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皇子生存指南》 第1章 皇家子弟烦恼多 贞观三年，长安城。 国子监湖边的凉亭内，一身着锦袍的俊美少年托着下巴，望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未察觉有人靠近。 “殿下，老夫可否讨杯茶喝？”说话的时候就自顾自的坐在石凳上。 “是魏伯伯啊。”少年给魏征倒了杯茶，而后端起自己面前已经微凉的茶水抿了一口。 魏征端起茶杯，叹了口气，又放下了。 “魏伯伯为何叹气？” “那越王殿下又为何发愁啊？” 越王，唐太宗李世民的第四子，小名青雀，是李世民最宠的儿子，去年给这个儿子的封地多达22州，特允不之官，可以不用就藩。同时受封的三皇子李恪只有8州，可见李泰受宠程度。 只是，这时候的李泰已经是另一个人，他两年前大病一场，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大唐皇宫。 这两年并没有发现穿越福利，只能靠自己。唯一幸运的是自己过目不忘，喜欢泡在图书馆，记住了很多东西。 “魏伯伯说笑了，我一个孩子能有什么烦恼” 烦恼有，可李泰不愿意说。 李泰刚来到大唐的时候，为避免别人看穿，尽量地保持低调，装作一个乖孩子，即使不喜欢，也老老实实地上课，功课做得好，经常被夫子夸奖。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大哥，当今太子李承乾，看起来跟自己兄友弟恭，可李泰能明显感觉到多了一丝疏远。 是因为那日李世民检查功课的事？ 那日李世民夸了自己，把李承乾骂了，心里不平衡了？ 李泰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都说天家无情，果然是没错，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要跟这些长了八百个心眼儿的人斗，指不定死得多惨呢，想要好好活着这么难吗？ 李泰索性也不装乖孩子了，这两日不想上课就没去，他更喜欢在这里喝喝茶，看看风景。 “看您愁成这样子，怕不是跟阿耶有关吧？”阿耶就是大唐对父亲的称呼。 李泰也是瞎猜的，这魏征心思都在朝堂，能让他这么苦恼，想必不是小事。 “殿下如何得知？” “猜的。” 魏征被一个孩子猜中心思，有点吃惊，也觉得有趣，“那殿下不妨再猜猜，老夫为何事烦恼？” 还猜？贞观三年的大事倒是不少，旱灾？时间还没到。松赞干布继位？也不是。 攻打东突厥？ “我猜无非两件事，要么是国库没钱，要么就是跟突厥有关。” 魏征感到很诧异，越王怎么会知道突厥的事情？ 这突厥是李世民心中的一根刺。 武德九年，李世民刚即位的时候，颉利可汗率20万大军直扑长安城，无奈之下，李世民采用疑兵之计，吓走突厥人，结了那渭水之盟，李世民一直想要洗刷这个耻辱。 “魏伯伯，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写你的奏折。” “奏折？” “阿耶要打突厥了，估计今年秋天就会发兵。近几年连年干旱，国库空虚，依您的性子，还不把奏折堆满阿耶的案几？” 李泰并不知道此刻有人就在不远处站着，李世民得知李泰这两日没去上课立马来到国子监。听李泰说到了突厥，心生好奇。 李世民心中很吃惊，青雀怎么知道他要打突厥？还扬言今年秋天发兵。李世民也只是跟几个大臣提过，他自己都不确定何时发兵。 魏征突然站起身，“殿下怎知此事？” 陛下应该不会说的，那越王怎么会知道？如果一个孩子都知道此事，那岂不是都知道了？ “魏伯伯莫急，不是旁人告诉我的，是我猜的。阿耶吃了那么大亏，迟早是要收拾颉利的。” 听了这话，魏征才坐了下来。 “陛下的心思老夫也明白，只是，如若对突厥发兵，百姓必受战乱之苦。” “不打突厥，百姓就不受苦了？” 魏征被问住了，突厥以游牧为主，不事农桑，每逢秋收之际，就纵兵抢劫，边关百姓深受其苦，渭水之盟后，颉利可汗兵强马壮，屡次南侵，李世民处处忍让，大唐颜面尽失。 只有消灭突厥，震慑宵小，让世人皆知大唐不可欺，边关稳定，百姓才能休养生息。 “阿耶想要的不仅仅是雪耻，而是想要彻底解决突厥问题。” 李世民心里有股暖意，还是青雀懂朕的心思，那些大臣只会跟朕掉书袋，完全不理解朕。 “殿下觉得应该打？殿下有所不知，这突厥打下来容易，可打下来可不好管啊。” “突厥我还是了解一二的，此事倒也不难，如果处理的好，突厥可以变成大唐的粮仓。” 李世民耳朵都竖起来了，突厥在漠北之地，漠北荒凉，地域广袤，着实不好管理。 李世民一直为这事烦恼，李泰这么个孩子居然有办法，心里也是好奇。 “请殿下赐教。” “本王这儿有上中下三策？” “三策？” “至于这下策也简单，打完以后再扶植一个听话的人。” 李世民点点头，这办法倒是中规中矩，册立新可汗是最省事的，发一道圣旨即可，至少会消停个五年，可五年之后呢？ “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早晚还会生出狼子野心。所以阿耶不会这么办的。” 魏征认同李泰的说法，只是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了。 李泰说得有些口渴，喝了口茶，“中策嘛，就是用经济手段。” 经济手段只是理论上的，没有实践过，能不能行不好说，李泰也是跟魏征吹吹牛，至于有没有用还得试过才知道，反正短时间内无法验证，这也是李泰将其定为中策的原因。 经济手段？李世民从来没听说这个词，他往前挪了挪，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何为经济手段？” “就是开市，与突厥进行交易。突厥缺粮，咱们就卖粮，他们缺酒，咱们就卖酒。” “这岂不是资敌？” 第2章 把突厥变粮仓 “魏伯伯，如果大唐用粮食和酒换取大量的牛羊，不收马匹，突厥会怎么样？” 收购牛羊？如若大唐可以大量收购牛羊，突厥人为了换取更多的粮食，就会大量养牛羊，草场是有限的，养的马匹就会变少，没有马匹，他们靠什么打战？ 魏征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 李世民也是有点心动，居然还有这样的方法，满朝大臣怎么想不出来，还是自己的儿子聪明。 这是拿软刀子割肉啊，若此计成了，那突厥就得任自己拿捏了。等突厥对大唐产生依赖的时候，那就由不得他们不听话。 只是此计非一日之功，见效怕是得数年之功。 “那殿下所说上策是？” 李世民立马竖起了耳朵。 “建立都护府。” 建立都护府，李世民想过，只是突厥之地差不多跟大唐一样大，大唐没有那么多的官员。 “这只是第一步，还要配合盟旗制度。” 魏征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何为盟旗制度？” “突厥是由众多部落组成，居无定所，朝廷可将草场分成若干，分给这些部落，他们可以在自己的草场上放牧，但不得去别人的地盘。” 李泰提出的盟旗制度让李世民呼吸都变粗了，李世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盟旗制度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 将突厥分化，分而治之，这突厥就再也无法凝聚力量，无法造成威胁，可以真正将突厥之地纳入大唐版图。 也难怪李世民这么想，这个制度是实实在在地成功过，这盟旗制度是清朝的时候控制蒙古的制度，使其分化，不能集中力量，再也无法对中原产生威胁，彻底降服了游牧民族。 “殿下，此计甚妙，老夫钦佩。”魏征也想到了此计的好处，想着赶紧汇报给李世民。 李泰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盟旗制度，他更倾向于让游牧民族定居。 “其实，想要彻底解决突厥问题，还得在突厥之地发展农耕。突厥之地虽多荒漠和草场，但也有适合农耕之地，让突厥百姓开荒种田，有了粮食就没有理由打战。再让突厥人入朝为官，久而久之，那突厥就不再是突厥，而是大唐。” 盟旗制度虽然解决了战争问题，可是却限制了发展，毕竟变成了大唐的领土，总不能让它一直是累赘吧，可以自给自足不是更好？ 更何况后世这里的粮食产量可是名列前五的，是实实在在的粮仓。 这里从元朝开始才有了农耕文化，如果把这个时间提前，那游牧民族会提前变成农户，最后与中原融合在一起。 “越王殿下，此话可有依据？” 李泰见魏征不信，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实话吧。 “高句丽再往北，魏伯伯可知是什么地方？”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靺鞨族。”魏征不明白为何李泰突然换了话题，一脸疑惑。 “靺鞨之地，有一种黑土，非常适合种粮，如若收归大唐，那块地产的粮至少可占大唐的两成？” “两成？”魏征激动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李世民也没好多少。初听突厥开荒的时候，李世民心里是不信的，可知道还有这么好的一块儿地，纵然觉得不可思议，也是压不住那丝冲动。如果大唐粮食加两成，那会让多少百姓吃饱肚子。 只是…… “您老别激动，坐下喝茶，随便聊聊而已。不论是突厥还是这黑土，都是我在书中看到的，也忘了是什么书，依据我给不了你，行不行的，只有试过才知道。” 魏征坐了下来，神色间有些纠结。 “您老可是怕本王告诉阿耶？想要打靺鞨，就绕不过高句丽，阿耶还想对突厥出兵，您是怕阿耶穷兵黩武？” “唉~” 魏征叹了口气，他确实在担心这个，心里在想怎么阻止李世民了。 “您老不必纠结，现在阿耶想打也打不了，将来您想拦也拦不住。” 魏征想想，也是，现在要打突厥，那就没有精力去打高句丽。 相比起四处出兵，只打一个突厥，更让人更容易接受，魏征心里对于打突厥也没那么排斥了。而且魏征也知道，突厥这一战迟早要打。 “殿下果然是心怀天下之人。” 李泰着实糊涂了，怎么突然就心怀天下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昨日，老夫在这儿凉亭内捡到一幅字。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老夫认得这字迹，是殿下的。殿下今日一番话，果然是心中有沟壑，殿下贤德，此乃天下百姓之福。” 那是李泰无聊的时候练字，随手写的，没想到被魏征捡去了。 “您老说笑了，心怀天下应该是阿耶和大哥，我只是个皇子，我只想好好活着。那些话是一个叫范仲淹的人写的，你可别误会。” 这话魏征压根不信，这大唐的名家大儒他都认识，根本没有一个叫范仲淹的。 “殿下心里似乎有气？” “是啊。” 李泰确实是生气，自己为何要偏偏成为李泰这么个尴尬的身份，夺嫡失败，英年早逝。李泰想要好好的活着，只是拦路虎太多。 现在李承乾已经对自己态度不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不过这也不是最麻烦的，毕竟历史上李承乾没能把自己怎么样。 让人放心不下的是自己那只有一岁的弟弟，李治。 唐高宗李治继位三年后李泰病死，第二年三皇子李恪自杀，这跟李治有没有关系？ 不管是不是病死，李泰都不想30多岁就死。 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李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回答在李世民听来是另一种意思。 李世民对于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是非常欣赏，觉得这才是身居高位的气度。只是后来那句话就有点不对味儿了，什么叫他只是皇子，难道他想当太子？ 一个当不了太子的皇子心怀天下，真的是百姓之福？青雀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可是从没有让他入主东宫的想法，武德九年那件事难道要再来一遍？自己允青雀不之官是不是错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情有点沉重。 李世民想着事儿就走进了凉亭。 “阿耶？” 第3章 李世民抄袭 “见过陛下。”看到李世民来了，魏征赶紧行礼。 “阿耶，你怎么来了？”李泰半个身子躲在魏征身后。 李世民坐得随意，却不失威严，看了一眼李泰，神色复杂。 “朕听闻你这两日没上课，来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李泰才不信，看李世民这架势，怕不是来揍人的。李世民可是南征北战多年，打人可不含糊，李泰见过李世民收拾三皇子李恪，那打得叫一个皮开肉绽。 “怎么可能，孩儿学习很刻苦的，这两日就是在跟魏伯伯讨教学问。是吧，魏伯伯？” 魏征看到李泰拿自己当挡箭牌，也是有些无奈，一边笑一边摇头。 李世民也不管魏征，他现在的心思不在李泰逃学这件事上。 “这事回头再收拾你，先说说突厥。” “什么突厥？这事儿我一个孩子哪里懂，我连突厥在哪里都不知道，要不你跟魏伯伯聊？我先去上课了。” “你是想朕现在揍你？”李世民身子正了正，给人一种不说实话就要揍人的感觉。 坏了，李世民的眼神有点吓人，怕不是刚才都听到了，堂堂的大唐天子居然听墙根。 为了不挨揍，李泰只能老老实实回话。 李泰给李世民倒两杯茶，讨好地递过去。 “阿耶，对付突厥也不难。突厥有个突利吧？他跟颉利可汗不对付，把一些旧兵器卖给他，然后让细作在突厥放出风声，就说朝廷有意让突利取代颉利。” “殿下的意思是让他们内讧？”魏征觉得有点意思。 “本来突利和颉利就不对付，咱们只是帮帮忙而已。打突厥，也是秋收之后，在那之前先让颉利消耗一下实力。” 李世民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李泰笃定是秋天发兵，秋收后才国库有钱了，确实是合适。 “青雀，你怎么知道今年就要打突厥？连朕都不知道。” 因为本来你就是今年打的？ “阿耶，我就是猜的，您登基后励精图治，厉兵秣马，您这么英明神武，不会让颉利那小子蹦跶太久的，您一定会……” “行了，说突厥。” “哦。削弱东突厥，一个突利还不够，还要利用薛延陀。” 李泰想起了在贞观元年，薛延陀、回纥、拔野古叛离突厥，而且还有很多部落也归了薛延陀。这是从东突厥割了一块儿肉啊，这矛盾能不深？ “薛延陀？”李世民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想过利用突利，倒是把薛延陀忘了。 李世民起身来回走着，思考李泰的话，他突然停下转向李泰的时候，吓了李泰一跳，又躲到魏征身后去了。 “青雀，你认为该如何利用薛延陀，莫非跟突利一样？” “薛延陀已经够强了，他们太强可不是好事。办法也简单，您下道诏书，封薛延陀首领夷男为可汗，然后让他出兵相助大唐。” “若是如此，待突厥灭亡，薛延陀势必会做大。”魏征有些忧虑。 “薛延陀趁机做大是一定的，所以朝廷要扶植回纥等部来牵制薛延陀，随后在薛延陀施推恩令。” 这些计策都是历史上李世民用过的，李泰理所当然的拿过来用。 李世民二人眼前一亮，他们自然是都知道推恩令，只是没想到李泰连后续的事情都考虑好了。一个孩子能有如此见识，他们心里也是啧啧称奇。 李世民满脑子都是东突厥的事，也不管李泰，带着魏征就走了。 东宫，显德殿，李世民召见众臣，魏征、房玄龄、杜如晦席地而坐。 登基三年了，李世民还是只能住在东宫，李渊赖在太极宫，李世民也不好用强，对此李世民也是头痛不已。 “众卿，朕决定今年秋天发兵突厥。” 除了魏征，其他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决定了，时间都定好了。而且看样子是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陛下既已决断，不如扶植突利削弱颉利，而后由突利来管理突厥之地。” 房玄龄一直是李世民的智囊，如果今天不是听了李泰的计策，李世民一定会夸赞房玄龄一番。 “玄龄，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朕有更好的办法。” 杜如晦和房玄龄都盯着李世民，他俩一直给李世民出谋划策，有房谋杜断之称，今天李世民这么有主意，他们心里有点奇怪。 “刚才玄龄说的对，要利用突利，但一个突利不够，还有薛延陀。”李世民看着杜如晦和房玄龄一脸恍然的样子心里很是舒服。 “打下突厥后，朕有意设置都护府。” “陛下，朝廷没有这么多官员啊。”杜如晦急了。 “朕决定今年加开恩科，录取人数翻倍。再者，世家不是举荐了很多人吗，都送去突厥当官。如果人还是不够，就选拔一些听话的突厥人为官。” 这下人勉强够用了，杜如晦也没理由反对了。 “朕打算把突厥的草场分为若干，分给各部落，各部落不能不能跨区放牧。朕称之为……万户制”李世民显得有些得意，就好像这主意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一样。 房玄龄和杜如晦不愧是大唐的宰相，一听这个万户制，就明白了这个制度的好处，这哪儿是万户，这是绝户啊。 两人连称陛下圣明。 经过跟李泰的一番交谈，魏征已经想通了，不打算阻止打突厥了。可看到李世民把李泰的计策直接拿来用，还改了名字当作自己的，顿时对李世民鄙视不已。 李世民一边享受房杜二人的夸赞，一边躲避魏征的眼神，他有点后悔把魏征带回宫了。 在突厥开荒的事情李世民没提，他现在还无法相信那荒芜之地能种粮食。 李泰不知道李世民剽窃了他的计策，从国子监回宫后，一时不知道该去哪儿。 阿娘怕是已经知道自己逃学的事儿了，回去也会挨顿训斥。 李泰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太上皇李渊。也有好几日不见，就去太极宫躲躲清净。 “青雀，这五子棋倒是有趣，看似简单，实则暗合兵法，你这小脑瓜怎么想出来的？”李渊每次看到这个孙子就开心，也只有这个孙子会经常来看他，还带一些好玩的东西。 “阿耶，我就是觉得围棋太麻烦了，玩一局要好久，坐的屁股疼，就想出这么个玩法。”李泰之前跟李渊玩围棋，只是实在不喜欢，没有那个耐心，从来没有赢过，还要受李渊的嘲讽。 “朕已经输了十几局了，你也不让着朕。” 李渊把棋盘弄乱，转过身子不玩了，一直输，实在是难受。 “那是您刚学会，凭您的聪慧，再多玩几局孙儿就赢不过您了。” “那就再杀几盘。”李渊转回来，开始收拾棋子。 李泰突然有点心疼这个老爷子，天天待在这深宫之中，也没人能说说话。 “阿翁，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 李渊的眼神一瞬间亮了，但，下一刻就暗了下去。 “那个逆子敢让朕出去？” 说的不错，李渊这太上皇看着身份高贵，其实跟坐牢差不多，李世民怕他出宫后搞事情。李渊赖在这太极宫就是为了给李世民添堵，李世民至今还住在东宫，登基大典都是在东宫的显德殿举行的。 这父子俩也是，你不让我出去，我也不让你进来。 李泰在想怎么能把李渊带出宫，可是怎么能让李世民同意呢？ “阿翁，你跟阿耶非要这么僵着？” 第4章 青雀，你要夺嫡？ 李渊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假装没听到理他的话。 “那件事您也有错。”李泰见李渊没反应继续说道。 “你今天是专门来气我的吧？把朕气死了让你阿耶住进来是吧？”李渊手里的旗子迟迟没有落下，李渊的眼神让李泰有点不自在。 “朕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了那个畜生。”李渊气得把棋子直接扔到棋盘上。 “阿翁，您别生气，像我这么孝顺的孙子世间少有，怎么会专门气您呢？咱不就随便聊聊天嘛。” “那朕倒要好好听听，朕错哪儿了？” “您老人家打下这大唐的江山后，封大伯为太子，留在长安辅助您处理朝政，封阿耶为秦王在外征战。您当时的想法可能是好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阿耶的战功越来越大，封赏越来越多，慢慢地就成为大伯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想想您封给阿耶的官职和勋位，有秦王、太尉、司徒、尚书令、中书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雍州牧、凉州总管、上柱国、十二卫大将军、天策上将。大伯岂能容得下阿耶？” 李渊在位的时候李世民的权力是非常大的，身上的职位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举足轻重的，他要是想，随时能把李渊这个皇帝架空。 李渊也是有点后悔，把李世民抬得太高，想放也放不下来。 “您呢？知道他们明争暗斗，非但不阻止，还在一边看戏，最后想阻止的时候来不及了吧。你给阿耶那么大权力，还不如让他当太子呢。” “自古以来都是立嫡立长，周礼有云，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李渊一直坚持立嫡立长，即使明知道李建成不如李世民，也从来没有换太子的打算。 “那阿翁，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礼法吗？” “你知道？”李渊有点好奇，这个娃娃居然知道这个？这个年纪怕是只读了论语和大学吧，史书也看过？ “舜帝死后，大禹赶走了丹朱，自己坐了王位，立了夏朝，后来把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自此以后公天下变成了家天下。夏朝继承是兄终弟及、父死子继、叔死侄继，虽都是一家人，但却弱化了大禹这一支的正统血脉。” “周武王死后，周公辅佐周成王，周公制定了周礼，规定嫡长子继承制，维护了周武王一脉的血统。” “所以，朕立建成为太子何错之有？”李渊听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没错，自己也是为了大唐的江山，废长立幼是取乱之道。 首孝悌，次谨信，兄友弟恭，方能君安臣乐！ 兄弟之间也有长幼尊卑，长者为尊。可在皇家君为尊，臣为卑，如果弟弟为君，，就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阿翁，这公然违背嫡长子制度的就是周天子，他以自己的毫无来左右诸侯国的继承。之后就更多了，整个春秋战国以嫡长子身份继位的根本就没几个。汉朝最有名的汉文帝和汉武帝，都不是嫡长子。” 李泰起身，走到李渊身边坐下。 “王莽篡汉之后，刘秀诛杀刘玄登基，定都洛阳，之后的两百年只有三位是嫡长子继位的，其中还有俩是昏君。所以，这嫡长子继承虽然看起来挺好，但变数太多，现在跟周朝不一样了，为什么一定要学周礼？” “周朝可是整整存在了八百年，一定是有他的可取之处。”李渊也知道李泰说的是事实，可是他不会承认。 “周朝虽然存在了八百年，可是周天子真正能号令天下诸侯的时间只有两百年。你想想，如果大唐陛下的圣旨出不了长安城，那还是大唐吗？” “废长立幼,取乱之道。秦朝和隋朝都是废长立幼，二世而亡啊……” 李泰没想到李渊这么顽固，也不打算再劝了。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是白费功夫了。 “青雀，如果朕要复位，你会不会帮朕？” 此时刚来到太极宫的李世民听到了李渊的声音。 李世民今天定下打突厥的大计，心情大好。突然想起了李渊，想着今天跟李渊谈谈，让李渊搬走。 没想到刚到这儿就听李渊说要复位。 李世民气冲冲地就进去了，看来父亲还是不死心啊。 “父亲，您就这么恨我？除了那件事，我哪里对不住你了，要什么给什么，你就这么容不下我？”李世民都没见礼，直接就质问李渊。 “李二，你这个弑兄杀弟的畜生，你有什么脸来质问朕？还要什么给什么，朕想要出宫，你能让吗？太上皇，听着好听，其实跟犯人没什么区别。” 李渊气得把茶杯砸到李世民身上，右手朝着周围指了一圈，脸都气红了。 “别以为朕不知道，这宫里到处是你的人，你不是一直想要这太极宫吗？把你的人叫过来，把朕一刀砍了，这太极宫就是你的了。”说着就把脖子伸向李世民。 李世民哼了一声，背着手，转向了别处。 宫里的太监宫女早就吓得跪下了，李泰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他们如蒙大赦。 李泰这会儿真的是要疯了，这老爷子怎么什么话都敢问，一个孩子能帮你什么？还有李世民也是，非要这个时候来？ 这皇子还真不是好当的，自己不会提前挂了吧？他只想逆天改命，不想送命。 不管怎么说，不能再让他们闹下去了。 他走到李世民身边，试探着拽了一下李世民的袖子:“阿耶，你明知道阿翁说的是气话，怎么还当真呢，他想要复位也不会找我这么一个孩子帮忙吧？”李世民不说话。 这个劝不了，李泰只好去劝李渊。 “阿翁，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想让大唐也二世而亡？你要为了另一个儿子杀了这个儿子，你要为了心里的那口气而毁掉您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吗？”听到这话，李渊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见李渊没有那么激动了，李泰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给李渊递上一杯茶。 “阿翁，前有秦和隋二世而亡，如今大唐初定，您就更不能添乱了，我知道你恨阿耶，可是为了大唐的江山你也得帮他啊，咱不能让大唐步隋朝的后尘不是？” “你也知道外边的谣言是怎么编排阿耶的，这两年天灾不断，你的老下属裴寂，身居高位，不思为君分忧，天天想着让你复位，君臣不一心，这江山能稳吗？” 李世民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李泰，心里很是欣慰，没白宠这个儿子，知道替阿耶说话。 “阿翁，如果你复位了，这大唐的江山就更乱了，没准就真亡了。再说，你还有比阿耶更适合当皇帝的儿子？最后还不是得还给他？非得折腾，享享清福不好吗？” “唉，朕确实没有比世民更优秀的儿子了，复位什么的朕也没那个想法，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李世民听到这里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青雀，你想要争那个位子？” 第5章 刘备为何三顾茅庐 李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世民心再度提起来了，他也想知道李泰的想法，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兄弟反目，三年前那件事再来一遍。 李泰被问愣了，怎么就突然要夺嫡了？ 随即就想明白了，自己说得太多了。看来，那句玩笑话是在试探自己，结果被李世民搅和了，可是没试探出来，你就这么直白地问啊？这当皇帝的怎么都这么难对付？ 刚才的那番话，让李渊以为李泰对那个位子有想法。也是，任谁听李泰说了那些话，都会觉得他李泰有夺嫡的念头。 李渊这话不好回啊。 李泰有点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没说服李渊，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李渊也就罢了，问题是李世民也在啊，这父子俩是要逼死自己啊。他们心里已经有所怀疑了，不管怎么答他们都不会全信的，只能先糊弄过去了。 “阿翁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想法，我这么懒散，只想做个富贵闲人。” 李渊听了这话，也没反应，不知道他信还是没信。 “您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唉~” 李泰知道，李渊不会轻信他的话，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 “阿翁，还是继续说阿耶吧，以阿耶的才能，将来必定是千古一帝，您老人家就是千古一帝他爹，我就是千古一帝他儿子，那多威风。您不得帮帮他？” 李世民和李渊此刻都觉得热血沸腾，千古一帝，这是多大的殊荣，只有那秦始皇和汉武帝当得起这个称号，难道李家也会出一个？ 李世民心中的那团火立马就燃起来了，青雀是这么看朕的？这个儿子没白养，为了青雀这句话，朕也要励精图治，一定不能让孩子失望。 之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现在浑身是劲儿，千古一帝，就成为了李世民这一生的目标。 李泰看俩人都沉浸在他画的大饼里，觉得机会来了，走到李渊跟前，对着李渊低声说：“阿翁，您要不跟阿耶玩五子棋？” “不玩。” “不白玩儿，得玩金子，他肯定玩不过您？” “他还缺那几个钱？” “他是不缺，但是现在国库没钱，后宫也节衣缩食，现在如果再输钱，心里是不是会非常难受？您就当是出气了。” “嗯~说得有理。”李渊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李世民也被这五子棋吸引了，觉得很精妙。他被李渊是杀的丢盔卸甲，半个时辰过去都没赢一把。 看这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的样子，谁能想到他们就在刚刚还在喊打喊杀？ “世民。”李渊很久没喊这个名字了。 “父亲。”李世民这时才向李渊拱手行礼。 “朕这几年也想明白了，不能把错都推到你身上。你是个有雄心的人，是朕最优秀的儿子。青雀说的对，你是要成为千古一帝的人，朕不能给你拖后腿。这个地方，朕住腻了，该搬走了。” 李渊看着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有些舍不得。 “父亲，孩儿对不住你。” “别说这些了，朕老了，不想再提过去伤心事。有一点，你要答应朕。不管将来如何，一定要保住青雀的性命。” “是。” 李渊倒也干脆，说完就直接走了，去了宏义宫。 李世民有些感慨，他差点把事情搞砸了，若不是李泰，今天怕是不好收场。 今日，李世民终于可以住进太极宫了。 第二日，李泰依旧没有去上课，李世民在忙着打突厥，暂时没空管他。 凉亭里，李泰正喝着茶，国子监博士孔颖达来了，真是喝茶都不让清净会，怎么总是来些老头？ 这孔老头儿来干嘛？之前不会就是他告状的吧？ 孔颖达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越王殿下，近几日为何不去上课？” “那些书过于无聊，本王已经记住了，少学几日也无妨。再者，夫子的水平也确实一般般。” “殿下这话倒是有些狂妄了。” 孔颖达鼻子都气歪了，国子监集中了整个大唐最有名的大儒，放眼大唐，就没有比国子监更好的学堂，被一个小孩子鄙视，这孔颖达不能忍。 “那本王倒是想请教孔老。魏晋之后，天下分裂，南北对峙，儒学也一分为二，有南学与北学之别。” 作为首屈一指的大儒，孔颖达自然是知道的。 南儒推崇心学、气学，心学重在强调修身养性，气学则着重于自然、阴阳五行。北儒强调传承，注重规制。南儒强调实践和实用，而北儒则注重研究。 “敢问孔老，这南学与北学，本王应该听谁的？” “这……南学与北学各有千秋，应该兼容并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那就是说孔老也说不准喽。既然儒家自己人都自相矛盾，我这样的孩子岂能分辨对错？本王也不知道该信谁，还不如不学。” “越王殿下真是见识多广，老臣佩服。不过，殿下的话未免过激，纵然儒学经义多有矛盾之处，但也不能因噎废食，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话更是大谬，陛下治理朝政还不是靠这些读书人？” 这句话，李泰倒是说过，没想到这个老头儿也知道。 “本王以为，读书的目的无非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孔颖达激动了，孔颖达喘气声都变粗了，反复在心里念着四句话。杯子里的茶撒了都没察觉。 这不就是自己读书的目标吗？这就是自己的宏愿啊，没想到越王居然也有如此抱负。 “殿下，这四句话让老夫醍醐灌顶啊，殿下大才。”孔颖达一改刚才的态度，给李泰行了一礼。 “只是老夫不解，为何殿下又说书生无用？” “本王说的书生并非是说读书人，而是指书呆子。宿国公程咬金大字不识一筐，却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三国时的马谡颇有才名，结果纸上谈兵，痛失街亭，落得个被诸葛亮砍头的下场。” “本王并非说读书无用，而是不能死读书，读书重要，实践更重要。敌人来了，总不能用书本打败敌人，百姓饿了，书本也不能多种出一粒粮食。” “那诸葛亮也是书生，坐家中而知天下大势。” “孔老可知为何刘备要三顾茅庐？” 第6章 盐税 “自然为了诸葛亮的才学。” “错，是因为诸葛亮前两次都不在家。诸葛亮经常出去云游，并非坐在家里就知道了天下事。”是啊，那诸葛亮在家里怎么可能了解天下大势，他又没有手机。 孔颖达很肯定李泰就是在狡辩，但听着似乎又有那么一点道理。再仔细想想，好像还真对，才学高的人不一定有本事。 难道之前的教学方式不对？孔颖达在考虑是不是该换个方法教书了。 李泰看狡辩了这么久，觉得应该是糊弄过去了，偷偷擦了一把汗。 “本王以为，读书不能只有孔孟之道，对大唐有利的都要读。” 李泰的话让孔颖达都眉头一皱，这是要重现百家争鸣？ “自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历朝历代可是并没有罢掉一个法字，我大唐科举亦有明算科和明法科，农家以农为本的思想亦是深入人心。独尊儒术是为了巩固皇权，但作为皇家人，若是相信只靠孔孟之道就能开创万世基业，那就是笑话了。” 孔颖达知道李泰说的是事实，只是他作为儒学大家，不能承认。 “殿下是想办新学？” 新学？李泰觉得自己又嘴贱了。 “咳咳～孔老，本王可没说啊。不过我想为平民开学堂。”李泰只能往大了吹了。 “平民书院？”孔颖达不由地攥紧了手。 “是有这个想法，大唐自开国以来，大兴科举，就是为了广纳天下英才，给寒门世子一个机会然而寒门士子读不起书，能读得起书的大多是世家子弟，科举取的大多是五姓七望的人，说是他们垄断了朝堂也不为过。所以，只有平民读得起书，才能为朝廷招揽更多的人才。” 五姓七望在大唐是一个庞然大物，自汉朝推行了察举制，这就把选才的权利给到了士族，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自此，朝廷用人都得看他们脸色，他们推荐的人自然是他们自己人，比起朝廷，他们更在乎的是他们的家族。 魏晋开始，九品中正制以及占田荫客制更是让这些世家壮大无数倍，直到出现科举制。 李世民也一直想要削弱世家，只是五姓七望垄断了教育，即使推行科举多年，中榜的也没多少寒门学子。 “不知殿下的书院何时开学？” 孔颖达一直想广施教化，知道李泰要办平民书院，立刻动了心思。他的愿望说不定就能成真，他在李泰身上看到了希望。 “孔老的意思是？” “殿下，您的书院应该还缺人吧，你觉得老夫如何？”孔颖达的样子显得很卑微。 李泰看孔颖达这么着急，心里也是觉得好笑。 趁这机会把开办新学的计划提前也不错。李泰30多岁就会病死，那一定是要提升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的，那办新学就势在必行，而且是越早越好。 这老头也是有名大儒，如果书院有要这么一位镇得住的人，那自己会事半功倍。 只是办书院需要钱，去哪里搞钱呢？ 孔颖达见李泰不说话，急了：“殿下放心，您办新学老夫不管。老夫只是想为教化天下出一份力。” “孔老，您来书院我自然是欢迎，只是您看我天天上学，没时间啊……” “这个好办，陛下那边老夫去说。” 李泰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怎么挣钱。 李泰决定去找李世民，要点本金总不过分吧？ 来到两仪殿的时候，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在，个个都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们正在商量今年的旱情，钦天监奏报，今年关中会出现大旱。 “青雀，你来所为何事？” “阿耶，孩儿来看看您，看您这么辛苦，来关心关心您。” “嗯，你有心了。只是今日朕还有要事，你先退下吧。” 李泰目的没达成，怎么可能走。 “阿耶，我看你这脸色，就知道您在发愁什么？” “哦？那你倒是说说。”李世民看出李泰是有事，倒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阿耶和两位伯伯是为钱的事发愁吧？” “殿下如何得知？”杜如晦一想，没错啊，如果出现大旱，肯定需要钱粮救济灾民。只是越王这都能猜到，当真聪慧。 “我看你们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儿不小，您想想，这朝中大事有几件是跟钱没关系的？” “哦？哈哈哈哈，殿下倒是个妙人。”这细细想来，还朝中大事还真是大都跟钱有关。 “也难为两位伯伯了，阿耶雄才大略，乃是英明圣主，跟着这么一位陛下，有多少钱都不够花。” 李世民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好像他是败家子似的。这逆子看来是皮痒了，正想着打一顿，只见李泰悄悄挪到了他够不着的地方。 房玄龄和杜如晦憋着笑，心里对这话也是极为认同。 “杜伯伯，我观你印堂发黑，怕是有疾，不如让御医好好诊治一番，有病则治，无病则防。”杜如晦再有两年就会因病而死，李泰想帮他一把。 咳咳～ 是李世民的声音，他觉得李泰就是胡说。 李泰赶紧转移话题：“阿耶，两位伯伯，你们是守着宝山不自知啊。你们是不是把盐税忘了？” “盐税？” 这时候的唐朝是没有盐税的，唐朝的制度是沿袭了隋朝，隋文帝那时候经济稳定，农业税够花了，盐税就取消了。历史上唐朝重开盐税也是唐高宗之后的事。 “自春秋时期，齐国管仲开创了盐政，盐铁之利可是立下汗马功劳，仅次于农税。自隋朝以来，盐、铁、酒皆无税。” 李世民是知道这些的，他更好奇李泰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他才多大，莫非是天才？ “殿下，如果征收盐税，那盐价势必涨价。” “房伯伯，想必您不知道盐商有多有钱吧，盐的买卖也大多在五姓七望手里。百姓辛辛苦苦种田吃不饱肚子却要交税，而盐商牟取暴利却无需交税。” “如果征收盐税，国库丰盈，那阿耶就可以稍微降低农税。盐价即使有所增长，对百姓的影响其实也不大。” 李世民三人都不说话，蹙着眉头，脸上写着担忧。 李泰知道这样说服不了他们，必须拿杀手锏了。 第7章 商税 “阿耶，我近日偶得制盐之术，制出的盐不仅更细，而且更便宜。” “你会制盐之法？”李世民咋那么也想不到李泰怎么会制盐的，如果真如李泰所说，这征盐税之事可行。 “自然是会的。若阿耶给我些本钱，孩儿立马大量生产细盐，我愿意交大唐第一笔盐税。” “好。这生意朕要了。”李世民仿佛看到了钱在招手，丝毫不顾形象。 李世民登基后，天灾不断，国库没钱，就没有一天是不穷的，这时听到钱，哪儿还坐得住。 “那阿耶，你先给我十万贯，我给您三成股。” “三成？不行，至少八成。” “阿耶，这买卖孩儿一个人也做不了，这制盐之法也是孩儿的，您要这么多，这生意没法做，最多五成。” 李泰心里不爽了，想得挺美，都给你了，我喝西北风啊？ “五成就五成吧。” “十万贯。” “钱，你先自己想办法，朕现在没钱。” “那你也不能空手套白狼啊，这五成的股就不能给您。”想得真美，还想白嫖。 “青雀，你怕是不知道经商需要什么吧？” 李泰突然想起来了，唐朝的货物流通的有公验或过所，就是通行证，只要是关卡都得查验。李世民如果不给他这个通行证，他的盐哪儿也去不了。 没办法，只能妥协了。 “阿耶，刚才跟您开玩笑呢，五成就五成。” 房玄龄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一个主意：“陛下，自古以来，盐铁皆是官营，不若恢复盐铁专营。” “这……”李世民不喜欢这个主意，如果是跟李泰合作，那钱就是内库的，是李世民的私房钱，如果官营，那就全进了国库了。 李泰本以为李世民够狠了，没想到来个更狠的，直接把生意抢过去了，这怎么行。 “房伯伯此言差矣，自管仲以来，虽有官营之制，却多有反复，东汉更是废除了盐铁专营之法，就是因为此法虽有利，但亦有弊端。” “弊端？” “这第一个弊端，盐铁官营后，铁器往往规格单一，不能适应不同州府的实际情况。二，官府往往会摊派，强迫百姓够买，最后还是百姓受苦。三，若是官吏不负责，那还不是坑了百姓？” 在历史上，盐铁专营制度总的来说是利大于弊，只是今天李泰不能让房玄龄把这生意抢走。 “虽有弊端，但亦有利。” “可是，制盐之法在我手里。” 房玄龄没脾气了，想要赚这个钱，还真缺不了李泰，总不能去找世家要制盐之法吧？想想都不可能。 “殿下，不知道盐税一年能有多少？”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问了。 “盐税一年至少上百万贯。”李泰其实已经说少了。 “上百万贯？”李世民知道盐税不会少，但没想到会这么多，国库每年收入也不到2000万贯。 “只多不少。”得到李泰的肯定，李世民和房杜二人都兴奋了，这盐税的收，必须收，有这些钱能办很多事。 看着商讨细节的三人，李泰有点不高兴了，今天亏了，什么都没捞着，还赔了一个主意。 “阿耶，你看我出了这么好的主意，是不是立大功了？是不是该赏赐孩儿几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李世民今天显得很大度。 “一块随时出宫的令牌，一个庄子，还有一个园子，就芙蓉园吧。” 这芙蓉园占地广阔，有山有水，还有曲江池。这园子迟早是他的，李泰只是提前要过来了。 听到李泰的话，李世民脸就拉下来了。 “令牌可以给你，其他的你要了也没用。” “阿耶，你也太小气了，盐税只是小儿科，本来我还想告诉你一个更好的主意呢，你不想听就算了，那孩儿就告退了？”说着就假装往外走。 “站住！”李世民连忙叫住李泰，随后换上一副慈父的表情。 “青雀，朕什么时候说不给了？不就是一个庄子和一个园子吗，朕给了。” 然后李世民就看着李泰，李泰谢恩，然后就装作没事人一样。 李世民就等着李泰往下说呢，可李泰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主动开口问，又显得没面子。 “越王殿下，不知你说的主意是？”房玄龄主动问了出来，保全了李世民的面子。 “征商税啊。” “殿下，商税一直在征啊。”房玄龄和李世民都觉得好像上当了。 “大唐如今商税是三十税一，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太低了。” “殿下以为多少合适？” “至少五税一。” “五税一？这也太高了。这么重的税商人岂会同意？这让那些商人如何做生意？此乃暴政。” “房伯伯，即使是五税一，商人的利润也高的可怕，商人的财富加起来可不是国库可以相比的。” “这么多？”房玄龄一直认为商人即使挣钱也挣不了多少。 “而且大唐至少有一半的生意在五姓七望手里，他们又有人，又有钱，所以阿耶一直拿他们没办法。”李泰根本不知道世家的生意有多大，他就是为了引李世民上钩。 听到五姓七望几个字，李世民就来劲了，这么多财富在五姓七望手里，对于李世民来说是个威胁。 杜如晦沉思半晌：“自古以来，重农抑商，若是提高商税，那岂不是提高了商人的身份？” “我也知道重农，可是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国库的收入大多来自在地里刨食得百姓，他们饭都吃不饱。而身份低下的商人，手握大量财富，享受荣华富贵，那到底是谁的身份高？” 李世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商税一直不高。现在被李泰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太合理，凭什么百姓吃不饱肚子，而士农工商里排最后的商人却锦衣玉食，越想越觉得不对。 “抑商是为了江山稳固着想，如果提高商人身份，那岂不是都去做生意了？”房玄龄还是不死心。 “房伯伯多虑了，就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官一样，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经商的，经商起码得有本钱吧，大多数人连本钱都没有。而且市场也会饱和，总会有生意不好的关店的。” 市场饱和？这词儿他们没听过啊？ 第8章 宿国公程咬金 “所谓市场饱和嘛，我举个例子，假如五家卖粮的，现在又来五家，但是能卖出的粮食的总量是不变的，那么有些粮店的生意就会变差，甚至是倒闭，所以并不是来多少商人都能挣钱的。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做。” “殿下的话老臣有些明白了。若是五税一，那国库收入会多一个一千万贯的进项。” “一千万贯？”李世民蹭得站起来，他被这个数字吓到了，刚刚是盐税，现在是商税，这加起来国库收入就增加了整整一倍啊，那岂不是以后不缺钱了。 在案几旁激动地走了几个来回后，李世民突然停下了。 他坐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此事非同小可，若贸然行动，怕是会适得其反，是要出大乱子的。” “陛下所言极是，确实不宜操之过急。”杜如晦连忙附和。 “今日这番话，不要传出去。” 盐一直被世家垄断，如果李泰制盐，必然会被五姓七望所针对，一个孩子怎么斗得过？ 至于商税，大唐的商人有百万之多，李泰要征商税，那些商人岂能乐意，万一闹起来，李泰怕是会有很多麻烦。 “青雀，你是皇子，经商之事不妥，制盐之事就交给民部吧。” 李泰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刚才就应该走的，这下亏大了。如果李世民不允许，那他的计划就泡汤了，那还怎么改变命运。 “阿耶，您不能这样，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李世民不知李泰为何会显得如此急切：“打什么赌？” “两年之内，孩儿可以证明收商税是可行的。孩儿不会贪功冒进，绝不会造成乱子。若两年后无法将此事办成，孩儿任凭处分。”不由得李泰不着急，此事是李泰改变大唐计划的开始，可不能就此夭折。 “此事殊为不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朕也不敢贸然去做，万一出事，别说是你，就算是朕，也不好应对。” “阿耶，我有信心，有您撑腰，孩儿不怕，咱李家岂能被几个商贾吓倒？” 李世民看到自己儿子坚毅的眼神，好像突然不认识了，孩子长大了。 “好吧，就依你。” 从两仪殿出来，李泰冒了一身冷汗，差点就把自己的宏伟计划给断送了。得抓紧时间了，两年时间说长也不长。 朱雀大街，宿国公府，还未见到人，李泰就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 “哈哈哈，越王殿下来了，快进来陪俺喝两杯。” 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壮得跟牛似的的中年男人开中门迎接，此人便是李泰找的第一个合伙人程咬金。 “越王殿下。”说话的是程咬金的儿子程处默和程处亮。 程处亮是程咬金的第二子，也在国子监读书，跟他那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大哥程处默不同，他脑子里全是水。没什么心眼，所以李泰平常跟他关系还不错。 客厅里，李泰跟程咬金寒暄了一会儿，程咬金显得有些不耐烦，喝茶实在没意思，还是喝酒痛快。 “程伯伯，咱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我今天来是想跟程伯伯合伙做个买卖，不知道程伯伯有没有兴趣？”李泰也不再绕弯子。 “哦？不知是什么买卖？”听到有钱赚，程咬金立马兴趣就来了，他养着一大家子，就想着怎么多攒点地，多挣点钱。 “敢问程伯伯，不知你跟崔家？” “崔家？殿下的生意与崔家有关？” “不错，此事必定会得罪崔家。” “殿下，你看，俺老程的夫人乃是崔家人，这让俺很难办呐。” 这事儿李泰是知道的，程咬金的第一任夫人孙氏31岁就死了，被封为宿国夫人。后来程咬金续娶了崔氏，而崔氏很受宠，最后与程咬金合葬。若程咬金不愿意为此得罪崔家，那他只能找别人了。 “程伯伯是不愿意？” “殿下，崔家乃是大族，若是为了一点小钱得罪崔家，着实有些不值。” 李泰听出程咬金的意思了，如果是大钱，得罪就得罪了呗。这个程咬金长得一副憨相，心眼还挺多。 这才是李泰印象中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咬金，敢情刚才都是装的。 一直听人说程咬金是滚刀肉，果然是不好对付。 “本王的生意一年估计也只能挣个千八百万贯的，确实是小钱，既然入不了程伯伯的眼，那我就找别人了。”说完就起身要走。 “等一下。”程咬金急了。 程咬金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大，如果成了岂不是发财了？不能让越王就这么走了。 什么崔家，他程咬金就没怕过，他也是想多要点股，谁知道李泰不接招。 “殿下，俺没说不做啊，没说啊。”程咬金一边说，一遍摇头。 “那崔家？” “什么崔家，俺老程从来没怕过。崔氏入了俺程家大门，自然就是程家人，殿下不用担心。” 程处亮和程处默俩兄弟在旁边都傻了，千万贯，那得装多少车啊？程处默最近看上了平康坊的一个姑娘，如果能从这里捞点，那就有钱去平康坊了，想着想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你个兔崽子，是不是又想着去青楼，你看我不打死你。挣了钱老子也不给你。”程咬金看着程处默那傻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站起身就是一阵乱踢。 “爹，你怎么连我也踢？”程处亮有些委屈。 “你也不是啥好东西，提前教训教训你。” 李泰赶忙上前拦着程咬金，他还指望着俩兄弟给他跑腿呢，打坏了可不行。 “程伯伯，这事还用得着他俩，咱们继续谈生意？” “对对对，谈生意，究竟是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钱，殿下不会是唬我吧？” “自然是不会。盐的生意程伯伯以为如何？” 程咬金就琢磨，盐的生意一直由崔家把控，怪不得一开口就说得罪崔家，这么大生意，是让崔家放血啊。只是，即使是从崔家撕下一块肉来，也不会有千万贯之巨。 “崔家的买卖遍布大唐，要从中分一杯羹不容易啊，殿下有把握？” 第9章 结盟程咬金 “我有新的制盐之法，日产可达十万斤。不说那又苦又涩的粗盐，即使是海盐也没有我的盐好。” 这时候大唐的制盐技术也算是不错了，海盐也不会发苦，只是这海盐只有有钱人吃得起，普通百姓只能吃粗盐。而更多的百姓连粗盐都买不起。 “本钱俺老程出了，俺占五成就行。” 李泰见程咬金狮子大开口，感觉这情景似曾相识。 “最多只能给你半成。” “半成太少了，三成。” “半成，不能再多了，贪多嚼不烂。” 倒也不是李泰小气，只是李泰需要大量的资金，而且他有预感，他手里的这份也不一定保得住。 程咬金一想也对，半成的利润一年也有五十万贯了，再多的话难免被人盯上。 协议达成，程咬金出人出钱，占半成份子。李泰列了一份清单，让程处默和程处亮俩兄弟去准备。 “殿下，你第一个生意就直接跟崔家对上，而且这是直接要把崔家的这个生意断了。殿下是要跟世家开战？” 怪不得说程咬金大智若愚，李世民知道李泰制盐的时候都没到这一层。 程咬金和秦琼都没有直接参与玄武门的战斗，秦琼一步步失宠，而程咬金则是在玄武门之变后获得了上柱国的称号，这比杀了李建成的尉迟敬德还要早几年。 他被李世民这么看中，是因为他做了一件聪明事。 武德七年，建成忌之，构之于高祖，除康州刺史。知节白太宗曰：“大王手臂今并翦除，身必不久。知节以死不去，愿速自全。”这件事让他进了核心圈。 再后来，李治在位的时候，程咬金算是军方为数不多的大佬了，为了打消李治对他的猜忌，他在怛笃城投降的情况下屠城而去，落得一个贪财的印象，去掉了李治的戒心。 这么一个人能寿终正寝果然是有些东西。 如果能拉到自己的阵营就好了。 “不知程伯伯有何指教？” “俺一个粗人，能有什么指教？” “想必您也能看出来，阿耶迟早是要对付五姓七望的，而我也不会跟世家客气，我希望程伯伯能帮我？” 这也是李泰第一次承认要对付五姓七望，因为不管是做生意，嗨森办书院，都绕不过五姓七望。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早做准备。 程咬金并没有说话，而是在摆弄茶杯，李泰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开价。 “您的夫人崔氏乃是崔家女，将来说不得程家还会和皇家联姻。再有，您还有几个儿子。” 程处亮后来是与清河郡主联姻，公主和崔氏都得富养。程咬金儿子多，都得花大钱娶媳妇儿，而且还要给子孙后代留份家业。 程家要负担这些只怕是有些捉襟见肘。 “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可以帮程家。” “怎么帮？” “先不说这次食盐的买卖就足够程家赚的盆满钵满了，本王将来的生意还多的是，若程家有一份的话，子孙后代都不缺钱花了。” “殿下的建议倒是让俺老程动心，不知殿下的条件是？” “我也不需要程伯伯天天去找五姓七望打架，只要程家能在关键的时候站在我这边即可。” “关键的时候？” “程伯伯误会了，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我要对付的只是世家，咱也算是结个盟。” “这个老程应下了。殿下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俺。” 这个交易，程咬金并不亏，世家虽然势大，但程咬金不在乎，如果李世民对世家下手，他也肯定站在李世民这边，他只是提前跟世家对上，再说冲锋陷阵的是李泰。 而李泰也不亏，得到程咬金的一个态度，多了一个盟友。虽说日后的生意少不得给程家一份，但李泰做生日肯定是要人合作的，有一个可靠的盟友合作更合适。 一切谈妥之后，李泰就回去了。 几日后，李泰刚醒，他的贴身太监刘成就进来了，说是程家那边来人禀告，东西准备好了。 “刘成，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去哪儿偷懒了？” “哎呦喂，我的殿下呐，您让奴婢去准备给皇后娘娘的生辰礼物，您忘了？” 李泰这猜想起来：“准备好了？” “自然是准备好了，要不然奴婢也不敢回来啊。” “东西藏好了，别被人看到，否则拿你是问。” “殿下放心。” “让程家把东西拉到阿耶赐给我的那个庄子，咱们今个儿出城。” 李泰来到刘家庄的时候，程处默兄弟已经带着东西等着了。 “殿下。” “草民刘家庄村长刘三见过殿下。” “起来吧。”这庄子虽然是皇家的，可是这里的百姓看着也是面黄肌瘦的，李泰看着有些不忍。 “以后你们就是本王的人了，本王保证日后绝不会让这个庄子里的人吃不饱。” “草民叩谢点下。” “不必如此，阿耶说过，让百姓吃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要因为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千恩万谢。” “陛下圣明啊，陛下是个好皇上，若不是陛下，只怕我们这些人早饿死了。” “唉~老刘，你还是给我说说庄子的情况吧。” 这个庄子有良田五千亩，南边有一湖，北边是座山，也算是依山傍水了。 李泰本是想在庄子找块儿空地，只是庄子里都是良田，也不好糟蹋了。 “老刘，本王需要一块儿地，这附近可有荒地？” “草民回殿下话，村南边那湖往西有一块儿地，约有三千亩，种不出粮，一直空着，只是不知是谁家的地。” 来到刘三说的荒地，地方看着不错。 李泰觉得这里用来当作坊可惜了，盖书院正合适。 “老刘，日后本王要在这周围建很多工坊，村里有多余的劳力，就来工坊上工。不仅管吃饱，还有工钱。本王会让村里的人都吃饱，隔三差五还能吃顿肉。” “殿下，能吃饱我们已经知足了，哪能要工钱？这不能要。” “本王先不跟你争了，你想找一些人过来帮忙，我今天要做实验。” 第10章 解放生产力 虽然不知道李泰要干嘛，但刘三还是赶忙去找人了。 程家带来的人加上一些村民，一共不到两百人。程处亮是急性子，带着人就开始干活，丝毫没有征求主人同意的意思。这点倒是跟他爹一样霸道，李泰也没管，反正这块儿他也准备买下来。 一群人干了一个时辰才把场地准备好，李泰亲自上手制盐，虽然他知道怎么做，但毕竟没亲手做过，试了很多次都没有达到满意的效果，果然不管什么事都得试过才知道。 “这盐已经这么好了，比市面上的细盐好多了，殿下还不满意”程处亮觉得这盐比家里的好多了。 李泰不甘心，歇了一会儿继续试。 一个时辰后，李泰终于露出了笑脸。只见那盐白得跟雪一样，让人不忍心用手去碰。 程处默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盐，急忙往嘴里塞，不小心塞多了，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赶忙找水去了。 众人都很惊叹，都围着一起，想看看这比雪还白的盐。 李泰心情大好，每人赏一斗盐和一贯钱，众人欢呼。 这时刘成来报，万年县令来了。 只见一身穿浅绯色官服并金带，约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被带了过来。 “臣万年县令崔汉衡参见越王殿下。” “崔家人？博陵崔氏还是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 “你来干什么？” “臣得知殿下来此匆匆赶来，怠慢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哦，这里是万年县地界。你来得正好，本王想要把这周围的地都买下来，你知道这些地是谁的吗？” “回殿下，万年县衙都有记载，臣马上派人去查。” “这周围的庄子有多少人，本王要在这儿盖作坊，可是需要不少劳力。” “殿下，万万不可呀，马上就春耕了，若此时抽走劳力，那就无人种地了，请殿下三思。” 天气开始转暖了，是快到春耕的时候了，崔汉衡说得不错，把人都调走了，就没人种地了，这可不是小事。到时难免被御史弹劾，就算李泰是皇子，李世民也不得不惩罚。 可是从哪里找人呢，难道要等到春耕之后吗？即使是程家也不可能有太多的人。 李世民倒是有人，只是李世民给的人都是服徭役之人，李泰不想要。虽然唐朝的徭役一年只有二十天，但说到底还是压榨。 如果有机械就好了，把生产力解放出来，就不缺人了。 李泰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曲辕犁。 曲辕犁没有机械那么大的作用，但是也可以加快耕种，也一定程度上解放了劳力。 还有水力筒车，不再需要人力和畜力去转动。 李泰将图纸给了崔汉衡，崔汉衡立马去找工匠。 崔汉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犁带来了，水力筒车也带来了，只是还是一堆零件。 刘三听李泰说这是新犁的时候有点不解，李泰也不解释，直接让他用新犁耕地。 李泰说用一头牛就可以的时候，刘三是不信的，耕地可是两头牛拉着都费劲。 当牛来着犁轻松地往前走的时候，刘三都惊呆了，从来没见过耕地这么快的，而且回转的时候非常省事。只用了之前一半时间就耕完一亩地。 随后用马匹拉犁也毫无问题，甚至是壮一点的劳力，都能拉得动。有了这犁，以后种地就省事多了。 刘三和刘家庄的百姓哗啦啦地都跪下了。 “殿下，您真是菩萨啊，这犁就是老天怜悯我们，才派您来的。这下，就不怕耕牛不够了。” 李泰最烦这动不动就跪的习惯，说了半天众人才起身。 “殿下，臣请殿下推广太子犁。”是崔汉衡。 “太子犁？” “殿下的图纸上写的就是太子犁三个字啊？” “唉~”李泰叹了口气，这图纸是他前段时间画的。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帮李承乾坐上那个位置，毕竟这几年李承乾给他的印象还不错，对兄弟姐妹都很好。李承乾登上皇位，那李治就没戏了，没准就真的改变命运了。他想帮李承乾捞一波名声，所以把曲辕犁改成太子犁。 只是最近李承乾跟李泰疏远了，李泰也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爱怎么着怎么着。 若不是崔汉衡说起，李泰都忘了这茬了。 “崔县令，这叫曲辕犁，不是什么太子犁。你若想，随便你做多少。还有那水力筒车你带人去河边装好，有问题再来找我。” 李泰因为崔汉衡一句话，好心情都没了。 一连几日，李泰都住在帐篷里，回宫的时候李泰觉得自己身上都臭了。 李世民知道李泰几日没回宫，心里着急，却也知道李泰办的是正事，便没有去打扰，只是派人暗中保护。长孙皇后那里天天找他要人，他这几天都不敢去立政殿。 “陛下，陛下，越王殿下回宫了。”太监总管王德显得很高兴，这祖宗终于回来了。 “让他来见朕。” “越王殿下去沐浴了，殿下说沐浴后就过来。” 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李泰才觉得身上味道洗干净了。他来到两仪殿的时候，李世民正黑着脸坐着，李泰知道李世民这是生气了。 “阿耶，我回来了。”李泰见礼的时候偷偷观察李世民。 “青雀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怎么不在那荒郊野地多待几天？”李世民假装在看奏折，眼睛也不抬，似乎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 李泰也是服了，刚才还让王德催了好几次，现在装什么装。 李泰在想怎么让李世民消气的时候，长孙皇后来了。 “观音婢。” “阿娘。”李泰说着就跑了过去。 “青雀，你怎么好几日都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 长孙皇后几日没见李泰，心中着急，生怕李泰磕了碰了。上上下下看李泰有没有受伤，一脸怒容。 “阿耶让我去制盐，差事没完成，孩儿也不敢回来。”李泰想都没想就把锅扔给李世民了。 长孙皇后幽怨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这会儿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儿子，直接把他卖了。可是长孙在，他也不好发作。 李泰看李世民吃瘪的样子，心里也是好笑，怕李世民忍不住，赶忙将制好的盐拿出来。 第11章 民贵君轻 “阿耶，阿娘，请看。”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看到盐的时候愣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白的盐。 李世民尝了一下，赞叹不已。 “这盐真白，味道也好，御厨房跟这根本没得比。此物成本几何？日产多少？” “回阿耶，目前的成本是一斗3文，大规模量产的时候还能更便宜。至于产量，孩儿几日时间才产了一万斤，如果人手够，一个盐矿日产十万斤绝对没有问题。” “盐矿？这是毒盐？”李世民吓了一跳，毒盐可是会死人的。 “阿耶，毒盐我敢给你吃吗？毒已经被清除了，绝对安全。” 李世民这才放下心来。 “阿耶，阿娘生辰快到了，宴会的膳食就由孩儿负责如何？” 李世民看起来有些为难。“这～观音婢说今年就咱自家人简单吃顿便饭即可，就不大办了。” 李泰明白了，还是没钱闹的，后宫都缩减了用度，长孙这样的贤后又怎么会浪费钱大办宴席呢。 可是李泰还准备在生辰宴上推销细盐呢，如果不办，岂不是计划夭折了？ “阿耶，阿娘自从嫁给你，就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现在您当了皇上，阿娘连生辰宴都不能办，阿娘太可怜了。” 长孙皇后十三岁嫁给李世民，没多久，李渊起事，李世民就南征北战，直到武德五年李世民都还在打战。李世民登基后，天灾不断，长孙皇后带头缩减用度，还真是没怎么享受过。 “观音婢，朕有负与你。” “陛下切勿这么说，妾身已经很知足了。” “阿耶，这宴会就由孩儿出钱办了，孩儿知道阿娘不愿铺张浪费，咱也不大办，就找几个大臣来庆祝一下，如何？” “就依你所说，这钱朕的内库出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世民再不表态的话，面子也挂不住。 “万年县令交上来的东西，朕看了，太子犁和筒车都不错，不亏是朕的儿子，知道为百姓着想。”说着就拿出两张纸，正是李泰给崔汉衡的图纸。 怎么又是太子犁，这崔汉衡真是不当人子啊，拿别人的东西献殷勤，多事。 “阿耶，那叫曲辕犁，不叫太子犁。”李泰心里很不爽。 “行了，朕知道你对高明的心，朕心甚慰。朕也知道你受委屈了。” 李世民已经让人查清楚了，李承乾听了旁人的挑唆，疏远了李泰，现在看到李泰对李承乾这么好，心里也是对李泰有愧，之前他还曾怀疑李泰有夺嫡的想法。他对李承乾也是有些失望。 “你怎么想到曲辕犁和那个筒车的？”李世民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突然会这些奇淫巧技，难道是开窍了？ 李泰很不爽，白白便宜了李承乾，也在怪自己，拿图纸的时候也没看一眼，怎么想怎么来气。李泰光顾着生气，对李世民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青雀。”长孙皇后摇了摇李泰。 “哦，那个犁就是孩儿觉得之前的犁太费劲了，百姓耕牛不够，所以孩儿改了一下，非常省力，一头牛或者一匹马就拉得动，甚至一个成年男人就能拉着走，耕地也快。筒车其实在隋朝就有了，只是用地比较少，而且需要人力或者畜力推动，孩儿改成水力，自然节省了人力。” “不错，难得你能为百姓着想。” “这是阿耶教导的好，阿耶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作为皇家人，自然是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可能你还没来得及说？ “您虽然没这么说，但是您就是这么做的，您也经常教导我们要爱护百姓。孩儿只是将你的话总结了一下，这不相当于是你说的吗？” 李世民一想也对，自己一直把百姓看得很重。“没错，朕就是这么想的，还是青雀懂朕的心思。” 李泰突然这么拍马屁，自然是有目的的。 “阿耶，阿娘生日的时候把阿翁也请来吧。”李泰还想着日后带着李渊出宫呢，现在先试试水。 “嗯？”李世民突然想到李渊让他去宏义宫，他还没去呢，“准了。朕这几日忙，也一直没去看父亲，正好一块儿热闹热闹。” 李泰和长孙皇后走后，李世民召见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至于杜如晦，上次李泰说他有病，他是一点不信，只是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最后还是找御医诊治，这一查，查出病了，李世民下旨让杜如晦在家养病。幸好发现得早，还可以控制，若是再晚一些时日，怕是药石无医了，杜如晦心里也是记住了李泰这个恩情。 李世民主要目的就是要推广太子犁和水力筒车，最后还不忘炫耀一番自己的儿子。房玄龄还好，已经见识过李泰的本事了，长孙无忌却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侄子居然有这等本事。 而此时，李泰来到国子监。 万事俱备，书院该提上日程了，可是没有教书先生，李泰决定去问问孔颖达，这老头认识人多。 国子监门口多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横渠四句，李泰笑着摇摇头，这些读书人还真是喜欢这些喊口号的东西。 孔颖达正在湖边的凉亭与魏征下棋，看到李泰，心情也是不错。 “越王殿下，占用了你喝茶的地方，你不会介意吧？” “孔老言重了，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一声，书院的事情有眉目了。”李泰说着话在魏征身边坐下。 “哦？”孔颖达听到书院的事情来精神了。 “钱和地我都准备好了，再有月余，书院就能盖好。只是，现在书院只有您一个副院长，没有教书先生，所以今日来问问孔老，可有合适的人？” “此事好办，交给老夫。”孔颖达对李泰的办事效率显然是很满意。 这时魏征笑着看向李泰，“书院的事老夫也听说了，若殿下不嫌弃我这老头子，老夫也愿在您的书院领一职务。” 李泰没想到魏征也感兴趣，这自然是好事，李泰巴不得呢：“求之不得。” “不直殿下书院可有名字？”孔颖达问这话，是因为他心中有理一个中意的名字。 第12章 地被抢了 “名字？就叫青莲书院吧。”李泰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合适。 “青莲？”孔颖达没想到李泰早有准备。 “我认为莲乃是花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希望书院出去的人，无论是否做官，都要洁身自好，不要做那同流合污之事。” 听了李泰的解释，魏征和孔颖达也觉得青莲这个名字不错，寓意也好。 只见程处亮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不敢过来，看起来似乎有急事。 “程处亮，出什么事了？”李泰看程处亮那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连忙把程处亮叫了过来。 “殿下，不好了，那块儿地被抢了。” “什么？怎么回事？”那块儿地李泰可是非常满意，谁这么大胆敢抢他看上的地，地被抢了还盖什么书院？ “今日我和大哥去买地的时候，发现那块儿地昨日被崔绍买走了，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开口就是十万贯，明显是不想卖给我们。那块儿地也就值一万贯，他是花两万贯买的。” 这崔绍李泰有所耳闻，崔家三公子，庶出，在长安城掌管崔家生意。崔家这时候把地买走，明显就是在针对李泰。 李泰想不明白崔家怎么会对他出手，难道是制盐的事崔家知道了？难道是崔汉衡告密了？崔汉衡还真不是东西。 崔家既然出招了，那李泰自然得接着，这可不是怂的时候。 “走，咱们出城转转。” 李泰带着程处亮，在长安城外转了一整天，看上哪块儿地就派人去问价，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李泰才回城。 第二日，李泰一大早就醒来等消息。 “殿下，咱今天去买地吗？”程处亮早就等着李泰了，他不知道李泰为啥昨天不让他去直接把地买下来。 “崔家没出手？” “没有。” 李泰没想到自己的计策没起效，难道是被崔家识破了？看来还得加把火。 昨天的地有一块是长孙家的，李泰带着程处亮来到长孙家，却是没想到在长孙家门口碰到了一个身着白衣，温文尔雅，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见过越王殿下。” “你是？”李泰不认识这个人。 “他就是崔绍，”程处亮小声提醒李泰。 “原来是崔三少，你今日来此，是来看本王的舅舅？” “在下今日来的目的跟殿下一样。” 崔绍的笑让李泰很不舒服，看着有一种奸诈相。 “哦？”李泰昨日看了一天的地，就是想引诱崔家都买下，只是崔家没出手，他现在来长孙家，也是给崔家造成一种他要买地的假象。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崔绍居然是想要面对面的对付自己，还真是嚣张，这就是崔家的底气吗？ “看来崔公子是要跟本王作对了。” “殿下说笑了，只是生意而已。” “既如此，咱们就进去吧。”李泰实在不想跟眼前这个人多说一句话。 长孙家客厅，李泰的舅舅，齐国公长孙无忌，坐在李泰对面喝着茶，眼睛看着盯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他的长子长孙冲站在他旁边。 虽说是亲戚，可李泰跟这父子俩没多少交集。长孙无忌有才能，策划玄武门之变也有他的功劳，是李世民最信任的人，李世民死前还留下遗愿，让长孙无忌辅政。 只是此人私心过重，在之后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诬陷李恪谋反。 当然此事还没发生，但李泰却不想与此人有过多接触。 “舅舅，咱们就开门见山吧。侄儿今日过来，是想买你在城外的那块儿地，希望舅舅能让于侄儿。” “城外那块地？那是块儿荒地，青雀，你买荒地作甚？”长孙无忌不知李泰为何会看上那块儿地。 “也不做什么，就是买来玩玩。” 那块儿地不值钱，倒是没什么不值得的，长孙无忌正想要答应，崔绍站了起来。 “齐国公，其实在下来贵府，也是为了那块儿地，我崔家愿意出三倍的价格。” “崔少爷，你是要跟本王抢到底了？”李泰生气的看向崔绍。 长孙无忌搞不懂了，那块儿可是种不出粮食，为何两人会盯上那块儿地。虽然崔家出三倍价钱，可毕竟李泰是他亲侄子，他决定把地给李泰，要不然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那里不好交代。 这时，当了半天雕像的长孙冲在长孙无忌耳边说了些什么。 长孙无忌眼睛微微睁大，偏过头看着长孙冲，露出询问的眼神，长孙冲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有些纠结，想了想对李泰说：“青雀啊，亲戚归亲戚，生意归生意，既然崔家出价高，那我只能卖给崔家了。” “舅舅说的是，侄儿也不会占舅舅便宜，侄儿出四倍价钱。”演总得演的像点。 “崔家出五倍。”李泰加价，让崔绍更确定了李泰需要那块儿地。 “五倍？五倍的话就不值了，唉~”李泰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李泰倒是想多加几次价，可是五倍的价格已经很高了，再加的话他怕崔家放弃。而且这样还能让崔家觉得他很穷。 长孙无忌有些犹豫，刚才长孙冲跟他说，长孙家若是跟崔家搞好关系，崔家有意站在太子这边。长孙无忌是支持太子的，这个提议让他不得不心动。只是，驳了李泰的面子，也非他所愿。 李泰满脸失望的神色让崔绍很是得意。李泰原本以为崔绍看穿他的计策，结果是高看了这个崔绍。 昨天凡是昨天看过的地，李泰都一一去买，崔绍索性就跟着李泰，李泰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最终，崔绍把所有地都高价买回去了，花了四十多万贯。 崔绍最后一合计才知道花了这么多钱，也是有点心疼，只是此事必须得做。 坑了一把崔家，李泰倒是挺爽。崔绍看着有点傻啊，难道把地买回去，就能阻止他制盐？ 程咬金已经派人去盐矿了，不出几日就会有消息。 想着想着，李泰觉得不对劲了，崔绍一个庶子能在长安城掌管崔家生意，说明此人也是有一些手段的，他应该不会这么傻，那崔家买那么多地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食盐的生意对崔家非常重要，值得崔家不顾一切的阻拦？李泰怎么想也没想明白。 不管是为了什么，迟早会让你们把地都还回来。 其实，李泰想错了，崔家压根不知道他制盐的事…… 第13章 盐卖不出去 半个月过去了，盐矿那边来消息了，细盐日产已经达到五万金，很快就可达到日常十万斤的目标。 程处亮在东西两市各买了一间铺面，李泰要开始卖盐了。 这天，在崔氏盐铺对面开了一家店铺，叫做民生盐铺。 崔氏盐铺的伙计看到来了个抢生意的，立马去禀告掌柜。 这掌柜姓崔，在崔家干了几十年了，现在混个掌柜当，也算是养老了。伙计进来的时候他还在享受伙计给他买回来的包子呢。 “掌柜的，不好了，对面开了家盐铺。”伙计没站稳，差点扑在崔掌柜的包子上。 “慌什么慌，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价铺子吗，又不是没见过。去找些地皮流氓砸了不就行了。” 这事崔掌柜以前可做过不少，要不然崔家凭什么能有那么多生意，先砸了，再把铺子要过来。 “掌柜，砸不得呀，我看到宿国公府的公子了。” “宿国公？这程家跟崔家是亲家，怎么会来这么一出。”崔掌柜想不明白啊，程家他又不敢得罪，“你再去打探打探。” 伙计来到民生盐铺，只见挂了个牌子，上书：粗盐30文一斗，细盐50文一斗。伙计心想，这程家公子怕不是傻子，卖这么贵谁会来买？ 不只是崔氏的伙计，就是民生盐铺的掌柜也觉得太贵了，程处亮也是这么想的，毕竟现在市价是一斗盐20文。可是越王让他就买这个价，他也做不了主啊。 铺子开张老半天了，一个人顾客都没有，看见那离谱的价格都走了，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懒散地待着，他们并不觉得今天会有生意。 崔家的伙计正要回去汇报，却看到了那雪白的盐，眼睛都看直了。 崔掌柜正等着消息呢，就见伙计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掌柜的，那对面的盐可白了，比那雪都白，我从来没讲过那么白的盐。我尝了一下，味道可比咱家的盐好得太多了。” 崔掌柜一听，这还得了，生意岂不是都要被抢走了？若生意被抢走了，他这个掌柜也就到头了。 “就是卖得贵，粗盐30文，细盐50文，一个客人都没有。” 崔掌柜真想把这个说话大喘气的人踹死，刚才他都想着去崔家请罪了。不过这事还是得让崔家知道。 “你去粗盐细盐各买一斗，快去。” 崔掌柜拿着买来的盐来找崔绍，崔绍简直不相信这是盐，只是由不得他不信。 随后他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什么，手指以很慢的节奏在桌子上敲着。 他在想这程咬金怎么会制盐，而且把铺子堂而皇之地开在崔氏的对面，这是要对着干啊。程咬金后边有没有别人，会不会是李世民？ 对于这盐他倒是不怎么担心，盐卖这么贵，成本也肯定不低，产量应该也不会高。这程咬金不知道投入了多少钱，怕是要血本无归了。 “你先回去，不必过于担心，继续盯着那家铺子。” 两仪殿里，李世民听了李君羡的汇报后脸气得铁青。 这李君羡是谁？当年就是李君羡与尉迟敬德击退了兵临泾阳的突厥，被任命为左武侯中郎将，封武连县公。 上次在听了李泰对付突厥的计策后，李世民才发现细作的用处还有很多，所以成立了皇城司，李君羡就是这皇城司统领。今日得知李泰的盐开售了，就赶忙来汇报。 这盐价可是把李世民吓到了，也气着了。 “把那逆子给朕找来。” 正在宫里准备生辰礼物的李泰，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两仪殿。 “青雀，朕曾夸你心系百姓，可你是怎么做的？盐可是关系到万千百姓，你把盐价定那么高，是想要干什么？怎么有脸叫民生盐铺？你不是跟朕说价格比市价低吗？” 说完把奏折都扔向了李泰，李泰稍微一转身，躲了过去。见李世民要发作，赶忙上前解释。 “阿耶，你误会了孩儿了。你坐下，孩儿给你慢慢解释。”李泰笑得有些谄媚，李泰也觉得自己有些恶心，但得稳住这位暴怒的天子。 “阿耶，我把盐定这么高，普通百姓根本就买不起，所以并没有坑害百姓。” “那你既然知道百姓买不起，价格为何定这么高？”李世民倒是不明白了。 “孩儿是想坑一把崔家的，只是崔家没有上当。”李泰想到这里就有点泄气。 李泰的想法是，这么好的盐，比市价贵也是理所应当，那崔家为了继续垄断，不就得把盐买回去，然后高价卖给那些有钱人？谁知道崔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泰心有点累，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打游戏，他只是想卖盐挣点钱，结果路上的怪太多了。先是地被抢，现在崔家的钱又坑不到，他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那你接下来该当如何？” 李泰没有回答李世民的问题，他只是让李世民等着看好戏。 一连几日李泰都待在书房里，他在给长孙皇后准备礼物，直到生辰那天。 这日一大早，李泰天未大亮就起床了，简单洗漱后就去了御膳房。能不能给盐打开销路，今天至关重要。 虽说只是请了一些重臣，但人却不少，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来百十号人，在家养病的杜如晦也来了。 李渊的位置就在李世民旁边，但他没去大力李世民，说好带孙子去看他，也一直没去，白白等了这么久。裴寂则是在给李渊见礼。 裴寂是有从龙之功的，灭隋建唐有他一份功劳，李渊在位的时候更是贵为宰相。 只是他才智过于平庸，打战更是屡战屡败，没有什么功绩，他是李渊复位最忠实的支持者。 “玄真，从大业十二年起，你跟了朕十二年了，对朕是忠心耿耿，朕也一直很器重你。”李渊莫名其妙的话让刚准备回去的裴寂站在了原地，不知李渊为何说这些话。 “太上皇，臣感念太上皇的知遇之恩。” “只是现在朕老了，只想享享清福，不想在折腾了。” 李渊知道裴寂的想法，若不及时阻止，这个老部下怕是要被李世民除掉。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场合，也是向李世民表面态度的意思。 第14章 长孙皇后生辰 裴寂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李渊是没有复位的打算了，他是想让自己放弃。 这怎么行，若此时放弃，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泡汤了，世家那边也不好交待。 李渊的上位离不开世家的支持，李渊跟世家的关系也不错，李世民登基后则是想尽办法的打压五姓七望，一直想让李渊复位的裴寂趁机暗中联络七大世家，暗中准备，只是没想到李渊此时突然放弃了。 李渊搬到宏义宫的事，裴寂听说了，是越王李泰说服了李渊，想来此事也是因为越王。 想到这里，裴寂眼底隐隐多了一丝狠厉。 “太上皇~” 他还想再劝劝李渊，只是看到李世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才发觉，现在不是可以谈论此事的时候。 “老臣明白了。”裴寂无奈的应下，只是心里把李泰暗暗的记下了。 长乐公主坐在长孙皇后旁边陪着李治，太子李承乾坐在自己的位置想着事，没有与任何人交流的意思。 太子犁的事李承乾也听说了，他心里其实是有点愧疚的，最近长孙冲总是说李泰对他的东宫之位是个威胁，他也心里有些疏远李泰。前不久，李泰又拿出太子犁给他获得了一些声望，让他对长孙冲的话产生了怀疑。 他有些拿不准，到底该相信李泰，还是相信长孙冲。 众人喝茶喝得差不多，李世民想起李泰来了。 “怎么不见青雀？这么重要的日子，他都能迟到，不像话。” “陛下，青雀去御膳房准备宴席了。”长孙皇后已经得知此事。 “他一个皇子去御膳房像什么话。”正想让王德去把人找来，李泰出现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李泰忙活了一天，终于是把宴席准备好了。 “见过阿翁，见过阿耶，见过阿娘。” “青雀。”李承乾看到李泰进来，想要趁此机会缓和一下关系，主动上前打招呼。 “大哥。”李泰这声大哥叫得不情不愿，他现在根本不想搭理李承乾，说完话后看都不看他一眼。 裴寂看到李泰居然下厨，上前质问李泰：“越王殿下，敢问殿下适才去了御厨房？” 李泰一看是裴寂这个老小子，这个老头儿这是来者不善啊，但李泰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裴寂。 “是又如何？” “君子远庖厨，身为皇子，怎能去做厨子？”裴寂现在恨李泰恨得牙痒痒，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裴相，阿耶说过，人丑就要多读书。”李泰转过身，面向众大臣，“孟子曰：“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想必本王不说，各位伯伯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裴相身居要职，却是这学问甚至不如五岁孩童。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本王佩服，本王可是听说裴相屡败屡战，是国之栋梁啊。” 李泰摇着头，一脸可惜。 裴寂哪里是不知道君子远庖厨的意思，他就是故意找茬的，没想到被一个孩子嘲笑了。 李渊上位后，裴寂寸功未立，这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打人还不打脸呢，李泰这下把裴寂气得，指着李泰的手一直哆嗦。 李世民被那句人丑要多读书逗笑了，一直憋着，看到裴寂为难自己的儿子，心里也是不舒服。只是现在看到李泰把裴寂气的够呛，怕真的气出个好歹。 “青雀。” 李泰知道李世民的意思，暂时放过了裴寂。 “本王今日亲自准备吃食，只是想要尽一份孝心。各位臣公，本王尽孝难道也错了？” 众人没说话，心里都在责怪裴寂，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非要上纲上线。 李渊也看不下去了，这么好的孙子居然被故意刁难，对着裴寂哼了一声。 “玄真，你喝多了，朕派人把你送回去。” 李渊直接下了逐客令，这还没开席呢，裴寂怎么可能喝酒。看到连李渊都不站他这边，他甩了甩袖子，直接走了。 讨厌的人走了，就该开席了，众人也饿了。主要是李泰一天没吃饭，肚子都瘪了。 只见宫女端着菜过来了，众人看到桌子上的菜的时候，都没敢下筷子，因为这东西他们不认识啊。 李世民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菜？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蔬菜？” “阿耶，这第一道菜，叫作豆芽，是用绿豆做成的，用孩儿用特制的盐烹制之后，口感清爽，各位都尝一尝。” 这绿豆芽就是李泰让他的贴身太监刘成去岭南找来的，虽然很多人认为绿豆是北宋传入中国的，但李泰知道，岭南是绿豆的起源中心。 “绿豆为何物？”李世民从未听说过绿豆。 魏征这时候站起来拱拱手说：“陛下，老臣有所耳闻，绿豆生于岭南之地，很多本草里都有所记载，有药用价值，夏季，用绿豆熬汤可解暑降火。” 李泰没想到魏征居然知道绿豆：“魏伯伯说得不错，所以孩儿打算在皇庄种植绿豆，夏季也可给阿翁阿耶解暑。” 李泰招了招手，第二道菜端上来了。 这第二道菜，在座的人还是不敢动筷子，没见过。只见盘子里放着的是通体白色，呈长条状，用葱蒜、还有一些醋，似乎还有一些油。 “这第二道菜，叫做绿豆凉粉，是用绿豆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加工而成，再加上特制的盐，就成了这道菜。清凉爽口，回味无穷。”李泰一直没忘了推销他的盐，有点可惜的是，没有找到辣椒。 “好吃，你小子倒是会享受。” 李渊非常满意，宫里那些菜都吃腻了，今天的菜吃着爽。 长孙皇后很快把凉粉吃完了，她其实不喜欢吃凉的，但这凉粉实在是太好吃了。 程咬金吃完了，还舔舔嘴角，想再来一份，只不过不好说出口。 “越王殿下，这菜都吃完了，赶快上第三道菜吧。” 众人都鄙视程咬金，觉得这人太粗俗，李世民则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第三道菜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依旧没人动筷子，这次不是因为不认识，是因为他们认识。 “青雀，这豆芽为何上两次？”李世民还是忍不住问了。 第15章 李泰的礼物 “阿耶，刚才的是绿豆芽，这是黄豆芽。请看这菜的根部是黄色的，绿豆芽根部是绿色的。孩儿也不是想要凑数，只是想给各位多提供一个选择，冬日里也能吃上蔬菜。” 当然，种大棚也可以，李泰还没种出来，没有塑料，只能另想它法。 最后一道菜，众人终于是敢动筷子了。 “这肉好吃，殿下，这是什么肉，给老程我来一百斤。” 李泰看众人吃得满嘴是油，程咬金更是吃完自己的，眼睛盯着别人的，被盯着的尉迟敬德端起盘子三下五除二就吃得干干净净。 “这叫红烧肉，是用猪肉做的。” “贱肉？”猪肉李世民是吃过的，只是那味道，骚臭味很重，无法下咽。今日这猪肉不一样，非常美味，李世民有点不相信。 “不错，将猪仔阉割之后，非常好养，长得快，肉也没有骚臭味。然后加上特制的细盐进行烹制，就有了这美味的红烧肉。” 程咬金听李泰多次提到盐，才知道李泰的目的。 “殿下，今日能吃上这些美味的食物，这特制的盐可是功不可没，不知道这盐哪里有卖，老程我去买个几百斤。” “程伯伯，这盐在东市西市各有一铺子，叫做民生盐铺。只是听说这盐产量极低，前去买盐的人也络绎不绝，程伯伯去了怕是买不到这么多，程伯伯要趁早啊。” 李世民静静地看着这两个活宝表演，众人倒是对这特制的盐产生了兴趣，默默把民生盐铺记在心里。 “青雀，这个猪肉……” “不愧是阿耶，您真是聪明绝顶，英明神武，这么快想到了。” 李世民只想这猪肉还有没有，怎么就聪明绝顶了？ “阿耶，这猪很好养，不费粮食，只需五六个月，就可长到两百斤。” 半年长到两百斤？这个速度可太快了。 李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即使是普通百姓也能养猪，由官府提供猪仔，养肥之后由官府收购，百姓多了一份收入，或许还可以隔三岔五吃顿肉。” “本王的理想是，让天下百姓都吃饱饭，都吃得上肉，都有衣穿，只有藏富于民，大唐才是真正的强大了。” 杜如晦站起身，双手抱拳，身体前倾，给李泰行了一礼：“老臣代天下百姓谢越王殿下。” “杜伯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老臣还要多谢殿下，若不是殿下，老臣这病就耽误了。”度瑞惠对李泰是连连感谢。 “咳咳~”李世民看他俩居然在一旁闲聊了起来，咳嗽了一声。 李承乾看到尴尬的李泰，想要解围，连忙转移话题：“青雀，你给阿娘的礼物还没拿出来呢，众人的礼物都已经展示过了，就差你的了。” 李泰心想，这李承乾什么意思，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茬？就算疏远了，也不用这么明显吧，戏都懒得演了？ 李承乾看到李泰那吃人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刘成识相地把李泰准备的礼物拿来过来。 “阿娘，这是孩儿给您准备的礼物。” 只见李泰将礼物放在长孙皇后面前，是一本书。封面写有《女则》二字。 这女则是长孙皇后唯一的著作，与女诫不同，宣扬的并非是三从四德。女则倡导女子明白自己的社会责任，还鼓励女子不断地学习进步，并没有去过多的限制女人。 李泰想了很久才想到送这个，长孙皇后开始也是疑惑。她不明白李泰为什么会有一本写女人的书，打开后，一开始觉得还不错，越看越觉得心惊，这怎么能跟她心里想的一模一样，越看越觉得好。她一直想写一本书，这女则简直写到她的心坎里了。 “青雀，这书是你写的？”长孙皇后看了很久，激动的问道。 “正是儿写的，世人皆知阿娘是贤后，是女性的表率。儿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应该像阿娘学习，所以写了一本书，希望阿娘能喜欢。” “喜欢喜欢，青雀有心了。”说着便把书又攥紧了几分。 李世民看到长孙皇后满意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欣慰，觉得今日这宴会虽然简单，却令人满意。 魏征慢慢走向长孙皇后，眼睛一直盯着那本书。 “皇后娘娘，这书可否借老臣一观？” 长孙皇后虽有疑惑，却也把书给了魏征。 李泰有些诧异啊，这魏征怎么会对一本写女人的书感兴趣，他还有这个癖好？ 其他人也是想不明白魏征到底要做什么，程咬金更是直接笑了起来：“魏老匹夫，你居然爱看女人的书，你个老不正经。” 魏征也不理他，他认着的翻着书，翻了几页后脸色潮红，眼睛里透漏着急切。 “敢问越王殿下，这纸张？” 魏征这么一说，李世民这才注意到，这书的纸张跟平时用的不一样，这纸更白，不透墨。众人也才知道魏征不是对书感兴趣，而是对纸张感兴趣。 “青雀，这纸是哪儿来的？”这纸张比李世民之前用过的都要好，他平时也喜欢书法，看到好的纸张就像看到金子一样。 “这纸是儿用新方法做出来的，这只是残次品，工艺尚不成熟。” 这是李泰让刘成去找木匠做出来的，只是质量差了点，现在还在实验，想用到满意的纸张，还得等一段时间。 李世民被李泰给惊到了，曲辕犁，筒车，写书，加上这新纸张，还有他不会的东西吗？他是从哪儿学到的这些东西的，莫不是天才？这还是自己的青雀吗？ “这纸张造价几何？可否大量产出？” “暂时还不行，现在还在实验，成本有点高。” 魏征和李世民有点失望，如果纸张能大量产出，价格够便宜的话，那就会有更多的人读得起书了，科举就会有更多的寒门子弟来应试。可惜了…… “这纸张太差了，工艺成熟了，就会有好一点的纸了，量产不是问题，价格嘛，一张纸一文钱吧。” 这么便宜？这可比市面上的便宜多了，也不会被世家垄断了。 “日后价格会下降的。” 第16章 崔家买断 还能更便宜？李世民已经开始想象日后的景象了。大唐各州府的学子齐聚长安城，不论身世，只论学问，那朝廷将会有多少人才啊。 李泰悄悄走到魏征身边问道：“魏伯伯，这纸张的生意算你一份如何？” “这~”魏征有些犹豫。 “魏伯伯，是不想与民争利？”李泰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这么想的。 “您老这么想就错了，现在市面上纸张昂贵，很多学子根本买不起，咱们把纸张便宜出售，这让天下的学子得到了实惠，这并非与民争利，这是让利于民。” 魏征总算知道李泰为什么拉他入伙了，他肯定李泰就是怕被弹劾，所以把他绑一起。不过，为证觉得李泰说得也有道理，这是好事，即使被人骂，他魏征与问心无愧。 “好，此事老夫同意了。” 宴席结束了，李泰却没办法平静下来，一直关注着盐铺。 不知道这次盐能不能卖出去。 崔氏盐铺的崔掌柜自从上次从崔绍那里回来后，每天早上都要看看对面铺子的情况。 与往常一样，今天盐铺前依旧没有客人，路人也从一开始的好奇变得淡漠，路过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 崔掌柜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看到有人进了民生盐铺。 这可是稀罕事，这么多天了，这是除了他以外第一个来民生盐铺买盐的。 “掌柜的，来十斗细盐。”此人进来什么都不问，直接就要十斗。 民生盐铺的掌柜立马来了精神，这么多天了终于有客人了，还一次就买了十斗，这肯定是大户人家的人。 掌柜咧开的嘴还没合上，只见又陆陆续续地又来人了，不一会儿门口就开始排队了。 有些掌柜也认识，卫国公府，鄂国公府，宋国公府，礼部尚书，工部尚书，都是朝中大臣府上的下人，都来买盐了。 崔掌柜都看傻了，他刚才还想看看那个买盐的是哪个冤大头，结果这就来了这么多人，还都是豪门大户的人。他急急忙忙就往崔绍那里跑，鞋跑丢了都没注意，心里在想怎么躲过这劫。 盐铺门口围着一群百姓，他们好奇，这家的盐有什么神奇之处，怎么这么多的大人物都来买这个盐。有心进去看看，只是高昂的价格让他们不得不收起好奇心。 一上午的时间，就卖了十多万斤。李泰也是感慨，这长安城的官员还真是多，销售量远超过了他的预期，看来宴席上没有白忙活。 程咬金也是心情不错，高兴的大中午就开始喝酒。 “殿下，这事你应该早与俺老程说，俺老程让那些弟兄去买，就不用等这么久了。一上午十万斤，那一个月岂不是……”程咬金算了半天没算出来。 “程伯伯，你就别挖苦我了，这不是灯下黑吗。不过这样也好，效果还不错。” 今天过了，基本就没什么生意了，那些达官显贵可不是天天都需要这么多盐。而那么贵的盐，普通百姓可吃不起。 “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崔家上钩。” 话是这么说，李泰一点信心都没有，上次坑了崔家一次，这次不知道会不会再上当，心里没底。 “殿下，殿下。” 是程处亮，人没到，声音就到了。 只见程处亮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拿起桌子上的碗就喝了一口，被酒呛着了，一个劲儿地咳嗽。 “怎么是酒啊？” “少废话，说正事。”程咬金急了。 “刚才有人来问咱有多少货，他们全要了。”程处亮满脸喜色，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程咬金乐了，那笑声快把李泰耳朵震聋了。“殿下，咱把存货全卖给他，先赚他一笔。” “不可，万一他们是试探呢？如果货太多，他们是不会上当的，必须让他们以为可以一口吃下咱们。” 李泰交代了一番后，程处亮就去了盐铺，见到了这个来买盐的崔掌柜。 崔掌柜去崔家的时候，崔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他明白这事怪不得崔掌柜，但并不妨碍他出出气。那日宴会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民生盐铺的背后居然是李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盐的生意是不能让出去的，既然李泰说产量有限，那就可以把盐买过来，再高价卖出，那些达官显贵也不在乎这点钱，崔家还能再赚一笔。故而他派崔掌柜来收购民生盐铺的盐。 “崔掌柜，我们虽有一点库存，但产量实在是有限，一天最多可以提供四万斤。” 四万斤倒是在崔绍的预期之内，这个量崔掌柜可以做主。 “程公子，您这里的盐在下全包了。” “全包了？这不好吧，你都要了，我这里不就得关门了？”程处亮皱着眉，显得很犹豫。 “程公子，都是为了挣钱，卖给谁还不都一样？每天四万斤，在下全包了。” 崔掌柜财大气粗，四万斤也不多，拉到别的州府肯定能卖得出去，又多了一笔收入，这里边可是有他一份功劳。 “崔掌柜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也懒得待在这铺子里。不过，我这里要现钱，用粮食抵也可以。粮食市价五文一斤，就按照四文钱一斤来换。” “那盐的价格是不是？”粮食既然折价了，那盐的价格自然也得降，要不然崔掌柜回去没法交代。 “细盐价格就按照四十五文一斗，粗盐我这儿也没有了。” 虽然一斗便宜了五文，但是算下来还是程处亮占了便宜。 “程公子，四十五文太贵了，最多四十文。” 程处亮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崔掌柜没有诚意，那就请回吧。送客！” 崔掌柜哪里敢走啊，这细盐要是拿不下，崔绍非扒了他的皮。四十五文也可以接受，反正那些贵人有钱，不差这点。 “就依程公子所说。” 协议达成，双方就签了契约。 崔家每日来取盐，然后拉到别的州府售卖。只是一个月过去了，民生盐铺还在正常营业。甚至有番邦的人来买盐，一共买了上百万斤。 崔掌柜坐不住了，就来找程处亮。 “程公子，不是所有的盐都卖给在下了吗？莫不是哄骗在下不成？” 第17章 李承乾道歉 “崔掌柜，喝口茶消消火，上次我也跟你说过，我这里还有点库存，我得清库存不是。若是我拿到别的州府发卖……” 程处亮说到这里停下来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看到崔掌柜着急了，才继续说道，“这你也不能乐意，所以我只能在这长安城慢慢卖了。” “敢问程公子，库存还有多少？” “也不多，四万石吧。” “这么多？”四万石可就是五百万斤啊，实在是太多了，崔掌柜可不敢直接买下啊，只得再去找崔绍。 程处亮在崔掌柜走后就摊在椅子上，为了这个买卖，他努力的装一个斯文人，比练武还累。他在想日后怎么忽悠大哥程处默来干这活儿，反正他是再也不干了。 崔绍听到有这么多库存的时候也是惊了，这么多盐得卖到什么时候。但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如果不能全部拿下，那家族会对自己有意见的。此刻没得选择，这盐的买卖必须全部拿到手。 这么大的量，崔绍能调用的也没现银了，之前买的地还在手里呢，没办法，其中一半用粮食抵吧。 用粮食换盐是李泰的主意，因为今年还会有旱灾，筒车虽然能缓解旱情，可是这事儿也不能打包票，有备无患。 若出现灾民，李世民那个穷光蛋可拿不出粮，还得这个做儿子的替他操心啊。 “程伯伯，各州府的铺子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只是殿下只是让俺在几个富饶的州府开店，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这些铺子也只是做做样子，让铺子都开张吧。先让崔家难受难受，抢了本王的地，就要付出代价。” 第二日，崔掌柜一大早来到盐铺，看到对面铺子的牌匾拆了，终于关门了，他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崔掌柜在铺子里坐着喝茶，听到外边乱哄哄的。出去一看，好家伙，对面换上了新的牌匾，写着平民盐铺。程处默带着人在门口守着。 “各位父老乡亲，今日平民盐铺正式开业，粗盐8文钱一斗，细盐15文一斗，精盐60文一罐。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欢迎各位父老光临。” “掌柜的，这精盐是什么盐，咋那么贵？” “这精盐呐，就是比细盐更白，更好吃。” 掌柜的也说不出他有什么好来，因为这精盐其实就是细盐，装在一个罐子里高价出售。幸好这是专门卖给有钱人的，不用跟普通百姓解释过多。 这里的盐这么白，还比市价便宜，自然是都来这里买盐了。 “掌柜的，我来一斗细盐。” “我来两斗粗盐。” “我来两斗细盐。” 很快买盐的人就排到了街角。崔掌柜哪里还不知道他们这是被耍了啊，急急忙忙去找崔绍，他要疯了，最近就没什么好事，他怕自己的命不小心就交代了。 崔绍一脚把他踹到门外，头磕到了柱子，头破血流，却不敢抱怨半句。 崔绍要气炸了，花了这么多钱，结果被耍了。这下可完了，家族知道的话不会放过自己的。 崔绍可不敢告诉家族，要不然他好不容易争来的地位就没了。他这时候想到了一个人，魏国公裴寂。 裴寂当日被李泰气走之后，打听到李泰在做盐的生意，就把消息给了崔家，崔绍马上出发去找裴寂商量对策。 此刻的李泰，也是头疼，因为有个麻烦的人找上了他。 “大哥，不知你找我所为何事？” “青雀，你的生意我也要参一份。” 李泰心想李承乾是傻了吧，好好的生意凭啥带你。 李泰也不说话，都懒得搭理李承乾，手里捧着本书，装模作样的在读书。 李承乾今天来是想缓和一下关系的，上次宴会的时候他发现李泰对他意见很大，他想了很久，既然李泰喜欢做生意，那他参与进去，那就是合作伙伴了。可是李泰的态度很冷漠，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青雀，前些日子是大哥错了，我不该听信谗言，疑心于你。我也是十分懊悔，你之前做的太子犁，让我知道你对大哥的心意，是大哥对不住你。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大哥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李泰没想到李承乾居然是来道歉的，只是也不能凭他三言两语就相信他。李泰把书放下，眼睛看着李承乾，似乎想要看看李承乾到底有几分真心。 “大哥，若是我跟世家立场不同，你站哪边？” “这世家根基深厚，我李唐的天下也少不了世家的支持，你为何要跟世家作对？没有胜算的。” 李承乾与世家走的挺近，他日后如果登上皇位，也需要世家的支持。 “阿耶迟早是要对世家动手的，这个理由够吗？” “阿耶？阿耶为何……”李承乾有些错愕，这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 “正所谓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世家垄断教育，朝堂大半官员都是五姓七望的人，阿耶岂能容得下他们？等你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世家怕是已经没什么用了。” 李承乾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有些犹豫，长孙无忌让他跟世家搞好关系，而阿耶却要对付世家，那自己该怎么办？ 李承乾敲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该相信谁，一时间头昏脑涨。 李泰也知道现在就让李承乾做出选择不现实，主动转移了话题。 “大哥，阿耶要征盐税，咱们兄弟先把这件差事办好如何？” “好。如果办好了，你的生意是不是就由我一份？”李承乾睁大眼睛看着李泰，眼神里似乎有一丝乞求。 李泰没想到李承乾这么财迷，忽然觉得这个大哥挺好玩的：“也不是不行，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方才说听信谗言，谁的谗言？” “这……青雀，此事我不方便说，不如就让它过去吧，总之这是大哥的不是。” “是长孙冲吧？” 上次去长孙家的时候，长孙冲的态度让李泰很疑惑，他似乎是帮着崔家的。 联想到李承乾对自己的疏远，李泰就感觉可能是长孙冲的问题，长孙冲经常跟着李承乾，李承乾也非常信任长孙冲。 只是，长孙冲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敌意？ 第18章 大理寺少卿 李承乾见此，知道隐瞒也没有意义了，点点头承认了。 李泰觉得自己是傻了，这么一个人他居然没想到，还以为是因为那点小事。仔细想想，李承乾也并非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还是自己思虑不周啊。 长孙冲的话倒是不重要，李泰更在意的是长孙无忌有没有参与，长孙无忌的态度更重要。 这路上的坎坷真多啊，盐的事还没办成，就接连二三地出现一堆阻碍。 “殿下，王德王公公来了。” “他来做什么？”王德亲自来了，应该不是小事。 李泰和李承乾在门口见到王德。“王公公，你怎么亲自来了？” 王德是李世民的贴身太监，跟了李世民多年，他亲自来，必然不是小事。 “陛下召见，请两位殿下随咱走一趟。” 李世民正在两仪殿发愁，刚刚收到奏折，弹劾越王李泰与民争利，与民争利可不是小事，即使是皇子，也不行。 “见过阿耶。” “见过阿耶。” 李世民拿出厚厚的一大摞奏折放在桌案上，语气里带着无奈：“青雀，你看看都是弹劾你的奏章，都是世家的，还有裴寂。” 李泰心想这崔家动作也太快了，他们写奏章不需要时间的？还有裴寂这老匹夫凑什么热闹，得找个机会把他除掉了。 “你说你不会贪功冒进，怎么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你把崔家逼得太急了。” “阿耶，您是皇上，这点小事，您还不是分分钟就解决了？” “朕虽是皇上，但不是所有事都是朕说了算的。”李世民站起身走到李泰面前，“朝堂上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奏折朕可以留中不发，但朕撑不了多久，你得尽快解决此事。” 李世民倒不是不愿意替李泰摆平此事，他想让李泰受受挫折，历练历练。 “阿耶，孩儿也愿意尽一份力，我一定不会让青雀出事的。” 李承乾的态度让李世民很满意，他今天把李承乾叫过来，是想看看李承乾到底是什么态度，他还是自己的儿子可以兄友弟恭的。 “青雀，这下你把崔家得罪死了，他们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回阿耶，接下来儿打算收拢天下盐户，让他们为我制盐。” “盐户？” “没错，盐的生意虽然被崔家控制，但是还有很多制盐晒盐的盐户。若是我把生意开到大唐的大江南北，那这些盐户就断了生机，我得给他们留条生路。还有就是……” 李泰的话让李世民很欣慰，这个时候他还能想着百姓。 李泰看向了李承乾：“大哥，你成立盐会如何？” “盐会为何物？”李承乾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李泰了，说的很多词他都听不懂。 “就是由盐商组成的一个商会。”李泰解释道。 李世民迷糊了，打断了李泰：“等等，盐一直被崔家掌控，盐商大多是崔家的人，剩下的也成不了大事，你成立商会能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立规矩，想要挣钱，就要守规矩，第一条就是要缴纳盐税，有了盖有太子印的缴税登记文书，才有资格经营细盐。现在虽然没人，但很快就有了。” 现在平民盐铺的盐价已经这么低了，崔家即使降价，也撑不了多久，等市场有了空子，必然会有人加入。 “那为何不在民部登记，却要东宫出面。”先由东宫出面，然后再将盐税交给朝廷，绕了一个弯子，直接给朝廷不是更直接？李世民说出来心中的困惑。 “阿耶，我跟您提盐税的事儿都过了这么久了，朝廷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不如我和大哥来出马。而且，盐会是自愿性质的，朝廷出马就是强制性的，这也减轻了朝廷的压力不是。” 李世民没话说了，他确实想收盐税很长时间了，只是众官员反对，尤其是世家官员。李世民还不敢强制硬来，万一崔家狗急跳墙，盐价疯涨，那受苦的还是百姓。 僵持这么久的事情被自己儿子解决，李世民觉得有点脸红，心里对这个儿子也是愈发的好奇。 接来下的半个月，程咬金在各地开的盐铺生意火爆，使的崔家的盐铺收入少了一半。即使降价了，也实在无法低到七文以下。 这么大的事崔绍已经捂不住了，只得求助族长，崔绍被收拾得很惨，被打的血肉模糊。崔家族长也是恨铁不成钢，他对这个儿子期待一直很高，虽然是庶子，可是能力却比他那两个哥哥要强，结果现在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这日，程处默在盐铺里打盹，是李泰让他来的，怕有人闹事，他这几日每天都带着人在这儿守着。他倒是不信，宿国公家的铺子，还有谁敢砸了不成。 他正想着找点酒喝，外边吵吵闹闹来了一群人。 是一群衙役。 程处默精神马上就来了，还真有人敢来，不是说是流氓吗，怎么衙役都来了？ 心里虽疑惑，手上动作却不慢，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将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杵，大声喝道：“你们是谁的人？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衙役们心里也是直呼倒霉，他们也知道这是程家的铺子，他们可不想得罪程家，只是上命难为。 “程公子好大的威风。”衙役分成两列，从后边走出来一个面青无须、眼梢上扬的人，笑容里带着一丝阴险的中年人。 “你谁啊？来这里做什么？” “本官是大理寺少卿崔敏。今日接到盐商和盐户的诉状，状告平民盐铺非法营商，本官自然是要查清楚的，现在本官要封了这家铺子。” “原来是崔家的狗，今日你程爷爷就在这儿站着，看谁敢闹事。”程处默一听是崔家人，脾气就上来了，若不是等着这帮人，今日就去平康坊看姑娘了。 程处默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可不怕什么大理寺。 崔敏脸色沉了下来，阴狠狠地说道：“程公子，本官乃是执行公务，本官不信，你敢罔顾国法？” 第19章 程处默打人 “崔敏，你好大的口气，一上来就扣这么大帽子，你倒是说清楚，本公子犯了哪条国法？” 崔敏背着手笑一下：“有人举报，你这铺子贩卖毒盐，草菅人命，难道本官还不能管了？” “毒盐？” “居然是毒盐，怪不得卖那么便宜。” “那咱们吃了毒盐不会有事吧？”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听说平民盐铺卖的是毒盐，都不淡定了，有些人甚至觉得自己中了毒，浑身难受。 原本在买盐的人也吵着要退货，对面的崔掌柜趁机让伙计招揽客人。 崔敏看到周围百姓的反应，非常满意。今日他来此就是要毁了平民盐铺的声誉，让百姓再也不敢来买盐。 “崔敏，你个狗娘养的，居然污蔑我，你说是毒盐就是毒盐？” 崔敏朝着崔掌柜使了个眼神，崔掌柜立马会意，表情严肃，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他走到围观的百姓面前，对着众人拱拱手：“各位父老，我是崔氏盐铺的掌柜。众所周知，盐矿的盐是有毒的，不能吃的。而这平民盐铺的盐就是从盐矿而来。” “崔掌柜此言当真？” “自然，崔氏盐铺经营了几十年，这种事是一清二楚，不会哄骗大家的。” “那我吃了一个月了，怎么没有中毒？” “这毒是慢性毒药，一个月还不妨事，若是连吃三个月，必死无疑。” 程处默听不下去了，可是他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心里的火不知道怎么发，当即走到崔掌柜后边，拿着长枪就朝着崔掌柜后背砸去。 崔掌柜哎呦一声，背上重似千斤，脊梁骨像被打断了，被程处默一枪就打趴在地上。 “程处默，你居然打人。哎呦～” “打人了，居然打人了。” “肯定是心虚了，恼羞成怒，看来崔掌柜说的是真的。” 程处默百口莫辩，看到众人的反应，也是傻了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崔敏看着崔掌柜倒地也不管他，在一旁看戏，这样的效果更好。 “崔少卿，您要替我们做主啊。”有人跪下，请求崔敏惩罚罪魁。 “诸位放心，本官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不知道崔少卿要怎么交代？” 听到此话的崔敏转身看到一气度不凡的少年，当即上前：“见过越王殿下。” 李泰听说有人闹事，怕程处默吃亏，当即马不停蹄地赶来。 盐铺背后是越王的事崔敏是知道的，但李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出来不在他的预料之内，身为皇子，不是应该避嫌吗？ “崔少卿，你说这铺子的盐有毒，你可有凭据？” 崔敏硬着头皮说道：“自然是有凭据，这盐出自盐矿，是有毒的。” “盐矿虽有毒，可是本王将其中的毒素都清理干净了。”说着拿起一把盐，“诸位，毒盐矿乃是青褐色，对其进行提取，就成为了本王手上的盐，绝对无毒。” “越王殿下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是信的。” 一个皇子和一个掌柜，当然是皇子更容易让人信服。 只是，崔掌柜的话总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 “越王殿下，臣可是有证人。”崔敏却一点不慌乱。 他大手一挥，就有一人被抬上来。 “崔少卿，请为草民做主啊。草民的兄弟就是天天吃这家铺子的盐，中毒死了，他们这是在草菅人命。”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说完就哭了，看着就是一个为兄弟讨公道的兄长。 周围人的心又动摇了，这眼前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他们又想起了崔掌柜的话，连吃三个月就会毙命。这可怎么办？ 李泰一看这人就知道是来碰瓷的，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证明，正想着请个太医过来，只见程处默冲了出去。 程处默那个火大啊，忍了这么久，实在是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在离崔敏还挺远的地方纵身一跃，右脚就踢到了崔敏的胸口，崔绍应声倒地。 程处默没有就此罢手，连踢数脚，而后骑在崔敏身上就是一顿揍。 “程处默，你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你……唔……啊……”崔敏话没说完，嘴巴挨了几拳，门牙都打掉一颗，在程处默的拳头下再也说不出话。 程处默带来的人看自家少爷都动手了，他们也不好站着不动，将衙役围起来开始拳打脚踢。 一时之间，店门口热闹无比，百姓也是头一次见到平时只会欺压百姓的衙役被人打，心里直叫好。 李泰本来想阻止，可是想到崔敏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他就觉得揍几下也挺好。 这时突然出现一群衙役，阻止了殴打衙役的程家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缓缓走来，此人身着紫色官服，佩金玉带，看起来是个大官。 “处默。”听到李泰的声音，程处默停手，起身站到李泰身后。 “臣大理寺卿戴胄见过越王殿下。” 戴胄，李泰知道此人，民部尚书，兼大理寺卿，也算是个人物。 武德四年，李世民东征王世充的时候跟了李世民，李世民登基后先后任职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不久前又成为民部尚书，被封武昌郡公，参与朝政，是实打实的宰相。 他来这里是什么目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戴胄听属下汇报，说崔敏来找程处默的麻烦，怕出乱子，就带人赶来。刚到这里，就看到程处默打人的一幕，而且越王居然也在。 这下他为难了，殴打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他也不能不管。心里对崔敏也是生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谁麻烦不好，非找程家的麻烦，谁不知道程咬金什么德行。 “戴相公，你要给属下做主啊。这家铺子卖毒盐出了人命，程处默又殴打下属，属下无法无天啊。” 程处默脾气又上来了，正要上前再把崔敏打一顿，李泰抬起手阻止了他。 刚才是刚才，现在当着这位宰相的面再打人，太不给人面子了。 “还请殿下和程公子随臣到大理寺一趟。” 第20章 李泰坐牢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老夫也无可奈何，待查清此人死因，定会还两位一个公道。”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李泰也没有办法，去大理寺一趟也没什么，他们还敢轻慢了皇子不成。 “不如让贫道看看如何？” 李泰看到人群里出来一个老道，胡子已经白了，右手拿着拂尘，身穿道袍，面上带着些许微笑，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戴胄看到老道的时候非常惊讶，试探着问道：“敢问道长，可是孙神医？” 孙神医，能称得上神医的想必也只有那一位了，神医孙思邈，李泰只能想到这个人了。 此人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喜好云游天下，居无定所，在长安城很难见到他，他怎么会出现在长安城？ “正是贫道。”孙思邈点头承认。 “那就有劳神医了。” 孙思邈检查了一番，站起身，对着戴胄说道：“此人乃是病死的，并非毒死的。这细盐贫道也见过，没有毒。” 众人听到此话才彻底放下心来，孙神医的传闻百姓还是听说过的，他的话众人深信不疑。 刚才把盐退掉的人也满是懊悔，人家把盐卖得这么便宜，还怀疑人家，心里有愧啊。 “来人，将此人带回大理寺。”那个口口声声给兄弟伸张正义的男人被衙役带走了。 “还有那个人，崔氏盐铺的崔掌柜，污蔑我家卖的是毒盐，戴相公可不能放过他。”程处默提醒戴胄。 看到属下询问的眼神，戴胄点了点头。 “殿下，毒盐之事已然查明，然而程公子殴打朝廷命官之事，还需程公子到大理寺一趟，此事还需陛下定夺。” 程处默身为白衣，按照唐律，殴打朝廷命官是死罪。可是戴胄如果判程处默死刑，程咬金非宰了他不可。 就算是李世民不会处死程处默，所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也就是说说而已。 李泰放心不下，决定一块儿去大理寺，顺便让人去通知程咬金。 “孙神医，您老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找你很久了，改日再去拜访。” 李泰没有端王爷的架子，对孙思邈很是客气，说完就转身跟着戴胄走了。 大理寺监牢，程处默被直接关起来，戴胄也懒得审问，李泰硬是要跟程处默待在一起，戴胄劝阻不得。 没办法，只好叫人把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换上了干净的床铺。 还让人准备了吃食，准备了茶水，是要吃给吃，要喝给喝，比旅馆还舒服。 两人在舒服地吃吃喝喝的时候，外边吵吵嚷嚷的，是程咬金来了。 戴胄带着程咬金进来了，程处亮跟在后边。 “戴胄，你敢把俺老程的儿子关起来，他犯了什么王法？今个儿你要么放人，要么把俺也关起来。” 戴胄看着程咬金不分青红皂白的样子也是苦笑，这个程咬金还真是个滚刀肉。如果是小事也就放了，此事他也不敢把人放了。 “宿国公，你也莫闹，此事老夫做不了主。老夫会将此事启奏陛下。” “程伯伯，你也别为难戴相了，你看，我们在这里有吃有喝，过得挺好。” “殿下，你怎么也进去了，这也不关你的事，你出来吧，不要待在这肮脏之地，陛下知道了肯定会着急的。” 程咬金也清楚戴胄不会轻易放人，只是李泰也进去，他不得不管，让李世民知道了，非得怪罪他不可。 “程伯伯，我没事，崔家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置身事外，让处默受罪。” “不行，你不能待在这里。你是皇子，在这里像什么话。” “还得麻烦程伯伯跟阿耶说一声，让他不要过于担心，此事我很快就会解决的。” 程咬金走了程处亮留了下来，也想要进去，李泰阻止了他。 他写了两张纸条，让他分别送于魏征和李承乾。 程处亮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去了。 “殿下，你其实不用待在这里的，我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起初我以为戴胄也是崔家那边的，怕他私下对你不利，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出去？” “话都说出去了，我怎么能就这么出去，我不要面子的？” “……” 吃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娱乐设施，李泰觉得无聊，正准备睡觉，外边又来人了。李泰心想，这牢房怎么比饭店还吵。 “青雀，朕知道你无聊，所以来陪你下棋。” “阿翁，你怎么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李泰很是兴奋。 看来李渊父子的关系确实是缓和了很多，现在李渊都能出宫了。 “见过太上皇。”程处默立马站起来，收起了吊儿拦挡的样子。 “在这儿就不用这些虚礼了，都坐下。咱们下棋。” 李泰有些日子没去看李渊了，心里有些自责。 “阿翁，我办了个书院，再过不久就开始招生了，到时候您来书院当个院长如何？我会给您看各种好玩的东西，总好过您在宫里一个人。” “书院？你小小年纪，自己还没学明白，就想教书育人了？” “您小瞧人不是？孙儿的学识远比您想象的高。而且，魏伯伯和孔老也会当夫子，不会误人子弟的。再说，有您坐镇，书院一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的。” “呵呵呵，好，此事朕答应了。”对李渊来说，在书院当个院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宫里早就住腻了。 李泰有意在书院开办武学，可以让李渊去教学，他的军事才能也不是盖的，当个夫子绰绰有余。 随后李泰对李渊讲起了他对书院的规划，听得李渊也是目瞪口呆，李泰的想法天马行空，李渊听了很受震撼。 他原本以为李泰只是办个普通的书院，可他发现他错了，这种奇妙的想法是他想都不敢想的，让他对书院有了一丝期待。 尤其是为全大唐所有百姓设立书院的想法，让他不得不对这个孙子高看一眼，从来没有哪个帝王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甚至是想都没想过。 李渊对于自己的余生有了新的想法，这样前无古人的想法他一定要做到，这难度不亚于当初打下这片江山。 外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些紧急，却不显得慌乱。 第21章 朝会（一） 李泰一猜就知道是谁，李渊都来大理寺牢房了，李世民能坐得住？ “父亲。”李世民开门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阿耶。” “参见皇上。”程处默从来不敢想，坐次牢居然把皇上和太上皇都给招来了，虽然不是来看他的。 “世民，你来了。来，咱俩下盘棋。” 李世民没动，李渊笑道：“怎么，是想把朕抓回去？” “父亲说笑了，您出宫我没意见，只是您来这牢房不合适。” 皇子进了监牢，太上皇也进来，这让别人怎么说他李世民。 戴胄和程咬金汇报了今日的事，李世民听了就头疼，不过也不可能真把陈触摸怎么样，就想着略微惩戒就可以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来接李泰的时候，御史台的御史集体进宫，弹劾李泰和程咬金。 这事已经不是李世民随随便便就能压下去的事了，只好答应明日早朝商议此事。 听李君羡汇报说太上皇来大理寺了，李世民也顾不得群臣，匆匆忙忙就来到了大理寺。 “朕的孙子能来，朕怎么就不能来？” 李渊意思很明了，李泰不出去，他也不出去。 李世民看无法说服李渊，转向了李泰：“青雀，此事你打算如何解决？御史台的御史联名上奏，弹劾与你，就算是朕，也压不住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您护着孩儿，一定会有惊无险的。” 看着儿子耍无赖的样子，李世民又好气又好笑，算了，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的话，还算什么皇上。 最终李泰和李渊都回宫了，李世民也不能让他们住在牢房里，程处默也让他回家了，只是让他别忘了明日上朝。 李泰这还是头一次上朝，天不亮就起床了，眼睛都睁不开，心里抱怨着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发明的早朝。这么早就要起床，鸡还没起来呢。 来到太极殿，李泰也不知道该站哪儿，看到程咬金，就在他旁边找个地方站着。 “殿下，今日不会出什么事吧？”程咬金这是担心程处默。 “殿下，有需要臣的地方就尽管说。” 是吴国公尉迟敬德，砍了李建成，逼退颉利可汗的狠人，李泰不知道这位怎么突然跳出来了。 程咬金看出李泰的疑惑，解释道：“您跟俺提的拍卖，河南府俺说要留给的兄弟就是他，得了这么大便宜，他一直想感谢殿下。” 平白多了个盟友，李泰自然是乐意的。 “越王殿下，臣听说可是有不少人弹劾殿下。”魏征笑呵呵地走过来，仿佛是来看笑话的。 李泰知道魏征是好心提醒他，懒散地耸耸肩：“多谢魏伯伯提醒，只要魏伯伯不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纸条老夫收到了，不知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泰给他的纸条，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隋书、齐书、陈书、梁书。李泰知道魏征一直想修史书，所以想要拉拢他，就得拿出合适的诱饵。 “程伯伯，若您想修书，一切费用我包了，我会提供一切支持，比您想象的还要多。我还会将您的书印出来，流传千古。” “印出来是何意？” “您只要知道我会让所有人看到您的书就行了。” 魏征被这个诱饵勾住了，对他的吸引力很大，而且李泰做的事对百姓来说是好事，他其实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他并非古板的人。 看到魏征答应了，李泰也多了一丝把握，只是他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李承乾，不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陛下驾到。” 文武百官赶紧站好，魏征也回到自己的位置。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 李世民站定后，威严地看着百官，而后盯着李泰看了一会儿，李泰被看得发毛，不明白李世民是什么意思。李世民也没管李泰是什么想法，整理了一下衣冠就坐下了。 “众卿免礼，都坐吧。” 还好唐朝上朝的时候是坐着的，不用站着，李泰站这么久都站累了，赶紧找个位置坐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王德那尖锐的声音响起。 “臣弹劾宿国公纵子行凶，殴打朝廷命官。” “臣弹劾越王殿下营商，与民争利。” “臣弹劾宿国公之子程处默殴打朝廷命官。” “臣弹劾宿国公欺压良善百姓。” 只见呼啦啦的一大片人都站出来弹劾程咬金和李泰。 李泰直呼好家伙，这么多人，是御史台太闲了，还是这五姓七望能量太大了？ “程伯伯，那人是谁？”李泰指着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浅绯色官服，应该是四品或五品的官职。 “御史中丞王忠，太原王氏的人。” 这次是王家，李泰倒是不意外，五姓七望是一个整体，替对方出头很正常。 “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一个一个说。”李世民生气了，他在气李泰。 他为李泰操碎了心，却见李泰在跟程咬金闲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心生怒火。李泰没看到李世民喷着火的双眼，坐直身子左顾右盼，想看看弹劾自己的还有谁。 看到李世民发火，众人安静下来，王忠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越王和宿国公生产细盐，大肆售卖，触犯国法，请陛下严惩。” 唐朝是禁止官员及其家人经商的，这王忠借口倒是找得不错。 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与民争利一直是禁忌之事，谁沾上谁倒霉。 李世民有意包庇，但这个问题无法回避：“青雀，你作何解释？” 李泰正欲起身辩解，就听到了魏征的声音。 “陛下。”魏征起身出列了，王忠高兴坏了，这魏征嫉恶如仇，经常把李世民骂得狗血淋头，这下越王完蛋了。 “陛下，越王殿下发明制盐之法，日常十万斤，原本市价二十文一斗，现在只卖七文一斗，使得大唐不再缺盐，百姓也买得起盐。此乃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功绩，越王殿下何罪之有？” 王忠脸色变黑了，这魏征今日吃错药了？ 第22章 朝会（二） 李泰心想魏征这老头儿地道啊，魏征不弹劾他，他就很知足了，结果自己还没动呢，魏征就冲锋陷阵了。李泰看魏征越来越顺眼。 李世民也没想到魏征居然会为李泰说话，这头犟驴居然还能替自己的儿子辩解。为什么从来不替他说话，还经常指着他的鼻子骂？李世民有点心里不平衡了。 魏征继续说道：“平民盐铺自开张以来，百姓无不感念陛下和越王殿下的恩德。王忠竟然要将关系百姓生计的盐铺关掉，这是在毁坏大唐根基啊，此人当斩。” 王忠没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话，就被魏征说成了死罪，吓得立马就跪下了。 “陛下，臣断无此意啊，请陛下明察。” “那不知王爱卿是何意？朕将此话挂在太极殿，就是让文武百官谨记，要以百姓为重，而你是如何做的？”有魏征站他这边，李世民觉得今日比往日轻松多了。 随着李世民指着的方向，李泰才注意到，君舟民水那句话被李世民挂在了太极殿。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没有说要关掉盐铺，臣只是说此举与法不合。” “朕的儿子做了你们做不到的事情，难不成还有错了？” “陛下。”是裴寂，李泰刚才就猜到这老头不会安分，“食禄者不得与民争利，是太上皇亲自定下的。” 裴寂把李渊搬出来了，李世民也不好反驳。 李泰站起身，绕着裴寂走了一圈，看得裴寂有些心虚。 “魏国公，不知道本王和宿国公何时与民争利了？” “殿下经营盐铺，难道不是与民争利？” “刚才魏伯伯也说了，盐价从二十文文一斗变成了七文一斗，百姓省下了十三文，这分明是为民争利，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与民争利？本王争了谁的利，莫不是争了你的利？” 裴寂感觉嘴里吃了苍蝇：“老夫可从未从中得利。殿下巧言善辩，但殿下从事贱业是不争的事实。” “本王让更多的百姓都吃得起盐，连阿翁都夸奖本王乖巧懂事，你就不要拿阿翁来压我了。更何况，盐铺经营所得大都归了朝廷，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李世民不禁赞叹一句，说完觉得不妥，轻咳一声，仿佛刚才不是他在说话。 “国法就是国法，任凭殿下花言巧语，也是触犯了律法。”裴寂咬着律法不放，李世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房玄龄见时机差不多了，提议盐铁由朝廷专营。李泰对他的好印象瞬间下降了好多，太不要脸了，趁火打劫啊，房玄龄心里有愧，但这恶人他还是得做，朝廷实在太穷了。 这次朝会是个机会，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这么大一笔收入，他不能放过。 “盐铁专营之事不如稍后再议，今日议的是越王为民争利是否触犯了国法。”杜如晦说话了，一开口就把李泰的行为定为为民争利。 他很少在公开场合反驳房玄龄的话，房玄龄的想法对他也很有吸引力。只是李泰帮过他，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捅刀子，不能趁火打劫。 “杜相，你可不要混淆视听，自古以来，与民争利都是大忌，此事不是辩解几句就能过去的。还请陛下早作定夺。” 裴寂直接把皮球踢给李世民了。 “臣附议~” “臣附议~” …… 群臣站出来逼迫李世民下旨。 这样下去可不妙，只能把水搅浑了。 李泰深呼一口气，对着李世民说道：“阿耶，孩儿觉得魏国公说的也有些道理，要不就将盐铺关了吧。” 众人都看向了李泰，不明白刚才还嘴硬的李泰怎么突然就认输了，裴寂一时想不清李泰打的什么算盘。 李世民也是有些失望，主要是心疼他的钱。他也别无他法，只能默认了李泰的说法，但有人就不乐意了。 尉迟敬德好不容易捞着一个赚钱的买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这么没了。 “不行，绝对不行，你们这帮狗才，看别人挣钱了就眼红，你们谁家还没几桩生意，谁敢把盐铺关了，我跟他拼命。” “对，俺老程的拳头可好久没揍人了。”程咬金也来凑热闹，这可是一大笔钱啊，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李泰看这两人都要动手了，越发觉得当初找的盟友没找错，有事儿是真上啊。 “程咬金，这里是朝堂，不是演武场，不是比拳脚的地方。” 这时李泰从袖子里拿出张纸，双手托举，对着李世民说：”“阿耶，与民争利确实是有违国法，故而把盐铺关了，孩儿也不会抱怨。” 李世民听到这里，有些心疼自己的孩子，只是他也别无他法。正要下旨，只见李泰又开口了。 “孩儿做了个调查，东西两市所有的店铺有八成与朝廷官员有关，平康坊的青楼妓院更是全都和官员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尤其是最大的妓院百花楼是魏国公的产业。既然国法难容，就请阿耶将这些地方全部查封，以彰国法。” 李泰说完，众人就炸了，尤其是被点名的裴寂。这长安城的官员，大都有自己的产业，如果全都关了，那岂不是断了财路？ 李世民也觉得不妥，如果全查封了，那长安城还不得乱了，长安城的官员和百姓还怎么过日子？ 程咬金听到这里就笑了，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挺刺激。 李泰为了堵住百官的嘴，也是费劲了心思，既然讲道理讲不通，就拉所有人下水。 在一旁装死的戴胄立马站出来：“越王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如果都关了，百姓吃饭都成问题，搞不好会激起民变。 “戴相，不是我要这么做，是魏国公说的，国法难容。要关都关了，总不能只关我一家吧。” 戴胄立马把矛头对准裴寂：“魏国公，你是要饿死长安城的百姓吗？你是要长安城大乱吗？你置陛下于何地？此举产生的后果你裴寂当得起吗？” 第23章 朝会（三） 一连串的问句，让裴寂不知道怎么回答。李泰这招玉石俱焚，他也一时破解不了，搞不好被烧死的就是他自己。 “陛下，越王以皇子之身营商，确实不妥，而盐铺也不能关。不如将制盐之法交给崔家，由崔家来经营。” 长孙无忌站出来是李泰没想到的，李世民也皱了皱眉，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支持崔家。为何不是交给朝廷，而是给崔家？ “长孙老贼，你拿着老子的东西送人，你好不要脸，崔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给人当狗？” “就是，你怎么不把你家的铺子拿出来送人，就只盯着越王，这么多官员你看不到，你眼瞎了？”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听了长孙无忌的话就开骂了，手里的摇钱树怎么能让旁人拿去。 “程咬金，你这匹夫，休要血口喷人。老夫是为了越王的清誉着想。” 长孙无忌的话李泰是一个字都不信，自己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果然不愧是长孙阴人，冷不防的就给你一刀。 “好了，此事容后再议。”这么挣钱的生意，李世民怎么可能白白送出去。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这么护着崔家，心里很不舒服，崔家那么多官员，莫非崔家就不是与民争利了？ 长孙无忌碰个钉子，知道自己触怒了李世民，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也不再争辩。 “陛下，宿国公之子殴打朝廷命官，请陛下严惩。”裴寂见此事已经不由他控制，把程处默打人的事又提了出来。 李世民瞥了眼裴寂，无奈道：“传大理寺少卿崔敏和程处默。” 程处默一直在门口站着，靠在柱子上歇息呢，听到召见就大步走进太极殿。 崔敏则是全身缠满了绷带，被人用担架抬进去的。程处默一看就知道他是装的，昨天揍得没那么严重。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臣有伤在身，请恕臣不能全礼。”不知情的看了他这模样，还以为他快断气了。 众人只见程处默光着膀子，血肉模糊啊，还背着一根荆条。 不是程处默打人吗，怎么两人都受伤了？ “陛下，臣昨日得知犬子犯了大错，压不住这脾气，把他打了一顿。陛下不必心疼他，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程咬金深知这一关不好过，自己先打一顿，那陛下就不忍重罚了。 看着虽然很严重，但其实就是些小伤，程处默从小挨打习惯了，没啥感觉，要不也不能靠着柱子休息。 “程处默，有人弹劾你殴打朝廷命官，可有此事？” “回陛下，臣是打了。”程处默爽快地承认了，却是一句话都不多说。 尉迟敬德见程处默一句都不辩解，急忙说道：“陛下，打人确实是不对，可此事出有因啊，崔敏这王八蛋无缘无故要把盐铺封了，这是在那个……那个……在毁掉大唐的墙角啊，该打，臣恨不得替陛下打断他的狗腿。” 李世民怒喝：“崔敏，你好大的胆子。” 李世民心里鄙视了一番尉迟敬德，话都说不明白，还非要辩解。不过这样也好，把罪名按在崔敏身上。 崔敏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有些懵。自己是来告状的，怎么现在好像自己变成罪人了？ “陛下，臣乃是依法办事，请陛下圣裁。” “你依的什么法，盐铺开得好好的，你凭什么就要封了俺的铺子。”程咬金怒目而视，吓得崔敏不敢看程咬金。 “宿国公，大量的盐商盐户前来告状，平民盐铺大肆售卖毒盐，断了他们的生计，本官作为大理寺少卿，自然是要查清的。这些人现在就在宫外，本官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封了铺子查验清楚，待查清后，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魏征一脸怒色：“崔敏，未查清之事你就要封人的铺子，你好大的威风。” 崔敏心里也害怕，怎么魏征也帮程家说话，这个人不好惹啊。但事已至此，害怕也没用了，只能刚到底了。 “事关百姓性命，本官不得不如此。” 李泰走上前：“崔敏，刚才魏国公状告崔家谋反，本王正打算先把崔家查抄，再慢详查此事。” “谋反？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崔家怎么可能谋反？没有证据，你不能如此行事。”崔敏听到谋反两个字，慌了，心里实在想不出为何裴寂要告崔家谋反。 裴寂见自己被李泰点名，立马解释：“越王，老夫从未说过崔家谋反，殿下不要血口喷人。” “魏国公别生气，本王只是开个玩笑。”崔敏听到此话心里一松。 “只是，本王不明白，本王的铺子你没有丝毫证据就能封，而你崔家本王却查抄不得，难不成你崔家的牌面比皇家还大？” “臣没有这么说，崔家乃是大族，岂能儿戏？” “那你这个大理寺少卿就能儿戏？”说着，李泰火气也上来了，给了崔敏一脚。 李泰也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只是此时只能把局面搞乱，拖一拖时间。 崔敏不是什么问题，重要的是宫外那些告状的人，不能伤了皇家颜面。搞不好程处默就得背锅。李泰见李承乾还没来，心中着急。 此时的李世民也在头疼盐商告状之事，总不能惹了众怒。 程咬金哪里不清楚，这些人就是崔家带来的，正要开骂，只见李承乾意气风发地进来了，脸上还带着些得意。 “见过阿耶。” “高明，你怎么来了？” “回阿耶，孩儿是来交差的。” “交什么差？”李世民不记得给过李承乾什么差事啊。 众人也搞不清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李泰觉得李承乾来得刚刚好。他找个位置坐下，刚才是在太累了。 “孩儿和青雀奉旨成立盐会，方才见宫外有很多被崔家断了生计的盐商盐户，孩儿想正好盐会还缺人，正好让他们加入商会。” 李世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戴胄立马问道：“敢问太子殿下，那些盐户呢？” 第24章 朝会（四） “宿国公的盐场正好缺人，已经被宿国公府的人带走，不再会为了生计发愁。” 听到这里，房玄龄和杜如晦才明白，李泰这是提前做了准备，他们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今日这事就连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虽然他们也眼红盐的利润，但是却不想让李泰因此被人诟病。 这件事就这么被李泰化解，他们也是有些惊讶的，如果是让他们来解决此事，怕是只能惩罚程处默，甚至关掉盐铺了。现在好了，没有告状的人了，也没有了惩罚的理由。 李承乾之所以这么及时地赶来，是因为李泰昨天写纸条让他去做这件事的，正好盐会还没人，崔家既然送菜过来，自然是要收着。这件事的导火索便是这些盐商盐户，必须先把这些人解决掉。 民意是李世民很重视的东西，即使错不在你，犯了众怒，也要有人背锅。暴力解决肯定是不可行的，只能让他们主动地撤走。 这些人都是被崔家逼的，本质上也是普通百姓，解决了他们的生计，他们自然就不会再闹了。 “孩儿怕阿耶担忧，特来禀告。”李承乾一脸骄傲，一副等着夸奖的样子。他虽是太子，读书也用功，但是阿耶对他的要求非常高，从来没有夸过他。他一直想要做出一些成绩，让阿耶对他刮目相看。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地把握住。昨天收到李泰消息的时候准备马上去处理这件事，但转念一想，如果是早朝的时候，阿耶正在为这些人头痛不已的时候，他挺身而出，解决了这个麻烦，那阿耶肯定会高看他一眼的。 他是一夜没睡，就等着天亮，早上解决完才匆匆赶到太极殿。 如果李泰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揍人，他提心吊胆地等着李承乾，结果李承乾却在玩心跳。 躺在地上的崔敏都快吐血了，自己找来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收走了，那自己该怎么办。这些人是被自己威胁来的，现在被轻易化解，偷鸡不成蚀把米。 更重要的事，事情办砸了，崔家族长不会放过他的。崔家内部的争斗不必甚至比朝堂还要激烈，做的不好就换人，崔家不缺的就是人。想到这里一口血涌上喉咙，满嘴猩红，晕了过去。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 “嗯，此事你办的不错。” 李世民很欣慰，自己的两个儿子这事办得漂亮，真要闹起来，可是有损皇家声誉。这两个儿子长大了，可以为自己分忧了。看到这兄友弟恭的场面，李世民嘴角忍不住往上弯了弯。 盐商盐户的事情解决了，就剩下打人的事了，李世民不想责罚程处默，打崔敏这事儿他觉得没什么大错，只是…… “程处默，虽事出有因，但殴打朝廷命官，朕该怎么罚你？”李世民还是希望程处默再辩解几句，给他一个减轻处罚的理由。 程处默这才紧张了，父亲不是说没事吗？怎么现在要处罚了。之前表现得很淡定的程处默，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只见李泰笑了笑说：“阿耶，程处默触犯国法，理应重罚，就罚他三十军棍吧。” 这可把程处默吓坏了，三十军棍轻则皮开肉绽，重则瘫痪，甚至是一命呜呼，这是要命啊，越王过河拆桥啊。 别人说这话还能理解，可是李泰说这话众人就理解不了了，纷纷看向了李泰，李世民也一脸不解。 程咬金都急了，想要上前理论，被尉迟敬德拦下了：“殿下不是那种人，等着看”。 程咬金也冷静下来，觉得尉迟敬德说得有理，不再有动作。 李泰没给众人发问的机会，继续说道：“圣人说过，子不教父之过，不如这军棍就让程伯伯亲自执行吧。” 程处默这才放下心来，知道李泰这是在护着他。他是程处默的老子，老子能把自己儿子打死吗，轻飘飘地打几下就完了。 众人哪里不知道李泰的意思，让程咬金打，那跟没罚有什么区别，程咬金还舍得打残自己的儿子？ “圣人还说过，教不严，师之惰。让程处默的老师，也就是孔老来行刑也可以。” 孔颖达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虽然自己年轻的时候也习武，但毕竟年纪大了，没什么力气了。听见自己被点名，知道李泰这是在保程处默，也不说话，坐着继续看戏。 众人感觉被当成了傻子，圣人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儒去打，能不能拎得动棍子还两说呢，顶多就是拿戒尺打几下手板子，这哪里算得上惩罚。 李世民见李泰胡搅蛮缠又好笑又无奈，只是那些大臣不会就此放过程处默的，现在不罚，那他以后打了他们这些大臣罚不罚？ “戴卿，你是大理寺卿，你看此事该当如何？”李世民直接点名戴胄。 戴胄看最终没有躲掉，只好站出来说道：“陛下，殴打朝廷命官，确实该打，只是三十军棍过重了，念在宿国公为国操劳的份上，不如改为十军棍。” 这正是李世民想听到的，十军棍虽然也不轻，但不会出大事，跟程咬金也有个交代。 赞同的话还未说出口，魏征这时又站了起来：“戴相，此事不妥，律法怎可轻易更改？” 李世民脸当场就黑了，李泰这时候也懵了，这不在他预料之内啊，魏征怎么这时候犯毛病了？这老头到底站哪头啊？ “魏征，你这匹夫，你什么意思？你想害死我儿不成？今天这仇，俺程咬金记下了。” 魏征不理正在咆哮的程咬金，而是缓缓说道：“陛下，老夫虽是文臣，但亦是自幼习武，不如让臣来行刑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魏征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明目张胆的袒护啊。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魏征和程处默非亲非故，没有阻拦的理由。 明知道魏征是跟越王穿一条裤子，可是也不能明说啊，没有凭据啊，这魏征平常可是一身正气，你要说他结党营私，也没人信啊。再说他们骂不过魏征，万一魏征给他们也扣一个罪名，就不妙了。 此时反对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是随他吧。 第25章 崔家族长 “就依魏卿所言。”李泰的话有明显的袒护之意，李世民没法答应，但同样的意思，换成魏征就非常合理了，李世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程咬金也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冤枉魏征了，想着晚点是不是该给魏征送点礼。 魏征带着程处默下去打板子了，程处默开始挺害怕，他不知道魏征什么意思啊，但他怕魏征这个人。 等着打板子的程处默闭着眼不敢睁开，当板子打到身上才觉得不对劲，原来魏征也是越王的人。一点都不觉得疼，心里十分高兴，咧着嘴差点就笑出声了。 只是突然魏征重重打了一下，疼得程处默直叫唤。他这时才反应过来，配合着魏征，使劲喊。李泰听着这动静比杀猪还要大。不禁有些佩服程处默。 崔敏被革除官职，关在大理寺候审，罪名是煽动民众闹事，没有人替他求情。 朝会结束了，李泰正在歇息，刘成进来说有人来拜访。 是崔家的族长，想必是听说了朝会上的事，这时候来是为了什么，李泰想不出来，斗输了不服气，想继续？ “不知崔族长找本王有何指教？”李泰看着眼前这老头就不舒服，被逼成这样，还这么傲。 崔族长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也不看李泰，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提醒一下越王，跟五姓七望作对可不是神明智之选。”崔族长老神在在地坐着，搭在案几上的手玩着核桃，脑袋微微朝上。 “如果崔族长是来威胁本王的，那就请回吧。”李泰站起身，背对着崔族长，一副送客的架势。开什么玩笑，早朝的时候弹劾，现在改成威胁了。 崔族长轻轻笑了笑，没有走的意思。“老夫今日来此，是想跟殿下做个交易，希望殿下把制盐之法卖于我崔家。” “交易？崔家还会做交易？抢过去不是更直接？上次抢本王那些得先还回来，再谈交易的事情。”李泰真的觉得这老头脑子有问题，想的倒是挺美，卖给你然后来抢生意？ “此事怕是不行。”这回答倒是把李泰整不会了，不就是一些荒地？现在还守着这些荒地做什么？ “若是殿下愿意把制盐之法卖于崔家，老夫可以告诉殿下一个消息。” 消息？李泰犹豫了，他在猜崔家这个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能让崔家拿来做交易的，想必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如果卖于崔家，那以崔家的手段，怕是很快就会起死回生，若是不卖，李泰还是比较在意那个消息。 李泰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主意。 “如果崔族长的消息对本王有用的话，制盐之法也不是不可以卖给你。” 崔族长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泰，似乎想要看看他有几分诚意。 “殿下，抢你的地并非我崔家的主意。” “那是谁的主意？”这话李泰听不懂了，不是崔家的主意，崔家为什么出手，难不成崔家还要听别人摆布？ “此事是我们七家共同的主意。” 五姓七望联手，这事就大了。五姓七望加起来，李世民都忌惮三分，他一个皇子算什么。李泰觉得凭自己跟七家斗，有点自不量力。 但只是一些荒地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应该不值得这么大动静，那七家是为了什么。 左手都快搓破皮了，李泰也没想明白，当初以为是因为盐的事情被崔家抢了地，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突然，李泰想到一件事。 “一些荒地而已，并不值得七家一起出手。”李泰试探性地问道，“莫非是因为书院？” 崔族长点点头，也不再隐瞒：“不错，正是因为殿下的书院。” “你们不会以为抢了几块荒地，就能阻止此事吧？” “自然还有别的手段，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不得不谨慎。” 五姓七望的立身之本就是靠的垄断教育，如果李泰的书院办成了，对世家的威胁不言而喻，必须想尽办法地阻止。 李泰之前就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因为此事，怪不得七家这么不择手段。李泰只觉得这接下来的路越来越难走了，随便踩一脚可能就是个大坑。 “本王只是开个书院而已，你们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李泰有点发虚，他还没做好同时面对七家，他原本想的是各个击破，结果自己还没动手呢，就被七家一块儿盯上了。 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现在的路线走偏了，不该这么早就办书院，太敏感了，刺激了那些世家。都怪孔颖达那个老东西，非要提什么书院，自己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规划中的商业帝国第一步还没走完，就有灭团的风险，这也太背了，这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不是自己想后退就能后退的，一旦退了一步，就没有再往前的机会了。 再难也不能怂，自己的退让只会换来敌人的得寸进尺。 崔家族长看着李泰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十分得意。他当族长这么多年，难搞的人也见过不少，李泰虽有些不好对付，但还不放在他眼里，一个孩子，还能翻天？ “殿下，世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就算是陛下也得对世家客客气气的，还请殿下不要不自量力。”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别说是李泰，李世民他们也不怕，七家的族长见李世民从来不拜，跟皇上平起平坐。皇家想要跟世家联姻，世家都不愿意。 李泰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心里恼火，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殿下，消息老夫也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该将制盐秘方给老夫了？” 崔族长没忘了今天的目的，崔家家产丰厚，但架不住人多，每日的消耗都不是一个小数目。盐虽然不是崔家唯一的生意，但确实最赚钱的生意，是崔家非常重要的收入来源。 这个生意必须抢回来，崔家损失不起，要不然他也不会屈尊来找李泰。 李泰也懒得再跟这个人啰嗦，崔族长的话让他很烦躁，不再废话，直接报了个价格。 “五百万贯，外加三百万石粮食，不议价。” 第26章 给长孙无忌挖坑 这个价格李泰算过，崔家拿得出来，但又不会伤筋动骨，崔家一定会买的。 “这也太多了。”即使是崔家，这么大一笔钱也不算小数，这么多钱拿出来，崔家怕是就没现钱了。 李泰没打算让步，对于对手，没有必要仁慈，削弱对手才是唯一正确的方式。一分钱一分货，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 “崔族长，盐一年有多少利润，你非常清楚，本王要的一点都不多。” 崔族长在心里计算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损失的钱财日后在赚回来就行了，若是没了这买卖，崔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几日后，崔家东拼西凑终于是把钱凑齐了，李泰吩咐程处亮两百万石粮食和三百万贯拉到了太极宫。 “阿耶。” 今日的李世民与往日不同，往常李泰来的时候李世民总是在忙国事，而现在却是在跟杜如晦下棋，看上去心情挺不错，房玄龄在一旁看着。 “青雀，你来了，过来坐。” “阿耶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朕按照你所说，联系了突利和薛延陀，薛延陀已经答应与大唐一同发兵突厥，突利现在已经跟颉利打起来了，现在颉利可无暇南下了，大唐铁骑所到之日，就是颉利人头落地之时。” 想到再过不久就能除掉颉利，李世民就很兴奋。 “青雀，你说此行由谁率军出征？” “当然是咱大唐的军神代国公李靖。”李泰想都不想地回答。李靖此人用兵出神入化，历史上就是李靖灭了东突厥，活捉了颉利可汗。后来又率军出征吐谷浑，把吐谷浑也灭了。 “嗯，青雀说得有理。” 李泰看李世民神色不太对，问道：“阿耶觉得不妥？” 李世民叹了口气：“李靖带兵朕很放心。只是突然想到，若是此战告捷，朕已经没有土地可以赏给功臣了。若把突厥的草原赏给他们，朕怕他们心中不满。” 李泰都无语了，这也太着急了吧，还没开始打，就想着封赏了，已经认定肯定能赢？好吧，确实是赢了。 “没有地就赏点别的呗。” “别的？” “除了地，你还可以赏给他们名声名望。” “此话何意？” “大唐建国以来，有很多的功臣，阿耶可以命人给功绩最大的功臣画像，挂在凌烟阁，以表彰他们的功绩，亦可以彰显皇家的恩德，像房伯伯和杜伯伯这样的功臣肯定有一席之地。” 杜如晦和房玄龄听了别提多激动了，这相当于是名垂青史啊，听到李泰将他列入其中，脸上满是感激。 杜如晦想着是不是最近要好好表现表现，这个凌烟阁一定要有他的名字， 李世民眼前一亮，这就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一直模模糊糊的有个想法，现在被李泰明明白白的讲出来了，当即同意。 “舅舅乃是大功臣，理应排在第一。” “哦？辅机这么针对你，你还为他说话，心有容人之量，朕心甚慰。” “那当然，都是阿耶教导的好。不过，这第一也不能白给他，这剩下的名单就让舅舅负责吧，最后由您来决定。” 不管李泰说不说，长孙无忌的第一都跑不了，还不如给他找点麻烦。 功臣很多，但名额有限，谁不想进凌烟阁，必定会争得头破血流。即使名单定下了，那还得有个先后顺序。功臣自然是按照功绩排名，这里边就有很多扯不清的东西了。 这事就是出力不讨好，少不了被人骂。长孙家对他做的事，他可没忘，他也不会因为是亲戚就放过他们，先上个前菜，日后慢慢来。 李世民被逗笑了：“哈哈哈，朕刚才是白夸你了，你还挺记仇。” “越王殿下奇思妙想，老臣自愧不如。” 李泰不知道房玄龄说的哪件事，是说凌烟阁还是说算计长孙无忌的事情，这应该是夸他吧。 “阿耶，孩儿今日是来送礼的，就在外边。” 李世民非常好奇，跟着李泰来到两仪殿外，只见殿外都是马车，疑惑地看向了李泰。 “都打开。”李泰吩咐了一声。 满满当当都是铜钱，李世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虽然是皇上，但也很少会见到这么多的现钱。 “阿耶，这都是卖盐挣得，我把您的那份带来了，三百万贯外加二百万石粮食。” 房玄龄最近可是愁怀了，戴胄这个民部尚书天天跟他哭穷，而李世民大手大脚的，多少钱都不够花，现在凭空多出这么多钱粮，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啊。 “好，好。”李世民看到钱的时候眼睛都冒光了。 这下他再也不用为筹措军粮发愁了，可以放心地打突厥了。若是每个月都能拿到这么多钱，那他有什么事是做不了的。 “陛下，臣请盐由朝廷专营。”房玄龄看到盐这么赚钱，眼红了。这是个摇钱树啊，如果朝廷来经营，相当于多了一半的国库收入啊。 之前提出的时候被否了，但这太诱人了。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硬着头皮跟李世民提了出来。 杜如晦附议，低着头不敢看李泰，毕竟李泰算是救了他一命，他却在这儿捅刀子。 “阿耶，孩儿年幼，想问题不周全，凌烟阁的事要不就算了吧。” 房玄龄苦笑，这报复马上就来了，报仇都不带隔夜的。 李世民正高兴呢，就听到房玄龄来抢他的钱，脸当场就拉下来了，觉得这事不该这么干，可是房玄龄说得也有道理。 “青雀，你看……” 看什么看，看三个白眼狼吗？太不要脸了，哪儿有这么抢的？ “阿耶，房伯伯，杜伯伯，不如两位听听本王的建议如何？” 房杜二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李泰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殿下请讲。” “大哥成立了盐会，想必二位伯伯也知道了，盐会的商人都会登记缴税，税归朝廷所有，这个不变。朝廷要做的就是认可盐会的文书。” 这个房玄龄知道，既然缴税了，这文书自然是要认可的。 第27章 崔家认输 李泰见他们点头，继续说自己的想法：“第二步，将各州府的食盐经营权分开进行拍卖。” “这经营权我大体知道什么意思，不知这拍卖是什么意思？”杜如晦打断了李泰的话，越王天天都能说出新词儿，不问清楚，脑子跟不上。 “所谓拍卖，就是将商人集中在一起，不论身份，不论之前做的什么买卖，将经营权卖给他们，三年为一期，价高者得。” 这下杜如听懂了，想要卖盐就得交钱，看谁出的钱多，不出钱的就是非法经营，朝廷可以查抄。朝廷也算是一定程度上控制了食盐，经营权卖个上百万贯应该不成问题。 “殿下，您的意思是拍卖所得是否该归朝廷所有？”房玄龄不相信李泰会这么大方。 “当然，据我估计，拍卖至少可得千万贯，房伯伯就不要盯着我的三瓜俩枣了。” “这么多？”杜如晦被吓到了，这么多钱，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李世民后悔了，早知道的话，就不让李泰说了，这么多钱就应该放进他的内库。 “若是如此，那商人为了赚回成本，将价格定的很高，百姓岂不是要遭罪？” 房玄龄担忧不无道理，商人将经营权买下，那这个地方的盐价就是商人说了算，盐价卖高了绝对是不行的。 李泰想了想，觉得是应该有所约束。 “这个就需要动用皇城司了。” 李泰清了清嗓子：“朝廷首先定下一个价格范围，比如现在七文一斗，那最高价格不得超过十文，既给商人留有余地，价格也比之前的价格低一半，百姓承受得起。” 物价必须有所控制，不能任由商人自由定价，否则对百姓就是灾难。价格也不能定得太死，定一个区间是最合适的方式了。 “再有，皇城司的探子每日调查各地盐价，定期上报，若有异常，则需立即报上来。谁坏了规矩，一旦查实，取消经营权，之前的钱也不退。” 自从皇城司成立以来，探子是遍布了各行各业，全国各地都有皇城司的人。他们平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用来监督地方再合适不过。 “两位伯伯以为如何？” 房杜二人觉得这个主意真是绝妙，不用跟李世民抢，朝廷还赚了钱，还不用担心商人捣乱，越王的想法真是周全，一开始就想到了可能出现的问题，并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办法。 而且，这个办法还可以用在别的地方，这越王怎么看都像一个在朝廷待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看到李泰提出的这个方案这么周全，李世民很是为自己的儿子骄傲。 “嗯，就依你所奏。不过，盐乃是国之重器，在你一个孩子手里怕是惹人非议，你将手里的股给朕吧。” 李泰就知道李世民这个不要脸的不会放过他，刚刚看到好处，就来抢了，过河拆桥。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觉得李世民过分了，李世民被看得不自在，不过要钱的事情没得商量。 李泰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都给你是不可能的，程伯伯半成，我和大哥各留一成，剩下的可以给您。” 这已经超过李世民的预期了，刚才纯粹是狮子大开口，七成五也不少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李世民一副很大气的样子，青雀让出了两成半的股，答应他一个条件不算什么。 “经营权拍卖的主意得由舅舅提出来，阿耶您让舅舅上个折子。” 房杜二人又看了对方一眼，但这次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他们又转向了李世民。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似乎明白李泰打的什么主意了。 李泰的想法也简单，就是要让长孙无忌和世家闹掰。如果拍卖经营权，那崔家的优势就没有了，买制盐秘方的钱也白花了。若崔家知道是长孙无忌上的奏折，他们还不恨死他啊？ 长孙家与世家走得近，李泰要让分化他们。之前买地的时候长孙冲算计了他，这仇得报。 李泰想着想着心里就发苦，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喜欢算计了，心眼变多了。他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在皇家当一个闲散王爷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找麻烦，麻烦会主动找你，你不去争，别人会逼你争。这样的日子过得太累了。 “你还是不放过你舅舅，这下，辅机就彻底得罪崔家了。” 听了李世民的话，房玄龄和杜如晦反应过来了。房玄龄心里默默发誓，再也不得罪越王了，这逮住一个使劲的坑啊。 李世民也觉得长孙无忌跟世家走得太近了，他和长孙无忌已经产生了隔阂，世家是一定要打压的，李泰这个主意很不错。 “准了。”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他当即召见了长孙无忌，当听到凌烟阁功臣图的时候长孙无忌也是激动无比，尤其是李世民把他放在首位的时候，更是感激涕零。 虽然拟名单的事情交给他了，不过他也没有提出异议。 可是，让他上奏折的事，他是一万个不愿意，若是成了，崔家就完全失去了对食盐的控制，崔家会恨死他的。 今日李世民态度异常坚决，长孙无忌再三拒绝也没用，只得无奈回家写奏折，心里恨极了李泰，这么损的主意肯定是他想出来的。 消息传到崔家的时候，崔家族长一口气没上来，病倒了，差点没救回来。直到半夜才悠悠转醒。 长孙无忌的这一刀着实扎到了他的痛处，崔家这下可是要伤筋动骨了，想到这里，吃力的举起手对着崔绍招了招，崔绍赶紧上前。 “你明日去找越王，崔家认栽了。”随后就再不说一句话。 崔绍想要再问，却没有回应，他知道崔家完了，短时间内是回不到从前了。他从来没见过爷爷这么虚弱，甚至没有精力追究他的责任。 这一局崔家惨败，想要让李泰手下留情，得拿出诚意，那个东西得拿上了。 第28章 拍卖 第二日他拜见李泰，恭恭敬敬地见礼。崔族长让他来的意思也简单，想让李泰放崔家一条生路。他恨李泰，但此时不低头不行了。 崔绍把之前买的那些地的地契全拿来了，送给了李泰，算是赔罪。 交出这些地契，崔家必定激怒其他六家，只是崔家现在自顾不暇，不服软不行。 李泰看崔家态度不错，也没打算把崔家逼到绝路，这样的大世家反扑过于棘手，他现在还承受不住。 李泰把江浙之地三年的经营权给了崔家，虽然只有江浙之地，但崔绍已经暗呼侥幸。江浙是个富饶之地，收入虽不比从前，但好歹可以勉强支撑。 “崔公子，本王有一事不明。你们是如何知道书院的事情的？” “具体如何在下也不清楚，听说是魏国公给的消息。” 又是裴寂，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哪儿都有他，李泰的眼神里带了一丝狠厉。 “崔公子，你带几句话给崔族长。” “朝廷不会赶尽杀绝，但是形势不同了，你们要知足，不要妄图左右朝廷，否则说不定哪天阿耶的刀就落下了。跟着朝廷才是出路，本王也不指望崔家站在我这边，但本王也不希望崔家跟本王作对。” “当然，崔家若是想继续斗，本王一定奉陪。” 五姓七望盘根错节，想要把崔家一棒子打死是不现实的，崔家安分守己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再出来作妖，李泰也不会放过他们。 崔绍应了一声，随后离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崇仁坊，长安城酒楼饭店汇聚之地，在一尚未开业的酒楼里，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 这酒楼是李泰让程处亮买的，旁边的铺子也都买下来了，他打算开个酒楼，卖炒菜，这时候的菜实在太难吃了。 旁边再开个茶楼，茶汤里面放的乱七八糟的佐料，很难喝，炒茶一定会火。 这里以后也算是个落脚的地方，在宫里实在是不方便。 一楼大厅搭了个台子，李承乾和李泰坐在上边。今日李承乾是以盐会会长的身份来的，第一次处理这么大的事，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想要参加拍卖，必须加入盐会，故而在台下落座都是盐会的商人。 来的人当中不乏一些大商人，不出意外的话，经营权会落到他们手里。 更多的小盐商也不只是来看热闹的，这些大商人拍下经营权也是需要跟他们合作的，他们也能喝点汤。没有加入盐会的人没有合作的资格。 房玄龄和杜如晦正坐在楼上包厢内，他们实在是等不及，提早就来了。 看到太子站起来了，众人安静下来。 “诸位，孤在此多谢各位赏脸，孤组建盐会，是为了规范盐业，让百姓都吃上盐。阿耶时刻挂念天下百姓，不愿看到百姓吃不起盐。” “当然，这也是为了诸位，朝廷愿意把这么大的生意分给诸位，也是给诸位一个机会，有钱一起赚。” “今日参与拍卖之人都是盐会登记过的，孤再重申一遍规矩：第一，必须缴纳盐税；第二，售价不能超过朝廷订的价格。凡是不守规矩，不守国法的人，立马取消资格。好了，进入今天的正题，各位想必也心急了。今日的拍卖就由孤的弟弟越王来主持。” 众人早前就知道了规矩，此时自然没有异议。如果不是太子和越王成立了盐会，这食盐的买卖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们，早被崔家坑死了。 李泰听李承乾洋洋洒洒一堆的废话都快睡着了，看他说完了，才走到台前。 “诸位，本王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始竞拍。首先是河南道，三年经营权，起拍价50万贯。” 东都洛阳在河南道，自然的卖贵点。 “51万贯” “52万贯” “55万贯” “60万贯”开口的是一个张姓的商人，此人是尉迟恭的人，程咬金事先就把河南府留给尉迟恭了，只是尉迟恭不愿意白占便宜，所以坚持参加拍卖，不管多少钱，他都不会少一分。只不过，这钱肯定是找程咬金借。 “65万贯。” 商人逐利，有钱赚就得争。 “70万贯” “这边出70万贯，有没有更高的。”竞争的激烈程度超出了李泰的预计，李泰非常满意。 “80万贯。”崔家出价了，崔家是七大家里唯一加入盐会的，显然是只有江浙之地满足不了崔家的胃口，又来争别的州府。 “100万贯。”张姓商人急了，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底牌，希望别人能知难而退。这是他能拿出的最高价了，再高他也做不了主。 崔家最终没有再加价，100万已经超出了崔家能接受的范围。 “好，这位出100万，有没有更高的？” “100万一次” “100万两次” “100万三次” 砰~ 落锤，成交。 一个州府卖了100万贯，房玄龄和杜如晦可高兴坏了，拿着茶杯的手都高兴地发抖。 二人开始计算今天一共能卖出多少钱了。 “越王殿下这拍卖倒是新颖，尤其是那锤子，一锤定音，精妙无比。”房玄龄高兴，不吝啬夸奖了一番，看着那个小锤子都觉得顺眼。 拍卖还在继续，最终各大州府的经营权卖了1270万贯，其中崔家50万贯买下了岭南道的经营权。 专门对外的经营权又卖了300万贯，是价格最贵的，因为对外的售价完全由商人做主，朝廷不作规定。 当1570万贯送进了国库，房玄龄高兴得走路都想蹦起来，这可是相当于大半年的国库收入啊。 李世民倒是酸了，后悔莫及，能卖这么多钱，就应该拼着脸不要，也要收到自己的内库。 食盐的事情都搞定了，朝廷征收盐税的事情也再无阻碍，政令执行得非常顺利，这要归功于盐会。 李世民觉得李泰就是他的福星，前不久他想都不敢想，征盐税会这么顺利。李泰让他有点看不懂，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本事，想要安排点差事给李泰。 李泰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他也正在发愁。 第29章 孔颖达来访 在忙完盐会的事情后，李泰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只是还不能歇着，接下来该书院的事儿了，拖了这么久，怕是孔颖达要着急了。 李泰将设计好的书院布局图给了程咬金，由程咬金安排人去建书院，地址就在之前李泰看上的那块儿地。 书院建好之后肯定有很多阻碍，在书院建好前，首先要收拾裴寂那老东西，最近一直忙，没顾得上，必须早点出手，那个老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再捅一刀。 可是该怎么动手？ 李泰记得裴寂被贬是因为一僧人，僧人法雅因妖言惑众而获罪，裴寂是因与交往甚密受到牵连。看来那还是得从这法雅身上着手，要对僧人出手了吗？ 唉~又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活儿…… 佛教是汉朝传入中原的，在儒家独大的时代还能开辟了一片天地，地位更是不比儒家低。南北朝时候的战争，让百姓相信了佛教的轮回之说。 在唐朝，佛教的地位更是一步步的攀升，佛教不好动啊。 李泰愁死了都，他在想是不是该换个办法。 “殿下，国子监博士孔颖达求见。”刘成看到自己主子茶饭不思的，也是着急。 “快请。” 书院的事拖了这么久，孔老头肯定是来催的。 “见过殿下。”孔颖达说完就笑呵呵地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李泰也说不清这老头儿这算是有礼貌还是没礼貌。 “孔老，书院的事儿是本王的错，拖到现在还没弄好，烦请您再多等些日子。” “崔家的事老夫也听说了，这也怪不得殿下。更何况，此事老夫也有责任。”孔颖达一脸自责。 “孔老的意思是？” “魏国公与老夫有些交情，老夫无意间将书院之事透漏给了魏国公，没想到……”得知裴寂和世家阻拦此事后，孔颖达十分难受，怪自己多嘴，若是书院的事儿黄了，那他罪过就大了。 “孔老不必自责，此事不怪你。”书院的事世家迟早会知道，只是迟早的问题，从结果上看，没有什么没区别。再说，李泰当初也没有要保密的想法，此事怪不得孔颖达。 “其实，老夫今日来此也非是为了此事。” “那是？”李泰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不知殿下的书院准备招多少人，书籍可准备好了？” 李泰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他把这个忘了。急忙忙地朝着外边喊：“刘成，刘成，给本王进来。” 刘成听到李泰喊他立马就出现了。 “殿下。” “纸造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最新的纸张已经放书房了，前几日您说等有空了再看。” 李泰拍了一下脑门，这些日子忙昏了头，倒是把这事忘了。 来到书房，看到纸张的时候，孔颖达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纸张，比上次宴会时见过的好太多了，写字也不透墨。 孔颖达顾不得礼节，激动地走到桌案前，拿起笔就开始写字，写完后看着是爱不释手。 李泰也是很满意，比之前的残次品好多了，这下他的下一步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有了纸，就可以开始准备教材了。 “孔老，教材的事情本王有些想法，四书五经书院虽然也教，但形式要变一变。” 李泰的话把孔颖达弄糊涂了，这四书五经还能怎么变？ 李泰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将四书五经加上注解，再配合拼音，学子学习的时候会轻松很多。” 原版的书籍晦涩难懂，没有分段，没有标点符号，更没有注解，完全靠夫子教，这样的学习效率太低了，必须改变。 这时候又注音，但很不方便，从秦汉时的读若法，再到东汉末年的直音法，再到三国时期的切音法，虽然一直在完善，但弊端太过明显。 说话的时候李泰就把拼音写了下来，孔颖达看着一脸蒙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符号。 “殿下写的文字老夫从未见过，看着很是奇怪。” 李泰耐心地解释给孔颖达听，一遍一遍地教，两个时辰后孔颖达终于全部记住。孔颖达满脸喜色，这拼音实在是好用，有了这拼音，教书就轻松了。 孔颖达弯腰九十度，给李泰行个大礼：“殿下所创拼音之法，乃是前无古人之举，惠及天下学子，老夫代天下学子多谢越王殿下。” 李泰赶忙上前扶起：“孔老，本王当不得这么大礼。” 李泰又将标点符号教给了孔颖达，孔颖达惊喜不已，对李泰是越发的佩服。 今天这一趟来的真是值了，李泰的各种奇思妙想，让孔颖达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教育方式。 “老夫还有一事不明，殿下要给四书五经加上注解，但这样抄书会花费非常久的时间。” “孔老不必多虑，本王自由解决的办法。时候也不早了，肚子也饿了，咱边吃边聊，如何？” “但凭殿下做主。” 饭菜早已准备好，李泰等着孔颖达，肚子都要饿扁了，这时闻到香喷喷的饭菜，顾不得其他，狼吞虎咽起来。 “殿下这饭菜真是美味，似乎做法比较特别。”孔颖达吃过一次，今天再次吃到李泰独特的饭菜，也是直流口水。 “我在崇仁坊盘了家酒楼，等开业了，您老随便去，不收你的钱。” “那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 这一顿饭孔颖达吃得是心满意足，完全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李泰放下碗筷，神秘兮兮地对孔颖达说：“孔老，有件事还得您帮忙。这拼音你也认识了，我想编一部字典，将所有的字按照一定的规则变成字典，用拼音注音。” 孔颖达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陷入沉思。 若是按照李泰的法子编一部字典，那只要学会拼音，就可以认识所有的字，这可是流芳千古的事啊。 对于孔颖达这样的大儒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流芳千古，永垂史册更让他们动心。 孔颖达激动地表示，自己一定要参与字典的编修，生怕李泰去找别人。 “孔老，除了字典，还有词典。” 第30章 字典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儿，孔颖达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就是在每一个字后边注释这个字的意思，还有常用的词语，写明其用法。字典和词典受众不同，所以要分开。” 孔颖达听懂了，字典重在识字，适合初学者，词典则更适合有一些基础的人。 “殿下此法精妙，待字典和词典编好，天下学子一定会感念殿下的恩德。” 孔颖达这是准备将李泰的名字写在上面，他可不愿贪这份功劳，只要有他的名字，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要写我，换成大哥吧。” 李泰这样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帮李承乾的想法再次出现在李泰脑海里，李承乾本就是太子，坐上那个位置比较容易，只要不作死。 只是前段时间听信谗言就疏远了他，他还不能完全信任李承乾。李泰决定赌一把，他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至于让他自己坐那个位子，他没想过，他自认自己还差得远，真斗起来，可能会死得很惨。而且，当皇上真的不是人干的活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早九晚五都觉得累，早五晚九肯定得累死，一切的忙碌都是为了做一个逍遥的王爷。 “殿下是要帮太子殿下？” 孔颖达很意外，他一直认为越王有夺嫡的想法，现在看来是大谬啊，越王这是在帮太子啊，收拢天下士子之心。孔颖达感慨一声，李泰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瞬间无限高大。 “孔老是大哥的老师，本王帮一帮大哥，孔老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自然是没有，殿下胸怀若谷，老夫钦佩不已。” 孔颖达看到李泰紧锁眉头，上前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难处？” 李泰听到孔颖达的声音，回过神来，抬起头：“本王要印教材，只是需要大量工匠，该去哪里找这么多人？” “殿下手里就有人，无需去别处找啊。” “孔老此话何意？” “呵呵，今日陛下下旨，越王殿下暂代工部侍郎，工部之下的将作监可是有着大唐最优秀的工匠。” “工部侍郎？我怎么不知道？” “今日早朝陛下刚下的旨意，圣旨想必很快就到了。” 话音刚落，王德就来传旨了，让他明日去上职。 他想要工匠不假，但他不想当官啊，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得想想怎么退掉。 孔颖达从李泰那里出来就立马去找李世民，这事还得陛下支持，修书可不是个轻松的差事，他一个人可搞不定。虽然辛苦，可孔颖达却非常兴奋，著书立传哪个读书人不想 李世民正在和房玄龄、杜如晦商量国事，得知孔颖达来了，李世民赶紧把人请进两仪殿，孔颖达是李承乾的老师，他不得不重视。 “参见陛下。” “孔卿免礼。孔卿来此，可是太子出什么事了？”孔颖达很少来两仪殿，李世民能想到的就是李承乾成什么事了。 孔颖达愣了一下，随后笑道：“陛下多虑了，今日臣来此是有好事。” “哦？” “请陛下赐下笔墨。” 王德得到授意，立马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孔颖达将拼音写了下来。 在座的三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可是他们从来没见过这奇奇怪怪的符号。 房玄龄也是见过多国文字的，可是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哪个国家是这样的文字。 李世民看了很久，没看出名堂：“孔卿，这是什么？这就是你说的好事？” “正是。陛下，这叫拼音。” “何为拼音？” “拼音是用来给文字注音的。” 孔颖达将拼音教给了在座的三个人，开始有些难以理解，但他们都是聪明之人，很快就发现了拼音的精妙。这可比之前的注音方法强了百倍啊。 如果推广了拼音，那天下学子认字就方便多了。 房玄龄看着拼音也是感慨万千，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是他发明的呢？他想要试一试：“陛下，孔老，拼音虽然精妙，但究竟有多少效果，此时并不清楚，不如，找一些初入国子监的学生，试上一试。” 他这话提醒了李世民，到底好不好用找人试一下心里就有数了。 孔颖达亲自去国子监挑人，都是入学没多久的学生。 这些学生战战兢兢的，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这位大名鼎鼎的孔博士平常可并不常见。当他们被安排在偏殿的时候，都低着头，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里。 孔颖达也不解释，直接开始教授他们拼音。 李世民处理这国事，但心思却全在偏殿。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差不多，关乎读书人的事儿，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两个时辰过去了，李世民渐渐失去了耐心，也不看奏折了，焦急地在桌案前走来走去。 杜如晦看李世民着急了，建议道：“殿下，不如去偏殿看看？” 李世民停下脚步，点了点头，抬脚就往偏殿方向走。 国子监的学生见陛下来了，急忙跪下磕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皇上，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而孔颖达则面露愧色，向李世民请罪：“陛下，老臣无能，这些学生都是只记住了一部分，没有一个人完全学会的。” 李世民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生气，这才两个时辰而已。 “孔卿不必如此，是朕太着急了，让他们都回去吧。” 回到两仪殿的时候，李世民看到长乐公主李丽质，拿着一个食盒。 “阿耶，你回来了。阿娘看您和各位伯伯忙得顾不上吃饭，派我送来点心。” “观音婢有心了。”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李世民心情才好一些。 李丽质看到桌上的字问道：“阿耶，您也再学拼音吗？” 李世民惊讶地看着李丽质：“你知道拼音？” “知道了，很好用的。记住这些拼音可是用来整整一天的时间。” 看到李世民看向自己，孔颖达立马会意，写了几句话，其中有很多生僻字，注音之后递给了李丽质，李丽质一字不错地读了出来。 李世民眼里全是惊喜，李丽质虽然读过一些书，可是不可能认识这么多的生僻字，那就只能是拼音的功劳。 “你何时学会拼音的？” 第31章 印刷术 “是上个月四哥教女儿的。四哥说程处亮也学了。” 孔颖达突然想起了，有夫子说程处亮最近读书很用功，背书不比别人慢，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想来跟拼音脱不了关系。 “孔卿，你何时交给青雀的？现在长乐也证实了拼音的好，当在全大唐推广，孔卿功不可没。” “陛下，老臣不敢领此功，这拼音乃是越王殿下所创。” 不光是李世民，房杜二人也是满脸的不相信。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是越王发明的，他才多大。 “孔老没开玩笑？越王不过是个孩子，他怎么会这么高深的学问？”房玄龄很是怀疑。 孔颖达听到这话不高兴了：“房相，此事千真万确，难道老夫还能哄骗你不成？” “孔卿此言当真？这拼音真是青雀所创？”李世民脸上满是惊讶。 “不错，是越王殿下所创，臣也不敢欺君。就在刚刚，越王殿下亲自教臣的。”孔颖达当即保证。 众人这才相信了，孔颖达也不至于说谎，仔细想来，越王最近做的事都让人记忆犹新。若是说谁最有可能发明出这么惊为天人的东西，越王还真是第一人选。搞不懂越王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李世民对这个儿子越发满意，又立了大功，该赏。只是赏什么，李泰好像也不缺什么，还是下次再赏吧。 “陛下，越王殿下还说，要编字典和词典。”随即把字典和词典解释了一番。 杜如晦听了后，立马说：“陛下，臣请参与编纂字典和词典。” “臣也愿参加编纂。”这么好的机会房玄龄也不想错过。 “房相，杜相，要参与编纂，越王殿下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杜如晦马上问道，即使再多的条件他也要参与。 “越王殿下办了书院，专为平民所设，若要参与编纂，需在书院挂一个夫子的头衔。” 这话不是李泰说的，是孔颖达临时想出来的，倒不是书院缺两个教书的。为平民开的书院，必定会惹得某些人不满，反对的人怕不在少数。 他玩了个心眼，让两个宰相在书院当夫子，真有人找麻烦，他们也不能不管。 “胡闹，他还想着教书育人？自己都学明白，岂不是误人子弟？” 李世民对这个书院很感兴趣，给平民开书院，连他自己都不敢想，没想到李泰却着手去做了。只是，让李泰教书育人，他可不信。 “陛下，问道有先后，殿下能发明拼音，足以说明殿下的聪慧。而且臣会辞掉国子监之职，在书院任教，还有房相和杜相。请陛下不必忧虑。”话说得信心满满，心里却开始犯嘀咕了，他之前被冲昏了头脑，从来没怀疑过越王能不能办好这个书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不傻，明白了在书院当夫子会面临什么。不过他们也不怕，主要是编纂字典的吸引力太大了，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既如此，编纂字典就由孔卿负责，玄龄和克明你们二人辅助，但不得耽误国事。所需钱粮都从朕的内库出。”李世民现在也有钱了，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抠抠搜搜的了。 孔颖达面带迟疑，李世民忙问原因。 “陛下，越王殿下要在作者处写太子殿下。” “加上高明？” “不是加，只有太子。” 如果是在编修处加上李承乾，还能理解，如果作者变成了李承乾，这意义就不一样了，最大的功劳就成了李承乾的。 太子犁的事情李世民记忆犹新，现在李泰又要将编字典的功劳送给李承乾。如果上一次是打消旁人的疑心，那这一次呢？ 李世民想不通李泰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帮助李承乾坐稳太子之位？有这个必要？还是说有别的目的？ 李泰不知道自己帮李承乾的举动反而让李世民产生了怀疑。 这日早上，李泰和李承乾正在东宫练武。这是他的功课，这两年很少有不练的时候。李泰以前是个胖子，走路都费劲。李泰愣是从一个小胖子变成了英俊的少年，李承乾的身体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晨练结束，刚准备去吃饭，程处亮就来接他了，李承乾也想出去玩，跟着李泰出门了。 李泰没有去找工部尚书段纶报到，直接去了将作监，带着工匠直奔刘家庄。 书院还没有教材，现在缺的就是印刷术，这是今天李泰的目的。 这个时候，印刷术还未出现，雕版印刷是晚唐才出现的。李泰要把活字印刷搞出来，这样才能大规模地印书。 跟上次比起来，刘家庄多了很多房子，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造纸的匠人就被安排在这里。 村长刘三看到李泰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李泰在这边盖书院，盖作坊，村里的劳力都去干活了，不仅有饭吃，还有工钱拿钱。 村里人感念李泰恩德，不愿意要钱，但是工头说了，不要工钱的人不收。现在村里人都有点余钱，不会再挨饿了。 看到刘家庄的转变，李泰有了新的想法。他想把刘家庄打造成一个现代化的庄园，农业要与工业一起发展。 在这个庄子种果树，开辟菜园，养殖鸡鸭，猪羊，再种上棉花，神仙般的日子。 棉花还没有，得想办法把棉花弄到手了。 李泰将想法说与刘三，刘三听了对李泰佩服不已，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 现在有了这些工坊，村民有了稳定的收入，刘三现在对李泰是无条件的信任。 匠人被安排去刻字模了，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他们也不敢问。 字体就用李承乾的字，因为李泰实在懒得写字。李承乾的字还不错，而且他也对印刷术很感兴趣，就开开心心地去帮忙了。 李泰躺在躺椅上休息，虽然睡眠充足，但总有一种疲惫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殿下，字模做好了。”刘成笑着跑过来汇报，他知道此事很重要，所以大着胆子叫醒了李泰。 第32章 李世民来了 正在睡觉的李泰揉了揉眼睛，伸个懒腰站了起来，头稍微有些晕。 来到工匠所在的院子，只见李承乾玩得不亦乐乎，脚边全是刻坏的字，没看到一个能用的。 李泰记得活字印刷被发明后，用的大都是木头和胶泥，但李泰并不打算用这两种材料，这批字模都是用铅和铜制成的。 历史上活字印刷没有成为主流，雕版印刷一直是主要的印刷方式，就是因为木头和胶泥太容易损坏。 还有一个原因是活字印刷的成本太高，这个问题对李泰来说倒不算问题，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青雀，这些印章就是你说的活字印刷？”李承乾看到了李泰，跑过来开口问道。 “大哥，你准备好了吗？”李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准备什么？”李承乾糊涂了，之前没跟他说需要准备什么啊。 “等印刷术出世，就彻底跟世家对上了，大哥你真的准备好了？” 李泰知道，这次世家的反击会比崔家那次更激烈，因为这是在挖他们的根。这次光靠他自己怕是很难应对，得再拉拢一些盟友。李承乾算是一个，还有魏征，还有…… 李承乾闭上眼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睁开的眼睛多了一丝坚毅。 “孤准备好了，孤没有理由不站在自己的父亲和兄弟这边，孤不怕他们。” 李承乾的样子把李泰逗乐了，看着可不像不怕，不过李承乾的态度也让李泰放心了。 “青雀，快让我看看印刷术。” 李泰将论语第一页排好版，随后刷上墨，试印了几张。 印刷速度非常快，只是字迹有些模糊。李承乾倒是挺满意的，亲自上手，觉得非常好玩。李泰很无语，这个大哥平时挺稳重，怎么跟自己在一起就这么爱玩，敢情平时都是装样子给人看的。 这样的印刷效果并不能让李泰满意，用墨印刷不行，得把油墨做出来。而且，文章没有标点符号，读起来很不方便。 将标点符号写出来，没有任何解释，直接让工匠去刻。 一连半个月，李泰都在忙着调油墨，一遍一遍地试，李承乾也没去打扰他。 李承乾已经玩腻了，字是一个都没刻好，这会儿在院子里无聊地躺着，别说，李泰让木匠做的躺椅是真舒服，一晃一晃的。 “太子殿下。”是程处亮的声音。 “你回来了？”李承乾已经不想起来了，躺着真是享受。 “是，作坊已经盖好了。越王殿下呢？” 程处亮刚到刘家村就被李泰打发去监工了，他也知道此事很重要，也不敢偷懒，现在总算完成了，所以回来复命。 “青雀一直在调什么墨，最近一直没出来过。你也别去打扰。” “程处亮，事办成了？”程处亮转过头一看，是李泰出来了。 “是，作坊盖好了，随时可以开工。” “青雀，你总算出来了，字模都快把院子堆满了，你那个墨好了没？”李承乾这几日实在是过去无趣，看到李泰出来，立马就精神了。 “那是自然，这下万事俱备，可以随时开工了。咱们去作坊。” 李泰前脚刚走，李世民就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几个大臣。 半个月都不见自己的儿子回宫，李世民派人打探，得知李泰在弄什么印刷术，他马上带着几个大臣就赶来了，没想到扑个空，又急急忙忙地往作坊那边赶。 李泰正要大干一场，就听说李世民来了。 出门一看，来的人真是不少。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还有孔颖达。 其他人无所谓，长孙无忌怎么也来了？ 李泰看这么多人心里就发毛，这不会又是来抢东西的吧，还能不能玩了？李泰心里都快崩溃了。 “见过阿耶。”李承乾上前行礼。 “高明，你可好些日子没去国子监了，青雀在这儿胡闹，你怎么也不懂事？” 李世民的目光冷得吓人，李承乾脖子不由地缩了缩，然后强装镇定地挺起了胸。 “阿耶，儿来此并非是玩的，儿来此也是为了学习的。” 看李承乾的样子李世民就知道他在扯谎，在这个鬼地方能学到什么。 孔颖达见李世民要发怒了，上前两步，走到李承乾旁边：“不知殿下在此学到了什么？” “孤近日一直待在刘家庄，第一次知道了何为民心。” 作为李承乾的老师，孔颖达只是想帮李承乾打个掩护，谁知李承乾直接说出这么大的话题，他脑袋有点转不过来。李世民听到此也是产生了兴趣，看着李承乾，等他继续往下说。 李承乾稍微清了下嗓子：“孤和青雀刚到刘家庄的时候，村民对我俩都很恭敬。孤后来才明白，他们对孤恭敬是因为孤的身份，而他们对青雀恭敬是因为青雀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 “此话怎讲？” “老师，您有所不知，现在刘家庄的村民不仅不用再饿肚子，家家都有余钱，而且可以隔三岔五吃顿肉。这都是青雀带给他们的。” 众人都目瞪口呆，这还是村民吗？能吃饱都算是过得好的了，居然还能吃上肉。若全大唐的百姓都如此，那是何等的景象。 魏征有些不信：“太子殿下，此话有些夸张了吧？莫非是越王自己出钱补贴这些村民？” 众人都点点头，这个还是有可能的，现在的越王可不缺钱。 “并非如此，刘家庄的村民在青雀的作坊干活，有工钱拿，还管饭。除了种地，村民家家户户都能有一份额外的收入。” 魏征如有所思。 “孤正是看到这些，才明白若要获得民心就要实实在在对他们好，让他们吃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而不是空口谈仁政。孤懂得了何为君舟民水，社稷当以民为本。” 李承乾看到效果很不错，知道这关过去了。之前他担心李世民惩罚他，李泰让他辩解的时候往民生民意上扯，说不定就糊弄过去了。 第33章 李世民的震惊 孔颖达听得李承乾这话，顿感欣慰，原本他以为李承乾一直在玩，没想到居然还懂得了为君之道，心里怎能不激动。 他发现之前是自己狭隘了，之前李泰在国子监跟他说的那番话，他也越发觉得有理。 “说得好。”李世民对于李承乾能有这番见解十分满意。 往日李承乾只会说圣人怎么说，夫子怎么说，都快成书呆子了，让他十分担忧，没想到出来一趟长进不少。 “阿耶，若不是青雀带儿出来，儿也学不到这些道理。” 本来李泰躲在一边，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李承乾把他卖了。见李世民的眼神转移到他身上，他无奈地走上前。 “阿耶，你怎么来了？” 李世民见李泰看到自己像见了瘟神似的，气不打一处来。 李泰心里也委屈，李世民看见好东西就抢，李泰不得躲得远远的？ “朕让你去工部任职，你一次都没去，带着人就到了这荒郊野外。” 除了第一天去工部带走一些人外，李泰再没去过工部。李泰可不想天天上班，在这边多自在。 “阿耶，孩儿还年幼，实在不能胜任此等重任啊。” “你想抗旨不成？朕说你行你就行。”李世民很生气。 李世民把李泰安排到工部，就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奇思妙想，万一再做出点什么好东西呢。结果他根本没去上职。 李泰撇撇嘴，心里盼着李世民赶紧走，李世民现在就是土匪的代名词。 李世民心里恼火，却也没忘了今日来的目的，正要开口询问，李泰说话了。 “阿耶，您看也看了，这里荒郊野外，没吃没喝的，别脏了您的龙体，要不让大哥送您回宫？” 李承乾听到后顿时不乐意了，他还没玩够呢，偷偷抬眼看着李世民，眼里全是拒绝。 “逆子，朕刚来你就赶朕走。你就这么讨厌朕？” 李泰突然就换上了笑脸：“怎么可能，您过来孩儿欢迎还来不及呢，这不是担心你吗？大哥这么多天没上课了，该回去读书了。” 李世民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你搞出来的印刷术呢，给朕瞧瞧。” 李泰刚才就猜到李世民来这儿是有目的的，李世民知道印刷术，说明自己的身边有皇城司的探子。他也知道现在想把李世民打发走是不可能了，不情愿地走在前边带路。 “阿耶，各位伯伯，里边请。” 李泰将众人带到作坊里边，只见里边非常大，就像一个很大的仓库，货架上有很多箱子，箱子里全是印章一样的东西。 仓库另一边堆满了纸张，虽然在皇后的生辰宴上见过，但众人还是被这些纸张吸引了，心里想着怎么拿到手。 看他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泰也不管，找了根柱子靠着歇息。 “这就是印刷术？不过是一些字块罢了。”长孙无忌质疑道，正在偷懒的李泰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李承乾自告奋勇担任解说，把活字印刷的原理说于众人。 看到他们还是有些疑惑的样子，李承乾动手演示给他们看。 李承乾将模具摆好，刷上油墨，然后开始印刷。当清晰无比的字迹出现在白纸上，李世民的眼睛都直了，一连好几张，字迹一模一样。 众人连连称奇，尤其是魏征和孔颖达，看着那模具就像看着金山一样。 “不知这一日可以印多少书籍？”孔颖达忍不住问道。 李承乾哪里知道，求助的眼神看向李泰，李泰慢悠悠地走过来：“看是什么书了，若是论语，一天可印千册。若是这印刷厂成了气候，想印多少印多少。到那时，天下的读书人都不缺书了。” “想印多少印多少，越王殿下，你可知天下读书人有多少，你这一个小小的作坊，能满足天下所有的读书人？” 长孙无忌接二连三的找茬让李泰有些生气：“舅舅，莫非你以为这世上除了你，旁人都是傻子？” “青雀，不可无礼。”李世民训斥了一声，但眼睛却是在盯着长孙无忌。“辅机只是有些疑问，你如实回答即可。” “不如就来打个赌，若是本王能证明所说的，舅舅将长孙家的几个铁矿送给我。” “如果你输了呢？” “本王在盐铺的那一成股就给舅舅了。” 这个赌注可不小，长孙无忌有些心动，天下读书人多如牛毛，就凭着小小的作坊怎么可能印那么多书。 “就依殿下所言。” 程处亮立马安排人开始工作，排版，印刷，速度非常快，不出两个时辰，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刚才李承乾可没这么快啊。 长孙无忌脸都气白了，若是按照李承乾的速度，一整天也出不了几本书，这下亏大了。 不出一个时辰，论语出了一千册。 这可吓坏了李世民，刚刚不是说一天一千册吗，这一个时辰就出一千册，一天至少五千册，而且李泰说日后还会更多。有了这活字印刷，就可以培养更多的寒门士子，不用再看世家的脸色了。 即使亲眼所见，众人还是无法相信，这么一会就印了这么多书，若是抄书，一本书也要好几天，这印刷术可是好东西啊。 最满意的还是孔颖达了，有了这印刷术，教化天下可就不是一句空话了。 “成本几何？”李世民抓着李泰的胳膊问道。 怪不得李世民关心这个，这个时候的书籍都是手抄的，价格昂贵，一本书的价格在一千五百文上下，日子过得还可以的百姓一年也就只有贯的收入，读书成本非常高，这也是世家可以垄断教育的另外一个原因。 “孩儿初步估算，一本论语的价格应该在五十文左右。” “这么便宜？”李世民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为了更多的寒门世子可以为官，他年年都开科举，只是效果不明显。 皇后生辰宴上，李泰拿出的纸给了李世民一丝希望，但即使买得起纸，也买不起书。 现在印刷术的出现，又使得他的想法更进了一步。而且，李泰还要办平民书院。 第34章 李泰生气了 不知不觉间，李泰正在把这个大难题一步一步解决。李世民真想掰开李泰的脑子看看，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怎么想出这印刷术的？”李世民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孩儿看您每日给奏折盖印，孩儿就想，如果把字刻在木板上，就可以不断地印在纸上，很多字拼在一起，就可以印出书籍。” 李世民的面色有些僵硬，众大臣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在场的谁不是天天的用印，可是他们用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李泰说得这么轻松，让他们看起来有点傻。 李泰猜到了他们的想法，说起来简单，但发明是另一回事。但他没打算安慰众人，毕竟这些人是来抢劫的，让他们难受难受也不错。 众人的思绪很快回到了印刷术上。 “阿耶，你看孩儿这里非常忙，工部的差事，您看？”李泰想辞职，趁着李世民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没准就答应了。 李世民捋着并不长的胡子，思考了半晌。 “工部的差事你可以先放放，朕现在要给你一道旨意。” 李泰有点不高兴了，工部的官没辞掉，现在凭空多了一个任务。 “阿耶，孩儿实在是没时间，要不你让大哥去做？” 李世民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尽量多地印制书籍，以四书五经为主，一个月后，朕要长安城所有的读书人都买得到书。” 李泰一听是这事，就答应了下来，反正这事正是他要做的。 一直没吭声的长孙无忌突然开口了：“陛下，印刷术乃是国之神器，是天降的祥瑞，理应由朝廷掌控，不如让越王交给朝廷。” 房玄龄和杜如晦沉思半晌，觉得这话有些道理，转头看向了李泰，这事还得李泰答应才行。 李泰直勾勾地盯着长孙无忌，想要知道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跟自己作对。长孙冲背后捅刀子，朝会上长孙无忌又帮着崔家，现在又来这么一出，难道自己跟长孙家命里犯冲？ “舅舅，印刷术是本王的东西，你嘴巴一张就要拿走，这怕不是土匪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吧？” 长孙无忌想了想说：“朝廷可补你一些钱财，你还小，这些事儿就交给朝廷吧。” 此时气氛有点僵硬，李泰盯着长孙无忌，李世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魏征和孔颖达叹着气摇了摇头，其余大臣都在看着李泰。 作坊里的工匠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火上身。 啪~ 李承乾手里的一摞纸张掉在了地上，打破了平静。 回过神来的李泰冷笑一声，怒从心中起。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想的倒挺美。 “多谢舅舅厚爱。只是本王以为，身为皇子就应该不怕苦不怕累，阿耶既然给了本王任务，我就要好好地完成。你把印刷术抢走了，阿耶的任务怎么办？” “这个不必担心，朝廷自然会完成。” “都说舅舅是大唐第一聪明人，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 “青雀。”李泰这话很无礼，李世民赶忙喝止，不过他也没有训斥李泰的意思，看向长孙无忌的眼神多了一丝冷淡。 长孙无忌皱着眉，却不似生气。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齐国公，杀鸡取卵的道理想必你是知道的。”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长孙无忌抬起眼看着李泰，他很不习惯这个称呼。 “不知越王的意思是？” “今日本王发明印刷术，朝廷拿走，明日若有人再发明个什么，朝廷再夺走。那日后还有人研究新东西吗？” “不过是一些奇淫巧。” “奇淫巧技，那你还要抢本王的东西？你这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没有所谓的奇淫巧技，你住哪儿，你穿什么，你怎么吃饭？军队打战又拿什么打？” 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士大夫看不起工匠，看不起商人，他们从来不觉得这些底层的人有多重要。即使真有什么发明，也没有人重视，因为在豪门贵族眼里，这些真的就是奇淫巧技而已。 李泰也知道不是与他们争辩几句就能改变他们的想法的，但心里就是气愤不过。要想改变，只能慢慢来，用实际行动让他们认识到发明的重要性。 “越王，你身为皇子，理应为朝廷效力。你现任工部侍郎，发明的东西自然该归工部。” 看到长孙无忌这般不要脸，李泰也不想跟他继续争下去了，没有意义，他就是在故意跟自己作对。跟一个不讲理地人讲理，白费口舌罢了。 “齐国公，本王有个疑问。本王自问从未得罪过你长孙家，可长孙家却处处与本王作对，本王究竟做错了什么？” 后半句李泰是吼出来的，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你也不用说你是为了朝廷，你敢说没有自己的私心？你敢拿着长孙家的未来发誓吗？” 周围落针可闻，那些工匠早已悄悄的出去了，李承乾看着李泰眼睛都不眨，仿佛不认识这个弟弟。 长孙无忌依旧没有言语，闭着眼睛在那里叹气，似乎在纠结什么。 谁也没见过李泰发脾气，今日的李泰甚至让众臣感到了一丝压力，此时的李泰给他们的感觉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王爷。 发完脾气，李泰就后悔了，懊悔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这个可是大忌，一个控制不住脾气的皇子，很难在这摊浑水中活下去。 “青雀~” 李世民脸色很不好看，抬起手，想说些什么，但又放下去了。 “阿耶，是孩儿失态了，既然齐国公看上了印刷术，我也不敢不给，哪怕是想要我这条小命，我也得乖乖地交出来。” “越王言重了，老夫也是为了朝廷。” “青雀，印刷术是你的，没人能抢得走，你是朕的儿子，朕看谁敢？”李世民帝王的威严瞬间散发出来，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陛下息怒。”长孙无忌感到后背发凉。 第35章 关内大旱 “这个赌算是本王赢了吧，还请齐国公差人将地契送来，不要让本王上门讨要。” 长孙无忌没有说话，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没说一句话就往外走，众臣都跟着走了。 李承乾被带走了，虽然很不情愿。 把人送走之后，李泰就把工坊的事情交给了程处亮，自己坐在躺椅上发呆。前些日子似乎太顺了，让他错估了形势，可不能松懈。 回到太极宫的李世民，单独留下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没有坐下，一直站着等着李世民开口。 李世民翻着奏折，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没有了热气，他喝了一口就嫌弃地放下了，王德赶忙去换。 长孙无忌蹑手蹑脚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奏折，轻轻放在案几上，又退回之前的位置。 一个时辰后，李世民才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辅机啊，你跟朕也十多年了吧。”李世民没有看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不明白为何李世民会问这个问题。 “是的，陛下。” 李世民缓缓起身，转过身去，不知道在看什么，片刻后叹口气说道：“朕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可你却跟门阀世家一条心，朕很失望。” “陛下，臣对陛下绝无二心。臣都是为了太子。”长孙无忌知道李世民这是在猜忌他了。 “为了高明？”李世民微微侧头，并没有转过来。 “臣拉拢崔家，是为了让崔家支持太子。” 李世民转过来坐下，做了个手势，示意长孙无忌坐下。 “辅机啊，枉你在官场这么多年，你都不如一个孩子看的明白。青雀都知道朕要打压世家，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长孙无忌脸上近视无奈之色：“陛下，朝廷离不开世家的支持啊，世家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对长孙无忌的话很不认可：“你似乎忘了世家的来历，汉朝独尊儒术以后，如果不是皇室给的特权，哪儿来的五姓七望。青雀随便一出手，就把崔家打得服软。” “这只是一时的，崔家虽看起来狼狈，但并未伤到根基。世家的底蕴比想象中的要深得多。”看李世民这么看待世家，长孙无忌急忙提醒。 李世民何尝不明白，崔家只是暂时退步。可是他不甘心，他绝对不允许世家对自己的江山说三道四。 “无论如何，朕的心意都不会变的。” 态度很坚决，长孙无忌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了。 “青雀造出来的东西你也看到了，纸张，印刷术，还有书院，如果运用得当，世家就再也蹦跶不起来。”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这话他是承认的。但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并不容易，尤其是给天下所有的平民开书院，简直是天方夜谭。先不说世家会如何使绊子，开书院可是一笔庞大的开支，朝廷承担不起。 “朕想知道，你为何对青雀有这么大的敌意，他可是你亲外甥。”李世民突然换了个话题。 长孙无忌低头不语。 “你是怕青雀有别的心思吧？”听到李世民的问话，长孙无忌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了下去。 看到长孙无忌的样子，李世民知道自己猜对了。 “辅机，你多心了。青雀没有那个心思。” 长孙无忌直接给李世民跪下了：“陛下，青雀有没有心思，谁也说不准，人心隔肚皮啊。再者，青雀也是嫡子，他现在显露的才华过于惊人了。” 李泰和李承乾都是他的侄子，跟李泰做对他也不好受，只是为了太子的地位，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茶水洒落在手上，李世民也没有察觉，长孙无忌的话让他心惊。李泰最近过于惹人注意，显露出来的才能怕只是很少一部分。即使日后李泰没有夺嫡的心思，怕是他的追随者也会推着他往前走。 “不如让青雀去就藩。”长孙无忌趁机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世民眉头皱成一块，他曾下旨允许李泰不之官，现在让他去岂不是出尔反尔？而且，他舍不得。 纠结了许久，李世民始终下不来决定。他不愿意让李泰离开长安城，可是，长孙无忌说得也有道理，兄弟相残的局面他再也不愿意看到。 长孙无忌正欲再劝，李君羡匆忙进来。 “启奏陛下，城外出现灾民，是从原州、宁州方向而来。” “你说什么？”李世民匆忙走到李君羡面前。 李君羡一字一顿道：“现城外有数千灾民，而且还在源源不断赶来。” 几日时间，城外多了五万灾民。这个数量，让李世民稍微好受了一点，今年灾民人数比往年少多了，想必是筒车起了一些作用。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和魏征正在两仪殿商议此事，灾民需要妥善安置，否则后患无穷。 “蜀王既已去赈济灾民，陛下为何还忧心忡忡？可是有什么不妥？”房玄龄问道。 前几日，蜀王李恪带着粮食去施粥，李世民见李恪如此识大体，大加称赞，随后命民部拨付十万石给李恪，李恪一时间出尽风头。 灾民现在被安排在城外，往常都是这么处理的，房玄龄没觉得有什么疏漏之处。 “克明，此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你处理得很得当。朕只是有些担忧。” 众人疑惑，看着李世民等他继续说。 “往年大灾，总有不少百姓因病而死。再者，很多百姓失去了田地，灾后该如何活下去？” 大灾总是伴随着大疫，太医院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受了灾，百姓为了活下去，将家里的田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大户人家。 这些朝廷也没有对策，只能接济百姓，不让百姓饿死。 “陛下，不如询问一下，越王，或许越王会有什么办法。”魏征提议找李泰，说不定李泰有什么奇思妙想。 长孙无忌立马打断：“玄成，越王即使有些小聪明，但他未接触过医术，他能有什么办法。你有些异想天开了。” 说得很不客气，李世民知道长孙无忌是在打压李泰，但他说的也没错。 第36章 李承乾的烦恼 “此事先不谈，关内大旱，灾民都到长安城了，朕才收到奏报，难道我大唐官员的奏折还没有百姓的两条腿走得快吗？”奏折被李世民啪一声扔在地上，李世民的怒吼响彻两仪殿。 “这都是臣的疏失，请陛下降罪。”身兼吏部尚书的房玄龄，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玄龄，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如此。还是先说说此事该如何解决吧。” 魏征想了想道：“陛下，地方官员玩忽职守，理应明正典刑。然，如此处理怕是会有疏漏，臣推测，地方官员怕是有徇私枉法之举，不如派钦差查清了再做处置。” 李世民觉得有理：“玄成以为该让谁来当这个钦差？” “陛下，臣觉得越王合适。”长孙无忌举荐李泰。 “青雀还小，让他去不合适吧。”李世民明显有些不悦。 长孙无忌像是看不到李世民的眼神：“越王殿下忠君爱民，聪慧过人，当得此重任。” “老臣也觉得越王殿下合适。” 魏征的话让李世民感到意外，长孙无忌也有些不明所以，他想不通为什么魏征会支持他，魏征可是跟越王一伙儿的，这很反常。 “玄成，何出此言啊？”李世民不想让李泰趟这浑水。 “越王殿下想法清奇，总有些出人意料之举，臣相信越王可以处理好此事。臣请陛下准许臣随越王一同前往。” 李世民思索片刻说道：“那就让青雀去吧，玄成和知节同去。” 之所以让程咬金一起去，是怕李泰遇到什么危险，让程咬金保护李泰。若是李泰遇到难处，还有魏征帮衬，出不来大错。 长孙无忌目的达成，眼角多了一丝笑意。 此时的李承乾来到刘家庄，愁眉苦脸地，李泰喊了他几遍才晃过神来。 “大哥，你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 “青雀，我记得你还有不少粮食。先借给我如何？” “大哥你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 “长安城外来了很多灾民，粮食价格暴涨，现在已经涨到五十文一斗。三弟已经去施粥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是太子，可是现在长安城传的都是李恪的美名，让他有些担忧。若是他什么都不做，必定会被人拿来比较，怕是会被人指责。只是赈济灾民的差事已经交给了李恪，他手里也没有粮食，只得求助李泰。 李泰这才知道灾民之事，他有些日子没回长安城了，李承乾说到李恪让他有了些兴趣。 李恪是隋炀帝之女杨妃的儿子，颇有才华，性格很像李世民，深受李世民的喜爱。只是因为杨妃的身份，他注定是没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史书上对李恪的评价甚高，文武双全，是个贤王。后来被长孙无忌陷害，下场很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许自己这个三哥也可以未来的盟友，虽然此人做事有些不修边幅，经常被李世民打。 今年关内的旱灾，李泰早已知道，只是没想到灾民来得这么早。李泰欣喜若狂，他正缺人呢，这些人来得刚刚好。 “大哥，三哥既然已经在施粥了，你再去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不如咱换个方式。” 李承乾很是高兴，他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李泰真有办法：“换什么方式？”语气里带着急切。 “你带着程处亮去灾民里招人，愿意来的，一天两顿饭管饱，工钱一天五文，有一技之长的一天十文。” “会不会给太多了？” 这样算下来，一年最少也有将近两贯钱，多的都快四贯钱了，这工钱给得很高。 李泰嫌弃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大哥，不要这么小气，咱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让手下的人吃亏。日后工钱会越来越高，五文钱只是管个温饱。” “你说的对你要多少人？”李承乾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多少要多少。” “青雀，你疯了，你要那么多人干什么？”李承乾满脸不可思议。 聚集那么多人，是要造反吗？ “大哥，这点人根本不够，你站起来看看，你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我都要将作坊。” 根据李泰估算，这些作坊全部投产的话，少说需要十多万人。 “有家属的都可以带过来，可以干些洗衣做饭之类的活儿，而且不是所有作坊都是卖力气的地方，也会有轻松的工作。” 随后李泰开始给李承乾讲他的规划，他将自己对工业区的想法全部说于李承乾。 李承乾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没想到还能这么玩，如果李泰的想法都变成现实，那这个地方必将成为全大唐最繁华的地方。 大饼画完了，李承乾还在慢慢消化。想要让李承乾迈开步子往前走，必须将他的格局打开，不能为了几个工钱，几个人而斤斤计较。 李承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大笑，一会愁眉不展，李泰也不去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忽然大喊：“青雀，我想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呃……”李承乾支支吾吾的：“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明明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李泰刚喝进嘴里的茶一下喷了出来，他被李承乾逗乐了。 李承乾有些窘迫，脸都红了。站起来招呼程处亮就往长安城方向去了。 “殿下，王德王公公来传旨。” 传旨？还是王德亲自来传旨，又出什么事了？ 李泰能想到的就是印书的事儿了，可是时间还没到啊，不是一个月吗？ 那是旱灾的事儿？朝廷手里有李泰送去的粮食，应该不缺粮食，这种事朝廷也不是头一次遇到，肯定有了应对之策。那还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让自己去工部上职？ “王公公，一路辛苦了，你怎么亲自来了？” “陛下的旨意，内奴婢不敢怠慢。越王殿下接旨吧。” 李泰站好，准备接旨。唐律规定接旨是需要三叩九拜的，但李泰不喜欢跪。 王德也知道李泰深受陛下恩宠，不敢为难。 第37章 招工 “门下，天下之本。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 洋洋洒洒一大篇听得李泰头疼，连忙打断王德：“停停停！王公公，你就直接告诉本王阿耶让我干什么吧。” 王德无奈地笑了笑，收起圣旨：“殿下，陛下封您为黜陟使，与尚书右丞魏征一同巡视关内，五日后出发。” “让我当钦差？怎么会这么突然？” 王德看了看周围，低声在李泰耳边将两仪殿的事情说于李泰。 李泰这才知道原来是长孙无忌给自己挖了坑，让自己远离长安城。但他始终想不明白，这样对长孙无忌有什么好处。 长孙无忌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来人不往非礼也，李泰不想受这个气。 突然出现的圣旨彻底打乱了李泰原本的计划，对付裴寂的事只能等回来再说了，书院怕是也得延后了，李泰心里恨死了长孙无忌。 长安城外，李恪看着施粥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灾民不吵不闹，甚是得意，近日长安城可是对他称赞不已，一向严苛的李世民也夸了他。 只听远处闹哄哄的，李恪慌忙派人去看个究竟，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乱子。 引起骚动的正是李承乾和程处亮。程处亮在墙上贴了招工的告示，一群灾民就围了过来。 “这上边写的是什么？”他们不识字，看不懂。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挤到人群之前，念到：“招工：刘家庄招工，每日管两顿饭，工钱五文，有一技之长者十文。” 周围的灾民瞬间炸锅了，议论纷纷。不仅管饭，还有工钱，条件也太好了，这不会是骗人的吧？ “刘家庄是什么地方，一个村子为什么要招工？” “就是说，多半的骗人的，真去了，可能饭都吃不饱。” “先看看再说。” 先前那个书生朝着成程处亮拱拱手：“在下马周，清河郡人士。敢问公子，这刘家庄在何处，为何要招工？” 程处亮有些不耐烦，但身上有差事，不得不解释一番：“刘家庄就在离这儿十里的地方，乃是越王殿下的封地，招工自然是需要工人。” “不知需要什么样的工人，招多少人？” “什么样的都要，有多少人就招多少人。” “越王殿下的贤名在下也有所耳闻，只是这招工的条件过于夸张了吧？” “你这个书生，本公子还能哄骗你不成？你看，告示上可是盖了太子殿下的印，再看那边，太子殿下可在那里坐着呢。太子和越王不愿这些灾民吃苦，给他们一份生计，怎能容你在这里诋毁？” 叫马周的书生告罪一声，消失在人群之中。 李恪听了下属汇报，赶了过来。 “程处亮，你怎么到这儿来招工？你不知道灾民现在由本王管吗？”李恪很生气，自己管得好好的，结果有人来捣乱。 “原来是蜀王。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命我来此招工，不知蜀王有何指教？” “这些灾民已经够苦了，吃不饱，你还要他们去干活，你是何居心？” 程处亮看着李恪这副样子也生气了：“本公子招工从不强求，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来的可以转身回去。” 一部分灾民开始散去，他们不相信这么好的活计会轮到他们。但更多的人留了下来继续观望。 一个三十左右的大汉上前：“俺叫孙成，是个木匠，这里招木匠吗？” “招，有一技之长的会简单地考试，只要你有手艺，工钱十文。” “那可以把家人带去吗？” “当然可以，越王殿下说了，所有人都可以去。都会安排住处，还有一些比较轻松的工作，只是工钱没有这么高。” 孙成高兴坏了，这下全家人就不用饿肚子，家里人都带过去，不用颠沛流离了。家里的地已经卖了，即使回去也活不下去。 他相信太子和越王不会骗他的，当即兴奋地报了名。 看到有人报了名，还在犹豫的人也上前抢着报名。李恪看此情形，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负责登记的人程处亮带了不少，但还是低估了灾民的积极性，排队报名的人一眼望不到尽头。一直从上午忙到下午，排队的人还是一点没少。 李承乾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耐烦，就这么等着太无聊了。他来此虽说是招工，但具体的活儿不需要他这个太子亲自去做，他当个吉祥物就行了。 他百无聊赖地等着结束，却不想等来了李世民。 李恪走后直接去宫里告状了，李世民听说后很少不解，带着人就来到城外。 “阿耶。” “青雀呢？”李世民周围看了一圈没找到李泰。 “青雀在刘家庄呢，没过来。”李承乾看到了李恪，猜到了李世民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李君羡，去把青雀找来。” 李君羡领命而去。 李泰听说李世民找他的时候，也没犹豫，骑着马跟着李君羡就出发了，心里有些埋怨，早上莫名其妙下了道圣旨，现在又这么着急召见。 没过多久，李泰就看到了李世民带着几个大臣在等着他。 李世民没绕弯子，直入主题：“青雀，朕听闻你在这儿招工，你招那么多人干什么？” “孩儿要建很多作坊，很缺人的。我这可是在给您挣钱，勉强算是国事了吧。”李泰摊了摊手说道。 长孙无忌这时候站出来：“越王殿下，招工也就罢了，可是老夫看已经招了数万人，这不合适吧？” 李泰看到长孙无忌这个阴人又来找麻烦，白了他一眼：“齐国公的意思是，本王要谋反喽？” “齐国公，越王一片善意，你不要妄加揣测，你这是离间天家亲情，你想要干什么？”魏征一点不客气，指着长孙无忌的鼻子开骂。 李世民脸色阴沉，看得长孙无忌不敢直视，连忙告罪一声。 但长孙无忌没有闭嘴，继续对李泰说：“建作坊缺人大可以征徭役，为何要招这些灾民？” “百姓已经够苦了，本王不忍心再盘剥百姓，不行吗？” “殿下的意思的陛下定下的徭役制错了？” 第38章 这是赈灾？ 李世民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对着长孙无忌说道：“辅机，慎言。” “错不错的不是我这个孩子该管的，本王只是招几个人，就让齐国公如此刁难，还真是看得起本王。”李泰快被气死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自己作对，自己刨他家祖坟了？ 房玄龄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泰：“殿下，老夫赈济灾民的方式倒是很感兴趣。” 李泰眼神一亮，想不到还有个明白人：还是房伯伯有眼光，不像某些人，目光短浅。”说着瞥了一眼长孙无忌，气得长孙无忌脸都憋红了。 "赈灾？"李世民糊涂了，招工怎么就变成赈灾了？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理解。 “阿耶，这叫以工代赈。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即使天天给这些灾民施粥，他们也是勉强活着，等灾情过了，他们回去还是没饭吃。我给他们一份工作，有稳定的收入，就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 李世民兴奋地站起来，这时才反应过来，若是如此，不光给了粮食，还给了灾民活下去的机会，这个主意绝妙啊。 房玄龄笑着一个劲地点头，魏征更是惊叹不已，一时间都是夸奖李泰的声音。 李泰不管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此法可以在朝廷推广，朝廷每年都要征发大量的徭役，修路铺桥，修堤坝，与其拿粮食白白养着，不如让他们干点活儿，朝廷还可以发点工钱，灾情过后他们还有些余钱过日子。” 看着眉头紧锁的李世民，李泰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朝廷会越来越有钱。” 李世民双眼睁大，李泰的话让他想到了盐税，光是盐税一项就使国库收入增加了一半，李泰说钱会越来越多，那就硕美科李泰还有赚钱的法子，是他的那些工坊吗？ “四弟，往年都是施粥给这些灾民，灾民已经很苦了，让他们干活儿不是为难他们吗？” 听到身后的声音，李泰转过身，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李恪走到了他身后，离得很近，李泰心想这人走路都不出声的吗？ “三哥，我不是为难他们，而是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换粮食，若只是这样养着，只会让他们心生惰性。” “这……” “不如咱们问问百姓。” 一个大概五十岁年纪的老汉被带到李泰面前，紧张地磕头。“草民给各位贵人磕头了。” 李泰把老汉扶起来：“你不要紧张，本王问你，招工你可有去报名。” “回贵人，草民去了，草民没有什么手艺，一天可以赚到五文钱。” “你觉得是天天在这里等着吃粥好，还是干活拿工钱好。”李泰继续问。 “当然是拿工钱好了，不仅能拿工钱，还管两顿饭，这是神仙过的日子。” 老汉的话让众人张大了嘴，刚才没注意，现在才知道越王给的待遇这么好，越王这么有钱？ 李恪不服气：“你们难道不想回家种地？” “贵人，哪儿是草民不想啊，只是家里遭了灾，地都卖给大户人家了，即使回去也活不下去。太子和越王仁德，给了我们一条活路。” 老汉被带走了，李恪噘着嘴还是不服：“他一个人不能代表所有人，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李泰见李恪嘴硬，也不再争辩：“三哥，招工也结束了，还有很多灾民不愿意去我的作坊，你管着剩下的这些人，过些日子再做比较，到那时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李世民见他们兄弟二人就这么决定了，丝毫没有询问他的意思，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他俩这个办法也未尝不可，比比就知道了。 轻咳一声后，李世民成功吸引了李泰的注意：“青雀，圣旨收到了吧。对于宁州之行，你有何打算？” “阿耶，我还小，你就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舍得让孩儿受罪吗？” 李世民有些心软。 “陛下金口玉言，怎能朝令夕改，越王理应体谅陛下。”长孙无忌又来裹乱。 李泰也知道没啥用，只是抱怨一下，但长孙阴人又出来碍眼。 “本王还要多谢齐国公举荐了，为了阿耶的江山，为了关内的百姓，本王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怨言。若是本王出了什么意外，到了下边也不会忘了齐国公的。” “阿耶，孩儿愿代青雀去宁州。”李承乾让李泰很是意外，这个大哥其实真的还不错。 “太子不可。”长孙无忌急忙阻拦。 “那就让我陪青雀一起去。”长孙无忌再三的针对李泰让李承乾心里很不舒服。 李泰拉了一下李承乾的衣角：“大哥，你得留在长安，很多事还得你来办。” 见李泰这么说了，李承乾也不再坚持，皱着眉点点头。 “阿耶，关内大旱，必定缺粮，所以必须得有足够的银子和粮食。”李泰可不想两手空空的去。 李世民有些犹豫，刚到手没几天的钱粮这下又要被拿走了，有些心疼。 “孩儿知道朝廷没钱，故而请阿耶准许孩儿自行筹措钱粮。”现在朝廷还是有点钱的，只是李泰不想用，他有别的想法。他看着李世民不解的眼神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担心。 李世民起身，将李泰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朝廷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大可不必自行筹措。” “朝廷用钱的地方多的是，给您省钱您还不高兴？” “那你准备如何筹措？” “长安城的有钱人多的是，孩儿去一家一家地找，让他们捐。” 李世民没想到李泰打的是这个主意：“此举行不通，他们怎么可能把钱白白送给你？皇子的身份可不管用。” “阿耶，这事儿你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办好。”李泰自信满满。 看到儿子非常有把握的样子，李世民也就由他去了。 李世民走了，李泰开始去募捐，首先找的就是程咬金。 “程伯伯，咱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李泰感觉程咬金似乎胖了一圈。 “殿下，俺老程有话就直说了，俺没钱。” 第39章 筹款 陈咬金直截了当，直接拒绝。越王要筹集钱粮的事儿都传遍了，李泰没进门程咬金就知道他是来干嘛的。其他事儿还说，涉及到钱的问题免谈，这是原则问题。 本以为是合作伙伴，可以支持一下自己。结果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点面子都不给，李泰心里憋屈得要死。 “程伯伯误会了，我今日来不是来要钱的。” “哦？”这跟程咬金想的不一样啊，“那是？” “阿耶要建凌烟阁的事情程伯伯听说了吧？” “什么凌烟阁？” 不知道？李泰不解，过了这么久了，事情没传开来？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还是说长孙无忌在拖时间？效率太低了。 “各位伯伯都是大唐的大功臣，为了大唐的江山浴血奋战，为了让后人都记住各位伯伯的功绩，阿耶要在太极宫修建凌烟阁，将功劳最大的24位功臣的画像挂在凌烟阁。” 看到程咬金变粗的呼吸声，李泰知道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人，也想要铭记史册。 “此事是本王的舅舅负责，听说他把自己排在第一位，这么久了都没来找您，难道是他的名单里没有您？” 啪的一声，程咬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茶杯被他的袖子碰到，水顺着桌角流到地上。 “长孙匹夫，好不要脸，他凭什么排第一？俺老程差哪儿了，谁比得上老子的功劳，居然没有俺的名字，气死俺了。” 说完就要往外冲，大有找长孙无忌一决生死的架势，李泰赶忙将人拦下。 “程伯伯，都怪本王多嘴，不该提起此事，您就当没听到。”给长孙无忌小小的挖了个坑后，李泰心里很是舒服，若不是程咬金在，他都要笑出声了。 “我今日来是想跟您说一声，日后怕是没机会跟你合作了。”李泰一脸痛苦的样子。 程咬金瞬间变脸，把怒气压了下去：“殿下，这是为何？”眼看赚钱的买卖要跑了，程咬金急了，再也顾不得其他。 “阿耶命本王筹集钱粮，看样子怕是要让阿耶失望了，万一差事办砸了，说不得本王就要被贬去封地了。” 程咬金被噎住了似的，脸色很难看。他哪里不知道李泰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警告他啊，如果不捐，以后就没有合作的机会了。至于说把李泰贬去封地，他可不信李世民会为了这点事就处罚李泰。 但是这个就算是威胁程咬金也得老老实实接着，他不能把这个财神爷得罪了。 “殿下的事就是俺老程的事，俺捐十万贯。” “程伯伯爽快。” 随后程咬金问起了宁州的事儿，若是李泰有什么打算，也好早做准备。李泰将自己的计划简单的说了一遍，程咬金听懂了，似乎又没听懂，李泰要做的事情他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目的。 李泰说着说着也没有兴趣了，有点对牛谈情的味道。 尉迟敬德就住在宿国公府对面，二话不说，直接捐了五万贯，这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了，之前借程咬金的钱还没还呢。 第三个找的是裴寂，裴寂都没开门，直接让看门的把李泰打发了，李泰只好来到了旁边的长孙府。 长孙无忌称病不见，是长孙冲接待的，长孙冲一顿诉苦，最后要了老命似的捐了两百石粮食。这是长孙无忌交代的，他才不愿意拿自己的钱给李泰送功劳。 李泰一点也不嫌弃，收下粮食就走，一点不拖沓，一句话没多说。 魏征捐了一千贯，李泰知道魏征没什么家财，这恐怕是他的全部余钱了，最后李泰以魏征在纸作坊的股份为借口，替他捐了一万贯。 来到崔家的时候，崔绍恭恭敬敬地把李泰迎进家门，崔族长心里一点不想见到李泰，可是不愿意再得罪李泰了。 “不知越王殿下有何贵干？”崔族长已经在酝酿一会怎么哭了，反正要钱没有。 李泰坐直身子，故作高深：“前些日子，本王和崔家有些误会，本王心里十分愧疚。”说着右手捂着胸口，做出很难受的样子。 “今日本王来，是想给崔家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看到崔绍这么沉不住气，崔族长瞪了他一眼。 “殿下若是为了捐钱的事，还请殿下请回吧，崔家已经没有钱了。” 李泰本想忽悠一番，结果直接被戳穿，不免有些脸红，自己的目的这么明显的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是好事啊，怎么也传得这么快。 他清清嗓子说道：“此次募捐之后本王会在城门口立功德碑，将此次有功之人刻在石碑上，以供世人瞻仰。本以为崔家感兴趣，却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殿下留步。”崔族长拦住了作势要走的李泰，“还请殿下勿怪。” 这关系到家族的名声，一个家族的声望远比钱财重要，崔族长怎能放弃这个机会。 崔家捐了五十万贯，李泰也是感慨，崔家的底蕴还是厉害的，现在还能拿出这么多钱，之前自己是不是坑得太少了？ 李泰拜访了整个长安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世家捐得最多，最少也有二十万两，那些大臣，少则几千，多则数万贯。不是他们想捐，是被功德碑忽悠了。 当三百多万贯入账的时候，李泰很是开心，白捡了这么多钱，去宁州就不用愁了。 他出城之前让程处默盘了家铺子，并放出风声，三日后开始售卖四书五经。再过几日就要去宁州了，他想在走之前把李世民的差事办好，印书作坊那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李泰赶到刘家庄，让工匠连夜把功德碑刻出来。 在长安城外的招工大约有三万人，里边有不少石匠，所有人一起上阵，直到第三天才刻好，程处亮带着人把石碑立在了长安城外。 石碑上写明了刻碑的缘由，后面是此次捐款的人，还有各捐了多少钱，都写得清清楚楚。 围在周围的百姓和灾民对着功德碑指指点点，有的灾民则是跪下，感谢这些贵人的恩德。 长孙无忌正在家里喝茶，心情看着很不错。那日他装病把李泰打发了，他不信李泰能筹到多少钱，只是李泰的态度有些奇怪，一点都没有纠缠。 “父亲，不好了，不好了。”只见长孙冲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额前的头发有些散落，衣服也脏了，显得颇为狼狈。 第40章 长孙无忌气病了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长孙无忌怒斥道。 “父亲，快去城门口看看吧……” 问了半天长孙冲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明白，长孙无忌就来到城门外。 只见城门外立有一丈多高的石碑，被百姓团团围住。 长孙无忌从未见过这个石碑，他挤进人群，只见石碑上刻有功德碑三个字，看了碑文才知道这是因此次筹粮而立，那岂不是…… 他赶紧找自己的名字，看到最后边才找到，别人最少都是数千贯，而自己后边写的是可怜巴巴的两百石粮食，价值一百多贯。长孙无忌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就该多捐点。 还有一个更倒霉的，裴寂，写了一个无字。长孙无忌心想这也太损了，没捐的还要写上去，这脸打得有点狠。这是在越王对他和裴寂的抱负啊，丢人丢大了。 “你看魏国公府一文钱都没捐，太小气了。” “谁说不是呢，长孙府也只是捐了一点点，跟别的贵人比差太多了。” “没准是长孙家不富裕……” “什么不富裕，他家有很多铺子，根本不缺钱。连魏征这样两袖清风的人都捐了一万两，长孙家还能比他穷？”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长孙无忌根本没脸继续待着，生怕被认出来。 他压根就不信魏征那厮能拿出一万贯来，肯定是越王拿自己的钱补上去的。 长孙无忌阴着脸回到长孙府，却看到自己家大门被拆了，府内听起来乱糟糟的。这是咋了，土匪来了？ “老爷，你可回来了。刚才您刚出门，宿国公就来了，小的说您不在，他不信，就往里闯，把大门都拆了，小的们实在是拦他不住。”管家立马来报，一脸哭相。 听说是程咬金那滚刀肉来了，长孙无忌急忙进府，他最近也没得罪程咬金，这是闹哪一出？ 来到客厅，桌子东倒西歪，桌腿都断了两根，程咬金靠着柱子席地而坐，两眼迷离，明显是喝多了。 “程咬金，你喝多了来老夫的府邸闹，你太放肆了！”长孙无忌气不打一处来。 “长孙老贼，你可出来了，俺就问你，凭啥凌烟阁没有俺，俺差哪儿了？” 自从那日知道凌烟阁的事，程咬金就不痛快，不管怎么数，他都应该在里边，心里憋着一口气。今日喝了些酒，就跑来长孙府闹。 长孙无忌不知道程咬金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他一直在拖时间，没跟任何人说。结果还是有人来找麻烦，还是个最麻烦的人。 “此事还没定论，一个人都没定下，你怎知没有你？” “你不要哄骗俺。别以为俺不知道，你把自己放在第一，这么久了都没来找俺画像，不就是没俺吗？” 长孙无忌对这个无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想让下人把程咬金送回去，又有人来了。 尉迟敬德听闻程咬金来闹事，就来给程咬金撑场子。不光是他，李靖、侯君集、秦琼、李绩等人都来了，都是住在朱雀大街的国公。 待问清缘由，尉迟敬德也火了，质问长孙无忌：“齐国公，为什么没有我们，我们难道不是大唐的功臣？” 众人都没见到画像的人，他们也急了，把正孙无忌围住，长孙无忌是百口莫辩。 长孙无忌耳边嗡嗡作响，眼睛有些模糊，胸口有些难受。 众人吵吵嚷嚷，突然看见长孙无忌一头倒了下去。 “父亲，父亲……”长孙冲焦急地冲过去，看长孙无忌没有反应，“快叫大夫！” 长孙无忌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在自己卧室。 “陛下，齐国公是急火攻心，此时已无大碍。” 陛下？长孙无忌顾不得不舒服，作势要起，李世民上前扶着他。 “辅机，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来，躺下。” 长孙无忌咳嗽起来，一边摆着右手，表示自己没事。 “此事都是臣的错，臣不应该将凌烟阁的事情拖着，结果闹到了现在这一步。” “此事不能怪你，朕知道此事不好办。”李世民不好受，他知道这是李泰给长孙无忌使绊子，加上功德碑的事。他也知道这不能怪李泰，一切都是长孙无忌挑起的。 本是亲戚，何至于闹到这一步，他想破了脑袋也不知该如何化解这段恩怨。 “知节他们不知轻重，朕已命他们修好大门，其余的照价赔偿。朕把他们扔到了大理寺监牢，让他们好好反省反省。”说起程咬金李世民就来气，大白天的喝酒，还来长孙公府闹事，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陛下，他们都是朝廷重臣，此举着实不妥。先将凌烟阁的事情解决，方为上策。” “嗯。”李世民认可长孙无忌的话，确实不能拖下去了，得想办法解决了。可是长孙无忌病了，再让他负责不合适，可李世民一时不知该交给谁来办。 一个人影出现在李世民的脑海，这件事他才是始作俑者，或许他有什么办法。 李世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儿子了，到现在李世民为止都不知道他是如何筹到那么多钱的。去年旱灾的时候向世家借钱借粮，结果那些世家拿出几百贯钱糊弄自己。 难道跟功德碑有关？一块儿碑而已，应该不至于吧。不知道青雀能不能把凌烟阁的事情解决。想着想着，王德来禀报说越王到了。 若不是李世民召见，李泰根本不想来长孙府。进了屋才发现长孙无忌躺在床上，这才明白为什么被带进了卧室。敢情是长孙无忌病了，就因为石碑的事？至于吗？ “孩儿见过阿耶。”对于长孙无忌，李泰招呼都懒得打。 “凌烟阁功臣的名单，你觉得该如何定？”李世民问道。 李泰听糊涂了，凌烟阁的事不是长孙无忌在处理吗？怎么现在来问他了？这是长孙无忌要甩锅给他？这得罪人的事儿他才不干呢，长孙无忌太可恶了。 “阿耶，此事不是交给齐国公了吗？齐国公德高望重，定能处理好。孩儿还小，哪里知晓这些。” 第41章 遇袭 李世民叹口气：“今日知节就因为此事来闹，把辅机气病了，朕不忍再让辅机操劳，所以叫你来问问。说来你也有责任，若不是你多嘴，知节怎会来闹。” 原来是这样，李泰这才知道为什么把他喊来了。他跟程咬金说起，就是想让程咬金找麻烦的。他没想到居然把长孙无忌气病了，这可不是想要的。他可不想让长孙无忌死，再怎么说也是亲戚，他死了阿娘会伤心的。 “青雀，当初是你提议建凌烟阁的，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李泰琢磨了一会说道：“办法倒是有，就看你用不用了。” “什么办法？”李世民急忙问。 “先定一个范围，确定三十六位功臣，将他们功绩一条一条列出来，让朝中大臣匿名投票选出二十四位。” 李泰想出的办法就是投票，先确定一个范围，不能让人缘好的蒙混过关。再由大臣选出二十四个人，最后选出来的名单他们也只能认了，谁也不能说什么。 “为何是二十四？”李世民看着李泰。 “也可以是二十五二十六，这个阿耶您来定。”李泰偷偷吐了一口气，说漏嘴了。 李世民想了想道：“就定二十四位吧。” “确定好二十四位大臣后，由这些人内部投票来决定排名。若是谁不服，再单独讨论，获得大部分认可，就可以变动名次。” “那岂不是要吵翻天？”里是什么有些担忧，尤其是那些武将，一个人程咬金就能掀翻天，再来几个，不敢想象。 “那也是他们内部吵，让他们自行决定，您一概不管。” 这样选出来的也有不公平的地方，人缘好的很占优势。但这就不是李泰该操心的了，反正就没有绝对公平的法子，现在把自己摘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给他们一个磨嘴皮子的地方，至少不用担心有人闹事。长孙无忌也放心了，他已经决定不过度参与此事，他们吵架就去吵，他在一边看着就好。 长孙无忌眼珠子一转，对着李泰说道：“殿下，功德碑之事，是冲儿疏忽了，老夫也是今日才得知此事，老臣愿意再捐十万贯，还请殿下通融。” 不低头不行了，再被骂下去，长孙家的脸就要丢尽了。 李泰原本就是想给长孙无忌添堵的，不想搭理他，没有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李世民准备缓和一下他俩的关系：“青雀，此事你想想办法，长孙家被骂，观音婢面子上也不好看。”说得长孙无忌连连点头。 阿娘都搬出来了，李泰也不能不管了，之前确实没有考虑阿娘的处境。 “我可以让大哥以东宫的名义出个告示，表彰长孙府捐了十万贯。功德碑就别想了，已经立好了，现在再去改，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长孙无忌有些遗憾，钱花了却不能上功德碑，太亏了。但李泰说得也不无道理，功德碑确实不能随意更改。贴个告示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不被骂就谢天谢地了，谁让自己之前给的少呢。 “有劳殿下了。” 李世民见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宫。 “青雀，你也好久没回宫了，今日随朕回宫吧，你阿娘也想你了。” “阿耶，今日不行，孩儿想在走之前把您给我的差事办好。明日书店开业，孩儿印的书籍就要出售了，今晚我得准备好。” 看李泰这么懂事，李世民心里一暖。“可需要朕派人过去？” “不必了，孩儿带着程处默去就行了。” 程咬金一行人被放出来了，都老老实实回家写请罪折子去了。 李泰带着程处默出城的时候已经到了关城门的时间，李泰一行人骑着马刚出城，城门就关上了。 走了大概五里远，李泰总觉得哪里不对，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突然路边的树丛里出现两个人，身穿黑衣，蒙着脸，手里拿剑。 来者不善，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李泰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慌忙伸出左手，从袖口射出一支箭。第一箭没有射中，那两人动作太快了，两人以鬼魅般的身法快速接近，不过数秒，所有的马匹都被斩断了腿，李泰一行人全部刷下马匹。 来的是高手，李泰心里一沉，这下糟糕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敌人，虽然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程处默这次带的人不多，只有十多个护卫，护卫将那两人团团围住。程处默拉着李泰就狂奔，他可不能让李泰出事。 两人跑了三里地，眼看离刘家庄不远了，只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也或许不是听见的，是李泰直觉告诉他背后有人。 这么快就追来了，那些护卫想必凶多吉少。 程处默拿着枪迎上去，欲以一敌二，替李泰争取时间。程处默长枪挡住了其中一人的剑，却被另一人的剑伤了胳膊，疼痛令他满头是汗，但他并没有退缩半步。 嗖~ 一只箭快速从程处默身旁掠过，刺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还未反应过来，李泰立马又射出一支箭，箭刺中了那人的心脏，那人眼睛看着自己胸口的箭，缓缓倒地。 李泰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程处默在前边挡着，自己也找不到机会，三只弩箭都射出去了，只杀了一人，李泰暗自后悔没有多准备一些弩箭。 程处默忍着疼痛与那黑衣人打斗，非常吃力，显然不是对手，对李泰喊道：“殿下，你快走，去刘家庄搬救兵。” 将地上的剑捡起来，李泰就朝着黑衣人走去，他不想跑。如果他一个人，他肯定撒丫子就跑，但程处默替他挡着黑衣人，他良心过不去。 李泰平常也练武，只是刚学了个皮毛。两人与那黑人打斗半天，渐渐显露出败相。程处默被打倒在地，李泰也要撑不住了，黑衣人的剑对准了李泰的胸口。 眼看剑就要刺入李泰的心脏，李泰头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第42章 丐帮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程处默向前一扑，抱住了黑衣人的腿。 黑衣人用力一甩，将程处默甩了出去，手里的剑再次对准李泰的心脏，程处默抓了两把土朝黑衣人的扔去，黑衣人被迷了眼睛。 已经没有力气的李泰趁机把剑刺向黑衣人，黑衣人用手抓住李泰的剑，用力往前推，李泰连连退后，敌人的棘手程度超过了李泰的想象，李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眼前这人，这人太强了，之前杀死那人全是凭运气，今天不会交代在这儿吧。 李泰很是绝望，心里在责怪自己，平常练武的时候该努力一些的，现在什么都晚了。自己努力改变命运，就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不会改着改着提前挂了吧，那自己改了个什么啊。 这时李泰看到黑衣人的胸口冒出了血，染红了衣襟。 是程处默，他用长枪刺穿了黑衣人。 好险！ 李泰全身脱力，渐渐失去了意识，他太累了，想要休息一会。 李泰醒来的时候，看到长孙皇后坐在床边抹眼泪。 “阿娘。” “青雀，你醒了，吓死阿娘了。”长孙皇后看到李泰醒了，破涕为笑。 “青雀，你终于醒了，你受苦了，都怪朕没有保护好你。”李世民听说李泰遇袭，非常担心。 “处默呢？” “他受了伤，得养些日子，没有性命之忧，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灵州你就别去了，让魏征和程咬金去吧，你在宫里好好修养。” 经过昨天的事，李世民可不敢让李泰去灵州了，再有什么意外，他可受不了。 一开始被派去灵州的时候，李泰是不情愿的，可是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通知自己不用去了，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孩儿只是脱力，没有什么大碍，不需要修养。” “不必再说了，在长安城还有很多事等着你，你就老实待着吧。”李世民的话不容置疑，李泰也识相地闭嘴。 “孩儿遵旨。”看到李泰不用再去灵州，长孙皇后很是高兴，连忙让人去准备吃的。 “李君羡。” 皇城司统领走路进来：“臣在。” “从今日开始，你就跟着青雀，保护他的安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朕唯你是问。刺客的身份要抓紧时间查。” “臣领旨。”说完就转身退出去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经过几个太医的轮番诊治后，李泰终于让长孙皇后相信，他一点事都没有。 吃了点东西，李泰就动身出宫，李世民拗不过他，只得派人保护。 在一群侍卫的保护下，李泰来到宿国公府。 程处默左胳膊缠着绷带，掉在脖子上，依稀还能看到血迹。身上也被绷带缠满了，遮掩了大半个身子，都没有穿上衣。 李泰仔细询问了昨天的事，原来昨天他晕过去后，程处默忍着疼痛将他背到了刘家庄，听说李泰遇袭，程处亮召集了刘家庄的人，浩浩荡荡好几千人将李泰和程处默送到了长安城。 守城的将士被这么多人吓住了，以为是有人造反，赶紧上报。今日这城门是由秦琼之子秦怀道负责，他自然是认识程处亮等人的，待他知道李泰遇刺昏了过去，立马开城门放人进去。 按理说，他是无权擅自打开城门的，但此时顾不了许多了，万一李泰有个好歹，他可担待不起。 李世民知道后，嘴上训斥了秦怀道一番，停职一个月。私下却让王德带了几匹上好的丝绸，赏给了秦怀道。 昨天能活着还多亏了程处默，李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 “那些护卫……”李泰试探着问。 程处默叹了口气，没说话。 李泰心里有些难受：“把他们家属都接过来，多给些抚恤金，安排个好的差事，不能让他们受苦，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程处默点了点头。 两人都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程处默突然说道：“听说，昨天的刺客跟魏国公有关。” 李泰转头看着程处默：“你怎么知道？这事阿耶都没查出来。” “殿下有所不知，秦怀道和尉迟宝林成立了一个帮派，叫做丐帮……” 李泰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这个丐帮他可是太熟悉了，历史上记载，丐帮是由秦琼和尉迟敬德的后裔成立的，直到北宋才形成规模，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了。 丐帮一开始成立的主力并不是乞丐，而是退役军人。 这些人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怪不得消息这么灵通。 “有人曾经见其中一人从魏国公府出来。”程处默说出了秦怀道告诉他的消息。 这个裴寂，越来越大胆了，刺杀皇子的事都做得出来。自己没时间对付他，他却接二连三地跳出来蹦跶，看来收拾他的事得抓紧了。 “殿下，昨日你用的武器是什么？之前从未见你用过。” “那是弩箭，我稍微改了一下。”说着把胳膊上的小型弩箭拿了下来。 弩在汉朝的时候就有了，李泰改成了绑在胳膊上的小型弩箭，方便携带。本来为了灵州之行准备的，没想到提前用上了。 “这个玩意儿还是太差了，攻击力不够。” 程处默却像没听到一样，仔细摸着弩箭，爱不释手。 李泰笑道：“改天送你一个更好的。” “真的？多谢殿下。” 李泰没看到程处亮，一问才知道昨天印刷坊失火，幸亏发现得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程处亮昨天把李泰送回宫后就请旨出城去了。 李泰的手指来回搓着，印刷坊失火和刺杀有没有联系，又有什么联系？裴寂和世家是穿一条裤子的，刺杀的事情有没有世家的参与？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了，得执行计划了。李泰不顾程处默的阻拦去了刘家庄，程处默也只好跟着去。李泰要安排好明天书店开张的事，已经是推迟了一天了。 第二日，东市，青莲书店终于是开张了，伙计将书摆在门口。旁边立一招牌，招牌上写着：四五书经，一本五十文。 第43章 书店开张 书店一开张，瞬间吸引了很多人，尤其是书生。这时候的书店很少，书籍很贵，大部分人都买不起。现在居然有这么便宜的书，对书生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很多百姓也围过来看热闹，这样的事情不多见。 这些书生站在门外看着，不敢相信书会这么便宜。这和市面上书的价格可差得太多了。 正在程处亮着急的时候，一个书生走了过来问道：“敢问这书五十文一本可是真的？” 这个书生他见过，上次在城门外招工的时候见过。 “是你？我记得你好像叫……叫……”程处亮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在下马周。” 马周？是那个马周吗？李泰立马从书店里出来：“你叫马周？哪里人？” “清河郡人士。”马周不认识李泰，但看李泰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可是清河郡茌平县人？”李泰心里祈祷着，希望眼前的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个马周。 “正是。请问这位公子认识在下？”马周不知道眼前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李泰非常惊喜，这个马周可是未来的宰相，是个有大才的人。如果没记错，现在应该在中郎将常何家里当客卿。 “本王是越王李泰，你可愿意跟随与我？” 马周面色犹疑。 “常将军那里本王去说。” “多谢越王殿下。”马周很早就听说过越王，上次招工的事他可是亲眼所见，他亲自去刘家庄看过，每个人都过得非常幸福，没有一个人饿肚子，还不乏吃肉的百姓。 他对越王很有兴趣，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而且越王还要招揽他，他怎能不激动。 “你带着本王的信物，去刘家庄帮我办件事。”李泰交代一番。 马周带着信物就要离去，却又转身回来了。 “我要一套书。”随后付了钱走人。 围观的书生见真的只卖50文一本，立马蜂拥而上，想要抢一套回去。 “都排好队，不要挤，都能买得到。”程处亮派出一些人维持秩序。 李世民此时正在对面的茶楼上看着这一切。这关系甚大，他放心不下，带着长孙无忌就来了。世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他也担心李泰的安全，昨天的事让他有些后怕。 很快，第一批的一万册书就卖光了，李泰赶忙让人去催。即使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排队买书的人也一直等着，没有一个人离去。 李世民看着下边热闹的景象，非常高兴。 长孙无忌已经让长孙冲去知会世家了，这么久了还没出现，他有些着急。当他看到远处一群人过来的时候，他松了口气。 李泰正在店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就看到一群书生过来了，看服饰是国子监的，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的男人，后边跟着一个人，长孙冲。 长孙无忌也是这时候才看到长孙冲也在人群里，心里大骂愚蠢。 越王昨天刚刚遇刺，说不定长孙府已经在陛下的怀疑名单上了，这时候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肯定会惹恼陛下的，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 “你是何人？”程处亮问道，这群人明显来者不善，也不必对他们客气。 “吾乃是国子监助教，卢卓。程处亮，你也是国子监的学生，你不认识我？” “国子监的助教比长安城的狗都多，我哪儿记得住那么多的猫猫狗狗？”姓卢，没准就是范阳卢家的人。程处亮对世家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昨天的事要是说世家一点没参与，他是不信的。 “你……你怎能如此羞辱于我？”卢卓气急败坏地说道。 “行了，有话直说，你们来这儿有什么事？别耽误我做生意。” 卢卓身后的长孙冲站了出来：“卢助教听闻，这家书店的书籍有误，卢助教为了天下的学子而来，你们这是误人子弟，侮辱圣人。” 李泰看到长孙冲开口了，心里莫名地就想发火。他走到书店门口，对着长孙冲说：“长孙冲，本王是不是对长孙家太好了，你皮痒了，非要本王收拾你？” 长孙冲也不在意，笑着说道：“越王殿下，看在你是我舅哥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你还是把这书店关了为好。” “什么舅哥？”李泰有个不好的预感。 长孙冲挺了挺胸，头也抬高了不少：“陛下已经答应我和长乐公主的婚事了，我叫你舅哥有什么不对吗？” “你放屁，就你也配娶长乐公主？真不要脸。” 李泰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程处亮就开骂了，李泰心想这小子不会是误会了吧，之前跟程处亮说过他将来会娶公主，可没说是长乐啊。 莫非这小子喜欢长乐？他才多大，这么早熟的吗？ 不过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李世民居然这么早就把长乐许配给了长松冲，这个人渣可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李泰都要气死了，他抬起头，盯着在对面二楼的李世民，面色不善。 李世民被盯得心里发毛，他知道李泰会不高兴，却不想李泰的恨意这么大。还有长孙冲是怎么回事，又来找青雀的麻烦，是长孙无忌授意的吗？青雀之前明明放了长孙府一马，他们居然这么不知好歹。 他有点后悔答应这门婚事了，长孙冲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长孙冲，本王今天把话撂这儿，本王绝对不会让长乐进长孙家的大门。你转告齐国公，不要痴心妄想，只要本王在，他想要的东西本王不会让他得到的。” 李泰的话看起来是对长孙冲说的，但他眼睛却是在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冲听了李泰这不客气的话脸都气白了：“越王好大的威风，陛下都答应了，你还能抗旨不成？”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本王自然有办法，说了你这个蠢货也听不懂。” 对面楼上的李世民心里就在猜测，李泰能有什么办法阻止这桩婚事。他已经答应了长孙无忌，金口玉言，此事已经无法挽回。 他很想把李泰叫过来问问。 第44章 长孙冲闹事 咬牙切齿的长孙冲都想扑上去把李泰咬碎了，他可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子，居然被李泰叫做蠢货，怎能不生气。 “李泰，你污蔑我。你去打听打听，本公子也算是小有名气。哼！”长孙冲气得直呼李泰的大名，礼节什么的都顾不上了。 “长孙公子，你的事迹本王也略有耳闻。”李泰漫不经心地说道，“本王听闻长孙公子才高八斗，诗作也是一等一的。” 长孙冲的脑袋抬高了几分，很是骄傲的样子。 “你长孙公子特别喜欢学习，去平康坊，跟百花楼的姑娘吟诗作对。” 平康坊三个字一出口，长孙冲的脸就变了，很是慌张。平康坊是长安城青楼勾栏汇聚之地。 这种事可不能拿出来说，万一传出去，陛下和长乐公主怎么看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婚事可能就保不住了。 他想要出口阻止，李泰却不给他机会。 “本王还记得你写的一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真是好诗啊。” 长孙冲都快哭了，这诗哪里是他写的啊。诗倒也是好诗，但是在那种地方吟这首诗，怎么看都是个登徒子。 “李泰，你休要胡言乱语。今日是因你的书店而来，你不要顾左而言他。”长孙冲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卢卓看不下去了：“越王殿下，臣听闻青莲书店的书籍错处颇多，请殿下把书店关了，不要玷污的圣人的学问。” “你倒是指出来，哪里错了？” 卢卓哪里知道哪里错了，是族长让他来的，他都没看过一眼。这么大量的书，不可能没有抄错的地方。 “错处颇多，待我们仔细查看后，再开店不迟。” 李泰看着眼前这个无耻的人，气笑了，看都没看过就说有错误，这些书可是校对过很多遍的。再者说，有没有错，跟他卢卓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权利关掉书店，简直是厚颜无耻。 “你管得也太宽了，陛下都没说什么，你算是什么东西。”程处亮撸起袖子，做出一副随时动手的样子。 “还不住手。” 李泰循着声音看去，是裴寂，这老贼一点都不安分。 “魏国公，你老胳膊老腿的，来这儿做什么，本王可没请你过来。” “老夫自然是来主持公道。” “主持什么公道？” “这里的事老夫也听说了，卢助教的做法虽然有些激进，但也不无道理。越王还是等朝廷将书籍仔细查看之后再说吧，今日这书店先关了吧。” 裴寂开口就要关掉书店，不知道谁给他的胆气。 “陛下驾到。” 众人纷纷行礼，周围的百姓都跪下磕头。 李世民站在书店门口，扫视下方，众人都不敢抬头。 “裴卿，朕听你说要关掉书店，你是依的什么法，谁给你的权力？”李世民在对面看到裴寂，就猜到他来干嘛的，李泰昨日遇刺，今日还有这么多人来找事，他心疼这个儿子。 “陛下，臣也是好意，没有为难越王的意思。” “陛下。”程处亮走到李世民面前跪下道，“他们就是看书店眼红，非说我们的书有错漏之处，臣已经校对过很多遍了，绝对没有错。” “哈哈，你大字不识几个，你能看出什么？真是笑话。”长孙冲笑了。 长孙无忌看到长孙冲又出来现眼，上前就是一脚，长孙冲没站稳，跌倒在地，委屈地看着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把头缩回去。 “四书五经，我可以倒背如流，我怎么就不能校对了？”程处亮不服气了。 李泰都被他吓坏了，这牛吹得也太大了。 李世民根本就不信，程处亮可是出了名的榆木脑袋，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那朕来考考你，唯天下至诚……”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乃命羲和。” “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为，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 “够了，朕信了。”见程处亮一字不差的背出来，李世民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程处亮今天可是让他刮目相看。好好培养一番，或许可以成为朝廷栋梁。 李泰脑子都不转了，程处亮什么样他可是清楚的，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四书五经都记住，难道他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个程处亮是没被发现的天才？ 李世民突然冷着脸看着卢卓：“卢卿，朕听闻你颇有才华，在国子监也是深得学生的爱戴。” “陛下谬赞了，臣惭愧。” “朕欲在岭南开办官学，你去那边当个司业吧，今日就出发。” 岭南那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官学，李世民也没有开办官学的打算，只是找个理由将他发配了。 “陛下！”卢卓立马跪下磕头，脑门都磕破了。 李世民也不理他，做个手势，侍卫就将卢卓带走了，他们的盯着卢卓上路。随后李世民看向了裴寂，这个老不死的他忍了很久了。 李泰见状，在李世民耳边轻轻说道：“阿耶，裴寂留给我。”裴寂这个人他想亲自收拾，要不然不解气。 今日裴寂与卢家就是故意找茬，找地借口也非常牵强，完全不值得推敲，有脑子的听了根本就不会信。可是他们还是来了，说明他们急了，不论什么办法，都要拦自己的路，甚至是弄死自己。 李世民点点头：“卢卿，朕也不忍拂了你的好意，你就带一套回去，好好研究，全部抄一遍，把错漏的地方都找出来。” “遵旨。”裴寂敢找李泰的麻烦，但他却不敢跟李世民对着干，尤其是现在太上皇也不见他了，他只好拿着书走了。 那群国子监的书生吓坏了。 第45章 图书馆 他们是被卢卓骗来的，他们听说有人侮辱圣人，没问清缘由就跟着来了，谁知道对方是越王和陛下，生怕李世民迁怒于他们。 “陛下，此事与吾等无关呐，我们是来买书的。”说话之人出了很多汗，打湿了领口。 国子监的学生也不能随意处理，李世民打量着这些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 “你们既然是来买书的，买了书就回去吧，别忘了替本王宣传宣传。” 李泰直接放过了这些人，即使处罚也是不疼不痒，不如让他们回去替书店宣传。李世民目中愕然，刚才还那么生气的李泰，居然会这么大度的绕过他们。 这些学生如蒙大赦，匆忙去买书。其中一人慌乱之中把书掉在了地上，只得弯腰去捡，当他的手要碰到书本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的同伴见此也看了过来，全部都愣住了。 “吾从未见过字迹如此整齐的书。” 其他人把手中的书都翻开，所有的书都是如此，而且每一本书的字体都一模一样。这定然不是抄写的，只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书是怎么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了不起的东西，这对于读书人来说肯定是大大的好事。 那人把书捡起来，面向李泰，弯腰九十度，双手平举，鞠了一躬。他的同伴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李世民带着李泰来到了茶楼，长孙无忌没有跟来，带着长孙冲走了。 “你准备如何做？”李世民注视着李泰。 李泰知道他问的是裴寂，是对自己不放心。 “阿耶，上次你说你没地了，孩儿有，你要不要？”李泰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此话何意？”难不成他是要拿下裴寂的地？可是裴寂也没多少的啊。李世民不动李泰要做什么。 “大唐有无数寺庙，寺庙手上有很多田产，而且无需纳税，他们也是大唐的子民，不应该如此。”既然要动手，就顺便捞点好处，也治治这些蛀虫。 李世民摇了摇头：“青雀，你这个主意不妥，先不说僧人不好对付，即使事成了，寺庙能有多少田产。” “您有所不知，寺庙手中的田产少说有一百万顷。” “一百万顷？”这个数字把李世民吓了一跳，整个大唐的田地在册的只有八百多万顷，没想到这些不在册的有足足一百万顷，难以置信。“你如何得知的？这也太过于夸张了。” 李泰看得出，李世民明显是心动了。“据儿所知，护国寺有十多万亩的良田，观音寺有八万亩，天下的寺庙不知凡几，一百万顷，只多不少。” 看到李世民若有所思的样子，李泰继续说道：“除了朝廷的赏赐，他们的土地要么是勋贵送的，要么就是从百姓手中抢来的。” “什么？”李世民难以置信，佛家不是以慈悲为怀吗？ “僧人之中也有败类，他们放高利贷借钱给百姓，百姓还不起只能拿土地抵债。朝廷的钦犯只要把头发剃了，就变身为得道高僧。” “别说了，”李世民将茶杯重重摔在桌上，双手紧紧攥着，“没想到，朕的江山居然如此藏污纳垢。朕要将他们挫骨扬灰。” 李泰挪到李世民身边，摸着后背给他顺气，李世民看着自己懂事的儿子，气消了不少。 “阿耶，并非所有僧人都是败类，您也不能全杀了不是？” 佛教的地位超然，确实不能一杀了之，否则会天下大乱的。 “你准备怎么做？”李泰说这些话，必定是动了心思，李世民不信他会没有办法。 “这事您就放心地交给孩儿，一定让你满意。不过咱得提前说好，田产归您，银两嘛……” 见李泰打的是这个主意，李世民被逗笑了：“银钱归你。” 李世民突然回头看着李泰：“你做此事跟裴寂有关？” 李泰嘿嘿一笑道：“嘿嘿，阿耶，嗨森您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若是遇到阻碍，随时来找朕。”佛教和裴寂都不是好对付的，李世民有些担心。 李泰自然是满口答应，想要成事，少不了朝廷出手，有这么一个大后台，不用白不用，李泰已经在想从寺庙搜刮到的钱该怎么花了。 “你抽空去一趟集贤殿。”李世民突然说道。 集贤殿，又名、集贤殿书院，是大唐收藏典籍之所。与汉、隋以来的天禄阁、文德殿、文林馆、观文殿等一脉相传。 “把集贤殿的书籍都给朕印出来。”在这个书籍全靠手抄的年代，整理藏书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一件事，有很多书还是用的竹简。有了印刷术，李世民当然得要印出来。 李泰其实也有这个想法：“这事不难，不过孩儿有个条件。” “不行。”李世民断然拒绝，李泰每次提条件都不好办，不能答应。 据这么拒绝了？李泰愕然，他还没说是什么条件呢。 “阿耶，您听我说完。孩儿就是想把集贤殿的书多印一份，放在城外的书院里。当然，机密的东西孩儿不要，” “为何？” “孩儿要在书院开一个图书馆。”李泰想把后世图书馆的模式搬过来，既然是新学，自然少不了各种资料，对于研究也能提供不小的助力。 “图书馆是何物？”李世民对李泰是不是蹦出来的新词已经麻木了。 “图书馆其实与藏书阁相似，只不过图书馆是对外开放的，只要是大唐的人，凭身份铭牌就可以进入图书馆查阅资料。如果是重要的书籍，只对特定的人开放。” 李世民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脸上的神色既紧张又兴奋，两只手直颤抖，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想法太好了，有了印刷术，书籍也无需藏着掖着，损坏了再印就是了。读书人最缺的就是书，有了图书馆，可以解决很多人无书可读的境况，即使家里没有藏书，也可读万卷书。 这简直是神来之笔啊，怎么能想到这么精妙的主意？ “阿耶，孩儿还有一事……” 第46章 报纸 李世民凝视着李泰，然后移开了双眸：“朕累了，今日就到这儿吧。” 李泰见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也只好暂时放弃了。今日就算说了，阿耶也不会答应的。 刘家庄已经今非昔比，完全改了模样。比起村庄，更像是一座小的城市。不远处的荒地上出现了很多还未完工的大大小小的作坊，李泰更愿意把他们叫做工厂。 现在只有印刷厂和造纸厂开工了，周围有很多护卫，进出都要验明身份。李泰来到了印刷厂，当然还有李君羡这个高手。 他第一时间找到了马周，马周正在忙碌着。 “怎么样了？”李泰的声音把马周吓了一跳。 “殿下，在下已经写了几篇，不知这些文章有何用处？” 李泰拿起马周的文章看起来，眉头皱在一起，显然不是很满意：“文章写得不错，就是还有一些文绉绉的感觉，本王想要的是百姓听了可以听懂，将事情用白话写出来。” 这些文章李泰是要用来办报纸的，写的文绉绉的，百姓不一定看得懂。内容有很多是丐帮打听来的各种传闻和八卦。 “回头，再找几个人，你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一份报纸光有这些八卦可不行，李泰提起笔开始把脑海中的内容抄写下来。 他选择了西游记和隋唐演义，第一期开始连载，西游记没有更改，隋唐演义得适当地改一下。 要弱化隐太子，长孙无忌也得少些，像自己的盟友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可以多写一些，玄武门不能写，只能到武德年间。 给这些人博一些好名声，顺便给世家编排一些丑事。这也不能算栽赃，那些世家门阀没有一个干净的。裴寂那老东西屡战屡败的“大功绩”必须添油加醋地写出来。 李泰写完的时候，马周已经改好了，不得不说这人写字真快。 第一期报纸很快就印刷好了样板，只见第一版正上方写的大大的贞观日报几个大字，下方的内容是朝廷近期的政令，比如今年关内大旱，朝廷免了关内今年的赋税，给灾区的捐款捐粮的事也刊登了。 第二版和第三版都是一些传说和八卦，下边有一个板块是广告：还在烦恼您的货物卖不出去吗？还在苦恼无人了解您的商品吗？贞观日报可以满足您的需要，联系人，程处亮。 之后就是西游记和隋唐演义，还有悯农诗两首。 悯农（其一） 李绅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悯农（其二） 李绅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最后还有一句话：欢迎来稿。 “殿下，这报纸是？”马周问道。 “报纸是卖给普通百姓的，一文钱一份，要让百姓了解天下事。” “一文钱？这会不会太便宜了。”一文钱都不够纸的成本，卖一份亏一份。 “这你就不懂了，你看这里，以后谁想到登广告，就得掏钱，绝对不会亏的。” 马周拿着报纸从头看着，当他看到西游记的时候被故事吸引了，只是只有一回，后面的没有，隋唐演义也是，这种感觉实在是难受。 他问李泰为何不把后边的故事写出来。 李泰没有回答，李泰是故意的，连载才能让喜欢的读者去买下一份报纸，而且，让他一口气都写出来，他也没这个精力。 校对后，没什么问题，就开始连夜印刷第一期报纸。 早上，长安城的百姓刚刚吃完早饭，就听大街上一些孩童在大声喊着：“卖报了，卖报了，一文钱一份。” “陛下免去关内赋税，城东李员外家的二夫人与人通奸。” 这些小孩儿是刘家庄的，李泰让他们来卖报。 叫喊的内容千奇百怪，街上的百姓被叫卖声吸引了，一文钱也不贵，纷纷掏钱买了一份。一万份报纸很快就卖完了，没买到的人直呼可惜，只能跟别人凑着看一份。 报纸也被送到了各个大臣和世家的府上，也同时出现在李世民的桌案上。 李世民看着那些八卦，觉得不堪入目。那两首悯农诗他是非常喜欢，在想着李绅是谁。西游记和隋唐演义的内容让他看得入了神，虽然隋唐演义的事他知道，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最喜欢报纸的人无疑是那些商人，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对广告位感兴趣。 商人纷纷去找程处长，要在报纸上登广告。程处亮自然是高兴的接待，因为李泰给了他们兄弟俩各一成股份。 青楼和赌坊被程处亮赶了出去，李泰交代过，这两种生意的广告不接。最后是卖瓷器和卖古董的买下两个广告位，两千贯，广告连续刊登一周。 倒不是不能接更多的广告，只是其他人给的少，李泰不让接，不能贱卖。 报纸从第二期的三万份，到现在的六万份，买报纸的越来越多，都在等着西游记和隋唐演义后续的故事。 程处亮找了很多说书先生天天在茶馆说书，都是报纸上的内容。因为报纸的火爆，登广告的商家也越来越多，广告费也涨到了三千贯。 报社也多了几个人，马周也不用熬夜了，报社也搬到了书院旁边的越王府。书院快要完工了，李泰在书院旁的府邸先行完工。 李泰将李渊接了过来，李泰怕他在宫中寂寞。只是一连几日，李泰都没出门，一门心思抄书，他要尽快把这两本书都写完，天天这样他也受不了，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他。 这日，刘成来禀告，李世民来了，带着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还有李承乾。 “阿耶，阿娘，大哥，丽质，你们来了？”有些时日不见，李泰有些想他们了。 长孙皇后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泰，看看是不是瘦了，一边嗔怪道：“你这孩子，这么久了也不回宫，我这当娘的见自己儿子都这么难。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李泰自知理亏，只能赔罪：“阿娘，孩儿错了，孩儿想阿娘了。” 长孙皇后听到此话，也心软了，不忍再责备了。 “世民，你来了？” 第47章 李世民成书迷 “父亲。” “阿翁!” 李渊过来了。 “行了，在这儿不用这么拘束，都进去坐吧。” 众人进了屋，却不知该坐哪里，这里的摆设有些奇怪。李渊看了直乐，他刚来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李泰告诉他这叫桌椅，坐椅子上面比坐地上舒服。 看李渊坐在椅子上，李世民也将信将疑地坐下，坐下的那一刻觉得这椅子很是舒服，还有桌子上放上茶杯，比宫里舒服多了。 他有些不爽了，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孝敬给他，他天天坐在案几上批奏折别提有多累了，如果是这样的桌子，肯定轻松许多，这个不孝子。 长孙皇后轻轻笑了一下：“青雀，这家具给你阿耶做一套送去。” 李泰注意到李世民的神色，知道他这是又想抢东西了。当今的皇上居然是个土匪，看到好东西就想抢，说出去谁信啊。怎么摊上这么个爹，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不能让他看到。 “阿娘放心，这家具叫桌椅，就是为了怕阿耶批奏折辛苦才琢磨出来的。孩儿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就让人送去。阿娘和丽质那里也准备了。” 李世民满意地笑了，这个儿子还是孝顺的。 “那我呢？”李承乾用手指使劲指着自己。 “东宫自然也是有的。”李承乾听了嘿嘿地笑了，让李泰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李泰突然想起了什么：“阿耶，请喝茶，这是孩儿发明的炒茶。” 李世民掀开杯盖，看到杯子里不是平日喝的茶汤，里面水里有几片像叶子的东西。这是茶？ 唐朝的喝茶方式是煎茶，所谓“煎茶”，就是将新茶蒸压成茶饼状用以保存，待到用时，将其碾碎，置于火上高温翻炒。煎茶时，准备好风炉和锅具，要加入盐、葱、姜等调味品或香料进。最后煮好的茶水，因为味道浓郁，也被称之为茶汤。 眼前的茶似乎没放任何的香料，这茶能喝？ 只是看到李渊在喝，他也不好意思不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咦！”他又喝了一口，然后不住的点头。 “此茶汤色清亮，香气高扬，滋味醇厚甘鲜，回味持久。好茶！好茶！” 这可比茶汤好喝多了。 “这茶怎么跟以往的不同？” 李泰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阿耶，今日回去的时候给您带几斤。”听到这话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 “报纸朕也看了，你为什么要办报纸？一文钱一份也不像是个挣钱的买卖。”李世民问出了悬在心里的疑问。 李泰不可思议的问道：“阿耶，在您眼里孩儿是那种追逐利益的俗人？” 李世民低头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难道不是？” “您太过分了吧。”李泰非常不满意，虽然他稍微有一点点喜欢钱，但他大概应该或许不是那种人，被人误解的滋味太不好受了。不过眼前这个他惹不起，只能忍着。 李泰恨恨地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把茶叶喝进了嘴里，然后就坐着生闷气。 李世民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连忙安抚，并承诺，给李泰的书院题字。 得了好处，李泰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继续刚才的话题。 “孩儿办报纸是为了阿耶您啊。您想想，有很多政令不是不好，而是地方的官吏没有执行好，甚至是百姓曲解了朝廷的意思。官吏不作为，百姓怨的却是朝廷。” 在交通不便的情况下，消息闭塞，朝廷的政策完全靠下边的官吏传达，传达成什么样全看地方官的意思。百姓眼里，地方官就是代表朝廷，地方官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当官吏传达不到位，或者故意曲解的时候，百姓只能将怨念算在朝廷头上。 “你是要将报纸要传遍整个大唐？”李世民两眼放光。 正所谓皇权不下县，县下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靠乡绅。即使是皇上，也很难将手伸到乡村，乡绅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不会把朝廷的政令传达给百姓。 若是有了报纸就不一样了，百姓可以通过报纸了解朝廷。地方的官员和乡绅就不能再愚弄百姓，欺瞒朝廷。越想越上头，这报纸可是一件利器。 “阿耶。”李承乾轻轻唤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李世民连忙坐好，当做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报纸很不错，朕很满意。要多宣传朝廷的政令，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少一些。” 李泰心里鄙视着李世民，什么都不懂，不是那些八卦，就没几个人会买了，这是来砸场子的吧。他也不想解释，反正报纸在他手上，发表什么他说了算。 “西游记朕看了，故事引人入胜。朕不解的是，你不是要打压佛教吗？此举只会给佛教扬名吧。” 打压佛教？李渊讶然。他对佛教本身就不是很喜欢，亦以置疑，未之深信。唐朝虽然以道家为先，但也不得不平衡两教之间的平衡。李泰要打压佛教，他感到很惊讶，难度非常大。 “阿耶，对付敌人不一定打压，有一种说法叫做捧杀，高高捧起，重重地摔下。若是孩儿直接带兵前去，必定无功而返。” “就凭西游记？” “孩儿记得有个叫玄奘的和尚奏请西行取经，朝廷一直没同意，这事可以利用一番。” “如何利用？” 李泰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李世民，李世民显然是不认同，听起来就不靠谱。 “阿耶，您就放心吧，不行我再请您出手。”李泰心累啊，这个爹怎么一点都不信自己啊。 “那就先不说此事了。朕问你，褚人获是何人，你把他给朕找来，朕要将他发配岭南。”说到这里李世民就开始发脾气了。 褚人获是隋唐演义的作者，一千年后的人，怎么可能找来。这是对隋唐演义不满了？好像也没什么犯忌讳的内容吧。 “阿耶，褚人获喜欢云游天下，这会孩儿也找不到他。他做了什么事，让您发这么大火？”李泰只能扯谎。 第48章 麻将 “此人太过可恶。他写的隋唐演义，现在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看了，书怎么能乱写？现在朝堂上那些大臣，时不时来一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尤其是那些武将，你是不知道臣憋笑憋得有多难受。若不是知节去了灵州，非得打起来不可。” 李泰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世民，就因为这点事，就要发配岭南？那些大臣也是，上朝的时候这么不正经的吗？脑补了一下那些大臣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出那句话，不忍直视。 “哈哈哈哈哈……”李渊笑得前仰后合，“世民，你别被这小子给骗了，西游记和隋唐演义都是他写的，朕亲眼所见。” 长孙皇后不冷静了，站起来问道：“青雀，当真？”西游记她可是非常喜欢，一直想见见叫吴承恩的，没想到是李泰写的，这怎么可能，他有那个水平？ 见瞒不过去了，只好承认了，顺便给了李渊一个幽怨的眼神，居然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居然是青雀写的，这怎么可能？李世民无法相信。如果是哪个大儒写的，他还信，一个没读几天书的孩子不可能有这份功底。 “青雀，后边的故事呢，给我看看。”李承乾坐不住了，他可是非常喜欢这两本书，每天早上不看完报纸就吃不下饭。 刘成把后续的稿子取来，李承乾一把就抢过去。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李世民训斥道，“天天不务正业，看这些话本，你还有没有太子的样子。拿来给朕。” 李承乾噘着嘴，不情不愿的，但又不敢不听，只能把稿件递到李世民手里。李世民又装模作样地教育了几句。 当李世民拿到手里，眼睛就被故事吸引了，看到后续的故事，李世民才相信这两本书是李泰写的。看得很是入迷，那旁若无人的样子让李泰又在心里鄙视了一番，也忒不要脸了。 长孙皇后坐在李世民身边一块儿看着，眼神随着李世民翻书的动作而移动。李丽质探着头，踮起脚想要看清楚，怎奈实在够不着。 李承乾无辜的眼神看向李泰，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软。 李泰实在是服了这对父子了，带着李承乾出去了。 李世民一口气看到了者行孙被收进葫芦里，心里猜着孙猴子怎么脱困，后边却没了。正要询问，却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他听到不远处的房间传出了李泰他们的声音，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八万。” “碰。五筒。”是李承乾的声音。只是这八万和五筒是什么。 “杠。胡了，哈哈哈，杠上开花，给钱给钱。” “阿翁，你也太厉害了，我都快输光了，您得让着我点。”李丽质在跟李渊撒娇。 李世民进屋的时候看到中间有一方桌，四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是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儿。长孙皇后坐在李丽质旁边看着。 原来李泰带着李承乾离开后，突然想到了麻将，就拿了一副麻将，而后将李渊、长孙皇后和李丽质喊过来玩。 李泰一开始赢了不少，可是玩了几圈后李渊就变成了高手，大杀四方，李泰赢的钱都输回去了，现在勉强保本。 “阿耶，你过来坐，孩儿教你。”看到李世民，李泰主动让出位置。教了几把李世民就掌握了规则，这一家子玩牌学得是真快。 李泰独自走出屋子，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却见李丽质跟过来了。 “怎么了？钱输光了？” 李丽质摇摇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直接跟四哥说。”李泰很不喜欢猜，尤其是毫无根据的猜。 “四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问的没头没脑的。 李丽质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你说有办法阻拦我跟长孙冲的婚事，是真的吗？” “我是说过，难道你想嫁给长孙冲？”李泰有些崩溃啊，自己妹妹居然喜欢那个人渣。 “四哥误会了，妹妹才不要嫁给那个好色之徒，听说他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还不愿意娶进门。可是阿耶已经答应这么亲事，四哥你要帮我。” 李泰这才放下心来，是自己理解错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你以后看上谁，就让你嫁给谁，谁说都不好使。” 就算长乐今天没来找他，他也不会让自己妹妹羊入虎口，只是用什么方法，李泰还没想好，必须要一击毙命，不能给长孙冲翻身的机会。 如果要让整个大唐婚姻自由，所有的女子都自主择婿，李泰不敢保证做得到，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但如果只是自己妹妹的，他倒是愿意争取，虽然也不容易，尤其是现在又婚约在身。 “四哥……”李丽质羞红了脸，转身背对着李泰。 这时候李承乾来了，撅着嘴，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看来是想躲会清静是不可能了。 “大哥，输光了？” 李承乾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大哥，丽质和长孙冲的婚事，你怎么看？丽质不想嫁。” 李承乾瞅了瞅李丽质，眉头紧锁：“可是阿耶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她不想嫁就能不嫁的？” 李丽质听着听着眼睛就红了，两只眼睛瞪着李承乾，李承乾慌了，把丽质惹哭了。阿娘知道了，绕不过他。 “丽质你别哭啊，你为什么不想嫁给表哥？他不是挺好的吗？”长孙冲是他表哥，这桩婚事没什么不妥啊。 李泰胳膊搭在李承乾肩膀上：“大哥有所不知，长孙冲就是个伪君子，留恋青楼不说，还跟好几个良家女子不清不楚的，听说把人肚子搞大了。” “什么？”李承乾吼了出来。他万万没想到，长孙冲居然这么过分，就是个花花公子，自己妹妹嫁给他，还能有好日子，绝对不行。 “嘘！” 李承乾这才反应过来，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要不然丢脸的是丽质。 “青雀，这下该怎么办？丽质绝对不能嫁给他。” 第49章 长孙冲登报 李泰看看周围，在李承乾耳边说：“我从一本古籍中得知，近亲结婚，生育的孩子容易夭折，而且多畸形。” “此言当真？”李承乾不信。 "是不是真的，大哥派人去调查一番就知道了，但是此事要保密，有了结果也先不要跟阿耶说。" 近亲结婚一直以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亲上加亲可以让两家的关系更近。就算这时候告诉李世民，近亲结婚危害很大，他也大概率不会信的，此事得求助孙思邈了，神医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但是不够。 婚事已经定下，必须让李世民动了悔婚的心思，只凭这个理由还不够，得让李世民对长孙冲失望，或许可以把长孙冲跟佛教扯上关系。 可长孙冲不信佛，栽赃陷害吗？这个李泰不擅长。 “走，咱们进去。”李泰想得头疼，决定得空了找个人问问。 三人还没进门就听到李世民爽朗的笑声，肯定是又赢了。大唐天子居然会为了赢了几把麻将这么开心。 长孙皇后的钱都差不多输光了，李世民和李渊势均力敌，李君羡就是个凑数地，他也不敢赢。看他们没玩尽兴，李泰提议喊几个大臣过来，李世民立刻让人去传旨。 随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就接到奇怪的旨意，让他们带着钱去越王府，他们还纳闷什么时候有越王府了。 众人来到城外，才发现在这里多了一座越王府，进门后就被拉着打麻将，终于知道为什么陛下让他们带着钱来了。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彻底沦陷了，房玄龄想要玩，没人给他让位置，尉迟敬德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越王发明的麻将真是有趣，实在是奇思妙想。”房玄龄突然走到李泰面前，“不知这麻将哪里有卖？” “青莲书店旁边新开了一家麻将馆，普通的一百贯一套，升级版的一千贯一套。” “这么贵？那还是买普通的吧。”一副小玩意儿卖得也太贵了。 李泰撇撇嘴：“房伯伯，这普通的是木头做的，升级版的是玉石做的。万一阿耶去您家玩，普通的您拿得出手吗？多没面子。” 房玄龄一想也对：“你看咱们平日里关系还不错，要不……” 李泰没等他说完就找个借口走了，李泰听出来了，他是想白嫖，门都没有。天天想着抢自己的东西，关系好个屁。 就在这一天，麻将馆突然涌进很多客人，门庭若市。几千副升级版的麻将销售一空，没买到的只好登记，付了定金，待有货后送货上门。这是越王殿下的产业，也不怕被骗。 被李世民停职的秦怀道看到入库的银钱，口水都流出来了。一开始李泰分给他麻将馆的一成股份，他还有些不满意，一些玩具也卖不了几个钱。现在看到这么多钱，才知道李泰对他的好，那天开城门真是开对了。 麻将短短几天内就风靡整个长安城，没买到的人也焦急地等着，皇上都喜欢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朝廷的官员工作效率都提高了，就想着早点回家打麻将。那些夫人小姐，更是一整天都在打麻将。 当然也有些头铁的官员也不管政务，时间都用来打麻将了，耽误了很多事。 李世民暴怒，发出圣旨，非休沐日不得打麻将，随后又重责了几个官员，这个邪风才刹住。 不知道麻将卖疯已经的李泰此时来到了报社。 最近已经有很多人投稿，都想要在报纸上发表自己的文章，让天下人都看看。 李泰翻着来稿，想要找几篇有特色的，又独特见解的文章，那些教条的内容他可不想要。 忽然，他看到了有一篇文章，他眼神一亮。是长孙冲写的，内容跟西游记有关，这下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长孙冲的文章被刊登了，他可是高兴坏了，拿着报纸到处宣扬，就想听别人称赞他几句。 他又接连写了几篇文章，都是关于西游记的，全部被刊登。 这日，李承乾来找他。他俩也有些日子没见了，长孙冲第一时间就炫耀自己的文章。 “表哥果然是名不虚传，不愧是长孙府的大公子。”李承乾满口称赞，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假。 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李泰让他来找长孙冲。他不清楚李泰要做什么，他只知道是为了丽质好。 被太子夸奖，长孙冲甚是骄傲：“太子过誉了，我也是随手写写，没想到就刊登了。” “表哥，孤看你的文章都是写西游记的，何不找个得道的高僧，探讨一番，说不得会有些感悟，那表哥的文章一定会让更多人信服。” 长孙冲一听，心动了，太子说的有道理，西游记讲的是取经，那就是佛家的事，如果向大师请教，说不得就能写出更有深度的文章。 长孙冲送走了李承乾，马不停蹄地去找大师，他第一个找到了玄奘法师，而且听说玄奘法师一直想要西行，只是求见了几次，都没见到玄奘法师。 失望的长孙冲又去了观音寺，洪福斯，华严寺求见主持，见是见到了，只是这些老和尚只会念经，说的话他一点也听不懂。 长孙冲心如死灰，他准备放弃了，看来这条路行不通，心里颇为遗憾。 回到长安，在路上遇到了秦怀道。 “长孙公子，你怎么这副模样，是遇到什么事了？”秦怀道主动打招呼。 长孙冲不愿理他，两家关系也不怎么样。现在翼国公秦琼可不受重视，他没必要跟秦怀道扯上关系。 陛下还是秦王的时候，秦琼就跟着陛下了，陛下把他当做心腹，只是玄武门的事情上他却选择了中立。 李世民非常失望，陛下登基后，秦琼又称病在家，给了陛下不重用他的理由，凌烟阁功臣排名他又在最后，翼国公府没落是迟早的事。 长孙冲想要直接离开，怎奈秦怀道拉着他不放行，他只好将自己在找佛门大家的事说了。 “长孙公子，要见大师何必去城外？” 第50章 玄奘觐见 “此话何意？” “我听说，魏国公府就有一得道高僧，你何必舍近求远？” 长孙冲惊喜万分：“当真？”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秦怀道拍着胸脯道。 “大恩不言谢，怀道兄弟，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今日先行告辞。”说完，就骑马走了。 “呸！”秦怀道吐口唾沫，“谁稀罕你的人情。” 若不是李泰让他来，他根本不会跟长孙冲那个伪君子说一句话，看着那人他就恶心。 刚才拉着长孙冲，手都觉得是臭的，赶忙回去洗手了。 护国寺。 玄奘坐在大殿念经，心里却烦躁无比， 他本是洛阳人，13岁出家，21岁受具足戒，他曾云游天下，拜访名师，学习了很多佛教经书。只是，拜访的佛教大师对佛的理解各有不同，他无从判断究竟谁说的才是真正的佛。 佛教发源于天竺，既然在中土得不到答案，就去天竺求取经书，参拜佛祖释迦牟尼。只是，他奏请朝廷西行求法，却不被允许，几年，他一直未曾放弃。 最近，长安城突然出现的西游记，讲的是西行取经的故事，他可是喜欢得紧，他也羡慕唐三藏可以成行。但愿陛下看了西游记后可以改变心意。 “师父，”一个小沙弥走了进来，“莒国公求见。” 玄奘急忙起身，怎奈坐的时间过长，腿麻了，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莒国公唐俭是鸿胪寺卿，鸿胪寺掌朝会、宾客、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经筵、册封、进历、传制、奏捷、各供其事。 鸿胪寺也是最高的佛教机构，掌管大唐所有的佛寺。这时候莒国公过来，会不会是西行的事情有眉目了？如果是不允的话莒国公没必要专门跑一趟，往日都是派人传个话。 玄奘大师的形象也不顾了，跑着就往外跑，小沙弥跟在后面，怎么都撵不上玄奘。 在护国寺门口等着的唐俭有点热，今日陛下让他亲自把玄奘请到宫里。唐俭心里疑惑，陛下往常从未对和尚如此客气过，更何况是让自己这个国公来请。陛下如此重视，他也不敢怠慢，快马加鞭地就赶来了，出了一身汗。 唐俭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抬起头看见一个和尚玩命地往自己这边跑来，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护卫连忙护住他，用长枪指向跑来的那个和尚。 “站住，莒国公面前，休要撒野。” 只见那和尚在十步远的地方停下，半弯着腰，左手撑在膝盖上，大喘着气，右手在左手晃着。 此事小沙弥也跑了过来：“住手。” 唐俭让护卫退下，这菜看清楚眼前这人，这不是玄奘大师吗，怎么这般模样。 玄奘这会儿喘的也差不多了，直起身子，理了理袈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见过莒国公。” 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佛教大师的模样，仿佛刚才跑得颇为狼狈的人不是他一样。 “玄奘大师，我今日前来是因陛下有旨，请大师入宫觐见。”唐俭说出了来意。 一抹喜色出现在玄奘脸上，他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多年了。 “敢问莒国公，陛下突然召见，可是西行之事有眉目了？” 唐俭摇摇头：“陛下的心思岂是做臣子的可以猜测的？大师见了陛下便知。” 朝廷已经拒绝了很多次，他可不认为这次会批准。他知道玄奘此人执着，不忍再打击他，只好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玄奘也不再多问，跟着唐俭赶往皇宫。 来到皇宫，李世民正在两仪殿与长孙无忌商议国事，玄奘只好在殿外等候。 忙完了国事，李世民已经很累了，王德提醒后，他才想起了玄奘。 “贫僧玄奘见过陛下。” “大师免礼请坐。” 李世民赐了茶水，但玄奘没有心思喝茶，一直等着李世民开口。 “朕今日请大师来，是想重振佛教。” 重振佛教？玄奘很惊讶。朝廷一直以道门为主，佛教只是用来平衡道教的工具，平日里不闻不问。这时候说振兴佛教，是想要得到什么？难道是想要打压道门？ 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振兴佛教是好事，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佛教能不能一飞冲天就看此时了。 “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朕欲册封大师为国师，鸿胪寺下新增僧录司，由大师担任僧正，掌管天下寺院。” 李世民做出这个决定之前，犹豫了很久。册封玄奘为国师，佛门必定大兴，岂不是由更多的人去当和尚。李泰跟他讲了寺院的肮脏事后，他对佛教很是厌恶，恨不得提刀上马杀尽这些不劳而获之人。 只是他不能这么做，如今朝堂的局势容不得他再树立新的敌人。再有，即使杀了，怕也是一时的。 北周武帝曾因僧寺日益增多，国库收入锐减，推行禁佛之令，一时间北方佛寺几乎灭绝，但是武帝死后，佛教又卷土重来。 自己灭佛一次，难道大唐日后的皇帝都要来一次灭佛？ 既然青雀说他有办法彻底解决，那就信他一回，只是这操作实在看不懂。 “陛下，此事不妥。”长孙无忌心中甚至奇怪，陛下从未说过关于佛教之事，这突然封国师，过于突兀，“封国师之事不是小事，臣以为应该与众臣商议过后再做决定，请陛下三思。” 长孙无忌突然想起了西游记，如果说有什么可以让陛下动了重振佛教的心思，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又是越王搞出来的。佛教兴起对朝廷是个负担，陛下对于越王过于恩宠了。 “辅机，此事朕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言了。”李世民的态度很是坚决。 长孙无忌听到此只能作罢。告退之后就去找长孙皇后。 李世民见长孙无忌走路，有些不高兴。 他整理一下思绪，对玄奘说道：“大师今天开始就是僧正了，如有什么需要，也可与朝廷提。” “贫僧多谢陛下恩典。”玄奘磕头谢恩。 “敢问陛下，贫僧西行之事……” 第51章 纸厂失火 李世民抬眸看着玄奘，玄奘立马低下头。 “此事朕准了，大师回去等朕的旨意。” 现在玄奘是国师了，不能太过苛责，西行也并非不可，一个僧人而已，还能闹出什么乱子？但现在还不是让他离开长安城的时候，还有些价值，先拖着吧。 护国寺主持玄奘被封为国师的事情被登在报纸上，长安城的百姓无不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玄奘大师会不会去西天取经。 去护国寺上香的人一日胜过一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护国寺每日的香火钱也多了一半，玄奘看着这么多百姓，心里非常激动，已经可以想象到佛教大兴的场面。 玄奘开坛讲法，百姓和各寺的僧人坐满了整个广场，在后面的人，即使听不到也不愿离开。 鸿胪寺卿唐俭愁眉苦脸，近几日发放的度牒比过去半年都多，百姓都去当和尚了，谁来种地。 唐俭来到邢国公府，他要找房玄龄商议商议。进入府邸才发现杜如晦也在此处。 “房相，杜相，吾今日是为佛教而来。想必两位也听说了，最近几日的度牒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唐俭一进门就开始诉苦，佛教大兴看起来是他的功绩，可是容易出现问题，到那时还不是他的错。他连上了几封奏折，陈明利弊，可惜陛下留中不发。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两位相爷还笑得出来，周武帝灭佛至今不过五十余载，难道我大唐日后还要再来一次不成？” 看着唐俭着急的样子房玄龄又笑了起来。 “茂约，稍安勿躁。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你恐怕是错了。灭佛不是日后……” 唐俭手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身子起了一半，又跌坐在椅子上。这个消息实在过于震撼，他脑子飞速的转着，陛下要灭佛？可是不对啊，既然要灭佛，为何要封一个和尚为国师，这哪里有灭佛的意思。 现在很多大臣都上奏，称颂陛下此举乃是苍生之福，更有甚者隔三岔五地去拜佛。 “房相，陛下到底意欲何为？” “陛下的做法老夫也看不懂，不过陛下却透露出灭佛的意思。” “灭佛也不可啊，影响太大，倒是怕是要人头滚滚啊。” 杜如晦放下茶杯：“茂约，陛下既然用了这种方式，那所行之事必然与周武帝不同。”其实他心里也犯嘀咕，朝中官宦与佛教牵连深广，若要追究起来，必定人心惶惶。 但陛下说这是越王的意思，杜如晦想法就变了。在他看来，越王不是那种弑杀之人，想法也与常人不同，越王此举必有深意。 唐俭见两位宰相这般说了也只好回去了，他能做的就是约束家人，不要与佛教有神牵扯。 事情都在按照李泰的想法进行，本该高兴的李泰，此时却在愁容满面。 “李统领，一定要这样吗？”在越王府后花园，李泰看着对面的李君羡。 "殿下，这是陛下安排的。"李君羡毫无感情的回答，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那行吧。”李泰放弃了抵抗。 上次刺杀的幕后之人还没查出来，虽然裴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还有没有其他人，李世民不确定，他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安排李君羡教李泰练武，李泰不得不增加一项功课。 跟着李君羡练武后，李泰才明白什么是练武，自己平日里的只能算是锻炼身体，就是个花架子，练练形体还行，遇到高手肯定打不过，怪不得遇刺那天没打几下就蔫了。 李君羡也不当人，第一天就拿了一块足足有几十斤的大石头，让李泰拉着跑，李泰好说歹说之下，李君羡终于同意换了一块小一点的，但也仅仅小了一点。 两个时辰后，李君羡放过了他，李泰如蒙大赦，他感觉自己瘦了至少三斤，都流汗流没了。 “殿下，你终于出来了。”程处亮都要哭了，他都来很久了，只是后花园门口的护卫不让他进去，说是李统领的命令。 “处亮，怎么了？” “造纸厂失火了。” “什么，怎么回事？”李泰也顾不得满身的臭汗，急忙问道。 “今天早晨天还未放亮的时候，造纸厂突然着火了。虽然火被扑灭了，但大部分纸张都被烧毁了。唉！这事都怪我，我昨天就应该守着造纸厂的。” “你不要自责，如果你待在造纸厂，我还怕你出意外呢。有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人员都及时撤出来了。” 李泰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人员伤亡，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程处亮跟着李泰来到了造纸厂，只见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李泰来到烧得最严重的一处地方。 “殿下，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起火之处。” 李泰点点头，这里确实是起火点，但是这里是存放纸张的地方，是绝对不能出现明火的，有护卫守着，还有巡逻的。 天气虽然干燥，但并不炎热，应该不是意外，那就是人为了。 “能用的纸张还有多少？” “大约还有一成，印刷厂那边还有一些，足够用五天了，书店的纸张也可以撑几天。”程处亮想了想回答道。 “那就好。”几日时间的话造纸厂就可以恢复生产了，影响不大。“我怀疑是人为放火，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烧掉的那些纸李泰不心疼，也值不了几个钱，但如果有内奸的话一定要找出来，李泰天生痛恨内奸，如果不找出来，怕是还有下一次。 “殿下的意思是有奸细？”程处亮情急之下抓住了李泰的胳膊，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放手。造纸厂一直是他在管理，现在出了乱子，他怎能不急？ “很有可能，此事先不要张扬。你大哥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天天吵着要出来。” “让他过来吧，你和你大哥一人看着造纸厂，一人看着印刷厂。内奸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李泰突然举起手，用力的挥着，转着圈的挥，程处亮实在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第52章 追查内奸 “殿下。”李君羡出现在李泰身后，把程处亮吓了一跳。 李君羡心里翻了个白眼，李泰刚才挥手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还朝着李泰挥手的方向瞅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随后才反应过来，李泰这是在找他。 上次李泰遇刺之后，皇城司一直在追查凶手，有很多可以的对象，但没有具体的线索。他被安排保护李泰，他得让李泰时刻在他视线范围之内，李泰明显知道这一点。 可是李泰事先也没说过，就这么直接招呼他，他哪里反应得过来，就不能喊一嗓子？ 李泰看到李君羡乐了：“我刚刚就是试试，没想到真管用。” 李君羡毫无反应，搞得李泰很是尴尬。 “李统领，纸厂出了内奸，皇城司在纸厂应该也有人吧？”现在的皇城司无孔不入，李泰相信纸厂一定有皇城司的人。况且对于纸厂和印刷厂，李世民是相当重视的，他不可能不安插人。 这事交给皇城司是最合适不过。 “臣遵命。”李君羡随后安排人去调查。皇城司是掌握在李世民手里的，按理说别人是不能插手的，也断然没有给皇子办事的道理。但是纸厂比较特殊，即使李泰不说，皇城司也要调查的。 李君羡走后，李泰一直在猜测是谁搞的鬼，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得罪的人也有很多。他要好好捋捋，最近事态的复杂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做事太过被动。 世家是嫌疑最大的，如果谁最不愿意看到造纸厂和印刷厂，世家首当其冲，就算是玩命也不奇怪，上次刺杀的事儿没准还有世家的影子。 再者是裴寂，裴寂现在已经不会因为某件事而针对他了，裴寂是单纯的恨他，不管他做什么，裴寂都要跟他作对，裴寂的嫌疑也挺大。 还有长孙无忌，到现在李泰都不明白长孙府为何要针对他。不过长孙无忌没有理由跟李世民对着干，在这件事上，他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那佛教呢？虽然还没有做出打压佛教的事，但有没有可能泄露了消息？ 李泰发现自己捋了半天，一点用都没有，该干的事一点没变。 程处亮走到李泰身旁，试探着问道：“殿下，要不要找秦怀道问问，或许丐帮会有什么消息。” 李泰猛然抬起头，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他正要答应，却又摇了摇头。 “不用了，还是等李君羡的消息吧。” 他不想让丐帮过多的暴露，他对现在的丐帮了解不多，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他不确定。如果丐帮展现出堪比皇城司的情报力量，李世民肯定会忌惮的，那是怕是丐帮的末日。 李泰心里着急，但也只能干着急，他又拉着那块石头开始跑，跑得满头大汗。王德奉旨来催西游记后边的稿子，也被李泰打发走了，他现在没有心情。 “殿下。”李君羡声音出现的时候，李泰猛的停住，后边的石头差点砸到他的脚后跟，被李君羡及时止住。 “有消息了？”这是李泰现在唯一关心的。 “人就在那边。”李君羡指向一个方向，李泰顺着看过去，只见后花园门口跪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李泰反倒不着急了，他回屋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还招呼程处亮和李君羡吃饭。 程处亮也有点饿了，坐下往嘴里塞东西，只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饭桌上，吃进去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李君羡没有回应李泰，只是站在一旁表明自己的态度。 吃饱喝足之后，李泰满足地站起来，走到跪着的那个人面前，开始审视着这个人，此人长得很瘦，都到了皮包骨头的样子了，饿成这样，难道是灾民？ 程处亮看着眼前这人，很是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你是不是叫马洪？” “回公子，小人正是马洪。”叫马洪的年轻人承认道，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 程处亮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脚，在马洪倒地后又补了几脚：“你为何要背叛殿下？” 马洪爬起来跪好，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殿下，他叫马洪，是前几日招募来的灾民。” 在程处亮看来，这个马洪就是个白眼狼，越王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也算是他的恩人，现在却恩将仇报，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李君羡犹豫了半晌，说出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殿下，此人逃难到长安城的时候受过蜀王殿下的恩惠，蜀王殿下治好了他母亲的病。” 李泰猛的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君羡：“你的意思是李恪是幕后黑手？” 跪着的马洪听到李君羡的话立马给李泰磕头：“越王殿下，此事跟蜀王殿下无关，请不要冤枉蜀王，求求你，不要冤枉蜀王。” 说李恪烧了纸厂，李泰心里是不信的，他跟李恪无冤无仇，李恪没有理由跟他对着干，但看到马洪的反应，李泰又相信了几分。他想不通，李恪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招人恨吗？ 刘成正在不远处张望着，李泰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他不敢去触霉头。但蜀王来访，他又不得不通报，但相比起来他更怕李泰。蜀王算什么，皇上派来的人都被李泰赶走了。 “刘成，鬼鬼祟祟地干什么，还不死过来。” 刘成立马换上一张笑脸，小碎步跑到李泰跟前：“王爷，蜀王殿下拜见，此时正在门外等候。” “殿下，李恪来就是来看笑话的，他干出如此龌龊之事，居然还有脸来，让我将他轰走算了。”程处亮找到了出气的地方。 他从来没这么窝囊过，他管的地方居然让李恪给烧了，这口气他咽不下。李恪是皇子不假，但他也不怕，陛下不会因为他打了李恪就砍了他。 李恪的突然来访让李泰很是疑惑，他不认为李恪是来看笑话的，毕竟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是李恪干的，李恪这时候来，不是明智之举，反而会让人怀疑他。 “把人请进来吧。” 第53章 蜀王李恪 李泰收起心里的疑问，准备见一见李恪此次来由什么目的。 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万安县令崔汉衡，这个组合怎么看都觉得奇怪，李泰没给他好脸色，上次的事儿还没找他算账呢，现在又主动找上门来。 李恪进入客厅，刘成上茶。只是李恪打开茶杯的时候，杯子里只有水，没有茶，喝了一口，凉的，而且很咸，他眉头微皱。 程处亮见此，捂着嘴偷偷笑着，是他让刘成这么干的，他现在恨死了李恪，没有直接动手已经非常客气了。 李恪感觉自己被针对了，这里不欢迎他，这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三哥，你今天来所为何事？”李泰没有去管李恪的尴尬。 “不瞒四弟，今日来是想请你帮忙的。” 看着李恪有些呆滞的眼神，李泰目光微转，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一向精神奕奕的李恪变得如此疲倦，李恪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能让他开口，定是让他觉得很麻烦的事情。 “三哥都搞不定的事，我肯定也搞不定，三哥是找错人了吧。”李泰直接拒绝了，他不想惹麻烦，况且眼前这人还是嫌疑人，说不得又是一个坑。 李恪慌了：“四弟，我今日来是为了灾民的安置之事，除了你，我想不出还能有谁帮我？” 见李泰不说话，李恪急忙解释：“自从上次你招工后，留在长安城外的灾民越来越不安分，我是想请你安置那些灾民。” 这件事，李恪想起来就头疼。那些灾民一开始还感恩戴德的，可时间久了，却开始挑挑拣拣，嫌粥吃不饱，要吃干饭，给了干饭还想要喝汤。原本足够支撑一个月的粮食，也在短短几天内消耗得差不多了。 而在刘家庄这边的灾民过得倒是很滋润，有吃有住，还有工钱，过得不比长安城的百姓差，哪里有一点灾民的样子。 更糟糕的是，发生了瘟疫，幸亏孙神医及时赶到控制住了，将病症隔离，死亡人数仅仅数人。据孙神医所说，他用来应对的方法是李泰派人带给他的，若不是如此，灾民怕是会死上千人，长安城也逃不过，后果不堪设想。 瘟疫虽然过去了，但是李恪越来越控制不了那么灾民，长此以往，难免出乱子。 想现在想起来，恐怕李泰早就想到了这些，要不然孙神医也不会那么及时的出现。他提出的以工代赈，也证明了其可行性。 李恪为此感到非常疲累，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求李泰帮忙。 “殿下，此事不能答应。”程处亮的话让李恪有些恼火。 李泰在猜测李恪的目的，就真的这么单纯吗？还是想再派几个奸细过来？ “三哥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推辞，这事就交给我了。”李泰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这事迟早还得他来处理，不能因为可能会有的奸细就放弃这么多人，而且，他这里也缺人。 “臣会给灾民登记户籍，不知殿下可有什么交代？”此时崔汉衡站起来。 李泰这才明白崔汉衡出现在此的缘由。 “崔县令，说起来本王还要谢谢你，多谢你把本王制盐的事情告诉了崔家。” 崔汉衡猛然睁大眼，非常不解：“殿下怕是误会臣了，臣从未跟崔家人说起啊。” 李泰抬眸看着崔汉衡，想起了崔族长的话，没准还真是冤枉崔汉衡了，崔家抢地可是跟制盐无关，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他尴尬一笑：“崔县令，本王就是开个玩笑，你勿介意，户籍的事就麻烦你了。” 崔汉衡不知道为什么李泰就这么相信他了，心里想到的辩解之词都用不上了，只好机械地点点头。 “对了三哥，我这里有个人，是灵州来的灾民，曾受过你的恩惠，一直想要报恩，不如你将他带回去吧。”李泰随后让人将马洪带进来。 马洪看到李恪后，神色复杂，低着头一脸自责。 李恪不记得这个人，李泰把这个人给他，必定有什么理由，李恪猜不出来，嘴上答应一声，将人打走了。 “殿下，就这么放过他了？” “把他留下，他也不会开口的。” 李泰这么做是想要试探李恪，可是李恪的反应他看不懂，他看着马洪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是李恪演戏演得太好，还是他没有直接接触马洪？ “咳~” 一声咳嗽声打断了李泰的思维，李泰抬头一看，懵了，李世民怎么来了？不会是来算账的吧，就因为把王德赶跑了？ “阿耶，您怎么来了，快请坐。” “朕今日来，是为灾民而来？” 李泰皱眉，怎么又是灾民？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安置灾民的事做得不错，朕去看过了。” 李世民来越王府之前，去了一趟刘家庄。在一片荒地上，盖起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房子，男人们都去上工了，妇人可以在作坊做饭挣些钱。 这个全新的庄子街上干干净净，路边有很多的商铺。问过后得知，是越王借给他们的钱，没有利息，只要每月按时还钱就可。铺子也是越王租给他们的，只要他们在这里待满五年，房子和铺子就归他们了。 在街边正好遇到来收租子的人，只见他们刚坐好，村民就围上去，主动来交租。有人做假账，想多交些钱，但很轻易地被识破了，尴尬的笑容里掩饰不了失落。 灾民已经不再是灾民，而是日子过得不错的普通百姓。 李世民感慨万千，房玄龄和杜如晦惊叹不已，连连夸赞，给李泰请功。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长孙无忌被李世民不客气地说了几句后闭嘴了。 李世民让房玄龄带领文武百官，好好学习这种模式，现在朝中众臣应该都在刘家庄了。 李泰松口气：“那阿耶是不是应该赏孩儿点什么？” 本来想的，李世民听了李泰不要脸的话突然就不想了。 “说吧，想要什么？” 李泰想了半天，没想到要什么：“要不先记账，等孩儿想好了再说。” 李世明白了他一眼，李泰一个劲地傻乐。 “你打算何时动手？” 第54章 平康坊 李世民心里非常担忧，万一李泰没处理好，佛教就会成为大患，酝酿了这么久了，他等不下去了。 “阿耶勿急，马上就开始了，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别拿这些话唬朕，你下一步要干什么？”李世民对李泰的态度很不满意，万一有什么疏漏，他还可以堵上，李泰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他使不上力，这个感觉很不好。 “孩儿需要大理寺帮忙，我要查案子。” “查案子？”李泰毫无章法的行事风格，让李世民很不适应，但李泰却不解释。“那就让戴胄配合你行事，不过现在，你先把西游记后面的章节写出来，朕在这儿等着。” 原来别的都是借口，催更才是主要目的吧，大唐的皇上这么闲吗？ “阿耶，孩儿还有正事，得马上去大理寺，要不您先回去？过几日我派人给您送去。” 得到李泰的保证后，李世民总算是被哄住了，也不再耽搁，直接回宫了。 天刚刚擦黑，百姓都陆续回到家里，结束了一天的疲惫。月亮爬上天空，照在地上很是明亮，安静渐渐走来，覆盖了长安城，除了一个地方，平康坊。 平康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个时辰才是平康坊最热闹的时候。 平康坊是大唐的“红灯区”，是极其奢靡的娱乐场所，不过这里也并不是全都是青楼。平康坊分为十六个区，其中只有一个区聚集了青楼妓女，被称为三曲之地，剩下的十五个区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平康坊作为大唐最大的娱乐场所，自然少不了达官显贵，很多想要进入官场的举人把这里当作自己的跳板，借优妓之口传播自己的才干。平康坊慢慢变成官场上的社交平台，是一个小型的政治中心。 平康坊最大的青楼是百花楼，此时热闹非凡，老鸨正在门口对着来客谄媚地笑着。 百花楼对面是一酒楼，二楼靠窗户的位置坐着几个人。 身着一身便衣的戴胄就在其中，今日他刚从城外回到大理寺，就看到李渊、李承乾和李泰在等着他。他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结果李泰只是让他点齐人手跟着他走，然后就坐在这儿喝茶了。 李泰带李渊来，一是怕李渊无聊，二是万一遇到什么难搞的王公大臣，李渊可以镇镇场子。至于李承乾，他也是故意带来的，既然要帮他，就不能什么事都瞒着他。 时间慢慢流逝，百花楼门口的姑娘已经都进去了，一直偷瞄着对面的李承乾，此刻拿着一块儿糕点发呆。戴胄有些着急，但太上皇在此，他不敢造次。 程处亮出现在楼下，朝着李泰点了一下头，李泰蹭一下站起来。 “可以开始了，戴伯伯，让你的人都出来吧。歇息够了，该干活了。” 戴胄做个手势，从巷子里涌出很多衙役，将百花楼团团围住。 李泰一马当先，带着程处亮就往里边闯，而李渊和李承乾还在楼上喝茶。 看到闯进来的衙役，老鸨毫不慌张，百花楼背后是魏国公，她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来闹事。 她走上前，只见领头的是两个少年，她不认识，她在平康坊混了这么多年，眼力还是有一些的，眼前的两位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更何况后边还跟着衙役。 “两位公子有些面生，不知道两位来此所为何事，还带了这么的官差，有话好说，犯不着舞枪动棒的，您说是不是？”说着就往李泰身上凑，搞得李泰一阵恶心。 李泰一甩手，将老鸨甩开。 “进去搜。” 老鸨立马跑到楼梯口，挡住了衙役：“站住，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不要命了吗？” 戴胄这时候走了进来：“老板娘，你面前的是越王殿下，另一位是宿国公家的二公子，你想要谁的脑袋？” “呦，这不是戴相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老鸨陪着笑，心里却在打鼓，别说越王，程家的公子也不是好惹的，刚才说了什么啊，居然敢要这两位的脑袋。 “越王殿下，程公子，两位里边请，今天小的请客。” 李泰没有搭理老鸨，一双狐疑的眼神看着戴胄，戴胄和这老鸨子看起来挺熟，这老不正经的看起来没少来啊。戴胄被看得有些脸红，用咳嗽掩饰尴尬。 “本王今日来，是奉旨查案，据可靠情报，有朝廷钦犯就在你这百花楼中，本王要搜人，识相的就让开。”李泰把圣旨都搬出来了，他怕有人趁机溜了。 “哎呦喂，越王殿下冤枉啊，百花楼做的是正经生意，清清白白的，哪儿来的钦犯呐。”老鸨子坐在楼梯口哭，那叫一个伤心，虽然没流出一滴泪。 程处亮一把抓住老鸨子的胳膊，将她扔在一旁，挥手示意衙役上楼。 衙役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脚步，随后慢慢地往后退。 李泰觉得很奇怪，这前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成？李泰往上边一看，只见裴寂正站在二楼，衙役也不敢惹啊，只好退回来。 “越王殿下，这里是老夫的地盘，殿下还是不要硬闯得好，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妙了。”裴寂阴阳怪气地说着，手背在后边，一点不把李泰放在眼里。 李泰有点想吐，开妓院也能这么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吗？真是太不要脸了。 “魏国公，本王奉旨办差，你还敢阻拦，你要抗旨不成？” 裴寂冷笑两声：“越王不必吓我，老夫可从未听说这里有什么钦犯，还请殿下回去吧，老夫不会让路的。” 本来开妓院这种事是不能说的，但上次李泰在朝会上已经给他捅出去了，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他不知道李泰要找谁，但他可以肯定，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李泰不想再跟这条老狗再多费口舌，立马命令众人硬闯，他不信裴寂敢拼命。 衙役刚往前走两步，就见二楼突然出现了很多手持武器的大汉，看起来是这里的护卫。双方僵持不下，如果动手，必定会有人流血。 “魏国公，阿翁请你过去。” 第55章 无人上朝 李泰看着裴寂，正准备硬闯，却听到李承乾的话。 裴寂有些错愕，他没想到太上皇也来了，他叹气一声，挥挥手，那些护卫都撤走了。随后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外走去，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看着裴寂走了，程处亮也不再犹豫，带着人就上楼了。 不出所料，包房里有很多朝中官员，听到楼下的动静想跑路，只是衙役把这里为了个水泄不通，只能躲在房间里。 程处亮没有管他们，因为今天的目标另有其人。 楼上鸡飞狗跳，不时传出女子的大叫声和程处亮那不近人情的声音。 没有多久，几个人被押着下来了，程处亮面色严肃，走到李泰身边低声说：“殿下，那个人不见了。” 李泰没有感到意外，以裴寂的本事，放跑一个人轻而易举，没抓到就算了，眼前这些人才是今天的主菜。 “各位大师，今日可玩好了？”眼前这些人都是些和尚，穿着一身锦袍，戴着帽子，像土财主。 这几人都是各大寺庙的高僧，其中还有两个主持。李泰派丐帮的人一直在平康坊盯着，今天这么多的“得道高僧”出现在百花楼，李泰就带人杀过来了。 这些和尚耷拉着脑袋，想把脑袋藏起来。李泰后悔了，今天找的不应该是戴胄，而是唐俭，让他看看他管辖的寺庙出了多少人才。 “殿下，这些和尚哪里像高僧了，还到这种地方来，比我大哥玩得都花。”程处亮说着说着就乐了。 李泰撇撇嘴道：“你这么说你大哥好吗？想挨揍了？” 程处亮立马就闭嘴了，刚才说漏了，让大哥知道肯定打得他找不着北。 戴胄看到这些和尚，也是意外，这还是德高望重的大师吗？更让他想不通的是，李泰为何要抓这些和尚，这些就是钦犯吗？那些官员不比这些和尚有价值？ “殿下，这些和尚如何处置？” 李泰思索了片刻：“先关在大理寺吧。处亮，把名单送回去。” 李泰回到酒楼的时候，裴寂已经走了，李承乾在陪李渊聊天。 “青雀，你今天这是哪出啊？”李渊的疑问憋了一晚上了，刚才听说裴寂和李泰要打起来了，谁受伤，他都不愿看到，所以把裴寂打发走了，李泰今天把他喊来，怕是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了。 李泰将嘴里的点心吃下去，喝了口茶：“孙儿想要给这些大师出出名，让百姓都知道他们心目中的高僧都是什么模样。” “既是要打压，先前为何要给佛教扬名，岂不是多此一举？”李承乾对李泰的操作很是不理解。 “大哥，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百姓将这些人奉为神灵般的存在，然后看到这些人的丑陋的样子，心里的信仰就会崩溃，就不会信了。” “怕不会这么容易。”李渊担忧道。 李泰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来的是什么，李泰都要把它值得服服帖帖。 “大哥，让你的东宫卫把这个区守好了，没有你的命令，谁都不准出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众臣就已经开始上朝，李世民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太极殿，今天的朝会有些奇怪，人少了很多。 “克明，今日怎么少了这么多人？是病了？”就算是病了，生病的人也太多了，人少了足足一半，自大唐开国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回陛下，今日无人告假。”杜如晦回答道，今天这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完全搞不清状况。 众臣窃窃私语，向旁边的人打听，可是别人也不知道，今天很诡异。 李世民突然想起了李泰，李泰昨天说要去办案，还找了大理寺，不会是都被李泰抓去了吧，简直是胡闹，这哪里是为君分忧啊，这是再要他李世民的命。 事情闹大了！ 李世民做了个深呼吸，尽量不显露出情绪，试探着问戴胄：“玄胤，昨日大理寺可有抓人？” “回陛下，确实有。”戴胄面无表情地回答。 李世民手有些抖，慌忙把手藏在袖子里，他感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他恨不得立马把李泰召过来，但现在不是时候，若惹起众怒他也觉得棘手。 还有这个戴胄也是，这么大的事，他都不汇报的吗，这么多官员他也敢关在大理寺，这哪里是脑子做出的决定。 戴胄被李世民的反应搞蒙了，有些惶恐地问道：“陛下，昨日大理寺抓了几个和尚，可是有什么不妥？” 和尚？李世民不可置信地看着戴胄，只是几个和尚？那些官员哪里去了，都失踪了？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官员不见踪影？” 戴胄突然想起了什么：“陛下，昨日越王带人将平康坊围起来了，臣猜测，或许那些人现在还在……” 昨天他带着那几个和尚走了，但是却看到了东宫卫把那个区围了，如果现在还没撤走，想来那些人也出不来。 李世民脸色非常难看，杯子被他摔得四分五裂：“好大的胆子！” 戴胄心里一沉，完了，陛下生气了，万一迁怒于越王，越王必定不会放过自己，越王可是出了名的记仇。 “身为朝廷重臣，不思报销朝廷，不思强国安邦，福泽百姓，却天天往那污秽之地跑。” 戴胄听到李世民恼怒的是那些官员，才松了一口气。 “玄胤，你带着朕的口谕，去平康坊将那些混蛋都带回来。” “臣遵旨。” 戴胄带着人来到平康坊的时候，成群的官员正在跟东宫卫争执，他们想要出来，却被东宫卫挡住了去路，眼看早朝迟到了，他们却出不去。 唐朝对于无故不上朝惩罚得很重。最轻的是罚俸，无故不到者，夺一季禄。还有一种是杖刑，缺勤一次杖责二十，累计二十五次的，杖责一百，一次性一百棍子，打下去，神仙也救不了。 现在出不去，被罚是肯定的了，太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把这里围得严严实实的。 当他们看到戴胄来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第56章 李世民窃喜 “戴相公，请救救吾等，这帮人无法无天，无故封闭坊市，致使吾等出不去，请戴相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说话的是御史大夫王忠，如果李泰在的话一定记得此人，上次朝会弹劾李泰的，王忠就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人。 程处亮在这里守了一晚上，困得只打哈欠。此时见陛下派戴胄来了，就带人撤走了。 一群官员呼啦啦地跑到戴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要联名上奏，弹劾越王和太子。 戴胄等这些人演戏演得差不多了，找了个稍微高一点的台阶上，朝着众人说道：“诸位请安静，老夫是奉陛下旨意而来，陛下有旨，无故不上朝者，杖责二十。诸位的冤屈等行刑之后再去太极宫申冤吧。” 戴胄带来的人将众臣团团围住，开始行刑，一时间哭爹喊娘的声音响彻整个平康坊。 王忠更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不是被打吐血的，是被气的，打得虽然很疼，但主要是丢人啊，以后怕是没脸见人了。 平康坊里还躺在温柔乡的客人被吵醒了，想要开骂，却听说是有官员因逛青楼被杖责，困意一下就没了，都起床出门看热闹去了。青楼的姑娘也不顾一夜的疲惫，站在远处看着这稀罕的景象。 被杖责的官员屁股上皮开肉绽，血淋淋的，有些人身上隐隐约约传出一些臭味儿，戴胄皱着鼻子，颇为难受。 戴胄看着这些人，没有一点的不忍，都是活该，心里也感慨，陛下真是仁德。 在大唐之前，杖责并不是打屁股，直接把人扔在地上，乱打一通，打到哪儿算哪儿，很容易出人命。 后来陛下知道背部有很多穴位，而屁股上很少，就规定杖责只打屁股。若不是如此，今日怕是会死很多人。 行刑完毕，戴胄一点都不耽误，直接带人走了，这里实在太臭了。 王忠被打得实在动不了了，趴在地上呻吟着，他的管家过来接他，将人抬起就要回府，可是王忠不愿意。 “把我抬到宫里，我要娶想向陛下请罪。” 管家命令下人往宫门方向去了。 其他人看到王忠去了皇宫，也赶忙让下人抬着他们去皇宫，此时不是回家养伤的时候，向陛下请罪才是首要之事。 承天门外，王忠忍着疼痛跪着，其他被打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自觉地按照官职大小跪好。 不是他们不想进宫，只是下人是进不去的，他们根本走不了路，只好跪在承天门外。 这一情况被报给了李世民，此时的李世民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饰不住。早朝的时候，他确实非常暴怒，朝廷众臣竟然眠花宿柳，一怒之下直接散朝了。 当被杖责的名单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乐得得吃了蜜似的，名单上大都是世家的人，这下可让他抓到了把柄。 李世民已经决定将这些人连降三级，听候任用。待打下突厥之后，都派去突厥。圣旨都写好了，他吩咐王德，快天黑的时候再去宣旨，让这些人先跪几个时辰。 这些人清理出去后，他就可以安排更多的寒门之人。本以为是李泰的一场胡闹之举，谁曾想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李世民不知道的是，昨天程处亮偷偷放走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尉迟敬德，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巧，都是世家那边的人。 今天长安城的百姓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今日的报纸你们买了吗？”一个刚睡醒的人问道，他平日喜欢喝酒，早上起得晚，每天都是看别人的报纸。 这一问话让众人想起哪里不对了，巳时已过，却还未见到卖报的报童，今天是没有报纸了吗？往日可从未断过。 “卖报卖报，华严寺主持夜宿青楼，众高僧拜在石榴裙下……” 正在议论的百姓，被报童的叫卖声吸引了，主持夜宿青楼，听着就带劲儿，八卦之魂瞬间燃起，都去找报童买报去了。 报纸并没有因为来得晚而卖不出去，反而今天的内容吸引了更多人，导致今日的报纸不够卖了。 看到这一切的程处亮暗暗松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排版太晚了，导致报纸不能即使印出来，紧赶慢赶，总算是准备齐了，报童到了长安城也是显得非常匆忙，还好，都卖出去了。 “这真的假的，华严寺主持居然去青楼？” “你看，很多高僧都去了，被抓到大理寺了。” “不，我不信，他们都是得道的高僧，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他们一定是冤枉的。”一个经常去拜佛的人无法相信这一切，一定是哪里错了。 “这报纸是越王殿下的，绝对不会错的，人都在大理寺了。” 百姓对今天报纸上的事众说纷纭，有相信的，有不信的，也有不管真假，只是看热闹的。 不仅是百姓，朝中的官员也是议论纷纷，他们心中奇怪，前不久才将玄奘封为国师，一时间名声大噪，现在又放出这样的消息，陛下对佛教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他们可不信这只是越王一个人的主意。 “终于开始了吗？”看到报纸的房玄龄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唐俭忧心忡忡，陛下如果要对佛教动手，何必封国师，岂不是多此一举？ 众多信佛的百姓感觉自己被骗了，都去寺里，想要问个清楚。 华严寺前，很多百姓被挡在门外，叫嚷着要见主持，他们要知道报纸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们见主持，让主持出来。” “对，让主持出来，证明给大家看，报纸上都是胡说的。” 门口的和尚都快要挡不住了，他们已经让人进去报告了，等了很久也没见人出来。 吱呀~ 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人。 “是明尘大师。” “大师，主持去哪里了？报纸上说的是不是真的？”众人见出来的不是主持，而是明尘大师，瞬间对主持被抓的事相信了几分。 “阿弥陀佛！” 第57章 查抄华严寺 明尘开口，百姓也不再喧哗，都安静下来听明尘说什么。 “诸位施主，主持师兄此刻不在寺中。”明尘没有慌乱，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那主持去哪儿了？报纸上说主持被抓了，是不是真的？” “主持昨日确实被大理寺抓了。”明尘承认道。 人群哗然，明尘大师都这么说了，肯定是真的了，那主持去青楼也是真的了。一直以来把主持当作得道高僧，没想到是个骗子。 “你们这去年骗子，还我们的香火钱。” “对，还钱！” 人群乱了起来，大有冲击寺庙的架势。 明尘将手前伸，掌心向下，手掌微微往下压，百姓被安抚下来。 “诸位施主，请听贫僧一言。昨日主持师兄确实去了平康坊，但并非寻花问柳，而是度有缘人。佛曰，众生平等。师兄不顾自身清誉，深入虎穴，乃是为了度化误入歧途之人。这是佛祖托梦，交代给师兄的事，绝不是为了行那苟且之事，阿弥陀佛。” 明尘表现的非常平静，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他在里面想来想去，想到这么一个说辞，不知道能不能让这群愚民相信。 “我就知道大师不是那种人。” “我居然怀疑大师，我不是东西。” “大师果然是得道高人，他曾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就是大师的境界吗？” 大部分都相信了明尘的说法，他们的疑虑一扫而空。还有些怀疑的百姓也不好再闹下去，跟着众人给佛祖磕了几个头后离去了。 在其他几个寺庙，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众信徒义愤填膺，纷纷跑到了大理寺。他们到的时候，大理寺前早已经聚集了很多压根不信这些高僧会去青楼的信众。 几波人聚在一起后，将寺庙发生的事情一说，众人的情绪被点燃了，都坐在门口表示抗议。 戴胄都快愁死了，大理寺外的百姓越来越多，他劝了几次，都没用，反而越来越多，都吵着放了那些和尚。 他拿这些百姓也没有丝毫办法，百姓根本不信那些和尚会去嫖妓，赶了赶不得，打又不能打。越王把那些和尚扔在大理寺就不管了，这个烫手的山芋搞得他很是难受。 直到晚上宵禁的时辰到了，百姓才渐渐散去，并表示他们明天还来。 天已经暗了下来，阴天，看不到月亮，伸手不见五指。一群人拿着火把从刘家庄出发了。 领头是人是李泰和李承乾，还有程家兄弟也跟来了，他们带着东宫卫和程家的部曲朝着华严寺的方向赶路。 之所以晚上动手，是因为白天寺庙有上香的百姓，这群人去了难免发生冲突，虽然那些百姓挡不住东宫卫，但没必要去惹百姓，刀枪无眼，难免伤了无辜的百姓。 华严寺已经关门，周围非常安静，和尚都在禅房内念经。 东宫卫将华严寺团团围住，程处默带人去敲门。良久，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和尚往外张望，看到这么多人，吓得又把门关上了，跑着进去报信。 程处默见此，让人直接撞门，不一会，大门浑然倒下。 明尘得了消息就慌忙赶来，寺里的和尚也赶了出来。双方在大殿外碰面后都停下脚步。 明尘没有了大师的样子，恼怒道：“阁下是何人，为何闯我华严寺。” “休得无礼，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在此，谁敢造次？”程处亮看着面前的老和尚训斥道。 越王？昨天的事明尘也听说了，就是越王带人干的，今日又来干什么，不会又要抓人吧。 “不知两位殿下何故闯寺啊？”明尘尽量保持着镇定。 “明尘大师，本王今日来是奉旨捉拿朝廷钦犯。”李泰听说过明尘，是华严寺的二把手，跟主持是一丘之貉。 明尘有些腿软，昨天越王就是用的这个借口把师兄抓走的，今天又来这一套。 李泰也不想跟明尘再费口舌，直接让程处亮动手。 明尘长出一口气，正要跟李泰理论，却看到自己的师弟明礼被带了出来。 “越王殿下，何故抓我师弟？” 程处亮拿出一张画像跟叫明礼的和尚对比，随后朝着李泰说：“殿下，就是此人。” 李泰斜眼瞅了一眼那张画像，画的那叫一个抽象，没有一点像的地方，程处亮是怎么认出来的？ “明礼大师。” “阿弥陀佛。”明礼眼神有些慌乱。 “齐万山，江南人士，与当地士绅张家的小姐偷情，被发现后，怕张家报官，遂将张家三十多人灭口，后来事迹败露，偷偷跑了。而后落草为寇，坑杀百姓，在官府的剿灭之下，你又跑了。你还真是命大，谁能想到，一个杀人狂魔换上袈裟，就成了得道的高僧，真是佩服。” 明礼听到自己的底细都被挖出来了，也不再装了，冷笑一声：“越王殿下还真是厉害，贫僧躲了这么久都能被你找到。” 后面的那些和尚听到明礼居然承认自己是通缉犯，心里非常复杂，他们的师叔居然是杀人魔，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这下华严寺完了，主持被抓，又出现一个通缉犯，彻底完了。 明尘也很震惊，天天喊自己师兄的人，对百姓非常仁慈的人，居然是杀人魔，明尘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庆幸自己没招惹明礼。 明礼被带走了，程处亮带人进去搜查。 李承乾吩咐东宫卫将这群和尚全关在大雄宝殿，一个一个追查身份，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来之前他是不信的，怎料这佛寺里藏污纳垢，差点把他给骗了。 这样显得他很傻，以后怎么在李泰面前抬起头来，他只能将怒气发泄在这些和尚身上。 一个接一个的箱子被搬了出来，堆满了眼前的空地，李承乾打开后全是金银珠宝，眼都直了。 李泰拍拍李承乾的肩膀：“大哥，别急，这些都是咱俩的。” 李承乾听到此话忘了之前的不快，看着这些箱子傻乐。 程处亮带人开始盘点，足足一个时辰后才盘点完。 “殿下，都盘完了。” 第58章 风口浪尖 李泰等着程处亮往下说，结果程处亮却是一直在那儿傻乐，李泰过去就往脑袋上来了一巴掌：“快说！” “殿下，您猜一下有多少？”程处亮捂着手里的册子，继续乐着，他是真的开心的不得了，突然冒出这么多钱，这只是一家，如果所有的寺庙加起来，那得多少钱啊。 “猜你个头，撑死也就一百多万吧。”李泰估摸着说了一个数。 程处亮傻眼了：“这都猜得出来？一共是一百六十七万贯，地契六万七千八百五十亩。”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这么点钱就乐成这样。地契是给阿耶的，银子你们兄弟俩拿走一成。”李泰想了想直接把战利品给分了。 程家兄弟天天跟着忙东忙西的，总不能好处都自己拿了，李泰其实觉得一成给少了，但他真的太缺钱了，只能日后拿股份补偿他们了。 “大哥。”李泰转过身喊了一声，但李承乾不见了，找了一圈，见李承乾不知什么时候又去数银子了。李泰拿这个财迷也是没有办法。 李泰快步走过去，将李承乾拉回来，李承乾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些箱子，李泰将他脑袋转过来：“大哥，这些都是咱俩的，不要这么财迷。” “真的？”李承乾的眼睛瞬间发出一抹光，“那我可以拉走一半？” “不行，这钱是日后的本钱，到时候都算做你入的股。”然后李泰就开始给李承乾画饼，说以后会赚比这多得多的钱。 李承乾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刚才的好心情全没了。不过仔细想想，李泰的生意都是很赚钱的生意，入股也不错。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青雀，咱们得住抓紧时间，下一家去哪儿？” 李泰被李承乾的话噎住了，合着你还想再抄几家，是不是还想着把所有的寺庙都抄了？李泰怀疑他不是喜欢钱，就是单纯地喜欢抄家。 “今天收工，回家睡觉。” “那明日呢？” “明日哪儿不去，咱们等着他们主动把钱送过来。” 李泰也不再解释，直接抬脚就往外走。 李承乾连忙小跑几步追上去：“青雀，你等等我，他们怎么会主动送过来？你别不说话啊……” 第二天，华严寺被查抄的事情登上了报纸，成为了长安城百姓议论的话题，更令百姓大跌眼镜的是，华严寺的明礼大师居然是杀人犯。 坐在大理寺大门前的百姓得知这个消息后，再没有了昨日的气势，都耸拉着脑袋，一时间无法接受。有的甚至痛哭流涕。 报纸上还写了一些事情，都是华严寺的，比如通过放高利贷坑骗百姓田地，致使百姓倾家荡产，包养平康坊的花魁花了多少钱，甚至还有奸污良家女子的采花大盗。 这一天，长安城的百姓是大开眼界，本是吃斋念佛的和尚，干的却是这等让人咬牙切齿的肮脏事。 佛教再一次成为长安城的热门话题，很多人开始反对佛教，在大理寺前的百姓有些也改变了立场，嚷着要朝廷严惩华严寺。 戴胄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那些百姓还是没走，但至少不会再要求放人了。 两仪殿内，李世民阴沉着脸看着报纸，李泰曾跟他说过寺院里的一些脏污事，但现在报纸上写的远比李泰说的还要严重。 他甚至想要提刀上马，将所有的寺院清理个干干净净，以解心头之恨。他有些后悔，他对这件事没有足够的重视，若不是李泰，他怕是要被佛教一直蒙骗下去。 华严寺的地契已经放在了李世民桌上，六万多亩不算多，但这只是一个寺庙，长安城周围的寺庙就有上百家，都是一些吸血的蛀虫。 李世民听说华严寺查抄出一百多万贯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一边痛骂那些和尚，一边心疼那些钱，可是先前已经说好了，那些钱财归李泰所有。 他怎么能知道那些秃驴居然那么有钱，如果他知道的话，断然不会答应李泰的。 “陛下。”杜如晦打断了李世民的思绪，“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怕是会引起骚动。” 李世民赞同地点点头。 刀子已经架到脖子上，那些和尚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得会煽动百姓闹事。而被骗的百姓此时的怒火怕是也被点起来了，说不得会做出什么事。 此时不能退缩，华严寺已经关了，华严寺的和尚也还俗了，犯了国法的人都关到了大理寺，不日就会被审判。 “令金吾卫巡视长安城，加强防范。再派一支人马保护越王。”这一切的源头是李泰挑起来的，李世民担心李泰的安全。 “臣遵旨。”杜如晦说道：“那寺院那边？” “交给青雀处理吧。”李世民决定还是让李泰继续折腾。 杜如晦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话憋在心里，陛下都这么说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王德这时候匆忙的进来，一脸急切，眼里的慌乱怎么都掩饰不住。 “陛下，承天门外来了很多和尚和百姓，要求朝廷收回成命，放过华严寺。”说完，王德就低下头，等着李世民发怒。 但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想象中的情况没有发生。陛下转性了？这么大的事既不惊讶，也不生气。 他偷偷抬起眼看去，李世民非常平静地坐着，还在品着茶。王德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没说清楚。 杜如晦也不知李世民在想什么，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问王德道：“可知是哪里来的和尚？” 王德马上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据侍卫汇报，来的有洪福寺，禅经寺，牛头寺，观音寺的和尚，卧龙寺和广仁寺的人也来了。很多信徒都一起来了，现在承天门外足足有上千人。” 杜如晦一听就知道不妙，洪福寺和观音寺都是长安城附近有名的寺院，他们来了无可厚非。 但是卧龙寺和广仁寺一向低调，他们既然参与进来，想必是感受到了危机，让那些老和尚也不得不出来了。 “护国寺的来了吗？” 第59章 李泰进宫 李世民突然的问话，让王德愣了一下。 “回陛下，没有护国寺的人。” 李世民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玄奘没有来闹。 只是他作为僧正，这种情况不出现似乎也不妥。 “去将这里发生的事通知越王，让他处理好。还有，这件事情也告诉玄奘，其他的不要说。” 李世民想要看看玄奘会有什么反应，向着朝廷也就罢了，如果他只向着他的佛祖，说不得要让他长长记性了，西行的事情也就别想了。 王德走后，李世民一直在等着，心里有些急躁。 杜如晦也在等着。不知道越王会用什么方式解决这件事。他一直看不懂越王，越王行事总是奇奇怪怪的，他也越来越看不懂陛下了，最近陛下的做事风格越来越像越王了，总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两个时辰后，王德满头大汗地跑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启禀陛下，洪福寺的人撤走了。” 李世民心里翻江倒海，他虽然把事情交给李泰解决，心里却没底。 “青雀做了什么？”李世民急忙问，杜如晦也竖起了耳朵。 “越王把洪福寺给抄了……” “什么？”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凝固了，青雀这么暴力的吗？昨天抄一家，今天再抄一家。抄了一家已经闹成这样了，再来一次，那群和尚还不反了？ 李世民用手扶着额头，他头很痛，他后悔呀，他就不应该交给青雀去处理，自己对青雀的期望算是喂了狗。 “那逆子现在何处？去把他找来。” 王德看着阴晴不定的李世民，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越王殿下去了观音寺。” 李世民的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最后叹口气：“你下去吧……” 王德如释重负地退下去了。 杜如晦也想走，这种气氛很压抑，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个时辰后，李世民在心神不宁地处理着奏折，却看到王德在门口站着。 “滚进来。” 王德听话地滚进来。 “说吧，那逆子又闯什么祸了？”李世民想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也不想责备李泰了，大不了就是再抄一家呗。 “回陛下，承天门外的人都撤了。” “撤了？他们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发生了什么？”李世民很是意外，那群秃驴可没这么好对付。 “越王殿下将观音寺抄了……”王德偷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李世民，见他没生气，继续说道：“观音寺查出几个朝廷钦犯，观音寺的和尚听说后就撤了。越王殿下放出话，谁赖着不走，他就查谁。然后那些和尚就都走了，百姓也撤了。” 听到这里，李世民总算是笑了出来。他之前的担忧是多余了，那些和尚就这么走了，是因为心里有鬼啊，还是青雀了解这些秃驴。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青雀又得了多少银钱？” “回陛下，奴婢不知。” “去将青雀找来。” 王德刚刚退出去，李泰和李承乾就进宫了。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李泰肯定要当面跟李世民汇报的。 “阿耶！” “阿耶！” “嗯，来了。”李世民面无表情。 李泰带着有些猥琐的笑脸，坐到李世民身边，拿了一块儿糕点送到李世民嘴里。李世民斜眼看了一眼，张嘴吃到嘴里。 “阿耶，你看，我给你送地契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呐，要不我等你心情好了再送来？” “不必了，现在拿出来吧。” 李承乾从袖口里拿出地契，献宝似的递给李世民：“阿耶，这里一共是十五万六千亩地的地契。” 李世民一把将地契拽过去，翻看起来，华严寺地契已经很多了，没想到这两家更多。 他清了清嗓子：“银子抄了多少？” 李泰随口说道：“银子只有十万两。” 李世民一听，十万两，不多，看来不是所有的寺庙都像华严寺那么有钱。 “金子有二十多万两，铜钱五十万贯，还有一些金银珠宝。算下来一共三百七十万贯。” 李世民这个气啊，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非要大喘气？将近四百万贯，李世民心疼啊。 “那个，青雀，那么多钱你拿着丢了怎么办，交给阿耶保管吧。”李世民动了心思，这么多钱还是放在自己的内库比较好。 李泰正要反驳，还未开口李承乾就说话了：“阿耶，这可不行。” 李世民眯起眼盯着李承乾，看得李承乾退后了半步，他壮壮胆子继续说道：“阿耶，先前您跟青雀已经约定好了，田地归您，银钱归青雀，您是天子，金口玉言，不能出尔反尔。” 这银子里有他的一份，他可不能就这么让李世民拿走了。 李泰偷偷图给李承乾竖了个大拇指。 李世民被说得有些脸红，他确实不占理。孩子大了，不好骗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了。 “你还打算抄哪儿啊？”李世民问道，既然这些秃驴这么有钱，就多查抄几家。 “陛下，不能再抄了。”杜如晦立马阻止，这两天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再抄就控制不住了，陛下怎么见了钱态度就变了。 “若不是今天那些和尚闹事，孩儿都没打算去观音寺和洪福寺，孩儿可不喜欢动粗。” 李世民凝视着李泰，一脸的不信。 “如果要动粗，先前就用不着捧着佛教了，咱的目的就是既要打压佛教，还要让佛教听话，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地交出来。” 佛教人多势众，势力盘根错节，信徒众多，想要消灭是不可能的，将他们纳入朝廷的管理是最好的，而且，佛教的存在也不是一无是处。 佛教想要传承下去，就要听朝廷的话，跟普通百姓一样纳税，出家人身世要清白，不能藏污纳垢，干犯法的事。 李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李世民和杜如晦都觉得这个办法好。出家人不事生产，还占着很多良田，对国库毫无贡献。只是念几本经书，就理所当然地享受香火。 “此事怕是有些难度，他们不会轻易妥协的。”李世民说道。 “这就需要玄奘法师帮忙了。” 第60章 谣言 李泰正欲答话，戴胄来了。 长安城突然出现了一个传言，在短时间内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成为了人们茶后余思的话题。 这个传言短短几个时辰内代替了佛教，成为人们议论最多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渭水里突现一石碑，上书，裴公有天命。” “嘘，你小点声，不要命了？我也听说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长安城内的茶楼、酒楼、平康坊还有百姓的家中都在谈论着这件事。 即使人们小心翼翼的讨论着，但传言还是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长安城的每一寸角落。 戴胄听说后立马汇报给了李世民，李世民下令让杜如晦和戴胄查处此事。 “阿耶，稍安勿躁，坐下喝茶。”李泰安抚这暴怒的李世民。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李世民总感觉这事跟李泰脱不了关系。 李泰矢口否认，李承乾则有些心虚的转移了视线。 这个传言是李泰让丐帮的人传出去的，历史上也出现过这个谣言，裴公指的是裴寂。这其实是一个政治阴谋。 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名叫法雅的和尚。法雅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和尚，他不喜欢研修佛法，反而是喜欢结交权贵。 其与裴寂交好，经常随着裴寂进宫觐见李渊，李渊对他也比较重视，经常让其进宫讲佛法。李世民登基后，对法雅这种人很是厌烦，就取消了他入宫的权力。 从天子贵客变成一个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和尚，法雅心里是不服气的，经常吐槽李世民，言语非常不敬。 后来就传出了裴公有天命的传言，发言被抓后声称裴寂听他说过这句话，李世民借此罢了裴寂的官职。 李世民狐疑地审视着李泰，他一个字都不信。 “你刚才说到玄奘。” “玄奘法师乃是得道的高僧，又是国师，他说的话在佛教是很有分量的，待孩儿把佛教收拾得差不多了，再让玄奘法师安抚。” 李世民看着李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打了人家一巴掌，甜枣还得人自己给，李泰这是什么好处都不往外给啊。 “那朕现在就传玄奘。” “阿耶，等传言的事结束了再见他不迟。”李泰连忙开口，法雅还没解决呢，不能急。 李世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就猜到跟李泰脱不了关系。 此时杜如晦和戴胄正忙得热火朝天，将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到处查访传言的出处，很多人都被抓进了大理寺。 其中就有不少丐帮的人，毕竟谣言都是他们散出去的，不过他们也不担心，他们知道太子越王会来救他们的。 丐帮的人一开始都闭口不言，不管杜如晦怎么问都不说，最后惹怒了戴胄，戴胄命人将他们拖下去打板子。 听说要打板子，他们立马假装害怕地哭起来，然后支支吾吾的说，这是法雅大师说的，法雅大师是高僧，不会骗他们的。 查到最后查到了法雅身上，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把锅甩给了法雅。这个和尚杜如晦知道，一直都不安分，李世民对其也十分厌恶。 这倒是个除掉法雅的好机会。 法雅被衙役从魏国公府带到了大理寺，裴寂没有阻拦。传言他也听说了，这件事太大，他也不敢牵涉其中，谁知竟是法雅传出去的，早知道就把法雅悄悄送走了。 裴寂后悔地直跺脚，只能心里期望不要牵扯到他。 法雅被带到大理寺后不承认他说过那句话，并表示他从来没见过丐帮的那几个人。 法雅的嘴比板子还硬，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都绝不承认。 “你们这群刁民，到底谁让你们这么说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戴胄把气撒在了丐帮那群人身上。 “草民想起来了，那日法雅大师说此话的时候，魏国公也在，会不会是……” 法雅瞬间醍醐灌顶，今天就算他再怎么解释，都不会放过他的，搞不好就是针对他的阴谋。既然如此，不如拉个垫背的。 裴寂那老东西刚才像瘟疫一样将他交给了衙役，一点不粘旧情，死也不能放过他。 “戴相，杜相，贫僧招认，贫僧确实说过裴公有天命，但此话并非贫僧所说，是魏国公说于贫僧的，贫僧只是学舌了一句，怎料酿成大祸。” 杜如晦听到这里，眉头紧锁，牵扯到裴寂，可就不是他和戴胄可以决定的事了，得禀告陛下，由陛下圣裁。 但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杜如晦和戴胄急忙进宫，面见李世民。 “陛下，臣等详查后得知，谣言是法雅和尚传出来的。据法雅所说，此话也并非出自其口，乃是魏国公所说。” 杜如晦将查到的事情简单地汇报给了李世民，等着李世民的决断。 李世民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高兴的表情，反而是有些惊讶。 李泰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最终的棋子居然落到了裴寂身上。回想整件事，李泰从话本入手，将佛教推到风口浪尖，随后将刀砍向了佛教，最后将裴寂牵扯进来。 搞这么大的动静，值得吗若是对付裴寂，其实只要利用这个谣言就可以了，到底在图什么？ 不管怎么说，李泰都替他除掉了裴寂这个心头大患。 裴寂位列三公，要惩处需要与众臣商议。 房玄龄，长孙无忌、六部尚书还有尉迟敬德等几个武将被叫到了两仪殿，而李承乾则派人去了魏国公府，裴寂总是针对李泰，李承乾早就看他不爽了。 李泰看到尉迟敬德的时候想起了程咬金，他和魏征去了灵州，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世民命杜如晦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众卿，法雅和尚和魏国公该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上前道：“陛下，法雅和尚妖言惑众，理应斩首，与其牵涉之人都应重罚。” “陛下，”是房玄龄，“法雅死不足惜，只是魏国公位列三公，与太上皇感情深厚，陛下须三思而行。” 房玄龄的话泼了李世民一盆冷水，裴寂确实是不好处置，若是杀了裴寂，必然惹怒太上皇。 李泰突然对李世民说道：“阿耶，孩儿来之前阿翁说了一句话。” 第61章 流放 众人竖起耳朵，不知道李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翁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论是谁，犯了国法都要依律行事。”李泰来之前已经跟李渊谈过，虽然有些不舍，但为了大唐的基业，他只能放弃裴寂，只说尽量留他一命。 李世民面带喜色，太上皇都放话了，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臣请诛裴寂。”长孙无忌说道，如果裴寂倒了，那他长孙无忌就有可能进一步，成为宰相，他不介意踩裴寂一脚。 尉迟敬德嚷嚷着砍了裴寂，杜如晦和戴胄则不同意，裴寂是国公，身份高贵，所谓刑不上大夫，此例不能开，不能搞的朝廷人心惶惶。 李世民看着下边的众臣吵吵嚷嚷，心里也是堵得慌，太上皇松口了，结果这些大臣反对，想杀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今天是杀不了裴寂那条老狗了，李泰有些惋惜，不过这在他的预料之内，只能改变计划了。 “阿耶，魏国公毕竟是朝廷老臣，杀了确实不妥，不如改为流放。” 李世民有些猜不透李泰的想法，若说谁最恨裴寂，那必定是李泰，李泰要将裴寂薄皮削骨他都不意外，现在替裴寂求情是什么意思。 心里权衡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杀掉裴寂的想法。 “妖僧法雅妖言惑众，斩立决。至于魏国公，位为三公而与妖人法雅亲密，此其罪一；妖人言其有天命，隐瞒不奏，此其罪二。本应斩首示众，然众卿皆主张流放，故朕决定将其流放静州。” 李世民已经让步到这种程度了，众臣也不敢得寸进尺，都对李世民的决定没有异议，直呼陛下圣明。 “阿耶，孩儿还有一事禀告。” “讲。” “齐国公之子长孙冲与妖僧法雅交往甚密，请阿耶严惩。”李泰把长孙冲供了出来，长孙家出处与他作对，如果咽下这口气，他就是不是李泰了。 他让秦怀道将长孙冲引到魏国公府，让其与法雅有所来往，就是想借机恶心一下长孙家，出一口恶气。 “越王，此事不可胡言。”长孙无忌哪里还能不急，裴寂都被流放了，长孙冲有几个脑袋。 “齐国公，本王可没乱说，长孙冲登在报纸上的文章，想必各位伯伯都看过了，他曾多次提及法雅。再者，他与法雅往来之事只要稍作打听，就能知道。” “陛下，冲儿虽与法雅有所往来，但绝对与谣言无关呐，请陛下明察。” “裴寂与法雅交往甚密，乃是死罪，长孙冲与法雅往来，就是清清白白的，说出去谁信啊？”好不容易给长孙冲扣了一个锅，不能让他轻易地拿掉。李世民还是信任长孙无忌的，想要弄死长孙冲是不可能的，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长孙冲三个字从李泰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李世民就觉得不妙，李泰的胃口太大了，要一口气吃掉裴寂和长孙冲，或许他还想在长孙无忌身上咬一口。 李世民压根不信长孙家会跟谣言有关，这对长孙家一点好处都没有，怕是李泰给长孙家设的套儿。这事他可不能答应，他还用得着长孙家。若是惩处长孙冲，皇后那里没法交代。 李世民瞪了李泰一眼，眼神里尽是责备，这么大的事，都没与他商议。 见此，李泰知道要坏事，李世民怕是会直接忽略此事，那他对长孙冲的谋划就消散了，这可不行，他慌乱间给李承乾使了个眼神。 李承乾会意，立马站出来：“阿耶，孩儿有事禀告。” 又有事？李世民现在最怕听到有时候两个字：“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改日再说。” 李世民的眼睛盯着李承乾，有一丝警告他的意味，李承乾感受到了一丝压力，看向了李泰。李泰气得想骂人，现在可不能怂，一个劲地给李承乾使眼色。 李承乾咳嗽一声，吞了口口水，继续说道：“阿耶，此事事关国计民生，必须现在说。” 太子变了，这是李世民第一个念头，李承乾现在说话总喜欢往大了说，总是往江山，百姓上扯，肯定是跟李泰学的。 “说吧。”李世民无奈，都扯上国计民生了，总得听听。 “孩儿派人去长安城周边的各县各乡各村进行了调查，调查了三万多户，得出一个结论，近亲不能结婚。” 众臣面面相觑，太子调查这个做什么，自古以来近亲结婚普遍存在，怎么就不行了。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长孙无忌问道。 “据调查，近亲结婚，后代夭折的概率很高，还有出现畸形或者其他疾病的也很多，而非近亲结婚，则要少得多。” 李承乾看到李世民不再是刚才那副表情，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唐律中，有这么一条，诸同姓为婚者，各徒二年，缌麻以上，以奸论。同姓结婚是不允许的，只要原因是不利于繁衍子嗣，但这与同姓是没有关系的，只要不是近亲，就不会影响。” “高明，此言当真？”自周开始，同姓就不能结婚，李承乾说出的这番话可是颠覆了李世民的认知，他不能凭李承乾的三言两语就相信。 “阿耶，神医孙思邈可作证。” “孙神医？”孙思邈的话李世民不得不重视。 孙思邈被请到了两仪殿。 “贫道孙思邈参见陛下。”孙思邈站着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不自觉地将他当作高人。 “孙神医不必多礼。太子方才说近亲结婚后孩子多夭折，可有此事？” “启禀陛下，确有此事，贫道云游天下，见过很多，太子所言不虚。” 李承乾找过他，当李承乾将调查的结果告诉孙思邈的时候，孙思邈非常惊讶，他之前就有所怀疑，但怎奈他遇到的不多，不足以得出这个结论，太子这次调查帮了他一个大忙，他一个人要去查，得到猴年马月。 孙神医都这么说了，李世民不得不信，众臣也只能接受这个结论。长孙无忌非常忐忑。 “阿耶，孩儿请阿耶收回成命，解除长乐和长孙冲的婚约。”李承乾说出自己的目的。 第62章 解除婚约 李承乾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他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嫁给长孙冲。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他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要这么做，两家联姻难道不好吗？他为了李承乾的位置，多次得罪越王，现在倒好，李承乾跟越王穿一条裤子了，他成了一个笑话。 越王有什么魔力，居然让李承乾跟他站一边，他的努力变得毫无价值，越王太危险了，李承乾完全不是对手。 可现在还是保住这桩婚事为重，他俩后代夭折了娶几个妾室就是了，婚事不能变，长孙家未来想要站稳，就少不了这桩婚事，娶陛下的嫡女才可靠，庶女可不行。 “陛下，冲儿的婚事已经定下，不可轻易更改啊。” 李世民心里已经认同了李承乾的说法，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取消这桩婚事。但取消婚事的话，必定会让长孙无忌和皇后不满，这下难办了。 “此事还需细细查访，不可轻易更改。待朕查访后再做决定。玄龄，此事就由你去办。” “臣遵旨。” “陛下……”长孙无忌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辅机，今日到此为止吧。” 众人退下，只留下了李泰和李承乾。 李世民走到李泰跟前，李泰往后退了一步。李世民左手保住李泰，力气很大，李泰挣脱不开。李世民的右手高高举起，啪的一下落在李泰的屁股上，疼得李泰大叫一声。 李世民没有就此作罢，一下接一下地打着李泰，速度越来越快，李泰感觉屁股都红了，大叫声传遍了整个两仪殿，外边的侍卫挺了挺胸，装作没听到。 李承乾看到李泰被打，心里觉得好笑，一直憋着笑，只是突然看到李世民朝他走过来了。他还未反应过来，李世民的巴掌就打在他身上，他的喊声比李泰还要高。 刚被打过的李泰顾不得疼痛，哈哈地乐着。 李世民被走进来的长孙皇后抓住了胳膊，李承乾睁开眼发现算是阿娘来了，总算是逃过一劫。 “陛下，你何故这么打两个孩子？”长孙皇后嗔怪道。 “就是，孩儿做错了什么，打的屁股都肿了。”李泰趁机抱怨，无缘无故的挨一顿打，实在是不爽。 李世民冷哼一声：“你们没做错什么，朕就是想打你们一顿，朕教育儿子，天经地义。” 他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牵他的还是他最喜欢的两个儿子。裴寂也就罢了，现在又把长孙冲牵扯进来，让他很是为难。 李泰看李世民生气的样子，也猜到了李世民不高兴的理由，他端起茶递给李世民，李世民无奈叹口气，接过了茶。 “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与朕商量，朕现在是左右为难。” “刚才哥哥去找臣妾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承乾将他的调查结果告诉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陷入了沉思。 李世民见此，也不打扰，这事得让皇后自己想明白才行。 “青雀，若是对付裴寂和长孙冲，利用谣言就够了，前边的事情岂不是多余？”李世民问出了悬在心头的疑问。 李泰被李世民的话问愣了，确实是没错。他想了想道：“之前做的事是为了让朝廷更好地控制佛教，那么多和尚不是生产，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大唐的兴盛离不开每一个大唐的子民，和尚也是大唐的子民。” 想来想去，李泰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他一开始的目标确实是裴寂和长孙冲，但这满足不了李泰，他想要的更多，所以他下意识地做了很多事情。 李世民满意的看着这个儿子，做事虽然有些莽撞，但一心为了大唐的江山，再看看另一个儿子，李世民满脸的嫌弃。 长孙皇后回过神来：“陛下，长乐的婚事就由陛下做主吧。” 李世民不明白长孙皇后的意思：“观音婢，你的意思是？” “臣妾以为高明说得有理，孙神医都作证了，必然不会有假。臣妾也担心长乐日后的幸福。只是陛下已然答应了婚事，臣妾也不能让陛下为难。” 李世民看着这么为自己着想的皇后，满是感动。 “朕也有意取消婚约，但若取消婚事，回让人说朕出尔反尔，也太不给辅机面子了。” “阿耶，孩儿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李泰还未说完，就看到李丽质跑进来了，敢情她在外边偷听呢。 长孙皇后让李丽质坐在自己身边，宠溺地摸了摸头：“都这么大姑娘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不进来，却在外边偷听，像什么话？” “阿娘，女儿不想嫁给长孙冲那个花花公子。”李丽质委屈地说着。 长孙皇后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长孙冲的事儿她也有所耳闻，确实不是良配。 “四哥，快说你有什么主意？” 众人立刻将目光集中在李泰身上。 “长孙冲虽然不堪，但怎么说也算是个才子，他年纪也不小了，该锻炼锻炼了，不如封他个官当当。” 李世民一头雾水，这算是什么主意？这样就能悔婚？ “青雀，封他官岂不是便宜他了？”李承乾不满意道。 李泰嫌弃地看了看李承乾，随后对李世民道：“孩儿听闻泾阳县缺个县令。” 李世民激动地拍了拍李泰，这个主意好啊。以历练的名义将长孙冲调离长安城，只要长孙冲不回来，两人的婚事就成不了，拖一段时间，再找个理由解除婚约。 为了让长孙冲回长安，长孙无忌想必是愿意做出一些牺牲的。 李泰见李世民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心里很高兴，虽然弄不死长孙冲，但可以把这个碍眼的东西放到看不见的地方。 第二日，李君羡进宫见驾。 李君羡被安排在李泰身边后，就很少单独进宫了，有什么事情都是派人禀报，这次这么急的见驾，必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难道青雀又要搞什么大动作？真是一点都不安分。 李世民赶忙召见李君羡。 “臣叩见陛下。” “爱卿此次来见朕可是有什么急事？”李世民急切地问道。 第63章 立规矩 李君羡没有开口，而是看了看周围，李世民会意，让宫女太监都退出去了。 “陛下，越王让臣在路上将裴寂给……”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李世民沉默不语，李泰既然让李君羡动手，就说明李泰没有隐瞒的意思，这是在试探，或者说在等他的同意。 怪不得那天会替裴寂说话，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这种有仇必报的性子到底是像谁？这也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李泰想到了他前边。 “照做吧！”李君羡领命而去。 法雅妖言惑众，被判斩立决，裴寂流放，报纸上的这件事成为了人们议论的焦点，也让很多人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被牵连。 寺庙全部禁闭寺门，百姓也不去上香了，长孙冲堆在祠堂里心神恍惚，后悔自己上了越王的当。 越王府来了一个客人，护国寺的玄奘法师。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佛教经历了大起大落。那日李世民派人将承天门的事情转告他，他明白李世民是对他不满了。 可是他也实在无奈，他作为佛教的领头人，不能帮着朝廷打压佛教，但他作为国师，也不能偏帮佛教，他是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他躲在禅房里两不相帮，却是让李世民不高兴了。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不由他当缩头乌龟了。 一切的源头都是越王，若想改变现状，还得找越王。 “不知大师今日来此所谓何事？”李泰看着眼前的玄奘，僧袍上有些许的污痕，看着好像几天没换了，眼睛无神，还有些黑眼圈。 “殿下，贫僧是想请殿下手下留情。”玄奘的声音有些疲惫，也有些嘶哑。 “本王这就听不懂了，本王什么也没做，何来的手下留情？” 玄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如今的情况殿下也都清楚，寺院不敢开门，百姓不敢上香，长此以往，人心不稳。” 李泰也不再装傻，拿出一张纸推给了玄奘。 玄奘拿起来打开，上面的字并不多，但他看了很久。 上面写的是一篇报道，内容大概是佛祖托梦于玄奘法师，佛教动了贪念，苦了天下百姓。让他替佛家还债，故而玄奘法师自愿将护国寺的大部分田产和银钱交于朝廷。 护国寺是长安城周围最大的佛寺，朝廷的赏赐无数。越王这是让他把护国寺的家底都交出来。 “殿下，这是不是……” 李泰抬起手打断了玄奘：“本王会留下足够的土地，不会让你们饿死的，而且，护国寺香客众多，香火钱都够你们的用度了。” 玄奘承认，他还是小看了越王，越王这么做，就已经了解了他们的底细。虽然有些可惜，不过他对身外之物也并不看重，只要不饿死寺里的和尚，他也可以接受。 “大师，阿耶让你当这个僧正，可不只仅仅是给你一个头衔。” 玄奘将视线转向李泰。 “还请大师将所有佛寺的主持都叫过来。” 玄奘有些犹豫，他怕越王把这些人一锅端了，但不照办的话，事情又得不到解决。 最终玄奘答应了，他写了书信，李泰派人将书信送了出去。 在等待的时间，李泰请玄奘吃了一顿斋饭，玄奘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喝了几口汤。李泰自己倒是吃得很开心。 李泰被李君羡拉着去练武了。 “李统领，你不知道吃完饭不能运动的吗？对胃不好。”李泰抱怨到，就等人这么一会功夫，李君羡也不放过他，还是刚吃完饭，这是什么愁什么怨。 李君羡不为所动，手里的棍子拿得很随意，但却让李泰害怕至极，随便来一顿子，就能肿好几天，李君羡打人从来不手软，比李世民打人狠多了。 李泰也不能告状，以后能为李君羡是奉旨揍他。 当刘成禀报说各寺的主持都来了的时候，李泰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激动的抱了一下刘成，吓得刘成立马就跪下了。 李泰乐得哈哈大笑，笑着就跑了，李君羡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各寺的主持到越王府已经有一会儿了，他们也从玄奘的口中得知了李泰的目的。这是在挖他们的肉，一点都不留啊。 答应的话，数十年攒的家底就没了，但如果不答应，怕是寺院都会关闭，保不齐越王会再带人去抄家，就像华严寺和观音寺那样。 “各位大师，想清楚了吗？”李泰进门直接问道，他也不想再费口舌说服他们，谁不听话就查谁，这些寺院没有几个干净的。 一个胡须大白的老和尚犹豫片刻，说道：“殿下，百塔寺愿意将一半财产送于朝廷。” 李泰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了的声音让玄奘的心提了起来，他生怕李泰一个不高兴就大开杀戒。 “我想你们搞错了，本王可不是在与你们商量，此事由不得你们不答应。你们若是不给，本王可以带人亲自去拿。” 老和尚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玄奘出来当和事佬，苦口婆心地劝着这些主持，为了保住寺院，他们只好答应。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开始，李泰就连提出了几个条件。 第一条，寺院必须跟平常百姓一样交税，香火钱也要正常缴税。其次，剃度的和尚必须在朝廷登记，由朝廷发放度牒，要查验身份，保证其身世清白。 再者，朝廷每年发放的度牒有数量的限制，各寺的人数也需要朝廷来定，多余的和尚必须还俗。 各寺的主持，权衡了一下利弊后，最终都签了这份不平等条约，他们的心里在滴血。 李泰遣人把各寺的主持送了回去，当然主要是去拿地契和银子。程处亮和程处默兄弟亲自带人去了，其实李泰没让他俩去，但他们自告奋勇，拦都拦不住。 程家兄弟分头行动，不怕苦不怕累的，一直忙到晚上。虽然辛苦，但一点都不抱怨，因为这里边有他们的一份。 当所有的东西都拉回来的时候，即使是已经有心理准备的李泰，也是被惊到了。 第64章 五皇子李祐 地契有一百多万亩，银钱加起来有两千多万贯，快有一年的国库收入了。李泰这是才真正觉得他像个有钱人了。 当李世民知道此事的时候，一手拿着地契，一手捂着心口，他后悔死了，这么多钱干点什么不好，偏偏都被李泰搜刮走了，当初他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这还只是长安城，如果全国…… 全国？对啊！ 他立刻召见房玄龄、杜如晦还有民部尚书戴胄、鸿胪寺卿唐俭。 长安城已经不指望了，那别的州府他要拿下，当初李泰说的时候也没说是全国都归他，长安城的已经够李泰花了。 听说有这么大一笔财富，房玄龄仿佛年轻了好几岁，比戴胄这个民部尚书都上心。一番商讨之后，工作就分好了，他们要在李泰动手之前把事情做完，先下手为强。 李承乾知道此事后暗骂李世民不要脸，以后搜刮来的财富可就跟他没有关系了，李泰只好安慰他那颗受伤的心。 李泰不觉得心疼，因为他也没有精力去对付全国的寺院，还得朝廷去做。 寺院将田地和银钱全部捐给朝廷的事，被贞观日报大篇幅的报道，对佛教的贡献不吝赞赏，百姓对佛教的印象也改观了，寺院正常开门，上香的百姓络绎不绝。 最高兴的莫过于玄奘，那些信徒更加虔诚了，护国寺的香火更甚以往。最重要的是，陛下下旨，命他西行，求取真经，通关文牒都送来了，不日就可启程。 长孙冲被封为泾阳县令，长孙无忌去见李世民，想让长孙冲留在长安城。但长孙冲与法雅交往过密，他求情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底气，李世民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 婚事保不住了，长孙无忌猜到了李世民的用意。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孙思邈主动找到李世民，代表道教将道家的田产捐给朝廷，唯一的条件就是报纸上要夸一夸道家。 道家远没有佛家那么有钱，但蚊子腿也是肉，李世民来者不拒。 佛教的事情给了道家很大的压力，百姓心里都是佛教，道观都没人去了。而且，说不得哪天朝廷就对道家动手了，不如争取个主动，还能给道家宣传宣传。 登报纸的事情，李泰坚决不同意，最后李世民花了两百万贯，李泰才松口。 天气有些热，很长时间没有下雨了，李泰想着弄点冰块出来，但李恪的来访让他只得暂时作罢。 “四弟，那件事不是我干的。”还未等李泰打招呼，立刻就急忙解释。 李泰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件事是什么事？纸厂失火那件事？ “那日我回去后，马洪都跟我说了。”那天李泰让他带走马洪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回去后立马询问马洪，马洪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 李恪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的生母杨妃，因为他母亲一直想让他去争那个位置，他不同意。这件事的很像是他母亲做的，她在逼他去争。 李恪去找杨妃对质，但杨妃矢口否认，李恪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因为这件事对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处，杨妃没有理由让自己儿子背黑锅。 他派人追查，最终查到了太原王氏，其他六家有没有参与，李恪也吃不准。 世家的出手，在李泰的预料之内，他们不出手才是奇怪。 “三哥，你确定没有其他人？世家没有理由利用你，他们和我是死仇，没有必要绕这么远。” 李恪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李祐。李祐一向与他不对付，嫁祸他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李祐。 李恪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李泰。 李祐是李泰的弟弟，皇五子，阴妃的儿子。 他的外祖父阴世师，隋末留守长安。李渊起兵后，李渊幼子李智云被阴世师所杀。 阴世师又让京兆郡访李渊家族的五庙墓葬所在并发掘；李渊入长安后，以阴世师拒义兵为由将其杀害，所以阴氏与李唐可谓国仇家恨。 李泰有些相信李恪的说辞，李祐确实有可能，李祐的舅舅阴弘智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李泰记起了关于李祐的记载，李祐喜好狩猎，结交奸邪之徒，李世民多次训斥。他的长史权万纪对他很严厉，时间久了，矛盾加深，权万纪被李祐射杀分尸，恐惧之下，李祐谋反了，最后被赐死在太极宫。 李祐只跟阴家亲近，对他的兄弟都很疏远，经常跟着阴家与李世民唱反调，栽赃李恪的是没准就是李祐干的，只是放火的事，李祐参与了多少？ 李恪的疑点降低了不少，因为他确实没有动机，但要让李泰现在就完全信任李恪，他也做不到。 “三哥，先前是我过于武断，怀疑了三哥，请三哥见谅。” “四弟，你这话见外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三哥我还有一事相求。” “三哥请讲。” 李恪挠了挠脖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听说四弟的书院就要招人了，能不能让我也进书院学习？” 这个要求令李泰很意外，李恪来书院的目的是什么。 “我听说你这个书院与国子监不同，可以学到各种各样的知识，不只是四书五经，我从小对奇奇怪怪的事物感兴趣，所以……” 居然是因为这个，李恪喜欢各种机械李泰也听说过，这样的人正好适合青莲书院，保不齐李恪就是一个人才。 “这是小事，你到时候来就行。” 李恪一脸喜色，非常地激动。 “那个，四弟，我能不能看看印刷术，我造就听说了，一直好奇。” 李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不怕李恪会把印刷术的秘密说出去，他的印刷厂最大的优势是纸的成本低，世家就算拿到印刷术，成本也比他高。而且那次李世民参观印刷厂的时候，有很多大臣知道了印刷术的秘密。 万一印刷术传了出去，对大唐的读书人也是好事。更何况，世家拿到了印刷术，也不会大量印刷书籍的。 送走了李恪，李泰心里有些不安，他来到了大理寺。 第65章 再临大理寺 大理寺牢房很大，里面的犯人却不多，守备很是严格，因为但凡是大理寺经手的案子都不是小案子。 大理寺专门负责刑狱案件的审理，审核各地刑狱重案。 凡遇重大案件，由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侍郎会同御史中丞会审，称三司使。决狱之权虽然在刑部，但大理寺如果不同意时，可上奏圣裁。 但凡在大理寺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守备自然不敢松懈。 牢房里很昏暗，即使有几缕残阳照进来，也被黑暗吞没。 “殿下，请坐。” 牢头给李泰搬把椅子，并点了一盏灯。 裴寂头发散乱，穿着有些破损的衣服，躺在那张脏兮兮的床上。李泰不敢相信这间牢房就是上次他待过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样子。 裴寂听到动静动了动，眼睛微张，随后慵懒地坐起身来，完全不像一个重刑犯的样子。 “越王殿下来这大理寺牢房做什么，看我这个将死之人吗？” 李泰眉头微皱。 裴寂轻笑一声：“殿下，老夫也不是傻子，你和陛下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这把老骨头怕是到不了静州的。” “魏国公不妨猜猜，本王来这儿的目的。” 裴寂站起来，走到桌子旁，端起碗仰头喝尽，不知道是水还是酒。 他擦了擦嘴角：“你来找我只能是一件事，也只有城外刺杀那件事，值得越王亲自来看我这个阶下囚。” “你承认那件事是你干的？”李泰眼神里多了一丝阴狠。 “那两个人老夫确实是见过，但刺杀的事并非老夫安排的，否则怎么会让他们从老夫的府上明目张胆地出入。” 李泰盯着裴寂，裴寂的话不知几分真几分假，如果不是裴寂，那还能是谁？ “那是谁？”李泰忍不住问道。 裴寂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老夫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 “殿下应该知道。” 李泰的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有节奏地敲着，声音不大，却让人紧张，片刻后，李泰的眉头舒展开来，李泰轻轻摇摇头：“我给不了你，我只能保证你的家人活着。” 杀裴寂的事，李世民已经知道了，即使他愿意放过裴寂，李世民也不会放了裴寂的，而且留着裴寂是个祸根，能保住他家人的命已经是李泰可以接受的极限。 裴寂踉跄的站起身，通过仅有的那扇小小的天窗望着外边，长叹一声。 “老夫曾经查过，只查到了阴家，其余的老夫也不清楚。” 说完，裴寂就躺回到床上，闭上眼，不再言语。 李泰心情复杂的走出了大理寺，他很想骂人，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针对他，他跟阴家没有往来，与李祐也没怎么见过，他实在想不出阴家要杀他的理由。 “殿下，殿下。”程处亮满头大汗地跑来。 “处亮，你怎么来了？” 程处亮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我听说殿下来了大理寺，就跑来报喜。” “报什么喜？”现在还能有什么喜？一肚子气倒是真的。 “书院完工了。” 李泰眼里发出精光，刚才颓败的样子不见了，瞬间精神抖擞。书院总算是完工了，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了。 他现在总算是敢去见孔颖达了。 湖边凉亭，孔颖达正与一个身穿米白色长袍的老者攀谈，看到李泰连忙起身。 “越王殿下，你可是好久没来这里喝茶了。”孔颖达看起来心情不错。 “孔老，怕是以后，你也很少有时间来了。” “哦？殿下的意思是书院？”孔颖达双眼发光，如果没猜错，书院成了。 他可是等了很久了，自从李泰跟他说了书院的事，他就一直在等着，怎奈时间一拖再拖。 字典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词典也在紧锣密鼓地编订中，他也是难得的休息一天。 他心里最着急的事情就是书院了，但他知道李泰很忙，最近长安城的大事都跟李泰有关，他不好去催促，现在总算有好消息了。 “不错，要不然我也没脸来见您老。” 李泰注意到了孔颖达身边的老者，看起来精神矍铄，慈眉善目的。 孔颖达这才想起来：“殿下，这位是中书侍郎颜师古。” 颜师古？唐初儒家学者，经学家、语言文字学家、历史学家。名儒颜之推的孙子、颜思鲁的儿子，妥妥的儒学世家，与书法名家颜真卿还是亲戚。此人少传家业，博览群书，学问通古博今。 武德年间，颜师古曾任中书舍人，掌机密，专典皇帝诏敕。诏令一概出自他手，所写册奏无人能及。 李泰曾经与孔颖达说过儒家分为南北之事，就是眼前这位被李世民以经籍去圣久远，文字讹谬为由，命他考定五经，他统一的五经令诸位大儒都很折服，后来被颁发天下。 这个人可是公认的大儒，他的学问不比孔颖达差。 “越王殿下。” “颜老不必如此，您是长辈，该是本王给您行礼才是。”李泰恭敬地说道。 “殿下请坐。”孔颖达待李泰坐下，给李泰倒了杯茶水。 “殿下，老朽对青莲书院也有兴趣，不知道能否收留老夫？”颜师古乐呵呵地说道。 李泰大喜，这么厉害的人物如果愿意去书院教书，那就发达了。 “求之不得啊，小子敬颜老一杯。”说着，将茶水一饮而尽。喝完，李泰才反应过来，这是茶，不是酒，刚才太激动了。 李泰轻咳一声，想起了今天来的目的：“孔老，书院的书本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您这边……” “儒学这边的夫子老夫已经找好了，不知道殿下还要开什么学科。” “自然是少不了算学的。”唐朝的科举就有明算科，教数学还是得找专家。 孔颖达沉吟半响：“老夫知道的算学大家有国子监算学博士梁述，算学博士王孝通还有太学助教王真儒。” 李泰一听都是国子监的，有些犹豫，已经挖走一个孔颖达了，难道还要再从国子监挖走一个博士？李世民会不会打死他？ “还有一人……” 第66章 李淳风 “谁？” “李淳风。” 和袁天罡一起撰写《推背图》的李淳风。这两个人都是让人如雷贯耳的道士。 李淳风喜欢研究天文、历法、算学以及天象仪器，还改良了浑天仪。他是世界上第一个给风定级的人，他的《乙巳占》，是世界气象史上最早的专著。 李泰原本就打算请李淳风的，想让他教历法，倒是忽略了他还是一位算学家。 “孔老，李淳风可是在太史局？”李泰问道。 “不错。只是，李淳风此人痴迷于天文历法，怕是不愿意教书。”孔颖达还是很欣赏李淳风的，才华没得说，就是性格有些怪，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推荐李淳风。 李泰与孔颖达二人又聊了许久，期间他建议颜师古考证五经，颜师古激动地差点没蹦天上去。 这还是李泰第一次来太史局，太史局位于皇城中部偏西南的位置，在秘书省和鸿胪客馆之间，紧挨着御史台。 进入太史局，远远就能看到高高的观星台，上边有一个浑天仪。 “见过殿下。”李淳风听说越王来了，出来迎接，然后就看到李泰在观星台上绕着浑天仪转。 “李道长，本王对天象颇感兴趣，也曾研究过一番。浑天仪具内外规，南北极，黄赤道。列二十四气，二十八宿，中外星官及日月五纬，以漏水转之于殿上室内。星中、出、没与天相应。”李泰将《晋书》中对浑天仪的记载念了出来。 “然而，浑天仪还有很多不足，需要改进。” 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李淳风马上就来了兴趣。 李泰对李淳风的表现很满意，果然，对付脾气怪的人，就要谈论他感兴趣的东西。 “殿下以为该如何改进？”李淳风很早就向李世民上疏，要改制浑天仪，但是最近却陷入了僵局。 李泰想了想历史上记载，随后将改制的方法告诉了李淳风。 将浑天仪外的地平、子午和赤道固定在一起，合称“六合仪”，将可以旋转观测的四游环和窥看星象的窥管，合为“四游仪”。 然后在这两层之间，加上了黄道环、白道环和赤道环，合为“三辰仪”。 这些就是李淳风改制浑天仪的方法。这最终成为了如今所见浑天仪的范本。紫金山天文台的浑天仪，虽然是张衡浑天仪的徒子徒孙，但却是李淳风改进浑天仪的嫡传。 李泰庆幸自己记性好，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应付李淳风。 李淳风听了李泰的话，就陷入了沉思。随后一遍一遍地画图纸，进入一种痴狂的状态，对李泰不管不顾。 果然是怪人，不过李泰不讨厌这种人。 李泰没有打扰李淳风，而是自己在太史局里闲逛，他也好久没这么清闲地享受时光了。 不知走路多久，李泰有些累了，他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躺着晒太阳。 除了李淳风，太史局还有别的道士？ 只见那道士起身：“贫道参见越王。” “你认得我？”李泰确定，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个道士，他怎么会认识自己。 “贫道不认的，贫道是算出来的。” 李泰知道此人是谁了，肯定是李淳风的好友袁天罡了。 袁天纲喜好道术，精于面相。武德初，任命为火井令。他曾为杜淹、王圭、韦挺、窦轨相面，所言后皆应验。 后又为中书舍人岑文本、张行成、马周等相面，均一一灵验。史籍记载袁天罡相人都很准确，后又预言自己去世年月，也应验了。 这些可是记载在正史中的，如果史籍记载都是真的，那此人可就是个神人了。 “如果本王没猜错，道长就是袁天罡吧。道长怎么会在这里？” “贫道算了一卦，今日在此会遇到贵人，故而在此等候。”袁天罡和蔼可亲，但给人一种神秘感，李泰看不透。 “道长，本王慕名已久，早就想请道长给我算一卦了。”李泰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如何，能不能改变短命鬼的命运。 袁天罡拿出几枚铜钱开始卜卦，只见袁天罡脸色突变，随后吐出一口血。 李泰不淡定了，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因为会泄露天机，自己的命运有这么硬？ 袁天罡休息半天才缓过来：“陛下的卦象很是奇怪，殿下与另一个人的命运相互交织，贫道看不透。” 李泰非常失望，原本以为可以知道自己有没有改变命运，结果算不出来。 “道长觉得怎么样，要不找太医看看吧。”袁天罡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李泰心里有些愧疚。 “贫道无碍，多谢殿下。” “殿下，臣找了你半天。”李淳风急匆匆地过来。他根据李泰说的改制浑天仪，越看越觉得惊奇。待他缓过神来，李泰不见了，这才找了过来。 “臣慢待了殿下，请殿下见谅。” 李泰摆摆手说道：“道长不必如此，本王今日来此也是有事相求。” “殿下请讲。” “本王在长安城外开了一家书院，现在缺教算经的夫子，本王想请道长出山。”李泰其实还想让李淳风教天文学的，但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么多时间。 李泰突然想起了袁天罡，他不仅精通相术，还是以为天文学家。 “袁道长，不知道长可愿教授历法？” 袁天罡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李泰是他命中的贵人，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但一旁的李淳风就不一样了，他虽研习算学，却不愿意去教学。但李泰又帮了他那么大一个忙，不答应的话太过不近人情。 李泰看出了李淳风打扰纠结，看来诱惑还是不够。李泰苦笑着拿出了一本书。 书上写有推背图三个字，原本这是李世民命令天文学家李淳风和袁天罡推算大唐气运而作的。 这本书是他们二人预言大师对唐朝及其以后朝代重要事件的预测。其中包涵：一个卦象、一幅图像、谶语和“颂曰”律诗一首，共四个部分。预言后世兴旺治乱之事。 第67章 开院 李淳风接过书，用好奇的目光凝视着李泰，然后随意地翻开。只见第一页上写了这么一段话： 万事起头难，始作人事，犹能生财。意到功成时，欲退何辞，空手而归。欲取天下事，必先为天下人，取其心则得其人，取其人则得天下。 “这……”李淳风倒吸一口气，长大了嘴巴，有些难以置信，这与他心里想的何其的一致，这话写到他心坎里了，他努力控制着呼吸。 袁天罡看到他的样子不太对，也将视线放在书上，看到书上那句话的时候，如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击，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李淳风努力平复着心情，开始往后翻，指尖用力到发白，越往后看越是心惊，内容包罗万象，包含了政治、军事、天文、地理、医学等各方面的内容。 李淳风粗略地看了一遍，压下心中的震惊。 “殿下，此书乃是奇书，不知是何人所写？”写此书的人必定是奇人。李淳风倒是想见见这个热。 李泰差点说这书是他俩写的，还好及时反应了过来：“此书是本王在梦中看到的，由两个道士所写，说来也巧，他们一个姓李，一个姓袁，说不定与你们二人还是亲戚呢。” 李淳风和袁天罡对视一眼，想不出有这么厉害的亲戚。 袁天罡朝李泰微微一拜：“敢问殿下，两位高人全名是……” 李泰淡然一笑道：“两位高人没有告诉本王，本王也不清楚。” 二人大失所望，就这么错失两位高人，实在是可惜。 道教现在发展得不错，太上皇在位时曾经宣称是老子李耳的后代，后来更是将道教尊为三教之首，地位甚至在儒教之上。当今陛下登基后也强调了道教的地位。 如果有这两位高人，那道教必定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可惜了，可惜！ “请殿下允许贫道将此书誊抄一份。”李淳风紧紧攥着书本，热切的眼神看着李泰，生怕李泰不答应。 “抄书就不必了。” 李淳风有些怅然若失，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书上的尘土，依依不舍地递到李泰面前。 李泰将书推回给李淳风道：“道长误会了，本王的意思是此书就送给两位道长了。” 李淳风眼神里充满惊喜，连忙道谢。 “那日在梦中，那两位高人还告诉本王一些高深的学问，本来想与两位道长探讨一番，然后传授给学子。但李道长似乎不愿意，本王也只能作罢。”李泰满脸的难过，心想，就不信你不上钩。 李淳风猛然抬头：“殿下，臣愿意去，臣没说不去。” “殿下，贫道有一事不解。殿下让臣教授历法，可是读书人学历法何用？科考可不考历法。”袁天罡问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读书都是为了当官，如果没用，谁会去学。这件事还得解释清楚。 “本王的书院与别的书院不同，不以当官为目的，只注重实用。就以两位道长为例，两位道长精通历法，阿耶也是因此而重用二位的，因为历法的用处很多。” “只要有用，我的书院就教，医学、历法甚至是种地都教。或许在那些腐儒眼里这些都是小道，但在本王看来，这些都是大学问。” 李泰说完，就找个地方坐下了，站了许久也累了。 “殿下果然与常人不同，臣现在对这个书院倒是有些好奇了。”李淳风说道。 “书院开课的时候，本王会派人通知二位的。” 二人满口答应，李泰想走，但被二人缠住了，非要听他讲在梦中得到的高深学问。李泰也是无奈，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填。他只好把后世的一些气象学的一些知识讲给他们。 听得二人是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李泰，生怕遗漏了什么，努力用脑子记着。后悔自己没带笔过来，去拿笔的话又舍不得打断李泰。 五日后的早晨，太阳刚升上天空，万里无云。微微扬起的风吹到脸上很是舒服。 李泰早早就来到了书院，今日是开院的日子，李泰心里也是难得的畅快。刘成准备了茶水和糕点，李泰却没有心思享用。刘成有些心疼，从昨天晚上开始，李泰就没有吃东西，夜里没睡几个时辰。 时间到了辰时，李泰远远看到远处有几辆马车沿着青石铺成的路过来了，路很宽敞，即使是十辆马车并排走都不觉得拥挤。 路两旁种满了花草，长得很是艳丽。路从中间分开，来时走一边，回去的时候走另一边，路口有人维持秩序。 不远处，站着很多人，有来看热闹的百姓，有来打探消息的人，碍于有护卫，只能远远地眺望。 马车行驶到书院大门前，李泰上前迎接，只见马车里下来十多个中年人。这些人他大都不认识，只记得其中一人是国子监的学正，叫卢政，是范阳卢氏的人。 李泰瞳孔一缩，眉宇间尽是厌恶，这些人可不是他请来的，若是孔颖达请来的，定然会亲自带来，那这些不请自来的人怕也不是来祝贺的。 卢政将书院左右打量了一番，随后走到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面前，说着些什么。即使越王就在眼前，那些人也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拜见，眼神里尽是孤傲。 那个中年人微微点头，随后一愣，快步走到了李泰面前：“臣国子监博士周作人参见越王殿下。” 李泰眨巴着眼睛，猜不透眼前这个人的用意，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难道这个人刚刚才知道他在这里？周作人李泰没听过，周树人他倒是知道。 后面那些人看到周作人如此，也连忙上前拜见，只有卢政眼里满是抗拒。 “不知道周博士和诸位来此有何事？本王不记得邀请过诸位。”今天是书院开院的日子，李泰也不想闹大。 周作人面带犹疑之色，正打算解释，卢政却上前一步，抢先开口：“越王殿下，你可知国子监监管天下书院？” 第68章 恐怖的阵容 稍微寻思了一下，李泰就知道卢政是什么意思了。 国子监是大唐的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那个监字，就有监管的意思，卢政是借此给他上眼药啊。 这纯粹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先不说开书院不需要国子监的人到场，再者青莲书院是他李泰开办的，针对的意味非常明显。 “不知道几位想要怎么做？”李泰的声音带着些许玩味。 “自然是审查书院的办学资格。” “据本王所知，办学可从来不需要什么资格。”李泰干脆让人搬把椅子坐下了。 “殿下乃是皇子，代表着皇室的颜面，即使是殿下办的，在外人看来也是官学，吾等自然不能马虎，还请殿下见谅。”卢政的嘴勾了一下，充满了不屑。 “你管得太宽了吧，你算个什么东西？”李泰怒斥道，他办这个书院连李世民都没有意见，卢政只是一个小小的学正，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多管闲事了。 周作人见此连忙劝阻：“殿下息怒，臣等只是来看看，若有什么疏漏臣等也好补充。” 他反应过来了，卢政就是在利用他，怂恿他过来，说是学习交流，结果是来找事的，他犀利的眼神瞪了一眼卢政。 “就是一普通书院，没什么好看的，老家各位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李泰不想让这些人搅了心情，开始送客。 卢政眼睛一缩，语气不善道：“殿下，吾等来此，还希望与贵院的夫子切磋切磋，吾等也可以指点指点。越王殿下不会不敢吧。” 卢政后边那几人笑了起来，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李泰站起身，绕着卢政走了几圈，想看看他哪儿来的胆子，难道他以为青莲书院只能请来一些不入流的人？ 李泰嗤笑一声：“切磋也可以，不过得有点彩头吧，要不然太没意思了。” “殿下要什么彩头？” “一人十万贯吧，多了你们这些穷鬼也拿不出来。”李泰也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好东西，还是拿钱实在。 被李泰说成穷鬼，几人很是恼怒，但没办法发火，因为跟他们比起来，他们确实是穷鬼，而且十万贯他们也拿不出来。 几人一商量，想要拒绝，但卢政说服了他们。他们已经是国子监有头有脸的人，民间还能有谁比他们还厉害？至于国子监的几位大儒，他们肯定不会来的。 最后卢政保证，万一输了，凑不出来的那部分钱由他来出。 “殿下，吾等答应了。还请贵书院的夫子都出来吧。” 李泰眼皮都没抬，坐着闭目养神。 不远处的人群开始议论，越王肯定是怕了，都不敢让人出来。卢政也是再三催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半个时辰后，路口出现了几辆马车，缓缓而行。 “殿下，来了。”程处亮提醒道。 李泰睁开眼起身，心想这次应该不会错了吧。眼睛扫了一下眼前几个人，翻了个白眼。 马车在众人不远处停下，孔颖达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 卢政眼睛都瞪圆了，这位怎么来了，国子监不管了？这个是个厉害人物，不知道同为国子监博士的周作人能不能对抗一二，卢政思考了一下，够呛，看来只能三局两胜了。 卢政连忙去看后边还有谁，应该不会更厉害了吧。在卢政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白衣老者下了马车。 卢政看着眼熟，应该在哪儿见过，但想不起来。 就在此时，周作人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那老者面前，拱手作揖：“老师。” 这声老师惊醒了卢政，他想起来是谁了，中书侍郎颜师古，正是周作人的老师，这位怎么也来了？难道要五局三胜？卢政心里没有了底气。 李泰看到孔颖达和颜师古出来，上前迎接，却没想到这个周作人是颜师古的学生，这还用比吗？ 后边的马车上陆陆续续地下来几个人，孔颖达一一介绍给李泰。纵然李泰有了些准备，也被吓傻了。 颜相时，颜师古的弟弟，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李玄道，出身陇西李氏姑臧房，跟李泰也算是本家。跟颜相时一样，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还有苏世长、于志宁、虞世南，这些都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再加上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两个挂名的，孔老头这是要把十八学士一网打尽吗？ 孔老头厉害啊，弄来这么多厉害的人物，李泰激动得厉害，恨不得亲孔老头两口。 “呵呵呵，贫道来迟，还请越王殿下勿怪。”一个老者的声音笑呵呵地说道。 李泰闻声看去，是孙思邈，旁边跟着李淳风和袁天罡。这三个道士真是低调，李泰都没发觉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孔颖达等人连忙向孙思邈打招呼，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三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寒暄了一会，李泰眼角撇见卢政等人悄悄地往马车那边走。 “卢学正，本王这边的夫子都到了，赶紧切磋吧。”李泰上前把卢政拦住。 卢政一脸苦相，这还切磋什么，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把他们打趴下。 “殿下，吾等还有急事，改日再来切磋。” 李泰冷冷一笑，哪儿让给他们就这么走了：“若是走了，就算你们输了，一人十万贯，七个人是七十万贯，给钱吧。” 与卢政同来的几个人都快哭了，懊悔不已，眼神都能把卢政杀好几次。但他们确实赢不了，最后只得承诺改日送过来。 卢政也不敢看几人，他心里也后悔，这下非但没完家族给的差事，还搭进去不少钱，去哪儿弄那么多钱。 卢政几人刚走，颜师古带着周作人来到李泰面前：“殿下，劣徒得罪了殿下，请殿下宽恕一二。” “好说好说，既然是颜老的徒弟，本王也不能不给面子。” “那十万贯……”周作人的声音很低，满脸通红，老师在旁边实在不想说这个，但把他卖了也凑不出十万贯。 李泰眼睛一转道：“既然你没钱，就以身抵债吧。” 周作人一个机灵，退后一步，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泰。 第69章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李泰感觉到周作人奇怪的目光，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自己说了很奇怪的话吗？不就是以身抵债吗，自己又不是让他…… 不是吧，他不会觉得自己好男风吧，呸呸呸，这人看着一本正经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李泰背后出现一丝凉意，他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半步。 “书院还缺一个监丞，不知道周博士有没有兴趣？” 周作人擦掉脑门上的冷汗，长出一口气，然后一脸困惑，监丞是做什么的他不知道。 “监丞主要是负责处理书院日常事务，掌管教务与纪律的。” 虽然有孔颖达这个副院长，但他的主意精力还是会放在教书上，李泰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就需要一个管理杂事的人。 周作人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一是他拿不出那么多钱，卢政的钱他不想拿，二是他的老师颜师古在这里，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他也巴不得来呢。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天气有些热，孔颖达有些受不了，李泰让人搬了椅子，几位大儒坐在旁边树下的阴影里。 李泰在等，先前说好的，李世民会亲自给书院题字，但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没送来。不会是忘了吧，李泰想道。 早知道自己准备一个了，这个老爹太不靠谱了，今日若是匾都没有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驾！驾！！驾！！！” 远处传来骑马的声音，在还算干净的青石路上居然扬起了不小的尘土。待那马靠近，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出现了众人眼前，那人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李泰，随后单膝跪地。 “越王殿下……” 李泰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走上前，将他扶起来，然后上上下下的摸索着什么，侍卫被摸得浑身不适，但又不敢乱动。 什么都没找到，虽然匾不可能放在衣服里，但李泰还是很失望。 “你回去吧。”李泰也不想知道他是来干嘛的，直接打发了。 侍卫愣住了，还没说话就让回去，回去还不被打死？ “陛下马上到此，请殿下接驾。”就算惹李泰不高兴，他也得说。 耸拉的脑袋抬了起来，李世民来了，就说明他没忘，李泰立马带众人准备接驾。 车驾没看到，就听到了鼓声，李泰眼睛闪了闪，他记得，大唐的皇帝出行会有乐队，这是皇帝的仪仗，但只有重大的事情才会有如此排场。 据《大唐开元礼》的规定，皇帝仪仗由导驾、引驾、车驾、后部鼓吹、后卫部队等几部分组成，总人数在5000人左右。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夸张了。 不待李泰多想，李世民的仪仗就到了，最前面是几辆车开道，上面坐的应该是官员。 随后是两队骑兵及六行步甲队这就是所谓的“清游队”，其作用是清道，以保障皇帝出行顺利。 仪仗停下后，最前边的马车里走出来许多官员，其中有房杜二人和长孙无忌。 仪仗没有李泰想象的那么夸张，但人数也不少，李泰粗略估摸有2000人。李世民出行一向从简，很少会动用仪仗，这还是李泰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排场。 书院面前虽然宽敞，但这么多人来了也显得拥挤，仪仗队的人只好掉头从另外那边绕回去。 一辆白色的五辂车，由六匹马拉着，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李承乾和李恪从车里出来，随后才是李世民。 “参见陛下～” 众人给李世民行礼。 “阿耶。”李泰脸上过立马带上笑容，“您不是说给书院题字吗？哪儿呢？”李泰一边说一边探头找。 李世民看着李泰探头探脑的样子觉得有趣，做了个手势，侍卫抬过来一个匾，上面被红布盖着。 “朕答应你的事，岂能不作数？朕带来了，挂起来吧。” 程处亮早就在一旁候着了，见李世民发话了，立马安排人将匾挂起来。 李泰原本想让李世民揭匾，但他拒绝了，只得换成了李承乾，李承乾跃跃欲试。 当红布揭开的时候，出现了青莲书院四个字，苍劲有力。左下还盖有印，李泰仔细一看，居然是皇帝的玺印。 李泰无奈的笑笑，这下就变成皇家书院了，看得出来，自己老爹对这个书院很重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将众人吓了一跳，慌忙躲闪，眼神里带着些许恐惧。 “青雀，这是何物？”声音停下后，李世民连忙问道。 “阿耶，这是鞭炮，孩儿研究出来的，就是图个热闹。” “此物威力如何？”李世民的声音有些颤抖。 李泰吃惊地看向李世民，不愧是历史上最彪悍的马上皇帝，这眼光真毒。 “阿耶，鞭炮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就听个响。” 李世民明显有些失望。 “不过，孩儿可以做出威力更大的。” “能有多大？”本已失望的李世民有了一丝期待。 “大到可以毁灭城池。” 李世民一手抓住李泰的肩膀，非常用力，李泰吃痛，反应过来的李世民连忙松手。 “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泰活动了一下肩膀说道：“阿耶，孩儿所说千真万确，不过还需要一些时日。待儿臣做好了，再送于您。” 心里虽急，但此时也只能如此了，李世民遗憾地点点头。 “阿耶，还有诸位伯伯，请大家进入书院一观。” 红色的大门旁站着护卫，李泰带着众人走进了书院。 众人踏入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假山，李泰仿造了大观园的曲径通幽。假山上有一块巨石，上书：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李世民将这句话默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有理。 孔颖达看着这句话，又想起了李泰跟他说的那番话，他现在理解李泰为什么要创办新学了，李泰要达到的目的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倒是显得他格局有些小了。 念叨了一辈子的愿望却输给了一个孩子，他是又开心又失落。 众人穿过曲曲折折的假山，连连称奇，原来园林还可以这么弄。 “青雀，这主意你是如何想到的？” 第70章 爱国主义教育 “这是孩儿在一个叫红楼梦的话本里得到的灵感，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山重水复疑无路，孔颖达细品着这句诗，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殿下，可否将这首诗全念出来？” “这是一个叫陆游的人写的，我只知道这一句。”李泰懒得跟他们讨论诗文，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李世民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他怀疑这个陆游根本不存在，就像那个吴承恩一样，他不明白这个儿子为什么明明很有才学，却又不想让人知道。 众人继续往前走，只见周围一片翠绿，百花齐放，前面是荷花池，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美不胜收。荷叶中间冒出来许多小莲蓬，煞是好看。 满园的美景让众人忘记了炎热，走过一座小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的建筑，名为德政院。 进入大门，是一座约一丈高的雕像，身着盔甲，威武高大，李世民看着很是眼熟。但他来不及细想，因为他在旁边看到了李渊。 “父亲，你怎么在这里？” “朕是青莲书院的院长，今天这日子自然是要来的，只是朕老了，受不了外边的炎热，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说话的时候，手还不停地摸着雕像，李世民这才发现，这个雕像和李渊特别像，不，不是像，就是李渊，难怪看着眼熟。 李泰撇撇嘴，李渊哪里是嫌外边热，这里也一样热，他就是想看这个雕像。 正想着吐槽，突然感觉到有人看他，他转过头一看，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李泰不明所以。 “青雀，太上皇的雕像为何立在此处？”还是李世民问了出来。 “这里是德政院，德并非仁德，而是爱国之德。这里就像一个博物馆，展现了大唐江山的来之不易，所有人的英雄事迹都会展现出来。还有中华大地的兴衰更替，让学子见证当今生活的来之不易。” “在孩儿看来，学子的第一课就应该是爱国，身份不论高低贵贱，都应以国家为重，不能因私利而损害国家的利益。有很多人将来是要做官的，不爱国，又怎么能指望他们爱民，所以孩儿将德政院放在了书院最核心的位置。” “而阿翁，是开国皇帝，理应被人铭记，将雕像放在这里，也能让人感受到阿翁打江山的不易。”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孔颖达越发觉得不如李泰，他以前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这什么样的脑子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李世民凑到李泰耳朵旁，用手挡住，低声说道：“那朕呢？一半的江山是朕打下来的。”李世民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吃醋了，李世民吃醋了，他也想把自己的雕像立在这里，李泰心呼糟糕，如果不让这位满意了，怕是自己日子不会好过。 “阿耶，青莲书院还有一个武学院，那里有您的雕像，虽然不明显，但比这个大一点点。”李泰连忙安慰，其实那个雕像跟这个一般大，说大一点点，肉眼又分不出来。 听说自己的雕像要大一点，李世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他巴不得马上去看看，现在还是要顾及身份。 “阿耶，还有诸位伯伯，德政院想要让学子都知道诸位的伟大事迹，所以希望诸位能将有特殊意义的物件借给书院，当学子看到物件的时候就想起了各位的光辉形象。” 火热的目光集中到了李泰身上，就像看到了猎物一样，看得李泰浑身不自在，有点夸张了。 李世民唤来王德，让他回宫去取东西，他的东西必须是最多的。 “陛下，臣等……” 李世民不耐烦地挥挥手，他们也出去找人去家里取东西了。这里很多人都不在凌烟阁功臣名单里，在这里展示，也是让他们扬名的一个机会，没人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就连一向与李泰不对付的长孙无忌也不想落后于人。 只有一个人不急，李渊早就把自己的东西放里边了，在最显眼的位置，他不需要跟众人争，他在一旁看热闹就好。 李泰继续带着众人参观，看到越来越迷人的景色，李世民看入迷了，这里的景色比皇家园林都好。如果这里不是书院，他都想抢过去，在这样的环境，心情也能好上几分。 文学院不像德政院那么宏伟，但规模却不小，隐隐散发着浓浓的书香气，当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孔颖达热泪盈眶。 他看到了孔圣人的雕像立在院中，孔子拱手而立、腰间佩剑、目视远方。 他是孔子第三十二代孙，刚才看到太上皇雕像的时候，心里就有种立一个孔圣人雕像的想法，书院没有孔圣人是不完整的。 但他总不能跟太上皇争吧，他也没那个胆子。 眼前孔圣人的雕像好像在发光，让他有些看不清楚。他现在彻底放心了，李泰虽然重视新学，但并没有因此轻慢儒学。 几个大儒和一众文臣朝着孔子雕像鞠躬，都是孔子的徒子徒孙，见了祖师爷，不能失礼。 众人来到医学院的时候，都惊呆了，因为这里比文学院大了两倍，这就是李泰的私心了，医学院是最重要的，毕竟关于他的性命，做了这么多事就是想多活几年。 书院有很多众人看不懂的物件，招牌上写的中医西医他们也理解不了，李世民问了，但李泰没有解释。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如果说西医要开膛破肚，还不把他们吓死，这事还是要悄悄做。 “这个单独的院子是什么地方？”李世民看到一个院子被单独围了起来，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有独立的大门。 “这里是给女学生学习的地方，让男人给女眷看病多有不便，如果有女大夫就方便多了。”李泰准备找女学生，但如果与男学生放一起不太妥当，嗨森一步一步来吧。 李世民惊叹一声，这个想法不错，后宫都是女人，让太医诊治多有顾忌。 这时李泰转过身看向长孙无忌，心里有些奇怪。 第71章 亩产千斤 他还等着长孙无忌找茬呢，结果长孙无忌都没开口，转性子了？ 李泰摇摇头，不对，他不信长孙无忌会就此改变，或许在憋什么大招呢。 “青雀，你请孙神医过来，莫非是让他当医学院的院长？” “正是。”李世民的发文让他想起了孙思邈，来了医学院，孙思邈也没说过一句话，此时更是不知道在哪儿。 询问后得知，孙思邈在前院石壁那里，李泰走过去，孙思邈正在看石壁。石壁上有六个人，但并没有人名。 “殿下，这六人是谁，贫道看了很久，虽有所猜测，但不敢确定。” “这六人自然是医学上的大家，扁鹊、华佗、张仲景、皇甫谧、葛洪，还有就是您了。” 除了孙思邈，其他人的面貌没有一个准的，毕竟李泰没有见过他们，只能尽量跟记载吻合了。孙思邈认不出来倒是正常，他应该是认出自己的像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个雕像旁人确实认不出来，李泰想着把名字刻上去，要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李世民看到农学院三个字的时候，非常不解。 “农学院，莫非是教种地？”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种地有什么好教的，难道读书就是为了当低贱的农人真是笑掉大牙。”一个难听的声音传入李泰耳中。 循声看去，一个身材魁梧，身穿铠甲的人正在大笑，李泰见过几次，是潞国公侯君集。这个人是李泰关注的重点人物，因为这个人是与李承乾一起造反的主力。 此人战功赫赫，但却非常高傲，他灭了高昌国后将高昌宝物据为己有，被李世民责罚而心生怨恨。 李世民曾让李靖教侯君集兵法，但他却上奏李世民，说李靖谋反，那时候李靖就预言侯君集必反。 这等心胸狭窄之辈，李泰自然是要防着，不能让他接近李承乾。 “潞国公就如此看不起农民？若让你去种几亩地你种得出来吗？天天吃着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却如此贬低农民，忘恩负义，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李泰愤怒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仔细想想的话，他们也没把农民放在眼里，李泰这是连他们一起骂了。 李泰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太极殿上挂着的字，潞国公是忘了，还是眼神不好看不见？民为水，阿耶如此重民，而你口口声声说农人下贱，你就是这么当臣子的？本王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代国公不愿教你兵法了，你人不行。” 侯君集被李泰骂的脸色很难看，冲动之下就想上前揍人，却看到李世民警告的眼神。 他冷哼一声：“殿下，您虽是皇子，但也不该如此贬低大唐的功臣吧。”他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从未有人如此侮辱过他，李世民都没有。 “圣人有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本王说你几句，你不乐意，那你贬低百姓的时候，百姓乐意吗？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本王知道，这里大多数的人都看不上种地的农民，农学院也不是为了好玩。你们可知道，水稻种好了可亩产千斤？你们可知道这世上还有亩产三千斤的粮食？” “青雀，你说的可是真的？真能亩产千斤？”李世民也顾不得李泰骂侯君集的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房玄龄甚至喊出了声。 这不怪他失态，唐朝的水稻亩产只有三百多斤，怎么可能一下翻三倍。 “房伯伯，我可没夸口，农学院有一门课程就是育种，选育良种，可将粮食产量翻倍，而且据我所知，在安南，有一稻种，一年可种三季。” 李世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亩产千斤，而且还是一年三季，那一亩地一年可产粮食三千斤，这怎么可能。 李泰可没吹牛，虽然暂时没有杂交水稻，但通过育种，研究化肥等也可以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在杂交水稻之前，水稻已经可以亩产千斤，有了杂交水稻之后就更多了。这就需要农学院慢慢研究了。 “殿下可能证明？”长孙无忌问道。 众人将目光集中在李泰身上，对啊，不能光说，得证明吧。 “暂时还不能，你们看农学院还没开课呢。”李泰耸耸肩。 众人窃窃私语，显然是这些话并不能说服他们，他们觉得李泰在吹牛。 李世民被震惊得七荤八素，他心里也不信粮食能亩产千斤，但他脑子里总有一个念头，让他去相信李泰，即使不是真的，也要试试。 “你说的粮食哪里有？”李世民的声音有些颤抖。 “稻种自然是在安南，亩产三千斤的作物叫土豆和红薯，这些远在外邦，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比大食还要远得多。” 红薯和土豆都发源于南美，现在航海技术不行，一时半会是去不了了，李泰只能先把水稻产量提高。 “稻种就交给莒国公去办，至于你说的土豆和红薯，就让李君羡去找吧。”李世民很快做出来安排。 众人没有异议，莒国公唐俭是鸿胪寺卿，对外之事归他管，与安南交涉，他最合适。至于去寻找不知道在哪里的红薯和土豆，让李君羡这个细作头子去办再合适不过了。 李世民脑子里全是亩产千斤的稻种，完全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只是木然地跟着李泰走，进入了一个叫食堂的地方。 “好香！”食物的香气让李世民回过神来，他这才开始观察这个地方，宽敞的大厅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桌子和凳子。 而在食堂的一边，有半截围墙，围墙上方是用木头做成的类似窗户一样的东西，有点像当铺，但比当铺要宽很多，里面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香气四溢。 “这菜里居然都有肉？这饭菜一顿要多少钱？”李世民问道，这是给平民建的书院，这么好的饭菜，怕是没几个人买得起。 但他也不能责备李泰，对学生好也没什么错，他想着从国库拨钱，一个书院他还是养得起的。 第72章 军训 “饭菜都是免费的，学子不需要掏钱，只要不浪费就行。”李泰解释道，学生大都是周围村子的孩子，虽然日子过得比之前好了些，但顿顿吃肉也吃不起。 书院的学生只有数百人，李泰还是养得起的，一切费用都免除，但李泰的目标不是这一家书院，早晚会遍布整个大唐，那就不是他一个人养得起的了。 这部分压力还是需要朝廷承担一部分的，但朝廷也穷，只能承担一部分，李泰越想越头痛。 “这样学生倒是没有了后顾之忧，这样的书院你要开遍各州府？”李世民记得李泰要将书院开遍大唐的。 “暂时只有这里，现在也提供不了太多的工作给他们。而且在孩儿的规划里，这里是最高学府，孩儿称之为大学，各州府的分为小学和中学，其中的佼佼者才可以到这里进学。这并非一日之功，需要循序渐进。” 虽然李泰强调实践，但他才是实践跟不上理论的人，遇到的困难总比想象中的多。幸好，还有一群可以帮他的人。 李世民觉得李泰跟之前不一样了，少了一丝自傲，多了一丝沉稳。 “朕来了这么久，为何没见到学生？”李世民突然想起了学生，按理说今天是开院的日子，学生不应该不在，而且食堂都准备了饭菜。 但走了这么久，都没遇到一个学生。 “学生现在正在军训，入院的学生都要军训十天，他们此时在操场。” 军训的时间李泰纠结了很久，本来是想一个月的，但是这批学生大都年纪不大，时间久了也不好，最后决定了十天，日后再慢慢优化。 “一” “二” 洪亮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众人来到一片空地，程处默、秦怀道和尉迟宝林正在带着一群学生训练。 他们三人也是书院的学生，但他们都是从小学武，带这些学生是没有问题的。 学生正在练习踢正步，每一队都有人拉着绳子，看他们的脚是不是在一条线上，满头的大汗流到衣服上，能明显地看到湿透的衣裳，有人站得稳稳当当，有的摇摇晃晃却脚不落地。 “哼，花拳绣腿。”刚才被李世民打断，没有把火发出来，侯君集憋了很久，看着这群弱不禁风的学生，讽刺的话脱口而出。 李泰握紧了拳头，尽量压制自己的脾气：“潞国公不会以为这群孩子练个几天就能当兵打战了吧。本王练的不是武，而是纪律，要做到令行禁止，相当于军纪，军纪有多重要就不用本王说了吧。” “他们穿的衣服是统一做的吗？”李世民的声音打断了争吵，李泰明白，李世民这是在和稀泥，这是他的一贯的作风了，之前与长孙无忌争辩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作为皇帝，他要维护功臣，作为父亲，他要维护自己的日子，当这两者争起来，他只能和稀泥。 李泰可以理解李世民的做法，但他无法接受，他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无缘无故受气。 他轻叹一声：“他们穿的叫校服，每个人都一样，而且夫子也有统一的衣服。不论他们在外边是什么身份，在这里都要忘掉，在书院里，他们只是学生和老师。” 李承乾偷偷拉了拉李泰，李泰挑了挑眉，用眼神发出疑问。 “我要来书院的话，也要穿跟他们一样的衣服？” 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李世民听到了。 “高明，你要在这里学习？”李承乾是太子，李世民给他安排了最好的老师，现在突然要来这个书院学习，他很难不怀疑李承乾的动机。 “陛下，”孔颖达没等李承乾开口，“太子殿下与臣说起过此事，臣以为太子来此未尝不可。” 孔颖达是李承乾的老师，他都这么说了，李世民也无话可说，老师zaizhel, xues来这里学习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李世民狐疑地看着李承乾，李承乾眼神躲躲闪闪，似乎在告诉别人他很心虚。 “也罢。朕会随时考察你的功课，若是不合格，小心你的屁股。”李世民不忘警告一番。 李承乾脸跨了下来，噘着嘴，似乎受了什么委屈。 长孙无忌眉头微皱，随后开口道：“陛下，臣看越王的训练方式颇为有趣，不如现在就看看训练的成果。” “这……”李世民犹豫了，这算下来，也只是训练了半天，现在哪里是看他们的成果，分明是看他们的笑话。 “齐国公真是好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这群学生的优秀，就按齐国公说的办吧。”李泰的话中带着刺，但长孙无忌没有注意到，因为李泰一口答应下来，让他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 “青雀，你有把握吗？”李世民低声问道。 众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李泰，才半天，能练出什么。 李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了学生，片刻后，所有的学生合为一个队伍，站得整整齐齐，前后左右是一条笔直的线。 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进，当队伍改为正步的时候，脚步的声音震撼了所有人，李世民惊讶的嘴巴都睁大了，即使在军中，也见不到这么整齐的队伍，这就是军训的目的吗？ 如果军队能做到如此的令行禁止，那军队的战斗力肯定会提升许多。短短的半天时间，居然能做到如此程度。 李泰咬紧嘴唇憋着笑，这群学生其实已经练了五天了，今天开院，才让人误以为是只练了半天。但长孙无忌不怀好意，也不能怪他不地道，就让众人见识一下。 李世民夸奖了一番，想要赏李泰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能赏些什么，上次的赏赐还欠着呢，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青雀，你方才说的雕像……”李世民还在惦记着他的雕像，这么久了都没看到。 “阿耶，这里只是操场，学生平日强身健体的地方，在武学院还有一个校场，要不去那里看看？”李泰对这个虚荣心很强的老爹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世民也顾不得疲倦，催促着李泰带路。 第73章 武学院 如果说武学院有什么不同，那最不一样的就是气氛了，空气中有一种肃杀的气氛，与学院相比，这里更像一座军营。 这里的围墙高于其他地方，只有一道门相连，大门口有人守着，李世民认得他们穿的服饰，是东宫卫。 进入大门，可以看到东宫卫在巡逻。虽然不知道具体的防卫布置，但李世民能感觉出来，这里相当森严。 众人也被这里的氛围吓到了，面面相觑，不确定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军营他们不是没去过，但从来没有感受到这么大的压力，仿佛再往前一步就会送命。 “青雀，”李世民的声音有些嘶哑，“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知道是武学院，但他有点不确定了。 李泰看着被吓到的众人，心里暗爽，这里他安排了非常严密的防卫，明哨暗哨到处都是。 “阿耶，这里是武学院。” “朕知道是武学院，可是这里为什么给朕这么大的压力？”李世民的声音有些着急。 “这里的防卫很森严，武学院不是单纯练武的地方，而是培育将帅之才的地方，都是机密，自然不能让人随意进入。武学院还未开课，否则诸位怕是进不到这个地方。” 李承乾满意地点着头，因为他是可以随时来这里的。 知道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后，众人战战兢兢地跟着李泰往里边走，没多久来到了校场，这里很大，甚至一眼望不到边。 李世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雕像，英武霸气，看着确实比李渊那个大，李世民很满意。 李泰生怕李世民看出两个雕像是一样大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看到李世民满意的表情，他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李世民随着李泰来到一旁的高台上，这里是观赏比赛的地方，视野非常好。李世民极目远眺，欣赏着这里。 忽然他看到一个院落，这个院落很特殊，不与任何地方相连，孤零零地在那里，大约每隔两丈就有一个侍卫。 “那个地方是？”李世民指了指那个院落。 李泰顺着李世民指着的方向看去，随后看向李世民：“那个地方是研究武器的，就算是武学院的人也不能随意进入，除非是参与研究的人。那是机密之所，就算是阿耶，孩儿也不能带您进去。” 李承乾还是满意地点头，那里他也能进去。 李世民心里有点不爽，居然连他这个皇帝都不能进去，越是不让进去，越是想进去啊。这时他看到了李承乾不知为什么在笑，上去就屁股上给了一脚。 “你为何要研究兵器？”李世民问道。 “阿耶，两军交战，双方实力的差距除了马匹，影响最大的就是兵器了，只有不断改进兵器，才有可能立于不败之地。趁手的兵器还可以减少我军的伤亡，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事，孩儿没有不做的理由。” 大唐强吗？很强！但又不够强，没有强到让人闻风丧胆的程度，突厥，西域，高句丽，甚至是南方的小国，都想从大唐身上捞点好处，大唐必须足够强，百姓才能休养生息，才能尽快地恢复人口。 “本王还要感谢齐国公，上次送来几个铁矿的地契。” 长孙无忌抬眼看了一下李泰，随后又看向了别处，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不满。 这让李泰感到很奇怪，他是故意刺激长孙无忌的，他今日的表现太反常了，长孙冲刚被赶到泾阳，他肯定恨死李泰了，为何如此平静？ 李泰将李承乾拉到一旁：“大哥，最近你见过齐国公吗？” 李承乾摇头道：“没有，有些时日没见过了，不过我听说舅舅近日经常进宫看雉奴。” 看李治？李泰指头来回搓着，指尖有些发白，长孙无忌是要支持李治了吗？可是李治才一岁，会不会太早了。 李泰一直搞不清长孙无忌的态度，他到底是支持谁，他对李承乾是什么想法，实在是搞不懂。 好不容易把李世民和众大臣送走，李泰开始头疼书院的事。夫子虽然不少，但是还差很多。 李泰和孔颖达等人一起开会，李渊也在场。 “本王先给诸位介绍一下书院的基本情况，除了今日去过的文学院、医学院、农学院还有武学院之外，还有天文学、法学、工学，日后还会有物理、化学等学科。” “敢问殿下，何为物理、化学？”孔颖达已经对李泰时不时冒出的新词免疫了。 “这个日后我再慢慢解释。课程分为必修课和选修课。比如文学院，必修课为四书五经和算学，每个学生还要自行选择两门别的课程。别的学院必修课也包括算学和四书五经，但内容要简单一些，以识字明理为主。” 李渊打断了李泰：“学生进哪个学院如何分配？” 这个问题李泰没想过，他想说让学生自行选择，但是学生根本不了解，肯定会选文学院。 “这样吧，第一个月，让学生接触一下所有的学科，待他们有了初步的了解，再自行决定要学什么。”李泰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办法。 李渊点点头：“也好。可是你说的那些课是由你来教吗，朕看他们也不会。武学院，除了朕以外，也没有旁人了。” 李渊算是说到李泰的痛处了，还缺很多老师，必须找专业的，这种人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少了，甚至有可能一个都没有。 至于武学院，李泰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军神李靖，论军事才能，李靖称得上天才二字。 可是李靖是李世民跟前的大红人，现在还是兵部尚书，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或者说有没有时间来。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去打突厥了。 李泰心事重重地来到代国公府，见到了鼎鼎大名的军神。 “不知殿下来此所为何事？”李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入主题。 “本王想请李将军在武学院授课。”对这种直来直去的人，李泰也没打算拐弯抹角。 “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臣不日即将出兵突厥，抽不开身。” 第74章 军神李靖 “之后呢？”李泰问道。 “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李伯伯打突厥自然是手到擒来，到那时必定是大功一件，您猜阿耶会如何赏赐与您？” “陛下的心思臣不敢猜测，按照惯例，无非就是些食邑罢了。”李靖听李泰发问，随口答道，心里却有些疑惑。 李泰嘴角一勾，露出淡淡的笑容：“那侄儿帮伯伯算一卦，待伯伯凯旋，就会有人弹劾你，理由随便找一个便是。阿耶虽然不信，但赏赐会大大缩水，赐一百户，然后再封您个文职，而代价是离开军中。” 李靖从来不是李世民的心腹，两人是公事公办的关系，所以他的功劳虽大，但在凌烟阁的排名并不是很靠前。 “嘶~”李靖倒吸一口冷气，眼睛挣得很大，他不认为李泰是在危言耸听，反而很有可能发生。 李唐能够立朝，在武力上，一半是陛下的功劳，另一半就是他的功劳。若是打下突厥，功高震主，难免会被猜忌。历朝历代，一旦被猜忌，那下场…… 如果陛下打压他，他也只能忍着，然后上书请辞，以求善终。 李靖紧握的拳头砸在桌子上，茶杯的盖子被震落。他站起来拱手道：“还请殿下指教。”他相信李泰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想必李泰有解决之法。 李泰将李靖扶起：“李伯伯言重了，侄儿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解决伯伯的后顾之忧。” “殿下是说让臣去武学院？” “不错。伯伯上书，就说你去武学院当教头，要辞去兵部尚书一职，以退为进，消除阿耶的疑心。”李泰可以肯定主动退居二线是行得通的，历史上李靖就是主动引退，而得以善终。 李靖仔细想着李泰的话，主动请辞或许是有用的，但是为什么要去武学院？眼看就要打突厥了，这时候上奏折，陛下会怎么想？ “伯伯正在写兵书吧？可否让侄儿看看？”李泰突然转移话题让李靖脑子一下宕机了。 他确实在写兵书，只写了一半，这事儿连他家人都不知道，李泰怎么会知道的？ “唉~”李靖将李泰带到书房，将兵书交给了李泰，他也不怕李泰看去，李泰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但消息是如何泄露的，他怎么想都想不通，难道李泰派人盯着他？ 这对皇家父子他是一个都不想招惹。 李泰随手翻了翻，就拿起笔开始写。 李靖站在旁边，心生好奇，只见一行一行的文字很快出现在纸上。 “诸贼徒恃险固，阻山布阵，不及横列，兵士分离，宜为竖阵。其阵法：弩手、弓手……” “垒高土厚，城坚沟深，粮实众多,地形阻险，所谓无守而无不守也，故曰：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城之不可守者：大而人少，小而众多；粮寡而柴水不供,垒薄而攻具不足;土疏地下,灌溉可泛;邑阙人疲,修缉未就。凡若此类,速徙之。” 李靖不可置信地一遍一遍看着，这写到他的心坎里了，这就是他的用兵之法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相信这是别人写出来的。 他用力地咽下口水，用手掐着胳膊，让自己保持冷静，站着一动不动，生怕打扰了李泰。 整整两个时辰后，李泰将笔放下，转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脖子。又做了一次文抄公，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殿下还懂得兵法？”李靖颤抖着拿起李泰写下的兵法。 “侄儿哪里懂什么兵法，这是侄儿研究了伯伯的过往，从而总结出来的。”总不能告诉李靖这是从他那儿抄来的吧。 李靖转身在书架上拿出一个锦盒，从中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是一张突厥的地图。 “殿下，如果你带兵，你会从何处进攻突厥？” 李泰瞄了一眼地图说道：“打突厥需要分三路兵马，一路从马邑出发，向恶阳岭行进，突袭定襄。而另一路从云中出发，与第一路兵马在白道汇合。攻下白道后，一路兵马挺进阴山，去铁山，另一路去碛口。” “等一下，”李靖打断了李泰，“殿下，为何要突袭定襄？” “因为颉利在定襄。” “殿下如何得知？” 李泰想起来了，突厥是游牧民族，可汗的牙帐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经常变动，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牙帐在哪儿的。李泰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说秃噜嘴了。 “是这样，李君羡派细作打听到的，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 李靖狐疑地点点头，也不知是信了没信。 “那去铁山是用意是？” “侄儿猜测，若是大军攻占定襄，颉利必定受惊，很有可能逃往铁山，而后在逃往碛口。当伯伯您杀到碛口，颉利会投奔阿史那苏尼失，第三路大军就从灵州出发，在这里活捉颉利，当然，若是可以早些抓住他更好。” 李靖想要考校一下李泰的兵法，却不想李泰将行军路线安排得明明白白，都不需要再问如此用兵的用意，能将大军安排得如此周密，兵法必定不俗，李泰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 李泰不知道李靖怎么想的，他只是将脑子里的东西背了出来，把李靖忽悠到武学院才是今天来的目的。 “李伯伯，孔圣人您知道吧？”李泰不愿在突厥的事情上再费口舌，因为里面的理论他也说不明白。 “自然是知道的。”李靖出身官宦之家，从小文武才略，也算是个才子，怎会不知孔圣人，但他没有生气，他觉得李泰问这话必有深意。 “如果孔孟是文圣人，您想不想当武圣人？”李泰开始无耻地画大饼。 “武圣人？”李靖吃惊道，圣人岂是一般人可以当，更何况，从未听说过武圣人。 “没错，孔夫子将自己的学问毫无保留地交给自己的弟子，而后他的弟子再一代一代传下去，从而孔夫子成为了圣人。如果您教出许多的弟子，然后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徒子徒孙，您想想，到时候会是什么景象？” 第75章 公输家 李靖愣住了，想象着徒子徒孙给他磕头的样子，他也可以成为圣人？ 他甩了甩脑袋，不行，如果是那样，陛下必定猜忌，还能有他的好？ “伯伯不必担忧，”李泰像是看穿了李靖的心思，“青莲书院也算是青莲书院，而且阿翁也在武学院，他们虽然是您的弟子，但他们也算是天子门生。” 李靖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依旧一脸愁容。 “若我没猜错，伯伯是想将兵法当作传家之宝。我尊重您的想法，您只要教一些可以教的即可。”那是李靖的心血，就这么交出去，肯定心疼。 “不过侄儿想再唠叨几句，您不愿外传，是想给后代留条路，但您能确保您的后代可以继承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失传，反观孔夫子，他将学问教给了弟子，从而将儒家发扬光大，自汉朝开始，孔家后人历朝历代都受到皇室礼遇，孔家嫡系后人被称为文宣公，孔家甚至被称为天下第一家。” 李泰并不是想要李靖的兵法，毕竟那些兵法他能背下来。他也不觉得李靖真的能成为圣人，他只是不想让李靖的兵法因为敝帚自珍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事实也是如此，李靖的兵法大部分都失传了，只留下一小部分。 李靖如遭当头一棒，感激地对李泰说道：“殿下此话，让臣醍醐灌顶，是臣狭隘了，多谢殿下赐教。” “伯伯，虽说要教弟子，但是兵法关乎大唐国运，不能让外人学了去。必须经过严格筛选的人，才能学习高深的兵法。” “殿下放心。” 搞定了李靖，李泰回到了府邸，他躺在躺椅上睡了过去，他有些疲累。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阳光染红了云彩，煞是好看，他伸了个懒腰，他很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刘成准备好热水，李泰洗把脸，疲惫感一扫而空。刘成端来了热好的饭菜，李泰风卷苍云地很快吃完了，忙了一天，确实有些饿了。 李承乾这时走了进来，面色阴沉，脸上充满愤怒。他坐下后一言不发，也不嫌是李泰吃过的，夹起菜就往嘴里塞，然后用力地咬，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李承乾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喝了口茶。他叹着气说道：“青雀，上次刺杀你的事是不是跟五弟有关？” 李泰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他笑了一下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此事？” “你被刺杀后，我就去找了堂叔，直到今天，才有些眉目。若是旁人，我直接去劈了他，只是……” 李泰想不到李承乾对他的事这么上心，平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私底下却一直在打听凶手，李泰心里有些感动。 李承乾对李祐下不了手，他也不生气，这正说明了李承乾对待自己兄弟的态度。 “大哥，此事还不能确定与五弟有关，说不定是阴家的人私自决定的，这事就让我处理吧。” “你不用安慰我，如果五弟真的与此事有关，我不会放过他的。”李承乾恨恨地说道。 李承乾说完不解气，朝地上用力地跺了几脚，不小心猜到了石头，差点跌倒。 “我先回去了，”李承乾说完就往外走，“对了有人想要见你，就在门外，说是姓公输。” 李泰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居然自己找上门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站在李泰面前，一身白袍，面色如玉，温文尔雅。这让李泰心里犯起了嘀咕，他所知道的公输家都是手艺人，眼前这个不太像啊。 “在下公输盛见过越王殿下。” “你姓公输？可是擅长机关术的公输家？”李泰问道。 “正是。” 李泰喜上眉梢，居然真的是鲁班的后人。 鲁班是建筑业的鼻祖，公输家有很多的能工巧匠，这是李泰最急缺的人才。 能与公输家一较高下的也只有墨家了，甚至可以说墨家更胜一筹，墨家可以说是诸子百家中唯一的工科生。 但墨家一直不被皇室所不容，就算是李泰也不喜欢墨家，因为墨家的钜子制。 钜子就是墨家的最高领袖，在墨家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墨家的人眼里只有钜子，没有帝王，所以皇室容不下墨家。 若只是如此，李泰也不至于会厌恶墨家，李泰真正讨厌的是墨家家法大于国法。墨家有很多成型的法令，只要墨家人犯了错，墨家就会不顾国法行死刑。 墨家还有一条规定：凡墨者入仕，必以墨学治世。墨家的人只要当官，就必须在管辖范围内施行墨家的主张，这与国中之国有何区别。 李泰虽然眼馋墨家的技艺，但是也不想与墨家有所牵扯。而公输家就不一样了，公输家的心思都在研究各种工艺上，这正是李泰想要的。 “公输公子，本王对公输家慕名已久，一直想要与公输家合作。来来来，坐下说话。” 李泰拉着目瞪口呆的公输胜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气氛突然有些怪异，公输胜不知所措，想好的说辞都没法说出口。李泰一拍脑门：“你看我，太激动了。还没问公子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在下听说太子犁，水力筒车出自殿下之手，还有前不久出现的印刷术，让在下很感兴趣。敢问殿下师从何人？”公输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都是本王没事瞎琢磨的，与公输家相比差远了。本王脑海中有无数的想法，一时无法将其做出来。”李泰想做出来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但是他实在太忙了，对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敌人，就已经心疲力竭了。 在这个时代想要有点成就实在太难了，制盐和造纸这两个想象中很容易赚钱的东西，遇到的麻烦比想象中多多了，他只能将制造的事情交给可靠的人，公输家就正好有这个实力。 公输胜原本想见识一下印刷术，但却被李泰的话吸引了。 第76章 自行车 公输胜随着李泰来到工学院，与其说是学院，这里更像作坊，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材料。 李泰画了一张图纸，公输胜看着图纸上颇为古怪的东西，眉头紧锁。 他没有发问，直接拿起工具开始动手。当他拿起工具的那一刻，气质与方才截然不同，完全沉浸在工作中。不愧是公输家的人，虽然是从未见过的东西，但速度一点不慢。 所有的零件组装起来的时候，李泰高兴坏了，他很久没骑过自行车了，心里有点怀念。 “殿下，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公输胜问道。 “这叫自行车。” “车？”公输胜一脸疑惑，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车，看起来也不能拉货。 李泰将自行车拿到外边就跨了上去，公输胜看到李泰坐在自行车上行走，却没有倒下。 “这怎么可能？”公输胜嘴巴张得老大，他不相信这是他刚才亲手用木头做出来的。 李泰也想用铁做，但他找不到橡胶，只能用木头，木头的就是不耐磨，容易坏，不过李泰也满意了。 “殿下真是奇思妙想，在下佩服。”自行车彻底征服了公输胜，他心里痒痒，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人可以在自行车上不掉下来。 “公输兄，你来当我的副手怎么样，我需要你的帮忙，公输家其他的人也可以请来，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李泰可不想放过这个人才。 “多谢殿下。”虽然公输家有些名气，但他们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平日里给人做些家具，勉强吃饱。听说越王为人大方，想必不会亏待他们的，他们来此就不会为生计发愁了。 更何况越王的奇奇怪怪的想法让公输胜好奇不已，若是错过，他会抱憾终身。 “公输兄，虽然现在那么权贵都看不起你们这些手艺人，但我可以保证，日后他们会求着你们出手。”李泰突然有一个念头，他要提高这些人地位，让世人知道匠人的重要性，他们掌握的是生产力，而不仅仅是奇淫巧技。 公输胜眼眶有些红，从来没有人这么重视他们这些人，他不理不让泪水流出来。 三日后，李泰带着人回长安城，因为程咬金和魏征回来了。来到宫门口的时候，李泰特意骑上了自行车，推销自行车也是他今天的目的之一。 李世民听说李泰带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进宫了，疑惑之下就走出两仪殿，众大臣跟着李世民出来，然后他们就看到李泰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李泰将自行车放好，快步走到了李世民跟前。 “阿耶，程伯伯，魏伯伯。”李泰有些日子没见到程咬金和魏征了，此时也是非常高兴。 李世民没有搭理李泰，走到自行车旁，绕着看了几圈。 “青雀，这是何物？”李世民问道，众人也竖起了耳朵。 见自行车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李泰心里暗喜，他屁颠屁颠地走过去，开始介绍起来。+ “这叫自行车，至于作用，各位刚才也看到了，一个人就可以骑，我知道各位伯伯上朝下朝走路非常辛苦，所以研究出来自行车。”李泰一再强调他是在为重大臣着想。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他才不信李泰有这么好心，肯定是为了赚钱。 “这自行车造价几何？”魏征问道。 “这自行车花费了本王很多的精力，耗费了很多材料才研制出来，不过为了诸位，本王决定亏本大甩卖，一千贯一辆。”李泰一脸肉痛。 众人脸上一黑，这也太贵了，虽然看着不错，但平日犁用不上，宫里不让骑马，也不能坐马车，这自行车自然也不能骑。 李泰脸都绿了，这不对啊，不应该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买吗？ “殿下，宫里不能骑。”程咬金悄悄提醒李泰。 这话点醒了李泰，如果上朝不能用的话，确实用处不大，去远的地方要么骑马，要么坐马车。 李泰拽了拽李世民的袖子，低声说道：“阿耶，你看诸公多辛苦，请你下旨允许上朝骑自行车。” 这时候只能求李世民了。 “赚的钱朕要六成。”李世民不废话，直接说出自己的条件，骑自行车这个主意不错，但他不能便宜了李泰。 李泰瞬间就不高兴了，这胃口越来越大了：“三成，不能再多了。” “五成，不二价。”李世民将手背到后边，一副李泰不同意，交易就终止的样子。 “你赢了。”李泰咬咬牙，答应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世民嘴角带着笑意：“诸爱卿，朕深知各位上朝太过辛苦，故而朕特许上下朝可以骑自行车。” 魏征看着这对父子，心里暗暗鄙视，太不要脸了，分明就是为了挣钱，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但是他没打算反对，因为上下朝确实太累了，若是有代步工具，那就再好不过了。 “殿下，这辆车俺买下了。”程咬金上前就抢，李世民放在上面的手都被他给挪开了。 自行车被抢了，李世民顿时不爽了，他正想要骑一下自行车呢，结果程咬金抢先了。 “哎呦！”程咬金没骑几步就摔倒了，“殿下，这骑不了啊。” “哈哈哈哈。”被抢走自行车的李世民大笑起来，忘了刚才的不快。 李泰无奈地摇摇头，这也太急了。他上前将程咬金扶起来，然后扶着自行车，让程咬金上去骑，试了很多遍后，程咬金终于可以独自骑车了，也不会再摔倒了。 “哈哈，这自行车太好玩了，回头臣要再买几辆，这辆是殿下孝敬陛下的，臣就不跟陛下抢了。”程咬金将摔掉了一块儿的自行车还给了李世民，完全不理会李世民冒着火星的眼睛。 “殿下，自行车在哪里可以买到？”程咬金大声问道。 李泰心里一乐，程咬金太上道了，知道他今天是推销自行车的。 “本王在崇仁坊开了一家珍宝阁，诸位可以去珍宝阁买。”李泰趁机将购买方式告诉众人，“珍宝阁不光有自行车，还有很多别的稀世珍宝。诸位看那边……” 第77章 大写数字 一辆马车被拉到众人面前。 “咦？”魏征惊呼一声，这与普通的马车不一样，这辆马车是四个轮子，而且可以转弯，不可思议。 “这是四轮马车，可以随意转弯，非常稳当，坐这样的马车完全不会感觉到颠簸，售价2000贯，在珍宝阁出售。”李泰又开始忽悠，挣钱是今天最重要的事。 众人没什么反应，价格贵了，家里都有马车，没必要为了花那么多钱，武将一般都是骑马，用不着这玩意儿。 “诸位，这款马车只有一千辆，上面有阿耶的题字，2000贯是一点都不贵，这可是身份的象征。珍宝阁还有普通的四轮马车，亏本大甩卖，一辆1000贯，也是限量一千辆，随后价格会恢复到1500的售价。” 在场的大臣就开始动心思了，马车虽好，但更重要的是陛下的题字，如果没买到，会被人看不起的。 “五成。”李世民的声音让李泰瞬间清醒，对啊，忘了这茬了，不给还不行，指着人家题字呢。 李泰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当然。”心里心疼得要死。 李世民得到满意的答案，高兴地去兜风了，他要试试这四轮马车，众人只能羡慕地看着，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买一辆，尤其是要抢到有陛下题字的。 马车慢慢地走远，非常稳当，甚至没有扬起尘土。 马车前脚刚走，程咬金和魏征就来找李泰。 “殿下，老臣何时在梦里杀过泾河龙王？” 西游记是是有这段，李泰忘了改名字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魏征。 “还有俺，俺用的明明是马槊，凭啥改成了斧头，刚才尉迟黑子笑俺是三板斧，还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俺还奇怪呢，一问才知道是殿下的手笔。你今天得给俺一个交代。” 程咬金紧紧抓住李泰，以免他逃跑。 李泰胳膊被抓得生疼，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得赔笑。 “程伯伯，我也是为了您好啊。” 程咬金手稍稍收了力道，李泰将胳膊挣脱出来，用另一只手揉着。 “那你说，是如何为了俺好？”程咬金还是带着气。 “您想啊，隋唐演义里将您塑造成了一个英雄，但是人实在太多了，比您厉害的也不少。” 程咬金听到这句立马不高兴了，哪有那么多比他厉害的。 李泰赶忙安抚：“侄儿一向敬重伯伯您，想要让天下人都记住您，所以稍微改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您去大街上问问，若说对谁印象最深，那必定是威风八面的程咬金啊。别人想笑话您随他们去，他们是在嫉妒您，说不定就因为这个，您就流芳千古了。” 程咬金捋着胡子，不住地点头，脸上露出笑容，说得有些道理，尉迟黑子肯定是在嫉妒他。 魏征叹了口气，不打算在追问斩龙王的事了，反正李泰也会用同样的话来糊弄他，而且，这样似乎也不错。 兜了一圈的李世民已经返回来了，众大臣也想坐上去试试，因为自行车太多人在抢了，实在抢不到。 李世民让王德将马车拉走了，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 众人随着李世民回到了两仪殿。 “魏伯伯，灵州之行可还顺利？”李泰问道，本来这次是应该他去的。 魏征扭头看向李世民，李世民点点头。 三册账簿出现在利泰面前，李泰不解，翻开账簿扫了一眼。 “做假账啊，老套路了，这是灵州的账簿？做得也太假了。” 魏征猛然抬头：“殿下能看出来？” 李泰将账簿还给魏征：“能看出一点，在场的账簿里，第一位数字越大，出现的次数越少，而这几本账册，出现得太过平均了。” “玄胤，可有此事？”李世民急忙问戴胄，他是民部尚书，整日与账册打交道，问他最合适。 “这……”戴胄支支吾吾的，他可不知道这事啊，“陛下恕罪，臣不知。” 李世民难掩失望。 这时杜如晦拱手道：“陛下，不如拿一些账册来，是不是如此，看看就清楚了。” 李世民连忙让王德去取账册。 片刻后，厚厚的账册拿到了两仪殿，众人都好奇，各自拿起一本账册翻看。 “嘶~”很多倒吸气的声音响起，众人发现，确实如李泰所说，首位数字越大出现得越小。而灵州的账簿他们也看过，现在想想确有异常之处。 魏征惊叹不已：“灵州刺史贪墨粮库粮食，得利数十万贯，这账本也被改得面目全非。臣也是查了很久才查出来的，殿下之聪慧令老臣惭愧。不知，殿下对这些贪官污吏可有什么办法？” 李泰能一眼看出账本有问题，想必也什么好办法对付贪官，魏征两眼放光。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李泰耸耸肩，贪污从来没有被消灭过，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防止改账簿。” “请殿下赐教。”魏征立马请教，他还真问对人了。 李泰坐到李世民的桌子旁，拿起笔写了几个字。 “这是什么字？”李世民看到几个陌生的字。 “这就是孩儿想出的办法，从左到右是零、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叫做大写数字，用大写数字记账，是很难改动的。”大写数字是武则天时候发明的，但大规模应用是朱元璋那个朝代，杜绝贪污不可能，但是大大增加了修改账本的难度。 李世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两仪殿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 “朕的麒麟儿也。这办法实在太好了。玄胤，此法立即推广。从今年开始，各地的账册都要用大写数字记账，不仅民部如此，其他各部都要推广此法。” 李世民很激动，贪官污吏是历朝历代都头疼的问题，结果，他儿子想出这么一招，短时间内头疼的怕是那些贪官，这个儿聪明伶俐，像他。这个儿子为什么这么聪明，肯定是因为他的种好，别人生不出这么优秀的儿子来。 “青雀，朕想让你将历年的账簿都查一遍。” 第78章 珍宝阁 李泰一听就傻了，怎么还给自己揽了个活儿啊，他还忙着呢，不行，这活儿不能接。 “阿耶，孩儿很忙，实在是没有时间，查账这么重要的事还是交给戴伯伯吧。”李泰赶忙推脱。 戴胄没想到推到他这边了，那么多账册，再查一遍得多长时间啊，他还有日常的政务，他会累死的。 “他若能查出来，朕还要你查？”李世民生气了。 戴胄再一次受到了伤害，陛下说的话也太伤人了，就差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废物了。但他又无法反驳，如果能查出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李泰轻轻拽住李世民的袖子，想要撒娇，说不定一心软就放过他了。 李世民轻轻一甩，躲过了李泰。 “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将历年的账册都查一遍，否则，你的珍宝阁就不要开了。” 话说出口的时候，李世民感觉脸有点烫，不小心说错话了，一个月时间太短了，根本查不完。 但话已出口，让他收回方才的话，他不愿意。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说他说错话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行，不能改口，就当是历练了，也压压青雀的傲气，不能让他太顺了。 珍宝阁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是李泰布局奢侈品的开始，这下算是拿住他了。 “孩儿知道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吧。”李泰委屈得想哭。 崇仁坊，今日异常的热闹，因为一家叫做珍宝阁的铺子开业，围观的人山人海，大都是来看热闹的，报纸上写了珍宝阁开业的时间。都知道是李泰的产业，大家都想知道李泰又搞出什么新玩意儿了。 各勋贵家的管家早早就等在门口，他们可是有任务的，必须将限量版的马车买回去，若是买不到，就得滚蛋。 珍宝阁门终于打开，程处亮走了出来，简单向众人介绍了珍宝阁，一阵鞭炮声后，排队的人立马涌入，当看到铺子里凶巴巴的程处默后，脖子一缩，老老实实地排队。 一千辆限量版马车第一时间就卖完了，普通的四轮马车也卖了两千多辆。自行车更是卖了一万多辆，其中有多半是预定的，没有那么多现货。 程处亮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忙派人去向李泰汇报。 买到马车的人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店里看别的商品。 没有完成任务的人不敢回去，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万一有主家喜欢的，说不定就会绕他们这一回。 一个形似假山的石头摆在货架上，细细一看，是人工雕琢的，这是一方砚台，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样式的砚台，原来砚台也可以这么好看。 旁边是一支毛笔，笔杆材料是玉，是镂空的，晶莹剔透，众人不敢拿手去碰，生怕弄坏了。 价格着实不菲，砚台一千贯，毛笔一千五百贯。众人心里有些不屑，东西看起来虽好，但价格也太贵了，冤大头才买这么贵的东西。不论是什么心理，都回去向家主汇报去了。 没过多久，很多朝中众臣就赶来了，珍宝阁人都挤满了，那些官员也不嫌弃，见到砚台和毛笔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这么好的东西，对于这些文官的诱惑力太大了。 “这个本官要了。”民部侍郎指着砚台抢先开口。 “等等，这个本官出双倍价格。”说话的是太常少卿。 “不行，是本官先开口的，就应该卖给本官，本官也出双倍价钱。”民部侍郎不甘示弱。 一方砚台引得两个正四品的官员争抢，围观的人来了兴趣，居然还有额外的好戏。 两人争执半天，伙计不知如何是好，求助程处亮。 程处亮挤出一丝笑容：“两位，不要抢，既然是您先要的，自然是卖给您，价格不变。” 他将砚台卖给了民部侍郎，随后他对太常少卿说：“本店的砚台是孤品，只此一件，但日后还有不一样的砚台，也是大师亲自雕琢，您想要的话可以预定。” 太常少卿也没了脾气，只能如此了，然后他将毛笔买走了。 随后赶到的人纷纷惋惜，只恨自己来得太迟，只怪管家跑得太慢了，只能预定了，但预定的人实在太多，都排到两个月后了。 各府的管家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么贵的笔砚居然有这么多人要买，他们的老爷居然是他们想象中的冤大头，幸好没说出口啊，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泰得到消息后，传回话，让程处默将一半银钱拉进宫，他不想进去，这么多钱给李世民，他心疼，眼不见心不烦。 当八百多万贯出现在宫里的似乎，李世民是懵的，他猜到李泰的生意肯定挣大钱，但这也太多了，这才第一天就卖了一千七百多万贯，快赶上往年国库一年的收入了。 这不是挣钱，这是抢钱啊，不，比抢钱快多了。 李世民感叹挣钱的速度，也感叹自己的英明，幸亏提前拿到了五成股份，李泰的聪明才智肯定是遗传他的。 爽朗的笑声响彻两仪殿，李世民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李世民让王德赶快将银钱送进内库，这么大动静，房玄龄肯定也听说了，得赶在他来之前把钱拉走。 果不其然，房玄龄进宫了，他是来要钱的，但是李世民说啥都不给，还找了个理由打发了他。 房玄龄出宫的时候仰头看着天，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唉！”自从陛下从越王那里得了好处后，越来越不好糊弄了，想要让陛下拿钱，比登天都难。房玄龄蹒跚着出宫了，背影有些苍老。 这时候的李泰没有时间心疼那些钱，因为公输胜找上了他。 这种专注于工艺的人，好的时候真好，烦的时候真烦，缠着李泰，让他想出个新点子，李泰头疼得要死。幸亏公输家的其他人被安排在了书院和工坊，再来几个公输胜，他会疯的。 李泰不情不愿地来到一个作坊，公输胜满脸期待地看着李泰。 “今日，咱们要做的是玻璃。” 第79章 玻璃 “玻璃？” “就是琉璃，玻璃比琉璃更好看。”简单解释一句后，李泰开始指挥人开工。 沙子、石灰石等材料被放入了加热炉，加热炉不断升温，热浪逼人，公输胜感觉自己像要融化了一样。 他没有退后一步，琉璃是西域的产物，价格高昂，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放在家里当作宝物。 越王居然说可以制作琉璃，那很快就会腰缠万贯，不对，越王早已富得流油了，珍宝阁每日挣的钱，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的。 他最感兴趣的是工艺，但也做不到视金钱如风土，有一大家子等着他养呢。 沙子、石灰石都是常见之物，根本没人要，用这玩意儿就能做出琉璃？不可能，琉璃晶莹剔透，与沙子根本不是同样的东西，越王不会是在骗他吧？ 脑门上的汗不住地往下流，即使不停地擦，也止不住，袖子已经被汗水打湿，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加热炉。 李泰可不想受这个罪，他在一个大树底下坐着，放了一盆冰块儿，摇着扇子，等沙子融化。他不禁有些佩服公输胜，对于工艺的追求和坚持让他对公输胜高看了一眼，刚才喊都喊不过来。 但他可不会因为钦佩就跟着受罪，他要做的就是尽量改善工作环境，都是混口饭吃，不是来拼命的。 时间差不多了，李泰让人将加热炉打开，沙子已经融化，变成了液体。玻璃水被倒在铁制模具上，另一块铁板压在上边，之后是成型，冷却。 当玻璃出现在公输胜眼前的时候，他脑子是蒙的，这是琉璃吗？他也曾见过琉璃，但远不如这玻璃，透着玻璃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对面的东西，琉璃可做不到。 他的手紧紧攥着玻璃，手有些颤抖，真是巧夺天工啊。 三天后，百姓们像往常一样买了一份报纸，今日连载的是红楼梦，这是最近闲聊时提及最多的话题，大观园的繁华让人心生向往，听说城外的青莲书院就是照着大观园修的，可惜他们无缘一观。 报纸上的广告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很多人看都不看就跳过了，但今日有一条广告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因为是珍宝阁的广告。 珍宝阁是越王的，里面买的东西很贵，他们一辈子都买不起，但不妨碍他们喜欢，尤其是近几日，经常会看到一些大人骑着自行车出来逛，那叫一个拉风。 珍宝阁货不多，但每天门庭若市，即使不买，即使没货，那些有头有脸的人也要去看看。 报纸上写到，今日珍宝阁会售卖琉璃。人们立即来了兴趣，珍宝阁果然名不虚传，只卖贵的，而且是贵得离谱。 贵是贵，但东西是好东西啊，那些大人物都趋之若鹜，越王殿下赚钱是真有一手。 但大家心里并没有因此就把越王当作奸商，七文钱一斗的盐，一文钱十五张的纸，大大减少了大家生活的压力，大家都很感激越王。 王家四公子，王逸之，每天都要来珍宝阁，他没买任何东西，不是他买不起，而是越王是王家大敌，他怎么敢给越王送银子，回去怕不是会被打断腿。 但珍宝阁的东西他是真喜欢啊，王家家主，也就是他阿翁都买了，他爹却不让他买，他也只能看看。 今日他起得有些晚，看到报纸后也顾不得吃饭就直奔珍宝阁。 他到达珍宝阁的时候，门外已经站满了人，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挤到前边，看到伙计正在开门。他大口喘着气，脸上露出了笑容，还好，没迟到。 进入大堂后，只见正中间割出一大块儿地方，一张很大的桌子上，有一条龙，七彩斑斓，高高在上脑袋俯视众生，非常威严。 “是真龙，真龙下凡了！”外面有人喊道。 外面百姓那栩栩如生的龙，顿时心惊，忙不迭地跪下磕头。 有些双手合十，向上苍祈祷。 王逸之看呆了，手颤颤巍巍地向前伸去，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细细一看，周围居然有一层透明的东西将龙围了起来。这就是越王的琉璃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东西。 “王公子，这是玻璃，金贵无比，而且，里面这东西也不是你可以摸的。”程处亮将王逸之的手拿了下来，擦了擦上面的手印。 王逸之反应了过来，刚才他真是糊涂了，居然去摸龙，保不齐脑袋就保不住了，这里太危险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了王家，他将事情告诉他爹后，他爹立刻带他去见家主。 “家主，那珍宝阁新出的玻璃，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若是不管，咱家在西域订的那些琉璃，可都要砸在手里。” 家主虽然是他阿翁，但他不敢直呼，只能叫家主，他在家主眼里就是个不成器的纨绔，他爹也不是嫡子，家主不待见他们。 “没出息的东西，”王家家主王崇冷哼一声，怒目而视，“你就看出这么点东西？” 王逸之不知怎么开口，他回来通风报信，怎么也算是一份功劳，怎么被骂了，他做错了什么？ 王崇吐了一口烟：“越王这是将把柄送到咱们手里。珍宝阁放的是什么，放的是龙。龙代表皇上，他区区一个王爷，居然敢将龙放在铺子里，他是想造反吗？” 王崇脸上没有一丝怒气，反而露出了笑容。 王逸之心里咯噔一下，不愧是家主，一下子就想要了这些，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可是对付越王的好机会啊，怪不得家主不喜欢他，他就是一个废物。 他之前还想要努努力，好好表现，让家主赏识他，但他现在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混吃等死适合他。 王逸之眼中失去了光彩。 “将消息马上传给齐国公和王珪。” 王珪是侍中，门下省长官，大唐宰相，出身太原王家。有这两个出马，越王即使再受宠，也不会有好下场。 王崇此时心情舒畅，长久以来的不快一扫而空，好几个月没有这么开心了。 第80章 越王造反 自从知道越王要办书院后，他就没痛痛快快地吃过一顿饭，没有安安稳稳地睡过一个觉。尤其是越王造出来的纸，直接冲击了王家的产业。 虽然七家联合起来对付越王，连买地这样的蠢主意都用上了，结果崔家对越王打得没有还手之力，最后竟然背叛了他们。 造纸厂是他与那个人商议后做的，但没有什么效果。也找人以各种理由对付越王，后果就是裴寂被流放，长孙冲也被赶出长安城。 虽然只是一座书院，但那是李泰的书院，从书院出来的人都是向着皇家的人，那世家的人就会被一点点挤出朝堂，更何况，书院要收平民。 为了对付越王，他是绞尽脑汁，前些日子都准备好出手了，结果越王被刺杀，七家的嫌疑是最大的，盯着他们的人多了很多，在这风口浪尖，只好暂时放弃出手。 收到消息的长孙无忌坐着马车赶往皇宫，在到达承天门的时候，马车停下了，他没有下马车。 他还没想好。 为了稳固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他想要将李泰这个最大的威胁打压下去，但终究是亲戚，从来没有下重手，否则皇后不会原谅他的。 多次的打压非但没有把李泰的气势压下去，反而让他越来越显眼，他的本事已经入了陛下的眼，自己儿子也被打发到了泾阳县。 最可气的是，李承乾居然帮着李泰。他把一切堵在李承乾身上，结果换来这么个结果。 早知如此，何必去得罪李泰呢。九皇子现在还小，想要换人都没得换了，皇后的亲儿子只有这三个。 他眼神突然一凝，心里有了决定。不管日后谁坐那个位子，都不能让李泰上去，李泰现在怕是恨死他了，他当了皇帝，长孙家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他整了整官府，起身下了马车。 “齐国公，您这是要面见陛下吗？”说话的是王珪，他正好从马车上下来。 “王侍中？你见陛下莫非是因为越王？”长孙无忌问道，王珪出身太原王氏，帮忙对付李泰也在情理之中。 “正是，既然齐国公也是因为此事，不如一起面见陛下？” 长孙无忌自然是答应了，既然决定了，多一个盟友更好。 两仪殿内，气氛有点凝重，呼吸都有些困难。 长孙无忌和王珪将珍宝阁的事讲完后，言语间隐隐暗示李泰有谋反之心。 李世民气得将桌子掀翻，拳头紧握，没有说一句话。 “陛下，越王殿下向来孝顺，有一颗赤子之心，断然不会有异心的。”杜如晦说道，他是绝不相信越王谋反的。 李世民心里也不信李泰会谋反，说他想当太子还有几分可信，可是说他谋反，完全没有道理。 但在珍宝阁放了一条七彩龙是什么意思，不是应该立马进献给他吗？这种宝物怎么放在那种地方。 百姓看到会怎么想，越王是天命之子？ 莫非他真有别的心思？ 李世民对李泰的信任有些动摇了，虽然只有一点点。只能把他召来问问了。 李泰一脸不爽地站在李世民面前，他正忙着呢，要准备书院上课的事情，被打断真的很不爽。但李世民这个大领导在，他也只能服从，如果惹得这位不高兴了，对付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着乱糟糟的两仪殿，李泰猜到李世民刚才发火了，甚至有可能与他有关，现在李世民眼里还写满了不爽。 “青雀，朕听闻珍宝阁出现一条七彩真龙，可有此事？”李世民的语气有点冷。 “有，怎么了？”李泰撇撇嘴，不就有条玻璃龙吗，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把他大老远喊来，就因为这点小事？是不是闲得没事干了？ 王珪上前一步，面前李泰，质问道：“越王，真龙代表的是天子，你将真龙放在珍宝阁，是何居心？难道你有什么别的心思？” 李泰眼睛微眯，看着眼前这个老头，这是明说了他李泰想要谋反了。 “你这老头儿，好没道理，你这是想说本王要谋反”李泰直接把话挑明。 “老夫没这么说，不过老夫好奇越王究竟想干什么？” “切～”李泰不屑地看着王珪，“想说就直接说出来，别藏着掖着的，你是男人吗？” 王珪被李泰这话激怒了，这是在侮辱他，他正要开口，李泰却先说话了。 “阿耶，您心里其实也不信孩儿会造反吧，要不然您早就派人将珍宝阁查封了。” 李世民没有反应，但心里认同了李泰的话，李泰说得不错，如果换了别人，不管对错，肯定是先把东西带来，辩解也是在那之后了。 “孩儿将真龙放在珍宝阁，是想让百姓瞻仰，让他们知道您是真龙天子。现在长安城的百姓都传遍了，说您是顺应天命之人，是上天派来的救星。”李泰开始编瞎话，李世民把他叫来，肯定是心里不爽了，得先哄好了。 果然，李世民听到后面色一喜，然后用莫名的眼神看着长孙无忌，刚才长孙无忌可没说这些啊，他是在报复李泰啊。 “再说了，如果孩儿要造反，怎么可能把东西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我肯定会藏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啊，就像齐国公把龙袍藏在密室一样。” 此话一出，长孙无忌面色大变，立马跪下：“陛下，绝无此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绝对不会做此等倒行逆施的事情，请陛下明察。”他是来给李泰安罪名的，却反被李泰栽赃，心里一时有些慌张。 “辅机，起来吧，朕相信你。” 长孙无忌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理由造反，私做龙袍这种事他应该做不出来，想必是青雀的报复。不过，青雀说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或许有什么用意，要不让人查一下长孙府？ 李世民心里还是相信长孙无忌的，但是不查一下他不放心。 而且，长孙无忌竟然丧心病狂地诬陷青雀谋反，这也太大胆了，青雀说的那个密室究竟有什么猫腻？ 李泰怎么也没想到，他随口说的密室，后来居然真的找到了东西…… 第81章 李世民出血 李世民的火气渐渐散去，心里对珍宝阁产生了兴趣，若是真龙，必须请到太极宫来。 “青雀，百姓也看过了，也该给朕送来了吧。”李世民心里有点酸，这么好的东西他居然是最后一个见到的，这儿子白养了，恨不得上去打……不行，现在还不能打，先把东西要来。 “阿耶，您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李泰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强盗吗？ 李世民微微愣神，啥意思，不直接献给他，还要花钱不成？ “一百万贯。”李泰琢磨了一下，太便宜了不成，这是龙啊，买便宜了就是看不起李世民，卖太贵了李世民肯定不愿意，一百万贯虽然不少，足以让李世民肉疼，但他绝对会买的，因为他不会让龙旁落他人之手的。 “你怎么不去抢？”李世民暴怒。 李泰没有回话，只是脸上带着笑，心想，这不是正在抢吗？ 就这么对峙了一炷香时间，李泰丝毫不退让，李世民只得咬咬牙认下了，但现银他没有，从他在珍宝阁的股份里扣掉。 李泰也不恼，不管什么方式都成。 交易达成，李泰派人送货上门，服务嘛，要周到。 东西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太极殿，不能不小心啊，万一磕了碰了，脑袋不保。 众大臣被召进宫，来欣赏真龙，皇后和太子也来了。 李世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是真龙天子，他是天命之子。 七彩祥龙光芒四射，令人想要跪拜。 虽然已经事先听说了，但李世民看到的那一刻还是被震撼到了。这个没白养，居然给他送来这么珍贵的宝物，这堪比传国玉玺啊。 令他惊喜的是，还有一尊。 “这是，凤凰？”长孙皇后讶然道。 “真是凤凰，这是孩儿送给阿娘的礼物。”龙凤是一对儿，李泰顺便就把凤凰做出来了。 本来笑容满面的李世民，笑容僵住了，很快阴云密布，有雷霆暴雨之势。他买这条龙花了一百万贯，皇后那边一分钱不要。 合着他就是冤大头？这个儿子就是白养了，对他一点都不亲，只跟皇后亲。 长孙皇后可没有心思去安慰李世民，她压根没功夫去注意李世民，她的眼睛长在了凤凰上，凤凰流光溢彩，让人移不开眼。 “陛下，这一龙一凤乃是天降祥瑞，预示大唐昌盛，臣恭贺陛下。”大臣纷纷祝贺，开始拍李世民马屁。虽然知道是恭维话，但李世民爱听，脸上的阴云瞬间消散。 李承乾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拉拉李泰的袖子：“青雀，给我也做一个。” 李泰眼睛瞪大，什么意思，李承乾也要龙，难不成这么早就想反了？ “用琉璃给我做一个像，我才不信是什么祥瑞呢，肯定是你做出来的。你说，什么姿势好，站着还是坐着？要不骑着马？”李承乾幻想着。 李泰心放了下来，用手指敲了一下李承乾的脑门，李承乾痛呼一声。 “传朕旨意，将此事告知天下，长安解除宵禁三日。” 这么重大的事必须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得位不正的传言就会不攻自破，天下百姓只会承认他这个真龙。 “臣等遵旨。” 兴奋过后，李世民突然想起了什么：“青雀，此物莫非就是用琉璃制……此物就是琉璃？”差点说漏了，这是天赐神物，不是做出来的。 “真是。孩儿还带来一些。”李泰让人将东西抬了进来。 一块儿大大的玻璃被固定在桌上，李世民站在这边居然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王珪，这中间真有那琉璃？ 他伸手过去，被一硬物阻挡，这琉璃真是神奇，摸起来非常光滑。 “此物有多好，诸位也看到了，为了区分，本王称之为玻璃，比琉璃好一千倍。若是用玻璃做窗户，那屋里该有多亮堂。若是需要，请诸位到珍宝阁订购。”李泰不忘推销他的玻璃。 众人苦笑，这等宝物有一块就够了，装在窗户上，太过奢侈，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殿下，这等宝物装在窗户上岂不可惜？那么多窗户，俺也装不起。”程咬金眼馋，但那么多钱就当窗户，怕是没有人愿意。 “程伯伯说笑了，这么大一块儿，也就十贯钱，” “这么便宜？那殿下先给俺府里装上，俺第一个预定。”这么好的东西，还这么便宜。 李泰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宿国公府那么大的府邸，全换玻璃的话，得个几万贯，长安城这么多有钱人，又能小赚一笔。 李世民着急了，他的皇宫还没有呢，竟然被程咬金这个匹夫抢先了。 “青雀，皇宫里的窗户也要换玻璃，你看着办。”语气里隐隐有威胁的意思，先给谁换，你看着办。 “皇宫的话，一块一百贯。” 李世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别人10贯一块，卖他就一百贯，凤凰白送皇后，他却花一百万贯。这是亲儿子吗，哪有这么坑爹的。 “你是不是说错了？”赶紧认错，要不然饶不了你，李世民眼神如刀，刀刀刺在李泰身上。 李泰完全没注意到李世民的不快：“没错啊，皇宫的窗户很大，玻璃越大工艺越难，价格自然是翻倍，就像这对龙凤呈祥，是由公输大师经过千辛万苦才做出来的。” 得，被李泰捅出来了，这还怎么跟人说，这还是天赐的宝物吗？椅子的扶手都快被李世民捏碎了。 “一群工匠而已，都是贱民，也敢妄称大师，不知所谓。”王珪今日出师未捷，心里不快。 “本王听说王侍中在珍宝阁预定了不少东西，你嘴里的贱民没空，你就不要等了，回头本王让伙计把钱给你退了。”李泰恨得很烦这些人，总是得空就找他麻烦。 李泰的解释让李世民脸色不再那么难看，知道李泰不是故意坑他，若李泰说的是真的，那一百万贯花的好像也不冤。他心情好了一点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因为玻璃太贵了，整个皇宫都换掉，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第82章 镜子 “先将太极殿和两仪殿换掉，对，还有立政殿也换掉。”李世民没忘了自己的皇后。 “孩儿还有东西想送给阿耶和阿娘。”李泰让人将最后一件东西搬进来。 李世民坐直了身子看着，总算还是有送他的东西。 东西蒙着红布，比李世民还高，李泰让长孙皇后亲自揭开布，长孙皇后好奇地将布扯下来，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长孙皇后一惊，退了两步。 仔细一看，发现那女子竟是她自己，清晰无比，就像站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猜到这是镜子，但比普通的铜镜清晰了不知多少倍。 长孙皇后抬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仿佛没见过一样。 “这叫穿衣镜，孩儿给阿耶和阿娘各准备了一块儿。”李泰解释道，今天已经宰了李世民好多钱了，这是大客户，送他面镜子也不亏。自己阿娘嘛，怎么能收钱呢，那是亲阿娘。 程咬金贼兮兮地走到李泰旁：“殿下，这镜子多少钱？俺要给家里的夫人买一面回去。”买回去他也可以顺便用一下，每天看看自己的英武不凡的气质也不错。 “这么大的没有了，比这稍微小一点的500贯，跟铜镜一般大小的，100贯。珍宝阁旁边开了一家魅力阁，专卖女性用品，女人可以进，男人不能进。”女性是非常庞大的消费群体，有必要单独开一家。 众人也听到了，心里想着要赶快让家里人去买，要不然家里会不安生的。皇后娘娘用的东西，必定会让这些夫人趋势若骛。 众人纷纷告退。 李泰找到了李丽质，他准备了一面镜子给自己的妹妹，但李丽质说她已经有镜子了，程处亮送来的，她还以为是李泰的主意。 李泰立马不高兴了，程处亮什么意思，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太不要钱脸了，这怎么能行。 李泰将程处亮送来的镜子拿走了，把他带来的留下了，心里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程处亮，小小年纪不学好。 “阿嚏！”远在珍宝阁的程处亮打了个喷嚏，心里奇怪，他身体这么好，还会感冒？ 但他没空管这个，因为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来买镜子了，但是魅力阁还没开门，解释了好多次也不管用，非要吵着开门。 这些人他可不敢惹，因为他的后妈卢氏也来了，除了他爹，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后妈了，这个后妈对他不错，就是太严厉了。 程处亮只好带话给李泰。 李泰听到信也有些后悔，宣传得太早了，魅力阁还没准备好，最重要是珍宝阁还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得找个女眷。 他的目光落在李丽质身上。 “丽质，四哥我需要你帮忙。”李泰遂将魅力阁的事说于李丽质，李丽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李泰大喜过望。 “魅力阁的股份我给你三成，就当是四哥给你的嫁妆，我的妹妹嫁妆不能太寒酸。”李泰大手一挥，就将股份给了李丽质，将来不管嫁给谁，都不能受委屈。 “四哥，这太多了。”李丽质脸红到了耳根，好端端地说什么家人。她知道李泰的生意都是挣大钱的，就这么送给她，她拿得亏心。 “给你就拿着，一点都不多，这是你凭本事挣的。”李泰不心疼这三成股份，魅力阁以后还要靠李丽质管理呢，不想某些人，什么都不干，就拿走珍宝阁五成份子。 还是自己妹妹的道，出工出力，还要推辞，人跟人差距太大了。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李丽质召集了自己的两个关系好的姐妹，许给她们一人半成股份，三人各自带着人直奔魅力阁。 吵吵嚷嚷的人群让程处亮头疼不已，当他看到李丽质的时候一扫浑身的疲惫，精神立马就来了。 这些夫人敢对程处亮不客气，但她们不敢对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不敬，一时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李丽质也不废话，直接开门做生意，门口有护卫守着，防止男人进去。 看到镜子的瞬间，惊呼声此起彼伏，端庄贤惠都被抛在脑后，呼啦啦地冲向了镜子。他们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容貌。 眼角的小皱纹都清晰可见，平时根本没发现，回家得好好保养了。 “明日魅力阁将会推出香水，欢迎大家明日来选购。”李丽质适时地打个广告。 “敢问公主殿下，香水为何物？”有人问道。 “明日见了就知道了，绝对是好东西。”她不是不想解释，是因为她也不知道香水是什么，李泰只是告诉她明天有香水，没解释一句就走了。反正她相信，李泰拿出来的东西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 第二日，香水被送到了魅力阁，来人将用法详细告诉了李丽质。 李丽质拿起一瓶香水，打开，往身上轻轻一喷，香气四溢，怎么会这么香。就这么轻轻喷几下就能香一整天，四哥做出来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 她的一姐妹也打开一瓶，往身上喷，是玫瑰香，太好闻了，忍不住多喷了一些。 “咳咳！”李丽质咳嗽起来，这个也太呛人了，看来不能喷太多。那个姐妹也被呛到了，只好回家换衣服。 各府的夫人陆陆续续地来到魅力阁，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气，煞是好闻。 “这是什么味，太香了。”程咬金的夫人卢氏问道。 “这就是昨日说的香水，轻轻往身上喷一点，就能持续一整天，比香囊好一百倍。”说着，李丽质拿起香水给卢氏喷了一点，众人闻到香味才相信了李丽质的话。 “香水有各种花香，兰花、玫瑰、茉莉都有，还有果香型和混合香，一共三十多种香味。每瓶五百贯。”李丽质介绍这香水，心里却想着，回头给自己弄一整套，给阿娘也拿一套。 一瓶只有可怜的一点点，但这阻挡不了这些妇人的热情，每个人都要买一整套走，有了香水，她们家老爷肯定会多看她们一眼。再说了，如果那些狐狸精买了，她们没买的话，岂不是矮了一头。 第83章 阿拉伯数字 一万多贯银子就这么花出去了，一点都不心疼。李丽质不禁在心里感慨，她的四哥也太了解女人，就拿这么小小的瓶子，就赚走了一万多贯。 很多人不止买了一套，她们要给自己的亲戚朋友带。 一百套很快卖完了，很多人只能预定。 其实店里还有很多货，但李泰只让卖一百套，说什么饥饿营销，李丽质搞不懂，她只知道，听李泰的准没错。 此时的李泰正在准备学院的教学计划，为了摆脱缠人的公输胜，他交给公输胜一个光荣的任务。他告诉公输胜，他想在工学院立一座鲁班的雕像，这个任务必须交给鲁班的后人才有意义。 公输胜听了喜不自胜，带着人就开工了。 孔颖达正在上课，看到李泰在门外。李泰很少回会来书院，尤其是文学院，来此肯定是有事。 “殿下今日所为何来？” 李泰带着些许歉意，这本来是应该提早准备好的。 “孔老，我今日带来几样东西，想给孔老看看。” 一块儿黑漆漆的木板被抬了过来。 没等孔颖达发问，李泰就解释道：“这是黑板，用来教书的。” 孔颖达不解。 李泰嘿嘿一笑，让人将黑板挂在墙上，还带来了粉笔。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起来。 古人学问无遗力， 少壮工夫老始成。 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 他写的是冬夜读书示子聿，既然是在书院，写一首劝学的诗也算应景，尤其这首诗还强调实践。 “好诗！”孔颖达赞叹一声。 坐在下面的学子也用崇拜的眼光盯着李泰，夫子一直对越王交口称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随便一写就是一首诗。 “这是陆游写的，不是本王写的。”李泰连忙解释，但孔颖达不信，递给李泰一个他懂的眼神。 李泰有点无语，解释了很多次了，他们就是不信，他也不能把人都叫来不是。 而且，这个老头搞错重点了好吧。 “孔老，你看这黑板如何？”李泰只能提醒孔颖达不要忘了正事。 孔颖达反应过来，刚才太沉迷于那首诗了，老毛病犯了。 他仔细打量着黑板，然后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觉得很神奇，这样就可以把字写出来让学生看，方便多了。 “殿下聪明绝顶，老臣不知该说什么好。”造纸、印刷、字典、拼音，任意拿出一样都是一个壮举，这么多的事情居然是同一个人的想法，更不用说李泰在其他方面的发明。 这对读书人的影响何止一点半点，孔颖达对李泰是越来越佩服了，好奇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孔颖达将书院所有夫子都叫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神奇的黑板时，恨不得多写几个字，这么方便的东西，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殿下，这黑板写满了就得换，岂不是很麻烦。”孔颖达看着写满的黑板，担忧道。 “孔老，这字是可以擦掉的，非常方便。”说着就拿起黑板擦，将字擦掉了。 孔颖达点点头，这么好的东西，所有的教室都要装上。 “对了，”李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下午，将所有学生集中起来，就在那个大教室里，所有的夫子也要来，我有事要讲。” 孔颖达连忙答应，书院院长虽然名义上是太上皇，但实际上是越王，这点事自然不能拒绝。 午后，在文学院最大的教室里，座无虚席，有些人只能与别人挤在一起，所有夫子也都坐在前排，不知道李泰要说什么。 孔颖达之前就觉得这个教室有些奇怪，实在太大了，现在终于知道是干什么的了。 李泰姗姗来迟，他径直走到前面，拿起粉笔写了起来。 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各位，虽然有些奇怪，但本王今日要教大家一些新东西。这上面写的是阿拉伯数字，与大家知道的数字不同，此法记录简单，非常方便计算。阿耶给本王一个任务，要将民部所有的账目都查一遍，所以本王需要擅长算数的人。” 李泰扫了一眼台下，继续说道：“为了节省时间，本王要的人必须精通阿拉伯数字。日后书院会推广阿拉伯数字，所以，不管各位有没有兴趣，都要好好学习，这是书院考核的其中一项。” 有很多人立马变成苦瓜脸，有很多人不喜欢数学啊，当然也有一些学生跃跃欲试，他们喜欢算学，也有人单纯是冲着李泰，他们想跟着李泰做事。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所有人都认认真真听李泰讲课，李泰绘声绘色地教给众人，一点都不枯燥。 坐在下边的李淳风受益匪浅，这套计数法可比用文字记账方便多了。而且计算也非常方便。他相信，若是有了阿拉伯数字，他在算术上的研究会更进一步。 他很懊恼，怎么没有早些结识越王。 “接下来，我给大家讲乘法和除法怎么计算，大家尽量的记，若是没记住，也不要着急，课堂上会更详细地讲一遍。” 李淳风赶紧竖起耳朵，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这一堂简单的课，李泰足足讲了两个时辰才讲完，都是第一次接触，讲快了也没效果。 李世民让他查账，时间紧，只能用这个办法了，那以前的办法是绝对不行的。 课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放学的时候，很多学生没有回宿舍，而是找到了孔颖达，他们想要去算学院，其中就有程处亮。 本来程处亮是负责处理生意的，但那日李泰知道他对长乐公主有心思后，就把他打了一顿。还说什么“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当我妹夫。” 程处亮软磨硬泡，不管李泰怎么打他，他都不还手。 最后李泰说，如果程处亮能在科举中考个状元，他就不反对，但前提是长乐公主自己愿意。 程处亮回到书院，开始奋发图强，非常的努力。 程处默、秦怀道和尉迟宝林也被李泰扔回了学校，都是书院的学生，不能耽误了学习，生意上的事交给了程咬金。 第84章 查账 两仪殿内，李世民一脸阴沉，下人都出去了，王德站在门口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李世民拿他出气。 一月之期就要到了，明日就是最后一天，可是李泰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个月时间甚至压根没去过民部。李世民每天都要问一遍，可结果让他非常失望。 一个月时间要查清所有的账目是不可能的，但李泰就这样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让李世民非常不爽，他的儿子是优秀的，不应该是这副样子。 本事是有的，但也不能仗着宠幸就肆意妄为，居然抗旨不尊，他心里还有没有这个父亲，还有没有这个君。 王德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陛下，”他依旧不敢抬头，“越王殿下去了民部。” 李世民一滞，总算是去了，但是都到这个时候，去了也无济于事，肯定是做做样子给他看的，一月之期过了，就会来跟他说时间不够，然后撒撒娇糊弄过去。这次，可不能这么容易就放过那个逆子。 “朕知道了，继续盯着。”声音不带一点感情，但王德如释重负，只要不发火就好。 民部。 李泰带着一百个人进入了大门，引起众人的关注。众所周知，越王喜欢搞事情，这次来民部定然会搅弄风云，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冲着谁来的。 “你们都是什么人，这么多人到民部来干什么？这里是朝廷重地，不能随意闯入，你们赶紧出去，否则本官将你们送往大理寺。”一个中年人将李泰一等人拦下，微微翘起的下巴，长着乱蓬蓬的胡子，看着很是讨厌。看着装，应该是个五品官。 李泰摆摆手，招来一个杂役打扮的人。 “越王殿下。”杂役不敢对李泰无礼，说话的时候身上不由得有些发抖。 “那人是谁？”李泰指着那个中年人。那人明显看到了自己，眼神躲躲闪闪，连杂役都认识他，他不信眼前这个人会不认识他。 若真的是公事公办，这个人肯定通知大理寺了，不会像刚才那样还假装威胁一番，定然是来找事的，李泰对这种事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人是冲着他来的。 “回殿下，他是金部司主事王志山。”杂役回答的同时还偷偷看了一样王志山，生怕会惹王志山生气。没办法，他一个小人物，谁都惹不起。 金部司主事，掌全国库藏出纳、权衡度量之数，互市、和市交易，掌勾考市舶、商税、茶、盐、香等岁入之数。 这是金部司的职责，相当于大唐的财务啊，这个权力就大了。 姓王，不用猜，肯定是太原王家。别的姓王的可不会故意招惹他这个王爷。 “王主事是吧，见了本王也不行礼。论身份，本王是皇子，论官职，本王是工部侍郎，比你高一级，你这么无视我，这就是民部的礼数吗？还是说，民部已经不是我大唐的民部了？” 众人这才想起，李泰还有个工部侍郎的身份，虽然他一直没去上任，但是这个职位一直给他留着。 王志山也装不下去了，不情不愿地拱手道：“臣拜见越王殿下。” 礼数有了，但不多，非常敷衍。 “不知殿下带这么多人闯进民部是何缘由？”王志山直接就给扣帽子。 “本王奉旨前来查账，怎么，你要抗旨？” 王志山自然是知道这事的，原本以为李泰不会来了，没想到最后关头来了。 “殿下可以进去，可是你身后这些人不能进去。”李泰他是肯定拦不住的，只能把后边这些人拦住，凭李泰一个人也查不出什么。 李泰笑眯眯地走到王志山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被盯得发毛，但还是挺了挺胸，这时候不能怂。 李泰抬脚就踢了过去，王家人真是没完没了，三番五次地找麻烦，搞得好像自己抛了王家祖坟似的。 “本王查账你都敢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你是怕我查出什么吧？今天这账本王查定了。” “殿下不要血口喷人，本官清清白白。”王志山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李泰将视线转向一个角落：“戴伯伯，您在那儿也站了很久了，也该出来说句话了。这门是让进还是不让进？要么让我进去查账，要么我回去跟阿耶说，这民部已经不是大唐的民部了，该换一个了。” 戴胄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不过来说句话，居然站在角落里看热闹，死老头子。 “呵呵呵，殿下莫要生气，老夫给你赔罪。”戴胄见李泰生气了，也不敢再躲着了，真要捅到陛下那里，说不准真要换一个民部。 陛下当然不会这么草率，但是有越王在就不一样了，他说出的话一定会想尽办法达成的，宁愿惹陛下也不能惹这个祖宗。 “都听好了，今日所有人配合殿下查账，殿下想查什么就查什么，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谁若阻拦，老夫亲自将他送进大理寺。”话是说给众人的，眼睛却是看着王志山。 “是。”王志山无奈地应道。 李泰带着人开始工作，从贞观三年开始，倒着查。几个最大的房间被挤的满满当当，拿账簿的人来回穿梭，非常忙碌。 这些人都是青莲书院的学生，家世清白，与世家没有牵扯。训练了将近一个月，这些人才学会了查账，学会了复式记账法，学会了使用表格。 学习的人不是只有这些人，其他不合格的都被淘汰了。 让李泰惊喜的是程处亮居然是成绩最好的那个，自己的朋友成绩好，他自然是高兴的。他不禁想，他阻止程处亮追他妹妹是不是错了，他心里想的是婚姻自由，但事儿放到自己妹妹身上就是另一种想法了。 唉，由他去吧，能不能追到是他的事，不过结婚不能太早。 想到这里，李泰也拿起账本，如果不是为了教新的知识，他也不会卡在最后两天再来了。 刚拿起账本，李泰就发现了问题…… 第85章 名单 这个账本上的整数实在太多了，很多千贯为单位的，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 这本账册是太原府的账册，太原王氏的祖宅就在那边，太原府尹就是王家人，怪不得王志山不让他查账，李泰冷笑一声，他今天要把这些蛀虫揪出来。 一天时间显然是不够的，为了赶进度，只能通宵了，李泰心里有些不好受，终究活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对这些学生，他只能想别的办法补偿了。 第二日，早朝照常进行，李世民打了个哈欠，连忙抬手挡住了嘴，失态了。昨天晚上他一直想着怎么收拾李泰，怎么都睡不着，结果晚上没睡几个时辰，黑眼圈都有了。 今日没什么大事，李世民就想着早早结束早朝，回去眯一会儿。 结果有人进来通报，李泰来了。 李世民的困意少了一半，这是来请罪来了。 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李世民，李泰有些奇怪，怎么板着一张脸呢，难不成已经知道结果了？ “逆子，”李世民怒道，“你来干什么？” 呃……什么情况？要钱的时候是你的小青雀，现在就变成逆子了？李泰狠狠鄙视了一番，太渣了。 “阿耶，您怎么这么生气？” 李世民轻哼一声，看到李泰还在装无辜，心里更生气了。 “青雀，朕曾命你查账，你可将贞观年间的账都查清楚了？” “啊？”李泰目瞪口呆，不是，这什么情况？ 李世民猛地一拍桌子：“难不成你只查了今年的账册？”肯定是这样，一天时间，哪怕只是今年的账册，也看不完，就这么糊弄他，真是惯坏了。 “不是，阿耶，你不是让我查所有的账册吗，不包括武德年间的？”李泰崩溃了，早说呀。白干了那么多活，否则也不用熬夜了。 这回轮到李世民懵圈了。武德年间？一个月时间，什么脑子才能想到去查武德年间的账本，贞观年间的都查不完，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犯傻了？ 不对，他不会是想用这个借口脱身吧？哼，想得美。 “你说你查了武德朝的账本，查得如何了？”李世民盯着李泰，看你装到什么时候，今天非好好收拾你，让你知道谁才是老子。 |“对啊，武德朝的账本孩儿也查完了，查出的问题，孩儿都写在奏折里了。”说着，拿出一本奏折，王德见状赶忙给李世民送上去。 “你说什么？都查完了？”李世民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满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一天一夜就能查出这么多东西？ 他一把扯过奏折，快速地翻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什么人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贪污了多少钱，写得是明明白白。 少的几百上千贯，多的有数十万贯。 仅仅是去年，贪污数额就多达一千多贯，去年国库都没这么多钱。去年关内又是大旱又是蝗灾，老百姓不知饿死了多少，那些天杀的狗官居然贪污了百万贯。 “王德，念！”李世民将奏折扔给了王德，王德用他那尖锐的嗓门大声念着。 一个个数字被念出来，李世民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魏征眉头一直紧紧皱在一起，几次想要打断，最终忍了下来。 当王德的声音终于停下的时候，魏征立马站出来：“陛下，臣请彻查此案，此等惊天大案，简直骇人听闻，一定要查清，不能放过一个。” “陛下，这只是越王一面之词，不能偏听，万一有误……”王珪打断了魏征。 李世民听次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心里也认可王珪的话，李泰只查了一天一夜，万一是他随便编的，那就闹笑话了。 “青雀，据朕所知，你只查了一天一夜，怎么就能查出这么多问题？你可有凭据？”如果是瞎编的，李世民倒是希望他趁早认错，现在还来得及。 李泰见李世民不信，心里也是有些不耐烦，很想吐槽一句，你们笨还不允许别人聪明了？但最终没说出口，场合不对。 “可以让王侍中随便找几条，让戴伯伯当场核对，若有一条不对，我甘愿受罚。” 李世民授意戴胄去查，戴胄领命而去，没过多久，戴胄就回来了。 “陛下，臣随意查了几个，越王殿下所言非虚，这份奏折可信。臣请陛下彻查！” “臣附议！” “臣附议！” 众臣纷纷附议，戴胄都说是真的了，那肯定就是真的，这个案子肯定会查，此时附议就是表明态度。有些是真心的，也有些心虚的说话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 “此案就由玄成、克明、玄龄三人主审，大理寺从旁协助，不管上面的人现在居于何职，都要一条一条查清楚。” “臣领旨！” 李世民交待完了，对李泰产生了兴趣。 “青雀，你是如何在一天之内将所有账目查清楚的？”刚才光顾着生气了，忘了问这件事了。 “阿耶，不是孩儿一个人查的，一百多人呢。” 李世民被噎了一下：“朕知道是一百多人，但一百多人也不应该这么快，莫非有什么诀窍？” 如果民部所有人都查账，一年的账本需要查一个月，每年年底收入统计就得一个月，一百个人，查大唐建国以来所有的账目，一年能查完就不错了。可是，一天？怎么做到的？怕不是神仙来帮忙了吧。 李泰将阿拉伯数字和复式记账法简单地说了一遍，听得众人连连称奇。 “太神奇了，简单的几个符号，就能用来计数，而且方便快捷。”房玄龄满眼放光。 “还有那复式记账法，老夫是闻所未闻啊，若是这数字和复式记账法早些出现，民部的压力就小多了。”戴胄非常遗憾，早知道这样，他肯定会请教越王，年底也不会为了统计账目愁白了头发。 “青雀，这阿……这唐数和贞观记账法要推广全国，由你负责把六部的人教会。”阿拉伯数字，听着别扭，还是唐数好听，贞观年出现的记账法，既然是贞观记账法。 李泰大无语。 第86章 兵部 见过不要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有这么起名字的吗？ 但看到李世民那好不容易露出的笑脸，李泰苦笑一声，随他去吧，一个名字而已。 早朝结束，李泰带着程处亮来到了兵部，民部那边不用教，昨天已经教给很多人了，兵部最近，就从兵部开始吧。 但李泰最不想去的也是兵部，因为现任的兵部尚书是侯君集，李靖听了他的建议，辞职了，然后侯君集顶替上位。 本应该明年由侯君集担任兵部尚书的，现在提前了，李泰也是忽略了这点。自己造的孽，只能捏着鼻子认。 兵部显得很冷清，甚至都没有人来迎，李泰知道这肯定是侯君集在给他下马威。 最终兵部只安排了几个年轻的官员来，李泰也不在意，跟这帮狗东西生气不值得，李泰也懒得讲了，让程处亮给他们讲。 “呦，程处亮，太国子监就是有名的废物，也配给我们讲课？”其中一个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令李泰脸色一沉。 “殿下，他是侯思逵。”程处亮在李泰耳边说道，眼里尽是怒火。 李泰知道这个人，是侯君集的儿子。贞观十七年，侯君集跟着李承乾造反，侯君集被杀，李世民念旧情，给他留了一个儿子，就是这个侯思逵。 侯君集倒是心急，自己刚当上兵部尚书，就把自己儿子也安排进来了。 这个侯思逵不可能是来上课的，那就是来捣乱的。 “本王安排他给你们上课，你有意见？” 侯思逵微微一笑：“殿下说笑了，程处亮就是个废物，怎么能给我们讲课？” “把你们算账最厉害的叫来，跟程处亮比比，他若是输了，我们立马走人。”为什么这些人不能老实点，非要给他们一耳光才能清醒。 片刻后，一个老者过来了，拿了一堆账本。 比试方法很简单，随机抽一本账册，同时开始算账，谁算得快，算得准确，就是谁赢。 一声开始后，两人立马进入状态。不到一刻钟，程处亮就算完了。 对面的老头眼睛瞪得老大，哪儿有这么快的，他连忙拿起程处亮算出来的结果。 他一看就知道这个结果是对的，因为这里所有的账本都是他算过的，侯思逵让他拿算过的账来作弊，他不愿意，他想堂堂正正地赢。 却不想，输的这么惨，他才刚刚开始，这边就结束了。 “是老夫输了，老夫居然还拿着算过的账本作弊，老夫惭愧啊。侯公子，老夫今日就辞去官职。” 李泰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肯定是侯思逵让这老头作弊的，只是这老头不乐意，自己头脑发热想出来的事，居然害得人家丢了饭碗。 “殿下，在下张安，是这……唉……现在不是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张安脸上带着乞求。 “就叫你老张吧，老张，你如果是想要学刚才的算法，那就不要想了。” 张安满脸失望，眼神暗淡下来。 “除非你来我这里做事，我的生意太多了，缺个账房先生，你若是来，你想学什么都可以教给你。”这个人看着还不错，人品过关，管账正合适，也算是解了心中的愧疚。 张安听完立马给李泰磕头：“多谢殿下。”他只是一个算账的，没别的本事，就会算账。在兵部管账也好多年了。前些日子，潞国公侯君集当了这兵部尚书，对下边人是特别苛刻，稍微有一点疏失，就拳打脚踢。 侯思逵更是让他们改账本，张安多次拒绝。若不是张安算账的本事厉害，他早被赶出去了，今天他实在是受不了，冲动之下辞职了，正愁生计，随后越王就给他一份工作，他怎能不感激。 李泰将张安扶起来：“老张，跟着本王做事，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能跪。” “是，是。”张安连忙答应，越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本王也累了，既然兵部不愿意学，本王也懒得教，咱们回府。”说完，就带着程处亮和张安走了。 侯思逵伸手想拦，但又收了回来。今天他就是来捣乱的，目的就是把李泰赶走。现在李泰是走了，但他心里很不爽，这不是他赶走了李泰，是李泰主动走的。 结果一样，但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拦吧，找不到拦的理由，不拦吧，又觉得浑身不对劲。 最终，侯思逵没有动作，眼睁睁地看着李泰等人走了。 李泰让人带话给李世民，兵部不愿意学，所以他不教了，想要学，去书院学，每个人一千贯的学费。 李世民得到信儿的时候，都气炸了，这个侯君集，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青雀，他可是有仇必报啊，谁都挡不住。而且，他下旨让各部学习新的记账法，侯君集是公然跟他唱反调啊。 侯君集被叫到宫里，李世民指着他的鼻子整整骂了一个时辰，让他停职反省。刚坐上去的位置还没捂热，就没了。 李世民心里不禁想起李靖跟他说过的话，李靖说侯君集将来必反，李世民现在看侯君集也是有一股反相，对皇子不敬，对他的圣旨视而不见，太傲了。 最终，各部选了十个人送去了青莲书院。虽然可以让民部的人教，但李世民还是决定花这个钱，李泰要的不算多，只是想出口气，这口气得让他出了，要不然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他肯定会藏起来。 几十号人被送到了算学院，交给了李淳风。李泰特意交代过，这些人是国家的栋梁，要好好教导，要非常非常的严格。 结果就是，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跑步，天刚擦亮就要上课，吃饭时间只有一盏茶时间，晚上还要熬夜做作业，作业实在太多了。 每天上课讲完课后也要做大量的练习。最让人绝望的是，这样的日子，要持续一个月，一千贯还真是没白花。 过了几日，他们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算学水平提高了，这令他们非常惊喜，之前的不快也一扫而尽，精神百倍地投入到学习之中。 第87章 入职工部 立志要做一个闲散王爷的李泰，感觉自己快变成劳模了，李泰心里暗暗叫苦。 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因为李世民下旨，让他去工部任职。 工部侍郎的官职挂他身上很久了，段纶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总是催他去上任。 与往常一样，早上起来跟着李君羡练武，然后是洗澡，吃早餐。 入秋了，天气也没那么热了，李泰的马车缓缓而行，李君羡注意着四周的动静，长安城似乎更热闹了。 到了工部，段纶已经在大门口等候。 、“越王殿下，你总算是来了。”段纶显得非常的热情。 “段伯伯，你让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您隔三岔五地派人催我，催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李泰有些抱怨，有事就直接让人传话，总憋着干啥。 段纶在李泰脸上没看出一点不好意思，他这个工部侍郎也不说主动露个面。 责备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有求于人，态度要摆正。 他马上挤出一丝笑容：“殿下，臣知道你聪明绝顶，所以想让你看看工部有没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工部日子不好过啊，干的活最多，给的钱最少，入不敷出啊。而且，陛下交代的差事通常都比较急，赶工非常辛苦，想要想要改良兵器又没钱又没人，他心里急啊。 李泰注意多，挣钱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或许李泰可以帮他一把。 “段伯伯，以后夸我聪明就行，不要绝顶。”说着，就随段纶走进了大门，工部众官员见了李泰纷纷拜见，然后就去忙了。 工部的氛围看起来好多了，至少给李泰的感觉是这样的，空气中少了一丝勾心斗角的味道。 “咱们去将作监看看吧。”李泰提议到，他今天来可不是来坐办公室的。 段纶大喜，他还巴不得呢，正好不用他多费口舌。 工匠见到李泰纷纷叩头，李泰只好将他们扶起来，李泰非常讨厌下跪，不管说多少遍都没用。 “老郑，上次咱们见过。”李泰对着一个老汉说，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次就是这个老郑给他带的路。 “是是是，难得殿下还记得草民。”他只跟越王说过一次，越王殿下居然过了这么久还能记住他。 “上次来得匆忙，也没跟你们聊聊，今天咱们就闲聊，不要拘束。”李泰招呼一帮人坐在，这里没有椅子，他跟着众人都坐在地上。段纶想要去给他拿把椅子，也被他拒绝了。 “老李，你每个月能拿多少工钱？”李泰看着这里的人都瘦瘦弱弱的，感觉他们日子过得并不好。 “回殿下，草民每个月能拿50文。”老李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么少？”李泰疑惑地看向段纶，工部这么大一个衙门，一个月50文怎么好意思拿出手？这么点钱能吃饱吗？怪不得看着都皮包骨头似的。 段纶叹了口气：“殿下有所不知，不是老夫克扣他们工钱，是朝廷拨下来的钱就那么多，老夫已经尽力了。” 朝廷不给钱，他也变不出来啊。 工部是六部中地位最低的，官员也不愿意调到这个衙门，这应该算是清水衙门了吧。 在别人眼里，工部就是贱部，里面只是一群工匠，都是下贱之人，拨款也是最难的。 李泰杵着下巴，想着对策。 忽然他大腿一拍。 “戴伯伯，我记得有很多贡品都是工部制造的吧，咱有手艺，可以靠手艺挣钱啊。”手里有金饭碗，却要讨饭，真是浪费。 “不错，可是贡品是不能买卖的。”段纶可是吓到了，买卖贡品等于找死啊。 “谁说要卖贡品了，我们要卖的是手艺。” “各位的手艺是大唐顶尖的，咱做的东西与贡品不同，比贡品差一些，比如瓷器，然后这些就可以卖给外邦的那些商人，他们很缺瓷器。” 段纶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除了瓷器，还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卖给那些西域的商人，到那时工部就不用求民部给钱了。 段纶想要立马就去照做，但刚站起来就不动了，人手不够啊，给皇家的贡品都做不完，更不用说做别的了。 李泰见段纶脸色很难看，赶忙问缘由，段纶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是这样，段伯伯不用着急，本王自由妙计。”李泰神秘地笑了笑。 这里是做箭矢的地方，正好拿来做演示。 “本王有一套方法，叫做流水线作业法，意思就是说，由若干工匠成为一组，每个工匠只负责一个步骤，最后将所有的零件组合到一起。” 流水线的好处就是可以加快速度，每个人完成所有的步骤是非常浪费时间的。 最大的阻碍嘛，就是每个人做出来的尺寸不一样。 “戴伯伯，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箭杆和箭头的尺寸都要按照同样的标准去做，不能像以前那样一个人一个尺寸，现在先定好统一的标准。” 标准很快定好了，为了方便，还制作了新的丈量工具。 想要获得认可，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比一场，用流水线作业法与旧的方式比一场。 李泰的提议，段纶也觉得不错，比一场才知道好不好。 用旧方法的安排了速度最快的几个人，流水线上的几个人速度是所有人中比较慢的。 段纶狐疑地看着这一切，越王这么大的信心？ 正常制作一支箭的时间大概是半个时辰，比赛时间定了一个时辰。 这群工匠不愧是顶尖的，手艺还得没话说，流水线上的人，开始有些不适应，显得有些慌乱，段纶有些担心，但李泰却只是笑笑，毫不在意。 没过多久，流水线上的人就适应了，速度慢慢提高了，段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看得出来，这一队赢定了。 一个时辰后，用旧方法的那一队，一共制作了十支箭，而流水线作业的这一队足足有五十三支，五倍还多。 众人服气了，这还是速度最慢的人，如果是最快的人，只怕会制作出更多。 这个方法如果在工部推广，那速度就会提高很多倍，也可以腾出人手来挣钱了，段纶不禁感慨，看来他这步棋是走对了，越王果然靠谱，这么一会就解决了工部的大问题。 段纶恨不得跳起来，连忙感谢李泰，却发现李泰不见了。 第88章 马蹄铁 段纶找了半天，发现李泰正在纸上画着什么。 “殿下，这是什么？”他也懒得猜了，李泰拿出来的东西都是从来没见过的，长的奇奇怪怪，他一次都没猜对过，还不如直接问。 “这叫马蹄铁。”说着，李泰将图纸递了过去。 段纶看着图纸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是干什么的。 “马蹄铁，就是给马穿的鞋子，有了马蹄铁，马蹄就不会磨损。”李泰催促着段纶将马蹄铁做出来。 心里疑惑，但段纶也没耽误，直接安排人去干活儿了。 马蹄铁打了两套，李泰带着马蹄铁找到了李靖。 李泰将马蹄铁交给李靖的时候，李靖狂喜，一个国家的骑兵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军队的战斗力，尤其是对付东突厥，没有骑兵是不行的。 大唐每年因为战马而消耗的银钱达到数十万贯，其中一大部分就是因为马蹄磨坏了。若按照李泰所说，装上这马蹄铁，每年可为朝廷省下很多银子。 “去，牵一匹马蹄磨坏的马过来。”李靖有些迫不及待。 马蹄装好了后，李靖一跃而上，一鞭就朝马屁股而去，那马嘶鸣一声，向远处狂奔而去，大约一炷香后才回来。 “殿下，此等宝物要立刻献给陛下，殿下随臣一道进宫吧。” 李泰答应下来，就算他现在不进宫，李世民也会把他叫过去，不如现在就去。 他准备坐马车去，李靖等不及，一把将他拉上马，不带他反应过来，马就挨了一鞭子，尘土四起，很快不见了影子。 李泰被颠地七荤八素，也太粗暴了，就不能等他坐好再说？他想抬脚把李靖踢下马，但使不上劲，只能在心里问候李靖。 马在承天门停下了，因为宫里不能骑马，李泰头一次觉得这个规定这么亲切。 李靖骑马太野了，纵然李泰会骑马，此时也有些恶心。 李靖牵着马进了宫，这让李世民很是疑惑，好端端的牵马做什么，李靖也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 而且，李靖今天骑的马不是他最喜欢的浑红马。 “陛下，请看这里。”李靖将马蹄抬起来，李世民看到马蹄上有一块弯曲的铁，似乎是用钉子盯上去的。 “药师，这是？” “陛下，这是越王殿下发明的马蹄铁。这匹马是报废的战马，装上马蹄后，与一般的战马无异，甚至速度比一般的战马要快一些。”李靖兴奋地说着，这可解决了大问题。 “当真？”李世民仔细打量着，生怕看漏了什么细节。 “臣这里还有一副，陛下可以一试。”李靖将另一副马蹄铁拿了出来。 “快，将朕的白蹄乌牵过来。” 白蹄乌是李世民南征北战时骑过的一匹马，随他驰骋疆场，冲锋陷阵，只是年纪大了，跑不快了。 许久没骑马了，这会他突然想起了这位老伙计。 马蹄铁装好后，李世民摸了摸白蹄乌的脑袋，白蹄乌蹭了蹭他的手心。片刻后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李泰有些无语，刚才是李靖，现在是李世民，就不能把话说完再去？但人都走了，李泰也只能无聊地等着。 “驾！驾！”白蹄乌回来了，李世民爽朗的笑声远远地传到了李泰的人多里。 “哈哈哈，果然是好东西，白蹄乌就像回到了几年前，就凭这小小的铁片，青雀，你又想出了一个好东西啊。”李世民不吝夸奖，但李泰却没有什么反应。 李世民的抠门他领教过了，口头表扬就是极限了，不会有什么赏赐的。 快要打突厥了，李泰想着，或许有了这玩意儿，大唐的将士会少死一些，也算是出份力。 “一个月之内要把战马全部装上马蹄铁。”李世民说道。 “陛下，一个月时间怕是不够。” 李世民一愣神，按照工部的速度，还真不行，把段纶逼死，他也变不出那么多马蹄铁。还不能找民间的铁匠，这可如何是好？ “阿耶，孩儿的制铁工厂也可以做。”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这活儿揽过来，今天也不算白跑一趟。 “那这价格？”交给李泰去办，李世民是放心的，但是李泰的东西出了名的贵，他怕李泰又找他讹一笔。 “价格就按照市价的八成算。”李泰也不指望这个能挣多少钱。 李世民震惊地后退了半步，市价的八成，基本就是成本价了，今天青雀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李泰的样子不似作假。 “你献马蹄铁有功，你想要什么赏赐？”李世民想要补偿一下李泰。 “阿耶，你还欠着我一次呢，这次也记着吧。再说，您也没什么好东西，孩儿啥也不缺。” 李世民尴尬无比，被自己儿子揭短，他还不能发作，因为李泰说的没错，他没什么可以拿出手的，现在的李泰非常有钱。 好不容易等这个揭他短的逆子走后，他将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一干武将召进宫里，特命他们带上马。他要来一场赛马。 说道赛马，程咬金谁都不怕，他就没输过，看到李世民骑的是一匹老马，他就更有信心了。 李世民提议，每个人拿出一万贯当做彩头。 程咬金只愿意拿出一千贯，他不是拿不出一万贯，他是觉得有鬼，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因为他坚持，赌注不得不改成一千贯。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陛下今天的马跑得特别快，就是那批老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以为死了。肯定有什么鬼，程咬金找了很久，最后发现了马蹄铁，刚才他就听到了声音，这会才知道是这玩意儿发出的。 “哈哈哈，知节，都说你鬼精鬼精的，果然名不虚传。”李世民基业不再隐瞒，将马蹄铁介绍给众人，众将听了，哪儿还待着住，纷纷赶到工部，要让段纶给他们打造马蹄铁。 段纶也犟不过这些人，还好不是什么难事，赶忙派人去做，把这群麻烦的人打发走才是要事。 李泰出宫后，没有马上回府，前几日的贪污案一直记着呢，除了他提供的名单，肯定还有京城的官员牵扯进去。 第89章 七家家主 大理寺，李泰坐在魏征对面，魏征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看来连日审案子有些辛苦。 “魏伯伯，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李泰问道。 “这是卷宗，”魏征没有隐瞒李泰的想法，“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牵扯出这么多官员了，其中就有王志山。” 这个王志山果然不干净，他在名单上，李泰一点都不意外。遗憾的是，李泰没找到侯君集，甚至与侯君集有点关系的都没有，这次不能借机对付侯君集了，有点遗憾。 “魏伯伯，查案子虽然要紧，但也要注意身体才是。”魏征看着好像瘦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倒是小事。”魏征唉声叹气的样子让李泰搞不明白。 “魏伯伯的意思是，还有更大的事？” “殿下，此次牵扯官员众多，就算是陛下想要严惩，怕也是不容易，世家不会束手就擒的。”魏征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李泰眼珠子一转，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那份名单上一多半是五姓七望的人，如果事情闹大，世家必定损失惨重，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这些人的。 世家的官员占了朝廷的一半，如果世家拿这个威胁，李世民也不敢硬来。更何况，世家还有一个杀手锏。 市面上的粮食大多是世家的，世家若是涨价，必定民不聊生。 前几个月，关内大旱的时候，世家曾将粮价涨了十倍，最后是李泰将一部分粮食投入市面上，才缓解了粮价。现在李泰可没那么多粮食了。 李世民手里虽然还有些粮食，但那是为打战准备的。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李世民妥协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魏伯伯，想不想玩个大的？”李泰打心眼里讨厌这些贪官污吏，就这么放过他们，李泰会睡不着的。 魏征一听来精神了，他嫉恶如仇，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此时听李泰有主意，他顿时都觉得不累了。李泰如果出马。十有八九会成。 “殿下，可是有了什么主意？”魏征满脸期待地看着李泰。 “您先查案，有结果了通知我一声，我会把事情办妥的。”李泰拍拍胸脯保证道。 虽然不知道李泰想要搞什么鬼，但魏征很满足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官服，马不停蹄地去查案了。 太极宫，两仪殿内。 李世民面沉如水，手里的奏章被他弄得有些皱了。 对面坐着七个老者，面色各异，崔家家主就在其中。 是五姓七望的家主一块儿来了。 从刚才进来开始，七家的家主就没有说话，似乎想给李世民一个下马威。 他们见了李世民，别说叩头，就连最起码得礼节都没有，直接就坐下了。 这是七家家主的特权，在外人面前，他们是臣子，私下里，他们跟李世民平起平坐，李世民还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生闷气。 李世民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来的，贪污案查的沸沸扬扬，七家涉案的人很多，他们能坐得住才有鬼了。 崔家家主见气氛就这么僵着，他对另外一个人说：“李家主，不如你先说？” 那人点点头，他是陇西李氏的家主，皇家出自陇西李氏，由他来说也合适。 “陛下，老夫听闻，陛下在查贪污案，我们七家牵扯进去的人不少，他们都是忠于朝廷的，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想必是误会，还请陛下还他们清白。” 李家族长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看着李世民，甚至还喝了口茶。 李世民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既然是清白的，查查也无妨，朕不会给他们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还清白，若是清白的还怕查？这些老不死的也不会进宫了，说得真是轻巧。求人都没有求人的态度。 狂妄至极。 “陛下，当初若不是我们，怕是没有李唐的天下。互惠互利的事情，还请陛下不要意气用事。”卢家家主语气中有浓浓威胁的味道。 李世民没有回答。 “朝中有一半是七家的人，若是陛下一意孤行，让朝中官员人心惶惶，哪里还敢拿这份俸禄，若是都辞去官职，谁来帮必须爱处理政务。”王家家主也补了一刀。 李世民怕什么，他们很清楚，他们明白自己的优势，聪明如李世民一时也没有办法破局，这不是一个主意就能扭转局势的，五姓七望的势力太庞大了。 “哼！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有脸来威胁朕？”李世民暴怒，“若是就这么放过他们，朕怎么跟众卿交代，怎么跟天下百姓交代？” 这些人没想到李世民这么强硬，如果李世民不妥协，他们只能涨物价，但那是两败俱伤的事情。 郑家族长思考片刻：“老夫有个想法，只抓几个罪孽深重的，陛下可以将他们流放，剩下的陛下就当作不知道，也算是一个交代。” 李世民知道这是七家最大的让步了，抓几个罪魁，杀鸡儆猴，剩下的那些也只能日后慢慢换掉了。 但他心里好像有根刺，他是大唐天子，居然被几个老不死的威胁，杀还杀不得，他真想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他们拿的银两，要一分不少的还回来。”李世民说道。就算不杀，贪污的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依陛下所言。”这七位家主也没有反对，反正不用他们掏钱。 七家家主前脚刚走，李世民就将杯子砸在他们坐过的地方。 “来人，把那个地方给朕洗得干干净净，他们用过的东西都扔了。” 王德连忙安排人打扫。最近陛下的脾气越来越差了，经常发怒，他做梦都梦到陛下在发脾气，他这些日子过得是胆战心惊。 现在只有越王才能把陛下哄高兴了，每次召见越王之后，陛下总是开开心心的。可是越王又不住在宫里，得找个时间向越王殿下请教了。 李世民将负责查案的几人召到宫里，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妥协的结果也讲了。 魏征听了后，只说了一声领旨。这让李世民觉得很不对劲。 第90章 舆论的力量 魏征被称为喷子不是没有理由的，只要是他看不惯的事情，绝对会反对到底，就算掉脑袋也不在乎。 他指着李世民的鼻子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好几次李世民都想砍了他的脑袋。 魏征天生对这贪官深恶痛绝，按照他的性子，应该跳出来开喷了，但今日却这么反常，这让众人都很奇怪。魏征这是转性了，还是脑子坏了，这样的事他也能忍？ 魏征明白陛下为何看着他，他今天不反对了，陛下居然还不适应了。 他的底气自然是来自越王，他冒死觐见也是常事了，虽然陛下偶尔会妥协，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有越王出手，他也没必要做那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了，事办了，自己还不用冒着危险，何乐而不为。 对于众人的疑惑，魏征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世民好奇的心里痒痒，但终究没有问出口，他还巴不得魏征啥也不说呢，他若是问，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他还没那么犯贱。 “既然众卿没什么意见，就尽快将案子审结吧。” 魏征出宫后，失望地摇摇头，果然他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将消息带给了李泰，意思就是催促李泰赶快动手。 三日过去了，魏征再没有了前几日的淡定，因为李泰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替罪羊已经定好了，剩下的那些人就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原本至少要两个月才能查清的大案，就在短短几天之内审结了，不日就会公之于众。 “玄成，你等的消息来了。”戴胄喜气洋洋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报纸？难道越王的手段是报纸？魏征接过报纸，只见头版有一个很醒目的标题：天灾难测，人祸横行，百姓如何生存？ 魏征赶紧往后看，整整三个版面，都详细记录了这件贪污案，具体到了每个人，每件事，每一个铜板。不用细看，魏征知道这些都没有错，案子是他全程参与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越王的做法他无法理解，在报纸上写这些能有什么用，越王的手段就是在报纸上宣泄不满吗？ 正在批阅奏折的李世民也没说什么。 七家的家主看着报纸有些生气，但也只是骂了几句，小孩子的把戏而已，他们不在乎。 长安城，今天可是炸锅了，都在议论贪污大案。 “这些贪官太可恶了，去年旱灾，百姓都饿死了，他们居然贪墨银两，足足十六万贯。”十六万啊，他们十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十几万算什么，你看金部司主事王志山，他一个人就贪污了一百多万贯。” “嘿，你一年都赚不了几贯钱的人，居然嫌弃十六万贯……” “好好好，就当我说错话了，咱们继续说这些贪官。” 接连几天，报纸上都详细地刊登了贪污案，百姓买报纸再不是冲着那些八卦和话本了，他们的兴趣都在这件事上。 茶馆里，一个青衣男子压低声音对着同桌的人说道：“我跟你们说，朝廷要把那些贪官都放了。”说完还小心地看了看周围。 “真的假的？那些贪官那么可恶，怎么可能放了他们？”众人不信。 “我舅舅就在大理寺任职，他亲口跟我说的。” 同样的话在长安城到处传，这些都是丐帮的，这事不能直接登报，只能用这种方式。 同样的方法，李泰之前也用过，佛教那件事，李泰就调动起了百姓的情绪，只是那次百姓是冲着他来的。 套路虽然旧，但是好用，世家那些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记性这么差吗？ 传言传遍了长安城，百姓愤怒无比，开始成群结队地聚集在皇城外。 这时候李世民才看出了不对，他才想起打压佛教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只是，那次事情是因为朝廷抓了人，他倒是把报纸给忽略了。 细细想来，如果不是因为报纸，百姓也不会反应那么快。 李世民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他还是小看了报纸，这是一把双刃剑啊，用好了，利国利民，用不好，伤到的就是朝廷，他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七家的家主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们不自觉地将李泰当成了孩子，虽然足够重视了，还是小看他了。 魏征放下心来，他也有些隐隐明白了，这是要借助百姓的愤怒来给朝廷施压，这可拿捏到了陛下的命门，陛下不可能忽视民意。 这件事顺利得不像话，世家居然没有反抗。李泰犯贱地想，实在太无趣了。 他要干的事都差不多了，就看朝廷那边是什么反应了，该魏征那老头了。 魏征匆匆进宫，来到两仪殿的时候，房玄龄、杜如晦和戴胄三人已经来了，都愁眉苦脸的。魏征想笑，但场合不对，只能憋着。 李世民哪能看不出来，魏征笑得太明显了，他冷哼一声，非常不爽。怪不得前几日魏征什么话都没说，原来是跟李泰商量好了，居然玩了这么一首。 最让人生气的是，竟然没有人跟他说一声，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是骑虎难下。 “都说说吧，现在怎么办？”李世民声音带着一丝冰冷。 魏征才不管李世民高兴不高兴呢，李世民话音刚落，他就开口了：“陛下，触犯国法，就应该按照国法惩办。” 李世民恨不得把茶杯扔魏征脑袋上，前几日不说，现在知道说了，他怀疑魏征现在就在心里嘲笑他。 “陛下，”房玄龄说道，“民意不可违，如果放过那些人，怕是会让天下百姓寒心，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也想把那些贪官全都砍了，但是七家的威胁他不能不放在心上。 魏征像是看出了李世民的心事：“陛下，世家不但不会辞官，还会让更多的子弟考取功名。” “啪！”李世民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脸上带着兴奋，茶杯倒了都没注意。 第91章 长孙无忌进宫 对啊，世家那些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放权，若是朝中无人，世家就相当于自断手臂。 李世民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太蠢了，上了世家的当了，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损失最大的是世家，世家不会拿家族的前途赌的。 世家手上的牌就剩下了粮食，如果世家操控粮价，只能将库里的粮食拿出来了，快秋收了，倒也不会出什么事。 心里担忧的事解决了，剩下的事就顺利了。 李世民与众臣商议后，最终决定，所有的贪官都押解进京，贪污数量较大的，全部斩首示众，抄没家产。剩下的那些人，抄没家产，流放岭南。 这些贪官没了就没了，但是朝廷的钱必须一分不少地拿回来。 为了安抚皇城外的百姓，李世民特意贴出了告示，百姓看到了朝廷的态度，也没有再待在这里，纷纷回家了。 心里则是在怪那些传话的人，让他们冤枉了朝廷了，陛下还是很圣明的。 听到侍卫的汇报，李世民松了一口气，此事算是过去了。 他心里想起了李泰，这个总是给他制造麻烦的儿子，要不要召进宫打一顿？ “陛下，齐国公求见。”王德打断了李世民的思绪，李世民这会儿心情不错，他终于不用胆战心惊了。 “让他进来。”长孙无忌有些日子没单独进宫了，李世民赶忙让他进来，明明说过，让他进宫的话直接进来，他就是不听。 “参见陛下。”长孙无忌与平日无异，但眼角却藏着一丝狠厉。 “辅机啊，你好些日子没来了。”李世民让人上了茶。 “陛下，臣今日是为越王殿下而来。”长孙无忌直言不讳地说道，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李泰，他心里很不安，若是不管，将来李泰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李世民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全无，好心情全都没了。 长孙无忌一直在针对青雀，他已经警告过了，但长孙无忌却死性不改。反观青雀，除了长孙冲那事，他就没有特意针对过长孙家。 青雀怎么摊上这么个舅舅，他做错了什么？ 长孙无忌似乎没看到李世民难看的脸色：“陛下，近几日的事情，想必您也清楚。陛下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越王却轻松地解决了。” 李世民脸色更黑了，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李泰厉害呢，还说在骂他蠢呢？他儿子这么能干，难道不是好事？ “佛教的事情过去还没多久，那次越王也是利用报纸煽动百姓，这次故技重施。” “臣也是今日才想明白，越王殿下利用的是民意啊，报纸看似不起眼，作用却是非常大。” 这话李世民认同，这不是更证明了他儿子聪明吗，他还是不明白长孙无忌想说什么。 “陛下，”长孙无忌继续说道，“报纸此等利器，必须握在朝廷手里，万一越王一个不小心，将不利于朝廷的事告知百姓，那时候或许就是灾难。” 这下，李世民终于听明白了，长孙无忌就差直接说李泰要造反了。 他心里很生气，但不得不说，长孙无忌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小小的报纸，三言两语就能让百姓聚集起来，若是被奸人利用，聚众造反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相信李泰不会造反，但李泰也不会一直盯着报纸那边，说不得就会被人钻了空子，更何况，其他州府若是也出了报纸，万一出了岔子，那朝廷无法及时应对。 “陛下，”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似乎有些意动，“报纸此等重器理应收归朝廷，不如买下来。” 李世民不情愿地点点头，这是目前能想到唯一的办法，青雀肯定会不高兴，该怎么补偿他？ “此事朕会与青雀说的，今日就到这儿吧。” 李世民心烦意乱，他下了逐客令，但长孙无忌没有要走的意思。 “臣在长安城内发现一个隐秘的组织，自称丐帮，乃是由秦怀道和尉迟宝林组织的，平日里就是收集情报。越王也牵涉其中，近日民间的传言就是越王令丐帮传出来的。” 李世民皱眉，看来今天长孙无忌是做足了准备。 为了掌握情报，他建立了皇城司，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插手。这个丐帮，看起来是乌合之众，但却不能小觑，这些看起来不入流的人或许得到的情报比皇城司还快， 不良人就是由三教九流的人组成，皇城司很多情报就是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李世民深知这种组织的可怕。 丐帮这种组织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危害，就怕日后被人利用，与朝廷作对。 李世民目光落在长孙无忌身上，心情复杂，这个老伙计还真是了解他，知道他的底线，就算他不高兴，也不会放任这些事不管。 “你不会还有别的事吧？”今天长孙无忌来者不善，说不准还要借助别的事来对付李泰。 “陛下英明。”长孙无忌今日豁出去了，陛下已经不高兴了，再多说一些也没什么区别。 “越王殿下的马蹄铁臣已经见识过了，确实是好东西。武将那边对越王也是交口称赞，越王算是在军中出尽了风头。” “你想说什么？”李世民语气有些冷，他知道，长孙无忌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夸李泰，一定有什么目的。 “臣想说的是，越王殿下在军中的声望超过了太子，就像当初的陛下。” 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当初的他南征北战，武将大都是他的人，故而隐太子才会对他去了杀心，而后发生了那件事。 现在的李泰与那时的他相比差了很多，但他做出来的事可是得到了众臣的认可，不仅是武将，就算是文臣，也认可李泰的才华，与李泰相比，李承乾差得太多了。 况且，李泰还小，将来或许真的会超过当初的他。 李泰会不会想要坐上这个位置，李承乾会不会像隐太子那样，对李泰心生妒忌，会不会兄弟反目，李世民不敢想。 李世民阴着脸，走来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了下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第92章 李泰辞职 正在睡午觉的李泰被召进宫，当他看到长孙无忌也在两仪殿的时候，困意全无，黑色的眼眸都发出一抹精光。 肯定没什么好事。 李泰非常肯定。 李世民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他，最近也没出什么乱子，那肯定就跟长孙无忌有关了。 至于是什么事，李泰猜不出来。 他心里非常厌恶长孙无忌，但一直以来顾及长孙皇后，没有对长孙家下狠手，李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圣母附体了。 但显然长孙无忌不愿意放过他，那他也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阿耶，今日找我进宫有什么事吗？” 李泰直接坐到李世民身旁，拿起桌上的镇纸把玩起来，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看到李泰没心没肺的模样，李世民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泰没做错什么，他却因为那一丝的怀疑就要抢走李泰的东西，这是一个父亲该做的吗？ 当年太上皇就是这种心情吗？ 想到了当年的事情，李世民不再犹豫。 “青雀，这次惩戒贪官的事情，你做得不错。” 李泰抬眼看了一眼，突然召他进宫就是为了夸他？是他想多了？ “这是孩儿应该做的，一点小事而已。” “从这件事，朕也看清楚了报纸究竟有何等的威力，为了防止有心之人利用，不如将报纸交给朝廷吧。” 来了！ 李泰把镇纸扔在桌子上，一下就蹦了起来：“阿耶，您不能就这么抢吧？孩儿自问没出什么差错，你凭什么要收回去？” 报纸的生意挣不了多少钱，没有了这个生意，李泰也不心疼，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针对，他心里接受不了。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有些说不出口，眉头微皱。 “殿下，此次你三言两语就顺利煽动百姓，齐聚皇城之外，那下一次，岂不是要围攻长安城了？” “辅机，住嘴！”李世民大喝一声，长孙无忌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重了。 李泰算是明白了，长孙无忌就是用这个理由来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太阴了。 李世民看起来生气，但并没有解释，说明他生气的是长孙无忌说得太直白，其实他心里也是有这个担忧的。 唉！皇家无情！ “我总算明白今日阿耶为何召我前来了，你是担心我有朝一日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吧？”李泰心里非常失望，说话再没有顾忌。 玄武门事件是李世民最不愿提及的事情，旁人都不敢在他面前说起。 当他听到那几个字从李泰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怒气瞬间涌上来，怒目而视，举起手就要给李泰一耳光。 当他的手快要打在李泰脸上的时候，李世民脸色一变，生生将手停了下来。 说到底，这件事是他的错，他有什么资格教训李泰。 “青雀，此事是朕的错。你不要多想，朕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将报纸交给朝廷，马蹄铁也交给工部。” 李泰冷笑一声，没怀疑他道什么歉，这话说得也不亏心。 他也算是认清了现实。 本以为与李世民处得不错，可以相互信任了，但这时候李世民拿出了刀子。 “既然如此，那就依陛下所言，报纸就交给朝廷了。”李泰心力交瘁，他还是太幼稚了，自己也没能力与朝廷较量，只能任人宰割。 陛下两个字出来的时候，李世民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思议，也带着些怒气。 阿耶都不叫了，叫陛下？ 变得这么生疏了吗？ 这是儿子，还是臣子？ 青雀心里这么恨自己吗？ 一肚子的话，终究还是堵在了嗓子那里，说不出来。 “陛下，臣年龄尚幼，当不得重任，所以这工部侍郎的职位，还请陛下收回。臣告退！” 说着，李泰就大步往外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李泰停了下来：“陛下，臣还想说一句，挑拨皇家父子关系的狗东西，不值得信任。”随后就走出来大殿。 狗东西三个字听在长孙无忌耳朵里，脸都气红了，他岂能听不出这是在说他？有心找李泰理论，但此时连李泰的影子都看不到。 “辅机，报纸就由你来负责，你也下去吧。” 李世民显得很不耐烦，李泰最后的那句话，让他想起了赵高，挑拨离间的高手，秦朝二世而亡，赵高功不可没。 李泰说得不错，离间他们父子的人不得不防。 连自己的儿子都怀疑几分，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一个外人。 这一切都被门外的李丽质看得一清二楚。 她是来给李世民送点心的，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李世民暴怒的声音。虽然不清楚缘由，但她知道四哥受了委屈。 点心也顾不上送，就回立政殿找长孙皇后告状。 长孙皇后详细地问询了一番，她已经有所猜测，肯定与她兄长脱不了关系。 李泰和长孙无忌的过节她是清楚的，她也多次劝说，长孙无忌嘴上答应，私下却想尽办法对付李泰。 她对这个兄长很失望。 现在听说陛下也要针对李泰，尤其是李泰连阿耶都不叫的时候，长孙皇后心里藏起来的火气爆发了。 但她是贤后，不会做出打砸东西这样的事情，她让宫女带了些衣物，带着李丽质和李治奔着越王府去了。 当李世民得到消息的时候，马车已经出城了，侍卫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这么重要的消息现在才告诉他。 长孙皇后来到越王府的时候，李泰正在陪李渊下棋。 “阿娘，丽质，你们怎么来了？” 长孙皇后故意板着脸说道：“怎么，娘来看儿子还能为什么？你看看你，多久才回一次宫。” 李泰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嘿嘿，是孩儿错了。孩儿日后会经常回宫的。” 突然，他看到了下人带着的行李。 “阿娘，这是？”李泰问道，来看他怎么还带行李？ 长孙皇后眼睛突然有些泛红：“孩子，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受委屈了。这都怪我，没有好好劝说兄长。”说着，眼睛都掉下来了。 长孙皇后身体虚弱，李泰可不敢让她就这么一直哭，连忙安慰。 李渊忙问是怎么回事，受了什么委屈，怪不得今天李泰的情绪不太对。 “也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我。” 在李渊的追问下，李泰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李渊很生气，胡子一直抖，既生李世民的气，也生李泰的气，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他讲，自己憋在心里该多难受。 “所以，阿娘，您这是离家出走了？” 第93章 酿酒 李泰抱着还不会走路的李治一边问，一边逗李治玩。 李治倒是什么都不知道，开心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们在这边住几天，听说你这里好多好玩的，丽质天天吵着要来。”长孙皇后嫌弃地看着李丽质。 “你们随便住，想住多久住多久……”突然，李泰想起一件事。 “李君羡！”李泰朝外边吼了一嗓子。 “臣在。”李君羡神出鬼没地出现了，虽然见过很多遍了，李泰还是有些不适应。 “赶紧去把大门关上，今日闭门谢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尤其是陛下。”长孙皇后离家出走，李世民那个跟屁虫肯定也会跟来的，李泰可不想见他。 李君羡站着不动。 “怎么？本王说话不管用了？还不快去？” 李君羡支支吾吾地说道：“殿下，陛下已经进来了。”说着脑袋转向了门外。 李世民从门外走了进来，面色不善。 “翅膀硬了，连朕都要拒之门外。”李世民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回陛下，臣今日累了，怕慢待了陛下，还请陛下不要误会。”李泰坐着没起身，继续逗李治玩耍。 李世民这个气啊，这到底谁是爹，谁是儿子，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哼！好大的威风，大唐的皇帝居然联合大臣欺负一个孩子，说出去也不怕丢人。”李渊看见李世民，气不打一处来。 长孙皇后也别过脸，看都不看李世民。 “你们……唉，朕也是为了大唐好啊。”这几个人他还真斗不过，只能施展苦肉计。 “为了大唐就要对自己儿子下手，你还真是个好皇上。你看，稚奴都被气尿了。” 众人问道一股奇怪的味道，宫女赶紧把李治接过去换尿布，李泰觉得身上都臭了，起身去换衣服。 “世民，朕不管你因为什么，不要打青雀的主意，否则朕不会放过你的。”李泰刚走，李渊就警告李世民。 “父亲，儿子也是担心啊，青雀太优秀了，比高明强太多了，朕不得不防啊。朕还听说，现在有个叫丐帮的组织也在替青雀办事，朕怎么放心得下。”这时候也只能装可怜了，李世民心里发苦。 他也没得选，怎么就没人替他想想。 “你知道个屁，现在丐帮是高明的人。”李渊狠狠瞪着他。 他拳头一握，又被长孙无忌骗了。 但他也没准备改变自己的决定。 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了。 “观音婢，你随我回宫吧。”李世民开始哄长孙皇后。 “我们要在这里住些日子，陛下请回吧。”长孙皇后冷冷地说。 李世民吃瘪，人今天是带不回去了。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也不能留下来。 “那朕过些日子来接你们。”李世民无奈地叹口气，灰溜溜地走了。 待李泰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李世民已经不见人影，李泰也没管他，招呼众人去吃饭了。 “青雀，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李渊有些担忧地问道，李泰这次受的打击不小，他有些担心李泰会一蹶不振。 这个问题李泰还真没想过，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书院了，但那不是一日之功。 突然，李泰眼睛一亮，黑色的眼眸有了光彩。 “阿翁，我想开一个酒馆。”酒馆几个月前就买下了，一直没时间，现在酒馆还空着呢。 正好趁这个机会把酒馆开起来，趁这个机会再挣点钱也是好的，就当是散心了。 程处亮知道李丽质住在越王府后，就假装来找李泰，然后用各种理由赖着不走。 李泰岂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一顿拳打脚踢之后，程处亮鼻青脸肿的，但还是不愿意走。 “你再不走，我明天就让陛下给丽质找个婆家。” 程处亮只能认怂，眼巴巴地朝里边瞅了瞅，依依不舍地回书院了。 第二日，李泰来到了酒厂，这个酒厂是早已规划好的，随时可以开工。 李泰命工匠赶制了一套蒸馏设备，这时候的酒一般是八度左右，十度就算是高度酒了。 想要酿成真正的高度酒，蒸馏是非常重要的步骤，这也是李泰致胜的法宝。 程咬金眼睛都没离开过李泰，他想看看李泰能酿成什么样的好酒，神神秘秘的，就这些破玩意儿能酿酒？ 他没说出口，怕被打脸，李泰拿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总是有不可思议的作用。 当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酒，每天不喝一口，浑身难受。 当酒流出来的时候，程咬金都惊呆了。 “这是酒？”程咬金不敢相信，这比水还清的是酒？酒不都是很浑浊的吗？越王不会是在骗他吧？ 他倒了一碗，拿起来闻了闻，是酒味儿，还很香，比以往喝的酒都香。 一口饮尽。 “慢！”李泰来不及阻止，程咬金就喝完了，“第一次要小口小口喝……” 程咬金只觉得热血翻涌，有些上头，眼前的人都变成了两个，他使劲摇摇脑袋，嗨森看不清楚。 他号称千杯不醉，怎么才喝一碗就醉了，想到这里，一头栽倒在地，李泰赶忙将他扶住，命人将他送回去。 有了酒，酒馆就可以开张了。 报纸收回去了，他不想去找长孙无忌，不能打广告了，只能另想他法。 傍晚，朝中重臣的府上都收到了一瓶酒，是李泰派人送去的，长孙无忌喝侯君集府上自然是没有的，李泰可不想犯贱。 要想把酒的名声传出去，还得靠这些官员，他们就是行走的广告牌。 各府收到酒后，也是好奇这酒怎么会这么清澈，闻起来特别香，很多人都自动忽略了要小口喝的警告。 结果就是一个个都喝醉了。 程咬金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酒劲太大了。但他的馋虫也被勾起来了，这会儿看到李泰送来的酒，忍不住又喝了起来。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用小杯喝。 喝了一杯不爽，接着第二杯，喝着喝着又醉了。 他这次没有睡觉，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来到了尉迟敬德大门口，使劲地拍着。 第94章 有间酒楼 尉迟敬德听到门外的声音，非常烦躁，拿起武器就出门了，他喝的也有点多。 “程咬金，你拍我家大门作甚，都敲坏了。”尉迟敬德的声音很大，吸引了过路的人。 没过一会儿，秦琼、张亮、李绩等一众武将都跑出来了，一个个脸红的厉害，都喝多了。 一时间，尉迟敬德家门口热闹非凡。 “今天真热闹，嗝~”程咬金眼睛半睁，“咱们很久没有过招了，不如趁着机会来比试比试怎么样？”程咬金手痒了。 “好，我来陪你过几招。” “我先来！” 一众国公围在一起吵吵嚷嚷，谁也不让谁。 最后决定，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比试。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打得难解难分，谁也不让谁，输了多没面子，即使再想吐，也得憋着。 两人都大喘着气，将武器紧紧攥在手里，准备最后决战。 “圣旨到！”王德那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正在蓄力的两人。 这里的事早已传到李世民耳朵里，李世民肺都气炸了，一群国公居然不顾形象，在大街上舞刀弄枪，这不把他这皇帝放在眼里。 他干脆把这些人关到大理寺，让他们清醒清醒。 他更生气的是，那帮人发酒疯都是因为喝了李泰送的酒，他倒是好奇，什么样的酒居然能把这么多酒桶给灌醉了。 可恶，李泰居然没给他送来，真是不孝，逆子。 程咬金等人被扔到了大理寺，这下酒醒了，不敢再闹了。 但他们倒也不担心，陛下就是想教训一下他们，最吃明日就把他们放了。他们惦记的是那美酒。 众人纷纷打听在哪儿能买到那美酒，没听说越王开酒馆啊。 这事程咬金知道啊，他告诉众人，酒楼五天后开业，就在崇仁坊。 他自己也有股份，宣传起来自然卖力一些。 众人约好，开业那天一起去品尝美酒，今天喝得太快，没有细细品味，说着说着，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一阵鞭炮声后，有间酒楼正是开业。 围观的人不少，但是没有人进去。 对面怡然居的宋掌柜看着有间酒楼冷笑，他也不知道对面是谁家开的酒楼，居然敢开到怡然居的对面。 怡然居可是长安城最大的酒楼，达官显贵都是这里的常客，而且他家的富水春是大唐第一名酒，独一份。 很多人都是冲着他家的酒来的。 这对面的东家一看就没什么经验，居然开在他家对面，事先也不打听打听，至少打听一下，之前的酒馆为什么关门。 “开门迎客。”宋掌柜吩咐伙计。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下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胖子。 “呦，李员外，快快快，里边请。”宋掌柜赶紧招呼。 李员外看到了有间酒楼，显然对这个新开的酒楼不感兴趣，长安第一的酒楼就在这里，他没理由去一个没听说过的酒楼，他一步三晃地随着宋掌柜进了怡然居。 一整个中午，都没有一个人进入有间酒楼。 这个地段的租金都不便宜，但凡在这一片的商铺，几个都不便宜。没钱的吃不起，有钱的去了怡然居，有间酒楼非常冷清。 宋掌柜心里疑惑，因为对面的伙计看着一点都不着急，这很不对劲。 孙掌柜没有细想，反正过不了几天就关门了，他没必要去操心。 到了傍晚，宋掌柜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外迎接客人。 他打眼一瞧，那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不是杜相吗，这还是头一次见他来这里吃饭，他小跑过去。 “杜相，没想到您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 杜如晦大量着眼前的人，不认识啊，是这里的掌柜？ “老夫今日来此吃顿饭，越王的面子不能不给。”他不是很喜欢在外面吃饭，李泰的酒楼开业他得捧场。 还有，那天的酒，至今回味无穷啊。 “杜相，里边请。”宋掌柜笑得有些谄媚，心里乐开了花，听杜相的意思，越王殿下今天也要来，今天真是吉星高照啊，怪不得早上听到喜鹊叫呢。 杜如晦迈步往里走。 “杜相，走错了，是这边。”宋掌柜看到杜如晦往有间酒楼走，连忙提醒。 杜如晦一怔，他看看宋掌柜，又看看怡然居，心里明白了，这是误会了。 “老夫要去的就是这有间酒楼。”说完就进了有间酒楼，他没有必要跟一个掌柜的解释太多，有失身份。 宋掌柜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大唐的宰相居然光顾这家不起眼的酒楼，而且越王也会来，这家酒楼的东家不简单啊。 “李员外，您来了。”宋掌柜看到中午来的李员外，赶忙上前，“里边请。” 李员外面露难色：“宋掌柜啊，我今日是冲着有间酒楼来的。” 他是李绩家的远房亲戚，今日去李绩府里的时候听说，中午看到的有间酒楼是越王开的，今晚会有很多大人物去。 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中午就进去了，说不定还能遇到越王殿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这不，一到饭点，都匆匆赶来了。 宋掌柜心里奇怪，但也只能陪着笑脸，他还指望李员外下次去他家呢。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来到了有间酒楼，都是朝中大臣，门前非常热闹，与中午比，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人虽多，但并不乱，马车都停到了专门的停车场。 反观怡然居，一个客人都没有，跟中午的情况完全反了过来，宋掌柜脸色铁青，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他倒要看看，有间酒楼的东家是谁，这么大的面子。 他一脸阴沉地走进有间酒楼，那些大人物都去楼上包厢了，大厅还未坐满。 他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他也没觉得不妥，他今天可不是来吃饭的。 “这位客官，您要点点什么？”伙计过来招呼。 宋掌柜拿起菜单，一下傻眼了，这价格也太贵了，比他家的贵了整整三倍，这也太黑了。 还有酒，叫什么二锅头，好土的名字，居然卖五十贯一瓶，他家的富水春才卖十五贯，这就是在明抢。 第95章 限购 宋掌柜心疼地点了几个菜，点了一瓶酒。 今天算是载了，至少要打探清楚，要不然没法跟东家交代。 菜单上的菜他都没听说过，他装模作样的点了几个，若是说不认识，难免有些丢人。 菜被端上来了，与他见过的都不一样，做法不一样。 纵然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掌柜，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做法。 他尝试着吃了一口。 很香！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当伙计将酒拿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一半的菜吃完了。 酒楼的菜都是用李泰提供的方法炒的，这时候主要做菜方法就是煮、蒸、烤，炒菜很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宋掌柜喝了一杯酒，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他把伙计叫来，还要一瓶酒，他想给东家带去一瓶，要不然东家怎么相信他的话。 “这位爷，实在抱歉，酒已经卖完了。”伙计一个劲儿地赔罪，这也太村了，就在刚刚，最后一瓶酒卖出去了，哪怕早那么一会呢。 “卖完了？”酒楼没酒，那还叫酒楼吗？他从未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 “客官有所不知，本店每天只有一百瓶。”伙计解释道。 “这是为何？”宋掌柜突然觉得这家酒楼挺傻的，有酒不卖，还搞什么限购。 就凭这装酒的琉璃瓶，也得卖疯了。按照市价，琉璃瓶酒不止五十贯，哪儿有这么做生意的。 “这小的哪儿知道，这都是上边吩咐下来的。”库房里酒很多，但掌柜的说只卖一百瓶，他一个伙计只有听的份。 宋掌柜也没有为难伙计，放他走了。 买不到了，只能把手里这瓶拿给东家了。 他有点舍不得，这么好的酒，要不再喝一些，剩下的半瓶给东家也一样。 李泰在上面包厢里正在招待诸位大臣，他不喜欢这么繁文缛节，但又不能完全避免。 “诸位伯伯，今日我请客，大家都喝个痛快。”李泰给众人敬酒。 “殿下，这酒虽好，但老夫还是喜欢你的茶。”孔颖达不是很喜欢酒，喝酒误事，他更喜欢喝茶。自从喝了李泰的茶后，念念不忘。 “孔老，您别急。明日，旁边会开一家茶楼，而且我请了京城最好的说书先生，到时候一边品茶，一边听书。” “还有，还有一家戏园子，各种戏曲都有。喜欢吟诗作对的，也有地方去，叫作书香阁，专门为喜欢吟诗的人一个交流的地方。” 尉迟敬德暗暗咂舌：“殿下，你这要将长城的人一网打尽啊，什么人你都不放过，不会还要再来一家青楼吧。” 此话一出，众人大笑。 “伯伯说笑了，那种银子我可看不上。青楼没有，倒是有一家棋社，诸位手痒了，可以去棋社与高手切磋切磋。” 孔颖达满脸赞赏，越王赚钱的手段不少，但是有底线。 听了宋掌柜的汇报后，长孙无忌脸色很难看。他就是怡然居的东家，前几刚刚阴了越王，现在又跟越王对上了。 一家酒楼而已，他不是很在乎，即使关门了损失也不大。 但他担心的是手里的半瓶酒。他尝了一点，好酒，从未喝过的好酒。 越王这酒在这世上绝无仅有，没有对手。凭这一手，越王就能赚到非常多的财富，甚至笼络一些人的心。 尤其是那些武将，尤其好酒，越王酿出这么好的酒，武将对他的印象肯定会提升不少。 按下葫芦浮起瓢，越王的手段太多了，长孙无忌感到非常吃力，实在想不出怎么应对。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为了太子去得罪越王，或许他当初支持的酒应该是越王。 什么都晚了。 “明天，酒楼所有菜品，包括酒，半价出售。”长孙无忌吩咐道，挣不挣钱不重要了，先把越王的酒楼搞垮。 “东家，半价是不是……”宋掌柜傻眼了，半价就不挣钱了。 “不必多言，找我说的去办。”长孙无忌冷声说道。 宋掌柜只好退下。 第二日，怡然居挂出牌子：今日所有菜品半价。 打折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方式，就算是有些小钱的人也一样。 怡然居今日来了不少客人，但宋掌柜高兴不起来。 因为对面的客人更多，人来人往，曾经怡然居也是这幅景象。 而且，突然冒出来一堆店铺，茶楼，棋社，一应俱全，一看就是对面的手笔。 今日有间酒楼推出了新的酒，酒更烈，每瓶卖500贯，包装非常精美。 李泰也明白凭这些还不够，若要吸引人，就要投人所好。 这个年代，最流行的方式就是诗。 每一瓶上面都写了诗。 “我要这一瓶。”李靖第一个抢了一瓶。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念着就提气，李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豪迈的感觉，想要立马与突厥决一死战。 程咬金抢到的是“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就连魏征这个抠门的人都买了一瓶。 尉迟敬德没抢到，今天只有十瓶，什么时候再有还不确定呢，他非常失望，连喝了两瓶五十贯的二锅头，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限量售卖，是李泰对高端产品的销售策略，稀有的东西，才有价值。 李泰看到生意这么好，非常满意，就连棋社、戏园子都坐满了人，这里算是一个小型的娱乐城了。 他俯视着下边，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 李世民来了。 尽管心里不愿意，李泰还是下楼去迎。这里不是宫里，不能出岔子。 顶楼最豪华的包厢里，李泰给李世民倒了茶。 “好茶。”李世民品了一口，炒茶李世民那里也有，李泰经常会给他送一些过去。说这话有些讨好李泰的意思。 “陛下谬赞了。”李泰不咸不淡地回道。 还是不愿意叫他阿耶啊，李世民很失落，想要弥补父子之间的感情，却不知道怎么做。 “朕看知节他们都有一瓶好酒，朕怎么没有啊？”这几日李泰的酒名满长安，聊聊酒，或许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李泰眼珠子瞥了一眼房顶，轻叹一声，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是怪他么有眼力见，没给他送酒呗。 “陛下稍等。”李泰的声音非常冰冷，李世民搞不懂，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李泰在库房将最后一瓶酒拿了出来，放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看到上面的字，李世民笑了出来。 第96章 你让我造反？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一股暖意涌上李世民的心头，青雀专门挑了这句诗给他，这是在希望他平安长久，就算是生他的气，也是心里有他的。 这孩子，跟他一样嘴硬啊。 李世民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只是，千里是什么意思？明明就近在咫尺啊。 难道，是要去就藩？ “陛下，你还欠臣两次赏赐没给，今日我想讨个赏。”李泰不太丝毫感情的声音想起。 来了，李世民心里一紧，这是要准备走了吗？他紧盯着李泰，生怕听到那两个字。 “臣请陛下，准许大哥开府建牙。” 开府建牙，只有王公大臣得到皇上的允许后，才能自己设府署，可以自由任免下属官员。就连诸葛亮也是在刘禅继位后才被允许开府的。 李承乾显然还没有资格，只能借着赏赐的名义让李世民特许了。 李泰再也不抱幻想了，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而且开府这事，只能由李承乾来，李世民已经开始忌惮他了，他若自行开府，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虽然不至于让他死，但总归不会好过。 “为何要让高明开府？他才多大？”李世民质疑道，但他显然忽略了眼前的人比李承乾还小。 “大哥是太子，说小也不小了，让大哥开府可以锻炼他处理政务的能力，过段时间，大哥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锻炼李承乾是一个目的，但更重要的目的是，李涛要借此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世民眼睛有些酸，青雀自己受了委屈，还时刻为太子着想，这样的心胸，怎么会去争那个位置，他怎么会怀疑这么好的孩子。 “朕答应了。”太子开府是迟早的事，让太子提早锻炼一下也是好的，虽然现在还用不着太子处理政务。 李泰委婉地催促着李世民赶紧回宫，可李世民却似乎没听出来，留在酒楼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完后，他还是不走，李泰只能陪着他去茶楼喝茶听书，所有的铺子都逛了一遍。 李泰甚至怀疑李世民今天就是来旅游的。 天擦黑的似乎，李世民才带着那瓶酒心满意足地回宫了。 李世民很利索，第二天一早就下了圣旨。 李承乾接到圣旨的时候是懵的，突然就要开府建牙，他压力很大啊。再说，他现在也没什么职务，开府做什么。 他找王德打听后才知道，是李泰求陛下特许的。 他想破了脑子还是想不通，只能来找李泰。 他找到李泰的时候，李泰正在睡午觉，他也没打扰。最近这段时间，李泰几乎天天都睡午觉，越来越慵懒，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让人搬来一把躺椅，躺着晒太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李泰已经在桌子旁坐着了。 他擦了一下口水，用尽浑身力气伸个懒腰，然后又躺下去了，他还是有些困，想再稍微睡一会儿。 “大哥，你醒了？起来，喝杯果汁。”李泰注意到了李承乾。 李承乾不舍地站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坐到了李泰旁边，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好喝，这是什么东西？”甜甜的，很好喝。 “这是梨汁。”李泰将手帕递给李承乾，让他擦一下嘴角。 李承乾困意已经散去，他想起了正事。 “青雀，你为何要让我开府建牙？即使开府，我也不知道干啥。” 李泰斜眼看着李承乾，眼里尽是鄙视，因为李承乾满口的担忧，嘴角却咧开了花，高兴得不得了。 “大哥，你是太子，将来是要当皇上的。你要提前适应，现在给了你开府的机会，你难道不想建立自己的六部，与朝廷分庭抗礼，让阿耶知道你的本事。” 李泰总有些负重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在利用李承乾。 他相信，李承乾一定会上钩的，开府建牙可不是谁都有的权力。 但是，李承乾的脸色变了，汗一个劲儿地流，手有些抖。 “青雀，六部是阿耶的，你让我再建六部，这不是与阿耶对着干吗？你不会是想让我造反吧？” 李泰抬起就是一脚，怎么又是造反，张嘴闭嘴就是造反，他李泰那么像要造反的人吗？他只不过是聪明了一点，思维超前了一点，这也错了吗？ “我让你开府，是让你向阿耶证明你的能力。咱们的六部跟朝廷的不一样，你就当是过家家好了。” 李承乾还是不放心，拿着六部过家家，这也太离谱了。 “大哥，你也别多想，虽说是开府，但做的事，跟之前差不多，主要就是做生意挣钱。开府建牙，只是会更方便一些。” “呼！”李承乾的心脏差点跳出来，这会儿总算是放心了。 他一口气将果汁喝光，他要压压惊，青雀说话太吓人了。 “那接下来怎么干？”李承乾缓了过来，李泰说得轻松，但既然开府，总不能什么也不干。 若真如李泰说的那样过家家，那他这个太子就会成为笑话，阿耶也会对他失望的。 自古以来，太子的日子就不好过，阿耶虽然疼他，但他的压力一点都不小。 幸运的是，他的亲弟弟，优势最明显的李泰，现在是站在他这边的，他相信他的直觉。 李泰有点发愁了，他让李承乾开府，是想一点点地与六部争夺权利，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能慢慢来，但是从哪里入手呢？ 兵部首先排除，兵权是最敏感的，碰得越早死得越快。刑部也不行，现在手里没有牌。 民部最重要的职能是税收，这个暂时不行。 那就剩下吏部、工部和礼部。 经过一番权衡，李泰决定从工部开始，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曾经是工部侍郎，他也经常搞一些新的玩意儿，即使他做了什么，也不会引起怀疑。 就算被发现了，李世民也会以为这是他的报复，也是一个很好的掩饰。 “大哥，咱就从工部开始吧。”李泰缓缓地说。 “工部？”李承乾来了兴趣，“具体该怎么做？” 第97章 钢 李泰嘴角微翘，心里有了主意。 “咱们要做的生意是钢。” 他曾经从长孙无忌那里赢了几座铁矿，一直闲置。 如果炼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要报复长孙无忌。这很好地掩盖了他的目的，而且，钢本就是日后计划的一部分，现在的时机刚刚好。 “钢？” 李泰没有说话，拉着李承乾就往外走。 几日后，李承乾骑着快马，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城，小脸上带着兴奋。 他到两仪殿的时候，李世民还在上朝，他只好等着。 这几日，李泰带着他炼钢，累是累，但是值得。今天他是要让李世民看看钢的威力。 他拿着新打的刀，来回挥舞。手臂伸直，用力向下挥砍。 “呀！”李承乾惊呼一声，他把桌角砍掉了。 “太子殿下，出什么事了？”李承乾听到侍卫的盔甲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他赶忙拿起一本书放在桌子边上，正好挡住缺口。 “孤没事，你们出去吧。”进来的侍卫没有看到，他长出一口气。他将掉在地上的桌角捡起来，藏在袖子里。 这下闯祸了，正想着要不要先逃命的时候，李世民回来了。他赶紧站直身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发现。 李世民看到李承乾拿了一把刀，有些不高兴。他太惯着这孩子了，居然拿着刀进宫，换了别人，早已锁拿下狱了。 “高明，你不好好学习，来找我做什么？”李世民声音有些沉闷。 李承乾想哭，青雀进宫的时候，李世民别提有多高兴了，怎么他进宫就是这副嘴脸，他是亲生的不？ 他可没有李泰的胆子，不敢直说。 “阿耶，孩儿得了一件宝物，想让阿耶瞧瞧。” 李世民的脸色稍稍好转：“是什么宝物，莫非就是这把刀？” 李世民自己收藏了很多宝刀，他不信李承乾还能拿出更好的，而且，这刀看起来也不起眼。 不过，孩子的一番孝心，不能辜负。 “是的，孩儿拿着的是把宝刀。阿耶您不如将您的宝刀拿出来，相互对砍，看谁的刀厉害。”李承乾提议道。 李世民笑着摇摇头，真是不自量力，这破刀怕是一下就断了。 王德取来一把宝刀，有些担心李世民的安危，李世民不在乎。 “铛！”一截断刀落在地上。但断的不是李承乾的，是李世民手里的刀。 这怎么可能，李世民非常吃惊，他的宝刀可是最好的刀，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 他看着切口，非常平整，而李承乾手里那把刀一点缺口都没有。 这还是宝刀吗，这就是破铜烂铁。 “高明，你手里的刀怎么如此锋利。”李世民拿起李承乾的刀，仔细端详。 “这是由钢打造而成的刀，叫做陌刀，这种钢刀比普通的刀更加锋刃。至于这钢，是青……是太子府研制出来的新材料，比现有的钢都要好。”李承乾带着一丝得意。 李世民岂能看不出李承乾那点小心思，什么太子府，肯定是李泰那小子搞出来的。不得不说，论奇淫巧技，朝中没有人比得上李泰。 你说他不务正业吧，拿出来的东西又让人眼红。说他有本事吧，他又对政务不感兴趣。 “钢的产量如何？”李世民动了心思，入宫将武器都换成钢，那大唐就没有对手了。 “呃……”李承乾郁闷了，他没问啊，他哪里知道，“至于产量嘛，现在才刚刚开始，不过半个月后，产量就会提升，足够朝廷使用。” 他记得李泰提过一句。 “当真？”李世民抓着李承乾的胳膊，非常激动。 “自然是真的，朝廷若有需要，可以差人来买。”这是他今天的任务。 “好，哈哈哈。”李世民看着这把刀越看越顺眼。 “阿耶，您把刀还给孩儿吧，孩儿还有别的事情呢。”其实他就是单纯地不想待在这儿，任务完成了，他要尽快撤离这是非之地。 “这不是给朕的？”拿着宝刀来见他，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普通的破刀也就罢了，这等好刀，实在舍不得啊。 “阿耶，这把是青雀的刀，孩儿得还给她，要不然他会生气的，他一生气，就没有钢了。”李承乾编了个理由，一着急把李泰卖了。 但这是李泰交代的，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把刀给李世民。 李世民一听是李泰的刀，依依不舍地把刀给了李承乾，李泰还在生气呢，这时候不好惹他。 李世民满脸失望。 李承乾带着刀走了。 “哼！”李世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心里气啊，这肯定是李泰不愿意给他，他怎么说也是当爹的，居然一把刀都舍不得。 一本书掉在地上，他拍得太过用力，李承乾放在桌边的那本书掉下去了。 李世民看到了桌子缺了一脚，而且桌角还不知道哪儿去了，顿时怒火爆发，王德赶忙让人换了一张桌子。 “陛下，宿国公求见。”王德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李世民。 “让他进来吧。”李世民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陛下，臣今日得了一件宝物，特来让陛下瞧瞧。”程咬金大大咧咧的声音让人头疼，他没注意到李世民今日情绪不对。 李世民抬眸一看，这不是钢刀吗？样式都与李承乾拿的一模一样，李泰没送他，却转手送了程咬金一把，这是故意气他吗？ 肯定是故意的，想让他看一眼，然后硬生生地从他眼前拿走，再让程咬金拿着刀来显摆，这是有多大仇啊。 程咬金不知道李世民所想，他今日收到宝刀，就想让李世民看看，却不想被李世民恨上了。 “陛下，不如将您的宝刀拿出来，咱们互砍，看谁的刀锋利。”他自己的刀已经断了，想让陛下知道这刀的威力，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李世民咬紧牙关，脸黑如锅盖底。台词都一模一样，绝对是李泰派他来的。 “知节，什么宝刀啊，让你如此重视？”李世民决定找回场子，要不然太憋屈了。 第98章 长孙无忌的麻烦 程咬金将刀给了李世民，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拿到刀后，李世民没有去砍刀，而是放在了一旁。 “知节，朕听说程处亮经常往越王府跑。” 程咬金脑子没转过来，怎么换话题了？程处亮去越王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俺知道啊，咋了？” “哼！，他是冲着长乐去的。”李世民冷冷地说道。 程咬金心里咯噔一下，他感受到了那冰冷的目光，这下事儿大了，那逆子怎么就看上长乐公主了，他算老几。 “陛下，这肯定是误会，那逆子肯定是去看越王的，还请陛下明察。”程咬金后背都是冷汗。 “朕还能冤枉他不成，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没有动他，你自己去问他。好了，你退下吧。” 李世民听说这事的时候非常生气，就算长乐不嫁给长孙冲，也轮不到程处亮，再说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怎能嫁给那个没脑子的蛮夫。 程咬金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道：“陛下，那这刀……”好不容易得来的刀得拿走啊，他可没打算送给陛下。 “嗯？”李世民的声音传来，程咬金不敢再犹豫，转身走了。 他走到门外的时候，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陛下应该早知道程处亮的事，之前没说，却偏偏这时候提出来。 坏了，陛下这是看上他的刀了，刚才分明就是找了个理由把他打发了。这下亏大了，宝刀肯定拿不回来了。 他沮丧地走在路上，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占了半辈子便宜，结果阴沟里翻船了。 不行，得找越王再要一把。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步伐。 李世民此时则拿着刀，仔细地擦拭，眼睛都长在了刀上。 他甚是得意，就算李泰不给他，他也能拿到刀。他真想亲眼看看李泰吃瘪的模样。 崇仁坊，珍宝阁，比平日里更热闹一些。 因为今日珍宝阁上新的商品了。 是一把剑，剑柄看起来非常华丽，镶了珍珠，上面还雕了龙。剑看起来就非常锋利，上面刻了一句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众人远远地看着，他们不傻，这剑只能由陛下来用，旁人哪里敢买？ 消息传到李世民耳朵里的时候，他心里五味成杂，李泰这是又在逼他花钱啊，一百万贯，他还真敢要。 王德带着钱来到珍宝阁，心里不禁佩服李泰，也只有他才能把陛下拿捏地这么死。 一百万贯卖出一把剑的消息飞快地传遍了长安城。 朝中大臣都赶到了珍宝阁，想买一把剑回去，他们可是听说了，越王发明了钢刀，是个宝贝。 没想到还真有，每把一千贯，剑上边都刻了一句诗。 不光是武将，文臣也在争抢，他们可不是什么瘦弱的书生，年轻的时候也都练过武。 珍宝阁又称为了长安城的焦点。 长安城最不痛快的人，就是长孙无忌了。李泰发明的钢，比他家的百炼钢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陛下已经准备大量采买越王的钢了，这下麻烦大了。 他家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铁，朝廷的铁料都是采购他的，现在凭空出现一个越王，这让长孙府喝西北风吗？ 越王真不是个省油的等，刚刚夺了他的报纸，报复立马就来了。偏偏做铁的生意，若说越王不是在针对他长孙无忌，打死他都不信。 长孙无忌进宫剑李世民，他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陛下，越王殿下练的钢确实是好东西，但臣听闻，产量很低，若是不再采买别的铁料，工部就造不出武器了。还有，越王……” “辅机，”李世民打断了长孙无忌，他都能猜到接下来的话，无非就是说李泰过于招摇了，已经把报纸夺了，难道还要再把钢也夺了？ 到现在李泰都没原谅他呢，他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同样的事情他不愿意再做一次了。 那是他儿子，不是敌人。 “对了，现在报纸情况如何？”报纸收归朝廷后，一直是长孙无忌在负责，他也没过问，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 长孙无忌有些开不了口：“报纸每日卖五千份。” 他把报纸交给了崇文馆，报纸上的内容都是大儒写的，按理说质量更高，但就是卖不出去。 而且，崇文馆那帮人，不愿意再报纸上登广告，觉得那不雅，所以报纸卖一份亏一份。 长孙无忌将那些人骂了一顿，终于是答应登广告了，但是此事报纸销量大减，没有人愿意花钱登广告了。 纸是越王那里买的，印刷是越王那里印的，一份报纸的成本足足有三文钱，买贵了没人买，降价后还是没人买。 他实在是不清楚那里出问题了。 “五千？怎么会这么少？朕记得之前可是近十万啊。”李世民惊讶道，怎么会差这么多。 长孙无忌没敢说，五千份里有一大部分是他逼着朝廷官员买的。 李世民失望透顶，在李泰手里好好的东西，到了长孙无忌手里，居然变成这样，那抢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今日，你必须给朕想出办法来，报纸可是关系到朝廷的大计。”李世民怒喝道。 “陛下，此事还得越王来处理……”虽然不甘心，但长孙无忌只能想到李泰了，除了他，别人还真搞不了。 “你，当初要抢的是你，现在要还回去的也是你。要请，你自己去请。” 李世民在李泰那里已经没有面子可言了，现在让他去，也是自取其辱，还是让眼前的罪魁祸首去请吧，他丢不起这人。 仔细想来，李泰今年做了不少事，每件事都让他感到惊喜。李泰给他一种很沉稳的感觉，做事情不浮躁，有手段，有计谋，非常优秀。 优秀到他听了长孙无忌的几句话就心生猜忌。 他欠这个儿子太多太多了。 长孙无忌能怎么办呢，事情是他办砸的，只能他去请，不知道越王会怎么为难他。 “臣遵旨。” 这次输的太彻底了。 李世民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冰冷。 “辅机，你与墨家似乎关系不错。” 第99章 求见李泰 李世民看似随意说的一句话，把长孙无忌吓得半死。 “陛下，何出此言啊？”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还要朕拿出证据？”上次李泰提了一嘴的密室，李世民事后不放心，派人去查了，居然还真找到了东西。 龙袍自然是没有的，倒是找到了一些书信，是与墨家来往的书信。 墨家是什么人，不敬皇权的顽固之徒。 虽然皇帝都不喜欢这些人，但也没有去打压，因为这些人做的事情无非就是阻止战争，他们想要做的是不战而屈人兵。 对皇权不会有什么威胁，没有理由去管。 但，这不代表李世民会允许他们参与朝政。 更何况是跟身居高位的长孙无忌私下往来，如果是正常往来，没有必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陛下恕罪。”长孙无忌跪下求饶。自从公输家投奔了李泰，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李泰拿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被朝臣认可。 这么强力的助力，他自然是想要除掉的，所以他找到了公输家的死对头，墨家。 与墨家的来往都比较隐秘，没想到还是被陛下知道了。 陛下在监视他，陛下已经不信任他了。 长孙无忌感到恐慌，他能到今天的地位，全靠陛下的信任，如果失去了信任，那他将在朝中无法立足。 “朕一直没有找你，是因为朕知道你对朕没有二心，你对青雀的想法朕也一清二楚。” 长孙无忌稍稍安心。 “但是，做事要有分寸，不该沾的东西千万不要沾。” “臣遵旨。”长孙无忌知道，这是陛下在警告他，如果再犯，陛下不会放过他的。 李世民语气有些缓和：“辅机，你的想法朕了解，朕也曾有过疑虑，但朕想明白了，青雀看起来很张扬，但那不是他的本意，实在是他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太惊世骇俗了。” “他是一个喜欢低调的人，那些话本，那些诗都是他写的，但他却凭空编造出很多人来。” “以现在的状况，他若是有心，完全可以用尽全力去争，没有必要去帮助高明，朕相信他。” 长孙无忌和李泰的矛盾由来已久，这不是李世民想看到的，他希望这两人可以和解。 两人都是有才之人，任何一个他都损失不起。 “臣明白了。”长孙无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李世民也听出了敷衍之意，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只能来日方长了。 “好了，你退下吧。” 从宫里出来后，长孙无忌来到了越王府，报纸的事情还需要李泰处理。 他在门口迟疑了很久，他与李泰闹得这么僵，不知道李泰会不会借此羞辱他。 挣扎了很久后，他厚着脸上前。 却被告知李泰不在府里。 肯定是不愿意见他。 “那老夫要来见皇后娘娘。” 皇后还住在越王府，不管如何，先进去再说。 通报的人很快回来，将他带进府内。 “兄长，坐吧。”长孙皇后的声音带着些生疏，怀里抱着李治，也没让人上茶。 “皇后娘娘是不欢迎为兄？”长孙无忌听出了那丝不满。 “哪儿敢啊，兄长神通广大，今日夺了青雀的官职，明日就能让我当不成皇后，我害怕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对兄长不满。”长孙皇后话里全讥讽。 长孙无忌一愣，这话太明显了，谁都能听出这是对他有意见了，就是因为他在针对李泰。 他这个妹妹，贤良淑德，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还是第一次，至少他从未听过。 这是非常生气的表现。 刚刚被陛下教训一顿，现在又要被皇后教训，他是造了什么孽？ “妹妹，为兄不是故意针对青雀，我也是为了朝廷，公事公办而已。”他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兄长，我一直不能理解你为何要针对青雀，简直是莫名其妙，说是为了高明，但这话你自己信吗？妹妹求你，不要让他们兄弟反目，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长孙皇后与李世民谈过，她觉得很荒唐，为了高明就可以针对青雀，这是哪门子道理，青雀做错了什么？ 而且陛下竟然也不阻止，一个是大唐皇上，一个是朝廷重臣，两个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高明和青雀相处得那么好，他们难道看不见？ “妹妹，为兄知道错了，我一定改。”争是争不过的，只能认怂了。 长孙皇后知道她兄长在敷衍他，也懒得再搭理他。 “妹妹，我今日来是要见青雀，是皇上让我来的。”长孙无忌不想再耽误了。 长孙皇后瞪了他一眼。 她本想拒绝的，但打着陛下的旗号，就不好办了。 他无奈之下，让人去通知李泰。 长孙无忌被带到了书房，李泰正在写着什么，他只好等着。 他等了很久，李泰都没写完。 他觉得李泰是故意晾着他，但他也不敢走人。 他有些口渴，但还是没有人上茶，整个越王府都没有茶叶吗？ 一个时辰后。李泰才结束，他从书桌走出来，坐到长孙无忌对面。 李丽质来找他，说是魅力阁很久没有上新品了，让他弄点新东西，他这正在画图纸呢。 让长孙无忌等这么久，也不是他故意的。不过就算他没在忙，他也没有心情去招待这个讨厌的人。 “齐国公，有事说事。” 长孙无忌硬挤出一丝笑容，非常难看：“青雀，咱们是亲戚，不用这么生疏吧。” 李泰白了他一眼，这会儿知道是亲戚了，千方百计出阴招的时候想什么了，套什么近乎，谁稀罕。 “齐国公，你还是叫我越王比较好，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李泰不想跟他说话，如果不是看在阿娘的面子，都不会让他进来。 这会磨磨唧唧的，肯定是有什么事，但他也不想知道。 长孙无忌不爽了，他才觉得爽。 看到眼前这个人还在犹豫，他起身就要走，纯粹是在浪费他时间。 长孙无忌哪里能让他离开，赶忙起身，将李泰拦住。 “殿下，请留步。” 第100章 彩票 长孙无忌将门挡死，理他出不去，只好坐了回去。 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说，他很不高兴，有事赶紧说，他没什么耐心耗着。 看到李泰坐下，长孙无忌松口气，也不敢再犹豫：“殿下，报纸销售量惨淡，老夫被陛下狠狠骂了一顿。陛下的意思是，请越王殿下出手。” “就这事？” 长孙无忌重重地点点头。 “呵呵，本王不干，你们另请高明吧。”李泰一声冷笑。 当初抢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搞砸了，想起他了，把他当冤大头呢？ “都是为了朝廷，请殿下不要计较。” 李泰气笑了，他计较，还成他的错了？用朝廷压他，找错人了。 “当初抢的时候，不也是说为了朝廷？不要用所谓的大义绑架我，我忙得很，你请回吧。” 长孙无忌想过今天会吃瘪，但李泰态度这么坚决也是他没想到的。不付出点什么，李泰是不可能答应了。+ “殿下，如果你愿意出手，我愿意主动解除冲儿的婚事。”长孙无忌狠狠心说道。 长孙冲和长乐公主的婚事还没解除，他也知道陛下已经不认这门婚事了，就这么拖着也不会有什么转机，不如做个交易。 李丽质的婚事一直是李泰心里的一个结，长孙冲是走了，但婚约还在，只要这个婚约一天不解除，李丽质就一天不能嫁给别人。 李世民是个好面子的人，指望他主动解除婚约，还不如白日做梦呢，如果是长孙无忌提出来就不一样了。 这个提议让李泰心动了。 “本王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见李泰松口了，长孙无忌赶忙问。 “陛下要下一道圣旨，报社日后归太子府管辖。叫太子府实在是太难听了，不如让陛下赐个名，天策府就不错。” 天策府，是武德四年，秦王李世民被封为天策上将后设置的府衙。天策府三个字意义重大，长孙无忌摸不清李泰究竟想干什么。 他心事重重地找到李世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李世民。 解除婚约李世民没什么想法，迟早的事。 但天策府，他有些想不通。 李承乾是太子，其实是用不着单独开府建牙的，那么大一个东宫，比什么府邸都大。他心里愧对李泰，才答应了李泰的要求，就由着他们胡闹。 但现在看来，李泰有别的想法，不是小打小闹，怕是想要做什么大事。 李泰搞事情的本事他可是清清楚楚，或者说，长安城的人都见识过。 他想事情想得有些头痛。 “拟旨吧。”李世民还是同意了。李泰虽然喜欢搞事情，但从未对朝廷不利。甚至他还有点期待，他也很想知道李泰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泰哪里想到这么一件事让李世民纠结了那么久，他就是想恶心一下李世民，有仇不报是废物。 他让人把最近的报纸都拿一份给他，他平时也不看报纸，心里也纳闷，好好的报纸怎么就废了。 当他看到报纸的时候，放声大笑起来。 这些崇文馆的文人也太搞笑了，通篇全是文言文，八卦传闻已经没有了，广告也没有。除了朝廷的政策，要么是诗，要么是一些文人写的文章，其中不乏对朝廷政策的称赞之词。 这样的报纸谁会买，很多百姓都看不懂，而且这些内容他们也没啥兴趣。崇文馆那些废物，根本不了解买方的需求，他们写的那些，也只有那些文人会看。 再说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好文章，时间长了，不免有一些滥竽充数的。 报纸销量只有几千份，人们对报纸已经失去了兴趣。怎么才能重新抓住人们的心，有点难。 有什么事情可以引起人们的兴趣呢？ 第二天，报童的叫喊声在长安大街小巷响起。 “都来瞧都来看，报纸免费送三天。” “朝廷推出彩票，只需2文钱，就有机会获得100贯。” 人们听说报纸免费，也就从报童手里拿了一份。最近的报纸实在是无趣，已经好几天没买了，但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怎么用2文钱换100贯。 当他们拿到报纸的时候，发现今天的报纸有些不一样，已经变成以前的模样，不再是那些晦涩难懂的文章，这让他们很是高兴。 报纸上说，三日后，民部将推出彩票，2文钱一张，届时现场开奖，一等奖一名奖金100贯，二等奖五名，奖金10贯，三等奖100人，奖金100文。 还有这好事，这是在送钱啊，人们都在议论三天后的彩票。 此时的民部尚书戴胄，可是一点高兴不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彩票是什么，问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那只能是越王在搞事情了，他头疼啊，越王又在搞什么，他可折腾不起了。 他来到越王府，李泰笑呵呵地给他倒茶。 “殿下，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要弄什么彩票，臣求求你，不要再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了。” “戴伯伯，我这是在给你送钱，你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送钱，那彩票能赚钱？”戴胄不信，两文钱就能换500文，这得多少人买啊，百姓又不傻，绝对会亏钱的，要不然李泰怎么不自己搞。 不管李泰怎么解释，戴胄就是不信。李泰也是苦笑不已。 他今日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百姓的目光，报纸今日送了十万份，往后还要再送两天。三天后，报纸的销量应该就不用担心了。 脑子灵活的商人已经来谈广告的事情了。 让民部来搞彩票，也是要借助朝廷的威信，随便一个人去卖彩票，百姓也信不过啊。 也是时间太过于紧急，没来得及跟戴胄打好招呼，没想到戴胄这么反对，就这么不看好彩票？ “戴伯伯，真不行？”李泰又尝试地问了一句。 戴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下不好办了。 也可以去找李世民，说服了李世民，民部就不会有意见了，但李泰不想去，他还在生气呢。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第101章 戴胄后悔 借助民部，是想要获取人们的信任，这一点，天策府也一样，就用太子的名义好了。 李泰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戴胄。 给你送钱都不要，到时候别来找我。 真是的，想做点好事都这么难。 戴胄：…… 这什么眼神，有什么不对吗？ “那好吧，我也不为难戴伯伯，我另想办法。” 转瞬间，就到了卖彩票这天。 百姓来到报纸上写的地址。 为了避免拥挤，长安城有数十个彩票售卖点。大理寺派人维持秩序，生怕出什么岔子。 来买彩票的人比想象中的多得多，维持秩序的衙役嗓子都喊哑了，还好，百姓还算守规矩，没有出乱子。 李世民得到消息后，立马将戴胄召进宫里，这么多人聚集，他不得不关注。 戴胄将事情和盘托出。 李世民心想，两文钱换500贯，听着就不靠谱，百姓怎么会上当，肯定都是去看热闹的。 青雀终于有个生意是赔钱的了，倒是要好好教育一番，这儿子太优秀，都没什么理由说一顿，这下好了。 他光顾着高兴了，已经忘了李泰还在生他的气呢。 王虎今天一早就来排队了，他曾经是灾民，现在城外的工厂上班，今日趁休息跟着同乡来买彩票。 他也不懂彩票是做什么的，他知道彩票是越王弄出来的玩意儿，怎么也得支持一下，如果不是越王，他们一家子不可能过上好日子。 现在吃肉也不是什么奢侈的事情，儿子也去了青莲书院读书。虽然不一定能当官，但认些字总是好的，或许还可以当个账房先生，生计不用愁了。 若是以前，两文钱要掰成二十个花，现在家里有些余钱，两文钱嗨森拿得出来的。 今天的人真的多，人山人海，足足一个时辰才轮到了王虎，心想好不容易来了，就多买一张吧。 两张彩票塞进怀里后他就回家了，开奖要等下午。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下午在东市现场开奖，但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只能取消原计划。 抽奖结果张贴在各坊和城门这样比较显眼的位置，中奖的人可以拿着中奖的彩票去指定的兑奖处兑奖。 王虎下午又跟着同乡来到长安城，发现取消了现场抽奖，就在城门口等着，待在这里也可以看到结果。 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拿到那500贯，就是来凑凑热闹。他想看看谁这么幸运，可以拿到一等奖。 申时刚到，几个官差将一张纸贴在了城墙上，是中奖结果，上面还有太子的印，错不了。 王虎认真核对自己的彩票，手颤抖地拍了拍同乡：“我中奖了，中了三等奖。” 声音有些哽咽，三等奖是一百文啊，半个月的工钱，这下可以给家里添点家具了。 同乡：“王虎，你太走运了，我看看。等一下，你还有一张，也中了……” 王虎听了赶紧看另一张彩票，两张彩票是不一样的，怎么会中奖。 当他仔细核对的时候，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他看了好几遍，是一等奖没错。 他中了500贯？ 这个馅饼砸到了他的头上？ 同乡捂住了他的嘴，生怕旁人听见。 两人一步三回头地来到了兑奖处，兑奖很顺利。 兑奖要扣两成的税，这是报纸上提过的，王虎觉得能中奖已经谢天谢地了，扣税就扣税。 三等奖的彩票兑了80文，兑奖的伙计看到一等奖的彩票也是有些惊讶，眼前这人就是那个幸运儿。嘴上各种好话往出蹦。 扣税之后是400贯，但数额有点大，两人还真不好拿。 “您不用急，越王殿下说了，如果有需要，一等奖的奖金我们可以送到您家里，您把地址留下就行。” 听了伙计的话，王虎放心了，来之前也没考虑这个，送到家好啊，也不用担心半路遇到歹徒。 一等奖被兑走的消息，像刮风一般传遍了长安城，人们羡慕不已，怎么就没落到自己头上。不行，明天再买一次。 今天没出什么乱子，这让戴胄心放到了肚子里，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他甚至想哭。 仅仅一天的时候，彩票赚了八百多贯，看起来不多，但一年下来就是30万贯，这还只是长安城，放到整个大唐，少说也是上千万贯。 他那个悔呀，这么多钱白白地错过了，他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陛下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的进宫向陛下请罪。 两仪殿。 李世民看到戴胄，像是找到了出气筒。 “戴卿，朕就知道，青雀的生意怎么会不挣钱呢，青雀的本事朕再清楚不过，你看看你，错过了什么，你这民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戴胄：…… 不是，前几日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啊，您还说我拒绝得好呢，现在怎么变了。 戴胄只敢在心里抱怨一下，陛下正在生气的时候，嗨森不要顶嘴了，再说，拒绝越王也是他擅自做主的。 “臣有罪，请陛下严惩。”还能怎么办，有锅背着呗。 “此时也不能全怪你，不过，此事还得你去跟青雀请罪，彩票一定要拿到手。”李世民直接下达了命令。 戴胄苦着脸走了。 李世民使劲拍了一下大腿，很是懊悔。 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居然怀疑青雀挣钱的本事，亏本的买卖青雀怎么会做。 一千万贯啊，这么一大笔钱就从前眼前溜走了，实在是不甘心啊。青雀还在生气，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戴胄出宫后，一刻不敢耽搁，骑马到了越王府，他到府里的时候李泰正在吃饭。 他不敢打扰，就在一旁等着，李泰觉得别扭，招呼他一块儿吃。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勉强挤出一丝笑脸，看得李泰直犯恶心，还不如不笑呢。 “戴伯伯，今日我可没惹什么乱子啊，一切都有条不紊地。” “那是，殿下安排的妥当，老夫安排的衙役都没什么用场。”戴胄附和道。 李泰知道戴胄是干嘛来的，可是戴胄扭扭捏捏地，也不直说，他也懒得挑明。 你装糊涂，我也装呗。 “那戴伯伯是来看我的？” 第102章 条件 “殿下，老臣是为了彩票而来。” “戴伯伯不用自责，你也是为了朝廷，我也理解。不过，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就不老伯伯操心了。” 戴胄满脸黑线，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殿下，你平时也忙，不如将彩票交给民部打理。”戴胄说完都觉得自己有点无耻。 “我就直说了，彩票交给朝廷可以，但是我有条件。”拐弯抹角的说话真的是累，李泰有点受不了。 “殿下请讲。”戴胄喜不自胜，满脑子只有可以两个字，越王答应了，条件什么的，与上千万贯比起来，不算什么，陛下肯定能满足的。 “彩票必须由单独的部门管理，不能与民部的其他政务混为一谈。” 这个虽然有点麻烦，不过倒也不过分，反正是在民部治下，相信陛下为了一千万贯也会答应的，戴胄对这个条件没有什么意见。 “其次，彩票所得的钱要专款专用，比如赈灾，兴修水利等，只能用来解决百姓生存问题。” “这……”戴胄有些犹豫，这么一大笔钱，却不能随意使用，那钱还是民部的吗？ “赈灾事宜由彩票部的专人管理，所有款项不经手其他官员，包括地方官。”李泰补充道，以往的赈灾款，能有一成到达灾民手里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故而天灾也成了贪官的发财的时机。 朝廷的钱他管不着，但这笔钱他要实实在在用在百姓身上。 要从一开始就断了他们的念想。 戴胄听着听着就不对味儿了，他怎么感觉这个彩票部根本不归民部管，只是名义上挂在民部。 如果出了岔子怎么办，还不是他这个民部尚书来背锅。 “殿下，这不妥吧，若是连老夫否管不到，那彩票部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呃，说得好像有道理，万一有人监守自盗怎么办。 “民部和御史各派两人在彩票部监督，只监督，不参与具体事物。而且，监督人员要定期更换。”有人监督应该就会好些了，定期更换也是为了避免他们同流合污。 戴胄有些沮丧，到头来跟他没啥关系，他倒不是想要动什么手脚，但这种感觉很不爽，就像有一个完全不听自己指挥的手下。 但至少完成了陛下的任务，这些条件就让陛下去头疼吧。 “殿下的条件老臣都明白了，臣这就进宫禀告陛下。” “别急呀。”李泰急了，他还没说完呢，总不能拿走他的东西，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我还没说完呢，最后一个条件，我要随军出征东突厥。” 他当然不是想去打仗，他是对定襄城感兴趣，离京城够远，很适合他组建自己的势力。 这个世界谁都不能信，尤其是他那个爹，就喜欢听长孙阴人的话。李承乾现在倒是挺好，但谁知道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能靠自己。 这下戴胄不敢搭话了，前面的那些条件他勉强可以接受，但最后这个条件，这事儿太大了。 越王深受陛下宠幸，怎么会舍得他去边关受苦，况且上次刺杀越王的黑手还没找到，怎么看都不安全。 李泰看出了戴胄的为难：“戴伯伯直接将我的条件转告陛下即可。” 戴胄只能应下，这事儿不是他可以答应的。 他满面愁容地来到两仪殿，将李泰的话说了一遍。 关于彩票部的那些条件李世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其实还挺高兴，他这个儿子不光想着赚钱，心里也挂念着百姓。 这就是所谓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但李泰要去边关，他心里接受不了，受苦是小事，丢了小命就遭了，况且还有暗中想要李泰性命的人，至今都不知道是谁。 阴家已经审问过了，对于幕后黑手，阴家只用那个人来代替，其他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甚至长相都说不出来。 李世民一度怀疑，那个人是阴家杜撰出来的。 但事关重大，万一真的有那个人，也不能就这么放过。 李世民再次来到了越王府，一是为了李泰出征的事，二是该接皇后回宫了，在这边住了好久了，他也想得紧。 “青雀，你要随军出征？”长孙皇后有些吓到了，从小没出过远门的人，突然要去打仗，做母亲的怎么能不担心。 “阿娘，你放心，此次李大将军必定旗开得胜，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孩儿就是想见见世面。”李泰赶忙安慰长孙皇后。 “你跟阿娘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你舅舅？”长孙皇后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了，自己那个兄长，无缘无故针对青雀，定是青雀烦了，所以想要躲得远远的，太可怜了。 李世民有些心虚，虽然没说他，但他觉得就是在骂他，是他听了长孙无忌的话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泰愣了，这也猜的太准了吧，说起来，他突然有了出征的想法，还真跟长孙无忌有点关系。 “阿娘，您多虑了，孩儿自幼待在长安，未能有所建树，所以想趁此机会，给自己捞点功劳，说起来，是孩儿占了便宜。” 长孙皇后拉着李泰的手不松，她舍不得，但男儿建功立业，她也不好阻拦。 “青雀，你一定要去吗？朕不放心，上次刺杀的幕后黑手还未找到，朕实在放心不下。” 李泰看得出，李世民对他的关心是真心的，但，他还是决定走，与江山比起来，他一点都不重要。 “哼！那还不是你没用。”李渊走进来，对李世民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你这辈子找不到，青雀就一辈子不出去了？让李君羡跟着去不就行了，长安城也不见得安全。” 出征这件事，李泰已经跟他谈过了，他也舍不得这个孙子，但男儿有志向是好事。 虽然年纪是小了点，但这个孙子与旁人不同，总有惊人之举，左右不需要他亲自带兵，跟着李靖，安全应该没有问题。 李渊都这么说了，李世民还能说什么呢，说的也没错，长安城未必就安全。 “那个人你也要带走？”李渊问道。 第103章 薛仁贵 “是的，阿翁。” 李渊说的是薛礼，薛仁贵，大唐的名将，是李泰派人从河东道绛州寻来的，现在只是个15岁的少年，历史上他是贞观十八年东征高句丽的时候才名扬军中的。 李泰将他寻来是想要让他早日出人头地，也是给自己增加一个得力助手。 薛仁贵一到书院，就成为了李靖的徒弟，虽然是李泰硬塞过去的。 李靖一开始并不愿意收徒，碍于李泰的面子答应教一些基本的武艺，但薛仁贵的天赋平生罕见，李靖就像捡到了宝，收起了敷衍的心思，真心把薛仁贵当作徒弟，也不再保留。 因为此事，李渊好几日没理李泰，这么好的苗子没有给他当徒弟，这个孙子太不孝了。 他爱才之心怎么都控制不住，一有空就去给薛仁贵上课，薛仁贵非常刻苦，即使很累，即使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也从不抱怨。 相反，他还觉得挺开心的，每天痛并快乐着。 这次去定襄，李泰准备将薛仁贵放在那边，总得有人替他守着。程处亮兄弟是程家人，肯定是以程家为重，万一出事，不会与朝廷作对。 薛仁贵能不能彻底倒向他，也得画个问号。 想到这里，李泰突然不那么恨李世民了，李世民防着他，他不也在防着李世民吗？ 他自己能做的事，不能要求别人不去做，那样太矫情了。 李世民一脸懵，那个人是谁啊？神神秘秘地。 “那个人是？” “阿耶，那人教薛仁贵，是我找来的人，是个好苗子，现在还是个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大将军。”李泰可不想李世民把人抢走小孩儿的话，应该不会抢吧。 李世民可没注意听李泰后边的话，那声久违的阿耶，让李世民激动不已，终于肯叫阿耶了。 “青雀。”李世民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抱住了李泰，此时的李泰只到李世民腰部，抱得太紧，呼吸都有些困难。 李泰使劲将头抬起，便于呼吸，他看到眼前这个伟岸的男人眼里似乎有些湿润，李泰不禁有些动容，再怎么说，也是亲父子，阿耶还是很担心他的。 这种容易掉泪的场景很不适合他，他用力去推李世民：“阿耶，我喘不过气来了。” 闻言，李世民赶紧将他放开。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饭，当然也把李承乾叫来了，但李承乾到的时候，饭都吃一半了。 这让李承乾郁闷不已，既然不等他，何苦把他叫过来，过来舔盘子吗？他到底是不是亲儿子？ 李泰承诺带他去看好东西，他才从郁闷变为好奇，他就喜欢新奇的东西。 一起的还有李恪和公输胜，公输胜是工学院院长，李恪是工学院最优秀的学生，他们将是天策府的人。 “大哥，天策府将成立一个工程部，主要负责兴修水利和一切建筑类的工作。” 总不能叫工部，那样争权的意思也太明显了。 “这些不是工部的工作吗？这也轮不到咱们啊。”李承乾不理解，这些大工程肯定是指定工部去做，不会让天策府去做的。 “咱们有秘密武器，到那时，阿耶是拒绝不了的。”李泰冲着李承乾神秘地一笑。 “你是说，一会要看的东西？”李承乾已经等不及了。 “不错，三哥以后就是工程部部长。”李泰直接定好了，李承乾和李恪没有什么意见。 至于公输胜，他不关心这些，他只想看看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到地方的时候，李承乾就傻眼了，都是石灰、煤、黏土之类的东西。 这就是秘密武器？ 这是来玩泥巴的吧。 李恪和公输胜不这么看，他们认真按照李泰的方法制作，当成品出来的时候，他们有些纳闷，怎么看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这叫水泥，可以用来修路，建房子。”李泰解释道。 李泰直接命人用水泥铺了一段路，几个时辰后已经彻底干了。 李泰举起双手挥动，这次李君羡没让他等太久，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用你最大的力气砸。”李泰递给李君羡一把大铁锤，看着有三十斤的样子。 李君羡双臂用力，将铁锤高高举起，然后猛然间重重砸向水泥路。 “咚！” “咔嚓！” 铁锤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把手一下就断了，铁锤向上弹起，李泰一时惊了。 还好，铁锤太重，煤弹起太高就掉下去了，若是再轻些，怕是要砸向李君羡的脸。 李泰：…… 得！ 我的错，怪我没说清楚。 让你用力，没让你拼命。 李君羡倒是满不在乎，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就消失了。 公输胜上前，看着刚才砸到的地方，除了有一点点擦痕外，没有任何损伤，更不用说坑了。 这也太坚硬了，这水泥修的路，当真是厉害，用来修堤坝，将会事半功倍啊。 “走，咱们拿着水泥去找阿耶嘚瑟嘚瑟。”李承乾一激动说秃噜嘴了。 他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东西，应该让阿耶看看。” 众人也不揭穿，带着东西就来到了宫里。 这会儿李世民正在跟众将探讨攻打突厥的事宜，李靖将李泰说的那些讲了一遍，众人都觉得可行。 但李世民压根不信这是李泰的想法，肯定是李靖将功劳让给了李泰。李泰虽然聪明，但不可能对军事这么了解，虽然他提出的盟旗制度他非常赞赏，但行军打仗是另一回事。 “陛下，太子殿下、越王殿下和蜀王殿下在殿外等候，越王殿下请您移驾。”王德进来禀告。 李世民谈论国家大事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作为总管的王德自然是清清楚楚，但越王说，他今日带来的东西关乎江山社稷，他不敢怠慢。 李世民微微皱眉，眼神里像刀一样扎在王德身上，他没有训斥，因为他知道，王德敢来打断他，必定有什么缘由。 至于什么缘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出来看到的不是三人在老老实实等他。 有一群人，好像在铺路？ 第104章 水泥 这里是太极宫，哪儿能随意铺路。 简直是胡闹。 李世民脸拉得很长。 “高明，这是在做什么？”刚刚和青雀关系缓和了一些，发脾气不好，高明就不一样了，他脸皮厚，柿子挑软的捏。 “阿耶，这是青雀发明的水泥，用来铺路的，您看着吧，铺好的路坚硬无比。”李承乾兴奋地说道，没注意到李世民阴沉的脸色。 “哦？”李泰发明的东西，李世民是很感兴趣的，他上前打量，只见一层灰色的东西铺在地面上，软趴趴的，他询问的眼神瞅着李泰。 李泰会意：“阿耶，这水泥铺好需要晒干，数个时辰差不多就干了。” 李世民：？？？ 数个时辰？ 那你这么早把我叫出来干嘛？晒太阳吗？ 不过人都出来了，现在转身回去，是不是有点没面子，就等着吧。还好，太阳不是很晒。 随后一幅怪异的画面出现了，李世民搬把椅子坐在两仪殿前面，诸位将军也不敢坐一边高，只能坐在矮凳上，程咬金肚子实在太大了，坐着难受，干脆一屁股坐地上了。 李承乾和李恪也坐在矮凳上，老老实实地，李承乾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尴尬，就应该先铺好了再把李世民叫出来。 李泰可不管那些，让人拿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着，还慢条斯理地喝茶。气得李世民都想上前给他两脚，费了很大劲才压下了那股怒火。 “干了干了。”李承乾喊道。 已经昏昏欲睡的众人，一下就吓醒了，尉迟敬德一个不小心栽倒在地，引得众人大笑。 李世民赶忙走到水泥路上，用脚蹭了蹭，没什么反应。用力剁了一脚，脚有些麻了。 “拿铁锤来。”李世民吩咐道。 铁锤拿来的时候，程咬金抢先接过铁锤：“陛下，这点小事就交给俺吧。” 李世民也没反对。 程咬金用力敲在路面上，被反震了回去，差点闪了腰。 李泰扶住他：“程伯伯，小心，此路非常硬，李君羡砸的时候把铁锤都砸断了。” 程咬金顿时不乐意了，什么意思，是说他不如李君羡呗，这不能忍。 程咬金将李泰推开，摆好姿势，用更大的力气砸下去。 断了，铁锤应声而起，不偏不倚砸在程咬金脚上。 程咬金没好意思叫出声，忍着痛走到一旁休息。 李泰也是无语，怎么好心相权，就是不听呢。 “青雀，这水泥当真是好东西啊，如果用来铺路，行军速度会提升数倍。”李世民赞不绝口。 不愧是马上皇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打仗。 “阿耶，水泥的用处有很多，比如建房子，修堤坝，都是可以的。” “嗯，不错。”李世民一脸骄傲。自己儿子就是聪明，发明这么好的东西，就是他的福星啊。 “阿耶，年初的时候，孩儿就说过，要给阿翁建大明宫，咱们是不是该讨论讨论这事了？”建造宫殿是工部的事，就从这里开始夺权。 李世民犹豫了，大明宫他也想要，太极殿他有些看不上了，不符合他将来千古一帝的身份。但修宫殿耗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今年国库有些钱，但还不能这么挥霍。 况且，有了水泥这么好的东西，修路才是最重要的，国库里的银子怕是不够。 难不成要跟这个臭小子借钱？不行，太丢脸了。 李泰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阿耶，修建大明宫的费用由孩儿一力承担，不需要朝廷花一个铜板。” 李世民愣了，还有这好事？ “不过，孩儿有个条件。”李泰继续说道。 李世民出现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才对嘛，青雀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肯定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否则不会这么爽快。 “什么条件？” “大明宫的修建，由天策府全权负责，三哥是天策府工程部部长，他就是负责人。” 这是什么套路？李世民想不通啊，这怎么看都对青雀没什么好处，他图什么呢？ 由李恪负责，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样也好，李恪虽然调皮，但还是比较好拿捏的，他怕两仪殿挂着的那根鞭子。 此事好像没什么坏处，答应也无妨。 “大明宫可以交给你们，不过，朕要修路，水泥可要准备足了。”大明宫要修，路也要修。 “那是自然，修路的事也交给天策府吧。”李泰开始大包大揽。 “你们还要修路？你们修的过来吗？不如交给工部吧。”李世民有点担心了。 “阿耶放心，绝对没有问题，保证让你满意，不过钱得朝廷来出，水泥也要掏钱，价格就跟大哥谈好了。” 李世民微不可察地偷偷笑了笑，跟高明谈，那还不好办，吓一吓，价格就谈好了。青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高明。 “好了，今日就到此吧。你们都回去吧，高明留下。” 李承乾没想到还有他的事呢，青雀也真是的，谈价格这种事怎么交给他了，他没做过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仪殿中，李承乾低着头，不敢看李世民那吃人的眼神。但又想起了李泰的话，他是天策府的顶梁柱，必须挺起胸膛，撑起这片天。 李承乾挺了挺僵硬的身子，清了清嗓子。 “高明，水泥，你打算给朕什么价格。”李世民瞬间将架势做足，将最大的压力施加到李承乾身上，李承乾一向怕他，不会随意太高价格。 “一吨，不，2000斤100文。”吨是李泰告诉他的，用起来是比斤方便多了。 李世民愁眉，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用2000斤来计算，但他觉得太贵了。 修路不是买粮食，全国那么多路，需要的水泥是庞大的数目，按照这个价格，国库承受不起啊。 “哼！”李世民一拍桌子，“你居然敢哄骗朕，这么高的价格，是谁教你的？”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先诈他一诈。 李承乾心里苦啊，这事就不应该让他来啊。 “阿耶别生气，最低80文，不能再低了。” 第105章 殿下，你不讲究啊 果然，李世民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被青雀教坏了啊，本来老老实实的高明，居然敢骗他。 “60文。别以为朕不知道，如果再敢骗朕，小心你的屁股。” 李承乾差点就哭出来了：“那就依阿耶，60文。哎呀，亏死了，青雀肯定饶不了我。”李承乾生无可恋。 李世民一脸满足，终于让青雀吃了一次亏。 李承乾沮丧地出了宫，刚出宫门就把眼泪一抹。 “太险了。”他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还好，没办砸。青雀给他的低价是50文，刚才被逼演了一场戏，60文一吨，也可以跟青雀交代了。 他催促着马车赶紧走。 李承乾到了越王府，将事情将了一遍，听得李泰目瞪口呆。 他心里的底线其实是40文，他告诉李承乾50文，就是为了让他去骗李世民的，要让李世民相信，50文真的是底线了。 如果是他来说，李世民肯定不会信他的。 没想到，李承乾居然将价格谈到了60文，进步了啊，不再是李世民吓一吓，就屁滚尿流的小鬼了。 “大哥，还是按照50文的价格卖给朝廷吧，整个大唐要修的路实在太多了，那个穷鬼怕是没那么多钱。” “有钱都不赚，这可不像你。”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价格，就这么轻飘飘地送出去了，白干一场，李承乾很不服气。 “你是将来的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你的，相当于给你省钱了，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李承乾：…… 好像是这么回事，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吃亏。 “那50文，阿耶就买得起了？” 李泰一想，好像还真是，即使是50文，朝廷也买不起。 “这样……” 李承乾正要竖起耳朵听，有人通报，工部尚书段纶求见。 段纶被请了进来，带着一张怨妇脸。 “殿下，你不讲究啊！” “段伯伯，快请坐。”李泰赶忙让段纶坐下，今天段纶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李泰倒是有所猜测。 “殿下，你怎么能跟工部抢工作呢？”前一段时间，工部听取了李泰的建议，短短时间赚了数百万贯，民部和陛下都眼红了。 段纶每天都恨不得给李泰上柱香，工部什么时候这么长脸过。曾经最被人嫌弃的部门，成为了人人都想挤进来的地方。 他一个都没答应，那些人进来还是想捞好处，门都没有。 可是今日听说陛下将大明宫的差事交给了天策府，还有修路也交给了天策府。 说是天策府，还不是交给了越王，他心知肚明。 这怎么能行，活儿都被抢了，还要工部干什么？ “段伯伯，工部那么忙，我这也是给工部减轻了负担不是。”李泰狡辩道，总不能直接说，要跟工部夺权吧，那段纶还不直接撕了他。 “这就不劳殿下操心了，还请殿下把差事交给工部吧。”段纶很坚持，宁愿累点，也不能让工部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衙门。 唉！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 “段伯伯，大明宫修建费用全部由我承担，大明宫交给工部，钱是由工部来出吗？” “这……”段纶哑然，那不是一笔小钱，卖了他也出不起啊。 “那修路是朝廷出钱吧，这个可以交给工部了吧？”这个不行，段纶只能转移目标。 “修路需要水泥，这个东西只有我这里有。”李泰就差明着说，你要抢的话，我不出水泥，让你修不成。 段纶气急，以前怎么不知道月昂这么能气人呢，前几天还觉得他挺好，瞎了眼了。 “段伯伯也别急，我有的建议，您不妨听听。” 段纶抬起眼皮，等着李泰继续说。 “朝廷的资金怕是不够，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这是刚才要跟李承乾说的主意，段纶来了，正好让他参与进来。 “我会以天策府的名义，出一部分资金用来修路，然后召集天下的有钱人都出一部分资金来修路。” “那些人恐怕是不愿意的。”段纶打断了李泰，这送钱的买卖，谁也不傻。 “如果有钱赚，他们自然愿意。路修好了，不能免费用，凡是商队，使用公路都要交钱，收来的钱，按照投钱的多少来分。这是一笔长期的买卖。工部现在应该也有些钱吧，段伯伯有没有兴趣参一股，修路的事也需要工部的帮忙。” 段纶心动了，虽然要收回成本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重在稳定，可以给工部增加一项稳定的收入。 而且，工部也可以参与修路，总比被甩来强。 “好，此事算工部一份，我这就去找陛下。” 段纶说完，不等李泰回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青雀，收过路费，那些商人会乐意吗？”李承乾问道，商人增加了成本，物价会不会涨。 “对商人来说，比起过路费，时间更重要，公路可以省很多时间。商品在运输期间的损失远不是那点过路费可以比的。” 李承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段纶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宫。 李世民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痛，他把大明宫和修路的差事许给了天策府，现在段纶肯定是来抱怨的，真不想见啊。 “让他进来吧。” 段纶随后进来，心里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到李世民的脸色。 “陛下，臣听闻大明宫和修路交给了天策府。”段纶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 李世民：我就知道，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是有此事。”李世民已经做好了准备。 “臣请以工部的名义投钱修路，并参与到其中。” 李世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而且，工部要花钱修路，工部最近赚了不少钱，可是段纶这皮肤捂的紧，戴胄想尽了办法都没从他这里拿到一分钱。 现在这个比他还抠门的段纶，居然主动掏钱，吃错药了？ “你方才说工部要掏钱修路？”李世民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是。”段纶将集资修路和收路费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李世民大为震惊，这脑子怎么长得，花钱的事情居然还能赚钱，自己的种就是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第106章 征地 这样的好事他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朝廷出的钱最多，收来的过路费朝廷拿的肯定是最多的，迟早会把本钱收回来。 相当于朝廷一分钱没花就把路修了。 这是打开了新思路，这样的方法也可以用到别的地方，朝廷的负担会大大减轻。 朝中那么多大臣太没用了，这么多年都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还不如他生个儿子有用。 “朕允了。”工部赚了钱，也相当于是朝廷赚钱了，没什么区别。 段纶高高兴兴地领旨去了。 崇仁坊，有间酒楼，对面的酒楼已经倒闭了，被李泰买下来，变成了分店。 三楼包厢内，李泰和李承乾坐在崔家主对面。谈论的内容是关于集资修路的。 七家的人李泰都邀请了，但只有崔家人来了。 崔家家主也是很纠结，他不愿意得罪李泰。此次来已经让其他六家不高兴了，如果参与修路，那六家怕是不会放过他的。 “崔家主，你们七家在立足的根本是什么？”李泰突然问道。 崔家主不解，七家最大的依仗是垄断了教育，朝中一半人是七家的，还有就是他们掌握的大量的土地。 但陛下兴科举，已经取代了很多人，世家在朝中的影响力远不如以前，更何况现在多了一个青莲书院。 至于土地，世家这么多年，累积了不少，家里有地心中不慌。 “殿下的意思是？” “往前，国库收入主要靠征来的土地税，占了九成。而今年，土地税占的比例不会超过四成。” “而明年这个比例会更低，据本王估计，不出五年，这个比例会不足一成。崔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李泰似笑非笑地看着崔家主。 还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世代传下来的田地，将会变得不值钱。如果只是守着那几亩地，世家将变成普通的地主，世家将不再是世家。 为了维持家族的兴盛，必须另寻出路。 那从哪里找出路？ 今年国库收入明显增加的部分是盐税还有越王的那些产业。 朝廷要重视商业？种种迹象表明，有这种可能。那不出意外的话，恐怕…… “殿下，朝廷想要征商税？” 李泰动作一顿，这个老头儿真是个老狐狸，居然一下就想到了这一点，他还是小看世家了，能成为一家之主，不会是简单人。 “我也不瞒崔家主，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还不到时候。” “殿下放心，老夫会守口如瓶。”他还指望着跟李泰混呢。 “那崔家主的决定是？” “殿下，修路的事算崔家一份。日后如果有合适的生意，还请殿下不要忘了崔家。”崔家已经决定抱紧这条大腿了。 一个家族的财力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地位，越王赚钱的本事没得说，崔家也要在商业中掌握一定的话语权，跟着越王是最明智的。 与崔家的未来比起来，得罪那六家算什么，若是他们碍事，说不得就要翻脸。 “我的规划是，第一期修建的路主要是三个方向，一条通往玉门关方向，连接西域和突厥，另一条通往高句丽方向，最后通往东都洛阳。而从洛阳再分开，分别通往江浙一带和岭南。” “崔家在江浙和岭南都有生意，这对崔家也是件好事，所以本王想把这条路交给崔家主负责，这条路的我可以多给崔家半成的股份。”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崔家庄没想到李泰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路虽然是朝廷的，但崔家却会有很大的话语权，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崔家，这条路交给崔家，除了朝廷和我的那一份，其余的就要崔家去集资了。” “殿下放心，这个老夫懂得，老夫不会让陛下失望，不会让殿下失望。”形势逼人，崔家必须站在朝廷这边了。 崔家主回去就张罗修路的事。 崔家虽然不如以前了，但面子还是有的，很多商人和士绅都应邀而来。那六家也邀请了，一个都没来，而且还阻止与别人来。 崔家主也不意外，面子给到了，来不来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集资的事情很顺利，崔家主把具体的事项一讲，那些商人就决定投钱了。 商人的嗅觉很敏锐，他们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利弊，利益先不说，能搭上朝廷这条船就很值。 钱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就是征地了，这是最麻烦的一步。 公路的路线要尽可能地从人口多的地方通过，尽量少占农田。越王说了，路的下方要留通道。 出了长安城，第一个经过的地方是泾阳县，在这里，征地的工作遇到了阻碍。 良田的市面价格是50贯，按照贫瘠程度价格有所不同，崔家主将良田价格提高到了60贯，所有的地价格都提高了两成。 高庄是规划路线的必经之路，崔家主觉得价格已经很高了，但高庄却不领情，一亩良田要150贯，最差的地也要50贯，这就是在抢。 崔家主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还怎么谈。 崔家主只得来到越王府，他将事情告诉了李泰，然后就不住地叹气。 丢人啊，越王交给他第一件事就办砸了，没脸见人啊。 李泰稍微一想，就猜出了问题出在哪儿。 现任的泾阳县令是长孙冲，还是李泰阴了他一把，把他打发到那边的。依长孙冲的性子，他不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这次刚好给了他一个机会。 死性不改。 “崔家主，这事不怪你，说起来还是我造的孽，泾阳县就由我来处理吧。” 造孽？李泰这么一说，崔家主也想起了长孙冲，这就对了，定是长孙冲做了手脚，怪不得那些村民狮子大张口呢。 长孙家的事他还是不参合为好。 李泰找了李君羡，向他打听高庄的事情。 李君羡有些郁闷，他是皇城司的统领，是皇上的人，皇城司只听皇上的话。 可是李泰一点都不自觉，经常借用皇城司去打探消息，他都快成了李泰的特务头子了。 李泰总是说：“就算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去问丐帮，都一样”。 第107章 巡查泾阳 李君羡心想，既然都一样，就去问丐帮啊，非要问他。 心里虽然不满，但还是将知道的告诉了李泰。他也曾经请示过陛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告诉越王。 就如李泰猜的那样，确实是长孙冲在搞鬼。 听到征地的消息后，长孙冲特地知会了当地的士绅，村民在士绅的鼓动下，将价格提高了数倍。 当初是李泰使计将他发配到泾阳的，现在公路要通过这里，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就算不能阻止，也要让李泰付出一些代价。 如果高庄的钱老老实实给了，那后边的价格就继续涨，除非李泰来求他。如果将他接回长安，就勉强帮李泰处理到这个麻烦。 来泾阳数月了，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长孙冲哼着小曲儿去青楼找姑娘去了，而李泰却在想着怎么对付长孙冲。 时间久了，李泰都要把这个人给遗忘了，结果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了，果然坏人就是命大，时不时地出来恶心人。 李泰找到了魏征，有些日子没见，魏征好像胖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殿下，请喝茶。” “魏伯伯，茶就不喝了。我今天是有事请您帮忙。” “哦？”魏征有些奇怪，李泰往日办事总是红红火火地直接就办了，居然还会来找他帮忙，倒是稀奇。 “殿下请讲。” “前些日子的贪污案伯伯还记得吧。侄儿觉得，贪污不是一个案子就能清除干净的，还需时时监察百官，不能等出了问题再去处理，要做到防范于未然。” 魏征的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朝廷设有监察御史，负责对地方官员的监察，也会定期巡查。他不信李泰会不知道这个，那李泰肯定就是有别的用意了。 “殿下不妨直说。” “贪污案刚结束，此时正是巡查地方的好时候，魏伯伯觉得呢？” 魏征：我觉得你就是想找事。 不过说得也没错，是该巡查一下，趁此机会再震慑一下那些宵小之辈，明日早朝得跟陛下提一下了。 “不如从泾阳县开始吧。”李泰补了一句。 “哈哈哈哈，你呀！”魏征终于知道李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是冲着长孙冲去的。征地的事情他有所耳闻，是个不小的麻烦。 罢了，就帮他一把，左右也不是坏事。 魏征也不等明天了，直接进宫了。 巡查的事情，李世民没有反对，而且还挺支持，不能松懈啊。 魏征自告奋勇，亲自担任巡察使。 李世民看到魏征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也任由他去了。 魏征丝毫不拖泥带水，第二日一早就带人到了泾阳县衙。 长孙冲还躺在温柔乡中做着美梦，就被叫醒了。钦差来了，他赶忙回到县衙，脖子上的红印都没来得及擦。 “不知巡察使到了，有失远迎，请巡察使恕罪。”长孙冲赶紧赔罪。 钦差的事情他没听说过，他爹没给他带信过来啊，而且还是魏征这个硬骨头。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夫奉旨巡查关内，希望长孙县令配合。”魏征公事公办的态度让长孙冲有些担忧。 “这个自然，这边请。”长孙冲赶忙带路。 “长孙县令不如先去换身衣服如何？”魏征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嫌弃，还有一丝不满。 长孙冲看了看身上，衣裳不整，扣子都系错了，有一些红色的印子，带着一些脂粉味儿。 他顿时有些窘迫，派人给魏征带路，自己告罪一声，去洗漱换衣服了。 贪污没查出来，毕竟长孙冲不差那点银子。但其他问题有很多，多到让魏征两眼发黑。 长孙冲到这儿的这几个月，泾阳县的政务就一直堆着，无人处理。账簿也是乱七八糟，很多钱花了，但是却没有没有长孙冲签字的批条，都是长孙冲口头让人提走的。 百姓告状，他一个月处理一次。 若是有真本事也就算了，偏偏什么都不懂。有一个案子，仅凭原告的一面之词，甚至都没升堂就给被告定了死罪，何其荒唐。这样的案子，居然还有脸提交刑部复核。 魏征已经打听清楚了，长孙冲每日都去青楼，很少回县衙，每日眠花宿柳，完全不像一个县令。 魏征见过的贪官也不少，但长孙冲这样不作为的官员更让他恨得牙痒痒，他甚至懒得询问长孙冲，直接派人将查出来的事情，快马加鞭送到了宫里。 泾阳离长安城并不远，一个时辰后，李世民就收到了魏征的奏折。 他感叹魏征速度的同时打开了奏折，看一句，脸色就难看一分。 “烂泥扶不上墙！” 幸亏婚约解除了，当初他也是瞎了眼，怎么会将长乐许给这么个东西，还好青雀和高明处理得当，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直接下旨，罢免长孙冲泾阳县令的职务，让其前往玉门关守城门。 他是被气到了，都没有知会长孙无忌一声。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长孙无忌很快就知道了，他进宫去见驾，但李世民没见他，即使见了，也不会改变主意。 长孙无忌去找长孙皇后，也没见到人。他气得直跺脚。 他心里给魏征记了一笔账，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面有越王搞鬼，只是他没有证据。 李泰得知长孙冲被发配后，通知崔家主可以继续征地的事了。 崔家主在此来到高庄，本以为这次会很顺利，但事实跟他想的不一样。 “高村长，长孙冲已经被发配了，你们为何还要抬高价格？150贯就已经离谱了，现在居然要200贯。” 这个价格是长孙冲鼓动的，按理说长孙冲走了，这些人没有后台了，应该会接受朝廷的价格，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不瞒崔族长，昨日王家来人，说这里的地值200贯，让我等不要贱卖，若是朝廷不要，王家会买走的。” 对面坐的是崔家的族长，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存在可以得罪的，只能将事情说出来。 崔族长一听就火了，那六家在搞鬼。 第108章 会员卡 “殿下，那六家出手了，要不老夫去找他们谈。”崔族长找到李泰，商量解决方法。 李泰抬手打断了他，如果能谈判的话，他们就不会出阴招了，谈是不会有结果的。主动上门，就是服软，他们已经准备好狮子大开口了。 “高庄不过了，换一条路线，这条路并不是非要经过那里不可。路修成了对他们只有好处，他们不要，就换地方吧。”李泰不想再跟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扯皮了，换条路，他一点损失都没有。 “若是换了，那六家再去捣乱该如何？”他们可以收买高庄，就可以收买别人，这样就被动了。 “那就再换，这种招式用一次两次可以，多了就不管用了。”王家许诺会200贯的价格买下来，但他们又不是冤大头，买那么多地干嘛。他们如果不买地，自然就没人会信他们了。 公路更换了路线的消息传到了高庄，村民们急眼了，本想着借机捞一笔钱，谁知道就这样泡汤了，他们闹到了高村长家里。 高村长无奈，找到了王家。 王族长正在与其他五家族长商量事情，公路突然改道，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只能故技重施，再来一遍。 “启禀族长，高庄的村长求见。”下人进来禀告。 “让他滚，什么村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他能来的吗？”王族长正在气头上，听说有个贱民来找他，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卢族长阻止了要走的下人，他转向王族长，“王兄，这人不能赶走。如果赶走了，咱们失信与人，谁还会信我们，计划还怎么实施？” 王族长蹙眉：“卢兄的意思是？” “将原来计划之内的地买过来。” “这……”王族长有些犹豫，200贯买一亩地，实在是不值得。 几位族长商量许久，最终同意了卢族长的提议，六家共同出钱买地。 崔族长让人调整了路线，他派他孙子崔绍去太平村，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价格还是离谱的200贯。 崔绍丝毫没有犹豫，起身就走，一点谈判的意思都没有。那六家搞鬼，谈也没用。 崔族长听到结果后，丝毫不意外。这次他一点不慌，他让人一口气选了好几条路线，就是预防出现这种情况。 他就不信，那六家能把所有的地都买下来。 果然，再次换了路线后，六家族长停止了计划，这样下去，他们的家产会被掏空的。按照这速度，把六家加一起，也阻止不了。 谁能想到，这条路的线路可以随意更换，不是朝廷定好的吗，怎么想换就能换。 这个大麻烦终于解决了，崔族长也放心了，之后的事情就可以按部就班地去进行了。 崔家的再次兴盛不远了，他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虽然他还想多活几年。 再过不久，就要出征了，李泰要在走之前将事情安排好。 书院这边暂时不用他操心，孔颖达处理得很好，李渊也每天乐呵呵的。 工厂暂时交给了程咬金，程处亮和程处默要一起出征。 这是程咬金的意思，总得捞点功劳。这是一场必胜的战争，李泰自然也没意见，而且他也需要程家兄弟帮忙。 长安城的铺子李泰准备交给李丽质，魅力阁被管得很好，他这个妹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即使出了什么问题，有李世民撑腰，也不会出大乱子。 李丽质很早之前就找李泰要新品了，他图纸都画好了，直到现在才得空拿出来。 长安城外多了一个服装厂，李泰招了很多女工，长安城周边的好手都被招来了。 衣服被制成送来的时候，李丽质脸红到了耳根，这样的衣服怎么穿，也太丢人了，也不知道四哥在想什么，流氓。 李丽质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她质问李泰：“四哥，这些就是你说的衣服，这怎么穿出去？” “妹妹，这你就不懂了。” 李丽质：？我不懂，难道你这个男人懂？ “这叫内衣，这叫胸罩，我来教你怎么穿。” 李丽质吓得后退了几步，恐惧的眼神看着李泰，这是要耍流氓吗？ “看你吓的，想什么呢？”说着，就让人拿来一个木头制成的人体模特，他将胸罩和内衣穿在模特身上。 虽然是假的，但李丽质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这样的衣服，怎穿得出去？” “都说你不懂了，这个是穿在里面的，外人是看不到的，可以凸显身材，给最亲密的人看。” 这么一说，李丽质就明白了，穿在里面当然是好，她也挺喜欢这些内衣的，但那胸罩奇奇怪怪的，她也穿不上，那些夫人能喜欢吗？ “还要有配套的服务。把店面再扩大两倍，要有试衣服的地方。旁边再开一个健美中心。”李泰开始做规划。 “健美中心是什么？”李丽质不懂，四哥的新词实在太多了。 “健美中心，顾名思义，就是健身的地方。身材不好的可以通过健身改变身材，身材好了穿那些衣服才会好看。” 很多人都有身材焦虑，即使身材好的，也希望变得更好。 这个时候用的铜钱，银子很少，所以每次买东西都要拉很多的铜钱过来，谁让这里东西贵呢，这可苦了那些夫人。 李泰也想到了办法。 崇仁坊里，李泰的店铺集体发公告，开始实行会员制。顾客可以办理会员卡，可以往里边充钱。 每充一万贯，可以多送一千贯，充10万贯，送一万五千贯。消费的时候拿会员卡即可。 现金交易照常进行，会员卡只是为了方便消费较多的大客户。 消息一出，那些大户人家就派下人去办会员卡了，这个办法真是绝妙，省下了很多事。每次买东西都要拿车拉铜钱，实在是麻烦死了。 李泰专门开了一个铺子办理会员卡，来充钱的人络绎不绝，很多人为了优惠，充了十万贯。 排队的马车挤满了整条大街，只好又开了一家铺子办理。 虽然有所了心理准备，但最终的数额还是惊呆了李泰。 第109章 长孙皇后健身 会员充值一天时间收到了一千五百七十万贯。 这些人太有钱了也。 李世民知道后没有什么反应，他已经麻木了。 魅力阁的新品终于上市，各府的夫人都闻讯而来。 今天特别的是，长孙皇后也来了。 李丽质总是吵着让她来，她实在拗不过，就过来看看。 皇宫里衣服多的是，再好还能有宫里的好？青雀那小子，没事做什么女装，也就骗骗丽质，今日怕是要丢人了。 这样也好，要不然他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次又把长孙冲打发到边关去了，能得罪的人都让他得罪了，真不知道他整天在想什么。兄长也好，五姓七望也罢，哪个是好相与的。 他若不是皇子，怕早已消失了。 又这么一个既有本事又能惹祸的儿子，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丽质也是，居然无条件相信那个臭小子。 各府的夫人争先与长孙皇后打招呼，有些人虽然也可以见到皇后，但次数有限，每年也就那么几次。 更多的人没有机会见到皇后，今天来此真是赚大了。 她们把能带来的女儿都带来了，想要给皇后留个好印象，说不定哪个皇子选妃就被看中了。如果不是这里不让男子进入，她们都想把儿子带来，万一能捞个公主呢。 长孙皇后与众人打过招呼后，被李丽质带入一个房间。 国母嘛，自然要特别招待，专门准备一间大房间也不过分。至于其他的房间，没有这个房间的一半大。 所有的款式都准备好了，被一股脑拿了进来。这都是李丽质根据长孙皇后的尺寸定制的。 长孙皇后看到这些衣服的时候，不禁老脸一红，这让她如何敢穿，露得也太多了，还有那个，就那么一点点，还没肚兜大。 果然，她就知道，青雀就是在胡闹。 “阿娘，你试试吧。”李丽质拿了一件过来。 “这怎么穿，瞎胡闹。” “您不要光看着，试试就知道好不好了，左右这里没有外人。”李丽质坚持，她是听了四哥的建议，让阿娘过来打广告的，阿娘如果不穿，那些妇人怕是也不买了。 长孙皇后叹口气，真是上辈子欠的。 “试试就试试吧。” 长孙皇后拿着衣服躲到帘子后边去换了，都没让李丽质进去。 “阿娘，你还没好吗？”李丽质着急了，已经进去一炷香时间了。 长孙皇后已经换好了，但实在不好意思，在帘子后边躲了半天，这会儿听到李丽质喊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 “哇，太好看了。”李丽质惊呼。她穿着的时候虽然也好看，但完全没有这般惊艳，她现在一点都不怀疑四哥的脑子了。 长孙皇后被拉到镜子前，她被镜子里的人惊到了，这是她自己吗？ 这衣服把身材衬托得太好了，陛下见了肯定会神魂颠倒的。想到李世民目瞪口呆的模样，长孙皇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青雀也太了解女人了，这么好看的衣服谁能不喜欢，怕是要被抢疯。 长孙皇后将所有的衣服都试了一遍，越看越喜欢，也不觉得累。 只是，她总觉得不太满意。不是对衣服不满意，而是对身材不满意。 生了稚奴后，虽然恢复了许多，但总是不太满意。 “丽质，我这身材穿成这样，陛下会喜欢吗？”她有点不自信。 李丽质盈盈一笑：“阿娘，看你说的，阿耶的眼睛都长在你身上了。你身材这么好，他岂能不喜欢？怕是都不愿上早朝了。” “你这死孩子，瞎说什么，陛下怎么会如此荒淫无度，他是圣主，断不会如此。”虽然她不希望陛下沉迷于女色，但还是有一丝期待。 “阿娘，如果你对身材不满意，不如健身。”李丽质提议道，正是赶巧了，把健身房也宣传一下。皇后去过的地方，必定有很多人愿意去。 “健身？” “对呀，旁边有健身房，健身呢，就是锻炼身体，可以针对不满意的地方单独训练，让身材变得更好。” 长孙皇后听说还有这么好的地方，迫不及待地让李丽质带她去。 长孙皇后被带到贵宾室，这里有人帮她健身，虽然稍微有些累，但为了好身材，忍了。 外面的那些贵妇，对这些衣服赞叹不已，都快抢疯了。如果穿上这些，老爷肯定待她们房里不走了，不信抢不过那些狐狸精。 抢到的自然是欢喜不已，没抢到的只有羡慕的份。 她们买衣服的同时，也惊艳于越王的才能，这样的衣服都能想出来。 这么了解女人，肯定是个色痞。色一点也好，万一看上她们家的女儿，就成皇亲国戚了。回家得让老爷安排一下，让越王见一下女儿。 这些贵妇想要回家的时候，被告知还有健身房。她们不知道健身房是什么，但听说皇后去了，她们自然不能不去。 健身房从一开始的空空如也，变得一点空地都没有。人满了，去晚的人都不让进了。 长孙皇后锻炼了许久，出了一身汗。回宫后美美地洗了个澡，用了最新款的香水。 李世民来到立政殿，感觉今天的皇后有点不一样。 “观音婢，你今日用了新的香水？”皇后身上的味道他没闻过。 “是的，陛下。陛下今日就留在这里歇息吧。”长孙皇后声音有些低，低着头不敢看李世民。 李世民一愣，皇后很少会这么主动，看今天的皇后，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皇后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如此的心动。 当长孙皇后露出里面的内衣时，李世民呼吸变得急促，他觉得今天他很行，身体回到了十年前。 “观音婢，你真美。”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陛下。” 长安城各府之中也在上演同样的事情。 皇宫没有秘密，女人之间也没有秘密，昨天的事情很快传遍长安城。 昨天没去魅力阁的人，今天一早就去等着，一定要买到新衣服，否则男人都跑到别人房里了。 今日的李世民精神百倍，神采奕奕地坐在龙椅上。 今日要讨论出征的事情。 第110章 准备 “众卿，大军即将出征，各部都说一下准备情况。” 李世民威严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李靖一马当先：“启奏陛下，十五万大军随时可以出征。” 这次出征，李靖信心十足，兵力充足不说，粮草都很充足，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不论是谁，都说此战必胜，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却并不轻视这场战争，他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而且，打下突厥意义重大，这是灭国之功，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容不得他不重视。 这次越王也要跟着去，还要保证越王的安全。 责任重大啊！ 他也没有抱怨越王的意思，他印象里，越王是个稳重的人，不会贸然行事，越王还懂得兵法。这次倒是可以让他见识一下越王的本事。 若是李泰知道李靖的想法，他一定不愿意跟李靖同行，搞得跟考试似的，他哪里会打战。 “阿耶，东宫卫请求出战。”李承乾站了出来，东宫卫跟着出征是李泰的意思，主要是跟着李泰，这些是自己人，办事也方便。 李世民皱眉，他刚才还奇怪李承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可是，东宫卫战斗力不行，与边关军比起来，就是一群废物。 这些人去了干嘛，起锅造饭，烧洗澡水吗？ 还有那个逆子，有事不亲自来，让高明来替他办事，架子也太大了，那小子不会还在睡懒觉吧？ “东宫卫去边关做什么？莫非你也想去打战？”李世民朝着李承乾挤眉弄眼，意思就是，你赶紧把话收回去，别在这儿给朕丢脸，那些废物去了送人头吗？青雀去朕已经舍不得了，你敢去，非拨了你的皮。 李靖此时有些紧张，他真怕李承乾也一起出发，越王他愿意带，太子他可不愿意带，去了就是大的拖油瓶。 李承乾似乎没看到他的小动作：“，青雀说，孩儿是国之储君，不能随意离开长安城。东宫卫此行是为了保护青雀，此次随行三千人青雀还说了，他训练过东宫卫，上前线打战是没有问题的。” 李靖听到这话就放心了。 李世民：？？？ 又是青雀说的，朕说的话也不见你这么听话，到底朕是你爹，还是青雀是你爹？什么都听青雀的。青雀哪里懂得打战，哪里懂得练兵，那些花架子也能打战。颉利那厮怕不是被李靖打死的，是让你们笑死的。 简直是胡闹。 李世民正要拒绝，李靖却开口了。 “陛下，臣觉得太子所言有理，请陛下准许东宫卫随行。” 李世民感觉像吃了沙子，李靖怎么也来添乱。 “药师，你确定？” “陛下，三千兵马而已，大不了不让其出战，臣定会保护好越王。”李靖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李世民这下没辙了，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也罢，去就去吧，左右只有三千人，就算全是饭桶，也不能把国库吃穷了。 “准了。” 李承乾喜滋滋地退回原位。 李靖心里高兴啊，越王说训练过东宫卫了，说明他想要一展身手啊，倒是有些期待。 气氛有些尴尬，戴胄出来打破沉寂：“陛下，六百万石粮草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还多准备了六百万石，若前线需要，可以随时运往边关。” 这件事李世民早已知道了，但此刻再听一遍，还是觉得很开心。今年国库充盈，不缺钱了，粮食也不缺，钱粮够了，还怕打不赢仗吗？ 他恨不得派人天天去太上皇那儿去，早中晚各说一遍，让他知道自己当皇帝才是正确的，自己才是天命之子。 其实，有一次他在李渊面前就有意无意地提过一次，李渊不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李渊没有说话，等他走后，李渊冷哼一声：“什么东西，还不是靠朕的孙子才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青雀，朝廷能有这么多钱？真不要脸。” 这事李世民自然是无从知道的，他此刻正高兴呢。 “工部准备得如何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工部了，为了保证兵器充足，他命工部造箭矢10支，陌刀五万柄。 对付突厥的骑兵，这两样东西可不能少。 时间比较紧，按照往年的速度，工部是做不完的，但段纶却立下军令状。这时候闻起来，李世民心里也是紧张。 “陛下，箭矢一共造了20万支，陌刀八万柄。”段纶不紧不慢地回话，他心里也是有些得意的，工部做的就是出力不讨好的活儿。按时完工，是理所当然，若耽误了时间，一切责任就是你的。 自从在工部推广了越王的流水线生产法，工作效率翻了数倍，工期大大缩减。像这次这样，不仅按时完成陛下的任务，还超额完成的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么多？”李世民难以置信，工部什么时候做事这么利索了，超额完成，还超了这么多，工部的人长出三头六臂了？也没听说工部人变多啊。 “段卿，这是如何做到的？”李世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回陛下，越王殿下在工部任职的时候，发明了流水线，非常奇妙，速度提高了数倍。” 一切都是越王殿下的功劳啊，不仅提高了效率，而且让工部赚了钱，工匠的工钱也长了，现在不必越王的工厂工资低。 工钱长了以后，工匠干活更积极了，还有主动延长时间的。以前应付差事，现在很多人都提出了改良兵器的建议，建议被采纳的，段纶也给了赏钱。 段纶现在算是明白，为何越王一到工部，就关注工匠的工钱。城外的工厂能办得那么成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世民觉得今天的早朝，虽然讨论是出征突厥，但听了这么久，他只听到了两个字，青雀。 粮草充足是青雀的功劳，李承乾是替青雀办事的，工部的嘴里说来说去也是青雀。 不知不觉间，青雀已经有这么大影响力了，人虽未到，却左右了朝堂。 这太危险了！ 第111章 出征 李世民很是担忧，他现在倒是不怀疑青雀会造反，他看得出来，青雀没有那个心思。 青雀看起来很忙碌，其实他性子有些疲懒，不知道为什么逼着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作为皇子，总有不得已的时候，想必是什么理由。 可是，如果将来青雀身边有了一些人，逼着青雀做事该如何，就像隐太子那样，就像他那样。到那时，青雀还能置身事外，怕又是一句身不由己。 本来兴致很高的李世民，却突然笑不出来了。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因为自己的儿子太过优秀而苦恼，当年太上皇也是这种感觉吗？ 众臣不知道李世民为何突然变脸，也没去问，不想触这个霉头。 出征的日子定下了，五日之后由李靖带军，张公瑾为副将，英国公徐世勣为通漠道行军总管，从东路率主力进攻东突厥腹地。 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在西路前进，与李靖、徐世勣遥相呼应。 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从灵州往西北进军。 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镇守燕云地区。灵州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监视突利可汗。 所有军队皆由李靖节制。 至于李泰和三千东宫卫没有写在圣旨里，一群拖后腿的，不值得写圣旨里，跟着去就行了。 不过私下里，李世民还是交代了一番。作为大唐的皇帝，李世民相信李靖，但作为李泰的父亲，他放心不下。 “陛下，臣愿立下军令状，必定保护好越王殿下。”李靖甚至想要发毒誓了。 陛下的心情他理解，越王还是个孩子，却要去往前线，做父亲的岂能不担心。如果是他儿子去前线，他虽然也不会阻拦，但他也会像陛下这样，担心得睡不着觉。 可是，陛下已经整整说了两个时辰了，就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他军令状都立了好几次了，陛下好像不记得似的。腿都跪麻了，没有知觉了。 又交代了一个时辰，李世民才将李靖放走。 越王府，李泰和李渊还有李承乾坐在院子里。 李承乾有些不高兴，李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李泰也臭着一张脸。 李泰叹着气，这次，李君羡要跟着去，这是李世民的意思，也是李渊的意思。可是李泰去突厥不是去打仗的啊，他组建自己的势力，不能让李君羡知道。 李君羡知道了，就相当于李世民知道了，那所有的计划都暴露在李世民眼皮子底下了。 李世民若知道他的小动作，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他呢。 先不说玄武门，历史上李世民可是下旨杀了自己的亲儿子李祐的，虽然是李祐作死，但李泰要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雀，我也想去前线。”李承乾有些垂头丧气，想到青雀要走了，他自己在长安，好玩的东西都没有了，还是跟着青雀好玩。 而且，青雀走了，阿耶肯定会对他更严格的，命苦啊。 “大哥！” “青雀，你不要安慰我，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发发牢骚，也只有在你这里可以发牢骚了。”历城区噘着嘴，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李渊本来想训斥一顿，但看到俩兄弟相处的这么好，训斥的话说不出口。 “大哥，你听我说完，你虽然不能去前线，但我会用飞鸽传书联系你的，到时候少不了你帮忙。” 听到这个，李承乾来精神了。飞鸽传书据说起源于西汉，此时南方已经有很多人用这种方式传信了，他也只是听说过。 前段时间，李泰命人找来几个养鸽人，专门训练飞鸽，他一直想要试一试，只是没有机会。这下好了，可以见识一下了。 “青雀，你此次去突厥，准备待多久？”李渊的问题很突兀。 李泰很吃惊，阿翁这个问题很有深意啊。 这次去突厥，是打仗的，去多久，不是他能决定的，具体要根据战况决定。 阿翁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阿翁，这去多久也不是孙儿能决定的。”李泰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也是，是朕糊涂了。”李渊不咸不淡地回答了一句。 他在越王府住的这些日子，一直在观察这个孙子。聪明是聪明。对家人也好，尤其是对高明没得说。 但他总感觉李泰的戒心很重，好像谁都相信，又好像谁都信不过。 他有一种直觉，李泰此去突厥是要做什么大事，不是为了打仗而去的，他害怕这个孙子再也不回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想法又过于荒谬，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待在突厥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青雀，只要朕在一天，朕就保你一天。” 李渊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但李泰听明白了，果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次的随行人员除了程家兄弟和东宫卫，李泰还准备带上一些工匠，他的计划少不了这些人，公输胜也跟着去。 除了李承乾，李泰还把信鸽给魏征和程咬金。 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请他们帮忙。 秦怀道也想去前线，但李泰拒绝了，因为秦怀道他爹不同意。少了一个帮手挺可惜的，但也不能强迫不是。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到了出征的日子。 李泰今日穿了一身银色的盔甲，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 他带着程家兄弟骑马跟在李靖身侧，大军在长安大门集合。 今日这里都是出征的士兵，昂首挺胸地站着，眼神充满坚毅，给人一种安全感。 大军出征，李世民回来送行。 当然也少不了领导讲话，看起来枯燥无味，却会让这群人热血沸腾。 更何况，大唐的陛下可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没准在今天就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 李世民姗姗来迟，眼睛带着黑眼圈，昨天晚上没睡着觉。一半是兴奋，一半是对李泰的担忧。 “朕今日看到的是大唐的勇士，正是有了你们，大唐才能称之为大唐。” 第112章 太原郡守 李世民的话被一句一句传过来，实在太远了，只能用人传人的方式。说的都是场面话，李泰听得索然无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阴山终不还。”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阴山终不还。”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阴山终不还。” 李世民说完后，将士们喊着，声音经久不息。 这是李靖找李泰要来的，说是提气，李泰将楼兰改成了阴山，正好应景。 李世民听着有些激动，甚至想提枪上马，亲自带兵出征。 三年前的耻辱终于要洗清了，渭水之盟朕不承认，这就让颉利那小子知道朕的厉害，知道大唐的厉害。也让各国看看，大唐不可欺。 还有青雀，你可不能给朕丢脸，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你阿娘都哭了好几回了，每天拿朕撒气。 李世民眼睁睁地看着大军远去，眼睛有些湿润。 风吹地，一定是风吹地，他李世民怎么可能流泪。 “殿下，你从未长途行军，如果受不了，可以坐马车。”李靖怕李泰不适应，这么小的孩子，长途跋涉就是受罪，此去前线至少行军半个多余，到那时，屁股都要烂了。 不是他瞧不起李泰，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天天习武，可是有一次骑马骑了几天，屁股都是伤，只能趴着睡觉。 “多谢李伯伯关心，不过不用了，坐马车太慢了。”他现在骑马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李君羡天天折磨他，经常把他绑在马背上，绕着校场一跑就是好几个时辰。 “殿下，此次行军，速度可是快了不少，多亏了你的四轮马车。”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行军最重要的东西，也是拖后腿的。前些日子，李泰突然拉来很多四轮马车，所有的粮草全部用四轮马车装，这种车稳当，速度也可以加快。 李靖知道，四轮马车在珍宝阁可是卖一千贯的，此次李泰免费拿出这么多马车，可是大出血了。 “小意思。”李泰满不在乎。 确实是小意思，虽然卖得贵，但其实成本也没多少。 一路上，李泰可没闲着，他让人行军的时候，勘察地形，他要修一条从长安到定襄的公路。定襄想要壮大，交通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这条路他没交给朝廷，也没有交给崔家，这条路事关重大，他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能说自己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事业，将来给别人做了嫁衣。 大军行了半个月，已经有些疲累。 “殿下，再走半日就到太原了，咱们可以在太原城外修整。”李靖指着前方，李泰探头看了看，除了山，什么都没有。 过了半日，果然看到了太原，这个时间，还可以进城一趟。 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李靖带着李泰几人去见太原郡守。 城门口有些奇怪，没有人进出，这里的人都不出门嘛？李泰想道，不过也没当回事。 当他们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突然关上了。 关城门的时间是日入前五刻，也就是申时三刻，此时还有一个半时辰，没有理由这么早关城门。 “上边的人听着，吾乃是代国公李靖，奉旨带军出征突厥，今日路过这里，让你们郡守来见我。”李靖朝城门上喊。 上面没有动静，一点回应都没有。 李靖又喊了几遍，才露出来一个脑袋。 “将军恕罪，小的也不认识将军，不知真假，不敢开城门。” “吾有印信，还有陛下的圣旨，你们可派人来查验。” “郡守不在家，我们也不认得什么印信，请将军请回吧，待明日郡守回来了，再放将军入城。” 李靖气急，他堂堂一个国公，陛下钦奉的大将军，居然进不了城。 “李伯伯，”李泰拦下了想要砸城门的李靖，“咱们被人针对了。” 李靖皱眉：“被针对了？” 李泰点点头：“是啊。咱们这么多人马，怕是他们半日前就接到了消息，要验身份不必等到现在。这城门前没有一个人，想必是被人清理了，就等着咱们上门，然后当着咱们的面把城门关上。” 李靖脸都黑了，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啊，这里的郡守也太大胆了，连他李靖的面子都不给，耽误了大事，吃罪得起吗？ 在李泰的劝解下，李靖决定明天再来。李泰说得对，也不能把城门拆了，这次可不是来攻打太原的。 刚来就吃个闭门羹，李泰心里很不爽，他打听过了，现在的太远郡守是王家的人，还真是冤家路窄。 人家给了个下马威，也不能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丢不起这脸，李泰想着怎么收拾这帮人。 李泰找李君羡要了这个王郡守的情报，这可不是个好东西，自从他当了郡守，这里是一日不如一日。本来还算富裕，硬生生变成了一个穷地方。 李泰的直觉告诉他，这是贪官，可是上次为什么没查到？ 明日得好好会会这个郡守了。 第二日一早，东边的天上刚出现一抹光亮，城门打开了。 一个满脸肥肉的中年人带人来到了营帐，求见李靖。 “臣太原郡守王良见过代国公，见过越王殿下。” 李泰翻个白眼，现在知道演戏了，昨天不是挺硬气的吗？看他那虚得不成样子的脸，就知道他昨天晚上肯定是去青楼了。 唉，都虚成这样了，还不注意身体。 “来人，拿下。”李泰大喝一声。 程处默丝毫没有犹豫，带着人就将王郡守绑了。 王郡守慌了，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啊。 “殿下，臣何罪之有，为何要绑我啊？” 李靖也是感到疑惑，昨天李泰不让砸城门，现在倒是干脆，问都不问就将人绑了，连个罪名都不给。 不过他没有阻止李泰，他心里也有股火，一个郡守而已，绑就绑了。 “你有什么罪，本王不知道。” 李靖差点栽到地上，不知道就绑人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越王这么儿戏，跟在长安城不一样啊。越王是不是换脑子了。 “等一会你就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了。”李泰冷笑一声。 第113章 菜市口 “殿下，是不是有点草率了？”李靖悄悄问李泰，郡守是四品官，虽然放在长安不算什么，但在地方也算是朝廷大员，不能轻易处置。 “李伯伯，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太原离前线很近，是重要的补给之所，所以太原这个地方不容轻视。咱们这次是去打突厥的，没时间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只能速战速决了。阿耶若是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便是。” 如果这里出了问题，大军在前线将会非常被动，不能让猪队友坑了，补给线必须干干净净。 太原郡守被关进了起来，太原的官员一时间人心惶惶。太原虽然有守军，但也不敢与城外的大军硬碰硬。 李泰带着程处亮一干人等进入了太原，还带了几个查账的人。 进入郡守府后，李泰让人直接查账，查问题自然是从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查。 “你们两个，去查粮库的账。” “是。” “等一下。”李泰叫住了答话的两人，“抬起头来。” “嘿嘿嘿，殿下。” 是两张熟悉的脸，秦怀道和尉迟宝林。走之前明确拒绝了他们的，却不想偷偷跟来了。 “殿下，是我让他们跟来的，你要罚就罚我吧。”程处亮见事情败露，连忙认罪。 李泰在他们头盔上一人给了一巴掌，真是麻烦。都跟来了，也不能不管，即使赶他们回去，李泰也不放心，谁知道他们会去哪儿呢。 “行了，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帮我，查账就算了，你俩数都数不明白。你们派人去百姓当中打听一下太原的官员，要保密。” “多谢殿下。”秦怀道和尉迟宝林高兴地去了。 唉，得给长安捎个信，免得秦琼和尉迟敬德担心。不过，就算他们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想来也放心不下吧。 李泰和程处亮带人来到了粮库，他倒要看看，倒卖粮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殿下，请留步，这里是粮仓重地，即使是殿下，也不能随意进入。”一个圆脸的官员拦住了去路。 “你是何人？”程处亮喝道。 “下官程重，是判司，管理太原郡的粮仓和银库。” “拿下。”下令的不是李泰，而是程处亮，这个人看着就不是好东西，程家怎么会出现这么个玩意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一家。 粮库锁了十多道锁，李泰也懒得找钥匙，让人直接撞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粮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李泰气得牙痒痒，这个地方，还上那么多锁，锁个谁看呢。你打开门，都没人愿意进来。 李泰上去就给了程重一脚，不解恨，又踹了几脚：“说，粮食哪儿去了？” “这……”程重眼神慌了，“太原连年干旱，已经没有余粮了。” 李泰信了才有鬼了，太原不可能一点粮食都没有，看来倒卖粮食的事情是真的了。 李泰回到军营，找到李靖。 “李伯伯，咱们怕是要在这里耽误几日了。”李泰有些无奈。 “这么严重？”李靖皱眉，行军打仗可耽误不得。 李泰将粮库的事情说了一遍，李靖脸都白了。在前线最怕断粮，太原如果没有粮食，到时候补给前线就会出现问题，这个问题大了，耽误几日也是无可奈何。 “殿下尽管去处理，陛下那边，我去解释。” 说服了李靖，李泰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大张旗鼓地搞事情了。 查账的结果出来了，贞观年间，太原府上下一共贪墨三百八十万贯，有五十多人牵涉其中。 至于粮食，被他们低价卖给了粮商。 “砰！”李泰的拳头砸在桌子上，不管见多少，对这些贪官他总是咬牙切齿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无法适应。 “将他们押到菜市口斩首。”李泰下令，再多留这些浑蛋一会，李泰都觉得难受。 “殿下，不审问吗？”程处亮难得地动了回脑子。 上次那么大的贪污案，居然没有波及这里，这非常奇怪，大唐上上下下全部清查了一遍，这么明显的问题不可能发现不了。 只有一个解释，朝中有内鬼。 想要知道内鬼是谁，就得审问这些人。一刀砍了倒是痛快了，可是内鬼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了？ “不审了，全部拉出去，不管大贪小贪，全部砍了。” 秦怀道和尉迟宝林也回来了，百姓都对这个郡守没有好感，鱼肉百姓，横行乡里，随意加重赋税，巧立名目征收各种税，百姓苦不堪言。 李泰发了两份飞鸽传书，一份是给程咬金的，将秦怀道和尉迟宝林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转告。 另一个封是发给魏征的，上次处置了长孙冲后，魏征已经提前结束了巡查的差事，李世民猜到了他们之间的猫腻，随后就换别人去了。 魏征收到信儿后，立马进宫。 拿着魏征送来的信，李世民心里酸酸的，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有信鸽，青雀送信也不给他，还得外人来转送，到底是谁的儿子？ “哼！”看到信上的内容后，李世民也是一阵火大，居然还有人顶风作案，在他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 “玄成，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朝中的蛀虫抓出来。太原的事，就由青雀自己处置吧，过后补一道圣旨就行了。” 哼，到头来还不是老子给你擦屁股，谁能有朕的本事。 “臣遵旨。”魏征看到李世民欠揍的表情，真想把唾沫星子喷到那张脸上去，太欠揍了，他不想再看了，领命后就快步走了。 李泰传完信后，就去菜市口，百姓都来围观。 平时高高在上的官员，整整齐齐地跪了五十多个，很是壮观，百姓看到此景，开始破口大骂，将积在心里的愤怒发泄出来。 “这些狗官，早就该死了。” “越王殿下英明，给咱们出了一口气。” 不在其列的官员也被请来了现场，甚至是官府的小吏，李泰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让他们引以为戒，即使是小贪，他也绝不放过。 第114章 十倍罚款 “殿下，时辰到了！”程处亮提醒到。 “什么时辰，不用管时辰，等人足够多的时候行刑，咱今天的目的就是让天下人都看看。” “我知道了。可是殿下，人已经站满了，都挤不进来了。” “那你不早说，开始吧，一个一个砍。” 百姓看着一个个砍下的人头，又害怕，又觉得解恨。待砍完了，全都跪下给李泰磕头。 李泰应付地说了几句，让众人走的时候注意安全。 粮食还没找回来，事情不算完。 李泰让人放出消息，李大将军要大量收购粮食，高出市价一成的价格。 原本躲在家里的粮商都惊讶于李靖的大手笔。 在一座豪宅里，一个叫蒋林的粮商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喜过望，粮仓的粮食有一半被他以市价一成的价格买走了，然后再出售给百姓。 这次王郡守出事了，他是胆战心惊，生怕被牵连，现在他放心了。李靖买粮，说明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军也快出发了。 他悄悄到了王家，找到了王家长子王素。 “王兄，这是个机会，不如你我一起运量进程=城，趁此机会赚他一笔。”蒋林的生意有一半是王家的股份，每当有大事，他就来找王素商量。 “我总觉得有蹊跷，不可贸然行事啊。”王素心里很不安，他爹，也就是王家家主还在长安，临走的时候将王家交给了他，他可不能搞砸了。 这次越王搞这么大动静，虽然砍了很多人，但他总觉得还有后手，他一时想不到是什么。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行事，谨慎是他最大的优点，正是因为谨慎，他才没有被其他兄弟弄死。 “王兄，机会稍纵即逝啊。不如，王兄将粮食卖给我，一切损失由我来承担。”蒋林心里不服，这么多年了，王素还是一点没变，胆小鬼，他实在不想听王素这个胆小鬼的话了。 王素见劝不住，也不再管，将粮食交于蒋林，银货两讫。 蒋林带着粮食喜滋滋地进了太原城，来到了郡守府。告示上说，在郡守府收粮，他来到郡守府，却被告知收购时间未到，三天之后再来。 这倒是奇了，收粮食还要定时间，不是越早越好吗？ 郡守府，李泰正拿着扇子赶蚊子。 “进来多少了？” “进来三百多万石了。”程处亮此时累极了，半趴在桌子上装死。 “这些年他们偷偷卖了五百万石粮食，等够一千万石就收网。”李泰估摸了一下，大军购粮至少数百万石。虽然现在大军有粮，但那些商人不知道啊，有钱赚，他们自然会尽可能多地把粮食拉过来，一千万差不多。 两日后，粮食已经超过了一千万石，可以行动了。 李泰下令将城门守住，绝不让一粒粮食走出城。 所有的粮商都被叫到了郡守府，他们苦苦等了两日，很是煎熬，就怕出什么变故，现在被叫到郡守府，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 李泰坐在上座，嘲讽的眼神看着下边的粮商。 “殿下，今日可是要收粮？”蒋林脸上的笑容有些猥琐，看得李泰想吐。 “既然人到齐了，咱就开始吧。”李泰手一挥，进来几个人，手里拿着账本。 “蒋林，贞观元年，你以一成的价格买下粮仓一百万石的粮食，随后又以高于市价的价格卖给了朝廷，这算盘打得真是响。” 李泰翻开账本一条一条开始念。 底下的粮商都慌了，因为上边记得一点都不差，这些都是绝密，越王是怎么知道的。 李泰念了一些后，就不再念了，因为那些商人已经乱了。 能不乱吗？这些都是利用皇城司的人查到的。李君羡有些不高兴，越王总是使唤陛下的皇城司。 不过他心里还有些感激越王，这次也暴露了皇城司的不足之处，虽然皇城司已经渗透了各行各业，但是这么大的事情，皇城司却不知道。 如果不是主动去查，还不知道会瞒到什么时候。这是皇城司的失职，得改变一下皇城司的做事方式了，否则就是鸡肋，不能给陛下带来有用的情报，皇城司迟早得解散。 这还只是在太原，其他地方的想必也是这样，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没查清楚，陛下会怎么看他？ “各位，既然你们从朝廷手里拿走了这么多的粮食，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诸位带来的粮食本王全部收了。” “本王说过，以高于市价的价格收购。本王今日就郑重地告诉你们，想得美，还真把本王当冤大头。” “你们以一成的价格买的，本王就以一成的价格买回来。” 底下的商人面面相觑，这下糟糕了，蒋林肠子都悔青了，不该不听王素的话啊，这下赔惨了。 这些年捞的钱都赔进去了，反正粮食是拉不走的，他们还能与大军对抗不成？ 那是找死！ 只能认命了，至少保住了性命，家里还有些钱，大不了从头再来，东山再起也是时间问题。 遇到越王是他们倒霉，以后绕着这个瘟神走。 有些在庆幸，庆幸越王没有赶尽杀绝。但李泰接下来的话，让他们透心凉。 “对了，按照大唐律法，除去这些粮食，再处以十倍的罚款，三日之内必须两日之内必须交齐，否则数罪并罚，轻则坐牢，重则斩首。相信各位会有一个明智的选择。” 放过他们是不可能的，当初赚钱的时候倒是爽了，拿朝廷的钱中饱私楠。现在把粮食还回来是理所当然。 这并不能顶罪，不罚到这些人倾家荡产，李泰都觉得对不起来这一趟。 既然伸出了那肮脏的爪子，就要付出代价。 不能因为心软放过这些畜生，否则他们还会继续找机会祸害百姓。 粮商跟死了爹似的去筹钱了，这要倾家荡产了，有些人家里不够，得到处去借。 两日时间说长不长，蒋林去王家借钱吃了闭门羹，王素都没见他一面，他把家里的东西都当了，勉强凑足了银两。夫人气得回娘家了。 罚款被陆续交齐，没有凑齐的人，按照欠钱的多少，定了刑期，被送到矿场采矿去了。 李泰满意了，拿着钱准备出发，耽误很长时间了。 怎料，出大事了。 第115章 被困 “殿下，外面被包围了。城门，估计也被封锁了。” “被围了？”李泰皱眉，他是皇子，李靖的大军就在城外，是谁这么大胆子？ “折冲府都尉何在？”折冲府都尉是这里的军事长官，这里被围，折冲府脱不了干系。 “折冲府都尉不在这里。” 李君羡这时候现身了，他来到李泰身旁：“殿下，臣带你出去么有问题，但是这么多人就顾不上了，而且，出城也是个问题。” “处亮，外边有多少人？” “大概两百多人。”太原的兵力只有1000人，两百在这儿，那剩下的就是在城门了。李靖看到情况不对的话，肯定会攻城的。 折冲府究竟为什么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府外这些人不算什么，他带来的一百个东宫卫足够应付了，但那样损失太大了，得用那个东西了。 “处亮，那个带了多少？” “带了10个，要用了吗？”程处亮眼睛放光，他等了很久了。 “外边扔三个，剩下的留着冲城门。” 程处亮咳嗽一声，大声喊道：“都给我听好了，一会等我说冲的时候再冲，不要送死。一定要保护好殿下。” 程处亮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炸药，点燃后扔向外面的人。 “轰！”众人听到了天崩地裂的声音，吓得蹲在地上，李君羡虽然震惊，但还是努力平静下来，他的任务是保护越王，不能让越王出事。 程处亮连续扔了三个出去，院墙都被震塌了，外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都给我冲出去，杀无赦。”程处亮狠狠地说道。这些人要害越王，都该死。而且，也没有余力抓活的，都弄死还省事点。 东宫卫冲出院子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地上很多人断了手脚，哭天喊地。大部分人都被炸死了，有力反抗的只有二十多人。 本以为是一场死斗，却毫发无伤地收场了，众人心里越发的心惊。那个杀器太厉害了，幸亏他们是越王的人，要不然躺在这里的就是他们了。 李泰走出院子，看到满地的尸体有些难受，突厥人一个都没杀呢，就杀了这么多大唐的兵，太讽刺了。 “走，去城门。” 有了越王的杀器，众人也不再害怕了，心里充满了信心。 折冲府都尉张仓这时候正在城门上，看着外边的大军，他心如死灰。他知道，面对外边的大军，他毫无胜算，唯一的生机就是生擒越王，用越王换得一条逃生的路。 这些年，他的小舅子低价买了不少粮食，这次被查出来了，那十倍的罚款实在是拿不出来，是要被砍头的。 小舅子的命不重要，但赚到的钱大都落入了他的口袋，越王已经查到他了。如果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张仓焦急地等着，他用越王的命暂时稳住了外边的大军，暂时不会攻进来。 “怎么还没来？”张仓望眼欲穿。 “都尉，那边来了一伙人，想必是他们。” 张仓紧紧盯着前边那伙人，待走近一些，他看到了越王。 只是情况好像不对，越王不是被绑来的，跟着的也不是他的兵。 坏了，失败了，那群废物，这几个人都搞不定。 不过，运气就到这里了，这里几百号人，越王是万万打不过的。 “越王殿下，你过不去了，还是老实投降吧，末将也不想伤了殿下。”张仓大声喊着，想要劝降。能不动武就不动武，越王死了，那他最后的生路也就没有了。 李泰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直接命人扔炸弹，跟这些人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轰！” “轰！！” “轰！！！” 连续几声，吓坏了折冲府兵，张仓的头盔都被吓掉了。 城外的李靖听到了动静，暗叫不好，立马下令攻城。 程处亮瞄准城门，连续扔了两个炸弹过去，都正好扔在城门上，城门被炸掉了一半，城外的大军，趁机冲进了城内。 张仓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下是彻底完了，一点机会都没有。那个响声很大的东西，连城门都能炸开，他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至于那是什么东西，不重要了，都要掉脑袋了，还问那个干嘛。 李靖带人进城后，看到完好无损的李泰，总算是放心了。 这次太危险了，越王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困，他应该多派些人跟着的。 陛下本来就对他有所忌惮，如果最宠爱的儿子出了事，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他走之前可是立下了军令状，越王出事，他脑袋就保不住了。 他一个人死了便死了，李家那么大一家子怎么办，陛下会放过他们？ 即使陛下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陛下不会管的，李家肯定无法在长安城立足了。 “殿下，你可吓死我了。以后少做这些危险的事，我现在还直冒冷汗。”说着，李靖擦了擦汗。 “李伯伯，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低估他们了。不过伯伯也不用担心，我不是好好的吗？”李泰有些强颜欢笑。 “殿下，刚才的动静是？”李靖刚才听到动静的时候以为是李泰出事儿了，但城门被炸开的时候，他才想到，那巨大的动静是李泰搞出来的。 连城门都能炸开的东西，那些突厥还能硬得过城门？如果这东西能大量使用，打突厥就跟玩儿似的。 “那个叫炸药，现在还在实验阶段，比较危险。过些日子稳定了，我送一些给伯伯。”炸药其实已经做好挺长时间了，李泰没打算交给朝廷。 这是他对抗朝廷的底牌，这次打突厥是准备用的，让朝廷知道他李泰不是好拿捏的。日后万一出事，他就在定襄自立为王。 可笑的是，还没到突厥，一个突厥兵都没杀，却先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贪恋让人疯狂。 李泰自认他也是个贪婪的人，他做不到无欲无求，但这件事让他知道清醒地认识到，不能被贪欲占据了理智。 “殿下，这里变成这样，该如何处理？时间耽误不得了。”李靖很纠结。 第116章 雪屋 已经在这里耽误好几天，不能在任由越王胡闹了，否则会误了大事。 “殿下，将军，尚书右丞魏征与吴国公到了。”李泰的亲卫来禀告。 “终于来了。”李泰漏出一丝笑意。 “殿下早已知晓？” “嗯。”魏征出发前提前就飞鸽传信给他了，这个地方至关重要，不仅是李渊起兵的地方，而且还关系到前线的补给。 李世民不放心别人，只好把魏征派来了，他还安排了尉迟敬德一块儿来，避免意外。 现在看来，李世民的考虑是周全的，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武将整肃太原。 “魏伯伯，尉迟伯伯，你们来了？”魏征点点头，这些日子他们是骑马来的，自然比大军要快。年纪大了，骑马是真折腾。 越王也是真能搞事情，他在哪里哪里就不得安宁，看这样子比书信的说的还要严重得多，城门都掉了一半。 总有一天，越王会把他这把老骨头弄散了。 “爹，你来了。”一个低不可闻的声音从李泰背后传来，是尉迟宝林，他是偷跑出来的，就怕他爹把他抓回去。 “滚过来，大爷们说话娘娘唧唧的。”尉迟敬德粗犷的嗓子像个破锣，又响又刺耳。 尉迟宝林老老实实地站在尉迟敬德面前，站直了身子。不站直是要挨揍的。 “既然出来了，就跟着越王和代国公好好学习，你是我的种，不能当怂蛋。这次去了突厥，给老子拿几个爵位回来。” 尉迟宝林苦笑，人头我可以多拿几个，爵位可保证不了，还几个，那又不是土疙瘩，想要多少要多少。 “秦怀道呢？快给我滚过来。”尉迟敬德四处张望。 秦怀道听到声响，快步跑过来：“嘿嘿嘿，尉迟伯伯，你不会是想把我抓回去吧。” 尉迟敬德做了个手势，一匹马被牵了过来。 “呼雷豹。”秦怀道惊叫，这是他爹的坐骑，从来不让外人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爹说了，骑着这匹马，就要狠狠地杀突厥那些崽子，如果寸功未立，你就别回去了，他没有你这个儿子。还有，别死了。” 秦怀道要疯了，他爹转性了，不反对他去突厥了，还把呼雷豹给他了，这次一定要立功，否则对不起父亲的一片心意。 他误会父亲了，他还在心里骂了几句来着，他真不是东西。 “不对啊，我爹怎么知道我在太原，如果不是凑巧，我们都离开了。” 尉迟敬德抬手就给了秦怀道一下：“说你蠢你还真不动脑子了，这儿离前线就那么几步路，你不在了，给你送过去也不费劲。” “哦。”秦怀道有些沮丧，他好不容易动了次脑子，还挨了一下。 “魏相，代国公，我们得出发了，耽搁太久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就此别过。”李靖打断了众人的谈话，不得不走了。 李靖带着大军走了，魏征和尉迟敬德开始收拾太原的烂摊子。这里的事，得再给陛下去个信儿。不知道陛下会是什么想法。 五日后，大军终于到达了马邑，大军安营扎寨，这是这次攻打突厥的前线。 此时已经入冬了，大部队需要在这儿修整一番，再择机进攻。 这天晚上，天上开始下雪。雪越下越大，士兵都冻地睡不着觉。 李泰也没睡着，这样下去，生存都是问题，更别谈打仗了，先要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仅仅两天的时间，雪下了一尺厚，这么大的雪可不常见。 李泰将东宫卫的人叫过来，他要建造雪屋，那玩意儿可比帐篷暖和多了。 东宫卫在一块儿空地上挖了几个深坑，然后把雪压成一块块的雪砖。雪砖堆成了圆形的屋子。屋顶支起了木架，堆上雪就算封顶了，留个天窗换气。 雪屋堆好了，虽然门稍微有点小，不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暖和。 “去拿柴火过来放里边点火。” 程处亮顿住了：“殿下，这点火的话不就化了吗？”这屋子看起来挺好玩的，他有点舍不得。 李泰给了他一脚：“你以为我是堆着玩嘛？” 程处亮：“不是吗？” 李泰真要被气死了：“这是用来住的。” 程处亮：“这里边能住人，还不给冻死喽。” “你赶紧去点火，一会你就知道了。” 程处亮进屋里将柴火点燃，然后立马就跑出来了，万一一会塌了呢。 李泰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摇摇头，从容地走进了雪屋。 “殿下，您怎么进去了，里边危险。” “你进来，没什么危险，就算化了，也是一趟水，砸不死人。” 程处亮一想，也对，然后放心地进了雪屋。 他进去的时候，一股暖风吹在脸上，非常舒服。 “这里好暖和啊，帐篷里跟这儿天差地别，太神奇了，雪做的屋子也能住，而且还能点火，这是怎么做到的？” 李泰才懒得跟他解释，太累了。 变暖和了，李泰的困意就来了。 “你让他们继续堆雪屋，今日东宫卫的人全部住雪屋。” 程处亮出去安排了，李泰坐着开始犯迷糊，没会儿就睡着了。 看到东宫卫风风火火的样子，李靖很是奇怪，这么冷的天，还有心情玩雪，不怕冻死吗？ 他来到这边的时候，听说李泰睡着了，他便没有打扰。 “程处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冷的天玩雪？”东宫卫是跟着李泰的，不是他的兵，他也懒得管，但他就是有些好奇。 “李将军，这可不是在玩。这雪屋里可暖和了，你那帐篷根本没法比。”程处亮一脸骄傲，好像这是他想出来的一样。 李靖冷笑一声，开什么玩笑，雪做的屋子怎能住人，怕不是要把人埋了。 “将军不信？不如进去看看，殿下就在里面睡觉呢。” 李靖吓了一跳，越王居然就在里面，他还以为越王在帐篷里睡觉呢，这不是胡闹吗？这个越王，总是将自己置于险地，让他担惊受怕的。 “快带我进去。”李靖着急了，早知道不立军令状了，太难伺候了。 第117章 尉迟敬德来了 李靖匆匆忙忙地跟着程处亮进了雪屋，一股热风迎面而来。 好暖和。 屋子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上边开了一个口子，也不显得暗。墙壁上的雪完全看不出垮塌的迹象，这太神奇了。 “去把我的副官叫来。”李靖不想出去挨冻了，让程处亮去跑腿。 李靖的副官很快就来了，进了屋子也是目瞪口呆。 “别傻愣着了，除了值守的，所有士兵全部按照这个来盖屋子，今晚都要住进雪屋里。” 副官领命而去。 “你在外面守着，有事喊我。”李靖说完就躺在李泰身边了，这两人他也没睡好，这儿适合补觉。没过一会儿，他也睡着了。 程处亮看着睡着的李靖，撇撇嘴：“太过分了，我把你带进来，你自个儿倒睡上了，让我出去给你站岗，我还困着呢。” 李靖突然翻了个身，程处亮脚底抹油，出去站岗了。 李泰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一觉睡得是真舒服，这两天欠的觉都补回来了。 “殿下，醒了？”李靖醒了有一会了，这会儿正在旁边坐着，“起来吃点东西吧。” 李泰肚子突然响了，还真有点饿了。 “殿下第一次上前线吧，还没怎么样呢，就遭了大雪，这么大雪也是少见。” “这两天确实有点遭罪，是我考虑不周。”李泰暗自懊悔，这次确实是他准备不周了。虽然也准备些物资，但还没到。 “殿下，这雪屋确实精妙，只是……”李靖有些犹豫，这些事情应该是他这个主将来解决的，但是越王总是能拿出别人意想不到的办法来解决问题，他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 “李伯伯有事尽管说。”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外边都是大雪，干柴火不好找，过几天就没得烧了。”柴火没了，屋里就不那么可暖和了。 木炭倒是有，但那是用来做饭用的，他自己都舍不得，让全军的将士都烧木炭，太奢侈了，烧不起。 “就这事啊，交给我好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李伯伯耐心等几日便是。”李泰大包大揽，他已经传信给魏征了，过几日就好了。 “哦？”李靖没想到还真打下来了。 他识趣地没有再问，越王既然说能解决，他就等着好了，越王还是靠谱的，不像太子。 吃了些东西，李泰走出雪屋，发现整个营地到处是这种雪屋，足够所有的将士休息了。 他到处走着，想要随便看看。七拐八拐，却是来到厨房，看到将士正在吃饭，只是喝的都是冰水。这样容易闹肚子，严重的可能会影响战斗力。 “你，过来。”李泰指着一个厨子道，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头子。 “见过殿下。” “本王见将士们喝的都是冰水，为何不烧开水？”李泰问完就后悔了，他突然想起来，做饭用的是木炭，成本高昂，烧这么多人喝的热水，怕是李世民看了都会心疼。 “殿下……” “行了，不用解释了，多支几口锅烧开水，所有的开支本王来出。以后，都喝烧开过的水，哪怕是放凉的，不允许喝生水。” “这……”厨子有些犹豫，这个他做不了主啊，得请示上边。李泰虽然是皇子，但毕竟不是他的直接上司。 “就按越王说的做。”李靖突然进来了，他虽然不知道越王为何坚持烧热水，但越王都说出钱了，也没什么不行的，反正越王也不缺钱。 厨子见主将都这么说了，也没法拒绝了，只能称是。 将士们听说以后只能喝烧开过的水，都不理解，他们常年喝的都是生水。突然出来的这条命令显得很奇怪。 不过也没人不识时务地质疑，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大冷天的能喝口热水也挺好。况且，越王刚刚给他们造了雪屋，晚上不用挨冻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几日后，李靖来找李泰。 “殿下，我有些想不通啊。” 李泰抬头，疑惑地看着李靖。 “自从听了你的话，全军将士都喝烧开的水，这几天拉肚子的人都少了很多。这是为什么？” 李泰翻了个白眼，懒得解释，解释了，李靖也听不懂。越解释越听不懂，还不如不说。 “殿下，你前几天说的事……”马上就没柴火烧了，李靖有些着急了。 李泰心里也急啊，按理说应该差不多了，可是现在还没动静，不会来不及吧。 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这么多人就要冻着？ 李靖看着李泰焦急的样子有些自责，其实以往也是这么过来的，以前没有雪屋，比现在冷多了，那时候没有柴火的时候，也只能冻着，现在平白无故把麻烦甩给越王，是他做得过分了。 “那个，越王殿下，我的意思是那天的事就算了……” “来了！”李泰看到了程处亮手舞足蹈往这边跑来，一定是东西到了。 程处亮跑得太猛，停下来的时候滑了一下，差点摔地上，李泰及时抓住他，屁股才没遭罪。 “殿下，东西到了。” 李泰兴奋地往外边走。 领头的人是尉迟敬德，李泰给魏征的心里说，这批物资非常紧要，魏征只能让尉迟敬德亲自押解过来了。 尉迟敬德没有抱怨，他甚至挺愿意来的，他也明白，前线士兵如果缺物资，将会是个什么情况。 “尉迟伯伯辛苦了。”看到尉迟敬德亲自来了，李泰很是感激。 “没什么辛苦的，太原离这里也没多远。我路上还遇到了一会人，说是给这里送物资的，我让他们随我一道来了。” 这个消息让李泰很是惊喜，没想到这么凑巧，东西一块儿来了，这倒是好消息。 李泰让魏征准备的是煤炭，这已经是准备得晚了。他没想到今年入冬这么早，而且还下了这么大的雪。往年的这个时候是没这么冷的。 “将石炭都拉到厨房那边。”李泰命令道。 “殿下，难道你说的办法是石炭？万万不可啊！”李靖激动的脸都红了。 第118章 棉衣 由不得李靖不激动，石炭有毒烟，会死人的。如果这就是越王的办法，那万万不能用的，宁愿冻着。 “李伯伯，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这石炭是我加工过的，很早就在离太原不远的地方加工了。前几日我给魏伯伯传书，让他派人给这边送一批过来。这些石炭毒烟已经少了很多了。而且用上火炉的话，就不怕毒烟了。” “我给诸位演示一遍，诸位就明白了。” 一个铁制的火炉被拿了过来，李泰将火炉搬进了雪屋，将烟囱装好，放入一些柴火点燃，然后放入煤炭，过了一会，煤炭就开始燃烧了。 李靖抽了抽鼻子，果然没什么异味，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这毒烟都顺着这烟囱跑了，安装的时候，这个非常重要。”李泰强调烟囱的作用，如果不注意，会发生人命。 带来的火炉不够用，只得安排铁匠抓紧赶制，太原那边也在抓紧抓紧时间打炉子。 “各位随我来。”李泰招呼众人。 李泰命人将没打开的物资打开。 车上装的是衣服，看起来不太一样的衣服。众人也不问了，等着李泰解释。 李泰拿起一件棉衣：“这叫棉衣，里边是棉花，穿上以后就不冷了。李伯伯，要不你来试试？” 李靖没有犹豫，脱下盔甲和外衣，将棉衣穿在身上。穿上后身上好像被一股暖气包裹，比羊皮暖和，就算在外边也不觉得冷。 打仗穿着这个，还怕什么冬天。 李泰又拿来一双棉鞋，给李靖穿上，李靖惊喜，一点都不动脚。随后手上被套上了手套。 这一套装备穿上，晚上值守都不怕了，越王哪儿寻得这好东西。 “殿下，这棉花是从哪儿买的。”不知道这棉花贵不贵，能不能给全军都穿上棉衣。 “不是买的，是自己种的。就是白棉子。”现在除了刘家庄，程咬金家的地也种了很多棉花，供应前线的大军是一点问题没有。 “白叠子？”李靖想起来了，他家里曾经是有一些的，后来被李泰买去了，听说全长安城的白叠子都被越王买去的。 他当时以为越王是喜欢这种白色的花，有钱烧的。原来是用来做棉衣，格局就是不一样，不愧是陛下的儿子，早知如此，当初还收什么钱啊，现在觉得那些钱烫手，想退回去也晚了，显得做作。 “这一身需要多少钱？”李靖小心地问道，越王的东西是出了名的贵，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如果这衣服也是天价，那朝廷肯定是买不起的。就算把陛下卖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军队的棉衣就按照成本价卖给朝廷好了，钱我会找阿耶要的，伯伯不用操心这些小事。”李泰也没打算用棉花赚大钱，不亏钱就行了，尤其是军队，赚这种钱太丧良心了。 “当真？”李靖两眼冒光。 李泰无语，这么信不过他？ “李伯伯是不是忘了我还有食盐铺子？” 李靖听明白了，越王的盐铺，食盐价格很低，挣钱是肯定的，那是因为量多，算下来，利润确实不高，百姓也得了实惠。 越王提这个的意思，就是说，棉花的利润也不会高。 他光盯着贵的东西了，却忽略了名噪一时的食盐。 现在想想，越王的那些生意，关系到民生的，利润都不高，那些卖得很贵的，都不是什么必须品，都是有钱人为了面子买的。 有这样的皇子，是天下之福。就是不知道，太子会怎么看，万一太子变成了隐太子，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远在长安的李承乾不知道为何打了个喷嚏，他也没去管，以最快的速度直奔两仪殿。 李世民看到李承乾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瞪了他一眼。 “阿耶。” 李世民见以往的招数不管用了，有些惊讶，高明胆子变大了，不再唯唯诺诺的了。 “说吧，这么着急过来，什么事？” “阿耶，青雀让我给你带来了免疫棉衣。”李承乾说出了来意。 “棉衣？” 李承乾直接让人将棉衣棉裤拿进来。这些是李泰交代的，都是按照李世民的尺寸定做的，长孙皇后和李丽质也有，就连一岁的李治都有小小的棉袄。 书院的学生都已经发了。除了供应前线，还剩下不少，都制成了棉衣，需要的话得花钱买。 今年种子少，明年种子多了，可以大规模种棉花了，不出两三年，天下的百姓就可以穿上棉衣了。 李世民穿上了棉衣，有点暖，走到殿外，一点不觉得冷，他不信邪地解开棉衣，冷风搜搜地往里灌，外边还是冷的。 “这是棉花做的？”李泰曾经跟他提过一嘴，当时没在意，现在却发现有这么大的作用，他那时候就该多听听的。 李世民召集众臣，将棉衣展示给众人看，众人都反应过来了，原来越王买白叠子做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拿着白叠子只是当作花来看，这辈子都白活了。又让越王出了一次风头。 长孙无忌很不甘，眼看越王越来越厉害了，快要压不住了。 这时候越王在前线，就算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手也伸不了那么远。他敢伸手，那脑袋也就待不住了。 “明年要大规模种植棉花，种子去天策府买。”李世民直接下旨，也没人反对，这是必然的事情，没有理由去拦。 “诸位臣公，”李承乾清了清嗓子，“棉衣大家都见识过了，想要的可以去崇仁坊买。一身100贯。” 青雀说不挣老百姓的钱，没说不挣这些官员的钱啊。 “太子殿下，这是不是太贵了？”房玄龄问道。 “房相，并非我故意抬高价格，实在是因为从明年开始，要让百姓也能穿得起棉衣，这就需要想办法提高产量，这前期的费用高啊，诸位就当是为了天下贡献自己的一份心意，天下百姓会感激诸位的。”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他儿子他了解就是在胡说八道，青雀还缺那几个铜板？ 第119章 李承乾的改变 朝臣都离去了，有些去买棉衣了，刚才他们都试过了，很暖和，还有那手套饿棉鞋，贵是贵了点，不用挨冻了，也值了。 太子一共带来两套，陛下穿了一套，就是不肯脱下来，也不能剥下来，他们还不想掉脑袋，只能试剩下的那件。 现在没有了棉衣，都不想出门了，趁知道的人还不多，赶紧给家里人多抢几件才是正事。 “高明，你也退下吧。”李世民看到李承乾洋洋得意的样子，就想揍他。但毫无道理地打一顿，也不好，一次两次还行，打多了会怨恨他的。 李承乾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面色严肃，恭恭敬敬地给李世民行了个礼，这让李世民很诧异，怎么突然就这么正式了。 “孩儿恳请阿耶，允许孩儿协助处理政务，孩儿想要在阿耶跟前学习。” 李世民差点惊掉了下巴，他何曾见过李承乾这么上进过。虽然看起来很规矩，但却是能偷懒就偷懒的主，这倒让他看不懂了。 演戏吗？那个坚毅的表情不像，也没必要。 那究竟是什么让高明这么想要参与朝政？ “高明。你为何突然想要学习处理政务？你现在还小，学习才是最重要的，过几年再学习处理政务也不迟。” “青雀这一年做过的事情阿耶也非常清楚，每一件都让孩儿望尘莫及。哪怕是朝中的大臣，恐怕也做不到。” 李世民心里很赞同，李泰做出的事情确实对朝廷影响很大，李承乾这么说是给他留面子了，他也做不到。 “孩儿是太子，绝对不能落后，就算不能超过青雀，也不能比他差太多。”李承乾说道，他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做过思想斗争的。 青雀走之前跟他谈过话，青雀问他，现在的他能否压过风头正盛的越王，将来能否超过，如果一直跟在青雀身后，朝中大臣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看他这个太子。 到那时，他和青雀会不会反目。 作为太子，绝对不能成为笑柄。 李世民拳头攥在一起，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高明开始防着青雀了，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你对青雀是什么看法？”李世民嘴里挤出几个字，心里在祈祷，千万不要说出让他失望的话。 “青雀很厉害，是孩儿的对手。” 李世民闭上眼，心脏感觉都漏跳了一拍，他很失望，高明怕是恨上青雀了，这是对他的惩罚吗？那件事要再次发生吗？ 李承乾没注意到李世民的失态，继续说道：“孩儿用尽全力怕是都不及他，但是我愿意学习。青雀对朝政并不了解，孩儿算是笨鸟先飞，孩儿有信心不输给青雀。” “如果孩儿尽力了还是不及青雀，孩儿这个太子让给青雀也心甘情愿。” 李世民：“？？？” 这是什么情况，高明会这么大度？那可是皇位啊。 “高明，你当真这么想？” “阿耶还年轻，就算是争那个位子，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几十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孩儿不清楚，但现在孩儿是这么想的。青雀是孩儿的亲弟弟，孩儿不会与他兵戎相见的。” “若是青雀对你兵戎相见呢？”这种事李世民可是亲自经历过的，你不动手，别人就会动手。 李承乾苦笑一声：“阿耶，说句不敬的话，您一点都不了解青雀，就算是孩儿把东宫让给他，他都不一定愿意，他对您坐着的那把椅子没什么兴趣。他其实很懒的，只是有时候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主动去找他了，他随便想出个主意，就搅得满城风雨。” “这话是青雀说的？”李世民琢磨着李承乾的话，有些道理，但很难相信，怎么会有人对皇位不感兴趣。就算现在没兴趣，长大后呢？ “不是青雀说的，是孩儿亲眼看到的。”李承乾很肯定自己的看法。 李世民走到李承乾面前，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他对今天的李承乾非常满意，如果他的大哥也有这样的胸襟，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不过，能这么想的，李承乾怕是独一份。 “朕准了，以后你半天时间读书，半天时间来两仪殿。今日你就留下吧。” 李承乾这么上进他还是很欣慰的，早日接触政务也好，有人帮忙，他还能轻松不少。 李世民命人准备了一张矮一点的桌子，将一堆奏折扔给了李承乾。 “你先看着，不懂的再问朕。”李世民笑容里带着一丝狡诈。 李承乾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打开奏折，看得很认真。 李世民暗叹一声，怕过不了多久就受不了了，先让你受点苦头，磨磨性子，不要把朝政想得太简单。 一脸认真的李承乾，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已经看了数百个字，还没有看到一句有用的话，都是在卖弄才学，文章晦涩难懂，却非常完美了没有一个有用的。 他继续往后看，生怕把重要的信息给漏掉。 这份奏折差不多有上万字，李承乾看到最后的时候，差点没崩溃，说了这么多，结果就是问安的，写了上万字就是想知道皇上心情好不好？ 就算不好又怎么样，等奏折送回去的时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谁知道那会儿还好不好。 李承乾真想把这个人找来揍一顿。 偷偷观察这一切的李世民拿着奏折遮住了脸，生怕被人看见他那笑到扭曲的脸，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奏折已经被送过来之前已经被筛查过了，给李承乾的那一堆都是没什么用的，基本都是问安的折子。每天都有很多这样的折子，里面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 有说早晨听到喜鹊叫，想起陛下的圣恩，就写折子的。还有吃饭的时候想起了皇上的。地方上有什么奇怪的事也上奏，天气好写奏折，长出了水果上个折子。最让人烦的是，已经说了不让送了，下次还送。 天天都写问安折子的人也有，李世民都快烦死了。这样对的官员是每天闲的没事吗？他都想撤了这样的人，但没有理由啊，总不能问个安都是错吧。 第120章 火炕 看了一下午无用的奏折后，李承乾欲哭无泪，又不能扔下不管，这是他要来的差事，没有放弃的道理。再说了，阿耶每天也要处理这么多的奏折，这是躲不过的，他也没什么不行的。 连续处理了几天奏折后，李承乾感觉自己快瞎了，忍不住给李泰传信抱怨。他也只能跟李泰抱怨了。 信鸽回来的时候，李承乾立马拿出信来看，随后露出了难得的笑脸。 这今日李承乾的窘态，李世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也是他每天的乐趣所在，最近心情都好了很多。 他今日也在等着李承乾过来，却看到自信满满的李承乾进来了，没有了前几日的颓然。他心里有些奇怪，突然就变了，看来是奏折给的少了。 今天李世民故意多放了一倍的奏折，李承乾却一切如常，并没有因此而变脸。李世民坐回去的时候，心思完全不在奏折上，他在偷偷观察李承乾，他要知道这个快乐源泉身上发生了什么。 李承乾拿像往常一样拿起奏折，他先看了开头，然后跳过中间，直接看结尾。嗯，这是请安的折子。扫一眼中间，也没什么用，这个折子就算看完了，随手批注后就放在了一边。 青雀在给他的信里说，一本奏折，看看开头和结尾就基本上知道是谁写的，也知道说的是什么事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直接下一本就行了，若是有重要的事，再看中间的，了解详细的情况。 李承乾试着看了几本，确实像信里说的那样，为了不遗漏，他中间的那部分也要扫一眼。 李世民本来想看笑话，可是李承乾那边的奏折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了，他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也太快了，他都没有这么快。 肯定是李承乾在糊弄他，李世民一股火就涌上心头，前几天还觉得这孩子上进了，长大了，没过几天呢，原形毕露了，实在让人失望，这不是一个太子该有的态度，这样下去，将来肯定是昏君。 李世民起身拿下了墙上的鞭子，他走到李承乾面前，李承乾抬头看着他，不懂他什么意思。 “手拿出来。”威严的声音让李承乾没有思考的机会，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 鞭子重重打在李承乾手上，李承乾的手肿了起来。他忍住了眼里的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眼睛直直瞪着眼前这个凶手。 “知道错了吗？”李世民问道。 “还不承认，朕问你，你今日看奏折为何如此迅速，敢说不是在糊弄朕？” “孩儿没有糊弄，每一本奏折都认真看过了，不信，阿耶可以检查。” 李世民放在鞭子，拿起奏折来看，他连续看了几本，都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你怎么办到的？” “看看开头和结尾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这些奏折中间的都是说的废话，浪费纸张。”李承乾嘟着嘴，显然是在生气。 李世民拿起他自己桌子上的奏折，按照李承乾的说法又重新批了一遍，就如李承乾说的那样。他不信邪地又看了几本，情况一模一样，只看开头结尾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以前真是活到狗肚子里了，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注意到。 “不大错，这么多天了，你终于主要到这点事了，朕看着都着急，若不是想锻炼你，朕都想告诉你了。道理是做事的时候悟出来的，你能悟出来，说明你还不算笨，日后要更加勤奋。” 李承乾眼神不明地看着李世民，青雀说得对，阿耶太不要脸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刚才分明不知道的，现在说得好像他早就知道一样，而且还拿鞭子打自己。 李承乾转过脑袋不再看李世民。 李世民也有些理亏，无缘无故把人家打了一顿。道歉是不可能的，他身为皇上，是要脸面的，从别的地方补偿一下好了。 “高明，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朕可以送给你。”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以前就是这么哄的，给高明点好吃的好玩的，就好了。 李承乾眼睛眨巴了几下：“东西就算了，孩儿想改造东宫，阿耶能答应吗？” “改造东宫？你想怎么改？”不会是想要拆房子吧，东宫的布局可不能随便改。 “阿耶不用担心，孩儿就是想改一下屋里，铺上火炕。”李泰的来信里还写了冬天防寒的方法，只是他忙着去了前线，把这事忘了，这几日才突然想到了。 “火炕是何物？”李世民猜测又是李泰的想法，反正只要出现没听过的词儿，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泰。这是又出什么好东西了。 青雀太不孝了，信鸽没有他的，也不给他写信，好东西也不给他，他还是亲爹吗。 “就是一个小玩意儿，等铺好了您就知道了。”刚刚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李承乾火还没消呢，他才不愿意解释呢。 “那改好了，朕再去看。” 李承乾从刘家庄那边带来了工匠，之所以从那么远的地方找工匠，是因为他们有经验，知道怎么弄。书院建造的时候，就事先铺上了暖炕，李承乾已经让书院的人烧火了，学生晚上睡觉也不会冷，白天外出也有棉衣。 火炕铺在了李承乾卧室里，点火的位置在外面，上面连了烟囱，这样晚上睡觉的时间也不用担心会问道毒气了。 李承乾让工匠把立政殿也改造了，那个无情的爹可以不管，自己的娘和一岁的弟弟不能不管。 李世民这天来到了立政殿，一进屋就觉得屋里很暖和，比他的两仪殿暖和多了，完全不像是冬天。 “观音婢，这里为何如此暖和啊？”李世民坐到长孙皇后身边。 他坐下去的时候感觉屁股底下非常暖和，他吓了一跳，站了起来。 他这才注意到，今日的立政殿不太一样，床榻没了，坐着的似乎是用砖头砌的。怪不得刚才进来的时候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陛下，这叫火炕，是高明派人做的。” 第121章 地暖 长孙皇后的话让李世民想起了李承乾的话，原来这就是他说的火炕，确实很暖和，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青雀的主意。这里都有火炕了，想来东宫也已经有了，唯独他的两仪殿没有，这样的儿子要来何用？还是青雀贴心，每次有好东西总是少不了他的，虽然每次都死要钱。 “传朕旨意，让太子明日把两仪殿铺上火炕，否则朕饶不了他。”明天是用鞭子还是棍子打，得好好想想。 “是。”王德应道。 “还有，青莲书院也要铺上。”李世民补充了一句，青雀去打仗了，不能让他的学生冻着，要不那个小子会心疼的。等他回来知道了，肯定会对他这个阿耶感激涕零的。 “启禀陛下，青莲书院早已铺好了。” 李世民笑不出来了，合着就他一个人挨冻呗，太过分了。还是打得少，明天一定要打一顿，要不然心里不畅快。 第二日李承乾来到两仪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火炕已经铺好了，大殿里很暖和，李世民坐在炕上看着奏折，儿子孝敬的，今天就先奢侈一把。 “见过阿耶。”李承乾看到李世民的脸色似乎不太对，也不敢问。 “高明，听说青莲书院的学生都用上火炕了。”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承乾：“是的，学生睡觉的地方都用上了火炕。” 李世民：“那读书的地方呢，难道读书的时候要挨冻？” 李承乾：“不会啊，教室里都有地暖，一点都不冷。” 怎么又出来一个新词儿，李世民很讨厌这种感觉，明明是好东西，他偏偏不知道是什么。 “地暖是什么？” 李承乾努力形容着：“地暖就是相当于在整个地面上铺上了火炕，只是地暖没有火炕那么热，但屋里比铺火炕暖和。” “既然地暖这么好，你怎么不用地暖，而用火炕？” “孩儿用了啊，东宫现在火炕和地暖都有，火炕是睡觉用的，有了地暖，屋里不冷。”李承乾不服气，他明明都铺好了，说得好像他傻似的。 “那你阿娘那里怎么没有地暖，两仪殿为何没有？”李世民眼睛瞪得老大，合着就自个儿享受，阿耶和阿娘都不管，这样的儿子不如掐死再生一个。 “昨天是时间来不及了，怕打扰阿娘休息，今天工匠已经去立政殿铺地暖了。两仪殿嘛，阿耶你给孩儿的旨意只说了火炕，没有说地暖啊。” 李世民气急，阿娘那里主动去铺，他这里不要就不给呗，他昨天下旨的时候哪里知道什么地暖。 “朕这里就算了，想必每天都要烧很多的木炭，木炭可不便宜，酒省一点吧。你一会儿坐在窗户边上，那边凉快。” “阿耶，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么省。这火炕少的是石炭，不是木炭，很便宜的。”李承乾可不想做窗户边上，那里可冷了。 “石炭？石炭不是有毒吗？” “石炭是加工过的，已经把毒去掉了，再说了，这烧火的地方在外边，有毒气也跑不进来。” “石炭多少钱一斤。”听说有便宜的石炭，还无毒，李世民坐不住了。 “一文钱十斤。” “一文钱十斤？”李世民有些失态，木炭的价格是两文钱一斤，别说普通百姓，就是有些官员家里也舍不得用。一文钱十斤，这个几个太便宜了，这下百姓也可以烧石炭取暖了，不会再受冻了。 “现在可有售卖？”李世民语气很急切。 “自然是有的，宿国公已经安排人在长安城售卖了，其他州府也有商人售卖，要多少有多少。” “好，做得好。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去火炕那边坐着，今日有很多奏折要看。”李世民心情大好，揍李承乾的事也给忘了。 既然这么便宜，那国子监也要铺上地暖和火炕，朝臣家中也要铺，不过得收钱，一家一千贯，应该不算贵吧。 李世民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来人，传朕旨意。” 话说，今日在东市开了一家卖石炭的铺子，牌子上写着十文钱一斤石炭，但百姓不敢用啊，都听说过石炭毒死人的事。 “掌柜的，这石炭有毒，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啊。”一位老者看不过去，挺身而出。 掌柜也不恼：“这位老丈，咱们这儿的石炭是加工过的，没有毒烟，你看我这炉子，烧的就是石炭，就算有毒气，也顺着这根管子跑了，绝对不会害死人的。” 老者走近了一看，果真如掌柜说的一样。炉子是石炭，闻起来也没什么异味。 “那这炉子怎么卖的？” “炉子二十文一个。” 老者有点失望，二十文太贵了，买不起，当然他也知道，这炉子是铁打的，二十文已经很便宜了。 掌柜也无奈，二十文的价格都不够成本，剩下的是用石炭的利润补的。石炭如果买得多倒是可以送炉子，但普通百姓也没钱买那么多的石炭啊。 “这位老丈，炉子虽然不能降价卖给你，但是可以在家用砖头砌一个，就像烧火做饭的灶台那样。” 老者眼睛一亮，刚才是糊涂了，把灶台改一下形状就可以变得跟炉子一样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石炭真的死过人，谁知道这掌柜的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位老丈，我这铺子是宿国公开的，石炭是越王殿下改良过的，您大可放心地用。”掌柜努力说服老者，宿国公可是有任务给他，今天至少要卖五千斤出去，他不能不急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是越王殿下搞出来的？” “对啊。” 老者一拍大腿：“哎呀，你早说啊，越王殿下我们是相信的，给我来三十斤。” “好嘞！”掌柜的高兴啊，终于卖出去了，没想到越王的名号这么好用，早知道的话他一开始就说了。 听说是越王弄出来的，百姓也不再迟疑，都掏钱来买石炭。 半天时间，这家店卖出了五十万斤的石炭，很多大富人家的来买，店里没那么多现货，都写了条子，承诺送货上门。 此时，在一个院落里，有个人脸黑到了极点。 第122章 火锅 长孙无忌正坐在院子里生闷气，天气很冷，他似乎没有感觉。 今年他收了上百万斤的木炭，就等着冬天卖出去赚钱呢，前几天也在正常地售卖，可是今天突然出现了石炭，价格低到令人发指。 今天是一斤木炭都没卖出去，这对现在的长孙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与越王作对开始，长孙府一天不如一天。 更可恨的是，这石炭也是越王搞出来的，怎么处处都有越王，长孙府怎么这么倒霉？朝中大臣都去铺火炕和地暖了，长孙府就是不铺，因为那是越王搞出来的东西。 只是那么多木炭该怎么办，总不能自己留着烧吧，得烧到何年马月。 长孙无忌起身出门，他准备去找自己的妹妹。 对于长孙无忌的到来，长孙皇后有些意外，他已经很久没来了。 “兄长，今天进宫可是有事？”长孙皇后单刀直入。 长孙无忌有些不好意思：“妹妹你也知道现在外边卖的石炭，我手里有很多木炭，实在卖不出去，所以想让高明帮忙处理一下。” 长孙皇后听明白了，这事要她去找太子说情，长孙府的破事她现在已经不想过多参与了，反正也不会听她的。 但她也知道现在长孙府的情况不妙，她叹口气，应了下来。 长孙皇后让人带了口信给李承乾，她没有把李承乾直接叫到立政殿，一是不想耽误李承乾的时间，而是不想给李承乾太多的压力。 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就拉倒，反正她已经带过话了，成不成的她也管不着。 李承乾收到信的时候很为难，他觉得这个舅舅还挺好，想要帮一把，再加上皇后的关系，他想帮一把。但是长孙府与青雀不对付，而且是长孙府不占理。 一边是弟弟，一边是舅舅，很难选。 李承乾权衡许久，觉得还是不能伤了李泰的心，决定问一下李泰的意思。 李泰收到信的时候，不由得笑了，自己这个大哥太谨慎了，这点小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他也知道，李承乾之所以问他，是因为长孙无忌的关系，快拿来大哥还是偏向他的，也没多少钱，就不让大哥为难了。 可是那么多的木炭怎么处理呢，烧火太亏了，得想办法把钱挣回来。亏本的买卖不能做，这是底线。 李泰突然想到了火锅，正适合冬天吃啊，木炭用来做火锅也不错啊。李泰找来铁匠，打造了一个铜火锅。李泰亲自调制了锅底料和蘸酱。 李靖被叫到了李泰的房间，只见中间有一只铜锅，下面是木炭，桌上放的是一片一片的肉。 “殿下，这是？”虽然猜到是要吃的，但这看着很是古怪。 “李伯伯，这叫火锅，先把肉煮一会，熟了以后放在碗里蘸一下，伯伯试试。”李泰一边说一边演示。 李靖学着李泰的样子，吃了一口。 好吃！ 李靖食欲大开，很快就吃完了，李泰都没吃到几口。 “殿下，这火锅实在太好吃了，吃完后身上暖烘烘的，冬天吃太舒服了。”李靖不吝啬赞美之词。 李泰大无语，你倒是吃舒服了，我还饿着呢。军营了里肉食有限，不能再拿了。 “李伯伯觉得好吃的话，回到长安侄儿请你吃，就是可惜了，这边没有蔬菜。”李泰惋惜道，刘家庄有大棚，这会的反季蔬菜已经长熟了，可以吃了。 如果不是打仗，这会儿应该舒舒服服地在越王府吃火锅呢，他这是何苦呢。 想要当一个闲人，却发现离目标越来越远了。 “别说这边，就是长安城这个季节也没有蔬菜，你搞出来的豆芽倒是有。” “等伯伯回长安就知道了，我能让伯伯冬天也能吃上蔬菜。” 李靖笑了笑，他才不信呢，李泰也没再解释，手里没有东西，说了也白说。 远在长安的李承乾收到了李泰的飞鸽传信，李泰让他买下木炭，但不能按市价，只能按一文钱的价格收，爱卖不卖。 长孙无忌收到李承乾的信儿后，没有犹豫，一文钱一斤卖了，索然没赚钱，但至少不用亏钱了，虽然有些可惜。 崇仁坊，离有间酒楼不远的地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听说是越王搞出来的新吃法，都觉得好奇，越王总是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家都习惯了。 但越王每次搞出来的东西，大家都想看看，因为越王搞出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这天，杜如晦也来到了火锅店，他坐下的时候不知道这是什么吃法，就让伙计看着上菜。 一个铜锅下边烧着木炭，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汤汁，桌上的肉是生的。 杜如晦惊讶的是，桌上居然有蔬菜，看起来还很新鲜，这大冬天的，怎么可能。 按照伙计说的，杜如晦这一顿吃得很满足，他走的时候打包了一份蔬菜，他要给陛下看看。 正坐在火炕上批奏折的李世民，看到杜如晦匆匆忙忙的进来，手里还拿着食盒，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克明，你这是？”这是来找他吃饭的吗？宫外的饭食也不能随意带进宫，更别说直接让他吃了。 杜如晦打开食盒，拿出了那份蔬菜。 李世民愣了，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就是蔬菜，这个季节哪儿来的蔬菜。 “这蔬菜哪儿来的？” “这事我从崇仁坊的火锅店带来的，那家店是越王和太子的产业。”杜如晦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又是这俩小子搞出来的，火锅他不知道是什么，但这蔬菜是实实在在的。要知道答案，把那个臭小子叫过来是最直接的。 “来人，传太子进宫。” 王德领命而去。 收到旨意的李承乾有些不乐意，他火锅还没吃完呢，才刚刚开火。本来是下午去宫里处理奏折，但现在还没到点呢。 李承乾满脸怨气地进了宫，看到杜如晦也在，打了个招呼。 他看到了桌子上的蔬菜，明白李世民为何把他叫来了。 “高明，这是什么蔬菜。”李世民直入主题这种蔬菜他没见过。 第123章 暖棚 “这叫白菜，这种蔬菜是在南方比较多，是青雀移植到了长安这边。这都不认识，真没见识。”李承乾解释完后嘀咕了一句。 “嗯？！”李世民不怒自威，居然说他见识短，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看来就是欠打。 李承乾心里暗叫不妙。 “阿耶，我没说你，我是说……”李承乾手指向了杜如晦，又赶忙收起来，这个也惹不起，“我说的是王德。” 王德：…… 好吧，我没见识，这个锅我背了。 “哼！今天的奏折加倍。”让你小子口无遮拦，累不死你。 “好的。”李承乾痛快地应承，现在他已经不怕什么奏折了。他昨天刻了很多印章，那些问安的折子反正回复都是一样的，常用的那几句话刻出来，到时候往上盖就行了。 李承乾不禁在心里赞叹自己的聪明。 “太子殿下，不如继续说这白菜？”杜如晦听他们说着说着跑题了，连忙提醒。 李世民也是气恼，被这个逆子带跑偏了。 “白菜，秋天播种，三个月即可收获，良田的话亩产可达万斤，若是平常百姓种的话七八千斤应该没有问题。储存也方便，挖个地窖，冬天可以保存四个月左右。” 李世民手里的奏折掉在地上，也没心思去捡。 如果这是真的，那以后冬天也可以吃上蔬菜，而且产量这么高，价格应该也不会很高，百姓自己种一点，可以卖点钱，也可以自己吃。 好东西，以前他怎么不知道这样的好东西，高明说的没错，他太没见识了，如果不是青雀，他可能一辈子都要错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肯定是青雀干的，高明没那个脑子。 “王德，去买个几万斤白菜。”李世民立马让人去囤白菜。青雀种了，程咬金那厮肯定也种了不少，他这个冬天有吃的了。 “阿耶，你不用买那么多白菜，我这里还有很多别的蔬菜呢。比如，菠菜，芹菜，茄子，包菜，小白菜，葱姜蒜也有的。”李承乾如数家珍，因为他这几天每天都吃，涮火锅真是爽，青雀搞出来的暖棚真是神奇。 “什么？”李世民不敢相信。白菜好说得过去，刚收回来的。可是茄子、菠菜那些，是冬天绝对没有的东西，他从未听人说过，那些蔬菜可以保存到冬天。 “高明，这是怎么做到的？” “阿耶，这是商业机密，说出来还怎么挣钱？”刘家庄有很多暖棚，靠蔬菜能赚不少钱呢，就这么说出去了，就亏大了。 李世民默默拿起了鞭子，就那么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缩了缩脖子，摸了摸屁股，最后决定，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认怂。 “虽然是商业机密，但还是可以告诉阿耶的。我们用玻璃做了暖棚，白天晒太阳，晚上再用草席盖上，就不会冻着。所以即使是冬天，可以种出蔬菜。” “暖棚还有别的用处，比如弄个小一点的暖棚，放把躺椅，白天在里边晒晒太阳，很舒服的。暖棚里还可以养些花花草草，简直完美。” 李世民：“越王府和东宫是不是就有暖棚啊？” “有的。”李承乾洋洋得意，话音刚落，鞭子就打在他屁股上。 “逆子，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孝敬朕，朕还不值得有一个暖棚？当然了，朕是教训你不孝，不是贪图一个暖棚。” 李承乾撇撇嘴，这话鬼才信呢。 “回头给朕弄个暖棚，主要是想让你阿娘也出来晒晒太阳。” 听到是给长孙皇后弄的，李承乾也就答应了，自己的阿娘得心疼，虽然大概率是这个不要脸的人再用。 算了，为了阿娘，修两个吧。 “还有，你那暖棚里的蔬菜给朕送几千斤过来。”不孝子，两个都是不孝子，有好东西不给他送来。 “五文钱一斤。”李承乾看起来十足像一个商人。 “你抢钱啊？”市面上蔬菜是一文钱五斤，现在变成了五文钱一斤，这不是抢是什么。 “暖棚种菜不易，物以稀为贵，您不卖，自然有别人买。”关乎挣钱的大计，不能退让。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那先送100斤吧。” 冬天种蔬菜闻所未闻，想来种植也不容易，成本高一些也正常，就算他这个当爹的，也不好让儿子亏钱，五文就五文吧，反正那些官员有钱，卖便宜了，百姓也买不起，左右钱是落到自己儿子口袋里，不算亏。 崇仁坊，火锅店旁边开了一家蔬菜店，大冬天的卖蔬菜可是新鲜事，不过五文钱一斤的价钱劝退了大多数人。 在火锅店吃过蔬菜的人倒是相信这里有蔬菜，毕竟他们实实在在地吃到嘴里了。 蔬菜店开业后，百姓看着那高昂的价格直摇头，连尝试的念头都没有，想来这么高的价格也没人会买。 怎料，不久后，来蔬菜店买菜的人就排了长长的队伍，都是大户人家派来的人。 人实在太多了，根本不够卖的，只能限购，一人最多买十斤。 排队的人纷纷叫苦，十斤可满足不了家主的要求。 就算是这样，蔬菜还是不够卖的，店里挂出一个售完的牌子，没等到的人脸都绿了，这下糟了，回去没法交代。 程咬金此刻正在家里新盖的暖棚里喝着小酒。这几天可是乐开了花，最近的几桩生意，程家都有股份，看到源源不断的钱进账，他都想抱着钱睡觉了。 木炭虽然利润低，但胜在量大，而且这种可以让百姓不再受冻的好东西，就算是不赚钱他也乐意。棉衣，蔬菜，火锅，都是挣钱的好东西啊，别人还学不来，这些东西只有他和越王有。 现在程家靠着越王的生意赚了不少钱，足够子孙花了，更何况现在的生意还要扩张到整个大唐。那时候他程咬金也算是大唐最有钱的几个人了。 “好酒！”程咬金自己干了一碗。 如果那俩小子在突厥混个爵位什么就更好了，尤其是程处亮，日后他的爵位是要传给老大程处默的，老二只能自己去争。 “阿嚏！”远在突厥的程处亮打个喷嚏，不知道谁在想他。 他顾不得这些，因为马上要打仗了。 第124章 进攻定襄 “殿下，你找我？”程处亮进屋后正看到李泰正看着地图，那是一份突厥地图，看起来非常粗糙，李泰也只能凭着记忆补充。 “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李泰没有抬头，马上到正月了，这是进攻突厥的最佳时期。 正月正值天寒地冻，牧草长得慢，突厥是游牧民族，人都缺粮食，更不可能拿粮食喂马，马匹吃不饱，长不了镖，没有战斗力。 大唐就不一样了，大唐有充足的粮草喂马，兵强马壮，此消彼长之下，进攻游牧民族，冬天和春天最合适不过。 “东西还没准备好，还需要些时日。”程处亮摇摇头，带着些遗憾。 “那就再等些日子吧。”李泰没有生气，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时间太赶了，再等些日子也无妨。 时间很快到了正月，李靖召见众将在大帐商议。 说是商议，其实李靖已经确定好了进攻计划。 “此次，我会率领3000兵马前往恶阳岭。恶阳岭与定襄之间有一座大山，正好掩护我方兵马。然后从恶阳岭趁夜间突袭定襄。” 李泰在一旁听着，没有发表意见，这与他知道的一样，此战不会出什么乱子。 “殿下，此战需要殿下的炸药开路。”李靖转向了李泰，这一战没有什么悬念，但是见识过炸药的威力后，李靖就想亲自试试。 更重要的是，炸药可以大大减少伤亡，还可以震慑一下颉利那小子。 “炸药很危险，李伯伯的兵没有经过训练，很容易造成伤亡。我派300东宫卫跟着李伯伯，他们都是一流的投弹手，想来可以帮伯伯。” 怕伤亡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不想轻易把炸药交给别人。 李靖一听也有道理，万一不小心扔到自己这边，乐子就大了，东宫卫虽然战斗力不行，但如果只是扔炸弹的话，他还是可以顾得上的。 “好，就依殿下所言。” “众将听令，三日后出兵恶阳岭，传令给李世绩，命他五日后带兵从云中出发，进军白道。” 李靖的命令被传达下去。前几日商议的似乎，越王说颉利会出现在白道，他觉得越王说的很有可能发生，让李世绩前往是最稳妥的对策。 就算颉利那小子不来，白道也是原计划中要攻打的几处要害之一。 三日后，李靖率3000兵马加上300东宫卫，到达了恶阳岭，天气很冷，若不是士兵穿着棉衣，是很难熬下去的。 为了防止突厥发现，将士们只能吃些干粮，喝冰水。 李靖的兵马一直猫到了子时才出发，去定襄城大约需要一个时辰，到定襄的时候大概是丑时刚过，正适合夜间突袭。 定襄城。 守城将军叫阿巴斯，他正待在城楼下的一个房间内，两个妙龄女子一丝不挂地缠绕在他身上。 阿巴斯挺着大肚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外边太冷了，还是这里舒服，有酒有肉有女人。 “将军，来玩嘛。”酥麻的声音让阿巴斯欲罢不能。 “美人儿，我来了。” 定襄城城主是他姐夫，虽然他现在是个将军，但却被安排过来守城门，这么冷的天，守城门就是受罪。 这种鬼天气，大唐那些瘦子是不会来的，没到定襄就冻成冰块儿了。 姐夫也是的，不给安排好差事，明日得跟姐姐唠叨唠叨，姐姐的话还是管用的。 房间里一阵一阵的声音想起，阿巴斯享受着这一切。 “轰！” “轰！！” “轰！！！” 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这声音也把阿巴斯的兴致吓没了，他感觉自己那玩意儿废了。 阿巴斯用力将身下的女人扔到地上，他现在一肚子火不知道怎么发泄，他要知道那是哪儿的动静。 “将军，唐军打来了。”外面传来属下的声音。 阿巴斯一听是唐军打来了，也顾不上别的，穿好盔甲，拿起武器走出了房间。 “来了多少人？”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死，他要让大唐那些废物留在定襄，要让大唐知道他阿巴斯不是好惹的。 “天色太暗，看不太清，属下估计大约有3000多人。” “哼，这么点兵就来攻城，当我阿巴斯是泥捏的。”阿巴斯咬牙切齿，该死的唐军，坏了他的好事，怕是会影响以后了。 要将那些可恶的唐人挫骨扬灰。 “上城楼。” 炸药的声音已经停止，阿巴斯看到数千的唐军就在城下，领头的那个人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突然眼睛瞪得贼圆，这不是大唐的李靖吗？他曾经见过李靖的画像。 此人用兵如神，就算是大唐的皇帝，在军事才能上也不及此人。 竟然是此人亲自来了，这下可不妙了。 虽然看起来只有三千兵马，但难保后边没有大军，李靖绝不会是来送死的。 对上此人没有胜算，还是来软的吧。 阿巴斯：“李将军，我是这定襄城的守城将领，阿巴斯。不知李将军带军来定襄是何意？” 李靖：“我奉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前来讨伐突厥。” 阿巴斯：“将军，大唐陛下和我们的颉利可汗是拜把子的兄弟，你们怎么能不顾兄弟之前，擅动刀兵？” 李靖：“哼！兄弟？尔等隔三差五南下，纵兵抢粮，大唐百姓苦不堪言，几个月前，你们更是袭击我大唐的河西之地，你们可曾顾及兄弟之情？” 阿巴斯也不知道怎么来解释了，因为李靖说的是事实，突厥缺粮食，尤其是冬天，吃不饱，每年不知饿死多少人，他也经常去大唐的地盘打秋风。 如果不是形势所逼，他也不想干那掉脑袋的事啊，说不定哪天就回不来了。 颉利可汗那个混蛋，自从统一了东突厥，对各部落是各种盘剥，各部落的精锐全都成了颉利的兵马，各部落即使想反抗，也没有那个实力，只能忍者。 现在大唐来算账了，却只能自己扛着，颉利绝对不会派一兵一卒的。 “将军，这些都是误会。” “刚才的动静你都听到了吧？”李靖突然问道。 第125章 军报 刚才的动静，阿巴斯当然记得，那动静太大了，刚才都吓死了，比天雷还响。 刚才那下，可能就是断子绝孙响，李靖提起这个，阿巴斯满肚子火。 “我大唐陛下不愿滥杀无辜，你若是投降，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片瓦不留。”李靖不想屠杀百姓，日后这里是大唐的土地，这里的百姓也就是大唐的百姓。 “断无可能。”一个蚕桑的声音传过来，是定襄城城主。听到刚才的动静他就赶过来了，他上城楼一看，大唐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了。 唐军能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这里，说明周围的暗哨明哨都被拔除了，大唐往这里的路上也有军队驻扎，肯定也凶多吉少了，大唐必定有大军前来。 就凭定襄城这些兵，绝对打不过唐军，但他也不敢开城门投降，颉利会不会放过他先不说，落在唐军手里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他已经派人去请援兵了，这里拖几天，或许能够脱险。 “李将军，我是定襄城城主，不如咱们谈谈如何？你们长途跋涉，也累了，今日这城你是攻不下了，不如先回去，改日咱们再决胜负。” “既然城主不愿意开城门，我只能自己开了。”李靖冷哼一声，这个城主就是在拖延时间，骗傻子呢，没时间跟你耗。 “动手！” 军令一下，东宫卫的士兵上前，将威力更大的炸药扔向城门，有些力气大的把炸药扔上了城楼。 “轰！” “轰！！” 又是一阵狂轰滥炸，阿巴斯刚才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比天雷还响，却不想，亲眼见到的时候，他就随着火光去见了阎王。 阿巴斯掉下了城墙，城主血肉模糊，没有了呼吸。 城门被炸开的那一刻，大唐将士一拥而上，突厥士兵被吓破了胆，四散而逃。唐军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了定襄城。 在后边压阵的李泰，天亮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到达定襄城，他也不担心，反正是必胜的战争。 李靖乐开了花，此战无一人伤亡，他这辈子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说起来还是沾了越王的光，那炸药是攻城的神器。 “好！”李靖的大手拍在李泰的肩膀上，李泰差点没被打倒在地，至于这么激动吗。 “李伯伯，咱们先吃饭吧，将士们累了一天，该好好吃一顿了。”李泰揉了揉快要饿扁的肚子。 “哈哈哈，那就开饭。”李靖没有计较，也确实该犒劳一下众将士了，虽然功劳最大的是越王。 越王对吃的还是挺讲究的，不喜欢凑合，现在军营里的那些肉食都是越王花钱买来的。吃的方面，越王绝对不会亏待自己，全营的将士也是跟着越王沾光，天天有肉吃。 越王这个人真是有些矛盾，你说他能吃苦吧，不管吃穿，都不会凑合，你说他不能吃苦吧，他还非要来这苦寒之地，搞不懂。 李靖让人将饭菜搁在一边，他要写军报，这是现在的头等大事，要让陛下知道，让天下人知道，这一仗胜了，这样陛下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此时的陛下想必也睡不着吧。 李靖写奏折行文简洁，很少有多余的话。但今日的李靖却一反常态，洋洋洒洒写了近万字。 他将具体的战况详细地汇报，还不忘给李泰请功，东宫卫的表现也一字不落地上奏，最后有些感慨，把越王夸得天花乱坠，说陛下生了个好儿子，又是把李世民一顿夸。 两仪殿中，在李世民的威逼利诱之下，李承乾已经命工匠铺好了地暖，大殿之中非常暖和，完全不像是冬天，再也不用哆哆嗦嗦地批奏折了。 李世民愁眉不展，大军已经走了三个月，到现在还没有回信，青雀不在京中，过年都少了乐趣。 也不知道前线什么情况，青雀过得好不好。 “报~~” “定襄大捷。” 李世民满脸惊喜，几乎是蹦起来的，他一把拿过军报，打了开来。 看着近万字的军报，李世民失笑，这么长的军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没有不耐烦，从头开始看起军报。 这份军报，让他越看越心惊，觉得很不真实。 “来人。宣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进宫。” 王德领命而去，他今天事关重大，不敢怠慢，亲自去了。 三人到两仪殿的时候，李世民还在看着那份军报，他已经看了几遍，舍不得放下。 “来，三位爱卿看一下这份军报。” 房玄龄接过军报，他已经猜到陛下找他的缘由，整个长安城都传遍了，定襄大捷。他得到消息就往宫里来了，路上遇到了王德、杜如晦和长孙无忌，就一块儿来了。 这份军报，房玄龄已经知道结果了，但越看心中的疑问越多。炸药是什么东西，比天雷还响，连城门都炸开。 这个东西，魏征前些日子的奏报里提过。原来那个叫炸药。不用猜，是越王搞出来的东西。 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定襄，这也太轻松了。炸药的威力就那么大，那以后打仗是不是也这么轻松，大唐岂不是无敌了？ 李世民看着底下三人脸色不断地变换，心里直乐，刚才他就是这样的，完全不敢置信。但是，李靖亲自写的军报，是不可能有错的，理解那个不是那种弄虚作假的人。 这次的奏报，他感觉到了李靖的变化，居然也学会阿谀奉承了，把青雀夸到天上去了，最后连带他都被夸了。当然了，这也无可厚非，青雀是他的种，他占了大部分的功劳。没有他，哪儿来的青雀。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是很兴奋，但长孙无忌心里难受，又让越王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不同于往日，这次的实打实的军功，谁也抹杀不掉，越王的崛起他已经无法阻挡了。更何况，这是战争，陛下是不会让他添乱的，陛下这次把他叫来，也是有敲打他的意思。 陛下这是让他明白，不能打越王的主意。 “陛下，这炸药？”房玄龄率先开口，这样的好东西，必须要来配方。 第126章 颉利转移 “嗯。”李世民知道房玄龄什么意思，他也有这个意思，这种利器，如果被朝廷掌控，江山稳固啊。 “此事先这样，朕会去找青雀。”东西是青雀的，不能硬抢，青雀最讨厌别人抢他东西了，还是商量着来吧。 “是。” 李承乾来到两仪殿已经是午后，李世民看到他后放下折子。 “高明，定襄大捷，你知道了吧？” “知道啊，前几日青雀传信给我，已经都说了。” 李世民突然心里堵得慌，青雀不给他传信也就罢了，高明知道了定襄大捷，居然没有告诉他，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简直是无法无天，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阿耶。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李世民气得发抖，四处找他的鞭子，只是他不知道，那根鞭子被李承乾偷走了。 “阿耶，是青雀不让说的。”李承乾不想挨揍，赶紧安抚李世民。 “青雀，他为何不让你告诉我？你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朕打死你。” 李承乾连忙跑到一根柱子后边躲着，探出脑袋：“青雀说，定襄之战是必胜之战，阿耶和朝中大臣都知道此战必胜，所以没不要单独告诉你。反正有军报，里面有详细的经过。” 李世民抄起一个东西就追李承乾：“你个逆子，青雀只是说没必要说，没说不让你说，看朕今日不打死你。” 李承乾哪里能等着挨揍，撒腿就跑：“阿耶，我错了，你绕了我吧。” 气喘吁吁的李世民停下来，不像是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揍不成器的儿子的父亲。 “绕了你也行，把你的信鸽给我送来。” “阿耶，你不讲理，信鸽是青雀送给我的。” “哼，你不给也行，从今日开始，不得出宫，除了两仪殿，你老老实实在东宫待着。” 李世民冷笑，还治不了你了。 “这……”李承乾犹豫了，不让他出宫，比杀了他还难受，在宫里会憋死的。 “那好吧，我一会给您送来。”声音里满是不甘。 李世民心情大好，终于可以用信鸽传信了。 他已经让人查过了，有信鸽的只有三个人，除了李承乾，就只有魏征和程咬金有了。魏征不在长安，程咬金现在负责青雀的生意，那些生意关于国库的收入，至关重要，程咬金的也不能动，那只能打李承乾的主意了。 李承乾差人将信鸽送到两仪殿，就出宫了，他找到了程咬金。他要借用程咬金的信鸽给青雀传信，告诉他的信鸽被抢了的事。 李世民得到信鸽后，就当即传信，询问炸药配方之事。 李泰收到信的时候，心里奇怪，李承乾怎么会对炸药感兴趣，直到他收到了程咬金那里的信。 这时他才知道，李世民把信鸽抢去了。李泰苦笑，他这个爹真是什么都想抢。 李泰给程咬金回信，以后联络就通过城府转达。李世民那边，李泰没有回信。 炸药的配方他不想交出来，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远在铁山的颉利可汗，接到了定襄的求救，他没有派人去营救的想法，他觉得那是徒劳的。果不其然，几个时辰后，他就收到了定襄失守的消息。 “可汗，唐军欺人太甚，我们派大军，直奔定襄，杀唐军一个措手不及。” “是啊，可汗，这口气我们不能忍。” 颉利制止了众人的争吵：“诸位勇士，大唐领军的是李靖，此人军事谋略都是上乘，从定襄的情况看，李靖之后，必有主力大军，若不是有大军跟随，李靖安敢孤军深入？我们不是对手，去也只是白白送了性命。”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撤离此地，将牙帐转移到碛口。” 颉利不住地叹气，三年前，他带二十万大军南下，兵临长安城的时候，是何等地威风，还逼李世民结下了渭水之盟。 从那之后，他就不再将大唐看做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他终有一天，会同意草原，同意西突厥，战胜大唐，到那时，整个大唐都是突厥的领地。 突厥不需要再颠沛流离的生活，大唐的食物可以源源不断地供应过来。 只是，李世民登基后，励精图治，将大唐打造成铜墙铁壁，李世民有圣主之相。 虽然这几年，突厥经常南下抢粮，但突厥也没占多大便宜，与唐军你追我赶，没抢到多少粮食，还损失了不少战马和勇士。 为了加强对各部的控制，他把精锐都调来了牙帐，息了各部反叛的心思。 各部的心思越来越不稳了，大唐又越来越强，他的宏图大业，愈发地遥远。 “可汗，我们的部族都在定襄，你不去，我们自己去。”一个将军吼道，他受够了，如果不是颉利把他们都困在这里，定襄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攻下。颉利根本就是个只考虑自己的小人，其他部族的生死，颉利根本不关心。 甚至，颉利巴不得别的部族消失，这样就可以轻松控制整个草原了。 “我不同意。”颉利动了真火，一个下贱之人，居然敢违抗他的命令。 “颉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们不伺候了。哼！”说完就要往外走。 颉利拔出弯刀，朝那人背后就是一刀，刀直插心脏，那人吐血而死。 杀一个人是小事，颉利不缺这一个，但是，如果让这人就这么走了，必定军心大乱，那真的就大难临头了。 “可汗，这……” 众将瞪着眼睛，眼里都是愤怒。 颉利也不敢惹众怒，只能安抚：“诸位，不是我心狠手辣，只是，如果让他带人走了，咱们军心不稳，还怎么对抗唐军。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众人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颉利说得也没错，军心很重要。 “将他好生安葬。” “诸位，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吧，时间不等人。”颉利装模作样安抚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带人转移，再不走，李靖就打过来了。 颉利忙着转移的时候，几个人悄悄接近他的牙帐。 第127章 离间 颉利带人将牙帐转移到了碛口，安抚好众人后，独自想着对策。 之所以一个人想，是因为他是在信不过其他人，人心不稳，只有自己可以信任。 “可汗，都已经安顿妥当。”一个将军走了进来。 “是康苏密啊。”颉利招呼康苏密坐下，这是他的心腹大将，打仗是一把好手，现在负责王帐的安全。 “可汗，我们为什么不打唐军，而要一味地逃跑？”康苏密质问道，这让他觉得很憋屈。 “这样的话休要再提，大唐的主力大军就在后边，我们打不过。” 康苏密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颉利眼里多了一丝阴狠，这个康苏密，本事是有，就是太有想法了，脾气也大，越来越不听话了，若不是还用得上，早就收拾了。 晚上，军中开始出现一个传言，说康苏密将军与大唐暗中往来，要投降大唐，还要将可汗的脑袋当作投名状。 颉利自然也听说了，都传遍了，他也不是聋子。 他第一反应是不信的，康苏密跟了他这么多年，虽然有诸多毛病，但没有背叛他的理由。 这肯定是唐军的阴谋，这是唐军在使离间计。 康苏密一大早就来到颉利的王帐解释，颉利安抚了他一番，并表示，绝对不会中了唐人的奸计。康苏密这才放心地走路。 随后执失思力来找颉利。 “可汗，传言虽然有可疑之处，但绝非空穴来风啊，你想想，这几年康苏密是怎么对您的，是不是越来越不敬重了？我怀疑他有异心啊。” 颉利想了想，摇头道：“他虽然毛病不少，但对我还算是忠心，我不能因为一些传闻就换掉他。” 执失思力眼珠子快速地转着，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离间颉利和康苏密的关系。前几日，大唐越王殿下派人来找他，让他作为内应，并许诺他可以在大唐的朝廷当将军。 他早就对颉利不满了，颉利自私自利，每年得到的食物，大多数都分给了自己的亲信，而其他人分不到粮食，不知饿死了多少。 他原本是执失部酋长，在突厥是一个偏远的小部落。部落里大部分的精锐都成为了颉利的王军。有一次吐谷浑突袭，正好经过他的部落，他当时请求颉利带军去支援，但颉利找借口不去，而且还不让他回去。 那次之后，他的部落消失了，他心里也恨上了颉利。表面上他那个颉利的话，心里却时时刻刻想着怎么除掉颉利。 越王这次找到他，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大唐这几年越发强大，远不是突厥可以比的，若是大唐出手，颉利必定跑不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昨天的风声是他传出去的，就是要让颉利不再信任他的心腹大将，这也是越王的主意。 “可汗，就算您信任康苏密，可是您的大军呢，现在军中已经流言纷纷。虽然这样有些委屈了康将军，但是，现在也只能暂时撤掉他的职务，这也是在保护他啊。”执失思力继续劝着颉利。 颉利脸色很不好，他心里有些动摇，虽然他相信康苏密，但就怕万一。这是在赌命啊。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王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遵命。” 康苏密回到自己的住处，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他手放在刀柄上，警惕着周围。 “谁？” “康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话音刚落，康苏密眼前出现一个男子。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闯到这里？”康苏密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眼前这人比他厉害，他不是对手。 “在下李君羡，是越王殿下派本将来的。”李君羡随意坐下，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倒了杯酒，仰头喝下，完全不担心康苏密偷袭。 他原本的任务是保护越王，可是越王却派他来突厥，使唤他使唤得特别顺手。 “大唐人？昨天的谣言是你放出去的？”康苏密低喝一声。 “也是，也不是。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李君羡站起身。 康苏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颉利已经不信任你了，想必这些年你也对颉利有颇多怨言，颉利不是个明主，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何必守着他呢？” “李将军的意思是，让我投降大唐？” “没错，我也知道，三言两语说服不了你，如果我猜得不错，很快颉利就会撤掉你的职务，下一步，你觉得会是什么？”李君羡冷笑一声。 康苏密眼睛眯了起来，这样的话他是不信的，他跟了颉利这么多年，颉利还是信任他的。 他抬起眼睛，发现李君羡已经不见了。他放下刀，擦掉了身上的冷汗。 一个时辰后，有人来传令，守护王帐的任务交给了执失思力，康苏密一屁股跌在地上。 让李君羡说对了，颉利虽然没有明说撤掉他的职务，可是这样的命令跟撤掉他的职务有什么区别。 他仔细琢磨着李君羡的话，先撤掉他的职务，下一步是什么，下一步可能就是要他的命了。 “康将军想清楚了？”李君羡神出鬼没地出现了，吓了康苏密一跳，幸好李君羡不是来杀他的，要不然他早没命了。 “我想好了，明天晚上，我和我的手下，会带着礼物去见越王殿下。” 李君羡没有回应，直接消失了，他虽然不知道礼物是什么，但那个跟他没关系，他没什么兴趣。 康苏密召集自己的心腹，商谈投奔大唐的事，这些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手下有一千多人。 众人都十分信任康苏密，他们效忠的是康苏密，不是颉利，所以康苏密说的话，他们没有异议，康苏密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第二日晚上，夜已深，康苏密与手下心腹秘密聚集起来，他们带上了礼物，准备悄悄逃走。 突然，四周火把亮了起来，将康苏密和他的手下团团包围，康苏密心想，这下完蛋了，走漏风声了。 “康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第128章 萧后 康苏密和手下背靠背戒备着，康苏密和很紧张，没想到被发现了。 说话的是执失思力。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康苏密决定拼死一战了。 “慢着！” 康苏密示意手下不要动，他要知道执失思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执失思力慢慢走向康苏密，在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我已经投奔了大唐，李君羡李将军你已经见过了吧？”执失思力压低了声音说道。 “颉利已经决定对你下手，四周全是兵马，想出去的话老实跟我来。” 康苏密眸光流转，他想着执失思力的话，如果执失思力要对他不利，完全没有必要来这么一出，直接动手就好了。既然提到了李君羡，那说明执失思力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他决定赌一把。 “好，我跟你走。” 执失思力一挥手，将康苏密等人拿下，待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执失思力将康苏密等人放开。 “康将军，从这个往前走，就去定襄的方向，越王在那里等你。” “执失将军，你将我等放走，怎么跟颉利交代？”康苏密问道。 “康将军不必担忧，颉利现在无心关心这个，随便找个借口就是。”执失思力催促着康苏密等人赶快离开。 待康苏密走远后，执失思力将一块儿布咬在嘴里，给了手下一个眼神。 手下手起刀落，划伤了他的胳膊，血直往外流。 这是苦肉计，伤得并不重，就是看起来吓人。 执失思力回到颉利的营帐，还未说话就跪下了。 “可汗，属下无能，被康苏密给跑了。” 颉利本想责怪，但看到执失思力的伤，又骂不出来。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还是以安抚为主。 “将军起来吧，这事不怪你。”颉利将执失思力扶起来，“康苏密知道我军很多机密，他投奔了大唐，必定向大唐告密，这里不能待了。” “那我们要去哪里？” “退守阴山。” …… 康苏密带人躲过大大小小的哨卡，两日时间到了定襄。 李靖听说是康苏密来降，连忙出去迎接。事情他已经听说了，策反康苏密本来在他的计划之内，只是他还未动，就被越王抢了先机。 平日里，越王很少参与作战讨论，好像完全不关心这场战争，看起来就是军营里的一个异类。每天研究吃吃喝喝，完全就是一个来玩的贵公子。 可是，只要越王出手，那动静就不会小。 上次攻打定襄无一人伤亡，这次直接策反了康苏密，还有执失思力也投靠了大唐。 康苏密见到李靖后，说明了来意，然后就执意要见越王。 康苏密被带到了李泰面前。 “外臣康苏密参见越王殿下。” “康将军，以后你就是大唐的将军了，不要在以外臣自居了。” 康苏密面色一喜，这就是他非要见越王的理由，他需要一个承诺，现在他算是放心了。 “臣遵命。” “请殿下移步，臣有礼物送上。”康苏密神神秘秘地说。 李靖的兴致倒是被提起来了，投降还带礼物，太客气了。 “殿下，咱们不妨猜猜这所谓的礼物是什么？”李靖对李泰说道。 “李伯伯，你输定了。” “哦？”李靖有些不信，“殿下知道是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康将军带来的应该是前朝皇后萧氏还有隋炀帝的孙子杨政道。”开玩笑，他可是看过历史的，康苏密投降的时候就带来了隋炀帝的皇后和孙子，这还用猜吗。 康苏密已经惊地说不出话了，这都能猜到，他的手下都没几个人知道此事，他也不信会有人告密，这太厉害了，不愧是越王殿下。 李靖看到康苏密的表情，就知道李泰才对了，他原本以为萧后已经死了，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越王是怎么猜到的，他难道早已知道萧后还活着？ 萧氏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但却无法掩盖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萧氏身旁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我叫李泰，大唐的越王，你应该听说过我。”李泰直接自爆身份，跟这些心眼子比莲藕还多的人，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 “哀家听过越王的大名，不知道越王殿下要怎么样对待我们这孤儿寡母？”萧后声音很平静。 这十年，她已经经历了各种酸甜苦辣。大业四年，宇文化及杀了隋炀帝，当时的齐王，也就是杨政道的父亲和两个哥哥也被宇文化及杀了，她们孤儿寡母落到了宇文化及手里。 武德二年，窦建德打败了宇文化及，她和孙子又落入窦建德手中。 后来，处罗可汗派遣使者将她和杨政道迎接到东突厥，拥立杨政道为隋王。原本他们的地盘在定襄，却不想，轻易地就被唐军拿下了，他们又投奔颉利，没过几天，就被带到了这里。 定襄城已经不是那个定襄了，她现在是阶下囚。 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把生死看淡，只是她放不下孙子。 “你是聪明人，我就不废话了，我想要传国玉玺。”李泰不知道萧氏有没有，只能试探一下。 “呵呵，越王殿下胃口还不小。越王殿下能给我们什么？” 李泰暼了萧氏一眼道：“活着。” “越王说笑了，我相信大唐陛下会给我们活命的。”如果只是活着，可满足不了她。 “我可以把活命的机会给你们，也可以把他拿走。” 萧氏愁眉，这个越王太不好说话了，如果越王让他们死，他们必死无疑。大唐的皇上不会因为两个死人责怪越王。 为了孙子，她只能忍着。 “我可以将东西给你，希望殿下信守承诺，保住我孙子的性命。” 李泰闻言一愣，这个萧氏对孙子倒是不错。 “本王说话算话。” 萧氏将藏玉玺的位置告诉了李泰，李泰派李君羡去偷偷拿回来。 为了不走漏风声，这事只有几个人知道，而且要严格保密。 康苏密都后悔跟着越王去见了萧氏，现在他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就怕被灭口啊。 十日后，身在两仪殿的李世民正在收拾李承乾。 第129章 传国玉玺 “阿耶，你怎么又打我？我也没犯什么错啊。”李承乾非常委屈。 他最近表现很好啊，没有闯祸，读书认真，批奏折也没有偷懒，每天往返于书院和两仪殿，从未抱怨过。 现在，朝中的大臣谁见了都说他好，他对于政务也有所了解。 这样刻苦，他从前都不敢想象，他有时候都不敢相信这是他。 可是，今天刚到两仪殿，阿耶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揍他，他冤枉啊，连个理由都没有，说不准就是阿耶在这大殿里憋的。 “朕问你，飞鸽传书给青雀需要几天。”李世民将鞭子扔到桌子上。 “大概一天吧。” “那为何朕给青雀传的信到现在都没回来，这都半个月了。”李世民说起这个就来气，本以为把信鸽拿来就能跟青雀通信了，结果信鸽一去不回。 如果是前线打仗顾不上也就罢了，偏偏程咬金那里收到了回信。 “呃，这个，可能是青雀忙吧，毕竟在打仗呢。”李承乾有点心虚。 “放屁，程咬金怎么就能收到信，朕就不行。说，你是不是用程咬金的信鸽跟青雀联系呢。” “没有没有，孩儿也很久没有跟青雀联系了。”李承乾死不承认，这事儿哪里能承认，会被打死的。 李世民盯着李承乾，现在他是一个字都不信，肯定有事忙瞒着他。 “陛下，边关急报。”王德急匆匆地进来。 “呼！”李承乾松了一口气，他心里默默感谢王德，要是来得吃一些，他就要吃苦头了。 李世民也没心思收拾李承乾了，军报不能耽误。 定襄刚打下不久，这么快又传来军报，肯定是有大事，没准是出什么意外了。 李世民焦急地打开军报，生怕看到李泰出意外的字句，但又忍不住不看。 军报，李世民很快就看完了，但他实在无法相信，又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 这次他看清了，的确是传国玉玺，青雀竟然找到了传国玉玺， 当年，隋炀帝死后，萧后带着传国玉玺去了突厥，大唐的皇位一直名不正言不顺。 他命人刻了受命宝、定命宝当作玉玺，但那只能聊以自慰，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缺憾。 现在好了，传国玉玺找到了，谁还敢再说大唐得位不正，李唐的天下也是受命于天的。 李世民紧张地打开一起带回来的包裹，光是绸缎就包了好几层，打开是一个盒子，李世民轻轻打开，一枚古朴的方印出现在眼前。 他拿起来仔细端详，越看越喜欢。 “来人，传三品以上官员进宫议事。” 王德领命而去，这么多人的话，就得去太极殿了。 李世民将玉玺小心翼翼地放回去，拿起军报又看了一遍，青雀又立大功了，果然是他的儿子。 忽然，李世民发现还有一份，他将其抽出来。 展开一看，是一份地图。 是一份突厥的地图，定襄城上被画了一个圈，上边写了一句话：阿耶，这个地方我要了。 李世民失声大笑，这个青雀，仗没打完，就来要赏赐了，也不谦虚一下。 以青雀的功劳，赏赐一个定襄城有些寒酸了，他想要就给他吧。 其他的赏赐也得提前想好了。 一个时辰后，众臣聚集在太极殿。 杜如晦心里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让陛下如此大张旗鼓，早朝的时候，也没有提起啊。 李世民神采奕奕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下边的众臣。 “众卿，朕今日得了一个小物件，想让众卿帮朕看看。” 众臣哗然，是什么东西还要把这么多人都叫来。 李世民看向孔颖达：“孔卿，不如你想帮朕看看。” 得到李世民的示意后，王德拖着玉玺走到孔颖达跟前。 孔颖达打开盒子，瞳孔一缩，这莫非是……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玉玺，认认真真地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玉玺下方刻着几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在其侧方，有一行小字“大魏受汉传国之玺”。 这方玉玺缺了一角，用金补上。 这个玉玺是真的，孔颖达十分肯定。 当年王莽篡权，安阳侯王舜逼孝元太后交出玉玺，孝元太后愤怒之下将玉玺扔在地上，玉玺被摔掉一角，后以金补之，从那以后留下瑕疵。 “陛下，这是传国玉玺，这是真的，臣恭贺陛下。”孔颖达双手托举玉玺，给李世民跪下了。 “孔卿快起，朕能得此物，都是青雀的功劳。” 众人刚才看到的时候，就猜测是不是传国玉玺，虽然心里不敢相信，但还是有所期待。孔颖达确定无误后，众人满心欢喜，这可是传国玉玺啊，很多人都没见过。 众人想要围观玉玺，却不想玉玺被收回去了。 “朕得传国玉玺，乃是天命所定，从今日开始，长安城解宵禁三日，将此事通告天下，与民同庆。” “还有，五日后，朕要祭祖。” “臣等遵旨。” 李世民带着玉玺去长孙皇后那里嘚瑟了半天，觉得不过瘾。他今天就是想跟别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对了，还有太上皇，这件事必须告知太上皇，太上皇一定会高兴的。这下，太上皇对他坐上皇位不会再有什么怨言了，他才是真正的天子。 李世民来到越王府看望李渊，没办法，李渊不愿意回宫，就喜欢待在这里，要么就去书院。 这样也好，过得开心，不会嫌闷，他也不用担心太上皇会有别的心思。 李渊听到李世民来了，没给他好脸色，孙子还在外边打仗呢，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当初他同意李泰出去，是想让李泰历练，可是人真走了，心里又放不下。 “父亲。” 李渊没有回答。 “父亲，青雀从突厥送回来一样东西，我想让父亲看看。” 听说是李泰送回来的，李渊来了兴致，想来又是什么好玩的。 李渊打开盒子，然后愣在原地。 这个东西他见过，在前隋还在的时候，他见过，这是传国玉玺。 他建立了大唐后，传国玉玺一直是他心里的痛。 第130章 热气球 现在东西出现在眼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没错，就是这个东西。 李渊老泪纵横。 “父亲，五日后，要举行祭祖大典，请父亲前往。”李世民说出了来意。 “好，朕一定去。” 李世民这天晚上没有回宫，他把玉玺交给李渊，让李渊这个晚上好好看看玉玺。 与长安城欢喜的气氛不同，此时的颉利正在忙着撤退。 康苏密叛逃后，颉利整肃军队，然后朝着阴山进发。 颉利带着军队，连夜撤离，一刻不敢耽搁。 大军一边前进，一边警惕着周围，以防唐军突然出现。 一个将领在离行军十步远的地方解手，极目远眺，今天天很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忽然，他看到远处天空有几个黑影，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去，还是有黑影。 可是，大晚上的，天上怎么可能有东西，也不像是鹰。 他找来一个士兵，让士兵看，他要确定是不是他看错了。 士兵也看到了，他更确定了。只是实在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而且那东西越来越近了。 当那东西靠近后，才能稍微看到一个轮廓，上面好像是圆的，下边还吊着什么，看起来很怪异。 “来人，将天上那玩意儿射下来。” 几个弓箭手搭弓射箭，却够不着拿东西，实在太高了。 将领只能去禀告上级，颉利知道的时候，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用管它，那唐军还能从天上飞过来？” 大军继续前进。 “轰！” 巨大的响声炸醒了昏昏欲睡的颉利。 “出什么事了？”颉利被吓出一身冷汗，刚才那动静听着离这里不远。 一个士兵进来禀告：“可汗，刚才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东西，刚落地就炸了，死了很多人，那声音特别大。” 颉利一脚踢翻士兵：“我不聋，快去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士兵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轰炸的声音接连传来，可是这么久了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可汗，”执失思力进了颉利的马车，“唐军从天上打过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咱们打不过啊。可汗，快跑吧。” 颉利再也坐不住了，这样下去说不定小命都没了。 颉利骑上马，带着亲卫开始逃命，大军被打散，跟着颉利逃走的只剩下一半。 颉利骑着马一直往前跑，直到天亮才摆脱了那恐怖的东西。 颉利剩下的士兵，继续往阴山方向跑。 此时空中的热气球上，程处亮正在找秦怀道。 热气球是从长安城带过来的，他已经眼馋好久了，试飞了好多次，都没他的份。 这次听说要用热气球来打突厥，他和兄长程处默，还有秦怀道和尉迟宝林都来了。 越王一开始也阻止，怎奈他们死皮赖脸要来，越王拗不过。 昨天晚上，那炸弹扔到突厥人头上的时候，突厥人被炸得满地跑，别提有多过瘾了。突厥的弓箭也打不到他们。 可惜，昨天太黑了没看不清，让颉利那小子跑了。 刚才清点人员，少了一个热气球，是秦怀道和尉迟宝林的那一个。 少一个热气球是小，把人丢了事就大了，若是那两人出了事，没办法跟他们爹交代啊。 程处亮和程处默带着人在天上找着，一个时辰后才在一个山头找到了秦怀道和尉迟宝林。 程处亮松了口气，人还活着。 两人顺着绳子爬到了程处亮兄弟的气球里。 原来，昨天夜里，天太黑了，他们跑偏了，后来热气球被山上的石头划破，他们被迫降落在山头，等着大家去找他们。 也算了捡了一条命，心里还是有些慌。 如果不是程处亮找到他们，他们只能自己找路回去了，说不定就碰到突厥兵，命丧黄泉。 “咱们先回去吧。”程处默说道。 “回去干什么？还没打过赢呢，咱们去追颉利。”秦怀道不想回去，昨天他没炸过瘾，回去了丢人，尉迟宝林也不想回去。 程处亮一人给了一脚：“越王的话都不听了，越王没让咱们追，咱就不能追。再说了，燃料有限，得回去补充燃料了。” 秦怀道低声嘀咕着，但他也知道，必须得回去了。 定襄城，李靖看到热气球回来了，忙问战况。 程处亮如实回答，李靖听了后都呆了，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打战的，虽然损失一个热气球，但没有人伤亡。 这次出来，还没有死过人呢，这放在以前，谁能做到。 李靖看着热气球有些眼热，但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这是越王的，不是他的。 李靖感慨万分。他这次带越王出来，是想要看看越王的军事天赋的，想试试越王对兵法的掌握。 结果越王做出来的事情，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一个比一个让人惊叹。 他很确定，论兵法，越王比不上他。 但，若是真的打起来，他不是越王的对手。他不是输在兵法，他是输在那不可思议的武器。 他不会自大的以为，他有了这些东西，就能比越王厉害，越王想法天马行空，他远远比不上。即使有了这些东西，怎么用，他没有越王那么了解。 更何况，谁知道越王会不会突然又拿出一个新的武器。 昨天之前，谁又能想象出，炸弹还可以在天上扔，人居然能跑到那么高的地方。 李靖找到了在补觉的李泰。 “殿下，颉利跑了，为何不让天兵继续追？” 李泰幽怨地看着打扰他睡觉的李靖：“热气球也不是万能的，不能长时间追。现在颉利应该是向阴山方向跑了。他会路过浑河，霍国公就在那边，交给霍国公吧。” “你让我把柴绍调到浑河，就是料定了颉利会途经此处？”李靖很疑惑，李泰让他派一支兵马去浑河的时候，他以为是要从那里挺进阴山，今天李泰却说颉利会走这里。 早知道就多派一些兵过去了。 李泰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多派兵也不能彻底打垮颉利，这里是突厥。” 李靖点头，是他太着急了。 “殿下为何如此肯定，颉利会途经浑河？” 第131章 颉利请降 “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李泰瞎编了一个，总不能说他看过史书吧。 “敢问殿下，之后可有什么安排？” “安排？暂时没有，后边的事应该用不着我吧，让我偷偷懒不好吗？” …… 颉利带着兵马沿着浑河向阴山跑，粮食损失了不少，已经不够吃了，必须尽快补给。 人马停在浑河边上，这个季节浑河已经结冰，颉利命人尝试着弄点鱼上来。 运气还不错，弄到了不少鱼，这鱼就当一餐了。 突然，一个斥候骑马过来。 “报！”斥候下马下跪，“前方发现唐军，大约两千多人。” 刚烤熟的鱼还未入口，颉利将鱼塞在布袋里，连忙整肃人马。 颉利极目远眺，远远地看到了唐军。 “勇士们，唐军就在前方，咱们没有粮食了，要想吃饭，就得把粮食抢过来。” 颉利打定了主意，先打一场，运气好抢些粮食过来，运气不好就跑，唐军跑得不快。 颉利带军向前冲去。 “冲啊！” 柴绍看到突厥兵冲了过来，也是愣了，突厥兵看到他不应该马上跑吗？怎么还冲过来了，一副拼命的样子。 既然送上门来了，就省得去追了，把颉利绑回去，是个大功劳。 一波箭雨，带走了一波突厥兵，但他们还是无所畏惧地冲。 柴绍派出了陌刀队，这批陌刀是用越王的材料打造的，削铁如泥，完全不怕突厥骑兵。 陌刀队冲入突厥骑兵里，然后弯腰，拿着陌刀专砍马腿，骑兵掉下来后再补一刀，突厥兵损失惨重。 号角响起，颉利召集士兵撤退，唐军太强，他打不过，先行撤退才是上策。 颉利带着骑兵马不停蹄地跑，唐军还有步兵，肯定追不上来。 颉利顺着浑河全力奔跑，跑了几里地后，扭头看向后边，只见唐军已经追上来了。 唐军在冰上快速地前进，好像比骑马的速度还快一些，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怪异的东西。 颉利不敢再顺着河边跑，迟早要被追上。 队伍转向了云中方向，唐军紧追不舍，颉利使劲抽着战马。 奔行了数十里后，才把唐军甩在身后。 柴绍暗自叹气，太遗憾了，眼睁睁地看着功劳跑了。 越王给他们准备了滑冰鞋，顺利的话甚至能追上马匹，可惜颉利掉头跑了。马蹄铁都装上了，速度提升了不少，可还是追不上颉利的铁骑。 唯一欣慰的是，颉利朝着白道方向跑了，李世绩应该已经到白道了。越王还真是料事如神，知道颉利一定会往白道跑。 不佩服不行啊。 话说颉利带着残余的两千人来到了白道，却发现唐军早已在此等着，颉利再没有碰一碰的心思，带着人就跑，远处的李世绩都愣了，这也太怂了，都不过过招，那他岂不是白来了？ 颉利朝着东南方向跑，那是铁山的方向，曾经是他的大本营。 几天后，颉利终于抵达了铁山。这几日，为了躲避唐军，他只敢晚上行军，没有吃的，就把马宰了。 跟着逃过来的人已经不足一千。 “可汗，终于找到你了。”是执失思力。 那日被天上的唐军炸锅之后，他就和颉利失散了，他听了越王的话，来铁山等着，说颉利一定会来此地。 他早早来到铁山，召集兵马，原本的十万，只剩下三万了，那日走散了很多。他只是把周围的聚集起来了，他没理由去很远的地方找人，壮大颉利对他可没好处。 “执失思力，你活着，我很高兴。”看到这里召集了三万兵马，颉利好受了一些。 “可汗，咱们该怎么办？唐军不知道何时就会追来。” “现如今，只能向大唐投降了。”颉利无奈，他已经无力与大唐一战。自从唐军出现后，他就一直很被动，连个像样的反击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对唐军造成什么伤害。 这不是在打战，是在被屠杀，除了投降，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向大唐请降，举国内附，日后再择机东山再起。 “可汗，请三思啊。”这个结果，执失思力已经预料到了，准备的说，是越王预料到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这次去长安的特使。 “不必多言，我已经想好了。我向认命你为特使，千万长安请降，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颉利说出自己的打算，他已经没有别人可以用了，身边只剩下执失思力了。 他总不能亲自去长安，去容易，就怕再也回不来了。 执失思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向颉利一顿保证后，带上国书和几个亲兵就出发了。 经过数日的赶路，执失思力终于抵达了长安，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俺是宿国公程咬金，越王跟俺说了，你会来长安，俺等你有些日子了。” 对于这个，执失思力并不意外，越王已经提前派人告诉他了，他此次前来就是走路过场，演戏给颉利看。 程咬金带着执失思力进宫见到了李世民。 李世民还在日常操练李承乾。 “陛下，这位是突厥的执失思力将军，他奉越王之命前来替颉利请降。” 程咬金的这句话，把李世民说懵了，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什么叫奉越王的命令，来请降不是颉利的命令吗？ “为何是奉越王之命？” 执失思力跪下：“启奏陛下，臣已经是越王殿下的人，臣为越王殿下办事，臣现在是在颉利身旁的钉子。越王殿下早就料到，颉利会派臣来请降。” “原来如此。”青雀真是长本事了，颉利身边的人都能挖过来，一个康苏密，一个执失思力颉利遇到青雀，算他倒霉。 “陛下，越王殿下让臣带句话，颉利此次投降绝不是真心归附，待突厥草青马壮之时，颉利会移向漠北，伺机东山再起。” 李世民愁眉，青雀连这个都料到了。 只是，为什么青雀都是让别人带话给他，就不能亲信写信给他？ 程咬金明显也收到了信儿，唯独他蒙在鼓里，要不把程咬金那只信鸽也抢过来？ 第132章 唐俭前往突厥 程咬金总感觉李世民今天的眼神不对，就想要跑路。 “陛下，臣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站住。”李世民没好气地看着程咬金，“给青雀带个信儿，朕派唐俭去和谈，让他去接应。” “是。” 唐俭被叫到宫里后，李世民命他去突厥抚慰。并嘱咐他注意安全，颉利图谋不轨，并非真心归附。唐俭都要哭了。 这个任务太危险了，倘若颉利有二心，很有可能把他宰了，他何苦去送人头呢。 既然已经打败了颉利，接着打不行吗，那才叫一个痛快。 可是，陛下都下旨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回家先交代好后事吧。 执失思力跟着唐俭前往鸿胪寺，他猜到了唐俭的心思。 “莒国公，您不必担忧，在下会在突厥保护好您的安全。” 唐俭停下脚步：“你，保护我？为何？” “在下现在替越王殿下办事。越王早预言，莒国公必定是此行的特使。” 唐俭都要哭了，越王参与的，没有小事，恐怕是大麻烦，他更不放心了。越王既然早已猜到，为何不做布置，免了他这一行。 “越王殿下可说，我能否安全回来？” “呃，这倒是没有。” 完了！ 唐俭心如死灰，越王没说，就是说明他这次是凶多吉少啊。 越王不地道啊。 执失思力这个人，他根本信不过，能成为突厥特使的人，能真心效忠越王，鬼才信。越王怕是被骗了。 唐俭回家后，没有说这次的凶险，只说是去突厥，家里人听到突厥投降了，觉得是好事，也没吵闹，只有唐俭一个人心里滋味复杂。 三天后，唐俭和安修仁奉旨前往突厥，唐俭选择了马车，骑马他也会，但骑马没有马车舒服。 而且，马车比较慢，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即使万般不愿，车队还是到达了突厥。颉利亲自迎接。 “请大唐特使前往营帐休息。待休息好了，咱们再聊正事。” 唐俭没有异议，不急于这一时。 “可汗，大唐特使安顿好了。”执失思力进来道。 颉利点点头，他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 大唐既然派特使来了，说明大唐已经接受了他的投降，此时唐军就不会前来攻打，大唐陛下的旨意总不是假的。 而且，大唐特使在此，就是人质，唐军不敢轻举妄动。 来了好啊，来了慢慢谈，就先这么耗着，最好拖过这个冬天，拖到他缓过来。到那时，他就不用再怕唐军了。 就算大唐着急，等不了那么久，那大唐想要接收突厥，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插手的，他在其中暗中捣乱，大唐不那么容易进来。 大唐特使进入突厥的那一刻，不，是大唐皇帝接受突厥投降的时候，他就赢了，大唐得不了好处。 唐俭被安排在一个帐篷里，这里很冷，跟长安城没法比，在长安的时候，家里有地暖，有火炕，还有火炉，只要不出门就不冷。在屋里热得都要脱掉外边的长衫，太热了。 冷就算了，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没有新鲜的蔬菜。 现在想想，长安城就像仙境一样，外边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短时间内，颉利怕是不会跟他谈判的，拖得越久，对颉利越有利。 而李靖那边会不会动手，他一点数都没有，陛下也没说。 万一李靖急功近利，带着大军杀过来，那他的人头就不保了。 这次来真的就是来送死的。 时间来到二月，颉利一直没有找唐俭，唐俭也没有去找颉利，他知道，找了也白找。 李靖率军，来到了白道，与李世绩会合，李泰也随军前来。 “李伯伯，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殿下有想法？”李靖好奇道。 李泰给自己倒了杯茶：“颉利虽然惨败，但兵马还不少，如果得到九姓铁勒的庇护就很难追上他们了。如今唐俭去了颉利那里，突厥放松了戒备，我们去袭击，就可以平定贼寇了。” 李靖高兴地说：“殿下，您这是韩信灭田横的策略。” “不管谁的策略，管用就行。” “大将军，殿下，”副将张公瑾站了出来，“莒国公此刻在颉利营帐，若是我们突袭，颉利必定以莒国公为人质，莒国公十死无生啊。” 李靖握紧了拳头：“我们只要考虑怎么拿下颉利，其他的不要管。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陛下也希望吾等能一举拿下突厥。不要去考虑唐俭，他能否活下来，就听天由命吧。” 李泰吐掉嘴里的茶叶道：“李伯伯真狠心啊，莒国公为国效力，你为了战功，却不顾别人的死活，太无情了。” “张副将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定会保护好唐伯伯的安全，不会让他出事的。”说完，李泰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靖苦笑，居然被越王教训了，他还能不知道越王早有布置？那个执失思力就是越王的人，保护唐俭等人想来不是问题。 夜里，李靖带精兵连夜出发，李世绩带军在后面跟着。李靖带着人冒着大雪前进，即使穿着棉衣，也被冻得瑟瑟发抖。 到达阴山后，斥候发现前面有突厥的营帐。李靖命人趁夜慢慢接近，在两百米的地方，李靖命人射箭，箭头带有火星，在落到帐篷的时候，帐篷就开始燃烧。 营帐里的突厥兵都跑了出来，李靖命东宫卫扔炸弹。突厥兵被炸得天昏地暗，四散而逃。 李靖原本很瞧不起东宫卫，但这次出来却让他刮目相看，东宫卫的战斗力不比他的精兵差，最重要的是，东宫卫有炸弹。 自从有了这玩意儿，他都很少动脑子去想兵法了，有了这玩意儿，哪儿有打不赢的。以前需要考虑每一个小细节，考虑不周的话很有可能失败。 现在虽然不能说不用动脑子了，但确实轻松了不少，众人商讨策略时，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吵得面红耳赤了。 “薛仁贵。” “末将在。”一个年轻的将领朗声回答。 “本将要交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第133章 突袭牙帐 初八这天，薛仁贵带着两百东宫卫趁着浓雾前行，他这次的目的是颉利的牙帐。 对于这次任务，薛仁贵一点都不敢马虎。他从小习武，立志成为一个将军，几个月前，他突然被越王的人带到了长安，这让他离自己的梦想近了一步。 到长安后，他被安排在青莲书院，鼎鼎有名的大将军李靖居然成为了他的师父，就连太上皇也经常给他上课。 虽然越王说这都是因为他天赋好，但他明白，如果不是越王，他不会这么快入了李靖的眼中。越王可以说就是他的伯乐，而他，一定要成长为一匹千里马，以报答越王殿下。 随军仅仅几个月，他就成为了一个小将领，李大将军也信任他，这次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他，那这次的任务一定是苏定方的。 雾很大，能看清的地方不足百步，为了不惊动颉利，他们只能步行。 薛仁贵示意部下停下，补充体力。 他拿出干粮，一边啃一边喝水。 吃饱喝足后，拿出司南，辨别着方向，这种天气适合突袭，但前提是别迷路，要时刻注意方向，否则会功亏一篑。 离颉利的牙帐越来越近，只剩下不足十里的距离，薛仁贵带人小心翼翼地前行。 雾已经有些变薄，得抓紧时间了。 突然，左前方响起了马蹄声，非常急促，声音越来越远。 坏了！ 被发现了，刚才的一定是颉利的斥候，这会儿去通风报信了。 “都上马！”薛仁贵下令，已经暴露了，撤退是不可能的，只有追上去，提前突袭颉利的牙帐。 两百东宫卫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上马朝着前方奔去。 奔行了大约七里地，薛仁贵看到了突厥人的帐篷。炸药被扔了出去，爆炸的地方接连着火。这种条件也看不清粮草在哪儿，只能扔到哪儿算哪儿。 冲过来的突厥兵，在被炸弹炸翻几波后，再也不敢上前。 看着区区两百人，却无法拿下，突厥士兵觉得很憋屈，但又无可奈何。 李靖的大军一直在后边跟着，这时候也已经到了跟前，唐军蜂拥而上，突厥兵开始撤退。 牙帐里，颉利再次听到了那恐怖的声音，唐军再次打来是他始料未及的，大唐的特使就在这里，他们怎么敢。 李世民太狠了，居然把国公送来当诱饵，大唐根本没有和谈的意思。 颉利深知自己上当了，原本的计划泡汤，此时也顾不上其他，只能先跑了。 “来人，把大唐特使带过来。” 带着人质，唐军也会忌惮一二。 颉利的亲卫来到唐俭的帐篷时，唐俭已经不见人影，同行的安修仁也不见了，都跑了。 “快去追！”颉利怒吼，他一定要将唐人碎尸万段。 声音越来越近，颉利提枪上马，带着仅剩的两万多人，往西奔逃。 此时唐俭和安修仁刚刚从突厥大营逃出来，马匹是提前藏好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李靖那厮，根本不管他的生死，这时候发动袭击，等于唐塔送死。 执失思力此刻也不知道在哪儿，说好了要护着他们，现在人都看不到，若不是他们机灵，第一时间就跑了出来，现在恐怕脑袋都搬家了。 被念叨的执失思力如果知道唐俭这样看他，他定会大呼冤枉。 他也不知道唐军会来得这么突然，他当时正在巡视大营，听到炸弹的声音后，命心腹偷偷烧了粮草，派人去接应唐俭的时候，已然人去楼空。 这该死的天气，找人都不好找，他派了几批人去找，他可不能让特使出事。 执失思力带着心腹从大营里往外打，朝着唐军的方向前进。 颉利跑了，这时候能做的就是跟唐军汇合。 突厥兵被前后夹击，顿时乱作一团，没有了主心骨，成为一盘散沙。唐军不费吹灰之力，歼灭了上万人。 这里是颉利大本营，百姓有十余万，全部成为了俘虏。 看着堪比大军的俘虏，李靖开始心疼粮食，这么多人，能把他吃穷了。 这么多人，就算是陛下，也不敢说随随便便就能养得起吧。能说这种大话的只有越王了。 李靖一拍大腿，他差点把越王给忘了。 找到李泰后，李靖就开始哭穷，话里话外就是让李泰想办法安置。 “李伯伯敢给我就敢要，这些人我都要了。”李泰的大包大揽让李靖非常高兴，他没找错人。陛下也得感谢他，他可是给陛下提前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李泰不知道李靖的心思，他还巴不得再来一些人呢，他很缺人。修路，铺桥，重盖定襄城，都需要人。 定襄这边也会建很多的工厂，这十万人可能都不够。 “唐伯伯人呢？”李泰终于想起了倒霉的唐俭，作为特使在颉利身边，是非常危险的。虽然历史上唐俭有惊无险，但万一呢？ 李靖还真是一点都不顾唐俭的死活，都不带管的。 “呃，我忘了。” “你根本就没考虑过唐伯伯的死活吧，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想想，这次打仗，咱们的伤亡可以说忽略不计，若是这样的情况下，唐伯伯死了，别人会怎么看你？”李泰也是服了。 “我马上派人去找。”李靖有些慌了，他确实没有考虑过唐俭，在他看来，唐俭死了就死了，只要能拿下突厥就好。 如果唐俭死了，那是他命不好，陛下会厚葬他的。 但经李泰这么一提，他有些不对味儿了，这次来突厥，大唐基本没有什么损失，顶多就是吃了几袋儿米。以前还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这次战争可以说非常完美，如果唐俭死了，就不完美了。 而且，朝中那些人也会认为他故意让唐俭送死，他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朝臣不怕，就怕陛下也这么认为。 唐俭不能死。 李靖派自己的心腹去找唐俭。 在阴山东北方向，唐俭和安修仁正拼命逃，那晚他们跑错了方向，没有找到大军，此刻正被突厥兵追击。 突然，唐俭的马体力不支，倒地了。 突厥兵就在不足一里远的地方。 第134章 唐俭脱险 安修仁将唐俭拉上自己的马，使劲抽着马匹，马发出嘶鸣，用尽全力奔跑。 只是，跑了一夜，马已经疲惫了，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突厥兵越来越近，唐俭已经绝望了。 雾已经被阳光驱散，两人暴露在突厥兵的视野里，只要突厥人搭弓射箭，他们必死无疑。 唐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心里暗暗发誓，下辈子一定要坑李靖一把。 “轰！” 恐怖的声音再次传来，马匹受惊，突厥人摔下马。抬头看去，那神秘的天兵又出现了。 炸弹在不远处炸响，没有炸到人。 突厥人离唐俭太近了，程处默怕误伤了唐俭，只能先吓唬一下，否则就成笑话了。 热气球缓缓降落，气球上的人拿出弓箭，将突厥人歼灭。 程处默跳下来，收拾战利品。早在突袭之前，越王就派他来接应唐俭，只是昨天晚上雾实在太大，在气球上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隐约知道牙帐的大概位置。 昨天晚上没有找到唐俭，程处默等人分散开来四处寻找，程处默正好在这个方向，发现了被追逐的唐俭，千钧一发之下，救了唐俭二人。 唐俭运气真不错。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唐俭，还没有缓过来，他站起身，确定自己没有尿裤子后，向程处默表示感谢。 “多谢程公子，若不是公子，老夫此刻已经归西了。”唐俭心有余悸。 “莒国公客气了，要谢就谢越王殿下吧，是他让我来接应你的。” 唐俭连连点头，还是越王地道，知道派人来接他，不像那个李靖，完全不顾他的生死。 回去后要好好参李靖一本，然后给越王请功。 唐俭坐上了热气球，缓缓上升的时候，唐俭有些脚软，这也太高了，而且还要往更高的地方去。 过了许久，唐俭硬着头皮看向外面，他们已经远离了地面，刚才的突厥人变得比手指头还小，有些神奇。 他极目远眺，一望无际的草原，虽然是冬天，但看着也很壮观。看得都有些痴了，原来在高处是这种感觉，很爽。 “阿嚏！” “莒国公可要小心了，这天上可比下边冷，越王说那个，高处不胜寒。” “高处不胜寒？”唐俭念叨着，高处确实是比较冷，越王也有这种感觉吗？ 在唐俭的要求下，热气球晃晃悠悠整整半天后才到达了铁山，其他的人已经回来了，看到程处默把唐俭带了回来，也放下心来。 “唐伯伯，让你受惊了，请里边坐。”李泰招呼着唐俭。 唐俭为大唐兢兢业业，劳苦功高，李泰不想让唐俭因为此事对朝廷失望，这件事确实是朝廷有错，李泰只能尽量弥补。 唐俭进入暖和的房间，吃了李泰准备好的火锅，然后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疲惫，好好睡了一觉。 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李泰正等着他。 “唐伯伯，来坐下，一起吃点。” “殿下真是会享受，老夫佩服。”唐俭拿起筷子开吃。 “伯伯是夸我还是骂我？” “自然是夸你，这么好吃的东西，别人可弄不来。”一口肉下肚后，唐俭放下筷子：“殿下找老夫有事？” “是想跟您商量一下鸿胪寺的事情。” 鸿胪寺是大唐的九寺之一，掌管外宾之事，有着外交部的职能。 拿下突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必定会震慑诸邦，西域诸国、吐蕃、高句丽这些小国肯定会派使者来长安。 按照李世民的个性，一定会为了面子，大方地赐给诸国大量的好处。 死要面子活受罪。 每次来长安，各国使者都能得到远大于付出的赏赐，所以各国也喜欢来长安薅羊毛，而且李世民那只羊还被薅得很开心。 在李泰看来，那就是缺心眼。 拿自己的钱养着那些白眼狼，养肥了再咬你一口，傻不傻。 “殿下的意思是？”唐俭有些不明白李泰的意思。 “等这次回去后，本王想在鸿胪寺谋个差事，还希望唐伯伯不要嫌弃。” 羊肉在锅里翻滚，但唐俭已经觉得这饭不香了。 越王哪里是去谋差事，他就是想去搞事情啊，被越王盯上的，就没有好下场。 几个月前的事情，唐俭还历历在目，那些和尚被越王整惨了，轰动了长安城，不，是轰动了全大唐。 越王怎么能这样，就盯着他的地盘搞事情，没在鸿胪寺入职的时候就搞那么大的动静，要让他进入鸿胪寺，指不定在天上戳个窟窿。 越王想必对祭祀之类的事情没兴趣，那他感兴趣的想必就是各国使臣了，这关系到与诸国的关系，这下麻烦了。 那些人究竟怎么招惹越王了？ 越王根本没有征求他同意的意思，只是提前通知他，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他还得感谢越王呗？ “殿下，您进鸿胪寺是？” “就是去玩玩，顺便收拾一些不识趣的人。” 唐俭真想当场哭出来，还真是这样，凭他可阻止不了越王啊。 命苦啊。 老子整完了，轮到儿子了，他这是什么命啊。 “唐伯伯，不必担心。出了事不会怪到你头上。” “殿下这是何苦啊，非要跟诸国交恶？” “要怪就怪他们不识趣，作为大唐属国，理应朝贡，对大唐毕恭毕敬。可事实呢，他们在大唐得到的远比他们拿出来的多得多，大唐这个老大当得太憋屈了。” “唐伯伯想必也在那些使臣那儿受了不少气吧，使臣居然敢对我大唐的官员摆架子，这像什么话？本王就是好让他们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有不实际的想法。” “日后，各国使臣来大唐必须低头，您这个鸿胪寺卿也要硬气，这是大唐的脸面。” 唐俭开始理解李泰的话，他何曾不想硬气。越王说得没错，属国来了，就要有属国的样子，不能把他们当成大爷。 “殿下，有颉利的消息了。” 李靖进来了，脸色很难看。 李泰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颉利没出现在他预测的路线上？ 第135章 颉利西逃 阴山惨败，颉利带着部将向西而逃，这么憋屈的仗他从来没遇到过，完全没有形成有效的反击，唐军一到就立马跑。 到现在还没搞清楚那天雷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大唐不知道哪儿来的神兵，让他如此狼狈。 如果真刀真枪地干，大唐未必是他的对手，当初就应该不顾一切攻入长安城，那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他了。 执失思力不见了，部下也都叛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离去，儿子叠罗施也走丢了。 颉利仰骑头，水壶里最后一滴水滴下来，打在了胡子上。 舔了舔胡子，好渴，粮食和水都没了。 跟过来的只剩下数十人，一个个已经精疲力竭。现在只有尽快去阿史那苏尼失那里求援，才能摆脱唐军。 离牙帐只剩下百里，再坚持坚持就到了。 突然，颉利心里莫名有些慌，他总觉得继续走下去会很危险。今年这仗很诡异，颉利决定相信一次直觉。 他调转马头，朝着西北方向去了。 已经拿下阿史那牙帐的李道宗等候已久，李靖命他在此等着颉利，这其实是越王的主意。李靖现在非常信任越王。 “报，颉利在据此百里处向西北方向逃窜。” 李道宗一拳砸在桌子上，太可惜了。 颉利的鼻子倒是挺灵，越王这次失算了。 …… 得知颉利没按照原本的路线走，李泰郁闷死了，是加快了这张战争的速度，减少了唐军的损失，但也改变了一些历史轨迹，颉利原本这会都已经被抓住了，但因为他的参与，逃了。 这是他的责任，还得他自己弥补回来，抓不到颉利就不算彻底打败东突厥。 李泰带着东宫卫悄悄出发了，程家兄弟还有秦怀道、尉迟宝林都一起。他们没有问，只是跟着李泰，他们知道越王现在很不高兴。 李靖发现后，立马派人去保护。 就算是他亲自去，也劝不回来。 斥候已经前去打探，李泰在后面缓缓向西。颉利现在能去的无非是吐谷浑和高昌国，现在不确定他去了哪边。 “报！” 士兵骑马而来：“殿下，突利可汗带一千人前来，想要见殿下。” 突利，李泰差点就忘了这小子了，突利是颉利的死对头，这次还想着利用这小子牵制接力来着，结果进行得太顺利，没有突利的用武之地。 “让他过来吧。” 这时候过来会是什么事？ 突利身后跟着两人，在离李泰十步远的地方勒住缰绳，抱拳行礼。 “臣见过越王殿下。” 既已决定投靠大唐，就得以臣子自居了。 “不知突利可汗来此，是为了何事？” “臣得到消息，颉利已经逃到高昌国，臣愿随殿下前去捉拿颉利。”颉利不死，他心里不安啊，如果颉利有朝一日回来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李泰同意了，打高昌有个帮手也好。 现在的高昌国王是麴文泰，是汉代尚书令鞠谭的后代。 几个月前，玄奘西行，途经高昌国，麴文泰以礼相待，此时高昌国对大唐是毕恭毕敬。 历史上，在贞观四年，也就是今年，麴文泰还会去长安朝见，李世民高调召见了他。 但他回国后，受西突厥威胁，参与到西突厥的内斗之中，阻断了西域贡路，不再搭理大唐。 也不知道该说他软弱还是两面派，总之这个人不靠谱。 如是他老实交出颉利还好，倘若包庇颉利，只能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队伍行驶了数天，到了玉门关下，补给已然不足，李泰决定在玉门关补给食物。 玉门关城门紧闭，看不到人烟。 虽说这是边关，但这里并非战时，按说不会大白天地关着城门。 “上面的人听着，越王殿下在此，快点打开城门。”程处默粗着嗓子朝城门上喊。 “这门不能开，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泰抬头看去，居然是长孙冲，真是阴魂不散，晦气。 “长孙冲，睁大你的狗眼，你别说你连越王都不认识了。”程处默看到长孙冲也来气，怎么又遇到这个恶心的人。 长孙冲假装看不清，揉了揉眼睛：“呦，还真是越王。臣在这里给你见礼。”都是因为越王，他才被打发到这个鬼地方，用尽了家里的关系，他才混了个守城的差事。 他一个长安的才子，却干着武将的活儿，他都觉得丢人，越王休想轻易进来。 “殿下，这里是边关，臣也不敢轻易打开城门。而且你身后是突厥人吧，莫非越王投靠突厥了？” 李泰冷笑，这是在骂他叛国了啊，几天不见，脑袋变硬了，不知死活。 “来人，往后撤退。” 长孙冲看到人撤了，心里很得意，终于让这个高傲的家伙吃瘪了。 他的笑脸还没放下，就见李泰等人停下了，从后边窜上来数十个人，手里拿着什么，在朝城门扔过来。 “轰！” 又是一阵狂轰滥炸，长孙冲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瘫了。这东西他听说过，但他不想威力这么大，城门都炸掉了。 这下坏了，他刚才拦着越王，越王不会放过他的。 长孙冲不敢犹豫，脱下盔甲就跑。 李泰带着人从破掉的城门进入玉门关，迎面来了一个将军，李泰猜测这应该是玉门关守将张守。 “臣见过越王殿下。”事情的经过张守已经听说了，这个长孙冲真是成事不足，守了城门都能弄成这样子，若不是看在长孙无忌的面子上，也不会让长孙冲当差。 后悔莫及啊。 破坏城门的就是传说中的炸药吧，这玩意儿可把突厥打惨了，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很生气，但是越王手里有炸药，他惹不起，炸毁城门的事还是禀告陛下吧。 至于西域那些小国，还没胆子打过来，没城门没事，多派人守着就是了，修城门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对上越王，只能怂，他可不认为自己能扛得住炸弹。 悄悄溜了长孙冲带了几个手下，乔装一番后溜出了玉门关。 第136章 高昌国王 长孙冲带上干粮和一些水，骑马朝着高昌国前行。 他来玉门关也不是什么事没做，他收买了一些人，当初也是以防万一，现在还真用上了。 当初太英明了。 高昌国的宰相阚贺，曾与长孙府有过交集，一些生意上的往来。由于高昌国对大唐的态度，长孙无忌在阚贺那里也说得上话。 他得罪了越王，必须要弥补。颉利去了高昌国，如果他去高昌国把颉利率先捉回来，那就是大功一件。说不定陛下把他之前的罪过一并免了，还能回长安，迎娶长乐公主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天大的好机会。 长孙冲几人来到高昌国边境，遇到了高昌国的军队。 得知长孙冲是去找宰相的，将领也不敢怠慢，虽然不合规矩，但还是派人将长孙冲带到高昌城。 阚贺得知长孙冲来此，心情复杂。高昌国与大唐交好，但国王却收留了颉利。 大唐的人来此，必定是为了颉利，可是为什么是这种方式，大唐那边可没有什么文书。 “外臣长孙冲见过阚相。” “请坐。不知长孙公子来此是为了何事？是代表谁来的？”阚贺直接问道。 “阚相，我是受父亲之命来的，与朝廷无关。”撤出父亲的名字，或许还会给些面子。 果然，阚贺表情变了变，沉声问道：“令尊派你来做什么？如果是对高昌国不利的事情，老夫不会做的。”私下见长孙冲已经不合规矩了，事后难免要跟国王解释一番。 “颉利跑到了高昌国，阚相知道吧。父亲派我来正是为了此事。” “此事可不是老夫说了算，若是想要高昌交出颉利，那也应该是大唐朝廷派使者来。公子还是请回吧。”他就知道，肯定为了颉利而来，国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留下那个祸害，大唐的威严岂可轻碰？ 他已经劝过了，但国王坚持收留颉利，如果大唐派特使过来，都不知该怎么应对。 “父亲让我来的意思是为了阚相您，相信您呃有所耳闻，大唐这次剿灭东突厥，几乎毫发无伤，颉利还没还手，就结束了。你觉得陛下此刻在想什么，他有必要跟高昌国低声吸气，求你们交出颉利？朝廷不需要商谈，直接出兵高昌。高昌到时候会怎么样？” 阚贺一惊，没错，此时的大唐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唐，打得颉利毫无还手之力，高昌更不是对手。 大唐已经不需要跟他们和谈了，惹怒了大唐，直接灭了高昌也不是难事。 必须在大唐朝廷出兵之前交出颉利，否则大难临头。 “来人，请长孙公子下去歇息。”阚贺打发了长孙冲，他要好好考虑考虑，怎么让高昌脱出困境。 国王就是坏石头，是说不动了，除非…… 除非他不是国王。 晚上，阚贺趁着夜色掩护来到了麴文泰的弟弟麴文平的府上。 麴文平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对于兄长继位一直不满，三番五次地想要拉拢他，他给拒绝了。 现在高昌国危在旦夕，顾不了太多，让麴文平上去也并非不可，人虽然混账，但还算有些才华。 跟高昌国比起来，国王不算什么。 “阚相，本王往日请你不来，不想今日却主动登门了。”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他对这个老头儿已经失望了。 阚贺不想多话：“王爷，你想上去的话，我送你上去。” 麴文平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这话是阚贺说出来的，这老头儿是他哥哥的那边的人。 “我说我可以帮你登上王位。” “为何？” “国王留下了颉利，大唐就要打过来了。” 麴文平恍然大悟，这个问题确实棘手，他开心相信阚贺的话。大唐不是高昌可以抵抗的，他若想坐稳王位，也要背靠大唐，交出颉利是唯一的选择。 “阚相放心，我登上王位，立即将颉利送给大唐。” 两人随后商量着具体的计划。 阚贺和麴文平认为事不宜迟，第二日凌晨动手，那时候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凌晨时分，王宫里异常寂静，阚贺来到了王宫。王宫的守将是他的亲戚，这点麴文泰是清楚的，出于对他的信任，一直没有换掉。 麴文平带着人来到王宫门口与阚贺会合，宫门打开，人鱼贯而入。 巡守的人，已经被调离，众人毫无阻拦地来到国王的寝宫。 “将这里团团围住。”麴文平高喊一声，宫里已经被控制，麴文泰插翅难逃了。 正要冲进寝宫的麴文平停下了脚步，麴文泰出来了，一点都不像刚睡醒的样子，衣服穿戴整齐，就好像，没有睡觉的样子。 “麴文泰，你在那个位置坐得已经够久了，该下来了，我一定会比你做得好。”就算没睡又如何，他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麴文平，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寡人为何出来这么及时吗？” 麴文泰的话让阚贺有些心慌，眼前这个人可不是废物，也是有诸多手段的。 难道他有后手？不可能，宫里已经被控制了，他还能怎么办？ “你们不信寡人的话，来人。”说着，从寝宫四周突然出现大量的弓箭手，寝宫里也出来很多手持兵器的士兵。 麴文平和阚贺目瞪口呆，这哪儿来的这么多人？ “阚相，昨日，大唐的长孙冲去了你的府邸，而后你去找了麴文平，寡人不是傻子，岂能不明白你的想法，既然知道，寡人岂能不做准备？” “你跟了寡人多年，一直对你信任有加，但你却背叛了寡人。寡人恨不得将你扒皮削骨。” 阚贺摘下自己的帽子，脸上毫无血色：“这次臣认栽了，只是，老臣最后多说一句，还请您将颉利送到大唐，这个人留不得啊。” 败得很彻底，阚贺无话可说，他能做的都做了，日后高昌国会是什么模样，也与他无关了。 “阚相，寡人不会杀你，你就在家养老吧。”麴文泰最终没忍心下手，毕竟跟着他立了不少功劳。 “寡人知道你的意思，你无需担心，寡人既然敢这么做，就有后手。” 第137章 高昌联手西突厥 阚贺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士兵，看装扮不像是高昌人，倒像是西突厥。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认命了，他也说不好，国王这一步到底是好是坏。他脱下官服，失落地走向自己的家里。说是让他养老，实际上就是在监视他，跟坐牢差不多。 看着熟悉的王宫，阚贺感慨不已，这个他来过无数次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了。 长孙冲被冲进阚府的侍卫抓走了，麴文平被一刀砍了，至死都未瞑目。 此时的玉门关外，驻扎着李靖带来的十六万大军，李泰前脚走，他后脚就带着人来了。 李泰要保护，颉利也要抓到。 颉利跑到了高昌国，李靖不怕小小的高昌国，他带着现在这些人，很快就能拿下。但这必须请示陛下，由陛下圣裁，他不能私自做主。 他看着对面的越王是又爱又恨。越王有本事，这次战争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可是也太有主见，自己悄悄地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不来，越王会凭那三千东宫卫打高昌。尽管东宫卫的战力已经超过了他的精兵，但对方有十万兵马，太冒险了。 “殿下，你就不要给臣出难题了。” “好吧。”果然是不行，李泰撇撇嘴。本想着让李靖带兵直接攻打高昌，但李靖死活不愿意。 他已经派人给高昌送信过去，让高昌把颉利送过来。高昌的回信一直在扯淡，而且信里说，长孙冲勾结高昌宰相，意图谋反，已经被拿下，希望大唐给个说法。 长孙冲去了高昌国，李泰是知道的，不想长孙冲还惹出这么大的事。 他不信那个废物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长孙冲的死活他也不在乎。但高昌国的态度让他很不满。 用长孙冲来威胁大唐，亏麴文泰想得出来。 人不能死在高昌，这是面子问题，不能丢了大唐的面子。 “殿下。”薛仁贵走了进来，他走到李泰耳边，说了些什么。 李靖竖起耳朵，什么都没听到。 他心里有些吃味儿，这个徒弟白教了，只告诉越王，不告诉他这个师父，白眼狼一个。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李泰总觉得李靖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高昌国内发现了大量的西突厥人，而且高昌边境驻扎十万西突厥兵马。” “高昌和西突厥联手了？” 李泰没有说话，这么明显的事情，不需要他多言，这下，高昌不打也得打了。 也不知道麴文泰是自愿的还是被逼迫的。 李泰不愿再等了，朝廷的旨意下来得猴年马月了，他必须速战速决。 “李伯伯，我要打高昌，这一仗已经避免不了了，当初你突袭颉利，不是也没顾朝廷的旨意吗？” 李靖心想，这能一样吗？打突厥是打突厥，打高昌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越王这话说得没错，这仗迟早要打。 但枉顾朝廷的事他不干，他的处境可不好，不能再落人口舌。 “没有朝廷的旨意，高昌是不能打的。”李靖顿了顿，“不过，若是殿下执意打高昌，臣为了保护殿下，也只能出兵，这是不得已为之。” 李泰失笑，在朝廷待久了，都变成老狐狸了。 “现在的情况是高昌与大唐边境处有十万兵马，而在另一边有十万西突厥兵马。如果与高昌军发生冲突，我们必定会损失惨重，虽然有炸弹在手，但伤亡在所难免，而且，打起来，不知要多久才能有结果。” “如果派兵绕过去，则有可能被西突厥和高昌夹击。” 李靖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如果以前，他根本不会犹豫，直接带人去冲。但突厥之战打到现在，可以说前所未有的完美，他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情况，不想有过多的伤亡。 都是越王的错，让他现在眼光非常高，一般的胜利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那就把这十万兵马调回高昌城，然后咱们围攻高昌城。在西突厥反应过来之前，拿下高昌。” “怎么调？” 李泰笑而不语，李靖气得咬牙切齿，这要是他儿子，早把腿打折了，装什么神秘。 突利喊道了营帐。 “见过殿下，见过大将军。” “突利将军，我有事情交给你。”李泰已然把图库当作了自己人，没有再喊可汗。 “殿下请讲，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是他投诚后的第一个任务，不能办砸了。 “你带五千人，穿上西突厥的衣服，沿着天山南边前进，然后在从北向南直冲高昌城。记住，速度要慢，动静要大，看到突厥兵就打。你的目的是将这十万大军引诱到高昌城。” “臣遵命。” 突利心里非常感动，他自己只有1000人，越王给他五千，说明越王信任他，没有把他当外人。他投靠了越王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突利带着兵马换上了西突厥的衣服，绕了一圈来到了天山脚下。 天色已晚，突利命众人就地休息一晚。越王要求动静大，那晚上行动就不合适，白天才会惹眼。 突利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天大亮的时候，带着人大摇大摆地前进，遇到部落就进去装模作样地破坏一番，也不抢粮，不杀人，就是各种闹。 行军途中，遇到高昌的小股军队，突利上去就是一阵乱砍，只留下一个去通风报信。 消息很快传到麴文泰耳中，西突厥逼他与大唐作对，现在又派人来烧杀抢掠，分明是要攻占高昌城。 这与他们许诺的可不一样，大唐和西突厥都虎视眈眈，他不能坐以待毙。 “来人，命令前线十万兵马火速回守高昌城。”高昌城易守难攻，有了这十万兵马守着，即使两国都来了，他也能守得住。 大唐和西突厥不可能联手攻城，如果都来的话，肯定打成一团，那高昌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想要算计高昌，没那么容易。 麴文泰想到这里，拿起桌上的就被一饮而尽。 驻扎在边境的高昌大将军马道全接到命令后，一刻不敢耽搁。。 第138章 高昌灭 玉门关内。 “殿下，高昌撤兵了。” “程处默，程处亮，你们二人带气球队前去骚扰，跟在后边，让他们自乱阵脚。” 马道全带着军队以最快的速度前行，高昌国有危险，西突厥那帮杂碎已经派兵前往高昌城。而在高昌城内的突厥兵，必定会里应外合。 国王被西突厥骗了。 “大将军，后面有天兵。”一个亲卫喊道。 马道全回头看去，远处出现了一些圆形的东西，在天上往这边飘过来，速度还不满。 他听说过，大唐攻打突厥的时候出现过天兵，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东西，这玩意儿神出鬼没，人力够不着，只能挨打。 打不了，只能跑。 骑兵还好说，后边的步兵根本跑不快，很快热气球就追上来了，炸药扔得到处都是，满地开花。 “秦怀道，差不多得了，不要全炸死了。” 正要把炸弹扔出去的秦怀道一顿，也有些不舍，他还没扔够呢，炸得太爽了，他把手里的扔出去后，丧气地坐下了。 “把这些杂碎都炸死不行吗？” |“行了，越王说，这些人要留给突厥人。” 马道全在前边跑，程处亮在后边追，每隔半个时辰就给炸一波。 待马道全赶回高昌城的时候，只剩下了五万兵马。 幸好，那恐怖的天兵走了，马道全很庆幸，若是那天雷扔进城里，纵然他有五万兵，也没办法阻止。 程处亮等人按计划回到了玉门关。 马道全将事情汇报给麴文泰，大殿内一片寂静。 良久，麴文泰缓缓开口：“想来那天兵也有限制，到不了高昌城。”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城内的突厥兵已经被他杀干净了，守住城门，高昌就不会有事。 此时，西突厥的十万兵马已经出发，他们得到消息，高昌损失惨重，现在正是拿下高昌的好机会。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何还有另一支西突厥的兵马。 突利带领的五千兵马，趁着夜色悄悄溜走，这几日大张旗鼓的兵马突然之间消失了，像是没有存在过。 突厥兵到达高昌城后，立马下令攻城，马道全亲自坐镇守着城门。 斥候传来消息，大唐的兵马已经出发，不出三日就会到达，突厥将军啜氏慌了，攻城已经开始，此时放弃太可惜了，只要打下高昌，唐军来了也有一战之力。 突厥加强了攻势，不顾一切代价，三天之内必须拿下。 时间来到了第三天，高昌所剩兵马已经所剩无几，眼看就要破城，啜氏兴奋无比。 在很高的天空上，李泰带着程处亮等人等待时机。 他其实是不想来的，能睡懒觉何必出来受罪。他这次来，纯粹是为了给李靖出兵一个理由。 “殿下，高昌顶不住了。”拿着望远镜的程处亮喊道。 “下降。”时机到了，高昌已经没人了，突厥剩下的兵马不足三万，为了避免麻烦，不能西突厥进城。 这次带的炸药很充足，跟不要钱似的扔在了突厥的脚下，仅仅一刻钟，突厥兵就被炸死了大半，四散而逃的突厥兵被赶来的突利俘虏了。 李靖还在后边，东宫卫率先到达，薛仁贵穿着银色的铠甲显得非常英武。 “马道全，打开城门吧，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李泰命人喊话。 马道全非常纠结，打开城门，他就成了耻辱。不开，那天雷一样的东西扔过来，全城的百姓都要遭殃。 李泰等了许久，等得都有些困了，给薛仁贵打个手势。 一个火炮被拉了出来，这是李泰带来的工匠经过数月时间，失败了无数遍后研制出来的。 消耗了无数材料，只做出这么一个。 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轰！” 即使听过无数次炸药的声音，薛仁贵也被吓了一跳。 这个火炮的动静比摘要大多了。 仅仅一炮，城门就被炸裂了，第二炮，城墙塌了一块。 两炮过后，就没有再有动作。 热气球已经落在地上，李泰倚靠着热气球睡觉。 下马威已经给了，再打下去，受罪的是城内的百姓，已经没有必要打了，麴文泰如果识相，会自己出来的。如果他不出来，那就只能进去了。 半个时辰后，李泰已经睡醒，看麴文泰还没出来投降，就要下令打进去，然而此时城门口出来了数十人。 “高昌国国主麴文泰带众臣前来请降。”麴文泰带头跪下，双手平举王印，后面的数十人也跟着跪下。 一个突厥服饰，留着大胡子的大汉被绑着站在一旁，李泰一看就知道是颉利。 长孙冲也被带过来了，他站在很局促，他惹了大祸，回去没好果子吃。 而且，他是落到了越王手里。 李泰没有看长孙冲，让人接管了高昌城。 李靖率大军达到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他懵了。越王让他这个时辰过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太快了，那他来干嘛来了？ 李泰给李靖赔笑，一直道歉，说他把时辰算错了。 其实他是故意的，他不想让李靖看到火炮。 高昌城交给了李靖，他带东宫卫走了。 高昌城需要有人镇守，还要防着西突厥，交给李靖很合适。而他要去定襄。 他没有忘记这次来的目的，他不是来打仗的，他要打造自己的地盘。 其实这些日子，李泰心里有些兴奋，那种开疆拓土的感觉非常好，让他的心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不管冬天的寒冷，他洗了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害怕那种感觉有一天会变成野心，他不喜欢。 他只想好好活着，别的不考虑。 长安城内，捷报传遍了长安城。 李世民激动地在大殿内走来走去，前几日，他刚刚收到李靖的奏折，想要攻打高昌。他是想要打的，但朝中大臣炒成了一片，至今没得出结果。 不成想，今日就收到了捷报，不仅颉利那小子抓住了，而且高昌城国王麴文泰也在来长安的路上，高昌也是大唐的国土了。 “来人，传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进宫。” 第139章 封赏 李世民这次不打算在朝会上商量，朝臣除了吵架，一点有用的话都没有。 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 “参见陛下。” “这是高昌的捷报，众卿都看看。”李世民一脸得意，眼带笑意，但他板着脸，不让人看出他的想法。 先是突厥，现在是高昌，仅仅数月，连灭两国，李靖功不可没，但功劳最大的还是青雀那臭小子。怎么赏赐是最头疼的。 “臣恭贺陛下。”杜如晦看到军报后，眉开眼笑。此战过后，那些番邦小国再没有人敢蔑视大唐。或许，越王殿下说的盛世不是随便说说的。 三年前，陛下刚登基，颉利就攻到长安，陛下励精图治，终于今年缓了过来，但三年的时间都没有去年短短数月的积累多，这全是越王带来的。 看陛下那想笑不笑的样子，就知道陛下有多开心了。 有这么优秀的儿子，谁都会骄傲。 “众卿以为，朕该如何封赏？”李世民心里已经有了底，但还是问一下比较好，表面工作还是要做一下的。 “请陛下圣裁。”房玄龄从善如流，陛下已经想好了，不需要他再多嘴。 “朕要大赦天下，取消宵禁，举宴庆祝五日。请太上皇、诸王、王妃、公主等至凌烟阁庆祝。” “李靖此战功不可没，封为卫国公，赐……”他原本想要赐百户，但李靖的变化他看在眼里，而且这次功劳最大的李泰，没有必要防着李靖，“实封食邑1000户，赐捐两千匹。” “程处亮、程处默开国县侯，食邑千户，秦怀道、尉迟宝林封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至于封号，着礼部商定。”这里边唯独程处亮不能继承爵位，李世民有点看好这个傻小子，但要配上长乐还差得远，看他的造化吧。 轮到李泰的时候，李世民犹豫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封，封得轻了不行，封得重了，怕高明多心。 “陛下，”长孙无忌站了出来，“越王殿下此次功劳最大，臣以为应封为晋王。” 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目光复杂，秦王和晋王是最尊贵的称号，秦王是他曾经的封号，剩下就属晋王尊贵。他原本的想法是封为魏王。 魏王虽然不是什么大藩，但封地相州离长安近啊，真要让青雀去了远的地方，他舍不得。 但他已经决定把定襄给李泰了，封为晋王正合适。 今日，长孙无忌的态度也奇怪，往日恨不得青雀什么都得不到，今天居然把这么好的地方给了青雀。 “没了？”李世民问道，不能只给一个封号吧。 “呃，”长孙无忌有点犹豫，“陛下恕罪，殿下什么都不缺，臣实在想不出可以赏赐什么。” “咳咳。”李世民被呛了一下，他想起来了，李泰好像没什么缺的，他手上的好东西都是从李泰那里抢来的，总不能拿着这些东西给回去。 这是个大问题啊。 “封李泰为晋王，鄜州大都督，兼北开、夏、胜、北抚、北宁、定襄都督，遥领相州都督。”李世民还是把相州给了李泰，如果以后李泰就藩，就去离长安最近的相州。 “加封了雍州牧。”李世民补了一句。 就算见识多广的三人，此刻也惊呆了，晋阳虽然是龙兴之地，但也没有加封了雍州牧重要，长安城就在加封了雍州牧辖地之内。 上一个雍州牧是宰相杨恭仁，再上一个就是嗨森秦王的陛下。 陛下这是下了血本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走了，留下了长孙无忌。 “辅机，你知道朕为何单独把你留下吗？” “臣知道。”这都不用猜，肯定是因为长孙冲，闯了这么大的祸，陛下没有当场下令斩杀已经是仁慈了。他今天之所以替李泰讨赏，正是因为李泰救了长孙冲。 以前的种种不重要了，李泰不是他想的那种人，是他小肚鸡肠了。 “青雀没有提长孙冲，没有对他进行任何惩罚。说明他没有将长孙冲放在眼里，也没有将长孙冲赶尽杀绝的想法。” “念在长孙冲去高昌也是为国的份上，朕这次就放过他，还是让他去泾阳县吧，以后怎么做，你让他想好了。”如果再查出同样的事情，即便是有长孙无忌的面子，也不能放过他。 长孙无忌跪下，泪流满面，没想到陛下就这么放过了长孙冲：“老臣多谢陛下，臣感激涕零。” “你起来吧，要谢就去谢青雀吧，朕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看起来完全不顾念亲情，多次惩罚长孙冲，但朕知道，他心肠比谁都软，如果换了旁人，怕是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或许，连青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臣遵旨。” 圣旨离开了长安城，直奔高昌城，当圣旨到达高昌的时候，李泰等人已经不在了。 王德只好拿着圣旨匆匆往定襄去，这可把王德折腾惨了，他可没有武将的体格，但圣旨又耽误不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就在他快要累死的时候，终于是到了定襄城。 “晋王殿下，奴才前来传旨。”说完，就把圣旨放到了李泰旁边，他知道，李泰不喜欢跪，也不喜欢听人念圣旨，还是识相一下，直接送到手上的好。 李泰打开圣旨，封了晋王，这原本是李治的封号，而且封地也多，比原本历史上要多。看到相州的时候，李泰脸色变了，他突然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即使封号变了，封地变了，李世民还是希望他能离长安近一些。 一时间，五味成杂。李世民是心疼他这个儿子的，这点李泰能清楚地感受到。但，李世民又不信任他，这实在是太矛盾了。 想不通，就不想了，不管李世民怎么想的，定襄都要改造。 “殿下，陛下口谕，请殿下即刻回京。” 李泰让下人给王德拿了赏钱，随后说道：“王公公，本王在这里还有事，得过一段时间再回去。阿耶没有明旨，只是口谕，说明这个不是必须的。你回去就说，本王忙完就回去。” 第140章 你不回去，我们就来了 王德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圣旨还有这么解释的？ 陛下的圣旨就算是口谕，也不得耽搁，哪儿有商量的余地。也就这位主子敢不把圣旨当回事。 晋王可以这么干，他不能就这么回去啊，还是奏禀陛下，让陛下定夺吧。 他要留下来，等着，在这里安全，回来长安，陛下肯定拿他撒气。 定襄城墙已经有些残破，李泰没不准备修了，在原有的基础上，大概扩大了一倍的面积，重新盖城墙。 新的城墙用钢筋和混凝土浇筑，用大炮也很难攻破。 一个又一个的工坊开始拔地而起。 这里将会是刘家庄的强化版，这里也会建一所书院。与长安城外的青莲书院不同的是，这里的书院更注重实践，有什么工作，就培养什么人才。 在这里任教的不一定是什么名师大儒，可能是普通的铁匠，也可能只是个农民。 经过数月的时间，长安通往定襄的公路已经修好一部分，原本计划是一年时间，但李泰砸的钱多，提前完工了。 那十万俘虏被带到了河套地区河套平原、土默川平原，这些都是可以粮食产量比较大的地方，日后东突厥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 半个月后，突然传来消息，李世民要来定襄，三日后就到。 李泰命人继续，没有停下的意思，想必这里的事情已经被李君羡报给了李世民，这时候遮遮掩掩的，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李世民在太原带上了魏征和尉迟敬德，出长安城后，走上了公路，虽然他已经见过，但此刻还是有些惊叹，这边的公路已经修了这么长了。 长安城那边的进度完全没得比，这想来跟青雀脱不开关系。为什么，一遇到青雀，同样的事情会有不同的结果。 王德来信儿，青雀不愿意回长安，所以他让太子监国，他要来看看定襄究竟有什么魔力。 太上皇知道后，也顾不上年事已高，不听他的劝阻，非要亲自来。 李渊坐在马车里，车里有很多被子，一是防止颠簸，二是防冻。这会儿已经不颠了，李渊把被子拿开。 这一路太折腾了，不服老不行了。 可是，这一趟他必须来。 他之前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青雀不会回长安了。前些日子，他得知青雀在大力建造定襄城后，他就坐不住了，他已经猜到青雀的想法，无非就是想保命，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不惧任何人。 他没有怪青雀，反而有些心疼，是他这个当爷爷的和那个不称职的父亲的错，没有给予青雀足够的安全感。 尤其是李世民，听信谗言，伤了青雀的心啊。 上了公路后，速度也变快了，不出一日，就到了定襄。 “阿翁，阿耶。你们来了？”李泰此时像个孩子，看到李渊和李世民非常高兴。他现在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皇子，而是一个想念亲人的小孩儿。 李渊见孙子这副样子，心里的烦恼似乎都不见了，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孙子这个样子了，这才像话，这才像个孩子，每天像个大人一样，也太累了。 “青雀，你不回长安，我们就来看你了。” “阿娘，大哥还有长乐呢？”李泰看着四周，没有见到，他有些想了。 “你阿娘要照顾稚奴，长乐要照顾生意，高明监国，都没来了。” “哦。”李泰有些失望。 李世民看着李泰跟李渊那么亲，心里吃味儿，但也抹不开面子，只能装作不在意。 “青雀，这定襄的城墙，看起来不一般啊。”虽然还没完工，但李世民有种直觉，这个城墙要比长安城结实得多。 “陛下，这城墙是用混凝土盖的，非常结实，就算是炸药，也扎不坏。”回答的是程处亮，李泰还在那边跟李渊聊天，根本没有搭理他。 “那如果是用火炮呢？” 这句话，李泰听到了，他惊讶地看着李世民。那天用的时候已经尽量避开李靖和李君羡了，还是被李世民知道了，他还是小瞧了大唐皇帝的情报网。 “大炮也不行，日后改进的话，或许可以。”已经被发现了，没必要死鸭子嘴硬，李泰大方地承认了。 “这么结实？”这可了不得啊，长安城如果也可以弄成这样的，那就安全多了。 “阿耶也无需羡慕，如果大唐真的强大了，根本就不需要城墙。” 李世民：“……” 怎么说话呢，他是大唐皇帝，还有什么值得他羡慕的，他只是看看而已。 还有，后边那句是什么意思，强大了，就不需要城墙了。真的会变得那么强大吗？ 青雀比他敢想，他想象不出，到底要多强，才不需要城墙。 参观了一圈定襄，李世民已经了解了定襄城，他也猜到了李泰的想法。 “青雀，那个炸药，方子给朕吧。” 李泰直接从袖口掏出准备好的配方，包括火炮图纸。既然知道了，李世民就不会放过这两样东西。还是痛快给了吧，省得李世民找他麻烦。 李世民盯着火炮的图纸良久，最后依依不舍地把火炮图纸还给了李泰。 李泰疑惑地看着李世民。 “这火炮你拿回去，朕有炸药就足够对付那些番邦了。朕以前做错了事，你不信任朕，朕也理解。火炮你留着，或许会让你安心一些。” 现在大唐还用不上火炮，或者说没有必要。如果真的有需要的那天，他相信青雀不会袖手旁观。 给青雀留一样保命的东西也好，他也放心。他不担心青雀会对高明不利。虽然不能保证，但他的直觉就是如此。 李泰突然觉得这个爹开始有点不错了，他把图纸推回去。 “阿耶，你就拿着吧。”已经暴露了，拿在手里难免招人嫉妒，也可能会跟朝廷造成隔阂。而且，这种火炮是试验品，威力不够，还威胁不到他，他有千万种办法破解，给出去其实没那么心疼。 李世民嘴角流着眼泪收下了。 “青雀，这里的事情交给别人，你随朕回长安吧。” 第141章 回到长安 李泰交代好了后续的事情，公输胜留在这里负责一众事宜，薛仁贵负责这里的安全。他答应了李世民回去的要求。原本就是要回去的，只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住了几日后，銮驾起程，准备回长安。出来的日子不断了，加上回程，时间不短。李世民担心长安那边的情况，万一李承乾出点乱子，他还要回去收拾烂摊子。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满意的，李承乾这几个月进步很大，很多事情都能说出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对于政务，也非常积极地处理。 青雀不一样，你不推他，他都懒得走一步，这份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但那份聪明劲儿是随自己的。 半个月后，车驾终于到了长安。李承乾率众臣在城门外迎接。 “臣等参见陛下。” “众卿不必多礼，都起来吧。”李世民懒洋洋地说道。以前他挺喜欢这一套的，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在青雀那儿待久了，反而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了。 青雀的人从来不需要给青雀下跪，做事雷厉风行，有事就在一起讨论，那是真讨论，而不是朝堂里的钩心斗角。 没有了那些繁文缛节，节省了很多时间，很多事情半天时间就处理完了，剩下的时间完全可以休息，青雀那臭小子更甚，每天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处理政务，其他时间，要么睡觉，要么就是玩，真是逍遥。 李世民现在明白了李承乾的话，李泰是真不想当皇上，一天到晚处理公务，青雀会疯的。 这倒是很好的发现，以后青雀若犯了什么错，就让他处理奏折，不让他出两仪殿。 “阿耶，孩儿依据青莲书院的做法，给长安城做了一些调整，请车驾靠右行驶。” 从明德门进入长安城，是朱雀大街，大街非常宽敞，即使不分开，也不会拥挤，更何况今天的朱雀大街不允许有行人。 但李承乾为了展示靠右行驶的好处，还是让车架按照规则来。 疑惑的李世民看着马车外，车架井井有条地前进，马路也都铺上了水泥。 他有些明白了，这样的规则，可以减少拥堵，如果在主要的道路都要求靠右行驶，会大大加快速度。 等等，这个好像似曾相识。 青莲书院大门外的那条路，还有在定襄的路上也是这样的。 高明倒是会学以致用，不算太蠢。 “那个公共厕所是什么意思？”李世民看到有块儿牌子，上面写着公共厕所四个字，还有一个指示方向的标志。 “公共厕所，就是由朝廷出资，修建在道路边上的厕所，当然朱雀大街上没有。行人如果要上厕所可以去公共厕所，避免有些人随地大小便。如果抓到是要罚款的。”李承乾有些得意，这是他在刘家庄那边学来的。 刘家庄现在已经堪比一个县城了，往来的商队无数，比长安的东西两市还热闹。但那边的道路非常干净，除了有专门的人打扫之外，还有公共厕所，解决了人在外边着急上厕所的窘境。 李世民发现，长安城似乎变得比以前干净了，不错，没给他惹乱子。 “高明，朕不在的这些时日，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国都派使者前来，已交由鸿胪寺招待。孩儿的意思是，先晾着他们，过段时间再见他们。” 李世民哦了一声：“为何如此？” “大唐连破突厥和高昌，还给了西突厥一个下马威，现在我大唐国威正盛，应当借此立威，不用给他们好脸色。青雀说，他们都是贱皮子，咱们越不理他们，他们越是上赶着赔笑脸。” 李世民：“……” 这话真是不雅。但，好像有点道理。 “还有吗？” “春闱要到了，您回来了，正好定下主考官。” “你认为谁合适？”李世民有心考校，春闱可是大事，主考官必须公正，不是德高望重就能担当的。 “孩儿以为，论才学，师父孔颖达最合适，但春闱需要公正，所以魏相最合适。” 魏征吗？确实是合适。就他吧。 回到皇宫后，李世民翻看了李承乾批过的奏折，虽然略有瑕疵，但总体上是不错的，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有了房杜二人帮忙，已经纠正过来了。 李世民突然皱起眉，房玄龄和杜如晦已经老了，将来高明也不能靠他们，是时候给高明选择几个得力的助手了。 这次春闱倒是个机会，这一年时间，很多寒门子弟有书读，这次春闱应该会有不少寒门子弟来考试。 就是不知道青莲书院怎么样，虽然收了平民，但时间还是太短了，至少还需要等几年吧。 “玄成，你刚从太原回来，本该让你休息，但春闱在即，朕想让你当主考官。” “臣遵旨。”魏征答道。他倒是不在意，他也没那么累。这一路上公路修好了不少，没那么颠簸。 “臣请告退。” 魏征出宫后，来到了越王府，不，现在应该叫晋王府。 这时候晋王肯定想好好休息，他本不该打扰，但接了主考官的位置，要提前准备，一刻耽误不得。只能对不住晋王了。 “老臣恭喜晋王殿下。”说起来，他还没恭贺李泰晋升为晋王。 “魏伯伯，这样就没意思了，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客套话就别说了，我还着急睡觉呢。” 魏征苦笑地摇摇头。 “殿下，春闱在即，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打算，青莲书院的人，能考的都去，不能考的明年再去考。怎么，魏伯伯想给我走后门？” 魏征连连摆手：“这个不行。其实今日老夫来此，是想请教殿下。” 李泰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魏征继续讲。 “老夫被钦定为春闱的主考官，想请教殿下，如何避免考场作弊？”防作弊的手段，也有不少，不如搜身就是常用的方法，可是还是有很多作弊的。 李泰脑子向来活泛，所以他来试试，万一李泰有什么好办法呢。 “这事倒也不难。” 第142章 一笔勾销 魏征眼睛一亮，还真有。 “请殿下赐教。” “学生那边我就不说了，我说说考官这边。” “首先，实行糊名制。所有的考卷将名字等个人信息糊上，然后编号，找专门的人将考卷誊抄一遍。” 魏征一拍手，这个主意好，糊名后，考官就看不到考生的信息，笔迹也无从对照。 “再有就是复核制，将所有上榜的考卷重新复核，不合格的全部取消资格。” “参与出考题的人，要关在单独的院落，不能与任何人接触，直到考试结束。” “与考官有关联的考生可实行别头试，单独进行考试，考官也要换掉。” 这些都是历史上用过的，李泰选了一些告诉魏征。应该会有些作用，但要杜绝作弊是不可能的。 考试经历了几千年的发展，虽然防作弊制度越来越多，但作弊的方式也越来越多，防不胜防。即使对作弊的惩罚越来越严厉，也阻止不了，颇有富贵险中求的意思。 魏征将这些方法记在纸上，心满意足地走了，他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不用在这儿碍眼了，他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然后跟陛下汇报，还是需要陛下同意的。 魏征走后，李泰反而睡不着了。 他收拾收拾，坐上马车进宫，他很久没见阿娘和长乐了，不想等明天了。 看到李泰后，长孙皇后开心地都流泪了。 “青雀，你不是明日进宫吗？今日刚回来，也不好好休息。” “孩儿想念阿娘，等不到明日，就今天来了。”李泰眼角有些发酸，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你出去这么久，阿娘也想你。你出去一趟好像壮了，比之前胖了一点。”长孙皇后仔细打量自己的儿子。 “什么？胖了？”李泰急眼了，好不容易减肥了，他可不想再变成以前那个胖子。打仗这么辛苦，怎么还胖了？看来又得减肥了，锻炼这事真是不能偷懒。 “臣参见晋王殿下。” 李泰这才注意到长孙无忌也在这里，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长孙无忌很尴尬，李泰的表情写得很清楚，不想见到他。他听说李泰回来了，想要请皇后带他去见李泰，向李泰请罪，也谢谢他救了长孙冲。 不成想，却在这里遇见了。 “老臣叩谢殿下救了冲儿，之前的种种都是臣的错，臣罪该万死。”长孙无忌厚着脸皮说道，事情到这个地步了，脸面算什么。 再继续与李泰作对，不是明智之举，况且，他内心是真不想继续跟李泰对着干了。 他现在很后悔啊，明明是亲戚，有近水楼台的优势，却因为他的小肚鸡肠，错失机会。如果一开始就跟李泰合作，长孙家现在的地位绝对稳步高升。 他愧对列祖列宗啊。 长孙皇后拉着李泰坐下，替长孙无忌解围，这个兄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作为妹妹，她得帮一把。 “青雀，你舅舅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是他厚颜了。我不求你原谅他，不过日后，就不要斗来斗去的了。” 李泰叹气，这里面最难的就是阿娘了，夹在中间的人最难受，阿娘已经么有别的办法了。 “好吧，以前的事情就此作罢。”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他这次圣母了一次，希望长孙无忌不要让他后悔。 长孙无忌欣喜若狂，他不求李泰接纳他，现在这样已经满足了。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孙无忌拉着李泰走到殿外：“殿下，去年城外的刺杀想必殿下还记得，臣偶然得知一些线索。” “哦？”李泰很意外，刺杀的幕后黑手已经追查了很长时间，现在都没有眉目，阴家说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都有些泄气了，却不想现在突然有了线索。 “据臣所知，此事可能与高句丽有关。”这事他也不是很确定，但总归是一条线索。之所以单独告诉李泰，他也是不想让妹妹操心。 李泰也明白长孙无忌的心思，他也正好不希望阿娘知道这件事，他自己来处理就好了。 不管如何，长孙无忌对阿娘是真不错。 长孙无忌走了，李泰回到了立政殿，与长孙皇后和长乐谈天说地，说着这次出征的趣事。他只挑高兴的讲，凶险的一概不谈，虽然他也没遇到什么凶险的事。 为了不让阿娘担心，他自己上热气球的事情都没讲。 程处亮的事情，李泰讲的津津有味，他想看看李丽质的反应，看看李丽质对程处亮有没有意思。 他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帮程处亮还是该阻止程处亮祸害自己的妹妹。 李丽质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反应，李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遗憾。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和李承乾来了，他们听说李泰来了，放下手里的奏折赶来了。 李世民还好，李承乾可是好几个月没见到李泰了，今天回来的路上，李泰在马车里睡觉，他也不好去打扰。 “青雀，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李承乾上来就抱住李泰，抱得李泰有些喘不过气。 李泰把他推开，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总觉得怪怪的，他也怕李承乾的鼻涕流在他身上。 “大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可以天天见面。” 李承乾破涕为笑，也是，以后可以天天见面。 “青雀，今天天色不早了，就不要走了，住在武德殿吧，日后你回宫的时候就住武德殿。”李泰很久没在宫里住了，他不想让李泰走了。 “不可以。”李泰惊叫一声。 武德殿可不是普通的宫殿。武德殿在太极宫的东面，地位堪比东宫，这很容易让人误会。外人会以为李世民有意让他当太子。 历史上，就是因为李泰住进了武德殿，使得世人误会，李承乾也因此转变了心态，觉得自己地位不保，干出了一系列的糊涂事。 很多大臣保持了沉默，只有重病的魏征上奏折骂李世民。 这种事情李泰可不想重演。 李承乾的眼神变了。 第143章 书院现状 “阿耶，让青雀今天晚上跟我住吧。”李承乾拉着李泰不肯放手。 李泰给他一个白眼，武德殿他都不敢住，住东宫是自找麻烦。 “嗯，也好。” 兄弟俩关系这么好，李世民很欣慰，东宫是储君住的地方，高明让青雀住进去，说明他没把青雀当外人。 李泰是被李承乾生拉硬拽到东宫的，这里他以前住过，但那是李世民还在东宫住的时候，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说不得明天就有大臣弹劾。 唉，弹劾就弹劾吧，他不怕，顶多就是麻烦一些。 李泰跟李承乾睡在一张床上，李泰没有反对，他猜测李承乾有话跟他说。 果然，屏退了下人后，李承乾悄悄说：“青雀，我想参加春闱，你帮我弄个身份。” 李泰身子往外挪了一下，看向李承乾：“你要参加科举？用你自己的身份不就行了？” “我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水平，如果考好了，可以给阿耶一个惊喜，万一没考好，也省得丢人。” 他想要证明自己，虽然最近跟在阿耶身旁处理政务，也得到了大臣的认可，但还不够，他要一鸣惊人。 科举得到的名分对他来说其实不重要，他要的是出风头，让所有人都记住他，知道他这个太子不是废物。 “行，明日我去办。”李泰应承道，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搞，孔颖达应该知道，得去一趟书院了。 第二日早晨，李泰和李承乾久违地一起锻炼身体，再不练就真胖了。 吃过早饭，李泰坐马车来到青莲书院。 书院开院已经半年多了，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有孔颖达等人替他管着，不需要他操心。他舒舒服服地当着甩手掌柜。 现在想起来，他还真是不负责任。 孔颖达见到李泰，当即将其他几位大儒叫来，给书院的学生放了半天假。 “臣等见过晋王殿下。” 几个月不见，越王变成了晋王。 孔颖达给李泰倒茶：“殿下，你可是许久没来了，现在书院可变得不一样了。今日特地给学生放假，咱们可以好好聊聊。” 颜师古犹豫一下说道：“虽然放假了，但学生都不愿意走，在教室自习。马上春闱了，都想抓紧时间学点东西。” 李泰感到奇怪：“春闱与他们何干？他们还不能参加春闱吧。” 在大唐，参加科举的生源来自两部分，生徒和乡贡。生徒就是官学的学生，可以直接参加科举，乡贡是自学或者私塾的学生，通过地方考试才能参加科举。 青莲书院办学不长，也不是官学，应该还没有参加过地方考试。 “哈哈哈。”孔颖大笑，众人也跟着笑。 “没想到还有殿下不知道的事情，青莲书院现在已经被正式定为官学。其实，有了陛下的题字就不能算是私塾了，上个月老夫请示陛下，陛下同意了。这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 “这么说，今年有人参加春闱？不到一年时间就毕业了？” “有，而且人还不少。这次考试是我们让学生去考的，书院办起来了，需要拿出成绩，我们想借此壮大青莲书院。” 孔颖达放下差别，面带愧色：“只是对不起那些学生了，其实很多学生想要继续学习的。” 原来是这样。 “孔老，这个简单，让他们照常毕业，如果想要继续进修的，可以参加书院的考试，考试通过的都可以进修，这叫做研究生。” “研究室？” “研究生与普通的学生不同，不再学习各方面的知识，重在研究某一个方面的课题。比如农学，可以研究水利，工学可以选择研究大桥。具体的课题就看需求了。” “这会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供这些学生已经花了很多钱了，孔颖达不愿再给李泰添麻烦了。 “前期确实需要一些资金，但研究总会有成果，有了成果卖出去就回本了，还能赚一笔。” 孔颖达苦笑，每次与李泰在一起，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像个傻子一样。李泰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对了，还得麻烦孔老给大哥做个身份凭证，要用假名，就叫小明吧。” “太子殿下要参加春闱？这小明二字会不会太草率了？”怎么听都不太正经。 “没事，就小明吧，一个代号而已。” 孔颖达应下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泰丢下众人走了，没有听孔颖达的汇报，他想自己走走看看。书院与印象中的差不多，几个月时间也变不到哪儿去。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路面变成了水泥，显得更干净了。但李泰还是比较喜欢青石路，那样的路看起来有感觉，水泥路跟着环境有点格格不入。 书院给人一种很浓重的学习氛围，像一个高等学府的样子。 是时候考虑在全国开书院的事情了，要好好规划一下。 还要数数兜里的钱。 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公路不用说，日后还要修铁路，研究蒸汽机也是不小的开销。赚得不少，花得更多。钱的事也不能去找李世民，那是一个穷鬼。 李泰走到了荷花池，看到了程处亮，正捧着书在看。 这时候刚刚入春，天还有些冷，怎么在这儿读书。 “程处亮，怎么不回屋里？” “殿下，屋里太暖和了容易困，这里比较清醒。马上春闱了，我还要考状元呢。”程处亮的眼神非常坚定。 李泰记起了对程处亮的话，想来程处亮这么用功是为了丽质。他心里其实已经认可程处亮了，但昨天看丽质的反应，好像对程处亮没什么意思。 他希望自己妹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算程处亮是他兄弟，他也不能勉强丽质。 只是这些话，他不忍心告诉程处亮。 他当初怎么就说了那些话，白白给了程处亮希望，这都是他的错。 李泰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口，等日后再说吧，毕竟现在他们还小。 当前最重要的是不久之后的春闱。 “处亮，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参加春闱？”他刚才倒是忘了问了。 第144章 科举开始 “我，大哥，秦怀道还有尉迟宝林，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你考什么科？” 这时候的科举分为进士、秀才、明经、明法、明字和明算科。 其中最难的是秀才科，主要考国政方略，整个大唐只有29人，到唐高宗的时候就废止了。因为报考的人越来越少，已经没有考的意义了。 进士科难度仅次于秀才，一百个人录取一两个，百里挑一。进士科也是最重要的科目。进士科考试分三场，实行淘汰制，有点像闯关，过了这关，才能进入下一关。 第一场是帖经，就是背诵的，有点类似于填空。第二场是杂文，考察诗、赋。最后是策问，考察对国策和政务的了解。 明经有点类似于进士科，但难度要小很多，录取人数是进士科的十倍以上。 第一场帖经，第二场口试，第三场是时务策。 明经科更看重帖经，进士科考的，明经科都考，另外加上《孝经》和《论语》。对时务策的要求要低一些。 “殿下，我打算考进士科、明算科。大哥考明经科、明字科。秦怀道考明经科和明字科，尉迟宝林考明法科和明经科。” 李泰抬头看着程处亮，这小子野心不小，报的居然是进士科。进士科和明经科虽然地位一样，但进士科容易当大官，明经则很难。狄仁杰就是考的明经科，所以他前期仕途坎坷。 明经科和进士科是独立的功名，考上明经就不能再考进士了。 “你把他们三个都叫来，然后把马周也叫来，我给你们集训。”本来想把李承乾也叫来的，但李承乾不想暴露，李泰最后放弃了。 除了马周，其他四个人都耽误了很多时间，李泰要给他们磨磨刀。 接下来一个月，李泰没有走出青莲书院，程处亮等五人更是连院子都没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读书，做题，写文章。 一天至少八个时辰都在读书，李泰都熬不住了，但他们一直不愿意休息，李泰只好打着哈欠陪着。有时候朕搞不清是谁特训谁。 李泰将一些应试的技巧写信给李承乾，李承乾如他所料，拒绝来书院特训，只是像平日一样只来学习半天。 朝廷从上到下都处在紧张的氛围中，即使是毫不相关的百姓，也能感觉到那份紧张。 这日，终于到了科举开考的日子。第一个进行的是秀才科。整个青莲书院，只有马周报名了，而且他拒绝报考进士科。 是个狠人啊。 秀才科只进行了一天，马周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拿着东西回书院了。 报考的人不多，李世民亲自阅卷。今年的试卷让他很是失望。其实答得已经很好了，但总觉得差点意思。 “嗯？”他拿起最后一份试卷，上面写的策略条条合他的心思，而且有些大胆。在这份试卷里，西域诸国，吐蕃，高句丽甚至是倭国将来都要纳入大唐的国土。 而且还要继续往西，寻找财富。 其他的策略都写得好，但李世民总觉得有点李泰的味道。 试卷是马周的，这个人好像是负责报纸的那个人，还是叫来问问吧。 “臣见过陛下。”马周第一次见李世民，但他不卑不亢。 “朕问你，这些策略，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回陛下，最近一个月，晋王殿下将最近三年朝廷的政策和圣旨内容整理出来，让吾等了解朝廷政策，预测朝廷下一步的目的，然后我们再仔细构思对策。” “臣在殿下身边耳濡目染，那倭国有足够大唐使用的银矿，而在极远的地方，有可以亩产千斤的作物，而要往西，西域是必经之地，故而，不论是西域还是倭国，都要掌控在大唐手中。” 李世民点点头：“那高句丽呢？” “攻打高句丽有两个原因，隋炀帝曾调动百万大军东征高句丽，但失败了，自此，高句丽对中原不屑一顾，此战关系到大唐的威严。再有，高句丽东边的靺鞨之地有黑土地，粮食产量极高，为了得到那块宝地，高句丽是阻碍。” 李世民想起了去年在国子监，李泰对魏征说的那些话，那时李泰确实提过黑土地，他心里也一直惦记着。 他不确定李泰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能贸然用兵，而且也腾不出手来。听李君羡禀报，李泰把突厥人安排在河套那个地方垦荒。 第一年的粮食和种子由李泰提供，前五年免税，只要种够五年，这块儿地就永久归这个人种，土地可以传给儿子，但不能买卖，地还是属于朝廷。 李世民不懂为何只能种地而不能买卖，但他知道，李泰是在将去年说的话变成现实，他要把突厥变成粮仓。 靺鞨那块儿，是该重新考虑了，突厥已经拿下，高句丽，他也不怕。 “好了，你退下吧。” 第二日，秀才科张榜，只取了一人，青莲书院的马周。 国子监的人脸都黑了，唯一上榜的不是国子监的。这是把国子监狠狠压了一头，这个马周他们不认识。 一个没任何名气的人，让国子监没脸见人。 “他这是运气，进士科才是咱国子监最厉害的地方。”一个国子监的学生愤然说道。 “没错，要比就比进士科。” 一众国子监书生纷纷附和，勉强保住了面子。 每年的进士科考试，国子监要占一大半，这是国子监最引以为豪的。 这时候的青莲书院炸开了锅，唯一录取的秀才是青莲书院的，这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 他们一定要上榜，不能给书院丢人。 过了两日，是进士科的考试，程处亮和化名为小明的李承乾进入考场。这次青莲书院报名进士科的只有十人，除了李承乾和程处亮，其余八人都是马周的朋友，当初叫来一起管理报社的。 今天考帖经，考察对经书的熟悉程度，都是死记硬背的东西，这一点，李泰对他们还是有些信心的。 经过一昼夜的批卷，第一场成绩出来了，魏征很难相信手上的这份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