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国院》 长安 第一章 长安国院这座学院,是皇帝李明殊亲自赐名。 位于长安城最中的位置,出门便是热闹繁华的街道。 它足有40亩,共有三百六十九间学室,一千五百余间宿房,为两人一间。 学院进门五十米远有一簇错落有致的楼阁庭院。 这是学习四书五经的地方,名为:月落阁。 夜晚顶层清风霁月,是赏月的最佳地点,有琴台,上面放着一把古琴,也有棋桌,不知是谁下的残局。 (入月落阁二三层上堂,男女都需要穿着院内蓝袍衫,男学生裤子白色,女学生则是下裙白色,腰带统一两米长,为蓝色。) 月落阁周身是庭院绿化,有桥有水,有花有果,有湖有树还有各种院养的动物。 这里的被学生称为花园,学院的医馆也被修建在花园内。 月落阁的第一层并不是习堂,而是各种笔墨纸砚。 虽说上堂的案桌有,却不可带走,作业也是在堂时完成交于老师。 每晚放堂后,会有专人来补纸墨。 径直走过,可以看见辗转曲折的回廊,可以通往各处,也与前方的楼阁庭院相连。 这回廊下方是清澈的河流,养着不少鱼,有时可以看见猫在河边抓鱼叼走。 而对面那簇楼阁庭院名叫:国安阁,是专门学六艺书本知识的地方。 礼、乐、射、御、书、数。 它们的第一层都是一样的摆设,卖着一样的东西。 国安阁的第一层则是卖着各类兵器暗器,或是一些护腕,袖口的绳绑。 一些学生定制,则会让学生过几日来拿,他们会将图纸拿到院外炼制。 (入国安阁二三层上堂,男女都需要穿着院内白袍衫,男学生裤子蓝色,女学生则是下裙蓝色,腰带统一两米长,为白色) 四周有射骑,驾驭马车,剑术,武动,暗器的专属场地。 (入练习场内训练或是上堂,男女按国安阁穿着即可,暗器场统一穿着黑袍衫,女学生不可穿裙。) 其中最大的场地并非是剑术的,而且暗器,森林茂密,有些地方带着毒气沼泽,及各种毒物。 每年暗器考核,院内医馆的大夫忙的不可开交。 其他场地四周便是种满了绿植花树。 剑场,随着剑势,花瓣掉落,又随之纷飞,使得剑场满地落花。 虽然院中风景旖旎,不过绿植茂盛,春夏蚊虫也多,为了防蚊虫叮咬,学院便给学生每人一包驱虫香囊,十天一换。 膳厅,建在两阁左右两侧各一,落座的位置有靠花园,有靠溪流,也有靠练习场的。 其中御马场,容易吃灰,而暗场不可见,也是为了保护学生暗器。 若是吃着吃着,暗器飞来......且有些暗器,按学生个人喜好,会带毒。 最后便是学院的宿房。 宿房背后,越过墙面便是长安街道。 宿房外景色清幽风雅,背后都有一个小型浴池,每间宿房的浴池之间都有树林相隔。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长安国院七日课表,如下: 一◎◎二◎◎三◎◎四◎◎五◎◎六◎◎七 卯时5:00—7:00(月落二层)↓ 大学◎大学◎中庸◎中庸◎论语◎论语◎孟子 (月落三层)↓ 诗经◎礼经◎书经◎易经◎春秋◎孟子◎诗经 (国安二层)↓ 数◎◎礼◎◎数◎◎数◎◎数◎◎数◎◎数 辰时7:00——9:00(练习场)↓ 射◎◎御◎◎剑◎◎武◎◎暗◎◎射◎◎御 (练习场)↓ 剑◎◎武◎◎暗◎◎剑◎◎武◎◎暗◎◎剑 (国安二层)↓ 乐◎◎书◎◎数◎◎书◎◎乐◎◎礼◎◎礼 巳时9:00—11:00(练习场)↓ 暗◎◎剑◎◎武◎◎射◎◎御◎◎剑◎◎武 (练习场)↓ 武◎◎暗◎◎御◎◎射◎◎剑◎◎剑◎◎暗 (国安三层)↓ 数◎◎礼◎◎乐◎◎书◎◎乐◎◎乐◎◎数 (国安二层) 书◎◎数◎◎书◎◎乐◎◎礼◎◎书◎◎乐 I 午时11:00—13:00一一一一一午休一一一一一 I 未时,下午1:00—3:00(练习场)↓ 御◎◎射◎◎武◎◎剑◎◎暗◎◎武◎◎休 (练习场)↓ 武◎◎暗◎◎御◎◎射◎◎剑◎◎剑◎◎休 (练习场)↓ 剑◎◎武◎◎暗◎◎剑◎◎武◎◎暗◎◎休 申时下午3:00—5:00(国安三层)↓ 乐◎◎书◎◎乐◎◎乐◎◎书◎◎书◎◎休 (国安二层)↓ 书◎◎乐◎◎书◎◎书◎◎乐◎◎乐◎◎休 戊正二刻,晚上8:30一一一一一宵禁一一一一 (城内宵禁时间为昼尽,没有固定时间:天黑敲鼓后,所有人闭门一直到寅正三刻,敲鼓后,期间城门禁止出入) 学规:每七日,需上满十堂 (暗器,剑术为选修)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长安国院一一院规: 正衣冠,入学堂,尊师守规,严于律己,立身行己,从善如流 不可无视院内师长 不可损坏院内建筑 不可采摘院内花果 不可焚烧院内树枝 不可杀害院内生灵 宵禁后: 不可大声喧哗 不可打架斗殴 不可翻越院墙 不可藏酒喝酒 不可聚餐通宵 ◎◎◎◎◎◎◎◎◎◎◎◎◎◎◎◎◎◎◎◎◎◎◎◎◎◎◎◎◎◎◎◎◎◎◎◎◎◎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 半年前入学通告: 暗器一一一一一一一剑一一一一一一一武 曲晏一一一一一一一易遥一一一一一一易遥 (一) 易遥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二)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曲晏 (三)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四) 言西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五) ◎◎◎◎◎◎◎◎◎◎◎◎◎◎◎◎◎◎◎◎◎◎◎◎◎◎◎◎◎ 本月新通告:四书五经一一成绩排名 (一)长令楼 (二)柳云纤 (三)卫都暻 (四)易遥 (五)曲晏 ◎◎◎◎◎◎◎◎◎◎◎◎◎◎◎◎◎◎◎◎◎◎◎◎◎◎◎◎◎ 上年全院排名 (总排名为总和成绩) (此排名为每年年考,新入学的学生暂未上榜) 如下: 总排名一一一一一四书五经一一一一六艺 卫都暻一一一一一长令楼一一一一一卫都暻 (一)↑ 长令楼一一一一一卫都暻一一一一一柳云纤 (二)↑ ■■■一一一一一一柳云纤一一一一一■■ (三)↑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四)↑ 柳云纤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五)↑ ◎◎◎◎◎◎◎◎◎◎◎◎◎◎◎◎◎◎◎◎◎◎◎◎◎◎◎◎◎◎◎◎◎◎◎◎◎◎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 武一一一一一一一剑术一一一一一一暗器 卫都暻一一一一一卫都暻一一一一一长令楼 (一)↑ 长令楼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二)↑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三)↑ ■■■一一一一一一柳云纤一一一一一■■■ (四)↑ 柳云纤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五)↑ ◎◎◎◎◎◎◎◎◎◎◎◎◎◎◎◎◎◎◎◎◎◎◎◎◎◎◎◎◎◎◎◎◎◎◎◎◎◎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 院长个人的搜集资料:(皇帝可见) ?卫都暻一一一擅长:剑术(剑术极佳) ?一一一一一一选修:剑术 ?一一一一一一喜好:剑 ?一一一一一一性格:沉着冷静 ?一一一一一一缺点:不详 ?一一一一一一身份:金陵剑庄主之子 ◎◎◎◎◎◎◎◎◎◎◎◎◎◎◎◎◎◎◎◎◎◎◎◎◎◎◎◎◎◎◎◎◎◎◎◎◎◎ ?易遥一一一一擅长:剑术、暗器 ?一一一一一一选修:剑术、暗器 ?一一一一一一喜好:无 ?一一一一一一性格:心境空蒙,慢性子 ?一一一一一一缺点:视弱 ?一一一一一一身份:院长外孙 ◎◎◎◎◎◎◎◎◎◎◎◎◎◎◎◎◎◎◎◎◎◎◎◎◎◎◎◎◎◎◎◎◎◎◎◎◎◎ ?柳云纤一一一擅长:弓箭、剑术(弓极佳) ?一一一一一一选修:剑术 ?一一一一一一喜好:雪 ?一一一一一一性格:清冷辛勤 ?一一一一一一缺点:劳瘁 ?一一一一一一身份:祖母收养(祖母吐蕃人) ◎◎◎◎◎◎◎◎◎◎◎◎◎◎◎◎◎◎◎◎◎◎◎◎◎◎◎◎◎◎◎◎◎◎◎◎◎◎ ?长令楼一一一擅长:暗器(轻功极佳) ?一一一一一一选修:暗器 ?一一一一一一喜好:玉 ?一一一一一一性格:儒雅随和 ?一一一一一一缺点:不详 ?一一一一一一身份:幽州西庄少主 ◎◎◎◎◎◎◎◎◎◎◎◎◎◎◎◎◎◎◎◎◎◎◎◎◎◎◎◎◎◎◎◎◎◎◎◎◎◎ ?曲晏一一一一擅长:医术、暗器(暗杀极佳) ?一一一一一一选修:暗器 ?一一一一一一喜好:女扮男装、酿酒 ?一一一一一一性格:不详 ?一一一一一一缺点:不详 ?一一一一一一身份:隐士之徒 ◎◎◎◎◎◎◎◎◎◎◎◎◎◎◎◎◎◎◎◎◎◎◎◎◎◎◎◎◎◎◎◎◎◎◎◎◎◎ ?言西一一一一擅长:暗杀(隐匿,速度极佳) ?一一一一一一选修:暗器 ?一一一一一一喜好:各种甜食、蜜饯 ?一一一一一一性格:天真烂漫、心思单纯 ?一一一一一一缺点:单纯 ?一一一一一一身份:第十暗卫,言文之弟 ◎◎◎◎◎◎◎◎◎◎◎◎◎◎◎◎◎◎◎◎◎◎◎◎◎◎◎◎◎◎◎◎◎◎◎◎◎◎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 长安 第二章 宿房外 穿着黑色袍衫的人,袖口用绳紧紧缠绕,墨发用黑冠高高束起,唇若涂丹,容貌雌雄莫辨。 只见他站在墙外街道上纵身一跃,单脚踩在了墙上,随后跳下站在了浴池旁。 浴池雾气腾腾,当中的少年身形一僵,眼中充满疑惑看着来人。 他看着浴池中的人,身形也同样僵了僵,随后双手环胸,嘴角上扬道:“易遥,何时去?” 少年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酉时末。” 随后他推开后门,走了进去,一个十二岁的小孩。 墨发自然微卷散在背后,一侧辫着一根粗辫,穿着白色里衣,正坐在案旁吃着黄桃蜜饯。 小孩无意的往后看去,突然瞪大双眼:“曲晏你偷窥易哥沐浴。” 曲晏一脸无辜:“没有啊,碰巧罢了。” 说完又笑道:“谁知道易遥午时三刻就会洗澡。” 小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曲晏走过去拿了一块蜜饯:“他人在水里泡着,我能看见什么,除非水抽空,何况我是光明正大的。” “你这个好色的女人!你就不能走正门嘛!” 曲晏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小孩案桌上。 “刚从外面买的。” 说完她便推开房门:“我先走了,顺便告诉你,这次四书五经的月考你又是倒数第一。” 小孩还来不及欣喜,感谢,听到这话瞬间红了脸,吼叫着:“啊啊你赶紧走,不要来了!” 曲晏在门外又说道:“言西,记得申时进宫,酉时末变走。” 她回到自己一个人住的宿房,她的宿房与易遥言西二人的宿房相邻。 曲晏走向靠窗的两张案桌案,上放着三瓶掌心大小的瓷瓶。 挑了中间的拿出门了,现在戊时,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叩叩。” 里面传出温润细腻的声音:“进。” 曲晏推门而进,回身把门关上,宿房的两个案桌是靠在一起的,都统一放在大窗旁。 只见两个男子都坐在案上书写,两人都穿着白袍衫,墨发曳地。 左侧的人头发披袍散发,霞姿月韵,芳兰竟体。 他手中轻摇着着蓝色宫绦,正与窗外的猫逗乐。 右侧的人白带束发,仪态万方,气宇不凡,正执笔写着书法。 左侧的男子转头看来。 曲晏把瓷瓶放在他的案桌上,看着身旁举止闲雅的男子问道:“师兄,你们这是一会儿要去国安阁上课了?” 长令楼面带浅笑点了点头,把案桌腾开,起身拿了三个玉杯:“你这是要去暗场?” “我要进宫。” 他将三个玉杯都倒满:“你刚入学半年便有令牌,不愧是刚入学便被院长在陛下面前提名过。” 曲晏拿起玉杯一饮而尽,挑了下眉笑道:“不及二位师兄。” 长令楼儒雅的将一个玉杯放在卫都暻案桌上,轻笑道:“卫兄,听闻他刚入学便有了令牌,开始接手专案任务,我也比不上。” 曲晏告辞后,屋内又静了下来。 长令楼抿了一口很是赞叹:“曲晏的酿酒技术真不错,卫兄,你尝尝?不烈。” 卫都暻顿笔,也未抬眸:“多谢。” 继续静心写着书法。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申时三刻。 皇宫御书房黑漆描金,地嵌螺钿,藏书千万,满是檀香。 透过雕花窗看去,外面的晚风飒飒,摇曳着树影。 曲晏、言西、易遥三人都穿着院内黑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学生曲晏,见过圣上。” “易遥,见过圣上。”易遥垂着眼眸,总给人一种怅惘的感觉,且他的语速也比常人慢些。 “言西见过圣上。” “嗯,起来吧。” 三人:“谢圣上。” 李明殊放下手中的藏书,面容俊美,棱角分明,薄唇紧闭。 即便没有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单单是静坐在那,也能感受到威仪,仿佛与生俱来。 他用那双黑如墨玉的双眸看向三人。 对曲晏和言西说道:“你们三人同时入院,易院长也向朕极力推荐,说你们二人入学考核,表现盛佳。” “从今日起,你们便开始接手任务,每日宫余下的任务朕会派人送去国院又易院长分配。” “是。” “你们入学国院时应该便已知道,入国院学习为期五年,每年结课能进禁卫军领卫队与专案暗卫队的人仅仅三分之一。” “唐国领土偌大,人数不足,为了百姓,因此朕与院长才商讨出此举措。” “朕希望,你们能是百姓所依靠的人,朕与朝廷百官守着疆土,你们便守护百姓。” 李明殊拿起一个卷书走到曲晏言西身前:“你们二人去吧。”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宵禁后,长安城夜晚静谧,夜色如墨砚般深沉。 两人在房顶伏下身,双眼注视着四周。 “咕...咕~” 曲晏一愣,随即笑了一声,言西面红着看着自己的肚子,暗骂不争气。 “申时末没去食堂吃饭?” 言西小声反驳道:“我没饿....” 刚说完,曲晏就看见远处有个人影跳上了墙,快速向前跑着。 “走,跟上看看,摸摸底。” 两人连忙起身悄然跟在四十米外。 黑影跳进了一家府宅,随后三两下的就攀爬上了树,动作迅速利落。 两人看着黑影在树上不下,曲晏皱起了眉。 “我隐匿比你好,我绕过去。” 曲晏点头:“小心点。” 随即言西往后跃下房顶,身影隐入黑暗。 曲晏觉得自己离的太远,却又怕黑影跑了,一边死盯黑影,一边搜寻言西的位置。 只见黑影突然从树上跃到府宅顶上,曲晏微微起身。 黑影警惕的晃眼四周,随后背对着曲晏的方向,缓步踩着砖瓦向房檐侧边走去。 曲晏前是街道,对面是府宅围墙 她直接向前跃下,眼睛丝毫没有离开黑影。 身体向前跳起,双手紧紧抓住墙顶,手上用力,身体腾空转了一圈,右脚先落地,半蹲姿势,悄无声息。 曲晏背紧紧的贴着墙面,向右挪动,身影融入黑暗。 这时黑影走到房檐,一跃而下。 曲晏正面对着府宅背后时,看见言西正贴在府宅拐角墙面蹲在,手上握着他的小匕首。 言西看见黑影在他左侧打开窗,跳进去后又把窗关上了。 言西见状,连忙过去。 曲晏看见言西动了,也跟了上去,刚走到言西方才待的地方,就听到房里极小的声音。 曲晏心想:采花盗贼? 她看见言西蹲在窗下边,纸窗角落被他戳了个洞。 言西指了指窗,示意人进去了。 曲晏过去也戳了个洞。 房间被点上了烛火,隐约可见里面一个妖娆的女人,往床边走去,柔软无骨似的坐在男人身上,手不停的抚摸男人的脖子,耳朵,面庞。 娇声道:“那老头已经怀疑我偷情了。” 男人扯下女人右侧衣领,漏出诱惑的香肩,手覆盖了上去。 “我今晚来的时候,他站在你院子门口一直盯着你房内动静。” 女人起身坐在男人腿上,面对面紧紧相贴,双手环住男子。 女人腰身蠕动了一下,面容带着红晕,扬起下颚,脖颈修长:“唔...那,那怎么办。” 男人突然面容难受,情欲被勾起,放在女人身上的手用力收紧,抱在她向后躺去。 女人坐在男人身隔着衣物轻轻的摇晃:“啊....” 言西看的面容通红,捂住眼睛,手指间开了点缝,朝曲晏看去。 曲晏面容毫无波澜,看着她戳的孔居然快有他掌心那么大。 “.......” 刚在心里说着曲晏好色,下一秒,她转头指了指上方,从衣领里掏出一个极小的瓷瓶,她掌心四分之一大小。 言西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错怪她了。 曲晏翻上墙,快步走到那棵树旁,纵身跃上树,再跃上房檐,半蹲稳定身形。 随后小心点踩上砖瓦,在正对床榻的位置蹲下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挪开瓦片,露出缝隙。 女人坐在男人身上只剩裤子和肚兜。 男人的腰带被解,胸膛漏出。 曲晏又小心的挪开旁边的瓦片,随后扯下瓶塞,一边倒了一滴。 一滴落在男人额头,一滴落在女人背上。 几秒后,女人呻吟停顿,两人半赤着身体,衣物凌乱不堪。 “好了。” 言西蹲在窗下捂着耳朵,突然抬头:“好了?那我们把人抓了?” 曲晏落在他身边,思索片刻:“走。” 某处街道,禁卫军正巡街,中间的九个领卫骑着马匹。 第一排的三个握着长剑,第二排的三个腰间挂着匕首,第三排的三个背着弓箭。 而两侧各有六个人拿着火把,腰间挂着长刀。 曲晏和言西两人正往禁卫军方向健步如飞。 相距30厘米,只见第三排的三人从马背上起身,身手迅速,将他们二人围在房顶。 围起来的瞬间,言西向房顶身后跃下,曲晏微微蹙眉,身形微动,周身的三人瞬间拔出匕首。 只见言西从下面跑过,再一次越上房顶,下一秒再一次被围了起来,其中一人拔剑。 言西茫然的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身。 “啊?” 曲晏深吸口气,看着言西叹了口气,随即道:“我们是国院学生。” 拔剑的三人收了剑,随后提着言西后衣领,将他丢在街道上,坐回了马背。 左右两侧拿着火把的禁卫军快速围绕上来,右手紧握刀柄。 那人坐在最前的中间,转头看向曲晏开口道:“你们难道不知,宵禁后不可在城内活动。” 说完又看向言西,打量着他的衣裳。 言西因为被人提了起来而不可置信,愣在原地。 长安 第三章 “我们奉圣上之命,来抓捕犯夜之人。” “令牌。” 曲晏取下腰间的黑玉,扔了过去。 “我们是第一次执行任务。” 那人确认无误后仍会黑玉令牌问道:“既然如此,随行师兄何在。” “?” 下一秒,一个穿着暗卫黑袍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一侧墙上。 他拿出一块黑玉扔了过去。 “我是她们任务的随行师兄。” 言西突然回过神来喊道:“兄长?!” 曲晏在远处看着言文,神情思索。 她丝毫没有发现有人一直跟着。 言文面容冷漠,看向曲晏,又回头看着言西:“此次任务虽简单,不过你们二人表现不错。” 令都尘把玉牌扔还给言文。 将曲晏和言西围起来的人都回了队伍。 曲晏过来问言西:“你跑什么。” “啊?我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 说着,言西探究回忆起了方才自己的反应。 “你们回去,后面他们会处理。” 曲晏抱拳:“各位师兄,告辞。” 言西:“告辞。” 言西临走之际还说了句:“兄长,我蜜饯没了!” “嗯。”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戊正二刻,御书房。(晚上八点半) 李明殊看着手上的奏折,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上面是他的爱卿,说自己爱妻亲手种植的樱桃熟了,要进贡给他尝尝。 李明殊抬笔回:爱卿有心了。 下一本奏折。 说是知道打听到李明殊小时候喜欢大猫,特从南诏进贡了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白虎。 “......” 李明殊正要拿下一本,一个黑影凭空现身,言文单膝跪地作揖。 “嗯。” 随后李明殊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人名。 蘸红墨,将曲晏和言西二人的名字圈了起来。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公公从外走了进来。 “将这些奏折送去亲王府,明日巳时前批完送回。” 说着便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是,陛下。”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亲王府。 亲王在书房喝茶看书。 “王爷,陛下差人送了东西来。” 亲王漫不经心的回道:“嗯。” 下人送进了书房。 “?何物?” 下人迟疑了一会儿:“奏折。”说完正想擦擦额间紧张的汗。 下一秒,亲王翻阅书籍的手顿住,面容满是不悦。 下人抬起的手僵了僵,额间汗流的更多了。 待下人都走后,亲王一边批阅奏折,眼神憋屈。 咬牙切齿道:“真是我的好兄长,有一次就有二次三次四次.....”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李府。 下人一开门,就看见外面站着十几个禁卫军,吓的手腿都是抖的。 握剑的三人随着两侧的人一起进了府,直奔偏房。 推门而入,之间两个半赤裸身体的人,以女上男下的姿势瘫在床上。 令都尘凝眸正言:“抓起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亥正二刻(晚上十一点半) 曲晏从床榻上起身,穿上白色平头锦缎面的皂靴,靴口后镶着银,她随意拿了件红色长袍披上。 又在案桌上打开一个盒盖子,摸了根银针。 轻缓的打开房门,眸子向右上方看去。 一只喜鹊飞在空中喳喳喳个不停。 只见她抬手之际,下一秒喜鹊便掉落在地面,纤细的长针从鸟喙下方直穿过尾上。 “吵我,就把你烤了。” 曲晏提着喜鹊进屋,抽针拔毛。 用针尖划口放血,清理内脏,到花园,捡了些枝干,抽出针,拔鸟毛。 用针尖划口对着空笔筒放血,清理内脏用十几张书法纸包着。 随后去花园捡枝干,钻木取火,开烤。 守着无聊,曲晏将串着鸟肉的枝木插在地面,拿着内脏找猫去了。 半晌后,一股腥臊的味道越加浓烈。 “这喜鹊怎么这么难闻。” 曲晏掩鼻皱眉,嫌弃的身体往后仰,拿起肉,折了些绿叶枝条扔在火面,随即抬脚踩灭。 “煤球啊,我又来给你加餐了。”她将鸟肉扔在书法纸上。 “喵呜~”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寅时(凌晨三点) 曲晏抱着一只黑色的猫靠在树上睡着,她突然睁眼,带着倦意看向三四十米开外的回廊。 一个公公带头,身后带着四个仆从和四个禁卫军。 仆从手中都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长型精致的雕花盒,那四个禁卫军则是腰间挂着长刀。 曲晏摸了摸怀里的猫,随后轻身跃下,将猫放下,自己径直回房。 将披在背后的衣袍挂上班服架,拿了一身新的中衣和擦身的布。 她站在浴池边脱衣,解开胸口绑着的几圈细布,踏进温热的浴池,闭上眼休憩。 (曲晏缠细布并非是裹胸,其实她用不上,只是不想穿肚兜。)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曲晏出生在南疆,母亲对她极其严苛,会走路起就开始学蛊医,让她各种试毒,任何人也不许接触。 不到两岁,她便有了个弟弟,从小到大,两人都从未见面。 只因她每日,时时刻刻都要学习养蛊,蛊毒,医术等等。 六岁那年,她被疼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山谷,身上已爬满诸多毒物。 浑身血洞,血也是黑的,很疼很疼,让她只能瘫倒在地,一双困倦的双眼勉强睁开。 南疆最险的药谷,虽有诸多珍贵药材,却毒物横生,危险至极。 她和曲爷爷相遇便是在这里。 “哎哟,哪来的娃娃!” 曲晏就看着一个老爷爷紧张的跑来,令人惊讶的是,他走过的地方,那些毒虫都会绕道。 “去去去。” 曲爷爷驱散她身上的毒虫,放下背篼,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了进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在药桶里泡着。 曲爷爷行医一辈子,都在行善积德,自己没几个银两。 却全花在了她身上,只为了给她找个住的地方,借个浴桶,药浴治伤祛毒。 那短短十几日,曲爷爷对她悉心照料,有些药,他坐在那就要捣鼓一整天,直到晚上。 即使母亲也会让她每日在那鲜红的水中泡上一整晚,可曲爷爷带给她的感受,她从未体验过,觉得温暖,想依赖。 她身上的伤好后,曲爷爷便要走了。 她哭着死死拉住他,不让他走:“爷爷!呜呜呜....我不想你走。” 曲爷爷面色不忍:“娃娃,爷爷还要回家呢。” “那你带上我一起!” 她如愿以偿跟着爷爷回家,一路行医。 有一次,曲爷爷给一位妇女看病,那人很感激:“若是不嫌弃,曲大夫可以住在我家。” 随后她们便在妇女家留宿了一晚。 她听曲爷爷说:“嗯...少了一味药材....” 她追问才知道,爷爷炮制的蜈蚣用完了。 当晚,她两手抓着几条蜈蚣:“爷爷,蜈蚣我给你抓来了。” “哎呀,娃娃诶,快快快,扔出去。” 曲爷爷急着拉她到门口,一直抖她手,让她撒手,只是她捏的紧。 “娃娃诶,蜈蚣有毒的。” “爷爷,你快把瓶子拿出来。” 最后爷爷拗不过她,只得把蜈蚣装进瓶子,随后赶紧把脉。 “爷爷,有毒,你别碰到我手心了。” 爷爷皱着眉,把脉好一会儿,最后拿了把刀在手指处割口放血。 “嘶——” 血色正常,爷爷给她止血,再次把脉。 “有哪里不舒服没?” “嗯...没有。” 后面发现,她毒不侵体,于是抓毒物的事总是抢着去做,吵着帮忙试新药方。 爷爷为此每晚都在想,怎会如此,不过爷爷开始传授医术,教她识字。 到了幽州后,爷爷告诉他:“娃娃,爷爷家到了。” 曲爷爷没有家,对他来说,幽州这座城就是家,他去南疆只是为一个病人去取药。 爷爷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废弃寺庙。 爷爷说,她曾经有个女儿,因被奸人陷害而死,他曾喊冤,官府不理会。 他那时极度心寒,伤心至极。 却在他离开官府时,一位黑衣小公子,从天而降,问他发生了什么。 爷爷一五一十的说了后,半月,朝廷派人下来重翻此案,抓到了罪魁祸首。 是个富家公子害了他女儿,被爷爷报官后给那官老爷塞了钱。 他本想道谢那位小公子,可却再也不曾遇见。 他说:“当今圣上,明君啊。” 他又说,他曾去给一个妇人的相公看病,也是留宿了一晚。 那晚闲聊,那妇人说她小时候闹灾,所有人没收成,好多人饿死了,后面朝廷降税拨款,派人来看土壤和水质。 发现是一个商贩,故意让人破坏土壤,据说还抓了一个大官。 而那个妇人父亲早年就病死,那时家里就她和母亲,干活不比那些糙汉。 新种下的庄稼还得等收成,只能靠着拨款节约过日子。 但是家里却连着好几天都会有菜放在桌上,不知道是谁送的。 有一天晚上,她给母亲端水去喝,回家时,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她们家桌前,手里提着两斤米放在桌上。 她正跑过去,那人就翻窗户走了。 那时候曲晏问他,医馆呢? 曲爷爷说,自从女儿死后,便关门了,后来因为遇到那位从天而降的小公子,便卖掉了医馆,四处漂泊行医,分文不取。 ...... ...... 曲晏在浴池中缓缓睁眼。 “怎么睡着了。” 长安 第四章 寅正二刻(早上四点半) 曲晏穿着白袍衫,用着红色宫绦束发。 正在去国安阁上堂的路上,打了个哈欠。 “还未睡醒?” “嗯?” 曲晏闻声看去,只见长令楼穿着青色袍衫,清雅随和。 他手中握着足有一米长的黑玉箫,色重质腻,纹理细致,上挂着一条深红的长穗子。 曲晏便在原地等他走来,随后并肩前行,虽说长令楼长身玉立,但曲晏也只比他矮了半个头多些。 “师兄这是去哪?” “去乐室,趁卯时无人。” 长令楼轻言问道:“昨日任务感觉如何?” “嗯....”曲晏勾起嘴角,“很有意思。” 长令楼见此浅笑:“有意思便好。” “师兄,每次任务可是都有人暗中随行?” “并非,只有第一次,若是表现好,往后任务不少。” “每次都会进宫面圣?岂不麻烦。” 长令楼笑颜逐开:“面圣由圣上亲自派发任务,这并非是人人都有的机会,需是入学一年内有令牌者,不过一般都为院长亲自推荐,每年考核成绩会送进宫,圣上也会选人。” “任务皆由圣上贴身公公亲自送来。” “一些任务由巡卫书写整理,这巡卫便是专案暗卫队的分支,这些五年后入了专案便知晓了。” “巡卫整理的任务最后交于圣上决断,会派暗卫去执行,因人数不足,这才会将余下的送到国院来分担。” “另一些任务来源朝堂上奏,圣上会派巡卫,暗卫先行查寻,或是暗处与大理寺同步查案。” “若是暗卫执行任务时所遇上报,同样如此。” “如官吏昏庸欺压百姓,本该传回宫中的消息若被人有意拦下,回来后上报被确查有此事,死罪托连三代族人。” “即便是朝廷命官带证据上奏,也同样会派人暗中彻查。” 曲晏听后眸中含笑道:“多谢师兄解惑。”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宿房内。 一位庞眉白发的老者摸着自己白长的胡须,看着眼前的空鸟笼:“嗯......” “唉,小花怎的夜不归宿。” 老者往花园走去,看着各种鸟儿,就是没看见自己养的小花。 又走到湖边,看见一团纸飘在上面,随后转身找了一根枝条,想把纸捞起来。 “乱扔,哪个不听话的学生。” 老者对面,一位穿着白衣蓝裙的女学生刚从宿房出来,经过花园湖泊。 只见她捡起一根枝条,巡着湖泊水面而来,鞋底轻踩,右手的枝条划着水面。 过来后,纸张尽数贴在枝条上,她将其拿下,双手递过。 “先生。”声音宛如山涧清泉一般。 老者和蔼笑着接过:“是云纤啊,真是多谢你了,快去上课吧。”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国安阁二层。 曲晏坐在靠窗位置,案桌上角放着算数十经,算筹,笔墨纸砚。 “在那时,此书,难读。” “书出及遭冷遇,在《隋书·律历志》中称:‘学官莫能追究其深奥,是故废而不理。’唐初,经李淳风等人注释,这才为十部算经之一。” 算学,夫子并不会讲太多,在国子监算学馆,单《缀术》这一本,便需要四五年。 因此夫子多数先讲故事,最后便是简单讲解一番。 一位同窗小声嘟囔着:“此书是祖冲之所写还是祖日恒。” 竟也能被夫子听到,只见夫子点了点头道。 “祖冲之研读了魏晋期刘徽所写的《九章算术》及其创见后,父子二人合力,这才有了《缀术》。” “......” “......” “......” “孩子们,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今日便到这里罢。” 众人起身作揖:“夫子再见。” 宋夫子点了点头,待他走出后,众人才动身离开。 前排,女子正欲起身,一位男同窗向她作揖:“柳姑娘,昨日多谢。” 柳云纤这才抬眸看向他,眸清却冷,冷声应着:“嗯。” 曲晏下楼时,看见一个束发不高不低的少年,发尾有一米余长,背影清瘦,步态轻缓,气质怅惘。 他下楼时,会一直看着楼阶。 只见他突然顿住身形,朝自己身后看去。 易遥眼中一片模糊,隐约看见一个长身纤瘦的人驻足不前。 随后又回身继续下楼。 曲晏站在原地未动,视线一直看向易遥的腿部。 直到看不见人后,曲晏才抬脚下楼。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辰初二刻。(早上七点半) 曲晏从宿房拿了白色的瓷瓶和一些细布,从后门出,纵身一跃,踩着树便踏了过去。 刚落地便看见言西刚擦干身上的水,光着身子站正要那浴池旁的衣物。 两人互相对着愣了半秒,下一秒言西满脸通红。 “啊!!” 只见他大叫,捂住自己重要部位,扑通的一声,跳回浴池。 “你你你你,我,我还那么小你都要看!!!” 曲晏愣着,随后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也知道自己小,又没什么好看的,你这一大早沐浴做什么?” 说着便推开后门走了进去。 言西在浴池里沉下身,只露了双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往下看了看。 “.....” 又抬起头喃喃自语着:“又不是我想现在洗....” 事情便是昨晚言西回来倒头就睡,衣服也没换,两人床榻邻近。 易遥坐在床了一个时辰,看着言西一秒入睡后,睡的很沉,最后妥协了。 寅正初,易遥醒了,看着外面天还未亮,随后起身洗漱去上堂了,而一路上,到了习室都昏暗无人。 易遥回来了后,言西还在睡,忍无可忍,便提着他,扔到了浴池里。 ...... ...... 曲晏走进他们宿房,易遥案桌上放着一个长型的雕花盒,他正打开来。 曲晏将瓷瓶和细布放在他案桌上。 易遥视线看着那些东西,只听她说:“倒在伤口包扎,伤口无毒,晚上就好了。” 易遥一愣,缓缓看向她,点了点头,将雕花盒里的卷纸拿了出来。 左侧子末分别写着:易遥,言西,曲晏。 易遥看向身旁,曲晏已经离开了。 随即后门外又传来一声喊叫。 “啊!!” 言西在浴池里平息了自己的情绪,随后准备起身穿衣,却还是紧张,生怕曲晏都从后面出来。 刚拿起衣服,他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吓的他赶紧捂住自己,又跳进浴池。 而曲晏走的前门,刚开门走出去,就听到言西又在喊。 言西从浴池里探出头来,后面紧闭。 “.....” 易遥见他进房时,头发湿漉漉的。 “阿阿阿嚏!阿嚏!” “今晚任务。” 言西看着房门眨了眨眼:“这么阿嚏,快就阿嚏阿嚏一一” 易遥:“......” 言西:“......”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辰正二刻(早上八点半) “咚咚!咚咚!” 言西敲着曲晏的房门,见没人开门,随后双手拍门:“你一一在一一吗一一” 易遥站在他身后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言西喊完后他趴在门上,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像不在。” 易遥:“......” 言西正推开了一丝门缝,想看看,下一秒便被易遥扯住衣领拉走了。 曲晏这时刚在膳厅坐下吃着薄荷粥,昨晚那烤肉把她恶心到了,饿了,却又没食欲。 吃完后她问膳厅的伙房要了一些梅花和枸杞。 而言西则在曲晏的院子等着她,等了不到两刻钟,站累了他又蹲着。 蹲久了腿又麻了。 “守着我院子做什么。” 言西一脸痛苦无泪的神情:“我,我麻了,啊一一麻了。” 曲晏好笑的看着他,随后伸手对着他腿外侧的阴陵穴用力一按。 “嗷呜一一” “你,啊,不麻了。”原本气愤的眼神变为了崇拜。 言西抱住曲晏,仰着头崇拜道:“教教我嘛。” “嗯...我会考虑的。”曲晏面色认真点了点头。 “嗷,院长将任务给了我们三人。” 说着,他将手里的卷纸给曲晏看。 上面写着: 花楼世倾一一花婉一一死 刑部尚书沅江之子一一沅文樟 曲晏看完后翻了一面,空空如也:“没了?” 没想到只有这么简短的几个字。 曲晏看向言西:“这是去查?” 言西看着她摇了摇头,下一秒曲晏陷看着花楼二字入沉思。 随后嘴角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你们去换上便服。” 说完自己径直的往房里走去。 她将盒子拿出,里面放满了布袋。 拿出五个布袋挨个打开,又打开了案桌上存放银针的桶,将银针平放进布袋。 随后在柜子上拿了三个极小极小的瓷瓶和一个正常大小的瓷瓶。 将大瓷瓶中的药丸倒出,用纸包了起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长安 第五章 曲晏走出院子时,言西和易遥已等着她院外了。 言西穿着白紫色的锦缎袍,微卷的马尾被白冠高高束起,双眸纯净剔透,像个不问世事官家小公子。 而易遥则是扎着那不高不低的马尾,一身灰蓝袍衫,配上一身空蒙怅惘的气质,倒像是烟笼寒水中的少年谪仙。 他们被曲晏带着走进了一家卖女子衣裳的铺子里。 “这是做什么?” 曲晏一边挑着衣裳,一边说:“花楼是风月场所,据说这种地方,容易探消息。” 最后选了两件襦裙,左手那一件是白色上襦,裙摆为白蓝渐变。 右手那一件是桃粉上襦,黄白襦裙。 她将左手那件给了易遥,右手那件给了言西。 言西愣愣的接过:“啊?” 随后反应过来:“你你你。” 曲晏波澜不惊的说道:“任务,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言西转头看向易遥,只见易遥拿着衣裳走进了屏风后换衣的地方。 “你看,易遥都明白。” “.....” “你们会穿吗?记得勒紧。” 没人回应曲晏,只听见窸窣的布料声和.... “嗯...这个...不是这样的吗....” 曲晏往言西那走去,言西刚穿好襦裙,但却又滑落下来。 却看着他里面还穿着中衣。 “啊!你这个女人怎么偷看我!!” 她把一条白色的裙子扔给言西在:“把上衣脱了,裤子不用脱,把这个穿里面。” 言西红着脸吼道:“你别偷看我!” 然后照曲晏说的,把交领上衣脱了,随后穿上了衬裙,先是穿上襦,再是穿襦裙。 “好了。” 曲晏刚一转过身,那襦裙就又掉了,漏出里面的衬裙。 “.......” 一把捡起,往言西身上穿好,然后裙带交叉,用力一勒。 “啊!喘,喘不,过,气了!” 曲晏忍俊不禁的笑道:“忍忍,习惯了就好。” 两人出去后,易遥早已经好了,马尾也取了下来,披散在身后。 裙摆上从白渐蓝地方开始便全拖在了地面,宛如雨雾朦胧的碧海湖边,披着月光,玲珑剔透的白玉昙花。 “选长了许多。不过...这样也不错。” 言西在曲晏身后倒是看呆了。 “易,哥?” 曲晏又选了三条披帛,一条淡粉色给了言西,一条白色一条青色给了易遥。 “别看了,这个披上。” “为什么易哥有两条?” 曲晏将他发冠取下:“你要两条就显得你更矮了。” “我会长高的,我才十二!!”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世倾楼外。 一名穿着黑色织锦缎的男子向花楼走去,只见男子手中抓着黄纱披帛,这披帛将他身后两个容貌不凡的姑娘栓了起来。 其中一个看上去是个还未及笄的。 花楼外招呼客人的女子见他,立马贴了上去。 “这位郎君~生面孔啊~” “郎君是来喝酒呢~还是与我们相约青纱帐呢~” 这些女子都眸含春水,粉腻酥融,娇娇欲滴,一身薄烟纱,当真是能勾走人的心魂。 言西在后面看呆了,那些女人在曲晏身上乱摸,曲晏脸上若无其事的挂着笑。 这时有个女子注意到了曲晏身后。 “咦,郎君这是?” “可否见老板娘一面。” “啊,嗯,自然是可以的,这边来。” 她们被带到花楼的后院来,路两侧种满了花树,直走过去便是一簇阁楼。 三人被带到三楼的一间房门外。 “叩叩,姐姐,有位郎君带了两位小娘子来了。” 里面传来女人娇媚慵懒的声音:“进来。” 女子推开门:“里面请。” 曲晏将绑住二人的披帛解了下来,三人走进去后,女子将门带上便下楼了。 只见里面的女子珠围翠绕,坐在桌前,左手拿着白玉酒杯,右手拿起酒壶斟满,一口饮下。 女子转头看来,朱唇微启,却又没说出话来。 女子看着眼前人的容貌,一时让她分不清男女。 女子打量着曲晏,一身玄色锦缎袍,金冠束发。 见她身姿欣长,这才朱唇微启:“这位郎君是来卖小娘子的?” 眼前的女子,容颜瑰姿艳逸,倒和曲晏印象中的老鸨颇有不同。 “她们是我路上救下的,我是个居无定所的大夫,不想让她们跟着我受苦,听说世倾可卖身,也可卖艺,便带来让她们在这卖艺讨个生活。” “走近些,我瞧瞧。” 言西和易遥两人走上前去。 女子起身,伸手捏了捏言西的婴儿肥,见他似乎很紧张,面容突然红润起来,女子嘴角扬起了若有若无笑意。 又摸了摸易遥的脸,点了点头道:“不错,肤质上成,容貌绝佳,我的脂粉钱省了大半,只是.....” 女子看了看易遥,又看了看言西:“这个,多大了?” 言西张口想回,曲晏向前走了两步,一手搭在他肩上,微微低头看着女子说道:“她十二,还未及笄,无父无母。” 随后看向易遥:“她十七,也是个可怜个小姑娘。” 女子笑了几声坐回凳上,一手撑着头,尽显妩媚:“公子可真是,这小娘子我倒是可以收了,只是旁边这小娘子....” 女子看向易遥道:“好高挑的姑娘,她可都和公子你一样高了,虽说只是卖艺,可.....” 曲晏未挪动放在言西肩上的手,缓缓俯身,女子也对上了那双仿佛能摄人心魄的眸子。 “各花各有各花香,各花入各眼,要是觉得她不合适,退给我便是,钱我也退还,只是她不会说话。” 女子愣了片刻,似乎没料到自己见过千千万万的男人,方才竟被眼前的人迷住了。 说完后,曲晏对女子轻笑了笑。 只见她纤手抚上朱唇,随后眸中含笑道:“那倒无妨,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了试试。”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曲晏坐在世倾的一楼,不得不说,这地方宛如仙境。 有桥有水,歌舞升平,云烟缭绕。 伴随着女子软糯娇媚的吟笑声,好似世间的美好都停留在了这里。 曲晏打量着周围,刚拿起白玉杯,便听到一声清脆的银铃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公子看着面生,头一回来?” 曲晏抬眸看去,只见女子一袭青衣,腰间挂着藏银蝴蝶铃铛,随着她的步履作响。 裙角绣着似云烟的绣花,发髻只用两了三支白玉簪,好似梦中秋水伊人。 曲晏小酌了一口手中的酒:“这花楼真的不小。” 女子轻笑着坐在曲晏身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世倾可是长安城最大的花楼,公子不是长安人?” 曲晏点了点头:“我刚来长安,听闻世倾花婉容貌不凡,便来此想见见。” 女子微愣,眸子似乎有些躲闪,又恢复了笑颜:“花婉啊,花娘说她已被人赎身了,公子怕是见不到了。” “那还真不巧了。” “......” 女子持起酒杯:“公子一人喝酒怕是无趣的很,秋陪公子喝。” 秋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倒过来以示喝光了。 她对上曲晏的眸子,只见她说:“秋姑娘一个女子,酒量竟还不差。” “在花楼的姐妹们都是要学会喝的。” 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也将曲晏的酒杯满上。 随后拿起酒杯,正要送到嘴边,被一双手握住了手腕。 曲晏拉下秋的手,将酒杯拿下:“这可是烈酒。” 随后拿起桌上的册子看了看:“秋姑娘,可以来一壶绿豆饮吗?” “秋这就去。” 半刻钟后,秋端着一个白玉盘,上面放在半透明的玉壶。 曲晏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上了绿豆饮,放在了秋身前。 “秋姑娘胃不好的话便少喝酒,喝这个,且美容。” 秋愣了片刻,随后看着眼前的杯子,双手缓缓拿起,却没有送到嘴边。 只见她面容又带着浅笑看向曲晏:“多谢公子,敢问公子尊姓?” “曲。” “曲公子是做什么的?” “我是个大夫,近几日才来的长安。” “今日曲公子也算是来巧了,今日有青儿姐姐和瑶妹妹的舞和曲。” 秋刚说完,便有两位女子走上台,其中一位女子抱着琵琶往台上一坐,轻轻弹了一下琴弦,优美的弦声让台下瞬间静了不少。 台上舞蹈的女子步履轻盈,轻衣飘飞,露出纤纤玉足。 而她的眉宇间带着一丝的忧伤。 身后坐抱琵琶弹唱的女子,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为她添了几分清雅。 “洞口春红飞簌簌,仙子含愁眉黛绿。阮郎何事不归来?懒烧金,慵篆玉,流水桃花空断续。” 女子细碎的舞步,蹈出了歌句里的离愁,腰间的蝴蝶禁步也随之飞舞。 “世倾天帝乐,一曲红尘新转,柳腰轻,莺舌啭,似蟠桃盛宴,今日得见,属实有幸。” 秋盈盈笑道:“公子若是喜欢世倾可常来。” 曲晏持杯小酌并未回应,余光却注意着她的神情。 “秋姑娘,世倾能否提供住房?” 秋沉默片刻:“自然是可以,世倾本是风月场所。” 曲晏失笑道:“姑娘误会了,这有酒有菜还能听曲看舞,便想住上几天。”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长安 第六章 言西和易遥两人被带到一个房间里等着。 “好香啊,易哥,为什么会这么香?” “......” “也不知道曲晏在做什么,我们是套花婉的消息还是那个沅文樟?” “...声音。” “什么声音?”言西疑惑的晃眼房间。 “.......你的声音。” “嗷。” 两人足足等了两刻钟头,言西坐在易遥身边靠在他侧身睡着了。 “嘎吱一一” 一个女子推门而入:“两位妹妹久等了,方才有我一场舞。” 女子见言西睡着了,便掩嘴轻笑:“这位妹妹真可爱。” 言西睡的不沉,听到声音后迷迷糊糊的便醒了。 易遥缓缓抬左手轻轻掐着言西的脖子。 言西看着易遥一脸懵,随后立马醒神了。 女子见此吟笑道:“我叫青,花娘将你们的事都与我说了,你们一个会琴,一个会笛,在花楼,姐妹们都不用自己的姓名,而是另取。” 言西咽了咽喉,夹起了声音:“花婉。” 青愣了一下:“我们楼前几日有个姐妹叫花婉,虽说前天花娘说她被人赎了身,不过按理来说也不能重名,名字可以慢慢想。” “我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 言西看着眼前的房间,突然明白了''''相约青纱帐''''那句话,不由的抓紧易遥的衣袖,往他身后躲去。 “我们可以住一起吗?” 青看着两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妹妹若是不习惯,你们二人可以住一起。” 言西在易遥身后疯狂点头。 “........” “这位妹妹你可是会酒?” 青看着易遥问道,言西看了看易遥,随后说道:“啊,易,姐姐....她,嗓子不好,是哑巴。”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秋带着曲晏到了她们的住房:“来我们这住房的都是住在姐妹房间里的....不过花婉妹妹赎身走了,她的房间被打扫出来了,公子可以安心住下,这一楼都是卖艺的姐妹们住的。” “多谢秋姑娘。” 秋离开后刚走到花楼便和花娘撞上。 “我将曲公子安排住在了花婉妹妹的住房,怕其他房会吵....曲公子付了三银锭。” 秋毕恭毕敬的奉上银锭。 “去忙吧。” 这时青找了一圈没看见花娘,见秋走来询问后往后院走去。 “花娘。” “何事。” “新来的两个小娘子,一个还未及笄倒免了,另嗓子有伤,不能饮酒。” 花娘听后眸中带着思索:“今日先不用管她们,明日再说。” 她是这么说的,却往三楼曲晏住的那走去。 “叩叩。” 曲晏开门来见是花娘,勾起嘴角微微笑道:“老板娘这是找我何事?” “郎君有所不知道,我们世倾的姑娘们必须要会酒,我来是问问,那高挑的小娘子可是嗓子有伤?” “她确是有伤,不能喝酒。” “既然这样,她光是会琴可没用啊。” 曲晏笑道:“这无妨,她是个慢性子,倒也不适合在这讨生活,麻烦老板娘了。” 说着,曲晏拿出了两锭银。 花娘看着这比她付给曲晏两人还多的钱便是盈盈笑道:“本该我退你钱~不麻烦。”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酉时末(已宵禁) 曲晏打开窗往左侧一跳,坐手抓住窗沿,用力,便跃进了房间。 她放下右手的包袱,里面是两件黑色袍衫和鞋子等物件。 “你在这守着,要是有人来,就说易遥有些伤心,我带她去走走散心。” “放心吧。” 今天来后院的时候易遥就注意到了后院的一个角落,远远看去颜色有些不太一样。 曲晏蹲下身捏起土壤,这块颜色深的土明显被人翻过。 “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花婉死了,那她们只能是埋在花楼内了。” 曲晏想挖开看看,却没有工具,正想找个趁手的工具时。 易遥缓缓说道:“别挖。” 曲晏想了想:“那便先探消息,我去沅府看看。”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沅府。 曲晏跳进府内,正摸索着沅文樟的院房。 “秦大夫,早些歇息。” 一位仆从打着灯笼给那秦大夫带路,随后在门口俯下身。 “多谢你了。” 曲晏跳上房顶小心翼翼的挪开砖瓦,下一秒一股杀气袭来。 曲晏连忙往后跳了五米远,身体落在空中时,单手抓住树干,身体一跃上树半蹲。 眼前的人也一身黑衣袍,手中的匕首散着寒意。 曲晏眯了眯眼,右手摸上腰间的腰带,半抽出几根银针。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甩出银针,几束微弱的寒光袭去。 见他躲过了银针,右手在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来握在手中。 那人匕首横向而来,两人在树上面对面交手。 黑衣人左腿往曲晏左侧扫来,匕首对着曲晏肩内刺下。 曲晏直接对空跳下树,又跃上墙。 一声呵笑直接让黑衣人握着匕首的手不断收力。 再一次向曲晏袭去,这次速度快了一倍之多。 曲晏右侧身左握上他的手腕,两人都站在墙上。 黑衣人反应也快,匕首换手朝曲晏脖颈滑去。 只见曲晏跃下墙躲了这一刀,黑衣人也跟着跳了下去,却四周无人。 “武功还行。” 黑衣人猛的转过身,曲晏对准他的腹部狠狠一踢,快狠准,一击命中。 黑衣人趴在地面,口吐鲜血,随后挣扎的要起身,却发现匕首没了。 曲晏将手里的瓷瓶放回怀里,不紧不慢的走近,手中正拿着他那把匕首。 屋内的秦大夫正坐在桌边看着医书,听见外面树叶哗哗作响。 “今晚风可真大,怕是要下暴雨。” 秦大夫放下书起,去看了看窗有没有关好了,刚走回桌边坐下,拿起书。 一声嘭响传来,秦大夫并未理会,又似乎觉得这雷声不太对劲。 又起身开门看了看院子,一片宁静,仿佛方才的声音都是错觉。 曲晏压低声音,笑语中带着威胁:“可别发出声音来,否则后半生.....” 她将匕首对准黑衣人的档口,只见黑衣人身形一僵。 直到秦大夫闭门后,曲晏问道:“我们有仇?” 黑衣人一脸无语:“?,......夜闯沅府,我身为公子暗卫,自然是要抓你。” “啊,真是抱歉。” 曲晏说着,匕首却轻轻戳了上去。 “你!你要做什么!?” “我嘛,就想说几句话,这沅江身为刑部尚书,却因私忘公....那沅文樟身为他儿子,怕也不是个好东西,你。” 曲晏话还没说完,黑衣人怒道打断了她的话:“胡说,公子可是个厚德载物的君子,尚书也是大公无私,从未因私留情,你从何处道听途说来的!” “他们做的事,又怎么会让你一个下人知道?” “当今圣上乃是明君,也早已不是腐朽无道的唐国,那长安国院便是培养暗卫以除贪官污吏为主,这长安城何人不知晓?少有朝廷之人再敢欺压百姓。” 曲晏冷眼看着他:“你也说了,少有,沅江就算是个好官,沅文樟,呵,许久之前,我似乎还看见他去花楼花天酒地,这就是君子?” “你!” 黑衣人气的又吐了一口血。 “我和公子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为人自然比你清楚,你这是片面之词。” “喔一一看来是我错怪了,真是抱歉。” 曲晏收了匕首:“还你。” 黑衣人愣愣的看着被丢在地面的匕首,起身时忍不住咳嗽。 再往身旁看去,人已走了,便扶墙起身。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叩叩。” “叩叩。” 秋在曲晏房门外敲了两声,却没人回应。 这时曲晏刚好翻窗进房,听见了一声敲门声,走到了浴池旁,轻声脱下外衣披在身上。 又将束发散了下来,碰了些水将发尾打湿。 曲晏开门时,门外没人,地面放了一个白玉盘,上面是一些吃食和茶水。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戍时一刻,郊外。 山路陡峭,树林茂密,月光也照不进光来。 一个书生背着书箱,一手杵着木棍,擦了擦额间的汗,气喘吁吁的走在这路上赶夜路:“再走两日,便是能到长安了 书生突然开颜一笑:“到长安便好了,考取功名,再降娘也接去过好日子。” 走了一刻钟,书生看着眼前的下山路,喜悦的呼出一口气。 照目前看来,最多明日昼尽便能进长安城了。 旁边有一块大石头,他可以在那靠着睡一晚。 书生取下书箱往石头走去,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不由得紧张,书箱护在身前。 下一秒,一只青蛙跳了出来。 “呱一一呱一一” “唉....这位蛙兄,你......” 书生话还没说完,余光看到右前方的树干上,有只向它缓缓靠近的蛇。 “嘶一一” 书生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浑身发软,寒意入骨。 只见他将手里的书箱用力一扔,打中了蛇头转身就跑,双腿颤颤巍巍。 蛇张开血盆大口,爬下树追了上去,随后蛇身跃在空中,对准书生的脖子而去。 下一秒,书生踩空往山下滚去,蛇扑了个空:“啊!” 右手被山腰一大簇藤蔓紧紧缠住,活生生的被扯断。 头撞上山腰的石头,磕出一个血洞,身体因受力腾空而起,一根极粗的树干刺进右眼穿过头。 他落在山脚下,身下压碎了一个瓶罐,脖子上有两根残余藤蔓已经勒出一道深口嵌进肉里,一身布衣在身上变成了血布条。 皎月当空,夜色融融,野花和树木的馨香带着一丝血腥,还有一只断臂被一簇藤蔓死死缠住挂在山腰。 他嘴唇嚅嗫:“功...名.......进......城....” 长安 第七章 次日正午。 言西一早被人带去学习世倾的规矩,正午了也没见他。 曲晏坐在世倾二楼的包房用午膳。 “曲公子。” “秋姑娘,请坐。” 秋愣了愣,缓步上前坐在曲晏的对位上。 曲晏拿起茶杯送到嘴边,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昨夜是秋姑娘来过?” “是,秋看公子房内还亮着,想着公子定然是没睡下,便拿了些糕点来。” “秋姑娘费心了,昨夜沐浴时睡着了,恍惚间听到有人敲门,去开门时,只看见东西放在了地面,要不是姑娘,怕是得睡到今早了。” 曲晏说着便失笑为秋倒了杯茶水。 秋听后掩口盈盈笑着。 “昨日留意到秋姑娘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秋笑容一僵看向曲晏,似乎有些强颜欢笑:“这....” “秋姑娘若是还未吃,一起罢。” “秋谢过公子,已经吃过了。” 曲晏吃完后回房时,易遥穿着一身黑袍衫刚好翻进窗。 他拿着一张宣纸放在桌上, 上面写着:几日前我每申时便去世倾,却与花婉姑娘并未有任何肌肤之亲,花婉姑娘之死我也不知情,父亲也对我去花楼之事毫不知情一一沅文樟 “嗯?” 沅文樟写的?不过这字迹看上去有些秀气。 “你写的?” 不过易遥什么时候去的?一早? 不过这上面写的都在撇清关系。 易遥道:“他的话,另有隐瞒。” 曲晏看着纸上的落款,突然对沅文樟有了兴趣。 下一秒,曲晏愣了愣,看向易遥。 “如果,沅文樟句句属实,花婉被人杀害后怕影响生意,后院埋尸,一切都做的绝密,任务从哪来?” “巡卫。” 曲晏沉思着摇了摇头,片刻后她说道:“....易遥,我回国院一趟。” 她看了看外面没人,从窗跳了下去找了个角落翻过外墙。 言西一脸疲倦的回房,见桌上摆了半桌的菜瞬间坐上凳夹了一块鸡腿。 说话口齿不清,看着身旁的易遥问道:“易哥,昨晚你去哪了?” “房顶。” 言西一愣将嘴巴的鸡腿拿远了些:“你在房顶睡的?” 说完便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嫌弃我。”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国院宿房。 卫都暻做完任务回院里,手中拿着任务卷纸。 回房后,他的案桌上原本是放着一个长方型的放任务卷纸的匣子,此刻没了。 长令楼披着白色衣袍一个人下着围棋。 “卫兄,前日夜里院长来,说是借你的匣子一用。” “嗯。” 卫都暻出了房门往院长的住处去。 长令楼手指纤长夹着一颗黑子,啪嗒一声,黑子落下。 他拢了拢衣袍轻言自语道:“近日冷了,让人有些偎慵堕懒啊。”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院长房内。 曲宴拿出卷纸:“院长,这任务不是宫里送来的?” 易院长一头白黑相间的头发,容貌容光焕发,带着一脸笑意:“哈哈哈,老夫还专程去拿了个匣子放,别人有的,你们也会有。” “这任务是怎么来的?” “嗯....这个嘛,是个姑娘前日晚上在院门说要见我。” “没了?” “没了。” 曲晏看着易院长一脸笑意,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长什么样?” “嗯....去查嘛,年轻人。” 曲晏突然冷下脸,走到院里将他种的花连根拔起,随后又抓住另一簇。 “本来是件简单的事,倒不必在那浪费时间。” “诶诶诶,记得那姑娘叫秋!”易院长连忙跑来阻拦, 曲晏松下手,表情一秒转变,面带笑容朝易院长作揖:“院长再见。” 易院长看也没看她,一脸惋惜的捡起地上的花。 “哎哟。” 易院长刚把花放回土壤里,卫都暻便来。 “学生见过院长。” “来了。” 卫都暻走进房内将卷纸放在案桌上。 曲晏走在花园里,两个路过的同窗肩并肩谈笑风生。 突然其中一个同窗说:“今日你在练习场可能不知,于先生养的喜鹊听说飞丢了。” “找了两日在花园找到了鸟骨,看样子被猫吃的,还有一堆烧尽的树枝,今日四书的每堂,先生一来便问是谁宵禁后在花园生火。” “胆子这么大?宵禁后在花园烧烤,会不会烤的就是鸟,喜鹊的肉可不好吃。” “这人和于先生有气?” 旁边那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不过那喜鹊烦人,之前晚上好几次在屋外吵。”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世倾。 秋在自己房里大概坐了一个时辰,她抿唇起身,仿佛做了个决定。 “叩叩,曲公子。” “嘎吱一一” 秋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成想门没有关严实,开了一个缝隙。 秋听到脚步声,敲门的那双手抖了抖,连忙背过身去。 “秋姑娘,找我有事?” 秋转身看去,曲宴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她仿佛松了一口, “曲公子,方便...进去说吗?” 曲宴笑着走上前推开门:“秋姑娘里面请。” 刚给秋倒了杯茶放在她身前,秋突然起身跪在了下去。 “?,秋姑娘?”曲宴扶她起身,秋却抓着她的手臂垂下头说道。 “秋入世倾一年来都只卖艺不卖身,公子是个好人,秋想跟着公子,恳请公子为秋赎身。” 曲晏愣了愣,而秋见曲晏不作答,急忙又开口。 却没说出话来,咬了咬下唇继续道:秋...攒下了不少钱,赎身钱一定不会让公子付的,秋相信自己的直觉,公子一定是个好人。” “恳求公子,带秋离开吧。” 说着便声音哽咽,抬起头时已哭的梨花带雨。 “秋姑娘你先起来。” 秋执意的跪着用力的摇了摇头。 无奈,曲晏只好开口道:我自然愿意帮你的。” 秋一听,眸中闪烁,跪着向前走了半步,双手小心的捏着曲晏的衣袖。 “啊.....秋,愿....” 曲晏打断了她的话,扶她起来:“你与我说说你在怕什么吗?” 秋愣了愣,看着曲晏片刻也未说什么:“我.....” 曲晏耐心的等她开口,顺便将她扶了起来,想让她坐下。 只见秋沉下双眸,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日...公子提到了花婉,其实花婉并没有被人赎走......” 秋似乎还是不太信任曲晏,仿佛刚才她的举动只是脑热的冲动。 “.....前些日子沅公子连续几日都是来找她,在这,我与她最为交好,有一日,她突然提起沅公子,是他是个正人君子。” 秋轻轻的呵笑一声:“正人君子又怎会常日来世倾留宿在风月女子房中。” “她却说沅公子在房里什么也没做,她们就坐在桌边聊一整晚。” 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公子别看我们是花楼女子,很多卖身的姐妹都是被人卖来的,卖艺的姐妹们只是想来寻口饭吃。” “花婉是个很温柔的人,也是个有童稚的姑娘。” 说到这,秋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柔和带笑。 “我说什么她都不听,我便担心,有空便路过她房门外留意。” “而她出事那晚恰好说我有场曲,回房拿琴,住处的阁楼是可以看见风月楼每层的窗。” “我见一个人影进了姐姐那间房的窗,我担心出什么事便直接跑过去,我也错过了场,但我过去时里面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 “我....我没有进去,也没有敲门.....可又实在不放心,第二日一早就去等着。” 秋的话语又哽咽起来,说着说着泪顺着还没干透的泪痕从面颊滑落:“沅公子走后,房里怎么找都没人。” “又过了几天听说那间房有腐臭的味道,去了才知道姐姐一直被藏在床榻下,花娘让我们不许声张,怕影响生意,把姐姐埋在后院的一个角落里。” 秋说面容悲痛:“我后来得知,这片后院不知埋了多少死的不明不白的姐妹,沅公子是刑部尚书之子,即便报官他们也不敢查....” 她缓缓摇头,眼角微红,眼中雾蒙蒙的:“我们的命....与街道的猫狗并无区别。” “我想离开,从那时我便开始找,找一个好人,可信的人带我离开,即便是当个丫鬟做牛做马。” “可愿意带我走的人,无非是看上我的身子,图个新鲜想纳我为妾。” 曲晏心有动容,去拿了块手帕递了过去。 秋看着眼前的手帕失神了片刻后才缓缓伸手去拿,可眼泪似乎流的更厉害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酉正二刻(晚上六点半。) 沅府。 一位白衣男子外穿着淡黄色裘衣坐在案桌前,周身满是书籍卷轴,摆放整齐。 只见他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执笔,看着济济彬彬,又带些文弱气息。 “叩叩。” “进。” 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作揖:“公子,尚书大人回来了。” 沅文樟放下手中的东西:“父亲忙到这时,应当是还未用膳,亦,你让下人吩咐伙房做些菜。” “是。” 沅文樟也起身往外走去。 曲晏翻进窗跳上房梁靠坐着。 曲晏未末时便来了(下午三点),沅文樟一直卷不释手。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和曲晏所想的一样,沅文樟陪沅江用完晚膳后又回来了。 一刻钟左右,叫亦的黑衣人端着清水和点心来放在沅文樟案桌旁。 曲晏坐在沅文樟背后的房梁,将亦的眼神尽收眼底。 不由的勾起了嘴角,觉得有些意思。 沅文樟见他站在自己前侧便说道:“昨日犯夜之人怕是已被禁卫军抓了去,不必守着我。” 亦看了沅文樟片刻最后俯身作揖:“是。” 曲晏听脚步离远后,漫不经心的开口:“诸谋杀人者,徒三年。” 沅文樟寻声音抬头看过来,曲晏轻身落地又继续说道:“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诸谋杀制使,若本属府主、刺史、县令及吏卒谋杀本部五品以上官长者,流二千里。” 曲晏勾了勾嘴角看着他笑道:“沅公子也喜欢看永徽律疏?恰好还看到了我最喜欢的一卷。” 沅文樟看着眼前的男子腰间挂着一块黑玉牌。 “阁下是圣上的人,夜访府邸是有何要事?” 曲晏笑了笑:“可否与沅公子闲聊几句?” “自然,阁下请坐。” “昨夜可是有人来找过沅公子?” 沅文樟点了点头:“他问我一些关于花婉姑娘的死。” “那日我已说的很清楚了。” 曲晏没有开口,房内空气突然安静。 片刻后,沅文樟又开口:“因一些原由,我去了世倾,虽每日都去与花婉姑娘共处一室却未有肌肤之亲,我在桌前坐了一宿。” “沅公子可是身体哪里不好?在下正好会些医术。” 沅文樟面色僵了僵,面露难堪,有些不悦。 “对了,花婉姑娘死后沅公子便不去了?” “我对此事不知情,连着两日去时,花婉姑娘并不在,此后便没去。” “最后一日与花婉姑娘相见那晚,沅公子依旧是坐了一宿?” 沅文樟沉默了片刻:“那日,是与花婉姑娘睡了一张床,却并未做什么,第二日醒来,花婉姑娘便不见了,我也是近日才听说花婉姑娘死了。” “沅公子可知,谁的嫌疑最大。” “......” “我今夜来其实是想告诉沅公子,之前听说的事忘了吧,都是传言。” “花婉姑娘不在的时日是回家看望母亲,今日才回来,她听人都说她死了,便想着向沅公子道歉,说明日老时间相见,想当面赔礼道歉,此事子虚乌有。” 沅文樟看着她毫无波澜的面容,便垂着眸思索,眉头为蹙。 “知道花婉没死,沅公子不高兴?” 沅文樟愣了愣,反驳道:“自然不是,只是......花婉姑娘没事便好。” 曲晏起身来又说道:“此事会上报圣上,传谣言的人也抓到了,沅公子,告辞。” 沅文樟抬起头来看向曲晏离去的背影。 长安 第八章 次日申正(下午四点)世倾风月楼 房里坐着一位面容蒙纱气质温婉的女子,沅文章推门而入。 女子眸中含笑起身为沅文樟奉上茶。 沅文樟接过谢道:“多谢花婉姑娘。” 女子笑着看着他,轻言细语道:“这是一位姐姐送我的茶。” 沅文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最后几个字稍微听懂了。 便拿起茶杯品了品,眸中有些诧异:“这是....宫内专奉的上品茶叶。” 女子盈盈笑道:“是啊。” “此茶叶,除了宫内,便是圣上所赐,不过听问国院的东西也是宫内专供之物,想来....那...位..姑娘.......” 说着,沅文樟突然觉得头晕,四肢无力。 茶杯被他摔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他趴在桌上,只见眼前的女子慢慢俯身,朱唇在他耳边轻启,随后伸手放在他发顶。 亦站在风月楼外的树上,大概二层高不过也能看见房间里面。 他冷眼看着里面的情形,随即见情况不对,一个跃身踩在三楼房檐上翻进窗户。 亦的面容满是怒意,看着那女子不怀好意的压在沅文樟身上。 拔出匕首朝女子背后刺去,曲晏也从房梁上跳下。 嘭的一声让秋吓得惊呼一声。 “是你啊,第二次见面还是被我踢了一脚。” 只见亦被曲晏一脚踢到腰身踩在地面。 言西穿着织金齐胸襦,头上带着各种金饰,抱着双腿与易遥一同坐在房梁上看戏。 亦趴在地面怒喊:“你们对公子做了什么!” “下了点东西,让他睡一会儿。” 曲晏踩着亦蹲下身,将玉牌放在他眼前。 “沅文樟故杀花楼女子花婉,花婉丧命,按律,斩首,你是他的暗卫,还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会暂时把你绑起来,直到斩首当天后。” 亦眼神死死的看向曲晏吼道:“公子没有杀人!” 说完蹙眉沉眸,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转头看向脸前的地面。 “知道你护主心切,放心,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阻碍我们抓他。” 亦挣扎着,却又被踩的无法起身,殊不知曲晏正笑着看着他走向她的陷阱。 “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秋姑娘的口供,她亲眼看见沅文樟行凶,随后将花婉藏在床底。” 亦不可置信的看向秋,眼中怒气冲天:“你这女人!” 而他却无可奈何,证人在此,他两手紧握成拳头,随后微微低头道:“人,是我杀的!是我嫉妒!公子和那肮脏的女人同床!” 易遥本在顶层房檐上休息,突然起身跃在三楼房檐,从窗户而进。 “你!”秋还没从刚才曲晏莫名其妙的言语中缓过神来,却听到这么一句,直接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扔向亦的脑门。 亦看着飞来的茶壶偏头闭上了眼,却没有等到疼痛感。 曲晏右手接住了茶壶,而秋激动的怒喊着:“花婉不是肮脏的人。” 易遥走到秋的身旁,递给她两只银杏钗,一只金色的银杏钗,一只银色粉色的花钗。 “呵,每日不知和多少男人上过床,怕是母猪都比她干净,这么脏的女人,连给公子提鞋都不配。” 秋微颤的接过两支钗,听到亦的言语,只是默默落泪。 “沅文樟是几品官。” 亦被曲晏突然问的一句,有些摸不清头脑。 “只要公子愿意,他自然会成为一个好官,不过公子志不在此,更喜欢经商之道。” “在唐国,商人的地位并不高,即使可以参加科举,可见他对此无意。” “你什么意思。” 曲晏将手上的茶壶放在地上,又说道:“所以,人是你杀的?” 亦沉默片刻道:“.....是。” “我知道是你,不过想让你亲口承认罢了,一会儿大理寺的人就来了。” 曲晏勾着嘴角,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愚笨的人。 “那你们放了公子。” “一会儿大理寺的人来了,你们跟他们走一趟说清楚,他们自然会放了。” 沅文樟被秋挡在身后,一脸愠怒,即使身体无力,他握着茶杯的手,隐约可见手心的红晕。 声音无力缓缓道:“花婉姑娘还是死了?” “........”亦不敢看向沅文樟,嘴唇即使他被秋挡住了模样。 他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静静的爬在地面上。 曲晏也松力挪开了脚。 “今日来....我本想为她赎身.....” 沅文樟闭上眼便想起,他唯一和花婉同窗的那日。 他做了个梦,一个啮唇之梦,他不知是梦,还是他真的冒犯了花婉姑娘。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昨日夜晚。 曲晏从沅文樟那回了世倾。 发现两个一高一矮的黑影在后院角落不知道在做什么。 曲晏看向老板娘住房窗户,却发现并未盏灯。 “老板娘呢?” 言西拿着一块石头在那边刨土,边回答:“易哥说,老板娘去清台琴院了,她好像也是那的老板娘,今天不会在。” 前些日子,后院一直被盯着,他们不好下手,今天倒有机会看看花婉的尸体。 花婉的尸体腐烂的厉害,没有棺椁直接埋,生了不少的蛆虫。 “好臭。” 曲晏半跪俯身细细打量,可终究还是太暗。 她伸手去摸,还未摸到,手腕便被易遥轻轻抓住。 曲晏转头看向易遥失笑道:“没事,我对毒有解决方法。” 易遥看了她片刻,也缓缓松了手。 “我带房里去,这里太暗了。” 曲晏在怀里拿出一个用纸包裹的药粉,撒了一半在花婉尸体上。 等了片刻她脱下外衣将花婉的尸体包裹,打横抱起。 言西正要跟着曲晏走,却看见易遥正在埋坑,又默默的去帮易遥。 这个时辰,风月楼屋内可正热闹,不过楼道处没人走动了。 她将尸体放在屋内地面,把外袍接触尸体的那一面折了起来放在一边。 尸体腐烂还不算严重,脖子间有一处伤口,应该就是花婉致死的原因。 曲晏伸手偏了偏花婉的头,这伤直接刺穿了她的喉咙。 而这伤口形状,像一把匕首,或是短刀。 有一处异样,让曲晏刨开伤口仔细查看。 花婉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 “嘎吱——” 曲晏微微起身看向门,易遥和言西走了进来。 “好了?” “嗯嗯。” 言西捂住口鼻嫌弃的不想走太近。 “易遥,你觉得这个伤口,是匕首还是短刀。” 易遥大概看了看尸体全貌,随后视线落在脖子伤口。 他的眼睛看的模糊,不过他对兵器倒比较了解,匕首,长剑,短剑,暗器,他都用,并且用的极好。 “双刃,匕首。” 曲晏贴心的动了动花婉的头,方便让易遥看脖子后面。 后面的伤口没有前面的大,易遥凑近了些看。 只见他微微垂眸片刻,说道:“三寸。” 曲晏扒开伤口,漏出花婉的喉咙,喉骨有些裂痕。 “这是被掐死,再给了一刀吗?” 言西站在不远处好奇的盯着。 曲晏有些认同:“此人内力深厚。” 可易遥却半跪俯下身,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你小心。” “双尖。” 曲晏愣了愣,小心的将尸体侧过身。 匕首是横向刺穿了脖子,可后颈的伤口确有些歪。 曲晏想起沅文樟那个暗卫,他用的匕首是双尖的,一长一短,短的那一边没有刺穿,所以前后伤口歪的。 那人的武功确实很不错,也有这个能力捏碎喉骨。 “我知道是谁了。” “啊?是谁啊。” “明天也许就能回国院了。” 曲晏突然去拿了一块布,她小心的摊开来,递给易遥。 “明日,你替我把这个交给秋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花婉买来和她一人一支的,不过还未给她。”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戍正(晚上八点)世倾阁楼。 曲晏去找了秋,还未开口,便见秋眼尾微红,有些娇羞之色。 她在床上拿起一个盒子递给曲晏。 “这是...” “这是秋这些年攒下的钱,赎身应当是够了。”: 曲晏看着她期待模样,缓缓接过盒子。 “秋姑娘,可否帮我一个忙。” 秋看着曲晏点了点头。 “曲公子请说,秋一定会帮。” “明日你假扮花婉等着沅文樟来找你,这是茶叶。” 秋一听便愣了愣,迟疑的接过。 “我在里面混了些东西,他倒下后你假意与沅文樟亲近,我们要做场戏给一人看。” “公子,你.....” “原来....公子...是...国院来查案的。” 秋看向他的视线缓缓挪动,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涣散,有些失意。 “秋姑娘既然去国院求助,便不会被视若无睹。” 曲晏转身去开门道:“秋姑娘,明日见。” 秋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一时间慌了神。 “曲公子,等等!” 曲晏站在门口,关门的动作停下,秋站在欲言又止。 “我.....” 曲晏朝她轻笑道:“明日见。”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任务结束,三人走时,言西还是姑娘打扮。 “终于走了,虽然那个姐姐会给我吃好多糖。” 言西不满的嘟嘴道:“你们处理案子,我却在学礼仪....” 看向身后慢悠悠走着的易遥,他刚张开口,就看见易遥缓缓撇开脸。 “.....易哥呜呜呜,你为什么对我这样.....” 言西可怜巴巴的望着易遥,却没得到任何反应。 说完便提着裙摆向前跑,经过曲晏时,曲晏笑道。 “看来在花楼学到了不少,和小姑娘一样会撒娇了。” 言西停下脚步,转身时满脸烧红:“我才不是小姑娘!” 说完气愤的快步走着。 曲晏略微大声说道:“知道笨鸟先飞吗?” 言西噘着嘴,双手抱胸,傲气的偏头看向曲晏,脚步虽然没停却慢了下来。 “你就算给我讲故事来道歉,我,我也并不一定原谅你。” “笨鸟先飞呢,就是有一只最笨的鸟,他虽然最笨,但他却能飞最前面,因为别人在走,他在跑。” “啊?这算什么故事。” 言西突然停下脚步,呆呆的眨了几下眼睛。 “你是不是在说我是笨鸟?” “我可没有。” “现在你在前面了,你就是笨鸟!” 曲晏转身笑道:“四书五经倒数第一的又不是我。” 言西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哇哇的往离他们几米远的易遥跑去,抱住他的腰。 “......” “不过,能跑在前面,那就不是笨鸟。” “哼!”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酉正三刻(晚上六点四十五) 秋早已在房里收拾好了行李,等着曲晏来。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叩叩。” 秋紧张的跑去开门。 “曲公子你......” “青,青儿姐姐。” 青站在门外抱在一个方形的盒子。 “秋儿妹妹,这是一位公子让我交给你的。” 秋看着那个盒子不知为何,她并不想接:“....多谢姐姐。” 她缓缓抱着盒子走到床边,放在床上打开一看,里面的银票不多不少原封不动的被还了回来。 “啊......” 秋突然觉得自己腿软,便直直跪了下去,双手微颤着放在嘴边。 “呜......” 天寒,今日太阳西沉的早。 外面如鹅毛一般的雪在黑夜中徐徐飘落,随后越下越大。 这是长安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万里飘雪,一夜间,白雪皑皑,茫茫一片。 听着寒风呼啸和树叶摇晃的声音入眠,树枝的堆雪被抖落不到半刻钟,又覆盖了一层厚雪。 秋一整夜都蜷曲着身体,双手环抱着自己。 卯时,秋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睡在床上,昨日她记得是趴在地面睡去了。 红肿的眼睛看向桌上,似乎是谁来过,桌上放着一张薄纸。 她缓缓其实拿起一看。 不断的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看完一遍又一遍。 眼眶逐渐湿润,视线雾蒙看不清上面的字迹,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只见她左手掩上唇笑了起来,又蹙起眉头,唇微微颤着。 这是她的卖身契。 秋没带走什么东西,银票,琵琶,还有.... 一封信。 走出世倾门外,她怀中抱着琵琶,伸出右手接了几片雪。 “下雪了。”白色雾气从她口中而出。 长安水面冻结,冰面洁净如镜,远处的群峰白雪茫茫,与红梅相映。 她裹裹身上曳地厚实的斗篷,将帽子盖在头上。 来到国院门外。 “恳请各位大人,让小女子见一见院长。” “我去替你通报一声。” 不到一刻钟,易院长穿着厚袄踏雪而来。 秋取下帽子朝易院长行礼。 “小女子见过大人,多谢院长和公子。” 易院长虚抚着她起身:“来来来,不必谢,应该的,我也不是大人,是老人呐哈哈哈,百姓的事,他们都应当做的。” 信件被秋双手奉上:“劳烦院长转交给曲公子。” “另外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 易院长带着秋走到一处街道,看向身旁的墙:“这后面便是他的宿房。” “多谢院长,小女子感激不尽。” 秋走到木箱旁坐了上去,纤手被冻的通红,她不断的呼气让手指受热。 她看着那墙头,满眼柔情:曲公子,还未听过我弹琴。 随后将琵琶在怀中摆放好,琵琶半遮面,低眉信手轻拢慢捻着琴弦。 弦声如清泉一般,细细流淌。 这曲,仿佛诉尽了心中情。 曲晏刚起不久便在屋内听闻琵琶声,披袍散发走出宿房后门,望着铺满厚厚白雪的墙头。 这漫天风雪轻柔的飘落在两人的发顶,肩头。 曲晏听出了遗憾。 约莫是萍水相逢,一见钟情。 缘分转瞬即逝,这一厢情愿的情感却让人久久难忘。 曲毕,琴弦呜咽,秋抬起头来,两人隔着一堵墙面面相对。 她们的视线交汇在那一处,也算是四目相对了。 秋抱着琵琶笑着离去。 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曲晏回味着曲,不知是何人在此弹奏佳曲,在清晨有缘让她听到。 曲晏轻笑着转身,寒风呼啸而过,发丝被吹的有些凌乱。 “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曲终人散,只叹无缘对面,不识君。” “真冷啊。” 一处宿房后院,女子似乎不畏寒凉,穿着薄衫练剑。 身形轻盈,剑法轻快,眸色清冷带着坚硬。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山脚下。 中年人拉着车,上面放了几具腐烂的尸体,路过山脚时,被脚下跘了一下。 中年人仔细一看,发现是具尸体。 “唉,又是个可怜人。” 见着一根极粗的树干刺入右眼穿过头颅,中年人连连叹气将尸体拖上拉车。 冬来,百花迹绝,惟有腊梅凌雪独自开着。 而此时正是红梅破核而出之时,雪中夹杂着红梅的幽香。 只见一颗红梅的枝干被厚雪压断,正好落在了尸体上。 所有尸体被拖进义庄,一个个的放进棺材内。 最后,中年人将书生头上的树干取下,随后盖上了棺材盖便走。 只见那一大块血洞突然像是数多血虫寄生一般,在伤口上不断的蠕动。 棺盖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些,一只手惨白的手伸出在空中,随后啪的一声,重重的抓着棺材的一侧。 长安 第九章 大年三十,长安守夜放假七日。 而今日便是除夕日。 黄昏时,满城飘雪,纷纷扬扬。 而长安城的街市依旧是人群攘往。 只见家家户户都点上了蜡烛、立了门神、贴了春联、挂了年画。 今夜便守夜欢庆到次日的元正。 还有明僧来城里开坛俗传佛学,已有不少士庶平民围了上去。 长安国院也跟着放假七日,院内的人可以随意进出。 言西兴奋的在院子里朝旁的院子喊着:“曲晏,我们去暮寺吧。” 曲晏房里传出声音:“烧香拜佛求平安吗,那还不如昼尽在夜江看有情人幽会。” “暮寺求平安很灵的,去嘛,去嘛~” “嘎吱一一” 曲晏带笑走出房外,只见她一身精致黛袍,金冠束发,脚上一双织面黑长靴:“我去算算财运如何。” 黄昏的城门口还有诸多人来往进出。 出城后里暮寺路程只需要不到二刻钟的时间,三人便选择了步行。 易遥今日穿的一身黑来,言西穿着深绿织锦缎,拉着易遥,一路上都像个母亲似的对他说教。 “易哥,明日元正,你看我,里衣都是红的,多喜庆,明日我要给你束发,你这马尾总束的不高不低的。” “易哥,快点走,到暮寺还有些路,一会儿回来该摸黑了。” “易哥,你有红衣裳吗,明日我们都穿红的。” “易哥,你说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单薄干嘛。” “怎么都赶着今天出城,挤死我了,易哥,你走快点。” “要是你穿一身绒是不是都走不动了!” 曲晏听的耳朵都烦了:“他是慢性子,不是虚。” “......” 曲晏虽然后悔没有骑马,却更后悔让言西去了花楼,自打上次任务后,就变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平日的寺庙还算清冷,今日是门庭若市。 这到哪都是人群攘往,曲晏心里有些烦,言西倒是兴致勃勃的拉着易遥去求平安了,曲晏环顾四周全是人头。 恰好一位小师傅路过。 “这位师傅,请问哪可以看财运?” “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 小师傅带着她来到大殿内,这的人倒是稀疏。 曲晏走在一位老僧前向他作揖。 “阿弥陀佛,施主请坐,将生辰八字写下。” 老僧拿出一张红纸和笔。 曲晏愣了片刻接过却迟迟没有下笔。 “.......” 老僧也不急,等着她写,接过后,拿出另一张红纸便提笔。 “施主的日主为金,八字身旺,喜用水金,忌土火,当前金旺,若木弱逢金,必为砍折....嗯....上年与此年为财运最佳,若是转了土运,往后断财。” “......断财?” “金赖土生,土多金埋;土能生金,金多土变;金能克木,木多金缺;木弱逢金,必为砍折。” 曲晏前两月才花了一笔大开销,也就是为秋赎身,现在告诉她可能会断财,内心顿时五味杂陈。 嗯,不准,下次去道观,她不信佛教。 曲晏付了一锭银当香火钱,便往言西和易遥去的那大殿走去。 易遥站在一颗菩提树旁,上面多数挂着红绳及红布条,有些布条上写着一些字,有的则是没有。 还有一些则是腰带,宫绦,铃铛,在寒风中哗哗作响。 “这情缘,不可说,不可求......” 易遥身后走过一位僧人,也不知他是在对谁说,却入了易遥的耳。 “......” 一旁沉思的男子突然抬头跑到不远处的僧人身旁:“大师,可有法子?” 僧人摇了摇头。 言西本是挂了一条平安,又去旁边再写了两条,随后兴致勃勃的跑来拉着易遥让他挂上。 “易哥,挂高点,离佛祖近才更平安。” “嗯。” 曲晏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随后发现他们在菩提树下挂红布。 “这菩提树不是姻缘树吗,你们在这求姻缘?” 言西转过头来:“啊?” 又看了看已经挂上去的红布:“我看他们都挂了。” “本来管姻缘的月老每天都要看这么多祈求已经够烦了,你还挂平安凑热闹,说不准他一生气,你们就一辈子没姻缘了。” “什么!”言西一听便急了,跳着想取下来却够不着。 曲晏见状,环胸笑了起来。 “哈哈哈。” “你就知道欺负我!” “我又没打你骂你,怎么算欺负你呢。” “......”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回了城,笑的只有曲晏,易遥在身后慢悠悠的走。 刚进城,曲晏便停顿下了脚步,笑容戛然而止。 “我要去个地方,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国院一间宿房后院。 白茫茫的树上,坐着一位身形单薄的女子。 里一件海棠色交领长衫,与藕荷色的桑蚕丝长衫叠穿,外搭着石青大袖衫。 只见她闭眼静眠,任雪飘落在她身上,面容白皙,唇色惨淡。 如同缥缈之境,随着万物之灵一同埋葬于白雪之下的花神。 她将被同化,待她再次苏醒时,又是冰天雪地之中那冰清玉洁的雪女。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如今昼尽,夜幕降临,长安城灯火通明,处处都张灯结彩。 人们簇拥着精彩傩戏表演,尽是欢声笑语。 街边的摊位吆喝着,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鱼鲜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 七日的大唐不夜城。 走到江边,满江河灯,画舫江中游着,传来歌吹声。 也如同曲晏所说,果然不少男女在江边浪漫幽会。 曲晏停下脚步看着前方二十几米处的一个身影。 灰衣男子顿住脚步,随即转身来。 他模样面如傅粉,眉眼仿若开笑,怀中抱着一株红梅彬彬有礼的朝曲晏作揖。 曲晏看着男子,脸色沉闷眉头紧蹙。 这人,竟然,她的子蛊竟然在他身上。 为何曲晏进城时有感应,因为母蛊在她的体内。 而江的对面,言西抱着一袋蜜饯躲在一颗树后偷看着:“哇,幽会,夜里幽会,浪漫幽会,曲晏在夜里江边与那个人浪漫幽会。” “......” 言西转头看了一眼易遥,随后拉到自己身后来:“易哥,你站那会被发现我们在偷窥的。” 言西看着灰衣男人缓步走上前,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那人白的....好渗人.....” 不远处,长令楼手握黑玉长箫,穿着白青袍。 卫都暻走在他身旁,一身白袍,手握长剑,一脸漠然。 长令楼一偏头便看见江对面的曲晏。 此时正与一名布衣男子面面相对。 “卫兄,你说此人是谁?。” 卫都暻头也没转过去:“不说。”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十三年前,那时候曲晏不到六岁。 跟着曲爷爷走后不久,曲爷爷便开始教她医术和识字。 好在曲晏从小养蛊,接触蛊医便学的极好,曲爷爷因此夸她极有天赋,将来会有成就。 慢慢的,她动了想养蛊的心思,因为经常为曲爷爷试药放血,她想养一个能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的蛊。 即使翻阅诸多医书古籍,关于蛊术的东西真是少之又少。 便靠着自己从小的经验和蛊医开始自行养蛊,半年后蛊长成了,一对子母蛊。 曲晏心有忐忑的吃下母蛊,随即在手心割了一刀。 “嘶一一还是好疼。”曲晏想着,可能还需要时间。 第二日,她和曲爷爷动身又离开了,途中休息时,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在手背上划了一道口。 还是疼,却又不死心,每日都会给自己划道伤口,试试这蛊有没有用。 一次,被曲爷爷看见,他心疼的呵斥着:“娃娃!什么想不开了!手怎么这样了?爷爷我七十多了还乐观着呢!” “爷爷,是.....” 曲晏话说了一半,而曲爷爷刚翻出了草药和布条准备给她包扎。 下一秒就看见伤口处自己愈合了。 “诶?”曲晏一脸懵。 爷爷更是瞪着眼睛惊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像一年前,突然发现曲晏毒不侵体一样,无论他怎么想,怎么看,都不知道个所以然来。 曲晏又拿起手中的石头划了一口,随即龇牙咧嘴眉头紧蹙:“嘶一一怎么还是疼。” 难道是以为她的身体和正常人不同,所以蛊的作用变异了,还是说,她这蛊就没养对。 爷爷微微缓过神来:“娃娃,你这。” 曲晏将子蛊翻了出来:“这个,爷爷,我养的蛊。” 盒子打开后,子蛊像个虫化石一样一动不动,任曲爷爷怎么戳,都没反应。 曲晏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饿死了?因为这几日她都没喂养。 “爷爷...是不是,死了啊....因为我忘喂养了。” “没想到,你竟会养蛊。嗯....看样子是死了,都硬了,娃娃你看,变成石头了。” 一年后,曲晏和曲爷爷准备去长安,在途中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拦住去路。 “妈的,真有意思啊,老子跟你们好几天了,你们用的什么神仙药啊?嗯?” 那人说着就扯开衣襟,满身缠着布条,还侵染着血。 “给老子用用。” 曲晏害怕的扯了扯曲爷爷的衣袖。 曲爷爷小声的给她说:“娃娃,爷爷数到三就跑。” “怎么不说话?你们嘀咕什么呢!”黑一人拔出匕首来威胁着。 “把你们的药给我用用!” 曲晏看着那寒光闪烁的刀身,咽了咽口水点头。 “一。” “你们哑巴了?” “二。” “他妈的,信不信老子把你们抓起来一刀一刀的把你们的肉片削成片片!” “三。” 曲晏将背上背的东西朝黑衣人身上扔后撒腿就跑。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长安 第十章 “爷爷你别回头,我在身后!” “娃娃快快快,来来来,爷爷牵着你。” 幸运的是那黑衣人虽然会武功,不过身上的伤看着严重的很,跑的也慢。 不幸的是,没路了,前面是断崖。 黑衣人追上来,捂着伤口喘着粗气说着:“跑啊,跑跑跑跑跑,跑个屁啊,老子就想要你们那个可以恢复伤口的药!” 曲爷爷护在曲晏身前小声说道:“娃娃,此人非奸即盗,不能给。” “爷爷,我,我把背箱都扔了....子蛊在里面呢,而且那子蛊早就死了啊....” 曲晏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越逼越紧,不由得往后退步,谁知一脚踩滑直接掉了下去。 “啊!” 曲晏眼疾手快抓住边缘,曲爷爷听到声音赶紧转过身拉住她。 曲晏才七岁,体重也轻,刚上来半个身子,那黑一人也来抓住了她的左手腕,将曲爷爷推的一旁。 曲晏吓的挣扎起来,死活不上去。 曲爷爷见状赶紧又来抓住曲晏的右手,黑衣人左手持着匕首,这一推攘,匕首便滑过了曲爷爷的喉咙。 “爷爷!” 曲晏被黑衣人拉了上去,一只腿跪在地面,另一只腿还挂在悬崖边。 她左手死死的抠着断崖,双眼朦胧,她一个小女孩的力气,即使是个重伤的男人,也是比不过的。 曲晏满脸恨意上嘴死死要住黑衣人的手背,直接扯下大块肉。 黑衣人痛的大喊,直接让手撒开。 “我擦!你踏马!” 曲晏身体后倾落下断崖,她能看见泪珠是她下落轨迹中飘着。 落地瞬间的剧痛及腹部不知为何,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的疼痛。 曲晏痛苦的呻吟,蜷曲着身体,片刻后她受不住这剧烈让她想死的疼痛而直接晕了过去。 身体下也只是一瞬间下落砸出的血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一个少女的叫喊声。 “啊!” 少女慌忙的跑来,试探鼻息:“居然还有气!” “咦一一,这嘴里含的什么,真恶心。” 随后便被人吃力的抗了起来。 而后,少女是她的师姐,也是师傅收的弟子,他们一同习武,与师傅一起住在断崖之下。 曲晏想过无数次,要杀了那个黑衣人,可她并不知道那人的模样。 师傅的书房也有不少医术和一些野史书籍,野史她不感兴趣,每一有空便啃医术。 这一过便是十二年。 师姐满脸怨言:“凭什么阿晏比我小,比我后习武一年,还学的比我好,比我快,我二十年没出过这断崖了!” 曲晏男装束发坐在一边翻看着医术,头也没抬的问道:“为什么要出去。” 师姐皱眉看着曲晏:“我又不像你,每天只知道看医书,这一大半都是这十几年师傅给你带回来的。” 师姐转头看向一旁喝茶的师傅撒娇道:“人家就是也想进城玩嘛~” 师傅点了点头,师姐一脸兴奋,谁知下一秒师傅开口道:“既然如此,阿晏可以走了,出去看看外面,至于泠儿,什么时候学好武便可以去了。” “啊一一救命。” 弦泠一脸痛楚悲痛的表情半倒在桌边:“师傅,泠儿将死时,唯一的心意便是,出这断崖,啊!” 弦泠颤抖的伸出左手,一副即将病死的模样。 曲晏合上书,右腿搭上左腿,似笑非笑的看着弦泠说道““师姐要死了?给你扎一针就能好,一针病除.。” 弦泠瞬间收起表演,离她一米远:“那倒不用了,被扎过一次穴位,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清晨被薄雾笼罩,白雪覆盖的长安城若隐若现,亦幻亦真。 曲晏站在原本是一张空床的一旁,现已铺上被褥,上面还躺着一男子。 曲晏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她确切的记得,子蛊忘记喂养死了。 他说,他失足摔死了,又莫名其妙的活了,随后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进城,看到曲晏时,他便知道,他是来找她的。 现在看来,子蛊也是不死蛊,因为没有用血喂养,也没有宿体,才产生了假死状态。 关于昨晚他跟着曲晏回来了,只因那句:“不是小生,是它让小生来找,是它要跟着。” 子母蛊,子母不相离,相隔太远的距离会让蛊反噬。 当初子蛊落在半路,母蛊便啃噬了她的胞宫,而后便没有什么异常。 现在子蛊醒了有了宿体,她不清楚子蛊反噬会发生什么。 于是,空床便有了人睡。 曲晏看着他,心有不悦:怎么说我也是女的..... 曲晏看着他,突然面容逐渐沉重起来,走上前翻过他的手腕。 极寒的温度让她的指尖微颤,且按压的极深才感到一丝轻微的脉。 随后掀开他的被褥,胸膛起伏却又平缓。 曲晏便轻拍着他的脸,男子艰难的微睁眼:“...小...生.......” 话未说完,他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冬眠?” 男子的体温同尸体一般,曲晏不由得思索着。 这蛊需要血液喂养,否则陷入假死,若是将死之人吃下蛊,血液流失,子蛊无法吸食足够的血液,却依旧复活了他。 曲晏只能猜想是子蛊休眠,而他又是依靠子蛊活了过来,便会一起休眠。 曲晏走去推开了房门,重重的叹了口气,一瞬间极大的寒风夹杂着飞雪迎面呼啸而来。 “啊呀一一啊一一” 什么声音。 曲晏视线看过去,旁边言西正使劲的关门,风太大却关不上。 “给我一一关一一上!” “嘭一一” 言西看着眼前的木门突然坏了,一下子就朝他砸了过来。 “啊!” “哈哈哈哈,一大早的玩飞门?” 曲晏踩进雪地走到隔壁宿房的院里。 言西被压在门下好似已经放弃挣扎了。 “易哥一早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我还在睡觉呢,突然觉得越来越冷,起来一看房里都快堆雪了.....” 又小声嘀咕着:“我还说怎么出门也不随手带门,结果着门根本关不上......” 曲晏刚要进房门,言西就挪开门站了起来,小快步的来拉着曲晏的衣袖。 “你知道誊膳斋吗?往常不能出院,出去也是任务,听说是被圣上夸赞过的,我今天就想去吃。” 曲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房里。 “嗷一一我肯定有办法。” 说着他就把屏风拉来赌在门口,雪确实是进不去。 一脸我聪明吧的模样。 “不错,聪明。” “嘿嘿,走,去誊膳斋!。” 那誊膳斋是不是真的好吃到被圣上夸赞过她不知道,但这生意好的位置全满。 摆放鳞次栉比,看着极为舒适。 “诶,二位来的正巧,咱们三楼就剩一间独间了。” 一位小二热情的迎客来,将他们带上了三楼。 言西将所有甜的菜都点了,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乎,言西也刚拿起倒着甜水的杯子。 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从曲晏身后飞来一个人。 反应及时,这人直直的跌在曲晏怀里,桌子才得以保全,也只是被往后推了一米远。 而桌子挪动时碰到言西的手肘,杯子里的糖水撒了他一脸。 而后墙则是破了一个大洞。 看过去便瞧见一位少女站在那,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穿着上蓝下黄的圆领褙子,带着一条双色帔子。 看着亭亭玉立,像个大家闺秀。 “霍小宣,我警告过你了,你别逼急我了,就算你不同意也好,同意那更好了,你都得娶我。” 少女漫不经心的放出狠话。 霍宣虚弱的咳了几声:“你...做梦,我才不娶你这彪悍女,我.....” “你彪悍?!你从了我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霍宣撑起半个身子看向她:“听我说完!” “好啊,你说!” “我,霍宣,就算喜欢个男人也不会喜欢你唐乐晴,更别说娶你了!” 唐乐晴一脸不敢置信,颤着手指着霍宣说不出话来,随后便是一屁股坐的地面哭了起来。 “小时候你说了要娶我的,霍小宣!你骗我!” 霍宣见状有些无措:“你,你怎么还哭了,我小时候都没见过你吧....” “呜哇.....你还把我忘了。” 这时小二端着菜来,见着包房墙破了个大洞,被吓的语无伦次:“这这这....” 霍宣一脸无语的撇过头,便对上曲晏的一张冷脸,看的失神。 言西则低着头沉默到现在,一直在想,今天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小二站了好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又开口:“二位公子,这...菜来了。” 言西立马抬起头来,把桌子拉到中间来:“放这放这,哇一一” 感觉再不开吃,下一秒他会留出口水来。 曲晏抓着霍宣的前衣领将他从自己怀里提起来。 “别耽误我们吃饭。” “啊?啊,啊好....” 霍宣呆愣走回自己包间,一步三回头。 “原来我不是不喜欢男人,是喜欢好看的啊。” 唐月晴坐在地面身形一僵,攥紧了手,好似不甘心咬着下唇。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个相貌丑陋的人吗...” 霍宣见她如此伤心,又于心不忍:“没,你生的好看,可你不能强迫我啊,这都快一年了,我连你们府门没进过,我真的不认识你。” “那时候,在御吏府,和葡萄.....” 这一顿饭吃的好不愉快,旁边的独间,那两人一直吵吵嚷嚷。 吃完后,言西说带她认识他的好朋友。 来到一位老者家中,那老人一脸焦急似乎正准备出门。 “啊,伯伯,我来找阿毛。” “小公子来啦,阿毛啊,我正在找,哎哟,不知道跑哪去了。” “嗷,没事,我们帮你找。” 但没想到的是,言西找人居然不问人,反而拿着一块肉去问狗。 “你知道阿毛在哪吗?这么大,呐,从那门出来的。” “汪!汪汪!”那只黄色的狗摇着尾巴叫了两声,随后跑了几步又转身,似乎叫他们跟上。 曲晏有点无语,但她又没见过阿毛。 言西跟着狗走进大簇草木里:“阿毛,你怎么怎么这呢。” 曲晏挑了挑眉:“问狗找人还真管用啊。” 走进一看,一只黄狗热情的扑在言西身上,不断的舔着他。 “阿毛?” 阿毛吐着舌头朝曲晏叫了一声:“汪。” 于是又舔了舔言西的眼睛。 言西笑着闭着那只眼,偏过头:“对啊哈哈哈哈,之前任务的时候,突然看见伯伯很着急的找什么。” “我问他,他说家里阿毛走丢了,我找了好久发现是只大黄狗哈哈哈哈,别舔啦,阿毛,快,给你介绍新朋友。” 曲晏转身摆了摆手:“我和小孩玩不到一起,自己过家家去吧。”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长安 第十一章 申正(下午四点) 唐乐晴从马车下来,一脸焦急的跑进御吏府。 “葡萄!” 跑进一处院子里大喊着。 一位少女推门而出:“晴儿?怎么了?” 唐乐晴跑到她身前问道:“听说,你要嫁洛阳去?” 少女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温柔的轻抚上她的面颊:“又哭了?” 唐乐晴微微撇开脸:“......才没有。” “哎呀,现在我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洛阳那么远!” 少女抿唇,双手背在身后,看似轻松的说道:“没事嘛,我去洛阳可是当南王妃呢,我会回来看你的,况且....我也没有心悦的人,这样还能帮到父亲。” “可,可是!” 唐乐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什么时候去。” “还有半月及笄,应该还有一个月吧。” “那....到时候,你提前告知我。” “好~”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国院每年的考核,便是这七天假的后一日,共四日。 第一日考核:四书五经 第二日考核:六艺和武 第三日考核:剑术 第四日考核:暗器 考核结束后,便是招生十日。 而今日,便是第三日。 长安也不再下雪,满城白雪也逐渐融化。 曲晏今日是身为旁观者去的剑场,众人皆是白蓝袍衫,此时考核已进行了一半。 “无烟对云州,云州进一一” 上位坐着当今圣上,李明殊,剑术师傅与院长则坐在一侧。 考核是随机选人,学生在头一天抽签,相同颜色为一组进行比试。 “咚一一” 曲晏刚找了个位置,便听见了细微的惊呼声。 “终于等到柳师姐上场了。” “不愧是师姐,如此天仙。” “冰山美人啊。” “去年柳云纤骑射榜第一,剑术也进了榜,不过论剑术啊,还是那位更强。” “我没选剑术,但有看过榜,是那个卫都暻?总榜第一的师兄?” “对对对。” 偌大的剑场只有剑术考核的两人,一男一女,相互抱拳示敬。 而那女子冰肌玉骨,长发半盘,清冷素雅。 随即一声沉闷的敲鼓声。 对方先手,直面而来。 柳云纤手中的长剑依旧反握在后。 直到距离只有五厘米时,她侧身,反握对方的手腕。 两人同时跃身而起,柳云纤出剑,被剑挡,剑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方松力下腰,快速衔接扫腿。 柳云纤反应很快,一个跃身,身形轻盈往后退了三米。 对方剑来,她一个弯腰侧身,腿踢上对方的手肘。 那人手一抖,下一秒便被剑身架在脖子上。 “咚一一”鼓响。 “柳云纤对长川,柳云纤进一一” 柳云纤收了剑,长川恭敬的再次抱拳:“多谢师姐指点。” “呼一一太快了,这有半刻钟吗?” “我也进了,现在好紧张,怕抽到榜前五。” 曲晏也是看愣了,这场比试不像是武与剑,而是舞与剑。 又连看了几场,国院真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咚一一” “许千川对陈文江,许千川进一一” “前三榜比试!第一场:许千川对易遥,第二场:卫都暻对柳云纤,覃塘进三,轮比。” “咚一一” 许千川与易遥走上前去,互相抱拳。 曲晏还是第一次见易遥双眼蒙着一层白色薄纱。 刚入学时的考核,曲晏只选了暗器,便没有来过剑场看人比试。 他那慢半拍的动作极其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敷衍,与轻敌。 “让我看看你这新榜第一的剑有多快。” “......” “咚一一” 易遥微微抬剑,速度快到让人震惊。 当众人都以为一剑便能分出胜负时,许千川剑挡,勉强反应了过来。 被挡下的瞬间,易遥反剑,剑柄朝许千川心口而去。 许千川身体来不及反应,后几招都被打的节节败退。 易遥却游刃有余,一招接一招毫无破绽可言,且只用了剑柄。 最后许千川累的气喘吁吁,手捂上心口处,痛的他眉眼皱起。 “真疼啊,看似手下留情,却丝毫不留情啊。” 易遥背剑而立,转身离开。 曲晏不由的勾起唇角:“不错啊,这慢性子。” “咚一一” “许千川对易遥,易遥进一一” 下一场是卫都暻和柳云纤。 柳云纤力度不比,但身形轻盈,反应极快。 两人过了十几招,众人看的正起劲时,剑的悠鸣声传来。 柳云纤手中的被挑飞,剑身落进雪地。 卫都暻向她抱拳退场。 曲晏看着柳云纤的背影,只见她走进一处角落,似乎身体不适捂着自己的腹部。 “咚一一” “卫都暻对柳云纤,卫都暻进一一” “第三场,许千川对柳云纤,第四场,卫都暻对易遥。” “第四场有的看,榜首对榜首。” “咚一一” “许千川对柳云纤,柳云纤进一一” ...... “咚一一” 众人颇为期待的一场。 只见两人同时动身,剑身碰撞,不断的发出锵锵声。 随后同步翻身而跃,两人在雪地游走,目前看来不分上下。 卫都暻突然改变剑势,朝他眼纱来。 即便易遥反应极快偏头躲了去,却因剑身银光不由的闭上了眼。 几根碎发落在剑身上断落。 卫都暻凝眸,直直而去的剑突然在他手中改变了去向。 正要横架在易遥脖颈间时,只见易遥左腿瞬间下拉,往卫都暻身后滑出一米。 众人看的皆是屏住呼吸。 两人足足打了两刻钟,不过此时易遥像是微占下风。 片刻后,两人又是不分上下。 此时的天已逐渐暗了下来,易遥的眼睛在黑夜中便是正常人的视线。 可越是暗,剑身的银光对他来说越是致命。 曲晏看着易遥不由的感叹:“果然是惊才绝艳的少年,只是那双眼睛拖了后腿。” 一刻钟后,只见易遥突然站在原地没了动作,而眼纱不知何时被挑下。 “咚一一” “卫都暻对易遥,卫都暻进一一” “轮比一一” ...... “咚一一” “覃塘对柳云纤,覃塘进一一” ...... ...... “咚一一” “今日剑术考核到此为止,榜前五三日后将会贴出。”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暗场是一片二十亩大的林海,抬头望去,树木交错,密密层层的树叶。 即使是白日也是幽深不见光。 今日的暗器考核,共有四百多人。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袍衫,两手带着护腕扎起袖子,且被蒙上了眼布。 暗器师傅只有二十多名,于是由众多其他先生带着学生随机找位置。 而场外有三十名大夫等候着。 考核规定,不可取人性命,由率先淘汰者开始记榜,最后出场者则为榜首。 “咚一一” 林中的鸟被这一声鼓响惊飞,所有人齐齐取下眼布,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片刻后,又是一声鼓响。 曲晏迅速摸出银针左右探去,迅速的轻跃上树。 “唔....” 听到轻微的声音,她不由的挑了下眉:中了一个。 被刺中的男子下一秒被一个突然现身的人带出了暗场。 大夫上前来把脉:“嗯....无毒,只是会让人四肢酸软,半个时辰就能好。” 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有一百多人被带出了暗场。 里面的人越少,胜负出的就越慢。 曲晏站在树上靠着树身警惕的看着自己右侧二十米处。 一声沙沙的声音,曲晏迅速甩出三根银针立即换位。 银针空了,不过方才她站的位置,一只飞镖飞来定在了树身。 曲晏猜想自己附近应该有两个人以上。 而另一处。 长令楼一个闪身从树上落下,手中甩出黑玉镖。 落地瞬间单脚轻点,又隐入树上暗处。 那人中镖后一个黑影落下将他带了出去。 言西此时在暗场的最中心,站在地面隐匿,环顾了周身,迅速上树又跳到另棵树上。 刚站稳,一柄短刀飞来,刺中树身。 位置刚好在他头顶,几缕碎发被划断。 下一秒他便听见不远处的一声呜咽。 易遥在暗处解决了刚才向言西扔出短刀的人后,看了看言西的位置,转身又去了其他地方。 而曲晏已经有一刻钟没有改变位置,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感觉自己被包围了。 不过看情形,应该是没人发现她。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一开始就淘汰了一个,很走运,结果现在..... 被迫静观其变。 咻一一 一把黑玉镖从暗处飞出,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曲晏就看着这镖从自己身侧飞过,随后一人中镖,应声而落。 曲晏暗暗的呼了口气。 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想,自己真的是被包围了。 此刻他们已然换位去找长令楼了。 曲晏摸出两根银针朝离自己最近的两人甩去。 看着那两人被银针命中后身体无力的落地,又看了看长令楼大致方向,和四周跟上的人影。 去年国院考核,长令楼是总榜前五,暗榜第一,虽然未领教过,但显然这几人对他来说是不足为惧的。 目前看来应该还有几十人,她还不能在这就跟实力最强的打起来,这对她来说很亏。 争前十榜的时候必定只能靠武取胜。 曲晏悄然的转到了中场,一声极小的哗哗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立即背到树身后,方才是有人跳上了树。 她摸出了两根银针,助跑两步跃身,单脚踢在树身上,在空中甩出银针后抓住树干快速隐匿身形。 嗖嗖的两声,一柄短刀,一只圆镖一前一后的插在曲晏抓过的树干上。 而扔出短刀与圆镖的这两人竟只相隔一棵树的距离,两人瞬间动身,搏斗了起来。 曲晏趁机命中一个,随后近身去想打晕另一个。 那人往后跃出两米扔出一只圆镖,曲晏跃身躲过。 落地时单手撑地拉出右腿滑近了距离,抬腿踢去的瞬间。 那人一个侧翻躲了过去。 曲晏勾了勾嘴角,双手撑地一用力,身体腾空翻转,直接踹飞了那人。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长安 第十二章 昼尽,夜幕深沉,明月当空,月光依旧渗透不进这片林海。 考核也快接近尾声。 曲晏站在一棵树上,看向右前方的暗处。 只见长令楼从中走出,一袭黑袍也是极为儒雅随和。 “各位,不如现身一比。” 易遥缓步走出,长令楼又道:“看来只有我们二人了。” 曲晏挑了挑眉,也跃下树。 “师兄,把我忘了?” 长令楼儒雅的浅笑着,正准备开口,易遥率先动身。 三人便打做一团,随后竟互相抓住了对方的手。 曲晏跃身而起,往他们二人手下空隙钻过,三人的手被迫松开。 “抓着手可怎么打?” “诶诶诶诶!等等等等!” 三人正要再次开打时,却听见一人的叫声,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棵树上。 只见言西跨坐在树干上,正与一同窗面对面。 言西又喊道:“等一下!你别扎我!我自己走出去!” “我怕疼~” 说完就跃身下跑出了暗场,留下那位同窗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缓缓的举起双手:“啊...我我也走,你们继续打。” 随后也跃下树跑出了暗场。 长令楼回过头来时,却觉得身体瘫软无力,半跪了下去。 随后是易遥,无力的扶着树。 曲晏无赖的笑道:“承让承让。” 言西走出暗场记了名,一名大夫迎上前:“咦。” 他走过去把那名大夫的座位给抢了。 “我没事,我打不过他们,还不如自己出来。” 随后的那名同窗也摆了摆手:“我也打不过。” 言西屁股还没坐热呼,就看见一位暗器师傅带着易遥和长令楼出来了。 记名先生抬头看去:“何名。” 长令楼先开口:“长令楼。” “易遥。” “曲晏。” 曲晏看着她的两个名字写上了榜首。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次日,花园。 榜文四周围了不少学生。 “果然卫都暻还是总榜榜首啊。” “柳姑娘今年也是骑射第一。” “我今年六艺被挤了榜。” “好几个眼生的名字,真是人才济济。” “长令楼暗榜被挤下了。” “咦,四书五经居然还是他们?顺序都不带换?” ? 榜单: 总排名一一一一一四书五经一一一一六艺 卫都暻一一一一一长令楼一一一一一卫都暻 (一)↑ 易遥一一一一一一卫都暻一一一一一长令楼 (二)↑ 长令楼一一一一一柳云纤一一一一一易遥 (三)↑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四)↑ 柳云纤一一一一一易遥一一一一一一柳云纤 (五)↑ ◎◎◎◎◎◎◎◎◎◎◎◎◎◎◎◎◎◎◎◎ ◎◎◎◎◎◎◎◎◎◎◎◎◎◎◎◎◎◎◎◎ 武一一一一一一一剑术一一一一一一暗器 卫都暻一一一一一卫都暻一一一一一曲晏 (一)↑ 易遥一一一一一一易遥一一一一一一易遥 (二)↑ 长令楼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长令楼 (三)↑ ■■一一一一一一柳云纤一一一一一■■■ (四)↑ 曲晏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言西 (五)↑ ◎◎◎◎◎◎◎◎◎◎◎◎◎◎◎◎◎◎◎◎ ◎◎◎◎◎◎◎◎◎◎◎◎◎◎◎◎◎◎◎◎ 本月四书五经一一成绩排名 (一)长令楼 (二)柳云纤 (三)卫都暻 (四)易遥 (五)曲晏 曲晏看了看暗榜,榜首写着自己的名字,心里倒是满意。 入院时,她也是暗榜榜首。 “啊,四书五经只有榜五吗?” 言西一脸疑惑,一位同窗回过头来低头看着他:“当然,所有榜都只能看上了榜五的。” “那怎么知道自己四书五经是不是倒数?” “嗯?看不了。” 言西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东张西望的看曲晏人。 而曲晏已经离开,留了个背影。 言西冲过去:“你骗我!我根本不是倒数!” 曲晏笑道:“看不到榜尾你怎么知道不是。” “......”言西想反驳,却又觉得有道理,不知道怎么反驳。 “哼!不和你说了,我回去给易哥敷药了。” “眼睛?” “嗯....昨晚院长送来让我给易哥敷眼睛,易哥回来的时候也一直闭着眼睛,好像很难受。” 曲晏看着前方说道:“走,我也去看看。” 推开房门,易遥闭着眼睛坐在案桌前。 直到曲晏走上前翻过他的手腕,他才缓缓睁眼。 曲晏把脉后又凑近的看了看他的眼睛。 拿起一只笔离了他一米远。 “上面的字,看得清吗?” 易遥摇了一下头。 曲晏又拿到半米位置:“现在呢?” 他还是摇头。 曲晏把案桌旁的窗关了,用书法纸把光线挡住。 一米远,看不见,半米远,易遥才应声。 “嗯。” 房内一片静然,言西突然嗷嗷的扑在易遥身上:“易哥啊,你要是瞎了我就是你的眼睛,呜呜呜。” “一时半会瞎不了,除非像前天剑比,多次刺激眼睛,就真会瞎了。” 曲晏还在想,易遥这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剑比那晚易哥真瞎了。” 言西泪眼汪汪的看着易遥:“易哥,你别哭,我今天就偷偷出去给你买各种好吃的,免得你瞎了觉得哪样好吃,又看不见长啥样,你千万别哭。” 说着,他自己给哭了:“易哥,让你死而无憾。” “.......” 曲晏看了看易遥用的敷药:“这药敷着,瞎不了。” “你这眼睛,家里人有这种情况?” 易遥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祖母。”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曲晏回到房内,床榻上的人到现在七天了,还没醒来过。 “叩叩。” 敲门声传来,曲晏前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冰肌玉骨,颜如舜华的女子。 长发半盘,一身清冷,穿着国安阁的白衫蓝裙,手中握着卷书。 曲晏看的失神。 “看够了?”女子的声音也如山涧清泉一般清凉。 “半个时辰后,院门。” 曲晏接过卷书,上面写着大概的意思是:长安城外山路悍匪,拦路劫财伤人性命。(华山) 旁边写着三个人的名字:柳云纤,曲晏,言西。 “柳云纤....” 那日剑比隔的远,曲晏倒并没有看清柳云纤的模样。 现在知道为什么院内同窗都叫她为冰山美人了。 曲晏看着床上的人,不由的皱起眉。 “你要是运气不好,在我走的时候醒来被反噬。” 突然有个想法出现的曲晏脑海里,让她勾起了嘴角。 “你可别给我惹麻烦。” 床上的人被她五花大绑了起来。 随后便决绝的走出门,又突然顿住脚步。 换了一身月白衣袍,玉牌被她挂在腰间红色腰绳上。 随意拿起一个精致的金色发冠利索的往门外走去,边走边束着发。 曲晏走到院门时,柳云纤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只见她手持长剑,身姿纤薄的静站在那处。 身穿一件白色交领长衫,叠穿了一件蓝青晕染的水墨长衫。 外面一件银丝所绣的荷花白昙花薄衫。 一条细长的发带寄在腰间,仿佛剑仙降世。 “我来啦。” 言西一身黑袍小步跑来。 “你们怎么不穿黑色。” “剿匪,直接杀进去就是。” “啊....就是做任务不都穿黑色吗?” “院规有说吗?” 言西一个劲点头。 “那我以后穿绿的红的。” “穿吧,晚上任务的时候你直接把太阳套身上。” 柳云纤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两人,随后独自走了。 ...... 华山距城门有三里路,三人则是骑马前去。 一路上皆是春景复苏的旖旎之景。 “我们走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人来打劫?” 言西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屁股。 柳云纤突然开口:“下马。” 随后将马绑在树边走进了一旁的小路。 言西看着她的背影小声的嘟囔着:“好冷。” 见两人已经绑好马绳,言西便急忙的下了马背。 “等等我。” 三人走了好长一段路,眼前出现一处寨子。 并且还挂着许多红灯笼和红布条。 曲晏挑了挑眉:“钱寨?看样子很有钱啊。” 言西却看着那些灯笼布条说道:“这个寨子看着好喜庆。” “云纤师姐,进去看看?” 曲晏跃起身,轻轻踢了下墙面,双手扒着墙顶。 探出半个头看了看,朝两人招手后便翻了进去。 这寨子大院里放着五六张木桌,上面满是吃剩的酒菜。 而那些人正以各种姿势在地面,桌上,凳子旁熟睡。 地面满是空酒瓶,让人无处下脚。 看样子这群人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出寨子了。 曲晏看了看身旁的两人,柳云纤已经朝右边院子走去。 她指了指三处院子,示意言西,分头看看。 随后自己往中间院子走去。 刚走进院子,就听见脚步声传来。 曲晏连忙跃上树,结果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跑来。 那男孩抱着一篮子的菜来。 “赵伯伯!阿娘让我送菜来了!” 这一喊,喊醒了不少人,不过都是抬头看了看,又倒下继续睡。 “唔....嗯。” 男孩跑到一个趴在桌上睡着的醉汉身旁:“伯伯,阿娘说你老是来蹭酒喝,这样不好,让我把菜送来寨子。” 醉汉闭着眼抬起手,似乎想摸男孩的头,却一直没摸到。 男孩把篮子往地上一放,双手抓住那双粗糙宽厚的大手,往自己头上一放。 醉汉轻轻揉了揉男孩的头发:“阿楠真乖。” “嘿嘿~” “伯伯一会儿酒醒了,就回去。” “嗯嗯,那阿楠回去帮阿娘做饭了。” “去吧,路上慢点。”说完,醉汉转了个头继续睡着。 曲晏看着这一幕不由的想起小时候自己和曲爷爷。 想的出神,以至于柳云纤在树下看她好久,她都没注意到。 直到言西站在柳云纤身旁开口,曲晏才回过神来。 “这个寨子好穷,看着不像是抢劫的,会不会是他们查错了。” 曲晏跃身而下:“今晚再看看。” 三人隐匿着观察这寨子里的人,却发现他们就像是普通百姓,并且坦诚,友好,和谐。 太阳下山时,有好几个村民前来,这寨子里的人热情相迎,语笑喧阗。 “我们家男人天天来这蹭酒,今天我们几个啊,给你们带了些菜来。” “没事没事,真是劳烦各位嫂嫂弟妹了。” “咦,阿楠今天和你赵伯伯一起来喝酒啊?” “哈哈哈,好,长大了有出息!” “哈哈哈,陈伯今天给你准备个特别的酒!” 阿楠红着脸说道:“我才不喝,是我阿娘让我看着伯伯,免得每天晚上来,第二天才回去。” “哈哈哈哈,好!” “来来来,别站着了,坐,坐坐坐。” “今晚还是不醉不归!” “阿楠,来坐着。” 阿楠紧紧抓着自家伯伯的衣角说道:“不行,我要坐伯伯旁边看着他。” “哦哟,看来老赵今天是必须回去了。” “哈哈哈哈。” “阿楠乖,今日让伯伯在这喝个尽兴!” “不行不行不行,每天都是这样,阿娘会生气,阿娘说你总是来吃饭蹭酒,不好!” “哎哟,没有没有,你伯伯可是我们请过来喝酒的,哈哈哈哈哈。” 柳云纤微微蹙眉:“华山只有这一个寨子。” 曲晏看向言西抬了抬下巴。 “嘿嘿,那就让善良可爱的我去打探一下。” “记得走门。” 言西点了点头,翻墙出寨子,从门口走了进去。 有人注意到:“哦?哪家的小孩?” 好几个男人起身走向言西,曲晏在暗处缓缓的摸向腰间的银针。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长安 第十三章 “哎呀,你们吃你们的,别吓到他了。” 只见两个妇人赶紧走来蹲下身问他:“孩子,你是迷路了?” 言西摇了摇头:“我来找阿楠的。” 旁边妇人笑道:“阿楠的朋友的啊。” “我还以为阿楠天天不是在家帮忙做饭就是帮忙喂鸡,没有朋友呢。” 其中一个妇人去喊了阿楠。 阿楠看着言西一脸疑惑的走来。 “你们玩吧,玩累了就吃饭。” 言西一把拉过阿楠把他带到曲晏和柳云纤附近。 “你是谁啊?” “我叫言西。” 阿楠皱着眉努力回想:“不过我好像没有朋友。” “现在你就有了朋友了啊。” 言西又说道:“阿楠,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啊?” 只见阿楠想了想,拍了拍胸口:“好吧,那我们就当朋友吧,你问。” “这附近是不是有人杀人夺财啊。” “啊?嗯......这个寨子就是。” 言西一脸懵:“啊?” “不过那都是好几天之前了,你说的应该是昨天的吧,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 “跑到我们村里打劫,那天我们村请寨里伯伯们吃饭呢,伯伯们把那几个坏人按倒了。” 言西似懂非懂的点头:“哦~~” “对啦,为什么你说这个寨子以前杀人抢劫啊,可是你们还一起吃饭。” 阿楠突然一脸神秘的凑近:“这件事,我也是听伯伯说的。” “原本这个寨子有个老大,特别坏,因为他最厉害,所以大家都听他的。” “然后他害怕打劫之后有官兵来找他,他就要杀人的!” “除夕前一天晚上,那个坏老大带着伯伯们去打劫,被他杀掉的人来复仇了,那个人头发这样子披着。” 说着他还比着动作:“然后衣服很多血很多血,眼睛红的发亮!脸特别特别白。” 阿楠身体颤了一下,自己说的把自己给吓住了。 言西也是狠狠的咽了口水,听的认真。 “听说头砍掉了,又长出来了,杀不死的,然后坏老大被那个鬼吃掉了,伯伯们就跑了。” “然后寨里伯伯们怕那只鬼又来,于是分了我们好多粮食,专门跑到村里道歉,然后就这样啦。” 阿楠拍了拍言西的肩膀:“你不要怕,坏人只有那个死掉的老大,听阿娘说,一开始这个寨子是收留无家可归的人呢。” 言西偏头哼道:“我才不怕。” “我们是朋友,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怎么知道我叫阿楠啊?” 言西愣了愣:“啊...因为我也没有朋友,今天,前天,我看见你阿娘叫你,想跟你做朋友。” 阿楠笑着抱住言西:“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十三,你多大呀?” “十二。” 曲晏看了看身旁的柳云纤,凑近了些。 正要开口时,被却柳云纤手中的剑横架在脖颈前,露出了一小节剑身。 只听她冷言道:“离我远些。” 阿楠突然张望起来:“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 言西连忙转过他的身子往院坝走去:“是伯伯们啦,我想去听伯伯讲讲这个故事,觉得好有意思。” “好啊。” 曲晏看了看那两个走远的小身影,看向柳云纤说道:“师姐,再去听听?” 柳云纤收了剑便小心的跟了上去。 只是两人的衣裳,夜晚隐匿还是多有不便,只能离的稍远些。 不过却勉强能听的清。 老赵看着两个小孩说道:“这个事情嘛,我也是后来喝酒的时候听说的,不过我进城卖肉回来啊,路上遇到一个脸惨白,一身都是血,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当然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鬼,他突然给我说,能不能借他衣裳,我哪有衣裳啊,我就说我只能回去给他拿。” “他说他只能在这里等我,我吓的腿软,还是跑着回去拿衣裳给他。” “后来啊听说这寨子以前的寨主死了,听他们一说我才想起,不就和那天遇到的那人一模一样!” “吓人呐,上次我给阿楠讲了后,他好几天不敢睡觉,今天我就不讲了。” 曲晏说道:“师姐,我去看看。” “......” 随后也从大门走进院坝到言西身旁。 老赵打量道:“你是?” 曲晏作揖道:“我是言西的兄长,他吵着要来找朋友,拦都拦不住。” “哈哈哈哈,小孩子,让他们玩!来来来,要是不嫌弃一起喝几杯?” 曲晏笑着坐下将一整碗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啊。” 而柳云纤看着两人很自然的融入其中还满脸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个时辰,曲晏正端起碗时,只见柳云纤坐在了她身旁。 老赵看了看两人:“哎呀,这位是....小兄弟妻管严?” 曲晏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弟媳啊,你来,你们女人有话题,我们这得喝酒呢!” 随后柳云纤便被一位妇人带去了另一桌。 曲晏好几次看向柳云纤,发现她似乎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小兄弟,就分开半晚,别看了,喝尽兴!” 众人一直喝到了第二日寅时,一些男人和妇人小孩一起回去了,留下的则喝的烂醉。 曲晏倒是清醒,转头看向他们,却发现言西坐在那出神。 “走吧。”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国院。 曲晏回到房内后,在架子上拿了一个空瓶,随后一把短刀快速的在腕中划出一道伤口。 趁伤口愈合之际挤出了一些血。 本来想着他要是醒了会很麻烦,不过看来他已经反噬过了。 一般来说,蛊反噬只有一次。 曲晏捏着他的下巴让嘴张开,将血喂进嘴里。 这些血只能刺激子蛊,让它快点醒过来。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这两日,曲晏偶然一次放堂时,恰好碰到言西。 他满身心不在焉,仿佛没有看到曲晏,迎面而过。 原本曲晏要去国安阁上乐艺,正好遇上穿着白袍衫的言西,见他似乎有些奇怪,便跟着他去了御场。 言西神情不属的驾着马车跑了一圈。 那马车后轮被跑飞,整个车已经四分五裂,零散破碎,他都没有注意理会。 头也不回的又去了射场。 连连射了几箭,正中靶心,只是都射在别人的靶上。 身旁的同窗都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随后他又放下弓,往花园的清湖走去。 蹲在湖边撑着脸唉声叹气。 “明日我有个任务,你去吗。” 言西转头看去,曲晏正向他走来。 “我要去洛阳,正好路过村子。” 言西一听,眸光微转,有了神。 只见他垂下双眸:“不是,我是想道个别,上次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他又小声嘟囔着:“从小一个人玩惯了,也并不想要同龄的朋友。” 曲晏看了看此刻的黄昏。 “走吧,城门就关了就不好去了。” “啊?” 言西猛的起身看着曲晏的背影,追了上去:“可以去吗?可是我们不能出院。” 曲晏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城外。 两人骑马出城不到两刻钟,天便渐渐暗了下来。 到林村时,将马绑在了村外。 恰好一位妇人出来泼水。 “咦,你是前几天去寨子找阿楠玩的小公子啊。” 言西点了点头,却又不认识此人。 曲晏上前走了几步,向她作揖,正要开口时。 言西突然问道:“请问,阿楠家在哪啊?” 妇人笑着看向左侧:“那边,走到底,右转第二个屋子。” 言西正想跑去,又向妇人作揖:“谢谢~” 随后便快步跑去。 “多谢夫人。” 妇人面容有些羞涩,将水泼出:“不谢不谢,什么夫人呐,就是个民妇。” 言西敲了敲门,里面却没人回应。 又敲了两声,只见邻居走出来说:“林七娘带着阿楠去寨子里了,呐,那山上。” 听完转身又跑:“谢谢爷爷。” 曲晏走到半路,又看见言西小跑的往村外去。 “带小孩可真累。” 阿楠正和自己阿娘坐在院坝吃饭。 只见他仿佛心有愁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背靠在他阿娘的身侧。 “阿楠,再吃一点,这几天都吃那么少。” 阿楠摇了摇头。 这一桌不是妇女就是不喝酒的男人。 其中一位男人开口:“不吃饭哪长得高。” “我吃饱了。” 妇人面色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阿楠,暗自轻叹了口气。 “阿楠!” 阿楠向声音出看去,猛的坐起身。 面容逐渐欣喜了起来,感觉跑过去。 “言西,我还以为我们就当了一天的朋友。” 说着,他面色委屈:“我都不知道你家住哪,找不到你。” 言西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不啊,我这不就来了。” 阿楠笑着点了点头:“走,我带你去玩,你一定没去过的地方。” 两人牵着手跑到一个偏僻的山脚下。 四周逐渐雾气朦胧,变的越来越潮湿,杂草丛生。 阿楠带着他从一棵奇怪的树钻了过去,这树中间空了一大块。 穿过后,轻盈的晚风迎面而来,一面净水湖映入眼帘。 月光倾泻而下,湖面水波荡漾,泛着粼粼波光。 他们所站的位置,有无数灵动忽闪的荧光飘浮着。 “这是我的秘密花园,其实就是前几天找你突然找到的,好看吧。” “好看。” 阿楠笑道:“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来玩了。” “对啦,你家在哪啊?以后我也可以来找你玩的。” 言西愣了愣,有些犹豫的开口:“我家....我家在.....” 这时悠长空灵的箫声传来。 “咦?言西,我们去看看。” “嗯好。” 两人走到湖的对面,只见远处有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站在树巅,手中拿着足有一米长的箫。 他身后明月满空山,一阵清风吹过,他的衣袂纷飞。 一曲长箫与树叶沙沙的声响合奏。 这一切,仿佛是做了一场空灵缥缈的清梦。 阿楠忍不住惊叹:“哇。” 箫曲中断,只见那人侧过身来,轻笑了一下,在树巅快步如飞,随后落入暗林。 “哇!” “言西,他好厉害啊。” 言西面无波澜的点了点头:“是很厉害。” 心里也惊讶此人轻功,感觉比易遥还厉害。 曲晏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小孩,也注意到吹箫的人。 那人落在树干上,似乎没料想到自己面前那棵树的树干站着一人。 两人如此面面相对。 长安 第十四章 曲晏看了看他手里的长箫,不由的挑眉,语气带笑:“不会是师兄吧?这么巧。” 长令楼微愣,随即轻笑出声。 “原来师兄竟然也不守院规,跑这么远来吹曲。” 长令楼轻笑道:“来此处是看景?” 曲晏看向远处的两个小身影说道:“带娃啊。” 这一看,就看见两个小孩撸起衣袖,试探的想要下水。 阿楠伸出小短腿在水里晃荡了两下。 “好像有点深。” 言西拉他起身:“我来吧。”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两人看去。 “怎么?想洗个澡?” 言西开口道:“我们饿了,看见湖里有鱼。” 曲晏哼笑一声:“饭不吃,终于知道饿了。” 却脱下长靴,挽起裤腿和衣袖下了水。 言西这才发现曲晏身后还有一个人。 阿楠突然叫了一声,拍了拍言西的肩:“是不是刚才那个大侠!” “你看他手上拿着棍子。” 长令楼走近了些,恰好在亮处,只见他穿着青色袍衫,俊美清雅,似清风盈袖。 言西认了出来:“你是那天第三的师兄,你们认识啊?” “认识。” 阿楠问道:“你们认识啊?” 言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见过他,应该不算认识吧。” 长令楼作揖,笑道:“长令楼,现在便认识了。” 言西眸中一亮:“啊!总榜三的师兄,我叫言西。” 说着也拉过阿楠。 阿楠看了看两人:“我叫林楠啦,哈哈哈。” “阿楠,这是我师兄,他轻功可厉害了。” “轻功?像刚才那样飞吗?” 言西点了点头。 “哇,好厉害啊,怎么做到的。” 长令楼看向他:“想学吗?” 林楠笑容满面,眸中仿若星河,期待的望着长令楼:“可以吗!” 林楠激动的不知所措,言西拉着他:“你要认他师傅,这样他就能教你一辈子了。” “啊?怎么认啊?” “你要跪下,然后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然后手这样,假装捧了一杯茶,你又说:师傅请喝茶。” 林楠点了点头,向长令楼跪下:“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随后双手捧着空气,举起:“师傅请喝。” 长令楼愣了好一会儿,身旁传来某人的笑声。 “哈哈哈哈,师兄,这可是人家的心意,接了喝吧,哈哈哈哈。” 长令楼有些犹豫,随后还是无奈的接过:“好,起来吧。” 曲晏笑着弯下身,拿起被她用银针打中了好久的鱼。 “师兄,你怎么不喝,辜负阿楠的一片心意。” 长令楼轻笑了笑,曲晏朝言西说道。 “言西,去捡点树枝。” “噢。” 曲晏于是又转身抓鱼去了。 长令楼对林楠说道:“若你想学,明日酉时,我在此处等你。” 林楠点了点头:“嗯嗯嗯。” 曲晏将鱼身上的几根银针拔出,扔在岸上。 没多会儿,言西也抱着一堆干木枝回来了。 曲晏见他要放地上,说道:“先铺一层树叶” “我来。” 林楠积极的跑去折。 长令楼也很随和,蹲下身钻木取火,也不顾自己的衣衫是否会弄脏。 曲晏直接取下自己的发冠来缷鳞,三两下的就把四条鱼收拾干净了。 串在木棍上,又用湖水清洗了一遍。 “拿着。” 长令楼也正好燃起了火,接过时,只见曲晏的白袍衫从腰往下全湿透,布料紧贴肌肤。 隐约可见纤细的腰身,且小腿光滑细嫩。 长令楼不由笑道:“可有人说过,你很像个女子?” 曲晏噙着笑说道:“哪方面?因为我会杀鱼?” 长令楼浅笑着摇了摇头。 言西一边专心烤鱼,一边开口:“师兄你不知道吗?她就是女的啊,就是和其他师姐,同窗姐姐不一样,这里和我们一样。” 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曲晏也不在意,反倒是长令楼有些不太自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片刻的安静,只有火苗迸发而出的声音,以及晚风轻抚的声音,火堆微微摇曳着。 言西突然开口道:“阿楠,其实今天...我来是道别的,不过你现在是师兄徒弟啦,也许以后还有机会一起玩。” 阿楠愣了一下,看向言西:“为什么?” 言西余光瞄了他一般,微微侧过头:“嗯....因为...因为....” 言西突然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一开始因为任务才当的朋友。 现在他真的想和阿楠做朋友,两人一起玩。 反正他不都出来了吗,以后也偷偷溜出来呀。 阿楠看着言西突然转过头与他对视,双眸闪烁。 “怎么啦?” 言西又偏过头:现在是想通了,那我要怎么回? 曲晏不想掺和两个小孩的对话,选择无视。 长令楼说道:“我有空便来,到时,你也一起吧。” 林楠欣喜的对言西说道:“言西你看,师傅都说了,那我们不用告别啦。” 言西还没反应过来:“啊?啊,嗯。” 曲晏问道:“师兄今晚怎么在这?” 长令楼浅笑道:“有些心事,不过也不重要。” 林楠问道:“鱼可以吃了嘛?” 随即肚子嘟噜的响了起来:“嘿嘿,我饿了。” 曲晏将自己那串拿给他。 “这串可以。” “好香啊,谢谢姐姐,言西,我们一起吃。”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深夜沉沉,只见一个少女身影偷偷摸摸的在一辆精致的马车外张望。 随后小心翼翼的坐了进去,再也没有动静。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城墙外,三个人选了个离城门稍远的位置,悄无声息的翻跃进了城墙。 “哎呀。” 言西落地起身,正要走时,却自己把自己给绊倒。 “什么人!” 巡逻的城门吏听到了动静,连忙跑来查看。 长令楼直接提起言西,轻巧的就落在二十米外的树干上。 曲晏紧随其后,暗自叹道:轻功好就是方便啊。 言西被长令楼放下,眨了眨眼,心想还好他们反应快。 随后三人见城门吏在方才他们所处的位置搜寻,悄然跃下树便跑了。 为了避免和禁卫军碰上,三人便在未多停留,快速的回了国院。 告别后也各自回到自己宿房。 曲晏推门而进,走了几步便转身:“跟着我做什么。” 言西扯了扯自己污泥浊水的白袍衫:“易哥会把我丢出来的。” 说完便嘿嘿笑着,跑向原本无人的床榻。 曲晏暗道不好,赶紧过去捂住言西的嘴。 “唔!” 言西看着床上那惨白,在黑夜中仿佛厉鬼的人。 不由得想后退,却又只能紧紧背靠着言西。 曲晏将他带出后门:“男女有别,我也会把你丢出去,赶紧回去。” 谁知道言西突然反身死死抱住曲晏的大腿,两眼泪汪汪的。 “你你,你床上有死人!” “所以你不能留在这。” 曲晏转身想让他出去,但被抱住的那条腿却动弹不得。 “呜呜呜,你别丢下我,呜呜,我害怕....” 言西满脑子都是那天阿楠说的杀人厉鬼。 曲晏见他被吓的打了个冷颤,又被他死死抱着,明早她还要出任务。 “松手,我送你进屋。” 言西猛的摇头:“易哥会把我丢出来的!” 曲晏突然冷下脸:“把你就和尸体睡。” 谁知,言西直接哭了出来。 这让曲晏直接妥协了,微微仰头长叹了口气。 “行,那你洗洗再进去。” “我一个人害怕....” “...我在你旁边。” “啊....” 言西面色犹豫了,随后不情不愿的说道:“那,好吧。” 过了半刻钟。 言西抱着自己的脏衣服,一手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你千万别偷看啊!” “滚进去。” 曲晏直接把他们宿房的后门关了,回了自己的宿房。 拿了干净的衣物,也去泡了一会儿。 而言西听到关门的声音,心下一颤,总感觉背后发凉。 故作镇定的走到易遥床榻旁,猛的掀开被子,快速的钻了进去,同时将手里的脏衣服随手扔远。 易遥缓缓睁眼,偏过头,身边多了一个人。 “......” 起身时,被褥掀开了一角,言西光着屁股对着他。 “.......” 言西刚转过头看他,易遥就把他用被褥裹了一圈,丢到了他自己的床榻上。 随后便平躺下入睡。 言西被被褥裹着,有了安全感也就没闹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次日。御吏府外。 一位粉衣少女被丫鬟扶着踩上了马车。 门帘一拉,少女愣住了。 丫鬟疑惑的问道:“小姐?” “啊,没事。” 说完便走了进去。 御吏大夫在马车旁依依不舍:“露儿啊,若是日子过得不好,传信给爹说,爹就是烦死圣上也让你回来。” 元露轻柔的推开窗,柔笑道:“爹爹,放心好啦。” “爹就你一个女儿啊,就算是王爷,也....唉!” 元露将悲伤压下,双眸满是温柔:“爹爹,别叹气,女儿走了。” “好,露儿,记得给爹写信。” 拐角处,有一匹白马缓缓走来。 上面坐着一位穿着墨染罗袍衣的男子,左侧腰间挂着一块黑玉牌。 带着黑纱箬笠,看不清此人容貌。 刚走出马车前几米,那马车便快速向城外驶去。 长安 第十五章 正午,国院,太阳早已日高三丈。 言西正要去膳厅吃午膳。 而今日也是至今最暖和的一天,让人易生懒散。 言西也就是那么随意的看了看四周...... “啊!易哥!救命啊!” 易遥正从案桌前起身,被言西扑了个满怀抱。 “......” “易哥!曲晏的死人!出来晒太阳了!” “......” 易遥微微垂眸,将言西从身上扯了下来,便起身往外去。 只见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长发披散站在曲晏宿房小院内晒太阳。 那人似乎注意到有人看他,便转过头来。 面色毫无血气,惨白可怖,不过模样英气明朗,眉眼带笑。 那人彬彬有礼的朝两人作揖。 “......” 言西躲的易遥身后问道:“你是曲晏床上那个死人啊!你是人是鬼啊!” “小生也不清楚,原本小生是已经死了,可当下又活了。” 言西睁大了双眼:“这,这么厉害?死而复生??!!” “这得多谢公子。” “公子?” 昨晚这人把他吓的够呛,所以大中午的也不灵醒。 其实除了皮肤白的吓人,似乎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言西突然胆子大了起来,走上前。 “我能摸摸你吗?” 男子走来生出了手,言西微微碰了一下便立马缩回。 他没见过肌肤温度这么低的,和正元的雪季一样寒凉。 “你你,你有脉吗,有呼吸吗。” “小生自然是有的。” 两人就这样眼对眼看了好久。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不记得了。” “啊.....”言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随后突然笑起来:“你看你这么白,不如叫你好白好了。” “我死三天都没你白啊。” 好白说道:“小生不止死了三天。”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与此同时。 曲晏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后六七十米远。 突然甩了甩缰绳:“驾。” 跑到马车前,一米,五米,二十米,六十米,一百米。 “吁。” 停在了一家驿站外,将马绑好后便走了进去。 店小二迎来:“这位公子,来点什么?” “茶,菜。” “好勒,您自己选位置。” 曲晏刚坐下没多久,门外马车便也停下。 一位穿着柔波罗纱襦的少女一把掀开帘子,模样水灵秀气。 “饿死我了,快快快,葡萄快下来。” 说完便跳下车往驿站里去。 驾车的两名护卫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不由的一愣。 “是我朋友。” 一双玉手轻柔的撩开门帘,只见她样貌温婉柔美。 一袭藕荷罗纱襦配着两条真丝披帛,外穿霜色罗纱大袖。 “辛苦你们了,一起进去吧。” 两个护卫跟在身后,刚走进去驿站,曲晏点的菜刚好上了。 “生意不错。” 小二笑道:“是啊,您慢用。” 这驿站还算大,零零散散的人加起来也有十几个。 元露让两个护卫与她们坐一起。 正好在曲晏的右前方,唐乐晴却盯着曲晏看。 “吃个饭还带个箬笠。” 元露这才看去,小声的对她说:“阿晴,别这样。” 唐乐晴又嘟囔着“装什么大侠,人家大侠都有佩剑呢。” 这时小二又在门口迎了一男一女。 那男子鹤骨松姿,手握银白长剑,着花白袍衫。 身前绣着一颗雪松,用着衣衫的同色发带束发。 腰间系着银灰宫绦,上还挂着一只精致的玉哨。 而身旁的女子看上去身姿绰约,黛色真丝大袖,显得她雅致又清艳。 只是她看身边的那男子的眼神,满是柔情蜜意,毫不掩饰。 “小鹤儿,我们坐那吧。” “嗯。” 唐乐晴凑近元露耳畔嘀咕着:“那男人的腰都不像个男人。” “阿晴....” 随后元露便也看向那穿着花白袍衫的男子。 小二端着菜来:“菜来了。” “先吃饭吧。” 过了一会儿那店小二提着茶壶来了,那两桌各放了一壶。 “这是小店的新茶,请各位喝喝看。” 随后又去提了一壶放在曲晏桌上。 “多谢。” 曲晏倒了一杯,放在嘴边时顿了顿,嘴角上扬道:“看样子,味道不错。” 说完便喝了:“果然不错。” 随后又喝了几杯。 那两名侍卫也给两名少女各倒了一杯。 “小鹤儿,我们也尝尝。” 女子倒了一杯放在男子身前。 男子拿起杯子凑近嘴边时,愣了愣。 随即向女子看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小鹤儿。” 女子刚喝下肚,杯子已空了。 下一秒男子凝眸拔剑,还未看清身影,他便剑指店小二。 只见男子冷言道:“解药。” 女子满脸惊愕站起身:“这是.....” 话还未说完,人就倒了下去。 曲晏与元露那一桌人也趴倒在桌上。 周围其他吃饭的人起身围来。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家店是黑店?” 其中一个男人挤了过来,扯着店小二的衣领怒吼:“退钱!” 男子微微蹙眉,迫不得已收剑。 谁知下一秒,那些人突然反目,齐齐向他出手。 男子的剑迟迟不出,轻巧的躲着众人的招式。 而元露,唐乐晴,以及与男子同路的女子,此时已被三个男人拖着往店后去。 曲晏听到些声音,便微微抬头向元露那一桌看去时,发现两个少女已经不在了。 曲晏猛的起身寻找,心中警铃大作:她的任务。 看到时,那三男人刚好在关上后门,曲晏直接飞身而去,一脚踹开后门。 男子也注意到那边,微微蹙眉还手,想往那边去。 而曲晏踹门时,恰好踹在一个男人身后。 万万没想到,这驿站后竟然是断崖,只有一米宽的路。 那男人正拖着元露,慌乱之下拽住了身边的同伙。 “老七!” 走在最前的同伙转身来想抓住两个落崖同伙,却已来不及。 看着五人一起落崖。 “老三!老七!” 被清艳女子称呼小鹤儿的男子一个个的将众人打晕,随后迅速到后门来,在剩下的同伙身上重重一点,。 往右方看去,只有与他随行的女子瘫在一旁。 男子试探的喊了一声:“月儿。”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此时曲晏宿房小院内。 言西不知从来拖来的躺椅,让好白躺着。 随后自己扑到好白怀里。 “啊啊啊,好凉快,今天的太阳晒着真舒服。” 好白眉眼带笑,这一幕倒像是孩子像慈母撒娇的场面。 “好希望能天天大太阳,又暖和又凉快。”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崖底。 一处幽暗的山洞内躺着两位少女,隐约的听见水流声。 曲晏在附近溪流洗去身上的血,束发散下,上衣褪下,只留了胸口侵染血渍的白布。 又去捡了柴火回山洞取火后,回到溪边洗自己的衣裳,再回火堆旁烤干。 掉下来时,她给元露和唐乐晴当了垫背。 另外两个则是当场摔死,脑浆迸裂。 这崖底,她稍微探了探,完全没路,只有这一个山洞似乎能通向它处。 焰火微微跳动着,唐乐晴皱了皱眉呻吟了一声。 曲晏转头看过去,只见她的发间全是暗红凝固的血块。 唐乐晴缓缓睁眼来,两人对视了片刻。 随后她看向曲晏半裸的身体,猛的脸红大喊。 “啊!你怎么不穿衣服!” 随后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检查自己的衣领,随后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小心翼翼的看向曲晏。 曲晏没再看她,正烤着衣裳。 那张男女通吃的脸让唐乐晴觉得眼熟。 曲晏虽然身瘦高挑,却并没有弱不禁风的感觉,而她胸口裹着的白布,全是已干透的血迹。 唐乐晴转头看向元露和自己,她们两个身上还算干净,只是裙摆侵染了些血迹。 随后满脸懵的晃眼周围。 她记得她们在吃饭,喝了那小二给的茶之后晕了过去。 现在这是在哪? 曲晏虽然没正眼看她,余光却看着。 “是黑店,把我们丢了下来,现在我们在崖底” “什么?” 唐乐晴花了片刻时间思考:“我们怎么没死?” 随后再一次仔细打量曲晏,唇微微嚅嗫:“你护了我们?” “如果你想,我可以当你垫底。” 唐乐晴连忙摇头:“谢谢你啊。” 随后又看向元露:“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去洛阳那么远,才两个护卫随行。” 曲晏看了她一眼,这是她的失误,这是她二十多次任务以来,第一次失误。 “不应该吧,我就想不通怎么才两个护卫随行。” 唐乐晴就在那嘀咕了半天,曲晏将心虚压在心底。 元露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是要醒了。 “葡萄。” 元露轻声嗯了一声,随后缓缓睁眼与唐乐晴对视,又被火光吸引了视线。 曲晏转头看来,只见元露看着她愣了愣,随后娇容羞红。 唐乐晴将她眼睛捂住:“没什么好看的,瘦不拉几的,腰还那么细,还不如我有力呢。” 曲晏摸了摸衣裳,也算干的差不多了,便快速将其穿上,随后又束起发。 元露轻轻拿下唐乐晴的手,轻声问道:“我们不是在驿站吗?” 唐乐晴不好气地说道:“遇到黑店了,要杀人抢财,他把我们救了。” 元露看了看曲晏,微微偏头靠向唐乐晴:“阿晴,你怎么了?” 唐乐晴哼声偏过头,元露一脸歉意的看向曲晏:“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你们这是要去哪,若是同路便送送你们,两个小姑娘不安全。” 元露欣喜的笑着,随后又垂下眸思索片刻,似乎是不想劳烦她。 正要开口时,唐乐晴说道:“去洛阳。” “那刚好顺路了。” 长安 第十六章 崖底。 山洞有一条路似乎通向何处。 曲晏带着元露,唐乐晴走进昏暗无光,狭窄曲折的洞口。 唐乐晴皱眉:“喂,你确定只有这一条路吗?” 元露轻扯了扯唐乐晴的衣袖,轻言道:“方才曲公子不是带我们出去看了吗,阿晴。” “可这种路怎么看也不像是出口吧。” 曲晏并未回头,径直走着说道:“你们可以回去等我。” “你说了要带我们去洛阳啊!我唔!” 元露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看向曲晏的背影道:“阿晴从小性格就这样,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随后轻叹了一口气,余光却看见曲晏偏过半张脸。 抬眸看去,只见曲晏微微勾着嘴角笑道:“不在意。” 唐乐晴看着元露,随后将她的手拿了下去,便没在说话了。 约莫走了半刻钟,前面逐渐有了光亮,却也伴随着越来越浓重的臭味。 像是什么腐烂的恶臭味道加上血腥味,元露闻着有些受不了,步伐都有些蹒跚起来,被唐乐晴扶着。 曲晏回头看向她们,元露似乎还有些不适,唐乐晴倒没什么,只是蹙眉表示对这莫名其妙的味道很抗拒。 “伸手。” 元露有些不明白,但也伸出右手。 唐乐晴立马伸手将元露的手拉了回来:“你要干嘛,男女授受不亲!” 曲晏内心对唐乐晴重重的叹了口气,面色毫无波澜道:“我是大夫。” “那也不行!葡萄可是南...” 元露紧张的拉了一些唐乐晴的衣袖。 唐乐晴看了她一眼又说道:“你说,我来做。” “腕纹上两寸。” “啊?” “手心朝上,手腕上的横纹,上两寸,由轻到重按压,多按几次。” 唐乐晴认真的找着穴位:“这里?” 片刻后,曲晏从腰间取出三根银针。 唐乐晴随意看了一眼,随后震惊的回头:“你,你这是什么?” “毫针。” 曲晏手中的针确实是毫针,却又与医用的毫针不同,用银而制,却无柄。 即可当暗器,又能针刺穴位。 说着便快准的刺上发顶百会穴。 “诶!” 唐乐晴叫喊一声,却未动手制止。 接着又在合谷,内关各刺一针。 “把披帛取下来遮住口鼻会好些。” 唐乐晴这次倒是听话:“你这针刺手法很厉害嘛。” “我三妹从小习医,经常见她用针,所以也稍微看的懂一些。” 曲晏没接话,只是淡然道:“你有哪不适?” 唐乐晴刚用披帛帮元露围住半张脸,听到话后微愣,一边拿起披帛,一边回道:“我没有,不过确实是很臭。” 片刻后,曲晏取针,元露看上去好多了。 三人便继续向前走,没多久便走到尽头。 此时落日,霞光绚丽多彩,瑰色晕染着远处的重峦叠嶂。 而她们眼前,确是一片乱葬岗,全是女子一丝不挂的尸体。 让人心颤,生起一股股悲凉。 蛆虫在上面蠕动,乌鸦在上面撕咬。 一些还未完全被吞噬腐烂的尸体,隐约可见身体的青紫,下体都惨不忍睹,面容却十分平静,好似只是睡着一般。 唐乐晴愣愣的看着,嘴唇嚅嗫,看着那些可怖的尸体微微偏头,似乎在想,这是发生了什么。 元露则是掩着唇齿连连后退,腿脚无力险些摔在地面。 曲晏冷着脸看了看四周,看来她们只不过是在崖底绕了一圈。 但此刻想要出去,必须要走过这片乱葬岗。 曲晏回头看向两人:“还能走吗。” 唐乐晴点了点头,元露勉强的撑着身体点了点头。 随后曲晏便转身走下,踩在尸体上。 唐乐晴这才看清,尸体上满是蛆虫,心下一颤,不知道该怎么落脚。 看向元露时,只见她脸惨白无血色,唐乐晴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随后又看了看四周,依旧没路,只能向前走。 “葡萄,我背你吧。” 说完后,她脑中显现出一幕极其恶心的画面。 她背着元露,没站稳踩滑,两人摔在尸体上了,蛆虫慢慢爬上两人的身体。 便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随后又是另一个画面,裙摆将蛆虫卷进裙内,腿上爬满,裙内爬满..... 唐乐晴不由的后退半步,内心恶心极了。 曲晏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往尸体上倒。 碰上粉末的蛆虫僵硬的蠕动两下后就不再动,周围的便是慢慢爬远了一些。 走过去大约十米远,路途都被撒了粉末。 曲晏正准备回去接她们过来。 只见唐乐晴提着裙摆缓缓的走了过去,时不时的回头担忧元露。 “我我没事。” 还有一米距离,唐乐晴快步踏了过来,一脸如释重负,随后伸手帮忙牵着元露的裙摆。 待元露走上来,又帮忙整理裙摆。 “你还挺厉害的嘛,还有这种东西。” “出远门自然要带些防身的。” 天逐渐黑了下来,三人走回了山路上后,便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休息。 曲晏三人围着火堆而坐。 她从衣领内拿出一个小巧的香囊轻准的扔在元露怀中。 “晚上你们靠近睡。” 唐乐晴拿起来细看:“香囊?” 随后又闻了闻。 “驱虫的。” “哦,谢了。”说着就把香囊放回元露怀里。 元露双手拿起香囊,微微抬眸看了曲晏一眼,轻声道:“那公子你怎么办。” 曲晏拿着一根树枝放进火堆里:“蚊虫近不了我身。” 随即,唐乐晴肚子咕噜的叫了两声,惹的两人视线向她看来。 只见她默默的偏过头。 曲晏站起身来:“是我忘了,你们在这等我。” 唐乐晴转头看来,见她要走,连忙出声:“喂,诶诶,你....” 曲晏压根没理她,没走两步就看不见人影了。 夜晚有些凉,伴随的微风。 两人僵硬的身子等着,元露捏紧手中的香囊放至胸口。 这也不怪她们害怕。 她们刚从崖底走上来,就已经快天黑了,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将就一晚。 那片乱葬岗差不多就在她们都左下方。 一想到那些尸体,那些令人恶心的蛆虫,两人背后发凉,心底却又满是悲哀。 元露看着火堆说道:“阿晴,你说,今日那些尸体为何是那副死状?” 唐乐晴皱了皱眉:“我看大部分都是女子,少有部分是男人。” 说着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不会是这附近有劫色悍匪吧。” 随后细细的打量四周。 元露看着她,伸手搭在她手腕处:“应该没事的,这附近似乎也没有人家,这么晚了,也不会遇上。” 唐乐晴想了想随后点头:“还是小心点。” “葡萄,你说那个人莫名其妙的说要带我们去洛阳,我一饿就去找吃的,会不会....他就是....” 元露愣了片刻,随后摇头:“虽然公子对我们确是善意,若他是,早在崖底时,我们便...” 唐乐晴点了点头:“总觉得他并不是单纯的同路。” 元露掩嘴轻笑,随后说道:“你可知前些时日,长安第一花楼之事?” “嗯?” “很多年前,圣上亲自参与建成的国院,如今可是人才济济,听说花楼有一女子被杀害,被国院的学生查了出来,当时那女子被杀害后数天也无人发现。” “犯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就听说了一点点,就是想说点什么嘛。” 唐乐晴又说道:“为什么朝廷百姓,乃至江湖侠士都拥戴着当今圣上。” 元露微微垂眸轻笑着:“他明德仁慈,且知人善任,唯才是举。” 唐乐晴看着元露笑道:“葡萄很喜欢他吗?真有这么好?” 元露微微偏头,眸含笑意:“嗯.....我也不知道,听父亲是这么说的,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人,一身玄色衣袍,帝王之气” “那时我四岁,他蹲下身摸我的头,给了我糖。” 说道这,她轻笑出声:“那时父亲在一旁紧张的很,后来发现原来是皇帝啊。” 唐乐晴一脸了然:“噢~既然葡萄这么喜欢他,那我也很喜欢他。” 两人相视而笑,此番闲聊,氛围让人放松不少了。 郊外驿站。 夜色沉沉,驿站大门紧闭,只有几只蜡烛的烛光颤颤巍巍的燃着。 好几个男人被瘫倒在地面。 随即嘭的一声,上方塌陷,两个男人一丝不挂落了下来,下体赤裸。 片刻后,楼道处几个男人连连滚了下来。 曲晏面色冰冷缓步走了下来:“把他们拖到中间。” 身后跟着的男人手脚软的差点踩滑:“好好,好。” 曲晏看了看人数,一个不少。 她突然想起随元露一起来的护卫:“今天正午与那两个女子一起的护卫呢。” 男人还拖着自己兄弟,听到她问话,直接腿一软,一屁股摔坐在地面。 “这我我们。” 驿站内有些昏暗,可那双眸子寒光凛冽让男人脑子发懵,连连摇头。 “不是不是,我们打不过那白衣的,醒的时候,就什么人也没了。” 只见她走到昏睡的一个人身旁蹲下身,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背对着瘫坐在地的男人。 曲晏微微垂眸,眼下阴影一片。 “崖底的尸体,是你们做的。” 说着,匕首轻划了一下其中一人的脸,片刻后血逐渐争涌而出。 依旧是背对着男人,只见她拿起匕首对准下体。 而身后的男人突然一脸阴狠,悄然的从怀中摸出匕首,狠狠朝曲晏刺去。 曲晏眸中寒意更甚,身后的匕首不到半米。 男人面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谁知下一秒,曲晏微微转身,躲开了。 右手拿着匕首顺势,全然未留力,狠狠划上男人手臂。 随后右手单撑地面,身体跃起,左腿踢上男人拿着匕首的右手。 曲晏身子转了一圈后稳稳落地,同时快速衔接下一个腿踢。 整个过程动作敏捷,行云流水。 男人被她这么狠狠一踢,身体撞在墙上,左手断臂,而墙面被破出一个凹痕。 曲晏拿着匕首去了厨房清洗,顺走了一口锅和食物。 回来后拿着一根蜡烛扔在他们身上。 “恶心。” 转身之际,火焰甚大,不断的吞噬着。 驿站左后方的马厩,曲晏挑了三匹能跑的马牵走。 长安 第十七章 与此同时,长安也入夜宵禁。 国院围墙上站着一人,只见他取下腰间玉哨放于唇间。 清冽尖细的哨音在这宁静的夜中仿佛有这穿透力。 片刻后,卫都暻一袭白衣,手中持剑跃上房顶,两人隔着数米面面相对。 “师兄,请赐教。” 话音刚落,卫都暻便朝城门不远处的小树林去,身后一人紧随其后。 两柄长剑在黑夜中银光交错,剑影如织,伴随着清脆的打击声。 两个身影灵活敏捷,来回攻防,不断的变换位置。 一剑刺向卫都暻腰间,被挡后,防守瞬间转换为攻势。 令都尘一袭黑袍缓步从暗处走出,冷言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出城比剑。” 如果不是看着两人从国院跑出来的,他早就把人给抓起来了。 两人收势,身后传来一声小孩的声音。 “师兄!” 言西压着嗓子喊道,只见言西从城墙上跃下,站在不远处。 令尘都直接骑上马背与同行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自行回去,不要有下次。” 卫都暻对着身旁的人说道:“明日来国院。” 应眠看着卫都暻的背影不语。 师傅让他去长安找师兄指导剑术,看他是否够格入国院,而这才过了几招。 “一月前,信件就已送达院长手中,你来便是。”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永府。 永常月在床上坐起身,看着门外的两个身影说道:“不必守着,去睡吧。” “......” “......” 她起身下床穿上衣裳前去开门。 门外两个丫鬟一愣,随后毕恭毕敬的低头道:“小姐有何吩咐。” “我爹回来了吗?” “老爷进宫赴宴还未回。” “那我娘呢?” “奴婢们不清楚,奴婢们只是奉命来守着小姐。” 永常月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想起什么,朝外走去。 “我去如厕,莫要跟着我,顺便去看看我母亲睡了没。” 走出院子后女子环顾四周无人,便径直朝其他院子走去。 “小鹤儿,小鹤儿。” 屋内昏暗无光,也无人回应。 她深呼呼一口气,喃喃道:“这么快就睡着了。” 永常月只好回房,但屋外有人守着她根本睡不安稳。 躺在床上嘟囔着:“小鹤儿受师命来长安进国院,我还跑什么,得给爹说,让他把门外的两个丫鬟撤走。 “明日让爹找人在我院子里修个鱼塘,小鹤儿喜欢吃鱼,自家的鱼才是最香的。” 说着便笑了起来,似乎一想到应眠,她眼中就会情意满溢。 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 永常月一身花青罗纱裙,一片同色金银交织的柯子将襦裙上部分包裹。 月白杏黄两件轻纱大袖叠穿,也能清晰的看见柯子勒出的纤细的腰线。 走到到应眠房门外轻声喊道:“小鹤儿,你起了吗?” 发髻中华美的琉璃花簪与青玉钗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玉钗中仿佛有一团团缥缈云烟。 只见她纤手微微抓着花青色的轻纱帔帛,随后门嘎吱一声应声而开,纤手便又骤然松开。 见到眼前的人,永常月明亮的眸中流露出情意:“小鹤儿,何时去国院?” “正要去。” “我想陪你一起去,途中可以陪我先逛逛吗?” 说完她便祈盼的望着应眠。 “好。” 永常月双眸柔和下来,盈盈笑着与应眠并肩出了府门。 各种饰品摊,布料铺,永常月都要兴致勃勃的去看上一看。 应眠便静静的跟在她身边陪着她逛了半条街。 永常月突然拉了拉应眠的衣袖:“小鹤儿,我想去看看衣裳。” “好。” 两人便走进一家名叫远山的铺子,卖着绫罗绸缎各种名贵面料及女子的衣裳。 皆是最流行的款式:襦裙,柯子,短褙子,帔子。 “老板,只有这些吗?” 女妇人雅致缓步而来:“姑娘这边请。” 左侧纱门撩开,没想到这家店是两家店铺连通,一间面向东街,一间面向西街。 “这边有直裾,交窬裙,大袖襦,长褙子,百迭,姑娘请随意看。” 永常月看了一圈,一条朱砂罗纱裙让她极为喜欢,别样的花纹让人有种波光粼粼的错觉。 整件衣裳,茶色,杏黄,绀红,黛蓝,朱砂,共五色交织。 应眠见她一直看着那件衣裳便拿出两锭银子放入老板娘手中。 永常月正要回头让老板娘将那件衣裳拿下来,便看见她已经去取下包好了。 又看着老板娘将东西递给应眠。 永常月有些微愣,随后面容浮起笑意,纤手抬在唇边微掩:“谢谢小鹤儿。” 永常月又在卖着首饰的摊铺停下。 “这个银梳真好看,雕工也不错。” “姑娘好眼光!我这的梳子可是独一无二,算得上最好!” 永常月又放下银梳:“为什么刻的不是白鹤,鹤异凡鸟,不比这喜鹊好。” “啊这.....对了。” 摊贩突然想起什么来,在自己那方找出一把青玉梳。 永常月接过,上面刻着两只白鹤,一只伫立溪边,一只归飞山林。 “姑娘再看看背面。” 背面的清溪有着几条鱼。 “你这梳子是不是没刻完?”这背后的清溪是刻的愈加浅淡。 摊贩又拿出一张纸条:“姑娘这就不懂了,我这还有提词。” “烟波虚空,此塘鱼尽。鹤,起身,归飞,空山一声。芳影伴,梦中叙。日暮空山,不见人兮,不识此心情。” 永常月微微蹙眉:“不吉利。” 摊贩一脸懵,看着两人说道:“姑娘是把自己当鱼,把这公子当鹤?” “小鹤儿是乳名,鹤也爱鱼,鱼没了,你说吉利吗。” 摊贩一脸懂了的点了点头:“这是之前一个公子写的,你看这背后其实是有鱼的。” “你这还能写诗?” “当然可以,有时候我便会把诗挂出来。” 永常月写完后,摊贩又开口道:“姑娘要不要看看这银镯?” 随意的看了一眼,便看见一条极为特别的银镯。 轻轻拿起,只见这镯子被雕刻成珠链状。 随后将镯子套进手腕:“多少银子?” 摊贩笑着比了三根指头:“我家雕工可是栩栩如生。” 永常月没说话,点了点头,正要摸向钱袋时。 应眠默默的付了三锭银,随后看向她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便好,我想陪你一起到国院门外。” 应眠看了她片刻:“好。” 两人走后,摊贩便陆陆续续将他人写的诗词挂了出来。 其中一张写着:羽翼光明欺白雪,风神洒落占高秋。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西街。 一位穿着软纱罗襦的少女正走进一家女子铺, 襦裙的裙头刺绣百花齐放,还有几片蝴蝶绣片挂在裙上,裙摆十样锦与艾綠过渡自然。 全盘发髻上的花簪由通草而制,栩栩如生。 而她身边跟着一位少年,那姿容清秀,似月影般清洁。 少女转头看向少年,却见他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 少年似乎是感应到她的视线,愣愣的回过神来,看着那张杏面桃腮,水灵秀气的面容缓缓开口道。 “灵儿,我们二人至小便是有婚姻在身,我一直认为你也是喜欢我的,可如今,你却对他人来者不拒,如此让我心寒。” “若是你不愿,我...今日便可去取消婚姻。” 唐苏灵听的一愣一愣的,随后侧头看着一块布料说道:“我想要这个布料。” 少年默默的拿钱买下,两人走出铺子,他又说道:“你和曾经不一样了。” 唐苏灵愣住看着他:“啊...我,只是想好好做自己。” “我记得你从小便喜欢医术,那日,你却说你不会。” “......前些时日,你也知道,我磕到了头,什么都忘了。” 少年垂下眸轻点了下头,带着笑意:“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不是说你还有事吗,快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 唐苏灵摇头道:“我自己回去,你陪我这么久,再不去就晚了。” 少年看了她片刻,还是担忧道:“那你快些回去。” “好的呢。” 唐苏灵看着他背影,随后快步往令一条街去。 途中她一直在想宋文夙刚才的神情和话语。 拐角处一个没注意两人相撞。 “啊!” 唐苏灵连连后退,差点就摔地上,随后赶紧去看被她撞到的人。 “对不起,美人姐姐你没事吧。” 永常月原本有些生气,看着眼前这似乎还未及笄的少女又发作不出来。 “我没事。” 永常月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便走了。 唐苏灵有些自责的看着她的背影随后走进一家茶馆,径直的往二楼包房走去。 “唐姑娘,你来了。” 一位书生笑盈盈起身迎接。 唐苏灵看上去并未有欣悦。 “那个...唐姑娘,那件事如何了?” “我找我爹帮忙了,他最近很忙,没空。” 书生有些失落:“这样啊。” “对了,唐姑娘明日方便出来吗?” “不方便,我要是方便的话,家里就有茅厕,不用出来。” “啊?” 书生一脸懵的看着唐苏灵离去的背影。 唐苏灵走出茶馆嘴里还念叨着:“要不是看你长的好看,我今天才不想来,一见面就问我事情事情,再见吧,再也不见。” 想到刚见面时候她给他的钱就肉疼。 那时候完全看脸去了,见他说自己没钱,直接把钱袋给他了。 “呸,软饭男。” 长安 第十八章 太常卿刚回来便看见永常月裳坐在自己院子里。 石桌上还放在一个盒子。 “月儿,这是干嘛呢。” “爹,你来坐。” 永常月将盒子打开,拿出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 “好看吗?” 太常卿笑道:“好看,我们月儿真会买。” 永常月面容浮出红晕:“是应眠买给我的。” 随后又将手腕的镯子给他看:“也是刚才应眠买给我的。” 太常卿看着片刻,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月儿,你去剑庄学了些什么?” “我就是去找应眠。” 太常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说道:“以前爹太忙,也没时间和你谈谈,你一个女子独自跑那么远,我和你娘很担心,你娘爱出去玩,你也学着到处跑。” “好歹你娘也只是和元夫人逛逛,你直接从长安跑去金陵。” 永常月说道:“卫伯伯让应眠来长安,方才去的国院,他和他师兄要一起入禁卫军,我往后不会再走了。” “已经去了国院?昨日你们一回爹便进宫了,回的晚,还说今日好好招待。” 永常月带着笑意看着太常卿。 太常卿微微垂眸,随后正言说道:“月儿,爹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应眠?” 永常月心中大喜:“爹,你才知道。” “老爷,小姐,夫人回来了。” 太常卿连忙起身,刚走两步又顿住,回身看着永常月说道:“应眠确实不错,不过爹还没怎么接触过。” “过些时日,爹给卫庄主写信聊聊。”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唐府。 一个俏丽的小身影蹲在荷花池旁。 “小姐,老爷找您。” 唐苏灵起身道:“好。” 大堂内,长辈:大伯二伯一家,自己爹娘,还有上位坐的奶奶。 上方的老夫人一脸肃意:“跪下!” 唐苏灵很懵的跪了下去。 随后奇奇怪怪的声音传进大堂。 几个男人在府院坐着道法,嘴里快速的念叨着什么东西。 大堂内,老夫人面容有些心疼说道:“灵儿啊,听你爹说,自从你磕到头后,举止怪异,大夫虽说是失忆,但奶奶放心不下,请了师傅做法驱邪。” 唐苏灵偷偷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只见他一脸忍痛。 自己母亲欲哭心疼的看着她,一只手却狠劲的掐着父亲的手。 只见她母亲开口:“那有什么邪祟,灵儿身瘦,这么跪着,一会儿怕是路都难走!” “以前,灵儿话少,沉闷,每日学着什么医术,现在灵儿这么活泼可爱,这多好啊!” 大嫂开口应和:“我也觉得,以前宋家小公子还很抵触这婚约,那日灵儿病好刚醒便来退婚,就那次一见,这婚也不退了,还百般的对灵儿好。” 随后老夫人叹了口气:“也没说这不好,只是这变化太大,我这心里不安呐,就当给府上祛邪迎幸。” “来人,拿块软垫给三姑娘垫垫。” 唐苏灵母亲见状才松了口气,父亲感受到那松力的手也松了口气。 没多久,唐苏灵似头痛欲裂般倒下身:“唔...” 众人大惊失色,她母亲想上前却被制止。 “别拉着我!灵儿!这是怎么了!” 唐苏灵看了一眼慌张不知所措的母亲,随后便倒下身晕了过去。 此时一位丫鬟走来:“老夫人,道长做法结束了。” 老夫人连忙起身:“快快,让道长来看看!” “唔....” 众人看着苏醒的唐苏灵却又不敢上前。 “灵儿?”老夫人试探的走去。 唐苏灵揉了揉眉心:“奶奶,我没事。” 此时她母亲跑来扶起她:“灵儿,刚才怎么了,告诉娘,哪里不舒服?” 唐苏灵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跪累了。” 老夫人开口道:“没事就好,先回去吧,来人,给几位道长摆宴,多给些银两,我亲自去问问。” 唐苏灵被带回房休息,见人都走后又坐起身:“疼死我了。” 随后看了看自己的膝盖,没有什么事,就是有点红。 “这下他们不会怀疑了吧,古人就是迷信。” “唉,今晚还和小哥哥有约呢,得想办法出去。” 此时长安已经宵禁,街道无人。 一个小身影在树林有些艰难的走着。 “小哥哥?” 前方一个身影转身看来:“嗯,我在这。” 随后便走过去想扶她。 唐苏灵有点羞涩的将手放在男子手中。 “小哥哥,你约我晚上见面什么事啊?” 男子看着眼前仅十四的小姑娘,眸中的深意让她看不明白,也看不清切。 男子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对这认识不到半年,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动情。 只见他蹲下身微微仰视。 “还记得当时元宵,我们在熙攘的人群中对视,你跑来与我说,我生的可真好看。” 唐苏灵迟疑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很喜欢漂亮的人。” 男子眸中笑意:“你的身影总会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你可愿....” 唐苏灵心里咯噔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小哥哥,我爹娘会打死我的。” 男子愣愣的看着她那认真的眼睛。 “不光我爹娘会打我,小宋也会生气。” “小宋?” “小宋和我从小定了娃娃亲的。” 男子彻底懵了。 唐苏灵心里吐槽道: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对我有非分之想。 “对不起,小哥哥...” 唐苏灵双手捧着男子的脸说道:“我给你唱首歌吧,就当道歉,也当离别。” 男子借着月光看着那张水灵秀气的面庞,双眸似谭清泉,明亮清洁。 只见她唇微启,歌声甜美,歌调欢快,歌词别离。 一个少年正快步在街道走着,突然被巡视的禁卫军拦下。 少年拿出通行令后才被放行。 走过两条路后,路过城中的一处小树林。 那有些熟悉的歌喉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朝树林而去。 没走两步,便看见一男一女在远处亲昵对视。 那少女捧着眼前男子的脸,深情的唱着歌。 宋文夙沉下双眸,不悦中夹杂着醋酸味。 ''''我与你的感情 不该用眼泪诉说 如今这般境地 并非是我们所愿 ......'''' 宋文夙右手颤抖收紧,抬脚离开,不想再多做逗留。 “.......” 不远处,小树林内还有一小片清湖。 湖中一棵花树,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些神圣。 只见那飘浮这花瓣的湖面泛着涟漪,一个女子浮出湖面,清香萦绕在她鼻尖。 发丝衣裳湿透,紧贴那如凝脂般的肌肤,却让人感到清冷又破碎之感。 她静静的看向歌声来处,随后缓缓走上湖中坡岸。 而方才看不见的背后,躺着一个已无生息的男人。 她拿起一旁长剑和一块黑玉后,便再次走入湖中缓步离开。 哗哗声配合着那传来的歌声,似乎有些灵动而缠绵。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次日。 唐苏灵穿着轻盈的桃红柳绿襦,前面一个腼腆的少年迎面跑来。 气喘吁吁的说道:“抱歉。” 唐苏灵左右倾斜身子看了看:“没事啊,不过,我们第一次出去来,你都不带花给我吗?” 少年懵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是,是我愚钝了,我这就去。” 说完便快步跑开。 唐苏灵看着少年背影微微一笑:“好可爱呀,不过一点也不浪漫。” 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少年跑了回来。 一手握着几支樱花,还挑一些绿植搭配,看上去像是现折的,而另一只手拿着两串糖葫芦。 唐苏灵看见糖葫芦眼睛都直了。 “!谢谢你。” 内心:姐妹们,谁懂啊!古代的糖葫芦超级的好吃啊啊啊啊! “我也有东西送你,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说着她那在精致的囊包拿出一块糕点:牛轧糖。 少年微愣,随后欣喜接过:“灵儿真的多才多艺。” “好吃嘛?” 虽是问,但唐苏灵眼里却是对自己的肯定。 “嗯!软糯粘稠还有一股浓郁的奶香。” “走吧,我们去玩。” 还好穿在唐家,二伯是六部尚书,自己爹是尚书左丞,不然都做不起这糖。 “灵儿,要不我带你去鹤楼,月儿姐姐前些日子买下的,位置极好,还在国院对面。” 唐苏灵想了想,这个时间,那他说的鹤楼应该是吃饭的地方吧。 “吃饭的吗?好吃吗?” “当然,月儿姐姐母家是大都督,从二品官却和亲王熟络,这鹤楼,亲王是大东家。” “我去,有权有势有关系。” 少年愣了愣随后又笑了笑道:“嗯,那走吧。” “啊?啊,行。” 鹤楼的一楼是围栏设计,四面八方,几乎都是喝茶闲聊的达官显贵人士,二三楼才是用膳的地方。 唐苏灵走楼里扫眼一圈,只见一个穿着清艳的女子坐在左边,看着对面那国院。 身姿慵懒又雅致,仅仅是个背影也让她惊叹认为这一定是个超级大美女吧。 少年朝她视线方向看去:“灵儿,我带你过去。” “?” 只见少年喊道:“月儿姐姐。” 女子未动,轻轻应声:“嗯。” “灵儿,这就是我方才给你说的月儿姐姐。” “姐姐好。” 永常月一脸失神的看着那院门。 “嗯,妹妹好。” 唐苏灵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右腮。 少年悄声说道:“灵儿,月儿姐姐她人很好的,只是近日不知为何一直失魂落魄的。” 唐苏灵想了想:“像是为情所困。” “辛追我饿了。” “噢,我们去吃饭吧,月儿姐姐,我们走了。” 辛追向永常月道别带着唐苏灵去了楼上。 而永常月没有回应,只是突然向外偏了身子,似乎看见了什么。 随后长叹了口气站起身向内走去。 春季的气温并不稳定,时冷时热。而下午的天气转阴有些灰蒙,再晚些怕是要下个绵绵细雨。 唐苏灵还挺喜欢这样的天气,吃完饭后便悠闲的走在路上闲逛。 突然听到弹琴的声音,还怪好听的,便心生好奇爬上墙。 只见她两手巴拉着墙头,身体挂在墙上。 里面是一个花园亭台,青绿色薄纱帐幕轻盈飘然,里面坐着一位似谪仙般的男子。 一双纤长的手拨弄琴弦,悠长悦耳的古琴曲仿佛安抚着这花园的生灵。 一阵凉风吹来,有点冷,唐苏灵忍不住抖了抖,手心被墙沿划出一道红痕。 “嘶一一” 吃痛的将力都放在手肘与左手上,转过右手心想看看是不是破了皮时。 手肘一拐,不小心又手臂被墙沿划伤。 皮白肉嫩的,她猛的挪开手,有点反应却不多。 双手去抓墙沿防止自己掉落,却又没抓稳,手上还多了两道破皮的伤。 “啊一一” 但预想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反而是透过衣裳传来的寒凉感,还闻到一股清香。 唐苏灵愣愣的转过头,被眼前人的容貌吸引住呆了神情。 手上的痛感让她湿润眼眶缓缓落了几滴眼泪。 柳云纤手上还拿着长剑,抱着人有些不方便,便将人放了下来。 随后清唇微启:“小心些。” 唐苏灵呆呆的点了点头,直到那不染纤尘的身影走进拐角后,都还呆愣的看着。 回神后看了看自己方才攀爬的墙:“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没仙女香。” 说完似乎想起什么,赶紧跟了上去,目送柳云纤走进国院。 唐苏灵看着国院门处的牌匾:“长,安,国,院。” “私塾吗?emm....” “灵儿?” 唐苏灵闻声看去,是今早请她吃饭的少年。 “辛追。” 辛追笑着问道:“你来找我吗?” “额....” 唐苏灵这才发现自己站在鹤楼外:“啊对。” 宋文夙今日与自己好友相约一同来喝茶,恰好看见唐苏灵站在鹤楼外盯着国院看的挪不开眼。 正要叫她时,却被辛追捷足先登。 “阿夙,你来了。” 辛追看着宋文夙黑着脸,满是不悦的看着自己有些不解。 宋文夙冷冷开口道:“你们认识?” 唐苏灵一听这声音,转头看去,心中咯噔一下:我去,这也碰到了。 “是啊,前些日子在清台琴院认识的,你们,也认识?” 辛追看着两人,感觉氛围有点不对,感觉,自己好友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敌视。 “认识,她是我未来的尚书令夫人。” “?”辛追一脸懵的看着唐苏灵。 唐苏灵还在安慰自己:我紧张做什么?怕什么,淡定淡定,我就是路过而已。 回过神发现两人都看着自己:“看着我做什么?” “灵儿,你与阿夙有婚约?” “有啊,不过之前他不是来退过婚吗,不知道为什么没退掉。” 宋文夙张了张口,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我....” 只见他双眸微垂,不自在的看向别处。 “谣言罢了。” 唐苏灵正经说道:“没有啊,你亲自来的你怎么不知道。” 辛追看了看唐苏灵,又看了看宋文夙:“要不改天再一起喝茶,我还是先走了。” “嗯。” 宋文夙直接牵起唐苏灵往楼上包房去。 他紧紧的牵着唐苏灵的手,似乎发觉有些用力,又松了松力。 两人在包房内,宋文夙背对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没有想退婚,之前那是....我认为我们二人还未见面便要成婚有些不妥。” 说着便他转身面向唐苏灵,义正言辞的,耳朵却通红。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爹正四品,你正二品呢。” 宋文夙愣了一下,随后微微蹙眉:“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只是想说,我如今....” 话说一半,耳朵像是被开水烫过,嘴唇嚅嗫片刻,看着唐苏灵双眸道:“我想娶你为妻。” 说完双颊泛起微红。 唐苏灵倒是不解:“啊?你十九了吗?你又娶不到,适婚年龄没到啊。” 宋文夙愣愣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我...” “若你愿意,我等你及笄便请圣上赐婚,我也可以娶你。” 她只知道,宋文夙是尚书令,十七岁,人好看,平时看上去也呆呆萌萌的。 婚约是从小定下的,她明明听说宋文夙要来取消婚约,后来莫名其妙的还来找她,给她买东西。。 “我们本来就有婚约,等我们都到年龄了就可以成亲了。” 糊弄一下,到时候多久的事去了,到时候再看。 宋文夙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快,笑意展开,又严肃道:“既然如此,往后不可与他人幽会。” 唐苏灵心中咯噔一下:我去,这都知道。 不对,我和朋友出去玩而已啊..... 其实唐苏灵和他们都不熟。 长安 第十九章 洛阳作为唐国东都,也是个繁华之地。 高绰单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走进宅邸内。 只见一个穿着玄黑织金袍的少年蹲在院子里捣着草药。 身后还披着一件黑色披肩斗篷,似乎刚刚才出去过。 少年向来人方向看去,束发左侧编进一根长辫。 右侧一根极长的血玉红穗子垂落于胸前,将他的肤色衬的白皙。 看着高绰愣了愣,随后笑道:“叔叔,你可算回来了。” 高绰看着眼前意气风发之姿的少年慈和笑道:“阿竹,我不在的这一年,医术可有进步。” 楼兰竹转头继续捣着草药:“想延续我族的长生药治法,还要等,这药需要养。” 高绰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偏头看向高绰:“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的武功大有进步,叔叔要不要跟我比试比试。” 高绰笑着:“真不愧是我们阿竹啊,那今天就....” 话说到一半,一个一身男人走来说道:“传消息来说这批商品已经购入。” “走到哪了?” “快到长安了。” 高绰回头看向楼兰竹,却见他看着自己一言不发,随后长呼出口气说道。 “阿竹,这次看来又不能陪你,这批商品很重要,要去亲自去接应。” 随后走上前半蹲在楼兰竹身边,满脸歉意:“需要什么就买,叔叔生意大,养的起。” 楼兰竹不再看他,只是恍如有心事般看着地面的药。 “似乎只有小时候你才经常回来,每次刚回来,刚说上几句话,又得走了。” 高绰柔和的摸了摸他的头:“好好照顾自己,你是你们族唯一存活的后人,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 “要是想比试,我让棋留下。” “他武功虽好,可不如你....我很感谢当年你救了我,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帮得到你。” “对我来说,你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就是帮到了我。” 楼兰竹缓缓转过头与高绰对视片刻后,高绰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看着无人的院门,面容瞬间如覆冰霜,双眸凛冽,淡淡的呵笑一声。 随后起身拿了两个瓶子前往高绰的房内,掀开床垫,只见有几只毒虫正在爬行,满是虫卵。 他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捏着床垫将毒虫推进瓶内。 拿出另一个药瓶,白色粉末撒在虫卵上后整理好床便又走了出去。 正好与一个黑衣人碰上面。 “他是刚从南诏边境那边回来。” “有看见带着我头上类似的血玉穗子的人吗?” “目前没有。”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小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二十多人突然勒紧缰绳停下,随后骑马缓缓上前。 其中一人下马,手中拿着一个历史悠久的玉盒,仅掌心那么大。 他们前方的传来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 “驾!” 高绰看见自己的护卫们后也勒住缰绳。 “吁一一” 下马的人恭敬的奉上手中的盒子。 “主子,此物被南疆族人供奉在那寺中神像之下。” 高绰接过盒子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只见里面放着一个血红的圆石,不像天然形成之物。 高绰小心拿出观摩,下一秒,血石仿佛被他捏碎了一般碎落。 高绰紧张的去接,手中碎块全然变成飞尘而去。 风微微吹动着,似乎有些飞入眼眸之中。 “主子?” “.....呵,尸体也是这样,珠子也是这样。” 高绰面色阴冷的微抬手,示意他没事:“准备准备,再过些时日我会将找到的蛊女送去长安,到时候拿到赏赐,你们便再去招兵买马。” “是,主子。” 洛阳某处郊外。 这方圆百里都是无人烟,地位偏僻。 却建了一处小宅,十米高的墙环绕,长满了各种荆棘藤蔓。 似乎是避免里面的人逃跑。 而这宅子规格也奇怪,只有一个小门,走进去又是四个门。 一个穿着华服的男人推开了最右的门。 走进去便是一个小院子,四个院子相隔的墙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却极为光滑。 房内只有床榻,桌椅,横架,横架上挂的衣物全然是颜色鲜艳交领绀青长衫。 男人发现没人,又走出宅子,背后便有一个地窖,地下甬道。 里面四周昏暗,油灯微弱的光勉强让人看得清路。 空气中满是潮湿和鲜血的味道,逐渐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 走到底,四周干涸的血渍混杂着新鲜血液。 一个男子拿着长鞭,每一下都用了狠劲,对着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影抽打,那人愣是一声不吭。 男人冷言出声:“行了,伤了脸怎么办?” 男子立马停手,一脸谄媚:“是是是,属下没想到这点,不过手挡着的,肯定没伤到。” 那角落的人一身绀青交领长衫已然变成了血布条。 “我救了你们,将你们养在这,让南疆族没有真正的灭亡,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你都不帮吗。” 角落的人僵硬的转头看向男人,头发散乱,面容全然被遮挡,片刻后虚弱开口道:“我不能答应,蛊神会发怒。” 男人冷笑:“只不过是让你假装蛊女。” “我是男儿,蛊神会发怒的。” “你这张脸,走出去谁认得出?” 角落的人缓缓摇头:“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十几年前你们南疆族为谢李明殊万里救难,送了一颗长生药,他如今还容颜不变。” 角落的人身体颤抖,不敢置信:“你,为什么会知道?” 又说道:“那不是长生药,那只能延年益寿百年。” 男人冷笑一声:“那又怎样,只要一直吃下去就能长生。” “我们南疆族的蛊术传女不传男,并且只有祖丽亚提的第一任子嗣才能是女儿,五年后,当任祖丽亚提会回归蛊神寺,此后便是新任祖丽亚提。” “而她早在上任一年后便失踪,就算我假扮蛊女,也做不出药。” 说着他愣了愣,看向男人,眸中逐渐燃起愤怒。 “你!” 男人哼笑一声:“如果她在我手里,我也不会费尽心思把你们关在这,她有个弟弟,会取代她的,药也不需要你做,你只需要骗过李明殊。” 随后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角落的人。 男人面色有些得逞之意:“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事成,你我都有享不尽的荣华。” “我想见见阿哥他们。” 男人蹙眉,面露不悦,面容又舒展开来,问而不答:“我一直好奇,每任蛊女都会做长生药,为什么她们却不长生?” “....这是我族的规矩,子嗣延续。” 男人诡异的笑声在这地下牢狱显得阴森:“每任蛊女都是那么年轻貌美。” “我又发现了一个秘密,你们的蛊神寺还真是难找。” 角落的人睁大了眼睛,双手颤着紧紧握住。 “棺椁里的尸体,她们的容貌都停留在二十岁,她们也是长生的吧。”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角落的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棺椁打开没多久,她们都尸体就化为白骨,可惜,找不到答案。” 他怒喊道:“每一任沉睡的祖丽亚提都在蛊神的庇佑之下,你这样做会被诅咒!” 男人又笑了起来。 角落的人死死的盯着男人,双手紧握微颤,他什么也做不了。 “给你考虑考虑,但时间不多,晚上我再来。” 男人转身而去,随后吩咐道:“把门外守好。” “是。” 那两人走后不久,一个黑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这里只有一条甬道,一个囚牢,角落的人有些震惊,轻声道:“你是谁。” 黑衣人走上前蹲下身,拿起腰间的黑玉,一面写着言文二字,一面印着玉玺章。 他不认得这个玉牌。 言文扶着他:“你是南疆族人。” 言文本是来这查高绰私自招兵买马,没想到竟发现了南疆族人。 “你既是南疆族人,为何会在此。” 且末依木双手紧握,满眼恨意:“一个带着一个黑色全脸面具的人,他带人杀了我们全族,我记得很清楚,面具的额,鼻,两颊,是金色。” 说着垂下头颅,双手微握:“他还将阿哥的双腿断了。” 说完,眼前的人就不见了,他又缩回角落抱住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走了好几月的路程,一路还算顺利,将元露和唐乐晴带到了洛阳南王府。 临走时,元露拿给她一只玉镯以致感谢,曲宴拒绝后在离城门不远处的马厩留了两匹马。 “老板,城外多远有客栈?” 老板见她这两匹马还不错,又不要银两,便好心道:“出城左走,路陡些,大约半个时辰,直走大路好走,不过得要一个多时辰。” 曲晏点了点头:“多谢。” 出城时没走多久,黄昏将至。 走了小路,马蹄一步步的哒哒声,好生惬意。 不远处。 五个长相都十分俊俏的黑衣男子躲在宅子附近。 只见又来了一个男子,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身旁。 “他们今晚交接。” 言文微垂眸:“也就是说,高绰今晚也来。” “看来运气不错,刚好赶上了。” 言文身旁冷峻的男子冷言道:“杀了,定然不会白日来。” 说完,他蹙眉推攘了一下身旁打瞌睡的人。 “嗯?嗯,对。” 萧看着眼前困倦的人,又说道:“白,忍忍,别睡。” 白点了点头。 言文看了看那宅子附近,看似无人,却有不少高绰安排的人在暗中。 “动手。” 此话一出,众人各自而去,已经摸清了那些暗藏中人的位置。 随后各自确定位置迅速出手,不留活口,两人处理尸体,两人处理血迹,其余人警惕。 六人各自在雇佣暗卫原位置隐蔽了起来。 曲晏看着眼前的落日余晖有些闲散,只是一股微弱的血腥味让她神情骤然严肃了些。 迅速下马绑好缰绳,警惕的往血腥味走去。 曲晏蹲下身挪开树枝,只见那躺着一个黑衣男人。 面容平静,被利刃划破脖颈而死。 看样子对方武功在他之上,还未察觉就一命呜呼了。 曲晏起身看了看四周,找了一下线索。 却发现四周不止一具尸体,被分散抛尸,共十二具尸体。 曲晏找了条走向山高处的路,看见这附近有一座宅院,不过修建的有些怪异。 长安 第二十章 夜晚。 四周寂静无声,远处突然传来窸窣的声音,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及鞋底踩在石子路的声音。 曲宴这时也走到了附近,看见有一个地窖口,避过旁边熟睡的人,小心的走了进去。 高绰独自一人来到附近,停下脚步似乎等待什么,随后见无人,蹙起眉。 下一秒,一道黑影现身在高绰不远处。 高绰不悦道:“怎么这么慢,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言文出声道:“今天有个老人,老大尾随去了,快回了。” “嗯。” 言文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想来是高绰的人。 高绰往宅子旁暗道口走去,门口男人还在睡着。 高绰并未搭理他径直走了进去,男人听到来人的声音神经紧绷的猛地跳起来。 “谁!” 高绰身后跟着的人踹了他一脚:“闭嘴。” 男人吃痛的看了看并未回头的高绰:“大大人。” 随后怯怯的跟了上去。 且末依木身上的伤已经结痂,正缩在角落躺着。 男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大人,我给他用了伤药,怕到时候伤口恶化死了。” 也不知道是本就没睡,还是听到动静醒了。 高绰问道:“考虑的如何了?” “.......” 高绰蹙起眉,眸中尽是冷意:“我没有很多耐心,你要知道,他们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不过恰好能威胁你。” 言文这边确定了只有高绰和一个狗腿子后。 开始分工,两个人进了宅子,两个人在外守着,最后两个人跟进去见机行事。 “白,潇,要活的。” 高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男人被他看的心里莫名发虚,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只见他似笑非笑说道:“喜欢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随后又猛的摇头:“不不不。” 高绰微微弯身,悄声在男人耳边说道:“让他乖一点,想做什么都行。” 男人愣了愣,随后看着且末依木咽了咽口水。 高绰冷哼一声,临走之际留下一句话:“不听话,就有惩罚,总是拿他们威胁你,也没有意思。” 且末依木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一脸垂涎,不由的心下一跳。 男人半跪在他身旁:“我也是奉命行事,这种事情,谁会不喜欢,你说是吧?“ 且末依木看着他离自己很近,有些恶心,微抿唇偏过头说道:“谢谢你的药。” 反而这单纯的模样让男人更加蠢蠢欲动。 曲晏躲在暗处,看着朝暗道口走出的男人,还有里面突然的怒喊,便朝声源去。 “滚开!” 曲晏微微蹙眉,背贴紧墙面,衣裳不断摩擦而传来窸窣的声音,还有男人急切的喘息,越来越大。 一个男人正压着身下的人,身下的人极力抵抗。 结痂的伤口再度裂开流出鲜红的血液。 男人一只手死死捏住身下人的双手,另一只手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裳。 一双脚横踢来,踢中他的肚子,人瞬间飞了出去。 男人甚至没察觉到有人,也没看清自己是被什么给踹飞出去了。 曲晏则是快速的将自己的衣袍脱下披在身旁之人的身上。 且末依木一脸惊恐未定,见男人飞了出去,连忙拉起自己的衣裳遮住身体。 一股馨香从衣物上传来。 微弱的温暖和香味让他抓着衣物的手更紧了些。 黑暗中一道银光迅速飞来,曲晏猛的转身抓住了那暗袭来的匕首。 手心瞬间被划出两道伤口,鲜血淋漓。 下一秒潇从暗处现身迅速的抽出匕首。 曲晏微微蹙眉抿唇,反应极快,想要抓住潇的手腕。 此时,凌冽的寒光再次向她袭来,让她不得不躲。 只见那飞镖绕着墙面回旋了一圈,被人抓了回去。 一打二,曲晏还时时刻刻的要注意身后人的安危,不过好在他们都没有朝他下手。 顾虑小了,这才让曲晏慢慢的不再占着下风。 这里面打的火热,外面也同样是。 言文两人在外把风,没想到高绰那么快就出来了,而白和潇两人也不知为何不在。 两人只能出手抓捕高绰,言文与高绰打斗,也并未占太大上风。 “来人!” 高绰一边打斗一边喊了一声,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来,只看是都被这些人处理了。 “你是谁,为何要取我性命!” 言文面色不变:“高绰,暗中招兵买马,死罪。” 高绰面色大变,出手顿了顿,差些被匕首削掉一块肉。 “你怎么知道。” 高绰也不过是在偏远的地方低调行事半月,只因为怕走漏风声才停手。 宅中守候的两人听到动静,便赶来帮忙。 高绰的暗卫后背中伤,被许然拧过手臂半跪逮捕。 许然吐了口气,看着单打独斗的两人:“高绰,你擅自招兵买马,你可知是死罪。” 高绰武艺极好,言文暗卫排名第十,与他打了个平手,他们也是帮不上什么忙。 高绰冷哼一声,依旧专心化解言文的进攻。 两人又打了片刻,高绰隐隐占着下风。 只见他突然身体僵直倒在了地面。 高绰暗卫双眸猛睁,忍着双手的疼痛喊道:“主子!” 正当疑惑时,言文警惕的走上前查看,以防他装死。 探了探鼻息,随后连忙扒开高绰的衣领摸了摸颈脉。 “你们先把他带进城找大夫看,回长安前他不能死,我去看看白潇。” “好。” 而暗道内,白和潇两人被打趴在地。 曲晏正要扶起且末依木时,双手顿在空中,起身看去。 有人走了过来,那人也是一身黑衣,看样子是一伙的。 “曲晏?” 谁? 言文走近了些,看着倒地的白潇两人正要开口。 曲晏先一步开口,拿了个东西出来塞在两人嘴里。 “师兄,误会。” 言文蹲下身扶起离自己最近的潇,两人缓了会儿身体才慢慢的能动弹。 白扶着墙无力的开口:“早知道是自己人,就不打了,还被麻了。” “能不能把这牌子换个色?显眼点。” “........” 没人搭理他,最后三人将且末依木带出了暗道。 曲晏走在后面,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 借着油灯看去,是个红色穗子。 挪脚弯腰伸手,几乎同步,手握着血玉部分,也没有多看。 她快步跟了上去。 “等等。” 曲晏走到且末依木身前:“你的?” 且末依木抬起头来,摸了摸耳朵,随后小心又紧张的结果,似乎这个东西极为重要。 “谢谢。” “嗯,不打扰师兄们任务,我先走了。” 言文轻嗯了一声,便带着人进了宅内。 远处一个不易察觉的黑色身影正躲在暗处观察着一些。 而曲晏回到原处找到了自己的马,没了马回长安可要猴年马月去了。 现在天黑没吃饭,这个地方也并不适合休息。 只能牵着马夜里慢走,好在那驿站离的并不远。 驿站内的灯火有些微弱,几乎没人。 曲晏找了张桌椅坐,老板上前来问道:“公子要吃些什么?” “一份菜,麻烦送份水食给马,另外还有房间吗?” 老板看了看门外的马,随后回道:“有的,一晚十五文,一份素菜四文,我们这喂马不收钱。”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长安国院,花园。 只见三四个少年顶着明媚的阳光,在飘香的花园内蹴鞠。 时不时的还有几个同窗路过。 言西不知从哪冒出来加入:“我也来我也来。” “好啊。” “言西,好一段时间没见着你了。” “是啊。” “啊,我...” “言西成绩不错,任务自然也多。” “嗯,那倒也是。” 言西连连点头:“我做任务去了。” “接着!” 少年满脸笑意的将鞠踢向言西。 “来来来,这边这边。” 几人朝气十足,欢颜笑语。 “哈哈哈哈,不错嘛。” “咦,玩上鞠了?” 一个少年看过来说道:“宁,来来来,一起啊。” “这不明天就是行清节了,。” “哈哈哈是,不过我们就随便踢踢。” 宁刚走过去便有人将鞠踢了过来:“喔!” 宁接到鞠后跑了两步朝友人踢过去,一个小身影一闪而过截了。 “这么快!不愧是你啊。” 言西朝自己方踢过去便笑道:“嘿嘿,我不玩了,我要去吃饭。” “去吧。” “这巳末了,吃早还是午啊?” 言西在膳厅打包了三个菜,打饭的中年人忍不住问道:“小公子,你一个人吃吗?” “啊,不是,我给别人带。” 中年人点了点头:“这么多够不够?” “够了,谢谢大伯。” 一个穿着精致的绸罗袍的少年走到曲宴宿房外。 叩叩。 随后嘎吱一声,白衫男子来开了门。 “应眠,曲晏回来了吗?” “还未。” “好吧,打扰了。” 刚走出宿房前院,曲晏便迎面而来。 少年见到她双眼一亮:“曲晏!” 曲晏看着前方的少年不由得挑眉。 “白枫,好久不见。” 白枫跑到她身前问到:“那元小姐到洛阳了吗?院长让我每天来看看你回来没,似乎还挺急,听说接亲人没接到人。” “到了,途中遇到些意外,没见到接亲的人。” “那行,我去给院长回话。” 曲晏勾着嘴角看着白枫离去的背影,恰好看见言西抱在饭盒回来。 “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啊?” 言西看了一圈,才看见站在左前房的曲晏。 “啊!曲晏,你快来。” 言西把曲晏拉到角落,压声道:“前两个月,院里来个人,听说是院长破格收进来的,然后安排在了你的宿房。” “然后....我就把好白带到外面去了。” “好白?” 言西看着曲晏问道:“院长不知道你是女的吗?” 曲晏挑了挑眉。 “啊,好白也是男的。” “噢,对,我正要去给好白带饭,你要一起去吗?” 曲晏拍了拍言西的左肩:“辛苦了,给你买吃的,我过几天再去看他。” 言西凑近了些,拉扯着曲晏的衣裳,望着脸嘿嘿笑着,双眸如似流光辗转一般:“我要甜的啊。” “知道了。” “我应该去找好白附近的客栈每日给好白送送,我就不用跑了。” 长安 第二十一章 曲宴来到门前微微迟疑。 “叩叩。” 片刻后里面的人双手拉开房门,看着眼前的人浑身淋湿,衣裳湿贴便让出路来:“请进。” 曲晏看着应眠愣了愣,在那驿站见过,不过那时曲晏带着黑纱箬笠,眼前的人并未见过她。 曲晏走进门,抱拳道:“初次相见,我叫曲晏,舟中频曲晏,夜后各加斟,往后便是宿友了。” 应眠回礼道:“应眠。” 突然宿房内多了个人,曲宴还有些不习惯。 天渐黑时,她推门而出,看着国院内的桃花被这夜来春风吹的花落满地。 随后纵身一跃,坐在树上。 曲宴微微望着头颅,束发被微微吹动,轻抚纤细的脖颈,那优异的下颚线仿佛都带着思绪。 一滴清凉的雨水滴在鼻尖,随即细雨在长安这宁静的夜晚中悄然而至。 轻柔的哗哗声滋润着这一片黑茫茫的天地,街道铺面门上挂着的灯笼一些早已灭了,一些还独自亮着。 雨打在树上,顺着树叶滴落在曲晏身上,这个夜晚万物都是沉默的。 她看向自己宿房方向,随后身子靠在树身闭上眼休憩。 “行清节,又要到了。” 行清节,祭奠,扫墓。 思念逝去的亲人,祭奠血脉相承的祖先,不过每年她都是给曲爷爷烧纸钱。 自曲爷爷离世后,每年行清她便多了一个思念之人。 “清明时节,雨纷纷,年年行清都是雨天。” 话音一落她再次睁开眼来,望了望天边。 此时柳云纤的宿房后院。 她侧坐在树上,头靠着树身看着院外那黑色一片无人的街道。 她那冰肌玉骨的身姿无力却又坚韧。 面容与唇惨白无血色,仿佛有什么令她疼痛难忍。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戍时。 夜中一道响雷响彻长安,狂风骤起,暴雨如注。 那片静水湖没了月光显得幽寂朦胧,湖边细柳垂腰,三两支柳枝垂入湖中飘荡。 郊外渔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顶着狂风暴雨垂钓。 方才那一声惊雷吓的鱼群不知去踪,渔翁依旧悠然的坐在岸边,身影隐隐被烟雾笼罩。 而国院一间宿房还燃着油灯,一人在案书写,一人在案煎茶。 长令楼案桌上摆满了茶具,只见他用茶夹夹着饼茶在文火上缓缓翻动。 茶香一出便用纸袋包好防止香味散去。 饼茶冷却后又拿起小巧的木锤隔袋轻轻敲碎,再倒出碾碎成茶末后扫至罗合中过筛一遍,倒入竹盒中备用。 每一个动作轻柔优雅流畅,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他又拿出选取好的乳泉石池漫流之水,用滤水囊过滤澄清,去掉泥淀杂质后放在水方之中,置瓢,杓其上。 煎茶最重要的便是三沸,而他做的极好。 只见他最后拿起茶汤均匀地将茶舀入茶盏中。 再依次倒了两杯茶,面带浅笑递给卫都暻。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卫都暻执笔的手顿了顿,随后看了一眼自己如鸾翔凤翥的书法。 长令楼品了口茶,方才沉浸于煎茶没注意到外面暴雨重落下的声音。 “今夜漫长,人间愁痕。”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某处。 一位白衣女子,头戴白纱箬笠,怀中抱着一个被布袋包裹,足有她半身大的东西。 她伫立在半山腰,周身树林茂密,清风吹拂沙沙作响。 夜空皎月的幽幽银光,恰好透过上空间隙照在她脚前方。 箬笠的白纱纷飞,女子面无神色,一张曲眉丰颊的姣好玉颜。 眉间一点朱红,双眸银灰无光。 她蹲下身,腾出右手在地面轻轻摸索。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柔韵之态。 只见她停在一处,用力一按,一个方形机关被按下五厘米深。 咔哒一声后,她松了些力,停在三厘米处。 随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地面震动不停,身前的山体嘭的一声,开出一道山门。 女子缓步走了进去,没走两步,门便自己关了回去。 数十米的昏暗阶梯后,每两米,两侧便有两盏油灯,前方的路似乎看不到尽头。 伸手碰向右侧油灯轻轻一拉,随后又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身前的地面开出裂口,依旧是昏暗的阶梯。 走下去,阶梯仅一米宽,每一步都有极大的回声。 仿佛两侧如此大的空间,是个无底深洞。 女子抱着那不知何物的东西,垂眸缓步不知走了多久,一声声清脆的声音萦绕上空。 到底后,她伸手触碰,只摸到凹凸不平的墙面。 只是此处无光,过于昏暗,隐约可见是一面做工精细的雕工墙。 女子在右手腕取下镯子后再次摸索,右方有一处凹陷。 她对准将镯子嵌了进去,只进去了一半。 又将凹槽向右转了半圈,再次按下镯子。 随后向左转了三分之一,镯子才完全镶嵌在凹槽内。 咔哒一声。 齿轮不断转动的声音传来,墙面竟是两面滑门,里面别有洞天。 这座山内,竟藏了处天宫楼阁,楼阁连并,层层递进。 而建筑上的雕刻精巧宏伟又不失典雅。 一个精致的木盒被四条铁链挂在最顶,足有五十米高。 女子蹲下身放下怀中的东西,随后跃身而起,脚尖如蜻蜓点水般向建筑物借力。 指尖触碰木盒的一瞬间,她微微偏头,身形缓落。 “空...的...” 站了片刻,豪不留恋的拿起自己的东西缓步离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次日一早,曲晏与应眠一同起床梳洗后去上了第一堂课。 曲晏进了月落阁,应眠进了练习场练习剑术。 一位女夫子走进,众人齐齐起身做长揖:“见过鱼师长。” “好。” 众人落座,鱼玄看向窗外,这三楼高处也能看见国院的一片花园与长安街道。 此时还下着毛毛雨,若不仔细看倒看不出,窗大开,冷气与清香萦绕。 那些树叶上存留着水珠,一些缓缓滑下,落在湖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顶楼不知是谁在拨弄琴弦,琴曲静人心。 “请看窗外。” 众人转头看去,一人开口道:“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曲晏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看去,恰好与长令楼对视,勾了勾嘴角再次看向窗外,随便说两句好了:“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见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朝雨,内宛春,不禁过青门,御沟涨,潜通南浦。东风静,细柳垂金缕。” 前两座有一位同窗开口,只见背影,曲晏也认得出那是柳云纤。 真不愧是冰清玉洁的柳师姐,不过似乎有些愁绪在。 随后便是诸多同窗看景吟诗。 “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全无叶底花。” “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 柳云纤看向窗外时微微垂眸道:“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曲晏看向柳云纤的侧脸,正欲开口,长令楼接了一句:“自是寻春去校时,不须怅惘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檐楹。” “......” “......”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几日后申初。 今日长安不禁夜,放了一天假,而国院是放半天。 一些行人如断魂一般走向城外,一些还带着笑意牵着小孩买了一些香纸。 那小孩单纯的问着:“这是要做什么?” 男子笑而不语摸了摸小孩的头,女子捏了捏小孩肉脸道:“去扫墓呀,去看望我们逝去的亲人。” “再买些肉吧。” “好。” 曲晏也在那处摊位买了些纸钱香烛,又去另一处摊位买了点燃的花灯,带了自己酿的素酒。 城内不允许焚烧纸钱,一些在自家灵堂,一些则要出城上香烧纸,如果城外有墓,便要去墓前拜一拜。 曲晏也去了城外山腰处,来往的人倒还不少,便又去了山背后偏僻的一处。 有一处山谷,雨后空旷清新,还有些凉爽。 隐约能听见清泉流淌的声音。 刚走进没几步,便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围斗的人面对山壁半蹲在那烧着纸钱。 听到脚步声便转头看来,这人大概是个少年,帽子半掩面容,红穗子漏出帽外一些。 曲晏与他对视一秒便各自转开头朝更里走去。 背朝泉溪,用花灯燃纸点香。 “爷爷,今年又来了。” 说着,她拿出素酒倒在地面:“这酒还是我自己酿的,与前年不同,要是喜欢记得托梦,明年还带这瓶酒。” 曲晏如同忘了自己曾经的名字一样,忘了母亲,曾经的家人,无论如何,她是被抛弃了的。 她只记得曾经偷偷看见母亲爱惜的抱在弟弟,亲吻在他脸颊轻声唤他阿竹,这是她唯一记得的名字。 她从未得到过母亲的爱,每日,不停的学蛊术,养蛊。 那时她无比期望,自己也能和那个弟弟一样,得到母亲这样的温情。 山谷内,曲宴听到脚步声,便没在逗留,起身离开。 曲晏走时,那香烛已经燃了三分之一,纸钱余灰被风吹散的所剩无几。 径直的走向山顶,却发现这里看不到长安,被另一座更高的山挡了去。 正要原路返回时,转头的一瞬间似乎看见了什么,又猛地看回去,只见两道身影迅速落入山林中。 曲晏直接从山顶斜坡滑下去,随后找准位置跃上高树搜寻那两人的踪迹。 最后她来到一处大坑前。 像是谁不小心踩到了猎人布下的陷阱。曲晏蹲下身看去,里面没有陷阱。 反而是侧边还有一个洞,像是什么巨物掉下去砸破了那处薄薄一层的土壁。 曲晏跳进坑里,蹲下身看了看那被砸出来的洞。 里面一片紫色,全是紫色曼陀罗。 钻进去,辛温的味道扑面而来,花田望不到边际。 现在还是春季,一般曼陀罗在秋季开花,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 这人要是不小心掉进来,撑不住几秒就会被麻痹。 “正好采来做麻药。” 曲宴看了看四周,只见不远处有一抹白色压倒了一片紫色曼陀罗。 走过去一看,应眠一袭月白衫,倒在花中。 怀中压着几株,其中一支被压了花根,花瓣触碰着应眠有些泛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