙耳机放进自己的耳朵里，听着徐耀辰和郭襄在审问魏一山的情况。 “可以诈一诈他？”田欣莞尔一笑看刘大明。 徐耀辰听了听耳机里刘大明的说明，对魏一山说道：“杰森交代了，他和你一起杀害了宋怡然并且抛尸的，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魏一山的耳根子动了动，眉眼之间轻微的变化尽收田欣的眼底，这种单纯的面部肌肉抽动通常源于大脑神经的瞬时紧张，显然他和杰森之间一定有过什么接触。 “我没有和他合谋。”魏一山一口咬定。 “杰森交代，他把宋怡然的身体装进箱子里带到了树林，而你，在树林里解剖了尸体，并且抛尸到河里，对不对？”虽然是猜测，但徐耀辰说的一板一眼。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砍断了她的手而已。” 僵局，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明明觉得距离真相很近很近了，近到仿佛眼前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白雾，只要稍微用手拨动，就能看见迷雾后面的真相，可偏偏，就是这层薄雾，久久不肯消散，差了一阵东风。 “刘队，小丘派出所打电话来，说是清远河下游的山里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刀具，村民报的警，根据协查通告，他们怀疑可能是杀害宋怡然的凶器。” 刘大明听完，立刻把徐耀辰叫了出来。 第32章 魏一山开口了 凶器的发现，无疑成为打破这场僵局最好的工具。 徐耀辰迅速赶到了现场，派出所民警正在询问报案的村民，痕检和法检都到了，发现凶器的方圆一公里，都被拉起了警戒。 “徐队，你来了。”派出所民警向远风负责和徐耀辰对接。 徐耀辰和他打了招呼，“什么情况？” “刚才这个大叔打110报警，他是附近村民，喜欢在这个边上钓鱼，今天来的身后看到一个破蛇皮袋被丢在这儿，出于好奇打开了，结果是一把带血的砍刀。”向远风简单介绍了情况。 徐耀辰冲着凶器的方向走过去，蹲下身子查看，这真是一把十分特殊的砍刀，别的砍刀一般都刀面平整锋利，但这把砍刀上有一个突兀的星形图案凹凸着。 徐耀辰的双手颤抖，他认识这个图案，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图案在顾伟身上留下的缺口。 时间过去这么久，他已经不会想当年那样情绪失控，但内心难以掩饰的波澜还是令他的表情变化很大，以至于向远风轻轻拍了他的肩膀，“徐队，你没事吧？” “我没事，交给我们吧，带回去鉴定。”徐耀辰深呼吸，回答了向远风。 向远风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村民，“那个报案人，你还要去问问吗？” “走，去看看。”徐耀辰走了上去。 报案的村民显然没见过这样的画面，说话都颤颤巍巍的，“我不知道是个啥，但那刀面上还有血肉渣渣，实在吓人。” “大叔，你平时一直在这儿钓鱼吗？”徐耀辰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问道。 村民点头，“我就住在小丘村，平时没事干，只要不下雨，我都来这儿钓鱼。好几年了，我们村里人都知道。” “这儿能钓上鱼吗？我看也就你自己来啊？”徐耀辰观察了一下四周，一般能钓到鱼的地方，绝不会只有一两个人。 “嘿嘿，这儿不行，水浅，鱼不多。”村民挠了挠脑袋，“他们都往前边儿去钓，我不喜欢和人扎堆，这里虽然鱼少，但我家就我一个人，多了也吃不了，就图个高兴。” 徐耀辰点了点头，和向远风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赶回局里。 刘大明在电话里听到了徐耀辰的汇报，几次盯着法检那边赶紧出结果，现在关于这个砍刀的发现，是个重大的突破。 法医工作室里，高晓璐悠闲的冲了一杯咖啡，刚刚把一些文书工作做完，这几天她不算忙碌。 “看看，还是我们高大法医清闲啊。”刘大明乐呵呵的走了进来。 “看你这话说的，法医清闲不好吗？什么时候我忙的脚不着地了，这城市也就危险了。”高晓璐怼他。 怼归怼，还是顺手也给刘大明冲了一杯咖啡。 “香！”刘大明喝了一口，然后语气严肃的说：“砍刀找到了，很可能是凶器，你要不去看看，配合法检那边结合宋怡然的尸体伤口认定一下？” “刀面有标记？”高晓璐立刻明白了意思。 “对。徐耀辰刚刚和我通了电话，他也基本确定。” 高晓璐放下咖啡，立刻就冲出了法医室。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鉴定的结果。 刘大明看着一办公室的人神色都很凝重，忍不住想要调节一下气氛，他懒得和手底下这帮熟人聊天，只能拉着田欣说话，“田欣啊，你这破案的思维逻辑能力很强啊，学心理学这么神奇的吗？” “刘队，我进大学的时候，本来想主修犯罪心理学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才改了研究方向。”田欣回答。 “哦哦，你看，现代社会太浮躁啊，很多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疾病，严重的就会引发犯罪，这方面确实需要关注，以后还应该有更多的人才学习这个专业，才能有效的打击犯罪活动。” “刘队，你怎么跟搞演讲似的？”郭襄喝了口水，她可是个急性子，心里只想着鉴定结果。 “郭襄，你就是这样，你这个丫头啊” “出来了，结果。” 高晓璐和另外的一个同事快步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好几份报告，“我们已经确认了这就是砍断宋怡然双手的凶器，而且，宋怡然被开膛破肚的凶器应该也是这把砍刀，砍刀的把手上提取到的指纹和魏一山的指纹比对一致！” “好你个魏一山，我看你还说什么！”刘大明一拍大腿，叫上徐耀辰就一起冲进了审讯室。 刘大明冷着脸，“魏一山，我们再问你一次，你交不交代自己杀人的犯罪经过？” 手里有了证据，刘大明说话可就硬气多了。 “我说了，我只砍了宋怡然的双手，我没有把她丢进河里。”魏一山还是老样子。 “魏一山，我们刚才在清远河旁边的山坡里找到了被你丢弃的作案工具，一把带有特殊标记的砍刀，上面有宋怡然的血迹，刀把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徐耀辰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而后反问：“你还要固执的什么都不说吗？” “你们找到了凶器？刀？”魏一山似乎对这个点感到十分惊讶，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变得异常冷静。 “我说。”良久，他耷拉了半边脑袋，“我砍了宋怡然的双手之后，按照小说情节布置了现场，把她的身体放在洗手间后面的暗室里，我知道杰森会去处理的，那里是他搞假酒外快的地方。然后我就跟踪了他，看到他把尸体拖到树林里，我故意发出了响动吓跑了他，接着就把宋怡然的尸体拖走，解剖，丢进了河里。” “你为什么要解剖她？” “还原小说啊。”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的要还原小说里的内容？” “警官，生而为人，大家都有自己的固执吧？我偏执于这件事，你们就说我有病，心理变态，那你们敢说，自己心中没有任何偏执吗？”魏一山轻蔑一笑，看向审讯室玻璃的方向，仿佛知道在那扇玻璃背后，也有人正在看着他，“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你们破案了，不好吗？” 第33章 超市偶遇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场审讯之后落下了帷幕。 也好像所有的问题都找到了答案。 “郭襄，把卷宗弄好，准备移交检察院吧。”刘大明总算是给了上面一个交代，可作为一个老刑警，他也觉得这个案子中还有许多疑点没有得到解答。 “刘队，那个带有星形标记的凶器，就不再追查了吗？”徐耀辰特地找到刘大明，这是藏在他心中很久的一个疙瘩。 刘大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宋怡然的断手案在整个清远市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如今真相大白，就算还有许多细节不能严丝合缝，至少不影响警情发布以及给社会层面一个交代。 临近年关，没什么比稳定社会情绪更加重要了。 “小徐啊，这个事情我会再和上级讨论，郭园背后的势力涉及到的东西很多啊，比如这次案子当中的新型致幻剂，这个也要追查。只不过，断手案先告一段落吧。”刘大明叹了一口气，他看到徐耀辰脸上落寞的表情，“这样吧，我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你要知道，后面我们还有更多的挑战。” “是，谢谢刘队！”徐耀辰不再多说，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将来一定会把这个砍刀的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整个清远市的各个商圈，已经开始有了圣诞节的气氛，高大的色彩斑斓的圣诞树在每个商场的门口展现着自己不同的姿态，试图用最特别的方式招揽顾客。 田欣推着购物车在商场的b1层超市买了很多东西，恰巧碰上了和父母一同前来的徐耀辰。 “田欣？”徐耀辰喊她。 自从案子结束了，他们也好几天没有联系，没想到这么凑巧的在超市碰到。 “徐队。”田欣淡淡的一笑，看到徐耀辰身后的两个老人，也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 徐耀辰的妈妈很是开心，徐耀辰以前一直待在部队，特种部队的训练多任务重，他的个人问题迟迟没有解决，催促了多次，也从没听徐耀辰提起过任何女孩。 “你好啊，你是？”徐妈妈当然很好奇。 “阿姨，我叫田欣，是徐队的，嗯，朋友。”田欣也不知道如何定义自己和徐耀辰之间的关系，姑且算是朋友吧。 “哦，小田，那个，也来逛超市啊？一会儿有没有空啊？我们家就在附近，来家里玩啊？” “妈，你怎么回事啊。人家万一有事呢，你这样别人多尴尬。”徐耀辰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到了田欣购物车里满满当当的东西，有几样还是礼盒，猜测她是来买东西送人的。 “哦，没事的，阿姨，不好意思，我今天要去看望朋友的父母，所以改天我再来拜访您和叔叔吧。”田欣回答的很有礼貌。 “好的好的，小田啊，有空来家里玩。”徐耀辰的父亲接话，顺手指了指田欣的购物车，对着徐耀辰说：“你看人家小姑娘哪里拿得了这么多东西，你去帮忙送送人家。” 徐耀辰妈妈立刻心领神会，觉得自己的老公真是人间大聪明。 “啊，这，不用麻烦了，叔叔，其实”田欣连忙拒绝，他可不想麻烦徐耀辰。 “不麻烦，不麻烦，我和他爸爸今天就随便看看，我们也不买东西，你让他送你哦。”徐耀辰妈妈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儿子往外推，仿佛一个烫手山芋。 徐耀辰对自己这对催婚爸妈真是大写的无语，不过他扪心自问，也是愿意送田欣的，“田欣，走吧，我车就在门口，送你吧，这么多东西呢。” 田欣这才没有继续拒绝，和两位老人道别后跟着徐耀辰出了门。 “你买这么多东西去看谁啊？”徐耀辰一边往后备箱里塞东西，一边问道。 田欣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实话。“我想去看看宋怡然的父母。” 徐耀辰愣了神，他怎么也没想到，田欣竟然是要去宋怡然父母那里。的确，案子结束之后，公安机关抓到了凶手，也算是对宋怡然的父母有了交代，一切都按照程序在办，却从没人想到过两个失去了唯一女儿的老人，也没人想过他们的情绪。 田欣坐上副驾，继续说道：“虽然我只是她的代笔，但和她仅有的几次交集中，她对我不错，送礼物请我蛋糕，也鼓励我，说我写得特别棒。” 徐耀辰点了点头，问：“地址好像是鹤城的一个镇？” “嗯，我已经查好了，不算远，你把我送去高铁站就行。”田欣系上了安全带。 “没事，我这两天在休假，我开车送你去吧，那么多东西你再去挤火车多不方便。” “那多不好意思。”田欣嘟囔了一句。 徐耀辰笑了笑，“有啥不好意思的，算是你帮助我们破案的答谢吧。而且，你这明明是做好事，做好事怎么能少了我一份呢。” 田欣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徐耀辰，破天荒的说道：“那我买的那些东西，你可得和我aa。” 徐耀辰无奈地摇了摇头，踩下了油门，黑色的越野车在城市的道路上奔行，此刻两人的心态都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徐队，你不觉得，这个案子中还有很多疑点没有得到解决吗？”田欣看着窗外，却把问题抛给了徐耀辰。 “比如呢？” “比如很显然，去你宿舍丢死猫吓我的人，根本不是魏一山。你觉得有可能是杰森吗？” 徐耀辰没有回答，田欣还不知道当年他的战友顾伟的事，假如知道的话，疑点更多。 “还有啊，杰森仅仅为了隐瞒自己在暗室藏假酒这件事就敢于搬运尸体？”田欣越说越觉得不对。 “而且，凶器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徐耀辰补充。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徐耀辰提议：“要不要继续查查看？” 田欣有些惊讶，“不是都结案了吗？还能怎么查？” “你还记得我最早让你改小说的时候说过什么吗？”徐耀辰问。 田欣想了想回答：“你说你能确保完成行动任务。” “对，所以，你得想办法给出行动方向。哈哈。” 第34章 是好朋友吗 清远大学每年到了年末，都有一个老传统——元旦晚会。各个系的文艺积极分子都会提前编排各种节目，因为这个晚会不仅学校领导都会到场，还有一些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会来。 沈大海闲来无事，就喜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历史上英雄人物的传记。 刚泡上一壶普洱，便有人前来拜访他。 “沈教授，好久不见了。”来人衣冠楚楚，金丝框眼镜显得他的脸格外秀气，手中把玩着手串，仔细看看，才知道那是一颗价值不菲的天珠。 沈大海抬起头，先是紧缩了一下眉头，却看来人把一个包装精美高级的茶叶礼盒放在他面前，那是他久久没有买到的好茶。 “沙总，好久不见。”沈大海缓缓的吐出了一句话。 沙柯岩看了看沈大海办公室里的装饰，真是多少年都不变的审美风格，老物件老古董。 “沙总今天怎么来学校了？”沈大海问道。 “啊，是你们学生会的外联处，找到集团总部去了，说是想要邀请我来参加大学的元旦晚会。”沙柯岩说得云淡风轻，好似没什么特别，“我答应了，但转念一想，不能空手来看晚会啊，多不好意思，今天就来给晚会的筹备组送点物资。” “这种小事还需要沙总亲自处理？”沈大海的眉毛提了提，语气里满是调侃。 “哈哈哈，对孩子们的鼓励嘛。”沙柯岩笑着说，语气一转，“听说，沈教授的儿子准备从国外回来了？” 沈大海的脸色一变，他多年前和前妻离婚，唯一的儿子沈中昊也被前妻带出国了，这么多年虽然不常见面，但沈大海还是十分关心儿子，也尽可能的多给他提供帮助。 沈中昊在美国主修金融，这几年中国的金融业发展迅猛，尤其是清远市，不仅是中国首屈一指的金融城市，在全世界的排名也飞速上升。 沈中昊一直想回国发展，被沈大海压着，却不知道沙柯岩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沙总，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千丝万缕了，没必要把孩子牵扯进来吧？”沈大海冷冷的问。 “沈教授，正因为我们的关系不同寻常，我才格外看中您儿子。”沙柯岩转动了一下自己中指的戒指，“您放心啊，沙建集团下属的一个金融公司，我打算直接交给中昊管理。” 沈大海了解沙柯岩，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恐怕私下里，他早就已经和沈中昊对接好了。今天他来，不过是通知罢了。 “好了，沈教授，时间不早了，茶叶您收好，我先走了。”沙柯岩起身，大步流星的向着门口走去，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忽然又笑着转身对着沈大海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沈教授知道杰森被抓进去了吧？郭园的买卖没人打理了，估计中昊也得帮忙处理一下。” 随着一声门关上的响动，更像是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在沈大海的心上。郭园的生意，可没有那么好做。 徐耀辰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终于找到了宋怡然父母开的早餐铺子。一个不大的门面，甚至连自己的招牌都没有，只有一个木头牌子上用红色的颜料写着“早餐”两个大字。 卷闸门落下了一半多，俯身查看，里面好像也没有灯，不在营业时间，不知道宋怡然的父母去了哪里。徐耀辰在帮忙把后备箱里的礼盒都拿出来，田欣正准备找手机里存的号码，却听见远处有一个声音传来：“你们找谁？” 定睛一看，是宋怡然的妈妈。 她缓步走过来，只短短的时间不见，她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头发雪白，没有什么精神，像是大病初愈的老太太。 “你们是？”显然，她也不怎么认识徐耀辰，尽管在认尸的时候匆匆见过，但恐怕对于她来说，现在整个世界的人，都无比陌生吧。 “您好，阿姨，我是宋怡然的朋友。”田欣做了自我介绍，她不想过多的去解释什么关系，说实在的，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他们而已。 “然然的朋友？”老妇人这么一听，当下就忍不住眼泪。 “您别哭，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们，您要是不想说话，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走了。”田欣一边说，一边还把自己的包里的写着手机号的纸条拿出来塞到宋怡然妈妈的手里，“这是我的电话，以后，万一遇到什么难处，可以给我打电话，虽然不能代替她照顾你们，但能帮忙的，我会尽力。” 老妇人擦了擦眼泪，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拉起田欣的手，好似充满希望的问，“你是然然的好朋友？” 虽然有点违心，但田欣还是点了点头，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老妇人拉着他俩进了早餐店，打开灯，才发现这是一家极其干净整洁的餐厅。虽然桌椅陈旧，可都被擦得发光。 “坐吧，我给你们倒水。” 徐耀辰看了看田欣，环顾四周，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质朴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会是魏一山口中那个为了钱和名利而不择手段的女人。 “阿姨，叔叔去哪儿了？”田欣问道。 “他，他去镇医院了。自从回来之后，他心脏就不太好。” 她把两杯水放在徐耀辰和田欣面前，继续说道：“我得回来包馄饨，冰箱里都空了，明天早上没得卖了。” 田欣低着头，觉得分外伤感，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阿姨，如果你要是经济困难，我” “不不不”老妇人连说了三个不字，“我们不缺钱，我们家一直不缺钱，你别看我和她爸爸开了这么一个小店，但说实话，生意一直不错，后来然然有出息了，也给了我们很多钱，可是钱有什么用，人没了，再多钱都没有用了。我们一直开着店，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罢了。否则，我和她爸都想去死了。” 第35章 到达魏家村 和宋怡然的母亲寒暄了一会儿，徐耀辰和田欣与她告别。徐耀辰没想到，在妈妈的眼里，死者宋怡然是一个极其优秀听话的女儿。这更让他对魏一山的许多说辞产生了疑惑，只不过，死者已矣，许多真相被永远埋在了过去。 徐耀辰打开手机导航，这附近十几公里的地方有个土菜馆，味道很不错，以前他和战友们拉练的时候经过，还特地进去吃过饭。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个不错的馆子吧？”徐耀辰提议。 田欣点头答应，两人同来到一家名为“火来土菜馆”的小饭店，老板是一个独身的男人，一人身兼数职，既是厨师又是伙计。 好在时间尚早，没什么人进店吃晚饭，倒是徐耀辰第一个来。 “哎呦，稀客了。”老板一眼就认出了徐耀辰，赶忙上前打招呼。 “老板，我们刚好在附近，所以来吃个饭。”徐耀辰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位置坐下，绅士的给田欣拉了拉椅子。 “女朋友？”老板笑脸相迎的八卦。 “不是，不是。”田欣连忙否认，一天之内倒是被误会两次了。 徐耀辰笑了笑没说话，“你要是没什么忌口，我可就点菜了。” 田欣指了指远处的冰柜，“老板，能不能给我一瓶可乐？实在太渴了。” “好咧。” 两人一边坐着等菜上来，一边忙着回复一些手机上的消息，关于郭园断手案告破的消息已经下了热搜榜，新闻就是这样，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热度不过也就三两天，再往后，除了警察，就没人再关注所谓的正义了。 “徐队，这里离魏家村不远了。”田欣尝了一口牛蛙，惊叹小餐馆的美味的同时，拿着手机里的导航给徐耀辰看，“要不我们吃完饭再去趟魏家村？” 徐耀辰看了一眼手机，问道：“魏家村？去那儿干嘛？” 田欣回答：“魏家村，是魏一山的老家，这你都没注意吗？” “你怎么突然想去他的老家了？” “你还记得魏一山曾经说过，他小时候的事吗？家里一家六口中毒身亡的事。”田欣的话提醒了徐耀辰。 “的确，你这么一说，我们是可以去走访看看。” 两人吃完饭，离开了土菜馆，开车前往魏家村，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晚霞在山间散照出最后一缕光芒，稍纵即逝之间，徐耀辰看着副驾上的女孩有些犯困。 “困了就睡会儿呗。” “嗯，我小时候就这样，一坐车摇摇晃晃的就想睡觉。你要是不介意，我真的睡一会儿哦。”田欣笑着说。 徐耀辰没说话表示默认，他盯着眼前的水泥路，两侧的树木掉光了叶子，田地里也是一片荒芜的景象，深冬的一切都让人提不起精神，唯独旁边熟睡的女孩是个例外。 “田欣，到了。”徐耀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田欣觉得自己的脖子很酸，努力的转了转头才把身子从倾斜着的状态调正。 “到了？”她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嗯，有些晚了，我觉得要不还是找个对方住下，明天白天再去走访看看。”徐耀辰提议。 田欣打开手机里的app，现在的互联网就这点好，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找到自己需要的服务。 “酒店是没什么，但有几家评价还不错的农家乐，要不我们随便挑一家？”田欣问。 “嗯，你发链接给我吧，我来定。”徐耀辰这大男子主义真是让田欣哭笑不得，不过田欣还是欣然接受了，毕竟存钱是她的爱好，能不花钱当然最好。 徐耀辰的大车灯光照亮了一家农家乐的院子，很快里面便有一个披着外套的大妈走了出来，笑嘻嘻的问道：“是住宿吗？” 徐耀辰点头，在大妈的指挥下把车停进了院子里，走下车，他拿出手机出示了自己的预定单。 “好的，好的，快进来。”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村自建房，有五层高，一楼是客厅加餐厅，被大妈简单装修了一番，倒是有些网红民宿的感觉。 “二位，住两间？”大妈好像是在确定什么。 田欣转头看了看徐耀辰，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对，我们是来办事的，同事。”这回轮到徐耀辰解释了。 大妈连忙点头，带着他们走上二楼，有两间相邻的客房，201和202，“这两间可以吗？” 两人表示满意，客气的道了谢，大妈继续说，“明天早上7点楼下就有早饭了，你们随便什么时候起来，下来吃就可以了。如果要在我们这儿吃特色的农家乐，记得提前和我说，我好去买菜。那个，蔬菜都是自家种的，只有鱼和肉我要去村上买。” “好的，谢谢你啊。”田欣说。 大妈离开后，田欣故意调侃了一句徐耀辰：“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夫妻相之类的，总是被误会成情侣？” 徐耀辰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还整害羞了，高高帅帅的副队长一下子红了耳根子，也不回答问题，自顾自的走进了201房间，背对着田欣说了句：“早点睡吧你。” 田欣走进202房间，默默的关上房门，打开灯，这是一个标准的旅馆房间装修，两张双人床，铺着雪白的床单和被套，一个简单的衣柜，还有一个书桌和椅子，挂在墙上的电视似乎从来没被打开过，空调遥控器上套着一个花色的保护套。 田欣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平板电脑，习惯性的打开写作软件，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写东西了。 自从失去了代笔的工作，她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也无法构思出新的小说故事。她突然想起了魏一山曾经说过的话，她打开文件夹，一个名为《斯洛思科迷雾》的文档。 六具白骨被发现，凶手逃脱了十二年，最终被抓到。魏一山到底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故事呢？ “咚咚咚” 敲门声让田欣的思绪从小说中飘回来。 “谁？” “是我，开门。” 第36章 沈中昊回国 “徐队？”田欣打开门，“怎么了？自己一个人害怕啊？” 徐耀辰翻了一个白眼，有时候略显得放肆的田欣也挺令人无奈的。 “我是想来检查一下你的房间窗户以及告诉你明天早上不用特别早起，睡个好觉。”徐耀辰一边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太太。 田欣的房间窗户正对着院子，在二楼，层高不高，所以一定要紧闭锁死才算安全。 检查完窗户，徐耀辰又看了看房间内的电器，确认过都没问题，他才退到了门外。 在徐耀辰走后，田欣开始检视自己内心的感动，她害怕自己患上了心理学中通俗被称为“恋父情结”的东西，可能是太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徐耀辰对她的保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像是父爱。 田欣看着窗外，黑色的天空中闪烁着一架飞机，从高处慢慢的下降，慢慢的又消失在田欣的视野里。而田欣不知道的是，这架飞机里坐着的，是未来和她有着千丝万缕交集的一个男人，沈中昊。 清远国际机场。从洛杉矶来的航班准时落地，沈中昊是第一个走出机场的人，一来他坐的是头等舱，二来他没有任何行李，全身上下只拿着一个lv的手提袋，大冬天的穿着单薄的羊绒衫，朝着亲自来接他的沙柯岩挥了挥手。 “沙总，您亲自来我可真是受宠若惊。”沈中昊的身上有股少年意气风发的骄傲，虽然尊称了沙柯岩一声沙总，却好似也没有什么畏惧。 沙柯岩其实比他大不了几岁，却表现出一副沉着冷静老谋深算的样子。 “沈教授的公子回国，我怎么都要亲自迎接一下。”沙柯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站在一旁的司机拿过行李，“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吗？” “除了空姐不太好看，其他都不错。”沈中昊半开玩笑的。 “哎呀，这不是问题，郭园那边早就安排好了。今天保证让沈公子满意了。”沙柯岩大笑。 “沙总您太客气了，叫我中昊就行。” 司机开着一两奔驰保姆车，沙柯岩和沈中昊坐在后背，你来我往的叙旧，“我很久没回过洛杉矶了。还挺想念的。”沙柯岩也有留学背景，不禁感叹。 “唉，国外没意思，要我说还是国内好玩。金融市场这两年的重点，其实一直在往中国偏移。沙总不也把沙建集团的重心都转到清远了吗？”沈中昊说道。 沙柯岩没有否认，沈中昊并不是一个轻易能被拿捏的人，他在国外读书学习，见过世面，背后又有父亲沈大海的指点，要想用好这颗棋子，除了把他拉下水，也没其他好办法。 从机场到郭园大概一小时左右的车程，虽然已经凌晨了，但两人的精神头都格外的好，沙柯岩把要交给沈中昊管理的金融公司绘声绘色的介绍了一遍，惹得沈中昊心中痒痒，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沙总，你看，我说国内好吧，要是我在美国，想进投行或者基金公司，费劲死了，还得从小助理做起。”沈中昊显然对沙柯岩的安排非常满意。 “小助理？”沙柯岩故意拉长了奇怪的声调，继续说：“你这种才华当助理？国外的公司显然是落后了，不懂得人才的重要性。” 沙柯岩的话像是给沈中昊打了鸡血，整个人飘飘欲仙。 司机把车停在了郭园门口，见过大世面的门童们不敢想象，从车上走下来的，竟然是自家老板。连忙列队欢迎，把领班可是紧张坏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沙柯岩劈头盖脸的骂。 “郭园？”沈中昊一下车，抬头就看见两个金灿灿的大字。 “对啊，这可是投了我不少心血的，我带你进去玩玩。”沙柯岩说完，一点不见外的搂上沈中昊的胳膊，算是生拉硬拽的把他弄进去了。 还是五楼的包间，只是再没有人会提起曾经死在洗手间里的宋怡然，一切都照旧，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 “坐，坐下来。”沙柯岩一把把沈中昊摁在了真皮沙发上，紧接着他一个手势，旁边的管家就从外面带进来一排的女孩子，个个漂亮性感，甚至可以说是妩媚动人。 “怎么样，比空姐好看？”沙柯岩点燃了一支雪茄，笑眯眯的问道。 沈中昊也回应了他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一排女生挨个坐下，什么话都还没说，先都喝了三杯酒。 其中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特地坐到了沈中昊的旁边，一边抚摸着他的手臂一边娇羞的问：“帅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喜欢听什么歌？我给你唱啊。” 沈中昊被女孩子的撒娇搞得全身酥麻，原来，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逃不开这样的美人关。 酒过三巡，沙柯岩使了个眼色，好几个姑娘都纷纷退场了，只留下了两三个沈中昊感兴趣的，沙柯岩突然起身并且说道：“中昊啊，一会儿呢，还会再来几个清远市金融界的大人物，我下去迎一下，你先玩，回头我再带人上来，大家打招呼认识认识。” 沈中昊此刻正沉浸在温柔乡里难以自拔，哪里听得进去沙柯岩说了什么，他只是敷衍的回应了几个“好”字，沙柯岩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蔑的一笑，走出了包间。 “沈公子，你喝酒哇。是不是我陪的不好吗？” “沈公子，我们去玩一盘桌球吧？” 沈中昊被两三个女人拉着起身，往桌球的方向走过去。他已经算是喝多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穿越大半个厅走到了桌球台旁边，手里刚准备拿杆，只见其中一个女人半俯身在台球桌边，露出了性感的臀部。 明明已经是超短裙了，再加上半鞠躬的倚靠，几乎可以用尽览无余来形容。 沈中昊只觉得自己血脉喷张，难以克制，直接把手里的球杆给丢了，一个俯身下去，趴在了女人的背上。 “沈公子，你干嘛呀？”女人假装惊呼。 “干嘛？你说呢。”他充满酒气的口腔中喷洒出的酒味伴着他的手掌在女孩的身上，耳边，游走开来。 第37章 徐耀辰帮助大爷 天蒙蒙亮，徐耀辰的身体里像是有个定时闹钟，准时把他叫了起来。他轻手轻脚的下楼，没想到民宿的老板娘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饭了。 “您这么早？”徐耀辰打招呼。 “啊，小伙子，你也好早啊。怎么不多睡会儿？” 徐耀辰笑了笑，“习惯早起了，我去跑一圈儿。” 老板娘点了点头，跟着徐耀辰走到门口，指着院子外面一条绵长的小路，“你就顺着这个道跑，好几公里呢，笔直笔直的，这么一大早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最适合跑步。” 徐耀辰表达了感谢，顺势在路边做起了热身，深冬的早晨，还真是有些寒冷，呼出一口气，都泛着白烟。但乡间的空气的确是沁人心脾，深深的吸上一口气，让冷冽的氧气和炙热的身体融合，别有一番愉悦。 徐耀辰慢慢的小跑了起来，沿途空旷的农田成了固定的风景，突然传来的鸡鸣声似乎在唤醒所有人，唤醒他们准备迎接全新的一天。 田欣缓缓的挪动了身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昨晚她睡得格外香甜，很难得没有做噩梦。田欣简单的洗漱好，下楼看见老板娘正往外端着粥，于是上前打招呼。 “哎呦，你们俩是我见过起的最早的客人。”老板娘开玩笑着说。 田欣一脸疑惑，老板娘继续解释：“你那个朋友，起得更早呢，他都出去跑步了。” “哦，呵呵，他以前是部队的，大概就是这么个作息习惯。”田欣顺口说，然后指了指桌上的白粥，“这是我们的早餐吗？真香啊。” “对对，快坐下吃，我本来温在锅里的，你既然醒了，就赶紧趁热。”老板娘把白粥放在桌上，还陆续拿出来馒头，包子，咸菜等等。 “他出去跑很久了吗？”田欣问。 “嗯，得有一个小时了吧。”老板娘回答。 “好，那我出去找找他吧，我们回来一起吃。”田欣说着，便走出了院子，四处张望，倒也没有看到徐耀辰的身影。 田欣同样贪恋此刻清爽又带着一丝寒气的早晨，她讨厌跑步，所以选择了快走，走到一个小小路口的时候，突然看见两个站在田埂里的人，其中一个身影分外熟悉。 “徐耀辰？”田欣大喊了一声，那个远处的身影动了动，冲着她挥了挥手，田欣赶紧一路小跑着过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眼前的景象，着实让她迷惑。 “这个大爷蹬三轮车不小心摔下来了。来帮忙！”徐耀辰大声说道。 “噢。”田欣快速的帮徐耀辰搭了一把手，还好大爷不胖，甚至可以说骨瘦如柴，很快被拉上了马路，接着徐耀辰又帮他把翻下来的三轮车扶了上去。 “大爷，你没事吧？摔疼哪里了吗？我们送你去医院看看？”田欣问道。 大爷慌忙摆手，连声说着不用，只见他自己硬要站起来重新骑车，可明明小腿上有一条显而易见的血口子。 “大爷，你这样不能再骑车了，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徐耀辰阻止他。 “真的不用，我得把这些泔水拉回去喂猪，再不喂，猪都要死了。” 徐耀辰见拗不过大爷，也没办法，只能说是帮忙把他送回去。于是，徐耀辰在前面推着装了泔水桶的三轮车，田欣扶着老大爷，往不远处的一处平房走去。 “可惜了，可惜了，撒了那么多。”一边走，大爷一边埋怨自己，不小心把车骑翻了，泔水桶里的东西也撒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一半。 “大爷，您今年多大啦？”田欣问。 “快八十咯。” “大爷，这么大年纪了，别这么劳累，家里没有子女吗？让他们帮忙分担分担。” “嘿嘿，我光棍了一辈子，家里就我一个人。” 徐耀辰和田欣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爷不愧是大爷，虽然摔了跤，眼神却很好，“你们不用同情我，我这人年轻的时候活的潇洒，没受过子女的累，现在老了，也应该靠自己，得想得通。” “大爷，你年轻的时候为啥不结婚啊？”田欣好奇的问。 “也没什么特别的，家里穷，娶不起老婆，也不想生孩子，怕丢了老命。” 徐耀辰没听明白大爷话里的意思，聊着天却很快到了大爷家里，两人本来想走，却硬被大爷请进了家中。这间平房一看就已经有很多年头了，院子的左侧是个猪圈，圈养着两头猪，确实不肥，看到大爷回来了，好像有什么灵性，不停的哼哼。 “大爷，你家有没有什么药？我帮你包扎一下吧。”田欣还盯着老人流血的小腿。 “嘿嘿，不麻烦，我拿白酒撒撒，绑个白布就行了。小伤不碍事。你们俩坐着坐着，我给你们倒碗水。” 徐耀辰和田欣都不想大爷忙活儿，但架不住对方强硬的挽留，喝了点水，正要走，大爷又从里屋拿出一个红色塑料袋，递给田欣：“姑娘，这是山里的野生木耳，我都晒干了，很好的，你们拿回去。” “大爷，我们真不用，您留着吃。我们还有事，得走了。”田欣说什么都愿意拿大爷的东西。 “拿着拿着，是好东西，好东西。”大爷不肯，还在推搡，徐耀辰没办法，只能转移话题：“大爷，大爷，东西我们真不拿，跟您打听一个人，您要是知道的话，就算帮了我们的忙。” “人？你说，叫什么名字？”大爷这才不硬塞手里的塑料袋。 “魏一山，听说他很小的时候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徐耀辰说道。 “啪”的一声，大爷手里的塑料袋落在地上，几个黝黑的木耳从袋子口里跌落了出来。 田欣和徐耀辰相互对视了一眼，看来，有些事情注定是天意，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爷，您是不是认识魏一山？”田欣再次试探性的询问。 良久，大爷点了点头，甚至眼角有些模糊的泪水，“这事儿吧，我不太好说。” 第38章 魏家村往事 “大爷，我是清远市刑侦大队的警察，如果您知道些什么事，请一定要告诉我们。”徐耀辰拿出自己的警官证。 “警察？”大爷嘴里碎碎念念了一些，还自顾自的走出去喂了猪，徐耀辰本想追出去，却被田欣给拦住了。 “给他一些时间。” 徐耀辰点了点头，和田欣两个人坐在屋子里等大爷，果然没过多久，大爷从外面徐徐走进来，叹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饱经沧桑的双手，说道：“猪也喂饱了，要是我说了啥不对的，你们要把我抓走，我也认了。” 田欣看出了大爷心中的顾虑，安慰他道：“大爷，您都这个年纪了，放心吧，政府也不会为难您，您就放心的说。” 大爷喝了一口碗里的水，像是要回忆一个很久远却十分清晰的故事。 “魏一山家里，原来就在村东头，我和他爷爷关系好，总在一块儿下棋。”大爷指了指门外东边的方向，“他家本来太平的很，可是因为穷，娶了一个有病的媳妇儿。” 大爷谈到这个媳妇儿紧接着又喝了一口水，“像个泼妇，自打结了婚，天天吵吵闹闹，一个不顺心要打她男人不说，连家里的公婆姑姑都不放过。后来怀孕了，生下了魏一山，农村人重男轻女，就算她再疯癫，反正也就让着他。” 田欣大概听明白了，所以魏一山的心理疾病大概率和他这个疯癫妈妈有很大的关系。 大爷继续说：“但是谁成想呢，她对自己的儿子也下得去狠手，从小把娃娃打的啊，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她公婆没办法，都不敢让她看孩子，后来魏一山渐渐长大了，也懂点事，这个娃娃聪明的很。” “他就反抗他妈妈了？”田欣问。 “是个人都得反抗嘛。他们这一家人也是，不说这个疯儿媳妇，反而是压着娃娃不准反抗，说不听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大爷一边说一边摇头，“村里人人都知道，魏一山可怜，被妈妈打，虽然爷爷奶奶护着他，但却也不准他反抗妈妈。” 魏一山有如此悲惨的童年，倒是非常出乎徐耀辰的意外，毕竟在审讯室里那个嚣张跋扈还神经兮兮的魏一山，从来没有向警方透露过这些往事。 “我们听说，他家当年几乎惨遭灭门，除了魏一山，没人活下来？”徐耀辰问。 “是啊，大锅里下了药，魏一山那个孩子被打了跑出去，没在家吃饭，逃过一劫，其他人都在家吃饭了，全都中毒死了。”大爷没有否认这件事，而徐耀辰也特地去看过当年的卷宗，调查结果是，魏一山的妈妈精神不正常，在全家人的饮食中投毒。 田欣的思路很活络，她立刻觉得大爷并没有说出所有的真相，连忙追问：“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这，这，这” “大爷，你放心说吧，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无论您知道什么内幕，都不会被追究责任了。” 大爷用力的一拍大腿，或许是沉压在自己心中多年的秘密也有不吐不快的冲动，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这把年岁，大半截身子入了黄土，没什么好怕的，他最终开了口：“给他们全家下毒的，不是他那个疯儿媳妇，是魏一山！” 这回，换成徐耀辰和田欣莫大的吃惊，魏一山？当年，他不过还是个孩子？ “是他，他从我这儿借的药嘛。”大爷彻底放下了心中执念，决定和盘托出：“他一个娃娃来我这里借药，说是爷爷地里要用，我也没多想，直接给了他。后来他家里出事，我跟着过去看了，放在厨房台子下边那个药袋子，就是我家的嘛。” 徐耀辰问：“那您当年为什么不向警察说明？” “我不敢嘛，我怕担责任。”大爷的眼神又垂落了下来，“我也想给他们家留个后，孩子可怜啊，一家人都死了，要是孩子也给送进去了，我也对不起他爷爷。” “那整个村子都没人怀疑吗？”田欣说。 “有，所以我就把这个事情去和村子说咧。”大爷想到这里，也觉得魏一山这个孩子是个人物，“当年魏一山还是个娃娃，他跑进村长办公室，我永远记得他那个表情，说自己在家受了虐待，村里不管，现在他自己给自己报了仇，村里要是把他推出去，将来他就给全村人投毒。” 田欣觉得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老祖宗说的那句“人之初性本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产生了怀疑。 “难怪我看这个卷宗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笔录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来你们都商量好了包庇这个孩子？”徐耀辰这才恍然大悟。 大爷点了一支烟，正准备给徐耀辰，被婉拒了。他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当年的事，“也不能说全村的人都知道，但至少当年村委的几个干部们都清楚，而且后来，我们全村人出力供魏一山出去读书，考大学，确实是同情他也害怕他，你想想八九岁的娃娃能亲手把自己的家里人全部投毒杀了，得多狠的心呐。” 田欣默默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她眼前，仿佛就出现了少年的魏一山，他独自一人站在灶台前，看着眼前的锅，看着里面香喷喷的白粥，却毫不犹豫的把毒药投了进去。 他用自己的手，稚嫩的手，搅拌均匀。 “警察同志，魏一山，他怎么了？”大爷说了这么一堆，才反应过来想要问问那个他早就不认识了的孩子。 “他，杀人了。”徐耀辰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大爷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双手颤抖着拿不住烟头。 “我，能去看看他吗？也就最后一面了吧？”大爷过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这孩子小时候，确实可怜。” 徐耀辰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刘大明的电话，他预感到有什么问题，“刘队？” “你在哪里？”刘队直接问。 “在魏家村，关于魏一山的”徐耀辰被刘大明打断，“先别说这些，销假回队里，郭园昨晚有人报了强奸案。” 第39章 刘大明的军令状 和沈中昊发生了关系的女生窝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哭哭啼啼，一句话不肯说，郭襄和另一个女警安抚了她很久，可是她就是不开口。 因为郭园的接连出事，让很多领导的脸面在新年临近之际挂不住，刘大明恨得咬牙切齿，暗自下了决心等好好过了年关一定要把郭园这个地方彻头彻尾地查清楚。 只不过眼下，强奸案的报案人死活不松口说话，而另一个当事人沈中昊却极力否认是强奸，一时陷入僵局。 “都窝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带回局里去？”徐耀辰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现场，再一次踏入郭园的五楼，过往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境。 郭襄大步流星的走出来，刘大明被市里的领导叫走了，现场由她把控，徐耀辰这般兴师问罪，又惹得郭襄很不满意，“女孩不肯走，窝在角落里哭，哭得全身颤抖，难道我们绑她走吗？” 徐耀辰跟着郭襄一起走进房间，一个黄色长发披散到肩膀，眼睛哭的通红，眼妆几乎全花了的女孩子，目测只有二十岁左右，身材姣好，穿着的确有些暴露，吊带上衣被扯断了肩带，半边雪白的肩膀都露在外面，下肢被一块不大的毯子盖住了。 徐耀辰慢慢走进，女孩抬眼看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她把双臂都环抱在胸前，哭喊的声音极近沙哑。 “你报的案吗？有什么事得跟我们会局里说，一直待在这儿可不行。”徐耀辰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惹得一旁的几个姐妹不高兴。 “警察办案也不能这么不近人情吧？” “对呀，小梦可是受害者。” “算了，男警察就这样，不会考虑女人的感受。” “还是刚才那个女警官好，还知道安抚一下情绪。” 徐耀辰听着一旁断断续续的议论，也没功夫和她们耍嘴皮子，对旁边站着的两个警察说道：“她们是和案件相关的人吗？是就带回去做笔录，不是就别在现场影响办案。” 徐耀辰布置完任务，半蹲下身子，对着小梦说：“姑娘，如果你受到了伤害，请相信警察，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但我们能不能先起来，把该做的检查做了，该固定的证据要固定。” 徐耀辰说完，给了郭襄一个眼神，郭襄明白他的意思，反正说什么都得先把相关人员带回去。 接着，他又走出了房间，去到旁边的另外一个房间，沈中昊被控制在里面，两个男警员正在对他进行问询。 “徐队。”其中一个人看到徐耀辰进来，打了招呼。 徐耀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沈中昊，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但看他的配饰，名贵的手表，大牌子的皮带，还有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皮鞋，如果真是强奸犯，也就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怎么说，对人家女孩子干什么了？”徐耀辰的声音明显严厉了很多。 “哼，什么女孩子啊，不就是个卖的！”沈中昊喝了太多酒，头昏脑涨的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对那个女的怎么样。 “你什么态度啊？好好说话。”一旁的警察厉声道。 徐耀辰冷着脸，“人家现在报案说你强奸。” 沈中昊简直不敢相信，他以为突然冲进来一帮警察是查什么娱乐场所的违法活动，竟然不知道，那个叫小梦的女孩子报案自己强奸！ “警察叔叔！”沈中昊有些口不择言，“我可没有强奸她啊！冤枉，我这酒喝多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确定自己没有强奸她？”徐耀辰反问，怼得沈中昊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郭襄过来敲了敲门，进来就狠狠地瞪着沈中昊，在她的眼里，管不好下半身的男人都是渣渣。许是郭襄的目光太有杀气，沈中昊立刻低了头，不敢和她对视。 “徐队，女孩同意先去做检查了，我和高法医也联系了，我们先带她去固定一下证据。”郭襄就算不服气徐耀辰，但毕竟是领导，得汇报。 “好的，你们去，我把他带回局里。”徐耀辰指了指沈中昊。 郭襄一走，沈中昊立刻嚷嚷着要找律师，要联系人，徐耀辰没好气的问：“你想找谁？” 沈中昊想了想，“我找沙柯岩，沙总，昨晚我和他一起喝酒来着。” 又是沙柯岩，徐耀辰心里窝着火，正巧刘大明给他打电话问情况，徐耀辰直接说了沈中昊的要求。 “他找个屁。”刘大明的脑袋都大了，他被叫来市里问话，好多领导都在，呵呵，其中还包括清远市大名鼎鼎的商人首富——沙柯岩。 徐耀辰笑了笑调侃刘大明：“刘队，那正好啊，你把沙柯岩给带回来。” 刘大明真想揍这个混小子，“是，我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儿，把清远市的财神爷给抓走，你是不想让我好好过年了。” 挂了徐耀辰的电话，沙柯岩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故意问刘大明，“刘队，这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表情这么凝重。” 刘大明刚想开口回应，一旁的领导有些不高兴，对着刘大明就是数落，“大明啊，不是我说你，咱们清远市的安全一半托付在你们手里啊，你看看人家外商投资送来的可行性报告里，竟然对城市安全这种评估出现了疑问，我这个老脸不知道放哪里。” 刘大明也无话可说，最近的清远市是不太平，轰动的郭园断手案在互联网引发热议，城郊陆续还有几个没有破的命案，这不，强奸案又来了。 “领导，您说得对，我这回去，一定在年前把几个案子都给解决了，要让老百姓们都安心过年。”刘大明也没办法，只能靠立下军令状来脱身了。 郭襄带着小梦做完检查，在高法医的陪同下也把小梦带回了局里。高晓璐给小梦买了点早饭，可她既不是吃饭，也不喝水，整个人都精神萎靡。 “心理上受到了不小的伤害。”高晓璐推测。 第40章 再次找田欣帮忙 高晓璐第一时间得到了检查结果，叫小梦的姑娘的确受到性侵且下体分泌物检测出的dna与沈中昊的一致。 “说明他们的确发生了关系，现在怎么定性就看女孩子开口怎么说了。”郭襄说。 刘大明从市里匆匆回来，刚好听到郭襄说的话，紧接着问：“小姑娘还是不开口吗？” 郭襄摇了摇头，“看着年纪确实不大，而且身上还有几块淤青，我们怀疑沈中昊昨晚还使用了暴力，不知道她是不是太害怕了，反正现在就是不肯说话。” “男人喝了酒真是什么丑事都做得出来。”高晓璐哼唧了一句，刘大明可不背锅，立刻补充道：“高法医，你这可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男人，用词要严谨，一部分，一部分男人。” 徐耀辰皱着眉头，继续说到沈中昊那边的情况，“沈中昊现在倒是打死不承认他强奸了小梦，更夸张的是，他甚至不承认和小梦发生了关系。说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大明把一茶缸子的水都给灌下去了，才缓解了自己一上午在市领导那里受的压力，他吐了一口茶叶，“别管那小子说什么，现在重要的是姑娘得开口，她都报警了，怎么这会儿不说了呢？” 郭襄接着说：“不是她报警的，是她那几个小姐妹，人我们也带回来了。” 要是面对凶狠的歹徒，徐耀辰觉得自己二话不说就能冲上去，哪怕是审讯也有压倒他的气势，可是面对这种受到了侵害的姑娘，他还真不敢轻易说自己可以。 刘大明转身看向徐耀辰，问：“诶，你在电话里和我说魏一山怎么了？” 听到这，徐耀辰就把自己和田欣去魏家村查到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下，郭襄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刑警了，这种事儿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小小年纪的魏一山就是如此残酷冷血的人，难怪他可以残忍的砍了宋怡然的双手还布置到洗手间里。 刘大明叹了一口气，“你们别说，田欣这个女孩还是心细，这些背后的故事，都靠人家挖掘的。” 高晓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要不找田欣来试试？她是搞心理学的，和这个小梦的年岁差的也不大，也许她能让小梦开口说话呢。” 刘大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对，小田不算警察，可能对这个姑娘的压迫感没有那么强，她毕竟是这种娱乐场所工作的，有些话恐怕她不敢对警察说。” 众人一致觉得，先由田欣去安抚和试探一下小梦毕竟合适。 徐耀辰立刻给田欣打了电话，早上他们到了后，徐耀辰赶着去郭园的现场，就没送田欣回家，不知道这会儿她安全到家了没。 “什么？我去？这符合你们的规定吗？”田欣刚洗完澡换了衣服，头发还没吹干，就接到了徐耀辰的电话。 “是刘队要请你来帮忙的。”徐耀辰解释。 “哎呦喂，你们这刑侦队离了我得散。”田欣开玩笑的说道，却也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不急，我开车来接你，顺便路上和你说一下昨晚的情况。”徐耀辰挂了电话，转身出了警局。 太阳已然升起，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气温回升，路上甚至有人脱去了羽绒服的外套，享受着冬日阳光的和煦。 郭园三楼，沙柯岩的办公室里，他抽着雪茄眯着眼睛半靠在沙发上，享受着把这个城市的悲欢离合握在手里的快感。 吴颖站在他的身边，还是那曼妙的令人垂涎的身材，还是那妩媚的阴柔的微笑，这世上应该没有男人能忍住少看她两眼，可偏偏沙柯岩的眼里就是没有她。 “沙总，都安排好了，小梦不敢随便开口的。”吴颖说道。 自从杰森被抓，吴颖不仅要照顾家里，还要暂时替代杰森的位置，管好郭园和其他生意上的事，俨然就是沙柯岩的左膀右臂。 “安排人进去，给沈中昊一点提示，他不懂国内的规矩。”沙柯岩起身，走到窗户边。 “沙总，其实郭园这边我也能照顾过来，您没必要为了他费这么多心思。”吴颖试探性的问。 沙柯岩把手里的雪茄往地上一丢，用脚一踩，燃烧着的雪茄头把名贵的地毯都给烫出了黑色的口，“你要教我怎么做事吗？” 吴颖吓得赶紧小跑几步，跪在地毯上把雪茄给捡了起来，她用手指触碰了地毯被烧伤的位置，那种不算烫却暗藏警告的温度传遍了她的全身。 “沙总，我立刻去联系修复师，您放心，明天您进办公室前，地毯肯定是完好的样子。”吴颖说完，咽了一口口水，紧张的看着沙柯岩，甚至不敢站起来。 “这次乖嘛。”沙柯岩终于低头，看了她一眼，用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满意的离开了办公室。 吴颖瘫倒在地上，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沙柯岩是比森林猛兽更可怕的动物。 田欣知道是要见强奸案的受害人，她特地选择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这条裙子本来是有搭配好的腰带的，可是因为是大红色，她也去掉了。 一身干干净净且素雅淡泊的颜色，比较容易靠近她。 田欣小跑着下楼来到徐耀辰的面前时，像极了高中女孩奔向操场去看自己喜欢的男孩的场景。 “这个郭园怎么三天两头出事？”田欣坐在副驾上，问徐耀辰。 “谁知道，市里这些娱乐场所是该好好整顿了。” “受害女孩子的家庭背景什么的，你们调查了吗？”田欣得知道更多的信息，才能方便和小梦对话。 “查了，她是外地人，联系她父母好几次了，都没联系上。郭园里那些和她一起上班的女孩子们也都带回局里了。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徐耀辰无奈。 “她昨晚刚经历了痛苦的事，不愿意说话也是正常的。我尽量去和她聊聊吧。”田欣回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段日子，虽然不是身体上的侵害，可精神上所承受的痛苦，恐怕和这个女孩子是一样。 “你怎么了？” “其实你们找我是对的，因为很久以前，我也不说话。”田欣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对徐耀辰说了这个。 第41章 田欣说出心结 田欣到了警局，简单的和刘大明还有郭襄她们寒暄了两句，又听郭襄介绍了一下小梦的情况，就准备进入单独的一个小办公室和小梦聊聊。 小梦这个姑娘，虽然表面看上去些许风尘，但此刻安静的她，身上却散发着令人怜悯的悲怆。 田欣刚坐到她对面，却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问道：“你平时喝酒多吗？要不要喝杯蜂蜜水？” 小梦抬眼看了看她，明显田欣身上没什么警察的气质，加上她的一身白衣，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可是小梦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你放心，我不是警察，我们之间的谈话也不会做任何的记录，我是清远大学心理学系的学生，他们找我来帮你疏导一下。”田欣也算是实话实说了，试图拉近自己和小梦的关系。 小梦点了点头，此刻的她似乎情绪稳定了不少，也不再多颤抖身体。果然没有面对警察，她放松了很多。 “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儿吗？或者，你有什么想倾诉的，随便说什么都行。”田欣想去触碰一下小梦放在桌上的手，她很警觉的快速的把手撤到了桌子下面。 田欣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却没有把自己的手放下去，而是继续往前伸了伸，小梦与此同时坐直了自己的身体，往椅子后面靠了靠。 “其实我挺讨厌警察的。”田欣很自然的拿了小梦面前的水杯，并问她：“这是你的水吗？我可以喝吗？” 小梦这才正式抬头看了她的一眼，点了点头。 “我没喝过。”她这样说。 这是她从昨晚到现在说过的第一句话。 “喝过也没事，都是女的，我不嫌弃。”田欣说着，很自然的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没有任何犹豫。 “既然你不想和我说你的事儿，要不然我和你说说我的事儿吧，反正也是闲着，他们领导找我来帮忙，我总得做做样子。”田欣放下水杯，看着小梦的脚尖微微朝着她的方向转动了一点，身体也从刚才的后退变成了稍许的前倾。 在行为学中，这些都是愿意倾听对方说话的肢体信号。 “我小时候家里出了一点事儿，我爸惹了麻烦去世了。”田欣低下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都不再谈起这段往事，但或许，现在也是该要面对的时候了。 “警察定性是一个意外事件，但我妈不这么认为。她到处去申诉，为我爸喊冤，终于有一天，有一个警察来我家，他穿着一身正派的警服，相貌堂堂，说要和我妈了解一下我爸的事。” 田欣停顿了一下，她已经观察到小梦的表情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我妈以为终于有人要来为我爸主持公道了。结果，这个警察却是来威胁我妈妈的。让她不要再闹了，没什么好下场。”田欣再次拿起水杯，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水经过她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然后呢？”小梦再次开口。 “然后？然后我妈就跳楼了。倒在一片血泊里。”田欣不敢想那个画面，那个永远会出现在梦里的画面。 田欣看到小梦略有惊讶的表情，只不过一闪而过，她的眼光又暗淡了下去，仿佛什么话都没听过。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也不说话，一句话都不说，和你现在一样。”田欣引出了此刻的重点，要让一个极致痛苦的人开口不容易，或许感同身受是其中一个方法。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小梦问她，是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田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说这些，是为了达到目的还是因为她也很想倾诉呢。 田欣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因为我想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比如，昨晚？你是不是受到了侵犯？” 小梦再一次躲开了田欣的目光，只是这一次她没有低头，而是转头看向了办公室的门，那里有一扇玻璃窗户，但是门外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 沈中昊一回国，就被抓在了警察局里大半天，而昨夜还谈天说地的沙柯岩却迟迟没有现身，他慌了神，没办法要求联系自己的父亲，沈大海。 “他是沈大海的儿子？”徐耀辰有点不敢相信，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上一个案子中沈大海刚帮了忙，这会儿他儿子就被搅进了强奸案。 “不会这么巧吧？”刘大明也觉得不对劲，只不过现在也无法细想，按照规定，他们还是得联系沈大海。 接到电话的沈大海二话不说的赶往了警察局，身边甚至还带了一位清远大学法学系的教授。 两个知名大学的教授来警察局处理强奸案，也算是教育上的失败吧。 “老王，怎么样？”沈大海有些焦虑，很多事情不能明说，但他知道这就是沙柯岩给他们沈家两父子的下马威，要让他们明白道理。 “老沈呐，现在要看人家姑娘怎么说了。”法学系的王教授当然都明白，这个事可大可小，分泌物的dna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证据，是不是强奸就得看小梦怎么说，毕竟她到现在是一句话没说。 沈大海听着沈中昊在审讯室里鬼哭狼号的喊冤，想着这事情一旦闹大了，对刚回国发展的儿子没有好处，只能暗自妥协。 他走出警局，拨通了沙柯岩的电话。 “什么？怎么有这种事？沈教授，你看，郭园一天没人管就要乱了套，反了天了他们。你等我打电话。”电话那头的沙柯岩按照他的戏码念着台词，一点不像假的。 “沙总，多年交情，万事好商量，中昊以后毕竟还要跟着您赚钱。”沈大海不顾自己的教授身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终于让沙柯岩满意了。 小梦再一次抬头看了看门口，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而田欣对她的举动产生了怀疑，从始至终她好像并不是因为受到惊吓才不开口的。 第42章 新年快乐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梦好几次抬头看外面，田欣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想去洗手间”。 田欣起身走到外面，和郭襄小声说了几句，郭襄拍了拍田欣的肩膀然后走进了办公室。 “小梦，我陪你去洗手间吧？”郭襄问，小梦没有回答，只是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郭襄陪小梦进到里面，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我在外面等你吧。”郭襄说了一句，便退到门口去了。 小梦走进一间格子，重重的放下马桶盖子，并没有脱掉裤子，只是坐在上面。好一会儿，整个洗手间里安静的出奇，小梦站起来，按下了冲水键。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冲下，与此同时，旁边的格子里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可以说话了。” 水声停止，小梦走出洗手间，看到等在门外的郭襄，跟着她回到办公室里。 “我想和之前那个心理医生说话。”小梦突然开口。 郭襄立刻去叫了田欣，并且她也没有离开办公室，看样子，田欣之前的规劝似乎有了作用。 “小梦，你现在可以说一下昨晚的事吗？关于你报警说沈中昊强奸你的事。”郭襄拿出笔录本，正正经经的问道。 小梦抬头看着田欣，眼神略微复杂，但最后她还是说：“他没有强奸我。” 郭襄的笔落在本子上，难以掩饰惊讶。 “小梦，你不用有什么顾虑的，无论怎么样，妇女的意志是受法律保护的。而且，我们有能力保护你。”郭襄再次开口，试图劝说她说实话。 “那你为什么要报警说她强奸呢？”田欣没有纠结，反而直接抛出了问题。 “不是我报警的，是我的姐妹。可能她们觉得我受欺负了。”小梦慢慢的说，吐字清楚，事实合理。 郭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到底是她没事找事，还是因为害怕想要放过沈中昊。 “那你的姐妹又为什么认为你被强奸了？”田欣继续问。 小梦的嘴唇微动，应对自如：“她们进来看到了，但我是自愿的。” 郭襄实在忍不住脾气，把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这是在耍着警察玩吗？信不信说你报假警？” 田欣在桌子底下推了推郭襄的手，示意她不要情绪激动。忍着耐心，田欣追问小梦为什么要一直不说话，甚至不否认强奸，而现在开始改口。 小梦揪着自己的衣角，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回答了问题，她说：“我的确有些害怕，又想着是不是问他要点钱……” “你！”郭襄把笔一丢，走出办公室，喊了另外一个女警察进来继续做笔录，徐耀辰见状，莫名其妙的也跟着进了办公室。 “怎么回事？”徐耀辰坐下，盯着小梦看个一眼，她立刻低下头。 “徐队，她说她是自愿的，不是强奸。”田欣的话让徐耀辰不敢相信，他只能自己再次求证。 “是吗？你别害怕，有什么说什么，我们警察保护你的安全。”徐耀辰还特地补充道。 小梦抠了抠手指，目光正视到徐耀辰，回答道，“他没有强奸我，是我自愿的。” 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走过时间的痕迹，又仿佛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沈中昊被放了出来，见到沈大海的那一刻，他的眼眶红了，没想到回国后见到父亲的第一面，竟然是这般场景。 公安局很快就郭园强奸案发了警情通报，解释到这是一起私人事件，不牵扯到违法犯罪。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整座城市开始变得忙碌，工作的人在做工作的收尾，老人妇女都在忙着置办年货，新闻中开始播报春运高峰即将到来，清远市好似短暂的恢复了往日的安全与平静。 刘大明盯着徐耀辰和郭襄把几个案子在过年放假前都整清爽，两人天天窝在办公室写报告，徐耀辰从没做过这么大的文书工作量，整天叫苦连天。 郭襄和他相处久了，也变得比较随便，会和他开玩笑，“徐队，写工作总结总比让你出命案现场好吧？” “郭襄，你是懂安慰人的。”徐耀辰脸上泛着大写的无语。 “徐队，你过年准备怎么安排？”郭襄又问道。 徐耀辰想了想，往年都没陪爸妈好好过年，今年应该不能再错过，说什么都要在家陪着他们过个团圆的春节。 “陪父母啊。你呢？”徐耀辰问。 “我也要陪家人，不过每年刘队都会在过年放假的时候抽两天带我们整队出去团建，不知道今年怎么安排的。”郭襄说着，似乎很憧憬，看来往年大家都玩的很开心。 “是吗？那挺好，很期待。”徐耀辰作为新人，当然也想和大家拉近关系。 “但是首先，我们得把这些，都搞完……”郭襄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材料，真是无奈。 徐耀辰做了个鬼脸，也只能埋头苦写了起来。 田欣连着躲在家里几天，她最近开始重新读了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书，忽然深受其中某种刚正情绪的影响，写了几篇短篇小说发在了一个知识平台上，没想到反响甚好，因此收到了一笔还算不错的稿酬，田欣发了一个朋友圈，晒了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稿酬截图，写道：“我也是有新年红包的人。” 徐耀辰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等到他忙完手里的工作，已经是大年三十当天了。 整个刑侦队除了安排值班的人，都放了假，徐耀辰在家里帮爸妈打下手做了几个家常菜，这是徐家最开心的一个春节，儿子终于回来了。 “你去沙发上坐坐，别管了，我和你爸在厨房。”徐耀辰的妈妈宝贝儿子，推着他走出了厨房。 徐耀辰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刷到了田欣几天前发的朋友圈，顺手点了个赞。 忽然又觉得还应该做些什么，他单独给田欣发了一个红包，消息她：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红包。 大年三十整晚，徐耀辰看了一百次手机，田欣既没有点接收，也没有回复他任何消息。 要不是第二天一大早，田欣回复了他，他可就要冲去她家看看怎么回事了。 大年初一，田欣发了：“新年快乐！” 接收了他的红包。 第43章 徐耀辰的小心思 “yes！” 徐耀辰蹭一下从床上坐立起来，可能也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夸张行动，又有些猛男娇羞的坐在了床边，假装镇定。 一夜的焦虑因为一句“新年快乐”全都消散了，这的确是快乐的新年。 “爸妈，新年好啊。”徐耀辰从房间里走出来，和父母打招呼，徐妈妈今年笑的格外开心，还穿上了大红色的棉袄，喜气洋洋的，餐桌上早就摆满了各种早点，虽然只是一家三口，但丰盛的程度仿佛够一大家子的人吃。 “妈，你做了这么多啊？”徐耀辰感叹，在部队锻炼过的人都害怕浪费，一口一个包子的往嘴里塞。 徐妈妈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的儿子，满脸的宠溺，“哎呀，吃不完剩下没关系，慢慢吃，过年嘛，就是要剩菜剩饭的，寓意年年有余，你们现在的年轻孩子，什么都不懂。” 徐耀辰的爸爸也走过来，坐下喝了一大口热豆浆，一早就八卦自己的儿子，说道：“诶，上次我们在超市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她是本地人吗？要是有空，让她来家里玩儿啊？” 徐妈妈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这样我多做点菜，也不怕浪费哦？” 徐耀辰无语，但是想想还是掏出了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田欣，写道：“新年快乐啊！早饭丰盛，你吃什么？” 自从父母过世后，田欣每年的大年三十都把手机关掉，一个人默默的待在房间里，偶尔看书，偶尔也会打开电视看一下春晚，早早的便会上床睡觉，早些年，连绵不断的炮竹声会把她惊醒无数次，后来城区不准燃放烟花炮竹后，她倒是能在年三十的晚上睡的安稳些。 没有家的人是不喜欢过年的。 国家刚颁布规定说不准燃放烟花炮竹的的时候，田欣其实并不开心，她哭着在电脑屏幕上打字，写着：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如果不让放炮竹，那过年的时候要是有年兽来欺负我，该怎么办呢？ 只是，这个世界恐怕没有年兽，所以也一直没有出现一个能够保护她的人。 田欣打开手机，看到徐耀辰发来的图片，心中油然升起羡慕，真好啊，青花瓷的盘子上有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家三口不同颜色的杯子里盛满了白色的液体，餐桌上还有高脚花瓶，里面插满了富贵竹，女主人应该是个很用心在生活的人吧。 而田欣还窝在被窝里，她没有早餐，大年初一，应该没有外卖，就算有，她也不会点的，外面小哥们也应该休息休息。 “我还在睡懒觉。”田欣悠悠的回了徐耀辰几个字，就关上屏幕，继续躲进了被窝，只是她没有感觉出来，枕头边上微微的湿润。 徐耀辰看着手机上田欣回复的消息，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隔着冷漠的电子设备，他却感觉到了对方的兴致低沉。 徐耀辰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忽然想起了清远大学的杨老师，之前加过微信，他借着拜年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杨老师，新年好！我是徐耀辰，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没过一会儿，杨老师就给他回复了，不出所料，她主动提到了田欣，问徐耀辰道：“新年快乐！田欣丫头和你在一起吗？你们年轻人如果一起玩，记得叫上她一块儿啊！” 徐耀辰连忙回复：“我在家，但是过两天我们要团建，您知道田欣每年过年都怎么安排？”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徐耀辰等的着急的时候，杨老师发了一条很长的微信给他。 徐耀辰慢慢的读完，好像每一个字，都令他心中最柔软的位置被人用手指头触碰了。 “妈！咱家饭盒在哪儿呢！”徐耀辰快速把自己杯子的豆浆全部喝光，留着父母两个人奇怪的看着他，他已经站起了身子走进厨房翻箱倒柜找饭盒。 “这个孩子，吃饭吃一半要什么饭盒啊？”徐妈妈念叨了一句，却被徐爸的一个眼色点醒，“哦？” 徐妈妈立刻欢天喜地地站起来，跟着进了厨房，“这里这里，哎呀，我给你拿。我给你弄好啊！你别急，五分钟，五分钟我给你搞的妥妥的，你感觉去换个衣服，精神点。” 徐耀辰看着妈妈那张八卦的脸，也懒得解释太多，是得去房间换个衣服，稍微收拾一下自己。 等一切准备就绪，徐耀辰拿着妈妈精心打包好的早点，踩着油门就直奔田欣家。 大年初一的清远市，可是一年到头少有的冷清，路上别说车了，连个走路的人都看不到，徐耀辰打开车里的音乐，都是一些老旧的曲目，他的脑海里不断出现杨老师和他说的那些事，只觉得田欣真的不容易。 有时候，城市越大，个人就越渺小，城市越繁华，个人就越孤独。 徐耀辰打开蓝牙，拨通了刘大明的手机，“刘队，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您可还是要老当益壮啊！” “新年快乐！你就贫吧你，看样子在家休息的可开心了啊！”刘大明接了电话，这会儿，他在陪着自己的老母亲吃早饭，老人年纪大了，有点帕金森，刘大明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她，这几天保姆放假，他就得在身边好好陪陪。 “刘队，我听郭襄说，您每年都搞新年团建啊？怎么今年没听到动静啊？不会是我来了，您就不搞了吧？可不能这样啊！”徐耀辰故意把话题引到团建上。 刘大明放下手里的筷子，冲着电话嚷嚷：“我说你这个小子哪里有点副队长的样子？怎么可能不搞？这是咱们队的老传统了，只是今年案子多，我来不及安排，要不今天我抽空看看。” 徐耀辰狡猾的一笑，“刘队，要不你把这任务交给我！我保证完成的好！” 刘大明本来大大咧咧的头疼这种事儿，大家伙儿出去玩，要订地方，订行程，订餐厅，可不省事，这下徐耀辰主动请缨，他可是求之不得。 “刘队，那去的人我也都统计统计了，您到时候就负责买单，省事吧？”徐耀辰眼看着要到了，说完最后一句就挂了。 第44章 露营地团建 “叮咚” “叮咚” 田欣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按门铃，可今天明明是大年初一。没有外卖，没有快递，连几乎邻居都早早收拾行李回老家去了，谁会来。 门铃响了无数声，田欣只能从床上爬起来，“谁啊？” 打开门，徐耀辰站在门口，对于喜欢写作的人来说，脑海中许多记忆的碎片都会在某个相似的片段中重现，比如此刻，田欣想起来徐耀辰第一次来敲门，那时她还是嫌疑人呢。 “徐队？” “给你送点早餐。怎么样，人民警察做的可以吧？为人民服务。”徐耀辰开玩笑的说。 田欣看着徐耀辰把照片里的早点一样样拿出来放在自己空荡荡的餐桌上的时候，心中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暖意让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徐耀辰转身看她的瞬间，当然也观察到了这个细节，不过为了避免彼此的尴尬，他立刻又转了回去，嘴巴碎碎念：“快点快点，都要冷了。” 田欣跑进洗手间，简单的刷了牙，洗了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田欣的眼睛像爸爸，嘴巴像妈妈，白皙的肌肤，立体的五官，明明很好看，却总是难有真正的幸福的表情。 “这是牛肉小笼包？”田欣尝了一口，很惊喜，她喜欢吃牛肉。 “好吃吧？”徐耀辰又把一个黄金糕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顺手还打开了热乎着的豆浆，“这豆浆是自家豆浆机做的，尝尝吧。” “有爸爸妈妈真好啊”田欣喝了一口豆浆，微甜，充满了爱的味道。 徐耀辰没接话，拍了拍她的脑袋，“喂，我这早饭可不能白吃啊。得干活。” 田欣差点没把嘴里的包子吐出来，心中暗自咒骂：我说这徐耀辰这么好心一大早来给我送早饭，敢情又有事要使唤我了。 “徐耀辰！你们警察局是不是没人了？要不要考个公务员考试，直接去你们那儿上班算了？不带这么使唤人的，大年初一耶！”田欣气得嘟了嘴，样子还挺可爱。 徐耀辰一看到她这样，立即乐呵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温柔，“哎呦，这回不是工作上的事！” “那我更不干了。早饭你拿走，我不吃了。” “那可不行，你吃都吃了，必须吃完。” “徐耀辰！” “我和你说正经的。”徐耀辰不再逗她，“我们队里每年新年都团建一次，往年呢，都是刘队组织安排，今年不是我新来嘛，得帮他张罗起来。但是呢，我在部队待了那么久，社会上这些玩的啊都不熟，要不你帮我搞搞？” 田欣这么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无法就是帮忙找个地方大家一起娱乐一下。 “这倒不难，那你把时间预算什么都告诉我，我帮你做个方案。”田欣这会儿吃早饭可就吃得心安理得了，有一说一，这个手工鸡蛋饼是真香，她连着吃了两块。 “你看，还得是你靠谱！我们初步呢就定初四吧，地方不远呢我们就玩一天，要是有点远，也可以住宿一晚，初五上午再回来，你看着安排。预算嘛，刘队没和我说，大概就是没有上限？”徐耀辰坏坏的笑容让田欣的眼神差点没有转悠过来。 “这么豪爽的吗？”田欣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刘大明发了一条微信：刘队，新年好！徐队说让我帮忙安排团建活动，重点是，活动预算没上限。 “这个兔崽子！”刘大明正忙着回复人家的新年祝福，看到田欣的微信立刻跳了起来，倒是把老母亲给逗乐了。 他给田欣回复了一条语音消息说道：“额，小田啊，新年快乐！那个，那个，你别听徐耀辰瞎说啊，往年呢，我们的活动经费差不多就5000块钱。哦，对了，欢迎你来和我们一起团建啊，去年的案子多亏了你帮忙，一定要一起来啊！” 徐耀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电视，电视里正在回放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一片欢声笑语。 田欣忽然觉得这个冷清的家里，拥有了一丝生气。她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把饭盒都洗干净了收进袋子里，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水果，冲了两杯拿铁，端进了客厅，放在茶几上。 徐耀辰喝不习惯咖啡，皱着眉头说自己要喝茶，田欣一边嫌弃他麻烦，一边却还是起身去给他泡茶。 当她坐在沙发上和徐耀辰一起看春晚回放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贪恋这一刻的美好的。 “你昨晚没看？”田欣问道。 “昨晚某人玩消失，我担心了一整晚呢，差点报警。哪有功夫看。”徐耀辰说话直来直去，也不藏着。 田欣第一次因为大年三十晚上的关机而有了一点窃喜，因为也是有人在乎她的。 “不好意思啊，我年三十的晚上”田欣想要解释却被徐耀辰打断了。 “没说不能消失，就消失前打个招呼。” “哦。我知道了。” 终究，徐耀辰对田欣的过去，只字未提。 转眼没两天，大年初四了。除了两个回老家的队友没能赶回来，队里其他人全都到齐了，徐耀辰也接上了田欣，赶到了距离清远市区五十公里左右的一个露营基地。 这是田欣特地做了功课的，新开的露营基地，吃的玩的一应俱全，还有野外cs，很符合这帮小伙儿的兴趣，赛车，攀岩，烧烤，什么都很好，营地里有帐篷和房车两种选择，晚上露天烧烤之后可以住一晚，看星星看月亮，打牌聊天，超级放松。 “你看看，人家田欣搞的就是不一样，这儿多好，亲近大自然，玩的东西又多！”刘大明一下车，就表扬田欣。 “刘队，真不好意思，我还要来蹭你们的团建玩。”田欣笑了笑，对着刘大明说。 “小田，你看你说的，你怎么能是蹭呢？你是团建的主办方啊，在这次团建中，你就是领导了，我们都得听你安排！”刘大明乐呵呵的说，他开心的很，不仅是因为这个地方不错，关键是高晓璐也来了，她正和郭襄在一旁帮大家点晚上的烧烤食材。 营地的老板把烧烤菜单交给了高晓璐和郭襄，就走过来和几个男人们打招呼，热情的说道：“大家好啊！我是营地的接待小陈，你们在这边玩的两天有什么要求尽管找我。另外，就是要麻烦几位大哥啊，把你们的车稍微开出去500米，那边有个在建的商场，地下车库是可以用的，免费的，我们这边过年接待量太大了，真的不好意思，统一都停到那边地下车库去可以吗？” 过年就图个和气生财，徐耀辰二话不说，叫上队里两个年轻警察，把开来的三辆车都往地下车库开过去了。 第45章 烟花和犯罪 大年初四，不宅在家里而是选择出来玩的人多了很多，这个露营地虽然是刚开不久的，这会儿早就被订满了，无论是房车营地还是帐篷营地，满当当的人。 夜色降临，高晓璐可能有点职业病，认真的检查营地送来的烤串，看看肉色，郭襄在一旁开玩笑的说：“高法医，这你检查过的肉，我们都不敢烤了。” 刘大明拿着一瓶可乐，乐呵呵的走过来接郭襄的话：“郭襄，这你就不懂了吧，她没检查过的你才不敢烤呢！” 高晓璐摇了摇头，拿这些人没办法，办案子的时候个顶个的严谨认真聪明，只要是到了平常生活中，贫嘴的贫嘴，孩子气的孩子气，没有正形。 队里另外两个刑警手机里的游戏就没停过，打了一盘又一盘，到底是年轻，没什么眼力劲儿，徐耀辰一个人在那儿帮忙抬烤炉，也不知道过去搭把手。 “徐队，我帮你吧！”最后还是田欣一眼看到了徐耀辰，走上前去帮忙。 徐耀辰把田欣推到一边，坚决不让她插手，“这又不重，用不着你，全是碳，回头再把衣服搞脏了。” 郭襄见刘大明去找高晓璐了，当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当电灯泡，很识趣的走开，正往徐耀辰这边走，就听见他说的话，立刻插了一嘴：“徐队还有这么怜香惜玉的一面啊！” 虽然经过一些相处，郭襄已经不像当初那么讨厌徐耀辰，也对他这个副队长的执行力有了一定的认知，但心中也说不上服气。 郭襄把袖子往上捋了捋，走到烤炉的另一端，“田欣，你这弱不禁风的，力气小，我来和徐队一起抬。” 田欣噗嗤一笑，她还挺喜欢郭襄这种男孩子性格的女生，况且听说郭襄身手了得，她也很羡慕，“郭警官，真羡慕你啊，要是我有你这身手，当初也不会被魏一山轻易抓走了。” 随着炭火慢慢升了起来，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动，围聚在了一起，几个女孩子被安排早早坐下等着吃，刘大明带着几个小年轻在烤炉边上忙碌。 “我想要烤鸡翅！”高晓璐举了手，心情特别好的看着刘大明。 与此同时，徐耀辰也往桌子的方向看了看，田欣好像心领神会那样，冲着他说：“我想要烤金针菇！” 郊外的夜空总是比城区亮丽很多，抬头看星空，点点闪烁的光芒给人无限的遐想。 “各位烧烤吃的怎么样？还好吗？”营地负责人陈老板笑嘻嘻的在各个团队间穿行，生怕怠慢了大家，毕竟以后的生意还得靠这些口碑照拂。 “老板，你们的串不错，新鲜的。”高晓璐回应他。 “对对对，您放心，我们都是当天新鲜采购的，”陈老板很自豪，继续说：“一会儿大草坪那边有烟花表演，大家一起去看啊，现在城市里都看不到了。” 听老板这么一说，女孩子们最激动先起立，迫不及待就要去，从营地走到大草地不算远，吃完东西正好消食。 徐耀辰背着手跟在田欣身后走，看到她开开心心和高晓璐她们说话的样子，心中的暖意就要涌了上来。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也或许，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期盼着她能幸福快乐吧。 “老徐？是老徐吧？”徐耀辰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非常熟悉，他扭头一看，竟然是原来部队里的战友。 “大雁？你怎么在这儿！”徐耀辰很惊喜，看了看他手边上牵着的一条德国牧羊犬，虽然年纪上去了，样子可是依旧很威风。“这是黑虎？” “是啊，黑虎！坐！”大雁一声令下，军犬立刻听话的坐下，可见退役前是条多么厉害的狗狗。 “它退役有段日子了吧？”徐耀辰问。 大雁点了点头，“是啊，我是经过领导同意的，和领养黑虎的一家人一起出来放个假，我媳妇儿她正在那边和他们收拾东西呢，一会儿看烟火。” 徐耀辰很开心在这里碰上原来的老战友，大雁是部队上出了名的军犬训导员，什么狗到了他手里，那都能变成神犬。 “好。那你去干嘛？遛遛黑虎？”徐耀辰问道。 “我去那边地下车库，我媳妇把洗漱包落在车里，我给她去拿，晚上我们住房车营地。你呢？听说去了市刑侦队？”大雁关心的问。 徐耀辰指了指前面走着的几个人，“对，今天我们队里搞团建，也是来的这里，他们往那个方向去看烟火表演。” “得，你快去吧，我一会儿拿好东西去找你们！”大雁拍了拍徐耀辰的肩膀，和他道别，牵着黑虎往地下车库走去。 晚上九点，烟火表演准时开始，一道道漂亮的花样在空中绽放出无数的美妙时刻，让所有观众根本腾不出眼睛来看其他东西，那夜空中的绚烂转瞬即逝，有谁舍得错过？ 每当有一个新图案出现在空中，人群中总会有不小的欢呼，田欣比较安静，虽然人潮拥挤，大家都想往前凑凑，但徐耀辰自始至终都站在她身后刚刚好的位置，替她挡住了可能的推搡。 这样安心的感觉，田欣早就不记得上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了。 烟火的喧闹，人群的欢呼掩盖了不远处正飞驰而来的警笛声，刘大明刚给高晓璐拍了一张照片，手机上就显示了110指挥中心的来电。 “喂？我是刘大明。”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 “你说什么？”刘大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具体什么位置？” 电话那头报出了营地车库的地址。 挂了电话，刘大明愣神了几秒，高晓璐抬头看他，刘大明紧锁着眉头，凑到高晓璐的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高晓璐的脸色唰一下沉了下来，“我让法医室给我送东西过来。” 刘大明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穿过几个人走到徐耀辰身边，“有案子了，出来一下。” 徐耀辰满脸疑惑，他叮嘱田欣自己小心点，但田欣好像也不想再看了，直接转身跟着徐耀辰走出了人群。 刑侦队所有人紧急集合在了一块空地草坪上，他们的背后，绚烂的烟火没有停止，而他们的面前，犯罪也没有停止。 第46章 退役警犬嗅出命案 徐耀辰一进地下车库，往里走了一百米，就听见黑虎的吠叫，它已经老了，吠叫声不如从前在部队时那般洪亮，但仍然震耳。 “大雁，怎么回事啊？”徐耀辰向刘大明介绍，“刘队，这是我们部队的军犬训导员张大雁。” “大雁，这是刑侦队队长刘大明。” 两人简单的寒暄打了招呼，大雁就开始介绍起刚才的情况。 “我刚才下来拿东西，一没留神，黑虎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叫，我怕他吓着别人，车门都没关上，就去追，追到这个车的边上。”大雁指了指身边的车，是一辆暗紫色的保时捷，车顶上装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他继续说：“黑虎蹲着就一直叫，我以为车里有什么一样，就凑近了看，没想到一股臭味，然后我抬头就看见那个行李架上边好像还有血迹，我心想不好，转头去车里拿了备用的梯子来检查，结果”张大雁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他也是一名军人，保家卫国，却在欢天喜地的新年当中碰上这档子事。 因为是命案，指挥中心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刑侦，凑巧的是刘大明他们刚好在这里。 法医室的人给高晓璐送来了干活的箱子，她小心翼翼的爬上去看车顶的超大黑色行李箱。 “诶，你小心点，要不然拿下来看。”刘大明扶着梯子，还担心高晓璐那个高跟鞋。“你说你，叫你别穿高跟鞋，你不听。” 保时捷车顶的箱子里放着的是一具碎尸，几乎是被人大卸八块的样子，死相极其惨烈。高晓璐通过观察死者的体型，骨骼以及肌肉状态，初步判定死者是女性，年龄在二十多岁，身高一米六左右。至少已经死亡五天以上了。 “其他的，要带回去鉴定之后才知道更多细节。”高晓璐从梯子上下来，刚吃完烧烤然后看到这样一具尸体，就算是她这样的法医，也觉得有些反胃。 “封锁现场，通知其他部门同事，所有人销假上班了。”刘大明表面上喊了一句，心里却是各种不愿意，大过年的，团建搞砸了，又来这么一个棘手的案子。 因为现场环境比较复杂，太多游客的车都停在这里，明天人家肯定陆陆续续都要开车走的，所以趁着晚上的时间必须得抓紧勘测。 陈老板一听地下车库发生了命案，还是碎尸，吓得腿都软了，但比起腿软，他更担心生意受到影响，他悔恨的拍着大腿说道：“就不应该借什么停车库，哪怕让他们停到我们草地上，也不应该往这停啊，真晦气。” 徐耀辰没功夫听这些，拉着陈老板去查监控，至少要知道这辆车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谁开进来的。 只是徐耀辰看了大半夜的监控视频回放，都没看到一辆暗紫色的保时捷进入，难道一辆车还从天而降不成？ “车辆信息查的怎么弄？”刘大明凝视现场，问到。 郭襄回复他，“交警那边刚给答复，是套牌车，查不到有效信息。” 刘大明彻底无语，车子查不到，人又被分尸了，还能怎么审。 徐耀辰把所有的监控视频都拷贝了一份带回了局里，回警局的半道上，只能绕了点路把田欣先送回家，“你要有什么事就给我电话。” 在高晓璐的法医报告没有出来之前，大家其实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刘大明第一个怀疑的是不是最近的女性失踪人口，于是让整个队里的人翻看，只可惜最近一年都没有什么二十多岁女孩失踪的报案。 刘大明一筹莫展的时候，徐耀辰那边有了突破。在监控视频里，在大年二十八的时候，也就是六天前，有一辆大型冷冻车开进过营地，并且在出入口的位置都留下了视频证据。 “刘队，我怀疑，这辆保时捷是从冷冻车里开出来的。”徐耀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而后继续补充：“我已经问过营地的陈老板，他说为了应付春节期间的超大客流量，他储备了很多的蔬菜和水果，包括肉类也买了非常多。这个车就是开进来给他送肉的。” 徐耀辰说完，郭襄那边也急匆匆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徐队，冷冻车查到了，是清远市登记的，挂在一家公司名下，我去查这个公司和实际开车的人？” 刘大明和徐耀辰几乎同一时间喊出来：“先别查！” 郭襄倒是没有想到，这正队长什么时候和副队长关系这么好了？ “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现在只是怀疑这个车把保时捷给偷偷运进了地下车库，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啊。”刘大明又开始抽烟，万千头绪都缠绕在脑袋里，剪不断理还乱。 徐耀辰提了一个建议，要不由他先私下里去接触接触这个冷冻车司机，不要给他太多的压力。刘大明同意了他的说法，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天快点亮起来，唯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光明。 大年初五的天气非常好，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很多公司都在这天开始上班了，田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想着昨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全队的人都甘愿放弃休假。 “徐队，还好吗？”田欣思索了良久，才终于给徐耀辰发了真么一条消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候过去了，徐耀辰都没有回复田欣的消息。 而实际上，徐耀辰正追着冷冻车的司机在他们公司的林荫小道上不断的奔跑。 “你给站住！我是警察，你再不站住我要对你采取措施了哈！”徐耀辰在后面苦口婆心的追，而那人仿佛也练过几下子，跑得更加快了。 徐耀辰没办法，只能顺手操起一个木头棍子，没有任何预兆的直直的就往林子里跑，那人见警察越追越紧，心想实在难以跑掉，要不就算了吧？ 徐耀辰把冷冻车司机一个过肩摔就拿捏住绑在了车上，踩着油门就飞快把人带回去审讯。 第47章 消失的跑车 冷冻车司机被徐耀辰摁下之后，立刻抱着头求饶，嘴里嚷嚷着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徐耀辰厉声问他：“说吧，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算你坦白交代了。” 司机吞了几口口水，算是硬生生从喉咙管里挤出来几句话：“我知道他没有b2驾照，但我那天也是没办法，家里实在有事，答应了人家送货，他要价最低，只收了我300块钱，我想着短途的应该没事。警察同志，别罚我了，这大过年的，我饭碗丢了的话，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啊！” 徐耀辰听着这话莫名其妙，冷冻车司机说的话似乎和命案没有任何关系。 “你把车给别人开了？”徐耀辰问道。 司机点了点头，回答他：“就是二十八那天嘛，我要给一个露营地送货，我娘突然病了，得我回去，我就在司机群里问有没有人能代送，然后有个小伙子联系我，说他可以。” 徐耀辰心中咯噔一下，看样子冷冻车司机没有说谎，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么那天开冷冻车进入露营地的人就不是他，必须得找到真实的司机才能找到新的线索。 “走，跟我回趟局里。”徐耀辰让司机赶紧站起来。 “哎呀，警察同志，求求你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我家老娘还在住院呢，求你了，放过我一次吧。”冷冻车司机苦苦哀求。 徐耀辰心中焦急破案，每耽误一分钟，就给破案的难度增加一分，“哎呀，我不管你这个，跟我回局里做个笔录，把给你代开车的人交代一下。我们要找他！” 司机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徐耀辰回了警察局，果不其然，那个代开车的司机已经联系不上了，手机号码停了，微信也注销找不到了，剩下的只有容貌这一条线索。 “他那天戴了帽子和口罩，我真没看清楚他的脸。”司机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我要了他的身份证复印件，才放心把车交给他的。” 所有人都感到万分惊喜，如果真的有了身份证复印件，那就不是大海捞针了，至少找到这个代驾人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复印件呢？在哪里？”刘大明立刻问道。 “在医院，我那天就是在医院门口和他交接的，他给了我身份证复印件，我让他把车开走，送完货给我开回到医院门口，给了他300块钱。” 刘大明看了一眼徐耀辰，他立刻带着司机往医院赶，看样子这个司机的确没说谎，到了医院的时候，他妈妈正躺在病床上，听说是急性心脏病，还好抢救的及时，不然可能就没命了。 司机的老婆在医院照顾，看着徐耀辰和自己老公一同进来，满脸的疑惑。 “二红啊，我那个黑包呢？”司机问他老婆。 “啥黑包？” “哎呀，就是那天我带来医院的黑包，娘住院的钱不都从里面拿的吗？” “哦，在这里呢，里面没钱了呀。”他老婆说着从医院的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包，面上有些破旧磨损了，正准备打开，徐耀辰阻止了她。 “里面有贵重物品吗？”徐耀辰问道。 “没，没啥了，钱都交完了。”司机摇头。 徐耀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物证袋，把黑包放了进去，对司机说道：“这样，我拿回去鉴定，你把联系方式留给我，等我们鉴定好了，再给你送回来可以吧？” 冷冻车司机连忙点头，反正警察说什么都配合就好，徐耀辰转身准备离开病房，司机有些不放心地上来追问，“警察同志，是不是真的不追究我那个事儿？” “对，下次不能这样了。你不看他驾驶证就把车给他开，万一出事了你多倒霉？”徐耀辰警告了司机一番，也就走了，毕竟大过年的，人家的老母亲还躺在病床上，他又不是交警，就算了。 只不过徐耀辰没有说的是，他这车还真出事了。 冷冻车司机千恩万谢，并且表示自己愿意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把车钥匙也交了出来，让痕检的同志去查看了。 徐耀辰回到局里，立刻把物证送去了检验科，黑包里的确有一张被翻折了几下的身份证复印件，上面有人的名字和照片，包括地址。 他叫薛强，三十五岁，清远市本地人，身份证的照片略显得苍老，似乎与年龄有些不相符，只不过警察们刚拿到这些信息还来不及高兴，户籍那边就传来消息，身份证信息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又是假的！”刘大明气得不行，这个代驾的人绝对有问题，什么东西都是假的，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指纹呢？”徐耀辰问郭襄，身份证复印件上应该是能提取到指纹的。 郭襄摇了摇头，说“还在等结果。” 大家都在等待一些结果的时候，露营地的负责人陈老板突然就找到了刑侦大队来，其实之前他已经配合警察做过一些口供了，这突然的到访倒是让刘大明有些意外。 “我去看看，你们赶紧催催结果。”刘大明起身，刚好碰到走进来的陈老板。 “刘队长，我这，我这回去又仔细琢磨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这个车，额，我是说暗紫色的保时捷小跑车”陈老板停顿了一下。 刘大明赶紧追问：“有事你就说，不用紧张。” “这个车牌和这个车我的确没见过，不过三个月前，有一辆同型号的黑色保时捷跑车经常来我们硬度，它是贵州的车牌，我特别注意到是因为贵州山地多，一般人不买这种底盘低的车，就算富家公子哥买来玩了，也不会山高水远的开到清远来吧？”陈老板其实对此印象十分深刻，只不过之前因为慌乱并没有联想起来。 “你有监控视频吗？”徐耀辰问他。 “徐队，监控视频我真没有了，我们这个监控是循环的，也就保留个一两个月，三个月前的没有了。”陈老板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不过，我手机里有几张照片，那时候刚开业，觉得那保时捷跑车挺帅的，就随手拍了两张，给你们看看。” 第48章 田欣决定读博 几个刑警围在一起看了陈老板的手机，的确是和发现尸体的保时捷跑车一模一样的型号，只不过车身的颜色和车牌号不同。 所以，这辆三个月前就出现过的跑车是现场发现的那辆套牌跑车吗？无论如何，得先去查查这辆车的车主身份信息。 “和贵州那边发个协查通告吧？”刘大明说完，郭襄着手去办。 法医室里，高晓璐看着冰冷的台上已经基本被拼凑完整的年轻女性的碎尸，想象着她生前应该是个十分爱美的姑娘，她的肌肉状态不差，一看就知道她生前有保持运动的习惯，并且她的骨骼形状非常好，甚至是脊柱排序也维持在极佳的状态，说明她非常注意自己的仪态。 而如今，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变成了面目全非的冰冷的尸体，甚至是不完整的，惨不忍睹的尸体。高晓璐在女孩的心脏上发现了一个刀形伤口，推测这就是致命伤，有人一刀刺中了她的心脏。 女孩的下体也有明显的撕扯型伤痕，显然是在她死后，凶手还对她进行了亵渎，这已经是十分凶残的手段了，最后，这个残忍的凶手竟然还分尸，甚至可以说是碎尸，被砍断的手脚上还有很多想要把死者剁成渣的刀痕，但或许是刀顿了，又或者是凶手到后来没什么力气了，所以，只留下了伤痕，也没能完全碎尸。 高晓璐在法医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写得十分哀伤，她可以理解人世间的痛苦，愤怒，报复和嫉妒，她甚至可以理解有人冲动之下会伤人，会杀人，会彻底的失去理智，但她不能理解这样的恶劣，不能理解完全泯灭人性的伤害。 这或许就是身为法医的无奈，无论你能否接受，却不得不最终面对。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刘大明在办公室里转圈，尽管高晓璐已经把大概的报告都完成了，大家也知道了一些关于死者的细节，但身份却一直还没确认，这样无法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也是一件麻烦事。 田欣去超市买了一些礼品，开着车去了杨老师家，刚敲门的时候，杨老师脸上惊讶的表情一时都没掩饰住，因为知道一些田欣的事，杨老师自然也明白过年这种节日对她来说很敏感。 “杨老师，新年好啊，我来看看您。”田欣打了招呼，立刻被迎进了门，杨老师知道她微微有些社恐，也不喜欢寒暄，直接就把田欣带进了自己的书房。 “杨老师，其实我应该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吧？”田欣当然看见了客厅里坐着的杨老师的家人们，应该是她的丈夫，还有父母孩子。 杨老师笑嘻嘻的让田欣坐下，给她拿了一堆吃的，毫不客气：“咳，你又不认识他们，不必拘泥这些，我这书房清净啊，我还偷摸放了好多零食，咱们就坐在这儿聊天。” 学心理学的教授老师当然不一样，任何时候都以照顾对方的心理感受为第一位，什么繁文缛节，什么礼貌规矩的，通通抛到脑后。 田欣感激的坐下，和自己昔日的老师说了说近况，两人不约而同提到了徐耀辰，只不过田欣主要说的是自己和徐耀辰一起调查案子的事，而杨老师则说出了徐耀辰向她打听田欣的事。 “他还挺关心你的？”杨老师试探性开玩笑的问。 田欣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心底里却有一些开心，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被默默关注着，哪个女孩不想成为对方心里在乎的人呢。 “杨老师，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聊聊考博士的事情。”田欣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 最近，她烦闷了很久，没有耐心好好写小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虽然之前的工作室一直在联系她开新书，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思绪就是无比的混乱。 经历了宋怡然的事情，她甚至不敢轻易去代笔写小说了，她害怕有人再利用她的小说行凶，她害怕自己描写的那些罪恶都变成现实。 “你怎么想通了要读博了？”杨老师真是惊讶，当初，田欣是整个清远大学心理学系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无论是理论课还是实操，她都是第一的成绩，按理说读博士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临近毕业，田欣却说什么都不读了，自己回到社会上，也不工作，就天天躲在家里写小说，杨老师劝说了她好多次，也没有用。 “杨老师，最近我很迷茫，还是想回到学校，重新学习一些新知识吧。” 杨老师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如果是你，肯定没问题。那你想定个什么方向？我帮你物色一下有没有适合的博导老师？” 田欣看着杨老师，表示吃惊，“您不带我吗？” 杨老师立马乐呵呵的笑了，拿了一瓶饮料放到田欣面前，示意她打开喝，“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是说我带不带你，主要还是看你的研究方向啊。而且，我今年或者明年，可能有出国的计划了。” 田欣低下头，没有接话，这件事不算突然，杨老师的孩子大了，之前她一直说孩子有想法出国读书，如果是那样，她也可以出国去深造学习一番，顺便陪读。 “我想研究犯罪心理学。”田欣喝了一口饮料，口腔里全是甜蜜的味道，说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内心微妙的，和那个人相互关联的计划。 原来，把某一个人放在心里，自然就会主动选择做一些可能和他相关的事。 “嗯，是个不错的方向，听说，你这次也帮了警方不少的忙。说明你可能在这方面有些天赋。”杨老师对此表示认同。 “谢谢老师，或许，我也应该借此，帮助自己了。” 田欣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杨老师看着她认真的脸，也算是欣慰，那个长久压在田欣心中的石头，必须得用某种方式搬开，才能还给这个女孩一片晴朗的天空吧。 “好，等放假结束了，我回学校帮你看看。”杨老师答应了她。 田欣觉得，这个新年的意义格外不同。 第49章 第二具女尸 春运的返城高潮让清远市的交通从初六开始就变得十分拥挤，无论是火车站机场还是城市高架路，满满当当的全是车和人。 市区和郊区交界的位置有一个清远市出了名的别墅小区，玲珑山庄，据说很多明星包括有钱人都在这里买了一套独栋别墅，又清静交通也算方便。 孙阿姨在a16栋工作了五年，每年只有过年前后的几天才会回四川老家走亲戚，年前因为别墅主人的女儿回来了，所以她特地抢了票，初七准时开始回到别墅里上班。 她的日常工作无非是打扫卫生照顾花草，有人来住的时候做饭洗衣，没人来住的话，她倒是可以独享一份豪华的大别墅，这工作不知道被玲珑山庄里多少别家的保姆羡慕。 孙阿姨拖着行李箱走进院子，才过了十几天没打扫而已，院子里就有点乱七八糟了，过年期间下过雨，也刮了风，枯草落叶满地。 才上午10点，孙阿姨估摸着那位大小姐还在睡觉，也不敢大声，自己悄悄的输了密码就进去了，一楼的客厅里丢满了酒瓶子，啤酒洋酒都有，孙阿姨摇了摇头，这位大小姐过年在这里还指不定怎么疯来着。 孙阿姨开始着手收拾客厅餐厅的卫生，洗洗弄弄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做好了午饭，眼看着快要下午一点了，她才小心翼翼的上了三楼，准备进小姐的卧室喊她起来吃午饭。 轻轻的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孙阿姨只能慢慢转动了一下门把锁，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她掏出手机给小姐打电话，却是关机的状态。 “难道是出去了？”阿姨念念叨叨的下了楼，自己把饭吃了，然后把整个院子打扫了一遍，只是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好好的房门会反锁呢。 孙阿姨想着，还是给大小姐的继母打了电话，“对，小姐电话打不通，房门还反锁了，您看这怎么办？” “会不会是喝多了没睡醒啊？”继母那边一听就是搓麻将的声音，根本没闲心管这个任性的女儿的闲事。 “我就怕她有什么事”孙阿姨为人谨慎。 “那你拿备用钥匙开门进去看看吧，好了，我这忙着呢，先挂了。” 孙阿姨放下手里的扫帚，跑到二楼的储物间，家里每个房间的备用钥匙都放在里面的一个黑色盒子里。孙阿姨眼神不好，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三楼卧室的钥匙，咚咚咚上楼开门。 她刚转开房门，门才开了一半，一股浓烈的刺鼻的难以形容的气味蹭的一下子串了出来，孙阿姨都不敢往里走，她在门外张望了半天，好像看到床上有人，她用手捂着鼻子，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床单上的血迹早就干透了，蒋晓晓整个人成一个大字形躺在床上，脚底下耷拉着半边被子，心口处有一个明显的血窟窿，四肢都被人划了无数的伤口。 “啊！妈呀！”孙阿姨吓得双腿发软，好一阵子没法从地上站起来，只能连滚带爬的退出了房间，下楼梯的时候还摔了一跤，顾不上浑身上下的酸痛，她赶紧打了110报警电话。 “刘队，又出事了！玲珑山庄，家里保姆报案说发现了尸体，让我们赶紧去。”一个年轻的刑警小跑着进来，徐耀辰和刘大明他们还正在办公室里讨论露营地的女尸，这又来了一个。 “看吧，元宵节都还没过，破事是一件不少。”刘大明丢下手里的材料，徐耀辰站起身，“我和郭襄去吧，你坐镇办公室就行，一会儿估计贵州那边得传来消息了。” 刘大明点点头，徐耀辰带上郭襄一起开车前往玲珑山庄。 与此同时，高晓璐自然也收到了出现场的任务，她利索的收拾好自己的箱子，杯子剩的一口咖啡一口干了，紧锁着眉头，今年这个年过得真是波澜起伏。 “高法医，跟我们车一起走吧！”郭襄刚要发动车子，就看到高晓璐匆匆出来，她二话不说坐上了后排，“呦，怎么不是徐队开车？” 徐耀辰坐在副驾上，低头看着手机，“贵州那边刚传来消息，保时捷车主有消息了，是贵州一个房地产大亨名下的，叫蒋飞，这个车呢平时好像是她女儿蒋晓晓在用，交警那边还发过来蒋晓晓开车出了高速收费站的照片，你们看。” “所以死者是蒋晓晓？”郭襄在开车，没有看手机，高晓璐凑着脑袋仔细看了看照片，否认了她的问题。 高晓璐说：“不，照片上的女孩头骨明显比死者小很多，不可能是她。” 徐耀辰给刘大明发了语音说明高晓璐的观点，所以还得继续想办法确认保时捷跑车上行李箱里的碎尸身份。 只不过让他们三个人没想到的是，开进玲珑山庄的大门后，他们很快就看到蒋晓晓的尸体。 “蒋晓晓？”高晓璐一看尸体的脸，虽然已经有些变形了，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照片上那个女孩，“徐队，这个死者是蒋晓晓，蒋飞的女儿。” 徐耀辰心里一惊，可疑的保时捷刚刚有了些眉目，没想到车主又死了，也是类似的残忍的被杀害的死法，难道两者中间有什么关联？ “死因大概也是心脏处被刀刺破，一刀毙命。”高晓璐一边检查尸体，一边粗略地分析，“四肢上有很多划痕，有深有浅，可能凶手对死者有怨气，这是一种泄愤的方式？” 高晓璐说完，看了看旁边的徐耀辰，郭襄看着这种尸体就有些不对劲儿，她宁可在周围检查现场环境。 “你是这家的保姆？”郭襄下到一楼，看见孙阿姨瘫坐在沙发上，似乎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对，啊，我是。”她见警察过来，有些惶恐。 “哦，没什么，找你了解点情况吧。”郭襄拿出口袋里的本子，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孙阿姨把事情的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郭襄又问：“那她是几号回来的？” 孙阿姨挠了挠头发，“额，好像是大年三十的前几天，我看看啊，她回来那天给我发了一个红包，哦，对，是小年夜那天回来的，我还给她煮了一碗水饺。” 第50章 烧烤摊偶遇 刘大明把汇总来的信息投屏在幕布上，神色凝重，老刑警的直觉让他意识到蒋晓晓的死和无名碎尸的死很可能有某种联系。 高晓璐拿着手里的材料说：“从两个人的死亡时间来判断，显然无名碎尸要死得更早一些，而蒋晓晓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五天前，大年初二左右。” 刘大明当机立断，说：“既然无名碎尸还不能确定身份，我们就先从蒋晓晓的社会关系开始查，通知她的父母了吗？” 郭襄立刻回应：“她的父亲蒋飞好像是贵州当地挺有名的企业家，本人没有对接上，而是联系上了他的秘书，以为我们是诈骗的，后来几经波折，是她的继母宋美心和我沟通了一下，现在他们夫妻应该正在飞机上，赶过来了。” 徐耀辰开始着手调查蒋晓晓的其他社会关系，包括她来清远市之后的所有活动轨迹。 痕检科那边传来消息，暗紫色的保时捷跑车的确就是蒋晓晓开来清远市的那辆黑色保时捷，只不过被人换了颜色以及套牌了。 徐耀辰得了消息，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叫“火烧”的名字，拨通了他的电话，两人相约在云山路的一家路边摊。 火烧一见到徐耀辰秒从大哥气质变成听话小弟，满脸堆着笑容，“徐哥，徐哥，你这怎么突然找我了？我最近可老实，正经做生意呢！” 徐耀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把拍了他的肩膀，拉到自己身边，“你做啥正经生意要带这么个大金链子？” “哎呀，假的，你看看，不值钱，200块钱一条。” 徐耀辰指了指一旁的小板凳，又冲着老板喊，“老板，十个羊肉串，两碗炒粉，两瓶啤酒！” 火烧傻乐乐的坐下，他听得懂徐耀辰的意思，当年他跟着社会上的混混惹事，大晚上被一群人围着揍，是徐耀辰路过，一个人对打十几个混混，愣是把那些人给打跑了。之后，徐耀辰领着火烧去到一个烧烤摊，点了两份炒粉，十个羊肉串，劝诫他做点正事，别瞎混。 火烧年轻气盛的时候说：“大哥，救命之恩，我火烧的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徐耀辰白了他一眼，心想毛头小子神经病，不过今天，徐耀辰可把当时的心情抛诸脑后了，他对火烧说：“记不记得欠我一条命？” 火烧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徐耀辰，“哥，不会吧？你惹啥事了？下手没轻重打死人了？哥，我有老婆了！我舍不得我老婆！” 火烧都要急哭了，以至于老板上菜的时候看他像个神经病。 “你是不是有毛病？”徐耀辰无语，“我看你朋友圈，好像转行在干二手车生意了？” “哥，你是要换车吗？哎呀，那你……” “我想问你，清远市有没有那种专门给人换车衣，非法改装，或者套牌的黑车行？有一个算一个，给我列个表！” 火烧听了这话，立刻装傻低头，不是他不知道，而是各行各业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行业里的人不能随便抖擞，坏了规矩还不知道要惹多少麻烦。 “火烧，怎么你一条命还不能给我换个消息？”徐耀辰半讽刺他。 见他还是为难，徐耀辰也不着急，开了啤酒，先和他喝上了一杯，男人们之间，酒是最好的语言，一切都在酒里。 “老板，你这炒粉不够辣呀！”一瓶啤酒下肚，虽然谈不上醉，但多少有点意思了，火烧放开了自己的情绪，拉着徐耀辰说：“哥，真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你说改车颜色这些都是小事，哪个店都能做，但套牌那家吧，势力却是很大，要是知道从我这儿传出去的，我别说开店了，小命都不保。我小命没了不要紧，可我老婆！” “哎呦，得得得，你是真爱你老婆！咱们清远市什么时候成人间地狱了？说杀人就杀人了？”徐耀辰作为警察，却没能给这座城市的人绝对的安全感，他很愧疚。 火烧刚要说什么，徐耀辰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徐队？” 徐耀辰转头一看，竟然是田欣。 “你怎么在这儿？” 田欣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看上去十分乖巧的有些青涩的大男孩，应该可以这么形容，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也没有主动和徐耀辰大招呼，而是一直盯着田欣看。 “离离，这是徐耀辰，警察，打个招呼？”田欣对他的温柔，简直前所未见。 “你好。”他虽然看上去年轻，却没想到声音很有磁性，性感的男人的嗓音。 徐耀辰也和他打招呼，却好奇的问田欣：“这是？” 田欣看了看一旁陌生的火烧，犹豫了几秒回答道，“哦，我朋友。我和他来吃烧烤。” 徐耀辰若有所思，却没邀请他们加入一起，田欣也没说什么，多看了火烧一眼，就轻声细语对蒋离离说：“走吧，我们坐旁边那个位置。” 徐耀辰坐下继续盯着火烧，火烧一咬牙，仔细环顾了四周，觉得确实没什么可疑的人，凑到徐耀辰耳边：“哥，你可千万保密，不能说是我讲的啊！” 徐耀辰点点头，从火烧口中，他知道了“北野车行”。 话还没说完，火烧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你去哪里啦？怎么还不回来呀？” 火烧立刻傻兮兮的回应：“嘿嘿嘿，马上回来了！” 徐耀辰真是想不到，当年那个混混，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这样怕老婆。 火烧走后，徐耀辰本应该继续追查北野车行的事，但他扭头看着田欣和那个大男孩说说笑笑，心中总觉得不该此时离开。 “你们吃完饭要去哪里啊？我送你们。”徐耀辰走过去，对着田欣说。 田欣瞟了一眼徐耀辰饭桌上的空酒瓶子，冷冷的一笑，“徐队，咱俩谁送谁啊？你喝酒了吧？” 徐耀辰哈哈大笑，摸着后脑勺，回答：“这样，我请你们吃烧烤，一会儿就麻烦你代驾了！” 第51章 蒋离离的身份 徐耀辰万万没想到，眼前和他们一起吃烧烤的是男孩竟然是死者蒋晓晓的弟弟——蒋离离。 他当然没有在桌上谈论起任何关于蒋晓晓的事，吃完了烧烤，他和田欣步行把蒋离离送回了距离云山路不远的清远市云山精神卫生中心。 “离离，你回去了好好睡觉，有空我再来看你。”田欣对他温柔的说道，徐耀辰撇了撇嘴，心里竟然还有了一丝嫉妒之意。 两人从精神卫生中心走出来，走向停车位的时候，田欣才说起了关于蒋离离的事。 “他是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志愿帮扶的对象。听说家庭背景挺好的，父亲是一个很有名的企业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我接手那年，他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听护工说，他爸觉得有点丢人，也觉得清远的医疗条件更好，就把他送来这里的精神卫生中心接受治疗。”田欣对徐耀辰说道。 两人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脚步，人行道上的红灯亮着，徐耀辰问：“我觉得他今天挺正常的啊，除了不太爱说话，没看出来精神病啊？” 田欣故意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别精神病精神病的，他这叫心理疾病。他近两年似乎好了很多吧，我每隔一段时间会来给他做一次心理咨询，今天很难得，他竟然还提出想吃烧烤，我才向主管医生申请，带他出来吃点烧烤的。” 红灯变绿，徐耀辰走在田欣的右边，“他就一直住在这医院里？家里人心真大。” “其实，对于他来说，住在这里接受科学的治疗也算好事，你别小瞧人家，他在里面住着最贵的单人病房，有专门的医生和看护，每天花的比你赚的多好吧，徐大队长!” 徐耀辰才懒得攀比这些物质的东西，不像田欣这个小财迷，似乎年纪轻轻就活得十分通透和现实，拼命赚钱又拼命存钱的，扣扣搜搜，一听徐耀辰要买单烧烤，当代驾也变得心甘情愿了。 田欣拿着徐耀辰的车钥匙，刚发动车子，“徐队，你是回家呀还是回公安局啊？” 徐耀辰突然对着田欣诡异一笑，吓得她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要不，你再帮我一忙？”徐耀辰乐呵呵的对田欣说，顺手还把车里放着的一瓶矿泉水拧开，讨好似的递给田欣。 “徐耀辰，你差不多得了，我和离离总共才吃了你几串烧烤呀，你又要使唤我了？”田欣无奈，可明明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我愿意”的表达。 徐耀辰知道她答应了，把导航定位在了“北野车行”，田欣一看，好家伙，距离现在的位置足足有二十多公里，这个徐耀辰还真是不客气的使唤她。 “我跟你说，你这要是叫代驾，这个点，最起码得300块钱呢。”田欣一边开车，一边念叨，窗外的清远市夜景灯火通明，关于新年的一切都还存在，只是假期的悠闲消失而忙碌的生活也回归了夜晚。 “你看你这女孩，整天脑子里都是钱，也不怕别人说你庸俗啊？”徐耀辰开玩笑。 田欣不屑一顾的“切”了一声，“庸俗什么啊？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花钱啊？” 田欣开车上了高架路，路上的车子还是很多，都是晚归的人，“你看看这大晚上的，路上那么多车，有出来花钱的，有出来赚钱的，哪样不和钱有关？干嘛假装清高闭口不谈。” 徐耀辰当然十分认同她的观点，也或许，徐耀辰自小生活优渥，他也没有因为钱发愁过，所以，他和田欣对金钱的理解，一个也许是太过在乎，一个则是太不在乎。 “你大晚上去这个车行做什么？”田欣突然想起来问。 “查案子。一会儿，你能不能冒充一个脾气特差的大小姐？”徐耀辰想好了一个点子，为了不打草惊蛇，主要的还是不想让火烧为难，演个戏去查探是最方便不过的。 “你查案子，我演戏？”田欣真是想谢谢他，“我是写小说的，又不是演员。” “有啥区别？不都是文艺圈的吗？”徐耀辰笑了笑。 “是不是和露营地的那个案子有关系？”田欣其实一直好奇着，只不过一直不好意思问，那天在露营地发生了命案，团建没搞成，她也就回去了，连着几天她都想给徐耀辰发消息问问案子的情况。 “嗯，那辆车被改过，我去这个车行打探一下。” “你想打探什么消息啊？”田欣继续问。 “比如改车衣，套牌这些，你问这么详细干嘛？” “我帮你想想戏怎么演啊？你忘了我是写小说的？只要情节合理，他们会自己说出来你想知道的。” 此时的田欣好似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而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她的脑子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叮当”敲了一下。 “红灯啊！”徐耀辰喊了一句，田欣从她的思绪里回过神，连忙踩了刹车，刚好停稳。 “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晃了神，赶紧道歉。 徐耀辰显得有些担心，但还是语气放松的调侃她：“天呐，要不是我喝了酒，真不敢让你开，怎么开着车就开始构思小说了？” 田欣抿嘴，没有回她，看了一眼红灯还有四十秒，她把车挂在了p挡，打开微信快速发送了一条消息，徐耀辰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开车别发消息！” 田欣发完信息，才傻傻的一笑，导航显示，再过三个红绿灯，就到“北野车行”。 北野车行在郊区，刚开到的时候，觉得它租用了一个小区外面临街的几个大店面，可实际上下车后走近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小区，而是一片烂尾楼，整条街，只有北野车行开着灯，其他的商铺住宅全部乌漆嘛黑的。 田欣把车直愣愣的开进车行，猛打了一下子方向，差点没撞到车间的墙面上去，吓得夜班的两个小伙子赶紧放下了手机，上前指挥田欣。 “美女，要不您下来吧，我帮您停好。” 田欣摇下车玻璃，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讲话的语气都变得粗糙了起来，“瞧不起谁呢？嫌我不会开车？” 徐耀辰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文艺小说家这就一秒变成混混小太妹了。 第52章 北野车行 田欣吼完车行伙计，关上窗户，看了一眼副驾上的徐耀辰，略有得意的问了一句：“徐队，撞一下不心疼吧？” 徐耀辰佯装唉声叹气，但不得不说，田欣是真会立人设。 “砰”的一声，徐耀辰的黑色越野车前大灯，狠狠的撞到了车行旁边的几个铁桶，灯好像没事，不过旁侧的漆蹭了一块。 “哎呀！”外面的伙计更急了，这该不会是来店里碰瓷的吧？ 徐耀辰慢悠悠的从副驾上下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往撞了的地方去看，两个小伙子忙上前想解释，徐耀辰摆了摆手，“撞了就撞了，别惹她，我今儿喝酒了，让她来接我的，这女人不好惹！” 徐耀辰一边说话，一边转头看了看驾驶位上的田欣，还对着两个伙计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都是社会上混的，店里的两人秒懂，立刻淡定了下来。 田欣这才略显傲慢的从车里出来，把钥匙抛给伙计，漫不经心的走到车前，看了看蹭掉的漆，徐耀辰故意对她说：“你看，你这个技术，漆都蹭了。” 田欣转头就瞪了他，怒吼道：“怎么了？蹭你点漆就心疼了啊？有本事别喝酒啊，别让我来接你啊？” “诶诶诶，两位，别吵架，别吵架，这都是小事，蹭点漆很快就能补好。”小伙子当和事佬。 徐耀辰给田欣使了个眼色，田欣装模作样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丢给他，这都是在车里商量好的。 徐耀辰把其中一个小伙计拉到一边，故意把银行卡在他面前晃悠了两圈儿，故作神秘的问：“兄弟，你们这儿能不能帮我把这车改装改装？” 小伙儿一下没有犹豫的点头，“哥，我们这儿就干这个的啊，你就说想怎么改，只要钱到位，您这车我能给你改成超跑。” “嘿嘿，超跑不用，我呀，换个车颜色，再，换个牌照。”徐耀辰特意把“牌照”两个字说得特别轻。 果然，小伙计眼神一变，狐疑的且警惕的看着徐耀辰，又看了看田欣，莫说田欣会看微表情，他这表情变化，连大大咧咧都徐耀辰都看出了猫腻。 “哥，你啥意思？换牌照？” 徐耀辰故作镇定，满不在乎的把手搭在小伙计肩膀上，“哎呀，就这么点儿事，我要是不知道还能往你这儿来？别跟哥装啊，钱不是问题，帮我把事儿办成了就行。” “哥，我不懂你意思啊，你要是换车的颜色，这没问题，牌照我们咋换？” 田欣在一旁见状徐耀辰没搞定，心想得下一副猛料，要让这两人相信徐耀辰真是送上门的大买卖才行。 “哎呀！磨磨唧唧干嘛呢？再不换，交警得找来了！给钱干活得了呗！”田欣这江湖小太妹的语气一出，倒是没让任何人怀疑。 “你别瞎说！”徐耀辰故意拦住她，把她推到一旁的椅子边边上坐着，转身又到了两个伙计面前演戏，“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我老婆开车技术确实不行，刚才把人撞了，我们也是认识人才找到你们这儿，别藏着掖着了，给不给办事一句话。” 徐耀辰气势磅礴的说完话，配合着手里的卡，直接摔在汽车的前盖上。 两个小伙计一看这架势，相互对了一眼，让徐耀辰稍等片刻，跑进后面的一个小房间打电话去了。 徐耀辰心想，这条线果然找对了。 田欣听到徐耀辰口中“老婆”两个字，不知不觉耳朵根都红了，她走到徐耀辰身边问：“你怎么能确定是这家车行改的那辆车？万一是别家呢？” 徐耀辰回了一句：“怎么，这种黑车行难道还要遍布整个清远市吗？我告诉你，干做这种事的，必定有后台，有后台的就是垄断买卖，不可能容得下第二家。” 还别说，田欣觉得徐耀辰这个逻辑非常正确。 两个小伙计从办公室里小跑着出来，再没了之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走到徐耀辰面前，伸手就比了一个“耶”的手势，田欣问：“啥意思，庆祝胜利啊？” 其中一个伙计真是头顶飘过三条黑线，“我们老板说了，二十万，一分不少，今晚就给您办了。” “二十万！”田欣惊呼到，“你们抢钱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您要不也可以把这二十万花到别处去，反正我们这里就这个价！” 田欣还想据理力争一番，徐耀辰拦住了她，“行，二十万就二十万，你们能把事儿办得漂亮吗？” “大哥，爽快人，这你放心，你这一付钱，我立马安排人干活，明天一早，您这车就成了。” “行，刷卡吧！” “大哥，我们这儿不能刷卡，只能收现金。” “那你不开玩笑吗？大晚上的，我上哪儿给你取二十万现金？” 小伙计眼看着要收钱了，也很为难，外面天都黑透了，而且北野车行地处偏僻，莫说银行了，连个自动取款机都没有。 只见其中一个伙计用胳膊肘推了推另外一个，交换了一下眼神。 “大哥，要不你转我微信吧？” “我微信不绑卡，你随便给我一个银行账号，我就给你转过去。” 没办法，伙计最终把自己的银行卡给了徐耀辰，徐耀辰打开手机银行，故意转头逗了逗田欣，“诶，老婆，密码是多少来着？” 田欣被这突然的问题整懵了，刚才只是耳朵根红，这些整张脸都红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她喝多了，“我，你，不是你生日吗？” 徐耀辰嘴角坏坏的上扬，淡淡一笑，在手机上输入了几个数字，进入了手机银行后台。 密码还真是他的生日！ “给你转过去了，你看看！赶紧干活吧！”徐耀辰趁着伙计查看转账的时候，快速把转账页面截图发给了刘大明，同时写道：追踪该银行账号。 “你们是在这儿等，还是怎么着？” 一个伙计问道，另一个伙计则把徐耀辰的车退了一些出来，重新停方正。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仅仅一个按钮的启动，原本毫无异样的车台启动了，原来这里还有地下一层，车子直接从上面的车台靠着升降机降落到了下一层，轮转了一圈，刚才还停的好好的车就像魔术一样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 徐耀辰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俩保时捷可以轻易换色套牌不被察觉！ 第53章 开进公安局的迈巴赫 老古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二十万的威力就在于，一个晚上的时间，徐耀辰的车从头到尾变了样。 “哥，就这车，你只要不被警察逮着，想干嘛干嘛。” “得，回头我给你们介绍生意啊！” 徐耀辰没有多说，开着大变样的车和田欣一起回了局里。 “熬了一晚上，累了吧？”路过一个早餐店，徐耀辰特地停了一会儿，给田欣买了一些早饭，“一会儿到了局里，我让人送你回家，我这套牌车，就不在马路上招摇过市了，总不能知法犯法。” 田欣没想到，徐耀辰为了查案子，是真豁得出去，把自己的车改得面目全非不说，二十万说搭就搭进去了。 “诶，刘队，你看，那不是徐队吗？”郭襄和刘大明他们在局里熬了一夜，刚从外面吃早饭回来，正巧碰上了徐耀辰和田欣。 “哎哟，徐耀辰，你这是大晚上出去买车了？”刘大明调侃他。 “还是带着美女一起去的。”旁边一个年轻警察也开玩笑的附和，他正好看到田欣从副驾上走了下来。 “你们别乱说啊，刘队，保时捷跑车的改装，有眉目了。我们上去说吧。”徐耀辰一副认真的表情，刘大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吴啊，麻烦你开队里的车送田欣回家吧。昨晚她是帮我忙的。” “好咧。” 徐耀辰点头和田欣示意了一下，就急匆匆跟着刘大明他们进了楼，叫小吴的年轻警察让田欣在门口稍等一会儿，他去开车。 田欣站在公安局的大门口，这几日的天气都算好的，冬日的阳光总是有种温暖人心的魔力，田欣常常在想，明明就是同一个太阳，为什么冬日太阳就如此温柔，而夏天则是毒辣的日头呢？ 太阳尚且如此，人若是有完全的两面性，是不是也很合理？ “嘀嘀嘀” 田欣的视线被门口突然传来的刺耳的鸣笛声吸引，清远市有明文规定，市区内是不可以鸣笛的，所以这几声鸣笛显得尤为突兀。 只见门卫大叔从门卫室走出来，手里拿着登记本，那可是一辆豪华的轿车，田欣一时有点想不起来牌子，或许是昨晚没睡好，脑子转了一大圈，突然自言自语道：“哦，迈巴赫啊。” 门卫大叔登记了一会儿，然后他还进去打了一个电话，接着就放这辆车进了大院。 田欣一直盯着车子，只见司机停稳车子之后立刻从驾驶位出来，他穿着黑色的西装还带着白手套，先小跑着到了车的右边，打开车门，一个穿着羊毛大衣踩着高跟鞋戴着墨镜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爱马仕的包包。 而另一边，一个看上去头发有些花白了的男人也下了车，他穿着比较随意，灰色的毛衣开衫搭配了一条休闲裤，不像是冬日的穿搭。 田欣站的不算太远，所以能够听见男人洪亮且硬朗的声音问司机：“律师什么时候到？” “都安排好了，马上就到。您放心。” 男人点了点头，而女人则是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起来一点也不关心今天的行程。 但田欣看着男人的脸，总觉得和她认识的谁特别像，那种眉宇之间的气质，几乎是完全相同，但到底是谁呢？ “唉，果然不能熬夜，熬夜人会变傻。”田欣调侃了自己一句，刚好小吴也开了车过来，他要打开车窗冲着田欣说：“田欣姐，上车吧。” 田欣再回头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走进了办公大楼，她不再多想，而是坐在副驾上快闭着眼睛睡着了。 “蒋飞和宋美心对吗？”郭襄从队里出来，在一楼大厅接待了两人，他们昨夜就到了清远市，特地安排今天一大早来局里配合调查。 “警官，我想去看看我女儿。”蒋飞的眼睛里，满是悲伤，或许，在他没有亲眼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之前，他永远无法相信，花样年纪的蒋晓晓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 “没问题，我这边在安排手续，你们先等等，一会儿就去。”郭襄点头答应了。 高晓璐那边把两具尸体的法医报告都完善了，值得庆幸的是，通过现在的面容复原技术，尽管行李箱里的无名碎尸面目全非，最终还是通过骨相还原出了一张模拟的死者生前照片。 通过这张照片在户籍库中进行比对，查到了一个名叫周莲的女孩，户籍处的民警试图联系女孩的家人，但由于她的父母都是远在西北的农民，家里有三个男孩，从小重男轻女，周莲自从离家出走后，他们再无联系，根本得不到任何线索。 “徐队，你都不知道多夸张，我打电话和她父母说女儿可能被害了，那边居然冷漠的说反正他们不管，权当没有这个女儿。”户籍处的警察和徐耀辰抱怨，从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父母。 徐耀辰拿了周莲的身份信息，不管她家情况如何，至少现在两名死者的身份都确认了。这也算是案件的进步。 郭襄正准备带蒋飞夫妻去法医室那边确认蒋晓晓的尸体，蒋飞的律师大步流星的赶来了。 “是你？”郭襄认识这个律师，他是沙建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上一次带沙柯岩来问话，他可是带来了一整个律师团队围在公安局里，好像全天下就他们懂法律一样。 “郭警官，没想到刚过了个年，我们又见面了。”大律师就是大律师，处变不惊，气场不输，才不会像那些初出茅庐的新律师一样畏惧警察。 郭襄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话，看来这个蒋飞来头还不小，虽然是什么外地的富商，但一来就搭上了沙柯岩这个地头蛇。 “蒋总，您放心，沙总都交代我了，您在清远市这边办事需要的法律协助，我全权处理。” 蒋飞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和满意。 只是下一秒，他的脸色可就没有这么好了。他看到蒋晓晓的尸体摆在法医台上，四肢全是伤痕，对普通人来说，死相可是相当可怕了。 “啊！”宋美心更是夸张，高晓璐掀开白布那一瞬间，她直接吓得接连后退，几乎要晕倒在地上，蒋飞也懒得伸手扶她，只是默默的走到女儿尸体的旁边，就算商人重利轻别离，此刻的他，眼里也饱含了眼泪。 第54章 凉薄亲情 信息技术科给徐耀辰打电话说周莲生前的一些消费轨迹查出来了，集中在安水路一带，有便利店还有餐饮店咖啡馆之类的地方，消费金额都不算高，超过200元的单笔消费几乎没有。 徐耀辰向刘大明申请亲自去安水路调查一下，并且带上了周莲的照片，或许那边会有认识她的人。 而刘大明则和郭襄一起给蒋飞夫妇做了一份笔录，主要是对死者蒋晓晓生前社会关系的一些了解以及家庭状况的问询。 毕竟是亲生女儿，蒋飞显然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郭襄只能单独把宋美心叫了出去，两个女人之间或许更容易打开话题。 宋美心是蒋晓晓的继母，年纪比蒋晓晓只大了十岁而已，靠着自己漂亮的脸蛋勾搭上的蒋飞，也算是使了点手段怀上了蒋离离，才最终从一名风月女子攀上枝头当了凤凰，美名其曰蒋夫人了。 宋美心点了一根烟，倒是表现的很随便，“晓晓呢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妈妈生病过世了，我嫁给老蒋的时候，怀了一个孩子，晓晓不待见我的，所以她在贵州也不住家里，我们都不知道她忙些什么，她爸爸会给她很多钱，反正她也不缺钱。每年过年，她就自己到清远来，住别墅里。” 郭襄把每一个字都记在了本子上，看着这个继母的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的神情，“蒋晓晓有个弟弟对吧？就是你生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即使是谈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宋美心也好像没有一个当妈妈的样子，“对，叫蒋离离，生他的时候，老蒋的生意遇上了大问题，公司差点倒了，结果儿子一出生，老蒋的公司也好转了，就取了个什么诗里的名儿吧，什么草的。他有精神病，就在清远市的医院里养着呢。” “精神病？”郭襄停下手里的笔，也不知道这个宋美心到底多没心没肺，说到这里，她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 “警官，我也活了几十年了，想通了，我这辈子命苦啊，年轻的时候卖笑，好不容易傍了个大款生了个儿子，结果还要背上迫害儿子的罪名，他们蒋家一大家子都说我儿子是因为我才得的病。”宋美心似乎没读过什么书，讲话没有逻辑，纯属抱怨。 郭襄让她把烟灭了，烟雾缭绕的怪呛人，“为什么要指责你啊？” 宋美心把烟一丢，在地上踩了两脚，就算是当了二十年的蒋夫人，她也没改掉年轻时候的习惯，“他们说我儿子是因为我以前的事才得了病，但是他妈的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在我儿子耳边乱嚼舌根子，非要说我是妓女！” 郭襄见宋美心情绪有些激动，立刻转移了话题，“好了，还是说说蒋晓晓的事，除了你们家的这些关系，你还了解她的其他社会关系吗？比如，她有没有男朋友，好朋友之类的？” 宋美心冷笑了一声，估计是觉得郭襄脑子也有问题，“警官，她都不回家，更别说和我说话了，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情况？说真的，老蒋也不一定知道。” 事实也果然如此，刘大明问蒋飞的关于蒋晓晓的问题，他几乎是一问三不知，根本不配叫做父亲。 宋美心从外面走进去，正好碰上蒋飞在摇头，她好像很得意自己对这个丈夫的了解，仰着头看了一眼郭襄，蒋飞却突然补充了一句：“或许你们可以去问问我儿子，其实晓晓一直和他的关系不错。她这几年过年都来清远市的原因是，她弟弟在这里看病。” 宋美心显然对丈夫的这番话有些不满，不过她也没胆子反驳，这么多年，她就像一只寄生虫被蒋飞养在蒋家，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可从来不敢忤逆财神爷。 “但我儿子精神状态不稳定，你们要是去问，可不能刺激他。”宋美心还是说了一句。 刘大明起身表示一定会事先得到医生的同意，才会去问蒋离离问题，请蒋飞夫妇签了一些字之后，就让他们离开了公安局。 “豪门真是冷血啊，自己女儿死得那么惨，也不见他多难过，那个继母更别提了，全程跟没事儿人一样。”郭襄吐槽了两句，刘大明也很无奈，世间冷暖，各人自知，只不过他也很同情蒋晓晓，她在最好的年纪被人谋杀，死在家里的床上，到头来最伤心的，竟然是家里的保姆而已。 “郭襄，去联系一下蒋离离的医院，我们过去看看。”刘大明和郭襄说完，正好徐耀辰的电话打了进来。 “刘队，我查到了，周莲在安水路附近的一个酒吧上班，不太干净，算是个坐台小姐吧。我找到了他们酒吧的经理，带我去了周莲租住的地方，你要不派检验科的同志过来勘察现场吧。” “好的，你在那儿等着，他们马上过去。” 沈中昊在经历了被设局陷害强奸事件之后，收起了自己的锋芒，老老实实的在沙柯岩手底下做事，除了一个所谓的金融公司，明面上是搞投资，背地里就是放高利贷的，他还接下了郭园的生意。 郭园明面上是娱乐中心，实际上背后的勾当远不住一点娱乐。 “沈总，北野车行出事了。”手底下一个混混头子冲进了郭园，找到沈中昊诉苦。 沈中昊是真不愿意理这些非法的破事，但碍于沙柯岩给他的压力，没办法接手下来一一打理，从最开始他就知道，这些地方，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准都是天大的麻烦事。 “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一男一女来改车，还要套牌，报了二十万，他们也痛快付了，结果哪儿知道，刚才一堆警察来，就把车行查了。” “查不就查了昨晚那点破事，进去两个顶顶不就行了吗？”沈中昊点了一根雪茄，他还在盯着人准备晚上的包间，沙柯岩要来这里宴请贵州首富蒋飞。 “估计以前那些事儿也得抖搂出来。”混混头子很紧张，北野本来就不是正经做生意的地方，以前搞过的那些套牌也好，改车也罢，要是都被查出来，不仅买卖黄了，判的也不轻吧。 “我去问问沙总。你先顶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中昊丢了这么一句话，亲自去检查包间的布置情况。 第55章 寻找可能的线索 周莲的出租屋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室一厅，面积大约40平米，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精致的厨房里装的都是全套进口的厨柜，油烟机擦得都能反光，打开抽屉，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欧式风格的碗和盘子。 靠近厨房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客厅，两人位的小沙发上盖着的竟然是奢侈品毛毯，电视墙上的幕布应该是家用投影幕布里最高级的那种。 “这是一个风尘女子的家？”老于不敢相信，这品味比起从小养尊处优的豪门大小姐都不差。 徐耀辰环顾四周，也觉得非常奇怪，在他的走访中，周莲是个很抠门的女人，比如，煎饼果子摊位上的老板看着徐耀辰手里女人的照片，嘴里嘟嘟囔囔：“我认识这个人，常到我这里买早饭，你别看她年纪轻轻，挺抠的，问我加鸡蛋多少钱，说2块，她还要扯着嗓门喊我，说我赚钱心黑，超市里鸡蛋一个五毛。后来她就自己带鸡蛋来加，哎呦，真是没办法。” 一个连鸡蛋都舍不得加的女人，会把自己的出租搞成这样？ “有什么线索吗？”徐耀辰问。 老于摇了摇头，“所有地方都打扫的很干净，你没闻着空气里还有84消毒水的味道吗？” “84消毒水？”徐耀辰明明检查过周莲近期所有的购买记录，根本不存在84消毒水这样东西。 “老于”徐耀辰还没开口说话，老于好像也一拍脑门想到了什么，的确是容易忽略的点。 “我去查！” 云山路精神卫生中心，蒋飞和宋美心在赴宴之前，先来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此刻的蒋离离很安静的坐在餐桌前，摆弄着手里的一个魔方，虽然看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似乎他没有太大的反应。 “离离，我是妈妈呀。”宋美心尽管性子冷了很多，但对于自己这唯一亲生的孩子，还是生出了许多的恻隐。 蒋飞站着看了蒋离离好一会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唯一的女儿被人谋杀，唯一的儿子住在精神病院里，他感叹自己这一生，好像赢了天下，又好像输了所有。 “走吧，晚上还约了人呢。”蒋飞没多说话，拉起宋美心就要往外走，宋美心跟着他一路几乎是小跑着走到医院外面，脚踝崴了一下，实在忍不住的甩开了蒋飞的手。 她很少发脾气，但或许今天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多年来积压的临界点。 “蒋飞！里面那个是我们的儿子啊！你一年到头能看他几眼啊？你女儿死了，难道儿子也不要了吗？”宋美心歇斯底里的声音引来路过的人的一些侧目，但是却换不来蒋飞的一个正眼。 “晚上的宴席你还去吗？”蒋飞冷冷的问她，根本不搭理她发泄的任何情绪。 “不去。” “那你自己安排吧。我先走了。”蒋飞走向那辆显眼的迈巴赫，司机很适时的打开车门，关上的时候，他的眼神看了一下宋美心的方向，无奈的低着头进了驾驶位，很快，迈巴赫消失在了宋美心的视线里。 宋美心一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甚至在心里觉得，自己还不如和那个丫头一起死了，这样行尸走肉一般都活着，有什么意义。 医院的楼上，蒋离离早已经从餐桌上站了起来，他站在窗户边，透过明亮干净的玻璃看着自己的爸妈在楼底下激烈的争吵，隔着太远的距离，他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只是妈妈的表情狰狞，而他的父亲，那个伟大的企业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 宋美心在手机上叫了车，很快来了一辆出租车，她也离开了医院，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蒋离离病房的方向。 蒋离离的嘴角微微上扬，垂下修长浓郁的睫毛，眼眸深处不再有儿时的落寞和失望，他看着手里的魔方，转动了最后一次，然后把它放在了窗台。 “今天找蒋离离的可真多啊，你们这样不行，不要影响他的情绪波动。”主管的大夫可不想失去蒋离离这样的大客户，冲着刘大明抱怨。 “还有谁找过他？”刘大明立马追问。 “他父母啊。都是稀客，多久都不见他们来一次，今天倒是两个人一起来了。警官，我要和你明确一点，你适当的问一些问题可以，但不能过于敏感或者带有刺激性，蒋离离这几个月来情绪都控制的不错，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刘大明明白大夫的意思，表示自己只是想简单的了解一下他姐姐的情况，绝对不惹事。 签了各种文件之后，刘大明和郭襄一同进入了蒋离离的单人病房。 “到底是有钱人啊。”郭襄在刘大明耳边小声嘀咕道：“这哪儿是病房啊？总统套房还差不多。” 刘大明朝着四周张望，虽然他也没住过总统套房，但郭襄的形容一点不错，名贵的地毯几乎铺满了整间屋子，有客厅，有餐厅，还有卧室。 “你们找我？”蒋离离从卧室里走出来，郭襄有点不敢相信，他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个病人。 高挑修长的身形，干干净净的，虽然是穿着病号服，但愣是穿出了一种仙侠的气质。说话声音也挺好听，纯纯小奶狗啊。 “咳咳咳” 刘大明看郭襄都愣了神，只能咳嗽提醒他，不过不能怪郭襄，刘大明也不敢想眼前这个白净少年竟然有精神病。 “对，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下你姐姐蒋晓晓的情况。”刘大明和蒋离离同时坐在了客厅，面对面。 “我姐？我姐怎么了？你们是谁啊？”蒋离离非常正常的说着话。 刘大明和郭襄互相看了一眼，显然不能对蒋离离说实话，郭襄一时想不到什么理由，犹犹豫豫的说：“哦，我们是她的朋友，她” “我姐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蒋离离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姐照顾我，陪我玩儿，给我买飞机了，还会带我去唱歌，别人欺负我，我姐就打他们，打得他们不敢再惹我！” 话说多了，蒋离离的不同之处，慢慢显现了出来，他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小时候。 第56章 田欣生气了 “你姐姐有什么好朋友吗？”刘大明试着用幼稚的方式和蒋离离沟通。 “姐姐朋友很多，很多，唱歌，跳舞，都有。” “那你认识姐姐的朋友吗？” “认识，不认识，认识” 刘大明意识到要想和蒋离离进行有效的沟通，以正常人的方式来说，可能难度很大。 “蒋离离，那你最近一次见到你姐姐是什么时候啊？”郭襄继续问。 此时的蒋离离忽然闭上了眼睛，表情开始发生一些微小的变化，郭襄看着奇怪的他，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哪里不对了，她只能站起来走到蒋离离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蒋离离？你怎么了？” “啊！”蒋离离忽然睁开了眼睛，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猛的把郭襄推开，郭襄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不是她有功夫在身，以刚才的力道，她估计就要四脚八叉地摔倒在地了。 刘大明见状，立刻起身上前想要阻止情绪激动的蒋离离，可是他像是中了邪，疯疯癫癫的开始砸房间里的东西，嘴里振振有词：“姐姐，姐姐说好带我回家了！姐姐不带我回家，姐姐和别人在家里玩，怎么可以这样？” 刘大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听清楚蒋离离说的话，但是他不敢再继续刺激他，只能按了呼叫铃，没一会儿，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着实吓了一跳，主管的大夫首先就狠狠瞪了刘大明。 “不是说了不要刺激他吗？” “我，我也没，我”刘大明支支吾吾，自从警校毕业之后，他还从没被这么训过，除了高晓璐。刘大明心想，我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白大褂了。 “别愣着了，来帮个忙，把他先绑到床上去呗。”医生喊了一句，刘大明立刻上前，别的他不行，绑人的技术绝对一流，三下五除二，护士给蒋离离打了安定，他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着了蒋离离，似乎又重新变回了初识的天使模样。 “大夫，天地良心啊，我们就问了问他姐姐的情况，连他姐姐过世了的消息都不敢提。” 刘大明一边被医生赶出了病房，一边看医生把房间的门给锁好了，看样子是不会再让他们探视了，可刚才蒋离离口中的消息却非常有价值。 刘大明一定要问出谁去过蒋晓晓的家里，和蒋晓晓是什么关系。 “郭襄，你回局里看看蒋晓晓家那个别墅所在的小区，叫，叫什么玲珑山庄的监控，再仔细看一遍，有没有拍到什么人去过她家。” 郭襄点了点头，又问：“刘队，你不跟我一起走吗？那你一会儿没车怎么办。” 刘大明摇了摇头，“没事儿，我一会儿自己回，你先去。” 郭襄走后，刘大明继续磨蹭蒋离离的主管大夫，“大夫，要不我把想问的问题写下来给您，劳驾您进去问问他？” “刘警官，不是我不配合你，实在是我们这儿情况特殊啊，你也看到了，他有病，我作为医生，是不是要以他的身体为主？你们警察查案是很辛苦，我们做医生的也不容易啊。” “对对对，可以理解”刘大明立刻表示认同，“但是这牵扯到命案，他的线索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主管大夫被刘大明缠得没办法，只能给了刘大明一个电话，“喏，这是蒋离离的专属心理顾问了，要不您找她帮帮忙吧，一来她很专业，二来呢，蒋离离和她的关系最好，您试试让她帮忙吧。” 刘大明笑嘻嘻的接过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田欣，xxxxxxxxxxx。 田欣？刘大明眼神定了定，是那个田欣吗？ 他立刻拿出手机，把电话号码一拨，果然是他认识的田欣！ “喂，刘队？”田欣看到来电显示，还觉得十分惊讶，她以为刘大明正忙着办案呢，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啊，田欣啊，我是刘大明，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方便，刘队您说。” “是这样” 晚高峰的路况实在太堵了，田欣的特斯拉别说踩不下去电门，就快直接挂p档停在高架上了。 她拿出手机给刘大明发了一条微信，说实在太堵了，估计七点赶不到精神卫生中心。 过了一会儿，刘大明给她打了电话，“小田啊，你要不开去局里吧，刚才医生说了，今天蒋离离要休息了，谁也不让见。” 田欣挂了电话，找了最近的匝道，下了高架，从小路转了个弯，倒是很快到了公安局的大院里。 门外大叔倒是认识了田欣，没有多问，便把她放了进去。田欣停好车，正巧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徐耀辰，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田欣气得一跺脚，根本不理徐耀辰，直接就往刑侦队跑。 徐耀辰锁了车，一阵莫名其妙，他首先不知道田欣怎么就突然来了局里，见到自己还和见到仇人一样。直到刘大明突然给他打来电话：“你回队里了吗？我让田欣去了队里，我这里堵车呢，你要是见到她，让她在办公室等我啊！” “刘队，你让田欣来队里干嘛？”徐耀辰问。 “她是蒋离离的心理顾问，蒋离离今天突然情绪失控，医生不让我们问了，说是只能田欣去问。我让她回队里一起商量商量。”刘大明回答。 徐耀辰这才恍然大悟，这丫头气他那天晚上吃烧烤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算了，女人还是得哄，不然动不动给你几个白眼，也不好受。趁着刘队还没回来，先去哄哄她得了。 徐耀辰想到这里，简直是拿出了越野跑的速度冲到公安局外面一条街上的奶茶店，把能想到的田欣可能喜欢的口味通通买了一遍，整整八杯饮料，装了两袋子提回去。 那个在部队里受惯了“不能浪费”教育的徐耀辰，也在某些人某些事的面前，没有底线。 第57章 夺天珠 城市中心的郭园恢复了往日的喧哗与热烈。 早就没人记得，曾经有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这里陨落，也没人记得真相。时间的长河里所有发生过的，欢喜或悲惨的故事都会被掩埋，因为时间要保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它只能选择失忆。 沙柯岩摆弄着手里的天珠，放到鼻子边上嗅了嗅，表情忽然有些厌恶，“怎么还有一股子血腥味道？擦不干净了？” 沈中昊阴着脸，连忙上前准备接过天珠手串，沙柯岩却一把丢在地上，直接踩上一脚，一时间，一颗价值上百万的天珠被他放在鞋底不断摩擦，破碎，直到破灭。 “下次找东西，搞得干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烦这些带血气的。”沙柯岩忽然给了沈中昊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沈中昊点头，他已经完全从当初那个带着傲气意气风发回国的金融人才变成了沙柯岩手底下的一条狗。 “沙总，蒋飞到了，我去接他。”沈中昊看了一眼手机。 沈中昊知道沙柯岩这会儿有点在气头上，他喜欢玩天珠，偶然看上了一个藏民手里的，沈中昊谈了几轮，可人家就是不管多少钱都不卖。 沙柯岩觉得沈中昊不会办事，于是派了吴颖去,沈中昊见到吴颖的第一眼，就被她妩媚的容颜和曼妙的身材吸引，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表面上看似温柔似水的美女，做起事情来是狠辣的杀伐果决。 吴颖把藏民约在他家的羊群里见面，随身还带了一个会藏语的翻译，尽管一路上沈中昊和她说了几次，这是人家家里祖祖辈辈相传的，估计靠钱买不来，但吴颖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翻译说，藏民一再坚持，这颗天珠无论多少钱，他都不会卖。沈中昊依靠着一旁的木杆，双手抱在胸前，吴颖却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抓起一头羊，直接刺进了羊的心脏。 藏民当下惊呼，手舞足蹈着朝着吴颖跑过来，嘴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翻译挡在前面劝说两人冷静，吴颖直接一脚把翻译踢开，一个过肩摔就把看着高大的藏民给重重的压在地上，小刀一划，他拿着天珠的手立刻松开，血喷洒到了天珠手串上。 吴颖把手串一丢，丢到沈中昊的手里，沈中昊看懵了，拿着还沾着血迹的天珠手串不知所措，只听吴颖冲着他微微一笑，“擦干净哦。” 接着，吴颖冷着脸看向翻译，说道：“告诉他，羊多少钱我赔，天珠多少钱我给，但他要是不识相，我就让他的羊和他都从草原上消失。” 拿到了天珠，吴颖没有耽搁，和沈中昊一起回了清远市，沈中昊每每想到当天那个把刀直接插进羊的心脏的吴颖，都觉得后背直发冷。 然而就是这样一颗来之不易的天珠，在沙柯岩的眼里却什么也不是，天珠早就被擦拭干净了，怎么会有血腥味，一切不过是人的念头。 “沙总，哎呦，好久不见了。”蒋飞进入包间，倒是一改了自己的冷脸，对沙柯岩很热情。沙柯岩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能让他起身相迎的人，的确不多。 “蒋总，好久不见，你可是很难得来清远啊。” “是啊，家里的事，太多啊。”蒋飞叹了一口气，沙柯岩当然知道蒋晓晓死亡的事情，只不过他只对蒋飞的生意有兴趣，至于他死了几个女儿几个儿子，根本不重要。 “蒋总，在清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吩咐”，沙柯岩一边说，一边把沈中昊介绍给蒋飞，“沈中昊，国外回来的高材生，现在接管郭园了。” 沈中昊连忙点头哈腰，他与沙柯岩年纪相仿，但看到蒋飞，还是晚辈看到长辈的样子。 蒋飞抬眼看了他，都是千年的狐狸，显然沈中昊入不了蒋飞的眼，“怎么，杰森被派走了？” “咳，别提了，进去了。”沙柯岩淡淡一笑。 蒋飞喝了一口酒，“进去了？这可不是你沙总的风格啊。” 沙柯岩不多说，让人给蒋飞把酒倒满，敬了他一杯，继续说:“蒋总，我听说南边那里想玩点大买卖，这个消息蒋总保护的挺好啊？” 蒋飞刚喝完酒，嘴角一扬，果然赚钱的买卖到哪儿都藏不住，不过正好他也需要沙柯岩的势力做一些保护和支持，如果两人能在一起玩儿，有钱大家赚也未必不是好事。 “沙总有兴趣一起吗？”蒋飞反问。 “哈哈。蒋总爽快人，不多说了，今天主要是喝的高兴，中昊，看看厨房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我们上桌吃饭吧，有我刚从海里边钓回的鱼。” 蒋飞根本不像一个刚刚失去女儿的父亲，他贪婪的充斥着酒色财气的眼睛没有一点点对女儿的怀念，而与此行成强烈讽刺反差的是，刑侦队的所有人都在苦苦加班分析线索，每个人都熬好了眼睛想要给死者讨一个公道。 田欣听完前因后果，也万万没想到，那天露营地发现的可疑车辆，竟然是蒋晓晓的，而蒋晓晓也死在了自己家里，“说实话，我没有把握，如果让蒋离离知道他姐姐已经去世的消息，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心理影响。”田欣喝了一口茉莉花味的奶茶，徐耀辰在一旁偷偷看了。 田欣放下奶茶杯，继续说：“蒋离离的确很喜欢他姐姐，因为蒋晓晓是蒋家唯一一个会来医院照顾他的人，而且听说，蒋离离小时候基本都是跟着蒋晓晓玩，甚至在我给蒋离离做心理咨询的过程中，他提到过最多的人，也是姐姐蒋晓晓。” 徐耀辰点头，“那就说明，蒋离离是个很大的突破口啊，也许他就是知道一些关于蒋晓晓的事。” 郭襄急匆匆的走进来，对刘大明他们说：“玲珑山庄的监控系统有问题。我们查不到当晚有谁进出过小区，或者说去过蒋晓晓家的别墅。” “不会吧？这么豪华的别墅小区没有监控？”年轻警察提问道。 “要么被人刻意破坏了，要么就是他们这儿的约定俗成。你们以为有钱人想让别人看他们的生活？”刘大明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各自把手里的东西梳理梳理，早点下班。 第58章 新发现 清远市开始下雨了，天天滴滴答答的令人难受。空气里全是湿冷湿冷的味道，难以形容，对于刘大明来说，只要有没有破获的命案，空气里的味道就叫“申冤”。 “老刘，有个重大发现，你让徐耀辰来一趟吧？”痕检科的老于一大早就给刘大明打电话，语气很是激动。 “什么重大发现啊？你电话里说。”刘大明一边迫不及待的穿衣服，一边把阿姨做好的早饭糊弄着吃了两口，就往局里赶。 “我们在死者周莲家找到一个男人用过的剃须刀，很可能可以查验出有效的dna信息。”老于说。 刘大明激动的拍了一下方向盘，还不忘嘲讽老于一句：“嘿，老于，你这是人老了不行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才找到？” 老于在电话那头都想和刘大明打一架，“你懂个屁啊！我还一直在找84消毒液的线索呢，这周莲说起来也怪，她把这个男人用过的剃须刀藏在一个红酒杯的包装盒里，然后呢，把这个包装盒又放在了厨房橱柜的下水道后面，这还好是我们组的人细心，要不然谁能想到里面还有一个剃须刀。” “得了，你们辛苦了，我正往局里去，徐耀辰他今天有任务，有事你找我，我让郭襄配合你。” 刘大明挂了电话，眯着眼睛思考问题。 周莲和蒋晓晓的死到底有什么关联？一个是蒋家大小姐，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另一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风月女子。 徐耀辰一大早开车到了田欣楼下，他不急着催她，田欣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一下子就看到了徐耀辰的车，车牌已经换回来，那个招摇的颜色估计一时半会儿没空改了。 “徐队，你这车可是亮瞎了我的眼睛啊！” 田欣像只小兔子一样欢快的下楼了，这几日她的心情明显比之前好很多，一是可以回清远大学继续读书，二是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可以揭开当年的真相，可以了却自己的心结。 “吃早饭了吗？”徐耀辰虽然这么问，但是顺手就把买好的早饭给了田欣。 “托您的福，我这不吃早饭的恶习快要改了。”田欣接过早饭，是她喜欢的菜包和豆浆，豆浆不要糖，徐耀辰记得。 “你想好怎么和蒋离离沟通了？”徐耀辰问。 田欣咬了一口包子，说实话，她心里没谱。虽然她认识蒋离离很久了，但对于精神分裂症来说，身体里隐藏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说话9做事都要格外小心。 以前，田欣也试图和蒋离离聊一些过去的事，想要找到他生病的主要原因，可是蒋离离似乎非常排斥，有几次甚至要出手伤害田欣，还好都被医生制止了。 “这两年蒋离离的状态好很多了，所以我真的不希望有什么事刺激他，但或许在他的心里，如果知道自己的姐姐被谋杀了，也一定会想要努力的找出凶手吧。” 徐耀辰把车停在了精神卫生中心的院子里，田欣让他现在车里等着，她独自一人先上去看看。 “田欣来啦！”蒋离离的主管医生看到田欣很高兴，经过昨天的一堆破事，她昨晚都没敢回家，守在院里，就怕晚上蒋离离出事。 “小田，好好和他聊聊，破案是警察的事，我们还是以离离的心理状态为主吧。再说了，他有精神病，说的话也不做数啊。”主管医生再三叮嘱。 田欣表示自己明白了，才跟着医生走进了蒋离离的房间。 蒋离离还窝在床上没有起来，但是似乎已经醒了。因为他翻身看着田欣靠近他的床边，还对着田欣笑了笑。 田欣没有说话，二是慢慢的走到他床边，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个男孩子安静的时候真的好清秀，连头发都异常都柔软。 接着，田欣走到窗户边上，慢慢的拉开了窗帘，先是遮光帘，然后是白纱，外面的小雨打在玻璃上，点点的水滴顺着玻璃滑落，这番景象很是好看。 忽然，田欣的目光被那个小小的魔方吸引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蒋离离走到了田欣的身后，拿起那个已经被完全复原了的魔方嘚瑟。 “对啊，离离超厉害的！”田欣冲他笑了笑，然后看向窗外，徐耀辰没有撑伞，只是站在一棵树下，抬头看着病房的方向。 田欣看着蒋离离刷牙洗脸，看着他最坐在餐桌前喝掉了一大杯牛奶，自己把鸡蛋也吃了。 “离离，我听医生说，昨天有很多人来找你，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和我说哦。”田欣坐在了蒋离离的旁边，温柔的问他。 蒋离离眨了眨眼睛，接着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爸爸妈妈来了，姐姐没来。”蒋离离轻声回应。 “哦，你想姐姐了？她过年的时候，有没有来看过你啊？”田欣继续问。 “有，她还带我回家了。”蒋离离点头。 “回家？” “嗯，回家了，家里很大，姐姐有很多朋友来，我们玩的很开心！” “离离，你是说过年的时候，姐姐来接你回家，然后还有姐姐其他的朋友一起去家里玩对吗？那些朋友你认识吗？长什么样知道吗？” “田欣姐，你干嘛问这个啊”蒋离离好奇的反问田欣。 “哦，没什么，我就是” “是不是我姐姐死了啊？”蒋离离突然发问，让田欣不知如何应对，紧接着，蒋离离拿出了一台智能手机，打开了一则新闻，上面有一张图，正是玲珑山庄的别墅，新闻标题很博眼球：豪门千金被人在家中谋杀！ 田欣一直知道蒋离离有一部用来联系别人的手机，这也是宋美心的坚持，可是却没想到蒋离离会用这台手机上网刷新闻了。 “离离，你听我说，这件事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回答我，是不是姐姐死了？”蒋离离的状态开始变得不对劲，田欣觉得他的表情正在从一只小猫变成非洲的野狮子。 “是不是！” 突然，蒋离离从座位上跳起来，双手掐住了田欣的脖子，田欣本能的往后不断躲避退让，谁知道他不依不饶，一直把田欣逼迫到了窗户边上，双手的力道一点没减。 第59章 走访玲珑山庄 徐耀辰箭步冲进医院，直奔病房的方向，中间护士拦了他两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哪个病房发疯跑出来的病人。 “给我打开！里面的人有危险！”徐耀辰厉声道，样子的确把医生护士吓了一大跳，赶紧打开了蒋离离的房门。 田欣几乎快要被掐断了呼吸，面色胀得通红，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呼救，徐耀辰吓坏了，冲上去一下子把蒋离离拉开，直接推倒在一旁的地面，几个医生护士连忙上去查看，田欣大口喘气，好像要把所有的氧气都吸入身体里。 她四肢发软的顺着墙面瘫倒下来，徐耀辰半跪立着让她的身体微微依靠，他低头看田欣脖颈处的红色痕迹，深深一条，可见刚才多么惊险，这文文静静的蒋离离身体里还住着一个魔鬼。 “没事吧？”徐耀辰问道。 “嗯，我们先出去吧。”田欣看了一眼还在床上挣扎的蒋离离，在徐耀辰的搀扶下走出病房。 “你们知道过年的时候，蒋晓晓把离离接出去过吗？”田欣开口问道，确实让徐耀辰有些惊讶。 “不知道啊。”徐耀辰在办公室亮出了警官证，要求查看蒋晓晓来接离离的准确时间，根据记录，是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下午，以及送回他的时间是年初三。 “你们这里的病人是可以随意出去的？”徐耀辰问护士。 “过年期间，如果亲属来接是可以的，而且蒋离离他比较特殊啊，只要在他病情稳定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限制他的自由，这是当时他爸妈送他来说好了的。”护士回答道。 田欣扯了扯徐耀辰的衣角，凑近了说，“蒋离离的爸爸，不仅支付了高昂的住院费用，每年还以各种名义给医院捐了不少钱，他在这儿就是妥妥的关系户。” 徐耀辰把情况反馈给了刘大明，刘大明让他先不要回局里，还是顺道再去走访一下玲珑山庄，就算山庄里监控有问题，那邻里之间包括那个保姆孙阿姨，或许还能再问出点东西。 “我们得把重点放在蒋晓晓开车回到清远市后都做了什么，见过哪些人上。”刘大明在电话里嘱咐。 徐耀辰听到“车”，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刘大明，“刘队，那个黑车行怎么样了？查清楚了吗？”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店里几个工人承认帮人非法改装这类的，套牌也认了，但是关于保时捷跑车的改装和套牌，现在没人承认。”刘大明说。 徐耀辰若有所思，进而再问：“那银行卡呢？” “那二十万还在他账上，没动过，我已经请求银行协助了，一旦这笔钱有什么动向，立刻告知我。” 徐耀辰带着田欣一起去了玲珑山庄，首先问到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不保安说他对蒋晓晓真的没什么印象，说她一年到头回来的不多，只知道是住在里面的富家小姐。 接着徐耀辰又去了小区的花园广场，下了大半天的雨终于停了，有几家的保姆推着婴儿车出来散步，还有出来遛狗的。 “阿姨，您认识蒋家吗？就是最近出了点事情的那家。”田欣仔细观察了一下几个出来的阿姨，只有一个阿姨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看向她和徐耀辰的方向，可能是女人的直觉，让她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你们是警察吧？”到底是在有钱人家做事的阿姨，眼力劲儿都不一样。 徐耀辰点了点头，给她看了自己的证件。 阿姨手推车里的小婴儿睡得正香，她好似犹豫了一下，还是慢吞吞的说：“这小区里，谁不羡慕她家孙阿姨？一年到头自己住着大别墅，却一个人也不用伺候，还拿着工资。可现在，没人羡慕咯，毕竟死了人，还是那样死的，晦气。” “阿姨，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田欣问。 “不都说被人强奸然后杀了吗？说是没穿衣服，躺在床上的。哎呀，她家这个主人吧也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喜欢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玩，嗯，我记得过年前几天吧，我东家买了很多东西回来，让我去地下车库帮她拿，我就看到有三个小混混跟着她上楼回家了。” “阿姨，您确认吗？还能几点是哪天什么时候看到的？小混混的年纪和长相能看清楚吗？”徐耀辰突然发现了重要线索，这位阿姨的口供很可能指向了凶手，会不会就是蒋晓晓把人带回家玩，然后被其中的人杀害了呢？ “应该是二十九吧？下午，具体几点我记不清楚了，我有老花眼，还有点近视，那天我匆忙下去拿东西，没戴眼镜，真是看不清楚长相。” 徐耀辰赶紧打电话回了局里，让郭襄再看看地下车库的监控，哪怕是一两个可能的画面都不能放过。 接着徐耀辰和田欣还是前往了蒋晓晓家中，是孙阿姨来开的门，别墅里的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唯有那间属于蒋晓晓的房间，还被封着。 “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徐耀辰问，毕竟蒋飞和宋美心都在清远市。 孙阿姨点了点头，把两人迎入了客厅，倒上茶才叹了口气说道：“先生和太太觉得家里不干净，都去住酒店了。” “哼”徐耀辰实在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句，自己的女儿被人谋杀在家中，身为父母竟然还要嫌女儿晦气。 “孙阿姨，是这样，我们想来多了解一下关于蒋晓晓的情况，我是她弟弟，也就是蒋离离的心理顾问，我叫田欣。”田欣试着往孙阿姨的方向坐了坐，她并没有排斥。 “哦，你是小少爷的医生？”孙阿姨问。 “嗯，算是吧。”田欣回答。 孙阿姨不知道如何说起这些被尘封在岁月里的往事，外人看尽了蒋家的风光无限，只觉得他们家有钱有地位有人脉，却只有她这样的老人看到这个家里每个人的悲剧。没有人获得了幸福，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救赎。 “我其实在蒋家很多年了。”孙阿姨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第60章 蒋离离的嫌疑 “我原来在贵州蒋家做事，蒋小姐大了之后和先生的矛盾越来越多，正巧她要来清远市读书，先生就买了这栋别墅。我跟着蒋小姐过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一开始都没什么问题，只是突然有一次，蒋小姐说她要回贵州去，书不读了。” 孙阿姨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手机里翻出一张老照片给徐耀辰他们看，这是一张“休学通知书”，写着蒋晓晓因为个人原因办理了休学。 孙阿姨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蒋小姐是去把弟弟接到清远市来了，他们两个孩子真可怜，别看生活在大富大贵人家，有钱有势，但老爷是个只忙工作的人，原来的太太，也就是蒋小姐的生母过世后，他娶了现在的宋美心，生下来弟弟，可这弟弟打小就被蒋家人瞧不起，被各种欺负，只有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护着他。” 田欣喝了一口水，说道：“所以蒋晓晓休学的原因大概是她离家读书后蒋离离在贵州被人欺负了，她才匆匆回去，接着安排蒋离离来到清远治疗精神疾病。” “这么听起来，蒋晓晓在蒋家地位很高啊？她不仅能安排自己的事，还可以把弟弟的事情都安排了。”徐耀辰有些疑惑。 孙阿姨摇了摇头，“不是她地位高，而是先生根本不在意两个孩子的任何事，他只管给钱，而且离离自从被确诊了有心理问题，先生就很讨厌他，觉得他给蒋家丢脸了。” “那宋美心呢？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话语权吗？” “宋美心啊，她家世不好，而且在没有嫁进蒋家前，人人都知道她水性杨花，仗着自己好看都是靠男人养着的，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傍上了先生，要不是离离的眉目之间和先生的确十分相似，人家闲言碎语的还要难听。从那儿之后，宋美心就只顾着自己打牌吃饭美容，天塌下来她都不管。” 回公安局的路上，田欣不禁感慨：“这都什么豪门内情啊？想不通。”尽管和蒋离离相处了很久，但是田欣却很少听蒋离离说自己儿时的事情。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不然你们这些作家拿什么编故事？”徐耀辰看了一眼田欣，正准备把车开出玲珑山庄，刘大明又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他语气低沉，仿佛能透过电话看到他那凝重的面色，“周莲家的剃须刀上的dna出来了，和死者蒋晓晓的很接近。” “蒋晓晓？”徐耀辰不可思议，“她用剃须刀？” “我们怀疑，剃须刀是她弟弟蒋离离的。”刘大明说。 “对哦，他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这种可能性说得通。”徐耀辰附和着，“那刘队，我带田欣一起回队里？毕竟她对蒋离离比较熟悉。” 刘大明同意了徐耀辰的要求，田欣却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在她面前表现的如此淡定从容，知书达理的蒋离离，会是杀害别人的凶手。 “你觉得蒋离离会杀人吗？”徐耀辰问。 田欣无法正面面对这个问题，作为蒋离离长期的心理顾问，她深知在蒋离离的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他，只是那个残忍的，凶狠的，暴戾的他很少会出现，但假如他真的出现了，那又会不会杀人呢？ “那他有什么杀人的动机呢？”田欣反问道，“蒋离离一直住在医院里，和外界接触的很少，他不缺吃穿用度，如果他要杀人，动机是什么？” 徐耀辰一时半会儿回答不出她的问题，只能默默的开着车，车内很安静，雨刮器静静的擦拭着前窗上的水渍，周而复始，像个永远停不下的循环。 “我们已经把这个dna拿去和蒋离离的进行比对了，如果完全一致，就要把蒋离离带回来问话。”刘大明一拍桌板，露营地的碎尸案子悬而未决很久了，好不容易在死者家里找到如此关键的证据，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 “刘队，但他是精神病啊，我们这儿”郭襄从警以来，还从来没抓过精神病人。 “那什么，小田不是他的心理顾问吗？你按程序来，最好让小田可以全程陪同什么的，我们的目的还是要让他开口说话，当然也是要保护他的情绪。” 老于在外面奔波了好几天，觉得今年开头就忙，累得他腰杆子都要弯了，“刘队，你快点，给我捏捏这里，哎呦，起不来。” 一回局里的老于就去找刘大明“撒娇”求安慰了，当然他也带回来了重要的线索——关于周莲家的84消毒液。 “还好那天徐耀辰在旁边提醒了我一下，我们那天进了周莲家，还能闻到明显的消毒液味道，说明有人在我们之前才去打扫过，而不是周莲死前自己打扫的。” 刘大明的手一重，差点把老于腰上的肥肉给揪下来，“哎呦！你轻点。算了，不使唤你刘大队长了。” 老于起身，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继续说：“我在周莲家找到了还没用完的84消毒液的瓶子，并且在周边查探了好几家店，终于找到了线索。” 老于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记得刘大明要跳脚。 “快说快说！别跟我在这儿卖关子了。” “瓶子的外侧，我提取到了一枚指纹，正在比对。更重要的是，我在距离周莲家五百米不到的一个小超市里，找到了监控视频，你看，有一个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人，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走出来，里面装的正是周莲家这瓶84消毒液。” 老于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如释重负，压力来到刘大明这边，监控视频里的这个人，什么特征都没有，茫茫人海去哪里找。 但无论如何，刘大明都不会放弃。 “刘队，门口有三个年轻的男孩子，说是蒋晓晓的朋友。”一名年轻刑警走进来，打破了刘大明的沉思。 “快让他们进来！” 刘大明立刻站了起来，看来还没有到绝境，一度陷入僵局的案子总会有新的突破口出现。 第61章 地下乐队 刘大明看着眼前三个年纪不算大的小孩，头发染得乱七八糟，有一个鼻子眼上还打了个洞，一个个站没站的样子，纯粹的社会小混混。 “你们是蒋晓晓的朋友？”刘大明看到这样的小孩就头疼。 “对，警察叔叔，我们才看到网上的新闻，晓晓真的被人杀了吗？怎么可能啊！”其中蓝头发的小孩最激动，一边说话还要一边手舞足蹈。 “坐下，都给我坐下，都坐好。”刘大明让他们三个人并排坐好，示意郭襄拿来了笔录本。 “说说看，你们和蒋晓晓是什么关系？”郭襄用笔敲了敲桌子，让他们三个人集中注意力。 “我们是一个乐队的！晓晓是主唱！”黄头发的站起来说，又被刘大明给摁了下去，“坐好了说就行，乐队？什么乐队？详细说。” “我们乐队名字叫稀有自由！警察叔叔你听摇滚吗？我们在酒吧唱歌，你别看晓晓外表柔弱，她唱摇滚乐超厉害的！”黄头发的话没说完，蓝头发上来就给了他后脑勺一掌，“晓晓被谋杀了！咱们没主唱了！玩摇滚的就是玩个义气，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啊！” 刘大明突然被蓝头发给握住了手，煞有其事的拜托，搞得浑身不自在，“说说看，过年期间，你们有没有见过蒋晓晓？” “有啊，大年三十前一天，晓晓接我们去她家里排练，说是大年三十她弟弟要回家一起过年，人多热闹，而且听说他弟弟平时生病住医院的，晓晓想给她弟弟排一首歌，给他一个惊喜。” 刘大明低头沉思，这就把线索都对上了，去玲珑山庄的人是眼前的三个年轻人。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蒋晓晓家的？”郭襄问。 “也是大年三十的晚上。说起来她那个弟弟真的很奇怪，蒋晓晓把他带回家的时候，他看到我们三个就非常生气，直接摔门进了卧室。蒋晓晓觉得尴尬，我们也尴尬，到了吃饭点，无论蒋晓晓怎么喊他弟弟，他都不出来。” 听蓝头发说完，另外一个棕色头发的也补充了一下，“对，我们想着大过年的，没必要让人家姐弟不愉快，就主动说要回家了。” 黄头发也说：“是啊，排演好的歌曲也没唱，我们就走了。其实我们三个家也是外地的，年三十没啥地方好去，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开年夜饭的馆子，吃了一顿。” 这些口供的真实性都十分容易得到验证，刘大明相信眼前的人没有说谎，所以他们三个人虽然在蒋晓晓死前与她有过接触，但的确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帮忙抓到杀害晓晓的凶手啊！她是个好人！”临走前，几个年轻人还不断的碎碎念着蒋晓晓的好，其中棕色头发的小伙子给了刘大明一个u盘，希望刘大明能够转交给蒋晓晓的家人，特别是她的弟弟。 “里面的第一首歌，就是年三十晚上准备送给她弟弟的歌。还好有录音，不然他就永远听不到了。” 刘大明接过u盘，看着三个孩子离去的背影，似乎重新认识了他们，或许在他们桀骜不驯的身影背后还保留着那份对朋友的赤忱与友情。 “刘队，剃须刀上的dna结果比对出来了。”刘大明接到电话，顾不上其他的，立刻回到办公室。 根据最新的证据，在周莲家意外发现的剃须刀上残留的胡须中提取到的dna与蒋离离的完全吻合，这也就是说，蒋离离和死者周莲某种关系。而蒋离离又是另一名女性死者蒋晓晓的弟弟，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蒋离离在这两起凶杀案中的重要性。 鉴于蒋离离的特殊精神状态，田欣被特聘为本案的咨询顾问，负责在案件中辅导和根据嫌疑人蒋离离的状态以及评估问询时的进度和合理性。 田欣在收到刘大明发来的“临时聘用报告”时显然有些不相信，这说明警方已经正式把蒋离离列为凶杀案嫌疑人了。 作为蒋离离的监护人，蒋飞和宋美心也同时收到了警方的通知，并且告知他们将在合适的时机传唤蒋离离到公安局做笔录。 “荒谬！”蒋飞把电话一摔，他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警方竟然怀疑凶手是自己仅存的一个儿子，这要是传出去，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宋美心更是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立刻打车赶到了刑侦大队，正好刘大明还没走，亲自接待了她。 “警官，离离是绝不会伤害他姐姐的，你根本不知道他俩的感情有多深！”宋美心很激动，刘大明只能先安抚她坐下来。 “宋女士，你不要激动，喝口水，慢慢说。” “警官，我嫁给蒋飞，的确是用了不好的手段，所以他家族里的人都看不上我，但是蒋离离是他们蒋家的血脉啊，没道理跟着我一起受委屈？从离离出生，我已经尽量远离他了，他们觉得蒋晓晓是大家闺秀，那就让给姐姐带，我没有二话。晓晓也确实带的不错，我儿子很喜欢他姐姐的，有什么事都找姐姐，甚至不会找我这个妈妈，他怎么可能杀姐姐呢？” 宋美心一口气说了一堆话，刘大明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其实和孙阿姨描述的差不多，那就是蒋晓晓和蒋离离的感情甚好。 “宋女士，我们现在没有说蒋离离杀害了谁，而是在一位名叫周莲的女性死者家中发现了蒋离离的dna，所以需要他来公安局配合调查。”刘大明用官方口吻告诉宋美心。 “周莲是谁？”宋美心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样一个名字。 “您仔细回想一下？”刘大明试探性问。 “我真的不知道周莲是谁，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起过。而且离离一直都在云山路精神卫生中心，他接触外人的机会并不多。”宋美心回答。 “所以啊，您儿子的dna怎么会出现在周莲的家中，这些问题，需要他亲自来回答我们。” 刘大明盖棺定论，宋美心也没了办法，只能悻悻离开。 第62章 审讯难题 “我不认识周莲。”蒋离离坐在审讯室里，语气很平淡回答道，眼神中对周围陌生却严肃的环境产生了一丝恐惧，他宛若那个迷失在森林里的少年，惊慌失措，寻求帮助。 田欣没有进去，她在门外静静的看着这个她最为熟悉的蒋离离，乖巧，安静，懂礼貌，身上还保留着少年的稚气。 “蒋离离，你是可以自由出入精神卫生中心的对吗？你比较特殊，并不像其他的病人，在你身体正常的情况下，没有人限制你的自由，对吗？”郭襄问道。 蒋离离点头表示认同，“姐姐会来接我回家。” “那你说说看你姐姐接你回家的事情吧。过年的时候，蒋晓晓是不是把你接回别墅了？” 蒋离离继续点头，他在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田欣对着耳机轻轻提醒道：“郭警官，他有点紧张，你尽量平缓一点问。” 郭襄听到了田欣说的话，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蒋离离，我们只是简单了解点情况，你就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可以了。” 蒋离离抬起头，看着郭襄，然后缓慢的开口：“过年，姐姐接我回家了。家里好多人，他们在喝酒，吃东西，桌子上很乱，我讨厌这么多人，不喜欢姐姐和他们在一起，我就回房间了。” “然后呢？你和姐姐一起吃年夜饭了吗？” “我不记得了。” 郭襄为难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蒋离离要是个正常人，她还能言辞严厉的吓唬一下，偏偏他精神不正常，也不能按照正常方法审讯，的确很为难。 “我想见我姐姐。你们让我姐姐来。”蒋离离可能是被审讯室里的气氛压抑住，嚷嚷着要找蒋晓晓。 宋美心得知儿子被带到了公安局，不放心的跟了过来，一个劲儿的要求陪在儿子身边。 田欣建议审讯先中止一下，因为每当涉及到“姐姐”这个点，蒋离离的情绪就特别容易出现波动和暴躁，刘大明拉着几个人到办公室里开会，寻求解决办法。 “我们又去查看了周莲家附近各个路口的监控，有一家甜品店的监控设备是可以保留3个月的记录的，在他们的监控视频里曾经出现过疑似蒋离离的身影，田欣你看一下。”刘大明一边说话，一边把视频播放出来给田欣看。 田欣凝神聚气，都不敢眨眼睛，然后深长的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应该是他，这件衣服是限量版，他当时还和我说是姐姐提前送给他的圣诞节礼物。” “你们看，说明，蒋离离很早以前就和周莲认识，并且去过周莲家。甚至，两个人可能存在某种难以描述的私人关系，这就刚好可以解释，为什么周莲家会有蒋离离用过的剃须刀。”刘大明明补充说道。 “但是周莲是个妓女啊，按道理，蒋离离应该和她不会有交集吧？”郭襄也拿出来一份调查报告，根据办案人员在周莲家附近连日的走访，周莲每到了晚上，会去附近的酒吧和夜店游荡，她有个上线给她拉客，生意不好的时候，她也会自己拉客。 “精神病人也有生理需求的吧？”旁边一个警察随口说了一句，刑警们早都习惯了，反而是田欣略微有些不自在，她怎么也无法把蒋离离和一个“嫖客”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在她的眼里，蒋离离那么干净纯粹，拥有一片自己的世界。有时候，田欣甚至不觉得他有精神疾病，只是感慨他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罢了。 “田欣和蒋离离接触最多，你怎么看？”刘大明转身问田欣。 田欣思考了半天，才勉强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以我认识的蒋离离，是不会去找小姐的。但是他有精神分裂症，进而引发人格分裂，虽然这种情况在现实生活中不多见，但不排除此等可能。” “你是说，有另一个蒋离离？”徐耀辰半天没说话，听完田欣的分析，他才插了一句嘴。 “田欣说得有道理。”高晓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照片，仔细一看竟然是人脑的解剖图。 “高法医咱破个案子，你把人脑子都带来了。”刘大明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的站起来，把c位让给了高晓璐。 高晓璐笑了笑，正好把照片放在投影机上，大家都能在屏幕上清晰的看到照片上的人脑，“大家看，这是我很多年前接触过的一个案子了，当时的案犯就是有精神分裂导致的人格分裂，身体里的一个自己杀了人，另一个自己选择了自杀。他的父母最终决定捐献遗体，给法医学院做了研究。我的老师拍摄了这组照片，我们可以看到，精神类疾病的患者在脑干体神经部分以及海马体部分，都与常人不同。” 刘大明看着自己的“白月光”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嘴角都快咧到鼻子了，等高晓璐说完，他恨不得全体起立鼓掌，哪知道还能鼓呢，高晓璐就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立马打消了刘大明嘚瑟的念头。 “高法医，那我们也不能解剖蒋离离的脑袋呀？”郭襄说。 “郭襄，你看你，不懂高法医。”刘大明开玩笑，“她给咱们这个线索的意思是，蒋离离的确可能存在两种人格，他现在给我们看到的，是乖巧的那个，还有残暴的那个呢？” 徐耀辰表示认同，因为他可是在医院亲手解救了田欣，要不然她差点被残暴的那个蒋离离掐死。 如何审讯蒋离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还真有人能把自己劈成两个人啊？”郭襄这种直女三观是怎么想象不到，不禁感叹。 “还有人可以把自己劈成七个人呢。”田欣靠近郭襄，小声开玩笑，看见郭襄瞪大了眼睛，田欣觉得这个女警察平时虽然风风火火的，但有时候还是可爱的。 玩笑归玩笑，田欣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要不然刺激一下蒋离离，也就是人为的释放出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你们觉得呢？” 第63章 识破 “刘队，蒋离离的母亲宋美心一定要看一下儿子的状况，她好像在市里找了人，上面电话打过来找您了。” 刘大明因为在开会，没有接到王局的电话，没想到市里直接打电话到了刑侦办公室，看样子蒋飞的门路果然是神通广大。 徐耀辰懂了刘大明的意思，拉着田欣一起走出了办公室，在接待大厅见到了宋美心，她今日的脸色可不算太好，就连平时精致的妆容都没化，整个人略显得憔悴，浓重的黑眼圈，想来昨晚几乎没睡。 “你们怎么能把一个病人带回来审问呢？你们符合规定吗？”宋美心见到徐耀辰，情绪十分激动，上来就是一通指责。 “宋女士，请你冷静，蒋离离现在作为犯罪嫌疑人，有义务接受公安机关的传唤和审问，考虑他的特殊性，现在我们领导同意你去看一下他的情况。但是，请你保持冷静，不要影响我们正常的工作。” 徐耀辰一口气就把宋美心的抱怨全部都堵住了，宋美心没办法，蒋飞不肯来，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只能服软跟着徐耀辰走进去。 见到蒋离离的那一刻，宋美心几乎完全释放了自己的情感，多年来，她一再隐忍，不敢表现出自己对儿子的爱，也不敢和蒋离离太过亲近，就是内心里的自卑在作祟，如今儿子竟然变成了嫌疑人，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离离，你告诉他们，你什么都没做。离离，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妈妈不应该推开你，对不起你。”宋美心声泪俱下，可蒋离离的反应却十分冷漠，他不言不语，几乎不回应宋美心说得任何一句话，而他眼神里冰冷的锋芒，让站在一旁的田欣不寒而栗。 田欣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只觉得为什么今天的蒋离离处处都透着奇怪。 “离离，你怎么了？你怎么不愿意和妈妈说话？你告诉妈妈，是不是他们冤枉你了？我，我去给你找律师，我让你爸爸去给你找整个清远市最好的律师，啊，你别害怕啊，离离。”宋美心被两个女警察拉着，也不能靠近蒋离离。 而蒋离离听到这儿，才冷冷的回了宋美心一句话：“我不需要你们管。” 宋美心几乎有些承受不住的瘫倒在地，要不是两个女警扶着，她似乎对蒋离离的态度没有过于吃惊，也许，在她心里，亏欠这个孩子的东西太多，无论他怎么怨恨，都是应该的。 宋美心被带出了审讯室，徐耀辰正准备进去，田欣却拉住了他，“让我一个人先进去聊两句可以吗？” 徐耀辰不知田欣怎么了，但还是点头答应，以防万一，他没有关死房门，就怕蒋离离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离离，我是田欣姐，我能和你聊两句吗？”田欣语气温柔。 而蒋离离的面色也恢复的比较正常，甚至用他一贯的淡淡的笑容对着田欣，假如他真的有两个人格，那么现在，他还是那个文静淡雅的蒋离离。 “田欣姐，他们一直在问我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蒋离离说。 “嗯，这是个很重要的人，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不认识周莲吗？”田欣顺着他的话说。 蒋离离摇头，仍然十分笃定：“我不认识，我就认识你啊，姐姐啊，爸爸妈妈啊。” 田欣的手指甲微长，她几乎要把指甲掐进了肉里，那种有丝丝疼痛的感觉令她心痛，这个荒谬的，充斥着谎言的世界，总是令人心痛。 “离离，你知道自己是杀人案的嫌疑犯吗？”田欣冷下脸，眼神坚定的看向蒋离离，而对方的眼眸中仍旧透露出一股子清澈的迷茫。 “什么杀人啊？田欣姐，你在说什么啊？”蒋离离无辜的反问。 “我说，你的姐姐，蒋晓晓，死了，是不是你杀的啊？”田欣这样大胆的一问，让门口的徐耀辰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郭襄更是赶快摘了耳机想往里面冲，被刘大明给拦下来了。 果然，听到田欣这么说，蒋离离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下，他立刻换了一副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田欣，而此时的田欣距离蒋离离越来越近，“呀！” 蒋离离从审讯位置上跳起来就要打田欣，只是这一次田欣做好了防范的准备，她先往后跳了好几步，刚好躲开了蒋离离的攻击。 徐耀辰适时冲了进来，一把制服了蒋离离，将他按回了座位，拿手铐把他拷住了。 蒋离离则是不管不顾的在座位上发疯，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暴躁的蒋离离，而田欣只是冷笑，悠悠的说了一句：“蒋离离，别演了，你可真是个戏精。” 蒋离离被田欣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愣住了，停顿了几秒钟，他忽然哈哈大笑，像是犯了疯病。 “蒋离离，你的确有精神分裂，但经过治疗和药物控制，你明明已经好了很多了，所以，别再装自己有人格分裂了！”田欣想到自己被他欺骗了那么久，心中更是窝火。 “装的？”徐耀辰有些疑惑。 刘大明和郭襄也走了进来，似乎是大家一起围着蒋离离看他演戏。一会儿是文静的男子，一会儿是暴躁的病人。 田欣相信自己的专业判断，以及这么多年来她对蒋离离的了解，“蒋离离，如果你真的存在人格分离，刚才对你的妈妈宋美心，根本不应该是那么冷漠和苛责的态度，因为那个乖巧的蒋离离是爱自己家人的。你之所以刚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演，是因为你从来都是真实的蒋离离，因为你讨厌甚至怨恨宋美心，你无法对她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情。” “还有！”田欣看来是要彻底断了蒋离离演戏的念头，继续说道：“你在网上看的那些半吊子水的关于人格分裂病人的症状，根本不专业，真正人格分裂的病患是不会一秒钟切换状态的，你这种乖巧到暴躁的秒切换人格模式未免太水了。” 听田欣分析的头头是道，蒋离离便不再反驳，不过他也至此开启了“哑巴”模式，无论接下去怎么审问，他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第64章 稀有的自由 审问再次陷入了僵局。 沙柯岩推荐来的律师见过蒋离离后，一再强调他的当事人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并且对刑侦队提审病人的程序提出了合法性的质疑。 与此同时，律师还提出要求维护蒋离离合法就医的权利，也就是说蒋离离作为一名精神病人是可以取保候审的。 蒋飞还是没有露面，宋美心带着一箱子现金又来到了刑侦队，十分硬气的要走取保候审的程序，刘大明被许多压力压着为难，徐耀辰和田欣说，最多再扣六个小时，六个小时之后如果没什么大的进展，就要先放蒋离离走了。 所以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蒋离离死都不肯开口，那边监控鉴定的同事又发来消息说，他们认真比对了在小卖店买84消毒液的人，虽然对方全副武装看不到脸，但就整个身形和骨架，包括步态来说，不像是蒋离离。 “徐耀辰，那辆被改装的车，还没什么线索出来吗？”刘大明来回踱步，恨不得把所有蛛丝马迹都在脑海中过一遍。 徐耀辰再三确认，那辆车上只有蒋晓晓和死者周莲的dna，没有第三人，也就是说，要么蒋离离根本没碰过那辆车，要么蒋离离做了完全的防护措施，后者实现的可能性不太大。 “难道我们真的误会蒋离离了？”郭襄嘀咕。 “那周莲家的剃须刀没法解释啊，他自己又不肯说。”徐耀辰无语，他想不通，如果蒋离离没有杀人，又为什么不能解释一下剃须刀的事呢。 承认和周莲认识这么难吗？ 田欣一直在努力回想蒋离离曾经和自己说过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和蒋晓晓有关，自有记忆以来，蒋离离都跟在姐姐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不过等他大了，开始听到家里人都闲言碎语，蒋家在贵州家族势力庞大，旁枝末节的各种亲戚一到逢年过节就喜欢聚会，总有闲人嚼舌根子，说本来是蒋飞唯一的儿子将来继承家业多好，只可惜是妓女的儿子等等，更夸张的是，听多了大人闲言碎语的孩子们也开始排挤蒋离离，聚会上偷摸用石头打他，用饮料泼他，唯有蒋家大女儿蒋晓晓出现，收拾了他们，他们才都一哄而散。 “我的命不是妈妈给的，更像是姐姐给的。”蒋离离曾经这么说过。 “姐姐来清远市读大学了，我还在贵州，她走了之后的第二周，家里一个表哥就来校门口堵我，嘲讽我是娼妓之子，我把他给打了，打的很重，听说肾脏碎了，我爸出面摆平这事儿，我姐就把接来了清远市。”蒋离离曾经也这么说过。 当时的田欣以为，正是因为经历过这些歧视和饱受排挤的童年，才让蒋离离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导致了精神上的疾病，可现在想来，是不是他根本没有精神疾病，当年那件打人事件之所以可以收尾，就是用的精神病这么个由头？ 田欣把自己的猜测当场说给了刘大明等人听，大家纷纷觉得很有道理。可是现在，谁能证明蒋离离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呢？ 云山路精神卫生中心当年给蒋离离出诊断书并且收治他入院的医生早在两年前就离职了，听说是举家移民出国了，后来上马的院长，每年拿了蒋家不少善款，明面上都用来改善病院的环境以及帮扶一些院内的贫困家庭，实际上自己肯定也是收了不少好处。 “我们不是纪委，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落实凶杀案的问题。”徐耀辰提出要去趟医院找院长，刘大明直接否认了，徐耀辰到底还是年轻，这些官场上的事，他这老油条可是门清，就算这个院长拿了蒋家的钱，也不过就是特殊照顾一下蒋离离，他能来当这个院长，和当年那些事必然没有任何关系。 “有关系的人早就走了。问题的解决方案还得是蒋离离。”刘大明叹气，时间一点点过去，蒋离离不说话，他们又提不出新的证据，到了时间，只能放走，以沙柯岩在清远市的能力，回头随便给蒋离离安排个什么病，想再抓他进来可不容易。 “刘队，王局来了，蒋飞也来了，在大厅，他们准备给蒋离离办取保候审的手续。”一名办事的刑警进来和刘大明打招呼，众人都表现出些许的无奈。 徐耀辰想出去和王局说，被刘大明给拦住了，警察不是神，一切都必须以证据说话，没有证据就得放人。“猜想再合理，也只是猜想。”刘大明留下一句话，没落地走进办公室，大家看着他在办公室里抽烟，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个案件，就像是一个完整的花瓶掉落在地上破碎了，有很多的碎片，每一片碎片都像是花瓶上的，都觉得可以粘回去，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正确的排序，找不到准确的位置。破案就如同粘花瓶，哪怕有一个碎片找不到，都还原不了它原本的样子。 刘大明一边抽烟，一边看到了办公桌上的u盘，那几个义正言辞来到公安局请求他一定要找到杀害蒋晓晓凶手的年轻人们，刘大明觉得自己愧对他们的背影。 他把u盘插入电脑，打开了一个叫做“送给离离的新年礼物”的文件夹，第一首歌，歌名是《稀有自由》。 刘大明以为这会是一首火爆的喷发热情的摇滚音乐，却没想到是一首轻柔舒缓的民谣风格乐曲。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蒋晓晓的声音，让人无法与她的尸体联想在一起。 蒋晓晓的声音空灵，寂寞，安静又浑然天成，背景音乐里干净到只有三把吉他在伴奏，蒋晓晓忘情的表达着自己的情绪：你说废弃的校园没有阳光/你说冰冷的餐桌没有糖霜/我看到冷漠的墙角和撬开的天窗外/是稀有的自由 田欣听着歌，愣愣的自言自语：“萨特曾说，自由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或许他们姐弟两个都没拥有过自由，才觉得稀有吧。”徐耀辰附和。 田欣好像被徐耀辰的话点醒，跑进刘大明的办公室。 第65章 蒋离离交代犯罪事实 蒋飞和宋美心站在公安局大厅等着儿子蒋离离从里面走出来，他们已经办完了所有的取保候审的手续，宋美心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蒋离离面无表情的被两名警察从里面带了出来，他没有重获自由的喜悦，也没有看到父母的激动，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好像他的人生不需要波澜起伏。 正当他们一家三口走出公安局大门的时候，院子里的广播突然开始播放蒋晓晓的歌。 婉转的歌声和只有蒋离离才能真正听懂的歌词在空气中回旋，清远市又下雨了。从小小的雨滴到越来越大的雨点，但无论多么大的雨声，都盖不住蒋晓晓的声音，直直的冲进了某个人的内心。 宋美心见蒋离离停下了脚步，拉扯着他的袖子，厌恶的说着：“快走吧！下雨了。” 蒋离离迈开步子，直到蒋晓晓在空中唱着：我们都曾渴望那稀有的自由啊！ 他停下了脚步，蒋离离一回头，看见刘大明，徐耀辰，郭襄，田欣都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他们在等他回头，等一个警察眼里的奇迹罢了。 正如田欣所说，只要说到“姐姐”，蒋离离的情绪总是会波动的很厉害，“姐姐”就是他心里最柔软也是最坚硬的地方。既然如此，刘大明手里也只有“姐姐的歌声”这最后一张王牌了。 “我有话要说。”蒋离离看向刘大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刘大明双手插在兜里，他的口袋里有一副银色的手铐，只不过现在，他觉得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 宋美心想要上前拉住儿子，却被蒋飞拦住了，也许对于蒋飞这样的商人来说，也有某种不为外人所见的，想要给死去的女儿一个说法的念头。 蒋离离重新坐在了被审讯的位置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如小的时候，他被人欺负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坐在某个墙角，低着头，蜷缩着，看着自己的手指。 “我认识周莲。”蒋离离开口，“有一天晚上，我偷偷溜出了医院，去了酒吧街，我想找我姐的乐队，听我姐唱歌。但是逛了好几个酒吧，都没有看到他们，我在其中一个酒吧认识了周莲，她带我去了她租住的房子。” 蒋离离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对周莲动心的，反正就是像上瘾了一般想去找她。他亲自给她重新布置了房子，买了昂贵的家具，装了最好的设备，送了周莲很多奢侈品，这点小钱对于蒋离离来说不值一提。 “但是她却把我当冤大头？哈哈哈哈。”蒋离离放声大笑，那笑声令人心寒，“我去找她，她在我给她布置好的房子里和别的男人欢愉，还要说我是个乳臭未干特别好骗的公子哥，他嘲笑我，讽刺我，堂而皇之的和另一个男人商量着怎么骗我的钱。” 没有人打断蒋离离的诉说，包括田欣也不知道，在这个小小年纪就已经被生活折磨过无数次的男人心里，连仅存的一点爱意都被糟蹋的很彻底。他就是那个人们口中常说的，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人。 看吧，世界上，还真的有这样的人。 “你们问我，为什么周莲家里的剃须刀上会有我的dna，我来告诉你们答案。”蒋离离说到情绪激动的地方，恨不能从座位上站起来，“那是最新款的剃须刀，我带去自己用的，没想到刚用了一次就不见了。我问周莲剃须刀去哪儿了，她竟然和我说不知道。” 蒋离离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却又透露着可悲，“我给过她机会了！哪怕是我亲耳听到了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还给了她机会！结果呢，她还想把我的东西送给别的男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阵歇斯底里之后，蒋离离的情绪回归了平静。 “所以，我就把她杀了。” 良久，现场一片静默，就连做笔录的警察都迟迟没有放下手里的笔，只是看着蒋离离，他微微颤动的嘴角喃喃自语了最后一句话，“原来他们说的没错，妓女能有什么好人？” 田欣转过身，徐耀辰看到眼泪划过她的眼角，她在自责，自己当了蒋离离这么久都心理顾问，都没有察觉出他内心真正的伤痛。 刘大明轻轻咳嗽了几声，虽然蒋离离有他的悲痛，只不过，案子还没清楚，审问还必须继续。 “蒋离离，你交代一下，杀害周练之后处理尸体的经过吧。” 蒋离离抬起头，木讷的问：“处理尸体？我没有处理尸体，就一刀把她刺死了。” 刘大明盯着法医报告里关于周莲下体的伤害，继续严肃的问，“你还对她做了什么！” 蒋离离愣住了，悠悠的回答：“还有每次我找她都会做的事。” “蒋离离，你最好不要隐瞒警方任何犯罪事实。” “我都承认我杀了周莲了，还有什么事实需要隐瞒，现场你们不都看到了吗？我除了刺死她，在她死后还之后，我就离开了。” “你离开了？那清理现场的人是谁？谁把周莲的尸体大卸八块还装进保时捷跑车的行李箱里？” “什么？”蒋离离似乎是第一次听说关于周莲尸体的后续内容，表情非常惊讶，田欣观察到他的神色是非常自然的反应，似乎不像演戏。 “你们说周莲被人分尸？还装行李箱？”蒋离离再次确认。 “你少装傻！你”徐耀辰对他可没什么同情，徐耀辰这大直男属性就是，你甭管自己有啥委屈，反正不能杀人放火。 “我想喝水。”蒋离离低下头，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刘大明朝着门口的警察点头示意，他就转身去给蒋离离倒水。 蒋离离突然放下的双手让田欣觉得奇怪，这是不是说明他此刻一点也不紧张了，他不再玩弄自己的手指，而是静下心来提了一个喝水的要求，田欣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蒋离离拿到水杯，咕噜咕噜大口的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深深的呼吸，然后缓缓的说：“对，我又把她碎尸然后丢掉了。” 第66章 再爆猛料 蒋离离的话锋斗转，让在场的人都很惊讶，刘大明也不免对此产生了质疑。 但等不及几位刑警对这个问题的疑问继续发酵，蒋离离抛出了让所有人更加震惊的交代。 “不仅如此，我还亲手杀了我姐姐，蒋晓晓。” “蒋离离，我们这是清远市刑侦大队！不是你的精神病医院，你说的每句话，都要负责任的，知道吗？”刘大明以为蒋离离在玩什么花样，故意扰乱视听，语气不免严肃起来。 蒋离离不屑的一笑，“有谁会拿杀人开玩笑？除了我自己这个蠢货。” 按照蒋离离的交代，他在家中和蒋晓晓因为琐事发生冲突，于是他难以克制自己的暴力，用杀死周莲的那把刀刺死了蒋晓晓。 刘大明短暂的离开了审讯室，去和高晓璐确认，由于周莲当时已经被碎尸了，致命的心脏刀伤无法辨别的很清晰，但经由刘大明这么一提，高晓璐立刻又对两具尸体的刀口做了对比，得出的结论是，是同一把凶器造成的可能性超过80％。 “蒋离离，你杀害蒋晓晓的动机是什么？”徐耀辰问道。 “动机？没什么动机啊，就像我在医院突然就想杀了田欣姐一样，我不受控制，这个答案可以吗？”蒋离离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他在笔录上的每一页都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手印，随着那每个手印的落幕，仿佛这两起凶杀案都告一段落，中间种种细节若是执意推敲起来，尚存疑点，但蒋离离坚持他累了，需要休息，审讯工作也只能暂且告一段落。 一直等在外面的蒋飞和宋美心万万没有想到，本来已经要被取保候审跟他们回家的儿子，现在却一下子成了两个案子的杀人凶手，更加可怕的是，蒋飞必须接受，是自己的儿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这个残忍的事实。 纵使他有一颗钢铁坚硬的心，也一下子承受不住打击，双腿瘫软着坐到了公安局大厅的地上，宋美心半点没有想要搀扶她的意思，她只是死死的盯着笔录上那一句刺眼的话，她的儿子蒋离离说——原来妓女真的没什么好人。 “哈哈哈哈，哈哈，他说的对呀，说的对呀！”宋美心手里拿着限量版的奢侈品包包，踩着羊皮底的高跟鞋，她身上的羊绒大衣或许得值好几万块，但此刻她心如死灰，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此刻的清远市早已下起了瓢泼大雨，好像想把一切的罪孽都冲刷掉，她就这样冲进了大雨里，如同小说里疯疯癫癫的女人，甩着手里的包，任由雨水把身上昂贵的一切都淋湿，都毁掉。 一直待在迈巴赫轿车里的司机赶紧撑着伞跑出来，先是跑到宋美心身边，却被这位夫人一把推开，司机莫名其妙的想要跟上去，转头一看蒋飞竟然瘫坐在大厅的地上，犹豫再三，司机也顾不得独自淋雨远行的宋美心，赶紧拿着伞跑到蒋飞身边。 “先生，您没事吧？”司机惶恐的在一旁询问。 最后，只能是司机和律师两个人搀扶着蒋飞出了公安局，坐着车离开。 为了这两起案子，整个刑侦队里的人忙活了很长时间，几乎没有准时下过班，如今蒋离离的交代算是给案子画上了短暂的逗号，刘大明让所有人都准时下班回家，只有他，徐耀辰和郭襄留在了办公室里。 “郭襄，你也下班，一个女孩子，整天在单位，还怎么搞对象？”刘大明泡了一杯茶出来，却看见郭襄还没走。 “刘队，你开什么玩笑。我一个散打冠军，谁敢和我搞对象？”郭襄满不在乎，她的生活的确非常枯燥，除了在队里搞案子和去拳馆训练，几乎没有别的事了。 “你整天到晚待在公安局里，谁敢和你搞对象？”刘大明真是脑袋疼，这女下属太拼命也是没办法。 高晓璐手里提溜着两大袋吃的走进来，远远就能听见她的高跟鞋声音，人还没见着，她怪里怪气的语调先飘来了，“可不是嘛，郭警官，这都是你们刘队的经验之谈，在公安局怎么搞对象啊？得出去找！” 田欣和徐耀辰两人实在忍不住笑意，相视一笑，而后又很尴尬的假装看手机上的新闻，赶紧低了头。 刘大明没想到自己为下属考虑说的话正好被高晓璐给听着了，马上解释：“诶，没有啊！我能有什么经验，乱说。” 高晓璐对着刘大明又是一个白眼，但这不妨碍她对其他人乐呵呵的笑，“我就知道你们几个一定没走，刚才我去旁边的土菜馆订了几个菜，案子好不容易有个着落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高晓璐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往外拿饭菜，田欣和郭襄一同帮忙，很快，一桌丰盛的晚餐就都摆好了。 “刘队，你看还得是人家高法医，多像领导啊。你这当领导的，得感谢她。”徐耀辰看到有自己最喜欢吃清拌茄子，忍不住拍了拍高晓璐的马屁。 刘大明的眼睛也都笑开了花，这可不就是高晓璐在自己争面子嘛，况且，这桌上一共六个菜，其中四个都是刘大明的最爱，这对于刘大明来说，可比破了案子还开心。 “刘队，徐队，你们真的觉得，蒋离离说的都是真的吗？”一队人吃饭，最后的话题总是逃不开案子，郭襄当了这么久都刑警，虽然是出一线任务多，但她也有自己作为刑警的直觉，蒋离离的说辞里有太多的漏洞，也有太多和现实线索不吻合的地方。 “老于那边勘测过玲珑山庄的别墅，里面的确只有三个人的生活痕迹，蒋晓晓姐弟和孙阿姨。”刘大明吃了一口饭，继续说：“孙阿姨回老家了，是真实可信的不在场证明，那家里就只剩下蒋离离和他姐，包括死者蒋晓晓的死亡现场，也只有蒋离离的指纹。” 徐耀辰紧缩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保时捷跑车呢？那个用冷冻车大费周章的把保时捷跑车运到露营地的地下车库的神秘人又是谁？” 田欣听了所有的分析，忽然在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一个属于小说家的猜想。 第67章 礼物 田欣说完自己的猜想，在场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大胆，但从现有的线索来看，也的确符合实际。 “刘队，我们再把几个监控视频拿出来对比看看。”徐耀辰放下碗筷，提议道。 几人快速把桌面收拾干净，第一个视频是蒋晓晓生前开保时捷的视频，第二个视频是开冷冻车进入营地的神秘人背影，第三个视频是在周莲家附近买84消毒液的神秘人 “高法医，以你的火眼金睛，觉得这几个人会是同一个吗？”郭襄问。 高晓璐眨眨眼，仔细盯着视频看了几遍，虽然嘴巴上不说，但内心的确觉得，视频里的几个人似乎真的很像同一个人，那就是蒋晓晓。 “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地方，那就是北野车行！”徐耀辰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因为火烧曾经说过，这种黑车行，一般都会有两套监控系统，一套用来应付应付外人，另外一套，则是他们私下记录所有来车行做买卖的人。 刘大明的手指在桌面上随意的敲击，似乎在思索些什么问题，接着他打了个电话给信息技术科，“咱们徐队的那二十万还没着落吗？” “刘队，刚想给您汇报呢，您让盯的那个账号有动向了，账上一共五十多万人民币，一起转入了一个名叫沈中昊的人的户头。目前这个人的轨迹我们是掌握的。”对方很快给了回应。 “沈中昊？”刘大明皱了下眉头，觉得这名字真熟悉。 “就是上次郭园那个强奸犯嫌疑人。”徐耀辰立马补充。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沙柯岩的势力？我早晚把他这个郭园给端了，真是清远市的祸害。”刘大明听到这些人就头疼，无奈他们偏偏后台很硬。 “刘队，沙柯岩也算是‘老朋友’，我去找他聊聊？”徐耀辰说，刘大明点了点头，现在，要想搞清楚所有的真相，北野车行的监控视频是非常关键的一环。 “我和你一起去？”田欣起身，毕竟这个大胆的猜想是她提出来的，她也很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如她所想。 “好，咱们明天上午一起去吧。”徐耀辰答应了她。 夜色下的清远市，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郭园回到了夜夜笙歌的时候，沙柯岩也从前阵子的和警察的斗智斗勇中回到了属于他的日常。 “真是无聊啊！”沙柯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户前，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城市海洋，一股无趣的乏味的厌恶的情绪陡然堵在心口。 “她也不写小说了呢。”沙柯岩放下手里的红酒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按下了“开门”按钮，让沈中昊走进来。 “沙总，您找我？”沈中昊低声下气的，唯恐又有什么事情做错了。 “北野车行处理好了？” “对，警察抓走了几个人，能说的都让他们交代了，不能说的估计也不敢多啰嗦。”沈中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这是收回来的几笔钱，按您的吩咐，都集中到了我的卡里。” 沙柯岩看都懒得看一眼桌上的卡，“这么点小钱，给你零花吧。” 沈中昊也是在国外见过世面的，凭着老爸沈大海的资助，他又是混迹金融圈里的人，可也不敢说几百万人民币是零花钱。 “沙总，警察肯定能追踪到我这里，您这么做，不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吗？”沈中昊不明白。 “哼，一个北野车行，翻天能整出什么大罪名？郭园死了人，我不也坐在这里好好的吗？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就是要挑衅那个人，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沙柯岩从雪茄盒里拿出一根雪茄，沈中昊立刻识趣儿的上前替他打火。 明明是年纪相仿的两个青年，却是截然不同的气场和地位。 “北野车行的视频拿回来了？”沙柯岩问。 “嗯，拿回来了”，沈中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沙柯岩面前，只见他面露喜色，好像所有的戏码都掌握在他的手心里。 “虽然我和蒋飞那个老头做生意，但这份礼物我还是想送给他，毕竟要让一个人摔得惨，就得先把他送到高处去嘛。你说对吗？沈中昊？” 沙柯岩把抽了两口的雪茄丢给沈中昊，像是把一块肉骨头丢给狗，沈中昊心里明明十分嫌弃，但明面上还是得甘之如饴的接受，沙柯岩之于他，就像是个阴晴不定的情绪怪物，无奈他的实力太过强大，没人敢和他对抗。 沈中昊离开后，沙柯岩打开了u盘，北野车行里所有的客户都被储存在里面，有明目张胆的，有戴了帽子，有戴着口罩的，有人守在车行里看车的改装，有人是过了很久才来提走某辆神秘的车，这些人中，有头有脸的太多了，全是把柄。 大年初一那天的视频实在太过出挑，北野车行本来是放假的，只安排了一个外地小伙计在店里值班，蒋晓晓急匆匆的赶来，甚至没有来得及乔装打扮，她摔了几十万的现金在台子上，这才让值班的小伙计着急忙慌的开始打电话，不到两个小时，店里干活的人都齐了。 他们把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改成了暗紫色，还加装了车顶的行李箱，车牌全套换了 “徐耀辰，不知道这个视频你喜不喜欢，不如就当做正式的游戏见面礼送给你吧。”沙柯岩眯着眼睛，在电脑上点了“拷贝”和“粘贴”，这个有蒋晓晓的视频便被转移到了一个新的u盘里。 关掉所有的文件夹，沙柯岩又再一次打开了网文网站，曾经“宋甜心”写过的文章都被下架了，正因为此，才平息了之前的“代笔”风波。 “真无聊啊。”沙柯岩掏出手机，给吴颖发了一条消息，“咱们不能一直打打杀杀的，也搞点高雅的东西，弄个文学网站出版社什么的。” 不一会儿，吴颖回复沙柯岩：“我明白了，沙总。” 第68章 田欣谈话蒋离离 翌日，徐耀辰和田欣再次找到了沙柯岩，只是这一次，他不在郭园，而是在沙建集团的总部大楼。 对于徐耀辰的到访，显然是在沙柯岩的意料之中，不过田欣会和这个警察一起来，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可是沙柯岩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情况，他厌恶一尘不变，田欣总是能带给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小惊喜。 “我记得田小姐是作家啊，怎么改行当警察了？”沙柯岩半开玩笑，饶有兴致的看着田欣。 田欣被他盯得很不自在，身体自然的往徐耀辰的身后躲了躲，沈中昊站在沙柯岩的身后，面色有些慌张，他可不想再被警察抓进去一次。 “沙总，我们手里有个案子，可能需要您手下的这位沈先生配合一下。”徐耀辰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 沈中昊虽然已经在郭园见惯了一些国内的场面，但到底成长不够，徐耀辰这样一发话，他吓得赶紧解释：“徐队，关于北野车行的事情，我其实” 沙柯岩冷冷的咳嗽了两声，显然是准备打断沈中昊，他看向徐耀辰，拿出了一副老江湖的态度，“徐队，这清远市有哪些台上台下的买卖，您比我清楚，北野车行已经关了，该抓的抓了，该判的也能判，不知道徐队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别为难他？” 沙柯岩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沈中昊，显然这一次，他是要保下这个还不太懂事的手下。 沈中昊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既然沙柯岩开了口，他大概是安全的，毕竟用自己的卡接收北野车行的一些尾款，也是沙柯岩的指示。 徐耀辰此行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追究北野车行的事，自然愿意卖个人情给沙柯岩，“我们想借北野车行的视频，这牵扯到目前我们正在追查的一个案子，不知道沙总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 “视频？什么视频？”徐耀辰还演戏演上了，他扭头看了看沈中昊，“监控没有主动交给警察吗？” “沙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视频。”徐耀辰敲了敲桌子，气场半点不输沙柯岩，田欣自己可能也没感觉到，眼神中流露出的安全感。 沙柯岩起身，走到办公桌前面，打开电脑，却对田欣说，“田小姐，要不咱俩加个微信？我把视频发给你。” 田欣看了看徐耀辰，沙柯岩却紧接着说：“我可不能把这种视频发给一个警察吧？” “行。” 田欣站起身，走到沙柯岩的旁边，把自己的手机二维码打开，沙柯岩笑了笑，加上了她的微信，然后把电脑上的视频发给了她。 田欣立刻将视频转发到了蒋离离的案情群里，徐耀辰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果然，那个来车行改了保时捷跑车颜色还套牌了的人，就是蒋晓晓。 至此，似乎田欣的猜测得到了大部分的验证。 蒋离离在周莲的出租屋里杀害了她但是并没有处理尸体。但蒋离离把这件事告诉了蒋晓晓，蒋晓晓为了保护弟弟，做了一系列的事情，包括清理了周莲的家，已经碎尸且转移尸体，把一切伪装成杀人泄愤的样子扰乱警察的调查。 但蒋晓晓为蒋离离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蒋离离却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姐姐呢？ 另一个疑点是，蒋离离明明没有碎尸也没有转移周莲的尸体，他最终又为什么要承认自己做了这些事呢？ 蒋晓晓虽然死了，但是她留下了太多的问题。 “沙总，虽然这个视频来源不那么干净，但的确帮助我们解决了案情中的难点，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徐耀辰说完，拉着田欣准备离开。 沙柯岩却在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喊住了田欣，“田小姐真的不打算再写小说了吗？我可是十分欣赏你的文笔。” 田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沙柯岩的声音像是阴曹地府的恶鬼，令人生畏，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的回应了他：“会写的，不劳沙总费心。” 走出沙建集团，徐耀辰问田欣：“你觉得为什么蒋离离要这么做呢？他和蒋晓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田欣思考了半天，“走吧，回局里，我再试试和他聊聊。” 徐耀辰拉开副驾的车门，田欣坐了上去。高楼之上，沙柯岩看着他们开车离开，饶有兴致的摆弄着手里的手机，微信通讯录里只置顶了一个人，她的名字是田欣。 “沙总，为什么警察不？”沈中昊想不明白，徐耀辰看上去明明是那么正义凛然的人，却明知他们是北野车行背后的金主的情况不采取任何行动。 “人嘛，都有取舍的，和命案相比，刑警哪里会计较车行这点偷鸡摸狗的买卖。” 田欣回到刑侦大队，和刘大明等人好好商量了一番，最终决定再由田欣和蒋离离做一次非正式的谈话，尽管蒋离离已经承认了所有的罪行，但其中更深入的细节，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查明所有的真相，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 “离离，这或许是我和你最后一次好好聊天了。”田欣开门坐下，第一句话说得有些煽情。 蒋离离抬眼看着她，其实在蒋离离的心里，田欣也算他半个姐姐，在他最迷茫最失落也是最孤独的时刻，是田欣的出现，让他的情绪得以短暂的平复。 “田欣姐，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帮他们问什么？”蒋离离心中有怨恨，觉得田欣为了帮警察，出卖了自己。 “我不想帮他们问什么，我想帮你姐姐，蒋晓晓，问一些问题。”田欣说。 “该说的我都说了。”蒋离离依旧固执。 “不，你没有，而且你还说谎了。”田欣毫不客气的揭穿他，“周莲的尸体，并不是你处理的，而是蒋晓晓替你处理的，她在背后帮你把所有的烂摊子收拾完了，她这样维护你这个弟弟，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蒋离离低着头，又开始扣自己的手指。 “离离，如果你不愿意说出真相，你觉得对她公平吗？对你的姐姐公平吗？”田欣穷追不舍的问。 “我不是故意的。”半晌，蒋离离吐出几个字。 第69章 回忆里没有美好 逼迫蒋离离回忆起那晚一刀插入蒋晓晓心脏的画面，对他来说的确过于残忍，多日来，他强行逃避，不过就是在内心深处死死的怨恨自己，为什么会亲手杀了姐姐。 “是她逼我的，她逼我的”蒋离离的情绪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一边抠着手指头，时不时又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啃食，田欣无奈，这一次他的慌乱再9没有人来解救了。 “离离，我记得你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姐姐，从小到大，她对你的维护，对你倾注的心血，甚至超过了你的妈妈，所以，你真的准备就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这个世界吗？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在警察的卷宗就只能是短短的一句话——其弟因琐事将其杀害，这就是她逝去的生命留给世界最后的说明了。” 田欣的语气柔和，好像回到了当初刚认识蒋离离的时候。 蒋离离有些动摇，田欣继续说：“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经过的人，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答应你，会以你姐姐为原型，写一篇小说，让她的故事永远留在世界。” 蒋离离木讷的点头，眼神中完全失去了光亮。 他说：“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我妈妈是个妓女，我是妓女的儿子，不配活在蒋家。我爸不关心我，他只关心生意，我妈打牌喝酒远离我，我被欺负也好，被霸凌也罢，只有姐姐在我身边，她像个战士，虽然她没有妈妈了，但她像是我的妈妈。” 后来，蒋晓晓要离开贵州去清远读书了，蒋离离失去了他唯一的庇佑，最夸张的时候，他在外面被小混混勒索，打在地上吐血，家里亲戚的哥哥路过，不仅不救他，还嘲笑这就是他妈妈作孽的报应。 宋美心为蒋离离出头，要找对方麻烦，却被蒋飞呵斥，说她堂堂蒋家夫人的身份却要去和社会上的混混搞在一起，宋美心只能不了了之，是蒋晓晓知道了，让蒋离离装疯病离家，把他送进了清远市的精神卫生中心。 “其实我是有病的，我姐知道，所以她希望我能待在医院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蒋离离说。 田欣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年神秘人给清远大学捐款，能请到副校长亲自帮忙选志愿心理顾问的人，是蒋晓晓。 她喜欢音乐，喜欢唱歌，喜欢摇滚，但她从来没有被认可过。而且因为唱歌的事，和蒋飞爆发过激烈的冲突，在蒋家所有人眼里，蒋飞不能娶了一个风尘女子，再把女儿也培养成卖唱的人。 蒋晓晓来清远市读书，和几个朋友组建了地下乐队“稀有自由”，在他们两姐弟的眼里，自由是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 “或许命运就是会这样捉弄人”，蒋离离冷笑了，“我是妓女的儿子，结果又喜欢上了妓女。” 认识周莲是一个例外，也可能是在非正常状态下长大的蒋离离有过的第一次青春懵懂，毕竟，他怎么能抵挡一个靠着勾引男人吃饭的女人呢？ “我杀了周莲之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一直失魂落魄的”，蒋离离终于把思绪拉回了回到别墅的那天晚上，“我姐和她的乐队成员在别墅里喝酒唱歌，我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心里很气，很懊恼，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所以我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蒋晓晓觉得是弟弟的情绪病又犯了，最终还是让乐队的人都走了，她独自走进房间里安慰蒋离离。姐弟俩一起吃了年夜饭，也喝了很多的酒，蒋离离终于没有忍住，向蒋晓晓坦白自己杀害了周莲。 蒋晓晓大为吃惊，而蒋离离也终于从挣扎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自己杀人了，酒精侵蚀着他的大脑神经，迷幻又可怕，他蜷缩在墙角，一如小时候被别人欺侮之后的那般颤抖和绝望。 蒋晓晓看着弟弟，保护他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我姐和我说别害怕，她会把事情处理好。”蒋离离的神情落寞，他想不明白，明明那时候的蒋晓晓还是那个温柔的姐姐。 蒋晓晓暗自在心里安排好了一系列的计划，她找到了黑车行，把自己车都改装了，她伪装了自己的样子进入周莲家，她看着床上周莲的尸体，既害怕又痛恨，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毁了自己也毁了蒋离离。她碎尸，处理好一切，再隐藏身份把车和尸体藏进了营地的地下车库。 田欣想到这里，觉得这已经是蒋晓晓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极限了吧，事实上，假如没有那个被周莲藏起来的剃须刀，警察也的确很难怀疑蒋离离。 “那你杀姐姐的原因呢？”田欣问。 “她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和我吵架，我们很少吵架，我以为她怪我杀了周莲，所以我就忍着，可是后来她把从小到大我给他添的麻烦都数落了一遍，甚至她也说，她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我妈妈是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也要找个不要脸的女人。” 蒋离离气坏了，气到失去了理智，他一刀刺进了蒋晓晓的心脏，蒋晓晓倒在了她的床上，蒋离离还发了疯一样的拿刀四处割蒋晓晓的四肢，知道最后蒋晓晓没有了任何的气息，一切归于死一般的寂静，蒋离离才意识到，他又杀人了。 “那你为什么要认下碎尸这些不是你做的事呢？” “我姐姐都死了，所有错事算在我头上就可以了。” 田欣的心被莫名的刺痛，这种真实的现实中的罪恶与她描写的小说场景完全不同，蒋离离是她曾经的病人，她知道他有多苦闷，蒋晓晓为了保护弟弟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周莲死了，宋美心也不会好过，蒋飞那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知名企业家，谁又能猜到他的内心深处会有怎样的苦楚，儿子杀了女儿，从此他便再无天伦之乐了。 田欣走出房间，她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一眼蒋离离，无论法律给他怎么样的审判，他的人生或许永远画上了句点。 正当田欣把所有事情的经过复述给刘大明徐耀辰他们听时，门外的保卫室打来电话，“刘队，门口有个孔阿姨，说玲珑山庄来的，想进来交个东西。” 第70章 诊断报告 “是蒋晓晓家别墅里的那个阿姨。”徐耀辰说，刘大明示意保安把人放进来。 孔阿姨背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包，站在接待大厅里四下张望，她的神情有些凝重，眼睛红红的，好像还哭过。 郭襄小跑着下楼，把孔阿姨带到了楼上办公室，大家都正好在讨论蒋晓晓的事。 “孔阿姨，你好，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们？”刘大明问道。 孔阿姨看了看几位警察，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说话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先生让我把小姐的东西都整理整理，要办丧事了。我就挨个收拾，这是在小姐最喜欢的一个首饰盒底下发现的。先生和夫人的电话都打不通，我想，要不还是拿过来交给警察吧。” 说话间，孔阿姨把信封交到了徐耀辰手里，徐耀辰打开一看，是清远市医院的一张诊断报告——腓骨肌萎缩症。 “这是什么病？” “罕见病，简称t。”高晓璐接过报告，仔细看了一下，“其实我在尸检的时候有观察到一点蒋晓晓足部的异常，不过我没有细想，因为这种病一般多发于儿童或者青少年时期，是基因突变造成的，有一定的遗传性。像蒋晓晓这样的年纪被确诊的，却不多。” “所以这是一种家族遗传病？”刘大明的思绪立刻想到了蒋飞，但看起来他的状态很不错，“孔阿姨，你了解蒋晓晓的生母吗？” “唉，她妈妈就是因为这个病，自杀的。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正好摔在小姐的面前，血都蹦在她的脸上了。”孔阿姨叹了一口气。 田欣的心“嘶”的一下僵住，感觉自己忽然喘不上气来，跳楼，自杀，这一切都字眼在她看来，也都是对她的记忆的冲击。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田欣立刻起身，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刘大明等人看得莫名其妙，徐耀辰也顾不上那么多，“那个，我也要去厕所。” “嘿，这两人，莫名其妙呀。”刘大明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听孔阿姨继续说下去。 “当时夫人查出来这个病之后，先生就立刻也给小姐做了那个什么基因检测还是什么的，反正说是小姐没事儿。他们这一家子也够可怜的，夫人以前是大家闺秀，受不了自己的病，说是如果活着变成了一个怪物，还不如去死。” 孔阿姨在蒋家干活多年，更加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钱并不是万能的，纵使蒋家有家财万贯，如今看来，除了钱，什么也没剩下。 孔阿姨又随口说了一些蒋家的事情，然后就起身离开了，逝者已矣，探究再多的过去，也弥补不了任何的缺憾了。 “高法医，这病是绝症吗？蒋家那么有钱，万一治好了也说不准。”郭襄疑惑。 高晓璐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基因类的疾病说不准的，很多罕见病就算不要人命，活着也很遭罪，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对抗的。” 田欣冲进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用手掌托起清水洗了洗脸，试图把脑海中自己妈妈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冲刷掉。“真自私啊，自己选择死了，却把所有的苦痛留给了活下来的人。”她自言自语。 可能是冰冷的水让田欣的脑袋忽然清醒了一些，所有的情节串联到现在，她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田欣，你还好吗？”徐耀辰在洗手间外面喊，把田欣努力思考的思绪打断了。 “我没事。”田欣关上水龙头，回应了他一句。 徐耀辰在外面徘徊，摩拳擦掌的，却又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他知道田欣的妈妈也是跳楼自杀这件事，可又不能明摆着安慰。 正在此刻，徐耀辰的妈妈给他打了电话。 “儿子，你都多少天没有回家吃饭了？今天下班也不能回来吃饭吗？” “妈，我在单位忙呢。不回去啊！” “诶，你等等，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木叔叔一家从国外回来了，今天来我们家吃饭。人家木袅袅也回来了。你赶紧给我回来啊，不然我给你们队长打电话！” 徐耀辰一拍脑门，这的确是正事，木叔叔夫妇小时候对他颇多照顾，他们好不容易回国一趟，的确不能怠慢。 但说起这个木袅袅，徐耀辰当然听得懂妈妈的意思，两个人虽然算是青梅竹马，但也好几年没有见过了，徐耀辰一直拿她当妹妹，徐妈妈虽然有意撮合，奈何人家在国外，她也没办法。 “这回可算给她逮到机会了。”徐耀辰真是无语。 “徐队，你怎么还在这儿？”田欣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迎面撞上了站在门口的徐耀辰。 “啊，那个，等你啊。”徐耀辰挠了挠头，回答道。 “等我？”田欣狐疑的看着他，“等我干嘛？” 徐耀辰一般不笑，笑起来就憋着坏呢。他看着田欣，有点谄媚的问：“田大作家最近都没什么收入吧？” “徐耀辰，你有毛病啊？我又没吃你家大米，你管我有没有收入？”田欣白了他一眼，扭身就要走。 徐耀辰连忙拉住她，“诶，别走啊，要不你去我家吃大米，我还可以额外给你发红包。” 田欣停了停，饶有兴致的看着徐耀辰，“你这是破案破傻了？还是想整我呢？” 徐耀辰本就是急性子，没耐心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的说：“哎呀，我发小回来了，我妈要撮合我俩，你帮我回去表现的暧昧点，演场戏，把我爸妈糊弄糊弄。” 田欣一乐，原来是有求于她。 “徐队，我可不会演戏，您家这大米我也吃不起，还是你自己乖乖回家吃饭去吧。” 田欣一扭一扭的就要走，徐耀辰被她气的没办法，只能跟在后面求帮忙了好一会儿，哪知道田欣就是不吃他这一套，徐耀辰心生一计说道：“哦，我忘了说了，我这发小的爸妈也来，她爸爸好像是个什么著名的研究心理学什么的，叫木梓恒，听说很多人想听他一场讲座得把头都挤破。” 田欣真是一秒被定身，惊讶的看着徐耀辰，问道：“你说谁？木梓恒？木教授？” 第71章 尴尬的晚餐 徐耀辰看到田欣这样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虽然他对于木叔叔具体做什么研究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对方是个极其有名的心理学教授，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试探一下田欣，没想到还真管用。 “哎呀，既然我请不动田大作家，那就算了嘛，那我回家啦。”徐耀辰故意快步走到田欣前面，留了个背影给田欣，而他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所谓风水轮流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都是老祖宗们留给我们的真理。 田欣咬了咬牙，为了见到木教授，服软就服软吧，谁让自己之前那么傲慢的对待徐耀辰呢。 “徐队，徐队，你别走那么快啊。”田欣追了上去，明明已经看到了徐耀辰那讨人厌的得意表情，她还是得忍着性子继续说：“演戏就演戏嘛，咱俩谁跟谁啊。你说，怎么演？” “不，不用了，我可不敢劳烦你的大驾。唉，不就是被催婚吗，我都习惯了，你不用可怜我。”徐耀辰这还没回家呢，先把戏给演上了。 田欣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奈何也打不过他。“徐耀辰，差不多得了，不是你可怜，我可怜好了吧，没饭吃，想去你家吃大米。” 徐耀辰这么一听，忍不住乐了，他也就不再得寸进尺，拉着田欣一起回家了。 一路上，徐耀辰大致和田欣说了说自己和木家的关系，尤其是和木袅袅，虽然两个人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都是同学，但高中毕业之后，徐耀辰进了警校又进了特种部队，而木袅袅则跟着木教授夫妇一起出了国，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少之又少，已经对彼此很不熟悉了。 “不熟悉可以再重新熟悉起来嘛。我可不想破坏了你的好姻缘。”田欣半开玩笑，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徐耀辰瞪了她一眼，没有发现她心里的小揪揪，自顾自的说道：“我就拿她当妹妹，不过袅袅确实很聪明，又有礼貌，我妈她” 田欣愣愣的看着车窗外，根本没有心思听徐耀辰表扬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发小，关于蒋离离的案子，有好多个细节在她脑海里不断反复，很陌生，却又很熟悉，总觉得与什么东西似曾相识，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徐耀辰看出了田欣的心不在焉，以为她是嫌弃自己话痨了，赶快闭嘴，八杯奶茶的教训他可记得很清楚，别没事找事了。 徐耀辰停好车，带着田欣准备上楼，刚进电梯，田欣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两手空空的来了徐耀辰爸妈家，这实在太不符合中国人的礼仪了。 “不行，我得去小区门口买点水果什么的。” “哎呀，得了吧，我爸妈不讲究这个，放心，一会儿我给你打圆场。” 田欣拗不过徐耀辰，就这样跟着他上楼，徐耀辰家是密码锁，他刚按了两个数字，门就打开了，迎面碰上一个灿烂的笑脸外加一声清脆的问候：“耀辰哥哥回来啦！” 这亲昵劲儿，可把田欣的一身鸡皮疙瘩都喊了出来，她当下有些后悔，真不应该一时冲动和徐耀辰回了家，现在，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一会儿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尴尬的情景。 “这位是？”木袅袅没想到门外站着的，除了心心念念的耀辰哥哥，还有一个女生。 “哦，你好，我是，徐队的，同事。我叫田欣。”田欣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她本来想说“朋友”，但看到木袅袅那眼神，心想赶紧说个“同事”自救吧。 “袅袅，多年不见，你可是长大了不少啊？”徐耀辰没心没肺，感觉不到这初次见面的紧张气氛，一边拖鞋，一边领着田欣往里走，心中甚至还想着一会儿利用田欣击退长辈们的乱点鸳鸯谱。 殊不知，此刻的田欣可不想着演戏，只想着自救。 妈呀，木袅袅的眼神比古代冷兵器还恐怖。 “耀辰回来了？”木梓恒坐在客厅和徐爸话家常，看到耀辰进门，特地和他打招呼，当然作为著名的心理学教授，自然也立刻看到了田欣的存在。 徐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看到田欣，脸色立刻变得不知所措，之前盼着徐耀辰把姑娘往家带，却没想到他这一带，就带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额，那个”徐妈呆呆的都不知道说啥。 “阿姨好，那个，我不知道您家里今天有客人，要不我还是先走吧，正好刘队还让我回去写个报告。”田欣本来就不会社交，虽然看到了心目中的男神教授木梓恒，但还是想开溜。 “诶，刘队可没让你写报告，说好了破案了就来我家吃饭的，今天正好赶巧，木叔叔一家都是熟人，不用客气。”徐耀辰一把拉住了田欣的手，不让她走。 木袅袅着实有些生气，但是碍于情面又不好发作，徐妈只能客气道：“对对，一起吃吧，哪有来了家里再走的道理？” 田欣反手就用自己的指甲狠狠的抓了徐耀辰的手背，差点抓出两道血痕子，徐耀辰要不是皮糙肉厚的，就得痛得喊一嗓子。 人都到齐了，大家也都纷纷上了桌，田欣被徐耀辰拉着坐在了旁边，自然是要介绍一番。 “木叔叔，这位是我们队里的心理学顾问，田欣，刚帮我们破了一起案子，所以正好一块儿下班回来吃个饭。”徐耀辰笑着说。 木梓恒看了看田欣，很热情，没有半点前辈的架子，“心理学？那和我是同行吗？哪里毕业的？” 田欣有点紧张，赶忙回答：“木教授，您好，我是清远大学毕业的，杨老师的学生。一直很崇拜您，特别是您的犯罪心理学讲座，可是一位难求啊。” 木梓恒哈哈大笑，“小杨的学生啊？那都是很厉害的苗子，她还在清远大学教书吗？我们很久没联系了，这次回来，我还准备过两天去学校找她。” 田欣和木梓恒寒暄了几句学校里的事情，就被徐耀辰的爸妈先打断了，喊着大家赶紧动筷子吃饭。 第72章 餐桌上的最后猜想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徐妈和木袅袅的妈妈自然都是聊女人家的话题，木袅袅很懂事的坐在妈妈身边，一边夹菜，一边还迎合着两个老人的话题。 “你看，还是生女儿好，贴心，我们家这个儿子，从来不会给我夹菜。”徐妈妈故意生气。 “哎呀，妈，你看你说的，那我给您夹个鸡翅！”徐耀辰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块可乐鸡翅要给妈妈，徐妈连忙推辞，说自己在减肥，不能多吃了。 徐耀辰也没勉强，看了看略微局促的田欣，故意把鸡翅放到了她的碗里，“喏，你这么瘦，不用减肥吧？” 但偏偏这个举动，已经是在暗示一些事情了，在场的都是精明的大人，谁还能看不懂徐耀辰的心思。 田欣暗暗咒骂徐耀辰，但却忍不住把他给的鸡翅塞进了嘴里。好在木袅袅也没有妄自菲薄，倘若徐耀辰看不上她，她就一定要找个比徐耀辰还好一百倍的男人。 “木叔叔，您这次回国待多长时间？我们刚搞完一个案子，应该可以休息几天，要不要我开车带你们在清远市转转？”徐耀辰问道。 木梓恒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麻烦了。我这次回来啊，短时间就不走了，我接到了清远大学的邀请，准备加入他们带几届博士生，做一些国内的研究。耀辰，如果有可能，还需要你和公安局方面牵牵线，毕竟我的研究方向是犯罪心理学，需要大量的实际案例啊。” 田欣一听到这里，激动的不行，也顾不上自己的紧张，立刻毛遂自荐，“木教授，您要回清远大学当博导吗？我正要考母校的博士，也想研究犯罪心理学，不知道能不能跟着您学习？” “哦，哈哈，是吗？可以啊，你这还没读博呢，就已经可以给公安局当顾问了，可见能力很强啊！”木梓恒欣然答应。 徐耀辰第一次看到田欣的脸上露出这么爽朗开明的笑容，就像小孩子拿到糖那样纯粹的开心。 “诶，你们不是刚破了起案子吗？说说看？”木梓恒问道。 于是徐耀辰把蒋离离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田欣从专业角度方面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一桌子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木袅袅是学艺术专业的，虽然她的爸爸是研究犯罪心理的，但她可是在一片爱与和平中成长起来的，听到碎尸这些情景，吓得都要搂住妈妈的胳膊。 木梓恒仔细听了前因后果，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对田欣的一些话做了补充。 “其实，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蒋晓晓真正的动机？”木梓恒喝了一口水，轻轻咳嗽了两声，“我记得本世纪初，美国有一个案子，一个农场主进城喝酒误杀了酒吧的一个服务员，他惊慌失措的逃回农场，最终忍不住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听完之后，去了城里，找到服务员的尸体，故意碎尸并且留下证据以用来扰乱警察的调查，然后她回到了农场，故意激怒他的丈夫，他的丈夫又一次失手杀了她。” 田欣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对，这就是一直盘桓在她脑海里的经典美国杀人案之一，她一直在想，似曾相识，几十年前的这个案子，与蒋离离的这个案子，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爸，你别停啊，然后呢？”木袅袅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赶紧追问。 “然后，他的丈夫为了掩盖罪行，只能清理了农场，再假装报案，实际上，当时的美国警察调查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是他丈夫所为，因为他们夫妻不仅有两个孩子，而且平时在外人看来感情也不错，他的丈夫根本没有动机杀人。”木梓恒继续说。 “事实上呢？”徐耀辰问。 木梓恒没有继续说，而是看向田欣，或许这也是他对这个潜在学生的面试，“小田听说过吗？” 田欣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个虽然冷门但相对经典的犯罪心理学案例，她接着木梓恒的话继续说：“警方其实一直没有找到杀害服务员的真凶，案子悬而未决很久，而杀害他妻子的凶手也一直没有找到，直到五年后，也许是报应，这个农场主得了绝症，他饱受煎熬，在临死前把真相告诉了自己的大儿子。后来，他的儿子心有正义，去警察局坦白了一切。当警察再次调查的时候，他们意外发现了农场主妻子在医院的一份报告，原来她当时也身患癌症。” “可是这一切又能说明什么呢？”木袅袅问。 田欣回答她：“说明农场主妻子的犯案动机是，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选择冒险保护杀了人的丈夫，并且故意激怒丈夫杀害自己，从而让丈夫和孩子获得丰厚的保险金。” 木梓恒显然对田欣的回答很满意，说明她的确在犯罪心理领域阅读了大量的文献。 “这里面bug也太多了吧，她怎么知道警察抓不住她丈夫啊？她怎么能确保自己的计划一定成功啊？”木袅袅觉得不可思议，哪有人会激怒别人杀自己的。 “或许，当一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想为爱的人做些什么吧。这也正是我们需研究的东西，心理活动永远是神秘的，有时候是没有道理的。”田欣感慨。 徐耀辰此刻倒是理解了一些木梓恒和田欣的谈话，“所以蒋晓晓是看了这个案子之后才获得的灵感？大费周折的做了一堆事，就是为了以她的方式保护蒋离离？” “谁又能知道呢？她死了，我们得不到答案，唯有猜想了。”田欣说。 徐耀辰坚持要送田欣回家，他没有开车，而是选择和田欣一起散步在清远市的街头。雨终于停了，夜晚透着丝丝的凉意，但或许是因为晚餐时大家都喝了一点红酒的缘故，身体还是暖暖的。 “蒋晓晓真的很傻，牺牲了自己那么多，到头来，蒋离离还是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她为什么就不能为了自己而好好活着呢。”徐耀辰看着天空，今晚的夜空很寂寥，一颗星星也没有。 田欣过了很久，都没有接话，她和徐耀辰不同，她能理解蒋晓晓，因为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获得救赎，唯有通过爱别人，才能获得短暂的安慰。 第73章 田欣被打 时间转眼到了莺飞草长的时节，清远市似乎难得太平了一段日子。田欣已经好几个月没能按时足额给债主还钱了，她内心隐隐不安，不知道还能有几天的太平日子可过，毕竟她这个债主不太好惹。 之前合作的几个编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断了联系，田欣投过的几个稿子也都石沉大海，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的收入来源是多么薄弱。 而更让田欣感到无奈的是，自己心中酝酿许久的一个计划也因为编辑们的集体消失而不得不搁置，唯一的好事是，她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木梓恒的学生，重新回到清远大学读博，研究犯罪心理学。 而因为种种关系，她也被清远市刑侦大队正式外聘为心理学顾问，虽然钱不多，但能有一些皇粮支撑生活，也是一件好事。 田欣坐在电脑前，看了看最近比较热门的两个悬疑征文比赛，虽然奖金丰厚，但时间都太久了，从投稿开始算起到比赛出结果，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恐怕 “砰砰砰”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重重的敲门声打断了田欣的思路，她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大声问：“哪位？” “小贱人你给我开门！给你脸了是不是，才还了多少钱就不打算还了！”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田欣无奈的叹气，尽管再不情愿，她也只能让这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以前是妈妈和她，现在是只有她自己。 “姨妈。”田欣打开门，对着来人喊了一声，不敢大喘气，她知道对方怨气冲天，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招架。左邻右舍看着的，她还想给自己留点颜面。 “你不要叫我！好几个月了，甚至是过年，你都没有按时还钱，怎么了，要赖账啊？” 田欣的这位姨妈，来势汹汹，顶着一个染了黄色的爆炸头，穿着单薄的外套，火气比天气都热，她身材有些臃肿了，不脱鞋，直接就闯进了田欣家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个本来就不太稳当的沙发好像要塌了。 跟在姨妈后面的，是田欣那个唯唯诺诺的姨父，他给田欣使了个颜色，示意不要硬杠，田欣这个姨父对她还是有几分心疼，估计他也是在家拦着好久，才让姨妈拖到这个时候才上门来闹。 “姨妈，我这几个月没拿到稿费，我也给你发消息解释了，不是不还，你容我攒点钱，一定会还完的。”田欣就像只可怜的兔子，耷拉着脑袋，不敢和姨妈对抗。 “没钱？我管你有没有钱，当初是不是你说好每个月给我五万！一直给到还清，现在才给了多少？你有什么困难是你的，你要是不按约定给钱，我就闹死你！” 田欣的姨妈说着情绪激动，从沙发站起来，顺手就把茶几上的杯子给砸碎在地上，吓得田欣往后连退了几步。 “哎呀，消消气，不要激动，她也没说不还啊。”姨父赶紧上前阻拦，却不曾想被姨妈一把抓破了脸，连着他一同骂了：“你td站在谁一边的？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来她家了，还能让她有这个清净年过？” 姨父也不敢再多说，田欣还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家里被砸个稀巴烂，听着姨妈口中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污言秽语，这一切，她早就不是第一次听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害怕成为什么有名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她要给人代笔，因为只有代笔，来钱快还不用出名，像她这样的人，不配成为别人的偶像。 姨妈的眼神在这个曾经熟悉的家里四处张望，忽然就看到了客厅一角，田欣挂着父母的遗照。那熟悉的面孔，勾起了她无限的伤心往事，她冲上去就要砸照片，田欣一把将她抱住，而她却对田欣拳打脚踢。 “别打，别打！”姨父只能上前劝架，还一边拉住姨妈，家里的花瓶和电视机，争斗中都被砸的稀碎。 楼上邻居下楼，刚好从没有关死的门缝中看到里面的情景，吓得赶紧报警。 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后，立刻通知了辖区派出所，“打架？地址是哪里？我们立刻过去。” 派出所的民警一边确认地址，一边准备出警，正巧一旁徐耀辰来查户籍资料，听到报警地址竟然是田欣家。 “胡哥，我跟你一块儿去，这好像是我朋友家。”徐耀辰放下手里的资料，起身就跟着派出所的车出警了。 不到五分钟，警察赶到了田欣家门口，门没关，邻居站在门口也不敢进去，明明嚷嚷着报警了，可是对方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此时的姨妈正揪着田欣的头发，要把她往地上撞。 “你给我放开！”徐耀辰冲了出去，一脚踹在了姨妈的背上，扭着她的手就给她放倒了。 此刻的田欣已经全然没了什么力气，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徐耀辰赶紧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她的嘴角有血，手臂上也是淤青了一大片，膝盖也破了。 派出所民警立刻冲过来呵斥住了在场所有人，“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干嘛？” 姨妈见到警察来了，也不敢再殴打田欣，只是气鼓鼓的坐在地上，眼神狠狠的瞪了田欣，“警察同志，我来要债的。” “要债你也不能打人啊！”民警大声说。 “哼，小贱种而已，有什么不能打的？”姨妈冷笑。 “喂，你”徐耀辰刚想开口，却被田欣挡住，田欣被打成这样，却还是没有懊恼，好像被打是她应该的。 “姨妈，警察都来了，要不算了，我说过了，一定会还钱的，您放心。” “小姑娘，你别怕啊，就算是你妈，也不能打你啊，我们可以带你去验伤，追究她的责任。”民警当然也看出了田欣和徐耀辰的关系，好赖不能让一个小姑娘白白被打了。 田欣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追究。 “她妈打她？哈哈哈，你别说我打她，就是她妈在这儿，我连她妈都能打！” “好了，好了，别闹了，先回去吧，她说了会还，就会还的。”姨父拉着姨妈要走，徐耀辰不肯，上前要拦，却还是被田欣死死的拉住了手。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民警还在好心提醒田欣，“小姑娘，你真的不追究啊？都被伤成这样了。” 田欣笑了笑，对警察说：“没事，这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第74章 浪漫新债主 徐耀辰把田欣从地上公主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问她家里药箱摆在哪儿，田欣指了指电视柜旁边的一个矮橱，徐耀辰打开抽屉，里面有一个白色的小药箱，他拿起药箱之后，看到下面还放着一张警察的照片，时间久远，那张照片有些泛黄了。 虽然有些奇怪，徐耀辰还是先赶紧拿药箱走到沙发边上给田欣上药，破了的地方都得用碘酒先消毒，淤青的位置要去冰箱里拿冰块冷敷，一系列操作下来，徐耀辰竟忙得出了一身的汗。 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女孩子冲着男人撒娇说上药很疼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田欣从始至终都没喊过一声疼，就算是碘酒碰到伤口的时候，她也没有躲避。 两人之间静默了很久，互相不说话，直到徐耀辰处理完所有的伤口，田欣才拉了拉他的衣角，问：“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回事。”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长本事，给别人打了也不知道找我，咳咳，找警察。”徐耀辰此刻的心，着实是又气又疼，这样的感觉，以前还从未有过。 田欣听得出来他是在担心自己，也能感觉到徐耀辰的心疼，但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谁又能在喜欢的人面前把过往那些不堪入耳的故事一一倾诉，人性经得起多少考量，田欣早就不相信人性了。 “你欠她多少钱？”见田欣没有开口的意思，徐耀辰也不想逼迫，只是问了她比较实际的问题。 “五百万。”田欣看着自己膝盖上的伤疤，默默的说，然后又想了想，补充说：“我已经还了两百万了，还差三百万。” 徐耀辰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田欣要给别人代笔写小说，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姑娘有点抠门，甚至还经常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所谓的体验生活的兼职，她把所有的钱都用来还债了，而假如不还，竟然是要落得今天这样被人追到家里打骂的下场。 徐耀辰把药箱放好，又看了一眼那张奇怪的照片，关上了抽屉。 “队里还有事，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我忙完了来给你送晚饭。”徐耀辰坚定的一说，根本容不得田欣客气，他就离开了。 田欣一瘸一拐的进了卧室，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黑暗可以治愈悲伤，把被子蒙在头上的那一刻，田欣好像觉得所有危险都远离了自己，只是噩梦又毫不留情的闯入了她的脑海。 “为什么？为什么！我等着这个钱给孩子救命啊！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我要杀了你们！你们去死啊！和我的孩子一起去死啊！” “冷静点！冷静点！” “你放心，我会让老田尽快还给你的。” “滚！你们滚！我要杀了你们！” “妈妈！” 所有曾经的画面像是迎面砸过来的子弹，打穿了田欣的每一个呼吸，她似乎喘不上气了，在床上不停的挣扎，想把所有的人推开，直到，门铃响了。 “啊！” 田欣从床上坐立起来。傻傻的盯着白墙，一言不发。 直到门铃再次，多次的响起，田欣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 她慢慢走到门边，甚至开门的双手都有些颤抖，还好打开门之后，是徐耀辰站在门口，那个如阳光一样的大男孩，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 “田欣，你怎么了？”徐耀辰看到她满额头的汗。 “哦，没事，你进来吧。”田欣赶紧转过身，膝盖还是很痛，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沙发上。 徐耀辰跟在她身后，天慢慢黑了，家里有点暗，光线不好，徐耀辰开了灯，把保温袋里的饭盒一个个拿出来，田欣一看，竟然不是外卖，应该是徐耀辰从家里带出来的吃的。 “这是？” “哦，我回了趟家，我妈正好多做了几个菜，我就顺道打包了。”徐耀辰说得不以为然，但田欣却忍不住哭出来，之前明明上药那么痛她都没哭，却在此刻，看到这些家常菜而破防。 “哎呀，你哭什么？别哭了，赶紧吃饭，要不然菜都凉了。”徐耀辰有些不知所措，给她递了纸巾，又小跑着进厨房拿了筷子和勺子。 田欣擦干眼泪，向徐耀辰解释：“那个人，是我姨妈，陪她来的是我姨父。是我们家对不起她在先的，所以，我不想怪她，她只是打我而已，而我爸，害得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徐耀辰愣了愣，给她把饭弄好，送到她手里，也没发表什么观点。 田欣吃了两口饭，继续说：“我爸之前做生意，那时候我姨妈的儿子得了病，国内看不好，我爸说他国外有医生资源，姨妈就卖了唯一的房子，凑了五百万给我爸去安排，可是我爸花了所有的钱，最后只剩了一张欠条给我姨妈。再后来，我爸过世了，我和我妈都拿不出钱，我姨妈的儿子因为没钱耽误了治疗，也死了。我姨妈因为这个事，多少精神有点不正常，特别是对我们家，我可以理解她。是我爸骗了她的钱。” 田欣说得一顿一顿，饭也吃的心不在焉。 “这都是上一辈的事了，你不要怪自己。”徐耀辰安慰她。 田欣有时候也想放过自己，可每当她想到死得不明不白的父亲，每当她想到跳楼的母亲，每当她面对对她恨之入骨的亲人姨妈，每当她回想起弟弟躺在太平间里那具冰冷的尸体，她也有怨恨，恨幕后的一切。 她吃完饭，放下筷子，把两只脚放在沙发上，环抱住自己的小腿，如同小动物受伤后的自我疗愈，蜷缩。 徐耀辰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有三百万，是我的一些积蓄和我爸妈的一些钱，先给你应急吧？” 田欣惊讶的看着徐耀辰，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耀辰，这可是三百万啊？” “对呀，反正，你也是欠钱，与其欠她的钱，不如欠我吧。至少，我不会上门找你麻烦。你也可以慢慢还给我。”徐耀辰不知道怎么劝说田欣收下这笔钱。 “你不担心我没能力还给你吗？”田欣问。 “咳，我是警察啊，你还能跑了不成？”徐耀辰摸了摸田欣的脑袋，真希望可以给她一些依靠。 第75章 玫瑰大仙 木梓恒在清远大学举办的第一场犯罪心理讲座就收获了巨大的成功，不仅仅是本系同学老师们听得入神，就连外面走道窗户的位置都被其他系的同学们站满了，木教授引经据典，又把欧美这几年发生的几起典型案例拿出来分享举例，这场讲座宛若一场大型的刑侦探案会。 田欣作为木梓恒回国后收的第一个学生，当然也是他本次讲座最重要的助手，也感受到了回到校园的快乐和现场热烈的气氛。 “徐队，你别说啊，教授就是不一样，他随口就能把一个案子说得这么透彻，而我，憋仨小时，还写不完一个卷宗。唉。”郭襄和徐耀辰今天也在讲座现场，刘大明特地派他们两人好好学习，作为一名合格且优秀的刑警，犯罪心理学知识必不可少。 徐耀辰笑了笑，回应郭襄：“你写卷宗可比我快多，我更夸张，仨小时只能写仨行。” 讲座结束，一群学生拿着木梓恒的书上去找他签名，田欣在一旁维持秩序，徐耀辰郭襄见状，赶紧上前帮忙，督促大家按照秩序，不能拥挤。 此时，木梓恒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他拿出来看了看，是木袅袅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这丫头，是有什么急事吗？” 木梓恒赶紧喊着徐耀辰，让他给木袅袅回个电话，问问情况。 徐耀辰走出人群，站在阶梯教室的门口，拨通了木袅袅的电话。 “袅袅，你找木叔叔什么事？他在大学开讲座呢。” “呜呜呜呜，耀辰哥哥救救我” 徐耀辰眼神一紧，电话那头，木袅袅抽泣着说不上来话。 “袅袅，你怎么了？你在哪儿？赶紧把定位发我。”徐耀辰有些紧张。 “我在鸿恩新村，我，我，我被欺负了！” 那头，木袅袅说起来就委屈，已经是放声大哭，电话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嘈杂的议论声，徐耀辰判断应该不是什么生命危险的事，只让木袅袅赶紧发定位。 “徐队，木教授让我来问你，木袅袅有什么事吗？”田欣从教室里走出来，疑惑的看着徐耀辰。 “她可能遇到点麻烦，我得赶过去。” “那我和你一起吧，看看什么情况，免得教授担心。”田欣立刻跟着徐耀辰一起跑了出去，两人上了车，按照定位一路飞奔到鸿恩新村。 这是清远市近郊的一个村子，但经过政府改造后，面貌焕然一新，所以挂上了新村的名头。这里最出名的当属一个千年古镇，叫鸿恩古镇，传说是以前的皇帝为了收留灾民，亲手划的一个片区，所以有了鸿恩这个名字。 鸿恩古镇没怎么被开发过，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样子，青石板路，木头小楼，有些人家做点小生意接待并不算多的游客，大多数都房子都空着，古镇里的人要么出去打工了，要么也买了城里的新房，没有人愿意住在这个破旧的古镇里了。 但最近，鸿恩新村可算是个网红村子了，顺道还把古镇也给带火了。原因全在一个算命的神婆，网上的人都称呼她为玫瑰大仙，因为她住在村子里自家的自建房，院子里种满了玫瑰，又会算命，算命奇准。 木袅袅刚回国，和以前的同学相约来古镇玩耍，又顺便跟着网上的攻略指引找到了玫瑰大仙的住所，两人一时兴起，也让大仙算上一卦，可是玫瑰大仙断定木袅袅命里有情劫又有大灾，这可让小姑娘很不开心，觉得就是个神婆，但架不住大仙的名头，木袅袅还是同意以两千元的价格，让大仙画个消灾符。 “袅袅，怎么回事啊？”徐耀辰和田欣赶到现场，这小小的院子里，玫瑰开得好看，人也真是不少。都围着客厅里的几个人指指点点。 “耀辰哥哥！”见徐耀辰到来，木袅袅好像终于看到了救兵，一下子跑过来，哭哭啼啼的就冲到了徐耀辰的怀里，抱得紧紧的。 田欣面色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两步，她向来不会争抢东西，更何况是人。 徐耀辰也没多想，轻轻拍了几下木袅袅的背，安抚了几句，一直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神婆根本就是骗子！她这八卦符，连卦都画错了！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你看她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木袅袅出身书香世家，而且她自己又是学艺术的，对中国古代的易经八卦也十分有兴趣，在设计画画方面常常喜欢加入一些玄学元素，没点东西的神婆还的确不好糊弄她。 虽然两千元对她来说不算大钱，可明摆着被骗，她当然不愿意。 “喂，小丫头，你可不要为了赖账就在这里胡说，得罪了大仙，没什么好下场。”旁边有村民不满木袅袅的言语，毕竟他们挺喜欢这个玫瑰大仙，算命准，而且自从她出了名，村里的生意明显好做多了。 整个鸿恩新村的人，倒是把这个玫瑰大仙当福星。 这时，穿着道袍的玫瑰大仙邱万红开了口：“你别管我的符怎么样，说好了两千元，现在我画好了，你不给钱，就别想出这个门。” “耀辰哥哥！你看呀！” 徐耀辰搞得有些为难，虽然他是警察的身份，但是他知道，在村子里有村子的规矩，而且本来就是个民事纠纷，如果用警察的身份来压，反而可能激化矛盾。 田欣在一旁不屑一顾的笑着，举着手机走到木袅袅身边，“袅袅，你就把这两千块给她，我都录下来了，回头咱们把这什么画错了的符啊，还有他们今天这么多人欺负你一个小姑娘的嘴脸都发到网上去，让广大网友评评理。” 听田欣这么一说，神婆立刻脸色一变，嚷嚷着不准田欣拍，要打她的手机。 这如果动手，徐耀辰可就不答应了，亮出自己的证件，“警察！有事说事，谁如果动手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哎哟，警察怎么了？警察就能买东西不给钱啊？” 眼见着现场就要乱了，田欣只能悄摸的走到邱万红身边，小声嘀咕：“大仙，做生意嘛，细水长流，这要是打起来了，警察一来，围观的人一多，可就不止我一台手机拍你了，你往后的买卖还怎么搞？” 玫瑰大仙恶狠狠的看了田欣一眼，却也没办法，亲自下场劝了村民，最后大家不欢而散，徐耀辰也接了木袅袅立刻。 第76章 加油站附近的车辆爆炸 木梓恒住的小洋楼在清远大学的教职工小区，徐耀辰开车进去，刚好把木袅袅放在家门口，木家夫妻已经站在门口迎接，显然有些担心。 “袅袅啊，你也是的，刚回来不熟悉情况，就瞎跑。”木妈妈显然十分担忧女儿，抱怨中都是紧张的语气。 “妈，对不起啊，让您担心了。” 木袅袅乖巧的道歉，可她这回最佩服的还是田欣，临危不乱，轻松就化解了局面，也没有让徐耀辰为难。虽说当初第一次见面是情敌关系，不过现在，木袅袅可是偏向和田欣成为好朋友。 两人坐在房间里，如闺蜜一样聊天，木袅袅开玩笑的说：“男人常有，闺蜜不好遇见。” 田欣也少了一些拘谨，和木袅袅聊了一些警队趣事儿，她慢慢熟悉这个大小姐之后，才发现她单纯，善良，性格也不错。 “是袅袅不懂事，耀辰啊，给你添麻烦了。”木梓恒给徐耀辰泡了茶，硬要留他们下来吃饭，家里的保姆阿姨在厨房忙活做菜。 “木叔叔您太客气了，都是小事，其实附近几个村子的旅游点都挺好的，袅袅这回碰上这么个神婆啊，也是意外，估计看袅袅穿的不错，想骗点钱。”徐耀辰喝了茶，和木梓恒两个人随意聊着天。 “你写悬疑小说啊？真厉害，回头发我看看啊。”木袅袅越和田欣聊天，就越觉得投机。 “那你回来后准备做些什么？”田欣问木袅袅。 “嗯，我考虑和原来两个学美术的同学一起开个艺术品中心，经营古董字画艺术品之类的，其实主要还是字画，这几年，国内这方面的发展环境不错。”木袅袅憧憬着自己毕业后的第一份事业，眼睛里都是光芒。 “那挺好的，等你的中心开业，我一定去捧场。”田欣笑着说，然后问道：“准备开在哪里？” 木袅袅摇了摇头，还没有方向，“其实我对清远市已经不太熟悉了，我那两个合伙人吧，估计也就是出点钱和资源，诶，田欣，你要是有空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场地吧，我自己租还有点害怕被骗呢。” 田欣听完，当然就答应了，好歹也是自己老师的女儿，这点人情世故她怎么会不懂。 夜色降临，保姆也终于忙活好了一桌子的美味，大家相聚在餐厅正吃的开心，徐耀辰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刘大明打来的电话。 “耀辰，奉化路加油站外一百米的位置，发生爆炸案，赶紧去现场。” “是。”徐耀辰挂了电话，拿着外套，和木家人打了一声招呼，就急匆匆出门了。 “看看，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啊，饭都没吃完，就得去办案子。”木妈妈叹了一口气，本来保姆今天还特地包了徐耀辰爱吃的荠菜馅的饺子，还没出锅呢，他是一口没吃上。 “师母，要不您打包一盒吧，我一会儿回刑侦大队，给徐队放桌上。他们出完现场回来，还能吃上一口。”田欣贴心的说。 木袅袅有点舍不得田欣，“你还要去刑侦队？” 田欣笑了笑，点头回应：“对呀，我自从当了他们的顾问，就接到市局的一个任务，把以前所有破获案子的卷宗做一些整理，在犯罪心理方面总结一份可以分享给所有刑警的报告，卷宗不能外带，所以这段时间，我不是在大学，就是在警察局。” 木梓恒很欣赏田欣身上这股子认真和拼搏的精神，对于学习心理学的人来说，天赋是一种能力，勤奋也是一种能力，只有不断的积累案例，做案例分析，才会慢慢的“开窍”，当面对新的罪案时，才会有一种本能的反应，做出最科学的分析。 徐耀辰没想到，一天之内，他已经是两次来到这个鸿恩新村附近了，奉化路是村子外最宽最新的一条国道，这个加油站也在这儿开了好多年了，还好爆炸案发生在加油站外面，要是发生在里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大概也是需要刑警到现场的原因，目前爆炸的原因尚不明确，而且这差点就危及到公共安全了。 “徐队，你来了。”郭襄也刚到，看到徐耀辰，她前去打招呼。 “嗯，什么情况？”徐耀辰问。 “前面一辆大众polo，加完油开出去，突然就爆炸了，加油站的人提着灭火器赶来灭火，但火势凶猛，车子烧了一大半，都变成碳架子了。” “高法医也来了？”徐耀辰远远看过去，高晓璐正在驾驶位那边忙碌，防护服穿的尤为显眼。 “对，司机是一名女性，确认死亡了。车上没有其他人。老于那边也在痕检，我们初步怀疑是车辆自燃引爆，不过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周边情况多问问，怎么这么多村民围观？让他们都散了吧。影响现场工作。”徐耀辰走过去，开始安排警力疏散围观群众。 他走到两个村民旁边，刚想开口，就听其中一个人说，“你看吧。大仙说的就是准，这个女的命薄，承受不了那么大的财富，早把钱都捐了，搞不好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可不就是，这就是老天爷要收她啊，自己一个人好端端的开车也能爆炸，命不好。”另一个附和。 “两位老乡，你们认识死者？”徐耀辰问。 “认识啊，这村子里没有不认识她的，刘寡妇嘛。” “你们说的大仙给她算命，是那个玫瑰大仙吗？”徐耀辰继续问。 “是啊，这个刘寡妇自从死了丈夫，手里拿着那么多钱，就喜欢去找大仙算命，谁不知道啊，不过大仙早就说过她命薄，她又不信。” 另一个村民则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不过，这下她死了，她那个婆家可占尽好处了，刘寡妇的所有财产是不是都得给她婆婆得去？” 徐耀辰看着远处马路上，悠长的警戒线里，烧的乌黑的小轿车，真希望那只是一场意外，而不是人性中的贪婪引发的罪孽。 第77章 遗书和病历 刘寡妇的尸体是明显的烧伤致死，高晓璐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她是从外地嫁到鸿恩新村来的，可是丈夫前两年因病去世了，他们之间也没有孩子，要是论起关系，现在最近能联系的上，莫过于刘寡妇的公婆。 但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因为刘寡妇的亡夫留下来的一些遗产而闹得极不愉快，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嘿呦，真是老天爷开眼啊，收了她这么个坏女人，烧死了也好，省得她一天到晚的嚣张跋扈。”刘寡妇的婆婆听说媳妇儿被烧死了，没有表现出半点伤心，反而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徐耀辰问她，知不知道刘寡妇住在哪里，有没有钥匙，好带痕检的同事一块去看看。 “她能住哪里？不就是住在我儿子买好的别墅里。钥匙我有，不过我们可从来不去她那个家。你们要你们就拿去。”婆婆一边叨叨，一边喊着自己的老头去把钥匙找出来，“我们就去过一次，嘿，这个坏女人居然还让保安赶我们出去，说我们私闯她家。不就是个狐狸精迷惑我儿子买房子写了她的名字，臭不要脸。” 徐耀辰拿到了地址和钥匙，留下一个民警询问死者的公婆一些情况，他带着人去了死者生前居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清远市知名开发商在鸿恩新村开发的别墅小区，小区不大，但应该是方圆十公里内最好的别墅小区了，物业也是城里请来的，可见刘寡妇的丈夫以前应该是个收入很高的人。 打开刘寡妇的家门，里面的装修一般，没有别墅装修的豪华，但胜在干净整齐，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错落有致，家里的卫生也搞得不错，看不出半点奇怪的痕迹。 “老于，你四处看看？”徐耀辰和痕检打了招呼，自己也开始四下查看。 没过一会儿，老于在二楼叫了徐耀辰的名字，他赶紧上楼，只见老于在二楼主卧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两行简短的话，落款是刘寡妇的名字。 “遗书？”徐耀辰皱着眉头。 “看样子是，我们带回去查查。”老于把字条放入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收好。 徐耀辰给刘大明打了电话汇报现场的情况，刘大明问道：“可以认定为自杀吗？” “根据老于和高法医综合看下来的情况，怀疑是死者因精神问题在车内自燃，导致车辆起火爆炸，应该是自杀。”徐耀辰回答，因为加油站那边也证实了，爆炸之前，刘寡妇不仅去加油站给自己的车加满了油，还额外打了两桶汽油，说是要回家给摩托车加上，可徐耀辰把整个别墅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什么摩托车。 而老于在查看书房的时候，还在一个隐蔽的抽屉里发现了刘寡妇去清远市市区一家心理咨询诊所的记录本。 带着搜寻而来的各种物证，一行人离开了别墅回到刑侦大队。 “嚯，这是谁知道我没顾上吃晚饭，还给我送了饺子？”徐耀辰一进办公室，便看到自己桌上的饺子，虽然已经凉了，不顾他毫不介意的往嘴里塞了几个，直到田欣走进来，打了他的手几下，把饭盒拿进茶水间放入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 “徐队，这是木阿姨特地让我给你带的，饺子是荠菜肉馅的，不要吃凉的。”田欣盯着微波炉上的数字，嘴里念叨。 “田欣，你在这儿呢？刘队让你去趟办公室。”郭襄也进来接水，刚好看到田欣和徐耀辰。 “好，我马上。” 徐耀辰乖乖的端着饺子跟着田欣一起进了刘大明的办公室，正好老于也在，闻着徐耀辰手里香喷喷的饺子，口水都要往下吞。 “给我吃两个，我还没吃饭呢。”老于不客气，直接上手就拿，刘大明让田欣走到他身旁，给她看了一张电脑上的心理咨询就医记录。 “应该是比较严重的抑郁症，刘队，你看，这个测试不是针对轻度抑郁症患者的，我估计这个病人应该至少抑郁症两三年了，并且持续在恶化。”田欣看了几页医生的分析和报告，得出结论。 “死者有抑郁症？”老于吃了一个饺子，发表自己的观点，“那八成真就是自杀了。她家里也没有可疑痕迹。” 刘大明和徐耀辰都对此没有过多的异议，刘大明正准备说要以“自杀”结案，把案子返回给派出所那边去收尾，田欣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原来田欣还在继续翻看病历本，只是约往后看，越觉得这个人的病情是在慢慢好转的，直到最近的一次就医，也就是半个月前，她完成的抑郁症测试状态已经基本显示正常了。 “虽然她之前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可我看到她半个月前的记录，明显已经好了很多了，至少没有什么自杀倾向呀。”田欣说道。 老于搞不明白，反正他从警这么多年，最搞不明白的就是这些个什么症什么症的，好端端的人，偏偏心理各种病，还治不好。“那能说明什么？这些人犯了病，好好坏坏的，说不准。” “于警官，不是的，抑郁症如果有了好转倾向，说明一定程度上的心理问题得到了治愈，不会随意的反反复复。而且你们看，结合一个月前，一个半月前的两次记录，她的抑郁症都是在持续好转的。”田欣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个死者就算是自杀，也不应该被定性因为抑郁症而自杀。 刘大明若有所思，“遗书也太过简单了，耀辰不是说这个死者经济条件很好吗？那按照常理，是不是应该在遗书里说明一下财产分配之类的？” 要说完全没有疑点，谁也不敢肯定，但从种种迹象来看，自杀的可能性非常大。 “刘队，我看这个玉叶心理咨询诊所也不远，要不明天我和徐队去实际问问看情况，再下定论吧？”田欣提议。 刘大明表示同意，既然派出所那边已经把这个案子交由刑侦这边来进行确认了，一定要尽量查清楚了才行。 第78章 刘寡妇的过去 玉叶心理咨询诊所，是本市小有名气的一家心理咨询，以服务中高端客户出名，每小时600元以上的咨询费劝退了很多普通心理病患。 “没想到这个刘寡妇是真有钱。”田欣看着诊所内的价目表，“我是不是也应该搞个副业，这样才能尽快还你钱。” 徐耀辰正观察诊所内各处的情况，听田欣这突然没来由的一句话，莫名其妙的，“我又没催你还钱。” 田欣觉得他真有意思，有时候逗一逗也挺好玩，“徐队，这么看来，你家也很有钱啊？你不会是小说里常出现的那种富二代吧？然后还当兵，一心想要报效国家那种？” 徐耀辰连忙摆手，否认了田欣的猜测，“我可不是什么富二代，只不过在部队这么些年，钱也没处花都攒了下来，我妈手上那些钱是早几年我奶奶拆迁了房子给她的，最多小康家庭吧，和富二代不沾边啊。” 果然是受祖国教育的好青年，生怕和财富扯上关系似的，田欣看着一个身披白大褂的女性踩着高跟鞋从里面走出来，她虽然外面披着白大褂，但内里的搭配，是一眼就能看出牌子的奢侈品衬衣，长头发，不经意间露出的耳环，也是高端的品牌，看样子，这个诊所真的赚钱。 “你们好，我是高玉叶，这家诊所的负责人，也是刘女士的主管顾问。”她满脸笑意的打招呼，让人如沐春风。 徐耀辰和田欣跟着她进入了里面的一间会客室，虽然不大，但是布置的极其温馨，摆放的两个单人沙发也是真皮的，坐上去舒软且有安全感，人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徐警官，公安局的协助调查令我已经看到了，所以我把刘女士这几年在我这里的诊疗记录做了一些汇总，交给你们。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我尽量回答。”高玉叶递出来一个文件夹，田欣顺手接住，然后低头开始翻看。 看样子，刘寡妇有心理问题已经很久了，从她嫁到鸿恩新村来开始，她几乎同一时间就在这里建档了，高玉叶这里的记录，比在刘寡妇家里找到的那份，时间更早，且更加全面。 “高医生，我想知道，以你的判断，她自杀的概率有多大？”徐耀辰开门见山的问。 高玉叶思索了一番，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刘女士呢，一开始只是有些忧郁，主要是因为远嫁的不适应，后来她因为婆媳问题包括生育问题等，变得非常焦躁，有了抑郁症的倾向，如果说早几年，我可能判断她自杀的倾向很大，毕竟自杀倾向是很多抑郁症患者都在面对的问题，但近段时间，她因为积极治疗，且因为她丈夫过世，她和公婆家彻底分开，她是好转了很多的，在最近一两次的咨询过程中，我根本没有发现她还有自杀的倾向。” “但是你也没有下判断说，她的抑郁症已经好了？”田欣问道。 高玉叶心中当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这样有钱的单身寡妇，她怎么可能轻易的说她好了。 “情绪病嘛，阴晴不定的。”高玉叶解释。 徐耀辰继续问道：“你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是不是非常了解她的情况？比如她的家庭，比如你刚才说的，她和已故丈夫的生育问题等等，能不能详细说一下？” 高玉叶点了点头，的确，她这里就像是所有病患的垃圾情绪收购站，但同时，她这里也是所有秘密和心里话的聚集地。 根据高玉叶的描述，刘寡妇是外市人，但原本家境不错，只因为和从小哥哥相处不来，经常爆发矛盾，家里有些重男轻女，最终把她嫁到了外地，实际上，她当时是带来了非常丰厚的陪嫁，而她的丈夫也是用这笔陪嫁发家做起了大生意，慢慢攒下了很多财富。 刘寡妇的公婆家在鸿恩新村本来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只是后来被别人嚼舌根说靠儿媳妇的嫁妆才能过上好日子，于是对刘寡妇横眉冷眼，经常找她麻烦，好在刘寡妇的丈夫比较心疼她，买了别墅两人搬出去住了。但偏偏两人结婚几年，一直怀不上孩子，又开始被别人说三道四，更有人恶意揣测，是因为刘寡妇不能生育，所以才被娘家抛弃嫁到外地。 生活中无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及村子里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言碎语让刘寡妇精神抑郁，又因为她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无人诉说苦闷，病情越来越差。 两年前，她的丈夫突发疾病去世，为了争夺财产，她和婆家人打得不可开交，村里人又开始传言她是天煞孤星，克夫，或许是嫉妒她有钱吧，反正所有人都孤立她，她一度想要立刻鸿恩新村回家，奈何娘家那边，爸妈年迈都得指望哥哥照顾，没有话语权，而她的哥哥本来也和她关系差，刘寡妇就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死了丈夫，婆家和娘家都无法依靠。 “我就劝她了，我说女人只要有钱，谁都不用依靠的。”高玉叶一边说，一边摆弄着自己的耳环，又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显然她就是这个理论最大的实践者，“讲真的，如果刘女士真的自杀了，我都想不明白她。大别墅住着，手里现金一大把，没有孩子拖累，多好的日子啊，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实在心情不好，来找我聊天啊，对不对？” 徐耀辰暗暗笑了一声，反正听完高玉叶所有的描述，他和田欣心里也大概有数了，寒暄了几句道谢，两人便离开了心理诊所。 “哼，她说的可真轻巧，心情不好找她聊天，这随便聊聊就得一两千块呢。”不知为何，田欣觉得高玉叶就是个财迷心理医生。 徐耀辰也想不通，如果按照高玉叶所说，那刘寡妇到底是不是自杀呢。 “刘队，你说，怎么了？” 还没想出什么答案，刘大明打来了电话，让徐耀辰和田欣回去。 “这个死者的哥哥从外地来了，他坚持要报案，说自己的妹妹是被谋杀的。”刘大明在电话里说道。 第79章 哥哥报案 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有时候仅仅用语言描述就可以产生。比如田欣听说的刘寡妇远嫁是因为和她的娘家哥哥不和，她的抑郁症也与娘家强势的哥哥有一些关系，自然就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对于刘寡妇的哥哥的潜在想象，这种想象，至少和面前的这个男人完全不搭边。 刘寡妇的哥哥，刘强，长得文质彬彬，笔挺的西装，精致的袖口，他有些脱发了，但发型还是打理的极其整齐，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刘大明面前，双手十指交叉，面色平淡，但眼角有些泛红，是一个标准的刚失去亲人却要控制情绪的家属。 “诶，耀辰你们回来了。来，这位是死者的家属，她的哥哥，刚从外地赶过来。”刘大明举手示意了一下，徐耀辰刚坐下，刘大明又向刘强介绍了一番，“这位就是主管你妹妹案子的徐警官，还有我们的心理顾问，因为你妹妹死前患有比较严重的抑郁症，所以他们今天去心理诊所调查了，自杀这个结论，也是我们综合了各方面的线索得出来的。” “刘队长，我妹妹不会自杀的，她一定是被她婆婆家给谋杀的，自从我妹夫死了以后，他们为了争财产，把我妹妹折磨的不轻。”刘强还是坚称自己的妹妹不会自杀。 并且他还继续补充说明道：“你们说她有病，她的确有一段时间得了抑郁症，可是最近她已经好了很多了，人也开朗了，她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打算处理一下这边的房产问题，然后换一个城市生活，彻底远离她婆家那帮无赖。她都规划好后面的生活了，怎么可能自杀啊？” 田欣观察刘强说话的语气和表情，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可是如果死者是愿意和她哥哥分享未来规划的，那他们之间关系不好的说法又是怎么回事呢？ “刘先生，据我所知，你妹妹和你的关系并不好啊，为什么她还会和你聊这些？”田欣忍不住发问。 刘强犹豫了一会儿，回答田欣：“我们关系不好，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我妹妹有事还是会和我商量的。特别是她有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婆家，她总要在我这里找点依靠吧？” “什么特殊的事情？”徐耀辰立刻反问，毕竟牵扯到了命案，如果真的不是自杀，而是谋杀的话，那任何的线索和细节都不能放过。 “这，这”刘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特别不想聊这个话题，说话吞吞吐吐。 “你来报案说你妹妹是被谋杀的，现在问你话，你又支支吾吾，你这样子，我们警察怎么查案啊？”刘大明故意提高了音量，吓唬吓唬他。 “警官，这，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个事，和我妹妹被杀也没太大关系。况且，况且这个是我们家的隐私。”刘强还是不肯说。 徐耀辰都无语了，人都死了，还在这儿隐私隐私的，活人不说话，难道要去让死人开口为自己申冤吗？“行，你守着你的隐私，反正现在我们没有更多线索了，只能定性自杀。” 徐耀辰站起来就准备走，刘强一看着急了，只能赶紧拉住他，“警官，警官，我妹妹真的不可能自杀，她不为她自己考虑，她也要为孩子考虑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奇怪了，明明说刘寡妇和她死去的丈夫结婚后一直没生孩子，这也是她和婆家关系恶化的原因之一，这怎么突然又有孩子了呢？ 刘强觉得也瞒不住，硬要在场的警察帮他保守秘密，才肯慢慢说出这件事。 “我妹妹是出嫁前，她年纪小不懂事，怀了一个小孩，还硬要生下来，那时候我爸妈心疼她，最终她的孩子过继到了我这儿，我的大儿子，其实是我妹妹的小孩。”刘强说完，徐耀辰推了推田欣的胳膊，小声嘀咕：“果然，小说情节都比不过现实的大胆。” 刘强继续说：“她很爱这个小孩，我们之间的很多矛盾也就是因为不让她过多接近小孩，一来怕闲言碎语，二来就怕对孩子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她远嫁之后，也不让她回来，她本来又有抑郁症，万一回来对着孩子胡说八道的，也不好，你说对吧，警官？” 刘大明真是深吸了一口气，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家庭无法理解，明明是普通人家，却硬要把家里的事情玩成宫斗大戏，好好的孩子也要被教坏了。但毕竟这些陈年旧事也是刘大明应该追究的，现在的情况是，假如真如刘强所说，刘寡妇在人间是有牵挂，还有孩子放不下的，而且病情又有所好转，的确是大大降低了她自杀的可能性。 “那你为什么认为是她婆婆家的人对她进行的谋杀呢？毕竟现场的车子里，的确只有她自己。”徐耀辰问道。 “她婆婆家要争财产啊。我妹夫这个人呢，还是挺不错的，懂感恩，因为她们婚后做生意的钱是我爸妈给的陪嫁，所以他发家之后，买的房子和车都写在我妹妹名下，有两个商铺也是，我妹妹手头还有一些现金，我妹夫死后，她婆家人闹了无数次，我妹妹的抑郁症那时候又加重了。”刘强说到这里，就握着拳头，忍着自己就快要爆发出来的情绪。 “刘队，能对上，在死者生前的诊疗记录里，的确有一段时间，因为丈夫去世以及婆家的打闹，导致她病情加重。”田欣翻看了带回来的继续，证实了刘强的说法。 徐耀辰还是不太理解，如果是争夺遗产，那么大可以走正规的法律途径，大吵大闹有什么用？ “警官，他们这个村子就是这样的民风，表面上都说要靠讲道理，讲风俗，讲人情，就是不讲法律。我妹妹和她婆婆说了几次，不行就去法院，法院怎么判，她就怎么给。但她婆婆耍无赖，哭啊闹的，说什么要自己儿子的东西还要去法院，丢人。”刘强说出了其中内幕。 这倒让徐耀辰想起了玫瑰大仙的事，木袅袅在那儿被村民围堵，那个什么神婆对警察和法律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的确有点像刘强口中所说的，这个村子不讲法，讲他们自己的一套东西。 第80章 陪木袅袅看场地 “好了，你反映的这些情况呢，我们开个会研究一下。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随时保持联络。”刘大明让郭襄送刘强出去了，然后在办公室里紧急拉了一个小会。 “大家说说看自己的想法。”等郭襄回来了，刘大明先让大家表明观点。 “刘队，我觉得还是要按照事实来判断，法医那边已经出了报告，尸体没有外伤，没有中毒，就是单纯的烧伤致死，痕检那边也出了结果，综合这些来看，可不就是自杀吗？”郭襄首先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刘大明其实也是偏向她这种观点的，毕竟都是多年的老刑警了，知道面对任何案子都不能情绪化，不能意气用事，现实生活中的情感纠葛太多了，很多时候，生前的这点琐事真的只是生前的弯弯绕绕，和死亡本身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田欣却对此秉持着不同的看法，她忽然提问：“死者为什么要在那么年轻的时候生下一个孩子？其实她有其他选择不是吗？比如打掉孩子，她家境殷实，就算是上当受骗不小心怀孕了，也可以打掉小孩，那也不影响她后半生。可是她却执意要生下来，这对一个年轻女孩来说并不是容易下的决定啊。” “嗯，有道理。不管是中国传统的父母还是女性，如果没结婚又不小心怀孕了，一般都会选择人流，就算刘家条件好能养得起小孩，她父母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人生开玩笑。”刘大明附和。 “母爱泛滥？或者有什么信仰？”郭襄随口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徐耀辰，他在现场的时候，听到过村民的八卦，说玫瑰大仙说了刘寡妇命不好之类的。 “死者应该去找那个村里的神婆算过命的，至少她信这些。”徐耀辰补充。 田欣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因为她一直觉得，得了抑郁症而坚持治疗，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应该在内心深处相信着什么，也许就是某种信仰。 徐耀辰站起来对刘大明说：“刘队，要不这样，我再去鸿恩新村走访走访，去死者的婆家了解一下情况，另外，再去那个什么神婆那里打探一下消息，这样也算调查全面。” “行，那田”刘大明刚想让田欣陪着徐耀辰一块去，没想到田欣的手机正好响了，她一看号码，是木袅袅打来的。 “喂？” “田欣啊，你在忙吗？我在市中心看到一个不错的地方，你有空过来陪我一起参谋参谋吗？”木袅袅在电话那头显得很兴奋，田欣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刘队，那个，我朋友有点事，我得过去找她一趟。”田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行行行，去吧。我都差点把小田当成我们刑警用了，人家顾问嘛，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刘大明也很不好意思，自从田欣来了之后，他可是给她安排了不少活儿。 “那就郭襄和徐耀辰再去趟鸿恩新村。”刘大明布置完任务，才想起来自己手头上有好几个文件都等着修改完往上报呢。 田欣跟在徐耀辰后面一起走出了公安局，徐耀辰问她去哪里，她说了一句郭园附近。 “你去那儿干啊？”徐耀辰皱着眉头，提起郭园，他就很不高兴，一个奇怪的甚至可能窝藏着许多犯罪的地方，他却还没能给它一锅端掉。 “袅袅在那边看场地，我答应了陪她一起。”田欣回答。 “嚯，你这突然和木袅袅好上了？”徐耀辰开玩笑道。 “是呀，怎么了？徐队嫉妒我？”田欣才不会让他逞了口舌之快，立刻反问，徐耀辰嘟了嘟嘴，样子还有点可爱，叮嘱了一下田欣注意安全，他就和郭襄两个人一同出发了。 田欣的车刚好停在公安局大院里没开走，这会儿倒是正好了，她坐进车里，发现电量只剩下一半，还好城市穿行足够了。 打开车载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田欣的收藏音乐里从以前的交响乐曲目慢慢也变得有一些浪漫舒缓甚至是甜蜜的小情歌，车窗外的树和花，装饰了这座城市的美好与和谐，也让看树赏花的司机获得了片刻的心里安宁。 市中心特别难停车，田欣转悠了大半天，也只能把车停在了郭园下面的停车场，20元一小时的停车，让本不富裕的田欣心都在滴血，这就让她对徐耀辰十分感激，他借给她的钱，不仅仅是还给了她一片平静的生活，而且，她对姨妈的无数愧疚，随着这笔钱的偿清，令她稍微轻松了一些。 “喂，袅袅，我到了，你在哪儿呢？”停好车，田欣给木袅袅打电话，却在走向车库电梯的时候，迎面看到了她，而她的身边还站着那个熟悉的面孔——沙柯岩。 木袅袅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田欣，挂了电话朝她招手，田欣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浅浅微笑算是和沙柯岩打了招呼。 “你们认识啊？”木袅袅疑惑。 “嗯，之前” 田欣话没说完，沙柯岩先插话：“哦，我们这里之前啊，发生过一起案子，是田小姐和徐警官一起破的呢。” “哇，田欣，你这么厉害？太棒了。”木袅袅一把挽住田欣，然后滔滔不绝的向田欣介绍起沙柯岩来，“沙总人真的不错，本来我是在对面两个楼里问场地的，都太贵了，正好沙总说郭园的一楼有空出来的地方，让我去看看，适不适合做艺术品工作中心。” 田欣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妥，但看到木袅袅这般高兴的样子，她也不好泼冷水，或许他们有钱人的圈子，就是不同。 “沙总今天不忙吗？亲自搞招商接待？”田欣开玩笑的问。 沙柯岩哈哈大笑，直接回答：“不忙的老板才能赚钱，一天到晚都在忙的老板，做不好买卖。能陪两位大美女一起给艺术品选地方，这样的美事，今天我就算有十个亿的买卖，都不谈。” 木袅袅被沙柯岩的好话逗得满脸堆笑，而实际上郭园的整体格调也确实很符合她的诉求。 “木小姐放心，虽然郭园的楼上现在有很多庸俗的娱乐项目，不过我正准备把郭园转型，希望以后这里是一个高雅的高端的城市娱乐会所。” 一句话就能打消木袅袅的顾虑，沙柯岩看脸色真是厉害。 第81章 木袅袅心动 谁能拒绝被别人一眼看穿了顾虑还贴心的给出了解决方案的关怀呢。田欣反思自己不能，哪怕徐耀辰不经意的一个小举动，她都会在内心感到快乐，木袅袅也如是。所以，女人与男人到底是不同的两种生物，女人爱看，男人爱演。 “木小姐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合适？”沙柯岩郭园一楼东南角空出来的一片地方，足有六七百平方米大，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不足为奇，可郭园可是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地方当然很好，只是沙总，我们也是刚刚创业，可能拿不出太多的租金。”木袅袅直话直说。 沙柯岩满不在乎的一笑，回答道：“租金的问题，木小姐完全不用考虑，地方你们先用着，如果以后盈利了我们再谈，大家都是朋友，不在乎小节。” 木袅袅这么一听，开心的真像只小鸟，恨不得围着沙柯岩这棵大方的大树环绕着飞两圈，田欣心里还是存着一丝警惕，“我觉得做生意还是有流程比较好，房租该付还得付吧，什么租房合同这些，都要签好。” 沙柯岩兴致勃勃的看着一旁的田欣，倒是十分欣赏田欣身上与她这个年龄段不太相称的沉稳，从之前到现在都是。 木袅袅显然有些尴尬，田欣的话好像变得不出钱的租客不相信房东，她正有些为难，没想到沙柯岩又很大气的回应：“那是那是，我让郭园的店长去准备一份正式的合同，租金嘛就象征性随便写点，先给木小姐一段时间的适应，以后若是赚了大钱，相信木小姐一定不会亏待我呀。” “哈哈，那是那是，沙总这么豪爽，我们一定不辜负沙总的期待，把这个艺术品中心打造成整个清远市最好的艺术交流地。”木袅袅拍着胸脯保证，让三人之间的气氛瞬时融洽了不少了。 到了晚饭点，沙柯岩提议大家一起在郭园的餐厅用餐，或许是考虑到田欣曾经看到过五楼的命案，沙柯岩特地把晚饭包间安排在了一楼。 “能让大老板亲自陪着吃饭的女人可不简单。”底下的服务员都在纷纷议论，知道今天沙柯岩在外面吃饭，厨房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出一丝一点的错误，他们这个大老板，真不好惹。 田欣本想拒绝，可看到木袅袅一脸期待，她当然不能扫兴，况且以后，木袅袅的中心就要设立在郭园一楼了，免不得常常打交道，袅袅没有太多的心思，田欣决心好好替她把关。 徐耀辰和郭襄两人在鸿恩新村前后走访了大半日，正准备收工的时候，他收到而来田欣发来的消息，“我和袅袅在郭园吃饭，沙柯岩请客，你要是忙完了，来接我们？我替袅袅喝酒了，没法开车。” 徐耀辰看到信息，眉头立刻皱成了小山峰,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出去看个场地，怎么和沙柯岩混到一起还喝酒了。 “郭襄，神婆那边我们改天再来吧，先回去。”徐耀辰喊住郭襄，郭襄立刻又对这个副队长心生了不满，她这样的工作狂，一般出任务，没完成的话打死不走，邻居都说玫瑰大仙出去打牌了，晚点会回来，可徐耀辰既然还想着准时下班，无语。 “徐队，要不你走吧，我在这儿守着。毕竟神婆到底给死者算的什么命，也是重要线索啊。”郭襄不肯走。 “哎呀，你没听邻居说吗？她是出去打牌了，这打牌的人都不知道搞到几点，我们明天再来吧。我还有事呢，先走。”徐耀辰拉着郭襄走，这种不讲法的村子，他也不能把一个女同事单独留下。 郭襄开着车，心里不高兴，她的不高兴可都是写在脸上的，一路上一言不发，刚才在刘寡妇的婆婆家，明明就已经打探到了重要的线索，只要往算命这个方向再多探探，或许就有新发现。 而这个徐耀辰，火急火燎的走，也不知道有什么大事等着他。 “我觉得她那个婆家人啊，都没说实话”，徐耀辰一边给田欣回消息，一边继续与郭襄讨论，“他们一边说儿媳妇克夫，一边又对自己儿子的事情闭口不谈，顾左右而言他，问了半天等于什么事都没交代清楚。” “是啊，就总觉得这个案子有蹊跷，但偏偏吧，所有的证据都不支持。”郭襄无奈。 徐耀辰摇下半边窗户，让晚风吹进车里，风没有让他理出更加清晰的头绪，反而是整个案子越来越迷雾重重。 郭襄把徐耀辰送到郭园门口，不解的问道，“徐队，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有个发小，在这儿吃饭，我得接她。”徐耀辰如实说了，引来郭襄一阵唏嘘，眼神中都透露出不屑一顾，为了追妹纸，案子都没心思查，这男人不靠谱。 徐耀辰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正想为自己辩解一番，郭襄冷冷的说：“那徐队还不下车？” 徐耀辰不欲与她争论，下了车，刚关上门，郭襄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唉，女人啊。”徐耀辰无奈的摇了摇头，赶紧给田欣打电话，田欣说车停在地下车库，让徐耀辰去那儿找，她们这就下来了。 餐桌上，沙柯岩和木袅袅聊得很欢，令田欣有些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沙柯岩竟然是个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文化书生”，甚至包括国外的很多冷门文学以及小众国家比如阿富汗，伊朗，以色列的历史与哲学，他都能和木袅袅扯上几句，一顿饭没吃多长时间，木袅袅这样国外回来的艺术高才生快变成他的小迷妹了。 “切”，渣男懂得就是多。田欣心里暗暗想，嘴巴也只能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 沙柯岩准备让司机送他们，不过田欣婉拒了，说自己开车来了，且已经叫了朋友来接。 一行人乘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沙柯岩一眼就看到了从特斯拉里下来的徐耀辰，却没有半点意外，毕竟在郭园里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徐队，好久不见啊。”沙柯岩打招呼。 “沙总，好久不见，你今天破费了啊。” “徐队太客气了，以后我和木小姐就是正式的合作伙伴关系了”，沙柯岩笑了笑，转而对着木袅袅，亲昵的称呼道：“袅袅，以后有空，我们倒是可以常常一起吃饭。今天聊得很愉快。” 木袅袅害羞的点了点头，像只兔子窜进车里，却不忘探出头来和沙柯岩挥手告别。 第82章 又被催婚了 徐耀辰把木袅袅当妹妹，他十分不愿意木袅袅和沙柯岩扯上关系，但她毕竟是长大了，对于徐耀辰明里暗里的劝告全然不当回事。把木袅袅送回家后，徐耀辰开车送田欣回家。 田欣刚想问徐耀辰今天在鸿恩新村走访的情况，就收到了木袅袅的微信，春心萌动了的女孩子，一刻也停不下来和朋友分享那点雀跃的小心情。 “田欣，虽然那天鸿恩新村的神婆画了假符骗我，不过她算的感情运可真准啊。” 田欣知道，自己如果问下去，木袅袅无非就是想说，沙柯岩很可能就是神婆口中提到了，木袅袅最近会遇上不错的桃花。哼，沙柯岩算是不错的桃花吗？ “怎么了？”徐耀辰等红灯，看到田欣对着手机发呆，关切的问道。 田欣无奈的笑了笑，回他：“你的青梅竹马好像被沙柯岩迷住了。” 徐耀辰听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木袅袅是犯了什么迷糊，怎么会看上沙柯岩。 “你还别说”，田欣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沙柯岩饭桌上的表现，也是给了不低的评价，“以前都是因为案子和他接触，今天和他吃饭，听着他高谈阔论天南地北的，的确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你们女孩子，就是好骗。”徐耀辰盯着最后几秒的红灯，一脚油门恨不得把车当飞机开，好让田欣清醒清醒脑子。 田欣觉得他生气起来的样子有点好笑，不过不想再与他争辩，而是问起了正事，“对了，你们今天去走访鸿恩新村有什么发现吗？这个神奇的玫瑰大仙有没有说关于刘寡妇生前的事？” 徐耀辰摇头，“我们今天只去了她婆婆家，那个玫瑰大仙说是去打牌了，没找到她。” 田欣想了想，“既然连木袅袅也说她准，我倒是很好奇，不如明天我们去找找这个大仙，让她算算。” “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搞迷信活动。”徐耀辰不屑一顾。 “徐队当然了，人民警察，不用你搞迷信，是我，我也想去算算，什么时候能把债都还清了。”田欣说道。 “田欣，你这怎么总是把债啊债的挂在嘴边？我这个债主都没催你，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呢？”徐耀辰每次一听田欣着急忙慌的要还钱，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徐队长当然不知道，这种欠人钱的滋味了。” 田欣回到家，临下车前把车钥匙给了徐耀辰，“徐队你开回去吧，记得帮我把电充了啊，我好多攒点钱还给你！” 她做了个鬼脸，下车后一溜烟跑上了楼，徐耀辰哈哈大笑，小财迷一样的田欣，是他日常最好的解乏剂。 徐耀辰家的小区里，正好有公共的充电桩，他刚充上电，正巧碰上了下楼散步的父母。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晚下来散步？”徐耀辰喊住他们，他们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徐耀辰，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车。 “你换车了？”徐妈妈首先发问。 “哦，没有，这是田欣的车，我送她回家刚回来。”徐耀辰随口一答，就换来徐妈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徐爸倒是没有那么八卦，反而是拉着徐耀辰一起，说是在小区里走走。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一同在小区楼下遛弯，这是好多年都没有过的场景了。徐耀辰挽着妈妈的手，抬头一看，头顶的月亮格外明亮，映衬着令人充满遐想的夜空，也使得夜晚变得非常温柔。 “耀辰啊，你真的想好选田欣了吗？妈妈是觉得，袅袅从小和你一起长大，而且我们和你木叔叔家也知根知底，以前呢，他们一家人都在国外，我们也不能考虑这件事，可现在你木叔叔一家回国了，你是不是？” 徐耀辰就知道，爸妈早晚是要找一个机会和他探讨这件事的，一直以来，木袅袅都是他们心中最佳的儿媳妇人选，只是后来，徐耀辰的终身大事耽误了太久，他们才愿意松口，只要是好姑娘都行。 只是徐耀辰非常清楚，自己对木袅袅，并没有什么男女的感情，而如今看来，木袅袅对他，也没有太多的男女之情。 “爸妈，我和袅袅就是兄妹关系，没有其他的感情，你们别老是乱点鸳鸯谱。”徐耀辰解释道。 “这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你们两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合适。”徐爸也忍不住帮腔。 “那也不能只看条件结婚啊？我还是想找一个自己很喜欢的人，毕竟人生那么长。” “你喜欢田欣？”徐妈又问。 徐耀辰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对田欣的确是一种不一样的情感，他有时候觉得她很古怪，有时候又很想保护她，有时候非要和她吵嘴，有时候又生怕她生气，他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被欺负，更舍不得她把所有的悲伤独自承担，假如，这样的感觉叫做“喜欢”，那大概他是喜欢她的。 “妈，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的空间啊？”徐耀辰想转移话题。 “我还没给你私人空间啊？我就是给你太多私人空间了！你看楼下那几个叔叔阿姨大伯家，谁家的孙子孙女不是都去上幼儿园了？我和你爸呢？别说送孩子去幼儿园了，我们连媳妇的影子都见不到。” 徐耀辰理解老人的心思，可当下确实没办法，他刚来刑侦大队，还想多花点时间在事业上呢，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太着急，好言好语哄了妈妈很久，才算平息了今晚的话题。 “睡了吗？”好不容易散完步回到家里，徐耀辰洗完澡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一些事，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就给田欣发了一条消息。 “没呢。” 看到田欣的回复，徐耀辰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比刚才快了一些，大脑里开始分泌多巴胺，但理智却让他看了看时间，快要凌晨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找玫瑰大仙。 “这么晚了还不睡？夜猫子？快睡吧你。” 徐耀辰发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过去，气得田欣暗暗咒骂了一句“有病”，却真的放下手机，关了灯，黑暗中，她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第83章 找神婆算命 田欣迷迷糊糊的醒来，好像有某种心电感应似的站到窗户边，果然，徐耀辰站在她楼下，靠着充满了电的特斯拉，手里啃着煎饼果子，仰头看着她的窗户，尽管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田欣的脑海里，此刻已经勾勒出了他的五官，和有点坏的笑容。 光速换好衣服，洗漱完还不忘认真涂了一层粉底画了个眉毛，对于田欣这样不常化妆的宅女作家来说，能为了见一个男人描眉画目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了。 “徐队，你可真早啊！”田欣小跑着下楼，蹦蹦跳跳的走到徐耀辰面前，笑嘻嘻的问自己的早饭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我给你买早饭了？”徐耀辰吃完手里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嘴巴还嘟囔着问田欣问题，替她拉开副驾的门，看着她钻进去。 “徐队多大方啊，怎么会不给我带早饭呢？”田欣乐呵呵的，拿起车上放好的另一份煎饼果子，袋子里还有她喜欢喝的红枣豆浆。 记得有一部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那一年，电影里最经典的台词出了圈，汤唯用她中性的嗓音缓缓的说出来——他或许不会带我去坐游艇，吃法餐，但他会为了我早起穿过几个街区，给我买最爱吃的豆浆油条。 那时候的田欣深陷痛苦，背负债务，每天好像只能靠着不停的写写写，麻痹自己也是努力攒钱，听到这句台词的时候忍不住讽刺的嘲笑，她才不需要什么豆浆油条，如果谁送她一搜游艇，她就卖了还债。 可今天这样的一个早晨，她忽然就理解了电影里的女主角，因为清晨的一份早餐真的很打动人心。 “你怎么又发呆了？赶紧吃吧，一会儿还算命呢。”徐耀辰轻轻拍了一下田欣的脑袋，真是对这个喜欢发呆的姑娘没办法。 田欣吐了吐舌头，问徐耀辰：“你看过《北京遇上西雅图》吗？” “啊，看过，那男主不是出事了吗？要我说，你们这些活在小说啊，电影啊，电视剧里的人，就容易犯错误！”徐耀辰这个大直男，田欣气得猛吃了几口煎饼，本来想和他玩个煽情，说自己手里的豆浆煎饼真幸福，这徐耀辰妥妥的破坏气氛大王。 “不过，那个女主不也是山高水远的跑去美国生孩子？不得不佩服女性啊，在很多事情上是真的很勇敢。”徐耀辰又联想到本案的死者刘寡妇，要不是她哥哥来报案，还真不知道当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说生孩子就生孩子了。 “那是，我们女生勇敢起来，就没你们男人什么事。” “你这就搞男女对立了。不好。赶紧吃，我们出发的早，不堵车，一会儿就到了。”徐耀辰回应。 不是周末的鸿恩新村，早上还是非常安静的，村子依山傍水，空气清新，让人一下车就觉得吸到了无数天然的氧气，心旷神怡。 徐耀辰把车停在了村里指定的停车场，和田欣两人徒步走到了邱万红的家里，这一大早，她家的院子也没锁，半开着，徐耀辰两人就推门进了院子，刚好看到邱万红在给满院的玫瑰浇水剪枝。 “我认识你们，那天和那个不讲理的小姑娘一起的。”邱万红瞥了他们一眼,没好气的说。 田欣看着这位略显老态的妇女不高兴的样子，心想还是说些好话，毕竟还要从她口中探听关于刘寡妇的事。 “玫瑰大仙？您这满院子的玫瑰花真好看啊，这是西伯利亚雪玫吧？最新品种，能在这儿种好可真不容易。”田欣这话一出，邱万红明显是惊讶的表情，一副遇到了识货之人的样子，态度立刻变得温和了不少。 “小姑娘懂得不少啊，这玫瑰我养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改良了一下，这才开出这么好看的花。” 徐耀辰大致扫了一眼院子里的玫瑰，除了颜色各有不同，真是看不出什么不一样。 还西伯利亚玫瑰？ “西伯利亚那么冷，能养花？”徐耀辰跟在田欣后面小声嘀咕着问。 “没说长在西伯利亚！” “那叫什么西伯利亚玫瑰？叫这名字又不长在人家那儿，西伯利亚同意吗？” “徐耀辰你有病吧？你管西伯利亚同不同意干嘛！” 邱万红听着他俩嘀嘀咕咕的，放下了手里的水壶，问道：“你们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田欣生怕徐耀辰说错话，立刻抢先回答道：“算命！大仙，我那个朋友她刚从国外回来，不懂礼数，你别怪她，我昨天和她一起吃饭了，她说了，您算得特别准！” 邱万红被这么一拍马屁，立刻喜笑颜开，招呼着两人进了客厅，在一方木桌前坐下，桌上摆着一些占卜用的东西，田欣也看不太明白，不过看起来倒真是像那么个样子。 “我还记得，那日给她算的是姻缘。怎么，这么快天选之子就出现了？” 徐耀辰又想插话，若这个神婆口中木袅袅的天选之子是沙柯岩，那他真想说一句“屁的天选之子”，好在被田欣给摁住了。 “那我也给你算算姻缘吧。万一和眼前这个傻大个合不来，赶紧换一个八字相合的。”邱万红反正多少看徐耀辰有些不爽，拿警察的身份压她，耽误了她赚钱。 “额。也行，那就麻烦大仙了。”田欣不好拒绝，只能接受了。 没想到，邱万红直接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二维码，指了指，说：“算姻缘200元一次，先扫码，后测算。” 嚯，真是贵啊。算个命得200元。田欣内心无限挣扎，她才不想花200元算个什么姻缘，转头凑到徐耀辰耳朵边上问：“徐队，这个钱，回头可以报销吗？” 徐耀辰使劲憋住不笑，点了点头。 扫完码，邱万红让田欣在一张红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又看了看田欣的手相，良久，她都没有说话。 “是个可怜孩子啊，没有父母缘。”邱万红叹了一口气，这句话却深深的打了田欣的心尖一下。 “喂，你算姻缘就算姻缘，别扯些有的没的！”徐耀辰厉声道。 第84章 信则有不信则无 邱万红被如此冒犯，面露不悦，只不过她也看出了田欣眼神的黯淡失色，懒得回怼徐耀辰去计较。 “老天爷呀，一般都是公平的。”邱万红又一次拉起了田欣的手，继续说道：“你这失去的爱多了，那得到的爱必然也不会少，姻缘线绵长，必然会有一位好夫婿的。” 邱万红又看了一眼徐耀辰，冷冷的问道：“不如你把八字也写给我看看？” 徐耀辰后退两步，说道：“不用，我可没有200块。” 田欣真是服了他，听了自己的“好姻缘”，决定步入今天的正题，“大仙，你可知道前几天加油站那里的爆炸案？” 邱万红一听，眉毛微微蹙了一下，有些不耐烦，“不知道。不知道。” 田欣一下就看出了蹊跷，继续追问，“可是我听说，您给那个爆炸案的死者刘寡妇算过命呀？还说她命不好。” 邱万红有些气急败坏，站起身来喊：“这又是谁在外面给我乱嚼舌根子，又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吗？她自杀就赖我给算的命啊，那我算的命不好的人多了去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自杀？”旭耀辰问道。 邱万红的脸色一变，念念叨叨的，“村里人不都说她是自杀吗？再说了汽车爆炸不是自杀，还能是别人杀的？” 田欣立刻反问，“你不是说不知道加油站的事吗？” 邱万红见怎么都说不过去，只能烦躁的说了一些关于刘寡妇找她算命的事。“不是我不说，只是村里也有人在传，说什么就是因为我给她算命说了不好，她才去自杀的。这，这关我什么事？我都是以八字看相给人推算，我这都有依据的，要是听不得半点坏话，那干脆就别算命了。人生哪有大圆满的？” 徐耀辰示意邱万红别激动，他让邱万红先坐下来，然后对她说：“我们今天来，也不是追究你给她算了什么命，我们就想向你了解了解，她生前和你说过什么。” 邱万红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她呀，要说命不好吧，她嫁得这个老公又挺好，人聪明会赚钱，对她还维护，为了她甘愿和自己爸妈彻底闹翻，但要说她命好呢，也不行，她那个公婆家不讲道理，蛮横，出了名的耍无赖，她不能生孩子不赖她，是她老公的问题，她那个公婆非要骂她，去她家吵啊闹啊。唯一一个好老公，又死了，如今自己也死了，你说说看，不能怪我给她算的命不好，她这不就是倒霉？” “她经常找你算命吗？”田欣觉得邱万红知道刘寡妇这么多的事，一定不是一两次算命说清楚的。 “算得比较多吧，她又不差钱。有时候她婆婆一去找她闹，她就来找我买个符什么的。”邱万红有些心虚，就怕警察说她骗钱之类的。 徐耀辰和田欣问完事情，就离开了玫瑰大仙的住处，陆陆续续好像有一些游客进村来玩了，都慕名找到了邱万红的这处宅子，几个小姑娘在门口张望，好像还不太敢进去。 “请问，你们是刚找玫瑰大仙算命出来的吗？怎么样？贵不贵啊？”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拉住田欣，问道。 “我是给了200元。”田欣什么也没多说，照实回答了。 几个小女孩一听，大概觉得是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便相约着笑嘻嘻的一起走了进去。 徐耀辰皱着眉头，问田欣为什么不劝阻，这个玫瑰大仙就像是个江湖术士骗人的，动不动就收几百几千的，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或许她是准的呢？比如，她一看我的八字，就知道我没有父母了。”田欣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院子里的玫瑰，那幅百色玫瑰盛开的美景，真好看啊。 算命占卜之术盛行于世，总有一些道理。人们愿意相信命运和天意，不过是想推卸一些关于人本身的责任，又想找到一些关于人本身的安慰。那句话老话说的多好，信则有，不信则无。 “嘀嘀嘀” 徐耀辰的手机响了，是郭襄打来的电话，“徐队，你还在鸿恩新村吗？” “我在，什么事？” “你赶紧去趟刘寡妇家吧，她婆家人和她哥哥打起来了，派出所民警已经过去了，知道是我们这边的案子，也刚通知到队里。”郭襄火急火燎的说道。 “好，我们马上过去。” 徐耀辰开上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刘寡妇家的别墅。里外里已经围了十几个人，看来婆家这回是带了不少帮手。 “我告诉你，她人死了，这些钱可要分清楚，轮不上你一个外人来我们家抢财产。你要是敢抢财产，你看你有没有命走出这个村子！”领头吵架的自然是刘寡妇那个彪悍的婆婆，正指着刘强大骂。 “你不要不讲道理，我拿我妹妹的东西，你要是觉得不行，可以去法院起诉。” “别扯什么法院不法院的，我们这里不兴这一套，反正我们这会儿家族里的人都到齐了，你要不给一个说法，那我，那我就是把这儿媳妇的家砸了，我看你能怎么样。” 说着说着，一伙儿又准备上手了，派出所的几个民警都劝不过来，正在紧急呼叫增援，两边的人情绪都激动的不行。 “都给我安静点，聚众寻衅滋事，是不是准备一起跟我回局里？家里都没老人小孩对吧？不怕档案上留下点什么受影响？”徐耀辰扯着嗓子吼了一句，算是震慑了一下混乱的场面。 明眼人一看就是婆家先来找的事，儿媳妇尸骨未寒，先闯进她生前的家里打砸抢了。 “你们有什么遗产纠纷，走正规法律途径去解决，如果要靠打砸抢，那我们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抓回去关两天。” 婆家人看增援的警察也到了，占不到什么便宜，只能悻悻的离开。 徐耀辰走进别墅里，一楼的客厅都被砸的不像样子了，刘强只身一人在这处理妹妹的后事，也的确力不从心，让人感慨。 “按照目前调查下来的情况看，我们的确没办法认定你妹妹是被谋杀的，无论她生前和婆家有多大的矛盾，但爆炸现场留下的线索，没有指向性。”徐耀辰只能把事实告诉刘强，这个案子大概率就是会以自杀定论。 “那假如，我能提供其他证据呢？”刘强问。 第85章 两本存折 刘强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的，徐耀辰问他还有什么证据，他又显得有些犹豫，田欣在一旁劝说，“如果你妹妹真的是被谋杀的，而你手上又有相关线索，却不肯拿出来，你不就等于间接帮助凶手逃离惩罚了吗？” 言下之意，你怎么对得起你自己的亲生妹妹。 刘强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从包里拿出两本存折，这个年头，用存折的人可真是不多了。他把存折交给徐耀辰，里面每一页密密麻麻有一些记录。 “我妹妹不喜欢用卡，她一直喜欢用存折，说是每一笔记录都能看清楚。她出事之前曾经和我说过，在家里的衣橱柜子里有个锁上的抽屉，里面有一本定期的存折，是她专门给孩子存的钱。”刘强指了指其中的一本存折，徐耀辰看了看，的确每个月或每三个月，刘寡妇就会往存折里存上五千或者一万的定期。 “我回来找这本存折，是有一点私心，毕竟也是她给孩子的钱。但我拿这本存折的时候，发现另外还有一本。”刘强又指了指另外一本。 另外一本存折里的交易记录就比较繁琐了，因为都是活期的交易，金额有大有小，不太固定，有存款也有取款，但看到最后一笔发现余额只剩下几毛了，而仔细核对了往上很多笔交易，有一个账户，刘寡妇在生前前后总共转账了两百多万。 “这么大笔的钱，的确应该查一查。”徐耀辰决定立刻联系队里，让银行配合把这个可疑的账户所有者找出来。 “你手上有这个存折，也不能证明，你妹妹是被谋杀的啊？”徐耀辰看着刘强，继续追问他。 刘强有些着急，他当然了解自己的妹妹，“哎呀，警官，我妹妹这个人很会过日子的，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也就是孩子了，你看看，给孩子的定期存款上才几十万，她怎么可能给别人两百多万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啊！” 刘强提出的问题，的确是一个新的调查方向，死者生气的大额资金往来如果不明确，就符合命案的疑点要素。 “行，我们回去再调查看看。你如果发现了新的线索，随时联系我们。”徐耀辰点头，拿走了活期存折。 徐耀辰和田欣回到局里，立刻对这一新发现展开了讨论，大家都认为，两百多万的汇款对象，很可能和刘寡妇的死有莫大的关系。 但现在急不得，只能等待银行那边反馈消息。 “刘队不在吗？”徐耀辰和田欣两个人整理了一下资料，一直没看见刘大明的办公室有人，郭襄这才抬头看了看，也觉得疑惑，刘大明很少大半天不待在局里。 正巧高晓璐来给郭襄送之前一个案子的报告，郭襄立刻问她，“高姐，刘队今天干啥去了？” “我不知道啊，他不在吗？”高晓璐的眼神也往办公室里看了看，的确没看见人，“早上不是来了的吗？” 高晓璐知道刘大明平日里只要离开公安局，多少会给她发给消息，随便扯点闲事，然后报备一下他要去哪里，今天确实奇怪。 而刘大明此刻，正在市政府办公室里，省里的领导坐了一排，最大的官儿是中央调查组组长。 “这些线索我们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在坐的各位都是老警察了，一线工作经验丰富，相信保密纪律大家也很清楚，在没有正式启动计划之前，我希望各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组长一脸严肃，在坐的每一个人都表情凝重。 “确实想不到，这样的犯罪组织竟然藏匿在清远市，而且势力盘根错节，牵扯又广，怎么具体展开调查，并且最大程度调查清楚，是要从长计议。”王局发话。 刘大明心中无数个小人在打鼓，这么多级别高的领导在场讨论问题，却把他这个小级别的刑侦队长临时叫来，想必最终落实任务的人选已经定了，就是他们大队。 但从刚才讨论的整体情况来看，该说不说，这个大案又复杂又危险，甚至是吃力不讨好，原来最早上面破格把徐耀辰放到他这里，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徐耀辰曾经的战友已经牺牲了，从私心来说，刘大明宁可自己去涉险，也不想徐耀辰参与进来，可是论能力，唯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大明，你在想什么？”散会后，王局喊住了他。 “王局，这个事吧” 王局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说，整个公安系统，谁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你不要从其他方面考虑问题，你只要从徐耀辰是不是最合适人选去考虑问题。” “王局，不能因为他是从特种部队出来的，就一定要他上啊？” “不仅仅是因为身手，还因为他熟悉对手，而且，他现在是刑侦大队副队长，他不上，谁上啊？” 刘大明还想说什么，王局拦住了，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事，领导们都还没下最终定论，案子也不算启动，今天只是让大家先碰头，互通气，你回去什么都不要说，先把你们最近的几个案子给搞好，那个什么加油站的爆炸案，前几天还有记者在问，怎么样了？” 刘大明赶紧回答：“现场基本上定性是自杀，但是徐耀辰那边好像认为还有疑点，在查。” 王局点头，说了句“尽快”，也就匆匆走了。 刘大明从外面的安保处拿到了自己的手机，一看好几个未接来电，有办公室座机打的，有徐耀辰打的，高晓璐打的，只是今天这个会是保密的，他也不打算多说，给办公室回了一个电话，简单编了个理由，就开车往回走了。 银行那边倒是很快查到了账号，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刘寡妇汇款两百多万的对象，大家都知道，那就是鸿恩新村的玫瑰大仙——邱万红。 “是她？”徐耀辰不可思议。 “她今天完全没有和我们提这件事。”田欣说。 “看来，死者生前这点事儿，还真不简单。” 第86章 一波未平 邱万红被警察抓走了的消息在整个鸿恩新村不胫而走，大家纷纷议论，难道她真的只是个江湖骗子？而实际上，徐耀辰只是申请了传唤证，让邱万红来审讯室解释一下两百万的事。 一开始，邱万红只是嘴硬，这些钱是她向刘寡妇借的，用来还她平时打牌欠下的赌债。 “你给人算命，动不动收几百几千的，还用得着借钱打牌？”徐耀辰瞪着她，心想这个神婆嘴里没半句真话，必须得吓吓她。 “哎呀，你们不知道，我们村里有个地下赌坊，赌得很大，很多城里人也来玩，我也是一时，一时失足，那个，我可以举报这个赌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邱万红这会没了骨气，胆小怕事了许多。 郭襄一拍桌子，“赌坊的事你肯定得交代，我们有同事会去查处，但是，关于两百万的事，你也得交代清楚。” “真的是我问她借的！” “邱万红，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们就有理由怀疑，是你杀了她，毕竟你们之间存在大额债务，为钱杀人这种动机非常合理，你想清楚了，要不要老实交代？”徐耀辰继续逼问，这一句“为钱杀人”可把邱万红的脸都吓白了，实在没办法，她也只能急于撇清楚自己。 “我真的没有，我说我说”，邱万红的手机被收走了，她执意要拿回自己的手机给徐耀辰他们看记录。 徐耀辰点了点头，审讯室外的警察把邱万红的手机拿了进来，盯着她解锁然后登录了网上银行。 邱万红找到几个日期，依次打开给徐耀辰看，“你们看，这两百万，我就留了三十万不到啊！都转给她婆家了！我，我这每一笔都有记录的，你们看看，对不对！” 郭襄看了一眼徐耀辰，的确每一笔记录都和刘寡妇存折上的时间吻合，看样子就是邱万红一收到钱，自己留下一些，然后悉数转给了刘寡妇的婆婆。 “你们这是合伙骗她的钱？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郭襄把手机拿走，继续审问邱万红。 邱万红见事情败露了，也就不再隐瞒，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刘寡妇生前信佛，而且她是个很迷信的人，自从找到邱万红算命之后，她觉得邱万红说事比较准，就经常去找她测算，生活中大事小事都想以算卦来解决。特别是她丈夫死后，她觉得自己命运多舛，不停要求邱万红给她介绍大师改命。一开始邱万红只是按照寻常手段给她算命，直到刘寡妇的婆婆私下找到邱万红。 “她婆婆找我说，刘寡妇手里有好多钱，都是她那死去的儿子留下的，这个女人恶毒的想独霸，于是让我配合她演戏，她把儿媳妇的事情都告诉我，这样我就能测算的特别准，从而得到她的信任，然后以帮她找大师改命为由骗钱，再和她婆婆分。”邱万红说着，也忍不住怪自己太傻，“我其实没拿多少钱，两百多万里我就拿了三十几万，可都给了她那个婆婆。” 徐耀辰真是感叹，办案子久了，就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有婆婆和神婆联手骗自己儿媳妇的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田欣在外说了一句，徐耀辰却不知道接下去是该继续审问邱万红，还是要把刘寡妇的婆家一起带回来问话了。 “他们能联手骗人，你也可以啊，徐队。”田欣狡猾的一笑，继续出主意，“反正都问到这里了，你可以去炸一炸那个神婆嘛，她这种人，没什么文化的，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随便说说搞不好就都交代了。” 徐耀辰觉得有道理，和郭襄通了气，两人又进了审讯室。 这神婆邱万红刚喝了两口水，气都没喘匀，没想到警察又进来了，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果然做贼就是心虚。 “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邱万红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这种弱下来的气势，真是问话的最好时机。 “邱万红，你还想回家？想想怎么减刑吧？我看你也大把年纪了，以后都在牢里过了，你那满院子的花估计都得干死。”郭襄朝徐耀辰看了看，抛出这么一句话。 邱万红无儿无女，孤身寡人，最在乎的事，莫过于满院子的玫瑰，还是田欣聪明。 “哎呀，警官呀。我真没干其他的事，求你们放过我吧。我那些花，隔两天就要浇水的。”邱万红急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话听过吧？”徐耀辰站起来，“交代一下刘寡妇的死吧，说清楚了从轻判，我们手里已经有相关线索了，现在让你说，就是给你机会，你要是不说，那我们就走程序了。” 徐耀辰话里的每个字仿佛都是一个拳头，打在邱万红的肉上，声声疼，这世界上也的确就有不禁吓的人，邱万红这一听，手指头都开始发抖，还真就又吐出了点真相。 “我，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去自杀呀。我也不是故意的。”邱万红带着哭腔，“那天给她算命，她非要和我吵架，说给了我两百多万了，还是没看到大师，说要是我再不把大师请来，就把钱都还给她。” 邱万红顿了顿，似乎不想再回忆那天自己编造的谎言，但一不小心对上了徐耀辰冷冽的眼神，又继续老实交代出来：“我没钱还她，又想打发她，就和她说，早就联系好了大师，只不过要想见到大师真人，就得经历浴火重生，就像凤凰那样，我问她敢不敢，要是敢，就能见大师改命。” 邱万红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拼命解释：“我就是想让她害怕，毕竟谁敢烧火烧自己？哪知道她会去加油站搞什么爆炸，哎呀，我也后悔啊，警官！” 邱万红说完所有的话，又傻傻的跌坐回了凳子，审讯室里一片安静，徐耀辰和郭襄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邱万红，而事实是否如此，或许还有死去的刘寡妇才能知晓。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公安局外，刘寡妇的婆家弟媳突然来了，哭哭啼啼的说自己要自首。 第87章 真正的命案 要说迷信也有迷信的好处，做了亏心事是真怕鬼敲门。刘寡妇家这个弟媳，就是被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一听说警察把神婆邱万红给抓了，实在憋不住了，自己来投案。 “警官，投毒的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啊，我就是，就是帮忙在边上说了两句，我还有两个小孩呢，我都招了，招了，不要抓我啊。” 这个弟媳说话乱七八糟，断断续续的，把警察们都搞得一头雾水。 “刘队，投毒，什么投毒啊？高法医的尸检报告里没说有毒啊？”徐耀辰莫名其妙，如果说尸体检验出来是有毒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怀疑自杀啊。 “去，把高晓璐叫来，再问问。”刘大明沉着脸，在工作问题上，他总是一丝不苟，虽然高晓璐是经验十分丰富的法医，也不会连基本都毒物检测搞错，但是人都会犯错，难道是她的尸检真的出了问题？ 高晓璐刚忙完手头上的一些文书工作，刚泡的咖啡还没喝进嘴里，就被徐耀辰火急火燎的往外拉，她踩着小高跟，有点不耐烦，“徐队，你这是干嘛啊！” 徐耀辰叹了一口气，“高法医，刘寡妇的尸检你确定没问题？” “烧伤死亡，有什么问题？”高晓璐满脸不解，她做法医这么久，如果连一个这么基本的尸体都查不好，不是白干了吗。 “你做没做毒理检测啊？”徐耀辰又问。 “当然了。她没中毒啊，你这么问什么意思啊？说我的尸检有问题？”高晓璐反问。 两人一起走到刘大明办公室，刘大明一见高晓璐，也没了平时嘻嘻哈哈的状态，一脸严肃，问高晓璐：“刘寡妇的尸检，她被人下毒了，你知道吗？” “不可能！”高晓璐当即跳脚，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做过万全的检查，特别是刘寡妇的哥哥来报案谋杀之后，她还特地根据家属要求解剖了，刘寡妇就是被烧死的，从头到脚没什么中毒迹象。 “高姐，她婆家的弟媳来自首了，说是有人投毒。”田欣在一旁拉了拉高晓璐的衣角，她眼瞅着高晓璐和刘大明之间剑拔弩张的态势，得赶快熄火。 “什么？”高晓璐尽管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仍然对自己的尸检充满信心，“我不管她说什么，反正我的尸检报告没问题。刘寡妇就是被烧死的。” “你最好重新做一次尸检。”刘大明态度坚决。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委托别人做。”高晓璐不甘示弱。 “你！”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到了极点，徐耀辰和田欣两个人都不敢说话，一个是老刑警，一个是老法医，都不是好惹的。 郭襄小心翼翼的从办公室外面探了一个脑袋进来，就连她也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但她也不得不把那个语无伦次的弟媳说出来的话转达一下。 “刘队，她说，不是给刘寡妇投的毒”，郭襄看了一眼高晓璐，吐了吐舌头，说道：“是给刘寡妇那个死去的丈夫，他们给他下得毒。” “什么东西？”刘大明彻底无语了，这案子，还的确是主打了一个峰回路转，烧死的刘寡妇还能搞明白，怎么还把他死去的老公又牵扯出来了。 “嗯，那我先走了，我还得继续去做笔录。”郭襄对刘大明和高晓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可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开溜。 “刘大明！”高晓璐气得大喊了一句，终于是把办公室的低气压转成了高气压。 刘大明立刻换了表情，活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陪着笑脸对高晓璐说：“高法医，高大法医，我跟你开玩笑呢，你没看出来吗？我刚才就是故意的，演的。” “我没看出来！”高晓璐气势汹汹。 徐耀辰在一旁忍不住笑了一下，刘大明立刻白眼瞪了他，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徐耀辰！你怎么回事，我说高法医经验丰富，绝对不会出错的吧？你怎么就不相信呢？你这个同志，还是太年轻了，你，你还要成长啊！” 徐耀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大明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当队长的样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刘队，你”徐耀辰刚想反驳，被田欣打了一下，田欣立刻开玩笑的对徐耀辰说：“是啊，徐队，赶紧跟高法医道个歉，怎么回事啊你？” 刘大明听田欣这么一说，乐呵呵贴着高晓璐说道：“你看，你看，不是我，就是小徐，你别生气哈。我怎么可能怀疑你的技术呢？” 高晓璐不吃他这套，佯装生气，徐耀辰也委屈的很，这锅背的太冤枉，田欣适时把大家的思路拉了回来，说道：“看来，真正的命案，应该是刘寡妇死去的丈夫。”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因为田欣这句话陷入了沉思，毕竟她的丈夫过世已经两年了，就算如今有了弟媳的自首指证，人都已经化成灰了，要想查清楚两年前的事情，谈何容易呢。 “我们一起去审讯室外边听听看。”刘大明对着田欣说，“田欣，你进去和郭襄一起问，这个人看起来啊很紧张，心理状态肯定是千变万化的，你比较懂技巧，配合郭襄一起，争取啊，让她把当年的事情说说清楚。” 田欣点了点头，走进了审讯室，坐在郭襄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啊？”田欣温柔的问。 “李小梅。” “小梅啊，你别紧张，既然你选择来自首了，那说明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接下来只要把事情说说清楚，就没事了。”田欣语气柔缓。 “真的不抓我坐牢吗？”李小梅带着哭腔。 “那就要看，你在整件事当中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能来自首，肯定是会减轻处罚的。”田欣回答她。 李小梅拼命点头。 “小梅，现在，我们需要你冷静下来，把当年的事情清楚一点讲完整，你喝点水，然后好好想想，慢慢说。”田欣给她倒了一杯水。 郭襄准备好了电脑，就等着李小梅调整好情绪。 第88章 开棺验尸 听完李小梅的阐述，在场的人几乎不敢相信，人性的恶劣竟然深藏在普通的场景里。 李小梅说，刘寡妇的丈夫其实是婆婆最早领养的孩子，可是后来，婆婆又生了一个男孩，也就是李小梅的老公。自从有了自己的亲生小孩，婆婆的偏心就不是一点两点，刘寡妇的丈夫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好过的日子。 或许是生活的苦难让他早早成熟，加上他的成熟聪明，在和刘寡妇结婚后，借着老婆家的东风，很快发家致富了。 原来背后有这么一段故事，那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刘寡妇的丈夫会把所有的钱财都留给老婆而半点都不想分给所谓的父母，虽然养育之恩需要报答，但充满伤害的养育之恩真的能算恩情吗？ 而若不是李小梅，警察或许不会知道，她的婆婆还做过更加令人发指的事情。刘寡妇的丈夫生前之所以不能生育，是因为长期被婆婆下药。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来的药，反正就是说男的吃了生不出小孩。她不想让老大生孩子，她就想让老大替家里赚钱，好帮衬我老公。”李小梅说出了所有的真相，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我嫁过来生了小孩才知道这些事情的，也劝过我婆婆，她不听，还骂我，说我吃里扒外，说她扒钱过来也是为了我们两口子和孩子。” 李小梅回忆起两年前的那件事。当时因为刘寡妇的丈夫执意不肯拿钱出来给弟弟买房，而且把做生意所有的钱都给了刘寡妇，加上他强硬态度要分家，把婆婆气得破口大骂，扬言要杀了这个白眼狼。 李小梅抹了抹眼泪，“我以为她是说的气话。哪知道后来她就是搞来了毒药，那时候大哥已经不回家吃饭了，和她关系闹得很僵，她就逼我演戏让大哥回家，之后果然大哥得了什么急性的什么病就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药也不是我下的，警官，我都说完了，求求你们，不要抓我们，我和我老公真的没有参与这些事啊。”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刘大明听完李小梅的所有描述，牙齿都咬到了后牙槽，愤恨不怕，就算是领养而来的孩子，难道没有半点感情吗？ “但是刘队，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恐怕单单凭李小梅一面之词，很难定罪啊。”徐耀辰回应。 田欣在手机上捣鼓了一会儿，对大家说，“你们看，网上说，鸿恩新村的老村民都有自家山地的，早两年还可以实行土葬，如果刘寡妇丈夫的尸体还在，是不是还有机会？” 这个说法倒是让大家提起了精神，郭襄赶紧去问李小梅，没想到李小梅说，她家大哥当年就是土葬的，棺材还是他老公抬的。 “李小梅，你知道他埋在哪里对吗？”刘大明问。 李小梅点头，说就埋在鸿恩新村的后山，那片山头的坟都是村里的人。 “立案，通知法医，我们去现场，开棺验尸。”刘大明一拍板，所有人立刻行动了起来。 而李小梅作为这起命案中重要的证人，也被警方暂时保护了起来，几辆警车闪着警笛往鸿恩新村的后山开去，惊动了村长和村干部们，当然也包括李小梅的婆婆。 一听说要挖自己儿子的坟，李小梅的婆婆像发了疯一样的阻住，哭天喊地的说现在没了王法，竟然可以不经过亲人同意就动手挖坟了。村长也出面阻止，一时之间闹得很僵硬。 “我再和你们说一遍，现在是警察办案，我们是有合法手续来取证的，你们村子里的规矩还能比国家法律大了？”刘大明严厉的呵斥，半点不愿意退让。 李小梅的婆婆见拗不过警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儿子的坟前，捂着心口，佯装自己有心脏病，高喊着如果要挖坟就从她身上踏过去。 徐耀辰当然不会惯着她的毛病，和郭襄两个人一左一右，直接就把她从土堆上给拉开了，其他警察紧接着就动手，随着土一点点被挖开，露出了本来的棺木，打开后，一副完整的男性尸骨呈现了出来。 “高法医，现场交给你了。”其中一个刑警说到。 高晓璐点点头，带着自己的助手开始对尸体进行现场取证，其实毒物检测并不算很难，本着对已故死者的尊重，高晓璐早就和队里说好，现场完成所有取证之后，就会把坟墓重新填好，让逝者安息。 李小梅的婆婆在一旁全程看着警察们的一举一动，先是嘴唇发紫，接着脸色发白，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的白骨的时候，几乎整个人瘫倒了下去，好在郭襄扶住，不然她就要彻底昏倒在泥土地上了。 前后搞了几个小时，总算是把坟恢复了原样，所有人渐渐散去，李小梅的婆婆也被公安机关带走了，大家都在村子里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高晓璐在紧急做着检测，而李小梅的婆婆在审讯室里打死不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只说所有的事情都是造谣。 “其实，她在坟地现场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了一切。”田欣对徐耀辰说，如果不是恐惧和绝望，她又怎么会有那样的表现。 “再恶毒的人也会害怕吧。怕报应，怕正义。”徐耀辰说。 “但是她如果拒不交代，也很麻烦。” “嗯，先等高法医那边出结果吧。”徐耀辰慢悠悠吐出一句话。 所有人都在时间的点点流逝中等一个关于两年前的答案，那一句常被人说起的“正义可能会迟到，但一定会到来”在此刻显得有些讽刺，徐耀辰不想要迟到的正义，他希望所有的罪恶不要发生，但倘若发生了，那就要在第一时间被消灭，被惩罚。 “的确是中毒。”高晓璐给刘大明发了消息。 刘大明拍着桌子起，拉上了徐耀辰他们，一起冲到审讯室，厉声讯问道：“说，你是怎么害死自己的儿子的？” 没有心的人到了最后一刻，哪怕吐露所有的真相，也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 “是我领养了他，他不听话，就该死。” 玫瑰大仙的院子里，玫瑰花依旧盛开，鸿恩新村里的老人依旧坐在门口的青石板阶梯上摇着扇子，村子渐渐入了夏，古镇里有了来纳凉小住的游客，而过往的时光里消失的人，则永远停留在了刑侦大队的卷宗里。 第89章 明永宣青花瓷 木袅袅一门心思的在搞艺术品中心的装修，而沙柯岩几乎每天都去郭园的办公室里办公，两人多次遇见，午饭常常约在一块儿，沙柯岩一直和她天南地北的聊艺术，甚至愿意把自己办公室里的几个名贵藏品拿出来给木袅袅作为开业展品。 田欣为刑侦队里的工作以及学校读博的很多事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徐耀辰几次想约她吃饭都落空了。 趁着木袅袅的艺术品中心的开业典礼，所有人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氛围热闹又喜庆。 最开心的莫过于木梓恒教授，本来他只是因为自己的研究工作回国任教，却没想到女儿如此有本事，一来就在清远市最好的地段开了这么一家令人惊艳的艺术品中心。 “你们看，这是今天的开业之宝！”木袅袅很是激动的把所有人召集在一个青花瓷器面前，眼前的青花瓷有一种令人穿越时空的震撼之美，田欣望着瓷器，竟然生出了眼眶微微湿润的感动，到底要怎样的艺术品，蕴含着传递感动的能力。 “这是明永宣年间的青花瓶？”木梓恒到底是见过世面，一下子就脱口而出。 “伯父眼光真好。”木袅袅没有来得及说话，沙柯岩不知道何时从背后走了出来，沈中昊跟在他身后。 “爸爸，我跟你介绍”，木袅袅一见到沙柯岩，就笑得开了花，立刻挽着父亲的手臂，要介绍两个人认识，“这位是沙柯岩沙总，是这里的老板，我这个艺术品中心的场地，多亏了他的慷慨帮忙。” 沙柯岩立刻礼貌的打招呼，木梓恒看着眼前这位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的年轻人，也甚是满意，对于木家来说，一直都是希望木袅袅能找一个富贵公子，对于徐耀辰这种危险职业，他们反而没有那么赞同。 之前因为木袅袅喜欢，加上两家关系，木家父母也不多说，但现在看来，两个孩子都各自找到心仪之人，不失为一件好事。 “哦，你好啊，沙总，我是袅袅的爸爸。在清远大学教书。”木梓恒回答。 “伯父太客气了，叫我柯岩就可以，我和袅袅是好朋友，和清远大学的沈大海教授也认识。”沙柯岩说道。 “哦，沈教授，我们见过。好啊，有机会来学校玩儿。” 一行人继续参观艺术品中心，木梓恒把木袅袅拉到一边，小声问她，“那个明代的青花瓷，价值不菲，你从哪里来的？” 木袅袅会心一笑，“是沙总借给我的呀。他办公室里的瓶子。” 木梓恒自然听得懂这个意思，对这位潜在的女婿颇为满意。 徐耀辰陪着田欣站在一幅抽象画的面前，田欣盯着画儿，那满地的鲜红色一瞬间冲入她的瞳孔，不断放大，不断放大。 “田欣，田欣？”徐耀辰叫了她，她回过神，敷衍了应了一声。 “真是欣赏不来这些，有啥好看的？我觉得之前那幅中国画百花图就很美，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这种奇奇怪怪。”徐耀辰不喜欢抽象派，他就喜欢看实实在在的风景，或许他也喜欢实实在在的人。 “你不懂。”田欣嘟囔了一句，从画作面前离开，两人继续欣赏，展厅里还有几位新进艺术家的小雕塑，甚至还摆放了插花作品，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木袅袅开心的是，她没想到沙柯岩不仅可以免费给他提供场地，甚至帮她把开业造势到如此程度，整个艺术品中心开放不到两个小时，已经需要十几名保安在现场做好导流和维护工作，很多人还排在郭园外面没办法进来。 清远市已经慢慢入夏，天气有些炎热，那些人却不顾满身大汗，继续排队。 沙柯岩走到木袅袅身边，低声温柔的说：“如果参观好了，午饭已经安排妥当，大家都可以进入郭园专门的包间用餐。” 这可是给足了木袅袅面子，心里乐开了花，连连说好。 沈中昊忙前忙后处理着现场的事务，只因排队队伍中有人抱怨了一句，“排这么久得加钱吧？” 沈中昊眼神一冷，给了旁边的两个小弟使眼色，两人心领神会，偷偷按着这个人，抓到了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巷子，容不得任何辩解，其中一个小弟一拳头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肚子上，那人大喊了一声，却没有力气反抗。 “说什么屁话呢？谁让你来排队了？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我们沈总愿意找你做事看得起你，自讨没趣吗？”那人一边动手一边咒骂，仿佛这个抱怨了一句话的托儿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一般。 直到把他打到吐血，只剩下半口气，两人才慢悠悠的离开。 艺术品中心里岁月静好，一墙之隔的压迫和殴打却是惨不忍睹，徐耀辰或许不会想到，当他下了筷子刚夹起鱼的同时，那个被打伤了的人才被清洁工发现报了120带走。 “来，第一杯，首先恭喜我们的袅袅，回国开始了自己的第一份事业，祝我们的飞鸟艺术品工作室在未来闪闪发光。”木爸爸作为长辈，提了第一杯，大家都举杯庆祝。 宴席上，所有人吃的欢乐，田欣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听了几句，就起身出去了。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吵，您说。”田欣继续打电话。 “是这样的，田小姐，我们知道您之前一直在代笔写小说，所以有个项目想找您合作。如果可以的话，您什么时间有空，我们约时间见面谈。”电话那头，一个清脆干练的女声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忙，暂时不想接代笔工作。”田欣婉拒，正准备挂掉电话，却被对方一句话给暂停了动作。 “我们筹备的这个项目，是关于一个叫赵向东的警察的，您确定没有兴趣吗？”对方说完，静默无声，只在等待田欣的回复。 “约什么时间？在哪里？”良久，田欣闭上了眼睛，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后天下午，咫尺咖啡馆。” 第90章 古宅追凶 清远市有两个十分有名且历史悠久的古镇，鸿恩古镇是其一，另一个则是比鸿恩古镇更加出名的槐荫古镇。这个古镇说是有千年的历史，古镇得名于在镇子里的一棵千年槐树，因为生活在里面的人世代收到槐树的庇佑，多少孩童都是在槐荫下成长起来的，再走出了这里，去看外面广阔的世界。 槐荫古镇不分季节，一直都是很多人趋之若鹜的旅游胜地，白天游客们走在古朴的青石老路，买街边小吃，赏古镇风景，晚上，古镇周围还有很多的酒吧夜店，也是一凡热闹的景象。 要说除了那棵传说中的千年槐树是游客们必须打卡的地方，古镇里还有一处古宅，也是许多人必去之地。 古宅名为“静水园”，相传是曾经的一位富商发家后回到自己的故地，花巨资依照自己的喜好建起来的园子，颇有江南园林的古朴质美之风格。 因这位富商迷信水能生财的道理，偏偏占地面积并不算大，也不适合做什么亭台楼阁，池塘湖泊的景，富商则干脆在名字上下了功夫，请来风水大师给古宅取名，最终定下了“静水园”三个字，古镇中的老人们都常开玩笑，静水园中却无水，当真是静水。 刘大明自从接到了上面布置下来的秘密任务，每天都处在十分焦虑的状态里，这个事情，没有眉目，但是背后却隐藏着许多可能危害到整个城市安危的大事，高晓璐几次想要劝说他，都被刘大明固执的阻止了，他就是这个性子，脑子里心里都不能存事。可偏偏又处在保密阶段，任谁也不能说。 只是刘大明这个刑侦队也不知道是触犯了哪路神仙，根本闲不下来，一个案子刚完，另一个案子又来了。 “静水园？我知道，那个不是前半年改成了一个什么实景剧本项目了？是他们古镇自己和外边搞的合作，一天到晚好的不玩，尽玩些没用的，一帮年轻人，一言不合就打架，送去派出所得了。”刘大明气都不带踹的说了一堆。 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谁把刘队给得罪了，导致他这两天像是女人到了更年期，脾气不好，念念叨叨。 “不是，刘队，他们是说”接警的小队员还想继续解释，又被刘大明给打断了。 “哎呀，你别管他们说什么，我们之前出现场两次了吧，什么命案，什么吓死人了，都是那些年轻人玩呢，别理他们，让派出所去处理就行了，咱们是刑侦队！” 徐耀辰拍了拍年轻小同事的肩膀，表示了自己的同情，“你说，怎么回事？” “徐队，是这样，静水园所属的辖区派出所发来了通告，说里面发生了命案，请我们到现场调查。” “命案？什么命案？”徐耀辰连忙问道。 “刘队说的没错，静水园之前是和外面的一个什么机构合作搞了那种实景体验的项目，不过好像是因为太恐怖了，项目频频出错，网上口碑也不好，所以经营比较困难，最终在上个月的时候就被叫停了。”小警察把自己听来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最近，古镇里面商量决定，还是回复静水园原本的历史参观价值，重新休整一番，对外售票参观。” “说重点，什么命案？”刘大明不耐烦道。 “重点就是，他们在全面休整静水园的时候，在花园的土里挖出了尸体。工人们吓坏了，当即上报了，但是古镇的领导们害怕影响旅游业，竟然先瞒了下来商讨对策，直到刚才才报给了派出所。” 小警察终于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说完了，刘大明气得跳了脚，拍着桌板喊到：“胡闹！胡闹！这帮什么古镇领导眼里没有王法了吗？发现尸体还敢瞒着？通通抓起来审啊！” “刘队，你别生气了，这样，我和高法医出现场，还是老样子，您坐镇指挥。”徐耀辰给郭襄使了颜色，他们当然都看出这段时间刘大明情绪不好，尽量还是哄着他。 郭襄明白徐耀辰的意思，也回了他一个眼色，徐耀辰赶紧拿了手机车钥匙，火速赶往槐荫古镇的静水园。 到了现场之后，发现静水园已经被临时封闭了起来，只不过拉警戒线的不是辖区内的派出所，而是几个古镇领导，虽然派出所所长在现场，但当地的几个领导似乎权利更大一些。 他们眼看着徐耀辰带着好几个人浩浩荡荡的过来，赶紧上前拦住了，其中一个看似很有派头的人第一个说：“那个，你们查案子能不能低调一点，不要影响古镇的声誉啊，我们大家可都指着这些游客活命呢，把他们吓跑了，我们都去你们警队里吃喝。” 徐耀辰心想，还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镇领导呢，但是他刚到，也不宜与他们发生什么大的冲突，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所有人相对低调的进入现场。 实际上，徐耀辰也观察了整个古镇的情况，目前还是属于游客比较多的时段，甚至已经有游客好奇为什么静水园被封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或者网络上发酵不必要的问题，低调处理是应该的。 从正门走进古宅，里面是十分开阔的庭院，有点类似于缩小版的故宫，还放着两口大水缸，一左一右，青砖铺满了整个院落，没有任何植物，正厅的大门正对着，但走过正厅，穿过女厅，往后就能看到和前面的空旷院落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里又宛若一个缩小版的江南园林。”高晓璐也看出了整个古宅的风格前后差异。 “尸体在哪里？”高晓璐问身边跟来的一个派出所民警。 “哦，高法医，在里面，我带你去。”高晓璐点了点头，跟着他往里走。 而徐耀辰不着急，他还在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总觉得这个宅子，与寻常的古宅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第91章 宅门口的纠纷 徐耀辰在古宅里四下查看了一番，除了前厅和后院是南北方宅院风格的迥然不同之外，他虽然感觉奇怪，却又一时之间找不到奇怪点在哪里。 高晓璐大致检查了一下被挖出来的尸体，没有明显外伤，尸体形态也比较完好，从尸体表面和尸僵等情况分析，这名成年男性大概已经死亡七天以上了。 “徐队，具体死因，我要把尸体带回去做尸检。”高晓璐对徐耀辰说，然后就开始各种准备工作。 现场有两名镇上的干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徐耀辰看在眼里，直到高晓璐他们把尸体运走，他才走过去试探性的询问。 “你们知道死者是谁吗？”徐耀辰问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老实的人。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还没等徐耀辰再开口问话，两个人就急匆匆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现场。 “真是奇怪啊，宅子里阴森森的，古镇上的人怎么也透着古怪。”徐耀辰自言自语道，行动却非常诚实，但凡他看不透的人心，总有一个姑娘可以。 徐耀辰掏出手机给田欣打电话，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回音，“怎么回事啊？怎么回关机？” 徐耀辰正准备再打个电话过去试试，却听到古宅的门口好像传来了吵架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爆发了很激烈的矛盾。 他只能暂缓联系田欣，小跑着去门口查看情况。 只见门口站着七八个年轻人，每个人都穿着很潮流的样子，各自背着背包，还有两个女孩子拖着小行李箱，看起来是游客，但那个架势倒像是江湖门派下山历练来了，连门口的警察都不放在眼里。 “干嘛？警察了不起啊？我们是正规花了钱的，你们要是不让我们进去住，就是诈骗！”领头的一个年轻人大声喊叫，引来了周围一些游客的纷纷驻足看热闹。 “对，诈骗吗？我可都拍下来了，去找媒体曝光你们。”另一个女孩子也上前吵闹。 徐耀辰听到什么媒体曝光就头大，现在这个社会，不管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大小事，通通都是要往网上发，各种风言风语又不属实，带坏节奏，甚至有时候还给警方的办案带来麻烦。 “你们干什么？没看到警戒线吗？警察办案，闲杂人等不要参与啊。”徐耀辰气势汹汹的指着领头的那个人说道，对方显然也不怕，继续叫嚣着他们是来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 “你们什么合法权益受到侵害了？”徐耀辰问道。 “这位警察叔叔，我们可是在四个月前就参加了槐荫古镇公众号上的抽奖活动，而且我们还付了每人八千元的探险活动费，从另外的城市买机票飞过来的，就想这样把我们打发了吗？”一个口齿比较伶俐的女孩子一边说，一边从手机里找出了各种各样的截图，包括终将界面，包括他们大家都付款记录等等。 “什么活动要每个人八千块那么贵？”徐耀辰看到这里也一头雾水，他们手里的截图对应的的确是这个古宅的地址以及今天的时间。 “哎呀，那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小跑着过来，他穿着绿色的短袖上衣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倒是十分阳光，一上来，他就拉住了徐耀辰的手，频频道歉，“是徐警官对吗？真的不好意思，我都听说了，这几位的事情我来处理，您忙您的。” “你是哪位？”徐耀辰抽开自己的手，警惕的看了一眼对方。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上官靖”，来人自我介绍道，“是这个宅子的后人，也是镇上的旅游宣传组长。” 徐耀辰这么一听，心里更是奇怪，宅子的后人在镇上当宣传组长？现在宅子里发现了尸体，他竟还这么淡定？不慌不忙的刚刚出现，甚至不问一句尸体的情况。 “几位，这中间的确有误会，这样，你们跟我去古镇游客中心，我肯定帮你们把问题解决好。”上官靖转过身，对来闹事的年轻人们说道。 “我们不去什么游客中心，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领头的年轻人不依不饶，看起来是有备而来，“之前网上就说你们黑心了，故意搞什么噱头活动，但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 上官靖的脾气也是真的好，不管对方怎么闹，他都陪着笑脸解释，直到徐耀辰没了耐心，“你们几个，我再说一遍，警察在这里办案，不是跟你们胡闹的，要么你们和他去游客中心解决问题，要么跟我回公安局解决！” 一帮年轻人看到徐耀辰真是发了火的样子，也就不敢再硬来，只能骂骂咧咧的跟在上官靖的身后先离开，徐耀辰嘱咐了身边一个年轻警察几句话，他立刻也跟了上去。 徐耀辰继续给田欣打了电话，结果竟然还是关机状态，他只能又给办公室打电话询问，没想到他们说田欣也不在办公室，没看到人去了哪里。 想起之前的一些事，徐耀辰心里有些慌张，但作为刑警，他还是保留了基本的冷静，现在尸体已经被高晓璐带回去了，现场也有人盯着，他决定先开车去田欣家里看看。 几个年轻人被带到古镇游客中心的一间会议室里，刚刚坐定，领头的年轻人觉得自己要拿出相应的气势来，指着上官靖就说：“我们是按照你们的活动通知前来的，如果你们今天不履约，那不仅要把我们的报名费通通退回来，还要赔偿我们的交通费等等，不然呢，我们就去网上狠狠的曝光你们！” 上官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阴沉着脸，方才在警察面前的样子不复存在，只是用冷漠的阴森的声音说道：“可以啊，如果你们坚持要今天参加活动的话，一会儿就做好准备跟我走。” 年轻人中的一个女孩子看着突然变了脸的上官靖，觉得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怼了他，“怎么去啊？刚才那个警察说他们在办案子。” 上官靖冷哼道：“对啊，还是命案呢。古宅里死人了，但是，我不都说了吗？我是宅子的后人，我能带你们进去，你们这么想看鬼，到了晚上，看个够啊。” 第92章 咖啡馆里有没有眼泪 听完上官靖这么一说，另外两个女孩吓得差点把一次性纸杯丢到地上，大家伙儿都开始面面相觑，剧本似乎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上演。 上官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左右，再有一两个小时，古镇的天会慢慢暗下来，而本来活动上公布的第一天集合时间，也是晚间六点。这些人的来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只不过他上官靖也不是好惹的，既然要玩心计，那就奉陪到底了。 “各位，活动6点呢，会准时开始，大家就先在这里休息，等到了时间，我带大家从宅子的后门进入”，上官靖说到这里，特地观察了每个人的表情，有无所畏惧的，也有漫不经心的，但三个女孩子显然是不想去了，他继续说道：“大家请放心，房间早就准备好了，警察发现的尸体嘛，在后院，虽然离各位的房间不远，但主打一个刺激嘛，大家愿意出这么多钱来到这里，不就是图个刺激吗？” 几句话说完，上官靖离开会议室，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就连胆子特别大的领头的年轻人也慌了神，不懂上官靖的话里到底藏着什么意思。 “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吧？”一个女孩子弱弱的问。 “那怎么行？”一个男孩子否认了她。 “那你们男生去，我们女生本来胆子就不大。” “哎呀，你们怕啥，我们这么多个男的还保护不了你们三个女孩子？” “那咱们来本来也不是为了进去遇鬼的啊！”另一个女孩不满意的吼道。 “嘘！”领头的男生皱了眉头，“瞎说什么！” 一群人在会议室争吵讨论，而上官靖此刻正坐在镇长办公室里，和村里几个最有分量的男人们相聚讨论。 夕阳的光辉还散发着微弱的，却已经无法照亮大地的光芒，徐耀辰敲了很多次田欣的家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回到车里，已经忘了是第几次拨打田欣打电话，仍旧是关机的回音，徐耀辰才突然发现，他自以为了解田欣，却对真实的她浑然不知。 就像此刻，田欣的手机只是关机了，他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了，他不认识她的家人，不认识她的朋友，也不知道她最喜欢的咖啡馆，不知道她不高兴的时候会躲在哪里，除了知道她年少时的那一两件伤痛的故事，他对她后来长长的人生中发生的所有事都一无所知。 这是一种负责任的喜欢吗？徐耀辰扪心自问，他以为自己动心了，却在“关机”面前被打败。 田欣坐在咫尺咖啡馆的靠窗座位，那一位“神秘人”的谈话仍旧不断回响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无数的使人思维混乱的漩涡，理不清，又深陷而无法自拔。 赵向东没有死，也没有离开公安系统，他不仅平安退休，而且现在就生活在清远市下属的一个村镇里，有他亲戚自建的一个二层小楼，他养了两条小土狗，还在门口的空地种上了不少新鲜蔬菜。 当“神秘人”把赵向东的日常生活照片一张接着一张的摆放在田欣面前的时候，那张脸，那张田欣永远不会忘记的脸，除了多了些皱纹，除了变得有些黝黑，一切都没变，一如当年，他出现在家里，对着田欣的妈妈义正言辞的说出了父亲所有的罪行，希望田欣的妈妈带着年幼的孩子离开，当年，这个叫赵向东的警察，不顾一切都，摧毁了母亲的信念，也等于间接的摧毁了她的生命。 而田欣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都是拜这个警察所赐。为什么他现在还能活的这么开心，这么惬意，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独自承担痛苦的，只有田欣自己。 想着想着，田欣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依靠着窗户的身体，用最后一丝力气不断的抽泣，不顾别人的目光，不顾行人的张望，直至有一张纸巾出现在她的面前。 “擦擦。” 田欣抬头，看向白色纸巾背后的那张脸，“沙柯岩？” “不容易啊，第一次叫我名字呢。”沙柯岩在她对面坐下，服务员走过来，询问他要喝点什么。 “美式，放三块糖。”沙柯岩说完，拿出钱包，给了服务员一张百元纸币，“不用找。” 服务员愣住了一下，然后很开心的收下了钱，虽然这年头用纸币的人真不多，可是收了小费谁又会不开心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田欣问。 “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我只是刚好路过看到你了而已。”沙柯岩漫不经心的指了指咖啡馆对面那个写着“金融大厦”的建筑，“那个楼，我们公司的。” 田欣不再说话，沙柯岩喝了一口服务员送来的美式，给了小费的咖啡可就是不一样，口感似乎更好一些。 “你为什么哭啊？没钱吃饭了可以找我借嘛。” “不用你管。”田欣懒得搭理他，正准备离开，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没电了，不仅连车都打不了，甚至公交地铁通通不能坐。 “我送你回家啊。”沙柯岩一眼看出了她的窘迫。 “不用。” 田欣起身，拿着手机走到咖啡馆前台去借充电线，却被告知店里没有充电线，甚至连充电宝都没有，果然是个佛系的咖啡馆。 “送你回家？”沙柯岩再次站在了田欣的身后，双手插兜，问了同样的问题。 田欣没办法，只好答应，所以，有些时候，我们人生当中的妥协，仅仅是某个当下不得不做的妥协而已。 沙柯岩带着田欣穿过马路，走进了金融大厦的地下车库，乘坐电梯下到了b4层，看到有一排豪车停放的整整齐齐，从奔驰宝马到法拉利保时捷玛莎拉蒂，每一个车标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奋斗目标。 “喜欢什么车，挑一个。” “随便。”田欣不屑于这种富人低俗的游戏，好像男人的骄傲不仅仅是选择不同的车和女人，还有让女人选择不同的车以达到令对方虚伪崇拜的精神压迫。 “法拉利吧，轰轰轰，拉风。”沙柯岩甚至绅士的开了车门，田欣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昏暗的路灯下，法拉利的车灯显得尤其高级，特别是当它稳稳的照在了徐耀辰的脸上。 第93章 田欣买奶茶哄他 “徐队？”田欣和沙柯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发出了疑问，徐耀辰靠在自己的车边上，难以形容的神情让田欣下意识的想要解释，可却被沙柯岩先打岔。 “徐队这么晚了，怎么还守在别人家楼下呢？” 徐耀辰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股窝着的火气是怎么来的，明明上一秒还全是对田欣的担心。 他懒得理会沙柯岩的问话，直接站到田欣面前，“手机干什么关机？” “没电了。”田欣回答道。 “这么大个人不知道给手机充电？队里有事找你找不到怎么办？你是刑侦队的顾问，也是拿工资的，别整天到晚不知道自己干什么。” 徐耀辰此话一出，看着田欣皱着眉头的小表情就后悔了，怎么突然就情绪失控了呢。 “哎呀，大晚上的，这空气都酸了。”沙柯岩动了动眉毛，也不多说，只是回到自己的车里，掉好头，摇下车窗，冲着田欣打了个招呼，说有空再见，便开着车离开了。 “徐耀辰，你干嘛啊？大晚上的吃火药了？”沙柯岩走后，田欣觉得有些莫名，不知道徐耀辰这股子无名怒火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我哪敢吃火药啊，行，你自己上去吧，我走了。” 徐耀辰飘忽了几下眼神，也上了车，田欣赶紧追上他，敲了敲车窗，问道：“你不是说队里有事找我吗？什么事啊？” “没事。”徐耀辰发动了车子，不等田欣再多问，方向盘一转，就开走了。 “莫名其妙。”田欣抱怨了一句，上楼回到家里，赶紧找出了充电器。 等到手机自动开机，过了一会儿，好多条短信的提示音都响了起来，田欣觉得奇怪，走到手机旁边打开一看，竟然是通讯公司给她发的提示消息，原来在她手机关机的这段时间里，徐耀辰给她打了32个未接来电。 田欣淡淡一笑，忽然就觉得徐耀辰发的那股子无名火有了点道理，她打开电脑，在word文档里敲下了第一行字：在经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沉睡之后，她慢慢醒过来，睁开眼睛，雪白的墙面，悬挂着水晶灯的天花板，她的眼神恍惚，身体好像不能动弹，但是脖子可以左右晃动，当她把头转向左边的时候，一个仅存百分之十电量的手机亮起，有三十二个未接来电显示着“赵向东”的名字 “田欣，开始吧。” 打完第一行字，田欣关上电脑，暗自对自己说了一句话，然后她给郭襄打了电话，询问今天队里有什么事，郭襄说没什么，大家都在忙槐荫古镇里那个古宅尸体的案子，田欣简单收拾了一会儿，虽然已经晚了，她还是出门开车去了刑侦大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开始习惯了刑警的工作节奏，把公安局当成了半个家。 刘大明的办公室里，徐耀辰介绍了今天在古宅现场的大体情况。 “我让资料库那边给你整理出来了一些资料，是关于这个古宅的，你抓紧时间看看，这个案子还是交给你负责。”刘大明今天还是受到了一些上面的压力，听说古镇的镇长有些来头，这一出事，就网上报找了市里领导诉苦。 “为了发展旅游经济，难道命案也不要查了？”徐耀辰不满，难怪今天他在现场感觉到对方的领导们都那么嚣张，就仗着自己后台硬。 刘大明摇头，“哎呀，小徐，你来我们这里太晚，不了解这个古镇的情况。我对那里还是比较熟悉的，原来的槐荫古镇啊，很穷，脏乱差，哪一项都有他们，治安案件频发，是市里头的一块心病。后来，镇里领导班子大换血，立了军令状要改变古镇的状况，要为古镇的百姓谋福利，通过很多人好多年的努力，才有了如今的槐荫古镇新貌。” 听了刘大明的解释，徐耀辰大概也猜到了，现在这帮嚣张的镇领导们都算得上有功之臣了，脱了古镇贫困的帽子，又带领古镇发展了旅游经济，不仅给清远市添了彩，还解决了许多遗留问题，这样的成果得来不易。 “还有啊，当时市里领导都表过态的，给他们镇里一定的自主决定权，相当于放权让人家干，所以”刘大明继续说。 徐耀辰当然不认可，他扯着嗓子说：“那再放权，也不能不讲法啊？他们发现了尸体，隔两天不说，一帮人明明知道些什么都样子，又不向警方提供线索，难道这古镇古宅是法外之地吗？” “嗨呀，没说它是法外之地，就是让你工作注意方式方法，上面领导也说得很委婉，尽量不要影响镇上工作。” “刘队，我和你说，我就觉得这个古镇，特别是这个古宅，里里外外透着古怪，我今天本来要抓着两个干部问清楚的，他们很可能知道死者是谁，但就是不说。”徐耀辰不吐不快。 “这个问题肯定是要问的，要不还是低调点，你带着田欣，对吧，她是女孩子，又懂心理学，先试着暗访，摸一摸情况。”刘大明说。 听到“田欣”两个字，徐耀辰心里一紧，哼，她哪儿有空陪我查案子啊？她和那个沙总打得火热呢。徐耀辰向来不小心眼，唯一的一点心眼子，可都用在了田欣这里。 “对了，田欣呢？今天没看见她啊？”刘大明突然发问。 “人家忙着呢。”徐耀辰回了一句。 正在此时，田欣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好听到最后两句话，笑嘻嘻的对着刘大明说：“刘队，我这不是来了吗？” 这突然的出现，让徐耀辰有些惊喜，或者说有些小得意，看样子，田欣还是在乎他的情绪。 “刘队，你喝奶茶吗？”田欣手里拿着两杯奶茶。 “这都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玩意，我什么时候喝过这个。”刘大明挥挥手，表示拒绝。 “哦”，田欣浅浅一笑，话锋一转，“既然刘队不喝，那徐队，你喝吗？” 徐耀辰故作矜持了一番，那骄傲的神色恨不得像是在部队里拿了比赛第一名一样得意，他咳嗽了两声，“也就是怕你浪费，勉强喝一杯吧。” 田欣打开包装，还帮他把吸管插好，再递给他。 徐耀辰喝了一口奶茶，心里所有的阴霾一瞬间消散。 第94章 古宅里有鬼吗 “几位，饭也吃完了，酒也喝过了，怎么样，大家都考虑好了吗？是要进宅子住呢，还是说我们镇上先给各位安排酒店？”上官靖原本早就要带着这一群年轻人从古宅后门进入，但因为女孩子嚷嚷着太饿了想先吃饭，遂找了个古镇餐厅用餐。 明显几个惹事的年轻人在餐桌上是故意拖延起了时间，可上官靖不愿意惯着这帮闹事的，几次催促，要大家赶紧决定。 “那个，要不我们还是先在酒店住两天吧，等警察把事情处理完了再说？”一个女孩提议，另外两个女孩立刻说好，上官靖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将目光转向几位男生。 “不行，说好是今天的活动，就得今天去。”领头的男孩还是不愿意松口。 最终桌上所有人都收下了上官靖给安排的酒店房卡，只有领头的年轻人和另外一个哥儿们坚持一定要今天晚上就住进静水园。 上官靖领着他们走出了餐厅，古镇的夜晚也是十分热闹，来旅游的人基本都会选择在这里小住一两晚，晚饭后可以漫步古镇老街，也可以去酒吧听歌喝酒，还能逛各种各样的小店夜游，但古宅的方位不在古镇中心，走着走着，开着的店就越来越少，小道也越来越黑。 “喂，你带我们去哪儿啊？”两个男孩问上官靖。 “去古宅呀。你们放心，我是镇上的工作人员，不会把你倆卖了的，古宅的正门被警察封了，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我带你们从后门进，他们不知道。” “还真是发生了命案，要不我们先算了？”一个男生捅了捅另外一个男生，小声嘀咕道。 “切，对于他们这种不守信用的镇政府，你还真相信？谁知道是不是怕我们闹事故意和警察演戏？上次的事情你忘了？” 上官靖不管他俩在后面嘀咕什么，只是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是在一扇很小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这么小的门？” “以前，这个门是给下人进出用的，不用多大。”上官靖说的轻巧，但对于他们两个一米八的大高个来说，还得弓着身子往里进。 一走进古宅，一阵阵阴风就迎面吹来，领头的男孩子明显也慌张了，他正是之前借用古宅做实景剧本杀项目的负责人，按理说他对整个宅子再熟悉不过了，如今不仅不知道这处有个小门，更从来没有在园子吹到过这种寒冷刺骨的阴风，现在还是夏天的夜晚呢。 “宅子呢，就像你们在活动详情里看到的，经过了一些改动，现在总共设计出了十二间客房，我带你们去。”上官靖一边说，一边领着他们往宅子里最小的一个角落走。 白天发现尸体的花园那里也已经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只不过大晚上的，并没有人在那儿蹲守，况且尸体已经搬运走了，也确实没什么东西好守着。 “你看，你看，那些翻出来的土，是不是？” 没等同伴回答，上官靖率先开口：“是啊。就是那棵树下面，本来工人们是要把那树移开，放上假山石头的，谁知道挖出来一个人啊。” “我们的房间不在那附近吧？” “呵呵，不远，快到了。”上官靖冷笑一声，继续说：“哦，对了，你们不用害怕，这是我家老宅，死过的人多了，也不是就这一具尸体。” “啊？” “到了。” 上官靖指着两个相邻的房间，门外分别写着秋一号和秋二号，房间的感觉古色古香，如同古装电视剧里那种厢房，唯独比较高科技的是安装了密码锁，上官靖掏出手机，把两间房的密码分别告诉了两个人。 夜幕里，手机屏幕的灯光打在上官靖的脸上，显得十分恐怖，假如他们两个看见过白天警察搬走的尸体，应该会感到更加瘆人。 “好了，两位，游戏开始了。” 上官靖冷笑了两声，打开手机手电，转身离开，留下两个手足无措的年轻人，当初一心想着要给静水园找点麻烦，却没想到，此刻，他们真的置身在了“古宅里有鬼吗”这个游戏当中。 两人不敢分别待在两个房间里，而是共同走进了秋一号房，房间内仍然是保留了古典木质的装修风格，只不过各类现代化的智能家电一应俱全，包括投影仪，中央空调等等，而且还有全屋的智能语音控制系统。 其中一个男生看打开灯，看到了桌上的“房间使用指南”写明：您可以呼叫“管家，管家”，然后说出您的需求 “管家，管家？” “我在。”没想到，这个指令背后对应的竟然是一个老者的声音，而且极其像真实的人声，并不像ai的发声。 “打开电视。” 两人都莫名紧张和害怕，这时候，房间里如果灯光明亮且有电视声的话，可能会让人感觉自在一些。 “好的，这就帮您打开电视。”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白色幕布竟然从床的正前方的墙顶缓慢降落。 这个幕布看上去堪比一个私人影院的幕布尺寸，随着幕布的降落，床顶上方的投影仪自动开始工作，房间里安静的可怕，房间外，树影摇曳，风吹不止。 两人死死的盯着幕布，忽然，房间内所有的灯同时熄灭了！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管家。”幕布上，突然闪现了一个穿着中式长袍，戴着老式帽子，低着头看不清楚脸的人像，这幕布仿佛是加了3d效果一般，两人都觉得这个人就要从幕布里走出来了！ “啊！救命啊！” 一个男生吓得赶紧跳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而之前领头的男生或许是经历过很多实景剧本杀，虽然同样害怕，还是强忍着没有弹跳看，而是对着管家说：“帮我们播放体育频道。” 时间停顿了足足十秒，房间里的灯忽然又亮了起来，管家的人像从大幕布上消失，幕布上开始出现体育频道的节目，是一场正在中的足球赛。 “好了，没事了，你别怂啊！” “我td想走了。”被子里的男孩爆出一句脏话。 第95章 古宅游戏 窗户外面的树影摇曳，两人铁定是睡不着了，球赛的声音越来越显得呱噪，令房间里的两个男孩都情绪烦闷，只能通过聊天来缓解彼此的紧张。 “咱要不就别整事了，本来当时盘下这里搞实景剧本杀项目就是一时冲动，就算他们不收回去，我们也未必做得下去啊？”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不做是我们的事，但他们作为古镇政府言而无信，骗我们离开，就是他们不地道。”男孩子越说越气，恨不得把所有的旧账都翻出来，“当初古镇要发展创新旅游，就找我们来搞实景剧本杀，现在不仅把我们赶走，还偷我们的创意，你看看，他们搞得这个什么鬼宅酒店，什么游戏，不就是抄袭我们的吗？” 男孩子激动的拿起桌上的“游戏说明书”，应该只是一个试用版本，整个游戏内容包括在酒店入住三晚，并且在指定的时间内完成相应的任务。 “你看，我们今晚要找到一个什么家谱？” 他们这才静下心来仔细读了读这份说明书，游戏通关要求上明确写着，所有玩家在入住当天当晚，需要在古宅内找到一本名为《上官家谱》的书，里面包含着接下去的游戏线索。 “我可不敢出去找，你呢？” “可这上面写着，如果没有按照要求完成任务，即视为游戏失败，需要离开古宅，退出游戏。” “他们这也太黑心了吧，每个人收那么多钱，还带半路把玩家赶出去的说法？咱就出去吧，打工商电话举报，把交了的钱退回来就是了。”一个男生提议道。 “不行，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说歹说，两人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根据游戏说明书里提到的两个关于《上官家谱》的线索走出房间，在古宅内找寻家谱的下落。 整个古宅虽然已经被改成了酒店形式，每个房间内部也装修的极其高级和现代化，但为了最大程度保留古宅原本的风貌，公共区域并没有增添现代化设施。 “哇靠，这里竟然是点的蜡烛灯笼？” “真瘆人啊，我们真的要穿过走廊去什么书房吗？” 两人一前一后左右张望着，在微弱的灯笼亮光的照射下，按照游戏说明书上的一张小地图指示，去寻找古宅当中所谓的书房。 “喂，喂，那边，你快看那边，怎么像是有个人啊？” 其中一个男生吓得双腿都哆嗦了，那个有人影的地方，正是白天发现尸体的花园位置，定睛一看，斑驳的墙面上似乎真的飘荡着一个月色里的影子。 “是不是树影子啊？” “你仔细看啊！不是的，就是个人影啊，你看，他还弯腰了，好像在查看什么东西？” “过去看看？” “你疯了吗你？” “这世界上又没鬼。” “你怎么知道没鬼？那保不齐就是鬼！我可听说了，这个宅子邪乎的很，好像死过很多人的，听没听说过北京故宫里流传的那些鬼故事？你看大晚上，三更半夜的，有谁敢在故宫里头游荡不？” “好了好了，不要吓自己！我们还是赶紧找到书房，拿到那本家谱，或许就能有新的线索了呢。” 两人相互争执了一番，似乎是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花园那边人影都注意，她缓缓的往走廊的方向靠近，吓得两个男孩大气都不敢喘，那果然是个会活动的人，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灯笼！ 短短几分钟，仿佛时间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只见那个提着灯笼的人步子慢慢悠悠的荡过来，越来越近，两个男孩子才慢慢看清楚，对方岣嵝着后背，穿着奇怪的中式衣服，披散着的头发看起来乱七八糟，甚至把脸挡住了，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妈呀，有鬼啊！” 一个男孩实在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提着灯笼的老妇人也被吓了一跳，一下子丢掉手里的灯笼，却不曾想灯笼里面真的是蜡烛，一下子引燃了旁边走廊用来装饰的纱帘，一瞬间，纱帘被蜡烛的火苗点燃，火光冲天的烧了起来。 “天呐！救命啊！” 这下古宅子里的动静可是闹大了，门口原本已经在犯瞌睡的警察立刻惊醒了起来，一边打着手电筒冲了进来查看情况，一边打电话回去请求支援。 “着火了？快！快打119，快想办法救火！”其中一个警察跑得很快，穿过院子就看到了后面花园走廊上的大火，立刻高喊。 这时候，老妇人已经吓得瘫坐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两个男孩也没有经验，东张西望了半天却任由火势蔓延开来。 还好古镇上有自己的消防站，接到报警后，立刻赶到了现场，把水管从外面引入，扑救了这场火灾。幸运的是，这场火只是烧坏了外面回廊的纱帘和一些木头，并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你们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是警戒现场吗？”处理完火灾，几个警察才反应过来，怎么好端端的被封了的古宅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人，真是奇怪。 “那个，警察叔叔，救救我们，我们，我们不玩了，不玩了好吧。”一个男孩子彻底情绪崩溃，说什么都不愿意留在这里住了，一定要离开古宅。 “什么玩不玩的？怎么回事？” 警察听不懂，此时，上官靖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他身上穿着轻薄的中国风的套装睡衣，完全不理会大家的目光，而是径直走向了蜷缩在一旁的老妇人身边，蹲下身子，语气温柔的问她：“奶奶，您没事吧？别害怕，我是小靖啊。” 这时，老妇人才终于抬起了头，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不满皱纹和沧桑的脸，估摸着这个老人最少也有七十多岁了，她的眼神看起来很空洞，似乎对周围所有人都不感兴趣。 她只是轻轻拉着上官靖的手，指着花园里那片被范东的土地，像是喃喃自语也像是向别人提问，道：“那是云儿吗？是云儿的墓吗？是不是云儿啊？云儿还回来吗？” 上官靖的脸色阴冷，并不回答老奶奶的问题，只是把她扶起来，准备送回房间。 第96章 花园中的尸体身份 “喂，你好，你是哪位啊？这里不能随便进。”眼见着上官靖要带着老奶奶不知道往哪里走，一个警察喊住了他。 “警官，这里是我家，她是我奶奶，没道理不让人在自己家睡觉吧？”上官靖说完，也不顾警察反对，仍然执意将奶奶送回了南边角上的一间厢房。 大晚上的，经过这么一闹，古镇的领导啊，徐耀辰啊，镇上派出所的民警啊，都来到了古宅汇合，田欣跟在徐耀辰后面进入了古宅专门装修出来的一间会议室，里面不仅有超大的投影设备，而且有一张可以同时容纳四十个人开会的会议桌，大家都坐在桌子的前段，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好，尤其是几个镇领导，估计都是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喊出来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闯案发现场的，奇了怪了，本来我们刑侦这边是想等尸检报告出来以后再对所有人一一走访询问的，既然今晚大家也都在，都说说吧，这个古宅到底是什么情况？”徐耀辰敲了敲桌子，示意几个想睡觉的人别犯困。 镇上领导几个互相看了看，似乎有点心思，他们也不想开口，田欣认真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对她来说，从这些人中找出一个有倾诉欲望的人并不难。 “不如先说说看，这么晚了，怎么着的火吧？”徐耀辰见没人想开口，直接把问题抛了出来。 上官靖回答了他的问题：“是两个中了奖来住酒店的年轻人，吓到我奶奶了，估计不小心手里的蜡烛灯笼打翻了，烧着了回廊的纱帘。” “你和你奶奶，住在这里？”徐耀辰觉得不可思议。 “对，这个古宅，就是属于我家祖上的，我和奶奶当然要住在这里。”上官靖说道。 “咳咳咳”，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咳嗽了几声，慢悠悠说道：“现在这里是镇上的资产，你们要住，也要镇上同意的。” “黄副镇长，话不能说吧，官司不是还没分出输赢吗？怎么能说是镇上的呢？而且，我奶奶手里可是有地契的。” 那个被称呼为黄副镇长的男人也不甘示弱，继续对上官靖说：“有地契不错，但是现在这改造过的古宅，钱都是镇里出的吧？也不能算是你上官靖的，你这公然就把老太太领进来住，说实话，不合规矩吧？” “好了好了，现在不讨论这些，还是配合警察同志吧？时间不早了，早点问好了可以早点回家睡觉啊！”另一名镇上的干部说话，这才刚好平息了黄副镇长和上官靖之间的矛盾。 “那白天花园里挖出来的尸体，你们有谁认识吗？上官靖，从你家花园里挖出来的，你知道是谁吗？”徐耀辰的眼神一飘，他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从白天那些人的眼神中，他就能感觉到，一定有人认识死者。 “是云儿，我的云儿。”没等在场的人开口，刚才的老太太突然就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自顾自的走了进来，也是自顾自的说话，差点把在场的人吓到。 “老人家？什么云儿啊？云儿是谁啊？”田欣赶紧起身，从椅子的位置小跑过去扶住了老妇人，她因为穿着问题，显得有些臃肿，而实际上，当田欣扶到她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老人骨瘦如柴。 “奶奶说的，是上官云，我父亲的哥哥，我的大伯。”上官靖解释到，然后他也只能继续说下去：“当年我大伯突发疾病死亡，就是被埋在那个位置，大伯生前是最受奶奶喜欢的儿子，她大概是精神上接受不了，才会半夜三更的去花园里游荡。” “那白天挖到的尸体，是最近才被埋的，不应该……”徐耀辰问。 “你们挖到的尸体并不是我大伯的，而是我哥哥的。” “今天高法医说，这个尸体死亡时间并不长，说明是有人最近才把他埋下去的，是你埋的吗？上官靖。”田欣追问。 “是，我埋的，而且镇上几个重要领导都知道。这也就是施工的时候，工人们看错了图纸，而且我们也都不在场，否则怎么会把尸体挖出来？”上官靖没有否认。 “荒谬，你们怎么能这样掩埋尸体呢？”徐耀辰虽然不知道把自己的大伯埋在自己的花园里算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犯法，但法律不就是这样吗？根据情境的不同，总是呈现出模棱两可的状态。 “这件事，我们可以给他作证，并且，他们上官家一直都是这样的习俗，家中男丁死后，埋葬于家中。”镇上的干部说道。 徐耀辰和田欣两个人真是越听越迷糊，什么叫做家中男丁死后直接埋在家中？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这样的丧葬文化真是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小朝小代中流传下来的。 “好，就算上官靖和奶奶可以住在这里面，那那两个男孩子呢？他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靖对于此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而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徐耀辰。原来，他是回来和镇里打官司想要拿回原本就属于上官家的古宅，奈何镇政府已经把古宅盘给了外面的年轻人做生意，可现在上官靖找回来了，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于是他们就先通气，先把现有的项目赶走才对。 上官靖原本在外面学习旅游酒店管理的，虽然和镇政府因为古宅归属问题闹得不可开交，但并不妨碍他回来帮助家乡发展旅游业，特别是他愿意重新接手已经有些破败了的古宅，对于槐荫古镇来说，也是好事。 “猎奇”在年轻人市场一直是个火热的元素，上官靖接手古宅后，倒是想从一些特别的角度重新盘活，不仅把古宅改造成了高端的民宿酒店，而且还特立独行的创造了一个“古宅有鬼吗”的体验游戏。 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就为了这个在网络上做宣传推广，却没想到很多的节奏都被突然发生的事情给打乱了。 第97章 家谱和诅咒 天空泛起鱼肚白，古镇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在互联网上极致发酵，令古镇领导们感到意外的是，命案的传闻不仅没有影响古镇的旅游业，反而把古镇给带火了，这一届的年轻人真是主打一个反向操作，半点不搞迷信。 “袅袅？你们怎么来了？” 田欣刚和徐耀辰在古镇的早点铺子里吃完豆浆油条，抬头看见木袅袅和沙柯岩两个人笔直站在面前，各自带着不同的意味的笑容。 “徐队，又见面了。”沙柯岩打招呼，惹得徐耀辰厌烦，这个男人明明手握着清远市最大的企业之一，却整天像个无业游民一样，四处晃荡，还老出现在自己身边碍眼。 “木袅袅，人家不工作是因为有钱，你这艺术品中心刚开没多久，也不用工作？”徐耀辰问木袅袅。 “耀辰哥哥，那你可误会我了，我起这么一个大早，就是来工作的。”木袅袅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泛黄的类似于笔记本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念头了，她把这个本子用专门的透明袋子保管的很好，还舍不得拿出来看，田欣凑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封面用繁体字写着：《上官氏家史》。 田欣好像一下子联想到了，惊呼：“这个上官氏不会说的就是这个静水园的家族上官吧？” 木袅袅拼命的点头，“田欣，你真聪明！这还就是他们家。这本家史是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偶然收到的，一直珍藏，直到开了艺术馆我才拿出来作为展品，昨天晚上我突然看到网络新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故事，因为家史里提到了家谱，应该是一对记录这个百年古宅的文书。” “所以你来找那本家谱？”田欣又问。 “对啊，如果对方愿意卖出来的话，我就能把这个凑成一对放在艺术品中心里展出了，就算不愿意卖，能租借给我一段时间也可以，这样我或许能做出一个家族史主题的展览，到时候肯定会吸引很多人来看的。”木袅袅兴致勃勃，艺术品中心要想好好的经营下去，一定要从不同的角度和方向策划一些展览，吸引参观者的同时，也有利于普通艺术品的销售。 “袅袅，你别来瞎凑热闹了，那个古宅子发生了命案，昨晚又起了大火，现在一团乱，你赶紧回去吧。”徐耀辰出于安全考虑，并不想让木袅袅掺和进来。 “我不嘛。” 沙柯岩淡淡一笑，“徐队，你放心吧，我带着袅袅去和宅子的主人谈谈，不耽误你们破案。” 徐耀辰听着沙柯岩说的话就来气，讽刺道：“这是人家的家谱，怎么会轻易卖给你们？人家家里刚出了事，不添乱不行吗啊？” “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价码，不是吗？”沙柯岩说着，看了田欣一眼，继续笑着说：“比如田小姐写小说，二十万不想写的，给到二百万就要考虑一下，二百万还不想写的，两千万呢？人啊，不用太清高，我做生意这些年，还没遇到过，用钱买不来的东西。” 田欣盯着沙柯岩，不知道他这话里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神通广大的暗暗讽刺自己因为稿费而接了新的项目，但田欣不愿多想，或许他仅仅是个比喻而已。 “走吧，袅袅，咱们不要影响徐队破案了。” 看着两人朝着古镇深处闲逛的背影，田欣转头问徐耀辰：“徐队，你觉不觉得沙柯岩这个人，很奇怪？” “哦，哪里奇怪？”徐耀辰反问。 “很难令人看透，却又总是神通广大，看着不像个好人，但又说不出他做了哪些坏事。”田欣这么一总结，倒是让徐耀辰乐了一会儿。 高晓璐在工作群里发了消息，古宅里尸体的初步检测结果出来了，是突发的心脏病，类似于急性心梗，心脏骤停而死。 “疾病？那也就是说，不是谋杀？”徐耀辰觉得其中实在蹊跷。 “走吧，我们去古镇上走访看看，问问古镇居民都是什么说法。”徐耀辰拉着田欣去做走访调查。 而另外一边，古宅外边聚集了大量的自媒体和抱着好奇心而来的游客们。 “你们听说了吗？这个宅子真的有诅咒的，听说他们家的男丁都活不过四十岁。” “真的假的？” “真的，听说警察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他们家里的人，我看也不是什么谋杀案吧，大概是诅咒案。” “你可别乱说，听得都吓人。”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突然把这个宅子改成酒店，还搞什么捉鬼的游戏，我看啊，就是害怕了，想让大家都往里住进来帮他们解除诅咒。” 木袅袅和沙柯岩也混在人群里，听着大家都议论纷纷，木袅袅只觉得可笑，还真有人相信这些鬼神诅咒之说，虽然木袅袅是学艺术的，但却是个比较唯物主义的人。 “你不害怕鬼吗？”沙柯岩打趣的问道。 “嗯，比起鬼，我更害怕蟑螂啊老鼠这些。”木袅袅回答。 “哎呀，请问是不是沙总？” 沙柯岩到底是富甲一方的首富，身上的气质绝对不同，黄副镇长一下就认出了他，堆了满脸的笑容近乎谄媚的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是？”沙柯岩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 “哦，我是副镇长，姓黄，嘿嘿，那个，镇长让我一定要接待好您二位啊。”黄副镇长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但沙柯岩双手插兜，没有半点要和他握手的意思。 对方尴尬的把手收了回去，也不敢造次，而是引领着两个人走到古宅的后门，经过昨晚的事，就连这里也有警察把守，只不过镇领导还是可以进去。 “他们在里面？”沙柯岩跟着黄副镇长进入了古宅，打眼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在别人眼里看起来都大户人家，在沙柯岩眼里不过是堆不值钱的砖瓦。 “对对，那个，上官家的那个上官靖，和他奶奶，都在一楼的厅里坐着呢。” “走吧？”沙柯岩转脸看向木袅袅，神色可是温柔了许多。 木袅袅点头，心却早已扑在了这个为她绸缪一切都男人身上。她一句想要古宅的家谱，沙柯岩就动用了各种关系，第一时间带她来到了这里。 第98章 为博美人笑 木袅袅和沙柯岩走进正厅的时候，警察刚好给上官靖做完笔录，他解释了私自把尸体埋在自家花园里的前因后果，竟然真是因为上官家世世代代的诅咒传说。 “上官家的男丁活不过四十岁，古镇里很多老人都听过，而且镇政府档案室那里有资料可查的。”其中一个干部看做笔录的警察不愿意相信上官靖，忍不住为他说话，“他们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家中男丁过世就埋在宅子里，直到有新的男丁过世，就把旧的尸体挖出来去祖坟的山地埋了，把新的尸体埋在家中，说是可以镇宅，或是可以破解诅咒。” 帮忙解释的这位干部以前在镇上档案室工作过，据他所说，静水园这里古怪的习俗，的确是有料可查的。 “这件事，我们会有同事去档案室核实。”警察收起本子，回应道。 “额，但是呢，之前镇上的办公室搬迁地址，档案室的资料丢失了一部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干部又说到，若是因为时间久远丢失了资料，那对上官靖当然是不利的。 “他说的没错，我这里有可以证明上官家的历史的资料。”木袅袅在外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拿着自己手中的《上官家史》走了进来，这本家史流落海外的时候，因为外国人看不懂中文，所以没人在意里面所记载的东西，而当时木袅袅之所以毫不犹豫的买下来，就是因为里面记载的故事十分离奇。 说江南有一户人家，富甲一方，但世代受诅咒，家中男丁均活不到长寿之岁，为保家宅安宁，曾有风水大师为家主出了主意，长留男丁尸体于宅中 上官靖的奶奶看到木袅袅手中拿着的牛皮笔记本立刻显得有些激动，她颤抖着双手就要过来抢，吓得木袅袅连连后退了几步，躲在沙柯岩身后，沙柯岩当即朝着黄副镇长使了个眼色，对方当然是心领神会，立刻阻挡住了奶奶。 “老太太啊，这现在是人家的东西，不好拿的啊。” “那是我们家的！” “哎呀，以前是你们家的，但现在是人家手里的了，就不是你们家的了。” 上官靖在一旁冷着脸，紧紧的盯着木袅袅看了一会儿，没说话，而是走到奶奶身边，极力安抚好奶奶的情绪，拉她上座在椅子上。 黄副镇长看了看两边的人，心里记着上面领导给他布置的任务，对上官靖说道：“那个，听说你们还有一本《上官家谱》？” 上官靖没有回答副镇长的问题，但大概猜到了对方是为何而来的，直接拒绝道：“家谱重要，绝不会卖给外人。” 木袅袅刚想接话，却被沙柯岩制止了，沙柯岩推了推自己的眼睛，意味深长的问道：“不知道是家谱重要，还是你自己比较重要？” 上官靖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沙柯岩淡定的笑了笑，继续说：“我们手里的家史记载，是解释你私自在自家掩埋尸体的重要证据，怎么，上官先生不想要吗？” 这个威胁虽然算不上什么王牌手段，但至少让上官靖意识到，沙柯岩不是好惹的人。 “哥哥是因为诅咒突然暴毙，我按照家族习俗将他埋葬在花园里，这就是事实，不需要什么证据来证明我无罪。”果然，上官靖义正言辞，要说这尸体的事，真正追究起来，也不仅仅是他一人的责任。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谈谈价码如何？要多少钱，你才肯把家谱卖给我们？”沙柯岩继续问道。 上官靖毫不犹豫，断然拒绝，“我说过了，家谱重要，绝不可能卖给外人。” 木袅袅看两人僵持不下，偷偷在后面拉了拉沙柯岩的手，沙柯岩转身弯下腰，将耳朵贴到她的嘴唇边，只听木袅袅小声说道：“实在不卖就算了，哪怕能借给我一段时间也可以，好让我策划一下展览。” 沙柯岩微微一笑，缓缓直了身子，略带宠溺的摸了摸木袅袅的头发，转而立刻换了阴沉的表情冲着上官靖的方向，心中暗想，什么时候，他沙柯岩想要的东西是靠借的？ “听说，这个宅子翻建成了民宿酒店，虽然也算不上高级，但应该也花了一些钱吧？贷款了吗？不如我帮你把贷款都还了，再给你们古镇投资两个亿，只换一本家谱，如何？”沙柯岩说完，上官靖的表情也不禁微微一动，旁边坐着的几个镇领导更是激动的要跳起来。 果然，如沙柯岩所说，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有价码，得不到不过是因为价码不到罢了。 “我要单独和你们谈谈。”良久，上官靖说了这么一句话，沙柯岩耸了耸肩表示当然没问题，于是三人便离开了前厅，跟着上官靖进入了一楼的书房。 “说吧，你还想附加什么条件？”沙柯岩一走进房间，直截了当的发问。 上官靖心想，这果然是个大人物，一眼就看得透他的心思，于是，他也不避讳，而是直接说：“我在和镇政府打官司，是关于这个古宅的归属权问题的，你能给古镇投资两个亿，肯定有很强大的背景，我要你保证我的官司能赢，让我拿回我的祖宅。” 木袅袅心中有些惊讶，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毕竟能和镇政府打起官司，其中肯定牵扯到很多的历史和各方的利益，对于沙柯岩来说，给两个亿容易，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费劲。 “行，没问题。”沙柯岩甚至懒得多问一句官司的事，而是直接答应了他。 “你，你说话算话？”上官靖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 沙柯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名片盒，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名片，交给上官靖，“这是我的名片，沙建集团听说过吧？是我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把家谱拿出来吧。” “这怎么行？你得帮我把事情办成了我再给。” “小子，我的女人看上的东西，立刻马上就得捧在她手里，你听得懂吗？” 沙柯岩凑近到上官靖面前，好像是死神的眼睛，如同一根带毒的棉针，插入他眼球的中心。 “我说过了，你的要求我帮你办到，条件谈好了，就乖乖把筹码交出来，否则的话，条件作废，筹码我照拿。”沙柯岩松开对方的衣领，吓得上官靖差点跌坐在地上。 木袅袅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崇拜，已经超出了理智的范畴，特别是他把上官家谱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声：“开心吗？” 两人开门准备离开书房的时候，沙柯岩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上官靖说道：“拿着我的名片去上面的地址，有人替你办事。名片可别丢了，不便宜。” 上官靖仔细端详了一下手里的名片，是真的黄金，“沙柯岩”三个字，是用钻石镶嵌组成的。 第99章 翻阅家史笔记 徐耀辰和田欣在古镇转了一圈才无奈的发现，真正老古镇的居民已经不多了，现在生活在槐荫古镇的，很多是外来的经商的人，像静水园这样上了念头的宅院，他们根本不太清楚其中的故事。 偶尔碰到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倒是可以说出一些传闻，但是田欣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无非是关于什么诅咒的事，但破案又不能靠诅咒来进行。 “或许我们还是应该去看看袅袅手里的那本家史，那不正是了解古宅最好的资料吗？”田欣对徐耀辰说道。 木袅袅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上官氏家谱》，看着两本几乎一样的牛皮纸笔记本，心中的欢喜自然不言而喻。而更令她高兴的，是沙柯岩口中那一句“我的女人想要的东西”，野性又霸气，这种成功人士身上偶尔透露出的痞帅的流氓气质，最能讨木袅袅这样的乖乖女的欢心。 木袅袅的手机响了，看到是田欣打来的电话，她望了一眼身旁的沙柯岩，他对她点头，木袅袅接起电话，连声说了几次“好”，便把电话挂断了。 “田欣说，她和徐队长想看看我手里这本家史，或许对他们查案有帮助。”木袅袅一五一十的对沙柯岩说，沙柯岩当即安排好了镇上最好的一家茶馆，拿了最好的包间，等着徐耀辰他们的到来。 茶室里，空气中飘散着龙井的香气，茶碗中的绿色尖尖肆意的在水中漂浮，任由人如何把玩手中的茶杯，都一点不会影响茶汤本身的清淡和高洁。 田欣小心翼翼的翻阅着手中的笔记，出乎意料的是，这本家史一直记载到十年前的事，也就是说，十年前的某一件事令这本家史丢失甚至不慎流落到了海外，而正巧被木袅袅购买了。 静水园祖上，可追溯到清朝的上官家，家族庞大，家中有人为官，有人经商，最小的一个分支出来做生意后发了点小财，于是建造了静水园，而后代代相传。 家史上，的确写着一个十分诡异的上官家诅咒，书写家史的人也在一开始就说明了之所以要写家史，就是为了方便后代能够知道详尽的过去，期待有一天能够解开诅咒之谜。 “为什么上官家的男丁都活不过四十岁呢？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诅咒，一定是有科学可以解释的原因。”田欣振振有词。 木袅袅却持相反的观点，毕竟她是学艺术的，在艺术的世界里，就是有很多科学解释不清楚的故事，“万一真的是诅咒呢？比如他们祖上作恶得罪了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这种恶事当然不能写在家史里记载下来，所以被隐藏了。但这或许就是他们遭受报应的缘由。” 徐耀辰有不同的想法，他喝了一口茶，说道：“高法医说，尸体是心脏病，那会不会他们家族有什么遗传病史之类的？” 田欣表示认可，这和她曾经写过的一篇短篇小说很像，死者是被恶意吓死的，通过重重调查，最后凶手被绳之以法，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刑入狱。 “假如是遗传病，也有些说不通，这么多代人都没发现是遗传病吗？或者说，为什么他们要立下尸体必须埋在宅中这样奇怪的家规？”田欣再次发问，与此同时，她还在不断的翻看手里的笔记，希望从中找到一些细节。 突然，一个令她周身颤抖的名字忽然出现在了笔记本里，“赵向东”，为什么！ 田欣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和上官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如此突兀的出现在家史中。 田欣紧锁着眉头，甚至连徐耀辰在一瓶说话她都半个字没有听进去，她仔仔细细的阅读着那一页关于“赵向东”的简短描述，在这本家史里，赵向东不是警察？ 难道？田欣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真的只是巧合，真的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吗？ 但时间一切都刚好，二十年前左右，这个赵向东也出现在了自己的家中，同样的时间，他也在清远市的槐荫古镇，田欣一时之间，还猜不透这其中的关联，但笔记里写到：上官云病逝，老夫人亲自下葬儿子的尸体，上官家落败，无人打理，幼子年幼，从社会中招募一得力管家，名赵向东 “田欣？你怎么了？又发呆了？”徐耀辰看着田欣怪怪的表情，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沙柯岩若有所思的看着田欣，笑意满满的说：“徐队，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文化人的世界啊。像田欣这样的小说家，脑子里估计时刻构思着情节，发发呆很正常，这就像袅袅画画的时候也经常出神，对吧？” 木袅袅被突然这么一说，娇羞的低头，她可是完全没有看出田欣的异常，妥妥的印证了那句话，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徐队，我们再去古宅看看？”田欣起身准备离开，她要亲自去古宅问问清楚，有关于这个管家赵向东的真实情况。 “也行，估计老于他们那边也要收工了，我们去看看情况，不出意外，今天警戒线就要撤了。”徐耀辰起身，唤来服务员买单，沙柯岩看着他刷卡，并没有要争抢的意思。 “这么早就撤警戒线？”田欣诧异。 “嗯，上面有压力，毕竟是私人宅院，而且又在景区了，封久了不好。” 两人告别，沙柯岩暧昧的问木袅袅，“我们去哪里？立刻回去策划展览吗？” 木袅袅从他的口气里一下子就听出了荷尔蒙转变的气息，但她早就失去了理智一般的沉落，甚至忘记了自己才不过与沙柯岩认识没有多久。 “你想去哪里？”木袅袅用同样妩媚的眼神迎上了沙柯岩的如火如荼。 “有尸体的古宅我可没兴趣，不过出了古宅往西十公里有一个温泉度假村，那是我的心头好，来都来了，去放松一下？”沙柯岩提议。 木袅袅答应，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沙柯岩掏出手机，走到茶室外面，打了一个电话给沈中昊，背身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压了下来，没有任何情绪，“我要带袅袅去温泉酒店，安排一下。” “好的，沙总。” 从沈中昊接到沙柯岩布置给他的任务——槐荫古镇投资计划的可行性报告，预算是两个亿到六个亿的时候，他就知道，沙柯岩想睡的女人，不便宜。 第100章 海星屋云雨 万物皆有价码。 沙柯岩看着副驾上正毫无保留的展露着自己的开心的木袅袅，心中却想，自己花了几个亿唤来的礼物可真不错。 整个温泉度假村是由若干栋独立的木屋别墅组成的，最初的设计参照了塞班岛的一家别具风格的度假酒店，那年沙柯岩从塞班岛看完星星回来，大笔一挥，就让人买了地，设计建造了这家，如今时光境迁，这里已经成为了他发泄自我欲望之所。 整个别墅群里最好位置的别墅，别名叫“海星屋”，是独属于沙柯岩的，平时只有人定期打扫，就算是旺季度假村全部满房，也绝不会放这间出来。 “这里算是我第二个家吧。”沙柯岩停好车，替木袅袅开了车门，顺势就牵了她的手，木袅袅觉得自己浑身酥麻，没有力气把手从他的掌心抽离。 如果第一步顺理成章，那么最后一步便有恃无恐。 沙柯岩拉着她直接进了海星屋，里面是很东南亚的风格，几乎是全屋的木质结构，沙柯岩关上门，一把将没来得及反应的木袅袅按在墙上，火热的带着侵略性的吻了她。 良久，晃了神的木袅袅才慢慢反应过来，正准备回应他的吻，沙柯岩却抬了头，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木袅袅的发丝，缓慢的靠近她的耳朵，他嘴里的气息似乎有某种特殊的魔力，带着摄人心魄的迷药直勾勾的冲击着木袅袅身上的每一处细胞，“袅袅，你会不会怪我？” “啊？什么？”木袅袅被这突如其来甚至略微有些破坏气氛的问题搞懵了。 “我还没有正式的向你表白，如果你觉得”沙柯岩停顿了一下，双眼死死的盯着木袅袅，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可此时的木袅袅却不知怎么的，难以按耐住从内而外所有的燥热，她双手勾住了沙柯岩的脖子，急切的，冲向了罪恶的怀抱。 天空突然开始下雨，电闪雷鸣，整个海星屋似乎变成了大海里一座孤立的岛屿，独自经受着所有的闪电，而却岿然不动的成为它自己本身。 “啊。”木袅袅要紧嘴唇，豆大的汗珠从她雪白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原本想象中的云雨并不应该如此，沙柯岩就好像一头野兽，可是她却不忍心打断 “咦？奇怪了，袅袅怎么突然不接我电话了？”田欣接连给木袅袅打了几次电话，对方却一直不接。 古宅里，上官靖的奶奶似乎是甚至不清楚的样子，无论田欣怎么旁敲侧击的问她赵向东的事，她都完全不接话。 田欣本来想让木袅袅拍一下家史有赵向东信息的那一页发给她，好让奶奶看看，但她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刻的木袅袅不接电话的原因。 “警官，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查些什么？”上官靖的情绪被搞得有些乱，刚打发了那批来闹事的年轻人，这会儿又被警察穷追不舍的，“在我的认知里，从小我们家就是这样埋死人的，有什么问题？” 田欣看着上官靖，觉察出了一些异常。 “云儿！我的云儿！我的儿啊！没有死，他没有死！” “奶奶！奶奶！奶奶你不要激动，坐下来，坐下来慢慢的。”上官靖赶紧把老太太扶好坐下，一边给她拍着背，帮助她顺气，一边又赶紧给她倒水，老太太把水喝在了衣领子上，他就拿自己的手去擦，半点不嫌弃。 徐耀辰见这件事暂时问不出什么结果，把话锋转到了昨晚闹事的年轻人身上，虽然不是大的火灾，但问问总归没错。 上官靖清了清嗓子，对徐耀辰说：“我早就认出那个领头的了，之前在我们家宅子里搞实景剧本杀的那个，他本来合同就到期了，非要诬陷镇里赶他走的，哼，真让他进来了吧，又玩不起了。” 老太太在一旁有些情绪不稳定，突然就站起身子往花园里跑，一边跑嘴里一边念念叨叨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刚跑到挖出尸体的地边上，刚好被正准备收工的老于碰到，慌忙拦了下来。 “哎呀，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可小心点啊。” 老太太不想搭理她，只见她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拍着土地就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老于和徐耀辰两个人面面相觑，上官靖没有办法，只能公主抱自己的奶奶，硬生生抱回来房间里。 徐耀辰和老于简单聊了聊现场的痕迹，说实话，这种户外本来就比较难勘探，老于摇头，徐耀辰现在能看懂了，只要能让老于摇头的现场，必定是个天衣无缝的现场。 “那怎么搞？回去写报告？人死了，弟弟给他埋了？”就这么简单？ “哎呀，我可没你这么多个心眼子加脑瓜子，反正我只负责帮你们把现场线索管理好了，其他的不归我想了。徐队，你放心，我回去加班加点，一定尽快给你把完整报告搞出来。” 老于说完，带着自己的人马先撤了。 这也就意味着，现场的所有痕迹工作都完成了。静水园重新获得了它的自由。 “要不，我们也先回去？”田欣试探性的问。她看出了徐耀辰的烦，只可惜，每个人疗愈自己烦恼的地方也就只有自己的家了。 “唉，估计得按自然死亡结案了。毕竟高法医的技术从来不出错。”不知道为何，徐耀辰说出这句话来，的确透露着心中的些许不甘。 田欣着急回家，她有了思路，最近接触的案子，她似乎总能给自己的小说找到新的灵感和思路。 “刘向东，假如你不肯出现，那我就去找，我一定能找到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定要还当年一个真相。” 第101章 田欣开始行动 长时间的失眠对于沙柯岩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只是一番发泄之后，他有些许疲惫，走出别墅，外面是整片的草地，抬头看夜空，乌漆嘛黑，没有生气。 “喂？”沙柯岩打开手机，给一个陌生的号码回复了电话。 “沙总。如你所料，她开始写了。” “好。让她自由发挥。” 沙柯岩没有多说话，挂了电话，他转身看了看背后的别墅，那个没有开灯的卧房里，正躺着一个妙龄的少女，她并没有享受到人类本能的欢愉，而只是为了讨好他不断的假装。 “真是虚伪啊。”沙柯岩冷笑一声，披好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墅。 田欣坐在书桌前，把打好的一行行文字删掉又重新写，再删掉，又重新写，向她约稿的编辑至今没有给她任何关于“赵向东”的信息，只是强调在合适的时间会把相关的信息透露给她。 关掉书桌上的台灯，她把书房的吸顶灯打开，一个带着移动轮的白板被她从窗帘后侧拉了出来，白板上残留着一些还没擦干净的字迹，那还是很久之前的案子留下的写作思路。 每当被困在写作迷局中无法突破迷雾的时候，田欣习惯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她再次把整个白板擦干净，拿出了一支黑色马克笔，在上面写下了赵向东的名字。 “既然所有人都在试图隐藏你，不如让我把你扒出来好好看看。”田欣的右手死死的握住了马克笔，略长的指甲钳进了自己的掌心，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天蒙蒙亮，木袅袅从睡梦中缓慢苏醒，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好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那般难以动弹，特别是双腿，几乎无法支撑着她坐直腰背。 “沙柯岩？”木袅袅有些慌乱，因为偌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巨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人裸露的身躯，这般场景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身体强烈的反应又在提醒着她，所有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她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喊了几次沙柯岩的名字，还是没有任何应应答，她看到地上散落着的自己的衣服，只能强忍着酸痛下了床，把衣服穿好，然后在各个房间之间穿行，以为沙柯岩会待在某处。 可最终，整栋别墅空无一人。 木袅袅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只剩下最后百分之五的电量，却有很多的未接来电，爸爸妈妈的电话，田欣的电话，甚至连徐耀辰也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唯独没有沙柯岩的任何来电。 打开微信，同样有很多人给她发信息，唯独没有他。 木袅袅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一种莫名的，强烈的羞耻感，但她却不愿意承认，深吸了一口气，她选择在微信上给爸妈报了平安，说自己因为有事住在工作室了。 满屋子都没有找到充电线，只能用房间里的座机给度假村的管家中心打了电话，让他们送充电线来。 不一会儿，管家就来按门铃，木袅袅收拾了自己的头发和着装，还强装开心的打开房门，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等等。” “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我想问问，沙，沙柯岩呢？” “哦，沙总不在吗？我们不太清楚，要不要帮您打电话去问问？”管家很有分寸。 “不用了，我自己联系他，可能是去公司了吧。” 木袅袅关上门，一转身，不争气的眼泪吧啦吧啦的掉落，颤抖着把充电线插好，她选择给田欣打电话。 “喂？袅袅？”田欣接起电话，语气有些担心。 木袅袅不知道如何开口，说什么呢，说她和沙柯岩的冲动一夜，还是说沙柯岩的奇怪离开，又或者说自己的鲁莽。 “袅袅？你怎么了？没事吧？”田欣站在一个新小区的门口，今日的太阳格外明媚，晒得她额头都微微冒汗了，可是小区门口很气派，没什么能够遮阳的站处。 “我没事，我想说”木袅袅刚要开口，却听到田欣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田欣？是你吗？田欣？” “姨父，你好。”田欣看着一个人从小区门口走了出来手里攥着一个购物袋。 “喂，袅袅，我先不和你说了，晚点我再给你打电话啊！”田欣匆匆把电话挂断，而对于木袅袅而言，她丢下手机，面无表情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脱掉自己的每一件衣服，光着身子和脚，走进了浴室。 田欣看着自己的姨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而显然田欣的到访让姨父也十分意外，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上一次，因为徐耀辰的慷慨解囊，田欣把三百万一次性都还给了姨妈家，甚至还被姨妈无情的讽刺是不是给人家当小三傍大款才换来的不干净的钱，姨父有些愧疚，但也没有办法。 “姨父，我想见见姨妈。”良久，田欣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田欣啊，你要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你就直接和我说，我来帮你想想办法吧，别去招惹你姨妈了。” “不，不是钱的问题，我想问问她关于当年的一些事。”田欣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最近在刑侦队帮忙，槐荫古镇里有个古宅子，我在他们的家史上看到了赵向东的名字。” “赵向东”姨父好像是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他又说不上来是谁。 “姨父，我知道，姨妈对我不待见，你放心，我不会和她冲突的，她说我什么都可以。毕竟，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们。” “咳。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多年，不容易。但是你也知道你姨妈那个人，她受打击太大了，精神不好，脾气不好，我怕你去问她以前的事，她会发疯的。”姨父有些犹豫。 田欣拉起姨父的手，几乎是哀求道：“姨父，你让我试试吧，我保证，一定有分寸，如果小姨不高兴了，我立刻就走。” 最终，姨父只能点了点头，带她进了小区。 第102章 爱与不爱的距离 田欣和小姨的关系原本很好，她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里，这个温婉的亲和的姨妈，总是喜欢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哼童谣，或是给她扎小辫子。 小姨和她母亲的关系十分要好，所以后来的田欣对十分要好的关系十分恐惧，因为亲密时有多好，最终就会变成比仇恨之刀更加锋利的利刃，插入心脏使人疯狂。 比如，若不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小姨怎么会把卖房子的钱悉数给了父亲，又怎么会因此结下配上了性命的仇怨。 “你给我滚！还来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 和预想中的完全一样，小姨在看到站在门口的田欣的一瞬间就发疯了一样的喊叫，试图把家里能够砸伤人的东西都往外扔，姨父吓得赶紧跑进去抱住她，但已经来不及了，她顺手拿起鞋柜上的一个花瓶，直接丢到了田欣的头上，一下子就把她的额头给砸了一个血口子。 “哎呀，你傻啊？怎么不躲啊？”姨父一拍大腿，赶紧把田欣往外推，又忙着回去扶住自己的老婆，不能让她再做什么疯狂的事。 眼前着田欣头顶的血顺着发际线往下流，而她还是一脸坚定的看着自己的小姨，一下不肯挪动步子，上一秒发疯的小姨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躲在姨父的怀中嘤嘤哭泣。 “小姨，我有一些事想问你。”田欣的声音极其冷静，她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带，头上的伤并不算疼，但此刻她却十分头晕，感觉人都要昏倒了。 “诶，诶，田欣！” 迷迷糊糊之中，田欣只感觉有人托住了自己的腰，然后她被抱进了一个房间里，最后被放在了柔软的垫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田欣慢慢醒过来，一睁眼，竟然是在医院。 她左右晃动了一下头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绑上了白纱布，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刚想坐起来，徐耀辰从病房外推门而入。 “你醒了？”徐耀辰看着她，眼里满是关心，语气却带着一丝责备。 “徐队？我怎么会在这里？”田欣明明记得自己待在小姨家。 “你昏倒了，我刚好给你打电话，你姨父接的，我就赶回去把你带来了医院。”徐耀辰简短的说了话，然后把手里买的粥和饺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紧盯着田欣看。 “你看着我干嘛？” 田欣有些紧张，果然，人还没开始做贼，只是心里有些想做贼的时候，看到警察也是害怕的。 “钱不是都还清了吗？你怎么还要自己上门去找打？我问过了，你小姨有精神病的，她就是把你打死了也不用偿命，你知道吗？”徐耀辰着急，他之所以求自己的爸妈拿出那么多钱，火急火燎的凑了三百万给田欣，就是希望她能永远和那个神经病姨妈划清界限。 “我有事想问她。”田欣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怎么编造理由，至少她现在还不想把赵向东的事告诉徐耀辰，她不愿意让徐耀辰卷入这桩陈年旧案的纷争里，更加不愿意把自己家里那些不堪入耳的旧事一股脑儿的倒给他听。 在喜欢的人面前，是不是潜意识就想对过去有所保留？田欣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她非常肯定，她不想说。 “你想问什么？我去帮你问。”徐耀辰脱口而出。 “很多事，以前的事，关于我妈妈的事，我想自己和她心平气和的聊聊。” “她有病啊！你怎么心平气和的聊啊？” “一次不行，就多去几次，总会可以的。” “多去几次？然后让自己的脑袋被打成筛子？” “徐耀辰！我的事你能不能别管啊！” 田欣被追问的很不耐烦，她现在心里乱的很，新的小说已经签约了，合同里备注了每个阶段需要上线更新的时间，否则即算违约，定金她已经收了，就是为了按时还给徐耀辰钱，尽管她知道徐耀辰不会催，可是按时按点给还钱是她的自尊也是她的底线。 赵向东的许多信息都还未知，她不想下一盘没有谋略和盘算的棋，一定要在一开始就搭好框架，这是她多年来的写作经验。 徐耀辰被她一句话吼得，有点认怂了，看着她头上还绑住纱布，作为男人，说什么也不能同她计较，“我没管。” 这违心的话一说完，徐耀辰又赶紧讨好的问：“你饿不饿？” 打开纸袋和餐盒，扑鼻的香气传来，田欣还的确是有些饿了。徐耀辰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媳妇，只敢小心翼翼的喂田欣吃东西，不敢再多嘴，毕竟医生特意交代了，不能让她情绪激动。 “我忍了”他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田欣没听清楚，问他。 “我说，多吃点，别冷了。” 病房里的气氛暧昧，可郭园里的气氛却着实是如同冰窖一般寒冷。木袅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度假村离开，并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去了艺术品中心，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会，讨论怎么用“好不容易”得来的家史和家谱做一起展览。 “木总监，我觉得以家文化为主题就很好，毕竟我们刚到海关的一批艺术品里，有十几件都是上世纪欧洲上层家庭里的摆设。所以，完全可以从家庭摆设的角度出发，对比一下中西方家文化的差别。”其中一个员工滔滔不绝的说到。 这本来是个相当不错的提议，但木袅袅却没有半分心思，直到后来几个员工纷纷发表了看法，木袅袅才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沙总今天来过吗？” 会议室里大家互相看了看，也不敢瞎讨论老板的私生活，只是都摇了摇头。 好几次，木袅袅拿出手机都想给沙柯岩发一条消息，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每一次无论打了多少字，最终都被删除，总觉得一旦发出了这条消息，以后她和沙柯岩之间便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居高临下的可笑关系。 “木总监？” 木袅袅回过神，丢下一句：散会。 第103章 狭路相逢 刘大明在办公室里皱着眉头接电话接了十几分钟，终于是被上面领导放过，他当然要把徐耀辰和郭襄抓进来发泄一番。 “古宅的案子能不能结案？”刘大明问道。 “高法医那边的尸检的确说明了是突发心梗，属于自然死亡。我和徐队今天打算去医院调查一下上官家之前的就医记录，毕竟高法医给出的思路是，上官家的诅咒很可能是家族遗传类型的疾病，属于dna方面的问题。”郭襄把这两天的调查结论汇报给刘大明。 “如果确定了是家族遗传，尽量就简化处理了，古镇那边天天给市领导打电话，我这里压力很大啊。”刘大明最讨厌这种带着裙带关系的案子，如果不涉及谋杀，他当然也得给上面的领导面子。 “行，刘队，你放心，我们马上去医院调查。” 郭襄和徐耀辰两个人根据上官靖的说法，来到市医院，查到了他父亲，爷爷的病历，病历上的确清一色写的都是突发的心脏病，唯一不同的是，之前死亡的人都有送医记录，甚至还有医生的抢救说明，但唯独这次的尸体，直接就被埋在了家中。 “因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上官靖曾经这样说，而且他还有镇上几个领导作证，加上法医报告，实在找不出什么直接证据，来证实古宅花园中的尸体是被谋杀的。 “徐队，要不然就结案吧？”郭襄问。 徐耀辰刚想同意，却在医院走廊尽头看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在朝着他们这边张望，远看他的头发像个稻草窝一般，全然挡住了脸，他小心翼翼的在走廊那边不停的看，举止十分可疑。 “郭襄，我们去看看那个人？”徐耀辰指了指远方，郭襄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却没想到那人也刚好看见他们的举动，转身拔腿就跑。 “追！”徐耀辰出于本能，立刻跑着追上去，郭襄也紧跟其后。 可疑的男人腿脚很快，他不坐电梯，似乎对医院很熟悉，穿过一道道安全楼梯的防火门，不停往楼下逃窜，徐耀辰给郭襄打了一个手势，郭襄当即明白，徐耀辰从楼梯一层层往下追，而郭襄则占用了一个直达电梯准备去一楼堵截。 “警察，给我站住！”徐耀辰好不容易在楼梯旋转的位置看到了可疑人的身影，刚吼了一句，正想跳过几阶楼梯跳下去抓住他，却被突然出现的两个护士的惊叫声阻挡，可疑人再次穿过安全门逃脱。 郭襄乘坐电梯刚到一楼，正在四处查看情况，刚好看到从一楼楼梯口冲出来的可疑人，二话不是，她快跑就追上去，发现郭襄后，可疑人连续用力推开了好几个病人，在人群中引发了不小的骚动，郭襄被接连经过的轮椅和手术床挡了一下，等她追出到医院急诊门口，已经看到可疑人的身影窜进了一条小路。 郭襄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往前追，她毕竟是散打冠军，体能也很好，牢牢咬在可疑人的后面，虽然没追上，可也没有让他逃脱。 徐耀辰从医院出来以后，没有看到郭襄和可疑人的身影，只能在混乱的人群中询问，其中一位大叔指了指小路的方向，徐耀辰赶紧往前追。 经过十几分钟的追赶，可疑人显然有些体力不支了，而且靠近他之后郭襄才发现，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破烂的塑料拖鞋，根本经不起上时间的奔跑，如今他速度慢了很多，时不时还要停下喘气。 “喂，你别跑了，我是警察，现在要求你停下来接受问询。”郭襄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了，冲着他呐喊。 谁知那人听到这话，不仅不停，反而拨弄了一下眼前的乱七八糟的头发，露出一双极为恐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郭襄，却不知道他从身上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准备攻击郭襄。 “我警告你，放下手里的匕首，立刻蹲下，双手抱头！” 郭襄的声音变得严肃，有了一种压迫感，她有功夫在身，当然不会害怕，可面对匕首这样的武器，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可疑人见郭襄不敢上前，反而更加嚣张了，不断挥舞着手里的匕首逼近郭襄，希望可以吓跑这个女警察。谁知郭襄瞅准了时机，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腕，正好把匕首打掉在地上。 只听“哐当”一声，匕首落地的同时，可疑人也施展了自己的腿脚功夫，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能力，打得郭襄连连后退。 千钧一发之际，他从地上又把匕首捡了起来，直直的刺向郭襄，郭襄一个没站稳，差点招架不住，徐耀辰赶到，用手直接挡住了砍下来的匕首，一道血口子向外喷洒鲜血，徐耀辰顾不得伤口，想要和可疑人扭打在一起，却没想到对方那么厉害，难以招架。 “上官云没死，古宅案的凶手是上官靖，查下去。”那人勒住了徐耀辰的脖子，却在他耳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徐耀辰很惊讶，一时晃了神，心中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多少年了，很少有人和他过招能锁他的喉，对方是个高手。 “你逃不掉的，我们一定要抓你。”徐耀辰觉得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松了松，正想反抗，没想到那人一点也不留情，重重的打了他手臂上的伤口一拳头，剧烈的疼痛一下子冲上徐耀辰的全身，根本来不及反应，对方就又一次逃离了两人的视线。 “我去追！”郭襄看了看留着血的徐耀辰，尽管很担心他，但又觉得不能让这个人跑掉。 “别去了！”徐耀辰一把拉住她，毕竟就算郭襄追上了他，也抓捕不了，不是他的对手。 “徐队，走吧，我们赶紧去医院急诊包扎一下。”郭襄心里很是着急，徐耀辰是为了救她才把手臂伤成这样，血还在不停的流，她赶紧把外套脱下来扎在了大臂上端，好在离医院不算太远，当务之急得赶紧止血。 第104章 徐耀辰住院 “什么？”刘大明惊讶的从椅子上恨不得跳起来，郭襄给他打电话，要他部署一下医院附近的监控和抓捕，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逃掉的可疑人。 可刘大明觉得想不明白，如果是徐耀辰和郭襄一起出任务，他最不担心的应该就是两人的安全问题，毕竟凭他们的身手，不是一般人可以伤害的。 可这一次，郭襄却说徐耀辰被砍了，正在医院缝针呢。刘大明很焦虑，但是他来不及思考更多，只是要求相关部门，大量开始调取现在医院附近的监控，可整个刑侦大队甚至连看门大叔都上阵了，还是没有在监控里看到一个顶着稻草头的流浪汉形象。 本来已经快要结束的古宅案，因为这个可疑人的出现，因为他的一句话，又再一次给案件蒙上了不清不楚的面纱。 “包扎好了就出院吧，这点皮外伤住院显得我太弱了吧？”徐耀辰嚷嚷着不肯住院，是郭襄硬拉着他进了病房。郭襄说道：“徐队，你别闹了。医生说，你这个伤口比较深，而且那个匕首上好像有锈，一定要住院挂水消炎，你住在医院，换药什么也方便啊！” “可是古宅的案子，得抓紧，你知道的，刘队那边压力太大了。”徐耀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因为这个可疑人的新线索，他必须再回到古镇去重新调查，徐耀辰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之前在古宅里，那个老奶奶嘴里也一直念叨的话是“上官云没有死”。 可是上官云有没有死和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徐耀辰想不通，但这个可疑人又指证了上官靖是个杀人犯，其中有没有猫腻又从何知晓呢？ “郭襄，还是得去趟古宅，太多疑点没有说清楚了，如果是这样结案，那么死者的冤屈谁来伸张呢？”徐耀辰说道。 “徐队，话虽这么说，可你这住院一周的安排是逃不掉的，你放心，我会去查的，我已经和刘队汇报过了，他会派人过来二十四小时给你值班，你就安心养病，千万不要多想。” 郭襄一口气说完，不等徐耀辰反驳她，她就溜出了病房。病房外，来接她班的两个同事感觉格外新奇，还从来没有在医院病房外值班的。 “你们好！徐队在里面休息，没什么事不用打扰，他这几天就是以康复为主，所以医生来安排什么，一定要让他照办啊！”郭襄叮嘱完，才赶紧开车去往古镇，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把事情弄出真相，否则对不起徐耀辰替她挨的那一刀。 等郭襄走后，徐耀辰开始在脑海中飞快的梳理前后的事，他似乎在这件事中参与度不高，但实际上来说，他又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给田欣发消息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感觉古宅里很奇怪吗？你不是还说上官靖也很奇怪吗？到底哪里奇怪，你和我详细说说？” 田欣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徐耀辰给她发的消息，心中还在疑惑，正巧看到路过的高晓璐朝着她招手，“田欣，你来队里有事儿？” “哦，高法医，我前两天把自己的本子什么都忘在工作室了，这会儿刚好过来取。”田欣只说了一半的真话，还有另外一半，那就是她还想借着自己顾问这个身份，来队里查查看关于赵向东的线索，虽然刑侦队里大部分都是犯罪分子的档案，可如果有警察的事儿，这里应该也管吧？ “高法医，您这是要去哪儿？火急火燎的。”田欣也忍不住问道。 高晓璐显然有些诧异，在她眼里，就算徐耀辰和田欣不算男女朋友，但至少两人之间关系暧昧，高晓璐很羡慕这样的暧昧，爱情酝酿前的暧昧，是最美最甜的阶段了吧。可是，为什么徐耀辰受伤了，田欣却没有想过要去医院瞅瞅。 “徐耀辰被人砍了？” 高晓璐打了车去医院，人都走了十分钟，田欣才在办公室里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冲下来赶去了医院。 徐耀辰傻愣愣的躺在病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护士在他手上扎两针，“徐先生对吧，留置管我们就不换了吧，来回摘取，怪麻烦的。” “好的好的。”徐耀辰十分配合。 “你的手机响了，你怎么都不接？”护士一边测量体温，一边观察了一下徐耀辰的四周，忽然看到放在床头的手机一直亮着。 “田欣？”徐耀辰接起电话。 “你在哪里？”田欣冷冷的问，却没发现自己眼眶都要红了。 “我在外面呢，怎么了？”徐耀辰还是没有说实话，何必让一个小姑娘瞎担心呢。 “哪个外面？市医院吗？”田欣嘲讽一句，见对方不再多言，她也就拿捏好了分寸，赶紧预定了一些清淡的东西。 “哎呀，田欣，我真没事，就是一不小心。怎么传的这么快？我就是手臂划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田欣加快了踩油门，几乎是同一时间和高晓璐到达医院。 “田欣？你，你怎么来了啊？” “还不是混口饭。”田欣嘟囔了一句。 田欣和高晓璐一起进了病房，只有徐耀辰一个人在，大家可就放松了很多。 “徐队，刘大明让我来看看你，顺便检查一下你的伤口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高晓璐说完，徐耀辰就毫不犹豫的把袖子给卷了起来，虽然田欣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有准备到这种程度。 “这人下手稳准狠，是个练家子。”高晓璐看了看伤口，大概就能猜想个一二。 “高法医，你可以啊。”徐耀辰开了个玩笑。 而田欣站在一旁，看到那惨烈的伤口状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伤口得多疼啊！ “我觉得吧，田欣还有高法医，你俩不应该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们应该去古镇，一定要解开这个秘密。” 一切的尘埃终将落地，可在落地之前的情绪们，到底是如何安抚的。 第105章 警察组局闯鬼宅 郭襄到了槐荫古镇，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古宅的命案被压了下来，并没有影响古镇的声誉，反而古宅有诅咒的传说吸引了不少好奇心强烈的年轻人，纷纷聚在古宅门口想要一探究竟。 郭襄就坐在古宅斜对面的糖水铺子里，时刻关注着里面的情况，虽说警戒线早就撤了，不过目前，古宅的归属权问题还在司法纠纷中，倒是也没有对外正式营业。 听说上官靖接待了几个胆子大的游客住进去体验“古宅有鬼吗”的游戏，那些年轻人和之前闹事的那一拨一样，过不到一个晚上，都纷纷退房吓跑了。 郭襄一边看着网络上的评论，一边不屑，心中暗想：切，能有多恐怖？只要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鬼怪，自然就不害怕这些。 郭襄从小胆子就大，性格和男孩子一样，所以才被父母送去学格斗，本来是想着让她有个防身术，没想到她硬生生把自己练成了冠军。要不是碍于自己是刑警这个身份，郭襄倒是很想前去一试，毕竟如果她出去玩恐怖密室，不是npc吓她，常常是她把npc给吓半死。 “喂，刘队，什么事？”郭襄刚喝了一口咖啡，刘大明就给她打去电话。 “郭襄，不要打草惊蛇，我觉得古宅这个案子要秘密一些调查，我已经让局里给古镇领导和上官靖都通报了，告诉他们没什么问题，过几天就给结案报告。”刘大明又仔细叮嘱了郭襄几句，郭襄表示明白。 缓兵之计，也是诱敌之计，让他们都放松警惕，才有可能找到细枝末节的证据。 郭襄看着点评网站上有一个人在转让今天的古宅游戏名额——“一折转让槐荫古镇静水园游戏券3张”。 郭襄心生一计，立刻点了“在线联系”，和对方联系上了。 “你好，请问为什么这么低价转让啊？”郭襄问道。 “哎呀，你没看前两组有人发的测评吗？说会吓死人的，我们三个女孩子，不敢去玩了，姐妹，你胆子大不大？要不你去吧，钱你看着给，我们实在不敢去了。” 对方一溜烟发了很多信息，看来的确是抱着急切转让的心。 正当郭襄犹豫自己一个人要不要买三张票的时候，高晓璐在群里艾特了她，问她在古镇什么位置，她和田欣也刚到槐荫古镇，正好找她。 郭襄心想，这不就刚好吗？三个人！ 郭襄把糖水铺子的定位发在群里，顺便又艾特了刘大明，“刘队，我要是订了古宅的游戏票，给不给报销啊？” 刘大明无语一笑，回了两个字，“报销。” 郭襄一高兴，立刻给对方转了钱，把三张超低价的票要到了手，顺便让老板加了两碗甜水，等着高晓璐她们过来。 “高姐，田欣，快来，我晚上带你们进古宅玩游戏。” “玩什么游戏？”田欣问。 “抓鬼！”郭襄回答。 徐耀辰躺在病床上一边挂水，一边翻着手机，看到郭襄在群里说的话，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郭襄，你别瞎搞，你们三个女的，去玩什么古宅抓鬼游戏？” 郭襄把公众号的游戏信息链接发在了群里，徐耀辰正好看到，田欣也打开看了看，说实话，虽然她是写凶案的小说家，不过对于这种关于神仙鬼怪的东西，着实还有些害怕。 “不会很恐怖吧？”田欣在群里弱弱的问。 “你别去！”徐耀辰第一个回答了田欣。 “田欣，你别怕，我罩着你啊！”郭襄接了话，继续打字说道：“我已经买了3张票了，别浪费啊，刘队请客。” 刘大明回话：“不是我请客啊，你们艾特财务人员。” “哈哈哈。反正我不怕。要是真有鬼，那我可是天天见鬼的肉身的人。”高晓璐接在刘大明后面说话。 “你别心大，鬼不怕，要多注意人。”刘大明艾特了高晓璐。 群里一番火热的聊天后，田欣和高晓璐也在甜水店和郭襄汇合了，三人拿着票与线上的工作人员对接好，约定下午六点半在静水园门口汇合，此行她们三个女生，还会有另外的六个男生一同组队，进入古宅，开启“古宅有鬼吗”的游戏探险。 到了约定时间，田欣透过甜水店的玻璃窗户看到上官靖从里面打开了园子的大门，今日的他穿着一身中式的长袍，颇有民国少年的风范。 “你们看，那就是上官靖。”田欣指着那个人，又转头问高晓璐：“高法医，你带了口罩吗？他可能认识我的脸，要不我戴着口罩，你和郭襄他没有见过，这样我们也好隐藏一下身份。” 高晓璐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个白色口罩给田欣。 郭襄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六点四十分了，有两个男生从古镇的东边缓缓走来，到了静水园门口拿出手机与上官靖交谈了一番，就被上官靖让进了园子里，紧接着，又有另外四个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小巷子里走了出来，也去到了园子门口。 “看来他们六个人，是分了两组，一队两人，一队四人。”郭襄说道。 “我们也过去吧！”高晓璐提议。 三人起身，由郭襄领头，从甜水铺子走了出去，来到上官靖面前。 “你好，我们是在网上联系过的。”郭襄把手机里的信息拿出来给上官靖看，上官靖表面很镇定，实则早就用眼神把她们三个人都扫了一遍，他的眼光定格在了田欣脸上几秒，田欣也落落大方，直接和他对视，并且说道：“不好意思，脸过敏了。” “请进。”上官靖领着他们几个人一同走进了园子，同样穿过了门口那个大大的空地，然后到了后院，“我给各位分配一下客房，可以选择两位一间或者一位一间，我们有足够的房间数量，全凭大家选择。” “让三个女孩子先选吧。”其中一个男生游客很大气的说道。 三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最终决定郭襄单独住一间，田欣和高晓璐住一间。其他六位男生，也很快选好了，他们因为是双数，都选择了两两一间。 选好后，上官靖很快指引了大家的房间方位，并且依次给了房间密码。 “好了，各位进入房间后，会看到一张游戏说明，请各位按照游戏说明完成游戏任务。祝大家玩得开心。” 上官靖说完，就慢慢的走向大门的方向，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第106章 游戏任务中 田欣和高晓璐进入房间后，刚打开灯，整个屋子里的灯就又全都黑了。田欣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摸索着查看房间里的所有设置。 “看起来还挺现代化的。”高晓璐说道。 “这得花了不少钱装修吧？高法医，你看。”田欣指了指桌上放着的“房间使用指南”以及一张游戏说明书。 “全自动语音控制房间。”田欣快速浏览了一下指南，然后喊道：“管家管家？” “老奴在。”语音回复道。 “呵呵，还老奴呢？我们这是穿越封建社会了？”高晓璐噗嗤一笑，然后打趣问道：“管家管家？打开所有的灯，太黑了，我害怕。” 房间内安静了几秒，果然所有的灯都亮了，管家说道：“请不用害怕，老奴一直在。” “这游戏真神经。不知道现在年轻人都什么审美，喜欢玩这种东西。”高晓璐失了耐心，吐槽了一句，随性的脱掉自己的高跟鞋，躺在床上。 田欣的手机亮了，她打开一看，是徐耀辰连发了好多消息给她，千叮万嘱要注意安全，不要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等等。她莞尔一笑，又仔细研究起了游戏说明书。 郭襄也在房间里研究桌上的说明，但好像脑袋有些不听使唤的想起徐耀辰救她的画面，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徐耀辰高大的身影没有任何犹豫的挡在她前面，真的是用手臂挡住了飞来的匕首，他甚至没有眨眼睛，血飞溅出来的时候，就连郭襄都被吓懵了。 “徐队，你手臂怎么样了？”郭襄给徐耀辰单独发消息。 “哦，没什么，放心吧。你们还好吗？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徐耀辰回复了她的消息。 郭襄赶紧回答：“没事，我们进房间了。” 徐耀辰刚挂完消炎水，被砍伤的那条胳膊说不疼是假的，稍微动一下牵扯到伤口就容易痛满全身，但他还是忍着痛不听发消息，“田欣她这人挺笨的，你千万不要让她单独行动啊。” “好，徐队你放心。” 郭襄从小到大，感情神经都不算敏感，她看不出消息里徐耀辰的别样感情，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喜欢和这个空降的副队长聊天，或许就是从他替她挡了一刀开始，她似乎不再讨厌他了。 根据说明书的提示，今晚的游戏任务会在八点左右正式开始，每个房间对应的任务都不同，玩家被要求先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可以帮助别人。 “妈呀，救命啊！” 外面一声巨大的叫喊声打破了原本的平静，郭襄听到呼救第一个冲出房间，其他几个人则陆陆续续都赶了出来。 只见来这里的那对男生当中的一个站在空地上，对着自己身边的一堆空气碎碎念念，还时不时的手舞足蹈，像是中了邪，“怎么不见了呢？难道真的有鬼抓人吗？” “什么鬼抓人啊？别信这些有的没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朋友呢？”郭襄赶忙上前问道。 “他，他刚才和我一起出来，然后他突然啊的一声就不见了，真的是凭空消失啊，不是鬼抓人是什么啊？太吓人了！我不玩了，我想走啊！” “你冷静点，没有鬼抓人的。”另外几个男生也走过来帮忙劝阻。 “有，真的有，难怪我们的任务上写着，记得不要被鬼抓走！怎么办，怎么办，谁能救救他啊” 郭襄觉得眼下气氛确实很诡异，但是这原本就是个恐怖的探险游戏，倒不用太过于担心，她仔细看了看四周，田欣和高晓璐也在观察。 郭襄走到田欣身边，田欣轻声对她说：“郭警官，一会儿，我想单独去找上官家的老太太聊聊，你和高法医，掩护我。” “你自己可以吗？”郭襄有些担心，毕竟徐耀辰特地嘱咐过她，“徐队让我保护好你。” 田欣的神色微微一变，确认自己没有立刻喜笑颜开惹来什么好色的小鬼，但她心中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悸动却骗不过她自己，“放心吧，我会小心，只要你们能引开上官靖，我没问题。” 在来古宅之前，田欣就觉得上官家的老太太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她表面上看起来疯疯癫癫，有点像是老年痴呆，但她嘴里常常念叨的，又不是无用的东西，田欣想，如果有机会单独和她聊聊，或许就会获得意想不到的线索。 “我看大家都别在这儿杵着了，都各自去完成任务吧，然后我们在找东西的同时，也帮忙看看这位兄弟的兄弟，去了哪里。”有一个男生高声说道。 接着，大家也都认可了他的提议，分头各自行动。 田欣和高晓璐房间里的任务就是寻找上官氏家谱，她们显然应该先往书房走，只是一路上漆黑一片，经过上次的火灾，上官靖把所有的灯笼也都撤掉了，大家只能靠自己的手机电筒照明。 “田欣，你知道那个老太太住在哪里嘛？”郭襄一边照着光亮，一边问。 “我上次观察过，应该是在正厅后面的小楼，从书房传过去一个小门，就能到。”田欣这样猜想，准备一会儿实际看看。 “那我们的策略是？”高晓璐虽然不害怕，但是她却玩的云里雾里，也不知道这种游戏怎么玩，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们三个一起去书房，你们两个想办法搞出点动静来吸引上官靖，而我去找老奶奶问话。”田欣说道，另外两人表示明白，于是她们直奔书房的方向。 田欣当然知道真正的上官家谱已经被卖给了木袅袅，所以现在书房里要么没有家谱，要么就是假的家谱，但这不重要，毕竟只是个游戏而已。 当务之急，田欣的脑袋里一直在想，用什么方法能够让上官靖主动现身书房并且在书房有所停留呢。 她至少需要半个小时和老太太相处，无论如何，她要有个完全的对策。 “郭警官”田欣灵机一动，在郭襄耳边嘀咕两句，郭襄连连点头。 第107章 老太太知道什么？ 郭襄和高晓璐两人在室内假装找东西转悠了两圈，然后慢吞吞的走出了房间，只留田欣一个人继续待在书房，她们两个径直往小花园的方向去了，果不其然，郭襄明显感觉到有人悄悄的跟了上来。 田欣猜测，如果上官靖是凶手，那么他对于自己的埋尸之地一定十分介意，就算他无所顾忌的对外开放让人进来宅院玩游戏，但也绝不会同意别人随意去小花园，特别是之前被挖出过尸体的地方。 凶手总是对一些现场心存芥蒂，不知会不会突然被找到莫名的线索，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田欣顺着书房的侧门，小心谨慎的靠近后方，终于在一间亮着微光的老式房间里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眼神呆呆的老奶奶，她手里摇着一把老蒲扇，嘴唇微微动，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田欣慢慢走进去，小声说：“奶奶？” 老太太没有看她，眼神仍旧木讷，田欣四处张望了一下，心想如果上官靖此刻跳出来，她就假装自己走错了房间。 但是显然上官靖的确被小花园的动静吸引走了，并不在这里。 “奶奶？奶奶？”田欣温柔的蹲在老太太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老人家突然有些紧张，把扇子一扔，又开始念叨：“我没看到，我没看到。云儿，云儿，云儿在哪里？” “奶奶，奶奶。云儿他很好啊，您放心，您冷静一点，我是来帮忙的，能听懂我说话吗？” 田欣依旧戴着口罩，但她忽闪的眼神中透露着真诚。 “你知道云儿？”老太太忽然拉住田欣的手，她的手像冰块那么寒冷，抓住田欣的时候让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身体，但田欣还是强忍着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你是谁？”老奶奶又问。 田欣决定赌一把，“奶奶，我是警察，我们是来调查花园的尸体的，您放心，无论您知道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上官云是您儿子对吗？您为什么说他没有死？他在哪里？” 老太太不说话，就是拼命摇头，看上去很害怕。 田欣四处看了看，又对老太太说道：“奶奶，你放心，上官靖不在这里，但是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您赶紧把知道的告诉我啊？” “他，他是个畜生。”老太太一听到“上官靖”这三个字就浑身颤抖，情绪十分激动。 “是他杀了人吗？他杀了自己的哥哥？上官云的儿子？”田欣追问。 “他想杀了我们所有人，所有人！”老奶奶哭泣。 田欣的手机震动，她知道，那是郭襄给她的信号，说明她们没有拖住上官靖，得先离开，再找机会，“奶奶，不要说我来过！我会想办法的，您一定要相信我！” 田欣叮嘱了老太太一番，一个侧身刚好转出了房间，与此同时，上官靖狐疑的从外面小跑着回来，老太太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上官靖面色狰狞的靠近她，轻轻唤了一句：“奶奶？” 田欣因为步伐太匆忙，不小心踢到了书房边角一个木柜子边，一阵晃动，上面的花瓶顷刻砸了下来，一声巨大的破碎声，吓得田欣往后一摔，手掌刚好压在地上的碎片上，鲜血直流。 “嘶”田欣咬着牙，但上官靖还是闻声而来。 “你没事吧？”上官靖想要扶她，但田欣却身子一缩，顾不上手掌的疼痛，连连后退。 郭襄也正在此刻，和高晓璐一起进来，看着满手是血的田欣，心中大惊，郭襄正想发作，差点就要表明警察的身份，田欣立刻阻止了她。 “啊！啊！痛死我了。这破游戏别玩了，黑不溜啾的连路都看不清楚，我摔得痛死了。”田欣嚷嚷着大叫。 郭襄赶忙把她扶起来，高晓璐替她查看了一下伤口，还有碎的花瓶渣子嵌在肉里，需要处理一下。 “你好，你们这里有医药箱吗？我要不带我朋友回房间处理一下伤口吧？”高晓璐问上官靖。 “好的，稍等，我去给你们拿。”上官靖眼神冷冷的盯住田欣，最终还是转身进了后面，不一会儿他拿来一个白色的医药箱，交给高晓璐，说道：“里面应急的药品都有，你们随便用。” “好。谢谢。”高晓璐和郭襄扶着田欣离开了书房。 正当他们走在回去房间的路上，另外四个男生中的两个踉踉跄跄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了出来，神色惊慌，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嘴里骂着脏话，“不玩了，不玩了，什么鬼地方。” “你们怎么了？”郭襄拉住其中一个问。 “这地方有鬼，有鬼，我们不待了。”两个人说着就往大门的方向跑，郭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想，这个宅子到底有什么玄机，自己明明什么也没碰到。 三人一同回到房间后，高晓璐帮田欣处理伤口，郭襄看到群里刘大明在问情况，她拍了一张田欣的手掌伤口，“田欣的手受伤了，我们已回到房间休息，古宅的确有古怪，已有多名玩家声称遇鬼退出了游戏。刘队，麻烦安排同事在门口排查，盘问一下退出的玩家的实际情况。” 刘大明立刻组织人手，让他们出发去调查离开古宅游戏的人到底在古宅里看到听到了什么。 徐耀辰刚被护士换了新药，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打开手机，就看到田欣受伤的照片，气得要从床上拔掉挂水瓶，却被护士给摁住了。 “徐先生，理解一下医院工作，你现在在住院，不能随便离开医院的！” 门口值班的两个小警察听到里面的动静，离开冲了进来，看到徐耀辰想走，也劝说，“徐队，你的伤口太深了，别冲动，还是待在医院几天吧。” 徐耀辰给了他俩一个白眼，心想自己当特种兵那会儿，连子弹都吃过，这点小刀伤算得了什么，如果他也在古宅的话，绝不会让田欣受伤的。 这个黑夜太过漫长，还没开始，还没结束。 第108章 细节中的古宅 警方很快找到了中途退出游戏的一些玩家，经过盘问，他们都表示经历过亲眼见到队友无故突然消失，这样的场景无一例外发生在前院的空地处。还有人表示，自己看到过“鬼火”或者是“鬼影”，是突然出现或者突然消失的。 “警官你真的不要不相信，我按照那个地图上的提示走进了一个小房间，突然门就被自动锁上了。我到处找钥匙，急得全身是汗，我就想倒杯茶喝，谁知道，明明是干净的水倒进去的，茶叶慢慢飘起来，整碗水都变成了血啊！” 这个玩家显然还没有从惊恐当中解脱出来，连描述的话语都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 其中一个询问的警察觉得太过于他们的形容太过于夸张，于是说道：“人家是靠这种什么恐怖游戏啊什么的赚钱的，自然是要搞出这些疑神疑鬼的东西，否则拿什么吓唬你们啊？” 其中一个玩家听到，并不认同。 “警官，别说是清远市，就是放眼全国，只要能叫得出名头的恐怖密室，鬼宅，实景剧本，我都是头号玩家，玩过的场次不说过一千，好歹也有七八百了，其实套路什么的都很清楚了，无非是用机关或者演员吓人，但这个宅子真的不一样，好像真的很灵异。” 听了这个人的话，在场的警察有些警觉，立刻把原话汇报给了刘大明，刘大明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鬼神，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坚信世间所有的罪恶都是人为的。 “我说过了，有时候，人比鬼可怕。”刘大明挂了电话，总结了一下警察们问出的信息，编辑成了信息发到群里。 “高姐，要不你在这儿陪着田欣，我出去转转，看看到底哪里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刚才不是还有一个男生消失不见了吗？我顺道找找他。”郭襄看完消息，立刻起身，她等不住了，必须得尽快摸清楚这个宅子的真貌。 高晓璐知道郭襄身手好，没有阻拦，郭襄离开房间后，田欣问高晓璐，“高法医，你说好好的一碗茶为什么会变成血呢？这是什么魔术？” 高晓璐思索了一番，“不好说，也不能完全说没有可能，但我还是得看到那晚所谓的变成了血的茶才敢下定论。” “那我们去找找？”田欣提议。 “你的手没事？”高晓璐问道，虽然不算特别严重，但毕竟有一些碎渣，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还是很疼的。 “我没事，咱们去找找看吧。只要能解开一个谜，就能知道上官靖到底在搞什么鬼了。”田欣说道。 高晓璐认可，两人关了房间的灯，也走了出去。 之前她们去书房，是因为任务卡上写了要在书房找家谱，加上田欣想去找老太太，不过现在她们打算改变策略，不按照套路出牌，就把所有可以进入的空间一一查看，如果那晚变成血的茶还在的话，高晓璐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已经是深夜了，整个宅子里透着阴冷的风，凉嗖嗖的，让人的内心无法平静。田欣胆子不大，紧紧的贴着高晓璐，而高晓璐举着手机，两人靠着微弱的灯光先是推开了一间类似于杂物间的房门，没锁。 “这都是些什么啊？”高晓璐看不清楚。 田欣的眼睛还行，定睛一看，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妈呀，这里好多死老鼠！” 高晓璐这才看清楚，不大的房间里堆放着一些农具，包括锄头斧子之类的，还对方着一些破烂的木头桌椅，有一堆用什么布遮挡住的东西。 但最为恐怖的，是有一些角落，散落着许许多多的老鼠尸体。 看起来有刚死的，也有死了很久的。 高晓璐立刻捂住了鼻子，田欣戴着口罩还没反应过来，但高晓璐早就被空气里弥漫的尸体味道熏晕了。 “赶紧走吧，也不知道这些老鼠有没有传染病。”高晓璐关上门，就拉着田欣离开。 “高法医，你说这是不是他用来吓人的？故意在这么个地方堆这么多的死老鼠，正常人要是来推开看到，的确会又害怕又恶心。” “真变态，关键是老鼠身上有很多病毒，这么做如果让人染上鼠疫，就麻烦了。不行，等游戏结束，我必须要和他说清楚，不能这么搞。”高晓璐曾经尸检过一个因为鼠疫病毒而死的人，死相极惨，而当年的她没有经验，心中也很害怕，穿了全套的防护服才敢解剖。 两人继续向前探行，好不容易进入了一个类似于收藏室的地方，两人刚踏入门口，只听“砰”的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房间里漆黑，没有电源，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出现了声音，是“管家”的声音，“欢迎两位进入解密空间，钥匙就在这个房间内的某处，找到就可以开门出去了。” 田欣凑到高晓璐耳边问：“这是不是就是刘队说的那个，茶碗有血的房间？” 高晓璐点头，继续拿着手机照明，只是她突然发现，手机没有任何信号，根本无法联系外界。 “看看你的手机？”高晓璐赶紧让田欣拿出手机，果然，她的也没有。 “这可怎么办？”田欣问。 “估计这个房间做了信号阻隔，就是无法使用手机和外界联系的，我们还是赶快找钥匙吧。”高晓璐并不慌张，在她看来，这里的一切终究只是游戏，只是假的而已。 “高法医，你看！茶水。” 田欣看到不远处的木头圆桌上，摆着古典的茶壶和茶杯，每个茶杯里都放好了茶叶，而且茶壶的旁边还放着烧水壶，估计就是方便玩家自己烧水泡茶的。 高晓璐自己研究起了茶杯和茶叶，试图找到线索验证自己的猜想。而田欣则在房间四周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能够帮她们找到钥匙。 “是硫粉。”高晓璐脱口而出，心中不禁冷笑，果然都是些装神弄鬼的小把戏。 “什么是硫粉？”田欣不解。 “哼，初中化学都能学，硫粉如果被加热，是会变成红色的。” 高下路解释出了为什么有人会说泡了茶喝就看到了血水，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白了。 “赶紧找钥匙吧，得出去给刘大明发消息。”高晓璐迫不及待要在刘大明面前炫耀一番，她解开了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第109章 潘多拉的盒子 郭襄在外院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整个院子的空地辽阔，实在想不出怎么才能做到让人凭空消失，除非？ 郭襄蹲下身子，开始仔细研究自己脚底下的每一块地砖，这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地砖，如果暗藏机关的话，那么很有可能 只是郭襄太掉以轻心了，她只认真观察地砖，却没看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的观察着她。 而另一边，田欣和高晓璐满房间的转悠找钥匙的线索，在房间内的线索卡上关于钥匙的提示只有短短的几个字——“爱藏于心”。 田欣几乎翻遍了房间内所有什么类似于心形的图案，可以用来表达爱意的物品，甚至是高晓璐把人体的左心房右心室都联想了个遍，就是想不到爱藏于心的真正意义。 房间内的一个墙角贴着一个红色按钮的符号，那是一个求救按钮。按照上官靖的说法，只有按下这个按钮，就会得到解救，但同时也意味着立即退出游戏。 田欣和高晓璐都不打算这么做，而是继续摸索房间的布局。 “高法医，你说这个心的意思会不会不是指心，而是某种隐喻？” “比如？”高晓璐可猜不到这些弯弯绕绕。大晚上的她可是又困又累，真有些后悔答应郭襄来玩这个什么游戏。 “高法医，你要是累了，要不就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来想办法。”田欣拖动了旁边的一条木凳子，准备让高晓璐坐着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高晓璐的眼睛突然放了光。 “这是什么？”高晓璐刚想坐下，却看到被田欣挪开的凳子下方，有一些明显的红色血迹。虽然很淡，但是，高晓璐一下就能分辨出来，那是血迹。 碍于这里没有任何装备，高晓璐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些地面上的血迹至少已经存在了一个月以上，之所以痕迹还比较明显，一是因为血迹滴落当时血量很大，而是因为凳子盖住了，没有任何摩擦和清洗。 “我们把那几个椅子都移开看看？”高晓璐顺着血迹的方向，把几个障碍物都搬开了，却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血迹。 “这里很可能只是正好被这个凳子给盖住了。”田欣分析到，这个房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血迹又是从何而来，一切都太可疑。 田欣走到书桌旁，书桌的旁边立着一个比较小型的书架，古色古香，上面摆放着基本古籍，是很难理解的繁体字，田欣也看不明白。除了几本复杂的书之外，还有《资治通鉴》，《文心雕龙》，《论语》，《诗经》等等古书。 田欣随手翻阅了基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在众多的古书中，田欣忽然看到了一本名为《亲密关系》的现代书，作者还是一个外国人，这可真是与一切都格格不入。 “高法医，你看，这本书会不会是找到钥匙的关键？”田欣拿起《亲密关系》，却忽然有些惊讶，因为这似乎不是一本是，而是一本“假书”。 “这是一个盒子。”高晓璐拿在手里，很快找到了盒子的边缘，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放着一把钥匙，用透明胶布粘着，也就是说，即使有人拿起了这个盒子，只要没起疑心，如果不打开，也不知道里面放着钥匙。 “找到了！”田欣很高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恐怖的房间了，她其实心中一直有些慌张，却不想让高晓露为难。 “对，我们赶紧出去，现在不是什么游不游戏了，而是立刻需要队里派人过来，我怀疑这个宅子里还有别的命案。”高晓璐脸色严肃，拿着钥匙就冲到门口开门，正当两人兴冲冲的用钥匙把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倒挂的尸体正从门上垂落，尸体的眼睛刚好对上田欣的眼睛，还是一具女尸，长发飘飘，面色惨败。 “啊！”田欣在这一刻彻底崩溃，狂喊了一声，几乎快要昏厥过去。好在高晓璐一把扶住了她，高晓璐虽然看惯了尸体，不过这种样子的，她也见得不多，要说心中半点发怵没有是骗人的，只不过她现在比田欣理智一些。 而就在这时，这个倒挂的尸体后面好像突然闪过去一个奔跑的身影，速度好快，完全看不清楚是谁，难怪别人说有什么鬼火鬼影的，这里果然不太平。 “田欣，别害怕啊，我在呢。”高晓璐安抚她，这个门口倒挂的“鬼”似乎半点位置都不想给她俩留着，就是死死的挡住了大门。” “喂，你是不是小演员啥的？”高晓璐兴致一来，甚至还跟尸体说上话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话，高晓璐自己看了看这具“尸体”的眼睛，似乎不太像人的眼睛啊。 “喂，喂！”高晓璐胆子越发大了，不仅敢和死亡说话，甚至还敢和死亡称兄道弟的，“美女，你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啊？” 没人应答，夜里安静的的可怕。 “我们绕过她，赶紧出去，打电话，报警。”高晓璐拉起一旁站着都颤颤巍巍的田欣，一路快走，终于是离开了有血茶的房间。 到了外面，两人的手机信号都逐渐恢复了，高晓璐赶紧给刘大明打电话，而田欣想了想，现在能和她分享刚才的刺激的事件的人，估计也就徐耀辰了。 “喂？” “喂，你怎么还没睡？” “我不困。” “你困了。” “我不困。” “你困了！” 高晓璐没说几句，拉着田欣要往后走，却没曾想到，当她们经过院落空地的时候，亲眼看到刚刚一瞬间还站的哈哈的郭襄，“呲溜”一下，郭襄彻底消失了。 “高法医，不行啊，这样下去，郭襄会有危险。” 郭襄万万想不到，这个静水园的地下果然还是别有洞天的。 但是她只是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就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开始好好查看整个地下室。 第110章 郭襄被绑了 这是一个类似于原来防空洞一样的地下。只不过，看起来这个地下室的整休也不差，但不知道为什么，郭襄一进来似乎就觉得有人的气息。 “难道是之前走失的那个男人？”郭襄四下张望，但在她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又没看到什么男人，别说男人了，就连活人都没见过。 郭襄打开自己的手机手电筒，照亮了前面的路，她一步一步往里探索，没想到这个静水园表面上的功夫一般，内里还藏着这么多的玄机。 “这里有人生活的痕迹？”郭襄很疑惑，当她往里走了大概几十米之后，她不仅看到了晾衣服的架子，还看到了一片空地上整齐摆放着一些简陋的家具。 桌上的热茶似乎还带着一点余温，这个人没有离开多久。 “有人吗？”郭襄懒得玩什么躲猫猫的游戏，直接喊了一嗓子，这下子，底下甚至有了回音，回荡了好几下，还是没有人出来。 郭襄没办法，继续往里走，这时候，阴森森的感觉突然出现，郭襄有意识的提高了自己的警惕，直到她看到不远处好像有一个人，准确的来说，郭襄都不能判断那是尸体还是人。 郭襄举着手里的光源往那个方向移动，直到她看清楚，真是那个和他们同来的男生之一。 “喂，你还好吗？”郭襄问道。 只见那半瘫在地上的人的躯体没有任何反应，郭襄咳嗽了两声，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学医出生的，但是作为警察，群众有难，八方支援的精神要有，她鼓起勇气还想推一推他的身子，却忽然听到身后一个什么闷声，“又见面了。” 是一个很低沉的，磁性的，但是也可以听出来有点邋遢的男声。 “啊？”郭襄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那人却已经嘴角微微上扬，从手中拿出一个不知道是啥的工具，用力砸在了郭襄的后脑勺。 “啊！”随着郭襄惨叫了一大声，邋遢的男人抱着郭襄走向更深的深处。 等郭襄再次醒来，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甚至她都没有坐立，而是手脚什么都都被绑的很深，只能半躺在轮椅上。 那个绑了郭襄的神秘人就被着她，不开口说话，无论郭襄问他什么问题，她都不敢口说话。 田欣和高晓璐回到房间后，刚想感叹自己的九死一生，却没想到郭襄还没回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应该不会，她那个功夫，我觉得四个男人都打不过她的。” 可是直到高晓璐和田欣等了大半天的郭襄，毕竟已经这么晚了，按理来说，郭襄应该早就回到了房间里，就算她任何线索都没有找到，也应该大胆回来商计策啊。 过了一会儿，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田欣只觉得还想有人在敲窗户，她捻手捻脚的过去，一推开那个古老的窗户，万万没想到，上官家那位老奶奶的头突然闪现在窗外。 “你想找你那个同伴吗？”老奶奶倒是开门见山。 “奶奶，你什么意思啊？”田欣赶紧追问。 “只准你一个人来。”老奶奶说着，就在外面等着田欣出去。 田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着老奶奶出去，她能做出这个决定不容易，田欣不想轻易打破。 “田欣，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万一？”高晓璐不放心，但是偏偏她又不能去。 “我，没事，你放心吧。”田欣安抚了一下高晓璐，然后下定决心一定要跟着老奶奶走，一来是可以解救出自己的小伙伴，二来再打探一下上官家的事情，或许从中可以问出赵向东的线索。 田欣走出房间，绕道房间的后方，刚好碰上老奶奶。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古老的灯笼，在这深长的夜色以及古宅的阴暗中，田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扛下来的。 老太太带着田欣七弯八绕走过了好多地方，以至于田欣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但是目前也只有相信她是个好人，假如郭襄真的有危险，而田欣却因为自己的胆怯不去的话，她觉得自己以后会愧疚的。 “这里有个口，可以直通我们的地下室。” 老太太指了指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假山群，没想到那里真的有一个类似于机关的小洞口。 “我带你进去？” “奶奶，你身体可以吗？” “咳，你还真当我体弱多病啊，那都是演的，为了保我自一条命吧。” 老太太口中的语气着实令人心碎，但田欣还是只能跟着她往里面慢慢的找，这如果没有人带路，谁能发现宅院中的这么多秘密。 “云儿，云儿，云儿，你别害怕，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啊，妈妈带了朋友来给你送好吃的哦！” 越往里走，老太太的嘴里就越要开始碎碎念各种东西。 “云儿？”田欣一直在听到这个名字，却一直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老太太对“云儿”如此关心，还是这中间牵扯到了什么往事。 “奶奶，云儿到底是谁啊？”田欣问道。 老太太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往里走，田欣没办法，只能再加快步伐跟住她，而到了一个微微有亮光的地方，老太太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若有所思的对田欣说：“我挺喜欢你的，要不然你给我当二媳妇吧？” 田欣一脸诧异，但是此刻已经来不及了，老太太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特别的苍劲有力，推开一道道门，突然把她拉到了一个巨大的教室里，郭襄果然在，只可惜她已经晕倒了，晕倒的不像样子。 除了昏迷中的郭襄，那个背对着田欣的高大的身影，嘴角微微的往上，真是一出好戏啊，原本只是想简简单单拿回自己的东西，却没想到整个故事的走向，越来越现代化。 “妈妈。”那人把脸转过来的一瞬间，老太太喜笑颜开，恨不能把对方抱在怀里。 “妈妈。”男人又喊了句。 老太太赶紧把满脸错愕的田欣推到他面前，什么也不说，只用笑容，推进一切。 第111章 准备逃跑 田欣的鼻子仿佛受到了气味爆炸而来的袭击，这个蓬头垢面的人身上太丑了，就像是大夏天发馊的食物，田欣甚至要忍不住呕吐，但是此刻的她，大脑被恐惧填满，没时间管理自己的生理状态，而是撕心裂肺的喊着“郭襄”的名字。 郭襄尽管已经昏迷了，但她没有被东西束缚，所以，假如她能醒过来，至少还有一些希望。 “呵呵。呵呵呵。”男人对她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好像要把田欣最后的一丝希望打碎。 “奶奶！奶奶！你为什么要这样！”见郭襄没反应，田欣只能把希望转向那个她以为是好人的老人家，却没想到，她这样一个已经进入耄耋之年的老人，还能力大如牛，还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演戏。 “为什么？哈哈，小姑娘，你不是要来做好事吗？我看你长得漂亮，不如就给我儿子当媳妇，这也是做好事。”老人家乐呵呵的看着。 田欣无论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这个男人的约束，她没办法，只能放弃抵抗。学过的心理学只是迫使她此刻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想好应对之策。 “好，就算要我嫁人，是不是也应该先让我了解一下自己要嫁的男人呢？” 田欣的语气一柔和，倒是让拉住她手脚的男人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个，见了他不想远离不想跑的人，更何况还是个姿色颇好的女人。 “你愿意嫁给我？”男人发出低沉的提问，他的嗓子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让人听起来就有点浑身起鸡皮疙瘩。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句话你听过吗？不如你先说说你有什么本事，要是真的能让我后半生无忧无虑，嫁给你也不是不行。”这话虽然说得违心，不过以田欣的判断，对待这样的人，就必须说这样的话。 果然，田欣的话音刚落，男人抓住她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让田欣有了一点可以喘息的空间。 “哼！只要上官靖死了，整个静水园都是我的，那以后你就是静水园的女主人了。对不对？妈妈。”男人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宠溺的点头，脸上全是看到儿子的会心笑容。 “杀人犯法的，你们这样，终究会被警察抓起来。”田欣说道。 老太太冷笑一声，“对啊，杀人犯法的，不仅犯法还要偿命呢，所以，警察应该把上官靖抓起来偿命。” “上官靖杀人了？”田欣追问。 “不然呢？”老太太终于松了口，继续说道：“你以为他在这个宅子里搞这么多名堂，就是为了搞什么古宅的游戏？哼，你们这些外人，也太小瞧上官家了。” “那他为了什么？又为什么要杀人？杀了谁？”田欣一连三问，惹得男人有些不耐烦，又猛的用力把她的手拉近，威胁道：“你是看上他上官靖了？” “怎么可能！哎呀，我好疼啊”田欣故作撒娇，男人很快把手松开。 “我告诉你吧，你们在这儿瞎折腾这么些天没有用，这个宅子里的事儿复杂了去了，牵扯的人也多了去了，本就不该由外人来管。”老太太不多说，而是把话题继续放在了给她儿子找媳妇这件事上，“小姑娘，我看你是个心性好的姑娘，人也善良，又聪明，还知道避开上官靖那个畜生私下来找我，你最适合做这个园子未来的女主人，不如你就随了我儿子。” “对，对，你随了我，将来，有你的好日子。”男人的手开始往田欣的身上游走，田欣实在难以忍受，一把将他推开，怒喊道：“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嫁给你啊！” “我叫什么？”男人仰天大笑，田欣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喉结滚动，情绪激动，“哈哈哈，我就是上官云啊！” “上官云不是死了吗？”田欣脱口而出的问，因为《上官氏家史》中，最后一个死去的上官家男人就是上官云，之后，家史也就丢失了。 “死了？对，差点死了。他们这些恶人，差点就要害死我的儿子，还好啊，我儿聪敏，逃过一劫，这些都是上官家欠我们的！我儿子在这个暗无天理的地下室生活了这么多年，一定要想办法把失去了的通通夺回来！”老太太情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手舞足蹈的控诉，仿佛多年来受了无数的冤屈。 “不管你们有什么冤屈，都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趁现在没有酿成大错，赶紧把我们都放了吧，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是绑架，是违法的！”田欣看了看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的郭襄和那个男生，苦口婆心。 “哼。你要是从了我，我就放了他俩。”上官云一把将田欣又抓回到自己怀里。 实在是太臭了！ “呃”，田欣本来就是有些敏感的人，实在忍不住，吐了上官云一身污秽。 “你嫌弃我？”上官云咬着牙，眼神中立刻露出了杀气，田欣真的害怕了，他表情中的那种愤恨，是真实的情绪，田欣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忽然好希望徐耀辰可以像个超人一样出现，只不过这种希望太渺小，就算警察来了，第一时间也很难找到这个隐秘的地下室。 “啊！救命！” 田欣不敢看，把头埋进自己的手里，却感觉有人用力推了她一把，然后耳边传来打斗声，她一抬头，郭襄醒了，她正和上官云搏斗。 而老太太此时正朝着她走来，田欣环顾了一下四周，赶紧从手边拿起一个不锈钢的脸盆，里面还有一些水，直接朝着她浇过去。 郭襄显然不是上官云的对手，两人对打了几轮，郭襄败下阵来，这个男人怎么会如此厉害，郭襄退到田欣身边，安抚了一下她，小声说：“有几乎就赶紧往门那个方向跑，跑到底有一个向上的出口，可以逃出去。” “那你怎么办？”田欣问。 “你别管我了，你先跑，跑了赶紧叫人。我会功夫，比你强点。” “不行，要不我还是” “田欣，别磨蹭了，一会儿瞅准机会就跑，就是这个男的，把徐队的手都砍伤了，他很厉害，你别犹豫！” 第112章 女孩子的拼命 上官云和老太太一步步逼近，郭襄大喊了一声“跑！”，然后她就冲上去和上官云打，田欣下意识拔腿往郭襄提示的方向跑，跑几步回头看，郭襄被上官云踢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她还想着站起来继续打。 田欣心中纠结万分，她知道就算自己回去也帮不上任何忙，甚至可能白白搭上自己的小命，她也知道现在最好的方式是自己尽量跑出去，然后找到外援，回来解救郭襄。 她知道所有，却还是忍不住往后跑，用手里边能捡到的各种东西，盆子，瓶子，锅，木头架子，一个个拿起来朝着上官云砸去，然后飞快的跑到郭襄身边，把她扶起来，托在自己怀里。 “你怎么回事啊！让你跑啊！”郭襄有些生气。 “我不能跑啊，我现在跑了你就要被打死了。”田欣挡在郭襄身前，她并不是一个有勇气见义勇为又大义凛然的人，但此时此刻，她知道郭襄是为了给她一条生路才如此拼命的。 “如果你能为我拼命，我也可以为你。” 田欣就那样挡在郭襄身前，意志坚定的看着魔鬼一般的上官云朝着她们走来。 忽然，门的远处似乎传来了什么躁动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老太太和上官云的注意力，上官云已经把院子地砖的入口关掉了，也就是说，没人会无意从地砖入口进入这个地下空间，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假山入口。 “怎么可能？”老太太不相信，那个假山入口，如果不是有人明确知道，根本就很难被发现，就算被发现了，也要知道正确的开门方式。 “妈妈，怎么办？”上官云变回了孩子，老太太眼神一冷，转头说：“云儿，你快跑！这里我来处理，赶紧跑。” 上官云可没有半分犹豫，离开就想从另一个出口离开，郭襄当然不能放任他走，强忍着自己的腹痛，又一次起身要去追，却被老太太一把推下，竟然没想到，这个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还有这样的身手。 “你不能走！我是警察！你给我站住！”郭襄高喊，但上官云早就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里，而此刻，刘大明和高晓璐带着一帮警察也出现在了地下室里。 “田欣！郭襄！”高晓璐看到田欣跌坐在地上，而郭襄也是，神色慌张，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按理说以郭襄的身手，不可能被谁打成这样。 “怎么样？没事吧？”刘大明赶紧查看情况，郭襄虽然不说话，但是她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很明显了，高晓璐简单检查了一下，脸色大变，怀疑郭襄可能腹腔内出血。 “刘大明，得赶紧送医院！”高晓璐大喊。 刘大明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命令几个人把郭襄抬出去，田欣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受伤，所以决定先留下来，配合刘大明他们的调查。毕竟她是最清楚在地下室里发生了什么的人。 另一个还在晕厥中的男生也被警察带出了地下室，整个静水园再一次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在高晓璐报警之后，刘大明亲自带了人出任务，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没想到又受到了古镇领导们的阻拦，这一次刘大明可顾不上那么多谁的面子不面子，而是态度强硬的按规矩办案。 “警察同志，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入口的？”老太太别的没说，第一句话先向刘大明打探这个，刘大明见她这么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怎么样，只能让两个经常先把人带出去，一切都要等审讯的时候揭晓答案。 “刘队，上官云跑了。他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当事人。”田欣说道。 “放心，我在内外都安排了人手，他走不了。”刘大明留下了几个痕检科的同事在地下室搜证，他带着田欣和高晓璐离开。 “老刘，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假山那里的入口的？”三人往外走，高晓璐也觉得奇怪，刘大明带着人赶到古宅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往假山的位置冲，一下子就找到了入口，稍微晚一点，恐怕郭襄她们就更危险了。 刘大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自然是有他知道的途径，只不过根据保密协议，他不能把“赵向东”说出来罢了。 见刘大明支支吾吾的，高晓璐没了兴趣追问，但田欣心里却犯起了小揪揪，这个古宅神神秘秘就算了，仿佛所有和古宅相关的人都神神秘秘的，她到现在，不仅没有调查出任何和“赵向东”相关的事件，还差点被“嫁”给了上官云那个可怕的男人。 整个园子都被一些临时的户外大灯给照亮了，许多警察在园子里工作，最老练的一支痕检科在高晓璐和田欣发现血迹的房间里，根据地面上的血迹走向，模拟可能发生在房间内的伤害。 忽然，一个年轻警察转身大喊了一声：“妈呀！” 老于叹了一口气，大晚上的把他喊出来加班也算了，怎么自己组里的人还大惊小怪的，老于蹲在地上，一边提取血液中的dna，一边不耐烦：“小王，怎么回事啊，都是好几年的老警察了，出个现场一惊一乍的，合适吗？” “于队，于，于队，有人自杀了。” “什么？”老于起身，转过去一看。 一具尸体倒挂着下来，就在门口。他想起高晓璐说的话，不觉有些好笑，对着小王说道：“你不要害怕，刚才高法医还特地和我说了，他们这个宅子啊，搞了一个什么恐怖主题的游戏，反正就是有什么假尸体，死老鼠一类的，这个房间门口就有这么个设置，你别害怕。” 老于不以为然。 “不，不是的，于队，是个人，这是个人。” 听到小王这颤颤巍巍的声音，老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赶快起身走到门口，一看，果不其然，这是一个人的尸体，已经倒挂了，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感觉喉结都要被勒碎了。 “快！通知刘队！”老于当机立断。 第113章 改变基因 上官靖的尸体被缓缓放倒在地，所有人都神色凝重。 至此，古宅中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这里仿佛真的是一个被下了诅咒的宅院，多年来，所有上官家的男人都逃不过死亡的魔咒。 高晓璐看着上官靖的尸体，颈部有明显的勒痕，但实际上，勒痕也十分明显的有两条，一条比较深，一条略浅，所以很显然，上官靖是先被人用力勒死，然后挂上了这个用来吓人的倒挂机关，但倒挂机关原本是用来挂假人尸体的，承重并不大，所以造成了勒痕的深浅不一致。 “联系一下镇上的领导们，另外马上找到这个古宅改建的施工队，让他们派人，来现场辅助一下勘察，这些机关设置，看看都是怎么回事。”刘大明部署好了所有安排。 他手下最得力的徐耀辰和郭襄都住进了医院，这古宅案不简单。刘大明只能带着田欣一起进入了一个临时布置在古宅的审讯室，准备从老太太口中找到突破口。 “奶奶，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你不如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也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你这把年纪，再遭受什么牢狱之灾，扛不住啊。”田欣好言相劝，可老太太却无动于衷。 刘大明看着不愿开口的老太太，脑子里转了一百个办法，这个年纪的人可是不容易审。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是别的警察，刘大明起身，走到门口，只听那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刘队，镇上领导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堆媒体，堵在门口，说我们抓了一个七十岁老人在审问。” 刘大明的火气直直的冒了出来，可是他只能忍下来，总不能一个刑侦队长现在冲出去，当着媒体们的面儿和镇领导正面冲突。 “刘队，镇领导里面肯定有问题。他们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宅子各种隐瞒，包庇，甚至是一再出事他们一再不愿意配合公安机关，我觉得您要好好查一查。”田欣在一旁分析，刘大明不断点头，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到了，从一开始施工队在花园里挖出尸体镇领导帮忙隐瞒开始，就有问题。 “不能和媒体硬杠啊。现在这个网络，听风就是雨，我们办案也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尽量别把舆论闹大，我去处理一下。田欣，我派个人和你一起，还是要尽量让老太太开口。” 刘大明给田欣布置了任务，匆匆离开。 “哼，我说了，这个宅子不简单，你们不要白费力气。”老太太冷笑一声，虽然她没有听到外面的谈话，但她早就猜到了。 “奶奶，就算这个宅子再不简单，现在出了命案，政府不可能不管的。就是您什么都不说，警察凭借各种科技手段最终还是会查出所有的真相。”田欣这回不卑不亢的和她对话，一下子就扭转老人家想要控制局面的态势。 “真相？这个宅子一直死人，从来没有过真相。你说的命案，连续发生多少年了，谁查过？”老太太显然不屑一顾。 “我说的命案，可不是花园里的那具尸体。”田欣淡然一笑，继续说道：“我说的命案，是刚刚被人勒死的上官靖。” 听到这个名字，听到被人勒死，老太太的瞳孔似乎都放大了一些，整个脸色中表现出来的惊慌一点都掩饰不住，田欣心中暗暗分析，果然，老太太没想到上官靖会死。她的反应太大了。 “他，死了？”老太太不相信，又一次向田欣确认。 “对，他死了。被人勒死在一个房间里，现在警察已经把他的尸体带走准备做尸检了，奶奶，我知道您不是杀人凶手，但我想告诉您的是，这个宅子的秘密，保不住了。”田欣淡淡的说完这句话，故意不和老太太对视，而是低头喝了一口水，却从透明玻璃杯的底部观察老太太的神情。 那是人类纠结的时候特有的神情，田欣愿意给她时间，上官靖的死讯，绝对是打开她的话匣子的好时机。 “奶奶，不如，你先说说你自己的故事吧？你身手这么好，年轻的时候是练过的吗？”田欣故意把话题转到老太太自己的身上，她这般年岁，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回忆青春了吧。 人呢，永远喜欢怀念已然失去的且十分美好的东西，有什么比青春更值得怀念的呢？ 果然，老太太松了口：“我年轻的时候啊，是学咏春拳的，也学太极，还会一点少林功夫，那时候我父亲开了一个武馆，从小把我当男孩子养，我的拳脚功夫，最好的时候，四五个大男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田欣露出羡慕的神色，迎合她说道：“真是羡慕你啊！若我也有这样功夫，就不会被任何人欺负了。” “羡慕？”老太太哼了一句，继续说：“没嫁到这个鬼宅子前，我也羡慕我自己。与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不同，我能打能保护自己，就以为能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 “那您为什么要嫁入上官家呢？”田欣问道。 老太太抬眼看着田欣，不知道是嘲讽她，还是嘲讽自己，回答道：“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钱。我爹的武馆后来经营不下去了，欠了好多的债，只能把我嫁给上官家，就算知道他们家的男人都早死，我爹也管不了那么多。” “恕我直言，上官家又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娶你呢？” “小姑娘，你果然很聪明啊！”老太太听到田欣的问题，知道她一下子就搞清楚了其中的逻辑，老太太的容貌不算美颜，又是负债累累武馆的女儿，和富甲一方的上官家门不当户不对。 “他们是为了镇宅。”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许是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悲剧吧，“那时候上官家男人早死的说法早就不新鲜了，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有人就传是他们家基因不好，要找一个血气方刚的女子来改改上官家的基因，而且厉害的女主人可以镇宅，所以，我那个死鬼丈夫就找到了我们家，和我爹谈好了价格，逼我嫁进了这里。” 听到此，田欣终于脑补出了几十年前的一段姻缘故事，这也的确说得通，这就和现在有钱的矮子富二代想找一个女模特做老婆是一样的道理，改变基因嘛。 第114章 田欣协助上官云逃跑 刘大明好不容易把一众媒体劝说着离开了静水园，转身去和几个镇领导交涉，眼见着对方态度强硬，刘大明也懒得再克制自己的暴脾气，干刑警这么多年，得罪人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干了，真碰上这种狐假虎威的主儿，他刘大明也不是好惹的。 “小王，去，让局里出手续，把这几位领导通通带回去，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刘大明大手一挥，倒是让几个镇上的领导十分惊讶。 “刘大明！你不过是一个刑侦队长，你未免也太嚣张了吧你？”黄副镇长首先不乐意，指着刘大明的鼻子就开始吼。 “对，没错！我就只是个刑侦队长，但我有权利把案件相关人等带回去调查！”刘大明的骨气硬了，硬是把在场的领导们通通推上了警车。 这样一来，本来还有几个媒体人不肯走，在一旁蹲守，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吐了吐舌头，心想还是算了，真要落得一个影响警察办案的罪名可也麻烦。 刘大明安抚好门口的情况，重新回到田欣那边，简单听田欣汇报了一下，心里对这个小丫头很是赞许，不一会儿功夫，算是把老太太的过去搞清楚了。 “刘队，她年纪大了，带回局里不好吧？” 刘大明也知道，实际办案过程中，一般年纪大的老人没什么大事就不往回带了，一来老年人身体不好，容易出事，二来老年人犯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次或许十分例外，因为这个老太太身上有几个命案的线索。 “得带回去。”刘大明咬了咬牙，让两个女警小心翼翼的单独带老太太坐了一辆警车离开。 “老于，现场就交给你了，我放心。”刘大明临走前，特地又去叮嘱了痕检的科长。 “放心吧，上吊现场的情况，等我汇总好了就立刻回局里给你报告。”老于已经和前来配合调查的原施工人员进行了初步的勘测，心中已经有数。 “刘队，可逃走的上官云还没抓到呢？”田欣说。 刘大明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已经布置了足够的警力在附近主要街道，干道甚至是小路口蹲守，这个上官云要想跑没那么容易，但是，假如他不跑，而是躲在某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又是个麻烦事。 “先回局里吧。这里我交给他们守着。” 刘大明只能回了这么一句。 田欣点了点头，对刘大明说道：“刘队，那你先走吧，我回房间拿电脑，我开车了，一会儿就直接回局里和你们汇合。” “好。”刘大明没有多想，径直离开了古宅。 这一桩一件的事儿全都压在了他身上，而他最得力的两个帮手郭襄和徐耀辰都住院了，真是措手不及，凌乱慌张。 田欣走在这座号称百年历史的古宅中，眼下通火通明，来来往往的警察忙碌着，好几处地方，上一秒还是他们游戏中的机关，现在全是需要搜集证据的现场。 田欣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她的房间里一片漆黑，高晓璐已经离开了，她本来也就只有一个包，应该也已经拿走了，田欣的电脑根本没有从包里拿出来过，只是此刻她已经感觉到了房间里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她的内心对此有无限多的抗拒，但她的耳边却一直回响着老太太低声对她说的话：“如果你救我儿子，我就告诉你关于赵向东的事。哼哼，只有我知道赵向东的事。” 田欣没有办法，她只能选择这样做。 “出来吧。”田欣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但她的声音还是略有颤抖。 “哈哈，果然还是我媳妇好。”上官云变态的声音响起，他甚至还想用手去触碰田欣。 田欣飞快的闪过身子，用冷冽的眼神盯住对方，发号施令一般说道：“去洗澡，把衣服换上，跟我走。” “你真的愿意带我离开？”上官云问。 “我和你妈妈有交易，你放心，我肯定把你带出这里。” 上官云也的确是走投无路了，他只能姑且相信田欣。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田欣整个身子柔软而来下来，一屁股坐在床边，眼神空洞的盯着地面，她反复问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是她太想知道关于赵向东的一切了，她无法拒绝老太太的要求。 “你在干嘛？”徐耀辰给她发来消息。 田欣打了一句话又删掉一句话，她能怎么回答，难道要回答自己正坐在房间里，等着带一个犯罪嫌疑人逃跑吗？ 最终，田欣只能说：“我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古镇，回局里了。” “路上注意安全。”徐耀辰回复道。 “好。” 田欣关上手机，浴室里的水声仍然不断，田欣心中的烦躁比水更加绵长，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电脑，在屏幕上飞快的打字。她写道： ——她遇到了一个古镇里的老妪，却没想到她说自己曾经是个出身武馆的厉害女子，为了替父还债，违心嫁入了古镇中最有钱的人家，听说这户人家 马上就要到正式交稿，文章上线的时间了，田欣的编辑并没有催她，但合同里早就约定好了一切，田欣遵守契约精神，而此刻，从她决定带上官云逃跑起，她要代笔的新故事，就正式开启了。 田欣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外围，确认大部分人都已经往书房和南边的房间去了，她才偷偷带着上官云离开。 古镇范围里并没有布置警力，田欣想，刘大明一定把很多警力分布在各个出入口，交通要塞什么的，她一路带着上官云走到古镇停车场，都没有遇到任何人。 “你躲在后排座位下面。”田欣说完，上官云正准备上车，却又被她拦住。 “不，你就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别瞎说话。”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田欣决定冒险一次。 路上一定会遇到许多的盘查，而大部分人应该对她有一定印象，看到她的脸就会放行，而且田欣的车上有市公安局的行车出入证，这已经算得上尚方宝剑了。 “你别玩花样。否则咱俩一起死。”上官云坐好，还不忘威胁她一下。 “毛病。”田欣冷语了一句，一脚电门深深的踩了下去。 第115章 兵行险着 从古镇出去的出口毫无疑问的被警察设了卡，田欣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感觉手心出了很多汗，差点连方向盘都握不住，上官云眼神冷冷的盯着关卡那里站着的几个警察，悠悠的说道：“我能打过他们。” “我会处理，别惹事。” 田欣觉得上官云真是个大麻烦，但是没办法，已经迈出这一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停！” 关卡处，一个警察举手示意田欣停车，田欣心里一惊，这是个陌生的面孔，她未必逃掉过去啊。 “你好，例行检查。” 田欣摇下一半的车窗，她看到警察看向了副驾，正在心里想着说辞，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车窗边响起来，“田欣姐？” “萌萌？你好呀，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人是田欣之前认识的刑侦队里的文职，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设卡。 “哎呀，别提了，大晚上的，所有的人手都出动了，还是不够，我也来帮忙了。”萌萌说着，和旁边的警察说道：“张警官，这是我们队里的顾问，和刘队一起来查案子的。” “哦，自己人啊。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那我们先走了，刘队等我回队里有事呢。”田欣很是心虚，但还是假装淡定的回应。 就此，他们成功离开了古镇，在回市里的一路上倒是非常畅通，只是田欣的思路却不怎么畅通，到底如何安置上官云她还没有想好，放回自己家里太危险，而如果让他随意逃窜，显然也会失去筹码，兵行险着，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上官云，你准备去哪里？” 田欣了解他，如果强行拉他去一个他不愿意待的地方，恐怕又会惹来麻烦，故意这样问，他或许还会配合。 “你不是要救我吗？我听你的啊，媳妇？” 田欣心里一笑，果然如她所料，上官云就是这么一个叛逆的性格，顺着他捋就行。 田欣咳嗽了两声，说道：“我在市里没什么朋友，只认识一个有钱人，你要是愿意，就去他那儿待几天，等我和你妈妈达成共识再做下一步安排，怎么样？” “你别耍花样。” “我冒着这么大风险把你从古镇带出来，就是为了耍花样吗？那刚才在关卡，我直接把你交给警察不就行了？” “你这朋友靠谱吗？” “反正他保你几天没问题。” “你靠边停车，当着我的面儿给他打电话。不准玩花样。” 上官云不傻，他心里清楚的很，更何况他现在处境危险，无依无靠，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对于他的这个要求，田欣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她对沙柯岩有信心，那个满身都是心眼子的人，一定能配合她。 “快点！”上官云逼迫田欣，田欣找了一条小路，把车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从通讯录里找到了沙柯岩的电话，几秒的电话音有些漫长，直到沙柯岩接起了电话。 “喂？” 田欣停顿了几秒没说话，上官云的神色也很紧张。 “喂，沙柯岩。”田欣缓缓的说，语气平静。 但仅仅是“沙柯岩”三个字，已经让对方的手指微微一动，他坐在别墅的沙发上，吴颖正端着一盘水果朝他走来，他捂住听筒，对着吴颖说了一个字的口型，“滚。” 吴颖吓得顿了顿自己的步伐，手里的水果盘抖了抖，赶快退出了客厅。 “怎么了？找我有事？”沙柯岩语气平静的反问。 “我有一个朋友，出了点事儿，想找个地方住几天，你能帮我安排吗？”田欣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底气，可能是偶尔她从沙柯岩眼里看到的，不一样的光芒吧。 “他在你身边吗？”沙柯岩问道。 “他就在副驾，我开车呢。” 沙柯岩的眼神里冒出一道寒光，但他的声音却没有任何起伏，田欣害怕他不停的提问，而他却没有。 “我给你别墅的定位，你开车过来吧。”沙柯岩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田欣的微信上收到了一个地址定位，她看了一眼上官云，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田欣启动了车子，往沙柯岩的别墅开去。 “吴颖！”沙柯岩喊了一声，吴颖赶快进来，她的脸上还有一丝委屈，但沙柯岩毫不在乎，“准备一下，有人要来。” “沙总，您真的要让一个陌生人住在别墅？” “怎么，需要你同意吗？” “不敢” 沙柯岩从客厅走回自己的书房，他从没让人住进过这里，但刚才，听到那个让田欣语气中透露着害怕的人此刻当下就坐在她身边，他顾不上那么多安排，只想快点，再快一点，解决她的困境。 很快，田欣的车开进了沙柯岩的别墅。 沙柯岩走出来，上官云从副驾上下来，而田欣没有，她火速的调了头，现在不是做任何解释的时候，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要赶快回到刑侦队，否则可能会引起刘大明的怀疑。 “怎么，让我帮忙，连句谢谢都不说就要走？”沙柯岩坏笑着看着田欣，继续问：“这人是谁啊？” “我是她老公。”上官云很嚣张的说着。 “他会功夫，你小心点，别让他跑了。”田欣小声嘀咕了一句，开车就走了。 “呵呵”，沙柯岩站在原地，看着那辆消失在他视野里的特斯拉，生平还是第一次，他听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让他小心点。 “你会功夫？”沙柯岩转身，盯着上官云。 “怎么，想比试？” “先吃点东西吧，我可不想胜之不武。”沙柯岩吩咐吴颖去把院子里的烧烤架拿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沙柯岩的院子里各种肉串，烤串都备齐了，炭火也旺盛了起来。 “说说吧，怎么认识的田欣？” 上官云确实饿了，吴颖在一旁烤肉，他一刻不停的吃，没工夫搭理沙柯岩的提问。 吴颖的手机亮了，她打开一看，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上官云只能自己直接上手烤，吴颖把手机递给沙柯岩，那是一封新的后台提醒——您的作者上传了新章节。 沙柯岩眯着眼睛仔细看着故事里的娓娓道来，然后问上官云：“你是静水园里的人？” 上官云喝了一口冰啤酒，看着沙柯岩，点头。 第116章 待审核中 沙柯岩对此很满意，这无聊的日子终于迎来了曙光，他最希望看到的故事正在发生。 田欣快速开车回到队里，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大家都忙的人仰马翻，古镇的那帮领导不好伺候，而老太太上了年纪，不能连夜审问，好歹要安排好休息室，还要有专人看护。 田欣刚走到二楼的走廊，却意外的看到了手上绑着白绷带的徐耀辰！ “你怎么回来了？”田欣惊讶。 “局里这会儿人手不够，我回来帮忙。” 徐耀辰倒是没有对田欣产生任何怀疑。 “郭襄呢？她不是也被送医院了吗？你应该留在医院，刚好还能搭把手。”田欣才想起来郭襄，是她在地下室不顾一切的救了她。 “她情况不太好，我回来之前，她已经进手术室了，医生怀疑有内脏破裂，她爸妈已经赶过去了，局领导也在，我就先回来了，真是可恶啊，一个古宅，竟然牵扯出这么多的事。”徐耀辰想起躺在手术台上的郭襄，心中对这些犯罪分子就恨之入骨。 内脏破裂？田欣心中一紧，这如果有生命危险，那上官云就是杀人凶手，是他，是他把郭襄打伤的。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田欣咬着牙，也不知是对谁说的这句话。 “你说什么？”徐耀辰反正没有听清楚，他被刘大明分配去和那几个古镇领导周旋，约定一小时后，所有人在大会议室开会，汇总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 “没事，那你去忙吧。我去找刘队。”田欣说完，就想离开，徐耀辰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田欣的眼神落在他那只好手上，指节分明修长，明明用了些力气抓住她的手臂，却没有让她感到疼痛。 “你的手呢？”徐耀辰问。 田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摔在玻璃渣堆里，也受了伤，贴满了创可贴。 “你看，都处理过了，没事。”田欣伸出自己的手，可能是刚才开车太紧张，手心里都是汗，这会儿有两张创可贴都卷起了边儿。 “该换了。”徐耀辰的心紧了一下，若是这点小伤在他手上，他甚至连创可贴都懒得用，但说不清楚，看到伤口在田欣那里，仿佛就是什么扎了他心窝子的大事。 “我知道，一会儿就换。” “赶紧换。”徐耀辰皱眉。 “哎呀，我知道了。”田欣不耐烦。 “你去我办公桌的抽屉里拿，我有两盒新创可贴放在里面。” 田欣像只兔子一样跑走了，徐耀辰在后面喊着叮嘱她。 “刘队。”田欣敲门，进入了刘大明的办公室。 “小田啊，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噢，刚才碰见徐队了，聊了一会儿。”田欣很懂利用自己的“绯闻”，果然，刘大明不再追问，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和徐耀辰之间的关系，就是那种腻歪多久都正常的关系吧。 “刘队，老太太睡了吗？” “正准备和你说呢，她不肯和任何女警察说话，一定要坚持和你对话，我这不就等着你回来了商量一下，看看怎么问比较好。”刘大明无奈的摇头，这个老太太也是块硬骨头，一把年纪，脾气倔强。 “要不，我现在去看看？”田欣试探性询问。 刘大明的手指不断敲击着办公桌的桌面，像是在大脑里思索很多事情，最终没有答应田欣现在立刻去找老太太的想法，“你先休息休息，等我们一起开过汇总的会，再决定吧。” 田欣只能点头答应，看着刘大明陷入沉思，她也不想在这儿傻等，她抬了抬自己的手，对刘大明说：“刘队，那我先去徐队那里找两个创可贴换一下，等会儿开会了，会议室见。” 刘大明看了一眼田欣的伤口，本来还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只能挥挥手。田欣明白他现在的感觉，千斤重的担子其实都是压在领路人肩头的。 田欣刚走出刘大明的办公室，就看见一个身穿灰色外套，黑色警裤，还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一个转身进入了刘大明的办公室，她和他只有一个短短的侧身照面，这个男人进入刘大明的办公室甚至没有停顿敲门，如入无人之境。 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好熟悉！ 刘大明见他来了，起身亲自走到门口张望，并且关上了门，而且拉下了白叶窗帘。 徐耀辰的办公桌正好在斜对角，虽然看不到全貌，但是透过玻璃窗户的一点点缝隙，田欣可以看到两人正站着说话。 这人到底是谁呢！田欣努力的回想，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那个眼睛真的很熟悉。 她拉开徐耀辰的抽屉，有两个抽屉很空，只随意放了几本新的笔记本，并没有看到什么创可贴。她又打开另外一边的抽屉，里面则塞满了各种文件，田欣随手翻了翻，终于在一堆文件下面，看到了一盒新的创可贴。 她正想拿着就走，却没想到，文件的最下侧，放着一个相框，最左边的人是徐耀辰，而当她好奇的拿出相框看的时候，却大吃一惊。 照片上有三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那时候的徐耀辰估计才二十出头，另外两人和他年岁相仿，应该是他的战友，其中一个完全不认识，而最右边的那个，田欣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是赵向东！最右边那张年轻战士的脸，和赵向东极为相似！眼睛？对！ 田欣好像突然被雷击中了一样周身颤抖，刚才那个神秘的访客，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也很赵向东很像！就像这张照片！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赵向东这么神秘，显然徐耀辰照片上的这个男人，不可能是赵向东啊！ 无数的疑问袭来，田欣快速的用手机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并且把东西都归位了。 她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反锁了门，这短短半个小时的宁静，她脑海中的思绪波涛汹涌，杂乱无章。 田欣打开电脑，新上传的章节又一次审核通过了，她查看了自己的邮箱，编辑也没有给她发任何的消息，似乎就想让她自由发挥。 田欣抓紧时间，在键盘上敲击新的内容——神秘的赵向东突然现身了，是他吗？不敢确定，而且不仅仅是赵向东出现了，在一张陈旧的老照片里，和赵向东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也出现了 点击“上传”，系统提示“待审核中”。 第117章 古宅案件信息汇总 刘大明接连在工作群里发了几条信息，大家各自把手里的材料也好不理也罢都整理妥当了，往会议室的方向走。 田欣显然心事沉重，她给沙柯岩发了一条不合时宜的消息，主要是表达感谢以及再次叮嘱他不能让上官云离开。 “没人能从我的别墅里随便离开。”沙柯岩有些霸气的回应。 田欣又翻看了微信里的一些信息，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不认识自己了。 接连几天，木袅袅都持续的在给她发消息，讲述着她和沙柯岩之间的一些事，显然她已经完全被沙柯岩迷惑了心智，无心工作，只想找人倾诉情感。 然而田欣不知道如何回复她，甚至木袅袅对她说：“我和他，发生了男女之间应该发生的那种事。” 田欣仍然选择无视，木袅袅又给她发消息：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在古镇发生了很多事，假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记得找我。 木袅袅心里原本是对田欣有怨恨的，因为沙柯岩玩消失，而田欣也跟着玩消失，直到她听说连徐耀辰都被打伤住院，才知道事态严重，恐怕田欣真的有很多理由不和她联系。于是，恋爱脑的木袅袅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友情脑，不在意田欣是否理她，只是单方面的付出。 这样看来，友情似乎比爱情更容易让人放下身段。 田欣坐在会议室的一个角落里，她不是正式的刑警，所以一般都选择隐藏自己，而徐耀辰是最后一个进来的，看了一眼座位，副队却选择坐在了她身边。 “古宅的案子演变到现在，比较复杂了，大家把自己手里掌握的线索都说一般，我们捋捋。”刘大明直截了当，各个参与案件的人员依次开始分享信息。 高晓璐作为法医，最先提供的是古宅中两具尸体的情况——第一具尸体，原以为是上官云之子，但目前身份可能存疑，需要重新比对dna后再认定，但死因明确，就是因为突发的心脏类疾病而死，排除他杀可能；第二具尸体，是上官靖，身份已经确认，死因是窒息，判断由凶手勒死后制造了机关上吊的伪自杀现场。 痕检科的老于给出的线索是,第一具尸体的花园现场，有多人的脚印，但的确没有被过多破坏，现场保存完好，而第二具尸体，虽然是悬挂在机关设计上的，但根据当时施工人员的指引，到达二楼机关布置房间的时候，明显里面有被刻意破坏的痕迹，目前无法锁定有效信息，只有一双脚印可以判断出凶手很可能是穿四十二码运动鞋左右的中年男性。 正当下一位要继续介绍的时候，老于又继续补充了一句：“但是勒死上官靖的绳子比较特别，是一种特制的绳子，我这边正在抓紧调查。” 老于一边说，一边把现场拍照下来的绳子投影到大屏幕上给大家看。 “这是一种千股麻绳。”田欣抬头看了看，她之前写小说，有查到这方面的资料。 “具体说说？”老于来了兴趣。 田欣不太确定，但是她还是分享了自己的观点：“这种绳子，以前常用在武馆里，一圈一圈缠绕拳柱子，或者是做成脚踢板，结实，但又不像其他材质比如石头这些伤手脚。” “这么一说，好像是的。”老于表示认同，现代社会已经很少有什么武馆了，所以自然见这种东西也不多了。 话已至此，田欣接过分享线索的接力棒，把自己了解到的东西总结了一下：“静水园其实就是上官家的祖宅，现在这个老太太当年因为钱嫁入有所谓诅咒的上官家，其实是因为她出身武馆，上官家要她的身子镇宅，而实际上呢，我认为上官家的男人都患有某种遗传心脏病罢了，上官家明明富甲一方，为什么会突然落寞，家谱和家史都流落了出去，这是第一个疑点。” “还有什么疑点？你一并说。”刘大明在白板上，把所有人说出的线索都总结成了思维导图。 “还有，上官云是老太太的儿子，也就是上官家的男人，为什么他看起来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且为什么他要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在上官家的地下室里？而上官靖则可以光明正大的做静水园的主人？”田欣心里的问题实在太多了，细枝末节的东西她暂且不论，几个大的疑问她一定要吐出来。 “另外，静水园这个宅子虽然被几次翻新改造，为了做什么实景剧本杀也好，还是上官靖要做什么抓鬼的游戏也罢，我查过，他们的动工时间以及工程量都不算特别大，也就是说，古宅本身的格局就非常神秘，那么古宅里到底还隐藏什么其他的秘密呢？”田欣说完，眼神看了看身边的徐耀辰，他频频点头，看来也非常认可。 这下，轮到徐耀辰继续说话了。 “我去审问了一下几个镇上的领导，镇长和副镇长都摆着架子，拒不开口，倒是有个办公室主任，可能是有些害怕了，说出点内情。”徐耀辰拿出笔记本，翻开，继续补充：“他说本来镇上没打算和上官家的人争静水园，因为虽然园子年代久远，但产权确实清晰，经历了一代代人，还真的一直被他们家人牢牢抓在手里。只是静水园曾经有几年的时间没有住过人，正好碰上槐荫古镇大力发展时期，镇政府就临时接管了，而这个主任说，镇上和上官靖有莫大的矛盾，是因为静水园里有宝藏。” “呵呵，这什么年代了？还宝藏呢？怎么不说龙脉在他家埋着呢。”老于觉得可笑。 “老于，别打岔，耀辰，你继续。”刘大明说道。 徐耀辰翻了两页笔记，然后抬头，看向大家继续说：“宝藏这个事儿，我觉得也不是空穴来风，那个主任说了一句话挺有道理，他说要是不扯上钱，谁惹这一身骚。” “徐队分析的有道理，我看过《上官氏家史》，里面虽然没有明确提到过宝藏，但他们好像对于传宗接代包括所谓的传承太过于在意了，可以合理怀疑是背后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比如，以前的家族不就有很多传男不传女的东西吗？”田欣说。 刘大明点了点头，分析到这儿，看起来大家都比最早的时候清晰多了，这个古宅案的背后，很可能是一段历史的纠葛，但无论曾经的故事是什么，现在的凶手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接受法律的制裁。 第118章 田欣获批见老人 忙碌了一整晚，所有人都疲惫了。刘大明让大家都回去休息，田欣找到他说：“我怀疑杀害上官靖的凶手是上官云。” “为什么？” “地下室的晾衣绳，我看到了，就是这种千股麻绳。”田欣觉得如果不出意外，现在派人回到古宅地下室，很可能在地下室找到多余的绳子。 刘大明立刻布置了下去，与此同时，他才想起来，很久没有收到在外警力的汇报，他只能自己打电话去问，“上官云还没落网吗？” 十几个关卡的警察都回复没有，刘大明心想，看样子这个上官云还躲在古镇里。 处处设关卡的做法并不能长久，一来人手不够，二来槐荫古镇是国家级景区，很多外地游客慕名而来，进出古镇要反复被查看盘问，恐怕案子还没破，刘大明这个刑侦队长就要被撤了。 “刘队，不如还是让我去和老太太聊聊？”田欣再次请缨，现在，关于“赵向东”唯一的线索就在老太太那里，她一定要不惜一切的得到。 这一次，刘大明没有阻拦，他也意识到，虽然刑警不负责还原故事，但只有让每一个故事情节待在本来的地方，才有可能破案。 “你去吧。他们都去休息了，耀辰又去审镇上的人了，要不你自己去聊聊？你不是警察，就不要搞审问了，或许老太太放松点，能告诉你多一点东西呢。” 刘大明同意了田欣的提议，甚至允许她只是私下去找老太太沟通，避开了审讯室的录音录像，这简直是上天给田欣最好的一次机会。 田欣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早就翻江倒海了，抓住机会，她要赵向东这三个字彻底的曝光在太阳下。 田欣从自己的工作室拿了一盒牛奶，走到茶水吧台那里放进微波炉热了热，然后再走入专门给老太太准备的一间临时休息室。 “还没睡？”田欣一进门，就发现对方没有关灯，亮堂的不得了。 “等你。”老太太冷漠的回音。 “他没事了。”明知道没有监控没有录音，但田欣仍然有些害怕，不知道她私自把上官云的消息传递给老太太是不是违法，所以她说话时还是有些畏缩，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监视。 “你怎么证明他没事了？”老太太继续追问。 “他在我一个朋友家，说是本市首富都不为过了，你还不放心吗？” “你会送他离开的吗？你得交代好，他不能走得太远，得等我回家。”老太太听到警察没有抓到上官云，心里很激动。 “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人家不是有手有脚吗？”田欣不知道怎么和这个老人家解释现在的科技，只有普通老百姓想不到的，没有中国科技做不到的。 老太太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牛奶，就想到头睡觉，田欣见状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开口：“奶奶，你手里的房子啊，店面这些，真的不打算卖吗？” “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哪儿有人要啊？”老太太的眼睛里显然看不上一些有点没的。 “咱么先不谈东西这些，说说看赵向东吧” 老太太听到这里，冷冷发笑，这个小姑娘怎么就自己恨嫁了起来。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呢？” “你可以不告诉，那你儿子马上就会被抓起来，反正我想知道的东西和社会安定团结孰轻孰重，希望你有点觉悟吧。”田欣的确不能硬闯，但她有三寸不乱之舌。 “奶奶，我只想直到关于赵向东的事，其他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觉得不会乱说。”田欣再次用几乎是哀求的口吻。 老太太坐在桌子前，傻傻盯着外面几乎是全然安静的环境，其实她对赵向东没有什么特殊的影响，感觉他就是个司机。 “嘀嘀嘀” 田欣的手机响了，是沙柯岩发来的图片，上面的上官云正在悠闲的看手机，抬头就能看见明亮的月亮，低头就是脚踏实地的大路。 “我只能给你看一眼。”田欣快速的给老太太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手机照片里，此刻的他正躺在躺椅上，刷刷手机，看看小说和电影，这些已经几乎占据了当代人每一天的碎片时间。 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儿子如今这样，算是很轻松的了。她在犹豫要不要打开自己的话匣子，毕竟，说出去的话，就要真正的算数了。 “赵向东原来是静水园的一个管家，说是管家，反正和奴隶也差不多。”老太太吞咽了一口口水，缓缓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她继续说：“要说他这个人比较安静，不嚼人舌根，这点很好，然后他功夫也不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出门他会跟着保护。” 听过这样简单且没有任何意义的介绍，田欣察觉出来老太太在和她玩花样，可是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不能再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沙柯岩，有什么方法能让上官云看起来惨一点，但实际上，你别伤害他。”田欣又给沙柯岩发了消息。 沙柯岩打开手机，眉头微微紧锁，这个小姑娘的事儿还真多，查个案子恨不得把地球给翻过来瞅瞅。 但，他好像很有耐心，回复了一句问：“要多惨？” 田欣面无表情，再次祈祷，自己这么做，不会酿成大祸。 不一会儿，田欣的手机里出了一个小视频，正是上官云被绑在一个椅子上，老太太看着就要惊跳起来，被田欣狠狠摁住，她在她的耳边亲声问道：“奶奶，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关于赵向东的事吗？” “你！我还很真是，看走了眼。”老太太无奈。 “赵向东，当年他偷走了上官家最为贵重的一个木头箱子，里面有家谱，家史，还有许多的金条，翡翠以及价值高的古董，但后来，他把家谱和东西又都还了回来，只是少了家史，我们家没有与他计较。” 听老太太说到这里，田欣赶快追问：“后来呢？” 第119章 上官靖之死 “后来？”老太太皱着眉头，“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他把东西还了回来，人消失了，我们家也没有再追究下去。” “他消失了？” 田欣见老太太的样子，并不是像是在说谎。那后来的赵向东为什么会成为警察，又为什么会到她家里去威胁妈妈。田欣感觉自己越是往下查，疑点就越多，怎么都解不开。 “那之前呢？在赵向东消失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比如，他是怎么成为静水园的管家的？”田欣问道。 老太太像是犹豫了一下，可能时间太过久远了，她也不太记得，据她回忆说，那时候她的丈夫还没有死，老管家年纪大了，就要换个新人，丈夫执意要找个会拳脚功夫又懂训练保安的人来管理宅子，正好赵向东就来了。 “听说他当过兵，为人勤快老实，而且身手也不错，刚来宅子没多久，就把前前后后打理的十分妥帖。后来，宅子里的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做了，他这个管家，甚至比我更了解静水园，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能偷到那么重要的木箱子的原因。”老太太继续说。 田欣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的环节，如果是在小说的世界里，这样的桥段可以设置无数多的前因后果，然而，现实生活中，过去发生的事，真相只有一个。 田欣只有找到那个真相，才能解开谜团。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田欣笑了笑，问道：“上官云，他不是上官家的儿子吧？他，只是你的儿子而已。” 老太太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惊讶，完全符合被人拆穿了大秘密所展现的微表情。 田欣本来只是猜测，这样一看，确定了。 “你，你不要乱说。”老太太不肯承认，但是田欣并不急于揭穿，而是表现的无所谓，她认定老太太还隐瞒了一些事情，就算不是关于赵向东的，但赵向东的消失也必然和这些事有关系。 《上官氏家史》是木袅袅在海外买到的，也就是说，当年的赵向东甚至带着这本家史出了国，又或者是给了国外的人，才最终辗转的被木袅袅买到。 漫长的时光里足够发生许多事改变世界，更何况是改变相对而言渺小的人生。 田欣准备起身离开，她和这个老太太之间也需要一场心理战，不能太过于迫切，她信息闭塞，最终是熬不过的。 “等等，你是警察，你不会伤害我儿子的吧？”老太太喊住田欣。 “您搞错了，我不是警察，我只是心理顾问。”田欣没有回头看她。 老太太耷拉下眼眸，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风卷残云的大半生，她经历过辉煌，也经历了痛苦，却最终没能保下万贯家财，甚至没能保住自己的儿子。 “你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儿子？”老太太问，然后她又威胁着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你要乱来，自己也落不得好！” “我当然知道是法治社会，可不正因如此，你才和我谈条件救上官云离开古镇的吗？如果我没猜错，是他，杀了上官靖。” “不，不会的！他不会杀人的！”老太太情绪激动。 “当晚在古宅里，只有他有时间和能力勒死上官靖，而且他现在逃了，这就是畏罪潜逃！” “不！不是他！我和你说了，不是他杀的！”老太太情绪越发激动，声音洪亮，引来了门口的两个警察进来查看情况，却被田欣制止。 “奶奶，不管你怎么说，警察总会找到他杀人的证据，他是一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你不救他了？”老太太的眼里冒着寒光。 田欣转身看了看门，刚才进来查看情况的警察很自觉的退了出去，田欣凑近到老太太的身边，低声说：“您用一个简简单单的消失了的赵向东就要换我救一个杀人犯，未免太占便宜了吧？” 老太太咬着牙，狠狠的吐出了几个字：“那，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要知道整个古宅的秘密。百年来的所有秘密。” “不可能。” “行啊，那我这个小女子还是会遵守承诺的，既然你告诉了我关于赵向东的事，那我就晚几天再把上官云交给我们刘队，这几天他住在我朋友的大别墅里，可是能吃好喝好，你放心。” 田欣不再多做纠缠，转身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老太太一个人把头埋在枕头上，她坚强骄傲了一生，却终究斗不过这乍一眼看上去甚至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街头巷尾的煎饼香气传到空气里，好像给所有人灌满了能量，高晓璐在家里洗漱干净，热了一杯牛奶，吃了两口面包，她习惯性打开电视听新闻，结果接连换了几个媒体平台，都在说槐荫古镇的案子。 “最讨厌生活当中又全是工作，累人。”高晓璐抱怨了一句。 最近两天，槐荫古镇算是彻底乱了套，把市政府逼得没办法了，临时从文旅局调了几个得力的干部带着人进驻到槐荫古镇的游客中心，临时组建办公室，维持古镇的旅游秩序和有序发展。 刘大明被紧急喊到了市政府办公室，“刘大明！你搞什么啊？你把整个镇政府领导拉到你那儿干什么？做客吗？你们刑侦大队要搞旅游观光啦？” 刘大明站在一旁不敢出声，他做决定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出，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这都是因为互联网，古宅的案子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没想到当代网友是天不怕地不怕，哪里有悬案就往哪里钻，古镇游客量激增，而领导们又都不在，可不就是乱了套。 市里当然也着急，每一处都是民生民意，桩桩件件都不能怠慢。 “我保证，尽快查明真相！”刘大明立军令状！ “唉！”领导长长叹气，他也知道底下的不容易，可是谁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顶着压力呢？“刘大明，你这样的能力，我还能不能把大事交给你了？” “请放心！” 刘大明这回不再贫嘴，只是一再做保证。 他走出政府办公室的时候，突然看到高晓璐站在大门口外面，悠悠的看着他出来。 “你怎么来了？”刘大明问道。 “我知道你在这儿，几宿没睡了，别开车了，我来给你代驾！” 自从郭襄受伤，刘大明出行也只能靠自己，只不过他那个腿伤，也不适合长时间开车。 两人上车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彼此：“去医院看看？” 相视而笑，男女之间的默契。 第120章 探望郭襄 高晓璐开着车和刘大明一起到了医院，听说郭襄的手术还比较顺利，加上她年轻，身体素质好，目前已经在普通病房住院休息。 刘大明和高晓璐两个人走进病房的时候，郭襄的父母正从旁照顾她，没想到的是还碰到了木袅袅。 “这位是？”刘大明对她不熟悉，木袅袅倒是从徐耀辰口中听说过队长的大名，徐耀辰嘴上不说，但心里对刘队还是佩服的，他是一个破案高手，却常常隐藏自己的锋芒，而把学习的机会都留给新人。 “刘队，你好，我叫木袅袅。是耀辰哥哥叮嘱我来，给郭襄姐送些东西的。” 尽管木袅袅自己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但徐耀辰拜托她的事，她还是在尽心尽力的办。 郭襄躺起病床上，听到木袅袅这么说，明明伤的是肚子，却觉得心脏有些承受不住，听到“徐耀辰”三个字，就好像给心脏打了一针什么奇怪的东西。 “郭襄，感觉怎么样？”高晓璐走到她身边，关切的问。 “高姐，我没事，你放心。”郭襄笑了笑，刚做过手术的她，脸色还有些发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高晓璐拿出一个饭盒，那是她特地给郭襄炖的补气血的汤。 “谢谢你啊高姐，你们这么忙，真的不用特地来医院的。”郭襄深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队里一定忙翻天了。 “郭襄，你看你说的，我作为领导，肯定要来关心你的。过几天，等市里的会都结束了，王局他们也会来慰问的。”刘大明看到郭襄没有大的危险，也算放了半颗心。 郭襄有些艰难的想动动身子，让身体做起来，却被她妈妈给阻止了，两个老人实在不好现在苦口婆心的劝，一个女孩子家不要干这么危险的工作。 “郭襄，你就躺着说吧，没事，不要勉强。”高晓璐也按住她，不让她坐起来。 郭襄不勉强，而是问刘大明：“刘队，案子怎么样？那个上官云抓到了吗？他是真的危险，身手很好，我打不过。” “哎呀，傻孩子。”郭襄妈妈叹了口气，实在忍不住抱怨，“你打不过，你打不过不是很正常吗？那你逞能干嘛啊？你这还没结婚生孩子呢，你要” “好了，妈妈，你别多说了，我们这儿还有工作呢。”郭襄打断她，她虽然身处医院，但心里还是关心着古宅的案子。特别是那个上官云，两次都栽在他手里，着实有些不服气。 “上官云还没抓到，我已经请示支援了，拉网进古镇里搜捕。”刘大明的确在市里提了这个要求，但可惜的是上面还没给出明确答复，毕竟，槐荫古镇现在被推在风口浪尖，一点点风吹草动媒体就大做文章。 “上官云？”木袅袅在一旁听着，总觉得这个名字万分熟悉，不禁喃喃自语。 “你知道这个人？”刘大明问。 “在上官家史里，这个上官云已经死了啊。”木袅袅当然也看过家史，而且她对里面的很多内容非常熟悉。 “哦，你就是那个从上官靖手里又买了家谱的姑娘？”刘大明想起来田欣和徐耀辰都和他汇报过这个事。 “对，我想用上官家的家史和家谱为契机，在我的艺术品中心开一个展。”木袅袅解释道。 刘大明若有所思，紧接着问：“那我就好奇了，你是怎么说服上官靖把家谱卖给你的？” 谈到这个事，就等于硬生生让木袅袅的大脑开始思考沙柯岩了，那个好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那天明明可以为了讨她欢心而一掷千金，这些天却又突然像彻底消失了一般把她的情绪打到深渊里。 “很为难吗？”刘大明追问。 木袅袅从回忆中缓过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甚至她都不知道是否应该说真话，但想想，刘大明是刑侦队长，对他说谎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是沙柯岩，沙总，他帮我买的。”木袅袅低着头，很希望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可刘大明不依不饶。 “他为什么要帮你买？你们是什么关系？” “刘队，我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吗？”木袅袅反问。 “没错，一定要。” 高晓璐见状，好歹觉得要顾念一下徐耀辰的面子，赶紧出来圆场，“好了好了，案子的事不要在病房里的谈，这样吧，我们回局里，让郭襄好好休息吧。” 高晓璐扯了扯刘大明，给了他一个眼色，刘大明只能作罢，简单寒暄了一会儿，三人一行下楼去了停车场。 “木小姐，你要知道，我现在问你的话，是站在警察的立场。”刘大明神色严肃，只要是和沙柯岩相关的事，他都非常在意。 木袅袅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沙柯岩答应帮他在古宅的归属问题上找关系，他才愿意把家谱让出来的。” 木袅袅尽可能的把说辞组织的委婉一些，但刘大明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道理，可见沙柯岩在清远市，是多么手眼通天。 “木小姐，你可以把手里的上官家的家史和家谱先借给我们吗？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同样重要，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等案子结束了，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刘大明开了口，木袅袅犹豫再三，也就答应了他。如今，她没有任何心情工作，更别说开展览了。 “刘队，东西在我工作室里，要不然下午我给你送去公安局吧，正好我想看看田欣和耀辰哥哥，给他们送点吃的。”木袅袅说道。 刘大明表示同意，回到局里后，高晓璐眼见着刘大明连和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才知道他这段时间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刘队，你终于回来了！”徐耀辰急匆匆找刘大明，说如果古镇领导们的律师都到了，反正看样子，很快就会办手续离开。 “放了吧。耗着也没啥意思。大家都休息休息。”刘大明摆摆手，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抽烟，他已经很久不在办公室里抽烟了 第121章 峰回路转 刘大明当刑警这么久以来，没碰到过这么无厘头的案子。说不查吧，偏偏是命案，说查吧，真是各种历史各种阻挠，一两百年的老宅子，比他年岁都大，可以做他的太姥爷，陈年往事，到底怎么查。 几个镇领导被相继放了回去，徐耀辰情绪低落，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上官云还没被抓，所有的线索似乎走到了死胡同。 黄副镇长刚走出公安局的大门，接他的司机不知道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他的表情从惊讶到沉思，竟然让他的脚步挪不动了。 “你确定吗？哪儿来的消息？那上官靖已经死了！”副镇长很诧异。 “消息绝对没问题。刚通知我的，确认了几遍。说上面有人已经拍板了，容不得我们再争。”司机十分肯定。 “他都死了，给谁。给那个大半截身子入土了的老太太？” “听说那老太太还有一个儿子。” “屁话，她说有就有啊？” 两人嘀咕半天，车子刚好把出口的路挡上了，后面一辆白色宝马要出来，摁了喇叭。 副镇长烦躁的正想发作，一看是自己顶头的领导镇长的车，立刻换了一张谄媚的脸，走到车窗边，把情况和他说了。 “上车说。”镇长听了两句，让他上来。 古镇两大领导，在车里合计了半天，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样过去了，假如那个死了的上官靖都能有这般翻云覆雨的本事，那他们这些活着的人难道还不行吗？ “要不回去都说了？” “走，下车。” 徐耀辰上一秒还站在二楼的窗户前黯然神伤，这一秒倒是看到刚走的两个镇领导折返了回来。 这果然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两位领导，忘东西了？”徐耀辰激动的差点碰到自己的伤口，还不忘调侃一番。 “呵呵，徐队，东西没忘，但我们呢，确实想起来一些事，想着还是要和警察同志说一说。” 徐耀辰真是佩服这些人的嘴脸，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那请吧。正好，我把我们队长也叫来，一起听听看各位领导的突然想起来的高见。”徐耀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两人重新进入了审讯室。 “你们说说看，镇上和上官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吧？”徐耀辰示意旁边的警察打开录音录像设备，笔录员也做好了准备。 黄副镇长看了看镇长，最终开了口。 上官家的宅基地本来在土改的时候就要被收回去了，但是那些年，上官家为抗战做出过贡献，加上他们家的男丁的确是年纪轻轻就会死亡，连当时的镇政府都觉得不吉利，最终权衡之下，反正就把这个宅子的产权一直归属在上官家手里。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特别是槐荫古镇旅游的发展，静水园已然变成了一个摇钱树，除了村口那棵老槐树，当属这个静水园人气最高，镇上一直想办法收回来，可上官家人却死活不同意。 “有一年，原来的老领导退休前，正是槐荫古镇旅游最旺的一年，镇上收了不少钱，开出了特别好的条件想从他们家人手里把古宅买下来，还答应给他们在城里安置房子。但他们还是没同意。” 刘大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田欣把他和徐耀辰拉在一起，搞了个临时三人小群，还取了个怪好听的名字——“古宅探案小组”。 “刘队，徐队，镇上的这几位领导根本不是想把古宅收回来，他们是觊觎古宅里的宝藏。”田欣在群里发到。 “嚯”，刘大明忍不住笑了一下，21世纪了，这种小说情节还真的发生在了现实生活里。这一帮镇政府领导，眼睛都盯到别人家的宝藏里去了。 徐耀辰也忍不住笑了笑，但两人都没说话，而是继续听黄副镇长掰扯。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古宅就被租出去给别人搞什么实景剧本杀了？”刘大明问道。 对方一听，也是夸张的一拍大腿，似乎有些后悔当初的这个决定，“后来，这个上官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都消失不见了，宅子荒废了好久，还老是有一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影响镇上的旅游业发展啊，镇领导就决定先接管过来，租给一帮年轻人搞那个什么热门的剧本杀，就是这样。谁知道，过了几年，这上官家的人又回来了，硬要收回宅子，这不，我们又只能把那些年轻人赶走。” 这么一听，似乎是和所有的时间线对上了。 “那上官靖回来之后，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呢？”徐耀辰问道。 黄副镇长听到此，好像不敢乱说了，眼神不断的飘向镇长的方向，镇长终于冷冷的回答了一句，“没啥协议，他要去告我们抢了他家的祖宅，我们就让他先住进去，等法院判。” 徐耀辰看了看刘大明，看来，这两位镇上的大领导还是不肯清清楚楚的交代，刘大明站了起来，故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两位，不好意思，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同事说，老太太那边有重要的情况要说明，我和徐队就先过去一下。” 两位镇领导显然有些错愕，没想到刘大明和徐耀辰会突然离开。 刘大明走出审讯室后，通过录像设备观察了一下两人，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些话，声音很小，让人听不清楚。 徐耀辰问：“刘队，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他们肯定和死者上官靖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但是现在上官靖死了，交易就作废了。但他们之前不说，走到大门口又折回来想说，你说说看，是为什么？” 徐耀辰想了想，脱口而出：“外面有新的消息了？” “聪明。”刘大明把手背在身后，反而悠闲着踱步在办公室里，凭他的直觉，这个案子离告破不远了。 “叫上田欣，我们再去会会老太太。老太太不容易啊，一大把年纪了，还扛得住这些，所以说，巾帼不让须眉这种事不仅仅是在战场，和命运的大战中，也是如此。” 徐耀辰忍不住哈哈一笑，调侃道：“刘队，你这还整上文艺了。” 第122章 不舍得看的伤口 “她真的很聪明啊。”沙柯岩翻看着自己手中的ipad，上面是田欣这几天交上来的稿子，无论是开头的布局，还是人物情节的设定，几乎是无可挑剔。 “沙总，没想到您对小说也这么有研究。”吴颖笑了笑，继续说，“我给专业的编辑看过，说她的前三章，称得上是黄金三章了。” 沙柯岩摇了摇头，抽了几口雪茄，眼看着空气中冉冉的白烟，一点点消散，“我不知道她写的好不好，但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写。这个姑娘，真有意思。” 吴颖从沙柯岩脸上看到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神色，他很少对任何人流露出所谓的“欣赏”，沙柯岩何其自负，他觉得天下人不过都是可以为他所用的“狗”，人是不会欣赏狗的，人只会奖赏狗，但人会欣赏人。 “上官云呢？”沙柯岩放下手里的ipad，随口问了一句。 “他在三楼的房间，您放心，都安排妥了。” “呵呵，被你打服了？”沙柯岩丢掉手里的雪茄，吴颖立刻把烟灰缸拿起来，端在手里，准备一会儿去清理掉。 “功夫是还不错，不过，心眼子太直。”吴颖笑着回答，她喜欢沙柯岩这样同她说话，半开玩笑着，如果此刻的阳关那般，不骄不躁。 “公安局那边让人盯着了吗？”沙柯岩心里盘算着，田欣还是太稚嫩，做事情之前不把前后都想清楚布置好，但这也是好事，留了一些空间给他，好帮她收拾烂摊子。 吴颖立刻点头，“您放心，一直盯着的。只要有动静，立刻就能行动，但如果上官云他......” “死人又不会说话。” 外面的天气开始燥热，让人不想待在室外片刻。这个城市的湿气有些重，所以人体只要一出汗，就是黏糊糊的。徐耀辰的伤口有些不好，大抵是与这两天的天气有关系。 田欣说老太太有些熬不住，在睡觉，刘大明于是打算去找高晓璐聊聊天，他的莫大压力只能去自己的白月光那里寻找点安慰。 徐耀辰被田欣生拉硬拽的去了医院，一路上念念叨叨：“你出院手续都没办，你看你手上的纱布啊，多长时间没有清理伤口没有换了？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手啦？” 自知理亏，徐耀辰待在副驾位置上闭口不言，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突然开口问道：“你这副驾脚垫怎么这么多泥巴？泥猴子坐你车了？” 田欣转头一看，心里暗想不好，这是那天上官云坐的，但是她强装淡定，只能硬说：“不知道，大概那天在古镇搞到的吧，回头去洗洗。” 徐耀辰也没多想，看了看窗户外面，自从来到刑侦队，他的生活似乎比在特种部队里的时候还要忙碌，以前在部队考验的是身体素质，而到了这里，是身体和大脑的双重考验。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这么多的罪恶？”徐耀辰感叹。 田欣呵呵一乐，果然说男人至死是少年，没想到徐耀辰还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没有罪恶要你们这些警察干嘛？” “警察啊，医生啊，这些职业，越清闲越好。”徐耀辰说道。 “可是偏偏，我们这个社会里，这两个职业都是最忙碌的。” 到了医院，果然是人山人海，还好徐耀辰不需要挂号排队什么的了，直奔住院部，护士站的护士们看到他，真是眼光里冒火光。 “徐警官！不是说只离开两个小时吗？警察也骗人？”最不开心的当然是主管他的护士，估计肯定是被护士长骂过了。 “哎呀，你看，我真的是回公安局去了。不信，你问我同事！”徐耀辰赶紧指了指田欣，不管是谁，应该都是在学校怕被老师骂，在医院怕被医护骂。 眼见着小护士不依不饶，徐耀辰只能赶紧装病，捂着手上的伤，说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这个伤口，好像不太行了。” 小护士紧张的赶快把他带回病房，然后推着小车跟进去，顺便还呼唤了一下医生。田欣无奈的摇了摇头，有时候真的觉得，徐耀辰这个人，太多面了。 田欣跟着进了病房，护士正在拆纱布，徐耀辰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对着田欣说：“你要不去看看郭襄，她在楼上。” 田欣反应了一下，说了一句“好”，然后就转身离开了病房，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忘了问郭襄的病房具体是哪里。 当田欣折返回到徐耀辰的病房的时候，听到护士在八卦问他：“那是你同事啊？我怎么觉得像是你女朋友？” “嘶”，徐耀辰的伤口，果然恶化了。 “知道痛？让你住院消炎针，勤换纱布，这些医嘱都当耳旁风，你当心你这个手啊！我得把你女朋友拉回来，好好和她说说，让她盯着你。”小护士皱着眉。 “别别别.......”徐耀辰忍着痛，继续说：“她这人胆子不行，看到我这血肉模糊的伤口，吓晕过去了你们还得费事救一个！” 小护士笑着说：“哎呦，没想到你还挺贴心。支开她就是不让她看你伤口啊？” 田欣叹了一口气，没有推门进去，徐耀辰是警察，警察永远站在罪恶的对立面，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真理，而田欣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有一天会不会突然演变成徐耀辰的对立面。 “对不起啊。”田欣低头轻轻说了一句，小跑着离开。 好不容易找到郭襄的病房，田欣走进去的时候，郭襄的妈妈正在给她喂一点米糊汁，本来挺结实的人，这些天消瘦了一些。说起来，还都是因为救自己，如今，伤害她的人却被自己给藏了起来。 田欣，你到底在干什么？她问自己，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错了。可又不知道如何改正。 “田欣。”郭襄叫她，“你怎么来了？” “哦，我陪徐队来打 第123章 明支和暗支 木袅袅非常意外的接到了田欣的电话。 “对不起，袅袅，前几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田欣道歉，而木袅袅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原谅了她。 田欣知道木袅袅和沙柯岩之间发生了一些事，但她现在无心理会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重要的是，田欣和徐耀辰一样，不希望木袅袅牵扯其中，因为显然沙柯岩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田欣？”木袅袅在电话里霹雳吧啦的说了一堆话，但田欣的思路总是飘在别处，几乎没有给她什么回应。 “嗯，袅袅，我们一会儿局里见吧。我去看看徐耀辰有没有换好药。” “哦，好。” 两人挂断电话，田欣看见徐耀辰已经从医院里走了出来，田欣赶紧上前询问：“你怎么又出来了？没事了吗？” “嗨呀，都好了，放心吧，咱们回局里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田欣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她感觉古宅的案子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作为一个小说作家，她甚至已经在她的代笔小说里为这个故事设下了结局，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定位自己。 “他们，不过是想要上官家的宝贝们。”老太太对刘大明说，木袅袅送来的家谱和家史都在她的面前，两本笔记本的出现，似乎把老太太所有的思绪都拉回了遥远的从前。 或许，唯有那些充满着记忆的时光才是她此刻内心最大的慰藉。 “她胡说八道，我们都是政府里工作的，怎么会想私吞她家的东西？”当刘大明把老太太的意思传递给镇领导的时候，他们几乎是气得跳脚。 过度的反应似乎又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老太太冷笑，“如果是一般的东西，他们当然看不上眼，可上官家是个百年老宅，祖祖辈辈积攒下来多少好东西，数都数不清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会不动心？” 此话一出，似乎激发了刘大明的好奇心，便顺口问了一句：“那古宅里到底有什么宝藏？”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没人见过，但是上官家的男人都知道有，只是男人们都死得太早了。” “既然你们都没看到过这个所谓的宝藏，为什么还这么坚定的相信呢？或许只是祖辈们传下来的谎言？”徐耀辰反问。 老太太对这个观点不置可否，但是她却记得自己初初嫁入上官家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说过她命好，因为上官家有一大笔不为人知的宝藏。 刘大明不再追究这个事，反正有没有也不会落入他的口袋，当务之急把死因调查清楚才最为关键。 “老太太，说说看吧，整件事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没什么好瞒着的了。您这么大年纪了，我们都是晚辈，权当给我们讲讲故事吧。”刘大明泡了一杯茶，淡定的坐在了老太太对面，算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准备开口前，老太太看了一眼田欣，欲言又止的表情令刘大明狐疑的转身看向田欣，田欣很紧张她会开口说上官云的事，但老太太是个聪明人，只字不提。 “上官家的祖辈一直自诩为唐朝武皇后身边的上官婉儿之后人，行事做派总是以皇室贵族自居。积累财之后，他们一直分有明暗两支，暗支记家史，明支记家谱。明支就是明面上的上官家人，而暗支则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永远生活在上官家的地下空间里，暗支的使命就是真实的记录家史，和明支一起守护上官家。” 老太太一口气说了好多话，令在场的人都十分惊讶。 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上官家背后还有这样离奇的事情，竟也延续了百年之久。 “到底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明和暗又有何区别？为什么暗支要一直生活在地下？”刘大明费解，按理来说，没有人会愿意永远生活在不见天日的空间里吧？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因为明支是真正的上官家骨血，而暗支则不是。” 说到这里，老太太回想起自己年少时，那些令她痛苦，彻夜难眠和匪夷所思的胁迫。 “奶奶，虽然我们无意冒犯你的隐私，但是这关系到整个案子的侦破，请你务必说清楚。”田欣开了口，说实在的，她对这件事颇为好奇，难道还有什么家族为了保护财产，宁愿混乱自家的血缘关系吗？ “唉。”老太太好像只能用叹气来配合着开口，“上官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了诅咒，男丁都早亡故，所以有一任上官家老爷立了规矩，上官家媳妇要与外男通婚生下一非上官家骨血的暗支，生活在家中地下室，守护家宅。” 她想起那些夜晚，自己竟然被丈夫逼迫着与毫不相干的男人生孩子，有违伦理道德。 “这是什么破规矩？” “你们在花园里看到的那具尸体，是上官靖的兄弟，当年，上官靖的母亲生下了两个孩子。而我，一直以来，不过只是想弥补我的云儿，他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几十年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难道上官家不应该补偿他吗？” “可上官靖不也是你的亲孙子吗？按理说。”田欣反问。 “他不是，我和上官家没有任何关系，从我嫁入他家，他的前任妻子就已经生好了孩子，只不过难产而死，娶我，不过是要我去和外面的男人生一个孩子，作为暗支罢了。” 难怪老太太对上官家根本没有感情，反而是满腔的怨恨。 “我那个所谓的丈夫，只是把我当成生育工具罢了。他对前任夫人情深义重，对我没有丝毫感情，直到后来云儿出生，他也懒得看一眼，而是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那两个孩子身上。可是，他对我冷漠可以，但云儿是无辜的，云儿既然生在了上官家，就该得到他应得的那一份！” 关于整件事的过去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了，没有人 第124章 历史中的上官家 老太太继续把过往的事往下说。 上官云虽然成为了上官家的暗支，却没有得到暗支应有的待遇，包括书写记录家史，因为偏心和偏爱，老太太的丈夫破坏了家族规矩，只是在地下室“豢养”了上官云，却没有给他半分的爱。 无奈，身为亲妈的老太太只能独自一人照顾孩子，就算他不是上官家的血脉，但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教他功夫。”老太太承认，上官云如今的身手如此了得，就是因为她的悉心教导，以及他有大把的时间在黑暗中不断练习。 据老太太所说，自从原来的管家赵向东把家史偷走之后，静水园就算是彻底落寞了，按照先辈们的说法，家谱或家史丢失，将会给上官家带来天大的麻烦。 “有几年，古宅没人，就是因为我们大家都出去找家史了。哪知道怎么找也没找到，回到古镇后，竟然发现这些人把我们的房子都给占了，莫非他们也知道了我们家的秘密？” 刘大明喝了一口茶，听到这里，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之前很多奇奇怪怪的线索拼凑起来似乎和老太太口中的说明相吻合。 “那你觉得上官靖是怎么死的？”刘大明问道。 “警官，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我得告诉你们关于上官家的宝藏，镇上可是盯着很久了，你们以为他们愿意让上官靖回来搞这些东西，真是怕了上官家吗？并不是，而是他们的图谋必须由上官家的人实施。” “镇上领导们是怎么知道你们上官家的事？我的意思是，他们怎么知道并且还深深的相信古宅里有宝藏呢？”田欣不理解，通常如果谁和她说哪儿有宝藏埋着，她都会觉得对方精神有问题。 “这我不清楚。不过你们看到的上官靖和真正的上官靖相比，可不是同一个人，恐怕你们都看错了。”老太太说道。 “什么意思？”刘大明问。 “上官靖这个人心狠手辣，而且他坚信上官家有泼天的富贵，在他的兄弟突发疾病死后，他着手就将弟弟埋入了花园里，而他敢这样做的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阴差阳错，施工的人挖出了尸体，才牵扯出了后面这么多的事。 “我在上官靖面前装疯卖傻，一来是为了打听更多的消息，而来就是我想盯住上官靖这个人，他门道似乎有些多，万一哪天能用上也说不准。” 田欣提问：“难道上官靖一直没有发现你在装吗？” 老太太摇头，她可是辛辛苦苦演了不少次。 从老太太口中得到了整个完整的故事，各方面势力盘根错节，田欣心中对赵向东这个人物又多一些猜忌，他到底是什么神通广大的身份，而他当年偷家史的原因又是什么？ 结束了对老太太的审问，大家都有些疲惫了，接下去还要面对老奸巨猾的领导，狠狠的硬仗。 田欣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去休息吃饭，而是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室里打开电脑，两双手在键盘上不断的敲击出声音，现在她，马上就要开始连载了，不能有一丝半点的瑕疵，尽管又是代笔，至少故事的一切都任凭她做主。 在田欣的小说中，类似于上官云这个角色，结尾是很难收场的，而他偏偏又执念深深，田欣想了想，没有办法，只能把他写死，或许，破不了的赌局就只能用生死来破。 “哎呦，我的作者大大又更新了。” 沙柯岩坐在沙发上，甚至没有把眼睛闭上，电视里播放着少儿不宜的内容，可对沙柯岩没有任何帮助。 “田欣大顾问！”沙柯岩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而田欣也十分意外。 “我这有个离婚加结婚的双重协议，比你的复杂多了。”——沙柯岩慢悠悠的说道，然后继续加问题：“你平时怎么照顾他的啊？” 田欣不理解，为什么沙柯岩要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来这么一堆其实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放在我这儿的东西了呢？”沙柯岩慢吞吞的带着调侃的意思。 “放着就放着呗，又不会坏。” 下午，刘大明又重新组织了一遍人物，这么多的连轴转，刘大明也知道，很多人都身体情况已经到临界点，需要立刻休息充电。 “徐警官，我们真是的良苦用心为了古镇的发展，不存在什么中饱私囊，你们可不能听那些寡妇瞎说，她们呐，心思不好。”镇上两个领导异口同声。 “为什么花园里挖到尸体的时候不立即报警！” “哎呀，当时我们也没想清楚，上官靖接到家里的电话就要往回赶，我们几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才得知的，而且这个我们解释过，不是不报警，只是当时考虑到游客人多，才晚了一些。” “那么上官靖之死呢？你们有什么高见吗？”徐耀辰又再次问道。 “这个和我们真的没关系啊。”镇上两个领导吓得接连摆手，这种锅么可千万不能替别人背了。 “没关系？呵呵。” 徐耀辰冷笑起来，真是透到骨子的倔强，“我猜你们就是想得到上官家的什么宝藏吧？” 黄副镇长掐着自己的大腿感到悔恨啊，当时就不应该和上官靖磨磨唧唧的，一口气答应了他所有的条件把事情办利索了就好了，现在突然冒出这么多事，最终还落得什么也得不到。 田欣琢磨了半天，终于在页面上打出了新的文字——上官云离奇失踪，多日后他的尸体被人发现，早就辨识不出什么样子了，但路边可以停车，所以我靠在车上，眼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很快，沙柯岩看到了最新的文章，抬头看了一眼三楼，嘴角上扬，他叫住了正在房间里休息的上官云。 “阎王叫你 第125章 借钱 刘大明觉得靠封锁古镇的各个出口是抓不到上官云了，他只能把各处设卡的人员都集中调配了起来，还问周围的兄弟单位借了一部分人，准备进入槐荫古镇拉网搜查上官云的下落。 根据现场痕迹以及多方线索的汇总，上官云已然成为杀害上官靖的最大嫌疑人。 田欣的心里一直隐藏着一些不安，关于那天她开车把上官云带离古镇这件事，纸包不住火，一旦有人查起来，漏洞百出，甚至只要随便调几个监控，大概率都能查到是她利用自己警局顾问的身份放走了案件的重要嫌疑人，到时候，她将面对什么样的法律责任不清楚，但她将彻底失去大家的信任是必然的。 田欣没有隐瞒这一切，她在自己代笔的小说中给女主设定了这样的情节，放走了嫌疑人，谋划着一个更深的案件。 她对自己说，女主终将被抓，终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世界上没有救世主，能拯救自己的唯有自己而已。 公安局外的警笛声响起，好几辆警车都出动了，这是要去槐荫古镇，准备大张旗鼓的搜查上官云。 而田欣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面，看着那些警车一辆辆开出大院的门，仿佛不是去抓上官云，而是去抓另外一个自己。 桌面上手机的震动声音把田欣的思绪拉了回来，是网站编辑给她打来电话，还是那个清冷的声音，对田欣说，她非常欣赏最近交上去的稿子，无论是情节构思还是整体布局都让人对后续的故事产生了期待。 “所以，我们愿意再额外支付你10%的定金，作为奖励。”对方这样一说，田欣当然觉得不是坏事，谁会嫌钱多呢。 “那好，一会儿钱就会转到你的卡上，请查收。” 在对方即将挂断电话前，田欣忽然制止了她，问道：“之前我们聊过，假如我愿意代笔写这篇小说的话，你会告诉我关于赵向东的事，那么，既然这部分稿子你们已经很满意了，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关于他的事？” 对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以至于田欣几次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放到眼前查看她是否已经挂断了，直到过了大概半分钟，对方才悠悠的回答：“这件事，我想一想再答复你。”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忙音，田欣无可奈何，但紧跟在忙音后面的是短信的提示音，这家公司出手很阔绰，又给田欣打来了叁拾万元整。 按照与徐耀辰约定的还款计划，这笔钱足够让田欣安安心心过半年了，但田欣知道，徐耀辰绝不会收她的利息，所以她并不想把钱放在自己卡上，而是想尽快的都给他。 只是，徐耀辰给田欣的卡是他妈妈的，所以很快徐耀辰的妈妈就收到了入账三十万的提醒，她忍不住给徐耀辰打电话。 “喂，妈？怎么了？”徐耀辰接起电话，听他妈妈嘀嘀咕咕的问了一堆为什么卡上突然转入了三十万的事，徐耀辰随便搪塞了两句，挂了电话就立刻去找田欣。 田欣正对着电脑打字，这一段她想写写关于家谱和家史的设定，当然在她的小说里，她用了别的东西来隐晦的暗喻，拥有家谱和家史的是一个老派家庭的千金大小姐，这个设定倒是和木袅袅本人有些贴合，但也不完全相近。 “咚咚咚” “请进！”田欣抬头看向门的方向，不知道是谁，下一秒，徐耀辰推门而入，而他的脸上带着气势汹汹的质问。 “你不是刚还了十万吗？我和你约定好的，每个月还五万，直到还清为止，你为什么又突然转了三十万进卡里？这钱又从哪儿来的？”徐耀辰一口气问了一堆。 田欣呆呆的看着他，心想，这人真是奇怪，别人都是去质问不还钱的人，自己这主动还钱的还要被质问？ “稿费啊，我不是和你说了，我新接了一个小说。”田欣云淡风轻的回答，却悄悄的把电脑上的写稿后台页面关闭，她不想让任何知道，她是这部小说的真正作者。 “一下拿这么多稿费吗？”徐耀辰又问。 “拜托，不是稿费，难道是我去银行抢的啊？徐队，我整天和一帮刑警待在一起，看上去是那种敢犯法的人吗？”田欣自我调侃，只是下一秒徐耀辰好像是真的急了，冲着她嚷嚷：“田欣，我借给你钱，纯粹是因为帮忙，我不想你心里有什么负担，就算你有钱，你也可以留着，不用好像是欠了我什么大债一样着急忙慌的还，你更不要因为这个钱，而耽误自己的生活！” “你在说什么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这还钱难道还还错了吗？莫名其妙呢你。”田欣嘀咕，看徐耀辰还想和她争论，没想到木袅袅打来了电话，田欣给他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徐耀辰只能不再多说，两人一起出去接待了木袅袅。 几人在办公室里研究木袅袅手里的家谱和家史，始终不理解，为什么上官家需要这样两个东西而且还要搞什么奇奇怪怪的明支和暗支，刘大明研究不透，田欣也看得云里雾里，只有木袅袅把徐耀辰拉到一边，小小声问：“耀辰哥哥，你那儿有多少存款啊？借我一点好吗？” 徐耀辰很奇怪，要说家庭条件，木袅袅家可是很好的，而且开艺术中心是她父母支持的，万一缺钱也不应该是找他借。 “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难处了？” “哎呀，你别问了，你就说借不借吧。”木袅袅撒娇。 “你怎么不问木叔叔拿？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还要瞒着他们吗。”徐耀辰不依不饶，这要不问清楚就随便借了钱，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我就是不想问他们开口才向你开口的啊，耀辰哥哥，你不会吧，这么小气......”木袅袅嘟囔着嘴，“你不借算了，我去问田欣借。” “你给我回来！”徐耀辰 第126章 小说情节再现 沙柯岩看到木袅袅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那种得意的，像是收获了某种战利品的笑容，常常出现在他玩弄女性之后的某一天。 但对于沙柯岩来说，木袅袅已经算是特别的存在了，毕竟他以前玩弄过的姑娘，通常都是在睡过的第二天早上就会哭哭啼啼的给他发消息，抱怨的，撒娇的，质问的，威胁的，什么样子的他都见过，唯有木袅袅，憋住这么多天方才以一个要还钱的理由找了他。 “大学教授的女儿就是不一样，骨气可以撑过好几天呢。”沙柯岩玩弄着手机，并不着急回复木袅袅的消息，他让司机把自己的车开到门口，临走前，吴颖把他送到别墅大门口，沙柯岩只是抬头看了看自家的房子，又看了看吴颖，这个神秘的女人便心领神会了所有。 沙柯岩驱车来到公安局，在门口做好登记，大步流星的走入了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这个对方，他可是轻车熟路了，前前后后来过好几次。 徐耀辰和刘大明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沙柯岩，都觉得很诧异，诧异的又何止他们，还有站在原地不动，盯着他看的木袅袅。 木袅袅必须承认，自己的内心闪过一丝欣慰，原来，沙柯岩也不是不紧张她，看到她说自己在警察局，立刻就赶来。 “你有什么事吗？”徐耀辰率先上去询问。 沙柯岩环顾了一下四周，田欣也在，并且田欣还正看着他，田欣对于沙柯岩的突然造访可没有什么好的期待，她甚至怀疑是上官云在他家闯了什么祸事，连沙柯岩都搞不定了，才突然来到公安局准备举报。 沙柯岩看到田欣紧张的握紧在一起的小拳头就觉得好笑，这个姑娘明明在小说里写得那么自信，可现实生活中竟然是个如此没有头脑的小笨蛋啊。 沙柯岩绕过徐耀辰，慢悠悠的往田欣的方向走，而那，也正是木袅袅的方向。 木袅袅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而田欣则是眼神慌乱的看向徐耀辰，徐耀辰正准备一个大步去拉住沙柯岩，却见沙柯岩更快速度的靠近了木袅袅，一把将木袅袅搂进自己的怀中，转而问道：“我女朋友来警察局了，我不能来看看情况吗？” “女朋友？”现场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木袅袅自己，都异口同声的问道。 沙柯岩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就是享受这种把所有人玩得团团转的快感，仿佛整个世界都操控在他手里。 “不是吗？”沙柯岩忽然低头，凑近木袅袅的脸，他的嘴里有木袅袅熟悉的味道，那一晚，就是那样的味道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迷惑了她所有的心智，现在，这个她心心念念好多天却也同样消失了好多天的男人又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他在问她，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到底是不是呢？木袅袅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她还太稚嫩，分不清楚这种患得患失的感情根本不应该被称为爱情，她不知道，沙柯岩在所有人面前的这种举动是对她的把玩和侮辱，根本不是所谓的昭告天下的爱情。 可惜，木袅袅还不太懂。 以至于她眼睛里竟然饱含着几颗热泪，用力的点了点头，他甚至没有正式的问一句，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就让木袅袅莫名其妙的戴上了所谓的女友帽子。 没有一定仪式感的感情，不配称之为爱情。 “袅袅，你什么时候和他谈的恋爱？”徐耀辰第一个跳起来不答应，在他看来，沙柯岩绝对不是好人，怎么能做如同亲妹妹一样的袅袅的男朋友呢。 木袅袅来不及开口，沙柯岩先说了，“怎么，我和木小姐谈恋爱犯法了吗？徐队干嘛这么严厉？” 徐耀辰还想回话，被刘大明打断了，“这样，家谱和家史先留在这里，木小姐可以先离开了。” “凭什么要把这两样东西留在这里？”沙柯岩不同意，“刘队有相关手续吗？” 木袅袅此刻赶紧挽住沙柯岩的胳膊，表明自己是自愿把东西给警察作为破案线索的，沙柯岩冷下脸，反问：“自愿？” 木袅袅赶紧躲避了他的眼神，没想到他又突然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既然是我女朋友自愿的，那么就随便你们怎么用了。” 第127章 案落 槐荫古镇原本依山而建，只是后来往外通了路，去山里的人越来越少，加上国家倡导保护生态环境，古镇后面的山很少开发了，只有镇上的原住民知道怎么进山。 上官云的车祸就发生在唯一的那条进山小道上，整个小道刚好只够一辆车通行，平时假如有人上下山都是骑摩托车或者步行登山，不知怎么的，今天上官云开着车俯冲往下，刚巧有另一个人开车往上，两辆车狭路相逢，谁也来不及让谁。 上官云往下俯冲的车直接失速砸向了山坡底下，莫说是人，车都被砸得粉碎，而那辆和他对冲的上山车辆，因为被撞后死踩了刹车，车尾卡在后面的一个石头缝里，勉强躲过一劫。 后面那辆车的司机也被撞晕，是后座的妻子强撑着报警，警察来到现场后可谓一片混乱，首要任务当然是救人，只是上面车里的两个人好救，掉下山坡的上官云甚至调动了救援队来帮忙，才最终被拉了上来。 “高法医，怎么样？”徐耀辰站在尸体旁边，上官云的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只是这一次见面，他虽然摔得稀巴烂，但好像还是比之前交手的时候干净了一些，从头发到胡子，都修剪过。 “身上多处骨折，内脏破裂，致命伤应该是头部受到撞击而死。”高晓璐大致检查了死者的身体，非常符合高处坠落而亡的体征。 徐耀辰点了点头，示意法医部门可以把尸体带走了，其他进一步的检查，都要等回去之后的解剖结果。 田欣的手里冒着汗，她没有走进警戒线里查看，只是看到这大片的阵仗，心中隐约开始怀疑，沙柯岩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田欣！”徐耀辰朝着她小跑而来。 “怎么样？是上官云？死了？”田欣问道。 徐耀辰点头，这下，古宅案又要陷入僵局了，原本以为上官云是杀害上官靖的凶手，可现在嫌疑人也死了，案子到了僵局。 “我们再去古宅看看吧？”田欣提议，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再回一趟古宅看看情况。 徐耀辰答应，在现场交代了一番，包括那辆和上官云相撞的车，徐耀辰询问在场的交警，为什么他们要开车上山？ “听说夫妻两个准备在山上搞了一个养鸡场，和镇上谈好了的，有据可查。”警察回答。 “哪有这么多巧合……”徐耀辰不甘心，但勘测现场必须交给专业的人，他拍了拍老于，眼神中也全是无奈，这段时间，老于带着痕检科真的忙坏了，没日没夜，他都苍老了不少。 田欣和徐耀辰两人再次站在古宅“静水园”门口，感觉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时间的微妙，总是在某个特殊的瞬间让人感慨万千，田欣说道：“不知道上官家的祖辈们看到今日之局面，他们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所有的执念。” 徐耀辰说不来这种文邹邹的东西，看着田欣，走在宅子里，又把几个细枝末节的地方查看了一下。 “你看这个痕迹，窗台上，老于已经标记出来了。” 徐耀辰指着一处脚印，现在上官云找到了，如果鞋印完全吻合的话，基本上这个上官靖的案子就清楚了。 田欣看了看手机，高晓璐拍了一张上官云尸体的照片，那是他的手，掌心有一道勒痕，血印子，高晓璐说：“这个和勒死上官靖的那根绳子，很像，比对过后，基本可以确定。” 田欣把消息给徐耀辰看过，两人默默的离开了古宅，虽然没有最后的文书定论，但基本上大家心里都知道了，杀害上官靖的凶手已经找到。 那就是出车祸身亡的上官云。 可上官云到底是车祸而亡还是有他人作祟，这又变成新的难题。 “明天我要回学校了，接下去几周都有课，我得配合木教授，所以，古宅案子的事……” 徐耀辰点了点头，说没问题。 田欣回到家中，对着电脑坐下，她想来想去，还是想根据自己的理解把整个案子的历史故事总结出来。这样，毕竟在田欣心里，家史中出现的赵向东这个名字，大家都不在意，于她而言却最为重要。 电话声响，是徐耀辰。 “喂？” “田欣，你知道吗？古镇领导们说了，他们之所以和上官靖有牵扯不完的关系，就是为了得到上官家的家谱，因为家谱和家史合并在一起，可以知道静水园的宝藏在哪里。”徐耀辰一口气说完。 “怎么可能有什么宝藏？我们连地下室都去过了，老于那边还发现不了嘛？” “目前不知道，反正古镇领导都回去了，老太太听说了上官云的死讯，身体撑不住了，现在被队里送医了。” “情况怎么样？”田欣关切。 “应该问题不大，有事再说。你早点休息。” 田欣打开电脑，开始打字： 槐荫古镇，内有百年古宅静水园，上官家族为了守护某种宝藏世代贯穿着奇怪的家规，明支和暗支交替，终于到了近期，明支上官靖与暗支上官云爆发冲突，上官云杀害上官靖，而后自己也因车祸死在古镇后山道，其中种种纠葛，已无法准确评说，但传言家谱和家史能找到宝藏，不知找到宝藏后，会否出现新的故事？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宝藏，全然都是人性背后的贪婪与邪恶罢了。 田欣写完，发给了刘大明。 然后她重新打开了另外一个文档，家谱和家史她都看过了，既然现实生活中不知道有没有，那就先在小说里写出来，到底是什么宝藏呢？ 田欣打开词条，输入了“唐朝，武则天，上官婉儿”，许多的野史故事跃然眼前。 她慢慢犯困，趴在桌上睡着了，梦境里妈妈跳楼的画面再次袭来，只是这一次噩梦没有让她惊醒，她只是收紧了拳头，脑海中不断跳跃着“赵向东”的名字。 你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我家！ 第128章 月色微凉 月色微凉，木袅袅坐在郭园侧门口的石头台阶上，来往的行人已经不多了，虽然郭园热闹非凡，但鲜少有人来这个门口站着。 她的身后站着的是沙柯岩，对于沙柯岩来说，这已经是他能给女孩子最大的耐心了，他手里拿着雪茄，却没有点燃，只是低头看着石头台阶上的姑娘，并不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可是木袅袅却满腹欢喜，他以为默默站在身后的沙柯岩，终于要向她解释几日来的反常，甚至要向她重新认真表白一次，而不是如同在公安局那般随意。 等了好久，木袅袅没有等来他的任何开口，沙柯岩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回去吧？” 不得不说，承认木袅袅是他的女朋友这件事，只是他的临时起意，不过是为了一个借口，可显然说出去的话，到底还是要负责。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木袅袅按捺不住情绪，终于还是发问了。 沙柯岩默不作声，只是又强调了一遍，“回去吧。” 木袅袅的情绪忽然就上来了，到底她也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从小被父母宝贝在手心里，追求者不少，哪里受到过这般的委屈？ “沙柯岩，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木袅袅也被自己这样大声喊叫吓到，还是在外面，公共场合，好在没有人路过，若是换做平常，她都觉得自己怎么突兀的变成了一个泼妇？ 沙柯岩的耐心本来就不多了，此时更是有些不耐烦，但是想到之后还有许多能够用上她的地方，只能耐着性子哄了一下，“袅袅，好了，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我让司机送你。” 木袅袅不依不饶，而此刻，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田欣舒展了自己的腰身，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一般，给沙柯岩打电话。 沙柯岩一看来电，脸色瞬间不同，根本管不上一人背对着他扭头生闷气的木袅袅，直接转身走进了郭园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回拨了电话给田欣。 “你找我？”徐耀辰问道。 “我想知道，上官云的死和你有关系吗？”田欣开门见山，没有半点寒暄或委婉。 “为什么这么问？” “你正面回答我！” 沙柯岩的沉默已然证明了些什么，但是他又紧接着说道：“我只是放了他，他说要回古宅去，我觉得，对你而言，他回去似乎是一件好事，否则警察不就查到你了吗？” 田欣对他的话无法反驳，因为的确是这个道理，如今，不会有人去调查上官云是怎么离开古镇的，因为在大家看来，他一直躲在古镇的后山，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只想知道，不是你杀了他吧？”田欣说这个话的时候，言语中有些颤抖，她甚至不知道假如对方的答案是否定的，她会不会再一次面临情绪上的崩溃，因为她没法举报沙柯岩，否则自己曾经的所为也会悉数暴露出来。 “我没有杀他。”沙柯岩淡淡的说。 田欣算是松了一口气，却又突然补充道：“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木袅袅？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我是她男朋友，为什么要伤害她？” 沙柯岩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看到田欣给他打电话很开心，怎么才聊了这么两句，就像是被她气到了那样，他又阴阳怪气的回问：“那你作为木袅袅的好朋友，这么深更半夜的给他男朋友打电话是怎么回事？对她不是伤害吗？” 田欣嘀咕了一句“神经”，就把电话挂了。 小睡了一会儿的她忽然来了精神，准备继续写小说，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小说情节的设定里，试图将赵向东安排出场，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有一次正面和自己交锋的机会。 木袅袅反应过来沙柯岩不管自己，她气的追到了沙柯岩办公室的门口，可是门被反锁了，她根本进不去，她不断的敲打着门口的玻璃，因为沙柯岩明明就坐在那里，却对她的气恼置若罔闻。 “木小姐，你有事吗？” 沈中昊走过来，显然敲打玻璃的行为没有惊动沙柯岩，倒是惊动了安保。 “我有事要和他谈。” “沙总估计在忙，要不明天？” “你看他的样子在忙吗？” 正当木袅袅在门口沈中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们没看到沙柯岩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突然打开办公室的门，眼睛死死的盯着木袅袅，硬生生把她往后逼着倒退了几步，“木小姐，我不喜欢气势太凶的女朋友，所以，你现在，最好乖乖回家休息，乖？” 木袅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个询问又搞昏了，沙柯岩对沈中昊说，给她安排司机，先送回家。 清晨醒来，田欣快速的洗漱，然后开车去了清远大学，今天是她网上递交博士选题的日子，虽然不一定非要现在定，但关于选题的商量总归是最重要的，犯罪心理学作为心理学中一个独立的且相对小众的分支，并不是特别好做研究，愿意学这个的女孩子尤其少。 “袅袅，你怎么在这里？” 从木教授办公室出来，田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她的木袅袅，疑惑问：“你怎么不进去？木教授在里面呢。” “我是来找你的。昨晚听我爸说，你今天会来学校。” 田欣点头，难得主动挽住了木袅袅的胳膊，两人走在校园，光看背影，倒是像两个女大学生在悠闲的散步。 “田欣，我真的很难过。非常难过，好多天了，我的所有心思就像是飞到了外太空，找也找不回来。” 田欣叹了一口气，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她知道自己此刻所有的劝说都将徒劳，可是她忍不住，还是奉劝木袅袅对于和沙柯岩的关系，一定要三思，“袅袅，他或许真的不是适合你的男人呢？” “可我喜欢他。又或者说，我的脑子，心里，眼里，都是他。” 田欣不再多说话，这样的感觉，她对于徐耀辰，也曾出现过，只不过她不痛苦的原因是徐耀辰给了她正面的回应，而现在的木袅袅，当局者迷。 木袅袅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位好朋友甚至已经和沙柯岩说过了，不要伤害她。 “袅袅，如果你把上官家的家谱和家史用完后，能不能借我一段时间，我也想研究一下。” “嗯，可以。” 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第129章 家谱和家史都丢了 “老赵，不如算了吧？这么多年了，你受的苦太多了。” 刘大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位昔日的战友，他们分属不同的部门，拥有不同的职权和工作，如果不是因为古宅案子，或许很久都不会有交集，甚至，对于刘大明而言，赵向东这个人，就像是水蒸气一样的存在，会突然出现，也会突然蒸发。 赵向东不说话，这么多年，他早就养成了少说话的习惯。 他内心其实也知道，对于刘大明来说，要帮他这个忙，是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的，但没有办法，要想把毒拔干净，就必须有强有力的药引子。 刘大明无奈，只是又问：“你确定东西在古宅里吗？” 赵向东点了点头，刘大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深知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程序好走，也没有领导可以请示，以赵向东目前的处境而言，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或许，就是那份战友情吧，让他甘愿冒险，也甘愿付出。 “行，按你说的办。”刘大明终于松口答应下来。 赵向东把自己的帽子拉低，转身离开了公安局，没人看见。 田欣陪着木袅袅出了学校，正好到附近的一个小商圈闲逛，木袅袅一路上都在诉说着自己心里的苦闷，几乎全部是关于感情的，田欣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毕竟今天的稿子她还没有完全构思出来，直到木袅袅拉住田欣的手，有些为难，但又好像下定决心那般，说出：“我和他那个了。” 田欣一下子没有反应出女孩口中的“那个”是什么意思，毕竟她也没经验，直到看清楚木袅袅的脸一直红到耳朵再红到脖子，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很介意吗？”良久，田欣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我觉得不舒服。”木袅袅最终还是坦白了埋藏在自己心里很多天的怨念，尽管她不想亲口把自己描述的那么肮脏，可是事实上，她内心就是这样想的。 “他强迫你？”田欣又问。 “没有，不是的。”木袅袅赶紧否认。 “这种事，你情我愿的话，没什么需要多想的，袅袅，我只是觉得，他真的不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在你没回国前，我和徐耀辰都和他打过交道了，那个郭园不是什么良善的地方啊。”田欣还在努力劝说。 木袅袅把她拉进一家咖啡馆，走到点单的地方问：“有没有芝士蛋糕？” 店员很快为她们端上来两块芝士蛋糕和两杯咖啡，木袅袅觉得浓浓的芝士味似乎都遮盖不住她口中的苦涩，“田欣，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要不试着回归工作吧？你的艺术品中心刚刚开业，不正是应该好好筹划活动的时候吗？你就忘记这些事情，忘记他这个人，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 田欣说这话，也的确是出于自己的生活经验。 那年母亲跳楼自杀，她久久无法走出痛苦的画面，最终也是她的老师狠狠的骂醒了她，逼着她读书，靠一件事忘记另一件事，靠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是人类的本能。 木袅袅没说话，心中却是认可田欣的。 正当田欣想拿出手机把自己刚才的某个灵感记录进备忘录的时候，木袅袅的手机突然亮了，一看号码，竟然是刑侦队的座机打来的。 “喂，你好？”木袅袅接了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只看到木袅袅的表情非常惊讶，嘴里虽然应答着说了几句“好的”，但显然她的神色有些迷茫。 待她挂断电话，田欣赶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公安局，他们打电话让我现在过去，说是上官家的家谱和家史丢了。” “什么？” 田欣不敢相信，明明家谱和家史都放在刘大明的办公室里，总不会有人胆子大到去公安局刑侦队长的办公室里偷东西吧，丢了？怎么可能会丢的？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田欣立刻起身，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什么情况。 木袅袅和田欣两人飞快的赶往公安局，途中，木袅袅还给沙柯岩发了消息，她真是抓住一点点机会，就想给他发消息，哪怕一点点小事也想和他分享。 沙柯岩饶有兴致，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丢了？好端端的公安局里还能丢东西？ “吴颖，去查查看，中间有什么情况。”沙柯岩喊来吴颖，给她布置了任务，吴颖立刻着手去安排，而刚刚赶到公安局的木袅袅，见到了刘大明，对方神情很低落，倒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见到木袅袅，立刻就道歉了。 “木小姐，是我的问题，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报个数，在东西没有找回来前，我照价赔偿你。”刘大明说道。 木袅袅狐疑的看了看周围，问道：“请问是怎么丢的呢？” 刘大明说道：“是这样，确实不是在办公室里丢的，而是我把两件东西带出去了，放在车上，车锁在路边的时候，被人砸了窗户，拿走了东西。” “刘队长，当初你不是和我说，借这两本东西是为了研究案子吗？为什么你要私下把它们带出去呢？” 木袅袅十分珍惜家谱和家史，家史是她自己好不容易在海外市场上淘来的，而家谱就更饱含着那些令她误会了的关于沙柯岩对她的爱。 “这个事情，解释起来的确有些麻烦，但东西的确是从我手上丢的，我会负责，我不仅会赔付给你相应的金钱损失，并且向你保证，全力以赴把东西给找回来！” 木袅袅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方是警察，又表示了要赔偿，似乎一切都很合理。可是她情绪沮丧，想到如今连家谱和家史都没有了，还一门心思搞什么工作啊，所有关于上官家传承这个主题的东西都得撤下来，什么也干不成了。 “刘队，你没事吧？”田欣观察细致，明显觉得刘大明有点不对。 “哦，哦，没事，那木小姐，要不还是说个数？” 木袅袅懒得多说，只是说愿意再等两天，如果能把东西追回来的话，其他的就算了。 第130章 刘大明被停职 徐耀辰把刘大明停车附近的所有监控调取了一遍，发现这里还真是个令人意外的盲区，根本查看不到任何情况。 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刑侦大队长把重要的物品，虽然没有被正式列为物证的物品带出了局里，却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而巧合的是这两样东西又刚好因为他的临时停车被抢了，刑警的眼里没有这样的巧合，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徐耀辰不想怀疑刘大明。 事实上，没有人愿意怀疑刘大明，他是多少年的老刑警了，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徐耀辰回到办公室，正巧大家都在，田欣第一个上前问他怎么样，徐耀辰摇了摇头，显然在监控方面没有什么线索，接下去如果要追查，难度会很大。 “袅袅，要不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徐耀辰开了口，木袅袅也只有同意，虽然东西珍贵，但丢了也没办法，只能寄希望徐耀辰最终能找回来。 木袅袅正准备转身离开，徐耀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追了出去，拉住了她。 “袅袅，这个事，你能不能不要过多追究？” 木袅袅听明白了徐耀辰的意思，看来他是十分认可刘大明这个领导的，害怕他因此而承担什么责任，木袅袅点了点头，打了个车准备回艺术中心，如今家谱和家史两个最重要的展品丢失，看来一直在策划的展览也失去了意义，只能被迫暂停，所有人的工作计划都要重新做调整。 现实已经不允许木袅袅在肆无忌惮的沉浸在破烂的情感当中，得赶紧把精力花到工作室里。 “木总监，如果现在改下个月的展览的话，我们人手不够啊，时间太紧张了。”几个骨干员工几乎不敢相信，他们规划了大半个月的主要展览的主展品没了。 木袅袅知道其中难度，提出了一个中肯建议：“要不然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博物馆或者艺术品机构愿意出借差不多意味的展品给我们？” “木总监，只能这样联系试试看，但说实话，上官家史这个点还真的非常特别，加上小众又有故事性，史真的很值得拿出来的。” 木袅袅同样认可，“这样，我们再等两天，万一警察他们把东西找回来，还是可以照旧嘛。” 木袅袅先拍板了这件事，而后想想，继续问：“这几天生意怎么样？” 听到老板问这种问题，员工的脸色通常可以说明一切，而现在，他们的脸上显然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 木袅袅其实应该可以猜想到这点，国内的艺术品市场并不算很热门，而且他们走得又是相对高端的路线，面向高阶的消费者，无论是从拓客，市场，或者是维护本身，都面临着许多问题。 “把这段时间的报表拿到我办公室来。” 木袅袅想了想，决定先从实际数据入手，好好思考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总算有这么短暂的一小段时间里，脑子里放不下沙柯岩的位置。 公安局那边，大家都还在为怎么找到丢失的家谱家史而烦恼，高晓璐急匆匆的来到刘大明办公室，一下子就把门关上，甚至把玻璃窗户那边的百叶窗也给拉上了。 “这是怎么了，气势汹汹的。”刘大明看见高晓璐来了，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虽然脸上乐呵呵的，但高晓璐可以看到他隐藏在内心里的焦虑和烦闷。 “刘大明，你怎么回事啊？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说。”高晓璐有些心急，她是最了解刘大明的人，也是最早发现他不对劲的人。 “没怎么啊。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问这些。”刘大明含糊其辞，没有正面回答。 高晓璐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好端端？哪里好端端了？你知不知道，丢东西这事儿被别人捅到上面去了，上面已经在着手调查你了。” 高晓璐虽然是法医，但一路来有几个好姐妹都高升了，她这里嘛，总是能得到一些快速的准确的上头的消息。 刘大明心里的确是咯噔了一下，他预想过比较坏的结果，但真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有些紧张，最怕不能留在刑侦队继续办案子了，那将是他最为遗憾的事。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你这样，今天不忙，咱们下班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吧。”刘大明看得出高晓璐的紧张，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 两人在办公室了讨论了半天，最终高晓璐也只能先作罢，跟着刘大明一起下班。 徐耀辰忙前忙后，搞了十几个小时，愣是半毛钱的线索都找不到。 “这还好只是抢了刘队的车，这技术，要是去抢银行，那保不齐还真抓不到。”徐耀辰嘴巴里啃着包子，和身边另一位小警察开玩笑着说话。 第二天，上头突然派了调查组下来，一共两位看上去十分严肃的同志，到了刑侦队二话不说直接去了刘大明办公室，三个人在里面嘀嘀咕咕了大约半个小时，两个调查组的人先走了，刘大明站在门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暴风雨来的太快也太突然，甚至没有任何的前兆。 徐耀辰又在外面跑了一上午，累的够呛，原本想着回到局里先去食堂吃个午饭，再找刘大明商量商量这件事，没想到他的屁股刚坐在食堂的凳子上，就听见对面的同事在八卦聊天。 “诶，你们说，刘队这次被停职了，还能回来嘛？” “我看玄，这么大的事，听说是为了钱。” “不会吧？我赶紧刘队这人平时挺正派的啊？” “哎呀，你懂什么了，看上去越正派的人，内心里越不知道在想什么。估计觉得自己不能出外勤了，想捞一票退休？” 徐耀辰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那些人，都是不和刘大明接触的人，却好像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世间的人言，果然经不起信任。 可是，什么是停职了？他快速的吃完碗里的饭菜，小跑着回到二楼，一看，刘大明的办公室竟然已经被清理的很干净，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拿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徐耀辰在办公室里大吼了一声。 好一会儿，才走过来两个警察，给徐耀辰敬了礼，说道：“徐副队长，从现在开始，由您暂时接替队长的工作任务。” 徐耀辰除了同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131章 古宅里的未完待续 刘大明被停职这件事放在整个刑侦队可以说很炸裂，所有人都没想到，毕竟丢东西这事儿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无缘无故把队长的职停了，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刘大明也不去申辩，乖乖的收了自己的东西回家，每天早上起来陪老母亲一起吃饭，吃完饭就是遛弯，小区里逛逛下围棋，也终于有了一些时间按时去中医院给他的腿做针灸理疗。徐耀辰好几次给他打电话，都被他给搪塞过去了。 不过，因为刘大明被停职，徐耀辰身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不少，至少在古宅案子当中牵扯到的所有人，他都得一一给出交代，镇上的几个领导只是象征性的给出了警告处分，而最重要的是，上官靖生前和镇上打的官司也因为他的死亡而被迫中断了。 媒体大肆渲染了古宅的案子，网友在网上纷纷声讨，说政府不能把老太太这么一个可怜老人家赶出祖宅，镇上也就不再多说，只说静水园可以让老太太一直住到百年之后。 “至于归属权的问题，本来也不归我们刑警负责。” 郭襄的身体好了许多，虽然回到了刑侦队，但是徐耀辰并不让她出任务，只让她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些文书工作，所以基本上古宅案的收尾工作都是郭襄在完成。 关于刘大明的停职，郭襄反应是最强烈的，刘大明算得上她的半个师父，郭襄好几次给上面的领导反应，甚至私下里偷偷的调查了好几次关于家谱和家史丢失案的现场，但同样一无所获。刘大明不准她再插手这件事，郭襄忿忿不平。 静水园的老太太终于是出院了，只不过原本就人丁稀少的宅子里，如今更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上官靖生前贷款搞的酒店房间，如今没有人再来运营，镇上又派人来劝说老太太把一部分宅子里的设施让出来，否则贷款也没法还。 “哼，反正钱也不是我借的，要还，就让他们派人去地府问上官靖要吧。”老太太早就心灰意冷了，她一辈子的心念都在上官云身上，想把他从黑暗的地下室里拉出来，光明正大的做静水园的主人，如今所有的希望落空，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没有保住。 “老太太，你这” “有什么事，找我说吧？”门外忽然传进来一个声音，老太太听着十分的耳熟，但又有点不敢相信，难道？ “你是谁？”镇上领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没有半点印象。 “免贵姓赵，我以前是这个古宅的管家。”赵向东转向老太太，问了一声好。 老太太显然十分的惊讶，这个突然出现的故人似乎把一切尘埃落定的事情又掀起了波澜。 “管家？那这个宅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何苦为难一个老人家呢？我年轻的时候受过此家的恩惠，现在古宅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会置之不理的。” 老太太看着赵向东这副样子，觉得事情必有蹊跷，也不是坏事，撇开赵向东以前偷拿过家中东西这一件劣事而言，他当管家的时候，的确是把宅子前后打理的十分妥帖，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得到上官家的信任，甚至可以让他有机会偷到最宝贵的东西。 “赵向东，你这是要回来？”老太太问。 “是的，太太，要不您还是让我回来帮您一起打理宅子吧？” 老太太松口点了头，随后便说自己累了，要回房休息了，把外面的烂摊子都交给了赵向东，镇领导这一看赵向东这个人，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直接就走了。 镇上的小餐馆二楼，几个镇领导坐了一桌，大家情绪都不好。黄副镇长最先开口抱怨：“你们说那个上官靖都已经死了，怎么他的面子在阳间还管用？” “唉，还不就是因为他死了，人都死了，人家法院还能管你这个事儿？” “咱就是说，镇上记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哎呦，你不了解胡老山那个人，他就是一个较真，不是真的事他不会写下来的。” “胡老山也死咯，谁能知道。” “我以前在档案室的时候就跟着他干，干了三年，他什么人我最清楚了，不会是假的，宅子里绝对有宝贝。” “你想啊，咱们古镇就他们一个外姓上官的，你就是放眼全国，又有几个姓上官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最终还是认定了静水园里有宝贝，决不能轻易让步。 “等那个老太太死了，不就是镇里的了吗？”其中一人说道。 “狗屁！你不知道，那个老太太小时候练武的，身体硬朗着呢，等她死？等她死了，我们几个也差不多了。” “咳咳咳”，镇长咳嗽了两声，“最近风声紧，反正只要宅子在古镇上，总归有办法的，大家都消停消停吧，欲速则不达，别把我们都搭进去了，便宜不都给下一任占了吗？” 几人听后，立刻违心的附和，毕竟对方是镇长，但面对泼天的富贵，谁能做得到隐忍和静待时机呢。 赵向东再看这个熟悉的宅子，很多地方已经被改动，房间里更是面目全非，但他还是忍不住触景生情，当年的许多事情都涌入脑海，不得不说，那年他入静水园纯属阴差阳错，却没想到一蛰伏就是几年的光景。 赵向东记得自己的房间，在宅子的东南角，那里靠近厨房和柴房，如今厨房和柴房都被拆了，换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房，但他的房间还在，只是里面空着，估计是上官靖没有想好要用来做什么。 赵向东自己动手把房间里搭上了一张简单的床，又把两个没用的柜子搬了进来，一通布置之后，房间有了点样子，像是可以住人了。他只带了一个简单的行军包，把衣服什么收拾好，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布袋，一层层打开，是家谱和家史，这一次，他决心把多年前的秘密彻底揭开，以此揪出幕后之人。 第132章 帮木袅袅 木袅袅的艺术中心在缺失主展品的焦虑等待中熬过了几天，最终大家准备放弃原先早就准备好的所有计划，重新开始一次策展，只不过为此需要付出的成本代价确实不低。 所有工作人员都在会议室准备开会，财务部的负责人特地拉出来一张表，她对木袅袅表示，为了配合整个展览主题，已经预先租借了一部分展品运到了中心里，仅仅是这笔租借费用就将近六万元了，所以毛估这次如果放弃，损失至少二十万以上。 “木总监，这些成本费用就算不考虑，你也要考虑一下我们已经从欧洲付费进货的那批艺术品吧，全都指望着这次展览后能够冲一个好的销售业绩，如果不做这个主题展了，那些东西短时间内都销售不出去，我们的现金流问题太大了。” 木袅袅垂着头，实在没了办法，让她去求沙柯岩是绝无可能的，沙柯岩那天对她的冰冷态度，已经让她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想来想去，木袅袅还是决定向自己的父亲开口求援。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木子恒在电话里听完女儿的一番描述，皱着眉头，他虽然是个心理学教授，但手里的高端人脉可是不少，卖一个面子给女儿，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不到半天，木子恒就替木袅袅物色了一封宋朝的“家书”，分量足够取代上官家，主题又能契合上，是最佳的主展品。 木袅袅听完父亲的电话，开心的要跳起来，这个大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她赶紧拨通了电话，这封“家书”是一个私人藏品，得需要木袅袅亲自和对方联系相关的运输事宜，因为是书法类作品，包括到了地方如果保存，如何展出等待一系列细节都是要当面商讨的。 没想到这个藏家还不在本地，而是在清远市旁边的一个相对小的地方，开车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左右。 或许是因为木袅袅的声音太过稚嫩，对方始终不太放心，硬是要求全程要有专业的安保公司护送，保证这个藏品的绝对安全。 “袅袅，这个可以理解嘛，爸爸也是托人才找到的关系，也不是很熟，你自己做生意，这方面的问题要自己有能力去解决。”木子恒不愧是大学教授，还是很懂得育儿之道，他明白此时是要放手让木袅袅去实践了。 木袅袅打开手机查看几家比较有名头的安保公司的收费，算算都不便宜，而且手续繁琐，她只想自己开车过去把东西取回来。 想到这里，木袅袅灵机一动，安保公司算什么，她可是有一个特种兵哥哥的。 “耀辰哥哥，你说可不可以嘛？”木袅袅惯常喜欢和徐耀辰撒娇，从小只要这样，徐耀辰必定答应她。 徐耀辰心中有些为难，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无论是私交还是在对公方面，刘大明搞丢了木袅袅的东西，相当于刑侦队搞掉了，现在人家有要求，忙是肯定要帮的，只不过，徐耀辰对木袅袅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地方存在，明明说好了，让她不要把这件事捅上去，她还是瞎搞。 现在，害得刘大明被停职了。 “我没有空，要不然我派郭襄和你一起去吧？或者你不放心，我就再多派一个人。反正保证把你安全带回来，把作品安全送进你的艺术中心去。” 徐耀辰说完，木袅袅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她立刻和对方联系上，很是骄傲的炫耀：我请的可不是什么安保公司，我请的是清远市鼎鼎大名的刑侦队队长呢。 听到警察会亲自来，对方也就无话可说，立刻和木袅袅约定好了交接的时间。 “田欣，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木袅袅又给田欣发了消息，很快，两人便在田欣家附近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田欣听说木袅袅把主展品的事情解决了，心里尤其高兴，看来木袅袅还没完全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 “就在旁边那个市，要不你也陪我走一趟吧？说实话，我还没你一半的细心，你陪我去的花，我就放心多了。”木袅袅拉着田欣，非要她陪着一块去。 “那你可得帮我和你爸请假”田欣想了想，也就同意，神经紧绷的太久，是需要一点时间好好修养，放空之后才能放下新的东西呢。 “没问题，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木袅袅开心的很，咖啡都没怎么喝，便又点了两块蛋糕。 田欣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问徐耀辰了，于是她趁着木袅袅买单的空档给徐耀辰发了个微信：去拿宋朝那个“家书”，你也去吗？那明天早上要不要给你买杯咖啡？ 徐耀辰一看就知道，这个木袅袅恨不得把车上塞满了人。 第二天一早，木袅袅开着车接上了田欣，又一起去到公安局门口汇合，车还没停稳，就看到徐耀辰和郭襄两人早就站在门口了。 “耀辰哥哥？你不是说你没空吗？” 木袅袅脱口而出，郭襄和田欣都一脸疑惑的看向了他。 徐耀辰不知所措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只能随口编一个理由：“哦，那个谁没空。还是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哪个谁没空？”郭襄觉得最近几天办公室里的小年轻们一点也不忙啊。 徐耀辰说不上来，只能绞尽脑汁又想借口，他说道：“主要是考虑到你，你这个身体刚恢复出院，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还得是我。” 郭襄这一听，脸色刹那间红的和熟透了的苹果一模一样，田欣看着郭襄，手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些冷汗。 “走吧，那我们出发？”木袅袅有些着急的想把主展品拿回来，这样整个艺术品中心的人心就定了，而且还有很多细节得等主展品到了再做修改。 徐耀辰示意木袅袅从驾驶位上出来，“去程我开，回来你开，东西放我旁边。” 大好的天气，一车人也是大好的心情，几个年轻人暂时抛开了繁琐的案子，抛开了许多的烦恼与仇怨，只是开着一辆车，奔赴另外一座城市，取一件千年文物。 第133章 取用千年家书 城际之间的高速路不在节假日就不算拥堵，徐耀辰开得非常顺利，因为照顾郭襄的身体状况，让她坐在副驾的位置，而木袅袅和田欣则坐在后排。 几人无可避免的聊到了关于家谱和家史丢失这件事，木袅袅虽然心中颇有不满，但好歹徐耀辰和郭襄都是刑侦队的，话也不能说得太过。 可徐耀辰的确有些忍不住，最终还是质问了木袅袅，“袅袅，不都说好了我会帮你把东西找回来，为什么还要去市里举报，刘队是我们队里的主心骨，你这样做，不合适。” 木袅袅一开始没听明白徐耀辰的意思，直到郭襄也嘟囔了一句：“刘队都被停职了，队里很多事情没了他，就是比之前乱了，唉。” 木袅袅露出惊讶的表情，田欣一看就是人的自然状态，绝不是装出来的。 “刘队被停职？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你都去投诉他了，上面怎么可能不给处理？”徐耀辰反问。 木袅袅的脑门上刻着两个大大的“冤枉”，“我没有啊。这两天艺术中心都忙死了，大家都在整理这次展览的东西，都在想补救的措施，我连家都没时间回，哪有时间搞什么举报。再说了，你都嘱咐我了，我怎么可能不给你面子啊？” 小姑娘觉得自己被冤枉的惨，一口气说了一堆来自证清白，这时候徐耀辰也才慢慢反应过来其中的蹊跷，的确，木袅袅没什么特别的理由非要和刘大明过不去，且不论丢东西和刘大明有没有关系，至少徐耀辰自己和她的关系不一般，木袅袅怎么会这么傻。 “不是你？那还有谁？” 徐耀辰问道，木袅袅心中很快闪现过一个答案，刚想脱口而出的回答，却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毕竟她不是真的放下。 车里有了短暂的静默，大家都没说话，田欣看着木袅袅拿出手机，显然是在给别人发消息。 “沙柯岩，是你去投诉了刘队长吗？” 过了很久，沙柯岩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反而田欣却接到了沙柯岩的电话。 木袅袅坐在田欣身边，她很清楚的听到了田欣手机里传出的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尽管不能把每个词语每个句子都听清楚，但实际上，她看到田欣如此不耐烦的表情而对方却仍然用着十分温柔的语气回复，木袅袅忽然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 田欣刚挂断电话，木袅袅的表情变了一下，转头问她：“是谁给你打电话啊？” “啊？没谁，一个朋友随便问问。” 田欣不想回答，毕竟如果她说出“沙柯岩”三个字，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复杂。自从上官云死后，沙柯岩和田欣的联系貌似变得频繁了一些，有时候他明明没什么事情，却总喜欢给田欣打电话说两句无关紧要的东西，这点让田欣十分困扰。 “袅袅，这个人家这么偏僻吗？这导航似乎也不是进市区的啊。”徐耀辰看着导航上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却没想到这个什么玉紫苑十分偏僻。 “我爸说，这个伯伯家是住在别墅区里的独门独户，大概是偏僻的吧。”木袅袅回答到。 一行人终于按照地址找到了玉紫苑里的一栋气派的独栋别墅，前后上千平方的大院子，搞得非常有情调，山水楼阁一应俱全，宛若一个缩小版的苏州园林，按了门铃，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徐徐来开门，木袅袅赶紧打招呼，自我介绍了一番，老者面无表情，而是把他们请进了门。 “我这可是十分珍贵的藏品，按道理来说，我应该亲自送过去，不过最近腿脚不好，膝盖痛，就让你们来取吧。”老者慢慢说道，然后上楼去了，把一行人丢在一楼会客厅的沙发上。 “袅袅，你认识他吗？”郭襄问道。 “不认识，我爸朋友太多了，我也不是很熟。”木袅袅摇头，不过她大致环顾了一下别墅内各处的陈设，深知这一定是隐形的富豪，他的艺术欣赏品位也极高，每一样艺术品都摆放的相当到位，且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毫不夸张，他这个家，单就一楼，比她的艺术中心贵不知道多少倍。 几人没怎么说话，老人从楼上下来，手里正好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看似像红木的箱子，打开，里面便是那个传说中的“千年家书”。 “你们看，这保存的多完好？当初我收的时候，就是喜欢这种完整的书信，有来有往，有头有尾。没有毛病好挑。”老人说得振振有词，只有田欣在仔细观察着这封东西，看久了，虽然没看出什么毛病，心中却始终有点不舍，若是这些读本都在自己手里可就好了。 “你们当中，谁是警察？”老人问道。 郭襄和徐耀辰都举手示意了一下，老人看了看两人，算是满意的点头，并把箱子给了徐耀辰，说道：“你们真的不要掉以轻心，我这个宝贝，被人偷过，被人抢过，好不容易在我手里过上几年好日子。” 听到老人把一封家书如此拟人化的描述，几个年轻人都颇感惊讶，一时之间肃然起敬。 “我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才同意捐出来开开展览，你们无论如何要帮我保护好，不能磕着碰着，听懂了吗？” 正当大家拿好东西准备离开别墅的时候，田欣忽然多留了一个心眼子，问到那人：“请问能不能当面打开家书检查一下？” 老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打开小卷轴的一瞬间，才发现中国古代的美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区区一本小本子，竟然包含了中国历朝历代保持着的执念、 “看样子，没问题，是宋朝的。”田欣蹲下身体，仔细研究了一番。 木袅袅放了心，也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把东西带回去之后现场加紧的摆设与布置。 “我来开车吧。”郭襄发话，她或许希望为徐耀辰忧解难的一点。 “田欣，你来开车吧。”徐耀辰可不是客气。 第134章 高速追击 拿到了主展品，木袅袅心里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回到艺术中心后对团队的所有人都有了交代，而且原本筹划好的主题展也可以如期举行了。 只不过，木袅袅的眼神中却没有那么多欣喜，关于田欣和沙柯岩的关系，她敏锐的触角已经刺探到了神经不敢接收的痛苦。 只不过，郭襄可没如此细腻的心思，她满心满眼都扑在了徐耀辰身上，甚至觉得这一路徐耀辰对她颇为照顾，比如去程不让她开车，回来也不让她开车，这大概就是担心她的身体，殊不知，徐耀辰心里的部署，不过是这就是保护物品最好的方式。 田欣不会功夫，但开车稳当，适合做司机，自己和郭襄会功夫应该随时保持警惕，而木袅袅嘛，她只要能把自己保护好，就不错了。 徐耀辰坐在副驾，不禁觉得自己有些搞笑，怎么还真的正儿八经的像个安保人员一样规划起来了，说实话，他不太相信有人会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况且他们这次行程很普通，如果得不到准确消息，有谁会无缘无故来抢？ 只不过，世界上的事，还真是不好说。 由于他们急着往后赶路，也就没在当地吃饭，开到下午一点左右，实在是有些饿了，田欣把车开进了一个高速服务区，准备停下来吃点东西再去个洗手间。 “我们轮流去吧。这样车里一直有人，应该是没问题的。”郭襄提议。 “不用，这大白天的能有什么问题？”徐耀辰本来就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搞笑的很，陪着小姑娘们过家家一样，听郭襄这一说，感觉这不是上纲上线了吗？ “东西放在后备箱，还有一个大的保险箱套着，这大中午的，服务区难道有人跟踪我们？都放心跟我去吃饭，没关系的。” 徐耀辰硬是把大家都拉下了车。 “耀辰哥哥，要不我还是留在车上吧，你们去，随便帮我买点吃的就可以。”木袅袅这次要确保万无一失。 “袅袅，不要担心，绝对没问题，走吧，一起去吃饭，赶快吃完好回去。” 三个女生听徐耀辰这么一说，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的确不像是有人敢砸车，于是就都跟着徐耀辰进了服务区。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服务区，去完洗手间，走进旁边的超市，田欣买了四罐咖啡，郭襄跟着徐耀辰，开心的像只兔子，徐耀辰刚要了两份米粉，正准备付钱，只听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大响声，然后就是汽车疯狂鸣笛报警的声音，那响声刺耳，彻底打破了原本相对平静的服务区。 服务区里人不多，但众人纷纷跑出去看自己的车子有没有事，徐耀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正巧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把保险箱从他们车子的后备箱里拿走，跑着就上了不远处一辆红色的大众，徐耀辰来不及反应，只能立刻开上车子去追，时速很快冲到了120，两辆车在高速上狂飙，徐耀辰一边握紧方向盘，一边给指挥中心打电话。 “请讲。” “我是清远市刑侦大队徐耀辰，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很快，离高速路最近的派出所派出了两辆警车冲上了高速，配合徐耀辰一起去追堵那辆红色的大众，高速路上的其他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司机在问这是在拍中国版的速度与激情吗？ 木袅袅真心觉得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事事不顺。 三个女孩好不容易在服务区找到了一辆愿意带她们回清远市的车，付了一些车费，她们跟在徐耀辰的车后面就一路往清远开。 “要不你们先走，我等会在前面下来拦住一辆车去追徐队，我不放心他一个人，万一对方很强，徐队一个人会有危险的。”郭襄首先考虑的就是徐耀辰的安全。 “不行，郭警官，你才出院，身体也经不起打，要不我们还是报警来处理？”田欣阻拦她。 郭襄知道徐耀辰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到指挥中心，但是人多力量大，她作为一名警察，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 “你们先走，我可以。” 大家都拗不过郭襄，只能把她放在了一个最临近的路口，不过好在，正巧有警车经过，郭襄毫不犹豫的就拦了下来，亮明身份，对方正是一辆去支援徐耀辰的警车，直接就把郭襄给捎带上了。 田欣和木袅袅两个人坐在车里不讲话，气压很低。 “之前，是不是沙柯岩给你打电话的？”木袅袅问。 “嗯。”田欣没有否认。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把我当傻子吗？”木袅袅气势汹汹。 田欣决定不惹恼她，还是语气平和的说：“没什么关系，真的，袅袅我也劝你放下吧，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和这种危险的人在一起呢？” “呵呵。”木袅袅冷笑了一声，显然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让我放下的原因是你也想和他在一起吧？你口口声声说他人不好，说他的生意有问题，甚至说他危险，那你为什么要和他搞不清楚呢？还是说，这种优质股，你只想自己留着？” 木袅袅此话伤人，但他田欣不怪她，也不解释，她刚在小说里写道——世界上的很多解释其实都是多余的，世间万事，唯有时间有答案。 编辑还说，她这句话写得可真妙，如果不是木袅袅现在气头上，她很想把这句话送给她，以解开她对沙柯岩的执念和追求。 另一边，徐耀辰死死的咬住了那辆红色的大众，对方好像怎么样都甩不开徐耀辰。徐耀辰加大了马力，心中想着办法，怎么才能在安的前提下把前面那辆车逼停。 可是对方开得太快，徐耀辰现在也只能勉强跟住，而他想要的支援们都还没有到。 “郭警官，别急，你看我们车上的定位，我们和徐队只差一公里了，只要他们稍微能慢一点，能有个什么卡壳，我们立马就追上了。”警车上的一个警员说着。 郭襄早就摩拳擦掌了，这一次要是逮住了两个砸门的小偷，那很可能还能顺藤摸瓜抢劫刘大明车辆的小流氓们。 第135章 追回展品 砸了车的两个人没想到徐耀辰还真能追得这么紧。高速上都快开飞机了还是没有甩掉他，好几辆高速上正常行驶的车为了紧急避让，差点发生车祸，再这样飙车下去早晚要出问题。 其中一个人大喊道：“哥，咱没必要玩命吧？” 只见开车的男人不为所动，眼神一边盯着后视镜里穷追不舍的徐耀辰的车，一边左右张望，试图找到合适的时机，下一个高速口，他决定离开高速，往国道上走。 徐耀辰紧跟车开下高速，明明有个收费关卡，原本以为他们会减速，没想到前车好像根本没看到收费口的栏杆一样，猛踩油门冲了过去。 徐耀辰嘴里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紧跟上冲了过去，收费站的小姑娘脸色都吓白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愣住一会儿后，后面的警车闪着警笛又冲上前，郭襄摇下车子大喊：“让我们过去，抓人！” 小姑娘立刻把杆子摇了起来，或许是冲撞收费站的余震未消，前车的速度明显降了一些，又因为不熟悉道路，他们左转右转的进入了附近的村庄，道路狭小难走，徐耀辰看准了时机，连续两个大转弯，直接把车头对准了对方的车头撞上去。 只听一声巨响，两辆车都被逼停，前车好像还有人受伤了，好一会儿从车副驾爬了下来，神色恐慌。徐耀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尽量保持清醒，耳朵边嗡嗡的噪音还没消失，他也急忙冲下车，前车的驾驶位上也跳下来一个人，见到徐耀辰，不由分说的厮打在一起。 但他们两个人肯定不是徐耀辰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趴下了，徐耀辰的眼神往车里瞟了一眼，后排座位上的确放着他们抢走的那个保险箱。 “反了天你们，警察的东西也抢？”徐耀辰扣住了一个，而另外一个受伤的显然也跑不动了。 郭襄领着警察追了过来，刚好看到徐耀辰收拾了两人，她赶紧上前关心：“徐队，你没事吧？” 徐耀辰摇摇头，示意赶来的同事把两个人抓起来，然后问道：“这算什么地界的管辖权？” “要不我们带回去吧？我去打报告申请，这两人保不齐还能提供一些刘队那个案子的线索。”郭襄说道。 徐耀辰觉得有道理，便点头答应。几人一起把现场的事情处理了一下，正好押着两个人往回赶。 “她们两个呢？”徐耀辰开车，问郭襄。 “我让她们先回去了，刚才给木小姐发了消息，已经告诉她保险箱找回来了，让她放心。”郭襄一边说，又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我怎么感觉木小姐在哭。” 徐耀辰肯定是不会往田欣身上去瞎想，木袅袅小时候就是个爱哭鼻子的，这回一定是觉得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主展品又被抢了，才忍不住掉眼泪。 然而实际上，木袅袅和田欣之间，第一次爆发了巨大的争执和矛盾。 “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的，交心的那种，我也祝福你和耀辰哥哥，可是如果你这种女人，就当我瞎了眼睛。那你也别想在耀辰哥哥面前再当好人！” 田欣惯常不会解释，木袅袅的连环输出让她不知道如何招架，要说她和沙柯岩毫无关系也是不对，但绝不是那种让木袅袅以为的错乱关系。 “袅袅，你情绪太激动了，要不然，我们等过几天冷静下来再好好聊聊吧？” “有什么不能今天聊吗？还是你要和沙柯岩对一对台词？” “徐队帮你把东西追回来了，我送你回艺术中心吧，你先处理工作。”田欣一再忍让，只是不希望矛盾被无限的放大，但木袅袅的情绪就像是着了魔似的难以控制，任凭田欣如何搁置，她都要把矛盾挑起来。 “行，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不奉陪了。” 田欣也有脾气，本来是好心陪着她去拿展品，谁知道竟然还给自己惹出了这么一件事端。 看着田欣决绝离开的背影，木袅袅的内心五味杂陈，她不理解此时此刻当下的自己，但她也无法控制情绪的崩塌，喜欢一个人如果是无罪的，那为什么她对沙柯岩的喜欢变成了对自己的惩罚？ 木袅袅接到中心工作人员的电话，她只能尽量平复下来，快速赶了回去。 “这么匆忙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木袅袅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旁边的年轻小姑娘看起来是和木袅袅关系不错的那种，并没有很明显的上下级关系。 “木总监，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但我总觉得很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说吧。这么神神秘秘的。” 说话的小姑娘附在木袅袅耳边说了一会儿，木袅袅的眼神显然从不屑到了认真，最后甚至有些惊讶。 “你确定吗？” “哎呀，回头我发给你看，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木袅袅动了动嘴唇，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对方一句先不要声张出去。 等小姑娘走后，木袅袅立刻打开了她发来的链接，这部小说既没有被置顶，也没有放在广告位，流量很一般，甚至才刚刚开始连载，作者是一个叫慕沙的人，从未听说过，但为什么她的故事里，几乎是古宅案的复刻，且预言了上官氏家谱和家史的丢失呢？ 木袅袅给小姑娘打电话，“你去帮我查查这个网站。” “木总监，是个新网站，上面几个比较火的书都是问之前老牌的网站买来的，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内容。而且，一看这网站就没经验，就这部小说的文笔和构思竟然都混不到一个展示位？” 木袅袅手下的这个姑娘是个极有才华的文案，艺术中心里几乎所有和文字相关的东西都是她在负责，她自己平时也写小说赚外快，能被她如此评价，显然作者的水平不一般。 “知道了，我再叮嘱你一次，发现这个小说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只有你我知道，懂吗？” “放心吧木姐，我绝对不说。” 第136章 审问和亲亲 能够抓到这公然在服务区抢东西的两个人，最激动的是郭襄。她太迫切地想把这两人和所谓的犯罪团伙联系在一起，这样就有可能抓到从刘大明的车里偷东西的人，也更加有可能把丢失了家谱找回来。 可是审问了半天，他们就是不承认自己还在别的地方作案过。 “你们是怎么会在服务区锁定我们的车辆？老实点交代！”郭襄拍案而起，声音一大，腹部的手术伤口竟然还会有些隐隐作痛。 徐耀辰因为暂代队长一职，每天要面对无数多的事情，郭襄审到一半，他才匆匆进来，“郭襄，把他们分开问吧，抓紧时间，马上有安排。” 郭襄一脸茫然，有什么安排，现在最大的事情不就是解决刘队的案子吗。 “好，徐队，问题是他们就是不承认偷抢过别的车上的东西，那” 徐耀辰表情严肃，“郭襄，你是一名刑警，不能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嫌疑人，他们虽然今天犯了抢劫罪，但并不能说明他们一定与刘队的案子有关系，把握一下审问方向，集中精力先把当下的事情做好吧。” 现在的郭襄，和花痴也没什么两样了，怪不得古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徐耀辰就是郭襄眼里的男版西施，说什么都好，做什么都对。 这两个劫犯分别承认，是因为在当地的报纸上看到一个访谈，说富豪曾经在采访中说道，愿意把自己家中一封价值连城的宋朝家书借给清远市的一间艺术品中心做展览，希望大家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去现场看看。 就是因为有了这篇类似于广告的访谈，让两人心里动了邪念，那时起他们密切地关注着动向，直到徐耀辰他们开车取到了宋朝家书，他们才铁了心跟到服务区，就是为了砸车抢劫这个古董。 郭襄原本不肯相信这种理由，可是两个人的说法十分一致，且她的确在网络上看到了他们说的这份访谈记录。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徐耀辰双手插兜，倚靠在一张办公桌的边角，继续说道：“木袅袅的父亲呢，和这位富豪关系颇好，所以他不仅愿意借出这个正规的宋朝家书，甚至还愿意为了她接受采访，不就是变相给艺术中心打广告吗？” “那现在怎么办？”郭襄很是懊恼，如果真是如此，刘大明的案子又失去了唯一的线索，只能是把东西物归原主给木袅袅，然后这两个人移交给法院判决。 徐耀辰的心里很困惑，他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天衣无缝的犯罪，可现在这种犯罪出现了，那就是轻而易举从刘大明的车里拿走东西的人。 他让郭襄把这个案子处理一下，然后自己默默的离开了办公室，他需要区透一口气，把脑袋里所有的情况都梳理清楚，他也需要一次彻底的放空，让大脑可以重启之后再思考。 徐耀辰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不知不觉把车开到了田欣家的楼下，大家都太忙了，忙于案子，徐耀辰快要忘记有多久时间没有约田欣好好吃一顿饭，也快忘记上一次试图把她从年少时的伤痛中拉出来是在何时了。 田欣在刑侦队把工作完成的越是优秀，似乎就越容易让徐耀辰忘记，她是一个有伤疤的人，她心口上的伤口还没有好，仍然需要被治愈。 “你怎么来了？”田欣打开自己的家门，发现徐耀辰站在门口，面色有些憔悴，她深知这些日子发生了些什么，没有再多问，而是把徐耀辰让进了家里。 “吃过晚饭了吗？”田欣问道。 徐耀辰摇了摇头，整个人摊到在田欣的沙发上，姿势十分的放松，就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样，他站在楼下的时候本来想好要做很多事，比如打开田欣的冰箱，看看里面还有什么菜，他想给田欣做一顿饭，又或者帮田欣检查一下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坏了，磕了碰了的，他可以帮她把这些东西都修好。 但徐耀辰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走进了这个家门，竟然是先躺倒在沙发上，慵懒的，全身心放松的看着田欣给他拿水，也看着田欣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想吃什么有得选吗？”徐耀辰难得还会开玩笑。 “哦，那我去给你煮泡面了。放心，我给你放两个笨鸡蛋。”田欣也和他开了玩笑，刚准备进厨房的时候，田欣转头看见了徐耀辰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似乎还出了点血，她慢慢凑近，徐耀辰愣住了，然后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慌忙转过去，耳朵根红了。 “你干嘛？”田欣问。 “我还想问你要干嘛呢？”徐耀辰莫名。 “我能对你一个大男人干嘛？”田欣都觉得好笑，“我看到你脖子这里有点伤，你等着啊，我给你拿碘酒消毒，然后再贴个创可贴吧。” “哎呀，别麻烦了，无所谓的，这点小伤。你还是赶紧去煮面吧，我都快饿死了。” “可不是吗？！追了他们一路，不要命的追，不饿才怪呢。”田欣才不理他，一边在房间里找药箱，一边喊道，徐耀辰只能乖乖坐在沙发上等。 田欣拿着药箱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到了徐耀辰的身边，把头凑得很近的盯着徐耀辰的伤口看，然后很温柔的问了他一句“疼不疼啊？” 对于这样的田欣，徐耀辰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他真的很想回答，脖子是一点不疼，这个心跳快撑不住了。 田欣拿出碘酒，用棉签帮他涂抹，又好像怕他会痛，冲着他的脖子吹气。 气是最没有方向的东西，徐耀辰感觉自己的耳朵痒痒的，和心一样。 强忍着被田欣吹了几口气，他实在受不了了，把田欣往外推推，说道：“能不能别吹了？” 谁知田欣一手拿着碘酒瓶子，被徐耀辰突如其来的举动晃了一下，为了不让碘酒洒在沙发上，她只能身子往前一靠，嘴唇刚好贴在了徐耀辰的侧脸上。 亲亲？ 两个人的脑海里同时闪现出这样的问题。 第137章 艺术品中心内的突发事件 木袅袅的艺术品中心的家主题展如期举办，只不过这次少了沙柯岩在背后为她布置，显然场面远远比不上开业的时候。 零星的一些年轻人看到了网络平台上的宣传过来参观，绝大多数是来打卡拍照的，几乎没有什么有能力的消费者购买与主题展相关的艺术品。 接连开展了三天，生意十分惨淡，所有人都很着急，包括木袅袅。木袅袅自己每天要巡视展厅无数遍，但无论她看多少次，也无法在布展上找到什么毛病，大家都是专业的，到最后，木袅袅不得不承认是自己错误的预估了市场，也自以为是的策划了这场根本不太符合时下流行的展览。 “木总监，喝杯咖啡吧。”小助理拿来一杯咖啡，递给木袅袅。 她没有心思喝咖啡，只是不断的担心着财务方面的问题，早两天财务就和她沟通过目前公司账上的现金流不多了，囤积了大量的货物，如果再没有销售业绩，恐怕下个月的各项开销都很费劲。 “现在都不是销售能力的问题，而是根本没人走进来。”木袅袅叹了一口气，她实在太高估自己，而如今她大概也已经猜到为什么当初开业的场面那么红火，而紧跟着的这场展览却如此冷清，她的感情被沙柯岩左右，连引以为傲的事业也是如此。 没了沙柯岩的帮助，她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成。 但从小的心性不允许她去向沙柯岩低头，她不是不会撒娇，只不过是不能失去尊严的撒娇，沙柯岩好似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不付半分真情。 “沙总，楼下艺术品中心的展览都开了几天了，您不去捧个场吗？”沈中昊跟在沙柯岩身边久了，眼力劲是有的，这么问的意思无非是想探探老板的口风，看看木袅袅现在在沙柯岩心目中的分量，这可是直接决定了他要不要出手干预一下艺术品中心惨淡的生意。 “有什么问题吗？”沙柯岩随意把玩了一下手中的串子，听起来也像是随口一问。 “倒是没什么，只不过一帮年轻人，大概只懂点艺术，实在不太会经营。我看他们费了大半天的劲儿搞出了这么一个展览，到头来亏得血本无归。” 沈中昊把木袅袅问他借仓库的事儿也说了，因为进购了一大批的艺术品，有体积比较大的，数量上也不少，工作室里根本没有地方摆了，原本想着卖掉一部分刚好，可谁知几天了，什么也没卖，放不下的，只能问沈中昊暂借借空房间。 沙柯岩摇了摇头，他本来对木袅袅有意思就是带着目的，又带着一点新鲜感，可谁知木袅袅不是一只顺毛的鸟儿。 “人呐，还是要知道自己的分寸。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对事这样，对人也应该这样。” 沙柯岩说了这么一句话，不再多啰嗦，沈中昊只能退出去，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就听见楼下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好像就是从一楼艺术品中心传过来的，紧接着整栋楼的火警警报全都响了，所有消防设备开始工作，喷头洒水，沙柯岩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火辣的看着沈中昊，他立刻小跑着下楼查看情况。 “怎么了，怎么回事？”沈中昊一边跑一边问，所有的保安也好，保洁也好，都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查看问题，还好现在也不是郭园的繁忙时间，里面人不多，只有一些受了惊吓的从艺术品中心跑出来的参观者。 沈中昊赶紧拉住了其中的一个人，询问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里面有个女的，有毛病，不知道干什么砸东西，还触发了警报！”那人说完就跑走了，因为是市中心的重点楼宇，很快消防和公安也到了现场，经过排查，的确是有人刻意启动了火警警报，而实际上郭园什么事都没有。 警察正走进艺术品中心准备把恶意启动火警警报的人带回去处理，谁知道木袅袅和她的几个员工都很紧张的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女孩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非常年轻，她的眼神空洞，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们这里怎么回事啊？怎么都围在这里？”两个警察走过来，疏散了围观。 木袅袅开口解释道：“这个地上的女孩子刚才进来看展，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开始砸一个建筑模型的展台，但是模型比较大，她也可能用力过猛，自己冲到一边的墙上，然后她用手敲击了墙上的火警警报。” 木袅袅刚才可是看到了整个过程，而那个展品也是被她毁坏的稀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修复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你得站起来，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这你给人家这个地方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啊？赶紧起来。” 警察并没有一眼看出对方的异常，只是例行常规的说话，但地上的女孩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仍然是傻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那个，你还是起来吧，我们这里也要恢复展览的，你搞成这样，到处是水，我们还要做清理，很多展品都要出问题了。”木袅袅再次好言相劝，可是她却好像是聋子，就是不说话不回应，也不看他们。 “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耍无赖就能不负责任的，你赶快站起来跟我们回去，要不然我们就要对你采取措施了，带回去了。” 她还是无动于衷，两个警察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算是敲定了行动方案，两人走过去蹲下来，一人一边把小姑娘搀起来，准备就是拖，也得拖回局里。 “天呐，她在流血！” 最早还是木袅袅的小助理看到的，这个女孩穿着一条浅颜色的牛仔裤，如今双腿那边几乎已经被浸染了，全是血色。这让两个警察很尴尬，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比较好。 “这不是大姨妈！她还在流血！”木袅袅仔细看了看，发现正常的大姨妈绝不会这么多，而想到这里，她再抬头，这个被两人警察搀扶着的小姑娘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赶紧先把小姑娘送去医院，救命要紧。 第138章 抢救 因为是在艺术品中心里发生的事情，木袅袅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沈中昊留下来处理整个郭园的烂摊子，沙柯岩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办公室里的狼藉，对沈中昊说想想办法，处理一下，之后最好把他办公室做隔火墙，把蓬头都去掉。 沈中昊嘴巴上先答应了下来，心中暗暗叫苦，这怎么能过得了消防呢？ 只不过眼下，要尽管恢复郭园本来的状态，不能影响了晚上的生意。 大批量的自媒体和记者都涌了进来，他们的嗅觉也是很灵敏的，这个女孩的故事显然非常具有戏剧效果，只要能随便拍到两张照片，就能编出一百个故事。 “不好意思，各位，麻烦不要在这里堵着了，我们正在进行清扫工作。麻烦大家都离开好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没有火灾，也没有人员伤亡。” 沈中昊像是在念新闻稿，不过他们到底走不走根本无所谓，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越多人宣传越多人关注，就越能带来金钱。 小姑娘被送到了医院，整个人都昏迷了，急诊的大夫慌忙检查，着急的问病人的信息，“名字，叫什么名字？” 在场的人都懵了，没人知道她叫什么，木袅袅突然反应过来，她随身携带的小包在自己手里，在警察旁边，她赶紧打开看，果然有一个手机，还有一张老旧的学生卡，上面写着“清远大学英语系顾展眉”。 “顾展眉，她叫顾展眉，医生。”木袅袅赶紧喊出来。 然后急诊的医生就一直试图用她的名字把病人唤醒，但是可能是流了太多的血，她几乎已经是休克的状态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怀疑是宫外孕大出血，赶紧让妇产科下来会诊！” 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的往楼上跑，整个急诊抢救室因为顾展眉一个人忙的人仰马翻。医生的嘴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说着“太年轻了，太可惜了”。 木袅袅第一次如此直面着生命的脆弱，她不知所措，而一旁跟来的警察则是联系着各方资源，试图找到女孩子的家人，接下去医院肯定是要为顾展眉动手术了，要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到她的家人来医院。 木袅袅也想起来，既然是清远大学的学生，那自己的爸爸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喂，爸爸，你能不能委托学校的关系查一个学生啊，叫顾展眉，是英语系的”木袅袅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一口气全都告诉了父亲，木子恒虽然一脸茫然，但听着女儿语气着急，还是委托教务处的老师尽量帮忙。 很快，警察和学校都给了反馈，这个顾展眉是从外地来清远大学读书的，本科毕业已经两年了，但是她家里情况比较特殊，父母离异，而他的父亲原来是在清远市的工地打工赚钱供女儿读大学的，在顾展眉大三那年被查出了癌症，当时全校还给她捐了款，学校也给她减免了学杂费，后来她父亲过世，教务处的老师都帮忙处理过后事。 “那她现在的情况是？”木袅袅追问。 “她现在在建筑系沈大海教授那里担任助教，说是助教，不过也就是帮忙给沈教授翻译点外文材料，处理点外联活动这些。”木子恒回答。 挂了电话，木袅袅心中感慨，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把她逼到如此的绝境。 最后没办法，只能是送她来的警察签了字，医院先全力组织抢救，毕竟年轻的生命太宝贵，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白衣天使们也会拼尽全力救回来的。 “什么？”电话那头的沈中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把郭园搞得水漫金山的女孩子竟然是自己爸爸的助教？他从来没听过沈大海有什么助教，更没见过，不过现在知道了，沈中昊也没办法，只能又打了电话通知沈大海，说了这件事。 沈大海的头都大了，一下子学校教务处通知了他，一下子警察又联系他，这会儿连着自己的儿子都打电话来问，真令人头疼。 “我去趟医院。”沈大海挂了电话，干脆自己开车直奔医院，他也了解这个顾展眉的情况，父亲过世，母亲不在，到最后还是得学校出面，还是得他这个直系领导去处理和关系，还不如现在自己主动点。 “血不够了，快，让血库调血来啊！”手术室里忙碌，大家全神贯注的救人。 两个警察本来也是待在手术门口等着，但是听说楼下有媒体听到消息要上来，综合考虑，他们还是想去外面把这些什么记者网红之类的拦住，不能影响了医院正常的秩序。 木袅袅百无聊赖的守在手术室门口，也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子黯然神伤，她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情感伤害吧，才会做出今天这样的疯狂之举，木袅袅还在纠结等女孩子醒过来，到底还要不要向她索赔，毕竟那个建筑模型真的不便宜。 突然，木袅袅的眼神落在了顾展眉手提包开口处，那里面还有一张像信封一样的纸，出于好奇，她拿了出来，并且打开看了，不看还好，看了简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书信，这也不是遗书，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封“举报信”。 举报的对象，竟然是沈大海，清远大学乃至全世界都非常出名的建筑学家。顾展眉举报他毫无师德，与多名女大学生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且会通过各种撒谎，装腔作势以及自身的行业背景强奸。 这封信虽然不长，但里面的信息量却非常大，木袅袅大致看完，又赶紧把这张信纸放回去，过了一会儿，她又拿了出来，拍好照片并且云存档了。 木袅袅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把上课的一些东西发给了徐耀辰，而徐耀辰呢，正和田欣两人骑着自行车准备去局里。 “你知道吗？有个女孩子在袅袅的艺术品中心出事了。” “怎么回事啊？袅袅还好吗？” “她没事，在医院呢，守着那个女孩做手术。” “为什么要袅袅守着啊？女孩子家里人呢？” “听说女孩子好像没有什么亲人，父亲过世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他们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刑事案件，但他们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分享欲正潜移默化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彼此的感受里。 第139章 沙柯岩再次靠近木袅袅 沈大海赶到医院的时候，顾展眉还在手术里抢救，血袋不知道用掉了多少，仍然没有传出什么好消息。 木袅袅神色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教授，他可能比自己的父亲年龄还要略长一些，脸色温和，着装得体，怎么想都不像是顾展眉那封信里的“衣冠禽兽”，木袅袅和他打招呼，沈大海甚至认识木子恒，笑着说袅袅真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沈教授，您怎么来医院了？”木袅袅试探的问道。 “哎呀，这个女孩子，是我的助教，家里身世比较可怜，就她一个人了，除了我还能有谁来给她处理这摊事情。”沈大海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手术室的方向张望，表情的确透露着几分焦急，继续问木袅袅：“怎么样了？进去很久了吗？医生说是什么问题？” “宫外孕大出血。”木袅袅缓缓的吐出几个字。 显然，沈大海的表情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一种呆滞的状态，甚至表现出极大的不相信。木袅袅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从某种层面而言，自然而然的认定了顾展眉信中所描述的沈大海可能是真的。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沈大海试图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问木袅袅是不是和自己的儿子沈中昊十分熟悉。 “嗯，我的工作室在郭园，和他有过一些来往。” 等木袅袅回答完，沈大海又把话题转移回了顾展眉身上，从木袅袅口中，他才得知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那个，要不然我加你一下微信，你回去之后计算一下相关的损失，由我这边直接赔偿给你，好吧？” 沈大海大方的拿出手机，硬是要加上木袅袅的微信然后给她转钱，木袅袅虽然一身傲骨，但现在也到了不得不向金钱低头的阶段，她待在医院这么久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也是关于赔偿，人不能发了疯之后就不顾后果了，弄坏了的东西一样样都得赔啊。 “沈教授，这不太好吧？要不然等她”木袅袅还是稍微客气了一下。直接就被沈大海给制止了，两人刚加上微信，沈大海直接就转了十万块钱，出手阔绰。 “袅袅啊，具体多少损失我不清楚，这样，这笔钱是我先赔偿的，如果后续你整理完了，觉得不够的，你再联系我，我补给你。” 木袅袅心里毛估估，如果现场没有其他大的问题，十万是个非常合理的数字，这会儿她只能等回到艺术品中心仔细检查，才能得出最终的结果。 沈大海这种老奸巨猾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木袅袅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还不如卖个顺水人情：“袅袅啊，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这边我能应付，总之，我不会放着我的助教不管的？” 木袅袅离开医院，立刻变得归心似箭，毕竟她都能想象得到，艺术品中心肯定是一地鸡毛，一片狼藉。 坐在车上，木袅袅一路都在思考那封信，刚才她把背包留在手术外面的时候，特地把信藏在了背包的隔层拉链的地方，就算是沈大海真的打开了她的包，应该不会关心的看到内里还有一张被藏起来的举报信吧。 刚才一路在楼下维持秩序的两个警察终于是上了楼，一看没有田欣了，反而是一个老头子坐在那里，两人面面相觑。 “您是？” 其中一个警察问了，沈大海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了警察听，他们也对顾展眉深刻同情，好像她前面的那种过激行为一下子值得被理解了似的。 “沈教授，那之后可能还要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什么的，一切都等她从手术里出来吧。”警察说道。 沈大海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一直握着拳头的两个掌心里都冒着冷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做的过分，顾展眉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宫外孕呢？ 木袅袅回到艺术品中心，才发现自己收的沈大海这10万块一点不算多，首先被顾展眉推到的那个建筑展品大概率是无法在还原了，而且喷洒水头被强行启动的时候，还浇湿了好几幅画，虽然不是大家之作，但也算得上欧洲这几年比较新兴画家的好作品，价格都在一两万人民币的样子。 区区十万，刚好够赔有了损失的展品。 正当木袅袅焦头烂额的叮嘱手底下的人仔细干活，一定要尽快把展区打扫干净，保证夜间场没有问题的同时，沙柯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找木袅袅，表情一如当初他想要追求她时那样。 木袅袅的团队很识相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袅袅，还在生我的气吗？”看似十分不着调的一个问题，可是在木袅袅心里，这一句就把所有关于爱意的火焰从一个小小的火星字撩拨到火光冲天了。 第140章 同情男人会倒霉 木袅袅把手指甲死死的扣进掌心，她告诉自己要有骨气，不能随随便便就原谅沙柯岩，更不能人家打你一巴掌给你一颗甜枣，你自己还真就毫无原则地把甜枣放进嘴巴里，因此忘记了曾经的那个巴掌打在脸上有多疼。 “真的还在生气？”沙柯岩又问了一遍，语气的温和前所未有。 “嗯。” 木袅袅的这个“嗯”字显然是没有什么气场的，根本无法表现出她在生气的语气，所以，当沙柯岩一把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双手有力的张开抱着她的时候，木袅袅的身子一下就软了，何止是把当初的巴掌给忘了，就算沙柯岩曾经拿刀刺在她的心尖，此刻，当下，也可以忘记。 “我有一些心理疾病，不好意思，能不能原谅我？”沙柯岩把嘴巴凑在木袅袅的耳边，缓缓地说出了这么样的一句话，令木袅袅心里万般震惊。他平日看起来多么正常，甚至有些冷漠的沙柯岩，有心理问题？ 木袅袅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句话“同情男人的女人会倒大霉”，但现实状态是她用自己的双手环抱住沙柯岩结实的后背，给了他再同情不过的回应。 “我爸爸是学心理学的，要不然？”木袅袅尝试着问沙柯岩，她只感觉到沙柯岩靠在她的肩膀上摇头，于是她不再逼迫，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只要他愿意爱她，那刀山火海，她都愿意陪着他去闯荡。 木袅袅其实还想质问沙柯岩关于田欣的事，但此刻，她却有些哽咽住说不出口，或者说她有点害怕听到答案，如果沙柯岩不想欺骗她而说了真话，她真的可以做到决绝的离开吗？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沙柯岩看着木袅袅，问她。 “没有，我只是” “傻丫头，不要多想，有什么事我会帮你解决的。”沙柯岩宠溺地拍了拍木袅袅的脑袋，他看了看目前十分狼藉的艺术品中心现场，继续说道：“要不然先停展两天？” 木袅袅摇了摇头，说道：“不太行，有些展品是我借的，到时候要还给人家，而且展览的很多东西都发布出去了，我还是想尽快把这里恢复一下，不耽误这次展出。” 说到这里，其实木袅袅脸上是苦笑了一番的，本来看展的就没多少人，什么时候恢复，能够恢复成什么样子，说实话，根本没人在意，但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做了，便有始有终的做好吧，至少要完成。 “相信我，停展两天，乖。” 沙柯岩并不尊重木袅袅的意见，而是直接走进了木袅袅的工作室，通知所有人下班收工，仿佛他才是这里真正的老板，“大家休息两天吧，带薪休假。辛苦了。” 他双手插兜，全然不等木袅袅补充什么，就让所有人都离开了。 而木袅袅竟然看着这样的沙柯岩，这样的他的背影，出奇的崇拜。 “怎么样？现在没人干活了，你也休息两天？”沙柯岩对着木袅袅坏坏地问，那眼神中分明透露着另外的意味。 木袅袅的脸通红，她听出了其中的暧昧，却莫名的犹豫了一下，上一次身体的痛苦还刺激着她的大脑。 “走吧。”沙柯岩拉起她的手，带她离开了郭园。 两人一同去了地下车库，木袅袅先坐进了副驾，而沙柯岩站在车旁边打电话，木袅袅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他总是那样，从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也很少说话，只是嘴唇微微动过几次，通话时间不过短短两三分钟，沙柯岩就坐进了驾驶位。 “先去吃东西？”沙柯岩问道。 “怎么不在郭园吃？”木袅袅问。 “哪个老板愿意在自家餐厅吃饭的？花嘛，还是野地里的比较香。”沙柯岩半开玩笑。 木袅袅却不知道如何理解他的意思，两人开着车经过市区最繁华的街道，慢慢地上了高架往外环的地方前行，在一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木袅袅忽然觉得车里特别的闷热，她打开车窗，试图从窗户外面汲取更多的氧气，却无意中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吵架，两人面红耳赤的大喊大叫，木袅袅甚至能清楚的听到他们嘴里各自骂着难听的脏话。 “怎么这样，一点风度都没有，大街上的。”木袅袅嘟囔了一句，谁知女人下一秒大喊：“我怀孕了，你敢打我？” 却见那个好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真的一耳光扇到了女人的脸上，女人应声倒地，短短半分钟，旁边的路人已经围上去了。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啊？” 显然，木袅袅也吓了一跳，转头就问沙柯岩，可是他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张望过。 “总有人会帮忙的吧？绿灯了。” 沙柯岩一踩油门，车子就飞过了十字路口，木袅袅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 街角路边的暴力事件，好像与任何人都无关，但明明一个处于弱势的女人正在被欺负。 “一会儿想吃什么啊？”沙柯岩见副驾的木袅袅不说话，于是主动问，她反应了半天，拿出自己的手机，说道：“我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网红店？一起去打卡？” 沙柯岩对这种事情向来没有兴趣，只不过，为了某些目的，也只能答应。 木袅袅把导航连接到了沙柯岩的车上，有一家西餐在附近三公里的地方，不算远，木袅袅之前还特意把这家网红店的几道招牌菜推荐图存在了手机里。 当她打开手机里的相册想要翻出来看的时候，那张被拍下的“举报信”印入眼睛，木袅袅的手指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的内心，更加不知道是什么让她鬼使神差的把这封信发给了徐耀辰，或许，刚才未能实现的施救，是一种需要弥补的遗憾吧。 “袅袅？”沙柯岩皱着眉头喊她。 “啊？” “心不在焉的？” “哦，没有，我刚才在看这家店有什么特别的好吃的，我之前还特地保存了。”木袅袅笑了笑，明媚动人，与冰冷的沙柯岩而言，截然不同。 “好，一会儿都点一遍。” 第141章 方可微报案 徐耀辰并没有及时看到木袅袅给他发送的消息，因为他正和田欣坐在接待室里，对面坐着一个身穿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女孩子，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披散着头发，不说话，她是慌慌张张跑进公安局的，嘴里嘟囔着要报案，保安本来是拦下了她，结果正巧碰上徐耀辰，索性带回队里询问。 谁知道女孩子坐进了接待室，刚说自己要办案，案由是“强奸”，然后又像是被什么东西下了咒一样，不说话了。 徐耀辰思索了一下，把田欣叫了出来。田欣也正坐在女孩子对面，给她倒了水，甚至还把笔记本这些记录的设备都收走了，试图让女生放下心来，可她不停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半个小时过去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徐耀辰的耐心不多了，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一直坐在这里。 “要不然你先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田欣已经是第N次试探着问她了。 “方可微，我叫方可微。”没想到这次，她又突然说了话，刚说完自己的名字，女孩子就开始抽泣，从抽泣到哭泣，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令徐耀辰一下子有些局促，田欣倒是很能理解方可微的情绪，她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一直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可以半依靠在自己的怀里。 “别难过，你有勇气来到这里，说明你是个勇敢的女孩子。”田欣轻轻地拍了她的后背，也不再拼命追问，她知道对方的情绪宣泄口已经被打开了，等哭完差不多就能冷静下来说事情了。 果不其然，方可微大概哭了几分钟，带着哭腔说自己是被大学的老师强奸了，所以忍着不敢说，还说那个老师名气很大，怕自己说了会遭到报复，但这几天她的身体十分不舒服，忍不住去了医院，因为医生的一句话，她的委屈爆发到了极致，终于忍不住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那个医生让我私生活要注意检点一些......”女孩说到这里，情绪又崩溃了，谁能懂她的百口莫辩，“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大家要这样说我？” 田欣看了徐耀辰一眼，示意他要不先出去一下，徐耀辰懂了意思，站起身，“我回头让郭襄来吧。” 徐耀辰走出接待室，回办公室找郭襄，谁知道郭襄不在位置，也不知道去哪里办事了。正巧，另外一个办公室的警察来找徐耀辰签字，一堆文件，本来都应该是刘大明的活儿，现在他倒是清闲了，全部落在徐耀辰的身上。 接待室里，田欣听方可微徐徐道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方可微是远山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她的专业是英语，虽然是职业院校的学生，但方可微的专业很好，曾经还去美国交流学习过几个月，口语很棒，三个月前，她在网上接到了一个私活，是帮一个学校的建筑系教授做一场讲座的临时翻译，报酬丰厚，为了能接下这个工作，方可微日夜看书，学习各种专业术语，总算是被选上了。 选上她的，是一个名叫顾展眉的大学助教，听说本来是她的工作，但因为她临时有事，所以只能找一个人代替。 “正常我们这种兼职，给学生的话，最多也就一千块钱，但顾老师给了我五千块钱，说难度比较大，教授要求也高，希望我能全力以赴，假如教授满意的话，到时候结束了还可以再给我发个红包。” 方可微别提多高兴了，她是工薪家庭的孩子，当时为了去美国交流学习，爸妈还向亲戚借了几万块钱，每个月都要省吃俭用的还钱，如果她能赚几千块钱给爸妈的话，他们别提多高兴。 田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世界上所有的悲哀，在某种情绪里都是相通的。 方可微继续说道：“讲座那天，我到得很早，是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室里，没有很多人，我坐在翻译席上，演讲的那个教授看起来很和蔼，也没什么架子，中间有好几个地方我不会的，他还替我解围了。” 直到整场讲座结束，方可微以为自己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正准备要离开，突然她接到了顾展眉的电话，说她的事情还没办完，可能来不及赶到，所以想麻烦方可微继续陪教授参加晚上的一个晚宴，因为宴会上有国外的友人，还是需要翻译。 “我说了不行了，因为我们学校宿舍有门禁时间是晚上10点，我担心来不及回学校。”方可微说道，“但她又给我转账了五千元，还说如果今天晚了没办法回学校，就让我住在酒店里，她帮我把房间开好。” 那个年轻的女孩没有多物质生活的向往，没有一点一丝的虚荣，这富丽堂皇的充满着高级香水味的五星级酒店，可以想象，房间里有大大的浴缸，有精致的沐浴露和香氛，甚至晚上睡前会有人贴心地在床头放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我就答应她了。然后陪那个教授去参加了晚宴，在一个包间里，他们一桌人，全是男的，有两个德国来的客人，但他们会中文，其实不太需要我翻译。然后他们就开始灌我喝酒.....” 说到这儿，后面的故事，方可微不说，田欣也基本上知道了。所以，当田欣看到方可微使劲的抓着自己的衣服角，甚至因为回忆而满头冷汗的时候，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手背，“好了，要不先不说了，喝点水休息一下，我去找一下郭警官。” 田欣起身，她知道，后面的内容是案件的重点，一定要有警察在场，也一定要做笔录，何苦让方可微说两遍呢。 “对了，那个教授叫什么名字？”田欣问道。 良久，缓缓的，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方可微的嘴里吐出三个字：沈大海。 第142章 协助调查 徐耀辰处理完一堆的文件和材料，才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些消息，其中木袅袅发给她的图立刻引起了他的重视，本来沈大海他就认识，之前和他打交道已经心中颇有疑虑了，而现在这样的举报信应该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举报信的末尾，“顾展眉”三个大字让徐耀辰的视觉神经变得敏感，他立刻给木袅袅回拨了电话，可是铃声响了很久，对方却迟迟没有接听直到最后挂断。 正在这时，田欣已经打开了接待室的门，从里面走出来，小跑着进了徐耀辰的办公室，两人视线上迎面相对，只听田欣急促的问道：“徐耀辰，你知道方可微说强奸她的人是谁吗？” 徐耀辰凝住的眉头，眼睛好似一亮，问道：“沈大海？” “你怎么知道！”田欣惊讶，正如同刚才方可微和她说出沈大海的名字时，毕竟这个人是她和徐耀辰都认识的人，更令人惊叹的是，他还是清远大学的知名教授。 徐耀辰把手机里木袅袅给她发的“举报信”图片给田欣看，田欣无法想象，那个道貌岸然的教授竟然是一个这样的衣冠禽兽。 “事情的真相到底怎么样还不清楚，不要着急下定论。”徐耀辰收起手机，和郭襄交代了一番，拉着田欣一起赶往医院，现在木袅袅联系不上，徐耀辰只能火速联系了一下110指挥中心，才知道的确有报案，而当事人顾展眉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顾展眉。”徐耀辰开着车，和田欣讨论，“这件事和沈大海脱不了关系。你看举报信的末尾写着顾展眉的名字，而方可微也说，给她提供翻译工作的人，名叫顾展眉。” 田欣心中粗糙的分析了一番，或许事情就是沈大海是个好色的禽兽，经常对自己身边的年轻女性下手，当然他的助教顾展眉首当其冲，然后由于那天方可微代替顾展眉做了翻译的工作，沈大海也对方可微实施了强奸犯罪。 这样看似很简单的故事结构，但田欣作为小说家，总觉得其中有隐隐的不对劲。 徐耀辰联系上了还在医院的两个警察，得知顾展眉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医院在全力组织抢救。 “通知她家里人了吗？”徐耀辰问道。 另一头的警察回答，顾展眉没什么家里人，不过现在他们大学的老师已经来了，正在手术室外面守着，应该问题不大。 “老师？什么老师？”徐耀辰一下子变得警觉。 “是一位沈老师”警察刚把话说完，只听另一个人喊着：“出来了，出来了！” 两个警察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要医生把人救出来了，他们也还得按照自己的执法程序走，看护顾展眉进入病房并且进行监守，毕竟她现在还是郭园故意触报火警且故意破坏展览的嫌疑人。 “喂？喂！”徐耀辰听到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很是懊恼，千丝万缕的关系挂在他的心间，田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到了医院再看。就算沈大海在那里，总不敢在医院里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徐耀辰不说话，只是把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要不是这辆车上没有警笛，他真的想拉着警笛一路狂奔到医院。 顾展眉从手术里慢慢的被推出来了，医生们都说这是一场惊险的生死抢救，要不是看着顾展眉如此年轻鲜活的生命，估计看她当时那个严重的样子结合以往的病例，连医生都要摇头放弃了。 护士把顾展眉先推入了ICU，并且和沈大海交代了一些事情，比如缴费以及后续的治疗，沈大海都听得认真，一一照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徐耀辰和田欣赶到医院的时候，沈大海与两个警察都守在ICU外面，沈大海看起来是担心自己的助教，而两个警察说真的，只是想什么时候能够见到顾展眉，毕竟还有笔录还有很多现场情况要询问。 “你们好，我是刑侦大队副队长徐耀辰，这是我们局里的心理顾问田欣，我们想来了解一下案子。”徐耀辰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两个警察就在门口大致把情况都和他说了一遍，这中间沈大海几乎一言不发，好像和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等两个警察都说完了，徐耀辰转头看了看沈大海，笑着说道：“好久不见，沈教授。” 沈大海点了点头，神色很淡然，也和徐耀辰打了招呼，甚至还对田欣报以微笑，只不过田欣知道了其中内幕，对沈大海的微笑感到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徐队长，关于顾展眉在郭园艺术品中心发生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沈大海说道，“是这样，看我已经和艺术品中心的老板木袅袅小姐达成了和解，并且把相应的赔偿款都转账给她了，这一点你们可以去求证。至于其他的损失，我也可以一并进行经济赔偿，不知道怎样，是不是警方就不要过多介入了？” “我们并不是来介入这件事的。”徐耀辰才懒得拐弯抹角，特别是对着一个犯罪嫌疑人。 “那你们？” 沈大海的话音未落，徐耀辰直截了当地说道：“沈大海，我们怀疑你与一起强奸案有关，现在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徐队长，话可不能乱说。” “沈大海，你放心，没有证据我不会乱说话的，当然，你有权请你的律师，但是目前，你就是与一起强奸案有关，我们已经接到报案了。” 沈大海仍然表现得十分淡定，他掏出手机，像是给律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他问道：“如果我和两位回公安局了，那么我的助教，顾展眉怎么办？” 田欣看了看ICU病房，又看了看徐耀辰，说道：“我先留在这里吧，有什么问题，随时保持联系。” 徐耀辰点了点，示意沈大海跟自己走。 第143章 不可理喻 沈大海被安排在一间审讯室里，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淡定，没有半分的慌张。徐耀辰并不想立刻就把举报信的所有内容都展现出来，只是对沈大海进行了简单的审问，果不其然，他不承认自己有任何不检点的行为。 “徐队，说实在的，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哪怕仅仅是经济实力吧，用得着强奸吗？你未免也太低估我了。”沈大海说得极其有自信，那副嘴脸反而令人生厌。 徐耀辰假装接电话，离开了审讯室，他打电话给田欣，询问医院里顾展眉的情况，但田欣说顾展眉直到现在也还没有醒来，还在昏迷当中。而接待室里，郭襄还在陪着前来报案的方可微，只是可能是回忆起这些恐怖的经历，方可微的精神状态也不太稳定，时而说两句话，时而又说自己不报案了，要离开。 郭襄不敢过多的刺激她，点了一些清淡的外卖，想着先陪方可微吃点东西，稍微冷静一下。 沙柯岩带着木袅袅吃了一顿精致的米其林大餐，木袅袅实在没什么心情，她忽然感觉沙柯岩的好与坏都是伪装出来的，他在她的面前，从来没有展露过真实的自己，甚至连真实的情绪都未曾表露过半分。 不要说什么情侣关系，木袅袅甚至怀疑自己在沙柯岩心目中连个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但是她就是无法用理性克制自己的感性，她都他的痴迷与依恋，已经到了一种无论沙柯岩如何，只要他愿意驻足，她就愿意对所有的东西视而不见。 “怎么样？好吃吗？”沙柯岩温柔的问道，木袅袅给了他一个纯真的笑容，像极了初恋里的小女孩。 “还不错，你呢，吃饱了吗？”木袅袅反问。 沙柯岩点头，两人手牵手离开了餐厅，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就像这座城市里所有普通的小情侣那样，但实际上，沙柯岩的手心很冷，而木袅袅的手心里已经出汗了。 “还想去哪里逛逛？买点东西去？” 沙柯岩看到不远处正好是城市中心段的几家奢侈品旗舰店，木袅袅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已经被沙柯岩强行带入了店内。动不动几万十几万的东西，在沙柯岩眼里好像是在给孩子买棒棒糖那么简单，但凡木袅袅的手碰过的，他都是一句话，“包起来。” 以至于两人只是随便逛了两三家店，沙柯岩的手里已经大大小小提了十几个购物袋。 “够了吗？我可是快拿不下了。”沙柯岩半开玩笑，木袅袅也很开心，女孩子表面上不说，谁又不喜欢这样买买买的快乐呢。更何况，沙柯岩的这一举动，多少又让木袅袅的心思活络了起来，网上常说，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你，一定舍得给你花钱，那是不是就证明沙柯岩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只不过，木袅袅永远无法理解的是，对于沙柯岩这样的人，钱根本就什么也不算，他最不缺少的就是钱了。假如能用钱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人，则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 这一次，沙柯岩没有把木袅袅带去什么酒店度假村之类的，反而是把她带回了自己家里，显然，木袅袅和吴颖的撞见让两人都不知所措，吴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沙柯岩从不把用以玩弄的女人带回家，那么眼前这个木袅袅在沙柯岩心里，到底是什么。 “这是吴颖，我的助理。”沙柯岩简单介绍了一句，可是木袅袅却十分尴尬，因为吴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助理，反而像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你今晚要住这里吗？”趁着沙柯岩进洗手间的空档，五吴颖问木袅袅。 木袅袅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回答什么，就像她一步步被沙柯岩安排，好像从来不知道反抗也不知道提出不同的一件，一整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听他的。 “或许吧。”木袅袅回答道。 吴颖冷下脸，不再多说，而是吩咐家里的保姆把楼上的客房收拾干净，木袅袅其实已经可以预想今天会发生什么，所以她对吴颖要收拾客房这个举动十分疑惑。但是她要不好当面提问题，否则是否显得自己太不矜持？ 沙柯岩从洗手间里出来，已经是洗好澡的样子，他裸露着上半身，下半身用纯白色的浴巾围住，头发上的水还没干，但隐约可见的腹肌上还有两道疤痕。 “沙总，二楼都收拾好了。”吴颖说道。 沙柯岩点头，拉着木袅袅的手就上了楼，木袅袅就像只乖巧的小狗，不做任何的反抗。当然，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木袅袅似乎没有那么紧张了。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沙柯岩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甚至没有多看木袅袅一眼，冷冷的说道：“客房在旁边，你去睡吧。” 这句话简直让木袅袅震惊，如果说上次在酒店自己被扔下已经很匪夷所思了，这回直接被赶出房间算是不可理喻。 “你说什么？”木袅袅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问。 “去旁边的客房睡。我不喜欢晚上有人在我旁边。”沙柯岩回答。 “你把我当什么？”木袅袅抽泣。 “你把自己当什么，我就把你当什么。” 有时候，温情和冷漠放在同一个时间对比的话，是很容易让人发疯的。木袅袅握着拳头，不再多说一句，而是默默起身，走出了沙柯岩的房间。 没想到吴颖竟然站在门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走出来的木袅袅，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这种笑容让木袅袅的后背发冷，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吴颖不回答，而是领着木袅袅走进了旁边的客房，临关门前，她好像是宣誓主权的说道：“原来也没什么不同的。” 敏感的木袅袅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这一次她若不是精疲力尽，恐怕现在就想夺门而出，彻底离开这里，她想离开沙柯岩，无论多么艰难，她都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