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一天,我被夫君灭国杀亲》 第一章 婚礼继续 整个燕国天空雾蒙蒙的黑,漫天的大雪掩盖住了大地。 御林军长枪闪着骇人的气魄直指着跪在雪地里的身影,一层层的将她包围其中密不透风,一身嫁衣早就沾满了泥污血迹蹂躏的发黑。 “跑,公主快跑啊!” 猛地被人从地上拉起,秦若若木讷的跟着跑了两步,突然胳膊一沉。 手里只剩下一只还残留着温度的断臂,手的主人被饿狼扑倒撕咬成了碎块,只剩下头颅上的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她,无声的蠕动着嘴唇。 “活下去……” “怎么会这样……” 秦若若全身止不住的哆嗦,喉咙因为恐惧发出咯咯的气流声。 猛烈的喘息了几声后,变了调的嗓音终于溢出。 “我要见燕锦渊!燕锦渊!你出来!”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天空上方转了个圈。 火把一个接着一个点燃,一个眨眼间就将夜空照的宛如白昼。 也显露出坐在高台上一言不发欣赏着这场惨剧的男人身影。 “若若,别来无恙。” 燕锦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不再是记忆里的青衫少年模样,一身乌金劲装,坐在那矜贵疏离不可一世。 突然膝盖一痛,被踢了一脚的秦若若重重的跌跪在堆积的尸首上。 “救命啊……” “公主!救我们!” 不远处,男女不甘折磨发出的绝望哭喊声和野兽的嘶吼此起彼伏。 秦若若全身的血液宛如凝固。 那些哭喊的人和刚才死去的人一样,是她陪嫁的侍从。 而现在死的死,被凌辱的被凌辱。 而她跪在这个原本应该和她拜堂成亲的男人脚下,命运一样岌岌可危。 仰头望着高台上熟悉的身影,秦若若拨弄开头顶早就摇摇欲坠的凤冠。 风雪迷的眼睛干涩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不管怎么揉怎么努力她始终看不清高台上男人的神色。 只能固执又不甘的一遍遍质问,声音嘶哑的如泣血寒鸦:“燕锦渊,为什么!” “若若,要怪就怪你是秦国的公主。” 幽幽的嗓音不带一点温度。 让秦若若忍不住一阵恍惚,记忆里这个声音盛满了世间所有的柔和温情,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陌生。 她求了许久才让父皇同意她千里迢迢嫁到这蛮夷之地,万里红装一下马车等来的不是拜堂成亲,而是一场精心准备的修罗场。 晃晃悠悠重新站起身,秦若若单薄的嫁衣在嘶吼的暴风雪里显得弱不禁风,可依旧挺直着腰满脸的难以置信。 “燕锦渊十年的感情,你都忘了吗?你说过爱我护我的誓言难道都是假的吗?你们燕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腌臜事就不怕我大秦的铁骑踏平你们这里!” “嗯?那些誓言,不过是为了今日的大计哄你玩的手段罢了。” 阖了阖眼燕锦渊神色毫无温度:“恐怕你还不有所不知,你前脚出嫁的车辇刚出城,后脚大军进攻将你父王母后斩首,为一解你远嫁的思念之情,现下他们的头颅刚好被先一步被送来,就埋在你脚下的雪里。若若,你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不可能!不可能!” 秦若若踉跄着后退,摇着头垂下视线。 狼狈的跪倒在雪地里,双手拼了命般挖着脚下的早就冻实了的泥雪,一双手从刺骨的冷到指甲断裂崩落,又到满手鲜血没了知觉,等看到地里一抹发丝时,动作缓了下来,继而更加更狂的挖着地面,直到将那一对头颅挖出,秦若若再也坚持不住浑身瘫软。 明明临走时,她的父皇母后还站在城墙上举着她成亲的喜酒,不舍的对着她挥手。 明明她秦国拥有最强的铁骑,怎么可能会惨败至此。 猛地一颤,秦若若不可置信的抬头。 “是那喜酒。”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燕锦渊一步步走下台阶:“你我的喜酒,加了一些软骨散,我燕国三万迎亲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你们二十万铁骑尽数卸甲被俘。” 燕锦渊抬头将一张羊皮卷扔出,正好落在秦若若的脚下:“我十年的忍辱为的就是你和这次布防图。若不是你带我去军营玩闹,这布防图我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到手,若若,你看你又帮了我大燕一次。” 缓缓歪下头,秦若若从燕锦渊的脸上转移到地上羊皮卷,不顾一切的崩溃嘶吼。 “啊!!!” 伸手将头颅紧紧的抱在怀里,一颗泪珠毫无预兆的落下后紧接着无数汹涌的泪水滚落和地上的血融合。 绝望的喊叫连带着风雪也跟着怒号,宛如剜心挫骨般痛不欲生。 和周围燕城士兵庆祝胜利得意的笑声交织在一起讽刺十足。 突然秦若若止住哭声缓缓坐直,松开手对着那一对头颅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后幽幽的低笑起来:“我错了,早在你燕国送你为质求着我们收留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之时,就不该心软,在你被人奚落羞辱时,就应该冷眼旁观任由那些人把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畜生杀死!” 燕锦渊轻叹一声:“在他们面前说这些话,若若你在找死。” 秦若若毫不在意的继续大笑,泪水顺着脸颊落下,笑声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低吼一样嘶哑不堪:“是,让你的士兵杀了我吧,我会在阴司地狱里日日用血祈祷,以骨为咒,哪怕沦为畜生二十轮回也要诅咒你们,等着你们遭天谴报应,看你们是如何死无葬身之地!来啊,杀了我啊!哈哈哈!” 两边的御林军抽出寒刃,高高举起在秦若若头顶。 可秦若若依旧自顾自的狂笑着,冷着眼毫不畏惧的扬起脖子。 任由那刀高高举起,重重的砍下。 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刀偏离了轨道脱了手掉落在雪里。 秦若若止住笑,心猛地一揪,看着燕锦渊走到面前。 下巴一痛被迫仰头和他对视。 “谁说你会死?你不仅不会死,婚礼依旧会继续。” “你会嫁,却不是嫁给我,而是以战国嫡公主之尊躯嫁给我燕国所有的男儿,无论年纪,无论身份,都可入你的房中一亲芳泽。” 燕锦渊眼睛眯起收起手站起身,嘴边不觉勾起了一抹冷笑扬声道:“既然你诅咒我们燕国,那就以最低贱的身份,长长久久的活着,看着我们雄霸天下。我今日就当着众将士的面前,赐你一个响亮的名号,千蕊夫人。” “既然你我十年两小无猜,今夜我就做你第一个恩客。” 第二章 拖出去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周围的御林军整齐的欢呼出声,目光更加下流肆意。 “畜生……” 秦若若恨得颤抖,牙齿发出咔咔的碰撞声,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燕锦渊终于忍受不住爆发,捡起地上的刀冲了过去。 “我杀了你。” 可还没靠近燕锦渊,就被一旁的守卫轻而易举的制服重新摔在雪地上,连手腕上都被卸掉了骨头,只能无力的喘息着。 “大胆!” 御林军啪啪两巴掌,打的秦若若牙齿松动一抹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落下。 “别傻了,若若何必吃这些苦头呢?别想着自杀,我不舍得让你死,若你再不乖,我只能在这里就要了你。” 燕锦渊蹲下了身子拿出手绢漫不经心的擦着她脸上的血污,一如当年初次相遇她摔倒在燕锦渊面前,当时他也是这样擦拭着她脸上的灰尘。 看着眼前熟悉的花纹,秦若若拳头无声的攥紧。 这是燕锦渊十岁生辰时她亲手绣的花样,她是大秦唯一的嫡公主,十指纤纤从未做过任何女红。 为了绣这个帕子,手指不知被扎破了多少次,那时怀着少女心事的根本不觉得痛,现在看来还真是讽刺。 猛地探出身子想要将那帕子抢过来,哪怕是用咬,也要将那帕子咬碎。 可燕锦渊更快察觉到她的意图,伸手将她的穴道点住。 “呸!” 身体不能动,可秦若若抓住机会狠狠的淬了一口正好落在了那俊美冷峻的面孔上。 看到燕锦渊面色僵硬,秦若若凄厉的在风里大笑着。 脸上飞快的落下了一滴眼泪。 燕锦渊喉咙一滚,抬起手制止了御林军准备动刑的想法,几个呼吸脸色恢复如常。 毫不在意的抹掉脸上的血沫:“拉进营帐。把她洗干净,准备呈恩。” 几个粗膀子的嬷嬷冲过来,扯起秦若若就往帐子里走。 不等她明白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身上的衣服被尽数拉扯掉。 毫不客气的被扔进浴桶里,冰冷的水刺骨般的寒气从尾椎攀升到全身。 几双大手狠狠的攥住她的头发,压着她的头沉下水底。 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又一把将她拉起,拿着粗毛刷马的刷洗着她的身体。 如此反复的重复,就像对待一块抹布一样,粗暴的又极致的羞辱。 “谁能想到咱们这些涮洗恭桶的人,也能有机会洗大秦的嫡公主。” “什么嫡公主,不过是个亡国的贱婢,三殿下不是下了命令,从今夜之后她就是最低贱的女人,连咱们都不如看看这掐出水的肌肤,我都想变成个男人好好爽一爽了。” 肆意的笑环绕在耳边,宛如一把火将秦若若心如死灰般的绝望烧成灰烬。 一想到将要面对的被万千男人践踏的下场,秦若若趁着那些婆子们嬉笑,屏住呼吸任由身体下沉,让溺水的窒息感包围着全身。 父皇,母后等着儿臣…… 不多时一股热流便从鼻子里流出。 秦若若的意识愈发混沌。 突然一双手将她托起甩出浴桶,那婆子几拳狠狠的砸在她的肚子,剧痛之下秦若若被迫吐出一口水后得以重新呼吸。 “贱人,你想害我们!” 那婆子松了口气,却依旧怒极了狠狠在她身上掐了几下,还不甘心,抬脚就想踹向秦若若的心口。 其他几人见状急忙拉住:“怎么打她都无妨,扰了三殿下的雅兴事大,你想出气只等明日……” 说着强行将一枚丸药塞进了秦若若的口中:“这可是好东西,药性来了连那几个野狼她都不会放过……你等着吧,三殿下肯定会把她扔出来,晚点就能看到这贱人四处求欢的样子。” 秦若若恨得颤抖,她不怕死,却怕被人百般凌辱丢了秦国的颜面。 可现在,连死都不行…… 婆子们的低声咒骂让她垂下长睫盖住的眼眸里渐渐冰冷。 “三殿下。” 门口传来请安声,让几个嬷嬷随便套了个衣物在秦若若的身上,就慌忙跪地请安。 “出去吧。” 房间里的烛光被那些婆子熄掉大半,只剩下一盏朦胧的照出秦若若的身影。 全身只穿着一件大红的鸳鸯赤花肚兜半依靠在一张雪色的虎皮上。 秦若若满头的青丝披散在身上,大片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带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欲盖弥彰,可那双又白又长的双腿叠在一起宛如出水的鲛人带着致命的吸引。 燕锦渊一步步走近,只看了一眼,呼吸一窒眼眸渐渐变得幽暗。 “锦渊哥哥……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熟悉的称呼,带着让人心碎的痛楚,燕锦渊的心猛地一缩。 秦若若微微抬起头,绝美的容颜上眼眸泛起水波一样的涟漪,眉心轻轻皱起凝结成了雾气,薄唇微动一颗在长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泪珠终于划过脸颊隐在那肚兜一处。 “嘘。” 燕锦渊眼眸越发幽深,阖了阖眼喉结滚动:“若若,死了心吧。我说过让你长长久久的活着。” “畜生!” 最后的希望破灭,秦若若不顾一切的咒骂刺激着燕锦渊。 男人居高临下,丝毫不在意耳边的讥讽,视线淡淡扫过帐子外站岗的人影。 顿了顿,抬手将那最后一块布料扯下。 “无论你怎么骂,还是要在我的身下下贱求欢,这样只会让我兴致更高。” 作践羞辱的话宛如一记耳光打在脸上,秦若若强行稳住理智咬破舌尖,将血腥气吞下,不让那凶猛得药力撕扯她的理智。 咔嚓一声,手腕被接上,下一秒整个身子被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粗暴的按在地上,全身的骨头宛如散架一样剧痛。 即使她痛苦万分,却还在那药物的影响下溢出几声呻吟。 身体疼的越猛,秦若若的脑子中一个念头越发清醒。 就算是最下贱的身份跌进泥里,她也要不顾一切的活下来,重新爬上去。 一颗泪滚落到男人的指尖。 燕锦渊指尖微动,却依旧没有半点怜惜,肆意的蹂躏着手上的柔软。 直到天光大亮,一切才渐渐平息。 燕锦渊合眼准备休息。 丝毫没注意到被他扔到地毯上的秦若若哪怕遍体鳞伤,脸色却越发潮红,身体愈发难以自控的扭动。 “来人,拖出去。” 第三章 若若不哭 门口站岗的小兵听了一夜的动静,早早的躁动不已。 这时候听到命令几乎毫不犹豫的将冲了进来。 看到地上的秦若若淫色的嘴脸再也挡不住。 可毕竟是刚从燕锦渊床上下来的人,又是他原定下的成亲的公主,哪怕燕锦渊说过那样的话,还是怕他翻脸不认,犹犹豫豫的开口:“三殿下,拖出去是赏给众人了,还是单独留着等着您……” 秦若若艰难的睁开眼,死死的盯着床上的身影。 过了半晌,低沉的声音终于落下。 “赏。” “燕锦渊!!!” 秦若若再也支撑不住崩溃的瘫软在地,面无血色用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地毯,嘶喊声却没有换来床上男人一个眼神。 还是被一根根掰开了手指扯着头发毫不留情的拎着出去。 “听安嬷嬷说给她喂了药,一会大家有的爽了。” 小兵小声的议论和秦若若的哭喊声从房间里消失,燕锦渊眯着眼睛,鼻子还能嗅到空气里残留的一丝幽静的香气。 这是秦若若身上从出生后就带着的,此时香气依旧美人不在,燕锦渊伸手去抓,却扑了空。 脑海中那些在军营里被折磨死的女人变成了秦若若的脸,原本昏昏欲睡的神经顿时清醒再无睡意,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扳指。 “来人啊,那女人跑了。” 屋外爆发一阵的骚乱,燕锦渊眼眸一冷,翻身从榻上起来冲了出去。 随手拉过一个小兵厉声责问:“怎么回事?” “那个公主,突然伤了人跳进池塘里了。” 先不说燕国的气温有多低,就算是刚烧的开水倒在外面不出片刻就能凝结成冰,更别提那一汪寒潭,就算是夏季都是冰冷刺骨。 他记得的,秦若若根本不通水性。 脑子里千思百转,脚下已经快步冲向人群围着的地方。 只见寒潭里一个女人抱着浮冰,哆哆嗦嗦的勉强浮在水面上,好几次都因为打滑差点直接沉下去。 倾城的脸被冻得青紫可脸颊还是诡异的通红。 燕锦渊原本以为秦若若定是不堪受辱想要自尽,可见到她哪怕手都冻的淤血凝结都不撒手的模样,又好像不是想死,反而是在费劲心力的活下来。 脚尖轻点,燕锦渊飞身将落水的女人捞进怀里,这一么一个来回的功夫,等回到岸边燕锦渊垂眸,脚下的靴子已经起了冰渣。 反观怀里的女人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里衣,肉眼可见的肌肤都被冻的紫青,就连睫毛都结了一层霜雾,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若是他再晚来一会儿,怕是要出人命。 喉结上下滚动,燕锦渊的手紧了紧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复杂:“秦若若我警告过你的,你敢寻死,就要承受更痛苦百倍的折磨。” 慢慢张开紧闭的双眼,秦若若一开口就是一声醉人的呻吟,顿时引得周围围观的士兵腰椎一硬,秦若若马上又用牙齿紧紧咬着双唇,不想让人看到她此刻的狼狈。 紧紧的抓住燕锦渊的衣襟,明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疼得全身发抖,但仍然咬牙一字一句宣示着她的傲骨:“我乃秦国嫡公主,算是活活冻死,也不让那些人的阴谋得逞看笑话。” 宛如断翅折羽的凤凰哪怕沾染的满身血污,她依旧骄傲地高昂着头,泪流满面。 唇角因为隐忍已经咬出鲜血,秦若若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伸出手搂住燕锦渊。 扑面而来的幽香软袖让男人喉咙一紧。 缓缓靠近燕锦渊的耳畔,秦若若声音却足够岸边所有围观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忘了告诉你,和你欢好每分每秒都令我作呕,你应该谢谢那些婆子,不然和你的床笫之欢实在无趣至极。” 燕锦渊眯起了眼,一瞬间好像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隐晦的窥探讥笑着他。 幽幽的轻叹一声,燕锦渊冷声轻嘲:“若若……你这是自讨苦吃。” 低头再去看怀里的人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手无声的收紧。 “宣医官。” 大帐人来人往,捧出去的几盆热水都是鲜红的。 燕锦渊看着,放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握成拳。 “如何?” 医官擦着脸上的冷汗,不住的摇头:“她被下了十足的药,若缓解不了体内的燥热,会活活将自己烧死。” “这种情况只能用寒潭里水冻着她,可这样下来她的体质就会极为阴寒,很难诞下子嗣。除了身上严重冻伤还会有什么后遗症,下官现在不敢担保。只能等她醒过来才知道。” “尽力医治,不惜代价。” 燕锦渊垂下眼眸。 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着,看不出喜怒。 不一会几个嬷嬷和拎着秦若若出去的小兵都被人带了过来跪在地上。 燕锦渊眯起眼睛,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谁下的药。”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推出那个嬷嬷。 虽然害怕却还是舔着脸赔着笑:“老奴也是为了三殿下的乐趣,所以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那按你的说法,我还应该感谢你了,现下所有人都知道我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就这是你自作主张造成的结果。” 燕锦渊笑着一下下的击掌,那一声声的掌声如同催命符让那婆子脸色愈发苍白,猛地止住了笑微抬起下巴冰酷的随手一指就定了她的死罪:“拖出去一样喂了药,扔进狼圈里,让她好好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三殿下!三殿下!老奴可是宫里的人,你这样就不怕被人质疑不将王上看在眼里?救命!啊!!” 听着外面的惨叫和野兽嚎叫,房内还浸在水桶里的秦若若抱着胳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差一点。 只差一点,她就成了外面那个被畜生凌辱的对象。 可一想到刚才所见燕锦渊气的要杀人的模样,秦若若的心里就一阵阵的涌起快意。 就连身上的伤痛都得到了慰藉。 即使她识人不清,可这么多年燕锦渊的性格她早就清楚。 自视清高,最注重男人的脸面。 她当众用男人最在意的东西来羞辱燕锦渊,就笃定他不会放过那几个始作俑者。 身体的伤早就被和冰凉刺骨的痛融合麻木,心中翻腾的恨和快意将她狠狠地碾了一遍。 看着身上留下的暧昧伤痕,颤抖着手不停的搓洗着,可还是忍不住的恶心。 秦若若弯伏着身子攀在浴盆边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伸出手,犹如从前母亲哄她时一样,用手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一遍一遍低声喃喃:“若若不哭……若若不哭……若若一定能活下来……” 第四章 这场戏,你可喜欢 折腾了一夜,药效终于褪去。 帐子里没有暖炉温度低的可怕,甚至浴桶里化了一半的冰又重新有要冻上的痕迹。 秦若若手脚早已没了知觉,只能机械费力的穿上单衣。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折磨早已让她精疲力竭靠着浴桶抱着膝盖浅浅的睡去。 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停在眼前,秦若若睡得不太安稳长睫微微颤抖,挣扎了片刻还是疲惫的撑不开眼。 殊不知见她这幅样子,燕锦渊突然莫名的起了火气。 毫不留情的下了命令:“把人给我泼醒,用滚水!” 滚热的水猛的浇在脸上和身上,让原本睡熟的人瞬间尖叫惊醒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那些冻伤的伤痕吃了这滚烫的热气顿时火辣辣的疼后又变成了专心的痒。 不等反应过来已经将她拖着带到燕锦渊面前按着跪在了地上。 燕锦渊居高临下坐在刚铺好的狼皮上,手里捧着暖炉斜靠着凳子面无表情的望过来,一副矜贵的疏离。 “别动,姑娘的伤破了皮肉就会脱骨,到时候就不是留疤这么简单了。不想废了手,就老老实实的待着。” 听着叮嘱,秦若若止住了挣扎,只深深看了一眼说完话退出去的婆子。 重新高高扬起头颅和燕锦渊对视。 她没忘了自己昨儿是怎么在燕国士兵面前让燕锦渊颜面尽失的,不用猜这些人都是来兴师问罪的。 将手炉交给旁边的人,燕锦渊拍了拍手掀起袍子缓缓蹲下,修长的手指捏住秦若若的下巴,细细的端详。 “你倒是睡的安稳,是不是都忘了现下已沦为阶下囚,你可知我在秦国的十年没一天睡的安稳的,想的都是怎么撑过为质子的屈辱日子,怎么完成任务回国,现下你也受制于人,可有体会到我当年痛楚的十分之一?嗯?若若。” 秦若若眼眸一缩。 她竟不知,燕锦渊这十年竟是这样的心路历程。 还天真的以为那段相处的时光是最美好的记忆,可他们秦宫上下分明是对他照顾有加,就连她母后换季时都会叮嘱内官及时的给燕锦渊的住处更换内务的用品,允他读书练武和一般的王孙世子别无两样…… 十年,竟然都没暖化这颗冷血的心。 “当初!是你们燕国自己要将你送过来为质!是你们目的不纯不怀好意安插你这个棋子,不管你遭遇了什么都是自作自受,凭什么又来记恨我大秦?” 即使苍白无血,秦若若歪了歪头。 嘴角勾起还是露出一个漂亮的讽刺的弧度:“哦,你不敢。你用我大秦的血,在你父皇面前装成一头忠诚的狗,可惜……他如果重视你当初根本就不会选择你当这个棋子,因为你对他来说就是鸡肋,如果计划失败,一辈子你都是那个低贱可怜的质子被你的燕国遗忘到九霄云外,自生自灭……” “你懂什么!你生来就是天之娇女,怎么懂,你从未懂……” 燕锦渊眼眸失神,喃喃自语。 呼吸突然一窒,面前的男人手缓缓收紧。 脖子被掐住带来窒息和压迫感让她的眼睛瞬间充血,随着一寸寸收紧的力道就连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可秦若若就像不怕死一样,脸上的笑意不屈,反而带着心满意足的得意。 手猛地一松,秦若若狼狈的摔倒在地,胸腔如同破洞的鼓发出呼呼的声拼命的重新呼吸着空气。 头顶传来撕扯的痛,被迫仰起头。 燕锦渊的唇瓣落在耳垂上细细的厮磨。 轻声的低喃宛如恋人的耳语:“若若,别再挑衅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还会对你做什么。” 说着将人一把搂在怀里,用身上的大麾盖住。 就这样如同夹着娃娃一样直接带着秦若若出了帐子。 天已经亮了。 比起夜色中的燕国军营。 白日里这里更是冷肃的可怕。 那一排排的练兵身影,一个个挥着长枪的寒芒,盯着她就如同盯着案板上的肉。 燕锦渊一步步带着她上了高台。 用手捏着秦若若的脸看向下方:“若若你看,只需要时间,什么东西都会像这场大雪一样也掩盖的干净,没人会在乎我们大燕是怎么夺得天下的。历史只会记得胜利的一方。” 视线所及的地面早就蒙了一层厚厚的雪,将昨日那场屠杀染上的鲜红尽数掩埋在下面,遮去了痕迹。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手一挥燕锦渊就这样抱着她坐在了高位之上,下面早就坐满了神色各异的燕国纯血贵族。 大麾下,秦若若只着单衣,冰凉的身体和燕锦渊滚烫的身躯宛如连体一般紧贴在一起暧昧至极。 任由下面的人打量窥探。 心里都是暗潮汹涌的恨意,秦若若挥动着手拼命的挣扎可身体力量悬殊让她的小动作尽数被化解。 “放开我。” “若若,我记得从前你最爱看戏文,你知道我们大燕平日消遣看什么戏吗?” 话音落下,无数的鼓声敲出震慑的气魄。 无数貌美的婢女从四处涌出,将所有的桌子上堆满了珍馐美食,场上跳起了野性十足的祈祷用的祝福舞。 秦若若始终面无表情。 可渐渐的表情松动察觉到了不对。 台下的狩猎场,随着一个笼子的打开,无数被掳来的秦国子民从笼子里被赶了出来无助的四下探望。 殊不知不远处关着的野兽也悄声被打开了笼子。 秦若若喉咙仿佛堵住了一样,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不由自主的手攥成拳,用力的嘶吼试图提醒下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陷入危险的人。“跑……” “你们乱跑!” 嘶吼声被下方的奴仆听到,抬头看到秦若若时,露出欢喜的神色却猛地被扑倒,不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旁放出的恶狼咬住了喉咙。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等反应过来四下逃窜开,可他们被关在一个圈起来的围栏,不管怎么跑,都逃不开既定命运。 “你疯了,你疯啦!!” 秦若若几近崩溃用手疯狂的捶打着燕锦渊。 这些人甚至不是陪嫁的丫鬟仆人,分明只是她大秦普通的子民。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被当成大燕贵族取乐的人畜。 “嘘。” 燕锦渊的长指放在秦若若的唇瓣上,强行噤声,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宛如耳鬓厮磨般地狱,可说出的每一字都残忍的宛如魔鬼。 第五章 你不值钱 “这些都是你皇城根脚下的子民,这样的人,我带回来的有上千人。若若你知道吗?你在前面的婚车期待我们的未来时,这些人就跟在和你相差五里的地方被羁押前进。这场戏你可喜欢?” 耳边燕国贵族兴奋的拍手欢笑,大麾下贴在燕锦渊的身躯能感受到男人因为笑震动的胸腔。 秦若若麻木的转着头,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和染红了大半的狩猎场。 浑身颤抖突然伸出一股力气,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在燕锦渊的脸上。巨大的巴掌声,让高台上的笑声消失。 只剩下台下的延绵不绝的哀嚎。 燕锦渊如墨的眼眸带着嗜血的幽深,瞥着秦若若,久久不语。 就在秦若若以为下一秒燕锦渊会抽出刀来直接杀死她时,突然男人勾唇轻笑出声:“来人,再放一笼孩童出去。” 瞧见了秦若若的不可置信,燕锦渊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角的血丝,用手指缓慢捻动笑的暧昧:“放心若若,我不会杀你,我也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惹我不高兴,在这些人面前让我不了下不来台,我自然要从你在乎的人身上找回来的。” 看着被推出来的木囚车里,咬着手懵懂的孩子稚嫩的脸庞。 秦若若心急如焚。 “燕锦渊,放了他们。” 伸出手抓住燕锦渊的胳膊,秦若若顾不得其他,跪下第一次对燕锦渊低下头颅深深的伏下腰身:“那些孩子,百姓都是无辜的,你放了他们,你要我怎么样都行,不要再迁怒这些人。” 原以为她会坚硬到底,没想到她会低声下气的求自己,燕锦渊看着秦若若低声下气跪在脚边的样子,面色没有丝毫的痛快,反而眼眸一闪而过的失望。 周围的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嘴角含了一丝戏谑,燕锦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为何要放了他们?就因为你磕头?算了吧秦若若,你的膝盖现下并不值钱。” “因为你!” 秦若若深吸一口气,指着台子下的那群人,大脑快速的冷静,飞快的找着理由拦下即将到来的浩劫:“这些人之前确实都是我大秦的子民,可现在大秦没了。他们都成了无主的人,而你,如果善用他们,他们都是你最忠心的子民。” 见燕锦渊眼底嘲讽更甚。 秦若若手一颤,继续不慌不忙的开口:“我父皇说过,是有了百姓才有了一个国,有了百姓才有了生产力,有了粮食,动力等等……得民心者,得天下。” “我不需要他们的心,若若时至今日,你竟然还不明白,绝对的实力换来的恐惧比什么民心都管用。” 说着,燕锦渊轻嘲一笑:“若若,什么民心,真心,都顶不过血淋淋的刀枪。更抵不过利益。” 可惜秦若若没听出那话里的深意。 “为什么燕王入驻了我秦国的城池,却单单把你留在这苦寒之地。即使你牺牲了十年光阴为质,可这场戏你才是功臣最多不是吗?” 秦若若缓缓从伏地的姿势变成了直起腰,定定的看向燕锦渊,快速的在大脑中分析这两日的所见,所闻。 分析着之前了解到大燕内部的朝局动荡。 “燕锦渊不要自欺欺人了,不管你做了多少,燕王想传位的人都不是你。因为你在燕国没有根基,母妃也无娘家给予你支持。” 见燕锦渊眼低一闪而过的杀气。 秦若若心跳慢了半拍,可心里的猜想却多了笃定,她说中了燕锦渊心里的那根刺。 “可我,能让这些人忠心的臣服于你,成为你夺得权力中心火把的力量。更能让你,被万民簇拥着越走越高,让燕国光明正大的传位于你。你知道的,让人怕不代表真的臣服,恐惧堆积起来的城池就是一座极易从内坍塌的泡沫。” “你自己都生死未定,竟还费劲口舌管这些人。” 燕锦渊指尖扶着额头,嗤笑着连连摇头。 秦若若轻佻眉头缓缓站起身:“因为本宫是大秦唯一的嫡公主,只要有一日还活着,就不能看着百姓被我连累。” 单薄的身子挺得笔直,虽然只着单衣在寒风中可一身凛然的傲气让秦若若宛如浴血的凤凰即将展翅。 即使她已经沦为阶下囚被人奚落轻看。 可谁都不能否认她身上公主的矜贵不屈的气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燕锦渊眼眸愈发深沉,大麾下的手缓缓握成拳。 转头看向台下死伤大半的大秦子民,有一些已经发现了看台上秦若若。 不管身后的野兽,不顾生死跑到囚笼边,极力的哀嚎:“公主,不要求这些混蛋。” “公主!” 更有甚者,怕自己连累秦若若放弃了抵抗,主动停下逃命的脚步,将自己头送到凶狼的血盆大口之下,慷慨赴死。 “还当真是君民一心,可惜……” 燕锦渊喉结上下滚动露出几分轻嘲:“既如此,随你,可是若若,只怕我今日要颠覆你的认知,给你好好上上一课……让你知道,你所谓这些百姓的民心,忠诚,有多可笑……” 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燕锦渊沉吟了片刻轻哼出声:“放了他们不难,可你必须要找到其他让我燕国的荀贵开心的办法,不然他们不愿意放人,也是不行的。秦若若,你要知道,我大燕民风豪放,可不是你们秦国那些故作矜持的手段就能取悦的了的。就怕你原本自身难保,现在更是引火烧身。” 听出燕锦渊话里的松动,秦若若吐出一口气。 她早在火里了,又何来的引火烧身? 回望身后放浪形骸,赤血茹毛的燕国贵族,秦若若仰了仰头。 见台下的人被重新放回到笼子里,恶狼也重新被拉了回去。 顿时座下响起不满咒骂。 “为何要停止!让他们继续跑,继续厮杀啊!” 燕锦渊不开口,只慵懒的靠在座椅上望着秦若若。 贵族纷纷看向秦若若,顿时明白问题出在了所在。 将面前的碗筷尽数砸了过来,更有人想要直接抽出了刀蠢蠢欲动。 秦若若宛如听不见,也看不到这些,深吸一口气,抬腿踩上了燕锦渊面前的桌子。腰肢一弯,宛如一只欲飞的蝴蝶,随时准备起舞。 第六章 倾城之舞 “等等……” 秦若若垂下眼帘静静的看着燕锦渊,不懂他是何意。 “你就穿这身想取悦我的勇士们?” 燕锦渊用手指划过秦若若身上的纯白的里衣,摇头满目都是不赞同。 拍了拍手,下人不一会就呈上一件轻纱长袖的舞裙放在秦若若的面前。 “若若,换上它,像从前一样为我一舞吧。” 这舞裙,还是从她的嫁妆箱子里翻出来的,是她母后为了让她在心爱之人面前肆意跳舞,找了二十名蚕娘,用那蚕丝抽茧赶了一月的工才做出,从上到下,如同云彩的白过度到霞光异彩的晚霞。 没想到第一次拿出来,她已然从燕锦渊的王妃变成了燕国最低贱的女人…… 轻轻抚摸着舞裙,秦若若手指微微战栗。 猛地将衣服抱在怀里,阖了阖眼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好,我换。” 等她再回到场中时,方才还凌乱不堪的场地已然尽数被收拾的干净。 四周围上了火盆和几个造型奇异的大鼓。 座位被一层层鲜红的纱帘隔绝开。 不仅仅挡住了台下那些凶神恶煞的燕国勇士的面孔。 也挡住了高台上燕锦渊的身影。 虽然不知这样安排有何深意。 但到底让秦若若稍微自在了些。 咚咚的鼓点敲响,秦若若手臂一抬,脚尖一点,跟着旋律骤然起舞。 寒风肆虐,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世间仿佛只有满地的白雪和她相伴。 随着动作随着舞袖挥动旋转,宛如仙子下凡,美艳绝伦。 鼓点越来越快,秦若若旋转的渐渐加快,青丝自然的垂下在身侧,随着舞姿的变化脚下始终踩着鼓点。 可是胸腔却如容怀了一把尖刃,那鼓点如同催命符声声如同敲在心上,扎的她一阵阵的心悸,渐渐有些喘不过气,忽的眼前变成一片幽深的暗。 眼前出现了大批杀戮的画面。 她的母后、她的父皇、她的子民,一个个接连的倒在她的眼前。 动作无意识的愈发狂野,每个节拍都踏在她亲人的血液上。 秦若若的心脏仿佛下一刻也要跟着跳出胸膛,脚下旋转渐渐渗出血她却还是如同提线木偶般不停的旋转。 一声琴音穿破了黑暗。 让秦若若骤然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微微一顿就找回了呼吸和节奏。 一曲罢了。 秦若若依旧惊魂未定,若不是那琴,刚才她会被那鼓点乱了心智直接疯掉。 视线搜寻着琴音的来历,只看到纱帘后一个侍女急匆匆的抱着一个古琴匆匆离开。 巴掌声从高台上响起,周围的陈设被尽数撤去。 燕锦渊鼓着掌一步步走下,视线围绕在她的身上幽深的可怕。 “各位勇士,这舞如何?” 台下七嘴八舌的讨论谈笑着秦若若刚才的舞姿。 只有燕锦渊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色上,玩味的打量。 “刚才那琴,是不是……” “什么琴?” 不等秦若若说完,燕锦渊便冷冷的打断,漠然垂下眼帘,捏起她的水袖在手里把玩:“方才真是精彩……” 男人的脸猛地逼近,嗓音低沉:“那鼓都是罪孽深重的罪奴头骨所致,没有功力的人听了,可乱心智最后爆体而亡,你还真是走运……” 说完抬手从秦若若的鼻尖上擦去一颗汗珠,轻笑着捻在指尖。 其实秦若若第一时间想到那琴音和燕锦渊有关问出口时已然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是为了看她出丑,燕锦渊就不可能帮她。 更何况…… 那样温柔肆意的琴音,不是眼前的人的心境能奏出的。 燕锦渊的心里只有病态和冷血。 “三殿下,这么好的美人,您何时玩腻了赏给我们,秦宫的女人我们玩腻了,公主还没尝过鲜呢,这名号既然赐了,总得名副其实……” 污言秽语让秦若若神色一僵。 燕锦渊冷哼一声挥动着袖子,缓缓转身瞥了一眼说话的人,幽幽道:“不急……刚才那一舞,换下面的人奴的命,你们觉得可还划算?” 交头接耳了几声,一个代表喝下杯子里的酒,慷慨的挥手:“不过是些不值钱的手下败将,让她挑几个留着,也不是不可以。” 秦若若心里松了一口气。 燕锦渊冷笑回眸盯着她,将问题抛了回去。 “若若,你自己告诉他们,你的舞要换多少人的命。” 一句话重新将秦若若推向众矢之的。 秦若若忍受着那些视线的打量,仰了仰头缓缓开口:“所有。” 一时间满场寂静,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随即是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所有?哈哈哈,她是不是被那鼓声弄疯了。” “她以为自己是谁?” 听着这些嘲讽,秦若若惠然不动,单薄的身姿挺的笔直,冷冷的扬声继续开口:“我说了,我要换他们所有人的命,让他们活下来。” 察觉到秦若若的认真,一时间众人立刻噤声。 不知是谁猛地锤打着桌子,不满的爆喝:“胡闹!” 此言一出,引起众人激烈的反响,无数的不满几乎要将头顶的天掀开。 “这舞美则美矣,但想换这么多人的命,实在是天方夜谭。” “还在做着你秦国嫡公主的梦?别忘了你现在在我大燕的境内,是千蕊夫人!” 各种各样的羞辱肆无忌惮的朝着秦若若袭来,燕锦渊遗憾摊开手,施施然重新往高位上走:“若若,你看,一舞而已,终究不能服众,燕国一向重视有功之臣,就连我的父王来了,都不能用权势逼迫这些打了胜仗的勇士。” 指尖扣在手心,疼痛让秦若若快速的冷静下来。 想起之前燕锦渊和她说的燕国传统,忽的眼神一亮,“生死擂台!” 燕锦渊身影一顿。 秦若若快步冲上去,拉住燕锦渊的衣袖,如同找到方向般,快速开口:“我记得说过,燕国有个生死擂台,只要和凶兽在笼子里厮杀,活下来就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眼眸骤然变得复杂,燕锦渊猛地握拳,语速有些急躁:“你可知……” 不等说完,秦若若已经一把推开他,自顾自的转身,对着场下看热闹的勇士扬声道:“我要参与你们的生死擂台-斗兽。” 说着仰了仰头,对着燕锦渊一字一句,满目坚定:“想来,相比于那些在你们眼里的蝼蚁,你们燕国的勇士,更愿意看到秦国的公主和野兽厮杀的画面,对吗?” 第七章 斗兽救人 秦若若身材纤瘦,几乎用力就能被捻断胳膊的模样。 说出这样的话,无疑逗乐了所有人。 除了燕锦渊和她,场上的人纷纷笑出了声。 没人会傻到找死,还找这么痛苦的死法。 可不得不承认,确实引起了这些贵族勇士的兴趣。 “不错,既如此,就按秦国公主说的做。” 一声深沉的女声传来,燕锦渊脸色一变,快步过去扶住那身影,将她扶坐在座位上,还脱下身上的大麾细心的笼在那女人的身上。 “贵妃长生。” 听着众人的称呼,秦若若心里一动,立刻猜出眼前的人,正是燕锦渊的母妃周氏。 只是先前还只是因为生下了燕锦渊才升到美人的位置。 现下因燕锦渊立下这等奇功,一跃升到贵妃的身份。 随着燕锦渊的动作,露出了周贵妃的面容,让秦若若呼吸一窒。 记忆里,燕锦渊的母妃和她母妃一样的年纪,可眼前的妇人,白发鹤皮,宛如六十岁的老姬,时不时的咳嗽几声,形容枯槁。 只有一双眼还算清澈。 “你就是若若。” 周贵妃定定的打量着秦若若,语气听不出喜怒:“早听说了你芳名,果然今日一见不同凡响,若不是……此时本宫已然喝下了你这杯儿媳茶……可惜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四个字烫的她心头一疼,忍不住攥紧手上的衣袖,秦若若微微一颤,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若能重来,她宁愿从未有过什么成亲。 也从未认识过燕锦渊。 用这四个字就盖住了燕锦渊的欺骗和那么多惨死的人的鲜血……实在可笑。 嘲弄的扯了扯嘴角定定的看向她身后男人:“没什么可惜的,人和狼自然无缘。” 察觉到燕锦渊的视线满含的压迫感,秦若若面无表情站在原地,连眼角都没动。 “本宫听你想斗兽,救下那些人。” “是。” “本宫做主,允了。” “母妃,怎能由着胡闹……” “不论身份、不分尊卑、不分男女、不分年纪,这是燕国的传统,忘了?” 手被周贵妃拍了拍,燕锦渊抿紧了嘴什么继续往下说,只寡淡的盯着台下瘦弱的身影。 秦若若隐隐察觉到目光在身上忽重忽轻的打量,等抬眸又什么都没抓住。 转过头,周氏继续:“既然舞的这般赏心悦目,本宫想……这擂台秦国公主定然也能给我们带来新鲜花样。说不定能重现十二年前的精彩,诸位认为如何?” 每说一句,周氏总是扶着唇轻咳几声,猛烈的抽气才能继续。 见贵妃都这样说了,台下的人也都没了想法,纷纷同意。 连燕国的勇士都鲜少有人能和在那凶兽面前获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娇生惯养的公主,只怕刚站进笼子里就会被啃咬干净。 没人指望秦若若真的能带来什么新鲜。 但是一想到能看到大秦的公主被野兽追赶的狼狈逃窜。 这些燕人不免还是心潮澎湃。 燕锦渊挥手,一排排的武器被放在秦若若的面前。 看着垂眸的秦若若,燕锦渊眼神一冷,抬手抓起托盘上的酒盏捏着她的下巴灌了下去。 见她被灌下大半的酒,脸色红润起来,才收回手,抬手那碗摔在地上击的粉碎。 愤愤的擦掉下巴上的酒水,秦若若被那辛辣刺激的大脑一阵阵的发蒙,瞪着燕锦渊咬紧牙:“你!” “连我燕国的酒都喝不惯,你又如何去斗兽?” 燕锦渊不去看秦若若眼里的怨愤,只指着武器淡淡道: “按传统,这里的武器,你都可随意挑选。” 大到比她人还高上许多的长枪,小到梅花暗器,银针。 知道这是唯一增加她活下来概率的机会,秦若若也不在和燕锦渊多话。 认真的衡量着面前的武器,试着抬手抓起面前的狼牙棒,憋足了力气却只能将狼牙棒挪出一点点的位置后立刻脱力的从手里重重的滑落。 “哈哈哈,连武器都抱不动,这不是找死?” “有趣有趣,看到这样的美人,宛如跳梁小丑一样,实在也是别样的乐趣啊……” 嗤笑声毫不留情,秦若若却无动于衷,只继续揣摩着面前的武器,细细的挑拣。 盯着她被舞裙衬托的更加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身,燕锦渊眼眸忽明忽暗,情绪并不分明。 他和秦若若在一起十年,自然知道她从未习武,也不会射箭。 更是心软的从未伤害过任何生灵。 放她去和野兽厮杀,不过就是自寻死路。 “我选好了。” 秦若若转过身捏着手里的武器,又引起一阵阵的嗤笑连连。 那是一个袖珍的匕首,不过手掌大小,在燕国这样的武器用来削水果还差不多,用来防身和野兽搏斗,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燕锦渊轻捻着指尖,看不出情绪。 秦若若却不理会,只是在四周搜寻着什么,忽而眼前一亮从桌子上拿起一枝干净的筷子将方才为了跳舞披落的发丝一点点的挽起将精致的五官展露无疑。 这样盘发,让她少了几分骇人心魄的风情,配上眉眼处的冷有种说不出的飒爽,燕国地属蛮夷风情豪迈,姑娘大多都是铜色的皮肤,在风沙和暴雪的侵蚀下少了柔软。 这些人哪里见过秦若若这样绝色,这两日只见那陪嫁的官婢都骨头柔软似水,可在秦若若的面前实在毫无可比性。 一个个呆呆的只盯着她的动作,连手中的酒杯和烤肉都忘了放下,倒酒的酒壶都撒了一身都没反应过来。 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燕锦渊垂下眼帘整理着臂弯上的绑带,可不管怎么调整都觉得不舒服。 对周围的一切都自觉隔离般,低头看着身上的长袖浮动,秦若若将那匕首拔出鞘,在身上丈量了几分后,毫不犹豫的割下。 寒光一闪,飘逸修长的水袖被干净利落的割下。 抬手毫不留恋的扔了出去,看着寒风卷着水袖丝带越飘越远,秦若若收回视线,却转身险些撞进不知何时站在面前的男人胸前。 “价值千金的舞裙,你就这样毁了。” 燕锦渊看着秦若若连连后退和他保持距离的动作,那股不舒服又加重了不少,抬手将她手腕捏住,制止她继续想要割裙摆的动作。 秦若若微微诧异,没想到这种时刻,燕锦渊会去在意一件舞裙,挣扎不得干脆扬声一字一句道:“这舞裙,是我母后让我能在所爱之人面前肆意跳舞所做,既无夫君,也无心上人,这舞裙也没了存在的必要,只剩下累赘。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第八章 生 死 燕锦渊眉头紧皱。 等回过神,秦若若已然脱离开他的掌控,站在那准备好了即将面对的一切。 “上兽笼。” 不知是谁带头敲响了桌子,随即越来越多的燕国荀贵勇士,跟着敲击着桌子,和声应和,轰隆的敲击声和喝声掀起一阵阵的浪潮。 狩猎场的四周被精铁围成一个八角的笼子模样。 秦若若一步步走下看台,走进那笼子中。 身后咔嚓咔嚓笼门紧闭的声音响起,彻底被囚禁在这个斗兽场中。 视线环绕着这笼子里的每一寸,秦若若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三殿下,您看配什么兽来给千蕊夫人?” 兽官捧着鞭子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千蕊夫人的名号一出口,燕锦渊微微一滞这才反应过来,昨日亲自赐下的名号,这时被提起,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台下女人的身影在八角笼子里显得更加瘦弱不堪。 燕锦渊手指轻轻敲击沉吟片刻过,侧过头在兽官耳边低语了几声。 “这?” 兽官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遍遍的看向燕锦渊确认是不是听错了,见他眼眸里冷意幽深,打了一个冷战立刻去办。 这一插曲引得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还有人打起了赌。 “要我说,三殿下指不定让那兽官随便放个什么小兽应付咱们,毕竟和他多年的感情,昨夜又刚一夜快活。怎么舍得真的让那样的女子香消玉殒。” “别说是三殿下,就是我,被那千蕊夫人的眼眸一转,浑身的骨头都麻了,我倒是希望她能活下来,这样下官一定去尝尝这美人的滋味。” 这狩猎场做的时候格外花了些心思,台下的人说话讨论能传递到场中,秦若若捏紧了手里的匕首,遥遥望向了燕锦渊,还是看不清他的神色。 正如那日刚嫁过来时一样,一个居高临下,一个在下挣扎求生。 遥遥相望,不懂君心。 可她却不认为,燕锦渊会放水…… 随着身后隆隆声再次响起,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秦若若缓缓转身,看着一个兽笼被掀开了黑布,露出里面闪过绿眸寒光雪狼。 这是燕国境内特有的动物,是草原雪地上的王者。 嗜血凶残,战无不胜。 曾经听燕锦渊说过,一头成年的雪狼,就连刚结束冬眠狂躁不安的棕熊都占不到便宜。 而一头成年怀孕的母狼,为了保护孩子,兽性比世间所有的猛禽都要凶猛。 看向那母狼微微隆起的小腹,秦若若唇角抽搐了几分后,缓缓拉扯一个弧线。 燕锦渊当真是高看她了…… “啊,居然用雪狼。” “看来三殿下还真是厌恶这个女人,寻常的豺狼恐怕这秦国的小公主都消受不起,这雪狼手上从未战败过,不知道多少勇士都死在这畜生的口下。更何况是怀孕发狂的母狼。” 看清笼子里的兽是什么时,所有的人都震惊地看向坐在高位垂目喝酒的男人。 刚才还在猜测放水的几人,也不说话,如同那兽官一样浑身寒战。 燕锦渊在燕国行三,多年为质早被人抛在脑后,这一次直接倾覆秦国,和燕王谋划多年的苦肉计立下大功,母妃被册封为贵妃,可这些人眼底和太子相比依旧没有后台根基,也就是没有被人尊重的资本。 可眼下燕锦渊的果断,冷血无疑在这些有小心思的人心里敲响了一记警钟。 在看向燕锦渊的视线已然多了几分郑重。 在秦若若观察面前的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对手的野兽同时,笼子里的雪狼也紧盯着她,打量着这个闯进安全领域的人,爪子不安地在雪地上刨弄着。 随即发出一声狼嚎,笼子被机关拉起,雪狼一步步踏出笼子和秦若若对峙。 斗兽正式开始。 那雪狼缓缓的靠近,睁着闪烁着凶光的狼眼盯着秦若若,腥臭的口水越拖越长,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见她一动不动,一个跃起率先发起了攻击。 猩红的嘴张大几乎能将秦若若的整个头吞下。 可她依旧一动不动,宛如被点穴般,静静地看着那血盆大口越来越近,径直将她扑倒在雪窝里,咬向她脆弱纤瘦的咽喉。 不多时鲜血染红了秦若若的衣衫。 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一声叹息。 对于场上的胜负众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虽然毫不意外,但这么快还是不免有些失望没看到想要的场面。 一声女人的娇呼从那雪狼的身下发出,就在众人以为这是秦若若临终前的哀鸣时,狼吟又一次响起,只是这次是哀鸣的痛呼。 台上的人纷纷站起身定睛往下望去,发现那母狼的嘴依旧还是张得那么大,只是却无论如何不能闭合上它的嘴。 原来秦若若将自己的整个胳膊塞进了那雪狼的上下颚中,手中紧握的匕首正好扎穿了那雪狼的头颅。 雪狼痛苦的挣扎飞快的甩动着脑袋想要挣脱开秦若若的手,锋利的牙齿早已刺穿了她的肩膀,臂弯,那血就是从这些伤口中流出的。 秦若若宛如感受不到痛一样,死死的咬紧牙关不肯松手,那狼发狂不止,干脆咬牙将手脚并用整个身子牢牢地抱在雪狼的身上,然后扬起头,一口咬住雪狼的耳朵上。 另一只手从怀里缓缓地摸出几根银针,一下又一下地刺在雪狼的身上。 雪狼吃痛的在八角笼中疯狂地奔跑,没了视线宛如无头苍蝇般不停地撞击在栏杆上,狼狈地爬起掉头,再次碰壁。秦若若就用牙死死地咬住,避免被甩下来,机械重复着动作。 大片的血随着雪狼的逃窜撒红了大片的雪地,已然分不清哪些是狼的哪些是人的。 除了寒风的呼啸和那雪狼呜咽的痛呼声,整个场上的人只秉着呼吸定定地看着下方一人一兽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终于…… 跑了三圈的狼累极了般的,先一步露出疲惫。 脚步渐渐变缓后全身瘫软地倒在雪地上再也无力撑起头。 鲜红的人瘦弱的人,跄地推开雪狼,撑着身子将胳膊从狼嘴里拔出的后,缓缓回头举起了胳膊。 满场骤然发出爆裂般的喝彩声。 时隔十二年间第一次有人打败了草原雪域的霸王。 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娇滴滴的小公主。 无人不感到这是一个神迹…… “上一个战胜雪狼的人是……”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高台上燕锦渊。 第九章 可以收回封号 秦若若撑着身子站起来,一步步走近笼子的边缘,离高台最近的地方。 仰着头目光带着不屈冷冽的恨意,冷冷地看着那个正对着高台上那个不可一世的身影,无声地宣告了她的胜利。 无数的视线都在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可只有那笼中女人的视线,宛如烧红的烙铁穿透所有,莫名地烫得他指尖一颤。 隐隐的燕锦渊宛如看到台下的少女剥去了保护在周围的软壳。 曾经姿容艳丽的明媚少女无论身处何地,含笑如水的眼眸就像一束光,就连寒冬都能照亮,变得温暖。 可现下,这双眼看向他,比燕国的此刻的寒冬还要冷上几分。 一旁的周贵妃盯着他紧握在座椅上的手,眼底微微闪烁,温声提醒,“渊儿,胜负已分。都在等你宣布结果。” 燕锦渊喉结滚动,神情一怔,但快速地反应过来,紧紧皱起了眉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开口嗓音低哑得难以入耳。 “既如此,你的要求是……” 轻咳了一声,燕锦渊指尖紧扣在扳指上,加重了语气:“若是你想要我收回给你的封号,也可……” “放了他们。” 秦若若擦了一把脸上沾染的血,从裙摆又撕扯下布料将胳膊胡乱地包扎好,用来止血。 只是动作稍微大了些,就引起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包扎的动作顿了顿,用手指按了一把伤口,看着顺着指尖流出的鲜血却还是没什么痛感,不免有些疑惑。 她从前几乎从未受伤,就是偶尔幼时顽皮,不小心磕碰了都是痛的流泪,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了,竟然连一丝感觉都没有,不过很快秦若若就将这个疑问抛在脑后,抬眸和燕锦渊对视,继续开口:“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下他们这群可怜的百姓,不管你问我多少遍,我只会有这个答案。” 至少…… 给她赎罪的机会。 把因为她带给这群百姓的不幸,剥离开…… 抱着这个信念,她才不畏惧那凶猛的雪狼…… “既如此,那就如你所愿,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沉默了许久,燕锦渊轻笑了一声后,对着下面的人点头示意。 周围所有关押秦国百姓的笼子接连打开。 只是那些百姓早就被这些日子经受的一切吓得惊魂不安,草木皆兵。 此时即使笼子门打开,也都不敢走出来。 生怕会突然再冒出一个猛兽出来将他们撕啃干净。 又或是哪里冒出一支冷箭,直接取了姓名。 “快走啊。” 秦若若焦急地握在笼子上,用手敲打在冻得结实的铁笼上发出砰砰声。 一声声的解释试图唤醒笼子里的人,脸上不知是不是被冻久了,麻木的没什么触觉。 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尽可能温声安抚着这些百姓的情绪:“没事了,你们都安全了,快回家吧。” 有几个胆子的,小心翼翼地踏出牢笼几步。 惊恐地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小心翼翼地睁眼,果然没见到任何危险,欢呼的招呼着自己的家人伙伴从笼子走出来。 看着这些朴实的面孔眼底的恐惧消散些,秦若若心底一阵阵翻涌,只觉得一切都值得。 “谢公主救命之恩。” “公主洪福!” 面前人都是将刚才的秦若若那场厮杀看在眼底的人,他们眼里天之娇女为了他们这些人的自由,不惜以身犯险,奋力厮杀。 一个个不论年少年老,一个接着一个跪地行礼。 一声声的磕头感谢,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求生的稻草,将她奉为神明在世。 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出人群,将一朵皱皱巴巴的野花放在笼子边。 那娇小嫣黄的花,却如同一颗种子,扎根埋在了心里。 秦若若内心一阵激荡,一顾热流从心口缓缓流出,原本精疲力竭的身躯在一刻重新充满了力量。 眼前的场景让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从前她只知道在后宫锦衣玉食,更是想方设法的逃离父皇视察她功课,那些晦涩无趣的治国之策,她潜意识认为和她无关。 哪怕她在燕锦渊面前慷慨激昂的劝说,也都是纸上谈兵的浅薄。 那时她一心只想嫁给心爱的人。 在拯救这些百姓的性命面前,实在庸俗的可笑。 可现在民心,拥护…… 这一刻,她真的体会到了…… 责任,身为公主应该担当的责任。 “可是,我们哪里还有家……” 一声小而轻的质疑打断了美好的气氛。 笑意僵在脸上,秦若若看着一个懵懂的孩童说出话后,其他人如梦初醒般,张大了嘴。 一瞬间挫败,失望,哀嚎如同瘟疫一样席卷着这群刚刚获救的人群,这些人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她,等着秦若若他们眼里的救世主给出一个活下去的方向。 秦若若喉咙发紧,紧紧地握着面前的铁笼,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一声让人心安的保证。 大秦没了。 王朝败了。 连她都沦为阶下囚,又如何给这些人一个保证。 “若若,既然你给了他们自由,这些人从此便不能再踩在属于我燕国的领土上。” 燕锦渊无情的开口,只一次将这些人泡沫般的幻想击碎。 “不管是这里,还是千里之外你们秦国曾经的王城,都属于大燕。三日后,若还踏在燕国的领土上,违者,杀无赦。” “不……你……” 秦若若心慌不止。 这些人都不过是平常的百姓,赤手空拳,拖家带口。 多日的饥饿和折磨,几乎连站立都是困难。 就算是骑马,离开这里没有七日也做不到。 燕锦渊分明是故意看他们出丑绝望。 隔着人群,看透了燕锦渊眼底的残忍,秦若若猛然想起方才燕锦渊说过要给她上一课…… 不安感瞬间弥漫在心间。 原本已经镇定下来的百姓,瞬间哀哭不断。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句,却足够场上的人都能听清:“与其这样也是死,还不如当人奴被关在笼子里,至少有吃有喝,人挤人还暖和,就算是被拉来斗兽场,也不是定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身上,命大了还能活下来……” “我听昨晚守夜的侍卫说,她也没和三殿下成亲,地位连军妓还不如……刚才还听到有人称呼她千蕊夫人……” “若不是她要嫁进这大燕,我们怎么会没了家……” 第十章 你可后悔 刚才还对着她温情的,崇敬的人,纷纷掉转了目光怒视着秦若若。 看得她一阵阵的心慌,一步步向后退去。 渐渐的咒骂声,越来越响,将她立刻从救人的公主变成了一个祸国殃民的祸水,只恨她方才没有死在雪狼的口腹之中。 秦若若眼尖地看到刚才引起民愤的几人,彼此对视点头后,无声的从人群里褪去,抹去脸上的泥灰,脱下衣服,俨然变成了大燕的宫人。 当下顿时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燕锦渊故意而为之。 可就是这些三言两语的挑拨,都能让这群人刚才的感激化为泡影变成伤人的利器。 回眸,燕锦渊不知何时已经从高台上走下,隔着笼子定定地看着她。 秦若若恨不得要从笼子里直接冲出来,咬紧的牙关都是森然的恨意:“是你!” “若若,我说了要颠覆你的认知,给你好好上上一课,这还只是个开始。” 伸手抓了一把雪,几乎不用使力气就看到雪花飘散,变成了一地的残渣。 宛如秦若若口中口口声声的民心松散无力。 “你还要做什么?” 察觉到他话里的讥讽,秦若若在原地踉跄了几步,紧紧抓住栏杆连连追问,可燕锦渊除了挂着一丝神秘难懂的笑意,却始终不再开口。 乱民里又传来一阵骚乱,顺着燕锦渊的视线看去,一筐筐的煮熟冒着热气的土豆被抬上来,放在那些早已饥肠辘辘的大秦百姓面前。 这还没完。 紧接着又抬上一碗碗烹煮发白肥瘦相间的肉。 另有几个锦盒在众人面前打开露出里面雪花花的白银和几张地契依次排开。 原本黯淡无光的一双双的眼睛一寸不错地紧紧地盯着这些东西,香气和钱财的光芒就像勾人心魄的手,撩动着这些人早就饥饿难耐的心,不由自主地咽着口水。 “我也不是冷血的人,只要你们当中有人愿意归顺,并表态再也不会以秦国为忠,吃的、喝的、住的,你们都能得到。面前的这些随便吃随便拿。表现得越忠心,能拿的越多。” 骨节分明的手交叠交握,燕锦渊矜贵地站在那。 俨然成了救世的菩萨,开口就是丰厚的诱惑,刺激着下面这些人。 可听到表态,这些人拿不准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无人敢动。 突然有个孩子受不了饥肠辘辘的滋味,视线锁定在那冒着热气的食物上吞咽着口水,缓缓走到笼子边。 犹豫片刻后,对着秦若若啐了一口。 然后快步到燕锦渊面前重重地磕头,站起身后从筐子里拿出一个滚烫的土豆,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来。 虽然隔着距离,那啐出的污秽没有沾染上她。 却还是让秦若若脸上血色尽失,一瞬间宛如被冰水浇了个彻底,心也凉透,浑身难以控制的颤抖起来。 有了第一个表率,剩下的人照葫芦画瓢边,一个个纷纷效仿,排着队争抢着在燕锦渊面前示好。 看着那些神色各异的人,有些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对视,匆匆走完了流程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的百姓,秦若若缓缓闭上了眼睛。 突然肩膀一疼,不知谁从地上捡起雪团成了冰球,狠狠地砸向她。 然后快速将那锦盒里的白银,地契揽入怀中。 有了带头的,雪球和石头纷纷隔着笼子被砸了进来。 而被砸中的那点痛,快速地扩散到全身,如同坠入冰窖般,蔓延窒息。 秦若若挺直了许久的身影,看到那朵小花早就被无数次践踏碾碎成了碎片。 成了地上肮脏的一点黄。 再也支撑不住,缓缓瘫软地向后倒在了雪地上。 抓着心口剧烈地喘息着,失神的望着天空飘散下的雪花,张开嘴呜咽的放声大哭。 一道阴影投在她的脸上,燕锦渊早已站在笼子里,居高临下垂目凝视着她眼眸里只有深沉的深意。 “现下,你可后悔?” 秦若若眼眸里的光在一瞬间破灭干净,笑容苍白地沉默了许久后,轻笑道:“你赢了。燕锦渊……我累了……” 随后再也支撑不住疲惫沉沉地合上了眼。 “来人。” 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燕锦渊冷声唤人将秦若若抬回到帐子里。 盯着地上人形的血污,燕锦渊抬手将袖子里的粉末散在了空中,随着风消散了无痕迹。 仰了仰头他顺着秦若若刚才失神的方向抬头看去。 只能看到无尽的乌云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盘旋在头顶。 高台上的贵族勇士也都早已纷纷离场。 坐在原地里周贵妃,盯着一旁座椅上少了一个浮雕的座椅,轻叹一声也离开了围猎场。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燕锦渊从一旁的接过弓箭,对准那几个还在数银子的人,拉弓射箭。 鲜红的箭矢接连贯穿了人的心脏。 看着那些人眼底的难以置信直到倒在地上还死死的抓着银子不肯撒手。 燕锦渊俊美的脸上露出森森的厌弃:“不知死活。” …… “若若,你若嫁给我,定要日日带你策马,我们一起去戈壁滩上看星星,去抓野兔子烤给你吃,累了就躺在草里,渴了喝一口月泉甘甜的泉水,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新娘子。” 夕阳余晖下,青衣少年站在海棠树下张开胳膊唇角含笑地注视着荡漾在秋千上粉色衣衫的少女,眼里都是可以让人溺死在他眸色里的温情:“跳下来若若,我接着你,只要我在,就不会在让你受伤。” 可一眨眼,满地的花瓣变成了荆棘染血的利刺。 方才的少年也变成了高台上冷面薄情的背影。 秦若若疯狂地想要嘶吼,可那个最熟悉的背影却始终不肯回头看她一眼,无数双手拉扯着她宛如直通地狱的枷锁。 床上白瓷一般的人儿,此时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红肿的眼睑下还有淡淡的乌青,即使是在睡梦中还在做着不安稳的梦,偶尔还会间隔着低声啜泣,却不见丝毫要醒过来的预兆,显然是身心疲惫到了极致。 “燕锦渊……锦渊哥哥……” 哀怨的嗓音在安静的营帐中显得格外明显。 站在床前的男人眉头闪过一丝复杂又很快消失不见,转眸看向跪在地上诊治的医官:“如何了?” 第十一章 苏醒 “这……” 医官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燕锦渊的表情,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这千蕊夫人惊惧忧思过度,短期内频频受到打击,加上体力和受伤造成的亏空,情况不容乐观。就说这手,那野兽的牙齿几乎要将她胳膊上的经脉咬断,日后锻炼修复勉强还能拿笔写字,只是绣花这类的细致活,怕是……难了。” 那胳膊在笼子里时,被血污了袖子,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鲜红。 现下将布料剪开,露出纤瘦的手腕,上面皮肉翻出的黄白色肌理触目惊心。 医官一面缝合着伤口,一面忍不住感慨:“多亏了先前这千蕊夫人饮下的那烈酒里又加了一味药,麻了神经,不然这娇生惯养的,受这样严重的伤,疼都能活活痛死……” 话语戛然而止。 医官面前的烛火无声拦腰断裂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缓缓飘散。 “管好你的嘴,什么话能往外传,什么话要烂在肚子里,本王想你应该很清楚。若是让本王听到有任何人说起那酒的事,你的脑袋还能不能在头上,本王可就说不准了。” 男人冷厉的嗓音直接打断了医官絮絮叨叨的感慨,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眼眸 森然,被烛光照射下眼睛透出诡异的猩红,更显得凌厉威严。 “一个月若是她不能康复承恩,本王拿你试问。” “是……” 医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后脖子处一阵阵的冒着凉气。 急忙跪地行礼后匆匆的出帐子去熬药。 帐子里很快就只剩下燕锦渊和秦若若。 床上的人原本就瘦的可怜,现下躺在那,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声,几乎看不出躺着的有个人在。 燕锦渊静静的站了许久,然后缓缓俯下身看着秦若若,指尖从她有些干的发白的唇,缓缓向下滑动落在脖颈处,感受着脉搏的跳跃。 想起方才她那在梦呓中满腹委屈的呼喊着他的名字,燕锦渊微微眯起眼眸。 “若若,你方才梦到了什么……” “燕锦渊……” 猛地一僵,燕锦渊眼眸微微一缩,下意识收回手指站直了身子。 细细看去床上的女人并没有睁眼,随即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轻嘲的勾起嘴角。 “我定会杀了你。” 少女紧接着低喃的啜泣,让他原本挺拔的身体顿了顿,缓缓背过身子。 影子被烛火投在营帐上,拉长的有些变形,随即低声的笑了起来。 “如此,也好。” 等人影消失,帐子里只剩下烛火发出一声爆裂声。 那医官说的不错,秦若若这一昏迷就到第三日日落才缓缓睁开眼睛。 浑身酸痛宛如被马车碾压过一样。 胳膊更是撕裂般的痛,几乎让她眼前一阵金星。 看着头顶营帐那独具特色的异域图腾,昏迷前的种种宛如流水一样,冲击着她的神经。 一切都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提醒着她,一切都不是梦。 不管是灭国,还是那些顷刻间变换了嘴脸仇视她的百姓,都是真的。 屋外一个人影晃动,随即进了帐子。 秦若若急忙闭上眼睛,心跳如雷。 “既然醒了就不要装模作样,喝了它。” 浓郁的草药气息熏得人眼睛发胀,听到说话的是一个上年纪的妇人声音,秦若若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燕锦渊。 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满头白发,一副嬷嬷打扮的婆子,睁大了眼睛。 “我认得你。” 那一日她被燕锦渊让人用热水泼醒,提醒她不能抓生了冻疮的就是这个人。 妇人黑着一张脸,满脸沟壑丛生,让人多看一眼都会心慌的凶狠,伸出手将那碗药推了推,几乎顶在了她的鼻尖。 想起之前那些婆子对她的种种,秦若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戒备的盯着那碗药。 “我姓方,是殿下拨来的,这药你昏迷的三日,日日都喝了,若是醒过来不配合,老婆子我只能想办法让你喝下去。” 对秦若若戒备的眼神不以为意,方嬷嬷将那药碗放在桌子上。 从一旁拿起勺子坐在了床上,随时准备上手:“若是你想伤口溃烂而死,直接出门重新跳一次那寒潭,也省的老婆子我麻烦,还得待着这儿对着你这个病恹恹的人。” “我喝!” 咬了咬牙,秦若若接过那怪味十足的药一饮而尽,险些呕出来。 嗓子里火辣辣冲的让她眼眶里都是水汪汪的雾气。 见她喝了,方嬷嬷冷哼一声收起碗,将房间里的炭火又重新拢了拢:“浪费药材……” 不理会她话里的讥讽,秦若若细细地打量起方嬷嬷。 虽然其貌不扬,穿着也不如其他婆子好,但可以看出很干净,是个利索的。 只是这性子…… 秦若若忍不住冷笑,燕锦渊特意选了这个不好相处的婆子,不就是为了防止被她收买,又能在身边安插一个监督她的眼线。 还真是高看她…… “燕锦渊在哪?” “殿下的名号也还是你随意喊的?” 不理会方嬷嬷的斥责,秦若若拧了拧眉,举起那条受伤的胳膊:“你们殿下这么费心让人给我医治不就是不想让我死,现下我醒了,你不用和他汇报?” “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殿下没空见你。” “我要见那只狼。” 咬了下嘴唇,秦若若快速地重复着:“就是斗兽场上那只被我扎伤的狼,还活着吗?” 方嬷嬷虽然有些不情愿,对她的要求面露古怪,但到底可能燕锦渊提前交代过,转身带头掀开帘子示意秦若若跟着。 心里一喜。 秦若若从床上站起身,一阵头晕目眩后,晃了晃脑袋跟着出了营帐。 一路转着几条路的弯,屋外的大雪依旧密密麻麻的下着,路上碰到的宫人见到她总是多看她几眼。 等她过去后就开始低声议论。 秦若若皱了皱眉,只当不知,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方嬷嬷身后,直到来到放置兽笼的帐子。 一进去,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刺激得她险些有些站不住。 待看清地上喘气的雪狼,秦若若握住了掌心,缓缓走近蹲下身子,挡住了方嬷嬷的视线。 伸出手在那狼的嘴里摩挲了一阵,触摸到一处坚硬,微微用了些力气。 果然看到一处旧年的疤痕。 第十二章 救狼 秦若若眼眸深沉。 那会她站在笼子里,面对这么一头凶猛的狼早就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想起燕锦渊从前和她讲的那些故事里,就有面对草原上的狼如何自救的办法。 就连从前燕锦渊不经意在她面前展露的迫不得已玉石俱焚的招式,最后竟然成了她保命的招式。 将她的处境变成今时今日的是燕锦渊。 最后救了她一命的,还是燕锦渊留给她的那些过往。 秦若若忍不住讥讽地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只是……若不是这处旧伤,以她的力气根本没办法将那匕首扎进狼的头骨那么深。 是运气还是…… “呜呜……嗷呜。” 掌心一阵湿润,躺在地上的狼不知何时缓缓张开眼睛,鼻息上的进气愈发稀薄,只剩下出气。 原本凶狠的狼眼只剩下可怜兮兮的恳求。 用着为数不多的力气,将秦若若的手供到隆起的小腹上。 它…… 在求救。 她的那处伤口是贯穿伤,老狼肯定早就支撑不住,一直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哪怕对着伤它的秦若若也低下头,让它救救自己的孩子。 “来人啊,兽官!” 秦若若心里揪成了一团,站起身快步地往外跑。 突然撞进一堵温热的胸膛,不等反应过来就被搂在了怀里。 “若若,怎么刚醒来你就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身体吃的消吗?” 男人低声的调笑立刻引得身后几个侍卫戏谑的嗤笑。 “看来殿下这是太过于勇猛,才让这秦国的公主如此迫不及待。” “说来殿下还没和我们几个分享那夜洞房销魂的滋味,什么时候也能轮到我们哥几个,也当一当这秦国公主的驸马爷啊,啊哈哈哈。” 耳边肆无忌惮的羞辱让秦若若气红了脸,身后放在腰间的大掌,炽热宛如烙印紧紧的搂在腰间,让她和燕锦渊的身躯紧紧的贴在一起。 “无耻!放开我。” 秦若若疯狂的挣扎。顾不得伤口传来的剧痛,直到包扎好的伤口都因为大幅的动作崩裂出血,才成功逃脱男人的桎梏。 后退几步气喘吁吁地瞪着面前的男人,那双向来盛满笑意的眼眸,此时满是憎恶好似一团烈火。 刀剑出鞘的声音顿时传出来,侍卫低声请示,可眼眸没了玩笑,虎视眈眈地瞪着秦若若随时都会冲上来: “殿下,她这般不敬,不如让属下好好教训教训,让她长些记性。” “哎!” 修长的手指扬起,燕锦渊俊美的脸上不拘的闪过笑意:“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女人就像草原上的兽,有些利爪征服起来才有意思。” 他的长相俊秀,说出这话只带着痞坏的霸道,没有淫欲可身后那些人被燕锦渊一说,也觉得他说的有理。 盯着秦若若花容月貌的面孔,露出几分垂涎的色欲。 恨不得眼神能将她上下看透。 “嗷呜……” 身后的狼又发出一阵哀鸣。 秦若若不再和燕锦渊等人僵持,转身重新蹲下,可看着越发虚弱的雪狼,却无从下手。 咬了咬牙,只能扬起头看向燕锦渊,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救它啊。燕锦渊,我记得你说过,你们燕国最崇敬的兽就是雪狼,它都要死了,你们就么远远的看着?它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它输在你的手上,弱肉强食,就算是死了也是它的命。如果想要救它,就得承担因果,若若,先前你的子民是如何背弃你,你忘了吗?” 燕锦渊的嗓音低沉,狠狠的冷笑了一声。 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她的头顶,让秦若若立刻想起那天来自‘自己人’丢在身上的雪块和石头。 比任何伤都还要让她痛上十倍。 救或不救。 这狼不过是和她在擂台上一决生死的对手,可她却就是不忍心。 她在笼子里,何尝不是这些人眼里的取乐的兽。 只要有一点点生存的可能,哪怕对着她这个伤它性命的人,也要低头恳求救救它的孩子。 她如今不也是如此…… 时间拖得越久。 那雪狼的生命流失的越快。 秦若若咬牙刚要站起身。 那雪狼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凶狠的低头咬向了自己的肚皮。 一口的将肚子硬生生撕扯开。 用爪子不住的刨弄着地面,盯着秦若若急切的催促着。 秦若若鼻头一酸,明白了这是母狼为了救孩子,才刨开腹部,为的就是让她将孩子从肚子里取出来。 伸出手,缓缓将手伸向那腹中,秦若若的指尖触碰到雪狼敏感微弱的心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立刻将手抽了回来,满手的狼血混合着恶臭,让她立刻吐了几口酸水出去。 门口看戏的人,立刻嬉笑的出声。 “这狼不足月,就算救出来也活不了。” “一个屁都不懂的公主,连自己都救不活,还想救一个畜生,真是蠢。” 秦若若眼尾泛红,深吸一口气,眼眸越发坚定,再一次伸手在母狼的腹腔摸索着。 燕锦渊站在她身后,盯着跪在血泊里的身影,眼神幽深,神色不明。 那母狼原本就是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撕裂了肚子,可想要从子宫里取出 孩子,还得再往下割一刀。 “能不能借一把匕首给我。” “你便是这样求人的?” 原本是故意刁难。 没想到秦若若毫不迟疑的软了口气,“三殿下,我求你,借匕首给我。” 燕锦渊微微一怔,三殿下的称呼他听过很多人喊,可从秦若若的口中喊出,却让他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的异样感。 顿了顿,才抬手从怀里将一把小刀扔了出去。 秦若若握住刀,这次毫不迟疑闭上眼睛,将那伤口划开。 不多时便抱出一只瘦弱几乎快没了呼吸的小狼崽。 脸上的笑还没露出,那母狼便彻底没了气息。 “对不起……” 秦若若轻声开口,脸上都是悲怆。 如果不是她,这雪狼说不定就能好好的在不久的将来生下小狼。 是她要救人,要斗兽。 将这狼拉进她原本不幸的命盘里…… 燕锦渊冷漠的阖了阖眼,“这就是它的命,输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值得可怜……”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若若打断。 “那你呢?” 第十三章 十二年前的那场斗兽 “燕锦渊,你当年被选中送到大秦,不也是因为输了。你怎知,一时的输赢,结局就一定会死?” 燕锦渊喉结滚动。 秦若若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小兽抱紧,微微扬起下巴将那匕首抬起,垂下手腕扔到一旁的笼子上。 “生死未定,胜负未分。” 也不管燕锦渊什么表情,抬腿走出帐子重新回到风雪中。 等回到自己的营帐,脸都冻的麻木,秦若若看着手心里出的冷汗,不免为刚才的态度有些暗暗后悔,她如今人在燕锦渊的手里,处处都是燕国的人,一时冲动逞口舌之快,万一被发作起来得不偿失。 紧跟在她身后的方嬷嬷,一掀开帘子就冷哼一声,显然也是为了她的态度不满。 秦若若垂下眼帘,将用手指逗弄着怀里被擦的干干净净粉粉嫩嫩的雪狼崽子。 一面开始打量着她现下在的这个帐子。 一张大床,一张吃饭的桌子,就算是她这处的处所所有的陈设了。 房间里一个小小的火盆,就是她这个帐子里唯一的取暖来源。 从方才出去她就发现了,她现下帐子的位置不算正中,但周围也都是重兵把守,三步一站岗,五步一小队。 想逃是不可能了。 只是,方才那几个侍卫虎视眈眈盯着她的眼神,依旧拢在心头,秦若若没忘她身上那个屈辱意味十足的称号。 千蕊夫人。 顶着这个称号。 她随时都会被这周围任何一个侍卫凌辱。 现下因为这身伤,还算安全,可伤早晚都能好,到那时她又能找到什么办法应对呢…… “吃饭。” 方嬷嬷端了两碗菜放在桌子上,不提吃饭她还没感觉到饿,除了昏迷三天被灌下了药,从成亲那日开始她几乎没吃一口米,没有一刻停下来喝过一口水。 虽然不指望会给她吃什么好东西,但等秦若若走过去一看。 盘子里几颗发黄的叶子还有几根油腻腻的骨头熬成的汤,因为端过来的时候已经变凉,点点油星子已经凝固在上面,一小块被烤的黑乎乎掉渣的烤饼就是她的主食,还是皱紧了眉头。 “就这些?” 方嬷嬷:“怎的?这些还不够?您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嫡公主?不瞒你说这些已然是一般的下人吃不到的食物了。” 秦若若没说话坐在桌子前,咬了一口烤饼,没咬动,又去喝了一口汤,羊膻气冲的她立刻忍不住扭过头,忍了又忍才止住胃里的翻涌。 方嬷嬷冷笑连连。 下一刻却微微愣住。 秦若若将烤饼上烤黑的地方默默的拿筷子刮干净,又在桌子的角上一点点磕碎,然后浸泡在羊汤里。 不一会原本硬的难以下咽的饼子,就吸饱了汤汁,也中和了原本油腻的口感。 秦若若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在方嬷嬷的注视下,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就吃完了大半。 突然皱着眉头,从嘴里吐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疑惑的放在烛火前看。 方嬷嬷的嗓音幽幽从身后传出:“那是石头。” “石头?” 以她从前的生活,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青菜里会有石头。 “在我们这,蔬菜瓜果那都是极为珍贵的,因为天气严寒,不能种植只能从外面拉回来,就连水都是极为珍贵的,受了冻的菜洗的太干净就会烂掉,所以难免夹杂的有一个两个小石子。” 秦若若将那石头握在手心里。 “如果你不吃,就给老婆子我吃。” 方嬷嬷笃定的认定她听到菜不太干净会不吃了,将碗递过来。 见秦若若果真夹起那几个菜叶,嘴角的笑意加大。 没想到秦若若只是分给她一半,什么话都没说,将剩下的几个烂菜叶子一口口吞下。 虽然表情有些痛苦,但是却还是保持着自小的礼仪,小口小口的咀嚼。 吃饱了饭,秦若若将骨头上为数不多的肉撕下来,放在那雪狼面前。 不管怎么哄弄,小狼根本不动,秦若若犯了难。 难不成要用汤去喂狼…… 似乎是看出的她的意图,方嬷嬷收拾着碗筷,没好气的开口:“这么小的狼,人吃的东西一喂就得死,只能喝奶。” “哪里有奶?” 秦若若亮了眼睛,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方嬷嬷的身后。 “奶?我劝你别想了,这东西都是供奉给贵族的,若是从前的你,拿来沐浴都没人说什么。可是以你现在的地位,明日帐子里的炭火都分不到。” 被讥讽了一通,秦若若只是低头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狼,感受着它急切的用嘴喊着她的小指凭借着本能吮吸着。 如果弄不来奶,不出今夜小狼就会死…… 环顾四周,秦若若找方才出去时裹上的毯子,她现下没大麾,更没什么避寒的棉衣,除了身上这件单薄的衣裙,只有这个毯子是她所有的御寒衣物。 趁着方嬷嬷收拾东西,秦若若假装重新包扎伤口,趁机溜了出去。 急匆匆的往羊圈方向走。 夜色已然降临。 雪不知何时停下。 躲在羊圈旁的值岗人的帐子外,秦若若静静等待着机会。 屋里的宫人值夜都会喝酒,喝了酒暖了身子几杯酒下肚,说起话来也就随意起来,渐渐开始将话题讨论到秦若若的身上。 “那天那个什么秦国公主斗兽你看了吗?这几天我去前面送东西,都能听到荀贵在讨论,那公主的成亲车队到的时候我看了,柔弱的很没想到还有这个能力。” “我看了,能赢纯属侥幸,要说激烈,还得是十二年前三殿下那一场。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雪狼王。” “听说就是因为这场斗兽,三殿下才被王上放在眼里。” 秦若若正鼓着腮帮子吹飘落在眼睫毛上的雪花,准备悄悄换个更靠近羊圈的位置,听到燕锦渊的名号,抬起的脚又放下。 十二年前,燕锦渊才六岁。 六岁的孩子,去厮杀狼王…… 她从未听过燕锦渊在她面前提过此事,现下想想,燕锦渊和她讲故事时,那些故事里到底有多少是他真实体验。 改编成故事为了哄她开心,又得是什么样的心情,轻松的说着生死一线的凶险。 第十四章 面具男人 秦若若忍不住攥紧了衣袖,听着那些心惊胆跳的瞬间,忍不住低喃出声:“就为了野心,豁出性命真的值得吗?” “三殿下不是为了野心,是为了他的母妃。” 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在秦若若后背响起,温热的呼吸正好喷撒在她的脖颈,瞬间引起一串鸡皮疙瘩。 她不仅不自觉地喃喃出声,连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人都没发觉。 刚张开嘴,那人立刻从身后将她的嘴捂住,生怕她泄露出一丁点的声响。 急切地开口:“切莫声张,我只是饿极了过来偷碗奶喝,你若是惊扰了他们,不仅你也偷不到奶,咱俩都得被打死。” 秦若若垂下眼帘,余光看到捂着她手臂穿着的袖子是粗布所织。 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缓缓回过头,一张狼图腾赫然出现在眼前,让秦若若一时间没做好心理准备,没站稳直接摔倒在雪上。 眼前的男人高大,带着一个黑色皮质的面具,她方才看到的狼就是那个面具的造型,在黑夜火光中,入眼更显得狰狞可怖。 男人整张脸全都在面具之下看不出真切,只露出一双眼眸。 微微躬身带着恰好好处的恭迎,却莫名有些违和,就像这样的人不该是下人,可周身的装扮和眼神就是一个下等人才会有的模样。 隔着面具黑眸定定的看着她,伸出手想要将她从雪地上扶起。 只是看着那眼眸里泛着点点的笑意,却让秦若若顿时升起戒备的心思。 从来了以后,所有的人对她不是讥讽就是冷眼,要么就是仇视,她很难不去想眼前的人是有什么阴谋才接近自己。 说不定,燕锦渊就躲在这附近,看着她被愚弄…… 避开了面前的手,秦若若自己从雪里站起身。 “你……” “嘘!” 男人竖起手指,指了指帐篷里的人影,然后又点了点相反的方向。 示意两人换个地上说话。 秦若若犹豫了一瞬,帐子里的人影晃动地站起身,就要走出来。 没办法只能任由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拉着她,一起躲在了一处被风雪掩住的山石后面。 静静地观察着帐子的情况。 值夜的人醉了酒,摇摇晃晃地从帐子里走出来,随意的往羊圈里看了一眼,就开始脱衣服。 秦若若皱着眉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手掌再次附上。 将她的眼帘遮住。 眼前一片漆黑,秦若若慌了神下意识地用那个完好的胳膊肘狠狠的击打男人的胸膛。 听到身后的人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声,却依旧没撒手。 敏锐的察觉到水声伴随着腥臭味传来,秦若若这才反应过来值夜的那个燕人,原来是喝多了酒出来小解。 顿时咬住了下唇,有些尴尬。 好在那值夜的燕人很快就方便完了,回到帐子里。 眼帘上的手松开,秦若若视线渐渐恢复,立刻转头看到男人捂着胸口,靠在石头上不太舒服的模样。 除了紧紧闭着的眼眸,只能看到衣领露出一角下的喉结因为疼得难捱上下滚动。 “对不起,你没事吧。” 抽着气,男人无奈失笑:“公主不必担心,我们这样的人皮糙肉厚,这点疼忍忍就过去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 “公主之姿,莫说草原,就是阅过诸国,也是数一数二的绝色。” 垂下的眼睫,快速的掩盖了瞳孔里的光彩。 “只是没想到,曾经的嫡公主,也会做偷羊奶的事。”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秦若若只是尴尬了一瞬,就立刻恢复坦然。 连王城都被人霸占,父王母后都被屠杀,她现下又算得什么公主,又何必还故作矜贵。 将怀里的那只小狼小心翼翼的放出来,伸出小指感受着小狼小口小口的吮吸。 “若不是为了救它,我也不会铤而走险。” “有公主收养,是它的福气。” 这样恭维的话,秦若若只浅笑了一下,只当是客气,并不当真。 这狼原本就是因为她被连累,害的母子分离,现下连口吃的都没有。 算的什么福气。 察觉到她的兴致不高,面具男人抿了抿唇,调转了话题:“这帐子里的人,再晚一会就彻底醉死过去,那时进去取奶是最安全的,只是要让公主和我这样的人待在这样寒冷的地方,实在是委屈了公主。” “什么委屈?你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比别人轻贱的地方。” 秦若若烟眉冷凝,缓缓抬头满目的不赞同。 “什么高低,什么尊贵,我从前是公主,现下不也是连野兽都不如的阶下囚。谁都不知道下一刻命运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任何时候要抓住命运,不放弃……” 秦若若自顾自的说着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唇边漾出一抹浅笑,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划过了几分浅浅的怀念,又很快恢复平静。 轻叹一口气,听着不远处帐子里嬉笑声,秦若若想起刚才两人说了一半的话,幽幽地开口:“你方才说,燕锦渊当年那样不要命,是为了他母妃?” “是。” 没想到秦若若会把话题拉回到这里,面具男人眼眸一滞,侧过头只盯着脚下的雪印。 “当年,三殿下的母妃生了病,需要草药,所以他为了拿下那个续命的彩头,报名参加斗兽,被野狼王咬穿了胸膛为代价,赢了。” 他说的简单,可秦若若已然明白了当时的场景。 不得宠想要活下来,只能用命去博。 “公主现在,可还觉得殿下是为了野心?” “是。依旧这样认为。” 秦若若毫不迟疑的开口,脸上神色可以说是冷酷:“燕锦渊为了药是真,想要露脸也是真,只是聪明反倒聪明误,就这么被选中当了质子。” 说着忽而艰涩一笑,怪不得燕锦渊刚来秦国时,每每阴天下雨,或是严寒,总是胸痛咳血。 竟是有这么一段过去。 只是被贯穿了胸膛,那样的伤光是疼都能将人痛的丧失所有的气力,能活活地疼死。 六岁的孩子是怎么忍得住疼,将狼杀死的。 秦若若只看着手上层层叠叠包扎的手臂,陷入沉思。 “你们草原有没有一种药,可以麻痹神经,感觉不到痛?” “没有。” 面具男眼眸有些晦暗,让秦若若莫名有些心惊,眼眸一缩还想看清时,男人眼底又恢复了正常,还是那副恰到好处的恭敬。 “可以行动了。” 秦若若回头果然看到帐子熄了烛火漆黑一片。 第十五章 奴叫阿丑 没了人看守,又是深夜羊群静悄悄的睡觉,并没有理会他们这俩这不速之客。 看着面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的水袋,在羊群里寻觅了一圈,蹲在一只羊面前挽起袖子就开始采羊奶。 动作娴熟利索,那羊不仅没有感觉到不适,还舒服地在他的手里蹭了蹭。 秦若若这才反应过来,她不仅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就连装奶的容器都没想起来带顿时有些微讪。 “给你。” 一个沉甸甸的水袋被塞进了手里,秦若若看着又蹲下去装另一个水袋的人影,袖子上还带着缝补的补丁痕迹,心里莫名鼻子有些发酸。 “谢谢……” 还想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嘈杂声像似一群人由远到近,连举着的火把接连在一起宛如火龙一般。 她出来已有些时辰了,现在才有人找过来已经比她预想的要晚了一些。 男人低哑的嗓音出现在头顶,一同看向那边:“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让他们那群人找急了,只怕会让你的处境更加艰难。” 秦若若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却只能低头苦笑。 见那火光越来越近,眼看着就快要搜到这儿,若是让这些人看到有人帮她,面具男还不知会有什么下场。 “你快走。” 秦若若顿时向前跑出去几步,又猛地停下:“还没问你的名字,今日多谢,若有机会日后一定报答你。” “报答……” 在嘴里揉着这个字节,面具下半张脸忽而唇角一勾带着莫名的几分邪气的笑意,似乎在笑她的天真不自量力。 让秦若若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水袋。 她不怪被人笑,凭她现在的处境,连自保都成问题,又谈何报答。 可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自轻自贱,别过头虽不情愿还是小声承诺:“我会报答的,会有那么一天。” “那我就等着公主,等着公主的投桃报李。” 低哑的嗓音带着微微的笑意,没有半分嘲笑,秦若若愣愣地看着面具下黝黑的眼眸,灼灼的盯着她,只觉得有种熟悉感,可一闪而过又什么都没抓住。 “奴叫阿丑,公主可要记得。” 身后传来雪被踩出的嘎吱声,秦若若心里一紧等再回头时,人影已经消失。 整个羊圈只剩下她一人,被找过来的宫人围成了一个圈。 方嬷嬷从人群后走出,围着围帐和羊圈转了一圈,看到她时一双眼凌厉地宛如看透一切:“公主让我们一通好找,竟然躲在了这,这是什么?” 秦若若下意识地将水袋向后藏,却被人直接抢了去。 方嬷嬷还没开口,那人闻了闻抢先一步呵斥着她:“好呀,堂堂的公主竟然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躲在这偷羊奶,你可知在我们大燕,偷盗可是要砍去手脚的!更何况,是这么尊贵的羊奶,你也配偷喝?” 周围的人立刻嗤笑起来。 扬了扬手,一旁的侍卫立刻围了上来,将秦若若的手攥到身后捆了起来,包扎在手上的绷带崩裂开,伤口立刻贴在雪地里冻得麻木,秦若若冷淡一笑并无半点恐惧也不求饶。 只是眼眸里冰冷一片。 她出来时就想过后果,只是没想到找过来的人不是燕锦渊。 “你是谁?” 一个宫人,对着她大呼小叫,就算她如今受制于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踩在头上的。 幽幽地扫过面前气势汹汹的众人,目光所及带着冷意。 这副目空无人的样子立刻引起说话的女人不满,“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来人,给我打断她的腿。” 瞥了眼秦若若,方嬷嬷皱着眉上来拦下了想要将人拉走的侍卫,看向方才说话的宫女:“绿坞,三殿下已然将这千蕊夫人交给老身看管,不管出现什么问题,那都是老身的问题,从我这上报给殿下才能发落。” “三殿下?呵……我乃是太子入京前留下辅佐三殿下管理大小事务的,这点子小事就算是三殿下在这,也得按规矩办。” 如此不放在眼底的嘲弄就连秦若若都忍不住仔细端详眼前被唤作绿坞的女子,和其他宫女不同,她的宫装不仅独独是名字里的碧色,就连领口还有一圈兔毛用来防风,想来地位并不低。 说话时,又格外咬着太子和辅佐的字节,就差将太子的人这层身份写在脸上,如此狐假虎威,秦若若忍不住拧眉。 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不屑,那绿坞缓步走到秦若若面前,拎起那水袋将盖子拧开随手丢到一边。 缓慢的将瓶口朝下,瞬间纯白的羊奶倾覆而下,不一会就全部浇在了雪地,连一滴都不剩后又嫌恶的将水袋扔到了秦若若的脚面,绿坞拿出帕子拍了拍手,“若只是偷盗也就罢了,我今夜分明看到的,是秦国的余孽想要趁机在下毒。你说这是不是该死的罪名呢,方嬷嬷。” “呵……” 好不容易到手的羊奶就这么被践踏丢弃,秦若若抬手直接就是一巴掌。 没人想到她会挣脱束缚直接动手,一时间人都愣住,只有周围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秦若若没有留力气,一个通红的巴掌印结结实实的留在了绿坞的脸颊上。 等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冲上来就要厮打秦若若:“你是疯了吗?你还以为自己是秦国的公主,竟敢动手打我?” 秦若若看着她抓狂,颔首冷淡开口:“不明白我为什么打你?” 一边活动着手腕,弯下腰将那水袋拾起:“一,是你胡言乱语,欲要将不实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二,不管你是太子的什么人,从贵妃到燕锦渊也就是你们的三殿下亲口下旨养好我的伤,你却不顾旨意想动私刑这般不把皇妃皇子看在眼里,这般不顾礼数等你坐上太子妃那天再说吧。” “就是养好了伤,也是要你早早的当军中的妓子,你得意什么?” 见绿坞依旧鄙夷地怒瞪着她,秦若若点头轻笑:“是,可就算是当军妓,我也是和燕锦渊成亲洞房过的女人,你怎么知道这羊奶不是他在我榻上和我欢好时许诺让我来装的。更何况……” 晃了晃手里空荡荡的水袋,秦若若面色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这里空空如也,你是当场抓我偷盗,还是当场抓我下毒,有何证据呢?” 鼓掌声从围帐后响起。 一道影子从后方缓缓走来,显然已经听了许久:“真是精彩。” 第十六章 你求我啊 “三殿下。” 宫人一个个跪成一排,只剩下秦若若站在原地看着燕锦渊披着雪白的大麾一步步走到面前。 垂下长睫并不准备动。 “三殿下,这千蕊夫人实在是可恶,不仅偷盗还敢挑衅打我,应该严惩。” 听着绿坞拉着燕锦渊告状的模样,秦若若忽而冷笑出声。 绿坞没想到她竟然嚣张至此,一时间愣住:“你还敢笑!” “我当然笑,你口口声声说我偷盗,说你们的羊奶尊贵,可这么多宫人亲眼看到你将这么尊贵的东西如同脏水一样倒了干净,若是我该罚,那你如此光明正大的浪费,又算什么?” “你!” 没想到秦若若还敢反过来抓她的错,绿坞只恨没有第一时间抓到人就直接拔了她的舌头。 一旁燕锦渊含笑盯着秦若若的脸,勾唇加深了笑意:“绿坞,她连我都敢打,你说她有什么不敢?” 绿坞不甘地闭了嘴。 秦若若当着众人的面打了燕锦渊一巴掌早已经闹得纷纷扬扬,谁人不知,他能不顾脸面用自己扯出这个话,可她不能接着说。 燕锦渊不以为意地将衣袖上的浮雪弹走,“从秦国拉回来的那么多奴仆和宫人日常事物已然够费心了,区区一个千蕊夫人就不劳绿坞姑娘费心,不然等太子皇兄回来,看到你因为劳累憔悴,定然是要怪罪我的。” “可是……” 咬紧了牙,绿坞还要说什么,可对上燕锦渊撇过来的眼眸中的寒意一击,顿时闭上了嘴。 燕锦渊将秦若若的手抬起,看着又崩裂的伤口,眉头很轻的拧了下:“这伤,怕是又要多拖延些时日用来修养,可惜,军营里的将士,还等着尝尝这千蕊夫人的滋味。怕是又要失望了。” “是奴婢考虑不周了,先带人退下。” 绿坞脸色一变,她可以用太子钦点驳燕锦渊的几分面子,却不能不将这些刚打了胜仗的将士需求不当回事。 怕多说多错,带着人匆匆离开。 只是离开前,深深地瞪了一眼秦若若,暗暗记下今日的仇只等来日方长她落进自己手里。 等人都离开,只剩下燕锦渊站在秦若若面前。 秦若若不愿搭理他,转身就要走。 “站住。” 秦若若头也不回脚步不停。 “那个和你一起偷羊奶的人是谁?” 一句话,瞬间让她再也迈不出一步站在原地。 表情变了几遍,转过身冷淡平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方才就看到,雪地上的脚印早就被这些宫人踩得凌乱看不出谁是谁的,燕锦渊不可能知道。 “这水袋,还有羊圈里的一大一小的脚印,若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勾到我的子民心甘情愿地替你偷奶。” 秦若若动了动唇却没有解释,虽然行踪和装扮有些诡异,可那个叫阿丑的男人确实帮了她,所以干脆闭嘴以免被燕锦渊查出端倪。 见她沉默,燕锦渊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若是秦帝还在,看到你连偷盗都学会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许你嘴里唤出我父君的名字!” 方才冷静这一刻瞬间打破,秦若若猛地转身,看着眼前曾经爱慕多年的男人,只剩下几欲瞪裂的怨愤。 “凭你,怎配从你的口中再说出他们的名字!” 昏迷的这些日子,她在梦里想起许多过去的事,可不管是什么,她记忆中的父君都是一个仁慈的君王,哪怕是面对燕锦渊当初这个被人厌弃丢过来的质子,也宛如对待姻亲的世子,给足了脸面。 她多希望是自己记错了,他们大秦真的愧对过眼前的男人,那么一切都还有理由,可现实就是大秦何其无辜。 败给了这些心思阴险之徒。 可太多的不甘,她也不想再浪费口舌质问眼前的男人一句。 瞧着她咬紧后槽牙的模样燕锦渊反而忽地笑起来,透着莫名的情绪:“行,那咱们就说你怀里的小狼崽,若若想要羊奶你可以来找我,何必这么冷的天要来偷,你知道的,你的要求我不会拒绝。” 垂在身侧的发丝被燕锦渊拉扯着,话里话外若不是知道实情的人,恐怕会将两人当成伴侣。 若若两字在他的话语里,宛如流淌的泉水,带着情意绵绵的低喃,可却只能让秦若若眼里的憎恶厌恶愈加深沉。 “我求你,你就会给吗?” “那要看你怎么求了。” 嗓音压低了几分,燕锦渊伸手抚摸着她的脖颈,细腻温热的手腕宛如世间最好的脂玉让人爱不释手,缓缓弯下了腰将唇瓣贴在她的脖颈处。 男人逐渐幽深灼热的呼吸越来越滚烫,纵使初经人事,她也知道燕锦渊眼底的妖异的火光代表着什么。 酥麻的触感越来越强烈,秦若若握紧了拳,“燕锦渊,你真让我恶心。” 动作顿在原地,燕锦渊挑眉,抬起头细细地将她眉眼里的惊惧恼怒尽收眼底,击碎了眼底的碎光。 低声轻笑:“若若,你别忘了方才我可是刚救了你,不然你的腿当真保不住了。” 手上在她的伤口处一按,一股子钻心的痛险些让她站不住,似乎要用这样的疼才让她记起刚才的危险。 秦若若阖了眼,咬紧着牙强忍着痛渐渐消散。 喉咙间已然染上了血腥气,语气冷淡的揭开真相:“你救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立威罢了。” 纵使如今她被迫盖上了奴都不如的身份,可所有人都知道,和她纠缠牵扯的人是燕锦渊,若是任由太子留下的一个宫婢发落了她,从此燕锦渊再难立威。 张开眼眸,秦若若毫不犹豫的挣脱开他的怀抱,一步步后退拉开距离:“别说是方才被你救,燕锦渊若当初知道被你救后会有今日,不如直接死了才算干净。” “呵……” 燕锦渊扶住额头,低声连连的笑着,“若若你成长了。” 不等秦若若反应过来,突然腰间一紧,她竟然被燕锦渊直接抗在了肩上,大步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值夜的将士目光注视都是带着玩味的戏谑,爆发出激动的掌声。 秦若若此时在他们眼里就是燕锦渊猎到的猎物,和平日里猎到的牲畜别一无二。 而她身为大秦最最贵的公主,被他们的主子玩弄于掌心,不过就是待宰的羔羊。 一路上的起哄声和掌声是对燕锦渊能力赞扬,可对于她却是极致的凌辱。 进了营帐,放才包围的喧闹立刻消散。 秦若若被扔在榻上,不等反应过来,燕锦渊的手掌已经抚上了她的脚踝。 第十七章 床榻间的拉扯 微凉的触感却让秦若若身体立刻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燕锦渊,我伤还没好,你不能……” “不能如何?” 燕锦渊探进一只手。 眼眸微微眯起,观察着秦若若在他身下的表情。 “只是这样就受不住了,若若,光有官职的将士就有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你这样如何承恩,哄他们高兴?” “你,真让我恶心。” 秦若若想要直起身,却轻而易举地又被燕锦渊按回到榻上。 挣扎不得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看眼前的人一眼:“呵……大不了就当再次被狗咬了一口罢了。” 燕锦渊冷眸微颤,手指用力被他拉住的地方立刻传来钻心的痛。 冷汗立刻从额头滑落,秦若若缓缓睁眼,眼底的恨意疯狂地涌动,咬紧了牙关冷笑,却不肯改口求饶:“想想,一只狗,和被一群狗咬好像差别不大。因为都是畜生!” 话音刚落下,脖颈骤然传来压力。 燕锦渊两指捏住她的下颚,食指抵住她的唇瓣用了些力气,痛得她有些泪眼摩挲。 “若若,你这副样子倒是真的有几分大秦嫡公主的气度,只是太不聪明。这个营房想要你命的人有很多,依附我才能让你活下去。” “从头到尾,给我这一身伤,杀我亲人,对我百般羞辱的,难道不是你?” 秦若若咬牙瞪着烛光里燕锦渊隐在黑暗中的侧脸,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内心翻涌的怒火几乎将她烧灼。 “现下说什么依附,燕锦渊,这又是你想出来的什么新鲜羞辱我的办法吗?” 燕锦渊只是深深地盯着她许久,没有回答。 可越是这样淡淡的模样,越要让秦若若心里的怒恨翻涌,就像从未将她说的这些放在心里,这份不在意,就是最大的羞辱。 是对她那些死去的亲人,朋友,部下最大的轻视。 秦若若猛地张嘴一口咬住了他的臂弯,几乎像猎狗恶急了般要撕下一块肉才肯甘心。 因为用了十足的力气,很快嘴里弥漫的都是浓郁的血腥气,让她胃里翻涌地想吐,可她却不甘心就这样松口,还是死死的咬住,而燕锦渊就像不疼一样,只是皱着眉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躲闪也没有想要挣脱的意思,仿佛根本不痛。 他越是这样,反而让秦若若升起一股子不确定,如果不是嘴里的血气是真实存在的,她几乎以为咬得不够狠。 等在想看清楚,燕锦渊猛地将身子压得更低,满头的青丝顺着肩头垂下,黑眸隐在烛光下的暗处,看不清神采。 “三殿下,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门外不知何时伫立了一道影子忽然开口,惊得秦若若一颤,还没反应过来。 嘶的一声。 裙摆被扯乱,大腿一凉,整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那原本一直放在脚踝里手掌缓缓向上更用力地握住。 秦若若眼眸一震。 外面的人见燕锦渊沉默,只当是默认,当即掀开了帘子,一个宫人低着头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刚进来眼眸下意识地盯上了榻上的秦若若。 发出一声惊呼。 “奴有罪,扰了殿下的雅兴。” 只一眼宫人就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瞬间就慌乱的脸色红到了脖低头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滚。” 燕锦渊淡淡的开口,那宫人浑身一颤紧咬了下唇瓣,退了出去。 而秦若若的脸被燕锦渊随意的点了什么穴道,牙口一酸被迫松开了嘴。 抬手整个手掌都是血淋淋的,燕锦渊静静的盯了两眼就像欣赏一般,又随手甩了甩伤口,将手收回到袖子里。 “若若可知道她为何不仅没看到你以下犯上伤了我,反而脸红逃跑?” 秦若若的确不知,可心跳有些加快,似乎无意中了解到了有些旖旎的念头,只是她想不懂,却也不屑去回答燕锦渊的话。 她不语,燕锦渊也不在意。 一手握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指尖停留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摩挲,沾了血丝的手很快就在她的肌肤上画了一朵鲜红娇艳的花。 一股酥麻的痒渐渐攀升。 “从外人的角度看,我交叠在你的身上,手里还紧紧捏着你的脚踝把玩,怎么看都是男女欢好床第间的情趣。她自以为撞破你我的好事,自然不好意思。” “恶心。” 秦若若双颊猛然攀上红晕,心里都是被这话羞辱的屈辱。 似乎对画出的花样很满意,燕锦渊抬手将指尖含在嘴里,抿去了留在上面的血迹,很快剑眉轻皱:“好苦。若若你方才咬的时候,不觉得苦吗?要知道人血是世间最苦,最脏的东西。” 说是对着秦若若说的,可眼眸里幽幽的失神,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 唇角沾染的血让他红唇滴血,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妖媚。 这样的举动,让秦若若越发看不懂他的用意,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从那日大婚之后的惨烈,她就愈发觉得燕锦渊陌生,从前的模样在他身上见不到一分。 她甚至想过,在秦国陪伴她的那个温润谦和模样的燕锦渊,从头到脚都是另一个人假装的。 而眼前的燕锦渊,偏执危险,才是真正的燕国的三殿下。 才是那些人口中六岁就能和雪狼王一战成名的人。 转过身便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秦若若趁机爬到床榻的另一侧,戒备的盯着燕锦渊,不敢放松一刻。 燕锦渊随手从榻下拎起一个粉白的物件,秦若若眼眸一颤,下意识摸向胸口,这才发现燕锦渊早在将她扔上踏上就扯松了她的领口,将藏在那的雪狼崽扔下了床榻。 这会被拎起来,似乎感受到生死间的危险,雪狼崽子本能的惨叫,听得秦若若心都要碎了,却不敢轻易上前抢夺。 那拎在它身子上修长的两指,只要愿意稍加气力就能轻易掐死。 “这么蠢笨的东西,也值得你为它犯险偷盗。” 说着从一旁的托盘上拎起碗碟,放在狼崽的面前,秦若若这才发现,方才宫人送来的,是一碗新鲜的羊奶。 此时似乎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雪狼本能的凑着鼻子,蹭着燕锦渊的指尖。 “你想要什么。” 秦若若不是没忘记燕锦渊说过的,让她求他。 第十八章 行刺失败 “若若,你以为我要什么。” 燕锦渊笑的胸腔震动,外袍上的暗纹在烛火下忽闪忽明像夜晚静待随时会攻击的凶兽,危险又神秘。 “你现下又能给我什么,你的身子、自由、就连你的生死不过也在我的一念之间,你以为我要什么。” 秦若若沉默了,哪怕这话极为羞辱,可确实是她当下难堪的处境。 “不过有一点你的确能做到。” 听到他松口,秦若若忍不住抬眸去看燕锦渊眸里的碎光,下巴一痛被迫被拉近紧贴在燕锦渊的唇边:“让我舒心,如我在你父皇手下为质时你说过做过,还记得吗。” 秦若若浑身一颤,她怎会不记得。 那时候被燕锦渊救了,她总是时不时的偷偷溜到质子殿,送些吃的用的。 燕锦渊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总是来找自己。 她给的回答便是能让她舒心。 她也没撒谎,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她都如快乐的小鸟,欢欣雀跃的回自己的宫殿。 那时候少女心动在她看来是那样的美好,可在燕锦渊这儿也成了一一报复回来的‘屈辱。’ 唇间,喉间涌上血腥。 “……也好。” 这声也好,带着无尽的怅然,在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燕锦渊手指一抖,捏着雪狼的手指一松。 那粉团子立刻跌跌撞撞冲向装奶的盆子大口大口的舔舐起来。 盯着小狼贪婪的近似,秦若若心里放安了些,至少命保住了,可随之腰间一紧,燕锦渊抬手一把将她扑倒在床榻之上。 欺身而上。 秦若若心跳不止那一晚撕扯的痛让她涌上浓浓的恐惧,几乎变调的尖叫挣扎:“燕锦渊,我的身子没好,不能……” “呵,不能如何?” 灼热的呼吸正好停在耳后,就像一根羽毛来回折磨着人,秦若若紧闭着眼睛咬紧下唇等着即将来的风雨,可半天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迟疑的动了动身子,那腰上的钳制立刻又加重了几分,几乎要将她的要掐断似的冰冷:“你若是再乱动,我就直接吃了你。” 那腰上灼热的隔着衣服都烫人的温度,让秦若若又恼又不甘,却也真的不敢随意再动。 浑身僵硬着直挺挺的挺着,听着雪狼舔着奶和烛光时不时爆了几个灯花声响,她也终于坚持不住眼皮沉重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腰上的重量提醒着秦若若身后人还没离开的现实。 回过头,燕锦渊躺在那衣襟松散,胸口露出来一部分,显露出锻炼得当的胸膛肌肉。 闭着眼睛看起来没有了平常的凶,宛如当初少年般的澄净。 她被燕锦渊就这么用这个极其亲昵宠爱,也充满了占有欲的拥抱姿势,相安无事的拥着睡了一夜。 如果没有灭国,没有那么多阴谋,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那这一幕原本应该是她和燕锦渊大婚后每日清晨最常见的画面。 执子之手,对镜梳妆,和睦美满正如出嫁前父皇母后祝福的那样。 缓缓闭上了眼,秦若若从头发拔下簪子,说是簪子也不过是一根打磨光滑的树枝。 手心收紧,猛地抬起,却在鼓足决心落下时榻上的男人突然睁眼,静静的盯着她的动作满眼玩味。 秦若若咬紧了牙,动作不变,却在离他胸腔一寸的位置被轻易扭住了手,手掌酸痛树枝落在榻上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 燕锦渊半坐起身子斜靠在枕头上,满头的发散在暴露的胸膛上有一种野性的美,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根细长的棍子,撑着头忍不住无奈冷笑:“这么一根小小棍子杀我,太儿戏了。若若我若是你,就会随时准备好,把身边所有能做凶器的东西都打磨到最佳的状态,这样才能圆了报仇的梦。啧……” 燕锦渊皱了下眉,看到是树枝上的小刺扎了手,抬手一挥树枝直直插入营帐中的柱子里。 入木三分。 这样的功力就算方才燕锦渊真的熟睡,她也很难一击杀死他。 不等反应过来,手突然被一拽,被燕锦渊握在他的手掌里,强制的捏开。 原本白皙的手上细细密密扎了几根树枝上的小黑刺。 秦若若面色淡然的将手收了回去,垂下眼从手指里捏出一根刺,立刻一颗浑圆的血珠渗出。 “我记得,从前扎一根刺你都会痛的满宫人都来哄。” 身躯微颤,她面不改色将刺尽数拔去。 “从前是公主,亲人在,家国在。有人依靠,有怀抱可以撒娇……” 现下,她无人可依,无家可回。 燕锦渊神色微微闪烁,随即冷漠的站起身。 屋外方嬷嬷进来,端了准备好的热水,就站在一旁。 秦若若看着燕锦渊自己利索的洗漱完,又换了一身墨色的衣衫,坐在了一旁,从铜镜里眼眸落在她的身上开口: “若若,你来帮我带发冠吧。” 秦若若没动。 一旁的小雪狼却睡醒了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撞上了燕锦渊的鞋,许是闻到昨夜给它吃食的人的气味,只嗅了嗅便咿呀咿呀的要着吃的。 戏谑的眼眸含着无尽的讥讽。 秦若若咬牙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拿起梳子帮他梳理起头发。 只是一只手受伤,又不会燕人的发饰,试了一身汗都没成功挽起一个发髻,只能编出一个松松散散的麻花辫,然后盘在他的头顶。 这样粗制滥造的发型却没有挡住燕锦渊半分俊美,反而更如雪地里的豹子带着一股子野性。 方嬷嬷从新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的各种吃食,还有一碟子羊奶。 转身落在燕锦渊的发冠上面色复杂,欲言欲止的瞥了秦若若一眼,却还是闭了嘴站在一旁。 比她这些日子吃的丰富的多,显然是知道燕锦渊宿在她这,准备吃食的人按照他的口味备下的。 燕锦渊转身一把掀开营帐大步往前,声音中气十足的传来,引得周围的人都好奇的观看,一个个讥笑戏谑。 “方嬷嬷好好照顾,另外找几个军妓好好教一教千蕊夫人,为尽早承千人恩做准备。” 第十九章 封赏 燕锦渊果然说到做到。 这边说完,那边早膳的盘子刚端下去,就从外并排走进几个媚骨天成的女子。 气质样貌各有特色,看起来是各个氏族的女子,只往那一站就有让男人骨头酥了一半的本领。 一瞬间,秦若若鼻尖闻到的就满是扑鼻的脂粉香气。 “方嬷嬷,这就是那个被赐名千蕊夫人的战国公主?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绿衣服的女子,在这冬日里只穿抹胸舞裙,来时外套着一件狐裘显然是这些女子里地位最高的。 只是那眼神带着打量轻视的味道实在过于明显,让秦若若极为不适。 冷淡的别过头,“我不需要你们教我。” 让她沦为军中千人,万人供人取乐的存在,不如现在就去死,也好过污了秦国的名讳。 见她如此,那女人并不意外,挥手让方嬷嬷等人出去,缓缓走到秦若若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后将身子贴近秦若若,红唇幽幽勾唇轻笑:“不学,你也依旧是千蕊夫人,等你伤好之后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一个都不会放过你。” 秦若若心猛地提起,不由得想起那日她陪嫁的宫女发出那样凄惨的哭喊悲悯的闭上了眼睛,一张脸灰败如墙:“大不了我划伤了脸。或是……” “或是死?呵……”女人语调上扬毫不在意的嗤笑着秦若若的天真,“弄清楚情况,你过去的身份现下一文不值,若是连你这张皮都保不住,你确实也到了该死的时候,哦不,兴许连死都不会轮到你,你看不上我们以色侍人,可你过去的身份只会沦落到比我们更悲惨的下场。我们这些每个人或是被卖,或是为奴,没一个甘心做妓子,但我们认清自己的命,而你还没认清。”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若若在她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痛苦。 “你和三殿下之前如何,都不重要,我只能告诉你。一个月后,你的伤好会在人前重新亮相,以千蕊夫人的身份被人竞选初夜,到时候军中谁和你共度第一个良宵,能不能抓住他的心尤为重要,不然你只会从一个营帐中被踢出来流向另一个营帐,然后被层层传递流转一个比一个更低等级的营帐,接触的人只会越来越低贱,先是从将军,到残兵,到马厩洗马的奴隶,甚至被净了身的阉人,他们的手法只会残忍的将身体的残缺发泄到你的身上,试问有什么比痛打落水狗更让人愉悦的呢?要知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秦若若心猛地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冷笑一声就直接掀开帘子出去了。 还能隐隐听到她和方嬷嬷说话的声音。 “方嬷嬷,今日就到这吧。” 等人都走远了。 方嬷嬷才进帐子,见秦若若在逗弄着雪狼,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端过来一个木桶,里面装的都是她这些日子换下来的衣服。 还有那日斗兽场穿的舞裙。 “衣服你自己洗,不洗就没得穿。” 秦若若沉默。 过了许久,方嬷嬷听到门帘响动,回头去看秦若若坐过的地方已经空荡荡一片连木桶也没了。 可能因为燕锦渊的命令,路过巡逻的见到她也并没有意外。 秦若若避开人,走到湖水边。 周围打水的宫女见到她,都远远的让开。 “呦,这年头还能看到公主和我们这样的人一样,自己浆洗衣服。” “什么公主,你看仔细了,不过是个敌国的贱妓。连你我都不如,还不知道有什么颜面苟活。” “昨还有人说,三殿下对她念念不忘,还宿在她那,单手还得自己洗衣服,晚上还得伺候男人,要我说真是下贱的命。” 三两成群指指点点,秦若若只当听不见。 举起桶在湖水里装满了水想要提起来。可木桶原本就笨重,装了水更加沉重不堪险些让她一头跌进水里。勉强将水倒了回去。 提着空桶抬头环顾一圈,果然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讥笑,还故意拿着各自舀水的器具泼了几捧水到秦若若的脚边。 秦若若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从怀里翻出来昨晚的水袋。 只要先用水袋在湖水里灌水,再倒进桶里也和水瓢没什么区别。 想起那个叫阿丑的面具男人,秦若若眼里的冷色柔和了些,看来他又在无形中帮了自己一次。 水刺骨的寒,只是将将几根手指接触到水面,她就被冻的浑身一颤,若不是那一日中了药性,只怕不小心跌进去一会就冻死在里面了。 好在水袋还算大,不一会就装了半桶。 手不方便,秦若若干脆脱去鞋袜,在桶里踏着衣服,脚下踩着柔软的衣物,皂角挤出丰盈的泡泡包裹着她的脚丫,带着痒痒的触感。 秦若若踩着踩着活动起来竟然没不觉得冷了,反而将这些日子的憋闷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一盆衣服上。 周围的宫人见没乐子看,干脆渐渐离开。 秦若若却是玩的开心。 可突然面色一僵,唇角的笑意也淡去,站在原地再也不能动一下。 这样浆洗衣服的办法,还是从燕锦渊身上学来的。 那时候她总是隔三差五到燕锦渊的住处找他玩,有一次遍寻都没找到人,在后院的井水旁看到他就是这样光着脚在踏衣。 秦若若觉得好玩,脱去了鞋袜和他在一个桶踩着衣服。 最后累了干脆都躺坐在盆里,仰望着天空的云朵。 两人鼻尖,额头都是晶莹的汗水。 却都很开心。 现下想来,那时候怕是那时候的笑,燕锦渊也是演给她看的。 匆匆将衣服洗干净。 秦若若提着桶往自己帐子方向走。 路过校场突然想起什么,转了方向悄悄溜了进去。 如果她没记错,那日挖出她父皇母后头颅的就是这里。 她这几日醒过来,就想打听父母尸首被安置在哪里,她不信燕锦渊会帮他们入土为安。 更不能接受他们曝尸荒野。 刚靠近,就看到燕锦渊的身影才最大的议事帐中走出,迎面下马一个衣袍不俗的宦人打扮的人。 燕锦渊见到那人躬身跪地行礼,周围的人也都跪成一团。 宦人从身后拿出圣旨,尖细的嗓音划破天边的积雪,传递到各处。 “灭秦我儿锦渊立下大功,特封为三王。” 第二十章掉入冰穴 虽然封赏。 但除了圣旨,却不见任何赏赐。 更是连封号都没提起。 这样的封赏说是圣恩,不如说是羞辱。 太子宣读完这一句封赏后一时间陷入久久的沉默。 燕锦渊身形才一动,上前接过圣旨,嗓音低沉恭敬:“谢父皇。” 秦若若看着燕锦渊手持圣旨转身站在台上,台下的人唤完三王爷后鸦雀无声画面。 转过身靠在石头后面站立了一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一连过了几日。 盯着面前已经发臭的肉羹和一个干巴巴不知已经放了多少日的馕饼。 秦若若面无表情的拿起馕饼用手一点点揪着勉强吃了几口。 许是因为封王之后处理的事务更多了,这几日,燕锦渊都没在她面前出现过,就像遗忘了她这么个人。 所以外面渐渐有声音传出,说她被燕锦渊厌弃了。 她落得清净自然痛快,可接着麻烦也不少。 这送来的膳食一日不如一日就已然说明了一切。 好在许是因为燕锦渊的交代,不管她的吃食如何,这每日一碗的羊奶从没间断,雪狼的命算是保住了。 门帘掀开,方嬷嬷走进来一股冷的刺骨的风刺的秦若若浑身一抖。 屋里的炭火早早的被断了。 白日里活动开还勉强能忍受,到了午夜,连帐子里都是能结冰的,秦若若只能蜷缩起全身将所有能用能盖的都堆在身上勉强入睡一小会。 那日见过的妓子再没有出现,只是每日都会派人过来问一遍她有没有想好。 日日秦若若都只是沉默,好在说是教导,但目前没人逼着她强行学习。 “我去洗衣了。” 提着桶走到门口,身后多日没开口的人突然出了声,方嬷嬷咳嗽了几声:“春日越发浓了,小心脚下的冰窟窿,掉下去人就没了。” 声音不冷不热甚至说完就不再看她一眼,秦若若捏了捏桶壁。 闷声嗯了一声。 可走出去的脚步松快了些。 其实以她如今的衣物根本没这么多需要浆洗的东西,可这几日方嬷嬷帮她接到了几个浆洗衣物的小活,只要今日这桶洗完就能换一小盆黑炭,至少睡觉不会担忧被冻死。 刚放下桶,扑通一声,什么东西落在湖水里,将水面溅起几尺高都是将秦若若浇了满头。 擦着眼睛上的手,秦若若四下观察一抬头就看到头几日言语讥讽的婢女站在高处不怀好意的盯着她,手里还团了几个硕大的冰球。 见她抬头,又当着面砸下一个正好落在秦若若面前。湖水再次溅起,这一次从头到脚都湿透,寒气仿佛长了眼睛的针顺着毛孔一个劲的往皮肉了钻。 冷的她浑身一抖。 “哎你们来看看啊,每天还做出一个高高在上的模样我还以为她还被王爷记挂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厌弃了,听说啊,这几日给她吃的东西连倒泔水的都不如。” “要我说,哪里需要这贱人伤好,我听巫族那边还有为了取乐特意将手脚砍掉的妓子呢,一想到能看着她被人践踏,看看皇女变污泥,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讥笑和诅咒秦若若每日都会听到,早就麻木。 她一开始不懂,不懂这些人明明和她没有交集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大的恶意。 后来明白了,这些人原本就是燕国最低贱从小养的奴藉,受到的也都是白眼奚落,如今有了她这个比燕国奴藉还不如的囚人,还有从前那样的身份地位。 就成了这些人宣泄从前不满的开口。 想到这,秦若若无奈的苦笑叹了口气。 拎起木桶就要往回走。 “今日怕是不能洗衣了。” 没想到看到她的笑却刺激高处的小婢女顿时不满,快速的冲过来挡在秦若若面前,气势汹汹的低吼: “站住!” 见秦若若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一股心虚油然而生,可周围的人都看着这边立刻又变得凶神恶煞,可近距离对着秦若若的这张脸,却有些头晕刚才那些羞辱的话也只变成了干巴巴的一句:“你笑什么,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看不起我们,你自己的子民都恨不得你死,没家人,没朋友……我要是你,早就自尽无颜于世上了。” 原本以为能看到秦若若崩溃的模样。 没想到眼前的人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小婢女立刻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你怎么不生气,莫不是想什么歪主意。” “你说的都是对的,我为什么生气。” 头顶刚才沾上水的发丝已经开始结冰,秦若若放下桶,吃力的用手将头发拢在一起。 这一动,风情万种如百花盛开。 让小婢女迷了眼,忍不住哇了一声盯着秦若若的样貌看呆了。 可紧接着,视线落在她身后一处出现的绿色人影上,突然浑身一抖,咬牙继续道:“看你这幅悠闲自在的模样,想来你也是忘了自己的父母的头颅还烂在斗兽的地里,忘了告诉你,马上春暖冰化到时候野兽复苏说不定还能看到他们别啃食的场景。” “你说什么?” 秦若若顿时面色一变,她这些日子好几次悄悄的去找过,可原来的位置却是再也没发现她父母的残骸。 仿佛那一日都是她发疯了的幻觉和噩梦,她不是没怀疑过被人转移到别处,可除了燕锦渊她想不出会有谁下令做这样的事。 而燕锦渊,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秦若若上前两步,紧紧的抓住眼前小丫头的手,恳求着开口:“他们真的被埋在斗兽场吗?请你告诉我。” “你。你……” 那小婢女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推了秦若若一把。 突然冰面裂开,秦若若脚下出现一个冰洞,脚踝正好被卡在里面。 秦若若心里一紧,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一向结实的冰块突然快速裂成几块正好将她困在其中。 咚的一声,她就这样落进水里。 冰下湍急的水流立刻涌上鼻息,将她席卷着往暗处拽去。 开始还能在水里挣扎,但很快因为寒冷手脚抽筋再也提不起力气游动一分,胸腔咚咚作响,窒息感让她的太阳穴几乎要爆掉。 死在这儿,很快她就会和冰冻在一起,很难被找到尸体。 秦若若心里生出一股悲凉,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燕锦渊。 如果知道她的死讯再没了羞辱发泄的对象,不知道会不会抓狂。 突然一个黑影靠近,上前一把抓住了她,一股暖流涌入全身,拉扯着秦若若冲向水面。 第二十九章把我看成了谁? 一股温热从唇角印下,不一会秦若若就感觉到胸前一直勒得她透不过气的地方突然流畅起来。 她下意识地歪向一边,大口大口地吐出几口水。 视线渐渐恢复,看清眼前高大的男人背影。 心里顿时一惊。 “你……” 她的声音低哑得像破鼓,却让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下,转过头露出脸上狰狞的狼头面具。 “阿丑……怎么是你。” “不是我,公主以为是谁呢?” 面具下的黑瞳瞥了她一眼,就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将不知道从哪将来的柴火折断又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很快就生成了一堆火。 一瞬间温暖的感觉包裹着秦若若将她身体里的恶寒驱逐,下意识舒服地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两人躲在一处冰穴,不远处还能听到水流声想来就是她掉落的那条暗渠。 身上的外衣松散的解开,露出湿透的里衣。 想来刚下能呼吸就是因为这个。 秦若若倒是很坦然,将衣服拢好后轻咳一声转回头,郑重的看着眼前浑身还在滴水的男人,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救命之恩,我……” “口头上的谢就免了,我这人就喜欢实际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公主准备拿出什么样的谢礼谢我。” 阿丑说完,视线还上下打量着秦若若。 和军营那些男人色欲和不怀好意的目光相比,阿丑的视线不带任何意味就像真的只是打量她能拿出什么报恩,可越是这样,反而让秦若若尴尬得闭上了嘴。 她现在是连每日吃食都要通过洗衣做粗活才能挣回来的。 实在不知道能拿出什么作为谢礼。 阿丑似乎也没打算为难她,坐在一旁的礁石上,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可秦若若却能感觉到他由内而外的疲惫感。 明明是一身奴隶最常见的灰袍,却还是挡不住男人高大的身材优势,这样的人乍一看根本不像只是奴隶。 秦若若一时间忘了避嫌,目光落在阿丑身上仔细打量着这个第二次见面,就又救她一命的男人,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情绪。 突然面具转了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眸和她对视上,露出一丝玩味: “怎么,公主难不成是看上在下,想不出有什么可以作为谢礼的想要以身相许?” 秦若若飞快地转过头,有些尴尬,可阿丑这次却不打算放过她,一步步的走近,步伐不似她平时见过的那些王公贵族的循规蹈矩,也不似奴仆宫人的小心翼翼,他的步伐漫不经心又带着自己的章法,转眼已经走到了秦若若的面前。 两人之间近的只隔着一拳的距离。 秦若若这才注意到,男人的面具是一块特殊的黑色皮质,身上湿透的衣服被这火堆烤得微微冒着热气,一股皂角的植物清香扑鼻而来。 下巴突然被捏了一把。 阿丑魅惑的压低了几分,轻笑:“难不成真是被在下说透了心思?公主太感动想要以身相许?只可惜小人贱命一条,娶不起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不过露水姻缘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秦若若心里顿时一紧,这里只有她和阿丑,如果这个男人真想对她做些什么,她根本无力逃脱。 可紧接着又放下心来,因为阿丑的眼眸太平静,那不是色欲当头的人会有的眼神。 盯着面具下的那双眼许久,秦若若突然伸出手搂在了阿丑的脖子上,一手轻轻附在他的胸膛前一下下的转着圈:“我当然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嫁人,你如果真正想要我,就拿去。我这身子本来就不干净了,给你我愿意。” 手下的胸膛一瞬间紧绷起来,几乎是立刻阿丑站起身将她摔在地上,快速的转身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 这变故让秦若若一愣,虽然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背影。 等阿丑再转过身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坐在火堆的另一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若若觉得他对自己冷淡的许多。 秦若若却不打算放过他,她心里有一个猜想就要呼之欲出,紧随其后开口:“怎么?我什么?是你嫌弃我,还是我不够美?还是说,你不行?” 可这一次不管秦若若怎么出口刺激,阿丑的情绪再也没有半点涟漪。 只是一下下地用棍子拨弄着面前的火堆。 过了许久才淡淡地开口:“公主何必自轻自贱,如果要试探我,或是要验证什么只管开口,若公主是那样下贱之人,不用我救,我也不会关注公主。” “公主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巧接近公主你,还这么巧地救下公主。” “是。” 秦若若脸上的假意的笑容淡去,动手将发髻松散开,用手抖动着想要干得更快些。 以她的身份,这种时候接近她的只会是两种人,一种像燕锦渊那样,为了报复戏弄羞辱,另一种就是为了色欲。 其他人早就避之不及了。 她不信,眼前的人出现是意外。 接二连三的帮忙是好心。 “你猜得不错,我帮你救你都是为了在公主你这留下好印象。看中的就是公主你身上的价值。” “我的价值?” 秦若若喃喃地重复。 阿丑面具被火光映射宛如吞噬人的黑洞,原本平静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露出算计和狡诈:“是,公主的身份对我有大用处,也只有你能帮我改命。” 突然掀开袖子露出手上一块细小的烙印。 秦若若眼眸轻颤。 其他的她可能不懂,可这痕迹她确实知道,这是人奴才会烙印上的。 一旦印上,不管是本人还是生下的孩子世世代代都逃不开当奴隶的命运。 眼前的男人,竟然连普通的仆奴都不算,是最低贱的人奴。 普通的奴仆地位虽然低下,但是可以升官,可以置办房产,生下的孩子可以脱离贱籍,可人奴世世代代都是和畜生一样,连死都只能曝尸荒野。 比起秦若若的震惊,阿丑显然淡然多了,将袖子重新放下盖住那处痕迹,淡淡地掀开眉角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公主刚才刚醒来时,将我看成了谁?” 第三十章下定决心 指尖微微蜷缩。 被人直接看穿了心思让秦若若有些尴尬,一时间没有答话。 可阿丑却不打算这样放过她。 “其实也不难猜,刚才公主的眼神复杂又幽怨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这草原上唯一和公主有关,能轻易左右公主情绪的除了三殿下以外,也再无第二个人,哦,错了现下应该称呼为三王爷了。我说的对吗?” 秦若若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荒唐的误会,盯着火堆里烧的噼啪作响的木头,幽幽开口:“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他。” 燕锦渊不可能无聊到在自己身上刺字就为了羞辱她。 透过面具传出的笑声有些怪异,看穿了她的心思也不拆穿:“公主对我的价值就是和燕锦渊的关系,其实不止全是为了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如果你想要替秦国复仇,为了你父皇母后复仇,三王爷是你最快的捷径。不然今日的欺辱还会发生,只会愈演愈烈,天越发暖了,公主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雪化后家人的尸体在荒野腐烂被野兽啃食,连下葬都只能是奢望吧。” “别说了……” 忍不住攥紧了手心,秦若若猛地捂住耳朵,可阿丑却不打算放过她,一把攥紧她的肩膀步步紧逼:“公主的顾虑无非是不愿意在仇人面前委身,可被一个人羞辱和一群人怎么选择公主对您最好,您应该清楚。 如果选错了,等你身上再无能利用的价值。连奴这样的人都不会再帮你时……下场只会比现下还要艰难百倍。” “我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吗?” 心里升起的满是悲哀,阿丑没有回答,可问出口的那一刻秦若若自己心底已经有了答案,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想其他出路…… 但被封在这冰雪中草原里,眼下所有和她接触的千丝万缕汇成的都是燕锦渊。 她的一切来源也都是根据燕锦渊的喜怒。 燕锦渊来了她的日子好过一些,燕锦渊将她弃了她连吃食都断了。 一个灭国身无长物的女人…… 能仰仗的最有效的,就是姿色。 阿丑幽幽一叹:“当然有,现下再无他人,你可以选择自尽,不仅不用做不愿做的事,还能立刻和你家人团聚,无非是我看错了人。” 话音落下哐当一声,一把刀被扔到眼前。 盯着刀,秦若若伸出手紧紧将它握在掌心中。 见她捡起阿丑别过脸双手背在身后。 秦若若眼眸从迷茫到坚定,猛地举起却离心口还有一指的距离瞬间停下。 刀口轻颤个不停。 过了半晌缓缓闭上眼睛,沉声道:“我是该死,但不应该是此时。” 若是这么死了,之前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隐隐的男人松了口气。 从秦若若手里毫不费力的将刀接过。 “既然如此就利用旧时的情意,愧疚,你的容貌,你这幅身子,一切能利用的,让他彻底爱上你,用他做你手里的剑,最后重重的击碎他的心……” 灯光下阿丑的面具闪烁着别样的光彩,秦若若缓缓站起身扶着墙壁一时间沉默不语,心底长出一颗藤蔓攀附上她的心脏拉扯着她一点点下沉。 肩上突然一沉,是她已经烤干的衣服。 明明只是粗布衣衫,阿丑却是躬身一举一动都是宫廷里伺候贵人的程序,那副神色宛如手中捏着的不是麻布而是金缕衣一样慎重。 恍惚间,她好像还在王宫里还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最尊贵的公主。 “如果你押错了宝呢?” 如果她根本做不到让燕锦渊对她动心,哪怕是动情欲…… 她不是没做过,第一晚,和燕锦渊欢好的第一晚她曾经想要唤起他一点点怜悯,可结果…… “不可能。” 听着阿丑毫不迟疑的否定,秦若若忍不住好笑:“你只是一个奴,你怎么知道燕锦渊怎么想的。” 她和燕锦渊相处这么多年,不还是猜不透也从未看透他。 下巴一紧,微凉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解救了被她牙齿刺破的唇瓣。 “我懂。” 面具下的眼眸复杂幽深,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即使看不清表情可秦若若却能感觉到他在皱眉。 等她想看再看清一点时,阿丑一把松开手背过身子走到山洞前站定不再回头看她一眼。 “公主要记得,想要三王爷上钩,您一定要演的和真的一样,首先要骗过自己的心,自己身子,只是要小心在这个过程中要守好自己的心,别让它,丢了。” 等秦若若还想说什么,阿丑已经消失在山洞口。 望着空荡荡的山洞,她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抱着膝盖蹲下:“喂,至少告诉我回去的路啊。” “嗷呜……” 一声狼啸让秦若若立刻神经紧绷起来,暗骂她实在倒霉。 这里靠近水源,难免会有野兽过来饮水觅食,可若是发现她的行踪,她现在身无旁物很难自保。 秦如若屏住呼吸,可还是听到洞穴外淅淅索索的脚步声靠近。 一个被火光拉长的影子出现在外。仔细的嗅了嗅后跳了进来,上来就撕咬着她的裤腿。 “雪狼……” 盯着雪狼找到她后欢喜的转着圈,秦若若欣喜的想要落泪。 弯下腰将雪狼抱在怀里,“至少,这个世间上还有你在担心我……” “既然没事,就回去吧。” 听到说话声,秦若若抬头这才发现方嬷嬷冷着一张脸正站在洞口。 “嬷嬷?” 顺着视线看向她身后空无一人,秦若若有些不敢相信:“只有你?” “不然呢?”方嬷嬷的视线从火堆挪动又到秦若若身上,冷漠的转开视线:“我说它一直闹腾着要我出来是做什么,竟然是为了救你,要不是想着雪狼尊贵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跑这么远?还是庆幸自己命大吧,掉进寒窟被水冲水还能活下来的在,这么多年我就见过你一个。长点心吧,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见秦若若还站在原地,方嬷嬷不耐的往外走了两步:“还不走?难不成让我老婆子喊人抓逃犯?” 定定神,秦若若跟着往外走。 抱着雪狼的手紧了紧:“方嬷嬷,燕锦渊可知我遇险的事。” 第三十一章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原本在前面带路的身影突然一颤,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才若无其事地转头没有回答。 秦若若仿佛被看穿了心思,咬紧下唇不再多言。 虽说是为了找雪狼才找到这儿的。 但一直往回走秦若若才发现,她被救起的那个山洞远比想象中还要远。 路湿滑难行,等走到能看清大营时,鞋袜早已被路上的风雪浸湿。 秦若若刚想开口询问燕锦渊在何处,又怕太刻意被看穿心思。 突然发现大营张灯结彩地在准备着什么,好不热闹的一番景象。 “这,又是在庆祝什么。” 按她所了解的,燕国今日并没有节日。 原本一路无言的方嬷嬷突然走到她身侧:“既好奇,就去看一眼。三王爷应该在。” 秦若若心里一震,回头方嬷嬷早就转身往住处走。 犹豫片刻,她还是提步往最热闹的地方赶去。 刚走到人群驻足的位置,几辆马车接连赶到。 中间一辆马车格外惹眼。 由远至近地发出清脆的叮铃响动。 车架轻巧造型如同传闻中蓬莱仙子的座驾,赶路的马匹步步稳健连带着车看起来更加轻盈,马车外拢薄纱在风中挥舞犹如仙子羽衣随时都会飞起来。 这样的马车造价一定不菲,只是不知马车上是何人,如此张扬奢靡。 “三王爷……” “三王爷……” 一声声请安声将秦若若思绪拉回为了不引人注目也跟着弯下腰身,将自己藏匿在人群里,只悄悄抬眸余光去看。 燕锦渊不知从哪走出缓缓走到那马车前顿足。 “三王爷,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这声音婉转悠扬,即使刻意隐忍可秦若若还是听出马车里女子话里的欣喜,忍不住拧紧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声音总觉得有些耳熟。 燕锦渊只轻笑一声,突然回眸意有所感扫了一眼秦若若所站的方向。 秦若若急忙将收回视线,将腰折得更低了些,心跳如鼓擂动。 “这柳家姑娘这时候来,还不是为了王爷。听说他俩才是早就私下约定三生,为了筹谋,还替王爷吃了不少的苦,也是第一家被陛下下旨可以继续住在王城的家族。这时候千里迢迢过来,是不是赐婚的旨意也要下来了?” “这柳家是伐秦的大功臣,若是能嫁给三王爷,肯定会在朝中又进一步。这柳家在秦国时就是三朝功勋之家,听说咱们陛下也在着手准备封他为左相,这如此看来,柳大小姐就是咱们燕王城除了公主外,最尊重的女子。” 身前围观的人已经小声的议论起来,秦若若拧紧了眉头,猛地抬头再去看,落在身上的那双眼眸不知何时早已挪开。 车上下来一个女人,腰若扶柳步步生花正站在燕锦渊的身边,燕锦渊的侧脸在日光下锋芒尽消,竟然有些温柔,两人相识一笑,说不出的和谐。 秦若若眼眸一颤,忍不住向前一步,盯着那个女子的侧脸几乎要咬碎了牙齿。 “你方才说,眼前这个女子叫什么。” “你神经病啊。” 被拉扯的人吓了一跳,回头没好气的瞥了一眼秦若若,见她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虽美但是眼眸含戾气,吓了一跳翻着白眼懒得理会。 姓柳的人家她认识的不多,还是朝中重臣更是只有那一个。 可…… 根本不可能,一定是同名同姓,或也是被逼无奈。 秦若若不管对方的白眼,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一副不开口不撒手的模样。 “哎呀,你这人好无理,再不撒手我就喊人了,蒙着脸谁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秦若若猛地撒手,深吸几口气,挤出一丝笑,小心翼翼赔罪:“对不起,我是刚来的没见过多少世面,听姐姐侃侃而谈,又见姐姐和这些人里明显不一样的气魄,实在好奇得很,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多说几句让我听个热闹。” “哼。”听着好听话,那宫人瞬间表情好看了些,摸摸发髻又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浮灰,压低了嗓音道:“你这人还算有几分眼力,这消息除了我,这里这么多人知道的也不多,这女子就是秦国柳家家的柳如意呀。这次的伐秦她家是伐秦出力最大的,多亏了柳家联系了秦宫里十二个各机关的要臣,又和三王爷里应外合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他们家可是新贵,听说她和那个前秦国公主千蕊夫人还是闺中密友呢,其实真的和三王爷情定终身的是她,如今他俩也算终成眷属,那秦国公主变成妓女不如的奴仆,还真是……哎你不听了?” 秦若若脸色几乎没了血色,深深看了一眼不远处并行消失在营帐中的身影,记忆里那个可以诉说心事的少女,那个鼓励她和燕锦渊表明互通心意竟然也是装的。 她转身拔腿就跑,胃里翻涌着都是酸涩。 假的。 都是假的。 都是阴谋,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傻子玩弄于股掌多年。 她跑的飞快,脸上被呼啸的寒风吹的整颗心都是麻的。 不知道跑出去多远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雪地里,这一跌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无力的抓起面前的雪砸向眼前被雾气弥漫看不清路的虚空,眼底都是无法聚焦的迷茫和失措:“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父皇母后知不知道殿堂下这些以礼相待的人都心怀恶狼。 泪从眼眶落下,无声消散在雪里。 身子被痛的麻木顶不过心里灼烧的恨意。 “啊!!!”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在帐子里翻弄炭火的方嬷嬷听到帘子响动的声音,眼眸一动。 嘴里开始不满的嘟囔:“还知道回来,刚才还在说若是你又掉进寒窟,我可不再去找你……嘶……” 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几乎要冻僵的秦若若。 刚想问什么,秦若若如同丢了魂般径直的往房里闯,躺在床上两眼直直的盯着帐子的顶部。 眼看雪狼依偎着她也跟着躺着,方嬷嬷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只是将房间里的炭火烧的旺了些。 第二日,军营中妓子刚起床,就见到外面不知站着个什么人的影子。 拉开一看,眼底的惊讶即使将溢出口的惊呼止住。 “你……怎么是你?” 第三十二章 认命了 “我来找红烛姑娘,请问她起来了么?” 秦若若抿唇,眼前的人薄纱一样的衣衫盖不住身上红痕,她忍不住红了耳垂强行挪开视线,却不想被面前的人误会她看不起人,顿时恼了起来。 “呵,上一次你摆着破架子看不起我们这些人,现下你又跑过来干什么?去去去,我们这还要睡呢,要吵滚远点吵。你这落了毛的凤凰还不如我们这些‘鸡’地位高,别把晦气弄脏我们的地。” 被推搡了几步,秦若若不甘就这么被赶走,只能硬挺着背,咬紧下唇扬声对着帐子开口:“红烛姑娘,上次是我还没认命。如今我是真心想请教您,烦请您见我一面。” 门口的动静吵醒了各个帐子里的军妓,一个个掀开帘子都审视着秦若若,或是好奇或是看热闹…… 秦若若被推搡的险些没站住,刚要继续开口,一直紧闭的帘子突然打开一条缝,“等等。” 依旧一水的绿裙子,红烛走出来上下打量着秦若若:“之前是没认命,我怎么知道你现下认命了呢?” 顿了片刻,秦若若缓缓开口:“因为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这是我唯一的活路。” 红烛眼眸微颤,绕着她走了一圈,“上次去是王爷让我们调教你,可夫人你自己不愿,我们差事已然完成,该受的惩罚也受了,如今你要我教你,总得有些说法,我要你当众给我敬茶,认我做师傅,我就把会的都教给你。” 这话一出,秦若若还没表态旁边的人都哄笑起来。 他们料定了眼前这个曾经的公主不可能认一个妓子为师,听出这是故意嘲弄她的话,料定她会抵不住羞辱落荒而逃。 可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 见鬼一样盯着面前弯下腰肢行礼的女人。 秦若若不卑不亢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数,声音掷地有声:“师傅。” 红烛闪过一丝复杂,转身进了帐子声音传了出来:“还是唤我红烛就好。每日午时,我只教你一个时辰,其他的看你的造化。” 秦若若一愣,紧跟着进了帐子。 每日从红烛那回来就关在帐子里,不管外面的人说她是疯了还是傻了,始终不见人,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大半个月。 很快就到了一月之期。 一早帐子外就有人求见,“方嬷嬷,王爷让我来给千蕊夫人诊脉,这会子可方便?” 屋外的人话音刚落,秦若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嬷嬷,请他进来吧。” 方嬷嬷将人领了进来,一掀帘帐看到坐在梳妆镜前的人影纱网遮面,微微一楞。 自从伤口不用上药后,这还是第一次要解开束好的伤口将全貌暴露出来。 医官仔细的将她手腕上缠绕的纱布尽数摘去,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伤口几乎已经愈合,只是上面那道被狼牙留下的疤痕刺目的横立在那,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宛如世间上最好的宣纸被破坏殆尽,心生恐惧。 “果然,这伤已无大碍,只是筋骨还需要修养些许日子。” 秦若若伸手抚摸着伤疤,表情有些淡然。 “这疤痕可有办法消除?” 医官表情迟疑了片刻,认真的摇头:“并无,这伤太深,我一开始就用了最好的伤药和祛疤生肌的药,这已经是恢复到最好的程度了。” 见秦若若不言语,医官收拾起药箱就要离开。 “王爷那,你可是现下就要去回信?” “……这,是的,不知夫人有什么话要交代。” 秦若若摇了摇头,垂眸将疤痕用衣袖盖住,不愿多看一眼:“烦请您如实禀告就好,若可以,告诉三王爷,请他不必担心今晚。” 话音落下,一颗泪珠快速的从面纱滑落,如同蚌壳里的珍珠滚落,看的医官心神一动。 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燕锦渊的营帐,一五一十的将那伤疤交代清楚。 随后久久房间里陷入沉默。 医官抬眸小心的看着桌子前提笔写着什么的男人身影,想起那颗泪珠和秦若若落寞的神色莫名心里有些不忍,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王爷,是否需要下官继续治疗千蕊夫人,虽然她让老奴告诉您不必担心今晚,但老奴想着试一试将疤痕再淡化些也未尝不可,也好让她多养养身子。” 燕锦渊手下一顿,抬头瞥了他一眼才开口语气微凉听不出情绪:“当初你说的一个月千蕊夫人就能正式亮相竞拍承恩,现下外面的将士都在等着今日。你又变了口吻,难不成是想让本王出丑。” “不,不是的……千蕊夫人的伤的确已经好了,不会影响承恩。” “那就好。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她能承恩已然足够,剩下的就是自己的造化了,一个亡国公主而已,有这样的好药材多用在咱们燕国人身上才不算浪费,你虽为医官医者父母,但,善心也要分对人。”燕锦渊面色不变幽幽开口,可话音却如同一把闪着寒光的刀,让人心头一凛。 “是!” 等从帐子里出来,医官忍不住打了寒战,他方才竟然是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这些日子这位一次都没去过秦若若的营帐,亏他当日还以为…… 帐子里执笔的身影停下手上的动作,燕锦渊盯着已经写完了大半的纸上突兀的被一滴墨迹晕染的痕迹,随后将纸揉碎了丢进了炭盆。 从医官走后,秦若若看着火炉上冒着热气的水壶,发起了呆。 突然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带着一阵冷风进来,她快速转身。 见是红烛,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还是有些失落。 “别等了,这么久都没来,不会有任何旨意了。” 被人看穿了心思,秦若若眼眸微闪:“我没有。” 可低下头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慌乱,她从没想过突然会发生奇迹取消即将要面临的一切,燕锦渊让人医治她为的就是今日。 她怕的,是这么久燕锦渊的悄无声息,她去红烛那的消息早被人嘲笑了几轮,燕锦渊那儿不可能不知道,可这么久这人都没一点反应。 哪怕是恨和讥讽,至少她还有把握拨弄他的情绪, 可若是燕锦渊连对她羞辱的想法都不复存在…… 她又要如何利用他,让他爱上她,又怎么替她的国家她的家人讨回公道? 红烛将壶里已经滚开的水倒进浴桶中,用手搅动着水,很快雾气弥漫了房间。 秦若若定了定心神,回头看着红烛,心底微沉:“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竞拍开始 今夜。 秦若若的亮相在燕国境内算一个热闹事。 燕国苦寒,百姓安逸的生活全靠燕锦渊带领的驻军背井离乡在边界日夜守护和操练,所以他们的需求和喜好是第一位。 多年不能回家娶妻,军妓就是他们日常生活排解忧虑重要的一环。 亮相的妓子可以自己选择服装的风格和舞台类型,只为了将最好的一面展露在众人面前,若是第一夜就能被将军看上,日后的地位和待遇也能随之水涨船高。 而秦若若的身份格外特殊,比起那场斗兽的厮杀,早早到了舞台等着她表演的人早一层层的围坐起来,只能着夜色降临。 “三王爷……” 帐子内,燕锦渊手握书卷听着外面已经逐渐响起的管弦声,久久都没翻页。 听到下人呼喊,才回过神,目光落在几人手上捧着各色各样的舞衣,拧眉。 “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将这些送到千蕊夫人那,连人都没见到就被请了出来。听方嬷嬷说,她从早上之后也没见到千蕊夫人,不知她将自己关在帐子里在做什么。” “知道了,下去吧。” 燕锦渊面色沉沉,想到什么,站起身走到房间衣角从一个小匣子里准备取出什么,突然一声清脆的女声从远到近,径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锦渊,晚些时候陪我去看星星吧。” 说着直接上前拉扯着燕锦渊的衣袖,摇晃起来。 眼眸微微一滞,燕锦渊若无其事的拂过袖子,匣子无声关闭依旧锁在角落。 转眸看着女人明媚的笑,许久牵动嘴角:“下次进来还是通传一声的好,万一……对你的名声不好。” 柳如意微楞,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飞红,快速的转身手指转动着衣袖上的扶苏,却有些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太子陛下和我爹许诺了,不日就请陛下赐婚给咱们,再说了。” 转过身,柳如意痴迷的盯着燕锦渊的侧脸,满眼期待:“我巴不得外面的人传的沸沸扬扬,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心悦你,早早的生米煮成熟饭。我家为了你们燕家的大业,连叛国之名都不在乎,流言蜚语又算的了什么。” 燕锦渊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讽刺,声音不冷不热,只是将柳如意捏着的衣袖扯了出来,站在窗口盯着不远处蒙着纱布看不清内里的舞台,语气多了一丝急切:“你不在乎流言,我在乎。你们柳家立了大功,连我的王爷之位都是你托你父亲求来的,更是随意能求来陛下的旨意让我陪你游山玩水,你想要什么我自然都会依你,只是今晚不行。” “你生气了是不是?锦渊,我只是想要你陪陪我,没想到太子会拿你母妃的药做威胁。”见燕锦渊盯着屋外,柳如意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平时就算了,今晚是那个贱人当众搔首弄姿,我不想你看,锦渊哥哥,你陪陪我吧。” 柳如意急着撒娇,恨不得将燕锦渊的目光全部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突然屋外的亮光消失,让整个营地变得黑暗安静。 柳如意尖叫的想要躲进燕锦渊的怀里,却被他随手按在了凳子上:“坐着别动。” 等伸手去捉,燕锦渊已经冲出营帐。 台子上遮盖的东西并没有消失,反而从后突然亮起无数的烛火,燕锦渊这才发现,挡住视线的东西原来是一个白布做的圆球,在烛火的映衬下,宛如皎皎明月。 一声极小细碎的铃铛声响起,一个女子的身影从明月中间出现,反手抱着琵琶,犹如奔月之姿。 细碎的琵琶声,随着鼓点一点点的响起,愈演愈烈,月亮中心的人也舞动的越来越快,突然从四周升起火光,整个舞台燃起熊熊之火。 燕锦渊眼瞳一震,脚尖刚一动,又很快站在原地。 下一刻震惊的盯着舞台中心。 从火光中冲出一匹白马,马背上的女子一声红衣宛如从浴火重生的凤凰,又如从月亮里下凡的仙子,让人连呼吸都情不自禁的屏住,生怕对她造成亵渎。 入春后的晚风,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秦若若满头的青丝如瀑布般从身后舞动。 马匹所到之处,一盏盏烛火无声燃起,将她周身都渡上了一圈光,宛如步步生莲的谪仙。 随着烈火般鲜红的衣袖挥动,无数透明的蝴蝶从她周身飞出,又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所有的人都痴傻的盯着马背上的女子,这里有些人见过她的模样,也见过她上次舞动的模样,可今日,她却更加不同。 如果说之前她的美,是惊艳的美。 那今日,就宛如仙人之姿,犹如神迹。 还在惊叹时,不知从哪出来的半大的雪狼,缓缓走出,仰头长啸,然后低头全身匍匐在马下。 “神女……连雪狼都臣服,这是神迹啊!”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紧接着无数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跪在地上,伸手放在额头,那是祈福的姿势,垂目不敢直视。 很快,大营里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 只剩下燕锦渊站在原地和马匹上的秦若若四目相对。 秦若若看着燕锦渊,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惊讶,了然,轻笑,冷静,唯独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的震惊。 身上的汗陡然变得冰冷。 “精彩。果然精彩。” 燕锦渊一句话,让跪地的人如梦初醒,恍惚的站起身。 秦若若坐在马匹上,看着走到身侧微微仰头注视着自己的燕锦渊,并没有动。 “若若,从不会骑马,到今日这样精彩的表演,真是为难你了。本王相信,你一定能拍得高价。” 一句话将众人的神志拉回到现实:“刚才都是登台的表扬,真是精彩。” “看来今晚一定能拍出最高价。”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秦若若的表情却愈发难看。 又很快调整过来,微微一笑。 抬腿从跨坐在马背上,翻转变成了侧坐,露出大片光滑白皙的肌肤,长又白皙的腿暴露在外,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这一动,众人才发现她衣裙处的心思。 秦若若撑着下巴,笑容一下宛如暗夜的妖精妩媚,一时间挑逗的在场的男人热血沸腾。 第二十六章 无法阻拦 更有离得近的有个将士胆大的直接伸手抚上秦若若的脚踝。 凝脂如玉,小巧可爱的玉足一上手就让他舍不得松手,眼底都是兴奋的淫色,恨不得立刻将她抱下马在怀里蹂躏。 “将军太失礼了,你这样,对其他想要竞拍者,可不公平啊。” 秦若若忍住恶心,从对方怀里将腿收了回来,一双眼眸如秋水剪影勾的人挪不开眼。 盯着秦若若面不改色依旧笑颜如花的模样,燕锦渊神色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中。 那将军虽然不甘,可周围的人或推搡,或埋怨,让他也不敢再下手,只能死死盯着秦若若。 秦若若手指轻托脸颊,扬起声音:“可有勇士,今晚想拍下我?” “有!” “等我拍下你,定要让你知道厉害!” 如狼似虎早就冲兴奋冲昏了头脑的人,声浪几乎要将马上娇艳的人掀翻。 随着衣袖翻飞,醉人的甜腻弥漫开更让下面嗷嗷等待的男人欲罢不能,朱唇微颤手指轻点唇瓣,仿佛带着无尽魅惑。 秦若若眼神微闪苦恼:“可你们,这么多人,我和谁在一起呢?” “我!” “去你的,我的银子多,和我在一起。” “我愿意出二两。” “别丢人了这从前可是公主,二两银子能干啥?本将军出五两。” 听着下面接连起伏的报价,秦若若从尾椎一直僵硬到头皮强行撑着脸上的笑,远远对上燕锦渊淡漠的神色,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却满心讥讽。 瞧。 这就是她现在的身家,不到十两银子就能买下她为所欲为…… 燕锦渊果然做到了让她跌进泥里…… 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却还是忍不住满心荒唐。 完美到让人窒息的小脸呼吸间又露出个灿烂的笑,嘴角上扬的笑意延展到目光确是冰冷一片,“各位将军的银子都是战场上拼命赚的,怎么能浪费在奴家身上。”顿了顿秦若若挺直着背脊,挑衅朝着燕锦渊一笑:“今夜,我只跟着强者。你们比武,谁赢了,就能分文不花带走奴家,且永远都是奴的座上宾。不分身份,不论贵贱,只看实力……” 话音落下,刚才还热闹的场面顿时陷入沉浸。 众人的目光相互交织互相迟疑,但更多的是蠢蠢欲动的兴奋。 秦若若半躺在马背上,随宛如勾人魂魄的妖精,眼神微微眯起看向一直站在原地的男人:“王爷,如何?我这个主意应该更好玩。” 燕锦渊面无表情转身坐在高位上,跟着人群深深看了她一眼,许久之后吐出一个字。 “准。” 几乎是瞬间众人让出一个空地围成一个圆,从人群里挤出两个人迫不及待的针锋相对起来。 挥舞着大刀的络腮胡意气风华,仰头喝了一壶酒重重将瓷瓶摔在地上冲着秦若若调笑:“千蕊夫人,我叫王五,记好了,这就是你今晚夫婿的名字。” 场上一瞬间就争斗起来,刀剑碰撞招式连着刀锋舞的呼呼作响,王五一连打下十几个挑衅的,不多时满地都是横七竖八躺成一片的。叫好声和打斗声几乎将燕城草原的天给顶出个洞。 马背上秦若若挺直背眼底的笑意早已变淡,被篝火照射下的面孔美到犹如谪仙却又如同暖不化的寒冰冷眼盯着争斗。 在王五献媚的时候失望的拧眉,手指无意识的卷动着垂落下来的发丝,喃喃道:“这样太慢了,你们为何不一起上。最后还站着的人,今晚奴就是他的。” 披肩的薄纱随风吹落到场中,从锁骨一路蔓延到指尖的肌肤绽开朵朵曼陀罗花,那些原本在斗兽场留下的丑陋伤疤变成了一朵朵娇艳欲滴刺在肌肤上的花,让秦若若原本就美艳的容貌更多了几分让人疯狂妩媚的欲罢不能。 只是看着,这些人就浑身发热,原本还在犹豫的身体不等大脑反应过来已经控制不住的冲进场中厮杀起来,一瞬间所有人都斗成了一团。 秦若若冷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和她那日嫁过来时战火的混乱几乎如出一辙。 突然身上一暖,被人强行盖上了披肩挡住了无限的春色,下巴被捏着转过头对上燕锦渊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潭随时将她吞没:“若若,你好大的胆子。” 秦若若不躲不避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向上:“锦渊哥哥,你看我的主意多好,他们玩的多愉悦啊,这些男人都想和我颠鸾倒凤。你可知过了今晚,我就不再只属于你燕锦渊,而是千千万万男儿的。” 燕锦渊手指微微收紧,看着指尖秦若若泛红的肌肤,喉咙滚动沉声质问:“你不怕?” “怕?”秦若若忍住舌尖翻涌的苦涩展颜一笑,全然不顾颈上逐渐窒息的触感,双眸迸射出一股子凶狠的恨意:“因为哪怕沦为最下贱不如的存在也好过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除了你,任何人都可以。” “让他们为了抢夺你争斗,若若,你还是这么聪明。” 见燕锦渊脸色阴沉的可怕,秦若若痴痴的笑出了声,声音如同一片虚无的叶子缥缈摆动:“是啊,被你发现了。可惜,你们燕国的规矩,拍卖当晚不能叫停,一切按亮相妓子的要求不得违反。哪怕是你,也阻止不了。 三王爷,若是此时叫停,只怕下面这些人不会理解你的苦心只会埋怨你坏了他们的好事,若是你不叫停,任由他们继续打下去,受伤的只会更多,说不定还会闹出人命,只怕传到宫中怪罪下来,扒了你这刚封的王爷。” 目光从秦若若的眉扫过她眼角凝结的泪珠,燕锦渊喉咙滚动。 “你恨我,这很好,但恐怕不能让你如愿了。”空气一寸寸被掠夺,窒息感逐渐加强时,钳制她的指节颤了一颤后猛地松开,让秦若若险些摔倒在地,抬头一撇只看到燕锦渊转身时眼底晦暗不明。 捂着脖颈,秦若若看着燕锦渊的背影,咬紧下唇。 燕锦渊彻底背过身,望着已经倒地了大半叫苦的将士,幽幽道:“你方才说,本王无法阻拦?” 第二十七章送入洞房 话音落下,燕锦渊身子已经飘然出去,一招就擒住了打着正盛的两个带头的将军。 又将一旁桌子上的果盘踢出,盘中干果四溅击落在四周的将士身上竟泄力到不能再站起身,一个接着一个挨着人群竟然如同瘟疫般拉扯着摔倒在地。只是眨眼就只剩下燕锦渊一人立在中心。 这一切发生只在瞬息,方才还热闹到几乎掀天刹那间沉寂。 秦若若伸出手轻轻拍着,幽幽浅笑:“看来奴今晚的恩客,就是王爷了。” “锦渊!” 久久等不到燕锦渊回帐,又被外面热闹吸引的柳如意一从帐子中出来就听到这句,难以置信的惊呼一声。 秦若若侧过脸,笑容宛如暗夜开放的曼珠沙华,不顾众目睽睽之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落进燕锦渊下意识接住的怀抱,痴痴的缠上了他的胳膊。 “放肆!王爷岂能是你如今这样贱奴的身份能接近的!还不滚下来!” 瞥了一眼眼前柳如意冲过来指尖几乎指在了她的鼻尖上的指节,秦若若偏了偏头让身体在燕锦渊怀里贴合的更紧,笑的无畏又是恰到好处的暗嘲:“行啊,让他们继续比试一番再选一个胜者就是了,只要是胜者,王爷也好,洗马厩里的奴也罢,都不过是我今晚的恩客没丝毫分别。” 话音落下,身下搂着她的臂弯猛地用力收紧,痛的险些惊呼出声。 原以为无缘的众人又暗暗摩拳擦掌起来,秦若若抚着手掌,满眼对上燕锦渊垂下的视线但只当看不懂他眼中传来的炽热幽深,挑衅道:“其实和王爷洞房那晚的床笫之欢实在让我失望,一想到还要和三王爷再度春风,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换人,自然是极好的。” 这样大胆的发言,又让场中寂静下来,柳如意倒吸一口气拉住燕锦渊的衣袖:“锦渊,你听她竟敢如此放肆。还不速速打烂她的嘴!” 燕锦渊收回视线过了半晌,唇瓣开合,“既然已分出胜负,自然没有换人再比过的道理。除非有人不服此时还可以打败本王。” 柳如意不甘,剜了一眼手正抚在燕锦渊胸前的秦若若。 依依不饶继续哀求: “王爷!” 燕锦渊充耳不闻。 抱着秦若若环视一周神色各异的将士。 这些人大多都是跟着太子更有甚者是燕王手下操练多年,一个多年为质做内应的燕锦渊即使是战胜秦国的关键因素但他们崇尚武力,燕锦渊这样用阴诡计谋的没几个人真心信服,对上他视线者虽然心有不甘,但摸着身上酸痛的位置,还是一阵心悸。 他们这个三王爷,武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见周遭安静,无人反对。 燕锦渊就这么抱着秦若若一步步走进了营帐。 身上的人,一直不老实的动来动去,指间如同火把从下往上四处撩火攀升到脖颈,猛地脖子一凉,燕锦渊微微侧头,伸出手用力一握。 一个物件从秦若若的掌心滚落。 燕锦渊用鞋尖踢了踢,认出那是刚才还挂在她耳垂上的饰品。 只是明显被改动过,更加锋芒扎手,方便刺进肌肤。 轻叹一声,燕锦渊目光落在她掌心被扎破的伤痕上,语气幽幽;“若若,我说了,想杀我你还要用些心,就算不啐毒也要等我熟睡后下手。不然你今晚废了这么多心思做的努力,岂不白费?” 秦若若笑的无力,刚才在外面如娇艳魅惑的妖精模样,此时仿佛瞬间卸下伪装只剩下鲜血淋淋的怨和颤抖。 白齿红唇,不小心咬出血,又被眼眶里流出的泪冲落。 燕锦渊眉心猛的一跳,眼底的碎冰炸裂。 不等反应过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秦若若已被推向榻上,双手被反剪到身后,燕锦渊欺身而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原本选的面料就极为轻透,这样的姿势让她的衣裳紧紧贴合在身上,勾勒出诱人的曲线,突然一凉胸前的衣扣散开,配上胳膊上妖魅的曼陀罗花,竟有种欲拒还迎任君采劼的诱惑。 燕锦渊指尖抚摸上那栩栩如生的花瓣,嗓音愈发低哑:“为了今晚,你还刺青,若若,你不是最怕痛的么?我也从没见你这么妩媚过,偏偏,被那些人都看到了。我很生气。” 炽热的大手猛的一握让她全身一颤,看着燕锦渊脸上的薄怒,秦若若突然不再挣扎轻嘲:“生气?燕锦渊,别忘了是你让我陷入如此境地。你气什么?难不成,你还会嫉妒我被其他男人看? 也是,毕竟怎么说我和你都是秦宫脚下拜过天地,也是你凤冠霞帔千里红妆娶回来的,只要没有和离,怎么都还算夫妻。哪怕我已是你亲赐的千蕊夫人,哪怕我身份已如妓奴,都和三王爷你脱不开关系,不死不休。” 虽是这样说,但秦若若只把这话当成笑话,用来刺激燕锦渊。 至于痛?怎么可能不痛,她那伤疤极深,被刺了一千一百次才堪堪盖住,但比起羞辱的痛,比起亲人子民被杀的痛,比起这些日子遭遇的种种,这点痛算什么? “不死不休……” 燕锦渊身子猛的一僵,喃喃的念着这四个字。 阴郁又复杂的眸光竟让秦若若心底一颤,眼睫上的泪珠抖了又抖,又重新滚落,眼眸里的幽怨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深情挣扎,嗓音间的颤抖无不透露着无助。 “过了今晚,你最好把我杀了,这样我再也不用让自己的心,挣扎的这么痛苦。” 这个眼神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月,出发前最后一次练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她都险些被骗过,以为还爱着燕锦渊。 “若若……” 叹息了一声,帘帐摆动,秦若若的呜咽声被尽数吞入腹中。 一直持续到天色大亮,直到燕锦渊出营帐,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清明一片毫无睡意。 抬起眼眸观察四周,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燕锦渊的帐子。 和她想象中并不同,比起她住的地方,这个帐子更大了些,即使四周还挂着些许红绸却也难挡冷清。 原本成婚那晚,她应该在这里和燕锦渊燃起龙凤烛,喝下交杯酒,送入洞房。 如今看来,许是燕国的这些人认为没必要做戏到这步,连喜字都不肯张贴一张。 还在胡乱的看,屋外凌乱的脚步声秦若若心猛地一提。 昨晚她做了这么多功夫。 就等着来人宣读旨意,来看看她是不是赌赢了。 第二十八章依着旧日向本宫行礼 帘子撩动,冲进来的人不由分说将秦若若按住。 等看清最后进帐的人,她的心沉了又沉:“柳如意,怎么是你?” 抱着团金丝的汤婆子在房间里踱步,目光落在榻上,还未曾收拾被褥皱成一团,只是看都能想象到昨晚两人在上是如何的颠鸾倒凤,柳如意妒火中烧,握着帕子笑的不见眉眼:“这话说的。哪怕时过境迁,依着你和我从前的关系,我也要来见一见你,看你过得好才算安心,嫡公主。” “见我?” 手腕被她的人掐的地方还痛到发麻,秦若若冷笑看着柳如意睁眼说瞎话还装的一脸和煦,点点头突然挣脱束缚径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抬起桌子上的茶倒了一杯细细品味,却不看面前柳如意一眼:“既然是来见我的,依着过去,那就免了三跪九拜的大礼,只跪下行个礼就是了。” “自然是要行礼的。”柳如意面色一僵,一步步停在秦若若面前,抬起手正欲要行礼突然弯下了身子,咬牙附在她耳边冷笑: “还真当你是嫡公主呢?还是你以为陪王爷一晚又能改变什么?你是亡国公主,是被赐名赏给燕国所有男人的千蕊夫人。能留着你这条命还不珍惜,倒学会用狐媚手段勾引我的人。” 面色淡然的将茶盏放下,秦若若轻佻眉头侧过脸:“你的人?燕锦渊和你的赐婚旨意下来了?” 这话无意中戳中了柳如意的心结,猛地直起身子一阵无语。 手里的帕子不自觉快速搅动着,明明秦若若受尽凌辱不再是高高在上公主,可对上视线周身的气魄却还是她总有一种如今的一切都是偷来的感觉,还是感觉不如她,莫名的心虚:“燕帝已经同意赐婚……” 秦若若毫无温度的眸子扫了她一眼,漠然开口:“那就是如今还未有旨意,我和燕锦渊再如何,那也是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上过玉蝶的,我没死,你只能算妾室,就算我死了,就算你成功嫁给他,也只是继室。” 帐子里一时间雅雀无声。 这些跟着柳如意的人自然知道自家小姐这一夜是如何煎熬一夜未眠,原本想要过来出气,没想到竟然连一句都没占上风。 沉默了片刻,柳如意转过身抚摸着发间的簪子莹莹一笑:“就算是继室,也不过是为了大局,我和他情投意合这点子委屈又算得了什么,锦渊日后会加倍补偿我。就像当日他在宫里哄着你,却早和我柳叶合心……” 满头的珠翠,唯独一枝柳叶合心样式的看上去有些年头,秦若若不是第一次在柳如意头上看到这只钗,从前无意间问起,只说是很重要人送的。 可眉宇间女儿家动情羞涩,她再熟悉不过了。 却没想到,就是日日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燕锦渊。 指尖微颤,秦若若涌上的都是辛辣苦涩。 原来那么早,他们两人就在她眼皮子下互换心意。 那些哄过她的,说不定只是柳如意不爱听的。 那些承诺,也只不过是换个人重新再说一次。 一直都是她被玩弄在鼓掌。 却诓的整个大秦作陪,父母亲人百姓的命都牵连进来。 闭了闭眼睛,秦若若若低声嘲弄道:“赐婚?连家国都能背弃的人你以为燕王真的不会忌惮你们藏有祸心么?等你们再无利用价值下场又能好到哪去。只怕连赐婚的旨意你都等不到,会先我一步去死。” “你找死!” 啪的一掌落在脸颊,将秦若若直接从凳子上打的跌落在地上。 喉咙都是滚滚的血腥气。 喉咙的血还未来的及咳出,头皮被拉扯的剧痛立刻让她流出眼泪。 秦若若猛地睁开眼睛,呸的一声啐出一口鲜血,正好落在柳如意的绣花鞋上。 柳如意浑身战栗。 尖叫着指向秦若若:“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旁边跟着的仆人也被这变故吓了一跳,见柳如意当真是动了杀心,顿时慌了上前劝解:“柳姑娘切莫冲动,王爷那……” “周贵妃病着,王爷去雪山找草药来回至少三日,你以为他会为难我?”柳如意厉声打断,松开手用手帕擦拭着指尖,狠狠剜了一眼开口的人。 “奴才当然不是……” 秦若若敛了敛眉,没有立刻开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怪不得闹成这样燕锦渊都不曾过来,竟然是人不在大帐…… 可心里却是警铃大作。 燕锦渊不在,是怕眼前的人更没了顾忌。 柳如意抬手挥动,坐下用手抚摸着床榻,幽幽哀叹:“不是喜欢狐媚勾引么,就脱干净她的衣服绑在那柱子上让所有人好好欣赏秦国嫡公主的风姿。” 拳头缓缓握紧,秦若若目光顺着打开的帘子一眼就看到在半山坡上的那根平时用来判断时辰的柱子,眼底几经变换,最终随着松开的拳头化为沉寂。 缓缓垂下头仿佛被柳如意那一巴掌打晕了般一动不动,任由人拖着到了帐外。 见她这幅样子,这些跟着柳如意来的嬷嬷也就松了警惕,刚伸手上拉扯住她的衣服,突然寒光一闪。 动手的婆子望着手里只剩下一半的外衫,抬手一抹温热猩红的液体染红了眼。 “妈呀,杀人啦。人跑了!” 秦若若趁乱顾不得疼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脚步不停地往寒潭方向逃。 她的鞋袜都没来及穿,冰凉的空气灌入鼻息宛如刀子割在咽喉。 周围追击的声音越来越近,秦若若用力握紧手里的簪子目光急迫的继续搜寻着什么。 等追兵赶到时,只剩下碎了一半的暗渠荡漾着水波。 柳如意震怒:“跑了?” 将士面色不善:“谁能想要她不要命跳进暗渠,这季节冰下的水都流动了,冲进哪一条水道不被淹死也被冷死。要想知道人是生是死,只能到下游看能不能拾到她的尸骨。” 顿了顿,抬起眼眸试探道:“只是不知,好端端的,这千蕊夫人怎么就跑了?又是如何惹了柳姑娘你。王爷出发前再三叮嘱过,让我们不可惹事只远远的护着这三日只要她在帐子里活动,就算有不当也等他回来发落……” 柳如意从一旁嬷嬷手里接过一叠银票,递了过去:“我好心想要劝解罪人,却不想亡国罪人手握凶器打伤了我的奶妈,这可是诸位将军亲眼看到的,等王爷回来问起……” 交换着眼神,用手捻了捻银票,沉默的将银票装进袖中,带头的将士了然回话:“罪人是蓄谋已久,抓到就是死罪。” 柳如意勾唇,“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