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神主》 第一章 恩将仇报 星回大陆,大午国东部,牛角庄。 一大早,邱辞就在整理父子二人的衣物,将一个木桶装得半满。家里没有女人,什么活儿都得邱家父子俩自己干。 整理完毕,邱辞喊了一声:“父亲,我去洗衣服了。” 邱辞的个子约么一米七左右,身形健美挺拔,既没有成年人的壮硕,也没有同龄人的瘦削。他的模样生得俊俏,脸略显稚嫩,微瘦,但他的眼神刚毅而冷静,似是看透了人间事,全不似少年般懵懂。 邱良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身形精壮,眉宇闲淡,有世外高人之感,此时正在自家小院儿里架着的簸箕旁细细甄选草药。 见邱辞提着衣物外出,温和地瞥了他一眼不经心说道:“你稍晚点回来啊,早了可没有饭吃。” “好啊,那我可得早点回来帮忙,你做的饭那么难吃。”邱辞笑道。 “好小子,那我开涮是不。再难吃你不也吃了七年。”邱良尘头也不回,慈爱地笑着道。 “好啦,知道了,知道了!”邱辞笑道,说完大步离家,往东而去。 邱良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和悦之色。但片刻之后,他甄选草药时眼皮跳了跳,他的神情开始凝重了起来。一种命运的重压,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悸。 此时,在不远处的山道上,有人带着一队穿着黑袍的人,正朝着牛角庄而来。 “牛角庄的愚民帮我们解决了大麻烦,这回可以给国师交差了。”一个黑袍的矮子悄声对身边的人说道。他用的是星回大陆通用的语言,但带有浓重的地方口音。 这是一个一行十多人的队伍,是隶属于大午国国师奥佩的一支执法队。他们是专门为奥佩执行特殊任务的一群人。他们清一色的黑袍披身,乍一看也有些威势。他们干的事情,从来也与袍子的颜色一般见不得光,比如杀人放火,镇压清缴等等。 为这帮黑袍子带队的,是一个高个中年男子。他叫邱良柱,是邱良尘的弟弟,但兄弟俩关系从来就不和。 邱良柱一走一回头,点头哈腰的走在这群黑袍子的最前面,显得很是突兀。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成人带着一群穿着游戏服的孩子。 “大人,到了,到了。”邱良柱连连拱手媚笑道。 “这里就是牛角庄了吗?”为首的矮子高声似吼。 “大人,是的,这里就是牛角庄了。” 邱良柱点头哈腰应承着。 “邱老二,你公私分明,国师不会亏待听话的人。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这个地方很宽敞,现在你去召集村民到这里来。记得给我们带些好吃好喝的来,处理完这里,我们还要去下个地方。” “遵命大人,我这就去!”邱良柱虽然应了下来,却扭扭捏捏没有离开。 “怎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个矮子道。 “是,是,大人,不知道之前答应的事......”邱良柱谄媚诡异地笑道。 “自然不会食言,难道还能在乎你那几个小钱和几间茅屋?”为首的矮子有些不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是是,那我这就去召集村民。”他喜笑颜开,一溜烟跑回了村里。 不消时,锣声四起,人声稀拉汇聚到黑袍队所在位置,整个场面竟逐渐有些躁了起来。 其时正午,正是吃饭的时辰,一会子时间,村民逐户东拼西凑,竟也凑足了两桌美味菜肴,够这队矮子吃喝。 来的村民着实不少,黑压压一片,初略一估,竟还有七八十人,但见青壮年极少,而且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大病初愈的样子。 人群跪在黑衣矮子们面前,不敢出声音。为首的矮子见众人很是顺从,也懂规矩,很是满意。他扬声违和却不可抗拒大吼道:“都听着,你们村子出了个叛逆,本大人带队,专门捉拿此贼。大家伙一起看来,这就是背叛国师大人的下场”。 村中老小皆被矮子的凶霸之气怔住,有些瑟瑟发抖,仿佛自己就是那犯错的叛逆之徒。而牛角庄这样的小村庄,能干什么大事触怒到国师。一个个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 “没想到,小小的牛角庄,竟然有人使用他国邪术,贻害大午。这是对大午国的背叛,是对国师的亵渎,今天,我们将拿下此人,明正典刑……”矮子哔哩吧啦说了好大一通,而在他激情演讲的时候,一个小分队早已出发去执行捉拿任务了。 台下的一众老小,始终不敢看他,直到矮子说这叛逆是邱良尘,人群中才开始望向他,似乎想确认一下自己是否听错。而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望着,不敢提问,只好与左右叽叽咕咕几句。矮子见大家交头接耳并不呵止,这正是他要达到的目的。 给出一个结果,人一多,自然可以附会出很多个造成结果的理由。随着议论在村民中持续发酵,村民们确确实实找到了很多理由说服自己相信邱良尘确实是罪魁祸首。 什么“邱良尘不信大魔神,他家从不见大魔神的画像”“他家种植的东西收成总是比别家的好”“他家的房子比别家的多”“他家两父子就从来不生病”等等。 原来邱良尘真的是隐藏的坏份子,所有村民都被他给骗了。众人遭难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矮子仔细听着村民的交谈,等他听到那些他想听到的东西后,他不失时机地来回走动,大声列数他国邪术的贻害,从古讲到今,从今将牛角庄村民发生所有的灾与祸,鸡毛蒜皮的得失,全赖到邱良尘身上。正是因为邱良尘忤逆了大魔神,所以村民才遭受了这所有的苦难。 在他这番阴谋言语的引导之下,台下的村民,逐渐开始有人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随着继续的发酵,村民们几乎统一了意见,认为邱良尘确实是十恶不赦的叛逆,是别国奸细。 有老妇人大喊:“烧死他,烧死他……” 有了起头的人,后面的村民就知道怎么表态了。妇人们跟着大喊:“烧死他,烧死他……”她们不仅自己喊得嘶声力竭喊,还强迫她们的孩子一起。 男人们举起了拳头助兴:“嗷。嗷。嗷……” 这些村民群情激奋,似乎感觉到一种欢乐,一时间失去了理智,甚至失去了记忆。 他们哪里还记得,上一次的瘟疫正是这个叫邱良尘的,分文未取,治好了整个村子的人;也忘记了,他是与大家朝夕相处十多年,是那个平时往来不多,但出问题总是顶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甚至忘记了,眼下正是用了他的方术,整个牛角庄的人才大病初愈,免于死亡的命运。 紧接着,一队人,一个人,一群人,一阵喧嚣,一堆柴,一把火。所有事情,都已注定。 第二章 逃离村庄 邱辞在牛角庄以东的邱家淀用棒槌捶打了好一阵子,又就着缓缓的流水清洗了几遍,才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浣洗完衣物,他单手抓起大木桶就往家里走,显得一点不吃力。在木桶里,除了衣服和棒槌,还有满满的水,这是他准备提回家浇菜用的。 正午时分,天还正热,蝉鸣吵吵,让人烦躁。邱辞感觉有些不对劲,往日回村的路上,多多少少会看到一些村民,可今天,一路人声不听,人影不见,有些反常。 邱辞回到自家院落,左右不见养父身影,便开始张罗起晾衣的事情。 这是牛角庄一个最角落的单独院落,离最近的邻居也隔着百米之远,面积有一两百平方米大小,外墙用的是用石头堆砌,非常整齐,大约有两米之高。围墙之上,还攀爬着藤蔓植物。这里有着三间以土石为墙,茅草为顶的连屋。在左边房屋的屋檐下,一个硕大的炼铁炉,柴火也是熹微,邱辞伸手在灶口谈了谈,尚于一丝热气。墙院里左边靠墙整齐摆放着砍好的几层已达墙高的木块,右边是用木块支起的几个大簸箕,摊晒着各种草药,正在散发着独特的气味。 左边屋子门开着,这里显然是厨房,锅碗瓢盆均可见。邱辞打开一口大铁锅,里边空空如也。父亲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今天说好了他做饭,怎的什么也没有?邱辞疑虑重重,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是担心不好的事情发生。 突然,邱辞心生一悸,如遭重击。他头脑一阵眩晕,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痛如万千蚁噬一般。这种感觉熟悉得恐怖,朦胧的印象中,应该是七岁那年,母亲去世之时。只不过当时只是痛得哇哇大哭,妈妈怎么摇动怎么喊也没有任何应答,却并没有意识到失去了什么。 那一年,邱辞随母亲逃荒至牛角庄,不知道翻了多少座山,走了多少里路,身上本来带着的东西,一路已经被难民抢劫一空,拼着一口气,母亲携着邱辞来到了牛角庄村口。此地山清水秀,毗邻恒川森林,没想到还有几十户人家。母亲和邱辞都很兴奋,仿佛看到新生的希望。可是,山雨刚刚过,路又脏又滑,邱辞和母亲一个不注意,从山口滑倒,从村口半是石头半是泥的石梯上一直磕磕碰碰,滚到村里的地里。母亲虽然虚弱,但她忍受着与石头的撞击和被荆棘撕裂划破的疼痛,一直用身体护着邱辞的头脸,她自己却浑身是伤,血流不止。 牛角庄不是没有村民见到昏迷的二人,但见他两个浑身是血,立即如见豺狼虎蝎,避之不及。等二人醒来,母亲已经奄奄一息。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母亲因伤重感染和饥饿而死。 几天后,邱良尘在垃圾堆里发现了邱辞,那是他已经不能言语,但还能行走,流着泪拉着邱良尘来到母亲的遗体身边。 邱良尘搜了搜邱辞母亲的衣服,在山坡上随意找了个地方安葬了她的遗体。没有留下墓碑,也没有做任何记号。此处山体经常泥石流滑坡,以至于邱辞长大后,想寻找母亲墓穴,也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邱良尘将邱辞带回家中抚养,治好了他的病,教他识字,教他炼器炼药。今年,邱辞十四岁,他天资聪颖卓绝,又刚毅隐忍,吃苦耐劳,已经完全继承了邱良尘毕生所学的衣钵。 七年前的心痛再次袭来,邱辞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是不敢触碰的念头,但也许就是事实,邱辞默默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不可能”。 突然,一阵人群的呼叫击碎了邱辞的幻想。人声如潮般袭来,那是一种看热闹起哄的喧嚣,就在村口历来集会的大坝方向。邱辞明白,肯定是父亲出事了。 他眼中含着泪,心中隐忍,半迟半勇,跑到村口处,远远看见黑压压一片人群围着一个高桩。高桩下燃着熊熊烈火,在摇曳的火浪中,似乎有一个人栓在桩上,他像是轻蔑,又像是无奈,似是看着下面的人,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就那么一动不动。毕竟,他只是一个烧焦的影子。 邱辞想大喊,声音却喑哑不发,他想大哭,眼中泪水却不争气,一滴不下。他想起了前些天的一个晚上父亲与他的对话: “小辞,父亲恐怕大限将至。”邱良尘神情严肃而又显得释然。 “父亲为何这样说?”邱辞很是诧异。 “你不明白的,你只要记住,如果我发生意外,你一定要想方设法离开牛角庄,翻过恒川山脉到区慈国去。” “不,我要跟父亲一起!” “胡闹,我是在跟你玩笑吗?跟我一起,赴死吗?你必须离开这里!”邱良尘严肃地说。 “你还有你的人生,有些事,等你大了些,就会明白。这个世界是病态的,需要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去改变。我在区慈国寻仙问道多年,空有一腔匡扶环宇之志。可惜天意弄人,天资限制,只习得一些皮毛,已经尽数传授给你。你天赋匪浅,或许有机会学成仙道,改变现状一二之日。区慈国与大午国常年征战,如今我用仙法救人,大午在魔宗治下,容不下任何一个仙宗之人,我迟早会被发现的。” “那父亲,我们一起离开牛角庄去区慈国吧?” 邱良尘摇了摇头:“区慈我是去不得了。我累了,哪里也不想去了。我生于此,我欠这里的。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你不能怨恨这里的人,他们不过是一群被魔宗蛊惑的可怜虫。这一切都有定数,是我改变不了的。” 邱辞对邱良尘所说“定数”一点也不认同,本欲说上几句,改变邱良尘的想法,但邱良尘斜眼严肃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即选择了不再多言。 “不准为我料理后事。缘到断时即当断。你母亲遗体的事,一直是你的遗憾,就当是我偿了你的债吧。你离开牛角庄不准回头,若有机会,好好学习仙术,也算圆我一个梦吧!” “另外,离开这里后,你需向南而行至恒川平原,再向东而行可见万里恒川河,隔河便是区慈国。此去你不必再压抑自己真实个性,但行事需低调,世事多艰难凶险,不要太多暴露自己,亦不要委屈行事,自己权衡利弊。你从小心性坚韧,我是放心的,就当是临别唠叨吧!”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切依了父亲便是。”邱辞应声答应。 他已经十四岁了,七年的时间,他跟着邱良尘在牛角庄学习炼器和炼药,识草辨石,学习文字,听邱良尘讲述区慈国的风土人情,听惯了,也亲身感受过人情世故,世间冷暖,并不执着。 收回思量,邱辞眼中含泪,胸中充满愤恨,回到家中。这帮愚民的嘴脸实在可憎可恨,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他们永远不知道,父亲死了,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父亲一心为乡民,却被乡民出卖,落得活活烧死的下场。 邱辞突然想到,父亲善于用火锻造,用火炼制药物,却终于死于火,这难道是冥冥中的定数?若真有定数,邱辞决定与它斗上一斗。 草草收拾了一些东西,邱辞从柜子里拿出自己和父亲共同打造的防身短剑,端详了一番,回忆历历在目,不觉眼中又有些湿润。回过神来,看到村庄小路,仍然是空无一人。他看了看去南方的路,又望了望东部数千里恒川森林,瞬间打定主意,向后山而去。 第三章 森林静夜 后山是一望无际的林海,深山老林,草木疯长。一轮午后的太阳,热辣地投射向这苍翠的大地,似乎要焚烧掉此间罪恶的一切。 邱辞运起父亲教授的奔袭脚法,在山林中穿行。此功法名叫风步,乃是凡间和星回大陆仙宗最普遍的奔袭功法,能日行一二百里,并且能随着修行者修为的高低变化而变化。运起风步后,树木在快速后移,牛角庄的影子在邱辞偶尔回头的一瞥中,由一片草褐黄,最终变成一个小点。 邱辞原本认为魔宗可能会派人来追杀自己,但一路也未见有任何队伍前来。想来,这许是牛角庄村民最后一丝善意,没有供出自己,不然,以魔宗弟子的能力,一定也是能追赶上自己的。 但是邱辞却是多虑了,魔宗之所以没有追赶自己,是因为他平时隐忍不发,表现得十分懦弱,村民只当他是个废物。当告密者向魔宗队长上报邱辞的情况时,魔宗队长对邱辞的情况一哂而过,懒得花费心思对一个孩子,还是个废物出手。 虽然没有队伍追击自己,邱辞也不敢懈怠,急行几个时辰,将晚,已经不知道行了多少路了。听父亲讲过,这恒川山脉在大午国和区慈国中间,虽然是相连,但因为恒川山脉连绵数千里,因此,从来没有一个人穿越过去。因此,整个森林可以说是一片蛮荒凶险之地。不过,这也是邱辞唯一的路了。 离开了牛角庄的邱辞,不必再隐瞒任何实力,此时的他,左手握着短剑,右手持着一个金属棍子,时时警惕前行,对于他来说,眼前的森林邱辞并不认为是难以逾越的。 父亲说从来没有人穿越过恒川森林,邱辞却是不敢苟同,穿越过去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并不代表完全不可以。在消息闭塞的情况下,没准就曾有人穿越过去,且不为人知呢。 白天虽然头顶烈日,但大树参天,森林阴暗得恐怖;而到了晚上,借着月色,黑暗影重影,尤令人生惧。邱辞倒不怕野兽,毕竟父亲把自己毕生所学早已传授给他,个把野兽倒是不在话下,最让人难以承受的是孤独和对前路的未知。遭逢劫难,这样的感觉更是直击骨髓。 在一片空地上,邱辞奔袭了一天,终于得以歇息片刻。他坐了下来,把手探进储物袋子,拿了一些干粮和水果,生起火堆吃了起来。极大的悲伤袭来,他有些沉默:自己为何如此多灾多难,七岁丧母,十四岁丧养父,难道他们的死都是因为自己? 父亲曾给他讲过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什么天煞孤星,什么命中注定。他天生聪明,从不忤逆父亲,但他说的话,却不全信。难怪乎父亲学无所成,可能是真的太相信玄妙之说了。也由不得自己突然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毕竟自己也不曾证实自己是对,父亲的就是错误。 当邱辞陷入沉思之时,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从草丛慢慢向他逼近,及到就要近身,那黑色的东西陡然立了起来,张开血盆大嘴,身子向后一仰,就要迅速回弹咬向邱辞。 邱辞刹那间灵激,就地一滚,抽出随身短剑,一个侧身闪躲过了黑物的第二下攻击,同时邱辞手腕自下而上朝着黑物一挥,黑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随即分裂两半。 一股鲜血洒了一地,一部分浇在火堆之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同时,浓重的血腥立即弥漫开来。邱辞惊魂未定,手中还做着搏斗的姿势,转头,才发现一条如拳头般粗细的两截蛇在原地打滚。 这爬虫通体黑色,长相与普通蛇类无异,只不过个头要大一些,无毒,但速度奇快,被称作迅蟒。听说这爬虫是可以长到人身粗细的。迅蟒吃人也时有耳闻。不过这条蠢货太低估自己了,拳头粗细就想来吃自己,真是贪心不足。 杀死迅蟒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麻烦却是来了。自己之所以一路顺利通行,一来是魔宗并没有派人追杀,二则自己前行小心翼翼,并没有造成杀戮留下血腥,不至于召唤森林里的吃人猛兽。 眼下这迅蟒偷袭自己,下意识一刀斩杀之,却弄得血腥味四溢。这下山间的风,将送去消息,召唤山中的野兽觉醒杀戮兽性,奔向此地了。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邱辞立即就做出了决定。 果然,狼最先闻到了血腥味,远远的嚎叫起来。一时间四处狼嚎响应,凄厉的吼叫此起彼伏,林中一些可以夜视的小动物开始逃窜,而那些能夜视的鸟儿,自然是不惧怕地下的猛兽的,或在巢穴,或在树梢扑哧扑哧的拍打着翅膀。 邱辞倒不是傻子,虽然父亲教自己的奔袭脚法叫风步,但毕竟不是真的风。和野兽赛跑是没有意义的,狼这种动物,通常是群体狩猎,被它们缠住,可不怎么乐观。于是立即跑开几十米,纵身向一颗高大的杉树爬了上去。 片刻之后,几只先到的狼就来到火堆杀戮处,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甚是瘆人。继而,你争我抢,吃起了迅蟒的尸体。可怜那迅蟒,方才还能蠕动的残躯,转瞬间尸骨无存。 几头狼吃完迅蟒,寻着气味到处搜寻,鼻息之声大到在杉树上的邱辞也能听得到。一会儿大队狼也赶到,地毯式地在四下里寻着气味搜索。 邱辞心有余悸,这狼群太大了,足有二三十只,若是与它们缠斗,自己绝对没有办法全身而退。还好自己没有仗着艺高人胆大冒险一试,父亲叮嘱自己低调行事,看来是对的。今晚怕是只能在这杉树上过夜了,等它们找个半天没有踪迹就会离开,以狼的智商应该不会发现自己在树上,即便发现了,也不至于会爬树吧! 靠着杉树的大枝丫子,望着月亮,邱辞有种天地之大何去何从的感觉。虽然父亲让他去区慈国,让他学习仙术,但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非常可怕,当想到自己的追求之时,邱辞才发现自己并无追求。 七岁失母,以孤儿之身被父亲收养,七年间,学习见闻,因外乡人身份,受尽同村小孩欺侮,大人欺压。因为父亲让自己学会隐忍,加之自己不想给父亲添麻烦,一路只装成软弱无能的孱头模样,才得以苟活至今。十四岁,父亲被他所救的人们出卖,惨遭火刑。他既没有为他收尸,也没有为他流泪。或许,七年里,在每个深夜里,他已经流干了泪水。 在这样一个夜晚,邱辞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他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的天性,没有任何顾忌,也没有什么需要掩饰。此后的生活,自己将自由自在,率性而为。此时,看向眼前的恒川森林,那个传说中无人穿越的森林,竟然变得如此静穆而美丽。 靠着大杉树,邱辞打着坐,逐渐放松了身体。清晨时分,甚至还能打个小盹。 第四章 初遇鹫鹰 天刚亮了,邱辞就被鸟鸣吵醒,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照在邱辞的脸上。邱辞感觉极大的温暖。经过一夜的调整,邱辞身体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不少。 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整个视觉从光明一下变到黑暗,一股狂暴的阴冷的风刮来,杉树的枝枝叶叶断裂纷飞,枝丫断裂声特别刺耳,枝条抽打在邱辞身上,一个翻滚不稳,从高枝重重摔下,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邱辞恶狠狠地看向那黑影,那黑影扑哧扑哧煽动着巨大的翅膀,嘴里发出咕啊咕啊的鸣吟。这种声音与普通鸟儿清脆的鸣叫相比,低沉而轰隆,一听就是狠角色,连声音里都带着威严。可是背着光,看不清它的面目。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时的方位才能看清楚大鸟形貌。定睛看清楚了黑影面目,邱辞不禁心惊。好大的鹫鹰,这只鹫鹰翼展目测已经超过七米了。父亲曾介绍过,在星回大陆,有许多神奇的鸟兽,而这鹫鹰,就是空中的王者。 它们形如苍鹰,头如猫头鹰,但体型特别巨大,它们的爪子和喙如钢铁般坚硬,可以轻易的低档人类的刀剑,他们的羽毛不仅厚而且坚韧,也是刀枪不入的,可以说,它已经属于神鸟一类了,人类完全不是它的对手。它只要愿意,他可以一口吞食一个成年人。 好在此鸟通人性,一般不会轻易袭击人类,除非感受到不自量力的威胁。 邱辞一阵苦笑,今天真是撞大运了,这等神鸟也能遇到,突然,心中因回想起从小以来受过的欺压和父亲无辜惨死而积压依旧的愤恨涌上心头,邱辞愤怒道:“好你个扁毛畜生,那么多恶人野兽你不去叼食,偏要吃我,你有本事来呀!” 那鹫鹰似乎听得懂人言,口中发出“哇”的巨响。扑打着翅膀正准备突破树枝的障碍啄食自己。眼看着这翼展超过七米的庞然大物,被自己激怒,竟然真的要来吃自己。邱辞虽是视死如归,却并没有真的想死,一身愤怒被惊恐取代,连忙往树木低矮密集的丛林里穿梭。 只要钻进丛林深处,密林挡住它的视线,它发现不了自己,便会自行离去。而且,在森林里,这样的庞然巨鸟,是任什么野兽也不敢招惹它的,只要在它出现的地方,几公里都也不用担心别的野兽了。 连滚带爬从树林里奔跑一阵子,才发现鹫鹰没有追逐自己,自己却狼狈不堪,连行李都忘了拿。观望着动静,随时准备回大杉树下拿自己的行李,里边有自己的短剑,那是父亲与自己唯一的牵绊了。 那鹫鹰在杉树之巅矗立,没有注视着树下的情况。邱辞这才发现,这大杉树上面偌大的鸟窝。转念一下,不大可能,鹫鹰这种神鸟是不可能把巢穴安在大树之上的,这里顶多是它的暂歇之处。 原来这鹫鹰是以为自己要动他的那暂歇的鸟窝呢,夜晚太暗,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是大鸟的领地。 “哎,我也曾有个家,如今被一只鸟欺负!”邱辞感叹道。他在草丛里伏了一两个时辰,那鹫鹰良久不见动静,离开了大杉树的高枝。邱辞这才悄悄拿了行李,绕走开去。 因为前一天的奔袭,体内之气还没有完全恢复,邱辞运不起风步。只好一步一步向前行走,可走着走着,脚有点不听使唤了。低头一看,邱辞才发现,自己的腿上挂着些些小小的倒刺。想来是在大杉树下慌乱之际无意间被毒草扎了腿。坐下来仔细检查,才发现,左腿已经开始肿胀变紫。 这种症状和腿上的小小倒刺让邱辞想起父亲曾描述过的青幽草。青幽草毒性并不强。药效缓慢,因此不容易发现。而且这种草野生极其罕见,是仙门用来通脉淬体的必需材料。即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遇到这种存在。 据说,这草药要活药方可用于通脉淬体。既然父亲已经让邱辞去拜仙门,那这个东西早晚用得到。但自己没有办法取走,只好记下了方位,其实也简单,那鹫鹰的鸟巢下。这个杉树在整个森林都显得特别高大突兀,远远超出其他树木,因此并不难找。而且,此药虽是罕见,但也不是没有,传说各仙门就常常自养。若是忘了方位,也不过是失了缘分罢了。 想多了乱七八糟,邱辞回过神来,找了个空地,运起练气功来,将毒血从伤口之处逼出,又从行李包里中取出两个小瓶子,一个瓶子里取出一个药丸吃下,另一个瓶子里,抖了一些粉末在伤口上,然后用布缠绕起来,打起坐来。 这一次调息花费的时间不短,睁开眼,又是一个月起之时。站起身来,远远的还能看到大杉树,看来整个白天自己并没有走出多少路。一天多时间没有见到一个人类,遇到的不是真实的凶险,就是虚惊一场,恒川森林连绵不绝,邱辞突然对自己的前路充满了迷茫。夜色之下,夜莺当歌,虫豸协奏,魑魅魍魉,鬼鬼祟祟。 第五章 血战鬼狼 四周已是黑暗一片,又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那大杉树倒是个好去处,可是身子虚弱得紧,怕是挨不到那个时候了。而且折返回去,那又得花费大量时间前行。入夜,危险系数成倍增加,要紧是找个藏身之处。 可是就在此时,几只形状如狼但体型更大眼放红光的野兽已经来到邱辞周围。它们开始在邱辞身周环伺,打量着眼前的猎物。口大张着,滴着涎液。发出“嗡嗡嗡”可怕的喉音。想必是自己从大杉树上吐出的血腥味引了它们过来。 这畜生叫鬼狼,是森林里也不多见的一种动物,他们嗜杀嗜血,是臭名昭著的凶兽。不过这东西也是命贱,他们虽然自身有一定扑杀能力,但自身常常又是被捕杀的对象,因为鬼狼寿命较长,往往会结出狼宝,而狼宝也是一种淬体通脉用得着的药材。 邱辞环顾着足足七只鬼狼,心中生气一股愤怒,父亲的嘱托,父亲的梦,自己的人生这才第一步,难道就要折在这里吗?此时他心中闪过的却是牛角庄那帮自私和愚蠢的村民,都是他们才害得自己这幅田地,要不是他们自己哪里会背景离乡。 邱辞作起架势,持短剑在右手。眉头紧蹙,眼中是爆发着怒火与鬼狼之眼直视着。原本邱辞是考虑用探路的铁棍的,但此时,愤怒到了极点,邱辞有种向死而生的狂勇,也许只有鲜血才能浇灭自己的怒火。 邱辞一挥短剑,狂吼一声:“来吧,该死的畜生!”这一声吼,也不知道是骂眼前这些鬼狼,还是骂牛角庄那些愚蠢的村民,或许两者皆有。 一头鬼狼终于主动发起攻击,迅疾地扑向邱辞。此时的邱辞由于狂暴的愤怒,身体似乎又不觉得那么虚弱了。邱辞一个弯腰,短剑从那头鬼狼的肚皮划过,一股腥臊的液体浇了他一头一脸,继而传出一阵“阿尔阿尔”的刺耳惨叫,那鬼狼在地上不断蹬腿,把泥土蹬得到处飞溅。一股屎臭混着血腥蔓延开来,熏人激烈。 其他六头鬼狼并不关心那失去战力的将死的同伴,一个个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邱辞,一个个朝着邱辞猛扑过来。它们相互之间也算配合默契,但是看着同伴正在攻击邱辞,其他的却不能冲上前来。而邱辞这边则毫无顾忌,不管它是谁,只要会动的,邱辞就给上它一剑。此时邱辞本来疲惫的身子,面对这般险境,浑身激灵,竟变得越来越灵活,不畏疼酸疼,短剑在月光下肆意地挥舞着。 他或劈或扎或窜或击,调动着手眼腿脚,短短半刻钟不到,此地已经是修罗炼狱场,伴随着邱辞一声声的怒吼和鬼狼“嘤嘤”“呼呜呼呜”的各种叫声,邱辞头脸血肉模糊,而他身周,鬼狼的残体到处都是,有的已经不再动弹,有的还在苟延残喘。而邱辞自己的大腿,左臂,他也是明显感觉到,鲜血正在直流。 眼看同伴杀得几乎殆尽,而猎物依然拿着泛着寒光的剑刃在手,剩余的两只受伤的鬼狼聪明地相互低声吼叫,两只红眼直勾勾地盯着邱辞,龇牙咧嘴,做出最凶恶表情。突然,灰溜溜转身就逃窜而去。 邱辞大吃一惊,苦涩一笑。此时,才敢松懈下来。想必,此番恶战,那两只逃走的鬼狼断不敢再来,而在它们出没的这一片,应该也不会有其他野兽出没了。邱辞随这么想,但并不敢懈怠,森林里,任何松懈都有可能是致命的。这番大战也不是没有收获,杀死的几具鬼狼躯体里有几处发出微微的蓝光,是狼宝无疑了。邱辞顾不得许多,直接用因为激战尚在颤抖的手去挖了出来,装进行李包里。 搜索一番,没有其他,这才停下来。各种感觉,此时慢慢袭来,首先是痛感,方才战斗的时候,邱辞还没有这种感觉。现在钻心的痛楚在几处伤口传来,嗅觉也回来了,方才鬼狼的血和内脏里的赃物的气味,此时熏得邱辞立马就开始干呕。视觉也有些变化,自己左眼似乎看不清东西了,邱辞有手臂擦眼,才发现是被一片鬼狼的肉遮住了眼睛。这时候,邱辞才意识到自己俨然一个血淋淋的怪物,身上的血还在往地上滴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鬼狼们的。 一番鏖战,虽然鬼狼杀死了很多,但体力却消耗殆尽,身体开始重了起来。必须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哪怕是一颗大树也好,这是邱辞当下最真实的想法。这恒川森林延绵几千里,野兽千奇百怪,自己可再经不起一番鏖战了。迈着铅重的步子,邱辞杵着铁棍,艰难迈步向前,同时随时保持着警惕,眼睛留意着合适的栖身之所。 行了半刻钟不到,邱辞似乎听到有水声响动,难道是幻听?邱辞促足而立,期待那声音再次响起,突然,不远处再次传来“波拉波拉”的声音。仔细辨别,确实没有错,这是水声,是水里有东西造成的。 邱辞心里充满了欣喜,仿佛有了新的希望,步子也是加快了不少。邱辞如此激动,倒不是一路没水喝,本来也没有出来几天,身上也有水和果子,只是因为这一身腥臊确实难忍。有水,就可以好好清洗一下,避免再吸引野兽,还能干净上路,另外确实也可以往水壶里补充一些水分,毕竟后面路还很长,不见得有补充水分的地方。 来到水源附近,邱辞四下观察了一番,用耳朵仔细倾听。森林里,水边最是凶险,哪怕是夜晚,也有不少野兽出没。月光洒下,此处竟然有一个水潭。水潭不大,看来下面必是有泉眼。四周也没见什么动静。邱辞卸下身上的东西,用手捧着水先洗了一把脸,清凉透心。接着喝了几口。身子里似乎充满了活力生机,之前的燥热去掉了不少。然后开始把水往身上扑,脱下衣物就着月色清理自己。把衣物用水湿透揉搓,直到腥臊味道淡了不少。 在自己的大腿和左臂上的伤,也不过是小伤,清洗之后,撒上一些药,绑上布条,不久应该会好。那场激战比考虑到最坏的后果好了不少。邱辞感到幸运,毕竟森林里的凶险,对于任何凡人来说,无疑是九死一生。 夜色是美的,一番洗刷,才能安下心来欣赏这夜色。今夜月正圆,邱辞想起了已经模糊记忆的母亲,想起父亲,又陷入黯然。既然这已经不可为,瞬间就释然了。 疲惫的身子,终是不堪,倦意袭来,身体是很诚实的,中了毒,又受了伤,是该好好休息的。就着近处的一颗大树,爬了上去。邱辞还特意看了看树顶,有些苦涩,确定树上没有鸟窝啥的,才安心待下。可不能再遇到什么鸟兽,自己经不起几番折腾了。 月光照射在邱辞的脸上,斑驳摇晃,风也荡漾,把森林的果香,动物的腥臊味吹来。这些原本充斥着反差的气味,在森林里却汇成了一种难得的和谐。经历几番激战的过往,这样的夜,本该是彻夜难眠,但邱辞得身子实在太疲惫了,月色抚人,邱辞竟然能安然睡下。 第六章 泊泽仙君 在梦里,邱辞还是在跟着父亲打制着铁器。 “小辞,你得这样才行,力量和气的运用要巧,要足,要稳,炼药和炼器都是如此,过犹不及!”一阵欢声笑语。 “小辞,上午让你记住的三十种草药的药性、功用和原理,你背熟记牢了吗?要是错了一个,你就要做一周的饭,洗一个月的衣服的哦。” “小辞,体术之要,在于勤,淬体丹只能增加你的抗性,但却不能让肌肉服从你的本能反应。不管什么时候,你一定要勤加历练,世事凶险,你随时不能松懈......” 这些梦反复翻转,不觉间,两行清泪从邱辞眼角流下来。他还只是个少年啊! “妈妈,妈妈,”邱辞不断地喊着,梦里的他才七岁,他追不上妈妈,而妈妈却微笑着转过头,倒着一直在往前走。忽然,像是陷入一阵黑暗,那一群鬼狼又出现,邱辞拿出刀,毫不犹豫使出父亲传授的刀法万斩,在手上耍出无数个刀花,那刀光如有实质,尽数落到那些鬼狼身上,撕了个纷碎,血肉满天。 当邱辞在梦中千回百转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在抽搐,血液正在快速流转,两种不同的东西,正在围绕着他的血液细胞,给他裹上一层淡淡的白色,他的经脉,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着独特的变化。 于此同时,一位形貌甚伟的,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的长须道人模样的存在,出现在他栖息的树木的上方。他浑身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周围一切都因为这种光芒变得生机勃发,他悬在半空,仔细端详着邱辞。 他有些诧异,青幽草毒和鬼狼的血液,这两种存在都是有毒的,虽然不是致命的毒,但若是长期存在人的体内,是会逐渐侵蚀人体,最终导致身体垮掉的。而这两种东西,此时在邱辞体内穿梭碰撞,使得他的身体正在悄然变得坚韧而敏锐,并且逐渐归于平和。没想到这份机缘竟然能如此发生,要知道,任何一种相遇,都有可能是致命的。只有恰到好处,才能促成一段机缘。 “此子果真是有些造化,本君仙游与此,于他可不又是一番机缘。”那道人喃喃自语道。 仙君泯然一笑,飘然到邱辞近前,用他白玉般的手指,在邱辞的额头上一点,一个红色的菱形印记显现并瞬间隐没在邱辞额心。邱辞浑身一阵清凉,周身不得动弹,但那感觉又异常柔和,身上的抽搐也就此散去。 在脑海里,邱辞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仙人。那仙人非常年轻,完全颠覆了他对于得道成仙之人的认知,他的胡子都是黑的。仙人看着邱辞,邱辞不知所措,心中生起一种想要膜拜的感觉。他听到一个,或者感受到一个声音:“吾乃泊泽仙君,识我神慧,赐你机缘,汝为我徒,传我衣钵。逍遥自在,随心而行,秉正持善,诸恶勿作。” 说完,一缕青烟,泊泽仙君消失于环宇。森林里吹起一阵清风。 一瞬间功夫,周遭嘈杂之声重新袭来。瓜果香,植物混合的各种森林的味道,传入邱辞的鼻息之中。邱辞感到极大的不适应,醒了过来。 邱辞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抽出短剑,环顾四周,看是否安全。这恒川森林,父亲可是带他来过多次的,作为一个有过打猎经验的人,在森林里,警觉性是保命第一要诀。 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但又似乎有所不同。远处那颗树木上一只鸟正张开双翅,盖住它的鸟巢,有一只雏鸟的脑袋漏在外面,而一只野猫正在树梢,向它靠近,鸟儿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但大多数鸟儿并没有夜视能力,它在瑟瑟发抖。邱辞不想继续看下去,家破鸟亡已经是定局,低微的两声惨叫,伴随着野猫咕噜咕噜的声音。 远处水潭边一只青蛙下巴一鼓一松,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还有很多虫鸣,依稀的鸟兽声,凭借经验,邱辞判断,那绝对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没有多少惊讶,邱辞发现自己的感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大概是拥有了夜视的能力,听觉也有很大的变化。嗅觉来得最是激烈,邱辞闻到远处杀死的鬼狼的血腥和内脏流出的脏污,瞬间有些作呕。 父亲曾说过,在整个星回大陆,有很多神奇的事情发生过,在他的同期者中,有人曾因为被野狼咬伤而获得野兽的狂暴之力,不过,最终他也因为无法控制兽性口吐白沫而亡。邱辞有些无耐地苦笑:虽然被野兽咬伤活下来的人多得是,但自己不要像那位老兄那样倒霉死翘翘才好。毕竟自己刚刚拥有野兽般灵敏的感觉,这可是难得的超能力。恒川森林绵绵无绝,有这能力,也好尽快穿度。 回过神来,邱辞才有意识地回想刚刚的梦。他看到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多了一个模样极其普通的手环,此手镯,非金非银非铜废铁,质地轻盈却坚硬异常。跟着铁匠养父多年,邱辞已经是个行家,这绝非自己认识的任何一种金属或者矿石。手镯的存在,已经清晰的告诉了他,这不可能是梦。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发生。 泊泽仙君,没有听到父亲讲过这个名字。不过也不奇怪,整个大陆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成仙的人了,就连当今世界几大宗门,也只有三个达到半仙境者而已。一个是区慈国的定山宗的现任宗主;另一个是八泽国的沁泽宗的现任宗主;最后一个严格意义不能称为半仙,他是大午国的魔宗的宗主,是仙门的公敌。而这位魔宗宗主,据说却是最有可能彻底超脱凡体成为魔神的存在。一旦他超脱凡尘,仙门或许将遭受灭顶之灾。 回想泊泽仙君的话,自己是他的弟子了。这种随随便便就收徒的便宜师父,恁谁都有些不以为然,但人家是一位仙人,就不一样了,正常人都不会认为神仙会给自己开这种玩笑。 虽然莫名其妙就被强认了师父,有些懵,但为了不失了礼数,邱辞还是立刻翻身下树,跪地磕了三个头,恭敬地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三拜!”同时在心里默想,自己真是幸运,能得真正的仙人指点与赠与。这恐怕是拜任何仙宗也得不到的机缘了吧。 泊泽君凭虚而行于漫天星辰,面带笑意独自言语:“好徒儿,看你造化!” 只不过这句话,邱辞可听不到。 邱辞摸了摸手镯,心下有些期待。神仙给的东西能差么,这个镯子定是内藏乾坤。这镯子除了不知材质,质地坚硬,再无其他独特之处,上面有一些花纹,都是自然存在的,毫无章法,不似人为。打量再三,不见一丝端倪。有些失望,转而又觉得自己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常常听说,打开宝物往往需要一点缘分和契机。遂不再管镯子的事情。 第七章 无极仙决 此时离天亮还早,邱辞遂又回到树上,准备睡觉。但是,经此一役,却再也睡不着了。刚刚身体的变化和泊泽仙君的事情,当时懵得毫无感觉,现在静下来才暗暗心惊,实在是有些难以消化。 夜视能力,超人的嗅觉和听觉,这在野外生存,那真是太实用了,逢凶化吉,化险为夷,森林将如履平地,只不过多花点时间而已。 邱辞在脑子里幻想用这些超能可以干的种种事情,渐渐还有些腻歪了,这样的超能,换了是谁,都会振奋不已。如此,天下真是任意遨游了。 突然整个环节中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陷,虽然可以夜视,其他感觉也有提升,但也不过是超过普通人的地步。虽然动作变得更加敏捷,行路的速度好像也变快了,加上风步的加持,行进速度将会更快,但再快也不会比本身就四条腿的鬼狼更快吧。 眼前这恒川森林,以现在的速度,要想穿越恐怕还是遥遥无期。邱辞一时间开始羡慕仙人那种来去自如,一日千万里的神迹了。 这捡来的师父也真是的,都拜了师,也给了手镯子,怎的就什么仙法都不教授,这也太不负责了。 堂堂一位神仙,却有这样的羸弱的徒弟,而要是以后遇到和人对敌,自己输了,看你脸上怎么挂得住。而且,这恒川森林连绵数千里,怎么着也得帮帮忙走出去吧,在这森林里,能怎么提升自己,成就名师高徒? 想到这里,邱辞突然感到脑袋一阵剧痛,他额头一个菱形印记若隐若现,这正是泊泽仙君一指点下的。邱辞顿感到自己进入另一个世界,四下除了虚空再无其他, 邱辞用力释放感觉,良久,饶是以自己如今超人的感觉也不能感知分毫,不禁有些惊诧。 突然,一本金色的书籍凭空出现在这虚空之中,自行打开,里边一行行金色的字迹逐一出现。邱辞不敢大意,又充满期待,感情泊泽仙君能感到自己的心思,要授自己仙法?那自己可得好好学习。 “吾登仙之时,未留片墨于人间,汝既得此机缘,今传汝无极仙决。”泊泽仙君的声音,或者说邱辞感到的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邱辞连忙端端磕头。 “师父在上,徒儿谨尊教诲,必当勤学苦练,不辜负师父期望。” 拜了三拜,跪坐着观摩。金书里这字迹不断显示,邱辞非常投入,喜出望外,却还有空功夫想:“这字真是真的丑啊,难道是神仙师父自己手写的,没想到神仙写字也能这么丑。” 泊泽仙君有些无语道:“你个毛孩,本君逍遥自在,何须在意那许多繁文缛节。” 邱辞吓得不轻,刚刚想的东西,居然给他听到了。难道他就在此处?连忙又是磕头又是讨笑道:“徒儿该死,冒犯师父神威。徒儿不知师父降临,忘师父宽恕。” 这毛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嘲笑自己。不过这小子倒是率性,颇有一点赏识。也不管他这些小节,自己活了上万年,还能给一个小朋友计较?只要这小子能学得无极仙决一二,自己的衣钵也算后继有人了。 “无妨,本君已传你仙决,你且仔细研读,莫再胡思乱想,不然有你好受。”说完再无其他。 “是、是,徒儿不敢了。”邱辞又是一顿磕头。 邱辞本来还等着泊泽仙君继续说些什么,还打算问他这镯子是来干什么的,怎么使用,但是泊泽仙君一声不吭就消失了,空间里仅剩下那金书。邱辞不免有些失望,却又不敢嚷嚷,怕打扰到神仙师父,真的让自己好受。 泊泽仙君的无极仙决,总的来说就两个部分:一个是逍遥诀,一个是无极诀。 依照邱辞的理解,逍遥决记载的属于提升修为境界的法门,而无极决记载的是关于御敌、奔袭、防护等方面的实用法门。两者之间,逍遥诀是基础,而无极决是上层建筑。二者相辅相成,可以说是一个完整的修炼体系。 邱辞本以为,作为一个神仙,泊泽仙君会跳出陈规旧矩,传给自己一些法门捷径,或者给自己一些丹药直接提升修为境界。结果跟父亲教自己练气一样,还是得步步为营,而且,没有从旁任何指示和支持。 既然金书给到了自己,那就可以随意翻阅,出于好奇,邱辞也曾在无极决中窥探一些感兴趣的高深法门名目,可记载却却空有其名,没有内容。而且泊泽仙君特别标注了:只有修为到了相应的境界,适合修习的法门才会出现。邱辞这才打消了一步登天的念头。 粗略浏览了一下逍遥诀,并对其中感兴趣的章目进行了仔细研读,邱辞发现这金书妙趣颇多,对许多父亲传授的东西都有更加精妙的剖析。比如练气,按照逍遥诀中的练气法,自己当前白色的气绝对可以做到更加纯厚,而且将会有质的飞跃。此外,逍遥诀中还有很多东西也是父亲传授所没有提及的。比如逍遥诀中,对于炼药和炼器就有详细的记载,补充了许多父亲传授的缺漏或者说父亲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 父亲的炼器水准之高是毋庸置疑的,他曾说自己从区慈回到大午时,就已经可以打造出器尊物件了,在回到大午的十多年中,技艺更是不断精进,领悟出很多技巧。但逍遥诀把父亲所会的种种一言概括之——凡俗炼器可达的最高境界。而且,父亲所会,也是自己所会的种种,在逍遥诀中,均有记载。而那些自己和父亲所达不到的,正是凡俗炼器与仙家炼器的分水岭,因为,要想炼制比凡器更高的境界,就必须以修仙者才具备的仙灵之气催动打造。 邱辞茅塞顿开,相信只要自己跟着神仙师父的逍遥诀修习,当自己修为足够高的时候,炼器水准绝对更近一步,甚至达到至高的境界,炼制出仙器。同样的,炼药也是如此。 除了炼器炼药方面的记载让邱辞颇感兴趣,当下,最令邱辞感到惊喜的,还是无极决中记载的御术。御术特别繁多,其中最解燃眉之急的,又数冯虚御风。因为只有这冯虚御风属于奔袭之术。 冯虚御风。言简意赅,借助一切,最终达到日行千万里的法门。有几个层次,御己、御物、无极。御己,自然就是凭借自己身体而奔走,这是最基础的奔袭速,效果也是因人而已,邱辞简单试了试,初时跟风步相比,也就快乐没有多少。御物,这个字面意思也就明白了,可以借助一切外物进行移动,其中就包括了动物,器物,风等,但需要以一定修为为基础。而无极,邱辞也能理解,抛开了自己和物体,这是位移的最高境界,就是什么也不御,瞬息而至。只不过,目前,邱辞连做到御物都困难,又何谈这无极的境界。 邱辞有些无语,曾听父亲讲过,在修仙的世界,很多人为了争夺仙法秘籍而相互残杀,很多仙门之间也经常争斗不已。而这金书,老神仙给自己得也太随意了一点,完全没有一点至宝该有的待遇。 金书基本没有注释,就像一本教学用书。给得也随意,没有至宝该有的礼遇。不明所以的人还真可能当作是什么不入流的典籍。但邱辞可不这么想。经过对金书已有内容的翻阅,借助自己的经验,邱辞可以肯定,这本金书是一本至高无上的典籍。 虽然金书没有注释,神仙师父也没有从旁指点。但自己也是识字的,虽然有些东西晦涩难懂,不懂后面再弄明白就是了。 先自行学习,这也是自我生存必须的。从脑海中回到现实,无边的恒川森林给人一种绵绵的无力感,还是赶紧修习逍遥诀,离开这里吧,邱辞暗想。 第八章 六海聚气 邱辞已经打定主意,从奔袭术开始修习。可是看了看御物篇,尝试了半天,也没能驾驭任何物体,只好从御己开始。 御己,首先就得了解自己。除了对人体穴位经脉有清晰的认识,还要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包括可以简单控制的如呼吸,眨眼,抖动等,也包括难度更高的,通过情绪调动改变血液流转速度,通过运动使血液流向特殊部位等。而至于更高的,则属于的气的流动了。 其实关于气,邱辞本来是练的,只不过此前邱辞练的气在逍遥诀中被定义为凡俗之气。凡俗之气的效用极其有限,一般用于强身健体,冶炼,调节自身血脉和情绪运转。而仙家的气称为仙灵之气,它更加有效率,更加精纯,还可化为实体,可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而且,无极决中许多法门,只有仙灵之气才可以修炼。 气不管是仙灵之气还是普通之气,都分为黄、蓝、紫、白/红气几种颜色。每种颜色代表一种层次。最高的为白或者红,白色是正常修炼,红色则是修炼邪功到达一定境界才会产生的。当世之中,只有魔宗之人的气紫色之后会变成红色。这也正是区分仙门和魔宗的主要凭据。两种气是在一个人身体内是互通的,凡气可以通过修习仙门练气法得到净化,变成仙灵之气,而且原本的修为只会增不减,因此气的颜色不会发生改变。 邱辞按照金书所载的仙门练气功法运转周身,在血液流转的时候,能能够感受到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气的流动。随着邱辞因为知觉的全面提升,感受也大有不同。经过反复的尝试与感知,邱辞对金书里仙灵之气的理解不断更新,但还是在理解的层次。因为每每使用仙灵之气来修习无极决中的功法的时候,都以失败告终。反复看金书,逐渐明白了,原来是自身刚刚刚修习逍遥诀获得的仙灵之气太过稀薄,根本不够自己来修习无极决功法的。 好在,提升体内仙灵之气的方法,金书里已经提到了。一是靠药物补充;二则靠打坐吐纳天地之气。 药物补充,这个跟普通练气倒也是一致。只不过,粗暴的浏览一下炼制的药物,却大相径庭。神仙师父的炼药之术,显然配方不同,对草药的品质要求也更高。而且炼制和使用,都有所不同。比如,纯草药之类的药物,直接生吃,只有少部分需要用到矿石的,才需要生火炼制。 打坐吐纳,这个说起来也是简单,父亲曾讲到凡气怎样吐纳,但没有讲到过为什么这样做。神仙师父就说得很清楚了,是通过感受周遭之声音、气体、温度、光亮等流动,以己身入自然,以自然融入己身,自己就是自然,自由共振,让周遭之灵源源不断流经自己,而自己只需要将流经自己的灵气锁在身体里,便是灵气汇聚。 邱辞曾经疑问,以吐纳练气来说,父亲常说万物有灵,为何而独没有,人只能采纳自然之气,补充自身。难道人类是自然的异数,已经不属于自然物。转而想想又觉得可笑。人类可不就是非自然的吗,相互的仇杀,对自然的无止境索取,哪里有当自己是自然的产物,纯粹的当自己超然一等,拿自然当自己的附属物嘛。 带着一种谦卑与负罪的心情,邱辞用心去体会周遭,因异于常人的感受,或者说就是野兽的感受,果然和自然产生了强烈的共振,灵气不断向身体汇聚。 关于气额的存储,父亲曾告诉自己的,人的气都需要聚于丹田。但按照金书的说法,人体可以储存气的地方有头、丹田、手心和脚心,一共六处: 以天庭聚气,是为庭海,可辨虚妄,识邪祟,通天眼。以掌聚气,聚于左右劳宫穴,是为左右宫海,可蓄力,劈树开石,以手为刃,以手为盾,护主周全;以脚聚气,聚于涌泉穴,是为左右泉海,可极速,飞檐走壁以至驾雾腾云。以丹田聚气,通经脉,协调四体,百变成金刚,水火刀枪不侵。 邱辞看得心花怒放,原来仙灵之气的汇聚竟有这样的神奇功效。要是自己能修习好仙法聚气,千里恒川森林岂在话下。 因有野兽般的感受傍身,邱辞后面一个星期的行路可谓异常顺利,通过金书的研读,在恒川森林找到了很多珍稀草药,虽然都算不得仙品,但提升自己御己阶段的功效却是有的。 青幽草,狼英花,英失草,白夏绒,翠浮,忍东子,八芪。按照不同的比例柔合成植物团子,叫澜丸,意思是沧海一波澜,可见效果是非常有限的。揉成了澜丸,分而食之。 根据金书的介绍,无极仙决对修炼之人的境界有不同于普通仙门的阶段划分。初为逍遥凡体境,再为逍遥圣体境界,最后为无极境;无极境突破便是真仙了。 吃下澜丸,打通六海之门,邱辞知道,自己将进入无极仙决最初的境界,逍遥凡体境。 邱辞本来是中过清幽草毒的,自然对此毒不怕,而狼英花是配方中唯一有毒的,在清幽草的中和之下,也趋于温和。虽然不毒,但是也不可谓不刺激。 吃下后,邱辞整个人感觉一阵头昏目眩,如醉鸡站立不稳,继而浑身燥热,面红耳热,挥汗如雨。 一番折腾,邱辞感觉浑身轻松不已。遂按照逍遥诀所说,打坐运气,将气运入六海。邱辞实在是太想逃离恒川森林,所以他首先将气运入泉海。气一入左右券海,邱辞感觉如临渊,软如踩绒,轻盈异常。泉海之处,隐隐然有如云梦之泽。 连忙随运起脚力,狂奔起来,一瞬间百米开外。但是,最后一个不稳摔在地上。起身再试,亦复如是。想了想就了然了。自己一味心急,只把气聚于左右泉海,身子却不得控制。 果然不能操之过急。于是将泉海的灵气均匀地分化到庭海、左右宫海和丹田。再试之,果然不再有先前的狼狈。只不过这样分散各处,泉海也很快枯竭了。 邱辞可不敢操之过急,多吃一颗澜丸,金书已经说了,这澜丸作为逍遥凡体境的补气之药,一天最多吃一颗,多了可是百害无一益的。看来只能靠打坐吐纳聚气一条路了。 第九章 仙镯妙用 想到下一日的澜丸,邱辞有点犯难了。 制作澜丸的草药虽然都是能找到的,但却不方便保存。若是要吃新鲜的澜丸,得现制作,如果总是吃的时候再弄,那剩下的药材就丢掉,就有点浪费了。况且这些植物并不是随处可见,寻找起来也很麻烦。比如这清幽草,就是稀有草药。邱辞从恒川森林过来就只碰到了一处,还是自己在鹫鹰树下有意识采摘连根带泥留下来的。 正在此时,左手边不起眼的手镯子似乎有所感应。邱辞仔细端详,又没有任何动静,有些失望。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各种尝试都没有效果,现在自己有灵气傍身,这东西为非凡之物,何不用灵气催动试试,虽然希望微小,但试试总是没有坏处的。遂运起右手之灵气,注入镯子。 一瞬间,脑海意识里出现一个大空间,里边一片云蒸梦绕,有四方土地,每个约有五六十米方大小,此间无阳而光,无水而润,无风而动,非晴而暖,奇异非常。 地里有少许植物,饶是邱辞见多识广也不识得。想来这定是神仙师父留下的神奇草药吧!邱辞有些欣喜,这些植物绝非凡品,只不过这会子可不敢动这些宝贝,等以后有机会弄明白了再说。 地头有一个小茅屋,茅屋里空无一物,邱辞大失所望。原本还以为神仙师父会留些仙丹妙药什么的。 仔细在空间里找寻了一下,别无他物,只好作罢。收了灵气,回过神来,突然觉得神清气爽。 里边的空气真是比外面好太多了,虽然这里是恒川森林,是天然氧吧,但还是比不得那镯中的纯净清明。 这下子,草药的事情就不再是问题了。镯子中有地有草,那自然是可以挪些活植进镯子种植的。有了这镯子,以后植物啥的,何须再担心。一瞬间拿定注意,待明日补充了气海,就回到鹫鹰树下,挪些清幽草入镯子。 第二天,邱辞在一处石窠里找了个清净之处,把揉好的澜丸服下,经过上次的丑态,邱辞谨慎了许多,要是那个时候自己神魂颠倒,有个野兽啥的,自己可就完了。 第二次吃这澜丸,感觉没有昨日的强烈了,遗憾的是,气海也是没有第一次那明显的增长。这也难怪,这草药都是昨日剩下的,新鲜程度已是不可比拟。 这次,邱辞平衡了六海,将更多的气全部注入泉海,不消半天,就已经到了大杉树下。趁着鹫鹰不在,挪了一部分清幽草进镯子,又原路返回石窠,此番奔波,虽然泉海灵气耗尽,但整个过程也收获颇丰,至少这速度带来得喜悦,就足够兴奋一整天了。 一个来回,大概有二百里,这也太夸张了,这样一来只要自己修为到了更高层次,一日千里也完全不是问题了。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邱辞在得到了无极仙决的加持之后,对于离开恒川森林并没有显得那么急切了,而是打算在恒川森林里先巩固自己凡体逍遥境的修为,等仙灵之气充沛再离开。于是往后的许多天,邱辞每日除了采集野果果腹,便是在石窠里打坐练气,消化澜丸。 独自生活,让邱辞整个人的心境发生了改变。在恒川森林的美景之中,邱辞内心对于父亲惨死的伤痛也治愈了许多,而且,对于很多事情的很多想法都发生了颠覆性的认知。对于未来,邱辞预感将会是一片纷扰,却是丝毫不惧。 该出发了,此刻再感受一下恒川森林的这份宁静,也不失珍贵。静下心来,放松身体,放空大脑,想象自己是一棵树,灵气从周遭逐渐汇聚。一夜安稳,一夜无梦。 根据金书的法门,心无旁骛,灵气聚集的效果自然更好。了却了草药的事,又对走出恒川森林有了十足的信心,邱辞这一夜显然自打进入恒川森林以来,最舒适踏实的。而收纳的灵气也是有长足的增加。睁开眼,迫不及待的吃下澜丸,将灵气分散六海,每个气海都有一半的储量了。 阳光从远方地平线上投来,整个大地蒙上一层红色光辉,太美了,森林的虫鸣、鸟飞让人无法自拔,山间水汽凝聚,在树林里滴答落雨。邱辞在一些草叶上用手收集了露珠,饮下,吃了些采摘的水果,精神百倍。进到手镯看看挪入的药草,清幽草涨势喜人,看来是完全融入其中,没有不适。 适应就好,这样一来,有这手镯,自己就相当于有了一个行走的药园子,而且,重量没有任何增减。这似乎是一个异空间,而这镯子,只不过是一个窗口。既然如此,索性把身上东西一一放入其中,轻装上阵,岂不快哉。于是邱辞将除了短剑外的东西,其他诸如吃的喝的用的都放入其间。 环伺了一下这恒川森林,邱辞整理了一下衣服,铆足了劲,径直向前冲去。树木的影子不断在身边晃过,左躲右闪,如踏空而行。所过之地,一阵劲风,植物的花瓣随着风起一路,煞是美丽。有些蜜蜂和蝴蝶也被这股劲风卷入其中翻转。 过程中,邱辞也发现了不少药材,却不打算留下来采摘。等未来有机会再回来吧。邱辞一门心思直线前进,森林这座宝库,对他来说,也是虚设。 一路奔袭,只在中途停下吃过一点水果干粮,遇到过几条河流直接踏水而行,因为速度奇快,如履实地,而水面被踏起两幕水墙,等他去后,分开的水墙才猛地碰撞在一起,水花四溅,而回落的浪,荡起巨大的水纹,迅速荡开,一波一波拍打着堤岸,发出花啷花啷的声响。 第十章 朱家父女 又过去了几天,那是一个落日时分,邱辞远远已经闻到木材焚烧的烟气。 过了二十多天,终于感到了人烟,邱辞激动得有些泪目,终于要到区慈国了吗?他奔跑着的步子反而慢了下来。 此时,在他的面前出现的,是一个有着稀稀拉拉十多户人家的村子,而他们的近处,是一条宽约三四里的大河,大河的对岸也是一片村庄,不过比起这边的村子,就大得多了。极目望去,大河连绵不断有数十里之长,上下游也有村落,而层山那边想必亦如是。 邱辞可不敢直接踏水而行,之前的都不过是些宽几十米百米左右的河流,这漫漫的大河,想必是大河的主干,之前见的那些支流,哪里有这般浩荡悠长,别说自己跑了一天,灵气接近枯竭,即便是有许多灵气,也不敢去尝试踩踏水面而行那么长距离。一个不小心掉了去,自己只好游过去了,不然就只好喂鱼了。 既如此,就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奔袭一天也是累了。村中饭香扰,邱辞连吞了几下口水。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吃热茶热饭了,想着热食,想起了父亲,一阵黯然,肚子也叫了起来。 来到一户人家家门口,邱辞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敲了敲门。里边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是哪个,干啥子嘞?”那男子声音洪亮而粗犷,给人一种压迫感。 邱辞竟然有些乱了,这是人带着别样的口音,难道自己已经确确实实到了区慈国了吗?心中又惊又喜。父亲以前给邱辞模仿过区慈国口音,但这位大叔的口音和父亲模仿的又有出入,或许是方言差异吧。这男子说话给人一股压迫感,难道是位高人? 邱辞局促非常,打算学着区慈方言再问一次,心里忐忑,要是对方听不懂,那就太尴尬了。 “你好,大叔,我是路过的,想找点东西吃,我可以用东西跟你交换。”说完方才平静下来。 中年男人开门,他头上用白色丝带围着额头把头发箍着,发量黑而多。观他形貌,五大三粗,灵力涣散。这样的人,方才还以为是一位高士,现在看来,十个他或许都不定是自己的对手。刚刚自己为何胆怯,反被他恁住了呢? 看来,人要随时要保持心正,要有自己的立场,自己非偷非抢,为何要胆怯。原来压迫感,并不全来自于实力:它可以通过双方心态的此消彼长来实现传递;也可以通过狠声狠气地说话,急速而高亢的声音来传达啊!这番思量,邱辞在脑中一晃即明了,他听见屋里有稚子快跑的声音,看来这家里还有小孩。 中年人见门外站着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面色一松。看他有些面生,有些警惕,只两三秒钟又放松了下来。 “哪里来的娃子,这都天麻麻黑了。” “我是从大午国来的,我想....找点热饭吃” 中年打量了见邱辞一下,眉目清秀不似坏人,许他:“进屋来吧!” “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邱辞问道。 “俺们这里是渔家涌,是---”他犹豫了一下,“区慈国的地域!”中年不以为然,像是有点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有点自傲。 邱辞能够感受到作为本地人的一种盲目自大,但并不是令人讨厌的炫耀,而是由衷的以生为此地人而自豪。自己在大午国的时候,倒是从来没有这种自觉,或许,自己不知自哪里来,从小就被本地人欺负,从来都是一个异乡人吧!邱辞突然因中年大叔这种强烈的归属感而感到温暖,又在心里茫然——哪里才是我的归属呢? 中年的屋子不大,里边布置也很简陋,不过屋子里倒是干净整洁,在一张大方桌边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约莫八九岁光景,看上去非常畏生,不敢朝邱辞看。这想必是方才疾跑那孩子了。 “大叔,打扰你们了!”邱辞礼貌地欠身致意。 “没得事的,有些年没有见一个大午国的人了,也是稀奇。”中年大叔有点被这种客气的礼节搞得局促。 中年人仔细打量了邱辞,这孩子虽然眉清目秀,眉羽中却有着深重的心思,而眼睛温和而刚毅,全然不似天真无邪少年。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从他一来到这里的客气与礼节,表明了他与自己不是一路之人,既然语言也不是听得顺畅,那就少说两句吧! “孩子,我们正在吃晚饭哩,你来得巧了,这是我女娃,有点畏生。”也不知道邱辞能不能听明白。他也怕多说无趣。 邱辞也只不过是不太会说区慈国方言,听还是能听懂的。明白中年的话,露出天真的笑意。在这中年身上他感觉到真实的淳朴,一路以来的警觉放了下来。动物般敏锐的感觉,是能够察觉隐藏的心思的,况且,庭海经过灵气淬炼,邪妄无所藏身。 “初次见面,谢谢大叔关照。”邱辞从身上取出一块自己小时候的金属玩具,给紧凑着中年的女孩。 “小妹妹,这个给你,是一只跳跳瓢虫。” 中年倒是非常高兴,心想,这小娃还挺懂事的。他回应小女孩征询的眼神以肯定的一点头,小女孩一下子笑了起来,抓起瓢虫,痴迷般的看了看,然后开口道:“谢谢哥哥!” 简单的寒暄后,大家一起吃饭。这饭倒谈不上丰盛,有馒头,一条鱼,还有一些菜汤。这大叔的手艺看来不耐。这顿饭水平虽然比不上邱辞,但经历了二十多天的森林体验,俨然是人间美味。邱辞毫不客气,吃得有滋有味。 饭毕,天色已晚,邱辞本想道谢离开,不想过多打扰人家,中年人却叫住了他。 “孩子,你是要到对岸去的吧?” 邱辞倒不是有立马去对岸的打算,不过是想去背后森林里再过上一夜。其实说起来,过河也是必须要过的,毕竟区慈国才有仙宗,也是自己要去的地方,所以点了点头。 “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到你这样的修行强者了,你是刚刚从恒川森林过来的吧?那可不是普通人能穿越的啊!”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有许多过往。 邱辞非常诧异,没想到他能看出自己的不同。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你这一身衣物,必是经历了不少。你今晚就住我家吧,外面恒川河有两公里宽,没有船是过不去的。”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过去!” “那就太麻烦大叔了!”邱辞正愁明日打算,问题就已得到了解决。 第十一章 不助无道 夜色昏暗,村中的灯火早熄,蛙叫虫鸣,人声浅微,两边河岸犬吠零星,远近彼伏,河风夹着鱼腥和厚重的水汽,吹得草与树沙沙作响。偶尔有大鱼或者其他的水生物,弄出大的声响,给安宁的河岸添加了未知的恐惧。在这样的环境里,邱辞心里非常踏实安稳。 大叔安排他在偏室休息,邱辞没有推辞,在床上打起坐来。 邱辞入定后,一股浓烈的仙灵之气如江河水般浓稠和浩瀚,不断向邱辞汇聚。这就是来自河泽的灵气啊,邱辞心中震撼不已。江河之水能滋养万物,灵气之盛自然不是森林之中那涓涓如流的灵气可比?强烈的灵气冲击,让邱辞心一激动,猛然出定了。一时间不能平复心情,要是早知道这何泽灵气如此充沛,自己在恒川森林的时候,就应该在森林的河边或者某个大湖边进行吐纳聚气。邱辞一时间也是感慨,轻轻打开房门,走向恒川河岸,想近距离感受恒川河。 河风吹得河水拍打着河岸,水汽升腾。夜晚,恒川河蒙上一层烟纱。河的对岸依然有一些灯火,在这江上投影。邱辞从小在内陆地区生活,不禁感叹:真美啊,恒川河! 大叔也跟着邱辞走了出来,而邱辞早就感觉到了。 “孩子,你是大午国的人,可知道,大午国与区慈国,常年争战?”中年人这时说的是不再是方言,虽然有些蹩脚,但比邱辞效仿方言要好得多了。 “大叔”邱辞有些惊讶道,听他的语气,哪还有本地粗汉那般粗犷与洒脱。 “我知道的。”邱辞补充道。 “像你这样的修行强者,不应该是一个少年,也不该是你这样的装扮。你不是大午国的修行者,你更像是我区慈国的修行者。” “大叔何出此言?” “大午国的修行者,从小就会被魔宗专门培养,他们有严格的管理,不会轻易离开国家,他们只出现在关键的地方,出现在哪里,哪里便是腥风血雨。” 邱辞默不作声。他也是第一次从别国人口中了解到这一些,心中有些震撼。没想到部分大午国国民奉为神宗的魔宗,在别国人眼中是这样的形象。当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立场,不能只听大叔一面之词就深信之。真相虽然自己知道一部分,但不能以偏概全,还有待自己亲自去发现。 “孩子,你的修为,已经远不是普通修行者的境界。不瞒你说,我也曾是一个修行者,只不过我没有你这样的天资,如今只到了练气紫级的水平。” 邱辞也不好多问,只能静静听着。 “不管你未来能达到什么样的境界,不管你代表哪个国家的立场,请你保留仁慈之心,勿要陷入无边罪孽才是啊。” 邱辞呼出一口气,肯定地说:“大叔,您放心,我绝不助无道。” 大叔转头看着邱辞,非常欣慰地点了点头。虽然可能立场不同,他却对眼前的少年非常信任,那是一种对纯真的感受,作为修行者,他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孩子,你手腕的镯子,请你务必隐藏起来。这个星回大陆很大呀。金玉无罪,怀璧其罪。你这镯子,应该是修仙者特有的存储物件?它是你安身立命的本源,而拥有这样的镯子,在整个区慈国,几大修仙宗门也是罕见的。” 邱辞震惊不已,虽然知道这镯子不简单,却不曾想,这在当世也是极其少见的。以自己目前的修为,整日将其暴露在外,难免引人生觊觎谋害之心,到时候,自己可有能力自保?邱辞还震惊于这大叔的见多识广。他根本没有怎么仔细看这镯子,就能判断是个宝物。或许他就知道这隐藏之法。 “大叔,不瞒您说,我也不知这藏匿之法,您可知道?”邱辞双手作揖埋头请教。 中年人挥了挥手,自己也不是很懂这个,只能给他指点一二去试试,毕竟这玩意儿自己可是没有的,也不能够现身说法。 “你不妨将它摘下,放入行囊之中?” “啊!”邱辞一阵无语,自己真是愚蠢,这东西摘下来不就好了。 嘻嘻地笑着,连忙试着摘下手镯来。可这手镯却如生了根似的,怎么也取不下啦。而且越缩越紧,勒得手腕生疼。 “邪了,摘不下来,看来这个法子是不行了,大叔,可有其他法子?” “看来这真是一个灵物,既然摘不下来,那你试试能不能用气环绕镯子看看。” 邱辞立即释放左手的气用庭海控制,将气疏导环绕着整个镯子,镯子竟然若隐若现。待到他将意念集中到一点之时,镯子竟然没入手腕消失不见了。 邱辞一阵恐慌,这宝贝不会被自己搞掉了吧,这可是神仙师父给自己的宝贝,里边还有自己种植的清幽草和其他采药,都是制作澜丸的材料。这要是不见了,损失可大了。 邱辞赶紧将气收回,手腕上,镯子又显现了出来。如是三番,隐现自如,看来这个是找到了方法了,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中年见了这等神迹,也是大开眼界。这等事情,自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没有这等机缘,却有幸见识,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谈资了。 邱辞心中欢喜,却也暗暗心惊,这要不是前些日子都在森林之中,倘若这般招摇在人群,后果可能不堪设想。观大叔言行,他很可能不是一个大人物,他能知道的这些,想必于大多数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好在这大叔非常无私,对着眼前的镯子,除了欣赏之外,看不出一丝觊觎的心思。 对于大叔帮他的这个大忙,邱辞心中非常感激,但自己却没有任何好东西可以给他。只好下定决心要帮大叔做点事情。 “大叔,多谢你的指点,邱辞无以为报。大叔您有没有什么用得上邱辞的,邱辞也可以帮助一二。” 中年倒不做作:“哪里哪里,这都是你的造化。不过我这里还真有点事想请你帮忙。没准,对你来说也是一点好事。” “大叔但说无妨,若我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 第十二章 逍遥圣体 “我已经接到帝国征兵的通告,不久就要奔赴恒川平原地区。我那女娃,名字叫朱凌灵,明日我送你们过河,你帮我护送她去她姥姥家,她识路,你跟她走便好。我看你身上应该也没有什么钱物,他姥爷开了个铁匠馆,你若吃得苦,也可以谋份子吃食。” 邱辞大喜,这真是于自己有极大的利好的消息。在大午的时候,牛角庄居民基本上是自给自足,很少用得着钱的,自己家里也没有多少钱,自己临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带钱的事情。现在来到区慈国,没有钱财可没法生活,自己又没有什么土地可以自给自足。这朱大叔说他岳丈是开铁匠铺的,以自己的水准,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多谢大叔,您确实帮了我大忙。谢谢您,我必定将凌灵妹妹安全送到她姥姥家!对了,大叔,您为何不亲自送去,莫非您马上就要出发离开?”邱辞疑惑道。 朱大叔摆了摆手,表示他这都是举手之劳不值得谢。有些无奈地说道:“哎,你也看出来了。帝国的征兵令,我们是不可以拒绝的,这也是作为臣民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是一个小伍长,更是要以身作则。凌灵她母亲死得早,我无颜去她姥姥家。每次也只是送她到渡口,她姥姥家差人来接。这次征兵令来得突然,我都没有来得及通知。你既然准备过河那边去,我就麻烦你护她一程了。” 邱辞观他神色,定是还有其他原因,但是他不愿意说,自己也没有必要问,这都是别人的隐私,没什么好探究的,对自己也不存在什么风险。 “好的!邱辞一定把她安全送到!” “嗯,那我就先谢过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一番交谈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屋里。朱大叔继续睡觉,而邱辞则重新开始吐纳聚气。 邱辞在床上盘腿而坐,按着草药配方制作了一颗澜丸服下。将双手放在双膝,放空杂念,打坐入定。不消时,邱辞仿佛被一片浓郁的气海所包围,恒川河上空有着源源不断的仙灵之气在弥漫,而他贪婪地吮吸着,全身无比清凉。而与此同时,庭海之处因为灵气充盈而变得愈加通透,过去的许多记忆被关联整合了起来,很多事情的真正竟然如此简单。两个时辰后,邱辞周身六大气海全部充满,邱辞试图通过庭海调度,看是否有多余空间可以填充,但试了几次,都调度失败。已经没有指头大小的地方可以汇聚灵气了。 邱辞知道,这已经到了六海空间存储的极限,自己将迎来的是逍遥诀的下一个阶段。逍遥圣体境。 要想达到逍遥圣体境,金书已经写了,需要在六海已满的情况下,继续聚气。邱辞可不敢松懈,趁热打铁,虽然六海已满,但毕竟还只是气,根据金书的记载,逍遥圣体境界时,气是可以化为液的。于是继续用庭海控制着,强行运转着六海之气。当六海之气快速在各海流动时,邱辞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像是有一团水流在身上大循环。要是此时有修仙之人在的话,他会看到,一个巨大的白色椭圆的圆环在邱辞的周身,仔细一点会发现,那圆环其实是由丝丝缕缕的气组成,正在飞速地旋转着。 突然,伴随着一种极致的快感,邱辞仿佛进入最温柔最亲切的感受之中,有如父母长辈之拥抱,这关怀,有如极寒的冬天里,在木桶里泡着热水澡,也如夏天里最燥热之时,饮下的一倍冰冷的甜水。短暂的快感之后,突然身子又像站在极高的山巅毫无依靠,坠入无尽的空虚,而掉落也持续了一段时间,心一直悬着。 过了许久,邱辞才从虚空中恢复过来,顿感自己的渺小。用庭海观自己的六气海,竟然枯竭了。怎么回事?自己刚刚不明明将六海充满了吗?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气海的空间变得大了很多。原本直径一米般大小的气海,已然变得大如深潭。邱辞能感觉到,新的气海大概有直径有三十多米大小。难怪乎当时满满的灵气一下子变得渺不可查。感情原来充盈的气,不足此时气海万分之一的量啊! 与此同时,邱辞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凭着恐怖的感觉,邱辞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流速变得缓慢,而血管变得坚韧,周身的血肉都得到了强化。最令人感到惊喜的是,他已经可以无需凭借奔跑,悬空而坐。 “难道,我已经进入了逍遥圣体境?”邱辞暗暗想着。 一瞬间,邱辞脸上露出了笑意,是的,我他确实已经进入逍遥圣体境了。这样一来,即便明日无人相送,只要自己他气海充沛,临空过河也不是事儿了。但既然答应了朱大叔,他还是决定要履行诺言。 还有三五个时辰才会天亮,邱辞打算再聚一些灵气。在以往不断的入定过程中,邱辞早就熟悉了各种感受,所以入定非常顺利。比起逍遥凡体境时,邱辞吸纳仙灵之气的速度要快了数倍。而在吸收灵气时,他的身体隐然散发着熹微的白色光芒,如同丝线一般流窜。 而侧屋睡着的朱大叔,夜起饮水,作为修行者的他,感觉到邱辞所在屋子里那种独特的气息流动,便通过房屋的缝隙,看向邱辞的所在。只见邱辞悬空而坐,身形不怒自威。给修行者的他一种比之前更加大的压迫感。对于邱辞明显的变化,朱大叔心中一半震惊,一半欣慰,一半决心,一半忧郁,一半放心。 震惊于少年已经是无数修仙者一辈子难以望其项背的修为;欣慰的是星回大陆一位即将震惊世界的强者正在诞生;忧愁的是,自己此去疆场,未必能有与凌灵再见之日;决心的是明日就算是求着邱辞也要拜托他照顾好朱凌灵;放心的是,邱辞天性纯良绝非邪恶之人,未来或许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不少好的改变,而自己的女儿得他照顾,自然此生无虞。 放下心来,朱大叔竟也不去想明日与女儿分开或许就是永别,安然踏实睡下了。 第十三章 托孤认妹 第二天一大早,朱大叔就起来做饭,邱辞出定早,要给他搭把手。经过昨晚的交谈,二人已经少了外人之感,你来我往也不推辞。邱辞在朱大叔身上感受到一丝父亲一样的温暖,心中颇有一点微动。 朱凌灵起得也很早,但对于邱辞,还是很显生疏,虽然给了她跳跳瓢虫,但还是不敢对视邱辞,不过倒不像初见时,往父亲身边遮靠了。 吃了早饭,朱大叔给朱凌灵打点好包裹,将路上吃的馕和水交给了邱辞,邱辞也不见外,全当是照顾自己亲妹妹,接过这一些东西。另外朱大叔还把钱物交给邱辞,自己留了小部分作为此去军队的花销用度。 来到河岸边,朱大叔把河岸边定桩上的绳索解开,把船拖到几块木板拼起的码头边,朱凌灵和邱辞一起站了上去。 又是浆又是蒿的,在烟波的恒川河上划过,三人一路无话。大约二十分钟,才划到对岸码头之处。 邱辞先把朱凌灵半推半举上了岸,自己轻轻一点船舷飞身上了去。等二人已经稳当,朱大叔抓起船头的绳子,手中轮转几圈向岸边的一个木桩抡去,绳头在木桩上转了几圈,和船连得妥妥的。然后他一个箭步也登了岸。 对于这般技术,邱辞倒不显得奇怪,朱大叔是个渔民,这种事情少说也千百回了。更何况,他还是个炼气到了紫级的修炼者。 到了岸上,朱大叔简单地嘱咐了朱凌灵几句。无非是要听姥姥姥爷的话,要跟自己的表哥几个好好相处等等。另外,要听邱辞哥哥的话。 说完这一切,朱大叔转向邱辞,他有些难以启齿,最终却下定决心,当着朱凌灵的面单膝向邱辞跪了下来。 邱辞吓得不轻,却心下了解了他的用意,赶忙要扶他起来:“朱大叔,你这是何意,你快起来,凌灵还在这里呢!” 但是朱大叔始终不肯,还顺带将朱凌灵拉来跪下。朱凌灵不明所以,猛的被父亲一下拉来跪下,膝下生疼,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就要哭起来。但看到父亲也跪着,还看着邱辞,有点懵,一时间也没有哭出声来,也看着邱辞。 “邱辞小兄弟,我说这话,可能有些无耻了,你只在我家住了一夜,就要请你帮忙这样的一个大人情。大叔拜托你,帮我照顾我家凌灵。未来我父女恐无再见之日,你是天选之人,未来必有不世成就,凌灵在她姥姥家,日久恐遭欺负,实在不行,请你把凌灵带在身边,认作小妹,或者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也好。” 朱大叔言辞恳切,神情中颇有些悲凉,让邱辞看得有些动容。邱辞在头脑里飞速思考着,回道:“大叔,你这是!你先起来吧!” “哎,凌灵她妈去得早,他姥姥家对我历来看不上眼,我这一去,凌灵就真的是孤单一人了!算大叔求求你了。”朱大叔继续说道。 邱辞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他选择相信让自己一个陌生人送朱凌灵的原因,或许以前他也不曾到朱凌灵姥姥家吧。感受到一位父亲的苦涩,还有他对于骨肉的不舍和前路的担忧,邱辞当即下定决心,看了看朱凌灵,答道:“朱大叔,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了!” 邱辞答应得很果断,朱大叔倒是有点懵了。看着邱辞,像是看他是不是认真的,跪着的膝盖却是没有抬起来。没想到萍水相逢,邱辞却肯应了这一番承诺,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他再看了看邱辞的眼睛,邱辞此时笃定而凛然,生出一丝威严之感,让人不敢有任何猜疑。确定邱辞不像是没听懂或者不懂背后的含义之后,朱大叔将他另一只腿也跪了下来。 邱辞连忙拉他,再不拉起,这大叔怕是要拜自己了。自己认朱凌灵为妹妹,他拜自己可不是乱了辈分。 朱大叔被拉了起来,邱辞就去拉朱凌灵起身。朱大叔却是不让,恁是让朱凌灵向邱辞磕了三个头,叫了哥哥,才亲自拉了她起来。 邱辞之所以肯答应朱大叔的请求,一个是因为朱大叔确实是帮了他不小的忙;二则被朱大叔那种舍家为国的责任感所打动,让他想起了父亲,虽然他所保护的人将他推向了死亡,但邱辞从来没有觉得父亲做错了;三则想起自己无依无靠,凌灵跟他的命运何其相似,认了朱凌灵为妹,自己也就不再孤身一人,茫茫人海,心中有了一丝牵挂,总好过茫然无所期待的好。第四点,他想起神仙师傅最初的一句话“赐你一段机缘”,这朱凌灵于自己,自己于她,可不也是一份机缘吗?既然是安排的,那就坦然接受好了! 被父亲要求喊了哥哥,朱凌灵便真当了邱辞是哥哥了。也没那之前的许多生分了,把邱辞的手揣在自己手里。小孩子的世界,只要最亲的人安排的,他们总是深信不疑。 邱辞有点意外,却非常开心,也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孩子也是可怜,父亲此去或许真的于她便是永诀了。邱辞并不打算现在告诉她,等她大一些,或许她就能明白。邱辞却也笃定,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凌灵,一定要好好听邱哥哥的话,要听姥姥、姥爷的话,知道吗?”他抱了朱凌灵一下,又亲了亲她的脸颊,眼中满是不舍。 “父亲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十天,或者二十天,你姥爷会让人送你到这里来,我就到这里来接你!” “哥哥要跟我去姥姥、姥爷家吗?” “恩,是的,哥哥送你到姥姥姥爷家” “咯咯,咯咯”朱凌灵笑得很开心。或许在她心里,邱辞已经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不宜拖太久,免得自己舍不得,朱大叔简单再叮嘱了几句,挥手让邱辞带着朱凌灵走。邱辞也不多做流连,牵着朱凌灵向密集的人居走去。 朱凌灵显然对这路是非常熟悉的,拉着邱辞一路前行。 邱辞从小在牛角庄长大,没见过什么市面,虽然听得多,却不曾实地感受,对于人间烟火竟如此充满色彩感到惊讶和震撼。 这才一大早,已经有摊贩开张营业。小吃,蔬菜,水果到处都是,有很多,都是邱辞不曾见过的。又有穿着各色衣服的男女穿行街市,他们梳着各不相同的发式,别着各不相同的饰品,很有一番味道,让邱辞不免有些自惭形秽。在他们异样的目光中,邱辞很快意识到自己衣着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朱凌灵牵着邱辞来到一家瓷娃店,拿了两个娃娃。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将女娃给到邱辞手里。 “哥哥,之前你给了我一个礼物,这个给你!” “真好看,谢谢凌灵妹妹” “不行,你要么叫我凌灵,要么叫我妹妹,不能加名字的。”小丫头有些不开心了 邱辞有点诧异,随即笑开了。 “是是,哥哥错了,是妹妹,是妹妹” “谢谢妹妹” 小丫头这才噗嗤的笑了,还做了个鬼脸。 邱辞才发现这女娃,还真是可爱,变化也特别快了一点,前一天还完全不敢说一句话呢! 付了店主一些钱币,被凌灵牵着走,小丫头东跳跳西碰碰,总是有新花样,邱辞有些吃不消。这神经也太强韧了些,自己也是个孩子,却经不起这番折腾。 这方村落虽然也大,但毕竟还是村子。不消半个时辰就已经走到尽头,而且这还把朱凌灵东玩玩西捣捣的时间算在内。 村子尽头是一座小山丘,在更远处,是一座更大的城市,叫做索拉城。而凌灵的姥姥家就在那里。 第十四章 初入索拉 “哥哥,我累了,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朱凌灵摇着邱辞的手道。 “好!”邱辞蹲下来让朱凌灵爬到了他的背上。既然认了她作妹妹,那就是真的妹妹了。哥哥背妹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哥哥,父亲是要去打仗吧?”说的时候,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泪水。 “凌灵!你知道什么是打仗吗?” 邱辞被这猛的一问,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就是会死人,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邱辞可以感觉到她的抽搐和几滴泪水滴在他的背上。一阵惊人的沉默。 原来她全都知道,朱凌灵看起来非常天真,实际上什么都懂。既然这样的女孩子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无条件相信自己,叫自己哥哥,那自己或许就是这个妹妹除了朱大叔以外唯一的依靠了,邱辞暗暗发誓要用一生来好好爱护她。 “凌灵,不用想太多,朱叔叔不会有事的。你们有机会再见的!”说这话时,邱辞自己都不敢确定,战争这个绞肉机,谁能保证参与又好运幸免。 “你跟着哥哥,好好学些本事,说不定将来就能去见朱叔叔。” “真的吗?那我一定会好好学。” “恩。哥哥会先教你一些武功,没有人能欺负你。” “好诶,我一定要变得非常厉害!”朱凌灵一改阴雨,被邱辞挽着的两只脚晃来晃去。 经过一番憧憬,朱凌灵感觉浑身有了气力,也不再要邱辞背着了。他们手牵手前行,一时间已经到了索拉城。 这索拉城就远不是渔家涌那样的小地方,这是真正的大城市。街道整洁而宽敞,房屋布局都很考究,而这城里的人的穿着也非常讲究。邱辞的衣着打扮要先前说虽然有点异域特色,和村民有些区别,到这索拉城,就显得特别突兀了。 朱凌灵拉着邱辞往前走,而邱辞则引起路上不少的人的注目。 在一座三层高的阁楼上,有非常醒目的临江楼三个字。楼上传来各种男男女女欢愉打闹之声。邱辞看到第三层的围栏边,几个青年男子正在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这边。 “哪里来的外国佬,敢这样招摇。”为首的青年说道,他手执折纸扇,眉目光烫,身形瘦削,目光沉稳,心思深重。 “那是大午国的服饰!啊,他是大午国的人!”一个高高大大,衣着华丽的青年尖声叫道。他脸上有肉,身体更臃,看上去煞是可爱。 “拦住他,别让他走”第三个男子怒目圆瞠,这是个矮个子,眼睛似桐仁,那眼皮似乎都要包不住了。 “等等,跟着他,先别打草惊蛇,让他给跑了!”瘦子眼里露出一丝阴鸷的表情。 三人说做就做,狠喝杯中酒,噔噔蹬蹬下楼。大眼先出门盯梢,后面两人结了账与他跟着,三人并排而行,风风火火很有派头。 邱辞不想惹事,拉起朱凌灵运起冯虚御风,两人飞也般消失在三个男子的视线。 三个男子哪知道眼前的人瞬间就不见了,气愤不已。那大眼气得跺脚,胖子也将手里的什么玩意儿仍在地上,而瘦子盯着邱辞之前的方向,把手里的纸扇一下一下在左手中拍打,仿佛已有了新的计划。 “哥哥,怎么了?”朱凌灵也感觉到了异常。 “凌灵,遇到了几只讨人厌的耗子。” “咯咯,真的啊。你是说那一瘦一胖一矮三个人吗?” “嗯?凌灵。你认识?”邱辞对于朱凌灵的聪明与敏锐感到惊讶。 “不认识,我们继续走吧!” “恩!” “凌灵,你想不想学武功?”邱辞已经发觉,这个妹妹是难得的练武奇才,感觉非常敏锐。只要有人好好指点,未来绝对是个高手。只不过,这个高手是世俗意义的高手,而至于愿不愿意修习仙术,就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了。 “想啊,想啊,哥哥能教我吗?” “恩,哥哥可以教你,不过,在教你武功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哥哥,你问吧!” “你为什么想学武功?” “我不想受人欺负,也想学了武功保护好人不受欺负!” “好的!”很显然,邱辞对凌灵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那等你在你姥姥家安顿了,哥哥就教你武功” “好诶,好诶,.......”朱凌灵开心得活奔乱跳。 又经过了几条街道,邱辞和朱凌灵终于来到了朱凌灵姥姥家附近。这一路来行人异样的眼神,让邱辞意识到了,自己这身异国服饰,确实太过显眼。转角刚好有间叫做“仕通裁衣”的衣服铺子,邱辞便和朱凌灵进了去。 这是家成人的衣物铺子,小孩子的却是没有,因此朱凌灵显得很无聊,也不说话闹腾。 邱辞个子高大,已经接近成年人,因此这里的衣服倒是合适。 “老板,给我选一件衣服!” 衣服店老板,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矮子,见来的是个少年,穿着异国服饰,做服装生意的他,立马就识别出来了,这是大午国的底层贫民穿的衣服。心有鄙夷表面却恭敬。 “好的,客官,那我就代你挑一件吧!”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笑眯着眼。 邱辞能洞悉老板的心思,却对这种商务的客气感觉很好,对比起之前那三个愤怒的疯子,觉得起码此人够沉稳,也是有一点见识的。 这老板,足足矮了邱辞个脑袋,他选了一件区慈国贫民的衣服,给邱辞穿上。尺寸极其合身,显示出他有着极高的职业素养。 衣服都是明码实价,邱辞付了钱,也不打算多作停留,拉着凌灵便准备离开。 “客官,等等”,老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附到邱辞耳边小声说:“客官,我叫万仕通,你想了解的事情,我都能帮你打听。当然,如果你有宝贝,可以随时来找我兑换,价钱都好商量!” 邱辞很明白这老板的心思。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国家立场的,只要有东西可换,他才不管你是大午国,区慈国还是八泽国的人,也不管你是逃犯、流民还是杀人凶手。 “好说,好说,万老板,后面有机会必定要麻烦你!”邱辞也不隐瞒,自己身上确实有些东西。倒也不怕这老板动歪心思,毕竟一般的人真奈何不了自己。 万老板见邱辞也不打马虎,他眉开眼笑,双手拱手向邱辞作揖!邱辞也礼仪周全地作揖告辞! 朱凌灵一直到邱辞拉他离开才说话,她一直在观察两人的交谈。 “哥哥,那老板跟你说什么呀?” “他说有好东西可以跟他换钱!” “哦哦!”也许是对钱没有什么兴趣,朱凌灵不再问了! 穿着这一身新衣服,邱辞倒没有不自在的,朱凌灵也觉得自然了很多,毕竟邱辞一路被人盯着,自己也难幸免异样目光。总之,她挺喜欢就是了。 转角,远远就看到一个大庄园。大门门匾写着肖氏铁王几个大字,气派非常。门口半蹲着两个石狮,威武雄壮,守护着身后一大片庄园。 看来是朱凌灵姥姥家没错了。 第十五章 肖氏铁王 朱凌灵即将见到自己的姥爷姥姥,自然非常高兴,她非常急切,一个劲拉着邱辞。而邱辞此时则显得局促。这家人是朱凌灵的亲人,而自己一个外人,怎么想怎么别扭。 “哎,算了吧,既来之则安之!自己有什么可失去的呢!”邱辞转念一想。 到了肖家大门前,朱凌灵先拉着大门的门环使劲地磕门。邱辞则站在一侧。 三声响后,里面有个六七十岁,但看上去非常有精神头的老者出来了。看到敲门的是朱凌灵,老者欢喜得像个小孩! “哎哟哦,是凌灵来了啊!快,快点进来!”老者声音中有种自然与亲切,真实不虚伪。 “肖爷爷,你好啊!姥姥、姥爷在家么?” “在,在,他们都在。你怎么的一个人过来了。不让我们去接你啊?” 老者光顾着和朱凌灵寒暄,连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邱辞都没有注意到。 邱辞在一旁一直观察着这个老者,看起来是个有点功夫的老头儿,听凌灵的称呼,这位老者八成是管家之类的。他对凌灵是真的很亲切,那种喜爱,就像是对自家孙女一般,这让邱辞很有好感。 “您好,老人家,我是凌灵的哥哥,我送她过来的。” 邱辞拱手作揖一个躬身道。 老者叫肖孟先,是肖家的管家。邱辞发声,他这才注意到了邱辞。看到邱辞的第一眼,肖管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个少年不一般。 “你好,孩子,我是肖家管家肖孟先,你叫我肖管家就好,感谢你送凌灵过来啊。快,快进屋吧。” 他左手拉着朱凌灵,右手半划,点头向邱辞做出个“请”的姿势。 邱辞推辞道:“您先请!” 肖管家也不再推辞,他嗓门一提,大声喊道:“老爷,老太太,凌灵来家里了” 听到喊声,最先出来的是朱凌灵的姥姥,她身边跟着一个小丫鬟,这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那碎步走得极快,显示出她也是个练家子。 她那样貌显得特别年轻,饶是肖管家看着反像是她的父辈。邱辞在想,五大三粗的朱大叔,要管这样一位像他的同龄人的妇人叫岳母,就颇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凌灵,我的凌灵,你来看姥姥啦!” 朱凌灵飞也似的扑向这位妇人,用她的脸在妇人的怀里磨蹭。 “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姥姥这里了,你又廋了,你父亲怎么回事,就不给你吃点好的,看把你都瘦成啥样了!”妇人眉目微愠,又充满怜惜。 邱辞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也初步理解了朱大叔在这段关系中所处的地位了。 “姥姥,这是我的哥哥。”朱凌灵没有回她姥姥的话,而是直接介绍起邱辞来。 邱辞作揖微躬:“肖老夫人,您好,我是邱辞。” “什么老夫人,我很老吗?叫我殷夫人!”肖夫人名叫殷玉贞,她随口就是一句。 当她看到眼前人是一个俊朗的少年郎,立马自觉有些觉得失了分寸,立马换了口气道:“你叫邱辞啊,孩子,谢谢你送我家凌灵过来,跟我们里屋去坐吧。” “那就叨扰了”邱辞作了一揖点了点头。 这肖家庄园真是大,里边格局也非常讲究。朱凌灵这丫头是靠不住的,一到姥姥家就忘了邱辞,她跟她姥姥走在前面,有说有笑。而邱辞则和肖管家并排走着,偶尔与肖管家寒暄两句。 邱辞未进房门之前就已经听到了打铁之声,随着深入肖家,打铁之声更加强烈。这不愧是肖氏铁王啊,打铁之声此起彼伏,有数十人之多,而其中有十几位,声声铿锵,有力而且有神,是练器好手。遗憾的是,没有听到一个连自己都要称绝的。或许那最好的,没有在打造吧。这等人物,岂是随便可见的。 “肖管家,贵府真不愧有铁王之称啊!偌大庄园竟也有十多个炼器好手!” 肖管家微微吃惊道:“邱辞小兄弟也懂得冶炼?真是见多识广啊!不瞒你说,我们肖氏的冶炼之术,除了天下几大修仙宗门,咱区慈国,没人可比!不然也不敢叫铁王!” 邱辞简单奉承一句,没想到肖管家倒是自豪得紧。若是这样的水平也能称王,那这区慈国凡俗的冶炼之术水平也很是有限。因为邱辞自己就已经在父亲水准之上,若是肖家没有比自己更强的冶炼高手,这铁王,也就不够自己看的了。 “不敢当,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有机会还想向贵府讨教。”邱辞谦虚道。 “邱辞小兄弟哪里的话,改日带你参观参观。” “小邱啊,你是哪里人士啊?”殷夫人突然转头向邱辞道。 “夫人,实不相瞒,我是大午国人士。” 殷夫人一恁,有点惊讶,转而对邱辞充满赏识之色。这是个诚实的孩子,听他口音便知不是区慈本国人。 “那你家中长辈在哪里呢?” “晚辈幼时与母亲相依为命,七年前,母亲便去了。养父月前也去了,现在只剩我一人。”邱辞说这话时,神色带着哀伤。 殷夫人没想到邱辞竟然有如此悲凉的身世。观他神色,这些也不像是撒谎。叹道:“可怜的孩子!凌灵叫你哥哥,那你就是我肖家的人,若不嫌弃,今后你就住在府中吧!” “哥哥,你就住下陪我吧!”朱凌灵帮腔道。 “那就叨扰夫人了!”邱辞看了看朱凌灵,又看了看殷夫人,作揖微躬。 一番寒暄,午餐时间到了,邱辞、朱凌灵和殷夫人一起用餐。席上并没有见到肖家家主,也就是朱凌灵的姥爷。 “姥姥,姥爷在哪里呢?怎么没来一起吃饭?” “你姥爷呀,他这几天把自己关起来在炼什么东西呢。你来得巧了,今天他就会出来!” 邱辞适时插话道:“夫人,请问,肖家主可是大炼器师?” 殷夫人笑盈盈地看着邱辞,饶有兴趣道:“嗯?你知道炼器师!” 邱辞恭敬地作了一揖道:“是的,养父曾经在区慈国修习仙术,传授我炼器之法,如今,我炼器也有七年了。我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但贵府是炼器世家,如不嫌弃,我也想为贵府略尽绵薄之力!” 殷夫人听邱辞这么一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本事。对于他说的尽绵薄之力,摆明了他不想吃人白食。结合他说话时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表现来看,这孩子教养不错。综合判断,这孩子是个人才。一时间对邱辞充满欣赏之色。回道:“哦!孩子,看不出来,你还会炼器呀!这个呢,我不是很懂,等我家老头子出来,你跟他聊聊吧!” 邱辞拱手道:“好的,那就先谢谢夫人了!”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朱玲和殷夫人倒是有说有笑,旁若无人。而邱辞就只能在旁边坐着,肖管家时不时的给几人看茶,但邱辞几乎没喝,就端端坐着,腰身直挺,也不左右环视,当几人与他照上面时,礼貌地笑一笑。 殷夫人心中对邱辞的好感又是加上了几分,此子心性沉稳坚韧。 不消时,邱辞远远就听到几个脚步声正在向几人所在的客厅走来,其中一个沉稳大气,另外两个则轻快灵活,邱辞心想应该有肖家的什么大人物到了,没准就是肖老爷。 “听说我家凌灵来了,快来给姥爷看看!”一个浑厚的壮老年人的声音传来,邱辞感觉耳膜都在微振。 “姥爷、姥爷。大表哥,二表哥”朱凌灵闻声跑出门迎了上去。 “哎哟,我的乖凌灵!” “玲儿妹妹!” “凌灵,你好啊!” …… 另外两个是比较年轻的声音,听起来,差不多十七八岁。及到三人转角,邱辞才看到他们的样子。肖家主是个身形健硕的壮老年,看上去也就五十多岁光景,络腮胡子,面目如刀刻般坚毅,给人一种威严之感。而身边两个少年看上去比自己年长一点,嘴角上有微黑的绒毛,他们样貌长得比较像,看上去相差不大。两人个子相差也不大,但形象气质就差了不少。一个面相带点阴柔,一个面相比较阳刚。 三人一阵寒暄,肖老爷向邱辞径直走来,显然,肖管家和殷夫人已经告诉了他邱辞的大概。两位少年很显然也是知道的。 “邱辞小兄弟,你好啊,欢迎来到敝府,感谢你一路护凌灵过来!”他那只粗大的手,拍在邱辞的左肩,一身傲气凌然,显示出上位者的姿态。说话的时候,他语气真诚,却让人信服,这是一言决之的人。 邱辞被他这样一拍,倒是感觉到他的力度,却没有多大诧异,根据观察,这位肖老爷子可是炼器的大家,他那双粗手上厚厚的茧子,已及他那粗犷的模样,还有就是他中气十足的话音,无不透露出他的实力。而他的修为,邱辞已经一清二楚,练气白级,也是凡俗中难得的高手了。 这一拍,肖老爷子倒是恁了一恁,他拍打的时候,运上了几分力道,没有点底子的成年男子也要当场趴下的,邱辞却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此子果真如肖管家和夫人所言,不是等闲之人。一瞬间肖老爷子也就恢复如常,给他介绍身后两个孙子。 “邱辞小兄弟,这两个是我的孙子肖端和肖竞。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多交流交流。哈哈哈哈!” “邱辞兄弟,你好,我是肖竞。” “你好,我是肖端。” 方才肖家主拍邱辞肩膀的时候,两兄弟也是清楚的看见了,心中非常震撼,都对邱辞收起了轻慢之心,都向邱辞拱手作揖。 “你好!你好!”邱辞也回了二人一礼。 第十六章 炼器境界 “邱辞小兄弟,听说你懂得冶炼之术。敝府乃冶炼世家,你今没有住处,不妨住下来交流交流。”肖家主虽然刚刚试出邱辞身子骨很是精道,却不太相信邱辞懂得多少冶炼之术。他样子才十三四岁,比两个孙子都小。但邀请他住下来却是真的。 殷夫人已经跟他通了气了,朱凌灵很在意这个异姓哥哥。肖家主本人却想着邱辞有多少本事,相处下来自然能知道,如果真是有用之才,自己肯定不能先失礼于人。 “谢谢肖家主,交流实在不敢当,先父确实教过一些冶炼之术,如果可以留下来,我愿尽绵薄之力,也可以照顾凌灵妹妹!”邱辞不卑不亢道。 “好,好!老肖,那你去给邱辞小兄弟整理一间客房吧!” “好的,老爷。”肖管家转身离开。 肖老爷子领头,几人一起进入客堂坐下吃茶。 “不知邱辞小兄弟炼器到了何段位?”肖家主有点好奇的问。 “家主若是方便,请叫我小邱吧!”邱辞很贴心地说。老是小兄弟小兄弟地称呼自己,于他拗口,自己也听着尴尬。 “哈哈哈,好啊,那就叫你小邱吧,你是凌灵的哥哥,我两个孙子都比你大,你也别家主家主的叫,跟他们一样叫爷爷如何?” “如此邱辞就谢谢肖爷爷了!” “好,好!” 对于肖家主这种练器高手来说,隐瞒也是没有用的,邱辞据实回答:“肖爷爷,我目前已经到了器尊境。” 练器分为:刚器、上器、宝器、器尊、灵器、圣器、仙器境界。每个境界所能打造器物的品质都有质的飞跃。而后面三个境界是修仙之人方可到达的境界,与前面几个的区别更是判若云泥。 邱辞的炼器继承自养父邱良尘,养父的炼器境界大概在器尊境界,邱辞炼器更是在养父水准之上,自然也是器尊境。但是,自打修习了无极仙决,自己已经进入修仙者行列,体内的气已经不再是凡气,原本的炼器境界,会直接提升至灵器境界,而且随着自己修仙的境界不断提升,技艺的不断精进,炼器境界还会继续上升。 怕肖老爷子受打击,邱辞不好说与他,毕竟这境界的差别,刚好是修仙者和凡人的差别。 肖家主听了邱辞的话,手中茶杯一个踉跄,差点把茶水洒出来。他看了看殷夫人,二人脸上都是惊诧。其余几人除了朱凌灵不懂炼器外,也是震惊不已。 “什么?器尊!”肖老爷子满眼震惊,眼睛瞪得老大,放射出精光!如果邱辞能炼制器尊级的器物,那在区慈国,起码是中级炼器师的级别了,而肖家主自己就是个大炼器师。 肖竞和肖端两个则相互交流着,觉得邱辞在说大话,他才多少年纪,就已经到了器尊之境,器尊,练气级别至少要到白色才能做到。而且,技艺还得一直锤炼并且得到高人指点才行。没想到这个比自己二人还小的少年,竟然撒出这样弥天大谎。但是看他神情自若,从容不迫,给人一种信服感,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若果真如此的话,自己二人与人相比实在差太远了! “正是!”邱辞肯定地回答道。 “可有你自己炼制的器械?”肖家主不敢相信,想自己验证一番。 邱辞从鞋套抽出自己的短剑,递给肖老爷子。 这短剑是用来防身的,剑鞘做得非常随意,只是两片榆木用布和铁丝缠着,看上去说不出的寒碜。肖老爷子面露难色,显然是没想到邱辞给他看的竟是这样的不堪之物。 邱辞当然也有些尴尬,东西确实是简陋了一些。一来,此物是自用,没有必要在乎这许多外在;二则,要想制作上好的剑鞘,也要花费不少材料,牛角庄那样的小地方,实在难寻。 好在,肖家主没有太在意这外在的东西。他左手握鞘,右手持柄,一下将短剑抽出来。伴随着一声清越的响声,屋子里一时寒光耀目。他手中的短剑,刃约半尺,波光流转,已经开过刃了,那锋利的刃口令人不寒而栗。 肖震廷看了一眼邱辞,他手中这短剑剑气逼人,很明显是用来厮杀的,不知道这个十三四岁的娃娃怎么会用这样的武器,也对邱辞的生活多了许多好奇。 收回思量,肖震廷叹道: “果真是一把好剑!” 剑刃长约十五公分,剑柄十公分左右,乃是贴身近战之物。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却影约流动着光芒。肖家主用指轻弹,轻微的嗡鸣想起,这是器尊级别的没错。 没想到邱辞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达到了凡人炼器的巅峰。此子天赋惊人,若非如此,又岂能这个年纪达到这样的水准。 肖家主还不打肯信,他将自己方才饮空的茶杯盖子轻轻一抛,右手用短剑反手一挥。剑刃及盖,当即分作两半,在空中垂直落下。 这剑竟锋利坚硬如斯,举坐众人无不惊讶。再也不用有任何置疑了。 “小邱啊,你告诉我,这短剑是你亲手打造的?”肖老爷子惊声道,言语里已经充满了欣赏与急切。 肖竞肖端两兄弟也是瞪大了眼睛,绷紧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邱辞看着众人那热切期盼的样子不禁想笑,但还是礼貌地回道:“不瞒肖爷爷,这短剑确实是我打造,不过,我父亲也有参与其中。” 听了邱辞的话,肖老爷子并不显得意外,他舒服地靠在太师椅上,一只粗大的右手搭在扶手上,食指轻轻敲点。他眼神里有一些满意,也多了一些欣赏之色。 在他看来,一个小娃娃哪里能达到器尊的境界。这把短剑,必然主要出自邱辞的养父之手。邱辞还算诚实,没有硬说是他一个人完成的。不过能参与制作如此精妙的尊器,邱辞的炼器修养也很高了,至少比自己两个孙子强太多了。他们二人目前也只是在宝器阶段,混了个初级炼器师头衔。 肖老爷子作为大炼器师阅人无数,从没有见过如此年幼就有此高炼器修为者,很自然把经验当全部,认为邱辞不过是想表现自己,对年轻人这种行为也是很理解。突然对邱辞的养父感起了兴趣。这样的卓越人物,即使在区慈国,也不多见。若是有几乎,最好能认识一番,好切磋交流技艺。 “小邱啊,你父亲是何人,竟有如此造诣?” 邱辞看肖家主神色,又听他问父亲。不禁无奈,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啊!随便肖家主怎么想吧,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的。 “我父亲叫邱良尘,他已经不在了。”邱辞有些黯然道。 “邱良尘?”肖老爷子在脑子里搜寻着,各大名家搜了个便,即使是姓邱的都没几个,更别说叫邱良尘的了。没有此人,有些遗憾,看来是没法见着了。 “小邱啊,节哀啊!你小小年纪有如此造诣,实在不简单啊,如果你不嫌弃,我想请你留下来。我肖氏铁王,是区慈国炼器世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邱辞点了点头,也不客套,恭敬道:“如此,就叨扰肖爷爷了。” “好,好!不叨扰,不叨扰。”肖家主连声道,对邱辞毫不作态的个性非常喜欢。 一个下午,肖老爷子就扯着邱辞聊东聊西,不过主要都是炼器方面的事情。通过交谈,肖家主震惊于邱辞对炼器惊人的理解和独到认识,不禁有些相信那把短剑是邱辞自己打造的话,也期待起找个机会看看他的炼器实际操作能力了。 朱凌灵早就失了兴趣,和她姥姥和丫鬟们一起离开。而肖管家和肖家两个孙子,则一直陪着,两人对邱辞谈到的炼器见解也是震惊,但更多的是有些自愧不如。 第十七章 炼器笔考 在聊天的过程中,得知邱辞还没有炼器师的身份,大家都颇为惊讶。 肖震廷关切地问道:“小邱啊,你说你没有参加过炼器师的考试?” “是的,肖爷爷,大午国并没有这样的专门考试。” “哦?是这样啊!”肖家主脑瓜子转得飞快,立马发现了一个契机。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邱啊,在我们区慈国,炼器师是受人敬仰的。你既然有一身炼器本领,何不参加一年一度的炼器师考试?通过考试,你就是注册的炼器师了,可以在各大炼器市场以优惠的价格购买材料,并且可以进行炼器交流,精进技艺,你看如何?” “注册炼器师?可是我并不是区慈国人,以何种身份去参加呢?” “这有何难,我区慈国的炼器师考试,只看你有没有炼器技艺,不看你是哪里人士。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两个孙子,他们也要参加考试的。至于资格,你就以我肖家客卿身份参加就可以了。” “那就谢谢肖爷爷了!”邱辞向肖老爷子躬身作了一揖。 肖震廷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位兄弟,日后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邱辞又向肖竞和肖端两兄弟作揖行礼。 “哪里的话,一定一定!”肖家两兄弟也是很周全的回了礼。 接下来的几天,邱辞参观了肖家的炼器工厂。肖家是真的人才济济,打造好手比比皆是。邱辞听得没错,确实有十多位已经达到了宝器级别,也就是中级炼器师水平了。而其余的,基本是上器级别。 不过这些好手的水平和他们的年龄也成正比,宝器级的中级炼器师,一般都是四五十岁了。上器阶段的初级炼器师,也有三十多岁。肖竞肖端两兄弟和他们比起来,也是青出于蓝了。 年度炼器师比赛,在区慈国各地都设有考场,索拉城的考点离肖家不远,而肖家家主也是考试的主考官之一。每年的炼器师考试,都会有军方参加,以发现合适的人才录入军中。 考试分为三个级别,初级,中级,高级。通过考试授予初级炼器师、中级炼器师和大炼器师称号。只有通过了初级炼器师,才能考中级炼器师,以此类推。 考试有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是炼器理论笔试,一个为炼器实际操作。 半月后: “邱辞兄弟,以你的修为,本应该直接参加高级炼器师的考试的,但无奈考试规则限制,你只能从初级开始参加考试了!”肖竞开口道。 “没事的,既然规矩如此,那便如此吧。” “这劳什子规则,也是奇葩了,类似操作还有炼药师考核,真是坑人不偿命啊,不走特殊途径,根本就是浪费人才。”肖端开口道。 邱辞诧异地看着他两人,倒是没想到,这二位兄弟在私下也是性情中人,尤其是这肖端,看着也不似这名字这般死板板的。 “哦?还有炼药师考试?这炼药师又是什么时候考核呢?”邱辞有些疑惑地问道。 “兄弟,你懂得炼药?”肖竞道。 “是的,我略懂一二吧。”邱辞谦虚道。 “兄弟是真高手,我佩服。这炼药师比赛呀,是下下个月,不过,你得有炼药学徒的证明或者炼药师身份的证明才能参加。 ” “哦?这个炼药学徒证明哪里开啊?” “只要你想要这个证明,倒也不难。找个大一点的药铺去实习,或者挂个名,就看人家肯不肯了。”肖端回答道。 如此说来,这炼药师的参考资格倒也不难,邱辞心下雪亮,已经有了全盘打算。 “多谢两位兄弟提醒!” “我们走吧,笔试考试就快开始了。” “邱辞兄弟,我们考场不同,我们考完在这里汇合吧。” “好的,祝你二位好运!” “你也好运!” 笔试考场 这题也太简单了吧!这些理论知识,父亲都有讲到过,邱辞三下五除二就把题答完了,也不等考试时间结束,早早交了卷。余下一众考生张望,表情各异,有坐看好戏的不屑的,有木然的,也有羡慕的。考试上大多数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邱辞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了。里边也有女性,不过是两个身材比男子还壮硕的妇女。 这都是初级考试,而邱辞是以肖家之名参赛的,主考老师还是比较重视的,毕竟这可是肖家,肖氏铁王,在全国可是很有名气的。考场设在此处,就是想多发掘一些人才。认真的看了他的试卷,老师不禁露出欣慰之色,三十道题,竟然一道也没有错。理论过关。 肖家两兄弟参加的是中级炼器师考试,他们是做够时间才交卷出来的。邱辞已经等候了好一阵子。 考试结束后,大家都没有立即离开。根据规则,笔试结果将会在考试后一个时辰内公布大家考试成绩。因为参加考试的人本身就很少,因此效率都是奇高。 第十八章 三只老鼠 “哟,这位不是肖家的肖竞肖端两位兄弟吗?真是好久不见啊!”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高瘦男子,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他衣着华丽,套金戴玉,右手持纸扇,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左手。他身侧跟着一胖一矮两个年纪和他相仿的青年,衣着也不普通,但却皮笑肉不笑的没吭声。 邱辞立即发现,这可不就是自己刚刚进索拉城时,跟踪自己的三只老鼠吗,有点意思了。 “梅少,好久不见”,肖氏兄弟面露不喜,却礼仪周全作了一揖。 肖氏兄弟的礼貌客气,搞得梅少有点不好意思了,也侧身快速顶了顶手,算是回礼了。 “肖少,好久不见!”一胖一矮看到梅少已经作揖了,也拱手分别对肖家两位作揖,不过他们两个却比梅少恭敬得多了。 “好久不见,朱少;丁少!” “这位小兄弟,有点面生,是你肖家的?可否介绍一下?”梅少显然认出邱辞了,他眼神里充斥着厌恶,但却没有发作,准备先做点表面功夫,聊上一聊,看看邱辞有没有什么背景,再做打算。 “梅少,你好,我是邱辞。”邱辞拱手道。 “敢问邱兄弟,自哪里来,要哪里去啊?”梅少也不回礼,仰头傲慢地问。 看他毫无礼貌,邱辞有些调侃道:“梅少调查人口?” 梅少眉毛一挑,一时语顿,不知道说什么。他两边的朱少和丁少却不依了,就要训斥邱辞无礼。那大眼的朱少抢先一步上前,吼道:“大胆,竟敢这样跟梅少说话。你可知道,梅少的身份?他是当朝国舅家的二公子,他姑姑可是当朝贵妃!” “哦?失敬失敬,这两位是?”邱辞不屑地扫了朱少和丁少一眼,刚刚明明听到了他们的自我介绍,却假装不知。 “我是丁知杰,索拉城的所有大的服装店,都是我家产业。”这个胖子说完还把头微微一仰。 “我是朱刚,我朱家世代从军,家兄乃当朝大将”朱刚怒目而视,也不知道他是天生的还是怎的,又不像在发怒,总之明眼人大概都会猜测,此人智力八九成有些问题。 “三位都是名门之后啊,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邱辞,一介草民,大午国人士,几位有何指教?”邱辞挑衅道。 邱辞毫不隐瞒,而他一旁的肖竞则跟他使眼色示意不要说,但邱辞并没有停止。藏是藏不住的,何不直接一点。父亲早就说过区慈国是开明的国度,即便是与大午国交战,平民也不会战争影响,只不过有一些大午国人士会被特殊调查。 “好你个外国佬,敢在我区慈国领土嚣张。你承认就好,丁知杰,朱刚,把他拿下了!”梅少有些志得意满,正愁没有名目,邱辞却自己报了上来,于是发声指使身边朱丁二人。 丁朱两人,向梅少点了点头。显然习惯了被使唤,这种事情也干过不少。正要动手。肖氏兄弟却站了出来。 “梅少,你这是什么意思?邱兄弟乃我肖家客卿,你三言两语就要动手,不合适吧!”肖竞微怒道。 丁朱二人见是肖家两位,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毕竟这两位少爷家族比自己家族要大得多。光说肖氏铁王,这是全国最著名的炼器世家,其次肖氏两兄弟各自的父亲,在区慈国都是一方大员,也只有梅少才可以与之抗衡。 梅见看丁朱二人没办法,出言道:“肖少,这小子武艺高强,又如此嚣张,不把我区慈国放在眼里,定是大午国奸细!这样的人,你们竟敢袒护,小心我告你们窝藏之罪。” 不等肖竞说话,邱辞向肖家两兄弟使了个眼神,示意自己处理,开口道:“好一个信口开河,凭空捏造,极尽诬蔑挑拨之能事的梅少。不知贵国可有诽谤之罪,如你这般人物,是不是要送进官府里关上一关?否则人人自危也!” 肖氏兄惊讶于邱辞的言语,但十多天相处,肖家都知道他艺高人胆大,也不掺和,只当看戏。平素梅少哪里受过如此侮辱,饶是肖氏兄弟也不敢当面与之闹僵。二人此时突然对不依附任何势力的邱辞有一些期待,希望他能杀杀梅少锐气。如果做得过火,倒是二人再出面调停就是了。 梅少一时语钝,在区慈国确实是有诽谤罪的,而且处罚不轻,那是要挨板子的。自己虽贵为皇亲,不会挨板子,但拿不出真凭实据,处理起来也麻烦,定会被父亲责骂。气得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一旁的朱少、丁少,见到梅少为难,立马出头,也不看肖家兄弟的面子,势如猛犬,一言不发便冲上前来,用手要抓住邱辞。 邱辞不动如渊,身子一晃,二人的第一次出手连邱辞衣角都没有摸到。 肖家二少看了邱辞的实战本事,自然秒懂,自愧不如,退后两步,不敢班门弄斧。丁朱二位,他们是不在眼里的,只要邱辞不跟梅少动手,他们权当是邱辞耍猴。 丁朱二人大惊,发起第二次攻击。但屡试三番,累得大汗,恁是没有碰到邱辞分毫。恼羞成怒之间,二少抽出随身的匕首,就向邱辞挥刺过去。 “邱兄弟,小心”肖氏兄弟大骇,同声喊道。 这两个二世祖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行凶,本来邱辞是可以废了他们的。但一时兴起,想跟他们玩上一玩。这二人的动作在邱辞看来,就像是分解慢动作。任他二人挥刺,邱辞只左躲右闪,不屑出手。 周边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是考生,个个都眼下雪亮,这个少年不简单。更多的人则设身处地幻想,若是自己,能否从容面对朱丁二位如狂狗般的愤怒。 不少不怕事大的,居然助起威来喊道:“加油加油,丁少,朱少!” 梅少看事情闹大了,心中焦急,这可是考试的地方,被监考老师抓住说是斗殴,那这样恐怕考试成绩取消都有可能,自己虽然没有动手,但却也拖不了干系。正要叫朱丁二人住手。 “啊!啊!”只听到两声惨叫,朱丁二人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 邱辞觉得玩够了,只是一人一脚,二人就倒下了。邱辞转头冷漠而不怀好意地看着梅少,看得他一时间怒气全消,心中暗骂自己愚蠢,在不清楚人家实力的时候进行挑衅。 这么多人在看着,丁朱二人是自己的人,打了他们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可是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办才好。突然灵机一动,索性来个贼喊捉贼,他正要喊“打人了,打人了”,却被一个声音生生掐灭了盘算。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个中年人浑厚的声音响起。围观的众人大家立即鸟兽散,怕沾了泥说是是屎,洗也洗不清了。 邱辞也不逗留,和肖氏兄弟混在一众考生中离散开去。 丁朱二人听到老者声音,立马像装了弹簧似的站了起来,梅少则上前扶了他们一下。感情这两位老兄屁事没有,在装呢!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中年人看着刚刚爬起的丁朱二人。 “秦考监,没事没事,我二人刚刚摔了一跤,被人看笑话呢!不打紧不打紧。”丁知杰这个胖子脑子倒是好使。 朱刚也知道其中厉害,附和道:“是、是” “最好是这样,要不然,你们可是知道后果的。”秦考监冷漠地看了看丁朱二人,又冷眼看了梅少一眼。三位大少,此时唯唯诺诺,都笑脸相迎。 等秦考监离开,梅少则眼角漏出一丝阴鸷,这个老匹夫,仗着是肖家门生,从来不给自己家族颜面,油盐不进,很是讨厌,有机会一定要除掉他。 第十九章 笔试放榜 秦考监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热闹。他是负责整个考场秩序的,也是阅卷老师之一。他来这里只为发榜。 秦考监把笔试成绩张贴在发榜栏,一大众考生和他们早早等候的亲友便立马把发榜栏围得水泄不通,你推我搡,骂骂咧咧。 笔试榜分三个栏,初高中级。各栏人数差异甚大。 邱辞在初级榜第一位,表明他是初级笔试第一名。榜单很长,足足有四十八人之多。 而中级榜,则要少了很多,有二十人。名列榜首的是两位,肖竞和肖端兄弟,而梅见则是第三位。 而丁知杰也是在榜的,朱刚则连笔试也没有过。 高级笔试通过名单则很简洁了,只有区区两名。 梅见倒不意外肖氏兄弟榜首,这样的炼器世家,他们笔试能拿第一是情理之中,自己能进入前三已经不错。 他出于好奇,看了看初级榜,榜首的赫然是邱辞,顿时气炸,心中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这个混蛋,一介草民,连个初级炼器师也不是,胆敢跟我作对。我倒要看看明日你实操水平如何。”梅见自言自语道。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番盘算,邱辞他打是打不过的,只能后面请高手对付。但是,明日实考却有机会掰回一城。邱辞年纪轻轻,要说理论能过关,那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实考却是需要多年的专研和磨练,还得要有名师点拨,才能有所作为的。看邱辞的样,梅见可不认为邱辞有那个条件。如果到时候发现邱辞只会笔下功夫,那可要好好当面羞辱他一番。 打定了主意,梅见携丁朱二人一起离开。 丁知杰一路安慰着朱刚,五大三粗的朱刚,竟然在流泪恸哭,这让梅见很是尴尬,走在三人最前头,仿佛不认识后面二人。 “恭喜二位兄弟勇夺中级笔试榜首。” 邱辞作揖微笑道。 “同喜同喜,也恭喜邱兄弟初次参考就夺得初考笔试魁首。”肖竞和肖端拱手同声道。 “明日差不多时辰,将露天进行炼器实操。邱兄弟可有把握?”肖竞问道。 “我不曾参加过,不知其中道道,静观其变吧!” “也是,不过,邱兄弟可要好好表现,每年炼器实操都会有大人物来参观,没准就被相中,从此平步青云。”肖端道。 “肖兄说笑了,你二位可以,我却不能的。”邱辞爽朗笑道,丝毫没有失落的情绪。 “邱兄弟何出此言?难道对实考没有信心?”肖竞诧异道。 “二位兄弟怕是忘了,我是大午国人,就算表现再突出,也不过混个炼器师资格,怎敢妄图与贵国朝廷有任何瓜葛。” “邱兄弟所言极是,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我国虽然开明,可接纳大午国和八泽国民众在区慈国生活,但仕途上却是比较忌讳。”说完肖端选择性闭了嘴。 肖竞点了点头,对肖端所说也是深表认同。 三人心下都是雪亮,避开了这个话题。 炼器师协会的待客大厅外,此时站着四个身着铠甲的士兵,他们牛高马大,神情专注而警惕,此地非常安静,但他们却没有一丝懈怠,想来里边定有重要人物。 “秦考监,本次笔考,都是谁得了第一。可有可塑之才,介绍与我听听。”坐在正堂上位的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男子问道。他正襟危坐,不怒而威,而面色却显得和善。 “回王爷,本次考试初级第一名叫邱辞;中级考试第一名是两位,是肖氏家族的肖竞和肖端两位少年;高级考试,不设排名,总共就两位,是在座的罗铁汉和宋烙两位家主” “王爷,我是罗铁汉。”罗铁汉恭敬地躬身行礼。 “王爷,我是宋烙。” 罗铁汉恭敬地躬身行礼。 “嗯,二位免礼,两位家主都是我区慈国的栋梁,明日可要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我等定当竭尽全力。”罗宋二人作揖行礼道。 王爷点了点头。 “秦考监,这邱辞,这是哪家后生?索拉城可有姓邱的炼器家族?” “这个,草民不知,索拉城也没有姓邱的炼器家族。不过,参加者都有身份记载,我去查查看。”秦考监恭敬地回答道。 王爷点了点头,秦考监得了首肯转身正要离开。 “启禀王爷,这邱辞乃是我肖家的客卿。”肖家主肖震廷不无骄傲地说道。 “哦?肖家主,你肖家的客卿,说说看!”王爷明显来了兴趣,他知道肖家在炼器界的地位,一个人既然可以在肖家做客卿,那人一定是有大才。 肖震廷将邱辞的情况一五一十的给大家说了起来,在场各人表情都在变化。 王爷若有所思,捋着他的胡须,心中有些可惜。尤其是肖家主说此子水平远在自己两个孙子之上,而且年纪只有十四岁的时候。 王爷震惊得显而易见,也失望得彻头彻尾。有些不甘心,却又在心中打定主意,这样的人,明天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如果真如肖震廷所言,那想法设法也要将之纳为己用。 罗铁汉、宋烙、秦考监以及几位其他考官,都震惊于肖震廷之言。虽然大炼器师并不少,但整个国家也才十多个,而肖家主是区慈国首屈一指的大炼器师,不少大炼气师都是他的弟子,他一直被当做是区慈国炼器师泰斗级人物。被这样的人盛赞,众人怎能不惊讶。而且,此子才十四岁,何等天纵奇才。 “老师,您说此子才十四岁?”秦考监问道。秦考监是肖震廷的学生,他也是大炼器师。 “是的,而且此子不光炼器,我看他武艺也是非凡。”肖震廷回答道。 肖震廷把他教朱凌灵如何练武的事情在众人面前诉说,口若悬河,谁人听不出他那份由衷的夸赞与自豪。饶是王爷也不打扰,他也想多了解了解这个邱辞。 而问到中级炼器师,肖震廷则对自家两个孙子没几句好话,要是肖竞肖端两位在场,对比肖震廷对邱辞的大书特书,已近吹嘘的程度,绝对会当场吐血,这还是自己的亲祖父么? 经过肖震廷的一番介绍,大家心中都有了一些底子。明日实操考试,也先有了看点,不至于盲目。在茶饱饭足后,各自离开。 第二十章 炼器实考 众人离开之后,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持剑凭空出现,对着王爷行了一礼。 王爷点了点头道:“阿伦,你暗中观察那个叫邱辞的少年!不要打扰。” “是,王爷!”叫阿伦的男子答后,一个闪身又不见了。 第二日,炼器实际操作考试 年度炼器师实考,是每年观众最喜欢的盛会。因为,实操是露天进行,各位炼器师和准炼器师会现场制作器械,大家有机会一睹炼器师们眼花缭乱的炼器手法和功法。 炼器师可不是单纯的铁匠,练器手法和功法,也不是枯燥的锤锤打打。到了初级炼器师的级别,出手本身就是一种艺术了。 而且,每年的炼器现场,炼器师炼制的器物,可以自行带走,也可以赠与现场之人。 这不仅让很多文玩爱好者铆劲凑热闹,等着捡漏,也让很多姑娘非常喜欢。 炼器师们一个个阳刚十足,是少女们心中理想的夫婿。因此,每年的炼器师实考,都有不少姑娘打扮整洁漂亮,在考场周边晃悠着,希望物色佳婿。 同样的,也有不少炼器师成天炼器,没有多少机会与姑娘们接触,也想藉此机会找到了心仪的女子。 他们一旦看对了眼,炼器师就会将炼器的作品赠予对方。女方如果愿意与之深接触,就会收下他的赠予,同时会回赠一些东西当做彼此信物。 最后,炼器实考之所以历年都如此热闹,是因为历年都会有达官显贵,甚至皇族参加,如果有幸被看中,荣华富贵可以说是指日可待。 考试还没有开始,考察周围就围了许多群众。很多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早早等候在炼器场。周边卖吃卖喝的小贩,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一群士兵持着长枪守在考场周围,将考试场地与人群隔开,避免干扰考试秩序。 在不远处的三层的高阁之上,坐着一排人,正中间的,正是王爷,在他右边是梅公赟国舅,也就是梅见的父亲。他因为妹妹嫁给当今区慈王,而封国舅。王爷左手边是肖家主肖震廷,肖震廷左边是索拉城城主,白凌云,本来是该城主坐王爷旁边的,但白城主是肖震庭的学生,主动让老师坐在尊位。白城主旁边是来自都城炼器世家冯家的大炼器师冯石。他身边坐着秦考监,他也是大炼器师。梅国舅旁边坐着两位衣着华贵之人,分别是来自随王爷一起来的莫干大将和卢革参谋,在卢革参谋的右边是索拉城金石头协会的会长李和贵。 王爷挥了挥手示意实考开始。几声锣鼓轰隆隆敲响起来,全场开始安静下来。 “有请笔试通过者按照初级四组,中级两组,高级一组,分别上场。请行至指定级别区域,在自己选择的炼器炉旁站立。一经开考,不得擅自走动。” 考试场地是在一个三层圆盘之上,最下层是初级炼器师考试场地直径大概有三十米,考生间隔相对密集,每人大概间隔两米。再上一层是中级炼器师圆盘场地,比初级炼器师高了一米,直径约为二十米,每个初级炼器师之间,相邻近三米多一点。再上为高级炼器师炼师考盘,比中级炼器盘又高上一米,直径为十米。 考盘设计讲究,方便观众观看,也方便考监巡逻。一众考生,纷纷来到自己级别所在区域,选定自己炼器炉位置。 初级考生,水准层次不一,更多需要借助自然之力,所以各位争先恐后选择风口方便位置,而邱辞则选择了最方便主席台观看的位置。这个位置按理应该是大家争相抢夺的位置,比如中级考生就争相恐后选择此方位。但初级考生则没那个心思了,毕竟大人物怎会看中初级的炼器师,自己做好了,别人也不在意,做差了,倒是丢人丢大发了,此处位置可是要承受巨大心理压力的。这样一来,邱辞反而被推向了此处。而在邱辞的上前方,正是肖氏兄弟和梅见。高级考试则没有什么必要,他们本就是关注的焦点,而且能到这个层次的,都是当世名家,也是朝廷重点观察的对象。 “首先宣布考试规则” “第一,考试需是本人,他人不得代考,发现替考,该考生取消所有考试成绩割去已获炼器师头衔,且三年不得参加考试。替考者,割去所获炼器头衔。 第二,考试原材,由考场统一提供,指定项目和自由项目,皆需现场制作。若发现事先准备,则考试资格取消,且三年不得参考,割去所获炼器师头衔。 第三,考生完成考试项目,可提前离开考场,中途不得返回。 第四,考生独立完成所有项目,不得交头接耳相关沟通。 第五,考生完成规定考试项目,可越级尝试考试项目。完成本级项目,越级挑战需举手示意。 第六,越级实操通过,实考之后可补考相应笔试成绩。 第七,考试为得分制,总分一百分,笔考成绩二十分,实操成绩八十分,得八十分及以上者,晋该级别头衔。” 讲完规则,考生们都开始讨论起来,台下观众也议论纷纷,今年考试的规则发生了变化。以前是没有越级考试的说法的。 “肃静!肃静!不得喧哗” “考生请就准备,考试时间为二个时辰,现在开始考试” 在炼器炉右边,写好了本级考生的实操题目: 初级,指定项目:打造一把刚器尺刃。自由发挥项目:打造一件上品护胸。 中级,指定项目:打造一件上器云澜护腿。自由发挥项目: 打造一件宝器铠甲。 高级,打造一件器尊战凯。无指定项目。 打造完成之物品,放在旁边器物里掩盖。若是中途退赛,可自行带走。 邱辞看了看材料,微微一笑。这也太简单了。将铁料扔进炼器炉,催动灵气,炉火激啸,很快铁块就被烧红,变软。邱辞拿起锤子,运起气力,东敲西打,不消时,一把尺刃就初步完成,再用磨刀石打磨一下,指定项目即告结束。而周围的人,现在还没有开始打击。第二个项目,上品护胸,这个比较琐碎一点,但对邱辞来说也是非常简单。 邱辞对人体的感知力极强,闭上眼睛,尺寸,厚度,连接方式都已经成竹在胸。按照各部分分解,用灵气催火,很快就将部件完成,当身边大多数人还在打磨尺刃之时,邱辞的护胸已经组装完成。 第二十一章 境界划分 邱辞完成了初考的任务,立即举手示意要越级考试。初考对他来说几乎没有难度,而这越级考试,本来就是他预先设想好的。 阁上众人目光齐齐转向邱辞,台下的观看群众议论纷纷。 王爷心中暗想:看来今年改制支持越级考试的举措是对的。这给了胆大又有实力的人一个快速晋升的机会。不过,还是得看看他们的越级发挥如何。 细看那举手之人似乎还是一个少年,王爷心中有一丝微动,难道那少年便是自己让阿伦去肖家调查的邱辞? “那位考生叫什么名字?” 王爷始终注视着考场上的邱辞,说话时没有对着任何人。 秦考监顺着王爷的目光望去,有些为难,那么多考生,他根本认不了几人,刚要开口说去查查,他旁边的肖震廷已经有些兴奋地发声了:“王爷,那少年便是邱辞。” 王爷有些惊异,转过头来看了肖震廷一眼,点了点头,又微笑着转头继续看着比赛。他微微捋了捋胡须道:“不错,不错,年轻人很有胆识。那我们就来看看他的下一级考试吧。” 看台上的人都听到了王爷和肖震廷的话,最后又把目光汇聚到了邱辞身上。 此时的邱辞,突然感觉到从看台上汇来的目光,也朝阁楼上看了看,微微一笑等在原地,情绪丝毫没有波动。 此时的王爷眼中微晗,他看到了邱辞方才的举动,那份淡定和从容让他很是欣赏。他想起了昨晚与阿伦的对话: “阿伦,你在肖家观察可有结果?那邱辞有任何特殊之处?” “王爷,以臣观察,邱辞并无特别之处。此子确实是会些武功,晚上有亲自指点肖家小姑娘练习武术。其武术极为精妙,世所罕见,但和仙家修炼的功法又比不得。” “后来呢?” “他沐浴后便独自在卧室打坐修炼。不过,这等打坐,凡俗之人修炼内力和修仙之人修炼都是如此,看不出任何端倪。他一直打坐,中途再无任何动作。我是一直待到五更才离开的。” “恩,看来还得多从其他方面观察观察。” 王爷见阿伦面有疑惑,似是有话不知该不该讲,心中对他有些无奈。 这个阿伦,什么都好,就是过于拘谨,而且很多事情拿捏不定又喜欢闷着不说,往往坏事。于是问道:“阿伦,你还有话要说?” 既然王爷都主动问了,阿伦也鼓起了勇气说道:“是,王爷。此子虽然看起来并无特别,但臣观他之时,总有一种道之不明的感觉。” “何感觉?” “如沐春风,又如临深渊。” 王爷扭头看着阿伦,心下有些震撼。 王爷本身也是一个练家子,他所知道的只有两种人会给人这样的感觉,一种是位高德崇之人,另一种便是修为极其高强的人了。不解地问道:“阿伦,你从定山宗下山之时实力到了何种层次?” 阿伦一愣,立即回到:“不瞒王爷,臣下山之时,已是中元境修为。” 王爷眉头一皱,显然不懂这境界的含义。 阿伦立即反应过来,有些抱歉道:“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敝宗及天下主要修仙宗门的境界划分:凡修仙之人,入门为懵元境界,意为元力萌动。下一阶段是初元境界,元气已经觉醒,并能吸收天地灵气,并能简单运用。往后是中元境、归元境、离凡境和升仙境。中元境,能够自如调动天地元气,不过因为灵池有限,非无所不能。归元境,大道本源,能融于天地,不惊鸟兽,百毒不侵,可御气御物飞行。离凡境,成就半仙之体,当今之世已经没有多少事是做不到了。升仙境,已经是全仙之体,不食五谷,无生无死,逍遥自在,天地任游。” “哦!”王爷听得是如痴如醉,对阿伦的描绘充满神往,但短暂的神游之后又恢复了常态。这些境界虽是甚美,但遗憾的是于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可有达到升仙境之人? “回王爷,实在遗憾,我宗传承千年,并无达此境界之人。传说中,也只有远古时期有几位达此境界的仙人。目前星回大陆修为最高境界也不过达到离凡境,成就了半仙之体。我宗宗主离元子便是其中之一,八泽国沁泽宗蓝华君也是其中之一,最后一个是仙宗公敌,大午国的魔宗的神秘魔尊。不过传闻他是当世最有可能登顶成为魔神之人,也就是相当于我所说的升仙境。” “如此说来,大午国之所以对我国和八泽国肆无忌惮,和这神秘的魔尊颇有渊源咯?如之奈何?哎!”王爷罕见地叹了叹气。 阿伦在旁欲言又止,主要是想让王爷宽慰一些,但他却连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他不知道如果魔宗真的出了魔神,所有仙宗能不能抵挡,所有人类又将面临着什么。 “你有话直说,不必忌讳!” 王爷看出了阿伦的心理。 “王爷不必忧心,当今仙魔修行界势力基本保持平衡的状态。唯有天才异军突起,才能打破这种平衡。只不过到时候是福是祸难料,但我定山宗定拼死护区慈周全。” 王爷有些感动,看着阿伦那坚定的眼神道:“嗯!区慈有定山宗,是区慈之福啊!” “王爷过奖了。这都是我宗分内之事。” 王爷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深究,立即拉回了话题。 “你说你看不清邱辞此人,依你之见,是何缘故?” 阿伦肯定道:“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此子只不过是凡俗练气高手;二则此子仙法修为已然在我之上!” 王爷点了点头:“那依你之见,哪种可能性更高呢?” “王爷,这个很难说,观察时间太短,不敢妄下结论。但按照常理来说,邱辞不过十三四岁,又无宗无门,在中元境之上的可能性极低。” 王爷回过了神思,看着考场上的邱辞,心中颇有一些期待。 虽然阿伦觉得邱辞很可能只是个凡俗高手,但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有这样的实力,一样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且此子有傲气也有冲劲,怎么看都是一个非凡之人,就看他是不是也能像笔考那样大放异彩了。 第二十二章 越级参考 “什么?有人要越级考试?在那里啊?” “对啊,就在阁楼正方位下方。听说有个初级考生要越级考试。” “初级?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走,看看去。” …… 台下观众窃窃私语,他们对初级考生并不是十分关注,因为初考无非是敲敲打打,枯燥乏味,因此人群往往把注意力聚焦在中高级考试的一众考生身上。 中高级考试与初级考试确实区别甚大,考试人数虽然比不上初级人数众多,但整个练气过程却非常具有观赏性。因为,中高级考试,光通过蛮力是通不过的。考生们若要通过考试,必需用到气。 天下练气方法非常多,却又各有不同,使用气会有各种起式动作,过程中还会摆出各种架势,配合着炼器时敲打器物的节奏,便已不是单纯的技术展示,而像一场表演秀了。 但这些观众哪里知道,不管是初级炼器者还是中高级炼器考生,多多少少都会使用气来帮助冶炼。只不过个人技艺的熟练程度不同,对气的需求也不尽相同,因此外化的动作幅度大小也有不同。而且,气本身是没有什么外在的色彩体现的,只能靠感知。只有自身修炼气的人,才能感知到,或者说看到它们的色彩。因各家使用气的手法,修炼的法门不同,在观众眼中,便像是各式不同的表演。而楼上各位无一不是高手,既能用气,也可识气,看起炼器实考来,观赏体验是全然不同的了。 一群人通过相互传说,聚集在阁楼正下方方位,想观看个究竟。但当大家看到在正方位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当即就有不少人哄堂散去。 有人失望摇头道:“咋的还是个小孩子呢?不看了不看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快走,快走,回原来位子去,不要错过了宋家主的炼器啊!” “对,对,还有罗家主。” 一个姑娘痴痴的笑出了了声道:“还有中级的炼器小哥哥。” …… 当然,也有不散去的,人群中也不乏一些懂得炼器的人,有一些是今年没有参加考试的炼器师。他们目光如炬,早就看出了邱辞的不同。抱着一种偷师的态度在下面安安静静地看着,时不时还相互讨论一下。 王爷的护卫阿伦也是没有离开的人。早在开赛之前,阿伦就已经在此方位站着了。他奉命近距离观看邱辞和同方位的炼器英杰。只不过看了半天,邱辞也没有使出什么非凡手段。这让阿伦有些失望,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邱辞会用气,气色为白,但这种纯正的气,武功高手也可以达到,与修仙者的仙灵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邱辞也有不俗的炼器技术,但却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怎样,他的炼器更加简洁明了,缺乏了很多的观赏性。 虽有对邱辞有诸多疑点,但阿伦还是可以肯定,这个叫做邱辞的十四岁少年,已经是人间少有的高手了。 在阿伦关注邱辞的同时,其实邱辞也观察着阿伦。 邱辞看出阿伦实力不低,按照父亲说过的仙门级别,已经有中元境修为,在修仙者中,这么年轻,也算是难得的高手了。 邱辞知道他昨夜在肖家近山之处观察自己,也知道他一直在自己实考下面观察。通过庭海,透过虚妄,邱辞看出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也就随他去了。看就看呗,不过,为了不让阿伦看出自己的真正实力,邱辞还刻意把气控制了一下。 在无极决中,有记载控制气息的法门。在肖家十多天的生活,邱辞每日坚持不断的吸纳天地元气,气海逐渐充盈。原本稀薄的仙灵之气,转而浓厚,最终如同液体,在各大气海翻腾。这是凡俗之地,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邱辞选择性将气的程度,控制在武学巅峰的级别来掩饰自己。 初考考监在邱辞的举手示意之下,来到他的身边。他粗略检查了邱辞初考打造的物件,将邱辞的初考作品就地封存。他只看考生是否完成初考要求,而并不负责评判作品成色,那是楼上那一排子人要逐一鉴别的。 当检验合格之后,初考考监举起一面小旗,在空中挥舞,示意邱辞按照要求完成了初考。中考考监举小旗挥舞,示意可以安排邱辞过去考试。 初考考监简单跟邱辞说了几句,示意他按照要求的路线到中级考试区域。邱辞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规则。临走前,邱辞向他作揖告谢,考监则冷淡淡地持旗回了一礼。 邱辞的中级实考安排在考盘右侧,与肖氏兄弟相对,梅见也刚好可以看见。 肖氏兄弟见邱辞出现在中级考场,先是诧异,但立刻就明白了。 这么些天,邱辞在肖家跟他们同吃同住,一同冶炼,他的水平,自己两兄弟是断然不及的,就是自己家族里的中级炼器师也不是对手,能和他比的,恐怕只有大炼器师了。肖氏兄弟倒不至于拿他跟祖父相比。 兄弟两人拱手向邱辞示意,同时微笑着点头给他加油。 邱辞也拱手回了一礼。 邱辞的越级参考,激励了兄弟二人。朱玉在前,二人心中斗志激昂。想着自己比邱辞大了好几岁,他那么年轻,就有这等水准,自己二人再不努力就要闹笑话了。遂调动全部的力量,精神高度集中,投入全身心到炼器之中。 而旁边的梅见则完全是另一种状态。 他看到邱辞越级参考,先是愤怒,然后是嘲笑邱辞不知天高地厚,还时不时跟邱辞进行角逐。正因这种负面的思想和不冷静的操作,将他炼器的安排全部带偏,炼器手法因为分心乱得没了章法,一时错漏频出,越想越气,竟然中途因伤退赛,这是后话了。 梅见发生的这一切,邱辞都不带正眼看一下。他的所有行为举动的变化,邱辞都了然于心。只觉得这个二世祖的行为不仅好笑还幼稚不堪。 第二十三章 邱辞实操 邱辞来到中级考场时,时间过去不过五分之二,他看了看炼器炉旁边的中级考试题目,自信也是能按时完成的。 也不含糊,催起灵气,将底料铜材倒进炼器炉,炉火大啸,不消时便融化。邱辞用一根铁棍待到铜液逐渐冷却,配合锤子,又是抛水又是敲打,水汽蒸腾将整个人上半身笼罩得亦真亦幻。整个场面生动和谐,金属的奏鸣节奏停顿恰到好处,令人感觉不到这是噪声。 身边的初级炼器师都看得呆了,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梅见也看呆了,他愤怒至极,用力地捶打金属,刻意制造出各种噪声,把台下和阁楼上的人都拉回了现实。 一顿水雾消散去之后,在邱辞的炉边台桌之上,已经打造好了两个大的模具样的东西。 “什么呀?搞了半天,这小孩子只打出来个模具?这时间,看来是没戏了。” “他是第一次炼器吧,这时间已经过半,他还能打出一件上器,一件宝器?” “别看了,别看了,没戏了。” 梅见看见邱辞捣腾了半天只做出这两个玩意儿,不禁狂笑,脸上满是轻蔑。这小朋友,原来就这水平,他瞬间似乎有了信心,继续捯整自己未完成的作品。 肖氏兄弟与邱辞朝夕相处,对他甚是了解,并没有觉得奇怪,邱辞那是艺高人胆大,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敢那样做,绝对有十足的把握和打算。 阁楼上的诸位可没有肖氏兄弟那样了解邱辞,本来对邱辞有所期待,现在却不敢那么相信自己的判断了。有的人有些憋不住了,王爷当前,却不好发声议论。 王爷确实也有点不解邱辞的打算,看在场诸位眼中都有话想说,于是问道:“诸位,都说说吧,你们看那位少年,作何感想?” “王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造两个模具,但后面的时间会明显不够,此子可能到此为止了。”一位考官摇了摇头,率先说道。 “这么短时间能打造出两个模具,也实属厉害。不过模具再好,不能在有限时间内打造出考试物件,也是等于零啊。”梅见的父亲,梅公赟说道。 “国舅爷说得是!”几个考官附和道。 “肖公怎么看?”王爷问道。 “回王爷,一般来说,炼制模具是批量制造的必要,但炼器师考试只需要做有限的装备,且并不相同,或许邱辞制作的并不是模具。如果是模具,他必然需要在剩下的有限时间来完成成品,对冶炼效率和精准度要求极高,不知他是否能够完成。此时结论尚早,还请王爷继续观看。” 既然肖家主这位大行家都这样说了,各位考官也都附和,等看看再说。 邱辞远远就听到阁楼大家所言,也不故弄玄虚。运起气,一时间他周身白气大作,在他胸前,他背上,他的双臂,他的双腿,宛如游龙。他把冶炼用的铁棍扔进炼器炉,催动灵气,将铁融化。然后直接浇筑在之前的两个物件之上。用锤子又是一阵有节奏地敲打,抛水,水汽升腾,台下同一个方向的观众越来越多,都被他那美妙的敲打节奏所感染,他的身形在水汽中似幻似真,而他手中的两个物件,正在逐渐成型。 “是的,是战甲,那并不是模具,那就是战甲,另一个就是护腿。”肖震廷激动得站了起来。 “王爷,邱辞那小子竟然打算同时制作两件考试器物,这真是器考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出现啊!”秦考监附和道。 “哦!看来这少年很有自信啊!哈哈哈!”王爷哈哈大笑,又生出了一丝期待。 “王爷,我们还是看看他后面的成效再说吧!”梅国舅跟梅见一样,没来由的,看着邱辞其人就有些不爽,故意泼冷水道。 “国舅言之有理!肖公,咱们还是等下一起验收再说吧!哈哈哈哈” 中级考试的各位考生对于邱辞的表现也是看在眼里,有的人摇摇头,有些人眼中充满了激动。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中年人,看着后辈有如此人物,心中满是曾经少年的影子,一时间也意气风发,整个炼器场,俨然一片高潮,奇招百出,声音此起彼伏。观众看得如痴如醉。 初级考场的人看到同为初级考生的邱辞,他们的笔试第一名,越级参考,并在中级考场大显身手,一个二个,都充满憧憬。也是努力希望在最后的时间里,把自己的作品做到最好。 梅见做到此时,才刚刚把指定项目完成,这指定项目,已经将他的元气耗掉大半,本来稳扎稳打,他是有机会用到最后的,但为了跟肖氏兄弟争强,后来邱辞也来到他附近,更是跟邱辞较劲,元气不计消耗地使用,为的是在过程上超越一筹,结果搞得自己满身是汗,元力接近枯竭。 此时的他汗如雨下,心中一股怒火如炼器炉的火一般。还在用力敲打金属的手臂已经开始有些少了准头,刚才观众对邱辞的吆喝,让他一个走神,一锤子扎在自己左手上,当即发出杀猪般的鬼叫,又一次成功将观众拉回了现实。 在楼上观看的众人也被吸引了目光,大家都微微有些笑意。这梅见是梅公赟国舅的儿子,大家都是知道的。此时的梅国舅面色铁青,大家都很默契地不看他,避免他尴尬。 梅见实在不能继续比赛了,看了看楼上的梅国舅,他颤抖着举起受伤肿起来的黑手,示意考监退赛。考监举旗示意他允许离开场地,他才垂头丧气地下了场。此时的梅公赟终于坐不住了,向王爷作揖请辞,然后闷声下了阁楼,带着着他手下几保镖,兴冲冲地来到梅见身边。一对面,一个巴掌闪电般抽出,打得梅见嘴角瞬间流下一缕老血。 “这梅公子可真是个狠人啊,对自己下手那么狠!”一个不怕事的观众玩笑的吼出了最强音。一时间起哄的人一大堆,整个场面是一阵哈哈大笑。 路过的梅公赟父子转头狠毒地看向人群,想记住相貌意图日后报复,可是人太多了,大家都在笑。没有办法,一行人只好一路疾走,连考试结果都不准备看了。还看什么看呢?本来梅公赟就是来陪王爷的,这一来出了这么大的丑,怎有脸继续留下。 而梅见,在遭到群嘲后,咬牙切齿,眼里充满怨恨。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邱辞。他想起他下场之时,邱辞对他不怀好意的一笑,那分明是在挑衅和嘲笑自己。 “此仇不报,枉为人。”他恶狠狠自言自语道,同时在心中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 邱辞的护腿和护甲已经经过千锤百炼, 最后一道工序,而离最后的考试时间,只有一刻钟。邱辞将考垂和铁绽扔进熔炉,用灵气催动,瞬间大铁锤和铁绽融成铁水。此时,所有的人,差不多都完成了作品,都在做最后的雕琢,而阁楼上的目光却都聚焦在这个第一位越级考试的学生。 大家都在疑问,将考试铁锤和铁绽都融掉,他拿什么来打造呢? 只见邱辞打开熔炉,用灵气作引,一条团赤色,宛如冲出炼狱的火龙在他身前翻腾。这不是阁楼上的人看到的,而是观众所看到的,神乎其技。邱辞无所凭借,用气驾驭这条火龙。而火龙周身还在熊熊燃烧。 在阁楼上的诸位无不是行家里手。只见邱辞用淡白色的灵气缠绕着这条火龙,让它保持不落,而之所以身周有火,是因为邱辞是连着炭火一起引出的,而那炭火包裹着的,正是那制热的铁液体。 邱辞将火龙引导到打好的护腿和护甲上空,待到火龙眼神稍暗,用手用力空中一压,火龙落在护腿和护甲之上。邱辞并没有吹掉燃烧的炭火,等到炭火灰暗,直接扔进冷水,一时间滋起一场水雾。大功告成。 第二十四章 成品验收 考试时间到!除了心中已经无望,早早离场的考生,其余考生,都留在原地。等候考监和主考人员现场审阅。 审阅分为两拨人,初级考试一批人。中级考试和高级考试人数较少,一起审阅。 几个考监按照顺序对初级考试人员的制成品进行检阅,并将成绩记录在册。考生在侧边当场签字确认。有争议的作品,考监会在烤炉之上插上一面旗,由肖家主等一众大炼器师来审核定夺。 邱辞因为是越级参考,考监示意,将初级考试作品一并带到中级考试处一起接受检阅。 初级考试,在二十分钟内即宣告检阅完毕。 “初级炼器师,四十八人参考,一人越级考试,四十人在场考试成绩有效,七人退场,笔试实操成绩作废。争议零人。”秦考监当场高声宣布。 “考生准许离场。所打造的器物,可自行带走。明日午时,公布本次炼器师考试最终成绩,请考生准时参加晋升仪式。” 等秦考监宣布完,各位初级考生,或失望或兴奋,纷纷离开,有的人带走了自己的作品,有的人头也不回失望离开。 一众中级考生看着这些悲欢,各怀心思,马上就该轮到自己了。大多数人在暗暗祈祷:一定要过啊! 中高级验收,先从高级开始,仅仅两位。都是有名的大家罗家主罗铁汉和宋家家主宋烙。 两人各自打造了一件战凯。根据要求,战凯的级别需要达到器尊级别,才能获得通过。实际上,这个要求已经明确了,若是达不到战凯级别,前面的笔试也没有用。 验收器尊战甲的是肖家主和秦考监还有冯石三位大炼器师。王爷和其余考监只作为参观。 首先验收的是宋家主宋烙的战甲,而作为中级炼器师,和唯二的参考者,罗家主也被授权参观。 “王爷,请允许我以身试衣。”莫干大将主动请缨 王爷点头示意可以。 “宋先生,可否?”莫干大将又征询宋家主宋烙的意见,想不到他身为大将竟如此平和,考虑也如此周全。 “求之不得!将军若是不嫌弃,我愿意拱手送给大将军!”宋烙也毫不客气。他心里有数,作为一个炼器者,自己的成品是何成色,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检验师。这次,成了! 莫干大将穿上战甲,直觉得身若无物,舒适异常。对他这种将领,十来斤的金属铠甲,完全不当事。穿在身上,眼光照下,光彩夺目。阳光顺着镌刻打磨的突起,随着大将身子的移动,犹如一道波光,晃得人躲避不及。他拍了拍胸膛,严丝合缝,如同嵌入了自己的身体。手法细腻,雕刻精妙,质地坚韧。作为战场老手他感觉到和战甲起了共鸣,说不得的英姿威武。 肖家主、秦考监、冯石,三人在仔细观察之后,一起简单交流了几句。齐齐作揖! “恭喜宋家主!” 这事儿,成了!同行的人也都反应过来,罗铁汉也马上作揖。而王爷也很是高兴,走到宋烙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宋烙则一个一个地回礼道谢。一众爷们儿哈哈大笑。中级考生们则焦急地等待着。 “宋家主,宋大炼器师,之前说要送我,这会子要反悔么?” 宋烙喜笑颜开,考了三年,终于拿下来了。“反悔、反悔”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莫干大将一下子脸都绿了。“啊!不悔,不悔”,宋烙才发现刚才说错了话。 莫干大将这才一下子实锤了这器尊战甲是自己的了,拍了拍宋烙的肩膀爽朗大笑道:“老哥儿,你吓死我了!” “抱歉、抱歉!快,快快验验罗铁汉的,看看他打了什么宝贝。”宋烙立马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带着笑意转而去往别处。 罗铁汉比宋烙多参加了两年炼器师晋级考试,这也是他第五个年头了。这小老头也是屡战屡败,是不服软的典范。他的战甲不像宋烙那样光彩夺目,显得充满儒生气息。 王爷同行的卢革参谋主动请求试甲。他身形瘦削,倒是和这甲显得相宜。一穿上这甲,他感觉腰背似被甲扯住,有些不自在。 罗铁汉连忙解释:“将军请活动活动上身,全身放松。” 卢革将军照做,试完,卢革眼睛放光,看着罗铁汉。 罗铁汉回以微笑。 三位大炼器师和刚刚晋级的大炼器师宋烙也一起检验了铠甲,一起讨论了几句,都面露难色。罗铁汉心如重击,似乎老了一岁。 四人憋着,终于还是宋烙这个出主意的人率先憋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恭喜罗家主,我索拉城,又多一位大炼器师” 其余众人也都上来祝贺!王爷也对他表示了肯定。 罗铁汉老泪纵横,用那只粗大的手的手背抹过去抹过来,就是擦不干。当真是铁汉柔情啊! 卢革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哥儿,恭喜了!” “将军,谢谢!如您不弃,也像莫将军一样,把这战甲留下吧!” “谢谢,谢谢!”卢革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城主,可喜可贺啊,你索拉城又多两名大炼器师,我区慈国大炼器师,你索拉城就占去了四分之一。真是福地啊!” 这高级考试可谓皆大欢喜,王爷拍了拍白城主的肩膀。 “谢谢王爷夸赞,白凌云不敢居功,实乃仰仗皇上和王爷福泽,仰仗我师父和索拉城各位的努力”白城主恭敬回道。 “好,好!我们该验收中级考试了”王爷也不多说。 大家一起去移步中级盘。 中级考生二十人,外加邱辞,一共二十一人,梅见中途退赛,但他制作的东西也要检验一番。看不出他平时吊儿郎当,一份纨绔子弟的样子,打造的指定项目,还完成的不错。是一件上器云澜护腿。而自选项目,则一塌糊涂。 肖竞为兄,肖端为弟。二位兄弟临场发挥不错,在这段时间,和邱辞在炼器室内反复锤炼,设置考试规则的方式进行冶炼,本就是胸有成竹,最终达成这个结果本不惊讶。完成了考试项目。经过三年考试,也算完成了夙愿,即将成为中级炼器师。 而中级其他人,就没有那个好运了。总共二十人考试,加上肖氏兄弟,也不过通过四人。而两位不知名的初级炼器师,两位中年人,成功晋级为中级炼器师,喜极而泣,一个劲的向各位主考人员和台下观众致意。 第二十五章 器尊尺刃 邱辞作为越级考试者,他的作品放到最后验收。 先是检验初考。首先检查作品完成度和完整度。再验其品质。 当考监揭开储物筐,一件完好的战衣和一柄完好的尺刃印入众人眼帘。考监当场宣布:“一件战衣,一柄尺刃。物品完整,成绩有效。” 在场的都是炼器大家,一看到物件成色时,眼里就都在放光。 在场的人心下都有些震撼,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对初级实考物件品质的要求了,初步观察为两件上品,具体的品质还有待炼器大师仔细品验。 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制作出上品器物的人,他的实力起码在宝器的级别。考虑到邱辞要参加越级考试,也就是要在大家相同的时间内完成两场实操,很明显这两件物品是刻意为之。 “王爷,战衣制作工序复杂,不花点时间根本做不出来。我看邱辞应该是为后面的考试节省时间,故意降低了对它的品质的要求。即便如此,他也同样完成到了上品。实在难得啊!” “嗯!言之有理。合理利用规则,懂得取舍,实属难得。”王爷开口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王爷,尺刃是最普通的刃械,最是考验考生的真本事。打造一把普通的尺刃很容易,但在有限的时间,有限的材料下,打造出一把上好的尺刃,则要求考生对火候有精准的掌控,对用料和搭配有准确的拿捏,同时要求考生又娴熟的锻造手法。”肖震廷道。同时他示意秦考监将尺刃取出来。 王爷不住点头,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 邱辞还是比较认同肖震廷的观点的。他从小随父亲炼器,虽然年幼,但却是练仙法之人,非凡俗可比。而且从小,父亲就给他吃了不少炼制的丹药,邱辞的身体早就得到了锤炼强化。当别人还在拿着娃娃,棒棒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拿铁锤炼器了。这七年的童子功,可不简单。 而且,现在邱辞已入逍遥圣体境,六海灵气充沛,已经是超凡之体,打造这一两件小东西,自然小菜一碟。 不过,为了不惊世骇俗,邱辞刻意将自己制造水准控制在器尊的级别。以器尊的水准短时间内完成宝器级别的器物,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宝级别的尺刃实属罕见。况且是以最简单的材料。天下宝器及以上的器物,无不是与其实用程度成正比。底料其实并不是器物最终定级的标准,往往是镶嵌宝石,镂以各种精美花纹,以显示物件之美,做工之极致。 但邱辞这把尺刃,首先它不是常用之物。只用来防身,或者近身使用,当然野外也可用来烧烤。 秦考监取出邱辞打造的尺刃,一下子,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宝器,宝器尺刃啊!” 肖震廷立即从他手中将尺刃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也有些动容道:“确实是宝器。”然后将尺刃递给了其他的炼器师传看。 刚刚肖震廷的举动把王爷身边的两位副将下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挡在了王爷身前,当看清了状况之后,两人非常尴尬,连忙又站到了王爷两侧。 王爷有些不悦,但在场的人似乎都没有太在意这个小插曲。 在场的人都非常惊讶,这尺刃看起来很一般,虽然也有一些花纹,但并没有达到出彩的地步,怎么就是宝器了呢? “秦考监!你说这尺刃是宝器级别,请恕我冒昧,这看起来很普通嘛,能否给大家讲解一二。”李会长说道。 秦考监看了看肖震廷,冯石,也看了看宋烙和罗铁汉,大家都很会意地点了一下头。 “各位,请看!”说话时秦考监是对着李会长说的。 只见他一手握住打制的铁绽,正手持尺刃,反手向铁锭一挥,整个铁锭被削做两段,而且切口非常整齐,反观尺刃,一点没打蜷的。 “竟然锐利如斯!”李会长眼睛鼓得桐仁般大,声音都有些颤抖。 王爷几人也是震惊不已。 “这把尺刃,单论锋利程度,已经达到器尊级别了,只不过缺乏雕琢,若是多给他一点时间,这将会是天下唯一的器尊尺刃。天下有如此少年,我辈老矣。”冯石感叹道。 肖家主也是微微点头。而宋烙罗铁汉二人,则一脸的钦羡。 宋烙实在觉得这东西有点可惜,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想成就一番美谈,于是很恭敬地拱手向邱辞行了一个礼。 邱辞不知所以,也连忙回了一个礼。 宋烙开口道:“邱辞小兄弟,这尺刃,可否容我再雕琢一番?” “宋家主,这是晚辈的荣幸!”邱辞立即会意,客气道。 “好,好!” “王爷?我……” 没等宋烙说完话,王爷已经微笑着点了点头。 得了王爷的允许,宋烙喜笑颜开,也不含糊,马上动起手来。大家也不影响他,小秘密地看着他忙活,见证一个历史性时刻。 因为邱辞将铁锭和铁锤都融掉了,宋烙只好将他打造时用的器械拿来,他小心翼翼,一丝一毫不分心,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存在。眼角的汗珠逐渐凝聚成滴,滑到他的眼角,随着最后一锤一凿。宋烙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满脸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几位大炼器师都欣慰地笑了,他们见证了第一件器尊的尺刃的诞生。而且是在炼器师的考场之上。 成品的尺刃,其刃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在刀锋处作了微雕,而整个尺刃的手柄,雕刻着精美绝伦的图案,与刃相得益彰。邱辞不得不承认,这样看起来,这把尺刃确实是无可挑剔了。 它集优美与锋利于一体,生动和谐。看不出一丝杀气,却有让人不敢轻视的霸气。这样的一把尺刃,何人堪配? 在场之人无不心生觊觎,却都心下雪亮。王爷当场,这样一把器尊尺刃,绝不是自己可以有的了。 宋烙看了邱辞一眼,邱辞微微一点头会意。 “王爷,您看!”宋烙双手捧着尺刃举到王爷跟前。 王爷从宋烙手中双手接过尺刃,眼中放光。他一手持柄一手握住鞘,铖一声轻响,尺刃离鞘,在阳光反射下,波光流转,宛若游龙。 “好,好,好啊!”王爷连呼三声。 在场众人都作揖恭喜王爷得到这样的至宝,同时也向邱辞和宋家主表达了恭喜。 秦考监高声宣布:“炼器初考,一件上品战衣,一件宝器尺刃,通过。” 另一个考监记录在册。 台下观众一片哗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相互确认,并议论纷纷。 第二十六章 我辈老矣 罗铁汉羡慕嫉妒恨,他也想动手,但却是被宋烙抢了先。他迫不及待,希望邱辞还有什么可以让自己一展身手的机会,连忙说道:“还等什么呢?看看这小子还打了什么宝贝!” 罗铁汉的声音,刺激了众人,纷纷附和,可还有两件东西没看呢。 秦考监亲自从盛放器皿中取出邱辞的护腿护甲。一拿出来,大家便目瞪口呆。这一护腿一护甲,竟然是一体的。 大家都知道,打造一套东西,相比单个独立的东西要难得多。因为一套的东西,需要搭配,需要拿捏尺度,分寸,一个不慎就会破坏整个作品的完整性。当然一套东西,若是配合完美,往往也会产生单品拼凑达不到的效果。 刚刚打开盛放皿,罗铁汉就即失望又震惊。失望的是自己没有机会加以改造了,这是一个单就外观来说,看不出任何瑕疵的作品。 通体铛亮金雕细琢。全然不像刚刚那尺刃那般粗糙地忽略了作品的美感。看来这少年是有意为之,就是为了节省时间打造这一套战凯。而那套上品战衣,不出意外,也是故意的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战凯和护腿之上,整个铠甲如同百面镜子,将阳光照得金光千条。晃得千面的人睁不开眼。战甲胸腹之处,并不是一整块,而是有多个甲片相互连接而成,令穿者,伸展自如可转身,亦可侧腰,穿上此铠甲,行动不会受到任何阻碍,而且甲片之间连接非常牢固,是镶嵌旋转结构,中间的间隙也非常小,完全可以阻挡箭矢射入。而在战凯的左右肩翘,光可鉴人,可以看到战甲背后的情况,防止偷袭和及时了解身后情况。 整个套装威武霸气,而且灵活自如。是难得的器尊战甲。而在战甲左边穿者心脏位置,邱辞刻了两个符号,这是邱辞庭海充沛逐渐领悟到的东西,这两个符号,一定程度上可以描述那种领悟:平和。 邱辞在制作这套战甲之时最后时刻,是将锤子和铁锭都融化了的,最后通过灵气引导,将最后的铁液体压在了套装之上。大家都清晰地看到,铁液从战甲侧身与护腿相连,呈现一个曲线,而曲线的两段明显有很多分叉,最难得的是,这个曲线竟然是镶嵌于护甲护腿的主要金属的。 “这是,这是母亲何,恒川河?”大炼器师冯石开口问道? “是的,是母亲河,恒川河!”邱辞诧异于冯石突然提到这两个字,口中喃喃道。言及母亲两个字,邱辞有些黯然。已经好久没有思念母亲了啊! 人的记忆会衰退,但曾经记得的东西,大脑的印记还在,只不过是想不起来。而邱辞,自从感觉变得敏锐,进入修仙者的行列,自己的大脑潜能得到了极大的开发,只要朝着想知道的方向,很多往事都回忆了起来,而且非常清晰。 他的名字确实就叫做邱辞,不是因为养父姓邱,而是子随母姓,母亲姓邱。在幼年的记忆中,在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山村里,与母亲交好的妇女叫她邱芸,而母亲叫他小辞。和母亲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从回忆之中挖了出来。共分了两个阶段,三岁之前,邱辞的襁褓和孩提之年,记忆里尽是母亲的慈爱和逗乐。从三岁到七岁之间,所能记得的,全是流浪逃亡的不堪岁月。那个时候,正值大午国和区慈国战争,国内混乱不堪,生民活得不如一条狗。 而关于父亲,邱辞也不是没有在记忆中探索过,可是从出生到被养父收养,竟然全无记忆。显然,他并没有参与母亲和邱辞的任何人生。他高瘦几分,是善是恶,是生是死,都是未知。他的存在,于邱辞不过是一个名义罢了,邱辞并不执着。养育之恩大于天,关于父亲,邱辞心中只有一个,那就是邱良尘。一个毫无血缘关系,却无私照顾自己七年,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传授给自己的人。 这件战甲,邱辞给它起名为“止戈”,意为止息干戈。这算是自己在上山前打造的最后一件器物了。以前的自己活得浑浑噩噩,没有方向,而在打造“止戈”战甲的过程中,邱辞逐渐领悟到许多东西,也找到了自己的使命,那便是维护正道与和平,首先就是帮助大午和区慈重获和平,避免制造更多的像自己和母亲一样的孤儿寡母。 邱辞要做的,便是获得炼器师和炼药师的资格,参加仙门的考试,成为仙门弟子,通过修行,获得能够改变整个大陆命运的力量,从而去改变整个大陆。 其实,邱辞不用拜仙门,通过无极仙诀的学习也能够笑傲整个大陆。之所以去仙门修行一方面是父亲的临终的叮嘱,另一方面是神仙师父的要求,最后,偶然听阿伦说到,修仙宗门才是左右整个大陆命运的关键,在这里可以获得很多重要的信息,这才让邱辞下定了拜师仙宗的决心。 其实,考取炼器师和炼药师资格,对于邱辞来说,本来是没有什么欲望的。但是想到通过考试后,在炼器师协会和炼药师协会的帮助下可以接触到很多珍稀草药和炼制材料,对于提升修为有极大助益。而且这资格是入仙门的准入条件,而仙门所有的珍稀资源更是多不胜数,邱辞这才勉强生起一些动力。 “各位,请你们一起来评说吧!”冯石,并不自己给出答案,而是征询几位大炼器师的意见,包括刚刚晋级的两位。 在场的几位大炼器师,脸色再无惊喜。而王爷等几位看这几位专家的脸色,也有些不明所以。 最终还是肖家主叹了口气,开了口。其他几位炼器师,都面有惭色。把目光看向肖家主,又看向邱辞。他们毕生的努力,竟然不及一个十四岁的娃娃。他们哪里还有多少颜面。看向邱辞之时,就像看到一座高山。而最开始,大家也不过觉得邱辞是一个天才少年,后面可以拉拢一番。现在看来,所有的主动权,全在邱辞手里。以他的能力,自己有什么可以为其师的呢!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辈老矣!”肖震廷说道。 “肖公,您这是?”王爷问道。 “王爷,这套宝贝,饶是我,在这么短的时间也是做不出来的!这是器尊,是真正的器尊啊!”老人有些的语调已经带着一点哭腔了,炼器界后继有人,他深感欣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天下,恐怕就是这位邱辞大家的了。 “炼器中考,通过。”秦考监宣布,另一个考监则记录在册。 在场的人,都异常沉默。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算盘。 王爷对于这种人才,已经下了心思,哪怕他是大午国人,也要纳为己用。而其他炼器师和在场的武将,都打着铠甲的主意。 大家都知道每个人的盘算,谁都不敢将铠甲据为己有,不知如何开口时,邱辞自己却先开口了:“抱歉了,各位,此铠甲已有归属,此间时间不足,我还需加以改进完善。邱辞告辞了!” 邱辞向诸位大人作揖,带着自己的铠甲离开,而那件最不起眼的上品衣服,也被秦考监悄悄收藏了起来。 余下的这些人,在邱辞走后,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开始了讨论。 “邱兄弟,你可是通过了中级考试?” 肖竞问道,肖端也看着他。 “通过了!” “恭喜恭喜啦,我们都知道你一定能通过。” “邱兄弟今年才十四岁,真是天才,我二人自愧不如。你以后就是中级炼器师了。以后,在各大金石商会,你可以自由出入,还能享受各种折扣了。” “恩,也恭喜你们两位了!” 三人一起回肖家,邱辞一路有很重的心思。肖氏兄弟不明所以,也不好与之搭话。 第二十七章 确定目标 回到肖家,邱辞吃了饭,照例教朱凌灵功夫。 在邱辞的悉心调教下,小姑娘的武功一日千里。这当中当然包括邱辞给她输送灵气将她身体各经脉打通有关系。 今夜的邱辞,心思深重,时不时就想其他的事情。 朱凌灵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邱辞的心情,关心地问道:“哥哥,你有心事?” “凌灵,过段时间,哥哥会离开这里,但是哥哥保证经常回来看你,好不好?”邱辞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但最终还是选择直接说了出来! 朱凌灵看着他的脸,想了一下,拉着邱辞的手,眼中已有一丝云雾:“哥哥,父亲离开我了,你也要离开我吗?” “凌灵,你父亲并没离开你,他只是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有机会他一定会回来看你的。现在哥哥也要去做一件哥哥认为正确的事,但哥哥保证,会随时回来看你!哥哥只是不住这里,但并不会离开凌灵,好吗?” “真的吗?你说话算话?” “是的,哥哥保证!” 可朱凌灵觉得还不够,伸出一双粉红的小手摇了摇道:“拉钩。” 邱辞微笑着点了点头:“拉钩!” “拉钩盖印,一辈子不许变!” 四目相对下,一大一小两只手的小指相勾,拇指相盖,完成了仪式。 “好了,凌灵,我们继续练习功法,记住,这套功法你要勤加练习,我要随时抽查的哦!” “好啦,我晓得啦!”朱凌灵有些调皮的说。 “你个丫头。”邱辞用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 “嗯?不可以,你把我鼻子刮扁了。长大了不好看,你要对我负责!” 邱辞被朱凌灵冷不丁的这句话吓了一大跳道:“凌灵,谁教你说的这话啊,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要乱学啊!” “姥姥的丫鬟,小贞姐姐说的!” “哦,记住了,以后别这样说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哦!” “我没有乱说!”朱凌灵不依。 “哦!我们继续练习。”看她那认真的劲,邱辞赶紧打岔,转移了话题。 “邱辞兄弟”肖竞看到邱辞和朱凌灵在练习武功,就走了过来。 朱凌灵连忙上前,拉他过来,道:“大表哥,你看我的武功怎么样?” 朱凌灵手持木棍,脚下步子轻快地或徐或疾,时而击向空中,时而点向大地,姿势和身法都非常优美,而且力道也很到位,肖竞打心眼里觉得很棒。但这次他是来找邱辞的。 “凌灵的武功很棒,巾帼不让须眉啊!”肖竞真心实意地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朱凌灵对肖竞的夸赞很是受用,调皮地问道:“比起你如何啊?” “那要比了才知道,你可要加油啊!” “哼,谁怕谁!” “凌灵啊,我找你邱辞哥哥有事,你自己练一会儿,好不?” 朱凌灵没有理他,但很是懂事地离了去,自顾自的练起了自己的武功。 “邱辞兄弟,我听说梅见本次考试失利后,打算对你进行报复,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那个疯子,无理取闹,随他去吧,他奈何不了我!” “可他家是皇亲,此人手段阴险,你可要小心啊!” “谢谢好意,不用为我操心,他有多少手段我也不怕!” 肖竞心下稍安,他不知道邱辞有多少本事,但平素与邱辞相交,就没有发现有他不会的东西,而且他说话时,给人一种笃定,让人信服的力量。 “恩?你还有事没说?”邱辞看他欲言又止。 “邱兄弟,我今日看你神情,似乎有心事?能否说与我听,或许我能帮你一二。” “实不相瞒,我再过几日就要离开了!” “这是为何,我肖家待你如上宾,你是有什么不如意吗?” “不,不,贵府对我很好。只不过,我有很多事必须去做!” “你可以跟我说说,或许有人分担,很多事情能够更好地解决。” “不,这些事,你帮不了我!在几天之前,我还是一个没有目的,随遇而安的人。这几天的考试,让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是我必须去做的,这也许正是我要去寻找的目标吧!” “原来如此!其实,我本来是想请你留下来协助我肖家的。”肖竞继续说道。 “嗯?”邱辞不明所以,肖竞难道有别的安排,不然肖家子孙自己就应该守护肖家啊。 “我肖家男儿,凡拿到中级炼器师资格,都要参军效国。我父亲,我二叔——也就是肖端的父亲,都在军中。我还有个三叔,也是这样。我家中有祖父和祖母坐镇,本也踏实,但我担心我两兄弟走后,祖父祖母无人分担琐碎。我的母亲和二婶都是老实本分人,而三婶儿蔡玉凤是戍西侯的女儿,这些日子带着堂弟回了娘家,若是她回来,恐怕跟凌灵就不好相处了。” “哦?” “我本想你若是留在我肖家,一来你可以照顾凌灵妹妹,她也是你的妹妹;二则,你可以帮我祖父分担一些炼器方面的事情。现在看来却不能实现了!” “明白了!你不用担心,凌灵不会受到任何人欺负。肖家的事情,我会尽力帮忙,你也不用担心!” 肖竞喜笑颜开,连连作揖:“真的吗?有您这句话,就够了!那就拜托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参加典礼,我到时候叫你!” “好的!早些休息!” “那个,梅家对我肖家还有一些忌惮,你在我家可保无虞,但出了肖家,还请多加小心。梅家家大势大,恐对你不利!我知道你武功高绝,但防不胜防啊,总之你一切都小心为上。” “好,我知道了!” 肖竞作揖后离去,此时的朱凌灵已经回屋,此地只余邱辞一人。他一个纵身,消失在原地,瞬间已经到恒川河上。 第二十八章 收服鹫鹰 长久地听着恒川河的流水,看着辽阔的恒川平原,邱辞眼中流出了泪水。 “母亲河啊!母亲!” 恒川河既是区慈国的母亲河,对大午国东部居民和在恒川平原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母亲河呢。 邱辞记起来,自己的故乡,就是在恒川平原。他记起来,在他三岁的时候,母亲背着他,抱着他,放着他,在一条大河边,洗衣,玩耍。那条河,不是恒川主干,是她的支流! 而恒川河支流那么多,经过常年的冲刷,人为的改造,哪里还能找到当年的样子。战乱,导致大量乡民逃离故乡,哪里还能找到自己的家乡!既然没有家乡,那这河流就成了唯一的寄托了。 在短暂逗留之后,邱辞朝着牛角庄的方位奔去。他以手为向,悬空而立,似要冲开阻挡在他面前的虚空。而数千里恒川森林,在他的脚下飞速奔跑。 在就快到达牛角庄的不远处,邱辞上方,一个黑色的大影子与他共舞,它的速度竟然能赶上邱辞的速度。折让邱辞兴奋不已:“好孩子,既然你我有缘,那就做我的灵宠吧!” 邱辞没有任何倚仗,一个急停,定空箭也似的向上蹿去,趁黑影不注意,立在它的身上。 那黑影感觉到方才一个什么东西从眼前经过,它的头不停张望,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 “找我吗?在你背上呢!”邱辞调侃道。 黑影瞳孔急速缩小,速度骤然下降,翅膀佝偻与地面垂直,拦风而定。扭头看见在他颈背上,邱辞正露出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 它微微收了收翅膀,开始高速旋转,在它的旋转中一个风暴漩涡骤而起,吹得数十米下的森林里叶飞枝断,场面颇为震撼。 邱辞可不傻,在它旋身那一刻便知道了它的意图,轻点它身,向更高处窜去,悬在半空。 这位空中的霸主,猫首鹰身的庞然大物,见邱辞没有受到一丝伤害,愤怒地看着邱辞,双翅一收,猛如离弦之箭冲向邱辞,一双钢铁般的爪子在将要碰到猎物之前,由后伸转为前撑,八指怒张,竟如簸箕般大小。它们一张一合,迅如闪电,要将眼前的猎物撕得块碎。 邱辞一闪,躲开了它凌冽一击。定睛一看,才发现有些眼熟。 “好家伙,是你呀!一个多月前你想吃我,现在你又要吃我!莫非我与你有仇?” 那鹫鹰哪里会开口,发出“呱,呱”的叫声。挥舞着翅膀,又要来上一冲。这两声巨吼,整个周围都发生变化,空气都产生了震荡。邱辞听到许多动物在逃窜,看到有些小动物在树上在地上原地瑟瑟发抖。 邱辞微怒:“看来你平时没少作威作福,今天我就收了你!” 邱辞运起气,六海如流,灵气如水般包裹邱辞整个身子,呈一个椭圆的球体的气墙。 鹫鹰冲势不减,看到邱辞的变化也毫无惊讶,直接用爪子抓去。平素里,不管是什么东西,还是来犯的妖兽,只要敢来犯恒川森林的,它就给它抓上一爪。来犯者无不丢盔弃甲而逃,或者就是粉身碎骨。 只不过这次,它抓到了实物,但整个身体如同撞击到一块巨石一般,竟然拿捏不住,身子也在空中翻了向。好在它有翅膀可以随时平衡,转瞬恢复了凌空的姿态。 它感觉到爪子有点麻痹,不听使唤,低头看了看子,又看向面前纹丝不动的白色球体。它拍打着翅膀,蓄起势来,又是猛的一冲。 只不过这回,邱辞没有让它再抓一下,而是待它近前,一个猛的上窜,将气墙形成的球体整个撞在鹫鹰的胸前。 只听得“碰”一声撞击声,鹫鹰发出一声“哇”的长鸣,似乎受了伤。同时,它的身子失去了控制,整个身子不能动弹,任由着强大的冲击力将它整个身子带向志高点就垂直往下坠去。眼看它庞大的身躯就要坠落在下面茂密的林中,邱辞挥洒出一股仙灵之气,缠绕着它的身体,控制住了它坠落的趋势。这样的高空摔不死鹫鹰,却怕是要将十米以内的树木毁了,砸死不少鸟兽。 邱辞用气托着它来到一处空旷之地。鹫鹰身子不能动弹,头却灵活,一双锐利的大眼死死盯着邱辞,邱辞寸动都没有放过。 “果然是空中霸主,即便是到了现在,还不肯屈服。”邱辞道。 想到它可能听得懂自己说话,自己却听不懂它说什么,邱辞也不跟它人言了,快速运转起庭海,摄入鹫鹰的脑中! 脑中的鹫鹰完全没有受伤害,它看见邱辞的身影,立马扑了过来!邱辞则晃过了它所有的攻击,邱辞口中默念几句话语,这鹫鹰便安静了下来,也发出了几声“呱、呱”的声音,回应邱辞的话! 此时邱辞正是在通过金书无极决里的特殊功法----妙物语与那鹫鹰对话。 “我是恒川森林的守护者西域领主,本在夜间巡视异动,却被你无故袭击。因而动怒,攻击于你。” 感情自己才是那个挑事之人。之前是因为扰了人家暂歇息之地,现在又打扰人家工作!邱辞有些无奈,松开了鹫鹰身上的禁制,道:“对不起啊!鹰兄!是我错了!你说的异动是什么意思?”邱辞突然对鹫鹰口中的异动感起兴趣,这个东西,一方面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一方面或许这本身也是重要的信息。 “修行者,天下大势有变,你竟然不知?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我无门无派。” “我驰骋千万里,不曾见过一个散修如你这般强大,你莫不是寻我开心。” “骗你做什么!” “你说的异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人类大战在即。我巡查西部森林,发现人类大肆砍伐树木,使得大批动物流离失所,另外还有很多动物被施了咒术,已经失去本心,成为杀戮之妖。我最近发现夜间有异物出没,这些失心的动物,很可能是这些异物所为,因此在天空巡视,不想被你阻碍!” “实在抱歉。这恒川森林与我有莫大缘分,如此宁静祥和之地,竟有人要破坏,我绝不容许。” 鹫鹰看出了邱辞眼中的气愤,闭了闭眼,道:“修行者,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邱辞!” “邱辞,你实力非凡,这千里恒川森林,我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你真心愿意守护这恒川森林,我愿做你的灵兽,仙途助你左右。” 邱辞非常满意,但满意之余却多了一丝警惕,目视着前方轻轻说道:“甚好。那事不宜迟,我们就抓紧时间,找找异动所在。等等,我已经听到了。” “什么?” “没错,我已经听到了。你身形太大,不适合隐蔽,你就在原地,我去去就来。” 说完一瞬间,邱辞消失在原地。 鹫鹰看见邱辞凭空消失,心下就已经确定,此人修为惊骇,是可以依托之人。自己确实难以保护整个森林,或许他却可以。 第二十九章 村毁家无 邱辞一瞬间到了异动之处,看见几个人类手中没有火把,却能在森林里自由穿梭,当一个人看到了一只野兽,不进反退,以超乎人类的迅猛冲向野兽,与之搏斗,他身体非常灵活,毫不畏死,毫不畏疼,毫无章法,像一只狂暴的野兽,用拳头,用脚,招呼着。他咬住野兽的喉咙,野兽发出惨烈的长叫。 鹫鹰听到了这声长叫,本打算寻声而去,但邱辞让它等在此处,它也只好等着。 野兽的长叫之后,奇特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野兽驯服地跟在那人身后,似乎他们本来就是一起的。而那野兽看起来异常兴奋狂躁,像嗅到了血腥的狼一样不安,它粗大的嗅吸声,大到正常人隔着五米开外都可以听到。 而邱辞看清楚了,那人,竟然是牛角庄的邱良柱,也就是自己父亲的亲兄弟,那个带着魔宗弟子来到牛角庄,烧死了自己的兄弟的刽子手。而他一起的几个人,都是牛角庄的村民,邱老汉,刘大婶,邱三。 这些人,都是牛角庄的村民,邱辞脑中翻动着他们的记忆,虽然,这些人害死了父亲,但邱老汉还是曾经帮助过自己,当邱三和一些村中小孩一起欺负邱辞,他还帮他吼了他们。这份恩情还是难以忘怀。而且,父亲临终说了,不要找他们报仇,不要恨他们! 眼下这些人,已经丧失了理智!得把他们控制起来,或许能问道有用的信息。于是,邱辞用仙灵之气将几人制住,同时也制住了他们身后被控住的动物。 邱辞默默念了几句话,鹫鹰纵身向他所在的地方飞去。也就一口气的功夫,它已经来到邱辞身边。 邱辞有些意外,这家伙的速度比猜想的快得多。自己修习仙术,灵气护体,才能瞬间到此,它只靠一双翅膀,就秒到了,看来是真正的神速了。若是按照金书所述将它驯服,授以仙法,那天下之远,就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短时间内可以省下自己许多脚力了。 邱辞示意它看着这些所谓异动,不要让他们有任何一个逃脱。 被灵气制住的人和动物,疯狂地挣扎着,但却不发一声。邱辞通过庭海进入邱老汉等人,发现庭海之中,他们空空如也。震惊之余,邱辞停了下来。但凡活着的人或者其他动物,在他们的头脑之中,都会有一个灵魂本体,不管外在怎样变化,灵魂本体都是原来的模样。现在看来,这些人,他们都死了。眼前的他们,都不过是一具具尸体。可怕或者说可恨的是,从他们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人为操控的痕迹。他们的行为全无目的,像是死亡之后,被某种病毒寄生,肆意胡为。 是谁如此恶毒,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邱辞头脑里立马闪过的,便是魔宗。 “安息吧!”邱辞闭上眼睛,手一紧握,眼前一干人和动物骨碎之声不断,然后掉落在地不再挣扎动弹。只余下邱老汉还在挣扎! “你帮我吧!” 邱辞看了看刘老汉,略有不忍,转过头向鹫鹰。 鹫鹰会意,一挥它那钢铁般的爪子。邱老汉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邱辞用手一挥,身前草地裂开一条大缝隙,他用灵气分别把几位村民一一置入其中,然后把那些动物,一起挥入,然后又是一挥,缝隙合拢,就像不曾吞噬这一些尸身。 想了想,在旁边一株大树树干上书写下“邱思民,邱克,邱良柱,刘素贞,归葬于此。”。 这些人,不都是好人,但是大多数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却连死后都不得安生。这始作俑者,其非人也,邱辞愤怒异常。一定要找出他们来,给他们死。邱老汉他们几人是这样,真不知道其他村民如何,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邱辞本来回大午国就是打算回牛角庄看看父亲,如果有可能,要好好安葬父亲的遗体。自打自己进入修仙之列,再无距离之忧,也无所畏惧。 邱辞看了看远方,鹫鹰俯下身来,它已经认邱辞为主了。邱辞苦涩一笑,跳上它的后背。鹫鹰一跃而上数百米,眨眼功夫,他们就已到了牛角庄。 整个村庄此时,黑暗死寂一片。虽说已经是深夜,但一个村子总有一些熬夜之灯吧,况且鼾声,狗叫,总该有吧!而邱辞能听到的,唯有死寂。邱辞和鹫鹰都闻到了死人的气味,而且到处都是。难道,村民都死了吗?这里原本是多么热闹的一个村庄啊!怎的在自己离开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变得如此。 邱辞来到尸体边上查看,发现这些人,全都死于瘟疫。父亲不是已经治好了大家吗?事情绝对没有想象那么简单! 邱辞相信,以父亲的炼药造诣,治疗一个瘟疫,是绝对不在话下的,断没有治好了又复发的理由。而且,之前的瘟疫,并没有那么严重,根本不会一下死这么多人,而这仅仅过去了一个多月,整个村子竟没有一个活人的呼吸。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又有人主动释放了瘟疫。就像上一次瘟疫一样!只不过这次的瘟疫更加狠毒,更加致命。 是谁如此恶毒,竟下如此狠手,荼毒整个村庄。要不是他,父亲也不会施救村民,虽然他也因为施救村民而被村民出卖,说到底,父亲之死,这投下瘟疫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是魔宗!父亲曾告诉过他,魔宗修炼魔功的功法,就需要大量的亡魂。一定是这样的,这帮畜生,他们连自家人都不放过。 邱辞来到村口父亲火刑的地方,那烧死父亲的木桩还在。父亲的记忆历历在目。邱辞找遍了村庄,山上,山下,溪边,墓地,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父亲一碑一墓,不禁放声恸哭。而鹫鹰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埋着头。 一阵子之后,邱辞回到了家中。家中陈设已经大变,邱良柱这个奸人,竟然住了进来,在墙上,还贴着他奉信的魔王。邱辞手一挥整个壁纸都燃烧了起来,整个村庄一下子似乎生起了一点人气。 邱辞想在家中找一些父亲生前之物,除了用来打制的铁锤和铁绽,没有多少收获,饶是自己的物件也找不到。这里虽然还是那个房子,房子上还有自己小时候刻下的文字,但它已经不是那个自己可以依靠,可以倾述,可以遮风挡雨的家了。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邱辞带着铁锤和铁锭来到村中墓地,在父亲之父的墓前跪下,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睛。 “父亲,您死后尸骨无存,孩儿谨以你生前之物代你,归于您父亲的怀抱吧。牛角庄已毁,但儿定会为您和无辜……村民讨回公道,让害人者血偿。”说到无辜两个字时,邱辞哽咽了。这些人无辜吗?邱辞不禁自问。他们歌颂凶手,背叛恩人,但邱辞不得不承认,是的。 拜别父亲,站在鹫鹰身上,邱辞看了一眼村子,手一挥,整个村子的每间房屋都燃起了大火。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恒川河边上,邱辞自行离去,而鹫鹰重回恒川森林。 邱辞回到肖家之时,天还没有亮。他打着坐,心绪难平。而整个前半夜,除了邱辞没有休息外,梅家,炼器师协会,王爷临时下榻的客栈,都是灯火通明。 第三十章 恶人告状 索拉城,国舅府。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梅公赟愤怒地拍在他右手边的桌案之上,“碰”的一声响,桌上的茶杯“乒”,在剧烈的震动之下弹翻,滚落到地上,茶水洒得桌上,名贵地毯上到处都是。 梅公赟身边站着一位壮硕的黑脸中年,他面无表情,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而在他和国舅面前,跪着低着头,正瑟瑟发抖的梅见。 梅见的左手裹着厚厚的白布,趴在地毯之上拿起不是,放着又疼,只好时不时地以腕关节和手掌互换着力,眉头时簇时舒,非常滑稽搞笑。 “逆子,你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把我国舅府的脸都丢尽了。即日起,一个月不准你外出。胆敢私自出逃,打断你腿。”梅国舅怒喝道。 “孩儿知错,孩儿知错!可这事不能全怪孩儿啊!请父亲明鉴。”梅见心中一咯噔,心想这下完了,仇还没有报,一个月,邱辞还不知道在不在索拉城呢,于是故作委屈赶紧寻思找个理由。 “还敢顶嘴!你说,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来,定要你皮开肉绽,出不了府门。”梅公赟怒不可遏,指着梅见吼道。 “是!是!”梅见想起他父亲的平日惩戒人的手段,不由得双腿有些发软,连说起话来都有些颤抖。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得找一个好的理由,否则这顿毒打怕是逃不掉了。不过也就一瞬间,他已经想到了。 “孩儿承认,是我自己分心失误导致中途退赛。但是父亲可知道,孩儿为何分心?” 梅国舅正襟危坐,脑子快速分析着,并不回答。 “您时常教导孩儿,做任何事都要专心致志,孩儿岂敢忘记!昨日笔试之时,我与朱刚,丁知杰与肖家那个客卿邱辞发生摩擦。他年纪轻轻,手法诡异阴险,将丁朱二人打倒在地。我们本不愿与他纠缠,他却不依不饶,处处与我们针锋相对。他言语带刺,不把我们三家放在眼里。我们气不过,就与他打赌,要在炼器考试上一较高下。没想朱刚那个不争气的,笔试都没能通过。那小子将我们羞辱一番,我们愿赌服输,只得咽了这口气。而今日实考,他越级考试,正好在我斜对面,您是不知道,他竟时不时言语挑衅我。我一时气不过,分了神,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混账!你成天在外惹事生非,若不是你招惹是非,人家如何与你为难?我就不信还有谁敢主动找我国舅府的麻烦了!”梅国舅爆喝道,非但没有听梅见解释,还一口指出了问题的本质。 梅见见他父亲不追究邱辞的原因,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问题,心中发虚,眼看要大事不妙,急忙把目光投向梅国舅身边一直没出声的中年男人。 中年立刻会意道:“老爷,依我之见,公子所言有一些道理的!” “恩?杜老师,您这话是何意?”梅公赟看向男子,面色微和。 杜老师叫杜晦,是梅家专门请来教梅见学习炼器之术的中级炼器师。 “就平日修习来看,公子水平已经不在中级炼器师之下。经过三年连考,也算积累了相当的经验。况且前几年,都不曾出现过中途退赛的情况。因此我猜测必定因受到外界刺激影响了心性,导致如今局面!” 杜老师说得有理有据,梅见长舒一口气。 只不过梅公赟很清楚,以梅见的个性,恐怕惹事的是他而不是别人。不过不管是梅见的错,还是别人的错,既然藐视梅家,就绝不可轻饶。 这个邱辞,既然是肖家的客卿,那明着跟肖家对着干不符合家族的利益,只要他不在肖家了,怎么对付还不是梅家说了算。到时候肖家出头,也没有任何理由和证据。 梅国舅一瞬间就理清了心思,就当是给肖家一个警告吧!在索拉城,任何与梅家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 “肖家两个孙子有没有掺和进来?”梅公赟对梅见斜眼一挑。 梅公赟的话意思很简单,如果是肖家两位参与其中,就比较棘手,要重新作打算。现在还不是全面翻脸的时候。 梅见也不是傻子,他可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大说不定就更是逃不掉一顿打了,听他父亲的话,他知道父亲要对邱辞动手了。面露微喜道:“肖竞和肖端并没有参与。全是那外国佬一人所为!” “嗯?什么?邱辞是外国人?八泽国的?”梅公赟舒服地往太师椅背后一靠,瞬间又反射性回弹,身子向前倾!肖家无参与,那就少去很多麻烦,但如果是八泽国的,就有点棘手了。 且不说两国历来交好,现在大敌当前,八泽是区慈对抗大午国的盟国,若是八泽国民在区慈出了损伤,这个小则引起八泽侨民的恐慌,大可以造成外交风波,影响两国联盟,可不是个好事情。 “他是大午国人。”梅见明白他父亲的意思,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说出“大午国”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一股恶狠之色。 “好,好!”梅国舅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背靠在太师椅上,右手几根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满面春风,志得意满,弄得梅见一时摸不着头绪。 良久,他才看了一眼梅见,语气缓和了很多说道:“你起来吧!既然别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可得好好招呼招呼。你先不要动他,我明日之后自有安排。” “是,父亲!”梅见喜笑颜开,连忙磕了个头,站起了身。他右腿已经跪麻了,差点摔了个趔趄。杜老师连忙上前搀扶。 “那,父亲,孩儿的禁足?”梅见不失时机地问道。 “哼,这两天在家里好好给我反省反省。下去把!”梅国舅并没有暴怒,他还是很心疼这个儿子的,简单回了一句,算是默许取消了梅见的禁足。 “是,孩儿一定认真反省。谢谢父亲!”梅见喜上眉梢,连忙向他父亲鞠了一个躬,由杜老师搀扶着,一瘸一拐离开了厅堂。 梅见回到他的居室,跟杜老师交流了一下,得杜老师分析利害,梅见初蒙大赦又逢新喜,一时间表情都不知道如何管理了。心想着有他父亲出手,会省去他很多麻烦,也增加了很多胜算。 “邱辞呀,邱辞,看你还能蹦跶多久,等死吧你。”梅见恶狠狠地想着。 第三十一章 授衔之争 深夜,炼器师协会。 “诸位,今天实考的成绩,集合笔试的成绩,都已经统计出来了吧?”作为主考的肖家主问道。 “回主考官,都已经统计出来了”秦考监回道,同时呈了上来,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称呼也用得很正式。 “恩,很好!” “今年一共有四十八名考生参加初考,综合有十一人通过考核。中级考试二十人参考,通过者四人,高级考,参加者二人,通过二人。都是区慈的人才啊!” “恩?为何没有邱辞?” “老师,邱辞情况特殊,我们不敢定论。他以初考身份参加初考,考中越级参考。越级考试的成果,大家都看到了,已经是高级考试的验收结果。我和几位考监拿不定主意,是给他定级为中级炼器师,还是给他大炼器师的资格!” “恩!诸位,还有宋烙和罗铁汉两位,你们都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以我之见,邱辞既然在考试的时间炼制出器尊,我们就应该按照器尊的标准给他定级,虽然他理论考试尚未进行,但能练出这样水准的人才,我们不能过于苛责,即便他理论不通过,我们都应该授予他大炼器师身份”冯石爱才之心,大家有目共睹了。 “冯大家之言,我觉得有些欠妥.”中级考监开口道。 “邱辞虽有天才,但毕竟制度还是制度,如果破格对他进行授衔,对其他考生并不公平,况且本次考试初级考试的第一名冯流英,他也是超额完成了初级考试的任务,他完成的水准大家已经看到了,他是够资格授予中级炼器师资格的。” “哦?还有这样的人!这是哪家子弟?”肖家主非常诧异。 “肖公,冯流英是我侄儿。”冯石有些谦卑地说道。 “哦?原来是冯家的公子啊,真是难得。只是冯大家,京都也设有炼器师考试场吗,你怎么安排他到此处参考?”肖震廷不解。 “肖公,京都虽也设炼器考,但怎比得索拉城。贵地乃我区慈国炼器福地,又有您这样的泰斗坐镇,我想让流英来此学习交流,见识见识。” “哈哈,冯氏家族也是我区慈国的炼器大家,实在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肖家主客气道。 “言归正传,其余各位,也谈谈你们的看法吧!”肖震廷道。 “从考监的角度来说,我希望每位考生都考出好成绩,但制度毕竟是维护秩序的根本,不可轻变。既然邱辞参加了中级越级考,且完成了项目,那授予他中级炼器师资格是合适的。不过也得补上他的笔考。他还年轻,明年再参加大炼器师考试,再漏身手就可以了。”秦考监道。 新晋大炼器师宋烙起身道:“秦考监,各位大人,我和罗铁汉是初登大炼器师行列,本不敢多言,但让我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我就斗胆了。我觉得,我二人只炼制了一件器尊,就进入大炼器师行列,而邱辞小兄弟在相同的时间炼制了一件上器,一件宝器,两件器尊,这样的人却只给他一个中级炼器师的名头,我宁可把我这大炼器师的名头给他,也好过日后成为笑话!” 宋烙是个耿直汉子,一通话来,让整个场面很尴尬。而宋烙旁边的罗铁汉,在宋烙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点头,深表同意。 “我明白了!其实按照我自己的想法,邱辞既然选择参加了越级,说明他对自己有自信,也有迫切获得高阶头衔的需要。而且,他能在有限的时间打造出一个上品,一个宝器,两个器尊,在座各位,那位可以做到?既然他有这个实力,那他就有资格担大炼器师的头衔。不过,这件事,我不能作最终决定,还是去请示王爷再做定夺吧!” 大家都比较认同这个说法,也不再说话了,都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各位可有意一同前往拜见王爷?”肖震廷见大家基本统一了意见,问道。 “愿一同前往!”大家相顾,异口同声道。 此时,王爷下榻的客栈中,阿伦与王爷正在一处雅居里神情严肃地相互交谈着。 “阿伦,你观邱辞,有何新发现?” “王爷,此子实乃罕见人才。卑职观之,他至少也是凡俗顶尖高手级别。但年纪轻轻,又有如此修为,实属罕见,除非他已经进入仙门修习仙法。” “哦,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是哪家仙门子弟?” “正是。” “嗯。阿伦,你有多久没有回定山宗了?” “我下山已有两年了。王爷您是想问,他是否是我定山宗弟子?” “是的!贵宗是我区慈国第一大仙宗,若他是定山宗弟子,那以后也好为我区慈国效力。” “但王爷,他是大午国人!” “那有什么问题,你不也非我区慈国人士吗?我区慈国广纳贤才,行大义之事,光明磊落,若他有辨别是非黑白之力,不怕他不助我。” “王爷所言极是!” “王爷,炼器师协会众人请见!”一个护卫通报道。 “请他们进来吧!” “是!”护卫立即告退。 在经历了一些列安全检查之后,炼器师协会一行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王爷的房间。 “参见王爷。”肖家主领头,一干人作揖向王爷请安。 “都免礼吧!各位,可是带来了考试结果?” “王爷,考试结果已记录在此册,请您过目。不过,有一位考试的定级需劳烦王爷定夺!” “嗯。” 阿伦很客气地从肖震廷手中接过册子,手上暗暗运气试探了一下,待确认无毒和其他可疑之处后转呈给了王爷。 王爷粗略浏览了一下名单,表情微舒,道:“好,很好!今年考试通过的名单,比去年长了不少啊!宋烙,罗铁汉二位,恭喜你们了。” 宋罗二人,深深鞠躬感谢,却不发一言。 王爷又翻了翻册子诧异道:“嗯?为何名单中不见邱辞?” “回王爷,邱辞正是需要您定夺之人。”肖家主道。 “哦!你们讨论的情况是怎样,说与我听听!” “我们对于邱辞晋中级炼器师均无异议,不过也要加试笔考最终确定。但对于他是否有资格直接晋升为大炼器师,却有两个不同意见,需要王爷定夺。一方认为邱辞既然有实力在指定时间内完成器尊,那他有资格直接升大炼器师。一方认为,邱辞并未参加高级炼器考试,破格晋升,不合规矩。” “这样啊!我想想。”一瞬间,王爷就拿定了主意道:“诸位,我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举办炼器师大考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开口。 王爷也不等他们说话,自己接着说道:“我们办炼器师大会的目的,不就是选贤任能吗。既然邱辞能在有限时间做到大炼器师才能做到的事情,那他的能力已经得到了证明。宋家主,你不是跟他一起打造了这把尺刃吗,你觉得他水平如何? ” “回王爷,他水平在我之上,我自愧不如!” “那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爷英明。”众人齐声道。 秦考监作揖道:“王爷,按照您的意思,卑职另有一事请奏。” “请讲!” “初级考试有考生冯流英,他的初级笔考也是名列前茅,炼器实考也达到了中级考试的验收水准,请问是否也破格授予他中级炼器师称号?” “哦?没想到初考中除了邱辞还有这样的人才,当时怎么没提他?他实考验收情况如何?” “王爷恕罪,初考笔试毕竟比较简单,因此当时没有一起上告。他实考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了两件宝器。” “哦,那确实是个人才!这样吧,你们明天上午单独为邱辞和冯流英设笔考。如果通过,就都按情况授衔吧!” “是!” “诸位,没有事就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午后还有授衔仪式,你们可不能睡眼惺忪啊,啊?哈哈哈哈!”说完自己就先离开了,看样子是去睡觉。 众人连忙告礼:“恭送王爷金安,我等告退。” 大家一同退出房屋,阿伦将他们送出了客栈大门。 第三十二章 初识流英 一大早,肖竞肖端就来找邱辞。 邱辞远远就听到了两位的谈话,没等他们敲门,就将门打开了。 “两位兄弟,我都知道了!两位可有意一起吗?”邱辞见面就直接来了一句。 “我们来告诉你去补试笔考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两兄弟诧异非常,心中还在疑惑大家说得是不是同一件事情。 “是的,我已经听到你们的谈话了。所以问你们是否一起去啊。”邱辞看着他们懵着的表情微微一笑道。 两兄弟恁在当场。这也太可怕了吧,他们在前院说的话,隔着这里三四间房子。他都一清二楚。难道邱辞会未卜先知?若是不会未卜先知,那他的听力也太好了吧。 三人一行出了肖家门,在考场附近一家小铺子坐下,点了些稀饭包子吃起来。 在饭的时候,邱辞遇到了一个脸熟之人,初级考试的冯流英。而他对面坐着一位身形健硕的中年,邱辞看身形和穿着已经认出他是大炼器师冯石。 邱辞冲着冯流英一点头,冯流英一个点头微笑回应。 肖家两兄弟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自顾自地吃着包子稀饭。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家中有自己的厨师,常年吃着几乎不变的口味,早已有些嫌腻,有机会在外面吃点东西,哪怕是最简单的早餐,也觉得颇有一番滋味。 “流英,你认识的人啊?”冯石转头看了一眼,他常年钻研炼器镂刻,一双眼睛近视得不行,看到几人的身形也没有认出任何一人来。 “大伯,那个是我初级一起考试的考生邱辞,只不过他越级考试了,不知道他越级考试怎么样了。” “他是邱辞?”冯石眼睛眯成一条缝,没想到在这里能再次碰到他。那个年纪比冯流英也小了一两岁的少年天才。 “是的!”冯流英自顾自吃他的面,没注意到他大伯脸上的惊喜。 考场之上,人太多了。邱辞作品惊人,而他本人却低调地躲在众人之中。因此,冯石更多的关注到了他的作品了,而对他本人却少有印象。冯石心想,正巧这个机会,可以跟邱辞好好认识一下,也可以让冯流英跟他多接触接触,年轻人之间,很快就成为朋友了。 冯石擦了擦嘴,站了起来,转身径直朝着邱辞走去。冯流英看大伯朝邱辞走去,连忙吞下一口面,拿纸擦了嘴,跟在身侧。 邱辞正在埋头喝粥,他身边肖氏兄弟见冯石走过来,立马站了起来。他二人都是考场上见过冯石的,一群人一起来验收过他们的成果,他二人的作品就是这冯石验的。 “冯大师好!”两兄弟齐声道。 “冯大师好。”邱辞抬头,也立刻站了起来。 “两位看起来都很面熟。你们是?” “冯大师,我是肖端”“我是肖竞!”两人都很恭谨地向冯石行了一礼。 冯石点了点头受了兄弟二人一礼道:“原来是你两兄弟啊!肖家的两位英才,恭喜你们晋升中级炼器师啊。” “多谢冯大师!”两人不卑不亢地回道。 “邱辞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邱辞见过冯大师!”作为一个大炼器师,他竟然放下身段主动去跟一个平民小辈打招呼。邱辞觉得受宠若惊,对这位大师也心生一丝好感。 “诶,诶,不敢当,不敢当,今日你参加高级笔考通过,便是大炼器师了,在你面前,我怎敢称大师。” 肖竞肖端和冯流英听了冯石的话,恁在当场。饶是邱辞也有些不敢相信?他只知道肖氏兄弟谈到让他参加笔试。他只当是中级考试,却不想是高级考试。 “难道你不知道?”冯石看几人一脸懵,对邱辞问道。 “冯大师,我们只知道通知邱辞兄弟参加笔考,但并告知说是参加高级考试!”肖竞道。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不就知道了嘛。这是我侄子流英,你们应该见过的。他也要去参加笔考!” “流英兄弟也要参加笔考,莫非?”邱辞盯着他道。 “邱兄弟看出来了,托你的福啊,我也要参加中级笔考!” “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 肖氏兄弟此时已经心下沉沦了,这小子的意思是,他也是初考。而既然他是去参加中级笔考的,那一定是实操已经达到了中级炼器师验收通过。 自己兄弟二人,中级炼器师资格连续考了三年,今年才通过。眼前这两个小变态,第一次考试就已经超过了自己二人。而且这两人,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一个才十四,自己二人都十九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既然你们也是吃饭,我们就拼个桌吧!”冯石道。 几人自然求之不得,跟大家一起吃饭沟通,说不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冯流英连忙将二人未吃完的面从原桌端了过来。他坐下就继续吃着,似乎太饿抑或这面太过美味,吃得是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在意其他几人。 “三位都是青年一辈中的人才,他日到京都,欢迎随时来冯家做客啊!冯氏和肖氏都是我区慈国的炼器大家族,可以多交流切磋,提升技艺嘛。”冯石说道。 “恩,恩,就是,就是。”流英含着面说。 大家看他那样子太过滑稽,都在笑他,他却若无其事。 “冯大师客气了,到时候我兄弟二人一定登门拜访。”肖端道。 “那太谢谢了,有机会邱辞定登门拜访。”邱辞也道。 “好,那一言为定,你们可不能耍赖啊。”冯石玩笑道。 肖家二子当然知道这是客套话,但也不乏一点真实。冯家想请的肯定是邱辞了,自己二人不过是顺带的。不过,谁叫人家邱辞是天纵奇才,自己二人确实和他没得比的。 接下来,几人又扯七扯八好一阵。饭毕,冯石本欲一起结账,却被肖氏兄弟以地主之谊的理由抢了先,冯石暗暗夸二子深谙世事,而对自己那傻恁侄儿,有些无语。 五人一行到了考场,冯石立即和一众考官混成一体。几个小小辈就在那里干等着,相互交流,你来我往,也是熟络了。又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来安排了邱辞和冯流英的考试。 邱辞的试卷是中级和高级两张,冯流英的试卷是中级一张。两人看了看考卷,没多时,便都完成了。几位考官当场批阅试卷,并记录在册。 对炼器实操已经到了一定级别的人来说,笔考本就是个形式,不是很难。邱辞顺利通过中级炼器师和大炼器师的所有考试,冯流英的中级炼器师也是板上钉钉。 几位考监看着这两位风华少年,眼下都是充满善意的微笑,就像看自己的孩子。 第三十三章 授衔仪式 经过了两天的考试,索拉城年度的炼器考试圆满结束。各位考生的笔考和实操考试都被统计了起来,最终级别也确定了。接下来大家要等候参加的,就是午后的授衔仪式了。 比起第一天考试的热闹,这授衔仪式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大早就有人在布置典礼场。到正午之时,一大队士兵就已经就位,维护起礼台。不少老百姓都跑来看热闹,其中包括那些通过的和没通过的考生。大家来见证这一刻属于自己的或者是别人的荣耀一刻。也看看与自己同时代,都有怎样的炼器人才。 因为不用比赛,参考的学子们都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大家打扮得非常有节日的感觉,和看热闹的人群形成了鲜明对比。 午后,王爷、梅国舅、白城主、肖家主和一众考官都来到了礼台就坐。一众高官出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默默端详着这些云端的人物,同时在心中各种幻想。 不停的有卫兵在巡逻,礼台周围也站着许多高大威猛的士兵,让整个现场更加显得庄严肃穆。 授衔仪式并无独特之处。先是由白城主宣布仪式开始,并来了一番激情演讲或者说是工作汇报也可以。然后在乐师的鼓乐声中,开始了各级别的授衔仪式。 首先是初级炼器师,主要由肖家主、冯石二位为众人颁发盖着炼器师协会印章,各位考官签字的授衔证明,并由白城主一一为他们将代表着初级炼器师荣誉的令牌发放到他们手上。 中级炼器师,由梅国舅一一为他们颁发授衔文书,并将中级炼器师的令牌给他到他们手上。轮到肖家两位兄弟的时候,梅国舅还跟两兄弟简单说了几句套话。两位也是礼仪周全地道了谢。 而大炼器师,则由王爷亲自颁发授衔文书,把象征着炼器师最高荣誉的炼器令牌分别发放到邱辞、宋烙和罗铁汉三人手上。 王爷对宋烙和罗铁汉都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并和他们握了握手。在轮到邱辞时,他拍了拍邱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是我区慈国乃至大午国、八泽国数百年来,第一位未成年的大炼器师,前途不可限量。大陆的未来,就靠你啦。” 邱辞看着他慈祥而和善的脸,如沐春风。深深鞠了一躬,坦然受了他这一句话。 台上台下众人,当邱辞站在最中间授衔时,都是议论纷纷,不明所以。不过,练器师协会并不加以解释。一张红榜在授衔仪式开始之前就贴在公告栏了,想必很多人没有看到。在高级炼器师考试通过名单的第一位清楚地写着邱辞,第二是宋烙,第三是罗铁汉。 宋烙是宋家主,罗铁汉是罗家主,都是索拉城有名的人物,而邱辞名不见经传,可谓横空出世,谁人识得。大家都对这位少年的身份感起兴趣,相互问询或猜测着。甚至有人竟然猜测邱辞是不是哪家达官显贵的私生子。 对于这种否定别人实力的论调,台下有些见识了邱辞炼器的人,单场嗤之以鼻。邱辞也听到了这些言乱,但是却没有心里去。因为已经见识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了。人们的陈观旧念很深,在很多人看来,年长就是经验和实力的象征,年幼就一定是凭靠关系,德劭者一切都是正确的,年青人提出意见就是违逆。 梅见,丁知杰,朱刚三人也来到了现场。他们三人全数落榜,但是却很关心在榜的情况。因为,他们听说邱辞通过了考试。 当三人在初级名单和中级名单反复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邱辞的名字,就向大炼器师名单看了一下。一看之下朱刚和梅见二人就气不打一处出。邱辞不仅在列,还排在大炼器师榜第一位。 丁知杰那个胖子,似乎对于邱辞的排名没有多少惊讶。他在炼器考试的时候是看见了邱辞的,他的手法技巧和对气的掌握都远超自己。虽然跟邱辞发生过摩擦,但他也清楚别人从来也没有主动招惹过自己,反而是自己毕竟理亏。 丁知杰曾将自己与邱辞有摩擦的事情讲给了他父亲,他父亲对他臭骂一顿。 邱辞这样的人才,丁家是一定要拉拢的,丁家主给丁知杰下了通牒,不准与这样的人为敌。丁知杰炼器水平一般,但脑瓜很溜,作为索拉城服装行业的大佬,丁家朝中无人,却能在索拉城做到那么大产业,肯定是左右逢源,深谙人情世故与变通之道。他自然是知道父亲的用意,已经打定主意,表面要跟梅见站在一条线,但实际上也绝对要主意分寸,不要把邱辞搞到真正的对立面。 梅见愤怒不已,左手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那双缠着布的手痛侧心扉,他却能咬紧牙死挺着。 朱刚也是一脸愤怒,但却没有任何打算,如果说他真有什么打算,那就是遇到邱辞再打上一架。不过他自己似乎也知道毫无胜算。 在场所有人都在见证了一个时刻,他们目睹了全大陆最小的大炼器师诞生的全部过程。 台下台上都纷纷议论,并在王爷授文书的一刻,掌声雷动。 而台下,一时间声浪乍起,有许多人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邱辞,邱辞……” 协会安排本来是准备让邱辞作为本届炼器大会的代表讲讲话的,但是被邱辞推脱了。协会只好让宋烙代表考生讲了话。宋烙跟往年一样,早在考试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演讲稿的,只是邱辞的横空出世打乱了计划,但对于最终张贴榜上的结果,宋烙也是心服口服的。 仪式之后,由炼器师协会在临江楼为通过考试的新晋炼器师们摆设宴席庆功。 邱辞坐在宋烙和罗铁汉中间,与肖家主等一众大炼器师坐在主桌,中级炼器师和初级炼器是则坐了两桌。其余参赛炼器师,也分布其他桌,一起来为考试通过者庆祝。 宴席中,王爷和梅国舅,白城主等人也短暂出席,剩下主要是一帮糙汉子的狂欢。之前参赛的女考生,一个也没有到场。 肉酣酒毕,各自各回各家。而邱辞却无所适从,以他现在的身份,还方便寄宿肖家吗?虽然肖家极力想让他留下。但现在身份变了,大家都知道他这个最年轻的炼器师,既不是肖家的人,也不是肖家的学生,留在肖家只会使得肖家遭人闲话,而且他本就有了新的打算。 想太多没有意义,且过了这一夜再说吧,邱辞心想。 第三十四章 梅见暗杀 肖家两兄弟家教甚严,平日极少饮酒。肖家主的意思怕是年轻人,血气方刚,酒后乱性,酒后失态。 而今夜大家都在大胆吃喝,饶是肖老爷子也没有在乎家教一事。大家喝的歪歪斜斜,而肖氏兄弟,老早就醉得不省人事,被肖家的下人搀扶回了肖家。而邱辞酒量极好,被一众中年和老头子拉着灌酒。 夜已经深了,看着歪歪斜斜的酒醉的众人,邱辞自顾自出了酒楼,那些醉倒的人自然是有人照顾的,无需自己操心。 夜晚的风还微凉,邱辞一个运气,酒气就消散不见。他漫步在空旷的街道,远远听到鬼鬼祟祟的脚步之声在向自己走来,来人都是凡俗一等一的高手,人数大概有六七人之多。这些高手在这月黑风高之时,能做什么好的勾当。 邱辞一时促狭心起,想跟这帮老鼠玩上一番。也不使用任何仙法,只运起轻功,就往树林的方向飞去。 这帮高手倒是开心,这小子往树林跑,也省得自己等人做事张扬暴露。想着把他处理掉,抛在森山老林,连尸体都让野兽吃掉。这样消尸匿迹,简直可称得上完美。虽然观其轻功,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但双手难敌四拳,他一个小娃娃,能架得住自己七人联手? 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暗杀对象是个智力正常的人,作为一个小孩子,遇到危险不都往人堆里钻,为何他却敢往森林里跳。 在森林里,邱辞幽幽的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七人过来。而七人远远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心下突然都有一些虚了起来,那人影让他们想起了道听途说的鬼故事,他们不怕人,专门引人到僻静之地,伺机而动。还是为首的人闷吼了一声,其余六人也一声闷吼!这一吼,众人都像是恢复了勇气,落在黑影四周,将其团团围住。 “你就是邱辞?”为首的黑衣人问道。 “明知故问!”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却带给人一种成年人的成熟镇定。 “是就好,孩子,对不起,下辈子不要得罪不该得罪之人!” “哦?你说的是梅见,梅少吗?” 七人震撼不已,他们身体明显一紧张。这一变化尽数落在邱辞眼里,看来真的是了。 “别跟他废话了,杀了他!”另一个黑衣人闷哼道。 远处还是一片灯火与喧嚣,此处一时却静得暗得可怕。 七人围着邱辞,轻轻迈着狠步,他们个个都是暗杀好手,只要有一丝微光,就足够他们行动。 一声闷喝,一个影子持着短刃蹬地蹿了过来,势如猛虎,矫若脱兔。 这一击,那男子是有把握刺中目标的,等他蹿去,才骤然发现黑影之处一空。他一手触地,一个翻转端端立住。其他黑衣人,纷纷或劈或刺,或助跑空踹,竟然一个也没有打中目标。而目标,突然消失于他们的视线。 “他在哪里?”带头的黑衣人声音有些愤怒,他已经感觉到邱辞的强悍,声音却一股视死如归的冷漠。 其余六人没有一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们也在四下小心翼翼的寻找,所有人都摆好了架势,以防暗杀对象偷袭。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个对象的不简单。 邱辞本来躲闪之后就凌空,悬在七人上空,现在又落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大家都看到他从天而降。心下大骇,却毫无退意。 多年的杀手生涯,他们早就心如死尸,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拥有的,只有狂暴的杀戮,以死换死,以血还血。 “我在这里!”邱辞幽幽一句。 七人又是将邱辞围在中间,轻踩着步子,脚下草叶沙沙作响。 “在动手之前听我几句。”邱辞说道。 几人并不吭声,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但却没有人上来。 “人各有命,若你们手中未造杀业,不曾杀害无辜之人,今晚我给你们机会逃出生天。至于你的雇主,我自会解决,不会对你们有所牵连。但若是你们手中已造杀业,我便不会对尔等手软!” “少废话,动手。”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各位,想想你家中妻儿老小,勿贪不义之财。留得此身,何种生活不可劳而有得!” 邱辞说完这话,确实发现有几个人行动有所迟疑。看来这帮人也不都是油盐不进的刽子手嘛。 为首的黑衣人显然是毫无反应的。他一个猛冲翻身,手中寒刃劈空而下。邱辞也不含糊,用力一脚踢在他的胸前。 那人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伴随着一声“哎哟”的惨叫。可他并不死心,立刻爬起,又要上来。 与此同时,其他几个黑衣人也纷纷向邱辞袭来。邱辞也不还手,只不过用手准确地挡住了所有刺来的,劈来的,扫来的,正面的,反手的刀刃。 几个杀手联手攻击好一阵,竟是一下也没有伤着这小子。心下越来越沦陷,速度也越来越慢。此时他们惊恐之余,萌生的竟全是悔意。很明显,这位少年是一位绝顶高手,他要是还手,自己几人必瞬间毙命。 为首的黑衣人,从地上爬起。他休息了一下似乎又有了气力,作势又一刀袭来。 “啪”邱辞在他腹部轻轻一推,他飞也似的撞向旁边的大树,一个反弹,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呕血。想爬起来,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其余几人见邱辞与几人对敌之时还能将大佬击飞,心下已经凉了大半。明年今日,恐怕就是自己等人忌日了。 此时,邱辞又凭空消失在原地。几人惊骇不已,要说起初是没有看清他是怎样离开几人视线,现在他们已经看清了。他没有任何起式,就是凭空就悬在了半空。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只有鬼神精怪才能做到的事情,这暗杀对象就做到了。 当即有两个黑衣人就跪了下来。 “饶命啊仙人,饶命啊” 邱辞并无任何动作。 “我俩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不曾造过杀业,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大错未成,请仙人饶命。” 另一个黑衣人,一句不发,连连磕头。 其他四个人见两个人打起退堂鼓,各怀鬼胎,其中一个咬牙切齿,牙齿磨出响声。一个冲势就要将两人击杀,邱辞一挥手,那人当场横腰撞向为首的黑衣人身后的大树,只听见一声骨裂之声,他一声喊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不再动弹。 其余三人,看到这光景,也马上跪了下来,却是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吓得已经不能说话。 邱辞又落在地上,站在原先之处。 一个瞬间三条短刃迅疾地刺向邱辞,饶是他也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乡民吓得把头埋在地上,瑟瑟发抖。 只听得一声“叮”,随后是三声闷响,接着有三个重物撞树落下,再没有了声响。 两个乡民这才敢抬起头来。看到邱辞依然站在原地。 邱辞抖了抖衣服,思维却到了别处。这五个刺客,本来已经给了他们选择,他们却宁愿赴死。难道,生真的不值得眷恋了吗?他们家中妻儿老小,不顾了吗? 两个乡民见邱辞没有任何动作,也不敢打扰,等邱辞思维归转,看向他们。他们才敢讪讪跪着,看向邱辞。 “你俩起来吧!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黑衣人面露难色,不肯出声。 邱辞进入二人庭海,听到了他们很多未说出的话。 “李普,刘通,你二人哪里来,哪里去,切勿再作恶,否则我定不饶。梅家,你们就不要去了,拿着你们的钱今夜就带着家眷离开索拉城。梅家,我自会料理。” 两人吓得连连磕头,邱辞不用问就知道了他们的名字,这莫不是真的仙人。若是自己敢违逆,天下之大,自己还能何处藏身。 “仙人,小民绝对不敢违逆,今夜就离开。”一个说道。 “不敢违逆。”另一个附和道。 “好!走吧!” 二人连忙起身就要跑,但突然又停下来转身看了看邱辞,邱辞还在原地看着他们。他们又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然后放慢步子,蹑手蹑脚地离开。又走了几步路,回头看,邱辞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他们看见空中一个人影,没有任何依附,如一颗流星一般划过夜空。 第三十五章 富贵贱种 “梅公子,可是在等人吗?”邱辞漫不经心地说道。 “谁?谁在那里?”梅见慌张不已,左顾右盼,他与杀手约定在恒川河的一处渡口,闲杂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你要杀我,却问我是谁?”邱辞调侃道。 “邱辞,你个该死的大午狗。你还活着!” “你说呢?白痴。” 邱辞一步一步地靠近梅见,他身周似乎有一种令人恐怖的气息,梅见惧怕不已,连声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我父亲是国舅爷,我姑姑是当朝贵妃,我哥哥是当朝大将。你动我之前想清楚。” “好一个皇亲国戚,如此德行,草民也是不如。送你一个词,可想听听?” “什,什么词?”梅见吓得腿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声音都在颤抖。 “富-贵-贱-种。”邱辞一字一字说道。 “你,你……”梅见心中愤懑不已,却已经不敢出言挑衅邱辞。他知道以自己的水平,断然奈何不了邱辞。他派去的七个高手,其中五个是职业杀手,另外两个也是身手了得,这些人去暗杀邱辞,邱辞却能安然无恙的到这里来。梅见相信,这样的邱辞,在凡俗之中应该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与之匹敌了。此时他心里除了惧怕,还有无尽的悔意。 “梅公子,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得让我满意,我就饶了你,以后踏实做人,莫在为恶。但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那,你就没有以后了。” 梅见听了邱辞的话,邱辞那君临天下的气势,让他不禁他吞了吞口水。正要准备说话,却恍若进入一个孤独的虚幻空间,他感觉周围的一切声音和色彩都被隔绝了。 邱辞哪里想跟梅见废话,直接摄入了他庭海之中。在这里,一个惶恐不已的梅见的灵魂本体正在瑟瑟发抖。 “梅见,你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邱辞问道。 梅见的灵魂本体微微一颤,一缕缕记忆宛如流转的光影,出现在庭海之中,有形有声历历可见可闻。 一瞬间,邱辞就从梅见的庭海之中出来了。他眼中满是怒火,就要喷发。 这个畜生,竟然倚仗家中权势,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这些人,有的只不过是些流浪汉,只因他看着不爽,就将人重伤致死。有个姑娘因为不顺从他邪恶的欲望,他竟然杀人全家。而且,这畜生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无故残害大午难民不下十人。 如此富贵贱种,竟好端端活在世上,实在是不公平。邱辞此时心中只想为死者讨一番公道。 邱辞再次进入梅见的庭海,看见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心中满是悲愤。想着那么多人的悲惨遭遇,邱辞右手一挥,向着梅见的灵魂本体发出一记白光。 这是邱辞第一次使用斩魂,这是无极决里一门非常厉害的功法。此功法可以斩灭灵魂,使之魂飞魄散,威力巨大。但是这个功法有一个绝对前提,使用者必须怀有慈悲之心,否则就是废招,不但斩不了魂,还会遭到反噬,伤及自身。 等斩魂那一抹白光触及了梅见的灵魂本体,他庭海里的身形开始涣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此时现实之中坐在码头的梅见,两眼瞬间失去了焦聚,整个身子软倒在地。 用斩魂斩杀罪大恶极之人,邱辞没有丝毫后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码头。 第二天,早出的渔民无意间在远远看到一个穿着彩衣的人状物体卧在码头边,连忙过去查看。 这是一个年青人,身上的衣服甚是名贵,渔民摸了摸,他身子还是热乎的,但眼睛却布满血丝,一直睁着。 这非常情况,引来另外几个渔民过来围观。 其中有一个渔民看了一眼地上那人,眼神中瞬间充满了冷淡和仇恨,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人就是臭名昭著的梅见,国舅府的二公子。 那渔民长舒了一口长气叹道:“都起来了,别看了,也不要管了,这人是梅见,国舅府那条疯狗。” 还扶着梅见的人惊讶道:“啊!勇子哥,你不会认错了吧?” “错不了,就是这畜生化成灰我都认识,他害了我表侄女,害她投河自尽。怎奈他家是皇亲国戚,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如何斗得过。我看他不死也没有半条命了,真是老天有眼啊,让这种人渣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扶着梅见的渔民一听,立即弹起,一把将梅见推开,像抓了一只老鼠一般恶心,浑身哆嗦了一下,在旁边的草尖上抹了一把晨露,搓了搓手,甩干。而梅见,大家都冷漠地看着他,任他的头栽进雨后的烂泥里。 几位渔民都直挺着身子,从来没有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被称为皇亲国戚的人。他们每个人眼神里都充满了厌恶、愤恨、喜悦、轻蔑,末了还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既然知道是这条狗,干脆我们把他扔到河里喂鱼?怎么样?” “诶,这主意不错。这畜生,千刀万剐,死有余辜,早该天杀了。就这么办。” “不行的,你们低估了国舅府。这条狗的行踪,你们能保证没有其他人知道?哪怕有一个人知道,我们这一带的渔民都脱不了干系。梅家老狗绝对不会轻饶我们的。到时候祸及妻儿无辜,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啊,勇子哥,你这夸张了吧。扔河里,一会儿就沉了。梅家哪找得到啥痕迹。” “你当梅家傻吗?牵一条狗,循着气味就到这里了。我们谁能洗脱干系?” “啊!”刚才几个要投梅见喂鱼的渔民惊叫。此时他们一个个面色难看,低着头,显然刚刚都高兴过头了。 “那,勇子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这畜生还有口气,要是国舅府知道我们不管,我们也要全部遭殃啊。”一个渔民问道。 勇子哥是个有主意的人,他低头想了一下道:“嗯,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得去给梅家报个信,让他们来弄走这垃圾。” “你说得对。报了信就不算我们的事了。但是我们谁去呢?” “一起去,要是被发现了还能说明一下。我们写个匿名纸条扔到国舅府院墙里就行。然后各打各的鱼,各过各的生活。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 “那就都走吧。还等什么,趁早的,完事就走。真他妈晦气,要耽搁半天打渔了。” “我建议大家这两天都不要出工了,免得沾一身骚。梅家府少不了来这里调查一番的。” “啊!嗯,勇子哥说得对。” “哎,好在这畜生得到了该有的下场。” “对啊!” “是啊,是啊!老天开眼。” 梅国舅从晚饭时分起,就一直没有见梅见,饶是半夜噩梦惊起如厕,也不见梅见在房中。于是召集家丁四下寻找,可大半夜去了,都不曾发现梅见踪迹。 一大早,梅府扫地的家丁,看到地上有一张纸条,便捡起来打开看了一下,立即欣喜地上报梅国舅。 纸上只有寥寥几字:“梅少在马头!”,其字奇丑无比,中间还有个错别字。 梅国舅窝火,索拉城有好几个码头,他只得将一众家丁分成几波,分散各个码头去找寻,而自己亲率几人去了最近的一个。 他出发时就已经想过了,如今是多事之秋,国舅府宿敌不少,而这逆子更是没少干伤天害理之事,他还敢宿夜不归,见到这个逆子,一定要打掉他几颗牙才解气。 第三十六章 失心之症 当梅国舅和几个家丁顶着清晨已经有些刺骨的河风,看到一个穿着梅见昨日穿着的衣服的身形睡在码头时,他怒不可遏,加快了迈进的速度。风吹得他衣带飘飘,须发散乱,其势涛涛。 他走到跟前时已经怒不可遏,狠狠一脚不管轻重的朝着梅见的屁股踢去,大吼道:“逆子!” 梅见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头杀好的猪一样。 梅国舅可是知道自己的脚力的,他如遭重击,心猛地一沉。于是又试探性地轻轻踢了一脚。 梅见依然没有反应。 梅国舅有些晕头转向,站立不稳。好在他的手下眼疾手快,立马将他扶稳了。 两个家丁连忙从地上扶起了梅见。此时的梅见两眼赤红,两眼无神的正对着梅公赟。 “老爷,少爷还活着!”家丁摸了摸梅见的身子,那热乎的感觉让家丁喜出望外,大声道。 梅国舅如蒙大赦,甩开了左右搀扶,亲自去摸了摸梅见的身子,又听了听他的左胸。梅见身子还暖着,心还跳着。他确实还活着。 梅国舅又看了看梅见的眼睛,那是一双布满血丝,毫无焦距的眼睛。他心如刀绞。他用手把他眼皮抹下。一放手,他又睁开了。他又抹了一下,他又睁开。如是三番。终于忍不住大吼:“是谁?我定将你全家碎尸万段!” 梅国舅的愤怒,惊得河岸的白鹭和其他不知名的小鸟,一整纷飞。 一群人将梅见抬回家中,用布将他眼睛捂着。府中医师检查了他全部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受伤之处,连淤青都没有一点,自然是无能为力。梅国舅不甘心,又请了索拉城的著名医师,大医师也束手无策,跟府医一样,一丝头绪都没有。 梅见的母亲,一个衣着华贵的温柔妇人,在他床前,以泪洗面,恸哭不已。 “哭什么哭,哭有用的话,还用得着找医师!走!跟我进宫见娘娘!”言毕,立马安排马车向皇城而去。 “娘娘,国舅爷和夫人求见!” “请他们进来吧!”美妇其时正在晨起梳洗。 脚步声越走越近,美妇人已梳洗完毕,光鲜靓丽地坐在堂中等着来人。一见到美妇人,梅国舅和夫人就马上跪下行礼, “哥哥,嫂嫂,你们快快起来,都是自家人,还那么多虚礼!”说着轻轻扶二人,二人顺势自己站了起来。 梅公赟抬起头来,梅贵妃看着他一双通红的眼睛,吃了老大一惊。 “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眼神如此憔悴!” “他姑姑,救救见儿吧!他就快死了!”梅夫人脱口就道,此时的她,已经不再讲什么礼数了。 梅贵妃转头看着梅国舅,梅国舅狠狠瞪了国舅夫人一眼。 “妹妹,我们连日连夜赶来宫里,就是想请宫中的御医去给见儿看看病,他现在宛如行尸走肉,府中医师和索拉城的名医都看了个遍,没有一个找到一丝头绪。我想着宫中,有我区慈最好的医师,或许他们能救见儿一命!” “嗯。事不宜迟,我立刻去见皇上。你和嫂子在此稍作休息。小慧!哦不,此时皇上应该正在早朝!小云子,你过来!” “娘娘,请吩咐。” “小云子,你去早朝那边看着,等群臣离了早堂,立刻来报。” “是!”小云子领命而去。 此刻,三人都在焦急等着,他们也不说话,偶尔问询一两句,各自都在打算着自己的心思。不消时,小云子来报早朝已退。梅贵妃与小慧和几个太监一起去见皇上。 他们去得快,也来得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带着一个老太医一起过来。 梅国舅夫妻二人,礼数周全地拜别了贵妃,带着太医就匆匆回程。梅贵妃也心系侄子,还安排小云子跟着国同去。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车马终于来到了索拉城的梅府。 老太医一入梅府,就直奔主题。不是他不想休息,但这是皇上和贵妃之命,国舅一家一路催促,一路许诺好处,这情形,他也只好发不贴背。 在病榻上,他先摸了摸梅见的脉搏,然后打开他的嘴,看了看舌头,闻了闻他的口气。然后让下人给了他一盏点着的蜡烛,让下人拿着蜡烛在梅见眼前晃得,而他慢慢解开了梅见眼睛上的绷带。就要打开之时,他让下人止住蜡烛别动,靠近,慢慢将绷带全部移开。他的眼已经习惯了绑着,是闭着的。老太医拿过蜡烛,靠近梅见的眼睛,在他眼前又晃了一阵,然后将蜡烛交给下人示意拿开。用两指掰开了他的眼睛。 一看,老太医心下就是一沉,他还不放心,又掰开了另一只眼睛。 只见梅见眼中带着血丝,却毫无焦距。各方施针按穴,都没有丝毫反映。老太医双手一沉,终于也是叹了一口气:“哎!”。 梅国舅见太医已经收拾行医物件,连忙问道:“林太医,我儿是什么症状,可有医治之法?” “国舅爷,夫人,实在抱歉,我也无能为力了。”林太医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 “呜……我的儿啊……”国舅夫人扑在梅见身上,恸哭流涕。 国舅爷此时显得非常镇定,既然林太医都这么说了,梅见是真的没救了。 “国舅爷,这边请!”林太医示意有话要说。 梅公赟随他去了屋门之外。 “国舅爷,看来梅公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不瞒您说,我曾修习过一些仙家法门,梅公子此症是失心之症。” “哦?林太医知道此症,可有办法医治?”梅国舅似乎又燃气了希望,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彻底凉透。 “我也无能为力。此失心之症,并非凡俗的失去心智。仙家的失心之症,意为失去灵魂。梅见公子,哎,他其实只是一具躯体了。” 梅公赟感觉天旋地转,双腿站立不稳,一个踉跄,但他立即又站住了。 良久他才有气无力地说道:“林太医,谢谢您,请不要将这些告诉夫人,我怕他承受不起这打击!” “好的,那我就告辞,回宫向娘娘复命了!小云子,我们回宫吧!”林太医先向梅国舅告辞,又喊了一下还在里间候着的太监。 “好的,林太医!” “二位请留步”,国舅叫住二位。招呼管家,拿了两包东西分别给到林太医和小云子,里边是国舅府给两人准备的一些钱财和路上的吃食。 二人纷纷道谢,乘上国舅府的马车,往京城复命而去。 第三十七章 国舅问因 梅见成了白痴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索拉城人心惶惶,一时间与梅见有瓜葛的,有接触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误会是害了梅见的凶手。大家都预感到一场风暴就要来临。 索拉城的肖家、丁家、朱家等几个大家族都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梅见的遭遇的消息。 肖震廷第一时间就叫来肖竞、肖端两兄弟盘问,在得到他二人亲口否认参与此事件之后,才放下心来。 丁知杰的父亲,得知消息后,立即带着丁知杰驱车到国舅府探望。明面上的,他们两家走得很近,丁知跟梅见常来常往,私交甚笃。 国舅府像往常一样接待了丁氏父子。但丁家主却敏锐地发现了国舅府每一处接待都带着一点试探的意味。 “知杰,你平素与见儿走得近,事发当晚,你可见到见儿与何人有过接触?”国舅道。 “梅叔叔,当晚炼器师协会的答谢宴,是我丁家赞助的,因此当时我也在宴会场,脱不得身。梅兄在宴会之前与我见过一面,他也没有说他要做什么。晚宴开始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当晚我喝得伶仃大醉,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还是我家仆人接我回家的。” “恩,朱刚呢?他有没有和见儿一起?”梅公赟眼神锐利,像是审视。客栈也有他的人,比对所有细节,排查梅见身边最密切的可能参与之人。丁知杰当晚确实是喝得大醉,被他家仆人搀扶回去,这个与客栈的眼线说得一致。 “这个,朱刚当日并没有参加宴席!至于他后面有没有和梅兄碰面,我就不知情了” “恩!你们三个走得近,平日可有得罪过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梅公赟道。 丁知杰看了看他父亲那张严厉又冷峻的脸,有点被揭穿了平日胡作非为的罪行的畏惧,不敢说话。 梅国舅看了看丁家主,丁家主立即会意。 丁家主以一种命令的语气道:“知杰,你但说无妨。此事关系重大,你不得隐瞒。” 丁知杰抱歉道:“对不起,父亲。梅叔叔,实在抱歉。我们三个平日里却实得罪了不少人家。” 看了看二人眼神,都没有怪罪的意思,丁知杰才继续说道:“不过要说厉害的人物,并不多。而且,以这些人的身份和背景,还够不上与我们为敌。” 梅国舅点了点头显出一阵轻松,但他立刻又严肃起来问道:“那,邱辞呢?” 丁知杰听到邱辞,立即显示出一丝轻蔑来,也不那么畏畏缩缩了。道:“邱辞就一个十四岁小孩儿,一个外国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我看他还不至于敢害了梅兄!” “肖家兄弟平时和你们没有摩擦?他俩事发当日在哪里?” “肖家兄弟平素与我们偶尔有口上交锋,但都适可而止,双方都不曾越线。事发当晚,他俩也是醉醺醺,这两个人酒量奇差,喝了一两杯就倒下,是他家下人扛回去的!”丁知杰回想起当时情景,还沉醉在嘲笑他二人的状态,竟然笑出声来。 丁家主闷吭一声,丁知杰这才醒悟过来,收住了笑。 “好吧!丁家主,你们是我梅府的朋友,有什么发现,要随时通知我,此人害我见儿如此,他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国舅爷!那我们告辞了!”丁家主拱手作揖,丁知杰也拱了拱手。 “去吧,梅村,你送送丁家主和丁公子。”国舅挥手,一脸疲惫。 梅村是梅家的管家,他将丁氏父子送到了大门口,看着父子二人上车。 回到府内,梅公赟问道:“梅村,你说,丁家父子有没有可能知道真相?” “老爷,以我之见,丁家父子并不知情。那丁知杰看着心思单纯,藏不住什么秘密。而丁家主,平素与我们多有交际,没有理由这么做,也没有必要隐藏。” “那朱家父子呢?” 朱家在丁家来之前就已经来过梅家了。 “老爷,您让我实话实说?” “嗯,你但说无妨。” “老爷,朱家主是行伍之人,五大三粗,藏不住事。而朱刚公子,很遗憾,您觉得他是能有秘密的样子吗?” “你说得是!”想起朱刚那个傻恁白痴的模样,梅国舅本来想笑的,却终是凝成了悲凄。 梅村嘴角也闪过一丝笑意,但他看到国舅那张沉痛的脸,自己也马上收住了。 “那你觉得肖家两兄弟有没有可能?” “以我之见,丁公子说得没错。现在梅肖两家还没有发生任何正面冲突,这两个小子不是傻子,应该不会主动挑起事端。不过,新晋的大炼器师邱辞,我认为此人有一定嫌疑。” “哦?说说你的理由。” “首先,他不属于我索拉城任何家族,虽然是肖家客卿,但本质上跟肖家没有关系;其次他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史上最年轻炼器师,要知道,只要到了中级炼器师的程度,就已经不是单纯靠体力就能打造出上号的器物了,在册的中高级炼器师,无不是内力高强的武功高手,邱辞是大炼器师,不管他是什么程度,至少内力上,他已经是高手之列。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他和公子发生过摩擦。我听朱刚说,在炼器笔考时,朱刚和丁知杰被这邱辞揍了一顿,公子虽然没有动手,但以公子性格,丁朱二人被欺负,一定会仗义为他们出头。肯定会有言语冲突。另外,老爷您也知道的,公子炼器失误,就是拜邱辞所赐。我观公子的神色,似对邱辞恨意很深!也许当晚,在没经过您的同意下,他私自挑战了邱辞,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 “恩,你说得很对!你派去监视邱辞的人怎么说?” “非常遗憾,大家在肖家之外任何地方,都没有见过邱辞活动的身影!” “哦?那看来我们得去肖家亲自问问他了!你都说了,他是个高手,要想躲避几个眼线,应该也不难。你派人先发个拜贴通知一声肖家主,既然他们还没有表现出与我们决裂,我们就要把戏做足。” “是老爷!” 肖家院内,肖震廷正坐在大厅中饮茶,他看上去心事重重。肖竞已经告诉了他,邱辞近日准备离开肖家的事情。 肖管家从外面来报:“老爷,梅国舅派人来告,他今天要来登门拜访邱大家!” 肖府上下自邱辞获得大炼器师身份之后,就已经改了称呼,大家都叫他邱大家。这位少爷是不得了的存在,他已经是何自家老爷同级别的大炼器师了。他师从无名,是罕见的天才,所有人都对他敬仰三分。 “哦?可知所为何事?” “梅家没说!” “好吧,你去告知小邱一声。”肖家主在心下想着,这梅家速来与肖家没有多少交际,双方历来都是做到礼仪周全。主要是在朝中的三子和他家的大儿子政见不合。这次拜访,莫非真的是为邱辞而来?如果是为他而来,一个大炼器师,还不值得他梅国舅亲自来访吧!难道和他那二子之事有关? 想太多也没有个结果,肖震廷索性不去想了。心念叨着既来之则安之,见了便知。 第三十八章 告别肖家 其实梅国舅本次前来一方面是看邱辞是否在肖家,另一方面是探探他的口风,看能否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一个拜帖,人马上就到,梅国舅已经顾不上失不失礼了。他来时还带着梅村和梅见的炼器老师杜老师。 肖家主客气道:“国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肖家主客气了!您是我区慈炼器泰斗,应该我们早点拜访您才是。只不过我一向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和机会。” “哪里哪里!国舅里边请。” 一众人在肖家主、肖家两位公子、肖管家带领下,一起往里边去。打点了茶水,寒暄了一阵废话,肖管家请来了邱辞。 “肖爷爷!您这边叫我?”邱辞当然知道坐着的还有梅国舅,他假意不认识。 “小邱啊,这位是当朝国舅梅国舅,他今天是专程来我肖家见你的!” “邱辞见过梅国舅。”邱辞礼仪周全地作了个揖。 “邱大家不必多礼,请坐下说。”梅国舅一脸假笑。 邱辞也不多礼,就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邱大家真是青春年少啊,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大炼器师了。与我儿相比,那真是天上地下。” “国舅爷说笑了,您可有两个儿子啊!您的长子是当朝大将,邱辞一介草民,如何比得?”邱辞话中明显带着一点刺。 梅国舅没想到邱辞跟他说话还带着点情绪,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恩?没想到邱大家对我梅府也有所了解嘛。” “你家梅见公子前些日子伙同朱丁两家少爷主动找我寻事,朱刚说的。” “这个逆子,净知道惹事生非。不知何故他就蹙怒了邱大家呢?您要是有任何不满,请告诉我,我定好生管教,拉他来给你赔礼!” “国舅爷说笑了吧,你家二公子不是已经不省人事了吗?你如何拉来跟我赔礼?” 国舅当庭大怒站起,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肖家主也震惊于邱辞毫不客气,本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邱大家,犬子的事,你如何知道的?莫非是你所为?”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乱扣帽子是你家传统吗?国舅爷,你梅家公子的事情,恐怕整个索拉城都知道了吧!我虽然这几日未离开肖家,但消息还是能够知道的。梅公子都已经那样了,我也不指望他赔什么礼,道什么歉了。” “你,你!肖家主,这就是你家的客人的样子吗?这样的人,你竟然留在府中……”梅国舅想发怒,但是这是肖家,他还有所忌惮,只能暗暗压着怒火,希望肖家主有个说法。 邱辞立马打断了梅国舅继续废话:“抱歉,打扰了!其实,我今天本就要离开这里的!” 被邱辞打断,梅国舅恁在当场,不知道如何说话了。他确实没有什么证据也没有什么理由留难邱辞的。 肖震廷吃惊地喊了一声:“小邱!” 邱辞笑了笑道:“肖爷爷,蒙贵府款待多日,邱辞自获得大炼器师称号以来,突然觉得人生有了些许方向,本想择日向您和肖家各位告别。今日国舅爷找上门来,实为探听虚实,看我是不是害了他儿子的凶手。邱辞不想给肖家添麻烦,今日就此告别。以后肖家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随时相告,邱辞定尽力而为。” “小邱,哎!”肖家主有点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邱辞兄弟!”肖竞和肖端二人叫住了邱辞。 “二位兄长,邱辞在肖家数日,得二位兄长照顾,在此谢过!我有件东西送给你们!” 邱辞从身上拿出两把尺刃递给肖竞肖端一人一把。尺刃外表非常朴素,并没有经过太多打造。但里边,要是两位当场打开,就会发现,这是完全的一把器尊的尺刃。比起邱辞和宋烙一起打造的那把,也只是在外表上有点区别。 “这两把尺刃,可作防身之用,望两位多加保重,他日满载荣誉凯旋。” “邱辞兄弟!”两人再次不舍出声叫出他的名字。 “好啦!保重吧!走了!”邱辞说完向肖家主和肖氏二子作了个揖,掉头就走。连个行李包都没有带。 肖氏二子想栏,可伸出的手马上有缩了回来。 邱辞的离开,肖家的人本来就是知道的,只不过这天来得比较突然。 肖家主一手拍在桌上,站起就愤怒地质问梅国舅:“国舅,您这是什么意思?一来就将我肖府贵客驱走!” “哼,肖家主!为了一个区区小儿,你竟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儿子受了害,你跑到我家质问我府贵客,是何道理?我肖家比不得你国舅府,却容不得外人撒野!管家,送客!” “肖家主,你当真要为了此人与我过不去?”梅公赟话中隐隐带着挑衅。 肖家主不说话,却也不看他。 “好,好,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梅村,杜老师,我们走!”见肖家主不回答,也是想留一点余地,梅国舅也不愿再言语相激。 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不管愿不愿意,两家原有的裂口之上,现在又添了一个疤。 梅家经过与邱辞当面对质,其实也没怎么对质,已经初步排除了邱辞作案的可能性。原因很简单,没有罪犯敢主动承认与事件相关的。邱辞敢当梅国舅的面承认与梅见的矛盾,与之交谈也没有听出任何的虚假,还带着一个孩子受到欺负的一种本能的愤怒,这些都打消了梅公赟心里的猜忌。 既然与邱辞无关,梅家也没有任何理由去为难邱辞了,虽然邱辞在肖家对梅国舅无理,但是这时的梅家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计较一个少年的冒犯了。 林太医说梅见的情况是仙门功法造成的,那梅国舅就将目标转移到了一些修仙宗门去了。只不过,修仙宗门本身虽然不多,但仙门弟子各个身怀绝技,这样的一些世外之人,为何对自己的孩子下手,梅国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花重金,向各宗门进行打听最近有没有下山历练的弟子,或是有没有什么削了籍的弟子与梅见发生过摩擦。 一时间,梅见成为白痴的事情成为一桩悬案。索拉城民众本来都预计的一场风暴,并没有到来,到最后这事儿悄无声息,而梅府从此不得不接受日日面对梅见死而不僵的惨痛事实。 第三十九章 对话鹫鹰 邱辞离开肖家后,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而此时,离他从牛角庄出来,不过一个多月。 “回恒川大森林吧!”邱辞心想。 只一个瞬间,邱辞已经来到了深林之中,立于一座山巅之上。 黑夜朗星,邱辞顿感宇宙之浩瀚广大。 几十天的日月轮转,邱辞如同经历了沧海桑田。 在一个多月之前,邱辞还只是一个普通人,连逃出恒川森林都花了半个月,现在的邱辞已经自信有足够的实力去捍卫自己,保护他人,再也不必畏畏缩缩藏藏躲躲了。 “西域领主”邱辞向天空轻呼一声。 邱辞首次使用这金书里的传音功法,名字叫做微语。只要你想着对话的对象,只要他还活着,就可以听到。同时只要对方能听到,就可以通过说话与对方沟通。原理很简单,天地是一个大的元气球,只要在天地之间,就有元气存在,施语者通过感应对方所在的元气,就可以通过两者之间连接的元气线进行交流。 西域领主原本在天空中盘旋巡视,听到这个声音,不觉一震,立即向着声源飞去。 “主人!”不消时,鹫鹰便来到了邱辞跟前。看邱辞独自站立,目眺苍穹,它也收起了翅膀,摆首蹑脚站到他的身旁。就这样,一人一鹫鹰矗立在高山之巅,俯视着目光可及的森林和天空。 良久,邱辞回头说道:“别这么称呼,怪难听的!” “主人,我说过,你若有保护恒川森林之意,我愿助你仙途。” 邱辞看了看它,不再说话。他没有想到在灵兽的世界也有一言九鼎,还以为它当时只是随便说说。 “这几日,森林还有没有异动?” “上次那样的人类和野兽,都没有了。” “嗯!不过,我不相信这只是一个突然的事件,上次的村民是先被人夺了魂魄,后又被病毒之虫寄了生。对了,你这西域领主的名字太长,能不能改改啊?” “你要是喜欢,怎么叫我都行!” “我还不太了解你,不知你翱翔天际有多少个年头了?” “按照人历,已有八百多年了!” “什么?八百多年!那我还是叫你领主好了,挺威武霸气的。领主,像你这样通得人性的灵兽,恒川森林里多不多?” “灵兽和野兽不同,我们灵兽的数量本就不多。不过说到通得人性的野兽或者其他动物,森林里其实还是有的,但极其稀少。除了少数本身寿命就极长的动物,大多数动物经过二百年可以微通人性,五百年可识人言。但森林是个残酷的地方,即便恒川森林绵延千万里,罕有人类活动,但动物相互间的厮杀,也让长寿变得困难。” “这样啊,那一千年以上呢?” “一千年可以历劫化为人形,通过人身修成仙道,亦可继续以本相修行,但越到后面越艰难,难以守住道心,沦为妖怪,也成为修仙者斩杀的对象。” “成仙!可有灵兽或者野兽成仙的先例吗?” “有的,我的祖先就有修成仙体者,另外有魇等天产灵兽等。” “嗯。那关于人类修仙之事,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人类成仙的途径很多,有吞食丹药成仙的,有通过感悟天地而顿悟成仙的,也有靠获夺元成仙的。只不过,我生活的这八百多年,没有一个人类修成仙道,也没有听说过近几千年有谁修成仙道。大概是仙界纷争不断或是人世沾染太多,不得超脱吧!” “那些成仙的人或者灵兽都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没有人见过他们,或者说至少我不曾见过。但人们总相信他们是存在的,只要需要他们,他们就会出现。” “谁知道呢?需要的时候出现,我才不信这些。”邱辞不悦道。他也知道仙人的神通,但是自己身上的苦难,从来没有那个仙人来帮忙一下。父亲和母亲的死,让邱辞不再对神仙缥缈之事有任何幻想,他所信仰的,只有强大自己,把一切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主人,你很矛盾,对仙界似乎很关心,但又似乎颇有不屑!” “仙界虚无缥缈,我不知道有什么,但我却有必须进入仙道的理由。你说成仙者自古有之,但人世间苦难却不减分毫。若成仙者只顾自己逍遥,对人世间的苦难视若无睹,这样的仙道,我自然是不屑的。不过,会些仙术倒很是不错,起码有很多方便。言归正传,领主,我准备去仙界修行,这也是我父亲的心愿。你对天下宗门有多少了解,跟我讲讲!” “主人想要了解些什么?” “不知道,但我要去最好的地方,最能看清天下大势的地方。” “那你可以去区慈国的定山宗、八泽国的沁泽宗。当然,也可以去大午国的舒望海!不过,大午国的舒望海,可能并不能帮助你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为什么?” “大午国的修行者,都只为了争名夺利而活!他们的名声不好,被世人称为魔宗。” 邱辞看了看领主,转头眉眼冷峻凛然。 “那就去定山宗吧。你知道入定山宗有何要求?” “我所知的是,要同时习得炼药和炼器两种本事。炼器以自保,炼药以增强体魄,淬练身体。” “嗯,这有何难!”邱辞淡淡一句,远视前方。鹫鹰看在眼里,不复再言。 邱辞从小跟父亲学习炼药炼器,现在已经是区慈国的大炼器师,这样看来,他只需要取得炼药师资格就相当于已经有了进入定山宗的准入券了!而炼药师考试,就在十日后。 为了以后能够炼制更多特殊药力的丹药,也更好的准备炼药师考试,邱辞在恒川森林里搜集了不少草药,一方面是炼药练手,一方面将珍稀的草药,移植到神仙师父赐的手镯之中。 有领主的帮助,邱辞找一些珍稀草药简直易如反掌。毕竟是这森林里生活了八百多年的灵兽,有什么是它没有见过的。 第四十章 仙道仙言 在恒川森林里,没有俗事的烦恼,邱辞很快进入入定状态。 前段时间因为炼器师考试和处理一些人情关系,搞得邱辞头昏脑涨,根本没有心思修炼,修为停滞不前。 一成了大炼器师,自己几乎是全民皆知,那些大家族的拜访者络绎不绝。在梅家来之前,冯石、宋烙、罗铁汉等都曾来到肖家见自己。各种人情往来,让邱辞心烦不已,又不知如何面对,还好有肖氏兄弟陪同。但是,府邸是肖家的府邸,肖氏兄弟也不可能一直为自己做陪护。所以,邱辞最终只有选择尽快离开肖家。 根据金书的说法,邱辞六海已满,灵气无法继续存储,当此之时,亦是破境之时! 邱辞需要大量的珍稀药材。而且,对药材的年头也有要求。邱辞能找到很多上年头的珍稀草药,但用量却大,而天然的高级灵草却往往是独生,都是些,用一株少一株的存在。因为它们疯狂吸收天地灵气,以至于周遭很难有足够的灵气可以让其他植物共存。因此这些灵草往往在悬崖绝壁或者积雪山巅等人迹罕至的地方,如果每次要用的时候才去寻觅,将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当此之时,邱辞就想到了自己的镯子。他以前进入镯子中就感觉神清气爽,灵气充沛,似乎非常适合植物生存。若果这镯中有奇效,那日后将那些珍稀草药纳入其间养殖,将会是一件用之不竭的绝对财富。 邱辞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看看自己的青幽草了,于是向镯子输入了一些仙灵之气,在庭海之中出现了镯中的场景。 “什么?”邱辞大吃一惊。眼前的青幽草已经生出了它的第三节。 《草物至》记载:青幽草,猛兽之血汲收日月精华而成,初生为一节,十年生二节,至百年再生一节,此后不再增节。之后怎样,《草物志》里并未记载。但《草物志》开篇就说道了:凡草物者,年越久,性愈烈,效果愈加,鲜有不类。简单了说就是年头越久的草药,药效越强,效果越好,很少有例外的。 邱辞记得非常清楚,自己移植到镯中之时,青幽草没有过百年的!难道,这青幽草被自己采入之时,刚好是第九十九年十二个月左右?邱辞可不相信这种巧合,就算一株是,但不可能全都是吧!难道是这镯子的缘故? 邱辞觉得有必要把这事儿弄清楚,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有些懊恼。这神仙师父什么都不给自己说,自己摸索半天也没有得不出结论。而且除了镯子的事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他问清楚呢! 突然,他想到自己学习了微语,只要想着师父,说不定就能实现沟通!为何不试试呢? 默念口诀之后,邱辞开口道:“师父?” “你小子终于开窍了,知道主动找我沟通了,看来已经掌握微语了。” “啊!师父,您真的在啊!” “你可以小声些么?或者闭嘴!微语功法,只是为了建立联系,受者不同,你可以选择说话,也可以通过意念沟通。” “啊!明白了!”泊泽仙君的话非常明了,要是对方只能说话沟通,那你就跟他说话好了,如果对方可以使用意念,施语者就可以通过意念与之沟通。 邱辞果断闭嘴,破坏这森林的祥和,真是罪大恶极。 “师父,我有很多问题想问您!请您跟我解答。” “嗯。我已经知道了。” “有仙道,即有人鬼妖魔诸道。数万年来,仙界都是为了维护众生而存在。众多仙人为守护众生而陨落。最后一次仙妖大战,发生在三千年前,三位仙长陨落,不过妖界大圣也被诛杀,我成了当世仅存的仙人。以前,我游历天下只为铲除未乱作恶的妖魔鬼怪,三千年前,就已经罕有这些东西了。但是,最近这三千年里,妖魔徒然滋生,我发现斩之不尽,杀之不绝。突然意识到,这些妖魔的制造者,或许就是当今世界的主宰者,人类。生者因怨念入魔;死而不散的魂灵化为鬼;动物灵兽因怨念变妖。当然这些并不是它们产生的唯一的原因,有些东西,比如妖本身就是与人一样早就存在。 “杀戮已经成型的妖魔根本于事无补。而真正有效的方法,是从人类着手,只有人类能真正维护众生的平衡。但人类需要引导。要想引导人类,就必须是人类自己。 “我的凡体早已消散。仙凡有别,我若以仙者之姿,固然可以阻止世间种种。但,我就成为平衡的最大例外因素。凡人惧我,怕我,以我之意志而生活,那他们是什么,我又成了什么? “因此,唯有以人类之姿去改变这个世界,使亡者无怨,死而轮回,动物灵兽等不因怨念而化妖,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徒儿啊,我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你了无牵挂,无所畏惧。另外你有这机缘。愿你能为为师好好守护这世间,我也好自在逍遥,去看看这大好河山!在星回大陆之外,还有更广阔天地,你若有朝一日摆脱轮回,也可以与我一起遨游这环宇,去看看不一样的存在。我说的这些,你应该是明白的,可以解答你很多疑问了。你也该坚定你的方向了。 “对了,我着你去定山宗修习仙道,许你拜人为师并以师徒相称。你即将破六海入无极境,初而无极,你便是天下罕有的高手。你要懂得隐藏实力,可少去不必要的麻烦。你可以率性而为,但也不要堕了为师的威风。毕竟,你是我的徒弟。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与你镯子的事情吗?此镯乃我随身存储之物,叫阴阳乾坤镯,本是一对,你这名阳,另一个名阴。日后遇到有此镯之人,便是你的有缘之人。好生相待,可成仙侣! “此镯内有乾坤,你需善用。里边四方土地,分别为木、水、火、土属性,而此镯本身是混金,因此也可称为阴阳五行镯。每方土地,均有增益之效,草木入内,在合适的版块种下,可一日如年。若是不合,即与凡土无异。另外,此间也可存放活物,也有一日如年之效。不过,要想好好发挥此镯子作用,你需以灵气滋养之。常以六海之灵润之,可以加速其效果。 “那鹫鹰与你有缘,你可收他为伴,以镯助他,他会护你助你,早日达成心中之事。 “为师三千年不曾懈怠,此去逍遥远游,日后些许小事,勿要扰我。率性而为,诸恶勿作!”泊泽仙君说完就不再作声。 “徒儿明白了,恭送师父仙游。”邱辞在庭海之中向泊泽仙君磕了三个头。确实,泊泽仙君的话,解答了他很多疑惑。最大的收获不是知道镯子的效用,最大的收获其实是让邱辞知道了仙界存在的意义,修仙是为了什么和自己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第四十一章 初入无极 破境在即,邱辞将所需要的草药都移入乾坤镯中,要在短时间让草药有质的飞跃确实很难,但增加些年头却是很容易,莫说普通情况下一日算一年,即便是多种上一日,也是好的。况且用灵气滋养,在适合的土地,一日何止一年,邱辞试了一下,一日两三年也是有的。 这样一来,一颗初生的草药,不消月半,就可成为百年级别的。这时间这么长,若是自己有特殊草药的需要,完全可以种植不起眼的幼株。到后面,必有大用。而且,镯中天地并不像自然界般险恶,没有动物摧残。没有四季,植物都只生不死。 邱辞除了将炼药所需的植物移植其中,还在森林中寻找了不少珍稀草药,这些草药虽然时日并没有多久,但只要在这乾坤镯中,将来必定化腐朽为神奇。因为邱辞身上并无什么宝物,种植些草药,日后也可以跟人换取需要的物品等。而且,有草药在身,自己又懂得炼药之术,相当于自己就是一个行走的医药包,走到任何地方都可以疗伤救人。 因为现在六气海已满,邱辞就将吸纳来的灵气都催入乾坤镯之中,青幽草等植物得仙灵之气滋养,疯狂滋长。 如此过了几日,离炼器师考试越来越近。邱辞已经准备离开恒川森林,去区慈京都参加炼药师考试。 “主人,你今日便打算离开恒川森林了吗?” “你以后还是别叫我主人了吧!您已经八百多岁高龄,我这个小辈,怎受得起你这样的称呼。你叫我邱辞吧!我明日就要离开恒川森林,在这之前,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您请问!” “你想不想尽快修成人形?” “想!没有一个灵兽不想化为人形的,化为人形便可以修习仙道,超脱生死,也可以像人类一样生活,去爱,去守护自己珍爱的事物。我虽然想化形,可那也是一百多年后的事了!” “恩。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尽快化为人形呢?你可愿意一试?” “如果你能助我化形,我愿誓死相护。” “你们化形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化形之日,需历天雷闪电劫,只有活下来,才能化形成功。” “对你可有难度?” “从来未曾历劫,不知!不过我身如铁石,本就与凡兽有别,雷与火皆不惧。” “好!那就好!我有乾坤镯一只,你可入镯修炼,日如一年,我用灵气助你,更可数倍于此。你可愿意一试?” “乾坤镯?那可是上古至上灵宝,您没在开玩笑?” “自然。我也是机缘巧合得到的!” “若果真是乾坤镯,我愿意一试!” “好!” “我今将你收入镯中,你可以自行感受一二。” 说完,邱辞运起灵气,像是一个传送门一般的开口出现在鹫鹰面前,它主不假思索便进去了。而紧接着,邱辞也跟着进了去。 “这里便是乾坤镯内。这四片土地乃草植之地。上面种植的,都是我在恒川森林收集的植株。” 鹫鹰异常兴奋,这样的洞天,它能感觉到那极其充沛的灵气,于是矗地闭眼冥想。不消时,它睁开了眼睛道:“是了,是了。这确实可以快速使我的修为年限,而且并不只是简单的催老。” “邱辞,你愿助我化形,我将誓死为你效忠。” “诶,没必要的。对了,你平时吃些什么,不会吃些野兽之类的吧?” “我以妖物为食,以果蔬和草药为食,不食野兽等污秽之物。” “啊?那你可别把我这里的草药吃掉啊!这些都是稀有草药,吃一株就少一株了!” “您请放心,你且将我放出,我自己筹备一个半月吃食,不耗你草药半分。你这些草药虽是珍稀,却不归我的日常食用。你这园中空位颇多,你也可以挪入一些,按照镯中生长的速度,我所食用的植物,已经供给有余了。” “好吧,你要食用什么,我可以帮你准备?” “我食松果、核桃等树子和水果!抑或忍东子、白芨子等草药。” “哦,都是寻常之物。那就待明日我回城,移植几颗果树和一些草药吧。” “等等,我若随你去了,恒川森林如何?” “你不是说你是西域领主吗?总该有个东域南域北域领主吧,交给他们便是。如果没有,那也不要担心。我一日可往返八泽,大午,区慈三国,回森林也是分分钟钟之事,你又何需担心?” “好好,如此便有劳了!” “嗯。你且在这镯中数日,需要帮助随时说与我。你在我镯中,我可感应。”言罢,邱辞便在山巅坐下,准备破镜。 邱辞将准备好的草药按照金书的配方,一一糅合,形成一个大草丸子。然后用手中之气将其包裹,通过高速的旋转使之紧致压缩成花生米粒般大小的圆珠。其高速旋转紧缩之后,再已看不到原来的植草模样,只是一颗青色的光滑的丸子。这叫做青丸,与澜丸不同,这青丸是因为模样是青色而得名。邱辞想,这神仙师父是懒得起名字而已。 服下青丸,邱辞能够感觉到六海与青丸建立了联系,似乎它就像一个发散的能量体,源源不断地向六海充斥着一股玄妙的连接,让六海都开始变化。最先感受到变化的是庭海。邱辞感觉到原本如液体充满的庭海正在逐渐干涸,而邱辞心中如同虚空一般,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近而头脑一片空白,其他五海也不再有灵气波动。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邱辞极不适应。突觉庭海产生微光,这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让整个庭海呈现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邱辞在白茫茫里面狂奔,跑了许久,都不见有任何尽头。而此时邱辞的意识逐渐清醒,那白光也逐渐消失不见。 原本庭海的空间变得异常庞大,集中精神窥视之,竟是一望无垠,这片无垠空间,竟然大如汪洋,其余五海,也是如此。此时的六海,才真正可以称之为海了!邱辞相信,跟以前一样,自己前境的那点微末的灵气也在其中,只不过微不可查罢了。 青丸,这是澜丸的升级版,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就将要以它为元气进补了。 这境界破得也太过稀松寻常了吧!常常听说破境不成,全身修为尽失的他,现在想想觉得传说太过危言耸听了。 神仙师父说了,破镜就已经进入无极境,初而无极,自己便是天下罕有的高手了。邱辞不禁试了试自己现下的本事。 邱辞将手触地,他感受到了河流的流动,地底岩石的运动,还有草木的生长。 邱辞闭眼感受空气,能够感觉到海鸟的纷飞,苍鹰的杀戮,以及,不知在什么地方,一个穿着修仙者制衣的青年男子,将一个跟他穿着差不多的老者杀死。 邱辞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这仙界也不都是善类啊!那杀人男子的脸,邱辞是记得的,那是一双充满了杀意的冷峻的脸,而被杀的老者却一脸和善。 收回了窥探。邱辞睁开眼睛,看了看着恒川森林。发现了许多不一样的色彩。这夜晚,也似白天。虽然他有夜视能力,但那时看到的,也不过是黑白色。而此时他看到的,和白天已无二致。 夜晚的恒川,静穆而美好。树木上,山洞里,都是安眠的动物。不杀戮的时候,他们都是憨态可掬,与他们掠食时的狂暴形成强烈的反差。 邱辞啊邱辞,这一切,都是你要保护的啊!邱辞在心中想着。 第四十二章 凌灵微语 邱辞从恒川森林离开,第一件事是采了几株果树纳入乾坤镯。按照镯中的成长速度,一两天开花结果,完全不是问题,领主的吃食完全不用担心。第二件事,邱辞找到了仕通裁衣店的万老板。 万仕通一见到邱辞,连忙碎布前迎,以一种极其欢快的语气道:“哎哟,哎哟,是邱大家啊!快快请进。您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打第一次我见到您,就觉得您形貌甚伟,将来必是干大事之人,没想到一个月不到,您就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大炼器师。可喜可贺啊!” “万老板好记性,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的事情!” “哪里,哪里,邱大家这相貌气度,那是令人过目不忘。不知大家这次光临敝店有何吩咐,我万仕通必定给您个满意。” “今日确实是有些事情。一来我找你换些钱物,二来打听一些事情!” “邱大家但问无妨,我定知无不言!” “我打算去京都参加炼药师考试。你有没有认识能提供学徒资格证明的人?” “哟,大家呀,以您的名声,何须烦恼这个。你只消去大一些的药铺亮明你的身份,人家还不得请你去呀!” “啊!这样吗?” “您是不知道,您这几日不在索拉城吧,到处都有人在打听您的下落。许多名门世家都想与你结识一番的。您今日到访我仕通裁衣店,我是三生有幸啊。” “好吧。那我问问你,有没有哪家药铺人缘比较好,最近却比较没落困难的?” “大家是准备要扶持一把?您真是好心肠啊!我告诉您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大家成全。” “你说吧,什么事情?” “我赠您几套上好的衣物,请您为我做个宣传。需要您做的事情也不多,只要您平日穿着这几款衣服出行便是。我这店呀,比不得丁家那种大买卖,您这要是穿出去我家的衣服,也可以给我带来些生意。您看如何?” “这衣服不用你送,我买便是。至于你要怎样宣传,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不不不,大家,这得送。一来你是帮我做了宣传,我就当是付给您的劳务费了。二来,我若卖了你衣服,人家会觉得我小家子气。所以。你只管拿去穿就是了!”说的过程中,万仕通已经将几件上好款式的衣服打包装好压到了邱辞手里。 “好吧,那就谢过万老板了!另外,我这有些东西,想跟你换些盘缠,此去多少有需要花销的地方。你可别再送我钱就是了。” “没问题,一码归一码。大家有什么要与我换的,是上好的器宝吗?”万仕通有些期待地问道。 “不是。是这个。”邱辞从身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狼宝。 “这是,——狼宝?您竟有这等宝贝!”万仕通惊讶道。 “这是我无意间获得的。你开个价吧!” “大家,这狼宝可是稀罕物,按照它的售价,我可是收不起的。不过大家若有兴趣,您可以晚上来找我。我带您去个好地方,让这宝贝换得物有所值。当然,换得的钱物,您分我一部分做佣金就可以了。也就九一。您九我一。嘿嘿。”万仕通一脸诚挚,仿佛捡到了宝贝。 “这样啊,成,那我今晚来找你。” “好勒。那个,大家啊,我看您身上这身衣服不太合适您的身份,把我给您的那套蓝色的衣服在这里换上吧。今晚咱们要去的地方,也需要您换一身行头。” “哦?那好吧!” 邱辞在万仕通的帮忙下换了一身行头,整个人立即显得更加气宇轩昂了。邱辞自己也感觉到似乎整个人都更加自信了一些。万老板又是不吝一番夸赞。 离开仕通裁衣,邱辞来到恒川河边。河岸宽广,且恒川河常常发大水,因此沿河两岸人家并不多,有人家的,也离河岸较远,因此河岸显得非常清净。 在这类似的环境之下,邱辞想起了当时朱大叔托付朱凌灵的场景,回忆历历在目。不知不觉间,邱辞不禁有些想念起这个妹妹了。 邱辞微语道:“凌灵。” “恩?是邱辞哥哥?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此时的朱凌灵正在家中无聊地看书写字,她四下张望不见人,但她真真切切地听到或者说感觉到是邱辞在叫她的名字。 “凌灵,小一点声,哥哥能听到。” “真的是你啊!哥哥,你在哪里啊。凌灵想你了。” “我也想你啊!凌灵,你最近会出门么?哥哥想见面跟你说些事情。” “我等下要和姥姥一起出门买点东西,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呀。” “我就在你姥姥家附近,没事,我等着你就是了!” 半个时辰之后,殷夫人和朱凌灵出了肖家府门,在集市里采购一些丝绢织物。 邱辞先是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向着二人走了过去。 “几日不见,夫人!凌灵。” 殷夫人看着一身华贵衣物的邱辞,不禁心中感慨,面上一下飞满笑容道:“邱大家!没想到您还在索拉城,快,跟我回肖家去!我家老爷子经常念叨您呢,还有凌灵这小丫头!” “呢!哥哥!你就不要走了嘛。”朱凌灵抓着邱辞的手,轻轻地摇着撒娇道。 “夫人,谢谢您的好意,不了。我已经给贵府添了很多麻烦了。我这次来主要是见见凌灵。那个,肖竞、肖端两兄弟已经启程去西部战区了吗?” “哎,是啊,您走后两天,他们就走了!偌大一个肖家,连能说话的人都没几个了,好在还有凌灵!”殷夫人有些失落道。 “夫人,肖竞走前拜托过我,若是后面肖家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邱辞定当尽我所能。” “嗯,好,好。邱大家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是的,我这次是要准备离开索拉城,去京都参加炼药师考试的。这之后,我会去寻仙宗拜师学艺,这次来主要是见凌灵有些事情说。” “这样啊。那你们两兄妹就单独聊一下吧,我等下过来。”说完殷夫人便去了不远处,看一些日常所需的物什。 “哥哥,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啊,都不来看我。还有,你真的要离开吗?以后我想你了怎么办?” “凌灵,哥哥这几天有事。今天不是来看你了么。凌灵,你听着。哥哥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亲自来见你了,不过我会像方才那样与你通话。我现在传给你一些口诀,你要牢记,并熟练它。以后你想对我说话,默念这口诀,我就能听到了。这个功法距离越远消耗越大,不可多用,如果你想哥哥了,我联系你就是。另外,未经我的允许,你不能告诉任何其他人哦。” “恩,恩!” 邱辞将微语的心法附耳教给了朱凌灵。 “这个口诀叫微语,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你试试?” “哥哥,凌灵喜欢你!” “恩?你不是用嘴说的?” “没有啊。我就是按照你说的口诀说的。” “凌灵,你真是天才啊!一下子就会了!” “哈哈!真的吗?那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比你还厉害!” “恩!以后哥哥通过微语教你一些东西,你要好好学习,不可偷懒,好不好!” “好!那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 “你不用来找我,哥哥只要时间方便就来看你!” “好的,拉钩!” “上次不是拉了钩吗?” “哦,是哦,那你不能忘了哦。” “恩!” 聊完了事,邱辞拉着朱凌灵的手来到殷夫人身边。 “夫人,好了!凌灵以后就拜托夫人了。” “凌灵是我的孙女,您不用担心。邱大家真的要走了吗?” “是的夫人。夫人,肖家日后有任何难处,您就告诉凌灵,我一定会尽力相助。” “大家客气了,那就别过了。您多保重!” “夫人您也保重。凌灵记住了哦。” “恩,哥哥再见!” 在邱辞离开之后,朱凌灵的眼泪脱框而出,但她却没有冲上前去拦着邱辞不让走。 邱辞挥了挥手,头也不回,他能听到朱凌灵小声的抽泣。一种失落的感觉蔓延开来,那是淡淡的哀愁。邱辞又一次离别了重要的亲人,虽然这一次和前两次不太一样,但还是免不了一丝酸楚。 第四十三章 宝阁易宝 傍晚时分。邱辞来到了仕通裁衣店。万老板在店中等候。 见邱辞来,万老板简单寒暄了几句,关上了铺子,便一起并排而行,前往易宝之地。 “万老板,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百宝阁。” “百宝阁,好个一目了然了的名字。不知这阁子是谁人所开?” “经营者是丁老板,而幕后之人,谁也说不清。有说是宫里的人,也有说是仙门的人。” “哦。平日里,这阁中都有些什么宝贝啊?” “可多着呢!什么宝器、仙丹、上年头的仙草、奇珍异兽、防身护具、武功秘籍什么的。” “哦,那这个倒是不欺其名啊!” “是啊,这百宝阁,可不是索拉城的百宝阁,很多京都和其他城市的达官显贵,社会名流,都会常常光顾此间。只要有宝可易,有钱可买,就能获得入场券,这里也是拓展人脉的极佳之地。” “我倒是无意与任何人结交!” “大家高人一等,年纪轻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自然不必把这俗事挂在心上。” 二人走过了几条街道,来到一个灯火辉煌,外面却戒备异常森严的地方。 邱辞看了一下,守卫四面八方都是,每个守卫,都是些武学的高手。在楼上,还感到一丝仙灵之气流动。看来这里还有跟自己一样的修仙之人。也不知道是这阁中的过客还是主人家。 “站住,这里闲人不得妄入。” “宫守卫,我是万仕通啊!这位是邱大家,他有宝贝要在阁中展卖。” 很显然,这个宫守卫因为背光,并没有看清二人的脸。 “邱大家?”宫守卫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邱辞,立马露出一股亲切的微笑。 “邱大家,真的是您啊!真是太荣幸了!” “恩?你是中级炼器师考试的宫长卫吧?” “正是正是,邱大家好记性,还记得在下!” “你怎会在此?” “小人一直都是这百宝阁的守卫!今日有幸再见大家,实在荣幸,万掌柜说您有宝要展出,请二位跟我来,我去通报!” “好的,那谢谢您了。” “能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这辈子能和您一起参加炼器师考试,是我炼器师人的荣耀啊!” “过奖了,过奖了!” “您在这里登记,然后随我到里间鉴宝,鉴宝之后,我百宝阁将给出您宝物预估价,并给您回执。并由我百宝阁代为保管您的宝物。如有遗失,您可以凭回执数倍找赔。百宝阁中宝物预估价只是基准价,现场价高者得。我百宝阁将抽取最终价的二成作为佣金。您有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好的,我清楚了!” “邱大家,这就是里间。”万仕通一上楼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看来他在这里没多少说话的分量,此时相当于刷刷存在感。但很明显,他还是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的。 狼宝是个稀罕物,鉴定师一看到这块蓝色的东西,就两眼放光。倒不是这个东西比得上其他珍宝的珍贵,只不过这个东西很少见,而且,也是价值不菲。 经过鉴定,这块狼宝是源自于鬼狼身上的狼宝,比起一般的狼结出的狼宝,价格是翻了数倍,而且,普通狼宝在三十金左右,鬼狼的狼宝一百五十金。(一两金=二十两银=二万钱(元) “您好客人,这是您的回执,若宝物丢失,我们以此回执标价五倍赔偿,您请收好!” 邱辞拱手,和万仕通一起找了个楼上的位置坐下。 来百宝阁的,除了卖家,大多数是来寻宝的。一个二个都穿得富丽堂皇,一看就价格不菲。还好万仕通之前送了自己新的衣服,若是还是以前那平民装束,必定成为这百宝阁的另类。恐怕得被大家像看猴一般盯着看吧! 邱辞此时想起,还真有一点感激这万仕通了。 “阿伦护卫,欢迎您大驾光临啊,最近王爷国事繁忙,没敢登门拜访,还请代为转达问候。这个是些许薄礼,请您收下!”一个圆滚滚衣着华贵的中年弓腰爬背的,他递出一个小盒子给这阿伦。 那阿伦也不含糊,直接就收下了。 邱辞认得这个阿伦,炼器师考试,此人一直在观察着自己。那一丝仙灵之气,就是发自此人。 一时人声杂乱,各种对话声入耳。无非是商业互吹,阿谀讨好,客套满天。 “果然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啊!”邱辞心想! 好在不多时,珍宝竞拍就开始了。 “诸位,欢迎光临百宝阁,现在,竟宝开始,请大家保持安静。若是竞拍开始,有心仪的珍宝,请举牌示意加价。”刚刚那个圆滚滚的中年人朗声道。他中气倒是十足,听上去,也是一个练家子。 “第一件珍宝,是一把器尊级的紫青双刃,起拍价一千两银,请各位出价。” “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一次,一千五百两两次,一千五百两三次,成交,恭喜三十号嘉宾。” “恩?还有编号?”邱辞问万仕通。 “额,抱歉,一时间没有注意,邱大家,你看他手里的牌子,这上面有编号的。” “哦!我看到了!” “下一件珍宝是两株百年青幽草活体,这可是炼制丹药难得的珍品,一般青幽草只有几年几十年生,这百年的,实属罕见。起拍价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阿伦喊道! 邱辞看了过去,阿伦也一瞬间看见了邱辞!他礼貌地向邱辞点了点头。 邱辞也向他点了点头! “邱大家,您认识阿伦护卫?”万仕通惊奇地问。 “也不算认识,只不过照过几次面。” “他可是王爷的护卫。当今王爷是皇上唯一的亲弟。” “哦!”邱辞不咸不淡的回答道,让万仕通一下子泄了卖弄见闻的气。 “这位十五号来宾两千两,有没有更高的出价。” “二千五百两”第二八号来宾,一位坐在场边的青年举牌道。他脸色看上去病殃殃的,但身子骨却非常健朗。看来是炼气失了分寸,需要买药调理的。 “三千两”阿伦继续举牌。 “三千两有没有加价的,三千两一次,三千两二次,” “三千五百两,”二十八号青年又加了价 “三千五百两一次,二次,三次,成交,恭喜二八号来宾购得两株百年青幽草。” “看起来,阿伦护卫对这个草药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嘛!”万仕通道。 “不,他感兴趣,但却没钱。”邱辞插话道。 “大家,您怎么知道?” “我看出来的!万老板,这王爷为人如何?” “王爷爱民如子,勤俭奉公。” “恩!”邱辞默默点了点头。 万仕通不明白邱辞为何突然问到王爷,有些不明所以。这年轻人的思维真是跳跃,万仕通心想。 “第三件珍宝乃是上好的鬼狼狼宝,是极其罕见的中药至宝,也是仙家炼药重要药材,起拍价一百五十金,也就是三千两银” “一百五十金!”三号嘉宾出价 “二百两金”二十八号青年举牌。 “二百五十两金”三号嘉宾继续出价。 这二人你来我往,最后涨到四百金。还是被二十八号青年购得。 这青幽草和狼宝都是他得了,这两个材料一起,刚好是凡人要迈入修仙境界的破凡之药——懵元丹的重要药材。 看来此子是想通过炼药直接破这懵元之境。他应该是个想入仙门的人。不过他既然买了自己的药,自己倒是可以帮他一帮。任由他瞎搞,只怕破不了境,又白花了钱财,严重点可能还要丧命。遇到自己,也算是他的机缘吧! 阿伦也在看那小子,但眼神里的意味却有些不同,似有些郁闷又有一丝肃杀。 接下来的竟拍,邱辞毫不关心。但万仕通倒是兴奋得很,每每有珍宝,他都要忍不住想邱辞介绍,但邱辞却“恩,哦。”只言片语回答。后面索性万仕通就自己高兴了,看他那按捺不住手脚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场比赛。 拍卖结束,邱辞拿回执兑了钱。四百金除去百宝阁的二成抽佣,到手三百二十金,再给了万仕通四十金,就只剩下二百八十金了。 万仕通千感谢万感谢。他没有想到邱大家这般大度。他的本意是邱辞到手的一成给他,那样算来,他的佣金就应该是三十二金,现在邱辞足足多给了他八金。捡了这般便宜,他倒是漂亮话随便送不要钱。 万仕通本来邀请邱辞住店享受一下洗浴服务,被邱辞以有事在身推辞了,此后二人相互告别离开。 第四十四章 初遇云之 万仕通离开后,邱辞正巧看到买了狼宝的二十八号年轻人坐着马车离开。同时也看到阿伦跟了上去。心下有了些盘算,也跟着他们打算看看情况。 马车内,青年正轻轻地抚摩着装着清幽草的木盒,露出踏实的笑容。他的护卫驾车很快,显然主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得赶回去做。 当青年和他骑马的几个的护卫走到一片竹林中之时,几人立即警觉了起来。这些人都是高手,直觉让他们都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刀剑柄上。 此时,只见阿伦从天而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时间,包括马夫在内五位好手都瞬间抽刀在手。 阿伦露出非常轻蔑的一笑,开口慢条斯理地说话:“诸位,我有话跟你家公子说,你们不是我对手,不要妄动。” “大家先不要动手。敢问尊驾是何人,有何话说?我听着。”车中青年朗声道。 “公子,青幽草于我有用,可否卖一株给我?” 青年手下的人立马警戒,相互对视一眼。果然这人是为了宝物而来。作势就要动手。 阿伦也不看他们,只是手一举,这五人便动弹不得。五人大骇,像是遇到猛兽梦魇,心中一片死意。连他们几人坐下的马,都原地不得动弹,喘着粗气。 那青年感觉到了外面的异样,立马从马车里出来,见几人动弹不得,心中诚惶诚恐,作揖道:“高人,请不要伤害他们。不是我吝啬,我买这青幽草实在是来救人姓命的。若是让您一株,这剩下的一株,根本就不够救人的,还请高人放我们过去!” “何病?”阿伦微微邹眉问道。 青年稍显犹豫立即坚定地回答道:“败血风!” 阿伦:“有多少人?” 青年:“二十七人。” “你走吧!” 阿伦眉头又是一簇,手一松,解了青年五个手下的禁制。 “多谢高人。多谢。”那青年和五位护卫都作揖道。他们倒是没有想到对方这样轻易放了自己,大家都有一丝绝死逢生的轻松,但多年的经历,还是让他们没有放松一丝警戒。 青年在马车上作揖高声道:“高人,感谢您深明大义,我是京都寒山医馆的人。若是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请来人说索拉百宝夜,我便亲自来迎!” “你们快走吧!”阿伦一挥手,背向几人,生怕自己反悔似的。 “告辞!”马夫立即驱车前行。车马过后带起一片尘烟。 等几人都已经走出了数百米,阿伦才回头看着车马远去的方向。神情里似乎有些不甘,又无可奈何。 良久,阿伦才回过头来平淡地说道:“出来吧,邱辞小兄弟!” 邱辞一个纵身来到阿伦身边:“阿伦护卫!” “邱辞兄弟这是为何?”阿伦想问的其实是他跟踪自己。 “实不相瞒,正是为你的草药而来。” “你有青幽草?”阿伦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个给你,好好救治王爷,代我向他问好!”邱辞将准备好的两株百年青幽草给到他手中。 “你竟然有这等宝贝,在百宝阁时为何不拿出来卖?” “我哪里知道这草可以拍卖。况且这草也是我偶然所得,于我也有一定用处,又何必卖掉!” “好吧!有你这草药王爷的病确实会有所好转。邱辞兄弟,你是修仙之人吧?不知师从何宗啊?”阿伦想到,王爷金体是国之大事,不能随意透露消息,但邱辞已经看出来了,向他隐瞒也是无用。 “我无门无宗,此去将去京都考取炼药师资格,然后去定山宗拜师学艺。” “哦?那祝你好运了!就此别过。”阿伦的惊讶一点不少,没想到邱辞一介散修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既然要去定山宗,未来便是自己的师弟了,这样的人顶好是定山宗的人才啊! “再会!”邱辞道,说完转身就走。 阿伦也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他停顿了一下,抛给邱辞一个小牌,道“这个给你,或许对你有用!” 说完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小牌是定山宗一种很重要的令牌,可以推荐优秀人才免试入定山宗,还能换取其他珍稀之物,只不过此时他没有打算告诉邱辞。 “谢谢!”邱辞接过来看,上面满是雕文,中间是个“首”字,背面刻着两个字:定山。 原来阿伦是定山宗的弟子。看起来,他应该是出类拔萃的一个了。否则定山宗也不会安排他护卫王爷,邱辞心想。 阿伦离开之后,邱辞便跟着马车里那青年而去。邱辞倒是不急于露面,听这小哥所言,应该是京都的大医馆,他两株清幽草可救不了二十七个人。随他前去,说不定能帮帮忙,还能顺便解决炼药师学徒资格的问题。 跑了一夜,青年的马车停在一个医馆大门口。还没等车停稳,那青年便已经冲了出去。 这就是青年口中的寒山医馆了,这医馆外面看起来比较普通,甚至连它的牌子要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里没有石狮子或者其他猛兽镇宅,也没有各种能体现主人家显赫成就的排场,给邱辞一种清新的好感。 隔着几十米,邱辞就能闻到医馆里草药香,那是炼药者最习惯最痴迷的味道,让邱辞回忆起七年里在牛角庄跟父亲学习炼药的种种。少时邱辞牛角庄的家中常常都是这味道。邱辞一身本事都是在父亲的教导和这药草香里习得。到了这里,颇有一点回家的感觉。邱辞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府门前。 “少年,你是来做什么的?”一位门口的家丁问。 “刚刚进去的年青人是?” “那是我家公子!” “那我便是找他了。” 家丁自信打量了一下邱辞,观他气度不凡衣着华贵,不由收起了几分轻慢之心道:“您找他何事?我可以代为通报。” “谢谢,你就跟他说,炼器师邱辞有事找他。” “好的,请稍等!” 那家丁一个人前去通报,另一个家丁警惕地看着邱辞。 邱辞已经看出来了,留下这家丁似乎在想: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能找少爷什么事? “少爷,您回来了,青幽草找到了吗?” 一位老者问道。 青年猛喝了几口茶回岛:“找到了,韩叔,快拿去救人吧。” “少爷,这两颗青幽草?” “百年的,虽然只有两株,但效果应该比二十株普通的要强。这青幽草是难得一见的珍草,人命关天,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少爷宅心仁厚,是那些败血风病人之福啊!” “快去救人吧,不够就只能看父亲有没有找到更多的药了!” “是,少爷!”老人拿了药马上就离了开去。 寒山医馆的这位公子叫做韩云之,是家中独子。也是这寒山医馆的未来继承人。交代完事情,他才继续坐下来喝茶休息。 “少爷,外面有为自称邱辞的炼器师找您?”门卫家丁道。 “邱辞?” 韩云之在头脑中过了一遍,不认识,不过名字有点熟悉。 “不见!” “是!”家丁答道,马上就调头离开。 “等等,他长什么样?”韩云之想,该不会是昨晚那位高人吧。 “他个子有一米七左右,看起来十三四岁,还是个少年。” “嗯?少年!” “是的。” “少年炼器师,太夸张了吧。哪有十三四岁的炼器师。” “我就说,原来真是个骗子。我这句去打发了他。” “等等!”韩云之脑子飞速地思考着,在屋里走来走去。最近炼器界确实出了一位叫做邱辞的惊才艳绝的少年大炼器师,这到现在都还是一个热谈。难道外面的少年就是他?会不会是哪家少年糊弄自己,想混吃混喝呢?再说,如果真是他,他一个炼器师找我作甚?虽然自己也是炼器师,但又不是索拉城炼器师协会成员,他跟自己也没啥关系吧!一下子想了很多,就是找不到理由。算了,还是见见再说。毕经真是大炼器师邱辞,那可是贵客了! 经过一番思索,他停了下,补充道:“见!” “啊。少爷。这……” “没事。记得要有礼貌。如果是来糊弄我的,我自会请他出去。” “好嘞,我这就给您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