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正在偷偷犯罪》 第1章 众目睽睽之下“被播放”的视频 “完美！” 随着句号落下，耗费许诺整整一周的专题稿终于完成了。 上周五下午，当许诺正琢磨着这周末，到底该加几个小时的班，才能赶得及下周一的最后交稿期限？惊然看到备注着“总编”的对话框疯狂闪烁，她发来了这个“大活儿”！ “在吗？下午发生的那起‘微胖网红疯狂减肥65斤后猝死’事件，热度可是越来越高了！咱们必须尽早追踪采访，才能抢到更多的阅读量知道吗？这个专题稿就交给你了！”总编的语气像是在催命。 “生产队的驴，也不是像这样用的”许诺忍不住冲着屏幕骂了一句，却没法对着总编说“no”，尽管手头已经有一篇正在写的采访稿了，可一想到前几天才得到总编的“升职暗示”，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废寝忘食了一整周的专题稿，眼下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许诺赶紧检查一遍文稿后，利落地发给了总编。 口干舌燥得厉害，起身准备去茶水间，脖颈处也传来久坐后的隐痛 “姐，下午汇报要用的ppt你做好了吗？” 正在接水的许诺闻声，本能回过身，看到正说话的是后辈同事晶晶。 许诺其实蛮欣赏她的，觉得她的专业素养不错，性格也蛮亲和，“做好了，昨天熬夜做完的。你看看我的黑眼圈就知道了，为了它我能有多拼！”说着，抬手在自己的下眼睑上指了指。 晶晶闻言，不禁笑了，“你的选题一定没问题的，每回不都是一次就过嘛！”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整整一周，我为了写好那篇专题稿，就已经熬到筋疲力竭了，哪里还有更多的精力？”许诺轻轻摇了摇头。 “你就甭谦虚了，连总编都夸你像海绵，储备的精力多到可以一心几用，而且完成的质量都不低！而且我们可都听说那件事啦！”晶晶说后半句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哪件事？”许诺闻言，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当然是关于最新的人事升迁变动啊。”晶晶说这句时，音调比刚才更低一些。 许诺闻言，心口微微一紧：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之前明明是总编私下找我说的啊！而且她说的还是——“我们都听说了” 然而“言多必失”的道理自己还是懂的，便只是用半打趣的语气笑骂一句：“小丫头，莫要捧杀我！” 下午三点，许诺推门进入会议室时，见总编还有一些记者同事已经到了，一眼就看到了汇报台上方的led屏上正显示着：“2022年度总结表彰暨2023第一季度选题会”。 想到稍后自己要作为“2022年度优秀记者”代表做经验交流发言，还要阐述关于新一季度系列报道的选题，许诺打算将提前制作好的ppt，拷贝到会议室内连接着投影大屏的笔记本电脑上。 “许诺，你坐到前排来吧！要发言的人都坐前排。”会议组织人罗洁突然唤了一声。 许诺闻声，走了过去，落座的同时听到罗洁在耳边小声叮嘱： “稍后你发言的时候，将u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直接以盘内打开文件的方式进行汇报吧？眼下现拷贝的话，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因为与会领导组马上就到了。” 许诺闻言，也只能点头答应对方，心口隐隐涌起一丝紧张：做汇报发言，自己其实是不怕的，只是这次的汇报发言非同寻常，之前也听总编说起——“但凡是被评为年度优秀记者的员工，一定会是来年报社内部人事升迁的后备人选！” 所以对待这次的汇报发言，许诺投注了很大的心力，甚至还专门花钱买了好几套精品ppt模板，从中挑选了很长时间，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后，才终于制作好了一份满意的汇报用ppt，全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刻。 正想着，听到会议室外传来脚步声，是与会领导组到了。 会议宣布开始后，依然是按照惯例由领导组代表先做开场发言：总结了报社今年一整年的成果，鼓励员工们新的一年要更加努力。 当会议进行到第二环节时，原本坐在台下的许诺，听到自己被念到了名字。 起身走上台，接过了由报社领导亲自颁发的“2022年度优秀记者”奖杯，看着奖杯上的荣誉称号，听着来自同事们的掌声，许诺突然觉得：过去的这一年，因为加班经常熬夜确实挺累的，但也是值得的！ 待表彰环节一结束，就该由“年度优秀记者”代表汇报发言了，许诺迅速起身走向汇报台，插好u盘后，利落地点击了“开始播放幻灯片”按钮。 看着台下一道道正看向自己的目光，轻轻呼了一口气，调整好思绪后开始投入汇报发言：借助ppt将“经验交流”部分，阐述得相当顺利，很快就切入了“新季度选题”部分。 许诺对于自己的新选题“各行各业的她力量”蛮有把握的，觉得这一报道的关注点，与当下热点话题十分契合，同时，备受关注的“国际劳动妇女节”，恰好也处在第一季度的时间范围。 看着台下领导组和总编脸上的神情，许诺预感到：这次，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岂料，待大屏上的ppt播放到倒数第二页“总结语”部分时，在许诺按了一下翻页笔后，大屏上突然弹跳出了视频播放器界面！ 这一变化看在台下其他人眼里，自是再寻常不过了：看上去像是许诺在ppt里，插入了某个“视频文件”的超链接。 可许诺的心口，却是陡然一紧：这个汇报ppt，是自己亲手制作完成的，压根就没设置过任何超链接 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鼠标，脑海中蹦出的第一想法：是这台笔记本电脑出了什么问题！ 快步走到笔记本电脑跟前，想要赶紧将视频播放器界面关掉，却不禁愣住了 清楚地看见屏幕上有一个视频开始播放了，画面中是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坐在一间稍显昏暗屋子的大床上，正对着屏幕开怀地笑着！ 许诺握着鼠标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视频里的那个女人，怎么会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脑袋瞬时“嗡”了一声，像是被猛然敲了一记闷棍似的 “许诺你在干什么？”总编透着怒意地斥责道，“还不赶紧把视频关了！” 整件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许诺只觉得脑袋发懵耳内嗡鸣，像是被点了穴似的，肢体僵硬地呆立在台上 第2章 不愿背上莫须有的恶名 许诺余光瞥见有一位记者同事来到了身侧，原本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鼠标被她拿了过去，紧接着，大屏上的“视频播放器界面”消失了！ 这时才微微回过神，反应过来是她帮着关闭了视频播放器，“谢谢你啊，晶晶。” 许诺略微恍惚地回到台下角落落座后，脑海中仍闪现着刚才大屏上的视频画面，心里非常肯定：自己从来没拍过那种视频！ 可是视频里的那张脸，的确与自己长得分毫不差，真是被吓了一跳！就像是见到了孪生姐妹似的然而自己是家中独女，甚至连堂姐妹都没有，怎么会有一个与自己如此相像的女孩子？ 隐隐觉察到此刻正有无数道目光投向这边，想来是那个视频，将同事们刺激得不轻！ 汇报环节结束后，报社领导组先行离开了会议室，其余的人全都坐在原地没动弹。 “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许诺你”总编的语气仍然透着明显怒意。 许诺听得出这是她让自己暂留在会议室，向她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陆续响起椅子的挪动声，同事们纷纷起身要离开，他们从许诺身边经过时，几乎全都多打量了她片刻。 此刻，许诺压根顾不上这些透着怀疑的眼神，只想着该如何解释！ 待人全都离开了，整个会议室寂静得可怕。 “许诺啊，刚才你是怎么回事？”总编的语气，比之前稍平和了一些。 “我压根就不知道u盘里，怎么会有那个视频！”许诺近乎脱口而出。 “这种东西原本属于个人问题，私下里怎样都好，但如果将它带到公共场合来，就是越界了嘛！”总编说罢，不禁摇了摇头。 私下怎样都好？许诺闻言，不禁一愣：在对方看来，那段视频完全是自己出于某种特殊“个人癖好”所拍摄的？“总编，你是了解我的，我怎么会” “行了行了！好在今天会议室里的，都是咱们报社的内部员工，而且刚才也非常及时地将视频关闭了，我想应该没人会无聊到用手机去录像！年轻人呐，你以后还是要多注意！”总编打断了她的解释，说最后一句时，抬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许诺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觉得仿佛正在面对一个陌生人，可她明明是自己刚进这家报社时，给予过很多帮助的前辈啊!难道在她看来，我的确是会拍下那种“大尺度视频”的家伙？！ 被心理落差冲击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看着总编走出了会议室，甚至还听到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委屈感瞬间涌上心头，自己明明没做过，却要被强行按头承认？许诺立刻快步追了出去。 “总编，请等一下！” 总编闻声，停住了步子。 “那个视频，真不是我拍的！”许诺不愿背上莫须有的恶名，“要是实在弄不清楚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u盘里，刚才又出现在会场大屏上，我可以考虑报警。” 总编听了，立刻抬手将她再次拽回会议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许诺看得出对方眸中神色，已经变得相当严肃了。 “许诺啊！你说你要报警？”总编稍顿了一下后，稍微压低了语调，“你看看咱们这间会议室，压根就没有安装监控，你怎么证明视频在这里被播放过？你是打算将那段视频交给警方吗？那样一来这件事就会被更多的人知道！你该明白的，咱们这个圈子其实没多大，一传十十传百的，到最后难免就变了味。还是你想让哪个同事为你作证？” 许诺看着总编的嘴巴一开一合的，对于她的陌生感，一点一点地加深 “还有，让警车停在咱们报社门口，你有考虑过后续影响吗？就算你不在意个人声誉，那其他同事呢？对他们造成口碑上的影响，你也可以不在乎吗？”总编又“苦口婆心”地絮叨了一大堆。 许诺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工位的，呆坐在座椅上，手中仍捏着那个储存着ppt的u盘。 真的很想打开u盘再看一次视频，可是一想到视频里的种种细节，心口便涌起一阵生理性的恶心！尤其是考虑到工位周边，还有其他同事，难道真要在被人注视的情况下，再看一遍那个大尺度视频？ 方才总编说的“你不在意个人声誉”，仍不断在耳畔回荡，许诺只觉得格外讽刺：我若是不在乎个人声誉，就不会想要报警了吧？可到底不是傻子，听得懂她话里的隐含意思：若是把警车招来报社了，影响的不只是升职，只怕在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许诺不确定是因为视频事件受了刺激，还是总编的那番话冲击太大，只觉得此刻仿佛有无数道目光，正从各个角落有意无意地投向自己这边，一种“被偷窥感”充斥在心口，实在不好受 这种感觉，直到临下班前，被再次放大了！ 下班前要最后再去一趟卫生间，是许诺的日常习惯，今日也不例外。 在马桶上蹲坐得久了，觉得腿有些麻了，欲要起身出去，却突然听到从门外传来两个女人的对话声： “今天这件事，可真是太劲爆了！” “谁说不是呢？平日里看着她，觉得是挺文气的一个姑娘，没想到这么奔放！” “你还记得吗？之前咱们总编夸过她，说她是真的有才气对吧？而根据历史规律分析：越是有才气的人，私下其实越不羁！甚至是” 许诺自然听得出：她们正在议论的对象，是自己！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甚至是放荡。”说话者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然而整个卫生间太过安静，而且还有微弱回音，一字一句许诺全都听清楚了！ 以自己多年文字记者的敏感度判断：此刻对方所选的字眼，绝对是故意的！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当真在词典上，看到过关于“放荡”一词的注解：放纵，不受约束，或行为不检点 “还不知道她私下里，究竟玩得有多开呢！” “好啦，到下班时间了，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了，咱们快去打卡吧！下周，估计又要为了新选题忙到飞起了。” 许诺预感到门外“八卦”得不亦乐乎的二位要离开了，内心突然涌起一丝冲动——猛然拽开卫生间的门，冲出去！ 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怎么却成了她们口中的“放荡女”了？ 第3章 审视与怀疑接踵而至 然而，许诺并没有凭着冲动行事，直到听到门板被打开而后再次关闭的声音，仍呆呆地蹲坐在马桶上！是因为意识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冲出去以后呢？ 若是当真拽开格间的门，出现在两位“八卦者”面前，是要质问还是要进行自我澄清？可是眼下又该如何澄清？许诺习惯了“用事实说话”的职业信条，明白“空口辩解”其实是这世上最无力的解决方式：必须要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才行！ 许诺非常确定那个u盘是自己的没错，而且ppt还是自己亲手制作的！ 想到这一点后，不禁愣住了：两样东西都是自己的没错，可它们其实都是能被人暗暗“动手脚”的东西不是吗？ 许诺顺着这一思路，继续往下分析：那份ppt是自己在工位上制作完成的，而u盘则是一直放在手包最外侧的夹层，所以如果真的是有人对它动了手脚，就一定得靠近自己的工位才能达到目的！ 尽管事实确如总编说的那样，会议室里没有监控，可对着工位的地方，是装有正常运行摄像头的！ 许诺想清楚这两点后立刻起了身，匆忙洗过手后，迅速收拾好随身物品，前往一楼监控室。 抵达监控室后，找到了负责监管监控设备的安保人员，“师傅您好，有件事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我发现抽屉里的一样私人物品找不到了，还挺贵重的，所以想调取一下近几日的监控可以吗？” 待监控录像开始正序播放后，许诺认真地盯看着每一帧画面，全程手指都是紧攥着的，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监控器上了。 岂料，直到看完最后一个时段的监控录像，也没找到任何有力证据：但凡自己不在工位上的时段，并没有其他同事靠近过那里！ “你的工位，在办公区最靠里的位置，其他人要是回工位的话，也不用经过你那里的！所以我感觉不会有人贸然拿你抽屉里的东西，否则，未免也太显眼了吧？”安保人员随口嘟囔了一句。 是啊，这样做的确太容易暴露了许诺暗暗琢磨，不禁隐隐失落，倒也认同师傅的这一观点，向着安保人员道了句谢。 原本以为查看过监控后，就能揪出什么人！此刻，意识到这一想法也落了空，只好不甘心地走出监控室。 向着一楼大门口走，经过打卡机时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实时钟点，发现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这时才猛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原本是约了人的！ 赶忙掏出手机，发现有两条未读信息： “我已经到你们报社楼下了。” “你要是还没忙完，我就在楼下多等会儿，没事的。” 许诺猜测大概是自己刚才看监控看得太投入了，一时没能听见消息提示音，盯看着屏幕嘀咕了一句，“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他该不会仍然等在楼门口吧？” 快步穿过大厅的玻璃门，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见他的面色似是有些严肃，不禁暗暗琢磨：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王乐川！”许诺快步走过去，试着唤了他的名字。 果然，那个男人即刻看向了她。 逐步走近后，觉察到他在与自己对视的一刻，眼神显得飘忽不定，甚至还透出些许“难为情”的意味 “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久！你没收到我的回复，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许诺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并不愿让对方知晓今天下午所发生的那段“插曲”。 王乐川闻言后并未回答，表情依旧严肃，眼神中甚至透着探寻意味。 许诺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隐隐觉察出了不对劲，索性直白追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其实”王乐川略显犹疑道，“我是想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怎么回事？”许诺意识到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听到类似问法了，一瞬间想到了被总编内涵“私生活问题”的场景，心口不禁涌起隐隐怒意，“你刚才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身为记者的敏锐，仿佛在这一刻被再次唤醒。 果然，此语一出，王乐川迅速移开了视线，甚至微微垂下了脑袋。 许诺想到下班前，在卫生间里听到的那几句议论，当时就预感到了：不止一位同事，会将视频事件作为“谈资”！ 而王乐川又恰好是一直等在楼下的，想必刚才的下班时段，一定是他偶遇了报社的其他同事，擦肩而过时听到了他们关于“视频事件”的讨论 “想问我什么？”许诺盯着对方的眼睛，“想问那个视频，是不是我私下拍的？” 王乐川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与她对视，“我记得你说过：之前也谈过恋爱，对吧？” 此语一出，许诺不禁又是一愣：他怎么突然扯到昔日恋情上来了？ “所以会不会是有人想借此勒索你，或是因爱生恨啊？”王乐川进一步追问。 这一刻，许诺觉得自己才算是真的听懂了：眼前的男人，也认为那段视频是真实拍摄的，而且他的想法比总编和八卦同事们更绝！他竟然怀疑那是我的某任“前男友”拍的！ “在你看来，我是恋爱脑吗？”许诺忍不住加重了语气，“会为了所谓爱情，而答应谁用摄像机记录下那种大尺度视频？！” 王乐川微微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还有，王乐川！直到目前为止，你还只是我的老同学而已，并不是我的男朋友。”许诺明白最近王乐川频繁联络自己，其实是想考虑进一步发展的事情，可自己并没有答应他！也就不是他的什么人，自然也就不需要面对他的任何质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王乐川赶紧解释。 “担心我？”许诺一时更生气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你好像说过你喜欢相对传统、内敛的女孩子对吧？最好是既往恋爱次数不要太多的那种！” “”王乐川定定地看着她。 第4章 恶意竟然还在升级！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像我这种在报社全体会议上，被当众播放了大尺度裸露视频的女人，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此刻，许诺觉得自己既然选择用这种语气表达，便是已经下定决心自此，都不会再与他生出更多交集了！ 许诺不记得自己是面带何种表情转身离开的，只记得王乐川仍一言不发地留在原地，而自己并没再回头去看他，一次也没有。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为何会这般脆弱？”坐在回家的地铁上，许诺一直暗暗琢磨着这个问题。 自认为在报社的人缘还不错，对待前辈也足够尊重，还给予了后辈不少帮助，可今日的“恶性视频事件”发生后，才惊然发现：原本认为“关系还可以”的同事，竟然全都认定了那个视频，就是由自己主动出镜所拍的！ 而那个相识年份已超过十年的“老同学”王乐川，竟然还认为那个视频，是在自己同意的情况下由别人掌镜所拍的！简直是离谱 正想着，觉察到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了，看到来电备注：亲爱的老妈。 按下接听键后，许诺正要开口，却听到听筒内先传出了质问： “阿诺啊你给我发来的这张图，是什么意思？是我和你爸劝你结婚催得太紧了，你的压力太大了吗？” “您在说什么啊？”许诺不禁诧异，没明白对方劈头盖脸地究竟在表达什么？ “你自己看看手机吧！难道是你发错了？可是像那样的一张照片，你原本是打算发给谁啊”母亲的语气透着明显的焦急。 “您”许诺还没来得及回应，便意识到：通话断了！ 回想母亲方才所说的话，顺手打开了社交通讯软件，惊然发现：今天下午四点多，自己与母亲之间竟真的有过一条互动信息！从对话框的表层提示语推断：的确是发过一张照片。 可是自己压根没给她老人家发过消息啊！难道真是无意间点错了？可即便是发过一张照片，又怎会让母亲联想到“催婚”和“压力大”呢？ 许诺即刻想到了方才母亲所说的后半句：那是透着惊愕意味的质问——“那样的一张照片”！ 哪样的一张照片？许诺心口不禁涌起不祥预感，本能想起了那段不明出处的大尺度视频 犹疑片刻后，终于还是咬着牙，抬起指尖点开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框。 待看清缓冲出来照片的一刻，不禁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心脏“咚咚”直跳，就快要从口中呕出来了！ 许诺清晰地看见这张照片上的，确实是自己的脸，竟然又是一丝不挂！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那个大尺度视频的截图嘛？这张截图怎么会发送到母亲那里去了？ 可是一整个下午自己都没摸过手机，受会议上“大尺度视频事件”影响，直到刚才查看王乐川的信息前，也没用手机联系过任何人，更不可能发过什么信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部手机被其他人动过？可是，刚刚才确认过监控了，确实没有可疑之人靠近过工位，而且手机还是全程揣兜的。 想到此处，许诺只觉得从午后在会议室内进行汇报起，直到此刻看到眼前的这张照片，每件事都透着诡异与冲击 心中非常肯定自己没拍过那个大尺度视频，那么眼前的这张照片也是一样，就不可能是真的！ 不是真的？这一念头闪过脑海后，即刻打开了新思路：那么它就是利用什么技术合成的视频？ 紧接着想到了之前，自己曾采访过一个科技公司的工程师，当时听他提过一个新鲜名词：ai（人工智能）换脸技术！ 许诺的思绪转得飞快：倘若他说的确实是存在的，那么这个“大尺度视频”，是否正是利用了这一技术？可是即便如此，又是什么人肯花钱制作这样一个视频呢？只是为了整蛊我？未免玩太大了吧？印象中，身边的同事之中，貌似没有谁的科技水平，已经达到这种水准了！ 回到家后连衣服都顾不上换，迅速将u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准备再仔细确定一遍。 下意识屏住呼吸，攥紧手指，认真盯看视频的每一帧，果然发现了一个新细节：这个视频，其实是有声音的！ 清晰地看到视频里的“自己”，嘴巴是作说话的开合态，随之而出的声音是： “这个视频，你可不许外传给其他人看，知道吗？” 许诺的脑袋不禁“嗡”地一声！即刻就辨别出来了：这个说话声，就是自己的声线没错！甚至连语气，也与自己平日里讲话时一模一样 脊背上迅速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越往深处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开始做汇报前，自己特意将报社会议室里的笔记本电脑设定为“静音模式”，所以当时才会忽略了“声音”这一细节！ 倘若不是如此，那么在会场上，这段视频就会连同声音一起被播放出来，又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毕竟视频里的这段声音，单从内容上分析，实在太像是自己答应配合某人所拍摄的！ 正思忖着，听到搁在手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解锁手机屏幕后，看到了母亲发来的信息： “女儿啊，爸爸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平安、健康地活着，别做任何傻事，我们爱你！” 看着“健康”二字，许诺的心口不禁再次一紧，总觉得这是对方在提醒自己要保持“心理健康”！也更像是一种变相提醒：平日里，千万不要把私密照片，随意发给别人看呐 巨大的讽刺感，迅速涌过心头，可是眼下自己又该如何向母亲解释？ 思索片刻后，许诺在对话框内敲下一行文字：“我从来都没拍过这种东西！至于它究竟是怎么来的？我也很想弄明白！” 手机静默了片刻后，又振动了一下： “女儿啊，我们当然愿意相信你！可是你所谓‘弄清楚’的途径，是什么呢？” 途径？看到这两个字的一瞬，许诺不禁又想起了总编的那番话，不禁暗暗琢磨：难道真的要报警吗？将这样一个“赤裸又刺目”的视频交给警方，最终就一定能抓出幕后黑手吗？ 这一刻，竟有些迟疑了 第5章 目睹她“被网暴” 许诺想到平日采访各类受访者时，总会用各种方式劝说对方要“敞开心扉”，眼下轮到自己了，才发现：原来，百分百的勇敢，是需要下很大决心的！ 轻叹了一口气后，准备去一趟洗手间，蹲坐在马桶上试图刷视频减压，恰好瞥到屏幕上方弹跳出“你关注的主播正在直播”的提示：是“会唱歌的喵喵”上线了！ 许诺一直关注着这位女主播，觉得她平日里在直播间翻唱的一些老歌很好听，也算是见证了她的人气逐日攀升。 顺手点击了“进入直播间”按钮，即刻便在屏幕上看到了主播那张偏可爱款的脸：她笑得很甜美。 许诺觉得原本差到极点的心情，此刻因为主播的歌声稍微回升了一些，准备举着手机回客厅继续听，不禁发现直播间界面竟然变了！ 这变化来得实在突然，许诺隐隐听到了主播惊诧地追问“怎么会这样？”的声音，然而看到的画面，却不再是主播的那张可爱面庞了，直播间仿佛被什么外界力量操控了一般，画风也变得格外的暗 即刻便看见直播间的弹幕区，被迅速刷了屏，多数是来自观看者的质问： “发生了什么？” “是主播下线了吗？” “主播去哪儿了，怎么不唱了？” 许诺不禁惊诧，甚至觉得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直播间的画面又变了，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 眼瞧着屏幕一点点亮起，一开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女人身体轮廓，待画面变得更亮一些时，终于看清了：屏幕上，是浑身赤裸的主播“会唱歌的喵喵”！而她竟然还在对着屏幕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嘴巴里发出的声音是“赶快给我打赏啊！”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许诺听出此刻这类似“画外音”的声音，分明是来自主播的！然而这回应声，很快就被大尺度视频里“求打赏声”，完全盖了过去。 许诺心里不禁涌起一种强烈预感：这位主播，八成是遇到了与我类似的“恶性视频事件”了 紧接着，屏幕上的直播画面终断了，随之显现的是来自平台系统的弹窗提示：“该直播间涉及敏感低俗内容，平台临时对其进行切断封停处理！” 她的声辩，似是压根没人在意！意识到这一点后，许诺觉察到心口又一次腾起了几分闷堵，想知道主播此刻会作何反应：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迅速涌上头，其实也是在担心她。 许诺快速点开了另一款热门社交类平台，顺利找到了这位主播的原博账号，却并未见到她所发出的任何声明，想来她应该还在思考措辞吧？毕竟她的背后，是有专业运营团队的。 又顺手点开了她在几天前发出的一条博文，惊然发现评论区已经“沦陷”了！几条最新评论，被迅速顶到了非常靠前的位置： “原本还夸你从来不直播‘擦边球’一类的内容，觉得是个良心博主，只会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地唱歌。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直播如此大尺度的东西，现在直播间也被封了，该！” “原来，你的清纯样都是装出来的啊？可真是辣眼睛！” “像你这样没下限的主播，凭什么还要继续留在互联网上丢人现眼？赶紧滚吧！” “这下她该被彻底封杀了吧？” 许诺觉得尽管这几年作为文字记者，一直都在与各类文稿打交道，可此刻看到他（她）们对于她的谩骂，到底还是生出了极大的不适感！ 不禁暗暗琢磨一个问题：倘若此刻，他们正当着主播本人的面，那他们还能用同样的语气，将这些话重复一遍吗？不禁又回想起临下班前，自己在报社卫生间内听到的那番对话。 倘若自己当时真的推门走了出去，那么恶意揣测的那两位同事，还能用那种无所谓，甚至是透着些许鄙夷的口气，将之前的话再讲一遍吗？隔着一道门板，与隔着一层互联网面纱相比，又有何分别？ 许诺等了整整一宿，也终是没能等来主播方的任何澄清声明 又特意去查看了她的直播间，发现已经是“封停”状态了，尝试点击她之前发过的翻唱内容，收到的反馈全都来自于弹跳而出的冰冷提示窗：“抱歉，当前视频无法正常播放！”许诺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受会议室内所发生“视频事件”的影响，加上又目睹了一场“直播间爆破事件”，连续两晚都没睡踏实，许诺的精神状态实在不太好，甚至从周日下午起开始变得焦虑 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跑两圈时，收到了邱姓男同事发来的一条文字信息： “阿诺啊，你在家吗？有时间的话，见一面吧？” 看着这条邀请后，许诺不禁愣了一下：虽然彼此是同家报社的同事，可平日里其实并不算相熟！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要不是非说不可的那种，就等明天返回报社后再聊吧。”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不用周末出去跑新闻了，加上情绪也的确有些不稳定，许诺便果断回绝了。 见对方倒是没再强求，许诺也就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 果然，翌日在报社又碰到了他。 当时许诺正站在步梯间接打电话，突然觉察到身后多了一个人，回头看清是他，不禁微微一愣。 虽然心里对于他突然表示“有话要说”是存疑的，可想到毕竟是相处时间不算短的同事，便还是决定认真聆听一番。 岂料，竟然听到他轻飘地问了句：“咱俩的关系，是不是可以比从前走得更近一些？” 许诺沉默地打量这位男同事，总觉得他的眼神中透出令自己有些不适的“微妙”，便再一次果断拒绝了他，说自己手头还有稿子要写，就不在此多做逗留了。 没想到，竟被对方猛地扯住了胳膊，听到他下一秒出口的话后，许诺不禁大感震惊： “在我看来，你应该不算保守型的女人吧？” 许诺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竟会做这番表达 第6章 遭遇“职场性骚扰”后决定反击 “以前我还不敢肯定，总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像我这种类型的男人，会认为我太过活泼了！” 许诺没吭声，继续静静地看着他。 “可是，直到上周五下午，我确定了一件事：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开放！” 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字一句，全都灌进了许诺的耳道，只觉得像是一瞬间被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戳在了心口似的 上周五下午？他暗示得实在太明显了，许诺甚至觉得他就差说出“会议室”三个字了。 都是那个视频惹得祸！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微微调整了鼻息后，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个视频的事，我目前还没调查清楚，但应该不会永远不清不楚的！还有，你现在要是不放手，或者继续对着我说些露骨又不知羞耻的话，我倒是可以告你诽谤还有性骚扰！至于证据？”许诺说着，抬手指了指墙体一角的监控，“你可能还不知道：它已经被修好了，修理时间也是上周五下午。” 对方闻言后，一时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状态。 许诺用力甩掉了被他攥住的手腕，推开步梯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边向着工位走，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道：全都是因为那个视频，我才会被身边这么多人认为是“生活作风过于开放”的家伙眼下，竟然连职场骚扰也遇到了！而它之所以会发生，其实就是因为“视频事件”，自己被人轻视了不是吗？ 难道自己还要继续沉默下去吗？还不准备发出任何回击吗？ 回到工位落座后，许诺决定重新梳理思路，重新审视“恶性视频事件”的每一个细节！ 长舒了一口气后，掏出手机，点开了与母亲之间的对话框，决定以它作为切入点。 微微垂眸，竟当真发现了一个之前被忽略的细节：与母亲互通信息的对话框内，在那张大尺度截图的缩略图下方，竟然是有一行字的——“该条信息已与pc端同步”。 pc端？许诺迅速抬眸，看向了正摆在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微微晃动鼠标解锁了屏幕，果然：电脑右下角显示pc版实时通讯软件图标，确实是“正登录”状态！这是日常上班习惯，只要打开电脑后，就会随手登录通讯账号。 莫非是有人趁自己不在工位时，通过pc版通讯软件将这张截图发给了母亲？因为一直以来自己的手机端账号，与pc端账号都是绑定在一起的，所以两部设备上才会同时显示这条照片的发送记录！ 倘若这个猜测成立，那么u盘里突然多出来的视频，是否也是有人趁自己没留意时存进去的？可是事发当天，自己亲自去确认过监控录像，根本就没看到有人靠近过自己的工位，那么他是如何做到使用了我的pc端账号呢？ 正想着，突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许诺赶紧按了一下锁屏键，不愿让发送过大尺度截图的对话框被旁人看到。 “许诺，一楼有你的快递，是个大箱子。我刚才手里拿的东西太多了，就没能一并捎上来，你抽空去拿一下吧？”正立在工位前的同事莉莉略显抱歉道。 “哦哦，好的，谢谢啦~”许诺随口应了句。 起身离开工位前，特意将pc端社交软件账号下了线，只觉得像极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禁自嘲一笑。 抵达一楼收发室取回快递后，准备返回报社，抱着快递箱子站在直通报社楼层的电梯口等待时，思绪仍在飞速运转。 与之前在会议室内，第一次看到那个视频时不一样了：不再慌乱了，而是拼命想要确认还有什么线索，是值得自己去深挖与分析的。 再次摸出手机解锁了屏幕，打开给母亲发过照片的对话框，再次确认一下照片发出的确切时间：上周五16:08。 许诺盯着这行数字努力回想：上周五的这一时刻，几乎所有同事都与自己一起待在会议室里开会，工位区当时压根就没人在，而监控录像恰好也证实了这一点！ 觉察到从这一角度分析，似乎仍然解释不通，便将手机再次揣回口袋，盯看着电梯屏幕上正在跳转变化的数字。 听到“叮”的一声后，本能抬眸，却看到隔壁的电梯门开了！微微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刚才按下的“电梯上行等待键”，对于这一整层的三部电梯全都有控制效果，哪部先抵达便可以先搭乘哪部。 欲要移步走向隔壁正敞开的电梯门时，脚下的步子突然一顿，脑袋里迅速蹦跳出一个念头：对哦！之前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多设备同步”的问题？ 许诺这才意识到先前，自己其实是陷入了一个“盲区”！看到“pc端同步消息”提示，本能先去查看摆在自己工位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却忘了那款社交通讯软件，其实是支持三部设备同时登录的！ 这与一个按钮能控制整层楼所有电梯其实是一个道理：只要知道登录所需账号和密码，就能实现三台设备同时登录同一账号。 许诺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只要有人获取了自己的账号和密码，即便当时他（她）是坐在工位之外的其他区域，也照样能顺利发送那张大尺度视频截图！ 而之前在监控室看过的录像显示，会议期间确实没人走出过会议室，而那张照片的发送时间，也恰好是自己正站在台上做汇报的时段，可见对方是经过严格时刻掐算的。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当时正坐在会议室里的人，才能准确地知道汇报进行到哪一环节了，挑选一个汇报人（许诺）正好不看手机的时刻，可以保证发出的截图，不可能被本人及时发现并撤回！ 想到此处，许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真是特别相熟的同事做的？那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却不自知？ 的确很想弄清楚究竟是当时会议室中哪位同仁做的，可眼下一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毕竟正如总编所说——会议室里，并没有安装监控，可谓无凭无据。 许诺不禁叹了一口气：关于“裸照”的线索，似乎也断了 第7章 尝试从“技术”层面搜证 待电梯上行了几十秒后，顺利抵达了报社所在楼层，许诺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站在通向工位区的入口处，许诺突然觉得：此刻，不论看到哪位同事，都像是“可疑分子”！ 走回工位，将快递箱放在腿边，出于日常工作习惯，准备将早晨写好的月计划同传一份到网盘。 迅速打开文件夹，看清文稿文件的一瞬，原本滑动鼠标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瞥见了位于文件后方的“修改时间”备注，这是该文件的最后一次保存时间信息！ 想到这一点后，许诺立刻掏出揣在口袋里的u盘，利落地将其插在笔记本电脑的b端口上，脑速转得飞快：即便目前无法知道u盘里的那个视频，是某人用什么方法藏进u盘的，却也是可以查看它的“修改时间”备注（未进行“修改”操作的文件，修改时间即是该文件的最后储存时间）。 许诺觉得此刻自己可以对它进行确认操作，毕竟不需点击视频播放按钮将其彻底打开，只是在文件夹内就能看到它的后缀信息。 看到屏幕上弹跳出“u盘安装成功”提示后，迅速点击了“打开u盘”选项，下意识将视线迅速后移，只为了看清那个视频文件的“修改时间”后缀备注。 许诺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所显示的，竟是上周五晚上20:10？！ 稍加回忆很快就想起来了：上周五晚上的这个时刻，自己正在用家中笔记本电脑观看这一视频，可是当时明明只是观看了视频而已，并未对其做出任何“修改”或是“另存为”操作，怎么可能造成文件的“修改时间”改变了？ 一瞬间，意识到“文件修改时间”这条线索，似乎也断了 许诺自然是不甘心的，不禁暗暗琢磨：既然从文件表面看不出什么端倪，那么从文件内部分析呢？是不是还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可是眼下仍然克服不了“坐在工位上观看那个视频”的不安感，思忖了片刻，倒是想出了一个方法：带着笔记本电脑去卫生间！ 许诺扫视了一下四周，起身后便将笔记本电脑藏在背后，快步走向卫生间。 蹲坐在最内侧隔间的马桶上，插上耳机，准备再确认一遍视频。 这一次看得非常认真，同时确保自己的手指，除了滑动触控板鼠标外，没有点击其他操作命令。 并未从视频内容中获得什么新发现，只好暂时关掉视频播放器，却清楚地看见：此刻存储在u盘中的视频文件，后缀的“最后修改时间”信息，竟然又变了！ 许诺迅速瞥了一眼，见此刻笔记本电脑右下方显示的时间，正是这一时刻。 一瞬间，许诺愈发确定了：这个视频，绝对不是借用普通的“换脸软件”合成出来的，可见对方是个高手，像是提前对这个视频写入了什么特殊程序似的，才能实现只要打开它进行播放，便会触发“文件修改时间”的改变！如此一来，想要查明视频文件的“初始创建时间”，就变得更难了 再次回到工位上，脑海中仍在梳理既有线索，想看看还有什么被自己遗漏了。 脑子里仿佛有一份幻灯片正在播放，播到其中一页时，许诺即刻坐直了身体：对啊，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立刻摸出手机，迅速打开常用通讯软件的“号码安全选项”，迅速点击了“近期登录记录”图标。 果然，在其中找到了一条非常醒目的“登录设备记录”：周五上午11:23该账号曾在其他设备登录，而后缀则是该设备登录时，所使用局域网的ip地址。 许诺一眼就辨认出来了：这压根不是报社所用局域网的ip地址！ 难道是某位同事雇佣了“外人”，在报社之外的什么地方，登陆过自己的通讯社交账号？那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会与“藏视频进u盘”有关吗？ 倘若两者之间有关联的话，倒是能验证一点：u盘里的视频，是在自己最后一次保存ppt之后才被藏进去的，否则周五上午在试播放浏览幻灯片的时候，不可能发现不了它的存在！而且在11:23这一时刻，自己应该是去了茶水间，确实不在工位！ 可是之前确认过的监控录像却又表明：当时确实没人靠近过自己的工位！那么对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实现将视频保存进u盘的？毕竟眼下只是查到了自己的社交账号曾在异地登陆过，却并未看到社交软件的通讯记录中，有任何接收过视频的记录痕迹 就在以为这条线索也断裂了的一刻，许诺突然回想起发生在直播间的种种细节，越回想越觉得当时是有某种神秘的外部力量，突然控制了直播间的画面！ 等等！控制？许诺尝试顺着这一灵感继续分析：当时主播之所以惊慌，会不会是因为她其实尝试过要中断直播，却发现无论点击任何操作按钮都无效？换言之，是有其他人远程控制了她的直播间？！ 那自己u盘中多出的那个视频，是否也是有人用了相似的方法存进去的？如此一来，自己会在设备登录信息里，看到未知ip地址也就变得合理了。 而且，倘若对方只是要将视频藏进u盘中，甚至是将它“超链接”到那份汇报用ppt的某张幻灯片上，操作难度反而比“控制直播间”要低得多：只要知道自己的账号、密码，通过第三方登录的方式，“远程共享”工位上那台笔记本的屏幕就行！挑选一个u盘正插在笔记本端口的时段就行，毕竟总有自己临时离开工位，而没有将u盘及时卸载的时刻。 可是为什么在自己的手机社交通讯账号上，看不到一丝传输或是接收过视频文件的痕迹呢？显然对方藏视频进u盘所用的方式，与假冒自己的通讯账号给母亲发照片的方法，完全不一样——传输大尺度截图必须留痕，是为了让任何一个人瞧了，都本能认为“确实是许诺本人发出的”，而藏视频进u盘时不留痕，则是为了让本人发现不了 第8章 预感到“被网暴”女主播要出事！ 至于自己工位上的笔记本电脑，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人偷偷远程共享了屏幕？许诺决定再去确认一次报社的监控录像。 好在监控室的负责人比较和善，允许许诺再看一次。 许诺对着他感谢再三，说出了一个精确的监控查询时段——上周五上午11：20分前后。 非常确定那一刻u盘是插在笔记本端口的，而自己恰好离开工位去了茶水间，而且刚才查到的“账号异地登录时间”，也正是在这个时段内！ 岂料，仔细查看过录像后才发现：监控摄像头，压根就拍不到自己工位上摆放着的笔记本屏幕 这一线索，难道也要断了吗？许诺不禁轻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大半天除了处理手头的日常工作外，许诺将其余时间全都用来思考一个问题：还有更好的“调查切入点”吗？ 直到傍晚时分，仍然没有任何头绪，索性想着先去解决晚饭问题。 坐在面馆的临窗位置等待上餐，许诺随手打开了爆款社交软件，岂料，竟刷出了主播“会唱歌的喵喵”与经纪公司解约的消息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猜得出：这不会是主播方的提议，更像是她被经纪公司舍弃了！ 众叛亲离的滋味不好受，关于这一点，许诺觉得经历了这几天的种种事件后，自己绝对有发言权！甚至因为早晨被男同事骚扰，生出了“无论走到哪儿好像都在被什么人审视着”的怪异心理感受 可转念一想：关于自己的那段“大尺度视频”，后续并没有被疯狂传播，可这位翻唱主播呢？尽管她的粉丝量有限，可她到底也是公众人物啊！她得承受了多过自己多少倍的压力？ 想到此处，许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如今她连经纪公司也没了，而评论区里又尽是谩骂她的文字，而她本人一定也能看到这些，她该不会因此而做出什么傻事吧？ 许诺即刻点开主播的社交平台主页，仍然没看见她发出的任何解释，犹疑了片刻后，尝试在搜索框中输入：“会唱歌的喵喵”。 即刻映入眼帘的，仍是充斥着各种恶言恶语的帖子，许诺浏览得迅速，只为了找到一条关键词：“小号”！ 不知翻看了多少页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个粉丝数只有两位数的博主：之前她所发出的一篇帖子，指向了一个疑似是“会唱歌的喵喵小号”（披着马甲的不常用或是摸鱼用）的账号。 许诺其实也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不是翻唱主播的“小号”？ 尽管这位网友自称是主播最早的那批粉丝之一，听上去还是信誓旦旦的口吻，可如今互联网上，又有什么是百分之百真实的呢？ 可眼下许诺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索性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继续关注这一账号的动态：时不时就会点击一下“刷新”按钮，想看看在这个“小号”上，会不会发出相关解释博文？ 眼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就在许诺觉得这一方法也许行不通时，竟真的刷出了一条“最新博文”： “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连团队的人也不信我” 许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清楚地看见这段文字下方所配的图，是一张夜间拍下的废弃烂尾楼照片！看天色，与此刻室外的亮度，差不多能对得上！ 她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为防万一，许诺毫不迟疑地将这一帖子的链接，发给了社交平台的“小管家账号”，在“申诉理由”一栏写下：“这一博主，极有可能会做出轻生一类的傻事！” 奈何，消息发出后，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许诺心底的不安感变得愈发强烈：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有效的？ 冷静了片刻后，将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想试一试浏览器上“图片识别地点”功能，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一栋一模一样的烂尾楼！ 许诺庆幸这张照片，同时拍到了烂尾楼周边的其他建筑，此刻才能如此准确地锁定它的位置。 待看清网页上所标注的烂尾楼的具体地理信息后，不禁又是一惊：这位主播，竟然与自己是同城的？！而且这张照片所指向的烂尾楼，距离自己所住小区，竟然还不到五公里！ 要亲自去一趟吗？ 许诺的思绪转得飞快：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真的能拉住一个决意要做傻事的人吗？找一个专业人士帮忙，是不是能将风险指数降低一些？ 仔细揣度了一番后，许诺还是决定先去一趟这栋烂尾楼所属的辖区派出所，在接待室内见到了一位正在值夜班的女警花。 女警花听了她的表述后，一时陷入了沉默。 “你是想告诉我：目前证据不足吗？”从她的眼神中，许诺很快便读出了自己的理解。 “目前，这条线索仅是你的个人猜测。而且，并不能确定这个账号的主人，究竟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位博主。”警花解释得直白。 “意思是眼下没人可以管这件事，是吗？”许诺的情绪生出了微微起伏，仿佛这几日自身经历过的一切，在这一刻也被迅速放大了！ “女士，你先冷静”女警花仍保持着耐心。 “算了。”许诺轻轻摇了摇头，“既然你们没办法受理，那我就自己去救吧！”说罢，即刻转身向着派出所门口快步而去。 “女士，你不要走得这么急！女士，请等一下！” 许诺并未理会身后的劝慰声，在路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栋烂尾楼而去，心里非常清楚：时间，是眼下最宝贵的东西！毕竟那位女主播，极有可能因为一念之差而做出傻事，实在不敢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 坐上出租车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状态，在女警花看来兴许更像是“情绪不太稳定人士”毕竟稍加理智分析就能想得通：仅凭社交平台上一句略显偏激的话，还有一张烂尾楼照片，就推断一个人要跳楼，好像的确显得不够有力！ 待出租车抵达烂尾楼后，许诺完成支付后，迅速拽开车门下了车，微微侧头时不禁愣住了：自己所乘坐出租车的后面，竟然跟着一辆电动车！ 微微眯眼，看清了电动车座包上坐着的人，竟然是刚才在派出所见过的那位女警花？莫非她是从派出所，一路跟到了这里？ “你怎么”许诺正打算开口问她，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是一个女人的哭喊声： “去他的吧，肮脏的世界！是不是只有我死了，这件事才算完？才会有人愿意反省之前对我做出的恶意猜忌，其实全都是因为他们只愿相信他们自己所臆想出来的丑陋故事？” 许诺听得出：这个女人，是在一边哭一边控诉！ 而这声音，竟是从烂尾楼的最高处传来的 第9章 拽了一把一时想不开的她 许诺与警花几乎同时仰起脑袋，只见此刻烂尾楼顶层的窗台边儿，正立着一个苗条身影！ 二人立刻拔腿冲向通往顶层的楼梯，警花在前，许诺跟在她的后面。 许诺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体能，竟然可以如此之好，一步不落地跟着身前之人往上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可千万别往下跳！ 一路来到了顶层后，很快便听到女声再次抬高了声调： “不要再靠近我！你们来拦着我干什么？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许诺听得出她的嘶吼声中透着无尽委屈，连尾音都是发颤的，突然觉得此刻站在窗口的，仿佛是自己 “这位女士，你先不要激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警花尝试着安抚她的情绪。 “办法？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现在全行业的人都听说我的丑事了，以后我还有什么活路，怎么可能还有人愿意和我签约？”女主播“喵喵”此刻已经近乎控诉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拳头砸向身侧的水泥立柱，砸得非常用力！ “你不要伤害自己！”警花欲要上前阻止，似是又顾忌她会在极度失控情况下做出极端之事：毕竟她距离窗台边缘，实在太近了 “你跳下去，才是真的一无所有了。”许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此话一出，不仅是女主播“喵喵”，就连警花也是微微一怔。 许诺观察着女主播“喵喵”的微表情，觉得她其实并未下定最后的决心，若是试图让她觉得“倒霉的人并非她一个”，大概率能够唤起她的理智，“我真的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你所经历的事，我前几天刚刚经历过。” 女主播“喵喵”闻言，愣愣地立在原地，而警花则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许诺，眸中透出隐隐惊诧之色。 “大尺度视频，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上，当着我全体同事的面被播放出来那一刻，我也很震惊，很绝望。”许诺说到此处微微停顿，再次打量喵喵的面上神色，看到了她眼睛里闪烁的泪光，觉得至少自己的讲述她是听进去了，“我也一度无措、慌乱，甚至想要逃跑！” 由于立在烂尾楼的高处，四周很空旷，以至于说话是有回声的，惹得许诺觉得：此刻，仿佛是内心的另一个自己，正在进行一场控诉。 “可是，然后呢？”许诺的声音，比方才更加冷静一些，“那些将视频当作饭后谈资的人，只会愈发觉得他们的揣测是真的，不检点甚至是放荡的标签，依然会深深地烙在我们身上，没有丝毫改变” “难道解释了他们就会相信吗？”喵喵用透着明显哭腔的声音反问。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解释，当然不具有任何力量。”许诺将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所以，在找出那些证据之前，我们不能死！” 喵喵听到许诺说出后半句时，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许诺静静地与她对视着，其实是在等她表态。 “证据”过了半晌，喵喵轻声呢喃了一句，似是并不对此抱有太大期望。 “你听我说：我是记者，追踪报道过很多社会新闻，也挖出过不少事实真相。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会找出事件背后的答案，但是你也得给我调查的时间。”许诺尝试与她“谈条件”。 “我是警察，认识专攻互联网方向的学姐，应该也能帮到你！”警花顺着许诺的话补充道。 果然，原本情绪激动得近乎不可抑制的喵喵，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许诺平日里与不少人打交道，看得出此刻她的眼睛里，确实透出了“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意味，“或者我们三个人可以合作，你难道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看到喵喵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她甚至还向着远离窗台的方向迈了两步，许诺与警花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彼此对视了一眼后，试着上前查看喵喵的手部伤势：方才砸向立柱的手掌，已经肿得像馒头，只希望不要伤到骨头才好！ 最终，许诺带着喵喵搭乘计程车前往医院，而警花则仍骑着来时的那辆电动车跟在车尾。 抵达医院时，已经过了零点，只能选择挂急诊。 在护士替喵喵处理了手部后，警花建议她留在医院，暂时休整观察两天。 许诺听得出：警花是担心喵喵回到家中一个人待着，又会再次胡思乱想，毕竟她的父母全都不在这座城市！“单人病房比较安静，加上这里的管理相对严格，你也不会被其他人打扰的。” 许诺之所以补充这句，单纯是从同样身为“受害者”角度出发的，明白喵喵也算是公众人物，这种时刻应该更加不愿抛头露面。 果然，喵喵沉默了片刻后，低声开了口，“那可能得麻烦你们，帮我办理一下住院手续了。”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你就安心休息吧。”警花见她答应了，缓缓松了一口气，似是准备再叮嘱几句，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振动起来。 待她再次走回来时，说所里又有紧急事务要去处理，可能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没关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许诺理解对方的职业性质，就是会像这样——随时都可能遇到需要出警的状况。 “那就辛苦你了。”警花抬手，轻轻拍了拍许诺的臂膀。 “其实是我该跟你道一句抱歉的，在派出所的时候，我也显得不够理智。”许诺说这句时，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警觉、机智，要不然”警花并未将话说完全，是因为喵喵就在眼前。 许诺冲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彼此“心照”。 目送警花离开后，许诺帮着女主播办理了入院相关手续，在病房内确认她服用了医生开出的安眠类药物顺利入睡后，才走出了病房。 只觉得今夜发生之事，当真是动魄惊心：倘若再晚一点抵达烂尾楼，恐怕气愤与无力感上头的女主播喵喵，当真就做出傻事了 憋闷感再次涌上心口，只想着赶紧找个可以释放压力的地方，思来想去，选择了住院楼顶层的露台。 第10章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站在顶层露台，许诺微微垂眸俯视着地面：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楼下的小路上早已没有往来行人了。 不禁想到被自己救下的喵喵，试着将此刻的自己视作当时悲痛欲绝的她，试图细细揣摩她的心境细节。 犹记得当年上大学时，新闻系的老师曾经说过：“要想写出的报道足够打动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将自己当作当事人，站在对方的角度看待整件事！” 许诺惊然发现：这一次，自己很容易就做到了这一点！原来，真正的“身受”，才能达到深刻的“感同”。 能充分理解当时喵喵的那种绝望感，可自己到底是理智更占上风的性格，做不出从这里跳下去的举动。 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声： “拜托，不要！” 许诺不禁惊了一跳，本能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瘦高身影，此刻正满眼焦急地看向这里。 也是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竟又向前探出了一截，此刻距离露台边缘确实是太近了！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是自己的行为举动，引发了对方的误会 “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先从那里走下来，好吗？” 许诺闻言，只觉得眼前这个帅气医生所讲的话，实在太熟悉了：与方才劝说喵喵别做傻事时的语气，简直一模一样！想到此处，不禁笑了。 正是这一笑，惹得医生微微一怔。 “我想你是误会了。”许诺开口解释道，瞧见他眸中仍有担忧，便索性先稍微远离了露台边缘，站到了安全区域内，“我不会想不开的。” 医生见她主动走了下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是”许诺下意识微微垂眸，瞥了一眼别在医生左侧胸口的工牌，“神经内科的医生？”说罢不禁露出惊诧神色：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刚从这个科室的病房区走出来，竟然在天台又遇到了来自这一科室的医生！ “对。”对方轻轻点头道。 许诺不禁又打量了一眼工牌，是因为觉得他的名字蛮好听的：沈南意。“不管怎么说，刚才的事还是要谢谢你，沈医生。” “毕竟已经这个时间点了，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沈南意似是确定了对方的情绪还算稳定，语气比刚才放松了不少，“所以” 许诺听得出来：这是他在解释误会自己轻生的原因。“你的警惕心很高。” “可能也是一种职业病吧。”沈南意语气清浅道。 经他提醒，许诺才意识到时间确实太晚了，而自己与对方并不熟悉，便打算离开，“所以才更要谢谢你。你说得对，时间的确太晚了，再站在这里会显得奇怪，再引起其他人的误解那就更糟了。” “好，那你慢走。”沈南意显然并不打算立刻离开这里。 许诺猜测他应该是值夜班的医生，原本是要来这里“放风”的，结果好巧不巧地碰上了自己，于是便轻轻道了句“再见”，而后转了身。 没走出几步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禁再次顿步微微回身，“沈医生，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沈南意闻言，微微一怔，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许诺注意到他的唇角是挂着浅笑的，那笑意是温柔的，礼貌的，周身气质确实符合“好医生”形象！“遭遇了很严重的网络暴力之后，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需要接受科学干预或治疗吗？” 此语一出，沈南意唇角的笑意，微微敛了敛，“能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在替谁咨询这件事吗？” 许诺很快就读出了他的话中深意，联想到刚才他误会自己要轻生，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替我的”说到此处，不禁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与喵喵之间，好像还没到朋友的地步，“替刚刚被我救下的一个女孩子咨询。” “你指的是刚才被送来我们科室的那个女孩子吗？”沈南意语气中透出微微惊诧。 许诺从他的神情判断出来了：他们科室的人，刚才应该已经认出喵喵了，想来也已经知晓了她这几天遭遇的具体事件！“你们应该不会允许无良的小报记者，来病区继续骚扰她吧？一般人应该也不能自由出入单人病房吧？” 沈南意闻言，眸中惊诧之色更甚，顿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病人的隐私，这方面是有严格规定的。” 许诺听他这样说，微微松了一口气，尽管之前也跟进过一些发生在医院的社会新闻，明白每个行业都会有职业操守不合格之人，但这几年听说的关于这家医院的口碑与风评，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眼前的沈医生，只觉得大概是他身上沉静笃定的气场，让人本能愿意选择相信他所说的话！“那就好。” “我们会向她提出专业建议的，如果判定需要对她进行干预性调理的话，也一定会尽全力。”沈南意进一步耐心解释道。 “那我就放心了。”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冲着他浅浅地笑了一下。 “你很勇敢。” 许诺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略显诧异地看着他。 “挽救了一个一时想不开的生命，是真的很厉害。”沈南意似是看出了她的惊诧，语气清浅地解释道。 许诺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其实也不是自发的勇敢。” 此语一出，惹得沈南意微微一怔。 “我与她之间，只不过是同命相连罢了”许诺回这句时的语气，比刚才压得更低更轻，近乎呢喃。 沈南意闻言，并未做声，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似是猜到她也遇到了特别糟糕的事情，而且应该与那个女主播是类似的经历！ 许诺见他未应声，本能抬眸看他，瞧见他此刻眼神的一瞬，心口突然涌起一丝微妙的感觉：此刻的自己在他眼中，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似的！难道是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惹他忆起什么伤心往事了？ 奈何，一时也猜不出更多，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谢谢你，我想我真的该走了。” “再见。”沈南意回这句时，还冲她轻轻挥了挥手。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沈南意低声呢喃了一句：“姐姐，当时要是有一个人，能像她救那个女主播那样拽住你的话，该有多好？” 第11章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沈南意走回科室所在楼层，准备回办公室继续整理病例日志，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一个护士对着另一个护士压低声音道： “你知道她吧？就是前几天因为‘大尺度视频事件’被封杀的那个新晋网红主播！” “是吗？我不太了解哎，一般很少看直播，最多就是打算买化妆品之前才会看一会儿。”另一个护士轻声回道，而后因为看到从面前经过的沈南意，下意识打了声招呼，“沈医生回来了？” 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对于她们将病人隐私当作谈资的行为，有明显的抵触情绪，并不打算在护士站多做停留。 “你俩是没话题可聊了是吧？上个月隔壁的五院，才被病人家属以泄露病人隐私为由告上法庭了，你们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沈南意正要抬手推搡办公室的门，便听见了护士长的声音：很明显，是她也听到了两个小护士正在“八卦”的话题，以前辈的身份及时提醒了一句。 而她所提到的这场“医患官司”，不止是本院的医护工作者知道，应该是全市的同行都已经听说了！ 至于两个小护士如何回应的，沈南意不甚感兴趣，径直走进办公室后，便把门关上了。 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的病例日志，沈南意却觉得有些看不进去：脑海里总是蹦跳出在楼顶露台看到的场景，还有刚才在护士站听到的对话，不禁忆起了那段折磨了自己与父母好几年的往事： 那一年，姐姐沈知北18岁，带着从小一点一滴培养起来的对于舞蹈的全部热情，独自前往异国他乡深造。 对于她出国的事，父母自然是非常支持的，因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看出来她有异于常人的舞蹈天赋，加上她又特别刻苦，所以很早就定下了将来会走艺术之路的目标。 在国外的舞蹈学校进修期间，沈知北甚至将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时间，全都用在了在舞蹈室的排练上。 因为在校成绩太过优异，还未毕业便被一家大型舞团选中，舞蹈之路可谓一片坦荡。 所以，当全家人听说一切都很顺利的沈知北，在国外跳楼的消息时，谁都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父母亲自前往她所进修的学校，才得知了她在自杀前经历的那场“噩梦”——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旁人在浴室里所安装的摄像头偷拍了私密照片，而且那几张照片还被卖到了一个“黑灰网站”上，相继在好多个社交群里传播 而这些细节，在她跳楼之前，家里人竟是完全不知道的。 沈南意至今仍记得当时母亲，跪在姐姐身亡的那栋楼下的空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而父亲则是捂着脸失声痛哭。 原本幸福得近乎完美的家庭，一夕之间被彻底摧毁了 即便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提到姐姐沈知北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但沈南意却非常清楚：整个家庭的氛围，与从前四口人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了！每个成员在家的时候，都变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句不经意的话，便会触到另一个成员的伤口。 所以，今晚当沈南意看到那个立在楼顶露台边沿女孩的一刻，一瞬间，仿佛看到站在那里的，是自己的姐姐沈知北！ 听到女孩所说的那番话后，才意识到是自己误解了她的行为，同时又暗暗敬佩她的勇气：她将一个距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的姑娘，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而且听她的委婉表述，应该是也遭遇过类似事件，不禁想要追问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自身受到重创之后，还想着要为别人撑伞？ 沈南意在医学院期间，选择专攻精神内科专业，其实也是想要弄清楚在承受了巨大痛苦之后，当事人会出现哪些应激症状，总觉得这其实算是一种变相的弥补心理：毕竟当时姐姐沈知北独自扛过了全部痛苦，一定也伴随着身体上的各种不适症状，比如压力大引发的偏头痛，而当年的自己，是全然不了解这些的 尽管事后再设法去了解，显得为时过晚，但想要帮到更多因承受巨大压力而生出神经方面病症之人的想法，是真心的！ 想到那个救人女孩离去时的背影，沈南意总觉得彼此再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太大。 岂料，第二天中午，竟然又在医院里见到了她！ 看到许诺的时候，见她正站在一楼大厅的自动售卖机前，对着扫码支付区一连扫了好几下。 “这台售卖机，最近总是出状况，扫码支付有时候会显示失败。” 许诺闻声，下意识回头，稍微怔了一下后，才认清身后不远处之人，“是你啊，沈医生。” “所以，还是用现金吧。”沈南意轻声提议。 “可是我身上没有现金。”许诺刚刚结束一场采访后路过医院，便想着来看望一下喵喵，实在口渴便打算先买口喝的再去住院部。 “我来付吧。”沈南意说着，竟当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崭新的十元纸币。 “那我通过电子转账还你。”许诺答得利落。 “就当我请你喝一次饮料吧。”沈南意回应的同时，将纸币塞进了收款口。 “一定要还的。”许诺答得坚定，“要请，也应该是我请你。” 沈南意见她非常坚持，便没再说什么，当真从售货机里买了两瓶一模一样的饮料。 许诺觉得蛮有意思的，猜测大概是他听到自己说要请他，才有意买了两瓶，“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沈南意微微顿了一下，“你扫我吧。” “好。”许诺答得利落，顺手点开了通讯软件界面的“扫一扫”。 “这瓶是你的。”沈南意抬手将其中一瓶饮料递给她，而后打开了软件界面。 许诺接过饮料后，将手机微微举高，想要扫描他所展示的二维码，发现竟然是“添加好友码”！ 沈南意承认这一刻，自己是有一些“小私心”的：非好友之间，其实是可以通过“收款码”转账的，哪怕不加好友也可以，可自己却打开了“添加好友”二维码。 第12章 她说要兑现之前的承诺 许诺点击了“添加到通讯录”按钮后，即刻看到了沈南意的账户昵称：“r沈”，觉得这个称呼倒是蛮适合他的，便没有给他起新的备注，将其原封不动地储存在了“好友列表”中。 沈南意还在低头修改她的备注时，便看到了弹跳而出的转账提示框：是她发来了饮料钱！ 许诺一口气喝完一整罐饮料后，礼貌告别了沈南意，走向了住院部。 沈南意立在原地，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按照原来的路线前往检验科。 许诺推门走进喵喵的病房时，见陪护阿姨正在给她削苹果，明显觉察到喵喵意识到有人进入的一刻，眸中是透着明显警惕意味的！这还是她在提前知晓自己要来的情况下的情绪起伏，看来这种不安全感，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你怎么还买了水果？这么客气。”喵喵的声音略显沙哑。 许诺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再听到如今她的嗓音，明显是刚哭过不久的感觉，对比自己第一次在直播间看到她时的模样，不禁暗暗唏嘘。 “最近的天气太干了，多补充维生素和水分比较好。”说着，将水果提兜放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 “阿姨，要不您先去食堂吃饭吧？我和我的这位”喵喵稍微停顿了一下，“和我的朋友说一会儿话。” 许诺听到她称呼自己为“朋友”，心口不禁微微一震。 陪护阿姨闻言，立刻便会了意，“那我把你的那份一并打回来？” “没事，我不饿，您先吃吧。”喵喵轻声回了句。 许诺看得出她的气色不佳，应该与食欲不振有很大的关系，可眼下该如何劝说她呢？毕竟这几日自己的食欲，也明显大不如从前 “别站着，坐吧。”喵喵指了指床边陪护阿姨让出来的空座。 确定阿姨走了以后，许诺才试探地问她，“你今天见过主治医生了吗？” “嗯。”喵喵无力地点了点头，“医生建议我留院再调理一段时间。” 听了她的回答，许诺不禁想到了昨夜在露台时，听沈南意所说的那番专业建议。 “说实话，这两天我的偏头痛，确实加重了”喵喵说这句时，微微垂着脑袋，盯看着紧攥的手指。 她原来就有偏头痛症状吗？还是因为那个事件影响突发的？许诺闻言，不禁联想到了自己：原来，当人在承受巨大压力时，身体真的是会发出预警的！上周末自己整个人都显得昏昏沉沉，想来也是同样的道理，更何况眼前的姑娘，压力已经大到“不愿继续活下去”的程度！ “其实在医院也好，至少借助药物，我是能睡上几个小时的。”喵喵坦言失眠带来的痛苦。 许诺听着她的讲述，总觉得她仿佛是自己的“进阶版”：这几天晚上，自己也睡得并不踏实，时常会惊醒，早晨也比以往要早醒很多“慢慢调理，一定会好转的。” 喵喵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昨天晚上，你和那个警察是安慰我的，这些我都知道。”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一怔。 “你们就是为了让我不要跳下去，才说了那些话。”说到此处，喵喵不禁又红了眼圈。 “其实我真的已经开始尝试着手调查了。”许诺看得出她很挣扎，也知道昨夜的她只是负面情绪堆积到边界值了，才会登上高处，现在恢复了一些理智后，才能够重新开始剖析这件事，“如果我的取证方法成功了，应该也能从一定程度上帮到你。” 喵喵闻言，猛然抬起了脑袋，“你真要自己调查？” 许诺闻言，不禁自嘲一笑，“否则，还能指望谁呢？我们领导说了：如果报警，不但对单位影响不好，还有可能让我的境遇变得更尴尬。” “和我的原经纪公司说得差不多。”喵喵看向许诺时，泪光又开始在眼圈里打转了，“说直播平台没有以传播低俗视频起诉我，就已经是万幸了” 万幸？这两个字听在许诺耳中，只觉得讽刺感又加深了几分：好像就因为大尺度视频里的那张脸是自己的，就代表着这个人有罪似的！“因为你是公众人物，所以值得怀疑之人的范围，会相对大一些。” 喵喵闻言，轻轻哂笑了一下，“其实无非就是‘利益’二字。” “利益？”许诺略显诧异地看向她，以为是她知道了什么内幕。 “但凡是有竞争关系的关系，比如我与另外一个主播撞款了，就有可能滋生恶意。”喵喵解释道，“更何况，有时候恶意会是毫无缘由的。你应该体验过那种被人莫名讨厌的感觉吧？” 许诺闻言，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娘，从外表看甜美而且少女气息很浓，但她的思想其实并不幼稚，“你的意思是在对方眼里：有可能是自己挡了他（她）的道？” “反正我觉得是同行报复的可能性，很大。”喵喵微微顿言，而后又补充了一句，“可是，我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许诺确实认同她的这一观点：空口，确实是无用的。可也因为她的这番话，突然有了新思路：倘若之前从“技术层面”，分析不出幕后黑手是谁的话，要是试着以平日里自己的“人际关系”作为切入点呢？ 走出病房时，差点迎面撞到一个人，却被对方及时扶住了胳膊，可见来人的敏捷度相当高。 许诺本能抬眸，认出来人是那个漂亮警花的一刻，不禁微微一愣：她怎么也来看望喵喵了？ “你也来了。”警花松开许诺胳膊的一刻，冲着她点头笑了笑。 许诺听得出这句并不是疑问语气，可见对于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她一点儿也不感到吃惊！ “咱俩，能先聊一聊吗？”警花试探地问。 许诺犹疑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喵喵，我稍后再进来看你。”出于礼貌，警花冲着病房内的喵喵解释了一句。 喵喵轻轻点了点头。 许诺跟着警花一路走到走廊尽头，在休息区的座椅上落座，并未开口，在等待着她先说话。 “昨天夜里，在废弃楼里劝说喵喵时，听你说你也遭遇了恶性视频事件？”警花冷静地看着她。 “对，就在上周五下午。”许诺觉得眼下自己已经冷静很多了。 “那个视频，你手头有备份吗？”警花进一步追问。 许诺闻言，不禁诧异地看向她。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兑现之前说过的话。”警花解释道。 兑现？许诺稍加回忆后，想明白了她所指的是昨天夜里，在废弃楼顶对喵喵说的——“我认识专攻互联网方向的学姐”！ “她可以通过视频原件，分析出它是被软件合成的。”警花进一步解释。 许诺闻言，沉默了片刻后才回应她，“那你也能帮我再查一个ip地址吗？” 警花思忖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尽力想想办法的。” 许诺是在这一刻，才知道了这位警花的名字——景琪。 第13章 她的升职风波 翌日一早，许诺像往常一样去报社上班，正坐在工位前尝试将昨天的采访录音转化成文字版，突然听见通讯软件提示音响了，本能去看弹跳而出的对话框： “许诺，你抽空来一下我办公室。”是总编发来的消息。 顺手将整理好的文稿成功保存后，又将通讯软件退出登录状态，而后点击了锁屏键，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后，才起身向着主编办公室走去。 站在门口，抬手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 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许诺一眼就看见了此刻，正立在总编办公桌前的，是两年前自己亲手带起来的后辈——罗晶晶。 “晶晶啊，你先回去忙吧，回头我再找你详谈。”总编瞥了一眼走进来的人之后，即刻止住了先前的话题。 许诺自然也瞧出了其间微妙：自己刚一进来，她们的谈话便停了！可见不是在商量一般业务上的事。 下意识瞥了一眼正从自己身旁经过的晶晶，觉察到她的眼神透着些许闪躲，也并未冲着自己点头，与平日里彼此见面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本来对于那天在会议室，她及时上前替自己关闭了“视频播放器”的事，还挺感激的。 “许诺啊，过来坐。”总编的话，暂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诺缓步走了过去，在总编对面落座，“您找我？” 总编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微微俯身，从办公桌的最下层抽屉拿出一罐饮料递向她，“你先喝点东西，冷静一下。” 冷静一下？许诺觉察到了她言辞间的微妙，似是透着某种暗示性，不禁想到之前她找自己来提起升职的事，似乎也是这般铺垫的！但还是礼貌地接过了饮料罐，只是拿在手中并不打算开启。 总编见她定定地看向自己，微微抿了一下嘴，而后开门见山地道，“之前跟你提的那件事，可能得暂时搁置了。” 那件事？许诺觉得总编如今说起话来，愈发像是猜谜语了，不再像自己刚进报社那阵子，那时的她总是直率爽朗的，所以自己才一度将她视为“职场榜样”，究竟是什么力量，彻底改变了一个人的行事风格？ “你也知道上周五的那个大尺度视频，在整个报社造成的影响很不好。”总编见她不吭声，语气更柔和了一些，“所以领导组内部商量了一下：等这件事稍微平息一些了，还是会再考虑你的。”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怔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对方所说的，是之前私下跟自己提起过的升职，当时她的语气俨然是“板上钉钉”的架势，此刻又说这些全都不做数了？ “所以当时我才说找专业人士来解决这件事，是您劝我说莫要把事情闹大的。可是现在您又告诉我：这件事，造成了特别大的影响！前后两种说法，真的让我感到困惑。” “不是,许诺你”总编稍微顿了一下，“你不能因为这次的升职人选不是你，就冲着我耍小孩子脾气吧？” 耍小孩子脾气？许诺只觉得荒谬：表达诉求和抱着怀疑态度，是对面的她当年对自己说过的话，说这是身为新闻工作者的基本素养，现如今又说这样的表达，是在宣泄任性？ “好，那我知道了，我接受社里的一切决定和安排。这样的态度，应该显得足够专业了吧。” “许诺你”总编明显被“噎”了一下，却又不好对着她发脾气。 许诺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只觉得这一刻的她对于自己来说，彻底变成了“陌生人”，也明白刚才“要辞职”三个字，已经来到了嘴边，是可以随时脱口而出的。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不是不敢，而是觉得目前还不是最佳时机，毕竟要是自己离开了报社，想要找出能够自证清白的证据，就变得难上加难了！ “好了，你有情绪也是正常的，先回去冷静一下吧，今天就别加班了，回去泡个热水澡。”总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听上去仿佛仍在关心她。 许诺却觉得对方的一字一句，全都透着说不出的别扭感，不禁想到之前喵喵提到的“利益相争”，一瞬间，将眼前这个女人列为了首位“怀疑对象”。 可是，自己与她之间的利益冲突点，到底是什么呢？这一念头迅速闪过脑海，却并未再出声，站起身默默走出了办公室。 关闭办公室门的一刻，又一次听见了来自总编的叹气声。 许诺隐隐觉得自己在她眼中，仿佛一夕之间，就变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是“被害者有罪论”这一套，这几天，自己是真的受够了！ 向着工位而去，从晶晶的工位经过时，下意识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她面上似是挂着一种微妙的喜悦：能隐隐感觉到她已经很努力在抑制了，可是她的眼角眉梢所透出的情绪，确实是可以察觉出来的。 许诺稍微放慢了一些脚步，却并没有停下来，继续朝着工位走。 落座后，又向晶晶那边看了一眼，脑海中再次蹦跳出刚才在总编办公室里，与她打过照面的情景：总编找我去是为了谈升职方面的事，那么找她去，谈论的会不会是相同主题？难道是总编像之前私下告诉我那样，也告知她这次升职有望？ 想到此处，不禁又忆起了另外一件事：做选题汇报的那天上午，自己在茶水间也碰到了晶晶！当时她看似闲聊地问起自己关于汇报用ppt的事，而且也提到过“人事升迁”的话题，难道只是巧合？ 许诺只觉得脊背上，突然泛起一层细密鸡皮疙瘩，刚刚将总编视作怀疑对象，紧接着又发现后辈晶晶的嫌疑与动机也不浅！ 一瞬间，不仅觉得对原本朝夕相处的同事感到陌生，甚至对整间报社都感到陌生 倘若要考虑她背后心理动机的话，许诺觉得若是此番晶晶成功升职，那之前自己在她眼里，就是所谓的“竞争者”！ 一切推理，似乎都显得蛮合理的，岂料，待三日后一大早看到报社群内“人事变动公告”的一刻，许诺不禁吃了一惊：顺利升职为社会新闻组首席的人选，竟然是罗洁？ 许诺能隐隐觉察到有其他同事，正向这边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毕竟之前看似自己才是第一顺位。 但此刻已经顾不上在意这些了，而是看向了坐在斜对面工位的晶晶，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了：对于这个结果，她也是倍感意外的！ 第14章 出乎意料的升职人选 不禁想起前几日她的神采，颇有“胜券在握”的意味，与眼下的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许诺暗暗猜测：八成是之前总编与她谈完话后，她也觉得有很大的升职希望，毕竟她的专业能力和社内人缘都是不错的。 即便升职的不是晶晶，在大多数人看来，也万万想不到会是罗洁。 这段时间经历了一系列动荡后，许诺对于“人缘”这件事，已经没有从前那般相信了，能觉察出自己最近，除了处理日常工作之外，变得沉默了不少。 而同事们似乎也都很自然地认为：这就是受了刺激之后，会表现出来的正常应激反应。 许诺觉得他们能这样认为，对于自己来说未必不是好事，至少能沉下心来认真观察、调查，反而成了一种“保护色”。 定睛细看人事公告，清晰地看到其中特意注明了一条：“公示期间，若有人对此公示内容存有异议，可向报社相关管理人员提出。” 许诺将这行文字一连扫视了三遍，心口不禁腾起一种微妙预感：公示期内，该不会还会出现类似之前在会议室的那种“恶性视频”事件吧？ 抬眸环视了一眼工位区，看到已经有同事向罗洁送上恭喜了，对此，许诺倒是觉得很正常，毕竟罗洁即将成为社会新闻组的“领头羊”了：说是“首席”，其实相当于组长。 像个“局外人”似的静坐在工位上，许诺隐隐预感到眼前景象，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假象！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许诺则是继续推进“她力量”主题稿的采访工作：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采访来自不同行业的十名职业女性，同时还要将采访的内容写成专题稿件，时间确实蛮紧张的。 完成采访后，与大学老同学琪琪约在采访地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选了一个最靠内侧的隔间落座，只为了不受旁人打扰。 许诺与琪琪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彼此间有个“不成文规定”：吃饭的时候，坚决不聊工作！ 于是，二人便互相说一说最近生活方面遇到的事，或是又尝试了什么新品牌的护肤品以及效果如何，还会稍微回忆一下大学期间的一些趣事，边吃边聊，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许诺并未将“恶性视频事件”讲给对方听，是因为想到了之前王乐川的那番猜忌，突然意识到：这场事件带给自己最大的影响，其实就是心里的安全感，没有从前那么强了！不禁想到之前无意间看到的一句话——“怀疑一旦产生，就很难停下来了。” 也正因为感受到了这一点，才愈发明白：心理层面的伤害，甚至要比肉体上的伤痛可怕一万倍！是那种不经意回想起“噩梦”细节，心口就会突然蹦跳出一种焦躁感，实在折磨人 随着对聊的推进，许诺觉得暂时可以不去想那些不愉快了，生出一种短暂的抽离感。 正享受其中时，竟然猛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是从隔壁隔间传来了： “谁能想到最后升职的，会是罗洁呢？” 许诺下意识怔了一下，并不确定隔壁正在谈论的，就是自己所认识的同事“罗洁”，毕竟这个名字相对大众，遇到同名同姓的概率也挺大的，岂料随即又听到了另一个女声： “要我看呐，罗洁才是总编最满意的人选。” 总编？许诺隐隐预感到：隔壁坐着的就是报社的同事，也渐渐辨别出了她们的声线，确实是自己所熟悉的。 “你怎么不吃了？”坐在对面的琪琪突然问了一句。 许诺下意识抬手，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本能想要将隔壁的对话继续听下去。 “什么意思？总编最欣赏的人，难道不是许诺吗？” 琪琪听到此处，眼神中的惊诧感一时更甚，下意识保持安静。 许诺不确定她们会不会提到视频事件，但此刻更在意的是：从这场对谈中，兴许能解开之前自己没能想明白的一些关键点！ “就是因为许诺的业务能力太强了，总编反而不想让她升得太快吧。” “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比如罗洁，她的活动组织能力还不错对吧？但是她写稿水平一般啊，尤其是选题能力，也比不上许诺和晶晶。” “你的意思是总编不愿被后辈比下去？” 许诺听到此处，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是近乎本能地敛了敛，稍微稳了稳心神后继续往下听： “总编肯定是希望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得更稳，要是有个能力太强的下级追赶得太快了，她也会为此感到焦虑吧？” “有道理！” “而且，万一这个后辈，在她没退休前还升到她的上级去了呢？心理落差未免太大了吧。” “还真是！比如已经退居二线的老齐，不就是成天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嘛？他们组的首席原本就是他的徒弟！” 之前许诺一直在琢磨倘若总编是“可疑对象”的话，那她与自己之间的利益冲突究竟是什么？此刻，因为无意间听到的这番对话，竟然一下子就想通了。 想来隔壁二人会在这里谈论报社的“八卦”，大概是因为这家餐厅距离报社确实太远，觉得不至于会在此遇到同事。岂料，这世界有时候确实是“说小就小”，而“隔墙有耳”的古训也确实是真理！ 直到从隔壁隔间听不到任何声音的一刻，许诺才轻轻舒了一口气，看向坐在对面满眼探求意味的琪琪。 “没错，我的升职梦，碎裂了。”许诺不禁扬唇笑了，笑得自嘲又无奈。 “又不是永远都不能实现了，你可是咱们班当时的专业第一名啊，将来有的是机会！”琪琪说着，赶紧端起面前杯盏，要跟她碰一个算是安慰。 许诺下意识端起茶盏，与她手中的轻轻碰了一下，心里其实还在琢磨另一个细节：那天在会议室，就是罗洁提醒自己要用u盘内打开文件的方式，借助那份ppt进行汇报的 究竟只是巧合，还是她是刻意如此“建议”的？倘若是后者，那她当时强调这一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15章 整个编辑部都收到了奇怪彩信 回到家中，许诺特意用笔记本电脑做了个实验：将u盘上的那份ppt，拷贝到电脑的磁盘内，而后再卸载u盘。 将ppt再次从头到尾播放了一遍，仿佛是那天在会议室内做汇报的“重演”，果然，全程都没有弹跳出那个视频！ 许诺将幻灯片退出播放模式，仔细查看了倒数第二页，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发现了“超链接”的设置痕迹。 盯看着屏幕上的幻灯片，细细琢磨着全部细节，很快就想明白了：当ppt文件和那个视频文件，并未同时处在同级文件夹的情况下，倘若将其拷贝到另一台设备上，会导致超链接的“相对路径”改变了，很容易造成超链接失效的结果 换言之，极有可能导致原本混在一大堆其他文件中的视频，根本没机会被播放出来！ 许诺顺着这一思路继续往深处分析：处心积虑策划这一切的人，应该对于我平日的工作习惯非常熟悉，知道我的u盘里本就存储了一些视频文件，以及给它们命名的惯用方式。 如此一来，哪怕自己多次打开u盘，也很难一下就发现其中多出了一个视频 想到此处，许诺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人心的可怕，真的可以到这种程度吗？ 眼下，罗洁也闯入了视线，成了第三号“被怀疑对象”，幕后黑手会是她吗？ 在许诺的印象里，自己与罗洁差不多是同期进入这家报社的，平日里在工作上的交集也蛮多的，尽管私下走得并不十分近，可进报社初期彼此还共同策划过几个选题，也就是说：对方想要知道自己存储文件的习惯，可谓易如反掌！ 之前是为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而苦恼，随着调查进度推进到眼下，又不禁为怀疑对象太多而发愁 岂料，这些竟然只是让调查变得复杂化的开端。 翌日，许诺抵达报社所在写字楼的一楼大厅时，已经接近午饭时间了：一大早就去见了新预约的采访对象，因为提前向主管考勤的领导打过招呼了，所以这个时间点才回到固定办公地点，倒是可以不必走得太着急。 眼看着就要到午休时间了，便稍显松弛地立在电梯口前，一边等待着电梯，一边思考稍后该点什么外卖作为午饭。 见电梯门开了，近乎本能地抬脚迈了进去，按下目标楼层按钮后，走向了相对里侧的位置，微微倾斜着身子倚靠着扶杆。 眼瞧着电梯门因超出了间隔等待时间，自动缓缓关闭，却突然听到电梯外传来一声： “麻烦等一下！” 许诺闻言，本能按了一下身侧的“开门”按钮，这是常年在写字楼工作形成的应激反应，猜到是有人想要赶上这部电梯。 电梯门，再次缓缓打开了。 看清门外所立之人的一刻，许诺不禁微微一怔，同时看到对方也是明显一惊：竟是那天被自己警告过的那个邱姓男同事！ “要进去吗？”他的身后，此刻又多出了一个陌生面孔，询问正挡着电梯门的他。 许诺预感到对方在认出自己的一刻，应该也犹豫着要不要搭乘下一部，可此刻因为这一陌生人的出现，倘若选择不进来，反而会显得奇怪。 果然，邱姓男同事尴尬地笑了一下后迈进了电梯，而他身后的女士也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许诺下意识向后撤了半步，继续将身体抵靠着扶杆，心里突然腾起一丝不适：从前哪怕与陌生男子共乘电梯，也不会生出此刻这种紧张感，更何况此刻电梯内还有第三人存在！ 可此刻这发自内心的感受，是无法自欺的，即刻意识到：这也是经历了不公平待遇后，所造成心理层面的创伤 看到那个陌生女士按下的数字键，比报社所在楼层要低几层，心口不禁又微微揪了一下。 整个上行过程中，电梯并未在其他楼层停靠，毕竟是临近午饭点，多数人都正准备从楼上下来，此刻选择“上行”，反而显得另类。 听到“叮”的提示音，见电梯门再次打开了，待陌生女士走出去后，封闭的空间内，只剩下许诺与邱姓男同事了。 许诺知道经过那一日的“警告”，他应该不会再做出越矩之事了，可真正让自己介意的是那天之后，其实他先后两次发来了道歉信息，可自己并未回复过 电梯内的沉默，惹人浑身不舒服，尤其是彼此都刻意保持安静时，更是如此，只期盼赶紧抵达报社所在楼层！ 正琢磨着，却听到他突然开了口： “许诺。” 许诺本能怔了一下，抬眸看向他，觉察得出自己此刻的眼神中，应该是透着明显警惕意味的。 “我还是想当面再跟你道一次歉。”邱姓男同事说到此处，刻意躲开了许诺的目光。 这是一定要我表示已经原谅他的意思？许诺并不认为无论什么事，都可以用道歉挽回或弥补 “咱们毕竟还要继续一起共事的，对吧？”邱姓男同事继续追问。 许诺眼看着电梯就要抵达报社了，微微调整了鼻息后，回了他一句，“保持同事该有的礼貌距离就好，不只是对我，而是对所有同仁都应该这样才对。” 邱姓男同事闻言，愣愣地立在原地看着她，似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看着他面上的惊诧神情，许诺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难道以为我会对你说出“没关系”，或是“别放在心上”不成？别妄想了！ 见到电梯门开了，许诺利落地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编辑部除了忙碌之外，倒还算平静，直到距离罗洁升职公示结束还剩三天，又出了一件大事！ 坐在工位上敲击键盘的许诺听到振动后，本能想要查看手机，却因为接下来听到的响动，下意识顿了一下：整个编辑部工位区，怎么会几近同时响起了各种振动声？ 抬眸看向四周，发现此刻已经有一些同事，相互之间交换了眼神，眸中皆透着不同程度的惊诧。 许诺看向手机屏幕的一刻，意识到收到的竟是一条彩信，似是绑定着一个附件。 想到最近发生之事，以及之前关于“远程操控”的推测，并未立刻点击“接收下载”按钮。 第16章 难辨真假的对话音频 犹疑之际，听到不远处的一个工位，传来了一段语音，显然是有同事下载了彩信，附件进入自动播放模式了： “罗洁啊，知道我为什么会极力推荐你，来当社会新闻组的首席吗？” 只是听了这一句，许诺的心口便不禁陡然一紧，预感到前几日那个在脑中一闪而过的猜测，眼下怕是要化为现实了！ 抬眸迅速扫视了一圈整个工位区，见已经有同事开始从包里往外套耳机了：显然，他们也想知道这通彩信音频，究竟包含着怎样的惊人秘密？ 许诺想到这个音频会在这个节点爆出，绝对是提前策划好的，而且八成与之前的那个视频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便也将手机连接了正挂在脖颈上的蓝牙耳机，顺手点开了彩信附件。 下意识微微敛了呼吸，很快就听到了音频中除了总编外，另外一个声音的出现： “真的很感谢您总编，我自知在业务方面还有很多不足，感谢您给我这样的机会。”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蹙了蹙眉，确定这是罗洁的声音没错！ “论写稿能力，你与许诺还有罗晶晶相比，确实显得弱了一些，但是为人处世方面，自然是你更强一些。” 许诺听到从总编口中说出“为人处世”四个字，心口不禁涌起一阵恶心：她所谓的为人处世，就是不能压她一头？ “感谢您的赏识。”罗洁回答语气透着顺从意味，“以后我一定会一切都听您的指示。” “的确该这样：有人肯赏识，就能走得更顺一些。”总编的语气间，陡然多了几分感慨意味，“要是真的让一个对业务无比较真的人，成了你的上级，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 许诺并未听到罗洁回应这一句。 “是永远活在‘别人家的孩子’王冠之下，所笼罩出的那片阴影里的感觉。” 听到总编的这句，许诺不禁想起之前，与大学同学一起在餐厅隔间内听到的那番对话：与此刻这段音频里的内容，简直如出一辙！ 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一时不确定究竟是有人之前听到过她们二人的对话，还是这段音频，其实也是假的（合成的）？ 正想着，突然被耳机之外的一声叫嚷声，瞬间打断了思绪： “你们都在干什么？手里是没稿子可写了吗？为什么全都插着耳机，还不赶紧把那段音频关掉！” 许诺循声抬眸，只见此刻总编正立在她的办公室门口，近乎嘶吼地质问着，命令着 可此刻编辑部全体成员看向她的眼神，与平日明显不同！许诺不晓得其他人此刻作何感想，只知道此刻的总编在自己眼中，是一个借着升职推荐一事，暗暗拉帮结派的家伙！ 从她的反应推断，显然是她本人也收到了那条音频彩信，可是另外一个“当事人”呢？ 许诺微微侧头，向着罗洁的工位看去：那里，竟然是空的！ 意识到这一细节的一刻，只觉得一种“熟悉感”迅速爬上心头：之前在会议室里，正是当自己站在台上做汇报时，那张大尺度截图被发送到了母亲的账号。而此时此刻，恶性事件再次发生了，可当事人之一的罗洁，竟然也恰好不在这个“舆论现场” 想到此处，立刻侧眸看向晶晶，见她倒是在工位上的，可她此刻也正用惊诧的目光看着总编。从表面看，她的反应与此刻待在这里的任何一个同事相较，没有任何分别！ 许诺一时陷入犹疑：究竟是她的演技太好了，还是背后黑手另有其人？ 倘若是后者，又会是谁呢？ 不经意地一瞥，许诺竟瞥见了一个此刻并未看向总编，而是与自己一样正看向晶晶的人——莉莉！ 脑海中即刻闪过那天在餐厅，听到隔壁隔间正在说话的同事，就是她！而当时与她对谈的，则是报社财务部的会计小米。 许诺只觉得事态变得愈发复杂了：原本认为与此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此刻，竟也闯入了“被怀疑”的范围圈 不禁暗暗揣测那一日在餐厅听到她俩的对谈，究竟是巧合，还是一种刻意的“安排”？ 觉察到莉莉的视线向自己这边投来的一刻，许诺迅速将目光转向了总编，仿佛刚才并未看向过莉莉那边似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整个工位区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大家连写稿时敲击键盘的力度，都比平时显得更加克制。 就在许诺暗暗思忖着，要不要像其他识趣的同事那样，将收到的这条彩信删除时，看到通讯软件内正疯狂闪烁的对话框：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现在。”是总编发来的消息！ 音频彩信事件刚刚发生不久，她就要叫我去见她？许诺一时不确定这把火，究竟会烧到什么程度？ 可考虑到现阶段，对方仍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便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她。 起身时，下意识拽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佯作自己是去汇报某项工作进度的。 快要走到她的办公室门口时，余光瞥见了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熟悉身影：罗洁！ 许诺不禁愣了一下，看她笑着冲自己打招呼的模样，预感到她应该还不知道音频事件！觉察到此刻背后，正投来无数道“张望”与“探寻”的目光，觉得在被众同事注视的情况下，似乎没办法直白地告知罗洁不久前发生了什么 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后，按照原先的计划，敲响了总编办公室的门。 “进来！” 许诺听得出她的语气间，透着明显的烦躁与不耐，想来是刚才的那个音频将她刺激得不轻。 总编看清来人后，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椅。 许诺从她的微表情中，看到了不同以往的情绪：平日里，她给人的感觉永远像个“合格的长者”，似乎没有什么事是她搞定不了的。 “之前那个关于你的视频” 许诺听到她开口后，竟是直指大尺度视频，的确有些意外！ 第17章 之前怀疑你的人突然改口了 “我相信不是你拍的了。”总编说这句时，语气是刻意压低的，甚至还轻叹了一口气。 许诺却从中听出了自己的解读：是此时此刻，她才开始相信它不是自己拍的！不禁又想到之前自己说要报警时她的那些劝说，“本来就不是，当时我就是这么表达的。” 总编闻言，微微一怔，似是听出了她言辞间的强硬和坚定，“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对吧？”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许诺闻言，不禁诧异地看向她的眼睛，并未接话。 “你们刚才收到的那段音频，根本就是假的！”总编说到此处，情绪也显得有些激动。 “您想说它是合成的？”许诺确实是有意反问的。 “对！就是合成的现在科技如此发达，有什么是造不了假的，对吧？” 许诺闻言，不禁在心里冷笑：之前“恶性视频事件”发生时，自己也表达过类似意思，可当时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听下去，现在又愿意选择相信了？ 显然，是因为这一次，火真正烧到她本人身上了，她才真正了解究竟有多痛了！ “那么您是打算报警吗？”许诺语气清浅地追问。 总编闻言，明显迟疑了一下，“刚才我也通过朋友，查询了这个短信发出的号码，是那种虚拟号码，压根就查不到背后真实机主！” 许诺听到后半句，已经预感到了她可能做出的回答。 果然，听到她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音频进一步扩散，对咱们报社，会有相当负面的影响。” 许诺突然觉得她刻意强调“是为了报社考虑”，这个说法本身就显得蛮虚伪的，显然她更在意的该是这件事，对于她的个人职位会有怎样的影响才对，这才是每个“个体”会优先考虑的问题！ 然而，此刻却并未反驳她，继续保持沉默。 “他们私下是怎样议论的？” 许诺被总编的这句，惹得微微一惊：原来，她叫自己来办公室，不是将我列为“怀疑对象”，而是想从我这里探听工位区其他同事的口风？ 思忖了片刻后，许诺继续保持平静的口吻道，“大家都是专业人士，明白舆论可能造成的后续影响，应该会保持理智的。” 总编闻言，微微一怔，似是对于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可也并未逼迫许诺说出更多，轻轻叹了口气后，就让她回去工作了。 许诺毫不迟疑地从椅子上起身，利落地回身，准备向着办公室门口走。 不经意瞥见被总编摆在角落的一个纸箱子时，不禁微微一愣：这个纸箱确实眼熟，是那天自己从一楼收发室搬回来的，里面装着合作出版社寄来的“纪念版年度好报道合集”样刊，还是由自己亲自搬进这间办公室的。 而当时，提醒自己收发室里有快递的，竟然就是同事莉莉！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一瞬，许诺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颤，走进这间办公室之前的怀疑与猜想，仿佛被这个看似平常的箱子，推向了更复杂、真实的程度：难道真的有人将窃听设备，藏在能进入她办公室的物品上了？ 走出总编办公室，抬眸看了一眼工位区，意识到有同事正看向这边。 显然，他们也好奇这个时段，自己为何会走进背后的这扇门内？ 许诺改变了原本打算回工位的想法，转而去了卫生间，还是选择了最内侧的格间。 蹲坐在马桶上，仔细回溯刚才脑海中蹦跳出的推理方向：倘若那段音频不是通过ai技术合成的呢？会不会是有人将窃听设备，放在了某样一定会被带进总编办公室的物品上，录到了她与罗洁之间的对谈呢？ 比如那个由自己亲自搬进总编办公室的纸箱？越分析越觉得毛骨悚然 从前并不觉得报社内部环境是与“勾心斗角”挂上钩的，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各类恶性突发事件后，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所处的工作环境了。 至于那个音频，究竟是有人恶意借用ai技术合成的，还是用设备真实录制的？许诺觉得眼下最直白可行的办法，就是去看看罗洁的反应！ 再次回到工位区，的确见到了音频中另一个“当事人”——罗洁。 只是此刻，她正趴在桌子上，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她这是在哭吗？ 在座椅上落座后，许诺觉察到手机振动了一下，下意识解锁了屏幕： “这是能力不足还偏要硬捧上位，然后被反噬了。” 竟然是莉莉发来的信息？许诺下意识猛然抬眸，看向莉莉的工位，见她也微微抬头，与自己对视了一眼。 显然，信息里所指之人是罗洁，可是莉莉与罗洁之间，平日里有什么过结吗？还是她其实是来试探我的？许诺只觉得仿佛突然间，就坠入了一个需要猜心与斗智的“大戏”之中 思忖了片刻后，许诺回复了一句：“你为什么愿意相信我？” “因为你是挡了别人的道的那位，而不是被挡路的。”莉莉回得直白。 这句却看得许诺心惊胆战，不禁想到那天在餐厅的事，愈发怀疑莉莉当时出现在那里，应该不是偶然！ 一时分不清对方有无恶意，许诺不打算继续回复了，将手机锁屏后揣回口袋，继续埋头整理采访音频了。 整理到一半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刚才莉莉的分析，关于“挡道与被挡道”的关系，不禁生出了一个新猜测：是不是最终升职成功的那个，才是真正策划这一切恶性事件的“黑手”？ 想到此处，不禁将视线再次投向晶晶，只觉得她的嫌疑值，确实陡然间升高了不少。 可是罗洁，真的会因为这一无法确定真假的“音频事件”，而错过升职的最佳时机吗？ 三日后，许诺便在报社内部公告系统内，看到了想知晓的答案：罗洁暂时代任社会新闻组首席。 这是“代理组长”的意思？只见工位离得近的同事之间，互相交换了眼神。 第18章 恶性视频事件留下的心理创伤 然而，这还不是令整个编辑部最为震惊的，随后又看到了一则公告，许诺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下周一，编辑部要空降一位新总编？！ 那现阶段的这位在任总编呢？ 人事变动如此之大，倒是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许诺不经意地抬眸，见莉莉又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并未从她的目光中看出太多惊诧，难道她预先便知道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一次，是莉莉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不再与许诺对视。 许诺只觉得正在推进的调查，一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复杂境地，仿佛要从一堆乱毛线里寻找线头似的 正想着，突然听到手机振动了一下： “许记者你好，我是沈南意。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之前你来探望的那位姑娘，她明天就要出院了。” 许诺对于沈医生发信息给自己，多少感到有些吃惊，但看他所发的内容，又不禁想要感谢他： “沈医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今天我会抽空过去一趟的。” “好的。”沈南意回复的简洁，也并未追问她更多。 想到稍后还预约了一位采访对象，许诺便即刻收拾好随身物品，起身准备出发了：新总编下周一要上任，预感到当天肯定是要开全体员工会议的，也就意味着至少会耗费掉半天时间，如此一来，自己的“她力量”系列专题稿的完成时间，又被压缩了一点！看来，今晚又要加班才行了 好在采访的过程还算顺利，收工之后，赶紧赶往医院。 见到喵喵的时候，她正在病房里收拾行李，似是做好了明日一定要出院的打算。 “许姑娘来啦！”护工阿姨注意到了许诺，笑着打了声招呼。 “阿姨。”许诺也礼貌地回应她，觉得她实在是尽职尽责，直到喵喵出院前一天仍陪在病房中。 喵喵听到是她来了，微微转过身，“你先随便坐，我这儿还差一点儿就能收拾好。” 陪护阿姨以“去楼下买东西”为由，即刻离开了病房，其实是看出了她们之间要聊一些相对私密的话题。 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后，走向临窗的沙发坐下，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如今的她，似是总是透着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往日的鲜活灵动气息，像是消失殆尽了似的！ “明天，你是准备回原先的住处吗？我可以来帮你拿行李。” 喵喵闻言，手下收拾行李的动作微微一顿，“我妈她要来这座城市看我，说是明天晚上就到。” 许诺听到这番解释，才终于明白她为何选择明天出院了：她不愿让母亲知道她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 “好在我的家乡比较偏僻，多数都是留守中老年人，而我之前签约的那个平台又多是年轻受众。”喵喵背对着她继续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解释。 许诺不确定她这样说，到底是为了心里能好受些，还是她确实是从偏远地区走出来的，那里的娱乐方式不如大都市丰富。 可互联网已经如此发达了，即便她的父母不看直播，能保证周围邻居没有人在网上，看到过她的直播片段吗？ 但是此刻，除了默默看着她收拾行李，许诺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有母亲陪伴着，想来应该会比她一个人待着，要安全不少。 “明晚，你能陪我去一趟高铁站吗？”喵喵迟疑了片刻，终于问出了这句。 许诺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回得利落，“好啊，没问题。” “真的谢谢你。”喵喵说到此处，声音微微发颤，终是忍住了没掉眼泪。 许诺看得出她其实是不敢独自出现在“人多眼杂”的环境，大概是怕被人认出来，“要不然，你就在家里等着吧，我一个人去高铁站接阿姨？” 这一次，喵喵微微转过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许诺。 尽管她什么话都没说，许诺却从她微红的眼圈，看出了她发自内心的感激，甚至还透着一些歉疚感，“就说你临时接到了工作走不开，所以才拜托我去接她的，这样向阿姨解释，应该可以吧？” 喵喵又静静地看了她半晌，抬脚靠近许诺，抬手环住了她的脖颈。 许诺确实被她的举动惊了一跳，觉察到她搂着自己的力度还是蛮大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她的内心，其实仍是恐惧与不知所措的！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高铁站那样的嘈杂环境，又担心有人当着母亲的面认出她，若是对方再评价或是谩骂几句的话，估计她会彻底崩溃 “谢谢你，许诺。”喵喵认真地唤了她的名字，似是将她当做照进自身黑暗世界的一道光，语气中是满满的感谢与庆幸。 许诺闻言，也微微红了眼眶，抬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商量好明日去高铁站接人事宜后，许诺还要赶回报社，临出发前收到了警花景琪发来的信息： “之前你提到的那个ip，经查是动态虚拟ip（使用了动态ip代理服务，上一秒ip归属地址还在s市，下一秒却显示在b市），根本锁定不了具体的物理位置。” 看到这行字的一刻，许诺下意识吐了一口气，却并不感到十分意外：能让自己觉察到这一线索，说明幕后之人有把握不会凭借一个ip地址就被追查到！ “视频的分析结果，应该也快要出来了。要是最终被证实是恶意合成的，建议你委托律师，向专业机构申请再做一次证物鉴定，显得更有说服力一些。”景琪很快又发来了一条。 “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你已经帮到我很多了。”许诺只觉得心口涌过隐隐暖意。 “我的那位学姐还说：分析了你的u盘收集日志（系统自带的文件管理系统，主要功能是记录文件），发现那个视频是通过网站下载的方式，被储存进u盘的。建议你回去查看一下常用浏览器，或是下载软件里的下载记录，看看有没有点击过什么可疑网址？” 看到她的这一提议，许诺瞬时来了精神，觉得是对方提供了一条新思路！“替我谢谢那位学姐，等我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一定请你和她吃饭！” “好，那我俩就提前把胃空出来~”景琪回得迅速。 许诺见她并未推辞，心里反而感到舒适与放松，“一言为定。” 原本就打算要加班写稿的，此刻听到景琪提供的“新思路”后，更是下定决心要回报社一趟了！ 乘坐电梯抵达报社所在楼层时，瞥见工位区传来了隐隐微光，像是谁的桌角灯正亮着。 第19章 “下载记录”线索再次断裂 许诺记得下周五才是社内统一交稿日，接下来的两天又恰好是周末，想来很多同事是不会留在报社写稿的，再者说将稿件带回家写也行得通，毕竟居家办公的心情，也能比在这里更放松一些。 好奇究竟是谁的桌角灯还亮着，便循着光亮，缓步走了过去。 “妈呀！谁？” 许诺被立在桌角的一个身影，突然发出的叫嚷声惊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颤的同时，本能想要看清对方是谁！ “许诺？” 许诺听到对方先唤了自己的名字，定睛细看后认出了来人，“吴阿姨？” “哎呦，你可真是吓我一跳，我也吓到你了吧？”吴阿姨笑问。 许诺看着吴阿姨手中正拿着拖把，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吴阿姨作为保洁人员，等到全体员工都走了以后再打扫卫生，也是情理之中的。“还好还好。”浅笑着回了句，便转向自己的工位方向。 “刚才拖地拖到这里，不成想竟是如此难拖！所以我就想借着灯光看看，结果发现是地上沾了口香糖！”吴阿姨一边解释，一边继续挥动着拖把。 许诺并未将她的话太过放在心上，利落地在工位落了座，只是觉得吴阿姨可能是上了岁数的缘故，变得比从前更爱唠叨了。 “许诺，你吃晚饭了没有？”吴阿姨突然转头问了她一句。 许诺微微一怔，继而点了点头，“吃过啦！您吃了吗？” “我等会儿回家做着吃。”吴阿姨笑着回道。 许诺准备专心查看浏览器下载记录，以及下载软件的下载区痕迹，只是微微笑了笑，作为对吴阿姨的回应。 “你这是准备留在这里加班啊？”吴阿姨又追问了一句。 许诺闻言，手下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她，似是在用眼神表达诧异：我在办公区域加班，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举动吗？ “我的意思是：你也要悠着点，经常熬夜的话，太伤身体了！我看其他记者也都准时下班了，是不是社里给你安排的活儿太多了啊？”吴阿姨似是看出了许诺的诧异，连忙笑着解释。 许诺听出这是对方出于关心才追问的，转而笑了，“其实大家都忙，只是我是个完美主义，对稿子的要求比较高，所以就得花更多的时间才行。” “那你也别给自身太多压力！”吴阿姨的这句，近乎脱口而出。 许诺虽然听得出这也是一句关心之辞，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也想不明白，便只能先点头回应一句，“谢谢阿姨。” “我这儿也差不多拖完了，那阿姨就不打扰你了，让你争取早点完成工作然后回家。”吴阿姨说着，转身欲要离开工位区。 “那阿姨您回家路上，也一定注意安全~”许诺觉得大概是夜晚身处工作区的特殊“氛围感”，因为收到了来自前辈阿姨的关心，还蛮受触动的，忍不住也向对方表达了些许善意。 “好嘞，你也是！回家路上也得注意安全，千万别坐那些黑车。”吴阿姨又叮嘱了一句。 许诺突然觉得此刻她的这种语气，与自家老妈实在是如出一辙，对着她点了点头，“知道啦~” 望着吴阿姨拽着拖把，走向电梯口的背影，许诺突然想起来：自从上次的“大尺度截图事件”，自己也有好多天没给老妈发信息了！ 思忖了片刻后，顺手摸出手机，打开备注着“亲爱的老妈”对话框，指尖如飞地敲下了一行字： “亲爱的老妈，我这边一切都好，希望你和爸爸也是~” 并未立即收到回复，想来应该是手机不在她老人家手边儿，便打算先完成自己计划中的“正事”再说。 点开了笔记本电脑上的常用浏览器，查看下载记录：这段时间下载过的各类文件，全都详细地留在列表内，并未从中看到任何视频类文件。 仔细回想，忆起景琪提到的一个细节：视频，应该是从某网站下载的！ 许诺即刻点击了“下载内容”上方的“浏览历史记录”，原本期待着能看到弹跳而出的一整列“近日访问网址记录”，岂料，却见访问记录列表，竟然是干干净净的 此刻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十分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设置过“关闭浏览器后自动清除浏览记录”一类的命令，很显然，是有人更改了这一选项！ 并不甘心就此放弃，许诺便又打开了桌面上的下载软件，想要确认是否借助该软件下载过某视频？ 结果，仍是令人失望的：下载软件的下载记录列表，也是空空如也。 盯看着眼前的空列表，许诺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之前就想到的那种可能性——幕后之人利用“多台设备同时登录同一通讯账号”的方法，曾远程共享过这台笔记本的屏幕，既然能对它进行“下载视频”操作，那在完成下载后删除下载记录，难度其实是一样的。 想到这一点，许诺利落地点开了手机通讯软件客户端，准备打开设置选项中的“启动账号电子锁”命令：印象中，自己曾经关闭过它，因工作需要有时得在其他设备上，登录自己的通讯账号，传输一些文稿文件。 却总是能看到屏幕上弹跳出“确定账号在该设备登录”的询问提示，当时觉得频繁点击“确定”按钮，实在太耽误时间，索性就将它关闭了，没想到这竟成了“幕后黑手”可钻的漏洞！ 正因如此，做选题汇报的那天下午，才没能及时发现自己的账号被人异地登录了，任由那张大尺度截图发到了母亲那里 打开设置界面的一瞬，不禁再次怔住了：通讯软件自带的“安全锁”，怎么是“打开”的状态？ 许诺一时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是后来我又更改了设定，却不记得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便想着给景琪发条信息讨论一下这个细节。 刚刚拿起手机，不禁顿住了：整个工位区瞬时陷入了昏暗！ 第20章 进一步接近真正的“犯罪原理” 许诺举着手机的手仍悬在半空中，眼睛因为环境的瞬时变化有些不太适应，只觉得眼前的笔记本屏幕陡然变得刺目，稍微平稳了一下心绪才意识到：是停电了 瞥见走廊的应急灯提示牌亮了，泛着幽幽绿光，这时才反应过来笔记本电脑是自带电池的，才没有因为整层楼突然断电而立即关闭。 许诺不确定电力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为了节省电量，索性先将笔记本关了机。 打开手机通讯软件，点开了备注着“警花景琪”的对话框，将自己关于“登录安全锁”的新发现讲给她听。 十分钟后，才收到景琪的回复，“现在，你方便出来面谈吗？” 许诺看到这行字后，不禁一愣，迟疑了片刻后，回复了一句，“那就由你定见面地点吧，我现在就过去。” “在我单位门口见吧，记得带上你的笔记本电脑。” 许诺预感到对方大概是觉得通过文字说不清楚，可是为什么不选择互通电话呢？有一定要见面的理由吗？ 尽管心中充满疑问，还是立刻起身出发了，搭乘正规出租车前往景琪所在派出所。 在派出所门口，见到了景琪与另一个中等个头的女孩，经介绍才知道：这位就是她口中的学姐——姜莱！ “先把你的手机关机，然后将电池和si卡，全都拆卸下来吧。”这是姜莱开口后的第一句。 许诺不禁诧异，可还是照她的话做了，只觉得眼前这个“技术流”女孩子的声音是温柔软糯的，与自己之前的预想反差蛮大的，看来这也是自己对于“互联网大拿”的刻板印象！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让姜学姐帮你彻底检查一下那部笔记本电脑，还有你的手机吧。”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一怔，“难道是设备本身被动了手脚吗？” “目前还只是怀疑，得进一步检查后，才能确认真相。”姜莱耐心道，“不过咱们就别站在这里啦，要不然去我家吧？就在附近。” 许诺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还说想请你和景琪吃饭的，结果却被你先一步邀请上门了，这么晚了还得花力气招待我们” “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啦！姜学姐本身就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情，听到有人利用互联网技术为非作歹，她自然更是坐不住了。”景琪笑道。 许诺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子，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缘分的奇妙吧：有了她们二人的帮助，在追查“ai换脸视频事件”这条路上，自己便不是单打独斗了！ 走进姜莱的“一居室”小房子后，发现可爱玩偶随处可见，看得出是从不同主题乐园买回来的限量款，愈发觉得这个女孩子的性格，是可可爱爱的那种。 三人盘腿坐在姜莱家客厅的地毯上，不论是负责操作、检查的姜莱，还是等待着结果的许诺与景琪，心口皆是微微收紧的。 期待答案，却又有些害怕听到那个确切答案。 “应该是被人植入了恶性木马病毒。”姜莱终于给出了检测结论。 “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全都中招了吗？”许诺不禁诧异。 “对。”姜莱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你不用担心，已经都解决掉了，我还特意安装了高等级的防御软件，之后设备里的软件权限不会再被肆意更改，你的通讯录和往来信息，也不会再被恶意收集了。” “社交通讯信息也被窃取了？”许诺愈发惊诧。 “应该是有人借着日常传输文件的机会，诱使你点击安装了提前写好的木马病毒，然后对方就可以收集储存在设备上的全部资料，还能更改权限。”姜莱解释得详细又专业。 “现在的犯罪工具，真是防不胜防，给我们这样的基层侦探人员也带来了很多困扰”景琪不禁感慨，而后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犯罪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姜莱笑着看向景琪。 “这句该怎么理解？”许诺震惊之余也十分好奇。 “犯罪者只是借助了科技工具，可是犯罪背后的动机，其实与传统犯罪并无二致。”姜莱说着，递给许诺一瓶饮料示意她喝。 许诺觉得姜莱在待人方面也十分温柔，下意识接了过来，眼睛却仍是认真地盯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分析。 “换言之，雇佣了掌握高科技技术幕后黑手的那个人，与受害者之间是存有私怨的。所有犯罪，不外乎那几种动机类型，弄明白究竟是其中的哪一种，就能找出真相。”姜莱说这句时，特意将目光转向了景琪，仿佛在提醒她：你们在侦破案件的时候，不要被犯罪工具的愈发高科技化，彻底拽偏了方向就好！ “那么许诺所遭遇的这件事，应该是与利益冲突有关吧？”景琪问这句时，将目光投向了许诺。 “所以，这段时间我才尝试着从‘人际关系’切入分析。”许诺坦言，“其实还是喵喵提醒了我。” “喵喵？”姜莱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景琪的眼神提醒后才明白了，“哦哦，那个翻唱主播妹妹。” “她怀疑她会遭遇这件事，是因为行业内的恶性竞争。”许诺转述了喵喵的猜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太复杂了。”姜莱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景琪的这句还是问许诺的。 “接受你们的建议，委托律师申请专业机构的证物鉴定，但鉴定结果，我并不急于当下就公告天下。”许诺觉得景琪与姜莱是值得信任的人，才说出了下一步打算。 “为什么？”景琪追问。 “因为这个人，已经第二次出手了。”许诺指的是“对话音频事件”，不禁想到那天编辑部全体成员都收到了彩信，觉得大概率是因为总编或是罗洁的手机，也被植入了能够搜集设备信息的木马病毒！ 或者还有可能是被人偷偷开启了手机“麦克风”权限，对二人之间的对话进行了“窃听”操作，那段音频最终才会流传出来。 至此，许诺至少弄明白了视频会出现在u盘中，以及被添加到ppt“超链接”的整个过程：有人借着日常传输文件的机会，将暗藏了木马病毒的文件发送给自己，而自己点击接收文件后，病毒便被偷偷植入那台办公用笔记本了！ 从那一刻起，对方便可以借着通讯软件登录状态，随意远程控制这台设备，不论是下载或是发送截图，全都可以假借“许诺”的名义 第21章 母亲知晓女儿遭遇了“噩梦” “幕后黑手”趁着通讯软件处于登录状态，而许诺又恰好不在工位的空档，远程共享了笔记本电脑屏幕，并且关闭了通讯账号“登录电子锁”，点击某网站网址将视频下载至u盘中，再将原本存储在u盘中的ppt打开进行“超链接”设置，而超链接的附件，便是那个“大尺度ai换脸合成”视频！ 而保证“登录电子锁”处于关闭状态，其实是为后期通过第三方设备，登录许诺的个人通讯软件账号，将那张大尺度截图发送给母亲在做铺垫，因为使用的是动态虚拟ip，所以不担心会被追查到实际的登录地址。 可是后来，为何又刻意打开了“登录电子锁”呢？ 翌日下午，许诺按照与喵喵提前商量好的时间，准时出发去了高铁站。 因为提前看过喵喵手机中所存储的，关于她母亲的照片，所以倒是很顺利地认出了对方。 “哎呦，谢谢你啊姑娘！还麻烦你跑了这么大老远来接我一趟！”喵喵的母亲刚一见面，便对着许诺感谢再三，语气间含着隐隐愧疚，“都怪我实在是不会乘坐地铁，而且听喵喵说要是坐公交车的话，还得倒两回车，我就更不敢独自尝试了” “阿姨，您快别这么说，我和喵喵是朋友，来接您是应该的。”许诺看得出眼前的女人朴实又善良，也理解她头一回来到这种大都市，对于这里的节奏与生活方式感到陌生，内心会生出不安也是正常的，便想着能让她稍微放轻松些，“您把行李包给我吧，我来拿！” “太重啦，阿姨自己提着就成！里面还有特意带给喵喵和你吃的核桃！”喵喵的母亲笑着拍了拍行李包。 “没关系的，我经常搬箱子一类的重物，拿得动的。”许诺仍然坚持从对方手中接过了行李。 “那就谢谢你了，姑娘。”喵喵的母亲笑道。 许诺将行李包提在手中才意识到：的确很沉！可心里并不抵触，自是明白这里面装的核桃有多重，就代表喵喵在这个女人心里有多重的分量！ 原本想提议搭计程车前往喵喵租住的小区，奈何考虑到喵喵的母亲为人朴素，大概率会觉得搭车太破费了，便带着她一起去坐地铁了。 一路上，许诺觉察得出：喵喵的母亲始终紧挨着自己，可谓寸步不离！愈发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仿佛一旦在这种环境迷了路，会带给她极大的困扰！“阿姨，您应该有手机吧？” “手机？哦哦，有的有的。”喵喵的母亲点头的同时，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那您存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吧？”许诺提出这一点，也是为了减轻她的心理负担：即便是不慎走散了，也可以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那可太好了！”喵喵的母亲面上，立刻露出了稍显放松的笑容。 许诺将行李包放在脚边，接过她的手机，利落地拨打了自己的号码，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后，再次挂断通话，而后将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号码，存储到了本地，“阿姨，帮您存储的名字是‘喵喵的朋友’，跟您说一声~” “谢谢姑娘，你实在太细心了！”喵喵的母亲语气间尽是真诚。 “还有，您以后不用跟我太客气！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事，都可以随时打给我。”许诺叮嘱的同时，将手机递还给了对方。 “幸好有你陪着喵喵” 许诺瞧见她回这句时，眸中闪动着隐隐泪光，心头不禁涌起一种猜测：之前喵喵以为母亲并不知道“直播间爆破”事件，可眼下看阿姨的反应，她其实是知道的吧？ 奈何也不好当面追问更多，只能继续宽慰她，“大家都是出门在外远在他乡的，互相帮衬一把，真的没什么。” “你们年轻人在外打拼，真是太不容易了！”喵喵的母亲说到此处，轻轻叹了一口气。 许诺带着喵喵的母亲在终点站下了车，出站后还要再走几百米，才能抵达喵喵所租住的小区。 喵喵的母亲提出接过行李包，被许诺果断拒绝了，于是她便去路边的小商店，买了一瓶饮料塞给许诺。 许诺倒是并未拒绝她的饮料，明白只有自己接受了，对方的心里才能好受些：眼前的女人，与自己的母亲是同一类型——意识到别人对自己好，就想要加倍地对别人好！ 抵达小区前，许诺特意给喵喵发了一通信息，提醒对方几分钟后自己将会带着阿姨出现在她家门口，其实也是暗示她：你得提前调整好情绪。 果然，当房门打开的一瞬，见到的又是笑得特别甜美的喵喵。 许诺从前最喜欢的，就是她在直播间里的笑容，与此刻挂在脸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可知晓了眼前这一笑容的背后，隐藏着喵喵的多少痛苦与强忍后，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一时也不是滋味 “哎呦，我的闺女啊，快让妈妈抱抱你。” 许诺听出了此刻，隐藏在喵喵的母亲声线中的隐隐颤抖，愈发确定了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当着女儿的面，一个字都不能提及！ 看着眼前正紧紧相拥的母女俩，许诺不禁微微鼻酸，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还有昨天夜里她回复的那条信息：“亲爱的女儿，世界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我和你爸永远支持你，爱你~” 看到这行文字的一瞬，许诺甚至不在意父母究竟是否真的明白，那张截图背后的阴谋有多深？好像因为他们的这句话，自己就能再撑过一场劫难似的！ 因为周六去接了喵喵的母亲，许诺只能利用周日加班整理采访录音，还得计划新一周的采访进度，一直忙到周日晚上九点多，而后近乎倒头就睡过去了。 周一早晨，一番梳洗过后，匆忙冲出家门去赶早班地铁：今日是新总编上任的日子，千万不能迟到！ 站在地铁上，被挤得已经没什么脾气了，脑海中还在琢磨一个问题：前总编应该已经利用周末报社没人的空档，将她的全部物品搬离编辑部了吧？ 第22章 见到了新上任的总编 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唏嘘，觉得以前总编的那种性格，一定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被领导组要求“提前退居二线” 想来领导组也考虑到倘若让她继续担任编辑部的总编，会将整个大风气影响得非常不好，毕竟还要考虑报社的稿件质量以及点击阅读量，要是任由全体员工沉浸在“勾心斗角”，或是“你争我夺”的大环境中，只怕报社也会日渐凋零！ 尤其是眼下科技日益进步，大众获取资讯的方式愈发便捷，自从报社也上线了电子刊订阅业务后，领导组自然也希望能在科技工具的加持下，让整个报社的影响力不断扩宽，而不是被时代残忍地淘汰。 眼看就要抵达了换乘车站了，许诺一边说着“麻烦借过”，一边向着车厢出口涌去，不禁暗暗感慨：早高峰的地铁车厢，实在是太可怕了！看着那些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面孔，发觉他们的眸中所透出的，是无尽的疲惫感，不禁感慨整个社会的节奏提得太快了 抵达报社编辑部时，下意识瞥了一眼总编办公室，见门板是紧闭的，而工位区已经坐着几个早到的同事了：有的正在冲藕粉，有的则是趴在桌子上补觉。 许诺安静地走向工位，像平日一样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顺便给自己冲了一杯浓浓的早咖啡。 尽管以前预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见到新总编的一刻，还是被她周身所透出的气质震慑到了：她的那种干练感，像极了前总编早些年的气质，但是她的眼眸，却比前总编更犀利一些。 不禁想起上周五，偶尔听到其他同事“八卦”，他们都说这位新总编是报社领导组费尽心思挖回来的人才，不仅写稿能力强，还特别注重跟得上社会的各种新变化！ 出于好奇，许诺倒真的在网上搜索了她写过的既往稿件，发现她在报道中的用词非常严谨，而且不会透出特别强烈的个人好恶！ 而这其实是作为社会新闻记者，应该拥有的专业素养：写出来的东西，是对真相与事实的阐述，而非刻意引导读者的情绪走向。 可是一想到前总编曾经也是一位对于专业，追求极致的优秀记者，后来却变得几乎判若两人许诺便不敢轻易对于这位新总编，抱有太过乐观的预判或是幻想。 按照惯例报社内部产生人事变动，是要召开全体员工会议的，而会议结束后，新任总编则要找编辑部的每位员工“一对一面谈”。 许诺听到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竟然是自己的一刻，还是忍不住微感惊讶。 但是想到排在前面，便意味着对谈能结束得早一些，如此一来就能更快地去处理采访事务，似乎也不是坏事。 尽管心口隐隐忐忑，还是走向了总编办公室，敲响门板的一刻，突然有些恍惚：前几日，自己也被叫来这里谈话，不过几日的间隔，坐在里面的人，竟然换了一位！ “请进。” 许诺闻言，礼貌地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对着新总编祁霁打了声招呼，“祁总编。” 祁霁利落地点了点头，“坐下说吧。” 许诺觉察到她的唇边近乎不带一丝笑意，但隐隐觉得这似乎不是她在佯作严肃，而是她本人本就不太爱笑！ “第一个找你来，是想知道：对于之前那个恶性视频事件，你怎么看？”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一怔：她的开场，怎么也是直指视频事件？甚至连“铺垫”都没有 可心中并不抵触，是因为听清了她对于这个事件的定义——恶性！ “这里没有别人，我事先也对整间办公室进行了检查，包括硬件电子设备，确定这里不会再有任何监听设备了。”祁霁继续直白相告。 许诺一时更感震惊，不禁仔细揣度她刚才的话，只觉得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难道前总编与罗洁的那番对话，真的是录音，而非ai恶意合成的？！ “怎么？是我说得不对？那段在会议室被播放的视频，难道不是你被人恶意陷害了？”祁霁说到此处，定定地看向她。 许诺觉察到她的眼神中透着犀利，但同时也流露着一种坚定的正义感，不禁想到了一个老说法——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被冤枉的。”索性直白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祁霁闻言，微微扬了扬唇角，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许诺见她浅浅地笑了，尽管唇边弧度仍不太明显，但也是这一刻才发现：她笑起来，与不笑的时候相比，整个人的气质确实反差蛮大的！“还有那段音频，我猜测它被发送给全社上下，包括领导组成员，应该也是有人通过ai数据搜集技术，从当事人手机中获取了常用联络人列表，是有选择性地发送而出的，我总觉得它与视频事件应该也有联系。” 祁霁闻言，不禁又轻笑了一下，“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将她们的那段遭遇，也一并展开分析？”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后回道，“隐私被恶意收集，而后被包装成‘武器’用来对付他人，这是我目前所看到的事实。” 心里明白祁霁所说的“她们”，指的是前总编与罗洁，尽管自己此番确实成了“职场升职战”的牺牲品，可是“用事实说话”的原则，已经深深印在心里了。 哪怕对于前总编感到失望，也并不认同借用ai搜集个人信息并加以传播，就是正义之举！ “果然，你之前能写出那些文稿，不是单纯靠天赋。”祁霁微微敛了笑容，“你有为人的底线，而且还有社会责任感。” 许诺听到她对于自己的评价，不禁又是一怔：彼此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而且所负责的版面也是完全不同的方向，没想到她竟然也读过我写的新闻报道和专题采访稿？ “许诺。”祁霁见她沉默，再次开了口，“有没有兴趣策划关于‘互联网犯罪’的系列专题？” 许诺听到她的提议，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的确是没想到！ 第23章 她被人恐吓了？ 直到走出总编办公室，许诺还在回想祁霁的提议，她说眼下新型犯罪日趋猖獗，如今正好又接管了报社编辑部，而管理的员工之中恰好也有人是“受害者”，便愈发想要弄清背后真相，也想让更多的人在看过专题报道后，能够多一分警觉。 祁霁还特意提醒：关于这一选题，现阶段暂且保密，但是可以着手准备选题申请材料了。 尽管眼下，许诺还未摸清祁霁的全部“用意”，但听到这一提议的一瞬，先是一惊，而后心口涌起了一丝激动。 对于一个新闻工作者来说，能唤醒心底冲动的选题，绝对是令自己感到有社会意义（价值）的！愿意为了它吃苦受累，仿佛这才是大学时，会选择报考这一专业的初心。 走回工位，看着被摆在桌角的“年度优秀记者”奖杯，许诺隐隐觉察到心口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点一点重新点燃！ 正想着关于“互联网犯罪”的选题，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显然是有谁受到了惊吓。 循声看去，只见罗洁正立在她的座椅前，目测她应该是从椅子上猛然弹跳而起的！她究竟为何会做此反应？ 许诺微微眯眼，顺着她的目光向着她的工位桌腿位置看去，总觉得此刻她正在警惕地盯看着某样物件。 果然，瞧见了散落在桌腿边的一个精致胸针，目测是蝴蝶形状，还留意到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此刻也是正打开的状态。 难道是她原本正在开抽屉，在抽屉内发现了那个胸针，而后才会作此反应？ 可是从表面上看：那枚胸针亮闪闪的，还蛮好看，能有什么不对劲儿？ 此刻工位区的其他同事，皆诧异地看向她，显然是被她刚才的叫声吓了一跳。 许诺打量着罗洁，见她迅速俯身从地上捡起了那枚胸针，而后将其利落地揣进上衣口袋，转身快步离开工位，是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而去了。 稍微缓过一些神的同事们，看到罗洁似是又恢复了正常，尽管心中仍有诧异，却似乎并不打算深究：毕竟她从板上钉钉的首席，变成了“代理组长”，也确实算是不小的“心理打击”！ 然而，许诺心底的疑问一时更深了，总觉得她能被一枚胸针吓到，而胸针本身并不丑陋可怕，那么她究竟是在怕什么呢？难道是那枚胸针具有什么特殊含义？ 想到此处，不禁好奇心更甚，等了五分钟左右，仍不见罗洁从卫生间走出，便起了身，放轻脚步向着卫生间而去。 刚刚抵达洗手池的位置，便又听到了一声刺耳尖叫，紧接着看到从最里侧格档冲出来了一个女人：是罗洁！ 许诺下意识抬手去扶她，是因为此刻的她跑得实在太急，眼看着就要撞进自己怀里了 “不可能，不可能！” 许诺听到从罗洁嘴里冒出了这句，下意识去打量最里侧格档，只见地面上正躺着一部手机，屏幕朝下似是被重重摔下去的！看到罗洁手上空空如也，猜到那应该是她的手机。 “怎么回事？”祁霁的声音在卫生间门口响起。 不知是出于对新总编的忌惮，还是这问话声将罗洁的思绪暂时拉扯回来了，她既没有继续喊叫，也不低声呢喃了。 “刚才又是她的叫声？”祁霁的这句，是在问正扶着罗洁胳膊的许诺。 “罗洁她好像受了惊吓。”许诺轻声回了句。 祁霁闻言，又仔细打量了一眼罗洁，沉默了片刻后再次开口，“罗洁，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好，我给你准一天假，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罗洁闻言，身体明显微微一颤，继而机械地点了点头。 许诺见她一脸余悸，便走向最内侧格档，将被她扔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不经意将屏幕翻了一个面，惊然看到屏幕仍是亮着的，而上面显示着一个十分血腥可怖的画面，画面的中央显示着一行字：“你做过的事与犯罪无异，你杀过的人也会去你的梦里！” 许诺只觉得若不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只怕此刻，又会将她的手机再摔一次的 “你还好吗？”祁霁的询问声在背后响起。 许诺不禁微微敛了心神，顺手按下了手机一侧的锁屏键，走回罗洁身侧，将手机塞回她的上衣口袋。 “辛苦你，把她送回家吧？”祁霁对着许诺道。 许诺微怔了一下后，对上她的眸子，总觉得祁霁好像也猜到了什么，而此刻又建议送罗洁回家，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或者我找一位有车的同事送她。”祁霁又提出了新建议。 “还是我送吧。”许诺觉得想要距离真相更近一步，眼下的突破口，似乎也只有罗洁了！ 罗洁并未拒绝，而是任由许诺搀扶着胳膊，缓步走出了卫生间。 许诺替她去拿搁在工位上的背包时，余光瞥见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探寻目光，可眼下顾不得太多：最想要的，只有真相。 搀扶着罗洁往电梯口走，许诺隐隐猜测此刻，祁霁应该也是看着这边的，大概是忌惮于她的气场，加上她又是新上任的总编，其他同事也只敢在工位上偷偷观望，仅此而已。 可眼下罗洁接二连三受到惊吓，似是显得更加刻意了，仿佛是有人提前计划好的：要在新总编上任的第一天，让这位代理组长出丑！是想让她给祁霁留下负面印象？ 刚才在她手机屏幕上看到的那行字，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做过的事”与“你杀过的人”？许诺一时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搀扶着罗洁走进电梯，直到抵达一楼大厅，觉察到对方突然甩开了自己的胳膊，向着监控室冲去！ 罗洁的速度实在太快，尽管脚下步子有些凌乱，可是目标非常明确。 许诺看得出她明显是心有余悸，但此刻大概正在被一种更强烈的欲望支配着：调取监控。 并不打算阻止她，因为自己内心对于整个事件的真相，也是好奇的，想要得到答案的！ 第24章 她是被人抓住了“把柄”？ 跟着罗洁来到监控室，却听见负责人员解释说： “你想查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周五夜里，整栋大厦停过一次电，而咱们这里的监控，本来就不带备电，所以缺失了一个时段的录像。” 许诺对此，倒是深信不疑：毕竟自己当时正待在报社工位区，确实亲眼见证了“停电事件”。 看到站在录像回放器前的罗洁，不禁想到了之前“ai恶性视频事件”发生后，自己也像此刻的她一样，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监控录像上！ 果然，罗洁在确认了每帧画面后，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许诺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暗暗猜测：她究竟是与自己一样同为“受害者”，还是她之前也犯过什么错误，甚至是罪过？ 罗洁离开监控室，向着一楼大厅的玻璃门走去，步子比刚才显得更加无力。 “我搭车送你回去。”许诺几步便来到她的身侧。 罗洁却突然顿住了步子，微微侧头看向她，“我不要你送！” 许诺不禁一怔，本能侧眸看她，见她的目光中透着戒备与不安，手是揣在上衣口袋里的，目测应该正握着口袋内的什么东西。 稍加回忆便猜到了，因为那部从卫生间格档里拾起来的手机，便是由自己揣进了此刻，她正摸着的这侧口袋！ 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许诺试探地问了句，“你是不是被什么人恐吓了？” 果然，此语一出，罗洁眸中的不安感，瞬间转化成了恐惧，咬着下嘴唇，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许诺对于眼前之人的看法，生出了些许改变，总觉得此刻她的反应，实在像是做了什么错事后的那种戒备，索性继续追问，“我认识一个互联网科技方面的‘大拿’。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让她帮你检查一下手机，毕竟现在的高科技犯罪，隐秘性实在太强了。”后半句确实是故意说的。 “我不需要！”罗洁否认得非常利落。 正因她此刻的利落，与之前的犹疑态度相较，反差实在太大，许诺对于她的怀疑，瞬间变得更深了。 “我走了！你别跟着我”罗洁说这句的同时，似是将口袋里的手机攥得更紧了。 许诺见她快步走出了玻璃门，还是跟了出去，眼瞧着她站在路边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并不打算强行与她坐上同一辆车。 而是也抬手拦了一辆，悄悄地跟在罗洁所乘出租车的后面，像极了当初景琪骑着电动车，暗暗跟着自己的情景。 半个小时后，确认罗洁乘坐的那辆车拐进了她家小区，许诺这才嘱咐司机师傅掉头，送自己回到刚才上车的那栋写字楼。 站在写字楼下，微微扬起脑袋看向报社所在楼层，并不急于上去，是为了整理关于今日事件的全部线索。 许诺觉得截至目前，罗洁看上去像个“受害者”，但是她的反应又预示着事情并非这般简单。 而她想要查看监控录像，肯定是为了找出什么人！究竟会是什么人呢？许诺很快便联想到了：那个被罗洁偷偷藏进口袋的胸针。 胸针是一个实体物品，不可能像u盘里的那个视频那样，是利用高科技黑客技术藏进去的，也就意味着：一定有人靠近过罗洁的工位，才能实现这一点！ 然而罗洁并未从监控录像中，找到什么突破口，可是她所查看的视频并非全时段，而是丢失了周五晚上某一个小时的录像。 想到此处，许诺不禁微微一怔：周五晚上，确实有人曾经站在罗洁的工位区附近，而且自己还亲眼见到了那个人——保洁吴阿姨！ 仔细回忆，很快又想起了更多细节：当时吴阿姨还说过她觉得那块地特别难拖，是因为地上粘了口香糖，而正因为她的本职工作就是打扫，所以当时并未将这一点放在心上。 其实，她完全可以借着清理口香糖的空档，将某样物品放进罗洁办公桌的最下层抽屉！所以那个胸针，会与她有关吗？ 而且当自己走进工位区时，明显看到她的眸中闪烁着惊慌，当时以为那是身后突然多出一个人的本能反应，可眼下再分析，又觉得在自己出现在那里之前，她已经打开过罗洁的抽屉了，这一假设也是有可能的！ 那一刻距离停电，确实只有不到半小时而已，而丢失的那段录像，恰好是停电前后加起来一小时的片段，可见时间是经过准确掐算的，那么那场看似突然发生的“停电事件”，会不会也是提前计划好的？ 许诺只觉得事件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了：整条推理线，看似很顺畅，但是闯进“怀疑圈”的人，越来越多了 每多出一个怀疑对象，接近真相，就会变得更难一些。 可是，许诺心中有了隐隐预感：吴阿姨，一定知道关于罗洁的什么秘密！从今日罗洁的种种情绪变化就能看得出来，这个所谓的“秘密”，是令她害怕的，甚至不愿让任何人知晓。 想到吴阿姨叮嘱自己要按时吃饭，还有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一类的话语，许诺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她会是那种“刻意害人”的类型，难道真的要去找她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抬脚走向一楼大厅，站在电梯口等待电梯时，脑袋里仍在分析现有线索。 听到“叮”声后，觉察到电梯门开了，却看到里面正立着一个熟悉身影——莉莉。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把她安全送到家了？”莉莉说这句时，唇角是挂着清浅笑意的。 许诺并未回应，见她从门内走了出来，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瞬，下意识反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罗洁的。” 莉莉闻言，即刻顿住了步子，微微回过身看向她，“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应该知道关于她的什么吗？是指她能力不足，还是哪个方面？” 许诺听她提到罗洁时，语气间透着明显不屑，一时不能确定究竟是她单纯不欣赏罗洁这个人，还是确实知道关于罗洁的什么秘密？“那天，你会出现在那个餐厅，也不是偶然吧？” 莉莉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轻轻皱了皱眉，“你说的是哪家餐厅？” “小米。”许诺进一步提醒道。 “哦哦，你说的是那天啊！”莉莉做出恍然状，“那天，是小米叫我去那家餐厅的。当时你也在那家啊？你看到我俩了？抱歉啊，我们当时是真没看到你。” 第25章 为恶者的罪行被揭露 许诺看到她面上的微表情，是那种突然听明白的恍然，似乎不像是伪装出来的，“我就随口问问。” “你今天，也显得有点怪怪的。”莉莉语气间透出浅浅笑腔，“那我去收发室啦，咱们回头再聊吧。” 许诺没作声，只是应激性地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走向了一楼角落的收发室。 回到工位，看到陆续有同事进出祁总编的办公室，显然是一对一谈话仍在继续，似乎罗洁受了惊吓，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插曲”而已。 想到自己还预约了采访对象，许诺便琢磨着去受访人所在单位附近解决午饭问题，饭后稍微休息一会儿，还可以步行着过去，时间也不至于太赶。 一旦开启采访新嘉宾环节，许诺便是全身心投入的状态，带着采访录音回到家，第一时间将录音利用智能工具转化成文字版，也是为了尽早结束“她力量”系列采访，形成一个综合稿件。 心里隐隐觉察得出：其实，是祁霁关于新选题的提议，勾起了自己的浓厚兴趣，才会不惜加班也要赶进度。 关于“恶性ai换脸视频事件”的追查，眼下罗洁已经升级为“一号被怀疑对象”了，而许诺需要重点思考的是：如何才能找到可以证明她就是“幕后策划人”的直接证据！ 本以为这会是一个相当棘手的追查过程，岂料，却在三天后的选题跟进会议上，因为另一个事件的发生，事态反而变得愈发明晰了： 先前开季度选题会时，每组的记者代表都提出了关于新选题的畅想，但有哪些选题最终会被敲定，需要对近期热点事件分析过后，由领导组给出决定性意见。 在选题跟进会议上，许诺的神经倒是不需太过紧绷，因为作为“年度优秀记者”发言的当天，“她力量”选题便被领导组敲定了，而最近一段时间，许诺投注了全部精力，就是为了这个系列在奔波忙活。 尽管升职并不像预先所想的那般顺利，但是这一选题仍是通过的，也正是因为专业能力未被否定，许诺才不至于在面对了恶性事件后完全垮掉！ 坐在角落位置，安静聆听着其他同事的发言，以及祁总编关于每个选题提出的改进建议。 许诺还是会将自认为有启发的信息点，记在工作手册上，并不习惯在会议期间走神或是摸鱼。 只是偶尔会打量一眼罗洁，对于她今天出现在会场，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她目前的身份，仍是社会新闻组的代理组长。 不过，许诺私下已经听到其他同事的零星议论了，在他们看来，新总编祁霁一定会向领导组推荐“首席新人选”的！ 会议中，祁霁除了转述领导组给出的意见外，甚至没点罗洁的名让她也说几句，而是全程由祁霁本人阐述选题建议。 许诺听得出论选题敏锐度，祁霁确实高于前总编不少！隐隐觉得似乎不只是二人之间存在年龄差的原因，而更像是祁霁本人平时，也喜欢并擅长观察周边事物：她不仅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甚至对中老年群体的喜好也有研究，所以才给出了“老年大学”的选题方向建议。 会议进行得正顺利，许诺也听得津津有味，岂料，突然听到了一声惊呼： “我去！会议室的大屏怎么突然亮了？” 许诺循声看去，见其他同事也相继侧头，全都看向了大屏方向。 只见大屏缓缓亮起，显然它是受那台笔记本电脑控制的，不禁感到惊诧：今日压根就没有记者代表需要进行发言汇报！起因是祁霁说阐述选题时用到ppt也就罢了，像今日这种提出具体建议的会议，靠语言阐述即可，不必耗费大量时间再去制作一份幻灯片，显得不实用！ 而她的这一提议，自是收获了基层记者的一致好评：毕竟制作ppt确实太费心力了，它也只是一种看上去更显重视的“形式”而已。 许诺对于眼前一幕，生出了一种近乎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反应，隐隐预感到大屏上，即将又会播放出不可思议的内容 果然，只见屏幕上，突然蹦跳出一个类似于设置了“自动播放”的文件，仿佛它打算接下来向在座之人，进行展示汇报！ “亲爱的罗洁同学，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大学室友阿妍啊，真是好久不见！” 屏幕上显示这行文字的同时，音箱内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所说内容与所显示的文字一模一样！许诺即刻扭头看向罗洁，只见她的身体开始颤抖，甚至抖得越来越厉害 “你还记得你对我做过的事吗？”音频随着大屏幕上页面的切换继续播放着。 整个会议室内的人，几乎全都下意识敛了呼吸，却没有一个人走向笔记本，试图中断正在播放的内容。 “原本以为你对我做过那样恶劣的事，已经体验到快感了，没想到原来恶意一旦开始，真的很难停下来！” 听到这段内容后，大家似是愈发好奇了，许诺自是也不例外。 “你竟然对着许诺，做出了更加恶毒的事情——那个通过ai换脸合成的假视频，你敢承认是罗洁你一手策划的吗？” 此语一出，原本打量罗洁的目光，此刻全部转向了坐在后排的许诺！ 许诺被一道道目光审视着，只觉得此刻来自他们的打量，与那一日视频事件发生时相较，好像又有些许的区别。 “不是，不是我”罗洁说这句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向笔记本电脑尝试关机！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此刻的外接鼠标仿佛失灵了一般，不起丝毫作用！ 而大屏上的自动播放程序，仍在继续。 “天呐，这是什么？”坐在前排的同事，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许诺闻声，也将视线定格在大屏正在展示的界面： “你的穿搭风格真的是土死了！像你这样，谁愿意跟你走在一起啊？所以你喜欢的那个男孩，才不会正眼看你一眼知道吗？” 许诺微微眯眼，确定了这是来自某社交通讯软件的聊天截图！而发出这条信息前所显示的头像，正是罗洁的个人写真！ 第26章 坚决不再纵容恶意！ 紧接着播放而出的，又是一段音频，而这一次的声音是罗洁的： “阿妍，你能不能别总是哭哭啼啼的，别人看了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 “刚才那会儿我都要烦死了，哪儿有工夫顾及谁的感受啊？所以对你的语气差了一些，你就包容一下难道不可以吗？” “你跟我说的这些，算什么问题啊！你别太软弱了好不好？太可笑了我这几天遇到的事，才叫大难题知道吗？” 许诺听了这几段录音后，不禁微微蹙眉，再看向罗洁，只觉得此刻的她，像一个木偶似的立在汇报台上，可她的眼神中透出的是惊恐，而非震惊！ 紧接着，大屏的画面又一次变了。 许诺看清这一页内容的一刻，不禁愣住了。 正展示的仍是一张对话截图，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对话的双方，是在商量一场“交易”： “只要提供她的日常视频、照片，还有语音文件，就能ai合成一个真假难辨的换脸视频是吗？” “是的，亲~你与她日常互相联系，或是聊天的语音文件就行，大数据后台通过训练模型，能够将她的声线，模仿得分毫不差！” “那我先给你发几张她的工作照。” “好的，亲~” 许诺盯着对话截图，心口不禁微微收紧，只见大屏上的画面突然变成了“细节放大”模式：清晰地看到“买家”发给“商家”的，是平日里被贴在报社一进门位置那块宣传版面上，下方用小字备注着“记者许诺”的工作照，是刚进报社工作时拍的 会场之内，瞬间一片哗然，在座的所有人都看清了这张对话截图的内容。 许诺能觉察得出：此刻正投向自己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怜悯与唏嘘！ 大屏上的画面继续跳转着，最后展现而出的是一张转账截图，备注则是：“合成视频费用”。 而这张图似是被定格了一般，稳稳地停在大屏之上，画面不再生出任何跳转变化 “是不是你干的？！”罗洁像是突然间回过神了似的，从台上冲下来，径直向着许诺而去！ 许诺眼瞧着她就要来到自己面前了，却被位置更靠前的同事起身拦住了，看她此刻的眼眸，透出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大屏上的这些，是你的杰作吧？许诺！”罗洁的声调也被抬高了不少。 不只是许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到了：此刻罗洁的行为举止，是平日里大家从未见过的模样。 “这句话，我还正想要问你呢！”许诺终于开了口，“之前的那个大尺度视频，是你花钱找人做的吗？” 罗洁闻言，再一次使出浑身力气，仿佛要挣脱同事做阻拦状的胳膊，靠近许诺后拽住她的衣领让她闭嘴！ “当然是她了！” 此刻，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许诺微微侧头，只见此刻立在门口的是保洁吴阿姨，显然，刚才的那句是她说的！ 在场之人，包括罗洁在内，皆是一愣。 许诺却并未表现出太多吃惊，是因为对于吴阿姨早就生出了怀疑，只是没想到：她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浮出水面。 “你胡说！”罗洁仍在努力辩驳。 “胡说？你刚刚听过阿妍的质问声，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吗？”吴阿姨即刻反问。 阿妍？许诺注意到：罗洁听到吴阿姨再次提起这个名字后，眼神有了细微变化，只是仍在强撑。 “你和阿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你就一直精神霸凌她对吧？后来彼此都工作了，又来到了同一座城市，你仍然不愿意放过她！直到后来，她得了重病住进医院，你表面上是在关心她，实际上给她发的信息没有一句不是在打压她，贬低她的对吧？你想让她的自卑刻进骨子里，来彰显你的优越感！”吴阿姨微微抬高了音调，将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有力。 许诺闻言，一时愈发惊诧：霸凌？精神控制？ 此刻再去打量会场内的其他人，见他们面上无不震惊：在大家的印象中，虽然罗洁的专业能力一般，但她的组织能力还是不错的，对于其他同事好像一直都蛮和气的。这样的她，竟然曾经长期精神霸凌她的老同学？！ “我没有！这些截图和语音消息，全都是你合成的”罗洁又开始变得激动。 “最开始的那几句，就是阿妍跟你打招呼的部分，确实是利用ai技术复原了她的声线没错。可是，之后所展示的截图与语音文件，全是从阿妍的pc端通讯账号里找到的原始数据。怎么，你以为你把阿妍手机中，那些她与你的往来对话记录删除了，别人就再也找不到证据了？”吴阿姨冷冷地质问她。 “你胡说”罗洁仍在否认。 “精神霸凌加精神控制，让本就饱受病痛折磨的阿妍，走得更快了，这样难道就不算是杀人害命吗？”吴阿姨继续追问，也是向在场所有人揭发罗洁曾经做过的丑事。 许诺觉察到罗洁听到“杀人害命”几个字时，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猜到她大概是想到了之前在卫生间内，突然出现在她手机屏幕上的那个视频，还有那枚属于阿妍的胸针！而当时自己还特意问她：是不是被什么人恐吓了？ 此刻，听到吴阿姨所说的这些，不禁觉得更加讽刺：一个长期霸凌将其视作好友的家伙，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想辨明真假，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眼看着事态发展到如今这一步，许诺终于决定亮出自己的“底牌”了。 罗洁闻言，猛然抬眸，定定地盯看着许诺。 许诺从她的眸中读出了厌恶神色，却并未受其影响，用相对平稳的语气继续道，“可以向专业机构申请对视频进行科技鉴定，如果你本人不愿意出面，也可以委托律师，因为”说到此处有意顿了一下，“因为我就是这样做的，过几天，应该就能拿到最终鉴定结果了，证明那个视频，是经过ai技术换脸合成的，是对我的恶毒诬陷！” “我还有一个建议。”总编祁霁突然开了口。 许诺这才觉察到：从大屏上突然开始播放“揭露”罗洁证据的一刻起，直到现在，祁霁一直都是保持着安静的，也并未出口喝斥过一句。 祁霁说着，从前排座位起身，迈着利落的步子，来到了罗洁身前，“我建议报警。” 第27章 被精神霸凌的她 此语一出，在场之人皆愕然，许诺亦是如此，甚至都以为是听错了：毕竟既定印象中，前总编是坚决不会提倡这种处理方法的 “最近报社里，发生了太多起类似事件，我觉得不只是恶作剧那么简单。”祁霁语气冷静，目光如炬地看着罗洁。 “我也可以将从阿妍电脑里找到的，往来对话的原始数据，提供给警方，请求专业机构做司法鉴定也可以。”吴阿姨再次开了口。 许诺对于吴阿姨的这番话，自是愈发震惊：毕竟大屏幕上所展现的，能够证明罗洁曾与“黑灰科技产业”商家对过话，还有买卖双方的交易截图，应该也是通过“特殊手段”获取的，她难道不怕被追责吗？ 想到截图这一细节，许诺不禁生出一个新疑问：吴阿姨的互联网相关常识竟是如此出色吗？按理说她这个年龄段的人，并不是伴随着互联网发展成长起来的一代，竟然懂得利用科技手段搜集证据？ 还是她的背后，其实另有帮手？ 正想着，突然看到又有一个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我也可以帮吴阿姨作证。” 许诺定睛细看：来人，竟是报社财务部的小米？ “因为那张她与黑心商家交易的转账明细图，是我亲手在罗洁的手机相册里找到的。”小米说着，来到了吴阿姨身侧，“当时罗洁来财务部找我帮她升级个人工资手机app，我无意间发现她有在相册里保留所有往来对话，以及重要转账截图的习惯。便在她的手机里，下载安装了我提前准备好的——ai权限更改小程序，像她当初陷害许诺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截图，传到了我的手机上，再趁她不注意时，删除发送记录就行了，她压根发现不了。” “你又何苦要自爆呢？”吴阿姨的这句，是对着小米说的，语气间透着惋惜。 许诺看到二人间的互动，不禁想到之前在一楼大厅碰到莉莉时，她曾提起那天之所以会去那家餐厅，其实是小米的提议。 原来，小米与吴阿姨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罗洁，就是为了公开揭露她的恶行！ 也是在这一刻，在场所有人才知道了：吴阿姨是那个被罗洁霸凌多年的，唤作“阿妍”姑娘的姨妈，而小米则是阿妍的表妹！她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想尽一切办法曝光罗洁，只是一直找不到特别可行的办法。 而且她们也没想到罗洁此番为了升职，竟然又对许诺做出了卑劣之事，也因此机缘巧合地得知了：原来，罗洁是利用“互联网黑灰产业链”实施计划的，便决定利用同样的方法“反杀”她！ 而吴阿姨与小米所雇佣的“互联网幕后高手”，与罗洁所交易的其实是同一家：这个商家只要收了钱，就可以先为一方所用，而后再帮助第三方反过来戕害前者，这样的“黑灰产业链”可谓无底线至极 “之前也偷偷跟踪过你，对不起了。”小米微微侧头，对着许诺轻声道了句歉。 许诺看着她的眼睛，再看看吴阿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禁想起之前在总编祁霁的办公室里，自己曾信誓旦旦地向她表达：窃取并利用他人隐私的行为，自己是坚决不认同的！ 可眼下，听说了阿妍所遭遇的那些精神霸凌、控制，就好像网络暴力一样，要在司法层面清晰地界定定罪，其实是有相当大难度的，心里一时也不是滋味 吴阿姨与小米若不是实在放不下，阿妍因为看到罗洁发来的那些，充斥着打压、贬低意味的话语，而后意志迅速消沉，最终加速病情恶化的结局，又苦于无法直接且有力地证明两者之间，存在绝对的因果关系，应该也不会选择眼下的这种方法解决吧？ 小米的出现，似乎成了压垮罗洁的“最后一根稻草”，罗洁终于扛不住了：身体缓缓下沉，跪坐在地上，抬手欲要拽住吴阿姨的裤腿，却被对方向后撤步，眼含嫌弃地躲开了。 许诺看到这一细节，倒是理解吴阿姨此刻的心情：不可能原谅！ 一直未曾言语一句的罗晶晶，此刻突然推开挡在身前的同事，来到了罗洁跟前，攥着她的衣领大声质问：“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还想要拿我转移视线是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算盘就是想让大家怀疑：陷害许诺姐的那件事，其实是我做的！你真的太恶毒了” 许诺并未开口，细细揣摩罗晶晶的这番话，觉得她的猜测是说得通的：毕竟先前，自己也曾仔细回忆过，平日里与谁往来发送文件的次数较多，便觉得这个人的嫌疑较大，当时的确怀疑过晶晶。 却因此忽略了在“恶性ai换脸视频事件”爆发的半个月前，自己曾通过手机端，接收下载过罗洁下发的“编辑部月工作计划表”。 当时没仔细揣摩这一点，是因为这项操作，本就是她的日常工作，而且想到其他同事也全都收到了这份计划表，却遗漏了一种可能性：罗洁发送给自己的那个文档，与她发给其他人的，根本不是同一个！ 而自己收到的那份，其实是藏着木马病毒的 等待警方赶来的过程中，许诺又听吴阿姨解释了更多细节：原来，阿妍的父母早逝，性格相对内敛，原本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直到进入大学认识了罗洁，二人是同一社团的社员，因为罗洁是第一个主动找阿妍打招呼的人，阿妍便逐渐将对方，视为合得来的朋友。 岂料，这段关系，竟逐渐发展成了罗洁主导、命令，甚至是欺凌，而阿妍则成了跟随、被动承受的一方！ 小米则是叹息感慨：若是自己能早些从国外赶回来就好了，之前作为表姐妹，与阿妍之间的交流确实是少了些 二人是为了替阿妍讨回公道，才专门先后来到这家报社应聘的，表面上佯作不认识，而吴阿姨甚至还特意去户籍科改了名字，而小米的人事档案上的“父母基本情况”一栏，填写的则是吴阿姨的曾用名，可见她们对于阿妍，是心存很深愧疚感的。 第28章 妈妈啊，女儿啊，姐姐啊 这场提前计划好的“风波”过后，罗洁被报社停了职，与吴阿姨以及小米一起，接受警方的进一步调查。 而祁霁的唯一表态则是：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将聘请专业互联网科技团队，对于编辑部的全部硬件电子设备，包括所使用局域网的防火墙，进行全方位升级！ 一周后，许诺拿到了专业机构关于“ai换脸视频”的鉴定报告，举着它站在工位前，对着全体同仁大声念了一遍。 念出一字一句的过程中，并未被任何人刻意打断过，而总编祁霁也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听她读完了鉴定书的全部内容。 许诺隐隐觉得：若不是吴阿姨与小米浮出水面，勇敢地说出了那些关于罗洁的陈年往事，自己寻求证据自证的想法，其实未必一定就能实现。 就在梗在许诺心中的“结”，终于解开了一些时，却又听到了一个十分震惊的消息：主播喵喵出事了！是接到了喵喵的母亲打来的电话，才得知这一消息的。 听到电话听筒内她的哭腔，着实吓了一跳，听到她说喵喵处在不省人事状态时，心口不禁陡然一紧。 可深知此刻自己不能跟着乱了阵脚，毕竟救人才是第一位的，便叮嘱喵喵的母亲，先不要急于挪动喵喵，确实担心会是脑溢血，或是心梗一类的急性症状 挂断电话后，又赶忙拨打了一通120急救电话，准确说出喵喵出租房的详细地址。 庆幸之前去的那次，特意记下了她家地址，否则让目前正处于慌乱之中，而且还是才来到这座城市没多久，甚至连地铁都没法独立乘坐的阿姨如何应对？ 好在急救电话拨打得及时，经医生判定：喵喵是在饮用了含酒精的饮品后没多久，又服用了神经舒缓类药物，导致了不良药物反应！ 听到喵喵无大碍后，许诺不禁长舒一口气，被喵喵的母亲紧攥着手掌，听到她一个劲儿地道谢。 “人没事儿，就是万幸。”许诺并未追问喵喵怎会喝了含酒精的饮料？生怕是眼前的老母亲心疼女儿，才给她买了一罐外包装看上去很高级的饮料，却并未详细查看它的原料成分毕竟之前自己帮她拿行李时，她就是如此表达谢意的，而她本无恶意！ 顺利洗过胃的喵喵，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中，许诺看得出她的母亲准备在床边守着女儿，直到喵喵再次醒来，便想着去走廊透透气。 坐在走廊尽头的座椅上，用胳膊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景象，下意识轻叹了一口气。 “吓坏了吧？” 许诺听到身侧突然多出一个男声，不禁怔了一下。 微微侧头，瞧见面前正递来一瓶矿泉水，而握着塑料瓶的手，指节分明很是好看，就连指甲也修剪得干净而整齐。 “沈医生！” “我听说喵喵的事了。”沈南意又冲她微微扬了扬矿泉水瓶。 “谢谢。”许诺顺势接了过来。 “我能坐在这儿吗？”沈南意的语气清浅而礼貌。 刚刚拧开瓶盖的许诺，不禁微微怔了一下，抬眸看向他的眼睛，“我原本打算邀请你坐一会儿的，但又担心你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忙，就没敢提。”说到此处，不禁笑了。 “我原本确实是来这一层楼，拿一份纸质材料的，觉得无意间瞥见的那个背影挺熟悉的，没想到真的是你。”沈南意说着，在与她相隔一个空位的位置上落了座。 许诺觉得沈南意说话语速不快，但是条理非常清晰，而且语气是很有耐心的感觉，原本不太平稳的心绪，瞬间缓解了一些，“这次，她不是轻生。” 沈南意微微愣了一下，而后似是明白了她所指的是喵喵，“陪护的那位，是她的母亲吗？” 许诺轻轻“嗯”了一声。 “她应该是吓坏了。”沈南意低声呢喃了一句。 许诺闻言，微微侧头看他，“按理说，你们这个职业，应该见惯了生离死别才对。”之所以问这句，是隐隐觉察到了：沈南意对于喵喵的母亲，似是生出了几分怜悯。 沈南意沉默了片刻后，再次开口，“因为我的母亲，经历过她正在经历的一切。” 许诺闻言，不禁诧异，定定地看着他，似是在等一个详细解答。 “不是因为我。”沈南意看出了她的惊诧，轻声解释道，“最终没救回来的那位，是我姐姐。” 许诺一时愈发震惊，不禁暗暗琢磨他的话：难道他的姐姐，选择了轻生？！ “我姐姐她，经历过恶性偷拍事件，承受不住那样的压力，所以”沈南意说到此处，微微顿了顿。 这一瞬，许诺终于明白了：那天晚上，当他看到自己正站在露台边沿时，眼眸中之所以流露出那样复杂的情绪，就是因为他姐姐的悲痛经历！ “所以，听说喵喵没什么大碍，我是真的很高兴。”沈南意将话题拉扯了回来。 许诺看着他此刻仍显沉静的侧脸，听得出他的语气也是冷静的，却隐隐觉察到了：此刻，他的内心，其实是惊涛骇浪的！ 想到他能解释到眼下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并不打算追问更多关于他姐姐的细节，“我想等喵喵醒来后，情绪更稳定些的时候，给她一个建议，算是我自己最近的心得。” 沈南意闻言，微微侧头看向她，“是找到维权办法了吗？” “不愧是高材生！”许诺觉得自己面对着他，谈论起所经历的这些事件时，不仅不会心生抵触，甚至是乐意与他分享的！便将自“恶性视频事件”发生的那一刻起，直到现阶段的处理计划，通通向他讲述了一遍。 沈南意闻言，沉默了好半晌，“所以我才说：你是真的挺勇敢，挺坚韧的。” 许诺听到他又一次夸奖了自己，不禁笑了，“谁让我是记者呢？被‘用事实说话’的理念，影响得太深了。”后半句，也算是一种自我调侃。 “后续”沈南意忍不住再次开了口，“如果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希望你能尽管开口，我一定会毫无保留地加入。” 许诺闻言，不禁愣住了：的确没想到他会如此回复！可看他的眼神，又是透着真诚与坚定的，突然意识到：他对于姐姐的去世，其实至今都无法完全释怀，甚至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尽力“弥补”更多！ “可以吗？”沈南意见她没出声，又追问了一句。 “一言为定。”许诺浅笑着答应了他。 沈南意闻言，也跟着她浅浅地笑了。 许诺觉得他笑起来的模样，与不笑的时候，反差确实有些大：他不笑的时候，像极了清冷严谨的专业人士，但是一旦笑起来，简直就是那种蛮亲和的“邻家大男孩”！ 待喵喵彻底清醒，是两个小时之后。 许诺早已在心里措好了言辞，准备向喵喵提出恳切的建议，这其实也是之前自己对她许过的承诺——是时候该兑现了。 第29章 死里逃生的她，什么都不怕了 推开病房门，见到正倚靠着枕头而坐的喵喵：她的面色虽然依旧惨白，可她正对着她的母亲浅笑。 想来，这也是她对于母亲的一种安慰方式吧。 “阿诺来了。”喵喵如今对于她的称呼，已经变得愈发亲昵了。 “阿姨应该也饿了吧？我准备出去买些吃的回来，阿姨能吃辣吗？”许诺也有自己展开一场对话前的“技巧”，“喵喵你可能暂时得禁食，抱歉，这次不能买你爱吃的东西了。” “你不用管我，正好当减肥了。”喵喵摆手示意许诺不用这么客气，“麻烦你带我妈去医院食堂吃饭就行。” 许诺听得出来，喵喵之所以如此建议是因为：她的母亲本就是生活节俭之人，一定不习惯下馆子，而且还不愿由旁人请客，觉得是欠了别人的情！“也好，那我就先带阿姨去食堂。回来之后，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这算是提前预告，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 喵喵闻言，微微怔了一下，继而轻轻点了点头，“好的，谢谢你。” 许诺听到她此刻的语气，虽然也蛮虚弱的，却与之前那次在医院见到的她不太一样，她的眼神仿佛也比之前，少了些许防备意味。 与喵喵的母亲并肩走在走廊里，觉察到自己的胳膊被她轻轻挽住了，紧接着听到她刻意压低声音道： “今天，可真是谢谢你了！阿姨当时是真的慌了神，竟然慌得像个孩子” 许诺听得出她言语间透着自责，愈发觉得含酒精的饮料，可能真是她无意间买给喵喵的！眼下再回想起来，她大概只觉得后怕。 “阿姨，您真的不用跟我客气，之前是我说的——您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幸好你及时打了急救电话，否则我真是死了都没脸去见喵喵她爸！” 许诺觉察到她的情绪又生出了起伏，“阿姨，您不要给自身施加这么大的压力，喵喵现阶段最需要您陪在她身边。”后半句是为了用她对女儿的在意，引导她莫要太钻牛角尖。 “你说得对！我家喵喵，还得由我来照顾呢！”喵喵的母亲闻言，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听到她能这样说，许诺稍微放心了一些。 带她来到医院食堂后，点了两份“一荤两素”的套餐，见喵喵的母亲坚持由她来买单，许诺便没有强行抢着付钱，觉得这大概是朴实之人的感谢方式。 餐桌前，许诺正低头吃饭，余光瞥见坐在对面喵喵的母亲又一次起了身，见她再次回到座位时，手中多了一个装着炸鸡腿的小碟子。 “阿姨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就擅自做主买了一个，你先吃着。等喵喵出院了，阿姨在家里，给你做一大桌子菜！” 许诺略显惊讶地看着对方，见她唇边的笑意，透着极致的真诚与朴实，不禁微微鼻酸，“谢谢阿姨。” “别说傻话了，是阿姨不知该怎样谢你了才对！” 许诺听到她的这句，愈发鼻酸了，强忍着没落泪，而是冲对方露出了浅笑。 “趁热吃才好吃，快吃吧！”喵喵的母亲耐心叮嘱道。 许诺重重点了点头后，咬了一口鸡腿，“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喵喵的母亲闻言，唇边笑意更甚。 吃过饭后，许诺计划着要回喵喵的病房，却听到喵喵的母亲说想去楼下溜达一会儿。 隐约猜到了她应该是还记得，离开病房前自己说过有话要对喵喵讲，此刻她才会有意想要“暂时躲出去”的，“好，您来回注意安全，慢点走。” “放心吧，好孩子！”喵喵的母亲丝毫不掩饰对于许诺的喜爱。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诺愈发想念自己的母亲了，计划着忙过这一阵，也要回家看看父母。 回到病房后，见喵喵正倚靠着枕头，正看着电视机上播放的音乐类节目。 “这么快就吃完了？”喵喵笑问，“我妈呢？” 许诺向她转述了阿姨的原话。 “坐到床上来吧，我往这边稍微挪一挪。”喵喵闻言并未追问更多。 许诺从她的反应看，觉得自己刚才是猜对了：她的母亲确实预感到了彼此要谈的，应该与之前“直播间爆破”事件相关，她不愿让女儿碍于母亲在场而羞于表达，才选择刻意避开了。 走向病床，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座，“你就赶紧躺回床中央吧，我坐硬板凳，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好吧。”喵喵说着，又将身子向着中央挪了挪。 “喵喵，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只是我的个人建议而已。”许诺决定开门见山。 “我明白的。”喵喵的语气显得蛮平稳。 “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在尝试调查与自证对吧？”许诺坦然剖析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没错。”喵喵轻轻点了点头。 “我当时还说，等我找到的方法，兴许对你也会有启发。”许诺决定如实相告，“现在，我找到了。而且，已经开始走后续相关司法程序了。” 喵喵闻言，微微顿了一下，“抓到幕后黑手了？” “是的。”许诺点头道，“是我的一位同事，起因是我被她视作升职竞争者。” 喵喵闻言，沉默了好一阵后才再次开口，“已经证明那个视频，是恶意ai换脸合成的了，对吗？” “对。而这一点，也正是我最想对你提出的建议。”许诺尝试进入正题。 喵喵并未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关于当时闯进直播间的那个恶意视频，直播平台肯定有‘回放模式’下所存档的录像，你可以委托律师获取“回放视频”原件，然后向专业机构申请对它进行分析。”许诺尽可能解释得通俗易懂。 喵喵仍未作声。 “你害怕吗？”许诺试探地问，“如果委托律师的方式，你也接受不了的话，也可以不尝试这一解决方法的。” “死里逃生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这一次，喵喵终于接了她的话，而且将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晰。 第30章 她和她谈的是专业 许诺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走合法诉讼程序，向你的原公司宣告——错不在你！” 喵喵听到这句后，眼圈再次泛了红，反攥住了许诺的手。 周一清晨，许诺很早就抵达了报社，将昨晚在家中进行了最后一次修改的申请表打印出来，准备稍后交给总编祁霁。 敲响祁霁办公室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干脆的：“请进”。 推开门，看到一头利落短发的祁霁，正站在窗前端着咖啡杯，眺望着远处高楼。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上班了？”祁霁看着她问道。 “心里有事，就容易早醒，想要赶紧落实，才会感到踏实。”许诺倒是没隐瞒真实内心感受。 “那张材料，是要交给我的吗？”祁霁说着，将目光落在了被她拿在手中的纸张上。 “是的，我考虑清楚了，想要正式向您提出申请。”许诺走到办公桌前，将申请表放在她的桌面上。 祁霁走回桌前，微微垂眸瞥了一眼，“不是辞职申请就好。” 许诺闻言，先是一怔，继而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是被对方戳中了之前曾冒出过的心思！ “这个选题，我之前跟领导组提过了，他们蛮看好的。”祁霁拿起申请表，迅速扫视了一遍，“不过既然是你亲手写的申请表，还是有必要再给他们看一眼的。” 许诺闻言，一时不解。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的选题理由这一栏，写得比我之前向他们口头阐述的那个，深刻太多了！”祁霁微微扬了扬唇角道。 “这个选题，算是我与您共同策划的吗？”许诺向她确认更多细节。 “我就当个复审人吧，策划人，还是填你的名字。”祁霁答得相当利落，近乎脱口而出，似是早就想好了这一点。 许诺微微一怔，默默地看着她。 祁霁见她没应声，抬眸看她，“怎么，你可不要谦虚地说你无法独立承担系列专题稿！我可是看过你之前策划过的系列专题的。” 许诺听她这么说，心口涌起一丝暖意：她其实是在侧面表达——“我可不是那种只会压榨，或者只想着自己去邀功的领导！” “那你就着手做这个专题吧，申请表交上去，也只是走流程而已。”祁霁再次向她确认。 “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祁霁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许诺原本打算转身离开了，听到这句后，即刻停住。 “吴阿姨和小米向警方自首后，提供了关于那个制作ai换脸视频‘黑灰卖家’的线索了，所以应该算是将功赎罪。”祁霁语气沉稳道。 许诺闻言，心口却涌起了微微起伏：尽管她们两个，是为了抓出罗洁的相关证据才这么做的，可毕竟也利用了“幕后卖家”所提供的ai黑科技工具，也算是不正当，也该为此负相关法律责任。 但因为她们曾与“黑灰商家”进行过细致交流，所以对于如何才能联系到“卖家”，算是有一定的经验。将这些细节提供给警方，算是为早日抓到黑灰产业链幕后黑手，贡献了一部分力量！ “至于罗洁报社已经决定与她正式解聘了。”祁霁道出了最终结论。 许诺闻言，心底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原本为了升职，将自己视作“绊脚石”的罗洁，后来只得了一个“代理组长”的头衔。眼下，她在这个行业内，则是再无容身之处了！这大概算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你会起诉她吗？”祁霁轻声追问。 “我会的。”许诺给出了心中答案，没有一丝犹疑。 “知道了，你去工作吧。”祁霁闻言，并未追问更多，看向许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钦佩之意。 “好的，那我就先去忙了。”许诺利落起身，转身向着办公室门口走去，心底仍在暗暗琢磨：面对罗洁所犯下的罪过时，自己毫不迟疑地选择了与当时，对待那个邱姓男同事差不多的态度。 看似有些绝情，其实是因为心底始终坚持一个底线原则——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够被原谅！倘若不用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给予为恶者应有的惩处，他们便不会生出敬畏之心！ “等一下。” 听到身后再次传来祁霁的声音，许诺近乎本能地顿了步，回身看向坐在办公桌前的她。 “加油啊，许记者。”祁霁说这句时，眸中透着坚定感。 听到她的这句称呼——“许记者”，许诺不禁微微鼻酸：这是她对于我专业能力的认可与看好，这是身为同行，彼此之间最高级别的惺惺相惜！ “我会的。”回这句时，许诺冲对方点了点头，而后利落地走出了总编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外，扫视了一圈工位区，见到来上班的同事们，已经陆续投入到忙碌中了，心口突然涌起一丝微妙感：当自己从身后的这道门走出来的一刻，仿佛是穿越了一场暴风雨的人，一切，都像是重生一般，再次燃起了希望。 许诺心里很清楚：若不是因为祁霁的出现，自己今天递交到总编办公桌上的，可能真的会是一份辞职申请。 可是眼下，肯定不会这么做了！因为自己又重新走入了，能够堂堂正正探求真相的氛围中了。 关于“互联网犯罪”的专题，许诺计划从不同群体切入，采访处于不同年龄段，而职业身份皆不同的受访者，是为了让这个选题，能够更加丰富立体化，影响、帮助到更多的人。 岂料，给许诺提供“老年受访者”灵感的，竟是热心又细心的警花景琪！ 景琪是在许诺兑现之前的邀请“吃大餐”承诺，在餐厅包厢内第一次听她提起这一选题，不禁生出了兴趣，“受访者的遭遇，被写进稿件，使用的应该是化名吧？” “这是当然！不仅会使用化名，还会隐去受访者的单位、住址，总之与他（她）隐私相关的所有信息，都不会贸然公开的！”许诺答得非常肯定。 第31章 遭遇互联网诈骗的老年人 “我们片区有一位阿姨，之前就被人利用互联网社交软件，骗了钱又伤了心！她一直都想把她的经历讲出来，提醒更多同龄人提高警惕，可是又不好意思对着身边熟人直白讲述，所以，你看你能帮帮她吗？”景琪认真地看向许诺。 “只要她本人愿意讲述，也同意将经历授权我们报社进行刊登，这将会是这个专题系列选题，最有意义的开篇稿！”许诺闻言，不禁有些激动！ “你俩可实在太像是工作狂了！”一直在一旁默默吃饭的学姐姜莱，终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学姐说得对！吃饭的时候，确实不应该谈论工作，那阿诺咱俩回头私聊！”景琪说罢，冲着许诺调皮地挤了一下眼睛。 许诺也忍不住笑了。 三日后，许诺根据景琪发来的联系方式，给那位上当受骗的阿姨，打去了电话。 “刘阿姨您好，我是之前景琪警官介绍的那位记者，我姓许。想跟您见一面，主要是……” “稍等一下。”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是刻意压低了，甚至透着些许小心翼翼。 “好的。”许诺拿出了专业记者该有的态度与耐心。 听到听筒内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听着像是脚步声，通话并未被挂断，可很长时间内都没能再听到任何说话声。 许诺特意确认了一下通话界面，自我提醒：要继续保持耐心！ “你好……”终于，听筒内再次传出刚才那位长者的声音。 “刘阿姨您说，我在听。”许诺回应得及时。 “那个，我女儿突然回来了……” 许诺一时没明白对方的用意，只听见刘阿姨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给你发个地址，要不咱们去那里见面吧？” 听到这句后，许诺突然反应过来了：估计刘阿姨被骗的事，她的女儿并不知情！“好的，那麻烦您把地址，发送到这个手机号码上就行~” “晓得了。”刘阿姨的语调依旧不高。 许诺甚至能听见隐隐“回声”，猜测对方应该是正站在楼道接听电话。 “那就见了面之后，再细说吧。”刘阿姨似是急着要挂断。 “来的路上，您不用着急，注意安全~我在约定地点等您！”许诺忍不住多嘱咐了一句，生怕老人家再次忆起受骗之事而分了神，摔倒或是出了其他事故只会更麻烦！ 收到刘阿姨发来的地址后，许诺将屏幕上所显示的地址念给司机听，告诉他改去这个地方。 觉察司机师傅在下个路口掉头的一瞬，许诺这才意识到：刘阿姨所说的这个地方，与先前景琪发来的她家住址，完全是相反的方向，而且相距甚远…… 回想刚才刘阿姨的“支支吾吾”，甚至还有些躲闪的语气，愈发确定了：她未将受骗之事告诉子女！ 许诺坐在咖啡厅内，足足喝了三大杯咖啡后，才等来了匆忙赶来的刘阿姨。 看到刘阿姨的穿着打扮，便知道她是个蛮讲求品位的老太太，气质也是温和型的，最重要的一点：她是独自前来的！ “请问你是许记者吗？”刘阿姨试探地问。 许诺试着打起精神，毕竟独自在咖啡馆里呆坐了一个多小时了，确实是等得有些着急了，可那些是需要自己消化的情绪，“您是刘阿姨吧？快请坐！”起身走到刘阿姨身侧，将原本塞在桌子下方的椅子拽了出来。 刘阿姨仍旧呆立在原地，显然对于她的热情体贴，有些不太习惯。 许诺见她未挪动，再次邀请她落座。 刘阿姨这才坐了下来，“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平时这路车是很快的，谁知道今天竟然等了那么久” 许诺稍加分析便猜到了：她是乘坐公共汽车而来的！ 觉得若是换作年轻人，出门见朋友或是客户，多数会选择搭出租车前往，担心堵车是一方面，也是因为怕麻烦，毕竟从小是在物质条件相对优渥的环境中长大的，与眼前这位阿姨的理念，自是不同。 再想到刘阿姨之前经历了一场骗局，对于她的“节省”举动，也就能理解更多了。 “您刚才说您的女儿……”许诺试着从侧面询问。 “她……”刘阿姨轻轻叹了口气，“她是突然回来的，也没提前跟我说，要不然我俩直接在家里谈这件事就好了。” 许诺闻言，愈发确定：她的女儿，压根不知道她被骗了。 “她的性子直，脾气又有点冲，我害怕她……”刘阿姨解释这句时，面色略显难为情。 “没关系的。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听您讲述。”许诺表示在哪里采访都是一样的。 “那就好，那就好。”刘阿姨似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刘阿姨，您看看您想喝什么？我请您喝咖啡。”许诺说这句，也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这多不好意思……”刘阿姨轻轻摆了摆手。 正因她这一句的语气，许诺确定了一点：眼前这位长者的性格比较柔和，兴许，正是因为这一特点，才让她成为了“被选中的受骗对象”！ 许诺抬手，按下了呼叫服务铃。 刘阿姨见她一副主意已定的模样，便没再坚持，轻声道了句谢。 待咖啡上桌后，刘阿姨喝下一口后，终于在许诺略显期待的眼神中，开始讲述“受骗事件”的全过程。 许诺注意到：她的手指，一直摩挲着杯子外壁，想来这也是她此刻的内心写照——后悔又不甘心！ 刘阿姨说自身是“老友圈”（某分享类app）的忠实用户，最开始听说这款软件，是因为在“好友圈”看到昔日同事分享的做菜集锦，经打听才知道了这款图文制作小程序，觉得它比“好友圈”更实用。 许诺理解她会生出这一感受的原因，之前也常听自己的母亲抱怨：“好友圈”一次只能分享九张照片，实在太不够用了！ 刘阿姨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因为跳舞的视频，被旁人留评夸赞！ 第32章 给予老年群体多一些理解吧！ 刘阿姨的老伴儿，在三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她独自一人将女儿拉扯大，而后又将重心搁在“孩子的孩子”（外孙）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时间…… 听到此处，许诺注意到刘阿姨的眼圈微微泛了红，下意识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算作安慰。 刘阿姨微微抬眸，冲许诺挤出一丝笑意，强忍着正在眼圈内打转的泪水。 “咖啡凉了吧？我叫服务员续杯！”许诺觉得此刻稍微中断一下讲述，能让刘阿姨的情绪，得到暂时的缓冲。 “没关系的，我不喜欢喝太热的东西。”刘阿姨说着，端起了杯子，又喝了一口。 许诺明白这句，其实是刘阿姨的“借口”，是她不愿给服务员添麻烦罢了！可眼下，自是要以她的感受为主，才能让讲述者更加放松一些。 放下咖啡杯后，刘阿姨主动开了口，将讲述继续下去。 许诺看着眼前的长者，心中起了一丝恻隐：讲述个人上当受骗经历，无异于将“疮疤”再揭开一次，刘阿姨也心知肚明这一点，可她却愿意在未经强行催促的情况下，继续讲下去，背后原因究竟是什么？ 是她实在太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了？ 想到这一点后，许诺对于刘阿姨接下来，对于“受骗”细节的细致剖析，自然就不会感到十分意外了： 刘阿姨与“陈叔叔”（诈骗人）的相识，正是因为“老友圈”上的一篇图文，那是刘阿姨所分享的关于“老年舞蹈队”的排练过程，而刘阿姨正是这支舞蹈队的成员之一！ 好不容易将外孙带大了，终于有了追求个人兴趣爱好的时间，想趁着腿脚还灵便时，多多参与舞蹈队的各类活动。 在舞蹈队里，刘阿姨清楚比自身舞蹈功底好的大有人在，对于能收获称赞一类的反馈，自是不敢奢望。 岂料，正是因为那篇图文，刘阿姨收获了令其惊喜的赞扬： “一众老年舞者之中，属你跳得最有感情，不是全然倚靠技巧的那种赏心悦目！” 当时，刘阿姨将这条评论一连读了好几遍，仔细揣摩对方话中深意。 之后又尝试着发布了几篇图文，全都收到了这位“陈叔叔”的称赞，而且每次都能夸赞得恰到好处。 听到这一细节，许诺明白刘阿姨想表达的，用当下时尚网络常用语解释——不油腻！ 果然，听到刘阿姨说与陈叔叔通过私信交流后，得知对方是个已退休的“老教师”，也就能理解他的谈吐，为何会让自己觉得他与旁人不大一样了。 许诺敏锐捕捉到了这一点：其实，那个自称“退休老教师”的男人，正是抓住了刘阿姨“欣赏这一款男士”的心理！ 刘阿姨坦言之后与那个男人，又聊到了各自的人生经历，对方称他也是丧偶二十余年之人。 许诺从刘阿姨讲述的语气中听得出来：这其实才是彻底“打动”她的一点！ 毕竟谁能对一个丧妻多年，仍坚持未娶她人，而且自身经济条件还不错的男人，不高看一眼？ 刘阿姨说到与对方聊过很多次的细节时，似是再也忍不住了，任由泪珠重重地砸在手背上！ 她说对方仿佛一个掌握着“猜心术”的男人，所聊到的话题，全是她最感兴趣的：种花、养鱼，还有读报！ 许诺想要安慰，却又觉得让她将情绪稍微发泄出来一些，似是更好，毕竟她一直都是憋屈的状态…… 刘阿姨接过许诺递来的纸巾，轻轻擦拭了泪痕，努力整理情绪。 许诺注意到：对方在定义她与“陈叔叔”关系的一刻，用了“相见恨晚”的说法，而此刻，她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 “哎呦，你看看我……”刘阿姨赶忙抬手，想用纸巾止住哭泣，“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跟个小女孩似的！” 许诺承认被刘阿姨的这句微微“刺痛”了：看得出来她应该经常说类似的话！因为此刻的她，将这句说得如此自然，近乎脱口而出。 想到她刚才说过“女儿脾气大”，不确定刘阿姨是否经常被女儿如此“评价”？刘阿姨其实渴望来自旁人的理解，甚至是对于她的肯定！兴许，若是在日常生活中，她能被旁人稍加赞许，也就不至于上当受骗了！ 当刘阿姨听到“陈叔叔”提起有一个“低成本高回报”的渠道时，心里其实也有犹疑，觉得毕竟双方是在网络上认识的…… 许诺见她微微顿言，并未急于插话，而是给她重新组织语言的时间，也预感到她接下来所讲述的这段，才是具体的“行骗手段”！ 刘阿姨说自己也想多挣些零花钱，就不用在需要购买演出舞蹈服时，再伸手向女儿额外要钱了…… 一开始，只转给对方五百块，“陈叔叔”也没嫌少，这倒是符合他告诉刘阿姨“量力而行就好”的说法！ 许诺一听，便知道这其实是“杀猪盘”的惯用伎俩，只是为了日后诱骗更多钱财所做的“铺垫”。 刘阿姨说没过几天，果然就收到了一百块的“回报收益”！ 当许诺得知刘阿姨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内，多次给“陈叔叔”转账的事实后，厌恶诈骗犯的同时，对眼前的老者，也生出了深深的心疼： 她不想因为购买舞蹈服一类的事情，给女儿增加经济负担，其实是因为她从未将自身对于女儿与外孙的付出，当作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更没有图回报的心思！ 正因想通了这一点，许诺才更加理解刘阿姨今日“独自前来”的缘由：她不敢对女儿讲述上当受骗经历，害怕连女儿都认为自己是一把年纪了，还要学年轻人“网恋”的“老家伙”…… 这一代老人的感情多内敛，年轻时关于结婚对象的选择，也多是因为“物质条件”合适就结合了，对于“爱情”一类的情感，不会轻易相信，可内心到底还是有渴望的！ 许诺明白刘阿姨未能直白说出口的深意：她以为在人生的“黄昏阶段”，遇到了所谓“爱情”！所以才会像不少年轻人那样，一头扎了进去。如今觉察到是“骗局”，后悔自身不理智的同时，又害怕来自周遭的异样目光…… 第33章 深度挖掘背后真相 看着此刻刘阿姨的神情，许诺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突然有些能理解她们这辈人的心中困惑了。 在心底暗暗琢磨，总觉得这个所谓的“陈叔叔”，之所以能精准地说中刘阿姨感兴趣的全部话题，应该是通过对她日常在社交平台上的分享内容的搜集，利用“统计模型”准确分析出了她的兴趣爱好范围，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大数据采集处理”技术！ 刘阿姨停止了讲述，似是微微回过了神，轻声问了句，“你应该饿了吧？” 许诺被突然问得有些懵，定定地看着她。 “你请阿姨喝咖啡，那阿姨就请你吃午饭吧？”刘阿姨提议。 许诺看着她真诚的眸光，不禁心口一紧：此刻她的眼神，实在太像是一位正看着女儿的母亲了！ 想给她缓冲情绪的空间，却不会遵从由她请客的提议，但眼下只想让她老人家，先吃一口热乎饭再说。 刘阿姨跟着许诺，走进一家附近蛮有名的面馆。 许诺清楚若是提议去大型餐厅，刘阿姨心里肯定会有负担！毕竟她做好了“回请”的准备，自是不会拒绝许诺提议的任何餐厅，可她内心不可能不介意消费水平。 不禁想到从前，自己给母亲买化妆品回家时，都得特意给她报半价才行，否则一定会被劝说拿去退货…… 吃面过程中，许诺给刘阿姨递醋，递油泼辣面，只字不提刚才所讲述的事件。 刘阿姨偷偷打量她的神情，似是心中忐忑，又不太敢追问。 许诺佯作没看到她的微表情，也是想让她能稍微放轻松一些。 刘阿姨看着许诺喝汤的动作，看得有些愣了，直到对方觉察到被盯看了，对视的一瞬才回过神来。 许诺从她的眼神里，的确捕捉到了“妈妈的味道”！ “嘴角，有辣椒。”刘阿姨抬手，将一张餐巾纸递向许诺。 许诺暗暗猜测：若不是她被自己刚才流露出的诧异眼神“惊”到了，此刻说不定会直接抬手，替我擦拭唇角吧？ 刘阿姨叫来服务员说要结账时，被告知刚才点餐的时候，许诺已经支付过了，这才意识到自身已经很久没来“下馆子”了：现如今，哪还有什么“先吃饭再结账”的餐馆啊？ 许诺看出了老人家的“难为情”，笑着说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边说边挽起她的胳膊往餐馆外走。 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建议刘阿姨跟自己一起乘坐。 刘阿姨连忙摆手，说不能耽误年轻人的工作时间！ 许诺说这个时间点，自己也不准备回报社了，而回家路线是真的会途经刘阿姨家的小区。 刘阿姨这才答应坐上了出租车。 抵达她家小区门口后，许诺目送着她进了小区大门后，才让司机掉头，将自己放在距离此处最近的地铁口位置。 刚才只是为了让刘阿姨“安心”，才刻意对她说了个“小谎”：自己其实并不顺路，此刻也没打算回家！ 回想到刚才刘阿姨提到的一个细节：她曾经看过那位“陈叔叔”的照片，说对方个子很高，年轻时应该是个英俊小伙。 可之前听景琪说，半个月前警方侦破了这一案件，发现诈骗犯其实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而那些所谓“陈叔叔”的照片，则是经过ai软件合成的 而刘阿姨提到的“老友圈”app，其实是一个实名制应用社交软件，不禁琢磨：平台在审核用户注册资料方面，是否存有漏洞，而被有心的不法分子利用了呢？ 许诺觉得关于这起“特别针对老年群体”的互联网诈骗案件，自己还想要挖得更深一些，于是，便想要见见这一软件的研发人。 可是该怎样做，才能促成顺利见面呢？不禁想到了景琪的互联网“大拿”学姐姜莱。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没想到这款软件的研发创始人，竟然是她的研究生校友——徐行！ 据姜莱描述：当初徐行研发这款小程序，纯属因为常听他的母亲抱怨“好友圈的功能太有限”。 那时还是计算机专业学生的徐行也没想到：为了方便母亲分享日常，而无意间研发的一款小程序，竟然在研二的项目答辩上展出后，获得了多位教授的赏识。 而后它被推荐给了一位互联网行业“大佬”，徐行从此走上了创业之路。 而近两年，“老友圈”更是成了最受老年群体欢迎的应用之一，不仅有小程序版本，还有正式上架的app！ 两天后的下午，许诺在“老友圈”app总部，见到了姜莱口中的“传奇学长”徐行。 看到所约地点是客服部时，隐隐觉察到这样的安排，应该是有特别用意的。 面对眼前这位互联网新贵，许诺觉得他给人的初印象是沉稳、大方，关键是态度还相当谦和！愈发觉得他与姜莱，算是彻底改变了之前，自己对于“互联网高材生”的刻板印象！ 彼此对坐在客服部的沙发上，展开了关于这一app的对话，许诺听徐行讲了一个与“老友圈”相关的真实故事： 客服部，每天都得从潮水一般的用户反馈信息中，提取对app有用的“关键点”。 徐行在设计小程序之初，也没想到粘性最高的客户群，会是老年人！经过数据分析发现：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每日停留在“老友圈”的时间，竟然高达45小时！ 与老年人打交道，意味着需要更多的耐心，而想要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则需要更加敏锐的捕捉力，这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 每处理一条客服后台的“用户反馈信息”，就意味需要帮助一位老人，解决他（她）的一个实际难题。 大多数时间，看到他们所提出的，会是“界面上的这个模块是什么意思”，或是“这个功能该如何使用”一类的咨询。 看上去貌似挺不起眼的，但实际上客服部曾凭借“客户后台反馈私信”，救过一位老人的命！ 那是工作室的起步阶段，也是大量活跃用户涌进“老友圈”平台的时期，当时人手不够用，徐行也负责一部分客服后台的回复工作。 第34章 关注老年群体情绪健康 大批老年用户们，借用“老年圈”简单易操作的图文编辑功能，分享各自的做菜、养狗、种花的经验，还有与刘阿姨类似的跳舞排练趣事。 这里，看上去是一个十分对他们口味的“聚集地”，也让徐行意识到：有这么多的老年人，需要倾诉、分享他们的内心！ 看了大量询问app界面功能的私信后，徐行只觉得脑袋已然有些发木了，可还得将这些相似问题进行汇总，反馈给“技术研发部”。 徐行的注意力自然也就放在了：如何将对于年轻人来说很好懂，却让老年用户感到一头雾水的，甚至有可能造成“歧义理解”的模块，修改得更加便于他们理解！比如：将小程序界面上的「关注」按钮，改成了「订阅」；将年轻人习惯称呼的「分区」，改为老人更易理解的「栏目」。 直到某天下午，徐行无意间发现了几条略显突兀的“用户后台反馈”私信：是某位用户，发来了几张截图！ 徐行对着截图盯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是该用户在“老友圈”所截取的，另外一位用户的日常分享内容。 从截图表面看，这篇日常分享图文的内容或是立意并无不妥，因为发来这几张图的用户，并未附带任何文字解释，徐行便并未将它十分放在心上。 直到处理完其他后台私信后，看到刚才发来截图的那个对话框，再一次弹跳出了新消息： “我关注的这位用户，已经好几星期没更新任何内容了，我有点担心她！” “担心”二字，引起了徐行的注意，“建议您在后台给她私信留言。” 徐行本能以为该用户的这一说法所表达的，用当代年轻人的说法就是所谓的“催更”，于是向他提出了相对合理的建议。 这一次，对方很快就回复了，“我尝试联系过她，却没有收到她的任何回复……” 徐行觉得更新与否，其实是用户的个人选择，理解身为“粉丝”的心理，但并不提倡“强求”行为，可还是得耐心向对方解释，“兴许是她在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需要处理的棘手问题，待处理妥当后，应该就会回归的~” “可是你看她的头像，已经变成一张全黑的图片了！” 经对方如此提醒，徐行这才意识到刚才之所以仔细观察那几张截图，其实正是因为截图上，那个分享日常生活的用户头像，与一般用户存有极大区别！ 对于年轻群体来说，使用纯暗色图片作为头像，可能是出于“这样挺酷”的想法，可对于一位老年人来说，它就显得有些反常了…… 尤其是对于东方的老年人来说，一般会觉得大红大紫才是喜庆，而黑色则象征着“不吉利”。 正因他的这一提醒，徐行对这件事上了心，虽然当时也是存疑的，却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找到这位使用纯黑头像的老年用户！ 当徐行跟着老人所在的社区工作人员抵达她的家中，看到她的精神状态显得涣散，满桌子摆着的全是故意不收整的垃圾时，不禁大吃一惊。 尤其是注意到老人的胳膊上，有被利器划破的伤口时，更是心口一震：那是她为了宣泄情绪造成的！好在伤口并不深。 那时，人们对于一辈子经历过许多起伏的老年群体的精神状态，认知并不十分准确，总觉得他们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不至于陷在抑郁情绪里走不出来…… 据社区工作人员说，这位老人平日里很是和善，还会与邻居们分享做菜经验，看上去是个十分好相处之人，与“孤僻”似乎也搭不上关系！ 徐行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后，特意从网上找了很多资料，看过之后才知道：抑郁情绪，并非意味着当事人不说或是不笑，其中有一种类型，偏偏是当着外人的面时，会表现得笑意盈盈，而回到家中独处时才会发作，仿佛被淹没在潮水之中…… 自那以后，徐行给客服部定下了一条“新规矩”：不错过任何一条用户反馈信息！ 许诺听着徐行的讲述，不禁想到今日是见了刘阿姨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老年人感到孤独，不是全都如徐行所讲述的这个案例中，受抑郁情绪困扰的老人那样是因为常年独居，毕竟刘阿姨是有女儿的，可她也会时常感到孤独…… “我能冒昧问您一个比较直白的问题吗？”许诺开启了“记者提问”模式。 “当然。”徐行表现得依旧冷静沉着。 “刘阿姨说诈骗她的那位，精准猜中了她的全部兴趣爱好，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诈骗犯其实是利用社交平台的技术漏洞，搜集了她在平台上分享、点赞，以及转发过的所有内容，分析得出了她的兴趣范围？”许诺的语气并不急切，却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是清晰。 徐行闻言，似是并不生气，微微扬了扬唇，“其实在我看来：所有的社交平台，都存在一定程度的技术漏洞。” “怎么讲？”许诺对于他似是没想着要推卸责任的态度，微感诧异。 “现在的社交账号，不都要求实名制嘛，而且最便捷的注册方法就是手机号注册，对吧？”徐行轻声反问了一句。 “没错，只需要一个验证码，填写完资料就算注册成功了。”许诺对此并无疑问。 “可是持有这个手机号码的，究竟是不是本人？平台似乎很难验证。”徐行解释道。 许诺微微沉默了片刻，试着理解他的说法，“您的意思是，使用别人的手机号码，也能轻松注册一个社交平台账号？” “是的，而且还有一些不法分子，会专门花高价回收一些闲置已久的手机号码，其实就是在为后续的犯罪铺路！”徐行索性说得更加直白。 “你指的是：刘阿姨所遭遇这起案件的诈骗犯，利用的就是这种方法？”许诺下意识追问。 “关于这位用户注册时所用的手机号，以及注册初期所填写的原始资料，就是由我们公司提供给警方的。”徐行说到此处，浅浅地笑了，“而刘阿姨最开始求助的，也是我们的后台客服！” 第35章 她和他都期待ai鉴伪技术能取得突破 “是您的公司配合警方，提供了相关线索，最终抓获了诈骗犯？”许诺觉得徐行与自己既往采访过的一些企业老板不太一样——他的社会责任感，好像还蛮重的。 “没错。其实一开始我也有犹疑，而我的合伙人也劝过我，说消息一旦传出去，有可能会被竞争者质疑是我们的平台存在漏洞，才让不法分子钻了空子。”徐行说着，端起刚刚煮好的沸水，给许诺的茶盏中添水。 许诺下意识用手扶了扶外杯壁，“那最终为什么又决定要这样做呢？” “因为我见不得老年人吃亏，吃不太懂互联网高科技的亏。”徐行答这句时语气清浅，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当有力量的。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今日他肯接受自己的采访，其实恰好表明了他对于“互联网ai技术犯罪”，将黑手伸向老年群体的态度！“听刘阿姨说，她与诈骗犯之间的转账操作，并不是在你们‘老友圈’的后台进行的。” “所以，行内才会有人认为：我们老友圈压根不需对此事负责，说这是当事人自身的防范意识太差，转账给对方也是她心甘情愿的，而且转账的过程，完全是在另外一款社交软件上。”徐行说到此处，微微顿言。 “关于这一说法，您又是怎样的看法？”许诺好奇他在听到不同言论时，内心生出的起伏变化。 “我听了以后，立刻要求研发部，推出了一个‘温馨提示’功能。”徐行回得利落。 “该条信息存在引导用户前往其他平台交易的嫌疑，请用户理智分析后再操作，谨防诈骗。”许诺用相对播音腔的声线，念出了这一大段。 徐行闻言，先是微微怔了一下，继而笑了，“看来你在采访我之前，试用过我们老友圈app！” 许诺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这也是我工作环节的一部分，其实我更好奇的是：这条提示语，真的是刘阿姨那件事之后，平台正式推出的吗？” “是的。”徐行点了点头，“这件事，给我的触动其实蛮大的，我觉得老年人因为当下的互联网科技发展得太快，快得几乎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才会造成这种看似‘防不胜防’的结果。所以我愈发觉得：在他们面临维权的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帮他们一把。” “所以您想做这样的人，能帮到他们的人？”许诺觉得这一趟，自己是来对了，看到了“合格企业家”该有的责任感与态度。 “确实如此。”徐行说着，抬手示意许诺茶叶已经泡好了，可以喝了。 “关于老年群体，在社交类平台上的分享范围与分享频次，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许诺一早便思考好了：这篇采访稿的最终“落脚点”，一定是要帮助更多老年人预防诈骗！ “太过私密的信息，最好就不要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了，比如儿女的工作单位，或者老人自身每日的固定出行轨迹和时间点，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徐行依旧答得利落，似是早就思考过这一问题了，“现在的大数据收集分析小程序太多了，甚至都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就能根据客户发出的日常分享、点赞内容，分析出高频词，还能生成该用户的兴趣爱好比例图。” 许诺轻轻点了点头，觉得对方说得有理，猜测之前刘阿姨的兴趣爱好，应该就是被诈骗犯借用这种技术分析出来的，“关于平台账号注册方面，您和团队后期又做了哪些升级处理吗？” “要求首次注册时，必须人脸识别。”徐行坦言，“不过，最近ai换脸技术也日渐崛起了，似乎给‘人脸识别实名制’的可信度，带来了新挑战。” 许诺见他提到“ai换脸”技术时，也轻轻摇了摇头，“针对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好的识破方法吗？” “ai鉴伪技术仍在发展中，而且研发成本也比较高昂，目前的技术提供对象多是金融一类的行业，现阶段还是相对局限的，希望能早日有所突破吧。”徐行对于“ai鉴伪技术”的前景并不悲观，“而我们作为科技类公司，在这方面，也会继续努力的。” 走出“老友圈”总部大门时，许诺微微抬手，遮挡着来自头顶的阳光，突然觉察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欣赏阳光、树叶一类的自然界产物了，平日里为了采访不断奔波，甚至忽略了它们的治愈系美感，到底还是自己给自己加了太重的“砝码”！ 随着“互联网犯罪”专题采访的开启，原以为这本该是比较沉重的话题，却在采访了刘阿姨，以及“老友圈”app的老总徐行后，心底反而比之前更加平静了，竟然都能停下来感受透过指缝，正洒落在脸上的阳光了，预感到这期采访稿登出后，真的能提醒到更多老年人！ 想到自己日渐年迈的父母，也逐渐成为“老年群体”中的一员，期盼他们也能读到这篇采访稿，在自己不能陪伴在他们身边时，他们也能提高警惕，谨防互联网诈骗！心口突然涌起一丝微妙：帮人，即是在帮己。 想到此处，许诺给姜莱发了一条信息，感谢她帮助自己采访到了徐行。 姜莱说那是因为徐行本人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将宝贵时间花费在与人对谈上的！ 许诺看着她的回复，不禁诧异，“徐行，原本是不善言谈的类型？” “他难道不是吗？那还真是挺不容易的！以前上学那会儿，他不太爱说话的。”姜莱回得直白，“看来许记者，确实有种能让受访者愿意开口的功力哦~” 许诺看到后半句时，不禁笑了：继总编祁霁之后，自己又被姜莱唤了一声“许记者”！ 当天夜里，便安下心来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整理关于刘阿姨为代表的“针对老年群体的互联网ai诈骗案”文稿，突然听到手机振动了一下。 “阿诺，我已经委托律师，向直播平台提出获取直播回放视频了。”是喵喵发来的信息。 第36章 来自身边老年人的善意 看到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许诺自是为她的勇气感到振奋，同时也知道这场维权官司，应该会拉扯很长时间，更何况她要对垒的还是原经纪公司！“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直接告诉我就行~” “这场官司，最终如果能够取胜，我希望你帮我做一期访问。”喵喵回得很快。 许诺看到她发来的这行字，不禁一怔，“你确定要将你的遭遇，刊登到互联网ai犯罪专题吗？” “是的。”喵喵依旧回复得很快。 许诺之所以特意这样问，其实是担心她的这个事件，虽然没有引发社交平台上的“爆款”讨论，但在直播圈应该还是引起了不小轰动，与刘阿姨讲述亲身经历不同，即便她使用了化名接受采访，读者应该也能很快就联想到“会唱歌的喵喵”身上！ “你说得对，我大小也算个公众人物，现身说法，应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引起更多人对于互联网犯罪的警觉。”喵喵似乎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看到她的这番解释，许诺觉得经过种种事件后，真的在她身上看到了成长痕迹：不是指年龄的变化，而是心灵、智慧方面的进阶！“一言为定~” 许诺觉得刘阿姨与喵喵，其实有一个共同之处：经历了难以言说的至痛之后，还想着要用自己的遭遇，去提醒身边的更多人，避免再次受到类似伤害，这才是深入骨子里的善意！ 正想着，突然听到了手机发出的连续振动：是房东的电话？ “廖叔叔！”许诺按下接听键后，笑着打了声招呼，刻意提高音调，是因为深知房东年岁渐大，耳力不是很好。 “您好，我是老廖的女儿。”听筒里传来一个中年女声。 许诺微微怔了一下，“哦哦，您好~” “有件事，我得跟您说一声：可能得麻烦您尽快另找住处了，我父亲他去世了。” 听到“去世了”三个字，许诺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本能是不相信这一事实的：毕竟前段时间才碰到过廖叔叔一次，当时他还笑着说不会涨房租，觉得在大都市打拼的年轻人不容易，没必要为了几百块钱为难他们！ 许诺因为他的这番话，感动了许久，还专门给廖叔叔买了一兜他最爱吃的水果：这样一个善良的老爷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因为我父亲，不是在你租住的那栋房子里去世的，所以我的哥哥姐姐商量着要尽快将其出售”廖叔叔的女儿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之前我爸还特意叮嘱过我，不要给你涨房租，可是我在这个家里的发言，实在没什么分量，所以对不起啊。” 许诺自是听出了对方言语间的无奈之意，“你别这么说！其实之前签的合同，确实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现在因为你们的实际情况，不打算续约也是合理的，我真的可以理解。” “怪不得我爸之前总跟我提起你，夸你是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怪这栋房子与你的缘分太浅了。”廖叔叔的女儿说到此处，声音微微哽咽。 “我会尽快收拾东西，寻找新住处的，这一点您不用担心。”许诺确实觉得搬家很麻烦，但对方此时提出不再续租，确实也是情理之中的，“麻烦问一下：廖叔叔的追悼仪式，已经举办过了吗？” “还没有，三天后在市殡仪馆举行。”廖叔叔的小女儿微微吸了吸鼻子。 “仪式那天，我也会去的，想送廖叔叔最后一程。”许诺的这句，确实是真心诚意的，“他是个好人。” 听筒那端明显怔了一下，继而用透着微弱哭腔的声调回道，“谢谢你，姑娘！我爸爸要是知道你来送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许诺听着她语气间的颤抖，以及在极力压制的悲伤，一时也红了眼圈，“节哀，保重。” 挂断通话后，呆呆地坐在地毯上，环视着整间屋子：这里空间不大，能够存储杂物的柜子很多，都是廖叔叔亲手做的木工活。 这里是他与老伴儿曾经共居过不少年的房子，后来才搬去了儿女为他买的新房子，便将这里对外出租了。 此时此刻，再看眼前的一切，许诺觉得自己将“缘分”这个词，理解得更深刻了！一滴眼泪，不知不觉地顺着眼角滑落。 许诺抬手轻轻抹了一把，尽管还是不愿接受廖叔叔去世的消息，可日子还是得继续往下过：需要在一周内将房子腾出来，也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在一周时间内，找到一套还算满意的房子，实在是有难度，再者说如今的中介信誉参差不齐，实在担心不小心跳坑可是又不得不搬家，该如何是好呢？ 思来想去，许诺尝试打开了“好友圈”，将“急需寻找出租房源”的消息编辑成图文，点击了发送按钮，觉得还是来自于熟人的消息相对更靠谱。 将手机搁在一旁，打算继续修改采访稿，不知是不是受房东去世消息的触动：采访稿的最后两大段，竟然写得格外顺利，甚至觉得每敲下一行字，对于老年群体的理解，就更深了一分！ 一个小时后，许诺将采访稿点击了“保存”命令，微微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脖颈，打开手机准备查看刚才发出“好友圈”的回复情况。 看到备注着“r沈”的对话框内，有未读信息的一刻，不禁微微怔了一下。 “如果是老房子，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他这是要给我介绍房源？许诺总觉得在既定印象里，沈南意总是以冷静严谨的沈医生形象出现，没想到彼此之间，原来也可以讨论“找房子”这类问题啊！ “地理位置不偏僻，交通还算便利就ok~”指尖如飞地敲下了一行回复。 即刻便收到了对方发来的一个定位链接，惊然发现：沈南意介绍的这个小区，与自己现阶段租住的这套房子，只隔着一条街！ 许诺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过去看房子，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随时，今天我休息。” 看到这句时，许诺微微怔了一下，不禁暗暗揣测：这栋房子该不会是他名下的吧？ 第37章 他成了她的新房东 想到手头的稿件也修改得差不多了，许诺便提出一个小时后，在房源所在小区碰面。 沈南意回复得很快，“你抵达了之后，直接敲对面302的门就行。” 许诺一时愈发惊诧：难道是他会提前抵达，先去邻居家的意思？却并未直白追问。 抵达小区后，许诺发现虽然整个院子显得有些老旧，但是绿化面积是很大的，猜测这里以前应该是单位家属院，住在院子里的也多是老人，想来中年一代应该早就搬离了。 走进单元门，踏进楼道后，发现地面非常干净，甚至在一进单元门的位置还铺有防滑垫，尽管这座城市的冬天并不算冷，地面基本不会结冰，想来也是出于老年人腿脚不灵便的考虑。 一口气上到三楼，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想到沈南意的叮嘱，还是给他发去了一条信息。 岂料，文字发送而出不过几秒的工夫，便听到了开门声：是302的门板被人从内拽开了，见沈南意正扶着门把手！ “那个担心影响到邻居，所以就没直接敲门。”许诺刻意解释了一句。 “稍等，我拿一下301的钥匙。”沈南意说着，将手指伸向了玄关处的杂物盒。 钥匙在他手里？愈发觉得他像是301的户主！却见他是从302玄关处拿取得钥匙，一时也想不明白。 沈南意尝试用钥匙打开了301的房门。 许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发现今日一身休闲装的他，周身气质比在医院时显得松弛许多。 “请进。”沈南意推开门板后，并未径直踏入房内，而是闪出一个过人空档，示意许诺先进。 许诺微微迟疑了片刻，并未拒绝，先一步迈了进去。 进屋之后，发现整个空间的风格，像极了自己目前还没退租的那栋——装修格调相对朴素，全是木质家具，屋内可以用来收纳杂物的柜子比较多，分布在阳台大理石板之下，还有电视墙后面。 “这里从前居住的，是老年人吗？”许诺终是忍不住好奇心了。 “对。不过我姥姥并不是在这栋房子内去世的，所以不需为此而担忧。”沈南意语气清浅道。 姥姥？许诺微微侧头看他，“这里是你姥姥的故居？” “是啊。”沈南意浅浅地笑了，“对面的302，是我父母以前住的房子，目前是我暂住在那里。”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怪不得刚才他说直接敲响302的门呢！原来他的现居地与姥姥的故居，是门对门啊。 “听到这样的说法，你瞬间感到有负担了是吗？”沈南意笑问。 许诺闻言，也不禁笑了，“这栋房子，之前一直是闲置的？” “我姥姥是去年走的，有时我姑姑回来会在这里暂住。但是上个月，她去了国外，短期内应该不会回来了。”沈南意耐心解释道。 “你对姥姥的感情，很深吧？”许诺觉得如今，还愿意住在这种老小区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我是姥姥一手带大的，我姐也是。”沈南意每每提到姐姐时，都会将语气刻意压低、放轻。 看着他此刻眉宇间的淡然，许诺反而觉得：愈发能捕捉到被他刻意隐藏在情绪间的忧伤！ “你要是觉得这里不是你的理想选择，也可以暂时在这里过渡一下，毕竟你的现住房也快到期了，对吧？”沈南意不愿让她为难。 许诺听到这句，反而下定了决心，“我决定先租一年。” 沈南意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继而轻轻扬了唇角，“按季度支付房租也可以。” 许诺不禁笑着看向他，“我遇到的所有房东，好像都蛮好的！” 沈南意一时没能理解她的话中深意。 “一般都是要求全年支付的，稍微好说话一些的房东，会要求半年支付，尤其是地理位置佳不缺房客的房源。”许诺向他耐心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 许诺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一时不确定他究竟是真的不清楚行情，还是在努力配合自己！ “你准备哪天搬家？”沈南意追问。 许诺微微一怔，“两天后吧，利用眼下这段时间将物品装箱，到时候请专业搬家公司就行，很方便的。” 沈南意闻言，再次轻轻点了点头，“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许诺只觉得这句十分熟悉，之前在医院时，就听他说过一次！ “好。”并未直接拒绝：明白他前后两次这么说，都是非常真诚的。 听到沈南意开出的租金后，许诺抬眸，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沈南意觉察到了她的眸中惊诧。 “你的这个友情价，也太不符合市场行情了吧？太低了！我是真的没法接受。”许诺索性直言，“就算你是要救我的急，也不能这样，让别人吃亏的事我可不能干，会被我妈骂死的！” 沈南意看着她摆手摇头的模样，不禁笑了，“要不这样吧，反正我也是第一次当房东，没什么经验，不如按照你之前租房的房租标准支付吧？” 许诺闻言，神情比刚才平稳了一些，近乎本能地低声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沈南意看到她面上的小表情，不禁再次扬唇笑了，说待自己拟好租房合约后再正式签约。 这一回，许诺答应得痛快，明白沈南意之所以对自己表达这么多的善意，其实也与他姐姐的遭遇有关！自从他听到是自己将喵喵搭救回来后，似乎就开始展现这一态度了。 沈南意看着走向阳台向外眺望的许诺，不禁轻轻扬了扬唇，只觉得这个女孩子不仅勇敢，还很善良，总觉得若是姐姐还活着，应该也能与她，成为非常谈得来的朋友！ 正式搬家前，许诺按照先前的承诺，前往市殡仪馆参加了原房东的追悼仪式。 看到来现场悼念的人很多，心中知晓廖叔叔是个好人，觉得这样的大场面其实也是正常现象。 直到听到悼词中回顾廖叔叔生平的部分，许诺才惊然发现：原来，他是地铁轨道方面的高级技术顾问！在与廖叔叔的小女儿打招呼时，得知了关于他的更多细节 第38章 他给予她非常多的善意 本市修建地铁二号线时，曾遇到一个“弯道问题”很是棘手，专家组便特意找到廖叔叔家里来了，希望他能帮着找到解决办法。 许诺自是知晓这个难题，最终被廖叔叔成功化解了，不禁暗暗感慨：越是技术全面，拥有真才实学之人，才是愈发的谦虚低调！ 从未听廖叔叔生前提起过他的职业，或是退休前单位一类的信息，总觉得他就是个共情力很强的长辈。 许诺给廖叔叔准备了一样特殊的送别礼物：他最爱吃的水果！这次提来的这兜，比之前为了感谢他不涨房租，特意提去的那兜还要重。 廖叔叔的小女儿说许诺好像比家人，还要了解他老人家的喜好。 许诺听得出：她其实在说她的哥哥姐姐，毕竟他们在还未举办追悼仪式前，就想着赶紧处理老爷子的房产 可廖叔叔的小女儿对于此事，并无太好的解决办法，终归是不愿闹上法庭。 许诺看得出她才是心地品质，最像她父亲的那个——她的不争不抢，其实还是为了维护家庭成员间最后的体面罢了！ 走出吊唁厅，许诺站在台阶上看向远处山坡，见那里种了很多树，树干上挂着各种形状的牌子，眯眼细看才意识到：那是一种新型环保葬礼形式——树葬。 想来那片山坡，应该算是试点之一，不禁感慨：最终回归土壤，回归自然，未必不是一个好去处！ 许久不来殡仪馆一类的场所了，不知是不是这里的氛围特殊，许诺觉得今日的自己，似是显得多愁善感了一些。 考虑到今日是休息日，参加完追悼仪式后，便径直回了家。 进门后，看着摆在客厅地板上的纸箱，觉得自己与廖叔叔之间的缘分，至此，是要真的画上句号了！ 提前预约好的搬家公司稍后就到，一旦将这里彻底腾出来，以后怕是也不会再回来了。 许诺乘坐着搬家公司的车，顺利抵达了只隔着一条街的新住处，看着他们将东西，一件一件往屋里搬运。 搬运到接近半程时，突然听到对面302的门开了。 “沈医生，今天没去上班？”许诺自是没忘记之前他说的——可以随时联系他，只是一时不确定今日他究竟是上班还是休息，便没有给他发信息。 “之前你不是告诉过我：大概是今天搬家嘛。”沈南意立在门边，亲眼看着搬家工人将箱子搬进屋，“昨天我特意大扫除了一遍，你应该不需太费力气再次清扫。”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给301做了大扫除？” “没错，因为我是房东嘛，这也是我的义务之一。”沈南意答得淡然。 义务？许诺只觉得他未免太细心了吧！到哪儿才能再找到服务如此周到的房东？！“我看门锁也换了新的。” “对，钥匙给你，备用的这几把也全都给你。保证我的手里，是真的一把钥匙也不剩了。”沈南意语气间透出隐隐笑意。 “你这样的回答，未免显得求生欲太强了吧？”许诺听得出他话中深意：将钥匙全部交出后，我就彻底进不了301的门了，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沈南意说这句时，刻意加重了后半句的咬字。 许诺微微怔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了：他的这句，其实是说给正在帮着搬运的工人们听的！ “我俩就算正式成为邻居了，彼此也能互相照应着一些。”沈南意再次强调：彼此不仅认识，而且平日里还会有往来。 许诺暗暗钦佩他的谨慎与周全，明白他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让搬家工人莫要以为这户的女主人，是完完全全“独居”（左右邻居皆不识）的状态。 直到搬家工人让许诺签下“搬运完成”确认单时，沈南意依然立在302室门口，看似是在跟许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其实就是为了确认工人们完工后，会立刻、彻底地离开。 许诺目送着搬家工人们下楼，仍然客气地向他们道谢，其实也是一种在职场上养成的习惯：哪怕确定彼此间不会有深交，也不要轻易得罪或是表现出轻视！是因为之前，许诺曾报道过一起恶性社会事件——外卖员觉得没有得到顾客应有的尊重，生出了“事后报复”的念头，结果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大祸 “是不是觉得我是谨慎过头了？”沈南意确认搬家工人彻底走出了单元门后，浅笑着追问。 许诺轻轻摇了摇头，“不会啊，防人之心，确实不可无。” “以前我也不相信嫉妒心或是小情绪，能滋生出那样大的恶意。”沈南意说这句时，稍稍压低了语气。 许诺听得出：他这是又想起了他姐姐的遭遇！“同行之间，存在竞争关系，哪怕是凭着真才实学，良性竞争得到的机会，在旁人眼里，也未必能全然接受最终宣布的那个结果。” 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我其实梦到她了。” 许诺看得出此刻，他其实仍被微妙情绪牵动着，应该正处于挣扎心境，沉默了片刻后主动开口问他，“要不要一边整理收纳箱，一边聊天？” 沈南意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发出这类邀请，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好呀。” 许诺觉得彼此正式成为“邻居”的这一刻，为日后的关系奠定了无限可能，心底隐隐腾起一丝预感：我与他，至少是能成为朋友的！ 进屋后，开始整理搬家用收纳箱时，许诺又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会主动打开的，全是装了杂物或是餐具一类的箱子，而会刻意避开装有衣物一类的收纳盒。 而这一点，恰好印证了他的“知分寸”：单身男人，不该轻易去触碰单身女性的衣物，尤其是贴身衣物！会引起尴尬是一方面，也确需要保持友好社交距离与修养，这是关乎“尊重感”的基本标准。 “刚才你说，梦到了姐姐？”许诺主动开口询问，是因为仍记得他之前的话题，停在了哪里。 第39章 路遇猥琐“偷拍男” “是。已经很久都没梦到她了，说来实在是惭愧。”沈南意将语气压低道。 许诺听出了他言辞间的愧疚感，“我记得很久以前，听家里的老人说起过：如果没梦到，说明那个人在那个世界过得还不错。” “希望是这样。”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 “忘了你是医生。”许诺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着一个绝对相信科学的医护工作者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显得有些幼稚。 “在面对亲人离世这件事，似乎谁都更偏向于做个唯心主义者吧。”沈南意的语气，听上去温柔且沉静。 许诺不禁微微一愣：怎么听上去，反而像是他在安慰我，在替我宽心？ “在梦里，姐姐一直对着我笑，和她生前一样。”沈南意尝试回忆梦境的具体细节，“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告诉她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不公平！” 许诺听得出他说后半句时，情绪生出了些许起伏，但他仍在努力调整，“痛失挚爱，不论是家人还是朋友，真的没办法与这件事彻底和解的。” “偶尔，当理智更占上风时，又会觉得向无常的世事讨要公平，似乎太过理想主义了。”沈南意将内心感受坦露得愈发真诚。 “冒昧问一句。”许诺是此刻才突然觉察到了一点，“你专攻的这个专业方向，除了能帮到更多的人，是不是也为了尝试自我治愈？” 沈南意微微怔了一下，继而轻轻点了点头，“与学习心理学差不多，有不少人也是为了自救，才选择这个专业的。” “谢谢你的坦诚。”许诺明白“自我剖析”绝非易事，会带着强烈的疼痛感，因为需要先对自己的内心格外诚实才行。 “其实承认自己偶尔陷入了消极、悲观情绪，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沈南意微微站直身体，看向许诺的眼睛，“就好比觉得自己累了，就坦然地说出来，是一样的原理。” 许诺看着他的澄澈眼眸，觉察到了后半句，确实是对方在宽慰自己！“从决定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那一刻起，我真的放松了不少。” “那就好。”沈南意表示愿意相信她的说法。 许诺其实并未说谎或是逞强：向祁霁坦诚说自己会起诉罗洁，而后接下“互联网犯罪”的专题采访，情绪确实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释放，像是漂泊不定的小船，终于遇到了一个可以停泊的码头似的。 “为你能抓出幕后黑手不对，不能说是庆幸，要是压根就没发生那件事，才是值得高兴的。”沈南意很注意措辞。 “是我的说法，又让你忆起不愉快的事了吧？”许诺觉察出对方话里有话。 沈南意沉默了片刻后，向她坦言，“我姐姐的那个案子，只找到了偷拍的摄像头，至于是谁将它偷偷安装在浴室的，至今都是个谜” 许诺闻言，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怪不得，沈南意及其家人会难过至此！这样的结局，像极了冤无头债无主，怎么可能不为之难过、揪心？ “与她有交集的同学或是室友，好像全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况且那个摄像头究竟是哪时哪刻被安装的，也无从确定。”沈南意说到此处，微微摇了摇头。 许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努力寻找可以作为过渡的话题。 “想喝杯奶茶吗？”反而是沈南意先打破了沉默，“搬家出过汗之后，喝杯饮品奖励一下自己吧？” 许诺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扬唇笑了，“好呀！”顺手拿起了手机。 “就让我请一次吧？”沈南意说着，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利落地解锁了屏幕。 “好吧，那这次就由你来请！”许诺原本想说你帮我整理收纳箱，还是该有我来请才对，可想到彼此间已经成了邻居，果真是来日方长了，便临时改了说法。 搬至新住处的第二天，许诺便收到了景琪同城寄来的花束，说是她与姜莱合买的。 许诺微微低头，仔细嗅了一下清雅花香，决定向她俩发出邀请，“想来我家吃火锅吗？” “今晚吗？”景琪回复得很快，“我正在姜莱学姐的单位门口呢，你要是今晚有其他安排的话，那就改天吃也行~” 许诺看了一眼日程安排，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就约今晚吧，说好了啊，你俩已经送花给我了，来的时候就别再买什么登门礼物了！” “知道啦~”景琪回复的语气略带俏皮。 许诺原本就想请她俩吃饭的，毕竟在采访刘阿姨与徐行这件事上，又是她俩帮了自己的忙！ 离开报社后，特意去超市买了一大堆新鲜食材，特意多挑了一些鲜切肉：之前一起吃过两次饭，觉得她俩也是典型的“肉食者”，这一点倒是与自己一拍即合！ 还特意买了两种口味的果饮，给自己挑了一大罐椰汁，觉得它（椰汁）与火锅才是黄金搭配。 收到景琪发来的信息，说再过十分钟左右就能抵达附近地铁站了，许诺迅速将食材放进冰箱冷藏室，准备步行去地铁口接她们。 站在地铁站d口，刻意避开了人来人往的上下行步梯，选了个相对靠边的位置。 不经意地一瞥，注意到一个穿着齐膝裙的女孩子，正站在路边似是在等什么人。 一开始并未太在意她，却被一个在她附近晃悠的男人，吸引了注意力！只见那人左顾右盼的，似是在张望此刻是否有人正在注意他似的，神情显得很不自然。 许诺隐约觉得：他好像是在考虑着，要不要靠近那个正在等人的女孩，却仍未下定决心的模样！不禁微微蹙了蹙眉：现阶段，天还没完全黑呢，地铁站又是人来人往的，难道他是要行窃？ 上下打量他，目光倏地停在了他的鞋面，那里有一个一闪一闪的“小红点”！ 一开始，许诺还不敢确定那个“小红点”，究竟是不是类似于摄像镜头一类的“偷拍”设备。 直到看到原本在等人的女孩子，接听了一通正打来的语音通话时，那个男人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向着那个女孩子靠了过去，他并未将身体完全贴近对方，而是将脚微微向前伸。 第40章 向恶意偷拍说“不”！ 这一刻，许诺确定了先前猜想：这个男人的目标，是那个女孩子的裙底！换言之，他要将鞋面上的“小红点”，放置在那个位置！ “你要干什么？！”许诺陡然抬高了音调，是有意质问，也是为了引起更多行人的注意。 此声一出，不仅是那个正在接听通话的女孩子怔了一下，周围的行人，包括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全都侧头看向了许诺。 许诺并不胆怯，抬脚走向路边，“还是磊落点儿做人吧！”这句是对着那个男人说的。 “你什么意思？我们认识吗？”男人的面上流露出复杂情绪。 许诺觉察得出：此刻，他是有些心虚的，愈发确定了刚才的猜测！“你鞋面上的那个，是什么东西？你敢说给这位姑娘听，或者说给大家听吗？” 原本正在接听电话的女孩子闻言，连忙对着听筒说了句“稍后再联络，这边临时出了突发状况”，便匆匆挂断了语音。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鞋子上的是装饰，难道不可以吗？”男人比刚才狡辩得愈发坚决。 “装饰？”许诺闻言，不禁觉得讽刺，心里其实并无十足把握，毕竟对方的身高、体重皆在自己之上，若他执意要走，那么自己要抬手拽住他吗？四周正围观的人群之中，会有人挺身而出支援自己吗？ “阿诺！” 突然，听到了景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循声看去，见她正挽着姜莱的胳膊，站在地铁站负一层通往地面的电梯上，挥手向着这边打招呼。 “来得正好。”许诺下意识嘀咕了一声，同时也感到庆幸，毕竟景琪的职业，就是有效的震慑力！ “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景琪很快便来到了许诺身侧。 “正好，互联网科技高手也在，你帮着看看：他说他的鞋面上，是普通装饰，就是那个小红点。”许诺说这句时，将目光投向了姜莱。 姜莱低眸，瞧了一眼后，趴在景琪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很快，景琪的目光也变得严肃起来了，“这位先生，我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景琪，即便今日是我调休，但是身为人民警察在非工作时间,遇有其职责范围内的紧急情况，也应当履行职责。”说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警察证，展示给对面的男子，以及附近驻足的行人看。 许诺注意到：当这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发觉景琪竟是警察的一刻，神色有了明显变化，似乎还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初步判断，怀疑您鞋面上的小红点，是具有摄像、拍照功能的设备，至于您刚才是否利用它，在地铁站内或是附近做了什么不妥之事，我们可以申请调取附近监控进一步核实。如果证实其中存有误会，愿意在此向您公开道歉，但倘若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当行为，麻烦您跟我回派出所一趟。” 此语一出，男人立刻变了嘴脸，大概是被吓到两腿发软，倒是并未逃跑，甚至对着景琪一个劲儿地说：“是我错了，这回真是初犯！以后再也不敢了！” 刚才接打语音的那个女孩，此刻似是终于反应过来了：目测男人距离自身最近，而后意识到自身今日穿的又是齐膝裙，再结合景琪的说法，不禁大惊失色！“请问，我刚才是被偷拍了吗？” 许诺明白她是刻意隐去了“裙底”二字，毕竟是在公共场合，看着眼前女孩眼圈泛红的模样，不禁想到了沈南意的姐姐——沈知北！ 隐隐觉得刚才那一刻，自己本能想要出言阻止，其实就是不愿生出更多被偷拍所害的“受害者”了！ “麻烦交出你的手机。”景琪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基本的冷静。 男人似有犹疑，却又不敢顽抗，终是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 景琪用摄像头扫了一下男人的脸，而后手机屏幕顺利解锁了，待看清屏幕的一刻，稍微顿了一下，将女孩叫到一旁，给她也看了一眼。 女孩子怔了片刻后，立刻抬手，用手包重重砸向了那个“偷拍男”！ 景琪作为警察，必须阻止暴力事件发生，但抬手阻拦之时，男人已经挨了两下，来自那个女孩的重重“捶打”。 许诺本能觉得打得太轻了！隐隐猜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应该是刚才已经偷拍到的裙底细节看来，这个女孩子在地铁车厢里，应该就已经被这个偷拍男跟踪了！ 而刚才，是姜莱提醒了景琪：那个设备，是实时连接着手机的。 “麻烦两位都跟我回派出所。”景琪依旧按照规程处理，顺手掏出手机，拨通了派出所的值班电话。 “各位都散了吧，别围观了！这里是人流量相对较高的路段，阻碍交通的话就不好了。”景琪挂断电话后，微微抬高音调，疏散地铁站口的围观人群。 许诺注意到：姜莱将“被偷拍”的女孩拉扯到一旁，似是在抚慰她。而景琪则让“偷拍男”蹲坐在靠边儿不挡道的位置，等待派出所同事的到来。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便见到了今日景琪的当值同事，而作为最先发现那个男人偷拍的证人，许诺也要回所里录口供。 原本计划好的晚饭，被这段意外“插曲”打断了，但三人并不觉得扫兴，毕竟揪出了一个恶劣“偷拍男”，也算是做了一件惩恶扬善之事！ 抵达派出所后，许诺才得知了案件的更多细节： 原来，男子从进入地铁车厢后，就开始尝试偷拍那个女孩！一开始拍她的背影，后来将镜头聚焦到她的小腿、大腿，后来觉得还不够刺激，索性跟着她出了站，就在刚才站在路边时，企图伺机进一步偷拍裙底 待三人再次走出派出所大门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天色全然暗了。 “这顿火锅，还是得吃吧？”许诺询问她们两个的意思。 “当然！每次解决了案件后，都得好好吃一顿才行。”景琪说这句时，抬手搭上了许诺的肩膀。 “我是不论哪天，都得大吃一顿！无美食，毋宁死。”姜莱说这句时，语气仍旧是软糯可爱的，可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当自由、洒脱！ “走！”许诺大手一挥，示意二人向着自己的“新居”出发，却突然听到自身后传来了呼唤声： “姐姐，请等一下！” 第41章 一番伪装后靠近“黑灰商家” 许诺循声回头，见正唤自己的，是刚才那个“被偷拍”的女孩子。 “三位姐姐，我想请你们吃顿饭！可以吗？”女孩子满眼尽是感激之意。 许诺与其余二人先后对视了一番后，才再次开口，“你这样未免太客气了！其实换做旁人，我们一样也会这么做的。” “是啊，而且我是人民警察，本就是职责所在，再者说：我们可不能随便接受居民群众的宴请，有纪律的~”景琪补充道。 “那好吧”女孩子似是隐隐失落，“不管怎样，还是要再次谢谢你们！”说到此处，向着三人深深鞠了一躬。 “时间也不早了，你是打算一个人离开吗？”姜莱细心追问了一句。 “我朋友开车来接我，应该也快到了。”女孩子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那就好。”景琪轻轻点了点头，“你放心，今天这件案子，人证、物证皆确凿，他抵不了赖的。” “明白的。”女孩子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先走了？”许诺瞥见不远处驶来一辆白色suv，预感到对方应该是女孩子口中的“朋友”，便也提出了离开之意。 “好的好的，正好我朋友的车也来了，谢谢你们，再见！”女孩子说这句时，眼圈再次微微泛了红。 三人分别向她挥了挥手，而后肩并肩地走远了。 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映照在路面上，俨然“巾帼三剑客”的模样！ 待三人坐在许诺家餐桌前时，一边等待锅里的食材煮熟，一边聊着刚才遭遇的“偷拍”事件。 景琪说据那个“偷拍男”交代：那个设备，是他从网上一个购物平台上买来的。 许诺闻言，不禁吃惊，“这种东西，不是违法的吗？怎么还能正常售卖？” “有些商家将所谓‘商品信息’，写得格外隐晦，即便是后台举报，也未必就一定会成功。”姜莱及时解释了一句。 “那些偷拍者，是如何找到对应商品的呢？”许诺仍有不解。 “多是熟人介绍，你知道的：毕竟物以类聚。”景琪说到此处，不禁轻轻摇了摇头，“真是蛆虫开会” 这条信息听在许诺耳中，惹得心口再次泛起了隐隐闷堵感，“是不是只有找到足够直接的证据，才有可能追究售卖‘偷拍器材’商家的法律责任？” “偷拍现象，因为电子设备的发展速度太快，越来越常见了，有时候当事人甚至都不知道——被有心之人偷拍了！”景琪说着，将一块麻辣牛肉塞进嘴里，嚼得特别用力，似是借此发泄对于这些偷拍行为的愤怒！ “被偷拍的视频，后期很有可能会被上传到一些网站，还是付费观看的那种。”姜莱说到此处，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的这句，惹得许诺瞬间想起了沈南意姐姐的遭遇，心口泛起隐隐冲动。 待送走景琪与姜莱后，许诺独自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尝试打开了景琪刚才提到的那款购物app。 先是尝试输入了“偷拍摄像头”词条，看到的是来自网站系统的“绿网计划”提示：“侵犯个人隐私、泄露公民个人信息，会带来严重违法社会危害！” 回想刚才姜莱所说的“商品信息较隐晦”，便更改了关键词“摄像头”前方的定语，分别试着搜索了“鹰眼摄像头”和“新款黑科技猫眼摄像”。 果然，即刻见到的商品区域，不再是一片空白了！ 看着从头到尾，足足好几页的“设备”商品介绍时，许诺只觉得刺目，脊背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不禁生出一种恍惚感，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在会议室里看到那段ai合成视频的场景！ 原以为自己已经逐渐“放下”了，此刻才觉察到：但凡经历过那样糟糕的事情，就会被这种不适感一直跟随着 许诺试着长舒了一口气，努力稳定心神，觉得关于“偷拍”事件，自己一定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才行！ 还记得自己的“记者”身份，便打算开启“专业探寻”模式：点击了“按照销量排序”按钮，而后进入排在首位的商品详情页。 当看到页面上显示着“该商品不在该区域售卖”时，不禁微微一愣：自己所处城市，位于相对发达地区，之前从未遇到过“商品无法寄达”的情况！ 盯着界面又看了片刻，试着将收货地址更改为某个超一线城市，看到页面上的显示并未改变分毫。 看到这一细节的一刻，许诺敏锐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这款商品，似乎无法在该页面直接进行交易，其实与买家身处哪个地区，根本就没有必然联系！ 更奇怪的一点是：这款销量不低的产品，评论区竟全是由系统默认打出的“好评”，并未看到用户的自定义评论，一条也没有 许诺尝试继续向下翻看，果然，在商品介绍页的末端，发现了一行小字。 微微眯眼，很快便辨别出来了：这串数字，是某款社交通讯软件的账号，其实是商家欲要将买家，引流到其他平台上进行交易！ “真是煞费苦心呐”许诺不禁嘟囔了一句，也逐渐意识到：隐藏在这款“偷拍设备”背后的，应该是一条相对闭环的“产业链”！ 正因意识到了这一点，许诺似是被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斗志，决定伪装成“一心想要实现偷拍冲动”的买家，要将这条线索挖得更深才行。 在添加商家所提供的通讯账号之前，许诺仔细思索了一番，特意将自己的社交账号头像，换成了一张远山风景照。 暗暗感慨：自己的昵称名，本就是相对中性的——“不醉不归”，应该不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 添加对方为“好友”后，许诺等待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看到“添加成功”的提示信息！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看到对方开口询问的第一句，许诺甚至以为是自己添加错人了，再次仔细核对购物平台上的“商品详情”界面，确认就是这个账号没错！ 思绪高速运转，隐隐猜出对方的这种问法，极有可能是试探！ “您好，我想要采购一款高清摄像设备，可以远程wifi操控的那种最好，希望隐秘性能高一些！” 第42章 比“蛆虫”更令人作呕的家伙 对话框沉默了片刻后，对方回了一句，“请问您买来，是做什么用的呢？” “前几天，我被一个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子拒绝了，这几天她都躲着我，可我实在想她想得不行！”许诺努力让自己的表述方式与语气，显得既猥琐又油腻。 果然，这一次对方回复得很快，“爱而不得，确实很痛苦。你是想多拍一些她的影像，留下来慢慢欣赏，对吗？” “反正她都已经拒绝我了，至于是我独自留着影像怀念，还是分享给周围的人一起欣赏，已经都无所谓了吧。”许诺敲下这行字时，心口泛起隐隐恶心：类似的恶性偷拍事件，之前也不是没听说过，眼下只能先模仿那些“别有用心之徒”的口吻。 “我们家的设备，绝对是超高清画质，自带4k夜视摄像头，保证永不断电！” 许诺只觉得商家发来的这行字，像极了提前编排好的模板，不禁鄙夷一笑，却不得不继续耐着性子配合对方，“可是我总不能举着它去接近她吧？” “这一点，您不需要担心，我们家的设备隐秘性很高的，还能将设备藏在一些看似很平常的日用品里，比如插线板啊，手机充电器啊，都是蛮不错的选择，您说对吧？” 许诺看到他解释的这一长串，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想到了之前被曝光的一些发生在酒店，或是试衣间内的“偷拍事件”。 正因有类似此刻，正与自己沟通的“黑心商家”存在，向那些丧心病狂企图满足变态私欲的不法分子，提供了经过严密伪装的“高科技设备”，才会酿成更深的罪恶！ “可是，您所说的设备，具体应该如何操作呢？我是个对互联网一窍不通的科技盲。”此刻选择稍稍“示弱”，一是为了削减对方的怀疑，二是为了让自己的“伪装形象”更有说服力。 “您不用担心，只要您支付相关的培训费用，我们是可以安排专人，对您进行线下指导的！”商家回复得很快。 许诺觉得对方像极了业务娴熟的客服人员，可见在他这里买过“设备”的人不在少数！“那培训费用，具体是多少呢？” “800块，亲~” 许诺看到这个数字的一瞬，倒是稍微有些惊讶，原本以为会是低于一般技能培训班的课时费，毕竟那样才会对买家来说，具有足够的吸引力。 “您别看培训费不算低，但是后期的回报也高啊！”商家仿佛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回报？许诺一时不解，“这又是什么意思？” “您之前说过，已经被那个女孩子拒绝了，不会在意将拍摄的影像视频拿出来与更多人分享交流，对吧？”商家将刚才许诺提到的“理由”重复了一遍。 许诺看到这句问话后，不禁嘲讽一笑：这不过是自己早就编造好的“诱饵”罢了！ 可还是回复了一句，“没错。” “那不就得了！等您熟练掌握了设备使用技巧后，就能加入我们的社团，到时候可以出价拍卖您手里的视频，岂不是能将培训费，再次赚回您自己的口袋？” 许诺盯看着他的这番话，只觉得头皮发麻，事先知晓他所谓的“视频”，其实指的就是通过非法设备，偷拍获得的私密影像，单是因为这一点，就已经很难以接受了！岂料，他们竟然还组织了能够以此获利的“偷拍小团体”？ 仿佛被一盆冷水，猛然从头浇到脚，许诺强忍着心口的震惊与愤怒，恨不得将拳头，重重砸向手机屏幕 可是从理智层面分析：这样的做法，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也帮助不了任何人，更铲除不掉躲在屏幕之后的黑灰产业链，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取得对方的信任，而后顺藤摸瓜，将“黑心商家”彻底扒出来！ “社团成员之间，可以互相交换视频吗？” “当然！双方互补视频差价就行~”商家回复完这句，还附加了一个笑脸表情包。 此刻，许诺看到这个“笑脸”，只觉得快要呕出来了，不禁想到之前景琪的形容——他们可真是比“蛆虫”，还要令人作呕的家伙！ “您可以稍微考虑考虑，随时再联系我~”商家仿佛非常体恤顾客似的，并不急着即刻完成支付。 “我已经决定好了，现在就给您转培训费！800对吧？”许诺生怕错过这一“线索源”，决定用“特别舍得为该设备花钱”的做法，让自己所伪装的“猥琐人设”更加立得住！“培训费加上订购的设备，一共多少钱？要不您发个支付码给我吧？” “好的，亲~”商家几乎是秒回。 许诺看到他的回复速度，甚至怀疑正与自己对话的，其实是个ai机器人！可是倘若如此，那隐藏于他语气间的“得意感”，又该如何解释？ 总觉得对方所回复的每一句中，都透着自信，甚至是自傲情绪，仿佛在说：只要我想偷拍，就没有我拍不到的东西！我家的偷拍设备，就是顶级一流的！ 正因如此，许诺愈发迫切地想要抓住这个家伙，不能任由他躲在阴沟里，继续用女性的隐私获利了 与对方约定了“一对一”培训的时间，以及具体见面地点后，暂时结束了这场对话。 许诺忍不住去冰箱摸了一罐冰镇可乐，打开后一连喝了好几口，才勉强压制住心口的恶心感，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个新问题：倘若见面当天，对方在碰面之前，先一步躲在暗处观察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如此一来，自己是女性的事实便暴露了，对方就一定不会露面了！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得找个“帮手”才行，可是找谁才合适呢？ 不禁暗暗琢磨：此人，必需足够信得过，而且还得善良、正义才行！考虑到这些前决条件后，许诺的脑海中迅速蹦跳出了唯一人选——对门的“新邻居”沈南意。 待敲开沈南意所居302室房门的一刻，许诺瞧见他戴着眼镜的模样，竟一时语塞：来此之前，明明已经想好了措辞！ “你找我有事？”沈南意眸中透出微微惊诧，似是也没料到：在这个时间点，她会主动登门。 第43章 他答应做她的“助攻” “眼下，时间点确实是有些晚了。”许诺微微调整了心绪，“但是，想到今天要是不说，恐怕会耽误之后的调查进度，所以我就冒昧来打扰了。” 沈南意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微微扬了扬唇，“要不要进来，一边喝花茶一边说？” 许诺觉得这件事，也确实不适合站在楼道说，轻轻点了点头后，迈步走了进去。 站在玄关处，能看到他家的整体布局：极简主义的原木装修风格，一整面直通天花板的书架墙，觉得能在这里看到医书并不奇怪，竟然还看到了脑洞类休闲书？ 沈南意走向厨房，将原本坐在烧水器上的水壶端下来，特意给她拿了一次性纸杯，将花茶倒至三分之二满的位置，端着它再次走回客厅递向她，“小心烫。” 许诺只觉得不论何时见到他，总是能感知到他不同方式的“以礼相待”，而且还是绅士、温柔的那种，“谢谢了。” “是有什么地方能够用得上我，对吗？你尽管开口就是了。”这已经是沈南意第三次对她说这句话了。 许诺微微抿了一口热乎的花茶，将之前在家中整理好的思路，对着他讲述了一遍。 当沈南意听到许诺要追踪的，其实是一个“偷拍团伙”的一刻，下意识微微攥紧了手指。 许诺自是看得出他情绪的起伏，可又不得不向他阐述清楚要帮的忙是什么，更不能欺瞒或是哄骗！ 沈南意听了她的全部计划后，一时陷入了沉默，微微抿唇。 许诺并未催促，明白必需给他考虑的时间：毕竟他姐姐的经历也与“偷拍”有关，而自己刚才所讲的那些，势必会引起他对于往事的回想！ “我答应参与这个计划。”沈南意给出了心底答案，说这句时，目光是定定看向许诺的。 许诺并未躲闪，认真地与他对视着，“你如果愿意接受，就得给你展示刚才我与‘黑心商家’的对话，这意味着：你会经历更深的刺激，或者你” “给我看吧。”沈南意并未回复“没关系”一类的话，却还是坚定地选择亲眼看看她所谓的“对话记录”。 许诺见他的眉宇间，又透出了初次在医院顶楼露台相见时，那种淡淡的忧伤感！ 沈南意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等待她将手机递过来。 许诺迟疑了片刻，终是打开了通讯软件对话框界面，将手机放到他面前。 沈南意抬手，缓缓举起她的手机，稍微调整了一下鼻息后，很自然得微微垂眸。 许诺全程盯看着他的神色，做好了一旦发现他的悲伤有不断扩大趋势，就立刻从他手中将手机拿回来的准备！ 沈南意看着这番对话的一字一句，再次微微攥紧了手掌，却并未任由情绪走向失控的地步。 许诺非常清楚：此刻，他看到对话中所提及的“女孩子”，大概会立即联想到他的姐姐，八成还会在心底琢磨——当年，是不是也有人动了类似的“坏心思”，才会导致那场悲剧的发生？ 待沈南意将对话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后，下意识按了一下锁屏键，而后才将手机递还给对方。 “喝点热花茶吧？”许诺说着，向他的马克杯中添了热水，希望“以茶暖胃”可以帮他缓解心中不适。 “好。”沈南意并未拒绝她的提议，尽管眼下所受到的刺激，远不是一杯茶可以压制的，可还是照她的话做了。 “对话里提到的见面时间与地点，你应该也看见了。”许诺考虑到眼下时间确实不早了，希望能尽早结束这一话题，否则只会是越说惹得他内心越难受！ “我会去跟同科室的同事调班，这一点，你无需担心。”沈南意的语气依旧清浅。 “对方约在人多的地点见面，估计是为了在彼此碰面前，先提前在暗中观察一番：确认赴约的当真是男性，他应该才会现身。”许诺试着向他解释。 “关于这一点，你猜得应该是对的。”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花茶。 “那就拜托你了。”许诺说着，微微站起身，“见面那天，我们随时保持联络。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你到时候就登陆我的社交账号吧？反正它是很久之前，我所注册的一个‘小号’，不至于影响我正常接收其他消息。” “晓得了。”沈南意回得很快，“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的一时冲动，浪费掉你好不容易得来的这条宝贵线索。” 许诺闻言，心口微微一紧：他在心里如此不舒服的一刻，竟还想着抚慰身边人，实在是太善良了！“这是自然~我明白你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能抓到‘偷拍产业链’的黑心卖家！” 沈南意听到后半句时，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扬唇笑了，“谢谢你让我参与追踪过程。” 许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毕竟要是答“不客气”一类的话，也显得蛮别扭的，索性改了口：“希望计划顺利~” “会的。”沈南意见她已经起身了，明白她是准备回301室了，便也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送她去门口。 许诺听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心底突然涌起一丝安心：即将面对一场充满不确定的追踪挑战，兴许还会遇到危险或是意外，可是沈南意说他愿意相陪！就仿佛此刻，这来自于他的脚步声，是一种非常笃定的追随。 走出302室的门，许诺微微回身，定定地看向他。 “晚安~”沈南意先一步开口，道出了这句。 许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扬唇笑了，“晚安，我的战友~” 彼此对视的这一刻，羁绊与联结感，仿佛又上升了一个层级。 约定与贩卖设备的“黑心商家”见面这天，沈南意一大早就醒了，特意换上了之前对方特别“规定”了颜色的上衣与裤子。 穿得具有一定辨识度，是为了保证能一眼就被看见，哪怕是隔着比较远的距离！这一点，沈南意还是能想得明白的，恰好也印证了之前许诺的猜测。 并未选择开车出门，而是去乘坐了地铁，这也是“黑心商家”提出的要求。 第44章 来自“黑心商家”的试探 沈南意不禁暗暗猜测：难道是为了让我不方便反跟踪他，才强调不要开车去的？然而未见到对方之前，一切都还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搭乘指定地铁线路，抵达事先约定的步行广场后，特意站在喷水池附近，发现此刻接近午饭时段。 因为近日气温不断回升，会选择在周末出行逛街、吃饭的人不在少数，愈发觉得对方是故意约在“人来人往”的地点！ 沈南意微微垂眸打量自己的衣着——鲜亮的橙黄色卫衣，即便它很容易辨识，但因为附近往来行人众多，依然很容易被淹没在人海之中！不禁暗暗嘀咕：对方真的能一眼就认出自己吗？ 将手机保持在“常亮屏”状态，时不时就要盯看一眼，不愿错过对方发来的任何信息，果然，十分钟后，觉察到手机振动了一下。 “亲，你到了吗？” “到了，正站在指定地点等你呢。”沈南意回复得很快。 “能给我发一下你的实时定位吗？” 沈南意盯看着这一请求，隐约觉得有点奇怪：毕竟喷水池，已经算是相当明显的地标了，怎么还要发送定位啊？！ 尽管心有犹疑，到底还是打开了手机定位功能，点击了“发送实时定位”按钮。 很快，便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请你站在原地，很快，你就能见到你要的东西了~” 见到我要的东西？沈南意将这句话细读了一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身边有一个小男孩发出了惊呼： “妈妈，你看那是什么？是智能机器人哎！” 沈南意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袖珍款的小型机器人，正向着自己这边驶来，它的体积类似于扫地机器人。 直到这款小型智能机器人停在腿边的一刻，沈南意才看清楚：这款机器人的上端，有一个可以掀开的盖子，想来它的内部，应该装有什么物品！ 正想着，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看到了吧？你要的设备，就在机器人储物箱里，取出来就行~”是商家发来的消息。 沈南意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的说法怪怪的：他说的是“能见到你要的东西”，而不是“即将会见到什么人”！ “这是什么意思？今天不是线下培训吗？”沈南意并未俯身触碰机器人。 “亲，你隐瞒了你的真实性别哦~” 看着屏幕上的这行字，沈南意心口微微一紧：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之前与他聊天的，其实是一名女性买家（许诺）？ 随即，又听到耳机里传出一个女声： “他应该是在试探你~” 沈南意微微一怔，而后才想起来此刻自己与商家的这番对话，在另外一台设备上，保持“同时登陆”的许诺也能看见！ 而此刻，是她通过彼此间保持语音通话的耳机，给出了她的判断。 “估计他躲在某个暗处，已经看到你本人了。”透过耳机，许诺又补充了一句。 沈南意闻言，沉默了片刻后，继续回复商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真人就站在喷水池附近，等你半天了，你却迟迟不出现！之前我已经支付过培训费了，难道现在你是想着只交付设备，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吗？” “亲，你别生气~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万无一失~” 沈南意看到“万无一失”几个字，不禁觉得讽刺又荒谬，忍不住在心底暗骂：因为你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才需要鬼鬼祟祟的吧？ “看来我猜得没错。”耳机内再次传来许诺的声音。 “怎么，你以为我是来讹你的？”沈南意一改往日讲话风格，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显得更加“混不吝”一些！“我只想尽快熟练掌握这款设备的操作方法，毕竟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很快就要调去其他科室当护士了，要是不抓紧时间而错过了，你能负责吗？” “你怎么向他暗示你的真实职业了？”耳机内许诺的语气，显得有些急切。 沈南意还未来得及回答她，便看到“黑心商家”再次回复了： “原来您是医护工作者啊，那平日一定与不少护士共事吧？真有福气~能每天见到那么多的白衣天使小姐姐~” “这难道是他的特殊癖好吗？对于制服（护士服），有着近乎变态的好奇心？”耳机里传出许诺的骂骂咧咧声。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展线下培训？”沈南意暗暗猜测：对方，应该是“上钩了”！ “亲，您还是先把设备取出来吧~这是开箱密码~” 沈南意迟疑了片刻后，微微俯身，在机器人上方的密码输入区，输入“黑心商家”发来的一串数字。 果然，机器人上方的那个盖子，瞬间就打开了。 沈南意清晰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刚刚将塑料袋取出，便瞧见机器人立刻调转了方向，向着广场另一侧而去了！ 沈南意顾不上太多，立刻抬脚追了上去，只想跟着它，觉得兴许能看到一直隔着屏幕对话的那个家伙！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耳机那端的许诺，显然是透过听筒，听到了沈南意跑动起来的脚步声，以及比刚才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我没事，别担心~”沈南意只对着她解释了这一句后，下意识加快了步伐，只觉得那个小家伙（送货机器人）实在太智能了：不仅移动速度快，甚至还能精准地避开人群！可谓是距离日常生活最近的ai技术之一。 待沈南意好不容易追上它后，惊然发现：它竟然回到了位于广场角落的“充电桩”区域，而它背后的墙面上，贴着一张温馨提示——只需“扫一扫”二维码，就能随时租用智能机器人！ai助你我，让生活更便利！ “怎么样了？”耳机内再次传来许诺的追问，实在是担心身在“前线”的沈南意。 “失败了他用租赁的小型送货机器人，给我送来了装有偷拍设备的黑塑料袋，估计他本人早就离开了，或者躲进了其他角落，应该是不会露面了。”沈南意的语气略微失落。 “你现在就质问他！”许诺即刻做出了判断。 沈南意不禁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明白了许诺的话中深意——眼下租用机器人的这一做法，兴许还是“黑心商家”的故意试探！ 第45章 “四人小组”齐聚她的住处 沈南意即刻解锁手机屏幕，给商家发了信息，“你是在耍我吗？要是信不过，那我就去买别家的设备了，反正用途都是一样的！” 果然，即刻便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亲，别生气~我们家boss听说了您的职业后，决定给您升级培训标准！这样吧，我们这边可以将之前的培训费用退给您，赠送您一次免费线下培训课程~” “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沈南意的反应速度很快。 “是这样的，只要日后您能多给我们提供一些“护士小姐姐”的视频，足够抵销培训费用了~”商家也回复得很快。 “真是无耻之徒！”耳机里传来许诺的谩骂声，明白对方所指的是“大尺度”视频。 “到底要将线下培训，安排在哪天啊？我之前说过了，她可就快要调去其他科室了。”沈南意有意呈现出着急的语气。 “明后两天，看您哪天方便？我们换一个人少的地儿见面，今天这个地方，确实是我们挑选得不太合适，对不住了，在此给您认个错~”这条回复，像极了任由顾客发脾气的“客服”！ “你说正在回复你的这位，真的是‘真人客服’吗？”耳机里的许诺再次发问，类似的疑问在添加这个账号为“好友”的一刻，便在心口浮现过一次。 “不能确定。”沈南意之前在一则科技类报道中读到过：现如今的“ai智能聊天”系统，已经相当发达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语言训练后，它能够做到对答如流，而且展现出的“情绪”非常稳定，的确适合当客服。 “太可怕了”许诺不禁叹了一口气。 “与这个人相约在后天见面吧？”沈南意对此，自有一番考虑。 “随你的意愿回答他就好~”许诺透过耳机应了一句。 沈南意再次在商家对话框内输入，“约在后天吧，因为明天我要值夜班。” “好的，亲~后天一大早，会将见面地点发给您的~” “真是够谨慎的！”耳机内的许诺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行吧。”沈南意以此回复商家，算是结束了这场对话。 许诺再次见到沈南意，是在自己所居的301室，感受得出他的隐隐失落情绪。 “这位就是你提到的沈医生吧？”跟着许诺一起回家的景琪试探地问。 沈南意注意到对方问的是自己，便主动打了招呼，“您好，我是沈南意。” 景琪不禁扬唇笑了，“您好，我也是许诺的朋友，景琪。” 沈南意之前在医院见过景琪一次：那晚喵喵被送来医院时，曾看到她站在走廊里接听电话，还记得当时她穿的是警服！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彼此的职业，我就不再赘述了，咱们坐下来谈吧？”许诺说着，微微扬了扬手中的食品袋，“回来的路上，买了足够咱们几个吃的小吃，边吃边说吧。” “姜莱学姐一会儿也要过来，你跟沈医生说了吧？”景琪提醒许诺。 “哦哦，差点忘了他俩之前并未见过面！”许诺这才想起，“姜莱学姐，是互联网方面的‘大拿’，之前我遭遇那个恶性事件之后，她帮了很大的忙。” 景琪听到许诺如此解释，不禁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沈南意竟能知晓这么多关于许诺的秘密！ “晓得了。那就等她来了以后，咱们再开餐吧？”沈南意礼貌提议。 “果然是个绅士~”景琪忍不住笑了。 许诺与沈南意闻言，皆看向她。 “我当然是在夸沈医生！”景琪浅笑着解释。 沈南意被说得略微不好意思，却还是语气清浅地道了句：“谢谢。” “关于这一点，倒是不难理解，毕竟能成为许记者的朋友，应该是人品不错的类型才对。”景琪又将许诺顺带着夸了一通。 “那当然了，你与姜莱学姐，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许诺忍不住反逗她。 “你的这句，我可就大方接受了啊！”景琪索性顺着她的话回答。 许诺冲她做了个“鬼脸”，而后走向厨房，“你俩先在这儿聊一会儿，我得把稍后享用小吃时用来解辣的水备好才行~” “要不我去吧？你俩坐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沈南意即刻起了身。 景琪看到他的反应，不禁微微一怔，再看向许诺也是一脸懵的神情，不禁偷笑。 “那就麻烦你啦~”许诺并未拒绝，猜测可能是沈南意不习惯与不熟之人对坐闲聊，便索性交由他代劳了。 沈南意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进了厨房：洗茶壶，接水，烧水可谓一气呵成。 许诺走到景琪对面落了座，见她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透着意味深长，不禁轻声问她，“怎么了？” 景琪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沈南意，压低声音问她，“沈医生对你，好像格外地照顾~” 许诺先是微微一怔，而后轻轻“白”了她一眼，冲她比了个口型:“别瞎说！” 景琪见状，不禁笑了，“其实你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得出来。” “那是”许诺深知不能透露关于他姐姐的往事，“他为人就是这个风格，他对待病人也是这样的~” “是吗？”景琪的这句反问，确实是有意逗她的。 许诺正准备回她，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只好迅速走向客厅门：果然，是学姐姜莱到了！ “不好意思，临下班前又开了个会，来晚了~”姜莱说话的语气，依旧软糯可爱。 “不晚，你来得刚刚好！”景琪微微抬高了音调。 许诺预感到她这是正向姜莱暗示着什么，本打算走过去轻轻“掐”她一下，却看到沈南意端着泡好的花茶，走回了餐桌，只好暂且作罢。 “学姐，快过来！许诺要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景琪微微抬高音调呼唤着姜莱。 “赶紧坐下，边吃边聊计划吧！”许诺说着，将刚刚用微波炉热过的小食端上桌，示意其余三人：赶紧进入正题吧！也算是打断了景琪的有意调侃。 “你提到的那个区域的监控，我查看过了，根本看不到送货机器人租赁者的脸！他戴着帽子还穿着冲锋衣，领子也是立起来的，刚好遮挡住了脸”景琪恢复了专业态度，耐心解释道。 景琪之所以会去查看步行广场的监控，是因为今天半下午的时候，接到了来自许诺的求助电话。 第46章 互相交换“破题”思路 当她听到许诺正在追踪“偷拍设备售卖商”的线索时，出于本能地向她表达了担心，觉得她这样做存在一定风险，尽管清楚身为记者的她，也有挖掘真相的职业要求，但是毕竟不知道这个商家背后，究竟是一个多大规模的团体，便建议许诺还是得找帮手！ 许诺告诉她：自己倒是真有一个帮手。 景琪因此得知了沈南意的存在，听说了对方的职业后，沉默了片刻后提议：还需要互联网方面的高手才行！如此一来，才有可能探向这条“黑灰产业链”的更深处，毕竟只有知道了犯罪工具的科技原理，才能分析出犯罪者更深层次的动机。 许诺闻言，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姜莱！ 景琪说一般情况下自己与姜莱，都是同进同出的关系，而且还能给许诺提供专业级别的保护，算是委婉提出自己也要参与这一计划。 许诺听了她的说法不禁笑了，有意打趣：“这是要成立一个“四人追踪小组”的架势啊！” 正因如此，此刻四人才会共聚于许诺的住处，商讨下一步计划。 “那么前几天，咱们在地铁站抓到的那个猥琐男所供出的线索，与眼下正在追查的这条，究竟有没有关联？”许诺听闻景琪通过查看监控的方法，并未锁定给沈南意运送黑色塑料袋的那个家伙的真实身份，便只能试着寻找其他切入口。 景琪轻轻摇了摇头，“猥琐男再次登录之前的那个购物网页后，发现他购买设备的那家店铺，已经显示注销状态了！” “有没有可能其实那家店铺依然存在，只不过是换了个新名字？”姜莱轻声反问。 “也有这种可能。”景琪说到此处，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说的那个平台，注册成为商家的流程，实在太容易操作了，而注册者所使用的身份证，应该是高价租用了其他人的！” “有些人，听说对方出高价，就敢将身份证一类的重要证件租借出去，胆子未免太大了”许诺不禁叹了口气。 “简直就是无知！”景琪则表达得更加直白。 “即便是获取了他与商家的对话信息，以及转账凭证，也只能说明该社交账号的使用者，曾与偷拍者进行过交易。”许诺试着理智分析，毕竟之前经历了“被罗洁陷害”一事，算是有一些这方面的“经验”——真正提供偷拍犯罪工具的，是隐藏在深处的“黑色商家”，他才是关键！ “侦查互联网案件的难点，在于要想实现人赃并获，比传统案件要高出不少个难度量级。”景琪说这句时，微微侧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姜莱，“之前你说过‘互联网犯罪的动机，与传统犯罪无异’，所以我还真的试着分析了：这一次犯罪者的目的，是为了获利，而偷拍者的目的，则是为了满足贪婪、畸形的私欲。” 姜莱自是听得出来，这是景琪在向自己强调：你之前赐教的内容，我真的有牢牢记在心里！“所以，最有可能找到有效犯罪证据的方法，就是与商家在三次元世界见面。” “你根据沈医生发送的那个实时定位链接，没能“反追踪”到当时租赁者，扫描机器人机身二维码时所使用的那部手机？”景琪微感诧异。 “只能看得出当时他扫描租赁二维码时，所使用手机的型号。”姜莱之所以提到的“反追踪”，其实是因为半下午时分，听景琪说起沈南意今日遭遇事件的全过程后，临时想到的办法。 姜莱认为：既然沈南意曾发送过实时定位信息，说明当时想要租赁机器人运送黑塑料袋的那个家伙，是用他的手机将沈南意发来的位置信息，传输到运货机器人接收系统的，而只有这样做，机器人才能知晓该将货物，运送到哪一个具体位置！ 如此一来，这个家伙便在机器人后台，与他的手机设备之间，建立起了一层联系，而姜莱尝试通过这层“绑定”关系“反追查”这部手机的相关信息。 然而在追查过程中，却惊然发现：当时，租赁者在扫描机器人上方二维码时，所使用的网络信号，是覆盖了整个步行广场的公共无线网，而且当时对方的手机卡槽内，应该并未安装si卡，因此无法获得该手机的更多信息 不禁暗暗感慨此人的防范之心，确实挺强的，而他的这一做法，明显是不愿给任何人利用他手机内的si，对其进行跟踪追查的机会！ “看来，只能麻烦沈医生，再次佯装成迫不及待的偷拍者，去跟这个恶心的家伙线下见面了。”景琪说这句时，语气间透着明显的不甘心。 “我会的。”沈南意应得很快。 “虽然景琪在监控里，没能看到那个租赁智能机器人家伙的脸，但是能看到他当时的衣着特征不是吗？”许诺脑海中突然迸发了一个新思路。 “你还真是蛮适合干刑侦工作的！”景琪不禁夸了她一句，“这一点，我也尝试过了，调取了那个步行广场各个角度的监控，可是那天的人流量实在太大了！而且，机器人租赁区附近公共卫生间的数量也不算少，不知道他溜进其中的哪间换了新行头，凭借衣服特征，似乎也很难锁定到具体的人。” “真是够狡猾的！”许诺不禁低声骂了一句。 “他更换行头时，选择‘男扮女装’的方式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从监控看——他的身高，也就是174左右。”景琪没想到在监控系统如此发达的今日，寻找一名嫌疑人，竟还是如此之难！ “他特意提到不让沈南意开车去，估计他本人乘坐的，也是公共交通工具才对。”许诺忆起了彼时双方对话中的这一细节。 “他的反侦察意识蛮强的，明显是惯犯。”景琪给出了自己的推理，“正因这一点，他才能为所欲为直到今天！” “你们说这个商家的警觉性这么高，会不会跟咱们在地铁站抓住的那个偷拍男有关啊？”姜莱突然插了一句。 “什么意思？”景琪微微侧头看她，“你看得出来正在追查的这个商家，与被抓的那个偷拍男之前购买设备的那个，其实是同一商家？” “不是看出了这一点，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点。”姜莱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记不记得那天，当我们在地铁出站口质问那个偷拍男的时候，周边有很多围观的人？” 许诺与景琪闻言，几乎同时点了头。 “如今是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当时肯定会有围观者，尝试用手机拍下质问偷拍男的全过程，而且单从视频内容，应该就能看得出景琪的具体职业——警察。”姜莱不急不缓地解释。 第47章 与“黑心卖家”线下见面 “所以售卖设备的商家们，肯定也看到了群众所拍的现场视频，才会全都提高了警惕心！”许诺微微抬高了音调，不禁感叹姜莱的脑袋确实好使！只有心思绝对细腻，才能发现这一极容易被忽略的线索。 “应该就是这样！”景琪也是一脸恍然。 “我有一个想法。”沈南意突然开了口。 其余三人皆看向他，似是在等待他的高见，毕竟方才他一直都是安静聆听她们的推理过程。 “通过耳机传递消息，实在不算方便，而且还容易被对方发现，我在想：能不能借用他们提供的设备，反过来对付他们？”沈南意语气清浅道。 三人闻言，皆是一怔，继而相互对视了一番。 “将他们的设备，仔细检查一遍再使用，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觉得更好的方法：是将咱们掌握的这条线索提供给网警，让他们提供更高端的监听、监控设备，而且还能保证符合调查过程的正当性。”景琪尝试从专业角度建议。 “确实得考虑这个问题，毕竟倘若咱们利用他们所提供的设备，记录见面当日发生的一切，貌似也存在窃听嫌疑。”沈南意即刻听明白了景琪这一提议的出发点。 “不愧是高材生，理解能力真强~”景琪不禁感叹，“你是因为聪明又冷静，才会和许诺成为朋友的吧？” 许诺听闻景琪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不禁微微一愣，继而觉得耳垂发烫！ 微微侧眸，见姜莱竟然也在偷笑：她刚才明明比景琪到得晚，应该没听到景琪的那番打趣才对啊！怎么此刻，她也用这种含着微妙的眼神看着我，而后又看了看沈南意？ “我的脑袋，应该不如你们几位好使。”沈南意很自然地接了这句话，语气是不卑不亢的。 这次轮到景琪与姜莱微微一怔，彼此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将目光投向许诺，似是想看她会作何反应。 “咱们能不能别再商业互吹了？”许诺趁机插言，“向网警提供线索的这个任务，是不是可以交由景琪警官完成？” 景琪觉察到了来自许诺的“警告眼神”，微微敛了敛笑意，“没问题，我先回所里跟同事们商量一下，看看这条线索，能否与刚刚抓到的‘地铁偷拍男’那个案件合并处理，然后再向网警同仁请求协助。” “期待你的好消息~必须得尽快决断，因为约定的见面时间，是后天。”许诺再次强调这一点。 “我办事，你放心！”景琪说着，冲许诺微微扬了扬眉。 许诺看着她的微表情，觉得也是彼此愈发相熟之后，才发现她的性格，其实是多面而立体的：初见时，觉得她非常有耐心与责任感，现阶段觉得她蛮幽默的，而且幽默得恰到好处。 “景琪，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另一层身份？”原本并未作声的姜莱突然插了言。 “什么？”景琪被她突然问得有些懵。 “我上周才告诉过你，我又多了一重斜杠身份啊~”姜莱试着进一步提醒。 景琪怔了片刻后，似是因为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而兴奋，拍了一下手掌，“对啊对啊，姜莱学姐已经被‘信息网络安全中心’特聘为技术顾问了！” “是技术顾问之一。”姜莱试着纠错。 “反正很厉害就对了！”景琪轻轻“白”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就甭过度谦虚了呗！ “真的吗？太好了！”许诺闻言，自是为此高兴，“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姜莱学姐能让见面当天录制的视频，变得符合正规流程？” “还是得向网络中心提交申请，只不过由我去提交，应该更方便一些。”姜莱的声线依旧软糯平静。 “你这是在向许诺证明：你的能力比我强吗？”景琪趁机打趣了一句。 “我只是想要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姜莱闻言，并未生气，仍旧用不急不缓的语气回应她，甚至因为声线特别，还透出几分可爱感。 “好啦好啦，总之，各位都很厉害，都是在为这个计划而考虑，希望我们能成功！”许诺说着，端起了桌上的饮料杯。 “说得对！要是真能抓住这帮坏家伙，到时候我们四个再一起大吃特吃一顿~”景琪说着，也端起了杯子。 其余二人见状，也先后举起玻璃杯：四个杯盏，同时向着餐桌中央移动，最终碰在了一起。 听到玻璃壁相撞发出的清脆声响，许诺突然意识到：因为“互联网犯罪”事件，四个人相遇相识了，也算是一种特别的缘分，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了“伸张正义”在做铺垫！ 因为景琪与姜莱及时提交了相关申请，“四人小组”很快便得到了来自网络安全中心的协助。 许诺对于沈南意与那个所谓“线下培训员”见面的过程，多了不少期待：毕竟有了网警的协助，至少能保证沈南意的人身安全，才能更加放开手去搜集证据。 相约见面的这天清晨，沈南意醒得很早，一眼便看到对话框内多出的一条未读信息： “亲，今日你出门后，先到我发给你的这个位置来，然后咱们再一起转移到真正的培训地~” 沈南意盯看着这条消息，觉察出对方仍旧保持着很高的警惕心，并未直接告知真正的培训地点，而是采取了分步式发布“指令”！ 而许诺也能通过在另一个客户端“同时登陆”的方式，将这番对话完全看在眼里，而此刻坐在她身边的还有景琪与姜莱，三人同时在盯看。 根据沈南意的出发时间，三人稍微提前一些出了门，前往网络安全中心，毕竟在那里，才能看到全程监控直播的画面。 而这一监测接收系统，所远程连接的监控设备，是此刻正安装在沈南意上衣位置的“纽扣式隐形镜头”：它能够将稍后所谓“培训员”的全部恶行，通通记录下来，让他无从抵赖！ 沈南意按照约定地点，先乘坐地铁来到了一个待拆迁的老旧片区，是在一栋破旧平房的院子里，见到了那个戴着鸭舌帽，还特意捂着黑口罩的男人。 “是医生先生吧？”男人先一步开了口，声线被刻意压得很低。 沈南意再次看出了对方的谨慎，下意识观察他的行头：明显是为了不让自己记下他的脸！不禁思忖这可如何是好？ 第48章 终于要见到“实训基地”了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去你说的那个培训基地？” “基地，这个说法未免有些夸张了。不过，您要是想如此称呼它，也是可以的~”男人语气间透着隐隐笑腔。 沈南意捕捉到这笑意间隐藏的几分得意，暗暗揣测接下来要去的，应该不会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地方！ “那咱们出发吧？”男人提议。 沈南意点了点头，“自然是越快越好。” “您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男人转身向着废弃院落的门口走，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欲要抬脚迈步的沈南意，不禁微微一怔，“你以为我是什么样子的？” “主要是您的气质看上去，有些过于文质彬彬了。”男人说这句的语气看似不经意。 沈南意却从中听出了“警觉”意味，脑速转得飞快，回想出发前网警通过电话所特别交代叮嘱的话：保持你日常的行事、讲话习惯就好，那样才会让对方觉得不刻意，毕竟人在互联网上与现实之中，呈现出来的气质有差别，也是很正常的现象，即便他有所怀疑，也拿不出实际证据！“在互联网上，每个人都会更大程度地释放内心欲望，不是吗？”索性反问了对方一句。 果然，此语一出，“口罩男”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而后回过头看向沈南意，盯了他片刻后再次开口，“就像是戴上了一层面具？” “没错。能对着你说出口的话，平日里在医院，我肯定是不会向着同事如此表达的。”沈南意继续设法让自己的“理由”显得更加合理。 “确实是这样：很多顾客对我们的信任度，比对生活中的亲友还要深一些，因为我们所提供的工具，才是真正猜中了他们的心中所想！”“口罩男”说到此处，语气间又一次透出隐隐笑腔，“对了，之前交给您的设备，您应该带来了吧？” “那套设备，被我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里了。来之前，你也没告诉我要带着它们啊，我还以为有你的‘培训用’设备就可以了。”沈南意有意将“责任”推给对方。 “没带也没事，的确不影响！”“口罩男”即刻转了话锋，“反正也是由我先演示，然后您再练手，用我的这套设备也是一样的。” 沈南意听到“练手”二字，心口再次腾起隐隐憋闷感：在他眼里，偷拍，难道已经算是一项值得“引以为傲”的技能吗？他竟然能说得如此轻松随意 “我们走到下个路口去取电动车，乘坐那个，前往真正的训练地。”“口罩男”终于说到了“正题”。 电动车？沈南意没想到“口罩男”所使用的，竟是这样的交通工具！“坐地铁，不是更快吗？” “您很久不坐地铁了吧？”“口罩男”不禁反问，“全市的地铁站安检口都安装了‘人脸识别安检设备’，乘坐那个未必方便，兴许还会惹出麻烦。” 原来是这样！沈南意愈发确定了：那一日在步行广场，“口罩男”应该也是使用电动车作为交通工具的！结合此刻，眼前这个男人遮得格外严实的“行头”，也与那一日景琪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身影，基本吻合。 沈南意明确自身身高是180，而目测眼前这个“口罩男”，头顶应该恰好到自己的眉毛所在高度：这一点，与景琪估测视频里那个男人的身高，也是一致的。 由此可见，租赁机器人的家伙，就是他！ 待二人一前一后抵达下个路口时，男人要求他站在路边等着，由他独自去取电动车。 沈南意只能点头答应。 “还有，麻烦您将手机关机，暂时交给我保管吧？”男人又提出了新要求，“过后，我一定会归还的~” 沈南意听得出：尽管他的语气客气，表达的态度却是强硬的，仿佛此刻若是不答应，他就也不保证会带自己去所谓的“实训地”！ 对于对方的这一提议，沈南意自然也得答应，至于他如此要求的原因，也是之前在制定这个“追踪计划”时考虑过的——黑心商家是为了防止沈南意利用手机拍摄，或是录音，记录下这个“口罩男”亲自指导的实训内容，才会选择没收手机。 站在路边等待时，沈南意并未闲着，而是迅速观察周边环境，不禁暗暗揣测：对方不让自己跟着去，是不是因为放置电动车的位置，其实也算是他们的一个“固定据点”？ 目测那个“全副武装”的“口罩男”走得很快，迅速闪身，走进了一个老旧小区。 沈南意下意识微微眯眼，明白自己此刻不能贸然跟过去，却暗暗记住了小区的位置，这时才意识到：这个老旧小区，是未悬挂任何牌子的，因此看不出它的具体名字！ 而小区门口附近的摄像头，也并未正对大门，目测距离大门最近的那两台监控设备，镜头位置也并无标识等闪烁，可见应该是处于长久失修状态 这两点因素，才是他们选择这里，作为存放“代步工具”的主要原因吧？ 正琢磨着，沈南意再次瞥见了那个“口罩男”，只不过此刻他正骑着一辆电动车向着这边而来。 “上车！”男人示意沈南意坐后排位置。 沈南意看着眼前这不算宽敞的后座，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乘坐电动车，犹疑了片刻后，终究还是跨坐了上去。 “要出发了~”“口罩男”的话音刚落，电动车便利落地窜了出去。 沈南意下意识扶了一下位于身后的后备箱，发现这个不起眼的电动车马力还挺足，可见身前的这个家伙，有过太多次用它载人的经验！ 想到他之前所载的，皆是渴望接受他“线下偷拍培训”的恶心家伙，心口再次涌起强烈不适 沈南意很快便觉察到了：电动车穿梭而过的，竟全是偏僻的小巷，并未选择走宽敞大道。这一点自然显得奇怪，毕竟本市的非机动车道是配备齐全的，而且去年才进行过全面翻修！ 可见对方是有意选择“不走寻常路”的。至于原因？大概与不去乘坐地铁是一样的：不愿被摄像头拍到，更不愿引起旁人的过多注意。 眼瞧着电动车七绕八拐了好一阵后，终于再次停了下来，看着眼前地点，沈南意不禁又是一惊：他所谓的实训地点，怎么会是一家宾馆？ 第49章 暗藏“镜头”的宾馆房间 “医生先生，咱们到了！”“口罩男”说着，摘掉了头盔，“不需要登记，直接拿着房卡去刷房门就行，你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沈南意见他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房卡，正递向自己。 实在没想到会来到这里！原本以为他所谓的“训练地”，应该是地铁车厢一类的场所才对 沈南意独自拿着房卡走进了宾馆一楼大厅，向大堂经理展示了一下手中房卡后，见对方果然并未阻拦，甚至连“入住愉快”一类的叮嘱都没有，愈发觉得奇怪：这并不符合一般宾馆的接待礼仪！ 难道“口罩男”时常带着所谓“买家”，来到这家宾馆？ 压制住心的好奇，向着房卡所标注的房间而去，走在长长的走廊之中，并未觉察出这里，与其他酒店或是宾馆有什么区别，只是稍显老旧了一些，但一般这种宾馆的价格比较亲民，应该也不需为投宿住客的数量问题发愁。 站在房门口，沈南意盯着门板上的“猫眼”看了片刻，总觉得它的背后，正有一双眼睛盯看着自己！ 明白这是对于“未知”，本能生出的恐惧感，确实不知道推开这扇门之后，会看到什么？ 正想着，耳内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放心进去就好，我们的人，已经抵达附近了。”是姜莱的声音，她尽可能表达得隐晦。 沈南意意识到：是她正透过隐藏于耳道的“内置耳机”在提醒：所谓“我们的人”，指的其实是景琪和她的同事！他们根据隐藏在自己上衣的“纽扣式隐形镜头”的智能系统，实时定位到了这家宾馆，而且此刻还能看到这里的真实环境。 沈南意只回复了一个“好”字，毕竟不确定宾馆走廊内的监控，能否拍到自己的嘴部细节？生怕坐在监控之后的人，此刻也正盯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抬手用房卡利落地刷开了房门，看到房内昏暗氛围的一瞬，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了：需要将房卡插到卡槽内，房间内的电路才会通电，而后照明灯才会亮起。 判定房间内确无他人，也并未见到刚才那个“口罩男”出现，沈南意准备利用这个时间空档，透过隐形耳机与姜莱对话，却突然怔住了！ 微微侧头，再次扫视整个房间：见到电视机屏幕是正对着双人大床摆放的，空调遥控的指示灯也是直对着大床的，床头上摆着一个装饰性蛮强的床头灯，而灯罩的外形可谓复杂——是“叠层”结构。 一瞬间，沈南意好像突然想明白了：“口罩男”之所以将自己带来宾馆，是因为即将要培训的第一课是——如何在宾馆房间内实现“偷拍”！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而过的一刻，只觉得脊背瞬间泛起一股寒意，下意识微微攥紧了手指。 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后，沈南意轻轻呼了一口气，走向大床后稳稳地落座，继续保持“一言不发”的状态。 果然，很快便听到从门外传来“刷房卡成功”的提示音，猜测是那个负责“实训”的“口罩男”来了。 正因如此，沈南意才愈发确定了方才猜想：自己此刻正处在一个处处暗藏“偷拍”设备的房间，否则门外之人，怎会如此恰巧地在这个时刻推门而入？庆幸方才并未利用设备与姜莱对话！ 一定是“口罩男”排除了房内之人的“可疑”后，才决定进入，继续推进下一步“实训”计划！ 沈南意微微抬眸，看向来人，见他仍是鸭舌帽、口罩不离身的状态。 “停车花了点时间，所以来得有些慢，您久等了~”男人依旧将声线压得很低。 沈南意隐隐觉得：他所谓的“停车”，其实应该是去“藏电动车”才对！可见，他的警惕意识依旧很高。“抓紧时间吧，我晚上还要回医院值班呢！” “好的，医生先生~”“口罩男”说着，向着他靠近,“您坐着听就行。” 沈南意下意识敛了敛呼吸，对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好奇，隐隐觉察到自己此刻继续保持坐姿，其实也算是一种“便利”——从这个角度，能将“口罩男”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拍摄得完整且清晰，还能保证镜头的稳定度！ “关于您的职业，我已经知道了，而且今日见到您本人，觉得可谓仪表堂堂！”“口罩男”以此作为开场语。 沈南意一时不解：他又扯到自己的职业是要做什么？“你还是更直白一些地讲吧。” “好的，医生先生~您的性格也是爽快类型~”“口罩男”的语气间，再次沾染了笑意，“仰慕您的护士小姐姐，一定有不少！如此一来，您压根就不需要去地铁车厢内拍摄，因为那种手法对您来说，显得太低级了！” 沈南意闻言，不禁一怔，下意识想要攥紧手指，大致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却不愿让此刻自己内心的不适感外显！微微后仰身体，将手掌平摊在软和的床垫上，以此作为身体的支点，呈现出略显慵懒放松的姿态，“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将护士小姐姐们带到这里，可以拍下来更刺激的内容，岂不是更带劲儿？” “口罩男”的措辞，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露骨！ 果然！沈南意确定了“口罩男”此刻的内心想法——利用小护士对于帅气医生的爱慕之心，与她们发展暧昧关系，并以此为借口带她们来到宾馆，借机利用提前暗藏妥当的“偷拍”设备，记录她们的大尺度视频 “或者，您要是觉得这家宾馆不够档次，也可以换级别更豪华的酒店~所以今日“实训”的主要内容，就是告诉您把咱家设备安装在酒店房间内的各类技巧，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沈南意闻言，只觉得心口突然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块”，听到“口罩男”用刻意压低的声线，将令人作呕的“偷拍”行为，描述得像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才行！而关于姐姐坠楼的种种细节，此刻，再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第50章 来自“偷拍者”的炫耀 “这个电视机上方的机顶盒，还有这个空调遥控器的指示灯，以及您身侧的那个桌灯，全都是藏匿咱家设备的最佳选择~”“口罩男”说到此处，微微抬高了音调。 沈南意总觉得此刻的他，像极了某人在谈论自身感兴趣的领域或是话题时，很自然流露出的那种激动与兴奋！“藏匿的具体方法呢？”有意克制情绪继续追问。 “咱家的摄像头，体积都比较迷你，而且侧面与背面都是自带粘胶的，我就用这个机顶盒做个示范吧。”“口罩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迷你型“偷拍”镜头。 沈南意继续保持着原本的坐姿，为了将对方安装偷拍镜头的全过程，拍得足够清晰：见他的动作十分利落，抬手将镜头带有粘胶的部位，在机顶盒的侧面轻轻贴了一下，镜头便稳稳地固定在了机顶盒之上了！而后又见他刻意将机顶盒摆正。 “看到了吧？倘若不是提前知晓偷拍镜头的存在，一般人真看不出这里被人动过手脚！”“口罩男”说这句时，语气间透出明显的得意。 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那空调遥控呢？你刚才演示的这个方法，依然可行吗？” “遥控器一类的设备，自然就不能用刚才这种处理方式了！”“口罩男”说着，从裤兜口袋中，摸出了另外一个物件。 沈南意微微眯眼，发现他掏出的，竟是一个与原本摆在桌面上的空调遥控，色系、款式基本一致的备用遥控！ “此刻所用到的这招，叫做‘以假乱真’。”“口罩男”此刻，仿佛真的化身成了一个正在教导新学徒的“师傅”似的，越说越激动。 沈南意看着他得意骄傲的模样，只觉得愈发恶心，却又不能任由情绪在此刻失控，“那这个床头灯呢？我看它的结构蛮特别的。” “怪不得您会成为医生呢！脑袋就是好使！”“口罩男”说着，竟突然向着沈南意所坐位置走去。 沈南意一动未动地看着他，直到对方来到身侧，见他将手伸到台灯灯罩两个叠层之间的位置，显然，是将某样小型设备固定在了那里！ “这个被藏进灯罩的小家伙，可不是什么录像设备，而是录音设备。”“口罩男”微微垂眸，看向正坐在大床上的沈南意，“您懂的：要是能录到那些护士小姐姐情动时，喉咙所发出的声音，岂不是很刺激？声音，配合着被藏在机顶盒，还有遥控器上的镜头所拍摄下来的画面一起看，一定能在‘社团群’里卖个好价钱！” 沈南意下意识微微攥紧了手指，此刻呈现出握拳状态，微微抬眸看着正俯视着自己的“口罩男”，想到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尽管在自己听来，那像极了他恶心的“臆想”，可是想到他是个“惯犯”，又觉得他所描述的画面，在他所谓的那个“社团群”中，应该时常都能见到！ 既往，又有多少女孩子，被他们所提供的偷拍设备，拍下了“私密影像”而不自知？ 想到此处，沈南意的心口不禁收紧了几分，甚至生出了隐隐痛感。 “对了，还有一个位置，也是安装咱家设备的绝佳选择！”“口罩男”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手，欲要拉扯沈南意的胳膊。 沈南意近乎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看到对方明显一愣后，不禁暗暗揣测：我对他的生理性厌恶，不会因为这一个小动作，而被他觉察出来吧？ “您别误会，我是想让您跟着我去卫生间~”“口罩男”似是并不十分在意他的这一举动。 “好。”沈南意迅速起了身，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的经验，真的很丰富。”用相对平稳的语气，向他道出了这句。 “您这就是过誉了！无非是术业有专攻而已，我天天干这行，自然对这些技术比较熟悉，就好比您接诊过的病人多了，自然就能对症下药，其实是一个道理~”“口罩男”的语气间透出隐隐笑腔，似是当真以为对方是在夸赞自己厉害！ 沈南意听他竟将所做“龌龊事”，与治病救人相提并论，实在想用正扶着他肩膀的手，狠狠捏碎他的肩胛骨！ “别被他的话干扰到~”耳机里传来姜莱的耐心提醒声。 沈南意闻言，将手缓缓放下，看着男人迈着迫不及待的步子，走向了卫生间，只能先跟过去再做打算。 来到卫生间门口，见男人停在洗手池前，正抬眸看着被嵌在墙面上的仪容镜。 “您知道吗？现如今，一些酒店的镜子，其实是双面镜吧？” 沈南意闻言，隐隐预感到了他接下来的话题，究竟是什么了！ “其实，压根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口罩男”突然转了话锋。 沈南意一时不解他究竟是何意。 “我们家最近推出了一款特殊的产品，给您看一眼~”“口罩男”说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立式化妆镜，将它搁置在洗手台上，“这款镜子，从表面看是普通镜子，也的确能照出人像，但如果只将它当作镜子看待，就未免太小瞧它了！” 沈南意看着这个小巧化妆镜，只觉得背后泛起一丝寒意，想到“口罩男”刚才说过这是他家推出的最新产品，便猜到了：它应该也是与“偷拍”相关的设备才对。 “哪怕将它摆为侧立状态，也照样能拍摄，因为它的每一个侧面，都是一个隐蔽性很高的摄像头！”“口罩男”说着，下意识将镜子的镜面转向墙壁。 沈南意微微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口罩男”此刻的举动，似是在模拟倘若遇到警惕心比较高的女性，在她有意将镜面转向拍不到淋浴间的方向时，这个设备，依旧能保持拍摄状态！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刻，只觉得头皮发麻——经过精心改造过的“偷拍设备”，实在是太吓人了，当真是防不胜防 “因为它真正的玄机，其实是在这里。”“口罩男”似是看出了沈南意眸中的震惊，决定向他进一步揭示，“看到了吗？用来连接镜面与镜面下面这个立式镀银架的位置，其实有一排小螺丝孔。” 沈南意听到“小孔”的一刻，即刻就明白了：那些所谓拧螺丝的位置，其实暗藏了“针孔摄像镜头”！ 再去打量“口罩男”，发现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部细节，突然意识到：对方之所以跟自己讲解得如此细致，大概是因为他格外渴望以此，获取别人对他的“崇拜感”！也更像是一种炫耀，仿佛在表达：看吧？我之前就说过了——只要是我想要偷拍的内容，就不可能实现不了！ 第51章 急中生智取得关键证据 沈南意看向位于“口罩男”身后，用玻璃门进行“干湿分离”的淋浴区域，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让自己利用他所提供的设备，诱骗小护士来到这里，记录下她们洗澡的全过程，不禁倒吸一口寒气：人心，怎么可以卑劣到这种地步？ 一瞬间，脑海中再次蹦跳出一个异常清晰的画面——姐姐沈知北从楼顶一跃而下 “设备的使用方法，我基本听明白了。”强忍着心口不适，好像越是压制，反而越不舒服，“刚才听你提到‘社团群’，你也会将我拉进那个群吗？” “对，那确实是一个用来分享视频的群，只不过你要是想加入，可能需要再等一段时间。”“口罩男”提到“社团群”时，语气间透出了几分神秘感。 “为什么？”沈南意有意追问，心口仍有不适，似是驱散不去似的。 “得看你使用这套设备，拍摄下来的第一次‘作业’的质量才行~”“口罩男”刻意加重了“作业”二字的咬音。 作业？沈南意稍微顿了片刻，终于想明白了：对方所指的是自己受他的“指导”之后，需要拿出让他们感到满意的“偷拍”视频才行 沈南意非常确定：自己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本就是为了揭露他们的不齿行为而来的，可是如此一来，又该如何才能看到那个所谓“社交群”内的内容呢？毕竟那才是关于他们罪恶的有力证据！ “您没事吧？”“口罩男”突然略显惊诧地看向沈南意。 “什么？”沈南意一时不解。 “我看您的额头上冒出不少虚汗，是身体不舒服吗？”“口罩男”的这句，像是下意识地追问。 沈南意见他眸中，确实透出了几分担忧之色，不禁心生一计！ “医生先生您这是怎么了？！你是特别难受吗？哪里难受？心脏疼吗？” 沈南意用一只手捂着心口，在他一连好几声的追问中，身体呈现出缓缓向下瘫倒趋势！ “怎么会这样？我今天这是要倒霉了吗？”“口罩男”的声线，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刻意压得低沉，甚至能听出一丝慌乱。 沈南意明白在他的既定印象中自己的职业是医生，一般人会本能认为医生是疾病的天敌，看到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突然倒下，确实会感到震惊，更何况看到所倒下之人，还是个医生！正是想利用他此刻的这种慌乱心理。 “口罩男”见沈南意完全倒地后，下意识蹲下身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本能想要进一步查看他的情况。 沈南意趁着这一时机，将手指探向了他的外衣口袋：庆幸他的口袋，是不带拉锁的！ “医生先生！您不会患有心脏病吧？”“口罩男”原本想要触碰他身体的手，突然缩了回去，似是想到了不能随意移动突发疾病之人，“他要是死在这里了，该怎么办才好？” 沈南意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借此分析他此刻的心理变化，趁他不注意，将从他口袋内摸到的物品，悄悄塞到了自己的脊背下面：料想对方不敢轻易移动自己！ 果然，“口罩男”尝试着唤了两声沈南意之后，本能站起身，欲要向着房门外走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我说你怎么还是个害人精呢？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找我学偷拍？！” 沈南意听到他向着门口而去的脚步声，确认他拧开了房门后，下意识扬了扬唇角。 “你们是”“口罩男”停在了房间门口，定定地看着此刻正站在门外的两个身影。 “这是我们的证件，怀疑您与一起售卖非法偷拍设备案件有关，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口罩男”的语气间，透出了明显的惊恐。 “原来你也知道害怕。”沈南意说着，从地板上缓缓坐直了身子，定定看向正被网警堵在门口的“口罩男”。 “你你骗了我！”“口罩男”的语气间，明显多了几分愤怒。 “骗了你？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的？”门外的网警不禁反问。 “我凭什么跟你们走？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犯了罪？”“口罩男”即刻向后退了两步。 沈南意静静地看着他，并未插言，相信他应该很快就能发现他少了一样东西。 果然，只见“口罩男”下意识去摸口袋，很快便怔住了，再次将视线投向这边，“你偷了我的手机？” “你刚才要是选择拨打急救电话的话，就能更早发现手机不在你身上，对吧？”沈南意有意反问。 “你”“口罩男”欲要辩驳，却一时语塞。 “证据，应该都在这里面吧？”沈南意说着，微微扬了扬握在手里的手机。 “我杀了你！”“口罩男”突然态度大变，似是要向着沈南意直扑过去，却被网警牢牢地钳制住了！ 待“口罩男”被网警带离房间后，沈南意见到了许诺与姜莱，显然，她们也是刚刚赶到。 “你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们了~”许诺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圆满完成任务。”沈南意看着许诺的眼睛，浅笑地回道。 看着他此刻透着坚定与温柔的眸子，许诺隐隐觉得在刚才那一刻，他与一直萦绕在心口的“拧巴”，似是达成了一部分的和解！明白亲手抓到“偷拍产业链”上的黑心人，对于他的意义也是非同寻常的。 “那么这个设备，我就先试着取下来了？”姜莱抬手，指了指沈南意衣服上的“隐形纽扣镜头”。 “好。”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 “拍摄记录下今日他所说所做的一切，真的可以定他的罪吧？”沈南意再次向来者确认。 “利用这段视频证据，引导‘口罩男’供出更多同伙，才算是真正的重拳出击！”许诺向他解释道。 “景琪警官呢？”沈南意注意到“四人小组”少了一个人。 许诺与姜莱闻言，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继而都忍不住笑了，“她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 第52章 藏匿在地下室的“黑灰团伙” 沈南意听了许诺的转述才知道：最终判定这家宾馆本身就有可疑，关键证据，是刚才景琪发挥了惊人的观察力： 经过前台的时候，景琪特意看了一眼前台的服务人员，见这个年龄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神情显得非常紧张。 这一点，对于原本没见过如此“大场面”的年轻人来说，本也属于正常反应。 然而景琪却敏锐捕捉到了：自身即将与前台交错而过的一刻，这个女孩子目光，明显瞥向了走廊尽头！她究竟是在看什么？ 景琪总觉得刚才“纽扣隐形镜头”拍到的画面显示：那个“口罩男”，对于这家宾馆的各个细节，看上去是相当熟悉的模样！还有更加可疑的一点——当工作人员看到沈南意所出示的房卡后，并未追问任何细节，而是选择直接放行了。 这些在景琪看来，似乎并不只是因为“口罩男”在这里长期包了一间客房那么简单，毕竟他所从事的“勾当”，实在是上不了台面的！ 倘若此处，只是一家接受他长租的普通宾馆，对于他时常带着不同的“同行者”回来，能不起一点儿疑心吗？ 更何况被他带回来的男性，之后还会相继带着不同女性来到这间客房，任由哪家宾馆的老板看了，都会对此心生怀疑吧？ 除非是这家宾馆的经营者，原本就知道“口罩男”所做的具体是什么“生意”，却选择了默许的态度！倘若是这种情况，那么这家宾馆的老板，便算是这个“口罩男”的帮凶！ 果然，顺着这个神情不自然女服务员的视线，瞥向一楼走廊尽头处：只见步梯间拐角处探出了一个脑袋，明显，那人此刻正向着这边张望着。 而此人所出现的位置，竟然是步梯间？这一点，也惹得景琪生出了更多怀疑。 见对方觉察到此刻正投向那边视线的一刻，一个闪身之后，便彻底消失了 “那边有问题！”景琪对着同事交代了一句后，立刻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步梯间。 “女士！”前台负责接待的年轻女孩，试着开口唤了一句景琪，却在看到对方比了一个“噤声”手势后，竟当真住了口！ 待景琪来到步梯间后，发现一层通往二层的位置，其实是隔着一道铁门的，而且门上分明上了锁。 那么方才那个探着脑袋偷看的家伙，怎么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仿佛像是压根没出现过一样？ 景琪觉得这一点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可是相当确定自己刚才看到了一个人影，确认这道门锁是锁死的状态后，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站在步梯间继续观察。 终于，将视线落在了步梯间角落的一块地砖上：将它的边缘分界线，与四周其他地砖的线条对比着看，发现竟是稍有错位的！ 景琪缓步走了过去，微微蹲下身子，抬手在地砖上敲了敲。 地砖之下，竟然是空的？ 显然，方才那个偷看的身影，之所以会消失，并不是因为通过步梯跑向了二楼，而是藏身到这间宾馆的地下一层了！ 从楼层整体结构观察，原本看不出这家宾馆是带有地下室的，暗暗猜测：负一层，应该是被有意隐瞒的“秘密之地”。 果然，待景琪掀开地砖后，惊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 并未选择贸然行事，是因为想到了刚参加工作时，曾听“前辈老师傅”说过——面临未知的，可能存有极大危险的环境，独自行动，多半只会降低破案的成功率！ 于是乎，景琪通过对讲机，呼叫了就近的同事。 待一行人借着这节步梯，迅速来到地下一层时，又发现了一扇铁门。 待铁门被踹开的一瞬，景琪不禁怔住了：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型网吧，摆放着各类笔记本，除此之外，桌面上还有不少不同型号的智能手机！ 而正对着铁门的笔记本电脑前，坐着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他正在操作着一款智能软件。 景琪看得很清楚：他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是一张被成功导入该款软件的年轻女性照片，而年轻人操控着鼠标，按下了一个操作命令——“ai一键脱衣”！ 而他旁边坐着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此刻正在向一个“社交群”上传着视频文件，视频的背景正是这家宾馆的某个客房，而视频里的“主人公”，则是一个面部并未打码处理的年轻女性，而该名女性正站在淋浴喷头之下洗澡 景琪一眼便辨别出来了：这个视角，显然是被“偷拍”设备，在该女子毫不知情状态下拍摄的！ 在中年男人按下“确认上传”按钮的一刻，“口罩男”被掉了包的手机，也一连振动了好几下：他也能接收到，因为他也是这个“社交群”的管理员之一！而这个社交群，就是他之前向沈南意提起的那个“付费群”，成员之间还可以在群内互换“偷拍”视频 正在利用女性的各类隐私牟取暴利的“坏家伙们”，似是压根就没料到警察会追查到这里来，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销毁罪证”的举动，便被景琪与同事们控制住了！ 景琪这时才注意到房间的角落，蹲着一个忽闪着大眼睛的小男孩，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原来，刚才跑到步梯间偷看前台方向的，竟然是他！ 将参与这条“黑灰产业链”的成员，一一送上警车后，景琪又想到了一个细节：刚才出现在前台的那个姑娘，原本应该是在替这些“坏家伙们”望风的，可她怎么并未向他们通风报信呢？ 微微侧头，见到那个前台姑娘，此刻正跟着另一位警花女同事，上了另外一辆警车，而方才在地下室里见到的那个大眼睛男孩，正牢牢地攥着前台姑娘的手！ 这个小男孩与前台姑娘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们难道是方才在地下室被捕的那群家伙之中，某一位的妻儿吗？ 想到这一点，景琪只觉得脊背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们两个都未将警察已经查上门的消息，告诉正在地下室里利用ai软件“一键合成”大尺度照片，以及分享“偷拍私密视频”到付费社群的“坏家伙们”，难道是他们，其实也早就想脱离如此恶劣不堪的环境吗？ 第53章 “四人分队”再次齐聚在她的住处 正想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分辨得出不止一人正在靠近。 “景琪警官，谢谢你，及时发现了他们。”沈南意先一步开了口。 景琪闻言，微微一怔，大概是看到此刻沈南意眸中流露出的复杂情绪，才意识到他之所以亲自参与这项计划，应该不只是为了帮许诺的忙那样简单！ 这天夜里，“四人小组”再次共聚在许诺住处，一边涮火锅一边聊到今天这项“行动”的种种细节。 也是在这顿聚餐上，景琪与姜莱第一次听沈南意说起，关于他姐姐沈知北的那件悲痛“往事”。 二人瞬间就理解了：原来，他是作为“受害者家属”，参与到这次行动中的！怪不得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近乎义无反顾的坚定感。 沈南意讲到姐姐时，尽管已经相当克制了，听上去蛮冷静的，但许诺还是听得出来他语气间的微妙情绪起伏。 景琪与姜莱坐在他们二人的对面，自是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此刻，许诺看向沈南意的眼神中，有怜悯、心疼，甚至还有深深的共情。 很久之后，景琪与姜莱再次聊到这天晚上看到的这一幕，提到了一个很精确的形容——“神仙cp”。 姜莱说那一刻便确定了：许诺与沈南意之间，一定会发展出浪漫又惺惺相惜的感情！用一句时下最流行的话来讲就是“命运的齿轮，在那一刻开始转动”。 景琪也就愈发能理解了，当沈南意听到“口罩男”供词中提到——这个团伙，还会利用“ai一键脱衣”功能所处理的大尺度照片，去敲诈照片里的那些女孩子的一刻，为何会将手指攥得那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拳头砸向桌面似的！原来，也是因为他的姐姐沈知北，也有类似的经历！ 照片中的女孩子，全是被隐秘性很高的“偷拍设备”，在地铁一类的公共场所偷拍下照片，而后被他们利用ai软件的“一键脱衣”功能，将原本还蛮正常的照片，完全演变成“大尺度照片” 她们的脸甚至还会被“偷拍者”，故意“移植”到一些在宾馆房间内被偷拍“私密视频”女孩子的身上，算是一种“二次拼凑合成”的黑技术，简直是丧心病狂！ 沈南意听了这些细节后，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但是想到亲手挖出了这样一个“偷拍团伙”的罪证，只觉得心脏仿佛不至于坠落得太深。 景琪见状，突然有些后悔，不禁暗暗思忖：之前向他阐述关于这个“偷拍黑灰产业链”如此之多的细节，会不会太残忍了？ 最终，还是许诺的一句话，彻底解开了景琪的“心结”： “只要能避免更多的人坠入深渊，我们多承受几分揪心感，又有何不可？” “说得对，正义之火不灭！”景琪说着，先一步端起饮料杯，要与其余三位碰杯。 许诺再次听到四个杯盏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响，觉察到这一举动，如今俨然成了四人间一种特殊的“仪式感”：原本是身处不同行业，过着全然不同人生的四个人，因为都想要破解“互联网犯罪”谜题，而深深联结在了一起。 许诺与沈南意一起下楼，将景琪与姜莱送到大门口，目送她俩驾车离开了这个老旧家属院。 立在路灯下，彼此几近同时地微微侧头，视线很自然地碰撞在了一起。 “为了这个计划，接下来几天，你应该要送还好几个夜班才行吧？”许诺浅笑地问他。 沈南意看着她被路灯映照的侧脸，刻意多打量了几眼浮在她唇角的笑意，“你怎么猜到我是拿夜班，换其他同事的白班？” “因为你的性格，就是不愿让别人吃亏的类型，宁愿将最难的选项留给你自己啊~”许诺说完这句，突然意识到：这句听起来，像极了“自己格外了解对方”的感觉！不禁心口一紧。 果然，沈南意闻言后，明显微微一怔，“你似乎很擅长夸奖朋友。” 听到他口中说出“朋友”二字，想到他所指的是他与自己的关系，许诺的心口比刚才收紧得更加厉害！“那是因为你因为我的朋友们，是真的值得被夸赞。” 沈南意倒是听出来了：她原本想说“因为你是值得被夸赞的”，却临时改了口，反而让此刻的气氛变得愈发微妙。 实在太暧昧了！许诺下意识微微攥紧手指，甚至有些不敢与他对视，想要赶紧换个“新话题”。 “关于偷拍案的稿件，你是打算今夜就动笔写吗？”沈南意似是看出了她的略微不自在，先一步换了话题。 许诺愈发觉得他实在太贴心：对方，似乎总是能敏锐地捕捉到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刻！“其实去报社写稿也可以，只不过夜间的效率更高些，夜深人静有利于思考~” “还是得注意身体。”沈南意接话接得很快，“保证充足的睡眠，不仅对健康有益，还能让情绪更加稳定~” “这算是沈医生的专业之谈吗？”许诺闻言，不禁笑了。 “算是吧。”沈南意也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是对于朋友的真诚关心。” 听到他的后半句，许诺的心口不禁又是一紧，尤其是此刻再次与他对视，只觉得他的眸子亮盈盈的，透着形容不出的温柔，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起风了。”沈南意注意到她耳边的碎发随风浮动着，下意识提醒了一句。 “那咱们回去吧？”出口后，许诺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将“咱们”，说得如此流利顺口！ “好，回家。”沈南意温柔地应了一声。 许诺不禁微微一顿：他的这句“回家”，似乎比那声“咱们”，更显暧昧微妙！不知何时起，竟然会在不经意开始揣摩彼此言辞间，在以往看来再正常不过的用词了！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许诺几乎没与沈南意打过照面，想来他应该正“疯狂”地给同科室的同事补还夜班呢。 关于“偷拍黑灰产业链”的文稿，撰写得还算顺利，许诺将初稿拿给主编祁霁审阅过后，在她的建议基础上进行了两次细致修改，而后，这项工作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今日恰好是周六，许诺便想着去附近的超级市场，采买下周早餐所需的食材。 第54章 偶遇有“电子游戏瘾”的小男孩 平日太忙，只能趁着休息日，一次性采买一大堆食材，多数是可以直接放进微波炉加工的半成品，实在做不到早起制作精致早点，毕竟“睡不够”是不分季节的！ 许诺觉得这两年，至少自己能做到按时吃早点了，搁在早几年，则是宁愿不吃，也要在早晨多睡十分钟，否则接下来的一整天，都会是昏昏沉沉的状态 刚一走出家门，便觉察到一道投向自己脊背的目光，是从这一层通往上层的楼梯方向而来的！ 许诺迅速略带警觉地回身，抬眸看向高处楼梯，正对上一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坐在楼梯上的，是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 小男孩并未开口，只是定定地看向许诺。 按照以往习惯，许诺多半不会去搭讪一个小孩子，可是方才看到他那双大眼睛的一刻，突然想到了“偷拍团伙”被捕后，景琪提到的那个在宾馆地下室发现的小男孩。 还记得景琪形容那个孩子的时候，提到了他的一个特点——“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是小鹿似的”！ 最令许诺介怀的，是听到景琪说那个小男孩，是当时正在地下室里上传“偷拍大尺度视频”的中年男人的儿子，而孩子的母亲，则是前台那个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子。 接受审讯时，那个前台女孩说：平日里，她是负责在前台，监视进出宾馆所有人的，一旦发现异常，便及时通知正在地下室内忙碌的“偷拍团伙”。 而景琪一行人出现的那天，她之所以并未“通风报信”，是因为不愿再让自己的孩子，在那样一个充满罪恶的环境中度日！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前台女孩说自身也是女性，不愿看到更多的女孩被他们利用“下三滥”的手段偷拍，而后再遭到不同程度的威胁！ 她不是没考虑过要报警举报他们，但是平日里被丈夫打怕了，仍然未能鼓足勇气下定决心 许诺听景琪讲述了这些“背后故事”后，再看到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不禁自问：倘若自己能多追问几句，说不定能帮到对方呢？毕竟他是未成年，也属于弱势群体不是吗？ “小朋友，你是原本就住在这栋楼里？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尝试让自己的声线，显得更亲和一些。 “我住在我奶奶家！”小男孩倒是回应得挺快。 许诺闻言，沉默了片刻，试着理解他的回答，觉得他的情况大概属于前者，“奶奶家，是在楼上？” “对，402！”小男孩可谓有问必答。 许诺之所以猜测他是住在三楼以上，是因为看到他此刻所坐的位置，应该是通往他家的必经之地，却并未料到他奶奶，竟是沈南意的楼上邻居！“是这样啊。”想来他在此地玩耍，应该是经家里人允许的，便打算转身离开了。 正要向楼下台阶迈步，又听到了小男孩的呼唤： “姐姐！” 许诺下意识顿了步，微仰脑袋看向小男孩，见他正将小手微微举高。 “姐姐，你会玩游戏吗？” 游戏？许诺定睛细看，发现他正举着的，是一部智能手机，“手机游戏吗？” “对！”小男孩咧嘴笑了。 许诺又打量了一眼他的手机，料想方才他应该一直坐在楼梯上玩游戏，而且还开启了“静音模式”，以至于自己在家中并未听到楼道传来的任何动静！“你玩的是哪款游戏啊？” 小男孩立刻道出了游戏名称。 一开始，许诺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想到小男孩的年龄后，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点，便下意识追问了一句，“你是从几点开始，坐在这里玩这款游戏的？” “九点半。”小男孩答得非常肯定。 此刻，许诺甚至不需刻意查看手机上显示的实时时间，也大概估算得出来，毕竟临出门前是看过时钟的：这个小家伙，坐在这里，已经一连玩了两个多小时游戏了！“这款游戏，针对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不是有每日在线时长限制吗？” “对！所以我才用奶奶的身份证，注册了游戏账号！”小男孩似是不打算有一丝隐瞒，看向许诺的眼神中仍有期待，仿佛正在等待一个可以联排打游戏的“大伙伴”似的。 “现在可能不太行，因为我得去超市买东西。”许诺原本对手游并无太多兴趣，却又不忍伤害一个小朋友的期待心。 “哦。”小男孩闻言，眸子果然黯了几分，“我奶奶也去市场买菜了，她也不陪我玩，因为她的眼神不好” 许诺见他隐隐委屈的“可怜样”，心中不忍，“那家里的其他成员呢？” “其他成员？”小男孩似是一时没能听懂。 “比如说”许诺试探地问，毕竟不确定他究竟是因为什么理由，被留在奶奶家里住的！“爸爸妈妈。” “他们很忙的。”小男孩说到这句时，不禁叹了一口气。 许诺闻言，反而稍稍松了一口气，听他的说法应该是“父母双全”的家庭环境，“那你平时都是住在奶奶家？” 小男孩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在奶奶家也挺好的！至少可以想玩多久的游戏，就玩多久！在爸爸妈妈面前，我可不敢这样” 许诺见他的情绪，似是又因为提到了“游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不禁想到曾无意间看过一则报道：为了规避游戏系统对于未成年人“每日在线时长”的限定，不少孩子会选择用父母或是爷爷奶奶的身份证注册账号，就像眼前的这个小男孩这样。 对着小男孩道“再见”时，许诺才终于知道他有个可爱的名字——“点点”，是从点点的奶奶口中得知的。 许诺刚刚转过身，只下了几级台阶，便听到从楼下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呼唤： “点点！” 许诺近乎本能地停在原地，尝试顺着楼梯缝隙看向二楼，猜测对方大概是听到点点与自己的对话声，才刻意唤了这一声。 第55章 “网瘾”小男孩消失了？ 果然，很快便看到了一张遍布皱纹的脸，正微微仰头看向这边。 许诺注意到对方看清自己的一刻，明显怔了一下，猜测是因为自己对她来说，完全是个“生面孔”！ “刚才是我家点点在说话吗？”老太太试探地问。 “奶奶，我在这儿呢！”点点直到这时才应声。 “哎呦，我的好孩子！”老太太即刻应了一句。 “奶奶，这个大姐姐是新搬来咱们这栋楼的新邻居，她家住在这间！”点点说着，抬手指向301室的门。 “别用手随便指！”老人家赶忙将点点的胳膊向下压了压。 “没关系的。”许诺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点点很可爱，我蛮喜欢他的~” 老人家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继而扬唇笑了，笑意惹得脸上的皱纹愈发明显，“谢谢你啊姑娘，刚才乐意陪着我家点点聊几句！” 许诺看着老人家的面部细节，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姥姥，“其实也没聊太多，只知道点点喜欢玩游戏。” “哎呦，可不是嘛！我也不太懂这些，就是见他成天举着手机，还会对着屏幕呵呵傻笑”老人家说着，抬手摸了摸点点的小脑袋。 许诺从她的话中判断得出来：点点，是个游戏瘾蛮大的小孩！ “我刚才还让这个大姐姐，陪我一起玩游戏呢！”点点说这句时，似是有些兴奋。 “大姐姐每天都很忙的，哪有时间陪你一个小孩子玩？”老人家笑道，抬手用食指轻轻戳了戳点点的小脑瓜。 许诺瞧得出来：眼前的老人家，应该是非常宠溺她的这个小孙子，但在基本礼仪方面，也是比较注重的，方才这句，她似是生怕点点的言行，会惹自己生出不高兴！“老人家是去买菜了吧？” 老人家闻言，下意识垂眸看了一眼正提在手里的菜兜，“可不是嘛！我说要带他一起去菜场，他死活不去，非说要留在家里打游戏！谁知道他怎么还从家里跑出来，坐到楼道里玩来了” 许诺看得出老人家是拿点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而这似乎也是“爷爷奶奶带孩子”的普遍风格——隔代亲。 “这孩子爱吃红烧肉，我就又去买了两斤猪肉，想着再过几天他就要被接走了，抓紧时间多做几顿他爱吃的才好~”老人家继续解释。 “是回到他父母身边去吗？”许诺想到了方才听点点说起——他的父母平时都很忙。 “是啊！他们两口子非要送孩子去什么寄宿制学校，你说这个孩子才多大一点啊，他们怎么就舍得让这么小的娃娃去受那份罪？”老人家说罢，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抬手再次摸了摸点点的小脑袋。 许诺看得出来她的这一举动，透着心疼，可她老人家似乎也左右不了儿子儿媳的决定，才会显得如此无奈，“点点好像跟您挺亲（亲近）的~” “没错！”老人家听到这句后，情绪明显比刚才好转不少，“孩子的父母只知道给他塞零花钱，对于他每天是如何度过的，似乎并不十分在意，一门心思全都在他们的生意上！” 许诺闻言，猜到了点点的父母是“个体经营户”，看着点点仍在低头玩手游，隐隐觉察到：此刻，他听到奶奶的这番话，心里其实并非没有一丝起伏可是他实在太小了，终究无法自身做决定。 “哎呦，你这是要出门去吧？我还拽着你说了这么多！”老人家似是觉察出对着许诺絮叨了太多，略显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的。”许诺浅笑着回应。 “那你快去忙吧！”老人家说着，闪身让开了原本被其挡住的楼梯口。 “那我就先走了，回头再细聊~”许诺回得得体。 “有时间来家里玩啊！我姓秦，你唤我秦阿姨就成。”秦老太太唇边的笑意比方才更甚。 “好的，秦阿姨~”许诺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冲祖孙俩挥手。 “点点，赶快跟大姐姐说再见！”秦老太太说着，轻轻推搡了一下点点的肩膀。 “大姐姐再见！”点点这才舍得抬头，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别忘了下回要陪我打游戏！”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一怔，却又不愿驳了孩子的面子，终是点头答应了，“好。” 本以为与402室的这对祖孙，只是短暂的缘分，岂料当天夜里，便又一次见到了秦阿姨！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不少，许诺正在热牛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从频率判断：门外之人，应该挺着急的。 还未来到门边，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姑娘，你在家吗？我是楼上402的秦阿姨！” 秦阿姨？许诺倒是即刻就想起来对方是谁了，却猜不到这个时间点，她为何会突然上门来找自己？ 即使不解，仍然迅速打开了房门，见到门外立着的秦阿姨面色煞白，似是刚刚受了什么惊吓！“秦阿姨，您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 “点点点点他”秦老太太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许诺听出了她语气间的隐隐哭腔，再结合她此刻所念叨的名字，心口不禁微微一紧，却还是得尽可能地保持镇定，“您先别着急，点点他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点点他不见了！”秦老太太说到此处，似是再也无法强撑了，“哇”地哭出了声。 许诺见状，不禁有些慌张，还得尽可能地先安抚对方，“您给我说说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才能更好地想办法！您别着急，我一定会帮您的~” 正说着，听到了开门声响，抬眸看去：对面302室的门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正扶着门把手的沈南意耐心询问。 沈南意猜想他应该是听到了秦阿姨的哭声，才特意开门询问的，“秦阿姨说点点不见了，我想出去帮着找一找，孩子还小，行动范围也有限，应该走不了太远。” “我和你一起去~”沈南意说着，转身去玄关处取钥匙。 第56章 混淆现实世界与二次元世界 “南意也要帮忙寻找我家点点？”秦阿姨微微敛了敛哭声。 “对。”沈南意轻声回了句。 “哎呦，你平时那么忙，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的，今晚你好不容易不用上夜班了吧？还要帮我去找我家点点”秦阿姨说到此处，声音又泛起了微微哽咽。 “您别这么说，实在太客气了，毕竟我们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沈南意拿起钥匙后，又随手从衣架上，拽了一件薄外套拿在手里。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秦阿姨的情绪仍旧激动。 “秦阿姨，您就在家里等吧？我们俩去就行，我见过点点，沈医生恰好也认识点点，一定能找回来的~”许诺考虑到秦阿姨上了岁数，实在不愿让她大晚上还四处奔波。 “可是我”秦阿姨闻言，似是仍有迟疑。 “秦阿姨，您就在家等着吧。您本身又有关节炎，大晚上的视线也不太好，还是让我们去吧？”沈南意也忍不住劝了一句。 “那好吧。”秦阿姨见二人皆是极力劝说，便答应了在家静候。 “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你也带一件薄外套吧？”沈南意的这句，是对着许诺说的。 许诺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了，回身去取外套的一刻，只觉得心口涌过一丝隐隐暖意。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单元门，见天色已经很暗了，院里的照明设备本就有限，因此显得愈发昏暗。 许诺觉察到自己的胳膊，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沈南意的胳膊，心口微微收紧了一下，下意识与对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点点平时不爱出门，是因为他来到秦阿姨家后，能肆无忌惮地玩游戏。”沈南意先开了口，略显低沉的声线，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温柔、耐心。 “你也知道他爱玩手游？”许诺略显吃惊，微微侧头看他。 “有好几次，他都坐在院里的那棵老榆树下对着手机屏幕，手指按动与滑动的动作非常娴熟。我出发去上班的那个时间点，看到他在那里玩，待我下班归来时，发现他竟然还在那里，而且还保持着与上午一模一样的‘盘腿坐’姿势。”沈南意解释道。 “他的游戏瘾，确实蛮大的。”许诺想起他非要拽着自己，与他一起玩手游的细节。 “既然点点本性并不爱出门，那么他会突然跑到什么地方去呢？”眼下，沈南意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供“破题”的思路。 “咱们小区附近，多是老旧建筑，又没有游戏厅一类的娱乐场所，到底是什么地方，能对他产生吸引力呢？”许诺也试着分析起来。 “会不会是秦阿姨没收了他的手机，才惹得他闹脾气，索性离家出走了？”沈南意试着猜想另外的可能性。 “应该不会。”许诺答得很快，语气也蛮肯定的，“今日白天，我听秦阿姨说起：过段时间，点点就会被他的父母送去寄宿制小学了。听她的语气，是舍不得让孩子去那种学校，还说要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想来，她应该是心疼他都来不及呢。” “那应该就不会没收了他玩手游的设备，毕竟他要是去了寄宿制学校，应该就不能轻易摸到手机了。”沈南意认同她的分析。 “也就是说：只要是点点想做的事，秦阿姨应该都会尽可能满足，那他也就没有离家出走的必要了。”许诺仍然想不通。 “那款游戏，是他每天都会玩的，而且目前，他应该还没有‘通全关’。那么在此之前，到底还有什么事物，是能够分散他的注意力，还能让他不惜瞒着大人，也要去看一眼？”沈南意顺着许诺的思路往深处琢磨。 “我记得白天，他跟我说话的时候，他握着的手机屏幕上，好像正显示着那款手游某一关的结束界面，应该是标注着关卡名称的，叫什么来着？”许诺一时也想不起来。 “别着急，试着慢慢回忆。”沈南意抚慰道。 许诺微微蹙眉，回忆得很仔细，仍然想不起来 “他玩的那么款游戏，叫什么名字？”沈南意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新办法。 这一点，许诺倒是记得的，答案近乎脱口而出。 沈南意闻言，迅速解锁了手机屏幕，在搜索引擎中输入游戏名称，又在其后添加了“关卡名称”，作为复合关键词，而后点击了“搜索”按钮。 许诺见状，不禁浅浅地笑了，“原来，你也不爱玩游戏啊？” 沈南意闻言，轻轻扬了扬唇，“确实不玩。但是也能快速知晓这款游戏的具体关卡有哪些，毕竟眼下想要获取资讯的方式，实在太便捷多样了~” “确实是。”许诺暗叹他的脑速转得快，想到了借助“搜索引擎”大数据库的方法，确实巧妙又实用。 “你看一眼，当时点点手机屏幕上的界面，是不是显示着这一关卡？”沈南意说着，将手机屏幕递到她眼前。 只一眼，许诺便确定了，“就是这个~”而后瞥向界面最上方，得知了当时点点正在玩的游戏关卡，唤作“穿越废弃公园”！ “与咱们这个小区，隔着两条街的位置，确实有一个废弃已久的公园。”沈南意说着，利落地将手机锁了屏。 “你的意思是”许诺试着理解他的说法，“点点过度沉迷游戏，想要在现实世界中，寻找到一座与游戏关卡所设定的背景，十分相近的地点？” “目前，这还只是我的猜想。”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之前我在科室门诊，确实接诊过一个特殊患者：他是个中学生，也是个游戏迷，不过他的情况与点点相比，更严重一些。”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沉迷电子游戏，真的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竟能让未成年人慢慢混淆现实与二次元世界的界限？ “当时那个患者，无意间点击了一个非法网站，竟然收到了对方寄来的一个诡异vr头盔。”沈南意试着回忆更多细节。 许诺闻言，只觉得脊背泛起一阵寒意：之前，从未关注过类似事件！ “这个实例，也属于那个系列专题采访的范畴吗？”沈南意微微侧头看她，语气清浅地问了一句。 许诺闻言，不禁怔了一下，继而扬唇笑了，“未经当事人允许，你不会告诉我关于这个事件的更多细节。你是想暗示我这一点，对吧？” 第57章 孩子可能是钻进废弃公园了 沈南意闻言，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明显被对方戳中了心中所想，“要是对你的专题采访有帮助，那我回头帮你问问那个孩子以及家长的想法~” “好啊。”许诺闻言，不打算继续追问关于“vr游戏头盔”的细节了，却在心中暗暗感慨：他的原则性，真的蛮强的！ 毕竟倘若他只是将这个患者的遭遇，当做饭后谈资一般讲出来，而许诺又只是听听而已，如此一来，旁人并不会知晓是他讲出口的，但是他依然坚持“不过度透露患者隐私”的原则。 原本并未将vr游戏对于玩家的影响，考虑进专题稿范围内的计划，眼下无意间见证了点点受游戏的影响，又听沈南意说起有“黑心游戏商”利用“vr虚拟现实技术”，诱导未成年人一步步深陷虚拟游戏世界之中。突然觉得：这其实是个蛮有现实意义的选题！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点点，让秦阿姨放心才行。 “那咱们就沿着主要街道走，顺便观察一下点点有没有可能只是一时贪玩，逗留在哪个小卖部一类的场所了。最终目标，就是你说的那个废弃待拆的公园。” “好。”沈南意同意她的寻人方案。 出发之前，许诺特意让秦阿姨找了一张点点的近照，储存在手机相册中，想要借助它询问沿街商家，看看他们是否留意到这个孩子的踪迹。 果然，途经其中一家水果店时，听女店家说傍晚时分，确实看到了一个与这张照片上蛮相像的小男孩！ “那您有留意到：他当时向着哪个方向去了吗？”许诺忍不住追问。 “好像是往东边去了吧。当时店里还有其他客人，我见他一个人站在我家店门口，原本打算问他两句的，但到底还是没顾上”女店家说到此处，神色不禁有些紧张，“这个孩子，没出什么事吧？” “谢谢您提供的线索，我们目前也还在寻找他。”沈南意礼貌地回道。 “希望他别出什么事才好！”女店家说罢，叹了一口气。 许诺倒是觉得这个店家蛮善良的，或者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心理反应：一旦得知某个结果不太好的事件，自己竟然无意成了它发生过程中的旁观者之一，便会生出内疚感！ 甚至还会忍不住琢磨：若是当时自己多留意一下，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告别了女店家，走出水果店后，许诺与沈南意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子：东边，正是那个废弃公园所在方向！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倘若点点真的独自跑进那里了，会不会面临什么危险呢？ 被这个念头萦绕着，许诺不禁生出了几分紧张，好在身侧还有沈南意陪着，才不至于太惧怕见到最终结果。 “那个公园，再过半个月就要正式动工拆除了。确实该拆了，否则要是再有其他小朋友跑进去，还是蛮危险的。”沈南意的语气间，也透出了隐隐担忧。 来到公园门口，许诺看到了略显斑驳的牌匾，上面写着“大象公园”几个字。 “我走你前面。”沈南意提出这句时，语气非常自然。 “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见他抬脚来到自己身前，看着他的宽肩窄腰，心口再次腾起一阵悸动！却又觉得：在这样一个废弃且昏暗的环境中，跟在他的身后，心底比较踏实。 “这里，竟然没有管理员看守？”沈南意打量了一眼公园大门口一侧的安保亭。 “大概是觉得已经上了锁吧。”许诺说着，垂眸打量了一眼挂在大门上的那把锁，见它已然生锈了。 沈南意抬手，试着推搡了一下公园大门，并未如预期的那样出现了一条足够让人钻进去的缝隙。 “这把锁，虽然生了锈，却仍能发挥基本的安全性能。”许诺原本怀疑锁是坏的，点点推开一道缝隙钻进去之后，又伸出小手从内侧将其挂回到门环上了，可眼下，这一猜测显然不合理！ “不是从大门进去的？”沈南意微微蹙了蹙眉。 “那里，是什么？”许诺不经意地一瞥，看到距离大门不远处的墙面下方，似是有一个豁口！ “过去看看！”经她提醒后，沈南意也对此生出了警觉。 二人来到墙体豁口处，定睛细看：这个豁口的面积并不算大，但这也只是对成年人来说如此，想到点点本就比一般同龄孩子显得更加瘦小，应该能从这里钻进公园吧？ 考虑到自己与沈南意，无法从这个豁口进入公园，而公园的墙体又比较高，想要翻墙而入的做法似是也不现实，许诺便想要试着联系公园管理处的工作人员。 “你要拨打那个公告牌上的号码吗？”沈南意见她起了身，再次走向方才已经确认“并无一人”的安保亭。 “只好先试一试了，实在不行，咱们再给景琪打求助电话吧？”许诺已经想到了备选方案。 “好。”沈南意见她只将那串数字扫视了一遍，便迅速垂眸在拨号界面输入了号码，不禁微微扬了扬唇，似是第一次觉察到：她的记忆力，竟是如此出色！ 许诺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毕竟自己是文字工作者，平日一旦遇到需要实时追踪，正在发生的大事件时，意味着很多有效信息只会显现一次，这时候就需要这种速记能力，换言之：这是身为记者，必须掌握的基本素养才对。 听到听筒内传来“正在接通”的提示音后，许诺微感欣喜，觉得这一方法兴许是行得通的。 “喂？” “您好，请问您是大象公园管理人员吗？”许诺选择直奔主题。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那个公园，已经关停很久了，而且我也调离了原来的岗位。” “它被关停了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可是现在，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很有可能跑进这座公园了，家属很着急，需要您的帮助！”许诺的语气不卑不亢，呈现出比较平稳的状态，而且字字都能紧抓重点。 “那座公园的大门是上了锁的，墙体上方还设有防护铁丝，怎么可能有人跑进去？”管理人员即刻否定了许诺的猜测。 “可是，公园大门附近的墙体上有一个豁口！关于这一点，你们公园管理处也是知道的吗？”许诺进一步追问。 第58章 被吓坏的小孩 沈南意轻轻瞥了一眼此刻，正被她攥着的手机，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该通话正在录音中”！ “豁口？”管理人员终于做出了与刚才只是“应付性作答”，稍有不同的反应。 “没错，我现在正站在公园门口，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还拍了照，要不要发一张特写给您看一下？”许诺的思路非常清晰。 听筒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我现在就过去一趟吧，请您在原地稍等一会儿！” 许诺闻言，自是利落地答应了，即便对方选择不理会这件事，心里也有一个备选方案，想来即便公园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已经换了岗位，依旧隶属于负责管理公园的单位，自然也不希望家属通过联络警方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确认许诺挂断了电话后，沈南意再次开了口，“你的思维，还真是清晰又严谨~” “显得有些步步紧逼吧？”许诺不禁笑问。 沈南意轻轻摇了摇头，“管理部门有时，确实会采用‘踢皮球’的态度，若是想要解决实际问题，确实需要让他们自认理亏，甚至明白一旦出了事，最终还是得由他们担责的。”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一怔，略显诧异地看向他。 “怎么？你突然发现：其实，我不是书呆子，也是懂得灵活变通的？”沈南意微微扬唇问她。 许诺被他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可从来都没觉得你是古板的书呆子~”原本想说：抓捕那个“口罩男”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你的机智了！却又觉得与“偷拍”相关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那辆车里坐着的，可能就是你刚才联系的那位管理人员。”沈南意瞥见一辆正向着这边驶来的私家车。 “这么快？”许诺不禁微微诧异。 “估计他原本就住在这附近吧。”沈南意低声道。 不一会儿的工夫，便见车子停靠在了公园大门一侧的安保亭处，从驾驶室里，走下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 “您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位女士吗？” 许诺见来人的态度还算客气，点头应了句，“没错，是我们。” 沈南意听到她说出这句“我们”后，本能侧头看向她，微微攥紧了手指。 “这里，还真有一个豁口之前小魏还说他来巡查过了，没跟我说起这件事啊。”中年男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许诺闻言，猜测对方口中的“小魏”，应该是这个中年男人的某位后辈，想来他们单位应该也要求管理人员，要来这里做定期检查的，大概也是担心在公园正式拆除前，出什么安全事故吧？ 待中年男人用钥匙打开公园大门后，二人跟着他走向了公园深处，一边走一边尝试呼唤“点点”的名字。 走过了大半个公园后，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回应：显然，点点的声音里，是透着哭腔的！ 三人立刻循声而去，在一个废弃的滑梯上，找到了正抱膝蜷缩的孩子。 “点点？”许诺试探地唤了一声。 点点缓缓抬起头，在看清来人是许诺的一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大姐姐！” 许诺立刻上前，将点点搂在怀中，学着秦阿姨的动作，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脑勺，“点点不怕，不怕。” 抬眸再次打量这里的环境：丛生的杂草将滑梯几近包围了，在夜间昏暗的环境衬托下，显得愈发阴森可怖 “咱们回去吧，奶奶在家等着你呢~”沈南意也来到了点点身侧。 “奶奶？”点点再次抬起头，仿佛此刻才认出沈南意似的，“你是住在楼下的那个，很聪明的大哥哥？” 许诺听到他对于沈南意的形容，不禁微微扬了扬唇，觉得倒是蛮贴切的，毕竟他可是一等医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我想奶奶了”点点说到此处，又一次撇了撇嘴，似是又要哭了。 “咱们现在就回去见她！”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我来背着他走吧。”沈南意主动提议。 “背着他？”许诺不禁惊诧。 “他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待了这么久，想来应该是又冷又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沈南意说着，将原本拿在手中的薄外套，披在了点点身上。 许诺因为他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心口不禁再次收紧：他的温柔，确实能带给旁人力量感！ “还好孩子没事！”管理人员也不禁感慨了一句。 “谢谢您，及时赶来了这里。”许诺对着这个中年男人，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毕竟自从进入公园后，一路上，都是由他举着手电筒替彼此照亮小路的。 “哎呦，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中年男人赶忙摆了摆手，“今晚这孩子，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喽！” 许诺听得出来：他说这句时，是发自内心的！毕竟若是有人在公园内出了意外，身为管理人员的他，“被追责”才是避无可避的。 “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中年男人主动提议。 “没关系，不麻烦您了，我们就住在这附近。”沈南意拒绝了男人的请求。 许诺对此倒是并无异议，只是隐约觉得：沈南意的这句，透着些许刻意。 “先给秦阿姨打电话说一声吧？告诉她已经找到点点了，让她莫要担心。”沈南意的这句，是对着许诺说的。 “我的手机没电了”点点突然插了言。 “没关系，姐姐这里，有点点奶奶的联系方式~”许诺庆幸来此之前，特意添加了秦阿姨的社交账号。 许诺拨出语音通话后，对方几乎是秒接，秦阿姨听说点点平安无事，高兴得快要哭了！显然，此刻的她，正被“后怕”与“欣喜”，两种情绪交织缠绕着。 挂断电话后，由沈南意背着点点，许诺走在他们身侧，而管理员大叔则像来时那样，用手电筒照亮脚下小路，几人再次回到了公园大门口。 送别管理员大叔后，三人准备向着小区走，这时，许诺才觉察到：点点已经睡着了！ 第59章 将“消失的孩子”带回家 “这孩子，大概是玩心太大，直到天色暗了才意识到该回家了，奈何手机没电了，他又不敢独自横穿一片昏暗的废弃公园。”沈南意试着分析点点行为背后的心理动机。 “应该是这样。”许诺也觉得他的分析蛮合理的。 气氛一时陷入了安静，道路上的车辆比来时少了很多，行人则更是不见几个，衬托得氛围显得愈发微妙。 “你是被秦阿姨看着长大的孩子吗？”许诺想要稍微缓解一下自身的隐隐紧张，索性找了一个可以分散注意力的“新话题”。 沈南意闻言，微微侧头看她，“对，我从小就住在这个院子里。” 许诺听到他如此回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找的这个话题，究竟合不合适啊？他是从小被秦阿姨看着长大的没错，那他的姐姐沈知北，岂不是同样被这些长辈看着长大的吗？ “你不需如此小心翼翼。”沈南意突然转了话锋。 许诺闻言，不禁一怔，倏然侧头看向对方：他竟然看出了我的内心活动与挣扎感？ “其实，住在这个院子的每一天，我都会想起她，更何况是看到从小就认识的那些长辈？自然也会想起从前我与姐姐，经常被他们夸奖聪明又听话一类的细节。”沈南意试着道出心中所想。 许诺未作声，安静地听他讲下去，脚下的步子也刻意放缓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选择继续住在这个家属院，其实也是觉得这样做，好像就能距离她更近些，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逐渐将她的长相淡忘。”沈南意的语气清浅且温柔。 许诺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住在这里，是这个原因啊！看来，他们姐弟俩的感情，的确是相当深厚。 “所以，你不需刻意回避，也可以直接提起她的名字——沈知北。”沈南意说这句时，特意微微侧头，将目光投向她的侧脸。 许诺听到他念出姐姐的名字，心口微微一震：这算是对方最大程度的坦诚！“知北、南意，都很好听。” “那是因为我的父亲是北方人，母亲则是南方人。”沈南意进一步解释给她听。 “原来是这样啊。”许诺近乎本能地感慨，看到他的眼眸，被昏黄的路灯衬托得愈发温柔好看，不禁想起送景琪与姜莱出大门的那天晚上，自己与他，也是站在与此刻相似的路灯之下！ “你是哪里人？”沈南意突然开口问她。 许诺没想到他会将话题扯到自己这里，不禁微微一愣。 “关于这一点，是我可以知道的吗？”沈南意似是看出她有些被“惊”到了。 许诺被他这句逗笑了，“这可不算什么秘密~”而后，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故乡所在城市的名字。 “那你是纯纯的北方人。”沈南意说出这句后，也微微怔了一下，却仍然与许诺保持着对视。 许诺也觉察到了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猜测此刻对方所想的，应该与自己差不多：他的父亲是北方人，母亲则是南方人，而沈南意是在这座南方城市长大的，自己刚刚又恰好表明“我是北方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看，就好像是在强调自己与他，也是一南一北的“组合”！ 看向此刻背着点点的沈南意，突然觉得他给人的感觉，比之前只穿着医生白大褂时更显温柔，心口不禁又收紧了几分。 “这小子，平时大概是不爱吃饭的，体重怎么这么轻？”沈南意先她一步转换了话题。 许诺闻言，下意识瞥了一眼点点，“他在你背上，应该睡得挺舒服的，看样子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小时候，我爸爸经常像这样背着我姐。”沈南意似是触景生了情，“那时候，我偶尔还会叫嚷着爸爸偏心呢。” 许诺安静地听他讲述。 “要是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沈南意微微扬了扬唇。 “那看来我这个人确实挺奇怪的。”许诺顺着他的这个话题，继续往下探讨。 “怎么会这样说？”沈南意不禁好奇。 “我从小就不喜欢让人背着。”许诺并未说谎，“似乎对于‘独立行走’这件事，有种执念！因为我学会走路，比身边同龄人要更早一些，因此被长辈们夸奖了不少次，可能也是虚荣心作祟吧，就想要得到更多的赞赏~” 沈南意闻言，不禁笑了，“你本来就很聪明！” 许诺因为他的这句，不禁再次一愣。 沈南意很快也觉察到了：原本稍微中和了一些的气氛，因为自己的这句近乎脱口而出的夸赞，又一次变得微妙起来了！ “你也很聪明啊~刚才点点不是唤你‘聪明大哥哥’吗？”许诺佯作不经意地接了一句。 “大哥哥”三个字，从许诺的口中而出，惹得沈南意心口微微泛痒！ “到了~”许诺看到小区大门了，下意识加快脚步。 沈南意见她并未展现出任何尴尬神情，再看她那轻快的脚步，不禁微微扬了扬唇。 二人刚一踏进单元楼道，便听见楼上传来了开门声，紧接着传来秦阿姨的声音： “是点点回来了吗？” “秦阿姨，是我们回来了~”许诺应了一声。 “哎呦，太好了！真是谢谢你们！”秦阿姨的声音，再次泛起微微哽咽。 当二人来到秦阿姨家门口时，点点仍在安心地睡着，是许诺与秦阿姨合力，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沈南意的背上抱下来了。 点点虽然并未睁开眼睛，但似是觉察到了原本呈“环抱”状的胳膊，此刻正在与沈南意的脖颈分离，下意识又做了个抱紧的动作。 “点点乖，松开南意哥哥！时间太晚了，他也要回去休息了。”秦阿姨低声劝说。 许诺见点点当真放松了胳膊，想来即便是处于半梦半醒状态，这孩子还是愿意相信最为亲近的奶奶所说的话。 秦阿姨给许诺与沈南意一人倒了一杯热水，说让他们俩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深夜寻人，实在觉得过意不去！ 第60章 沉溺于电子游戏后患无穷 许诺说其实也没费太多时间，主要是沈南意及时判断出了点点有可能去的地方，才能在零点以前就将他寻回。 当秦阿姨听说点点是跑进那座废弃公园的一刻，不禁诧异，“他打小最不爱逛的就是公园了，怎么会突然跑去那里？而且还是趁我在厨房忙活的时候，一溜烟就跑了，我还以为他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呢！” 听到秦阿姨又一次提到了“手机”，许诺与沈南意交换了眼神后，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她。 秦阿姨大概是上了岁数，接受新事物相对较慢，听了许诺的解释后，沉默了好半晌才再次开口，“你们的意思是：点点是看到游戏里出现了废弃公园，就也想要在现实中，找到一处一模一样的地方？” “大概是这样。”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意思是：我家点点沉溺于游戏，近乎魔怔了？”秦阿姨用了一个相对通俗的形容。 “点点目前，还没发展这么严重的程度，但是过度沉迷电子游戏，会造成的后果，确实不可预估。”沈南意轻声解释道。 “而且，对于孩子的视力，也有不小的影响。”许诺进一步补充。 “这一点，还确实是！”秦阿姨听到“听力”二字，即刻认同了许诺的说法，“那天看电视的时候，我问点点电视机屏幕右侧的最后两个字是什么，他竟然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然后告诉我他看不清”说到此处，轻轻叹了一口气。 “所以，还是控制上网时长为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秦阿姨闻言，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正躺在卧室小床上的点点，又将视线投向了坐在沙发上的沈南意与许诺，迟疑了片刻后，终于问出口了，“所以之前，是不是我太溺爱这个孩子了？” 二人闻言，皆是微微一怔，没想到秦阿姨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 “其实是我间接害了他”秦阿姨说到此处，又是一声轻叹，“我只知道他喜欢玩手机游戏，却压根不知道游戏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要是里面藏着可能会教坏他的东西，我都是不知道的！” “听点点说他是用您的身份证号码，注册了游戏账号？”许诺试探地追问。 “是点点告诉你的吧？用的确实是我的身份证号码，他还会时常举着手机来找我‘刷脸’，说每过三个小时，就需要重新激活一下游戏，才能继续玩。”秦阿姨轻轻摇了摇头，“我竟然从来都没有阻止过他！” “点点的父母，是突然提出要送孩子去寄宿制学校的吗？”沈南意似是突然想起在回来的路上，听许诺提到过这个“关键点”。 秦阿姨闻言，先是一怔，继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诺看着她的反应，暗暗猜测：之前她说“儿子儿媳突然提出要将孩子送去寄宿制学校”，背后真正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夫妻俩觉察到了，点点玩游戏已经到了“上瘾”的程度，希望给他换一个能相对远离手机的环境！ “原来是这样”此刻秦阿姨的反应，恰好印证了许诺的猜测。 “我们小时候，互联网还没有发展到如今这种程度，那时候玩游戏，也多是用游戏机连着电视机玩的。”沈南意看出了秦阿姨的隐隐自责，试图安慰她。 “我们这代人教育孩子，好像保证孩子能吃饱穿暖就行，在你们这代人小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这么多，由互联网或是手机带来的困扰！现如今，真是不一样了看来，得转变教育方式了，要与时俱进才行。”秦阿姨不禁感慨。 “秦阿姨，兴许点点在寄宿制学校待过一段时间，等放假再回来看您的时候，就能够彻底不依赖手机了，还能陪着您聊聊天，或是一起去菜市场，也是有可能的~”许诺试着开解她，觉得但凡能让她生出期待感，才有可能试着看淡眼下这件事。 “是吧？要真能那样，可就太好了！”秦阿姨轻轻吸了吸鼻子，脸上又一次因为浅笑，而展露出明显的皱纹。 走出402室时，已经过了零点，秦阿姨说等点点的父母下次来家中看望时，一定让他们夫妻俩，请许诺与沈南意吃顿饭作为答谢才行。 沈南意回她说大家都是“老邻居”了，不需如此客套，毕竟点点平安无恙，就是最好的结果。 许诺听得出来：这是沈南意在暗示秦阿姨——今夜所发生之事，尽量不要向点点的父母提起，这是担心两代人之间，会因为这一点而心生嫌隙！ 也是这一刻，许诺才觉察到：沈南意其实是看透了人情世故与人心复杂的人，但是他平日里，依然保持着温柔与善良，这是他个人有意选择的结果，可见他才是拥有真正稳定而强大的内核。 “知道了，谢谢你，南意。”显然，秦阿姨也听懂了他的话中深意。 “秦阿姨再见~”许诺主动向对方道了别。 二人一前一后地顺着步梯，回到了各自所居住的三楼，停在昏黄的楼道灯光之下。 “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许诺站在家门口，抬眸看向他。 “这应该算是互相帮助，互相成就吧？”沈南意浅笑着“纠正”她的定义。 许诺看着他说这句时，眸中透出温柔的笑意，不禁暗暗感慨：其实，这样更像是一种“相互治愈”吧？ 即便早已知晓他骨子里的温柔底色，许诺还是没能想到：他竟然会将自己说过的话，全都认真地记在心里，哪怕有时，只是自己不经意提起的一句！ 三日后，许诺在午饭前，收到了沈南意发来的一条信息： “我跟那个中学生患者的父母聊过了，他们愿意接受你的采访~” 中学生患者？许诺微微一愣，而后想起来了：是寻找点点的那天晚上，他曾提起的那个收到过一个诡异vr头盔，从此陷入游戏世界的少年！ “这次，真的是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那我就接受你的谢意~”沈南意回复得很快。 “采访时段，就以那对父母的时间为主吧，我这边只要跟主管考勤的人事干部打声招呼，随时都可以外出。”许诺自是不愿错过这样一个，能够近距离了解“互联网犯罪针对未成年群体”实例的机会！ 第61章 见到了“受害少年”的父母 “与他们商量过了，他们说今天下午正好有空，而孩子在学校，恰好不在家。”沈南意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他们不愿当着孩子的面，提起这件事对吗？”许诺敏锐捕捉到了他的话中深意。 “他们说：那个孩子，知道你想要采访他们的事，只是目前还做不到当着父母的面，说起他这经历了这件事之后的心路历程，所以想在周末与你单独见面，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沈南意问得直白。 “当然可以了~”许诺觉得这算是意外收获：原以为这个中学生作为“当事人”，并不知晓他的遭遇要被父母讲给记者听，还为此而略感为难！毕竟考虑到职业操守，还是觉得必须征得“第一当事人”的同意，才能进一步展开采访，“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全都以他为主！” “你还真是格外的敬业~”沈南意借助文字信息，又夸赞了她一次。 许诺觉得尽管彼此间隔着屏幕，却好像能想象得出来此刻，沈南意敲出这行文字时，面带着怎样的微表情！想来他的唇角，应该是带着浅笑的才对。“职业性质，注定了会是如此。到了周末，不用外出跑新闻，反而是少数情况。” “那真是蛮辛苦的。”沈南意回得自然。 许诺觉察到了这句，是他真心实意的关心，心口再次涌过一丝暖意，“沈医生不也是一样忙碌辛苦？周六日值班，有时候值得还是夜班~” “咱俩这算是相互慰问吗？”沈南意回完这句后，又补发了一个卡通风格的“笑脸”表情包。 许诺自是觉察得出来：自己与他的对聊风格，是愈发自然放松了。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彼此可聊的范围，比之前宽了不少！“算是吧~”迟疑了片刻后，也回了他一个“笑出眼泪”的表情包。 彼此间的对话，从一开始的有礼，却存在一定距离感的“有问有答”，发展到现如今这种，互相用“表情包”表达内心感受的程度，何尝不算是一种“质的飞跃”？“那我先去跟他的父母见一面，而后再敲定与少年的见面时间？” “听你的~”沈南意已经习惯了在句末添加一个“~”符号，这一点，也是跟许诺越来越像了。 紧接着又收到了他发来的，关于少年的父母详细住址，许诺回复了他一个“感激不尽”的表情包后，放下手机，准备去向主管考勤的人事干部，报备今日下午的外出采访事宜。 走到半路时，才意识到自己不仅脚步轻快，竟然还小声哼着旋律！不用细细琢磨，也能想得出原因：心情，是因为方才与沈南意对聊，才变得如此愉悦的！ 这种愉悦感，不仅是因为能够顺利采访到那位中学生的父母，更是因为“与沈南意对聊”这件事本身。 愈发觉得彼此之间，是可以随时随地互相倾诉，互相帮着解决难题的那种缘分。 当日下午，待许诺抵达沈南意所发来的地址后，才意识到：这里，原来是别墅区！ 看来，这个少年的家庭条件比较优渥，至少父母提供给他的吃住环境，是优于不少同龄人的。 找到具体的门牌号后，许诺试探地按下电子门铃，很快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回应声。 待门板打开后，许诺见到来开门的，是一位中等个头，看上去蛮憨厚的中年男人。 “您是许记者吧？”中年男人先一步开口打了招呼。 “您好，我是许诺，是沈医生介绍我来的。您应该是于先生吧？” “您叫我‘老于’就行，快请进吧！”于先生礼貌地邀请许诺进屋。 “谢谢。”许诺来到玄关后，主动俯身，想要更换拖鞋。 “不用麻烦了，直接进屋吧！”于先生表示不需换鞋。 “那我就不客气了~”许诺浅笑着回他，看得出于先生虽然身家不菲，为人还是蛮有修养的。 “是许记者吧？”突然又听到一个女声。 循声看去，许诺瞧见一个中年女人正端着托盘，立在厨房门口，托盘上是做工精致的茶具，“您好，我是许诺，冒昧前来打扰，给你们添麻烦了~” “快别这么说，能接受您的采访，才是不容易的事！”于夫人浅笑着道，“您别站着，快过来坐！咱们边喝茶边聊。” 待许诺走到客厅落座后，不经意地环视周边环境，发现这是一栋三层别墅，客厅的面积，就占了一楼超过一半的空间。 “之前您写的那篇，关于老年群体遭遇互联网诈骗的专题稿，我和老于全都拜读过了，写得真好！” 听到于夫人的这句，许诺才算弄明白了方才她为什么会那样说，“谢谢您，您太客气了~” “是您太谦虚了！那篇稿子，不是单纯的说教，而是试着从受害者的心境分析整个事件，还特别采访了那款老年受众很多的app研发团队，确实很用心！”于先生说着，在许诺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所以，当我和老于听说沈医生提到的那位记者，原来就是您的时候，觉得也算是一种机缘。”于夫人顺着于先生所起的话题继续往下说，“我家孩子遭遇的这件事，算是一种新型互联网犯罪手段吧，真的想让其他家长赶紧提高警惕，一旦遇到这种引诱犯罪的手段，立刻报警，绝对绝对不能犹豫！” 许诺注意到她一连用了两个“绝对”，可见她是觉得太晚才发现自家孩子，无意间成了互联网犯罪的“受害者”，为此感到内疚与自责。 许诺与老于夫妇详聊后才知道：诱导他家孩子购买vr游戏头盔，导致其沉溺“虚拟现实游戏”的那个犯罪团伙，直到今日都还未被抓获！ 而这一结果，与他们选择报案的时机有些晚，有着很大的关系。 老于夫妇的儿子，小名唤作“小于儿”，在当地的一所重点中学念书。 平日里，夫妇俩都比较忙碌：于先生经营餐饮业，于夫人则要忙于一家美容机构的大小事务。因此，对于“小于儿”的照顾时间有限。 第62章 令少年沉溺的“vr游戏头盔” 但是他们对于儿子的起居以及学业，仍算得上是比较上心了——雇佣了一个既可以给“小于儿”做饭，还能督促他日常功课的“住家教师”。 “小于儿”的学习成绩一直比较稳定，因为“住家教师”的及时督促，他每日的生活、学习节奏也都比较规律。 老于夫妇对于这位“住家教师”也比较满意，甚至给他开了双倍工资，十分放心将“小于儿”全权托付给对方。 岂料有一日，这位“住家教师”远在老家的母亲突发疾病住了院，需要他及时赶回去照看，于是他便临时找到老于夫妇说要请假，甚至还表示要是他们觉得这样的做法，太耽误“小于儿”的日常节奏了，也可以考虑另聘他人。 老于夫妇考虑到只不过两周的时间，还不至于严重到要与对方解约的程度，再者说“小于儿”本人也表过态：非常喜欢这位“住家教师”！ 于是乎，老于夫妇便商量着这两周的早晚两餐，由自家餐厅的工作人员，负责将“小于儿”的吃食送到家中，如此一来，便解决了他的吃饭问题。 至于学习？夫妇俩觉得一直以来，“小于儿”的成绩都很稳定，应该也不会生出大问题。 而且“小于儿”本人也提出来：每日吃过晚饭后，会去附近的自习室参加“夜自习班”，仍然能保证学习的规律性。 老于夫妇闻言，觉得原本因为“住家教师”临时有事而生出的难题，全都得到了妥善解决，便继续投身到生意中了。 岂料，正是这两周的时间，竟发生了诡异“vr游戏头盔”事件，算是彻底打乱了于家原本的安宁！ 老于夫妇也是事后才知道：“小于儿”会收到那个游戏头盔，是因为他独自在家吃晚饭时，无意间在手机上，刷到了一则“游戏币代充”页面。 平日里，有“住家教师”在旁督促时，“小于儿”一般是不会在吃饭时间看手机的，自然也就没机会看到此类网页。 老于夫妇承认：平日里给“小于儿”的零花钱，确实多于一般孩子，所以他被诱骗购买了那个“vr头盔”的花费，确实是他自己的零花钱！ 正因如此，老于夫妇才会那样晚才觉察到“小于儿”的异常，错过了报警的最佳时机 关于“小于儿”沉溺于虚拟游戏的情景，许诺只是听二人的语言描述，脑海中未能形成具体的画面感，直到于先生在电视上，投屏播放了从“智能家居监控”中导出的录像视频后，才终于明白了他们感到心痛与惊慌的原因！ 于先生说这是隐隐觉察到“小于儿”在与人交流时，开始变得心不在焉，以及通过了解，得知他压根没去附近的“自习室”后，才决定在家中，悄悄安装这样一个“智能监控”的。 从前从未想过要安装监控，是因为对于“小于儿”所说的话，全都是非常信任的，然而愈发觉察到“小于儿”与过去的他，生出了太大变化，才不得不做此决定。 录像视频中的“小于儿”，头戴着那顶“vr游戏头盔”，四肢十分投入地配合着他透过“vr显示屏”所看到的游戏场景，十分肆意地在空中比划着。 直到看出他所做的动作，似是手握一把匕首，以悬空姿态一刀一刀划动着，而他的嘴角露出狰狞笑意时，许诺的脊背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录像视频继续播放着，许诺发现画面中的“小于儿”，发展到后期，似是在用一把不戴“vr头盔”就根本看不到的匕首，疯狂“解剖”什么活物似的，唇边的笑意，也变得愈发扭曲 待视频播放完毕后，于先生告诉许诺：后来，他也尝试着戴过那顶游戏头盔，发现其中的游戏画面不仅暴力，而且非常血腥！ 许诺听到这一细节后，再去看电视机上被定格的监控录像画面，只觉得这个唤作“小于儿”的少年，体内仿佛被强行塞进了一个与之前的他全然不同，甚至是透着极端、可怕的灵魂 “后来，我们选择了报警，结果警方发现‘小于儿’手机里，他与游戏卖家对话的记录，早已被删除得一干二净了。”于夫人说到此处，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数据，即便被删除了，应该也能利用相关技术进行恢复。”许诺因为之前的经历，对此有一定的经验。 “警方说：购买那款游戏头盔的界面，其实是一个非法网站，服务器也指向国外，而他们沟通所用的对话框，其实也是这个网站系统自带的‘私信’功能，他们通过后台服务器删除数据，寻找与复原的难度就会非常大。” 许诺闻言，算是明白了这起案件的侦破难度所在：由于报警不够及时，给了犯罪团伙太多的“善后时间”！ “迷恋上那个游戏头盔后，‘小于儿’不只是精神涣散，眼睛也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于夫人说到此处，从手机里翻找出一张照片，拿给许诺看。 许诺定睛细看，发现这其实是一张“小于儿”眼睛的特写，能看得出他的眼睛有明显的肿大症状，似乎连“将眼睛睁大”这样的常规动作，也完成得格外困难 于夫人说幸好遇见了沈医生（沈南意），还有另一位资深的眼科专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帮助“小于儿”摆脱了这些不良症状。 许诺隐隐觉察到：尽管眼下，“小于儿”又能像从前那样回归校园了，但是这起“vr游戏头盔”事件，却给一家人的心理，造成了难以逆转的伤害！ 与当事人“小于儿”的见面，被安排在了周六下午，这个时段他正好不用去学校。 见面地点，是许诺特别挑选的：一家“小于儿”家附近的西餐厅，这里既可以点正餐，也可以只是喝咖啡与吃甜品。 彼此打过招呼后，许诺很快就觉察出来了：这个少年，其实是一个相对内敛，或者说是比较“慢热”的孩子——他在说了一句“您好”后，便一言不发地坐在对面，似是等着对方先开口。 第63章 分不清游戏和现实，险些酿成惨剧！ 许诺仔细打量他，见他穿着简约风的牛仔衬衫，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安静而内秀。 若不是亲眼看过监控视频拍下的那段，关于他戴上“vr游戏头盔”后，沉溺于虚拟世界逐渐疯狂的片段，根本无法将视频中那个微表情扭曲之人，与眼前少年联系在一起！ “你们平时的学业负担，应该挺重的吧？”许诺尝试询问第一个问题。 “小于儿”闻言，语气清浅地回了句，“还好，已经习惯了。” 许诺见他答完这句后，似是又陷入了沉默，觉得需要先取得他的信任才行：只有足够信任，受访者才愿意逐渐敞开心扉，说出的内容才会是足够真诚的。 不经意地垂眸，瞥见他手腕上的手表，是联名当下热门漫画的限定款。 “这部漫画里你最喜欢的人物，原来也是他啊？”许诺暗暗预感到，应该是找到了合适的“切入点”。 “小于儿”闻言，微微抬眸，略带诧异地看向她。 “你选择买下这款手表，是因为喜欢这个角色对吧？”许诺微微抬手，用食指轻轻指了指他的手腕。 “小于儿”这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这个啊。” “在这部漫画作品里，我也最欣赏他。”许诺之前确实了解过这部漫画，因为它恰巧也是大学时期一位室友最喜欢的作品。 “你喜欢他的原因是什么？”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一愣：确实没想到“小于儿”竟会主动反问！ “小于儿”并不催促，用那双好看的眸子，静静地盯看着她。 许诺思忖了片刻，浅笑着回道，“因为从表面上看，他好像没什么脾气，有时候还显得有些胆小，但是每到关键时刻，他从来都没有犯过怂。” “小于儿”的眸色，因为她的这番话，逐渐生出了变化。 许诺自是觉察了这一细微之处，同时也想明白了：他之所以选择反问，其实也是一种“测试”，想要看看坐在他对面的所谓“职业记者”，究竟能不能读懂他这个受访者的内心？ “确实是这样。”“小于儿”轻轻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最喜欢他的理由。” 许诺瞧了他的反应，觉得这场对话，从这一刻起，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果然，很快就从“小于儿”口中，听到了一件非常震撼的事情，而这一细节，是许诺拜访老于夫妇时，并未听说过的！ “小于儿”说一开始，也只是被父亲觉察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开始变得恍惚甚至是心不在焉，但真正让他确定这件事，已经发展到非常严重的地步，其实是因为那一日发生在厨房的事。 那天傍晚，当“小于儿”从父亲提高音调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时，惊然发现：自己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实体菜刀，是从厨房的刀架上取下来的 许诺听到此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菜刀？若不是被他的父亲及时阻止了，他原本是打算用它做什么？ “当时我确实是被吓到了，而且越想越后怕：我不确定原本是打算用那把刀，划向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说到此处，“小于儿”再次垂下了脑袋。 许诺听了他的描述，心底甚至生出了一个愈发可怕的念头：倘若他未能及时从“恍惚”状态中抽离出来，究竟是要伤害他自己，还是打算伤害当时同时在家的父母？ 打量“小于儿”此刻的神情，总觉得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更担心会伤到父母！事后，他不是没联想到这种可怕的可能性 “戴上那个头盔，只体验了两三次之后，就觉得有些迷恋，因为它的视觉效果，实在太逼真了！只需要抬手，或者做出一个小动作，就能实现与那个游戏情景中的npc互动，而且还能对话，与在三次元世界几乎没有分别！而且在那个世界，做任何事情，仿佛都可以不用考虑后果，这其实也是一种对人性的考验吧？” 许诺听他已经剖析到“人性考验”的深度了，隐隐觉察到：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心理影响，其实已经超出他父母的预估了。 在前来与他见面之前，许诺特意向姜莱请教过：明白了“小于儿”所体验的“游戏头盔”，应该是高度融合了vr与ai技术制作而成的，能够根据玩家不同行为及时给予不同的互动，真实又贴近的智能化游戏。 甚至连npc在游戏中所展现的各种细节，都可以细腻到语言、衣着、以及情绪，全都非常真实的程度！ “你原本其实是挺自律的性格，对吧？”许诺回想起他父母对他的形容。 “小于儿”闻言，微微怔了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这样认为？”许诺对此感到惊讶。 “以前我是这样认为的。”“小于儿”答得诚实，“但经过这件事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的自律，是源于有人在身边监督。” “你指的是那位住家教师？”许诺敏锐捕地捉到了这一点。 “是！”“小于儿”应得很快，“平时什么时刻该吃饭了，什么时刻该写作业了，什么时刻该睡觉了，其实葛老师都会及时提醒，而且是不厌其烦地重复。” 许诺此刻才知道这位“住家教师”姓葛，“意思是：你蛮依赖他的？”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反向补偿心理吧。” “反向补偿？”许诺听到“小于儿”的说法，觉得这个孩子其实琢磨得挺深的。 “我父母平时都比较忙，相信这一点，他们应该也同你讲过了。”“小于儿”知道许诺与父母已经见过面了。 “对。”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他们能够陪伴在我身边的时间，其实是相对较少的。我就把葛老师，当成了他们两个的替代者，甚至有些享受他的督促。”说到此处，“小于儿”微微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马克杯中的热可可。 许诺并不打算催促，明白他阐述得越是直白，内心便越容易生出起伏：毕竟面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是需要足够勇气的。 就好比听到某人，对着自己足够真诚地展开“自我剖析”时，往往会不知该如何接话！这便是“真实”，所蕴藏的巨大能量。 “小于儿”说时常会想起自己举着菜刀，被父亲唤醒的那一幕，以至于现在对于所有互联网游戏，是连碰都不愿再碰了！ 第64章 为“天才少年陨落”感到可惜 许诺明白这其实是心灵受到巨大冲击造成的，是一种近乎“一朝被蛇咬”的应激反应，想到他经历的治愈过程，也是漫长而煎熬的，不禁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少年，“要不要点正餐吃，或者甜品？” “都可以。”“小于儿”轻轻点了点头，“你喜欢吃甜品吗？” 许诺浅浅地笑了，“对于甜品，我还真没什么执念~” “执念”少年低声重复了一遍，“那你就点你爱吃的吧，今天这顿，请务必让我请你吃。” 许诺闻言，不禁惊诧，连忙摆了摆手，“这怎么能行？你肯接受我的采访，还允许我以化名的形式，将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撰写成稿件，当然得由我请你吃这顿了！” “我终于做到了将藏在心底的话，讲给除了医生以外的人听了，其实是你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机会。”少年也阐述了自己的理由。 许诺闻言，再次看向他的眸子，觉察到他没有初见时那般透着蛮重的戒备感了，想来他是卸下了一部分，原本压在心口的重量，“不如这样吧：你请我吃牛排，我请你吃甜品，可好？”隐隐猜到了对方应该是喜欢甜食的。 “小于儿”迟疑了片刻，终是点头答应了。 之前许诺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与一个还处在中学阶段的少年互相请客！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不难理解——如今青少年的“平等意识”，是越来越强了。 与“小于儿”在餐厅门口告别时，许诺瞥见了于先生的车子，正等候在路口处，想来经历了这一系列事件，他更加不放心让儿子独自外出了。 “险些失去”所带来的恐惧与担忧，并没有比“真正失去过”弱几分，反而还会因此反省：过去的自己，在哪些方面做得还不够？想来现阶段的于先生，应该就是这种心态。 许诺目送着“小于儿”上了于先生的车，不禁想到方才在餐厅时，他提到的“反向补偿”，想来“vr游戏头盔”事件之后，这对父子间的相处时间，应该会比从前多出不少！ 彻底结束了这场访谈后，许诺回到住处，给自己泡了一杯热果茶，尝试给在“青少年关爱工作站”工作的“李姐”打了一通电话。 之所以能联络到她作为采访者，是因为景琪的“牵线”：所谓的“关爱工作站”，成立不过三年，是与当地派出所互为合作关系的公益服务机构。 而这位“李姐”恰好是这个工作站，从初期筹备到日渐成熟的“元老级”工作人员，经她了解和帮助过的青少年不计其数，而其中有一部分，便是深受“互联网游戏”困扰的未成年人。 电话接通后，还只是互相打招呼问候阶段，许诺便觉察出了对方是个亲和力十分强的“知心大姐”，立刻就明白了为何景琪会说——“李姐”是胜任这份工作的最佳人选。 “李姐”说现如今的互联网游戏，即便是推出了“限制未成年玩家在线时长”的功能，依然无法根除“沉溺于游戏世界”的现象，其中最不可思议的一个原因——有专门向未成年人租借成年游戏者账号的商家！ 许诺闻言，即刻便想到了点点，他是借用溺爱他的祖母的身份证注册的，但是肯定还有一部分家长，本身是具有这方面防范意识的，大概率会拒绝孩子借用身份证的请求。想来，此刻“李姐”所提到的这种情况，便是“无良商家”从第二种可能性中，嗅到了“商机” “李姐”特意向许诺举了一个实例，是她曾经亲自帮助过的一个少年的经历： 这个孩子初中阶段时，本是年级的“尖子生”，为了节省出更多的时间用于学习，过渡到高中阶段后他便申请了住校，只有周六日才会回家里住。 这个少年属于一直都挺让父母省心的类型，对于他后来说宿舍太吵不利于复习，想要在校外就近租一栋房子的想法，他的父母也并未提出任何异议，而且还爽快地在“搬离宿舍同意书”上签了字。 一开始，少年确实是一门心思沉浸在学习中，然而后来有一次，无意间与同桌聊起当下最流行的热款游戏，才意识到：对于这些同龄人时常讨论的话题，自己竟是一句嘴也插不上，心底隐隐涌起一种“不安感”。 尤其是这座高中的环境氛围，与从前上初中时不一样，身边全是新同学，少年也渴望融入这个大集体。 于是，便尝试与同桌一起，聊到更多关于游戏的话题。 再后来，他便跟着同桌一起“双排”打游戏，大概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天赋极好的类型，竟然很快就步入了“老手”级别，直到同桌的能力再也跟不上他了！ 而“互联网游戏”在这个少年心中的地位，也逐渐超过了“学习”，他不仅会在放学时段玩，偶尔还会称病请假，躲在出租屋里打游戏。 正是受到“未成年玩家在线时长”的限制，他尝试在网站上联系商家，想要租借成年游戏者账号，因此能够沉浸其中的时间，仿佛变得无止境似的！ 因为少年在初中时打下的“底子”还不错，学习成绩受影响的程度并不明显，可随着他投入到游戏中的时间越来越长，终究还是被班主任觉察到了 尽管少年的父母在得知了这一点后，将他之前在校外所租的房子迅速退了租，将其带回家里去住，而且他的父母还会轮流接送他上下学，但是少年最终的高考成绩，仍然非常不理想——原本该是稳稳的“重本线以上”考生，最终却是连二本都没考上！ 每每听到这种“天才少年陨落”的故事，许诺都忍不住唏嘘，总觉得本不该如此的。 “李姐”说纵使拥有惊天之才，倘若不自律，对自身没有更高的要求，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也会彻底失去这份天赋的。 听到此处，许诺不禁想到了刚刚采访过的“小于儿”，觉得至少他是在还未步入高中冲刺阶段，便被父母及时拽了一把！想来，在他心中留下的遗憾，应该比“李姐”所讲述的这个少年，要少一些吧？ 第65章 ai竟然还能帮助作弊？ “李姐”说到这个少年的同桌时，又提到了一个细节：他的这位同桌，头脑不算是特别聪明的类型，看到原本由自己带着“入门”之人的游戏水平，竟然在如此短时间内就超过了自己，心里也感到了不平衡。 于是他便尝试着在网站上寻找“游戏代练”，结果被商家推荐购买了一款“ai设备”，这种设备有别于以往大众所熟悉的那种“外挂”，而是需要借助能够进行机器学习与视频采集的设备，以及一套辅助控制器，通过模仿训练，实现后续玩游戏过程中，在“射击npc”环节能够更加迅速精准地命中目标！ 许诺听闻这一细节后，不禁瞪大了眼睛：现在的“无良游戏商家”，竟然能做到如此与时俱进吗？少年的同桌所购买的这套设备，从一定程度上说，其实算是一种“ai作弊”技术。 “李姐”说因为现如今的科技水平发展得太快，而日常打交道的这些青少年，恰好又是与这些“新科技”联结最紧密的群体，所以不得不更多地了解这方面的常识，才能更方便地展开日常工作。 许诺闻言，只觉得她是一位十分敬业，又敢于尝试、接受新事物的大姐，于是便与她商量：日后，报社再次策划“新时代职业女性”相关选题时，一定要专门再采访她一次才行！ “李姐”答应得很爽快，说这样的采访非常有意义，能让更多的人了解设立“青少年爱心服务站”的必要性：因为方才那个实例中提及的两位少年，后期为他们提供专业心理辅导的专业团队，正是由爱心服务站帮忙联系的。 因为这一细节，许诺也算更加了解“李姐”所在岗位的公益性质，究竟体现在哪里了。 彼此间的对话，进行得非常顺利，还因此达成了后期合作事宜，许诺愈发理解了“朋友”的重要性——若是未曾遇到景琪，兴许也就没机会采访“李姐”！ 同理，倘若不曾认识沈南意，也就无法知晓“小于儿”所遭遇的那些事件。 仿佛与最近所遇到的这些人，无意间形成了近乎完美的“闭环”，许诺的心口一时生出了“命中注定要相遇”的微妙感！ 结束了与“李姐”的对话后，许诺微微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准备起身去清洗水果茶早已见底的马克杯。 刚一起身，便听到电冰箱发出了“预警声”！ 不禁微微一愣：跳闸了？只有断电或是冰箱门没关严实时，才会发出这类预警，然而许诺进门以后，全程并未碰过冰箱门。 垂眸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恰好是晚饭点，好在外面的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 顺手放下马克杯，走向客厅正门，还记得入住这里的第一天，就被沈南意告知过：总电闸，位于玄关处的墙面上。 由于之前住的也是老房子，了解用电负荷太重时，确实有可能出现跳闸现象，倒是并未生出太多惊慌。 小心地打开电闸箱后，不禁“咦”了一声：不是跳闸！ 许诺迅速走向窗口，向着对面的楼栋瞥了一眼，发现没有一户的窗口是透出灯光的，这才确认是临时停电了。 既是如此，那么抽油烟机肯定是用不成了，该如何解决晚饭问题呢？ 用冰箱里的仅剩的食材，做个简易三明治对付一下？正想着，听到手机振动了一下，本能想着先去查看手机： “吃晚饭了吗？我煮了牛奶粥，还有两个小菜，要不要分你一半？”是沈南意发来的信息。 他怎么知道我此刻在家？许诺不禁诧异，稍加回忆后猜到了一种可能：一定是下午回来那会儿，我关门时使的劲儿太大了，他才会听到的！ 盯着对话框瞧了片刻，终于考虑好了回复内容，“好呀~” 不出三分钟，便听到了对面的开门声，许诺扭头看向自家门板，预感到它很快便会被沈南意敲响。 几步便来到了玄关处，几乎是刚一听到它被敲响，许诺便抬手拧开了门锁！ 见到门外立着的沈南意，一身休闲装，手中举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大碗牛奶粥，还有两个小碟子，盛装着两种不同类别的凉拌小菜。 从他此刻的微表情看得出来：他也没想到这扇门，竟然会被打开得如此之快！ 许诺的心口不禁微微收紧，却并不后悔迅速开门的举动，毕竟能品尝到沈医生的厨艺，也是心中一直期盼之事。 “幸好在停电前，就已经完全煮好了。”沈南意先一步开了口。 “从菜色看，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许诺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了托盘上的小菜上，看着它们，不禁想到了外婆——从前，她也会自制一些下饭小菜，让儿女带回各自的“小家庭”慢慢吃。 “我的厨艺一般，所以你” “要不要一起吃？”许诺趁他还未完全说完，抢先一步提议。 沈南意闻言，明显微微一愣，即刻又扬唇笑了，“那是在你家吃？还是去我那边吃？” 许诺听出这是他答应了，心口瞬间涌起微微悸动感，“在我家吃吧？” “好，那你受累先把这份端进去，我回去拿我的那份～”沈南意回得很自然。 “好~”许诺能觉察到：自己尝试抬手去接他递来的托盘时，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因为紧张，而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 沈南意此刻也微微垂眸，给她腾出足够抓握托盘的空间，显然是与她怀着同样的担心。 许诺接过托盘，端着它向着自家餐桌走时，刻意微微低头，嗅了一下牛奶粥散发出的奶香！ 待沈南意端着另一份吃食，再次来到许诺住处时，觉察到屋内并不算昏暗，而后才看到餐桌上正点燃的蜡烛。 “上次去出差，觉得好看就买了，没想到今天突发停电，竟然派上了用场。”许诺浅笑着向他解释蜡烛的由来。 沈南意看向坐在餐桌一侧的许诺，见她的侧脸被烛光映照着，仿佛笼罩了一层复古风格的温柔滤镜。 第66章 遭遇停电后，等来了“烛光晚餐” “餐具，已经给你摆好了～”许诺抬手示意他坐在对面。 “好。”沈南意本能加快步速，向着餐桌另一侧走去。 待他落座后，许诺微微抬眸看向他，心口突然生出一种微妙感：此刻，像极了烛光晚餐！尽管彼此的吃食，非常的简单朴素，却强烈感受到了因为与眼前之人共进晚餐，而生出的喜悦感！ “开动吧？”沈南意看着她的眼睛低声提议。 “好。”许诺浅笑着点了点头。 沈南意见她喝得不紧不慢，追问道，“味道，能喝得惯吗？” “挺好的，奶香味很浓郁，却不会觉得甜腻。”许诺并未告诉他：在他进屋之前，自己已经用汤匙一连尝了两口！以至于此刻，才能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特意用了脱脂牛奶，口感，就会相对好一些。”沈南意耐心解释道。 许诺再次抬眸看向他，“上帝，到底为你关上了哪扇窗？” 沈南意被她突然问得有些懵，略显诧异地看向她。 “专业能力强，心地善良，关键是还会煮饭～”许诺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夸赞他，竟是如此的流畅自然！ 沈南意闻言，不禁笑了，笑意中含着几分羞涩，“我在唱歌方面，就不太行。” 这次轮到许诺微微一怔，待反应过来时，不禁跟着他笑了，“你怎么这么诚实啊？”其实刚才只是觉得那样夸人比较顺口，没想到他竟真的解释了“上帝究竟为他关上了哪扇窗（短板）”！ “小学上音乐课时，我多半都是只张嘴不出声的。”沈南意回忆起这个细节时，唇边的笑意更甚。 “那如果受邀与朋友一起去ktv，你会怎么办？”许诺不禁好奇。 “后来，慢慢也就放下包袱敢于开嗓了，管他唱得好不好听呢～”沈南意答得非常坦诚。 许诺闻言，不禁笑出了声，“要是能亲眼看一次就好了，总觉得那个画面，一定非常有趣～” “找个闲暇时间，一起去一次吧？”沈南意近乎脱口而出。 此句出口后，彼此皆是一愣，觉察到了氛围，似乎又向着暧昧的方向发展了。 “也可以叫上景琪警官和姜莱学姐一起。”沈南意又补充了一句，反而透着“此地无银”的意味！愈发觉察到了自己的“反常”，自知本并不是容易外露情感或情绪的性格，可是在面对许诺时，似乎总是会做出超乎自己意料的举动 许诺本能移开了原本看向他的目光，再次拿起汤匙，摆出要继续喝粥的架势，“好啊，下次一起去。” 沈南意微微一愣，而后扬唇笑了，“好呀~” 许诺又喝了一口牛奶粥，还是忍不住想要夸赞他的厨艺，“好喝。” “那就多喝点～锅里还有一些，喝完了，我再回去盛！”沈南意的语气间，透出淡淡的喜悦，其实这并不是人生第一次，被人夸奖在做饭方面有天赋。 许诺不经意地一瞥，看到厨房一侧的窗户外面，映出了一片红，“天边的云彩，竟然透着粉红色。” 沈南意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好美。” 许诺明知他是在称赞彩色云霞，可听到从他口中说出“好美”二字，心口还是微微收紧了几分！ “你最喜欢一天之中的哪个时段？”沈南意突然转而问她。 许诺微微怔了一下后，又扭头看了一眼窗外，“从现在这个时刻起，一直延展到凌晨的时段，都喜欢！远远胜过白天。” 沈南意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有人说，这个时段不需要工作，会觉得全部时间都是属于个人的。”许诺进一步阐释，“但是我是从小学起，就觉得夜色反而能带给我更多安全感，哪怕是走在连一盏照明灯也没有的小路上，也不会觉得特别害怕。” “最喜欢什么季节呢？”沈南意继续发问。 许诺对于他会主动询问这些，虽然感到有些惊讶，却还是想要诚实作答，“最喜欢的是秋天，因为气温不是很热也不会感到冷，最不喜欢的就是夏天了！” 沈南意听到她的后半句，眸中露出微微惊诧。 “你也会觉得奇怪吧？”许诺觉察出他神色的细微变化，“身边很多女性朋友都说——夏天是能够穿裙子的季节，所以即便是热一些，好像也能忍受。但是我就不行，根本忍不了高温！而且，对于裙子本身，我并没有什么执念，甚至可以说是‘无感’的。” 沈南意静静看着对方，观察着她在讲述这些时，显现在眼角眉梢生动的“微表情”。 “还有一点，我好像与大部分人的想法，也不太一样。”许诺仿佛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我喜欢阴天，多过大晴天！因为阴天时，在家睡懒觉会感到很舒服。可是遇到艳阳天，但凡需要出门，就得时不时寻找阴凉地躲避，阳光普照带来的安全感，似乎也是十分有限的。” 沈南意一言未发，看着她一开一合，输出信息频次很快的嘴巴，不禁微微扬唇笑了。 “你听了这些，也会觉得我其实是个‘怪人’吧？”许诺并不为此而感到苦恼，似乎对着他讲述这些细节时，也并不会生出难为情。 沈南意沉默了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并不是在笑你奇怪，而是因为第一次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了与我内心深处近乎一模一样的想法！而这些，之前在我看来，也会觉得：如果让外人听到了，应该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许诺微怔了片刻，细细琢磨他这番话的意思，而后试探地问，“难道说你也喜欢夜晚，喜欢秋天，而且还喜欢阴天？” “没错~”沈南意答得毫不迟疑。 这一次，轮到许诺陷入了沉默，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形容此刻内心的震动！过了好半晌，才再次开口，“等到下个你不需值夜班的周末，咱们一起去唱k吧？”突然很想将这件事彻底敲定，觉得与其说“等到下次”一类模糊又显客套的邀请，不如精确到具体的某天，或是某个时段！ 不确定是否受了“相约一起去唱k”的影响，许诺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了，竟然没有丝毫想要入睡的迹象！暗暗庆幸：好在翌日上午，可以稍晚些起床，不至于因睡眠不足而昏昏沉沉的 翻来覆去了不知多久，仍然睡不着，索性走向客厅，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想着若是看困了，就直接躺在这里睡。 好不容易等来了些许睡意，却突然觉察到腹部，竟然传来了隐隐疼痛！ 第67章 幸好有他，才能被及时送医 起初，许诺怀疑是普通的胃疼，还暗暗埋怨自己在沈南意归来之前，偷尝牛奶粥时喝得太快，才会导致这个症状！ 原本想着敷个“暖宝宝”，症状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缓解，没想到疼痛感，竟是越来越强烈了 发展到后期，非但痛感没有得到丝毫缓解，甚至还生出了呕吐感，觉察到自己出现发热症状时，许诺生出了隐隐害怕，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沈南意除了夜班之外，作息一般都十分规律，因为工作性质，并没有关闭手机或是设置静音模式的习惯。 正因如此，才及时接到了许诺打来的“求助电话”！ 看清来显是许诺的一刻，沈南意本能一惊，毕竟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赶忙按下了接听键。 最先听到的，是听筒内传来的抽气声，透着明显的痛苦之意。 “许诺？”沈南意试探地唤了一声，“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那个”许诺的声音微微发颤，“我肚子疼得太厉害了，你能过来一趟吗？” “我现在就去！”沈南意即刻从床上翻坐起来，并未挂断电话，是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对面301室的钥匙，当初自己确实是一把也没留，全都给她了！奈何，现在自己该如何进入？回想刚才许诺在听筒那端的反应，应该是疼得非常厉害，她还有力气来给自己开门吗？ 沈南意甚至已经做好了“翻窗进去”的准备，尽管这种做法显得有失礼仪，但是眼下是紧急情况，也顾不上太多了。 打开门，来到楼道时，突然听到了对门的开门声！ 见门板被打开了一道缝，却并未看到许诺从内侧探出脑袋，沈南意猜测：她应该是拼尽全力，挪到客厅来给自己开这道门的。 来到门边，试探地轻轻推搡了一下门板，门开了。 “许诺！”沈南意看到倚靠在玄关处的许诺，被她惨白如纸的面色惊了一跳。 许诺倒吸了一口气，“太疼了” 沈南意立刻上前，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确定她已经烧得蛮厉害了，“具体是哪个部位疼？” “肚脐周围。”许诺费尽气力，才吐出了几个字。 “难道是急性胃炎？”沈南意轻声嘟囔了一句。 “而且还想吐”许诺微微蹙了蹙眉。 “必须马上去医院！”沈南意即刻做出了决策，抬手将许诺拦腰横抱而起。 许诺是等到一切体征恢复相对平稳后，才回想起这些细节的，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沈南意。 微微侧头，看到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的晨光，意识到天已经亮了！不禁暗暗琢磨：他难道在这里，守了一整夜？ “尽量别移动，小心牵扯到手术切口！”沈南意见她醒了，连忙低声提醒。 “我做手术了？”许诺不禁吃惊。 “急性阑尾炎，必须紧急手术！不过算是微创手术，可还是得注意切口安全，避免感染才行。”沈南意解释得细致。 许诺见他严肃的神色，不禁扬唇笑了，因为长时间没喝水，嘴唇有些干裂，笑的时候有些疼，又赶忙收敛了笑意，“你现在的口吻，可实在太像是我的主治医生了！” “现在，你的确是住在我所工作的这家医院。”沈南意见她已经能够说笑了，轻轻舒了一口气。 “你当时是不是怀疑我是急性胃炎？”许诺有意追问，“而且你还本能怀疑了：是你亲自下厨的那顿饭，引发了症状？” “正是因为生出了这种怀疑，我当时的表现，显得有些不像是个专业医者，大概是关心则乱吧。”沈南意语气清浅道，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许诺因为他的后半句，不禁微微一愣：关心则乱？尽管此刻躺在病床上，刚刚经历过一场痛苦体验，却因为听到了他的心意，心口再次生出明显悸动感！“我需要住院吗？” “五天左右。”沈南意如实相告。 “看来，咱们的唱k约定，只能暂时延期了”许诺的语气间，透出隐隐失落。 “来日方长嘛。”沈南意赶忙安慰，“需要我代你，向报社请病假吗？” “哦，对！我差点忘了”许诺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细节！“麻烦把手机递给我，发条信息就行。” “需要给诊断证明拍照吗？”沈南意所说的，是一般单位的请假流程——需要见到正规医院开出的证明，才会批复“病假”。 “后期补交也行。”许诺笑道。 沈南意将她的手机递给她，看着她认真地在屏幕上输入的模样，轻轻扬了扬唇。 “你今天是白班吧？”许诺发完“请假信息”后，主动问他。 “对。”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 “昨天夜里，你其实基本等于没睡吧？”许诺的语气略显自责。 “你平安无事，才是万幸。”沈南意依然保持着温柔语气，“不用担心我：我经常值夜班，早就习惯熬夜了。” 许诺确定了他当真一夜未眠，联想到昨天夜里当他看到因为疼痛，近乎五官扭曲的自己时，自然流露而出的担忧，心口瞬间涌过一丝暖流，甚至觉得这一夜，他其实更像是自己的亲人才对！ 听说了许诺住院的消息后，景琪与姜莱，是最早赶来探望的。 得知景琪是刚下了夜班就赶来医院了，许诺竟生出微微鼻酸：拥有这样的朋友，实乃至幸！ “咦？这束向日葵是谁送的？”景琪眼尖，走进病房后没多久，便发现了正摆在床头的花束。 “沈医生送的。”许诺如实相告，说出答案后，一时没忍住自己先笑了。 “真合适！”姜莱软糯地夸了一句。 “你是在说这束花啊，还是在说某两个人啊？”景琪的这句，显然是故意的。 “都合适~”姜莱自是听得出景琪话中的“深意”。 “你俩瞅准了我躺在病床上，暂时没法坐起来，就可劲儿地开我玩笑是吧？”许诺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其实也因为这束花而泛着甜！ 第68章 先后赶来探病的挚友 方才看到花束被护士拿进病房的一刻，许诺也是吃了一惊，那时还并未将住院之事告诉景琪她们，本能以为是同事送的，毕竟自己的请假申请已经递交回报社了。 看清花束上所插卡片的一刻，再去看负责转交花束的小护士面上的微妙神情，许诺瞬间便觉得耳垂发烫：沈南意竟然送了我一束花？而且还是向日葵！ “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吗？”景琪有意追问。 许诺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轻轻摇了摇头：确实没说谎，对此并无研究。 “仰慕，沉默的爱！”景琪近乎脱口而出。 “天呐，这对cp，我要狠狠地嗑起来了～”姜莱说这句时的语气，仿佛眼前的许诺与送来花束的沈南意，是自身平日里最喜欢收集的二次元玩偶手办似的，而且还是天作之合的那种“官配”！ “之前我就说过，这叫神仙cp！对吧？”景琪再次向姜莱确认自己的确是说过，同时也是为了打趣许诺。 “确实如此～”姜莱十分配合她。 “我说你俩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专门来气我的？”许诺不禁老脸一红，其实心底也相信她俩所说的，大概是真实发生了：自己与沈南意之间，似乎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级别的关心！ “两者都有，都有！”景琪忍不住又逗了她一句。 景琪与姜莱离开后没多久，喵喵与她的母亲，也赶来了医院。 许诺原本并不打算将住院之事告诉她，是因为犹记得之前她表示过：不太乐意出门。 岂料，一大早却收到了喵喵发来的信息，她说母亲想要兑现之前说要亲手下厨招待许诺的约定。 许诺只好道出实情，说接下来这一周，自己应该是要在医院里度过了。 没想到，喵喵竟然亲自赶来医院了，而且这家，还是之前她住过两次院的地方。 “哎呦，阿诺啊！很难受吧？太受罪了”喵喵的母亲刚一进病房，看到略显虚弱的许诺，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透着心疼意味的关心。 “阿姨。”许诺本能想要起身。 “快躺着，别动弹，做了手术的人身子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喵喵的母亲第一时间制止了她的动作。 许诺闻言，想到今早也听到沈南意提醒过类似的话，不禁笑了，“让您大老远跑来看我一个晚辈，我真是特别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跟阿姨就别这么客气啦！这还是你之前特意交代过我的话，对吧？”喵喵的母亲走到床边，抬手在许诺的额头上轻轻摸了摸。 因为她的这一举动，许诺不禁微微鼻酸：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但是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并不打算将此番住院之事告诉他们。 “昨晚发作的时候，应该非常非常疼吧？”喵喵耐心询问。 “确实挺疼的，我以前没经历过。”许诺见她今日虽然仍是素颜状态，但气色比之前见面时，明显好了很多，想来是她母亲悉心照料的成果。 “好在送医及时。”喵喵的语气间，透着感慨与庆幸。 “可不是嘛。”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健康，真的才是最应该被重视的～” 喵喵闻言后，轻轻点头作为回应，“有一件事，我想要与你分享，顺便听听你的看法。” “好呀。”许诺从她语气的严肃程度判断得出来：她想说的，应该是她委托律师开展维权之事的后续进展！ “已经委托律师提出正式诉讼了，取证过程就像之前咱俩讨论过的那样——需要直播公司提供那日直播间的‘回放视频’文件。” 许诺见喵喵竟然当着母亲的面，如此直白地提起“直播间”、“律师”一类字眼，不禁惊诧。 “我妈已经全都知道了。”喵喵似是看出了许诺眸中的诧异，低声解释道。 许诺看向喵喵的母亲，见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但是她的手，与喵喵的手是紧紧攥在一起的！ “你之前”喵喵微微停顿，继而试探地问，“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我妈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许诺闻言，微微一愣，却并不打算隐瞒，“我从阿姨的一些细微反应，猜到了她大概是知道这件事的。” 喵喵沉默了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我这个女儿，当得确实不怎么合格” 许诺从她的言辞间，读出了“自责”情绪，“其实也不是。阿姨在你面前，掩藏得还是比较好的！我若不是与她从高铁站，一路上都待在一起，应该也猜不到这一层。” “你果然适合当记者，共情力太强了，而且还特别会安慰人～”喵喵冲着许诺浅笑道。 许诺看着她再次露出了招牌式甜美笑容，觉得这与她之前勉强挤出的笑意，是截然不同的感觉：看来，利用法律武器维权，才是真正能够给予她能量的方式！“直播平台，同意提供回放视频吗？” “给了。”喵喵的口吻，再次恢复到认真叙述，“但是” 许诺听到后半句的转折语，心口再次微微收紧，愈发担心这一取证方法，最终也被告知行不通！ “因为回放文件，也算是录屏文件，并不是当时在直播间内，被‘网络爆破者’播出的那个视频的原始文件。”喵喵解释得专业。 “对啊，其中还牵扯到技术层面问题——必须用原始视频文件分析才行。”许诺表示自己听明白了，毕竟之前有过类似经历，熟悉相关的“鉴伪”流程。 “好在律师心细如发，提出调取平台后台所存储的，当时我正在直播时，系统对于直播间的各项实时监控、监测数据！”喵喵说到此处，语气间透出隐隐激动。 “结果发现有效证据了，是吗？”许诺预感到这一方法，应该是有所突破的，否则喵喵也不至于生出情绪起伏。 “平台监测数据显示：事发时，我的直播间，确实有‘被异常访问’的痕迹！然后将我直播所用的设备，送去专业机构进行分析，也恰好印证了这一点：当时我的直播设备，的确被第三方远程共享过屏幕！” “能找到这些证据，真是太好了！”许诺的这句，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至于这些证据，究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还得等上庭后才能知晓。”显然，喵喵已经做了足够的困难心理准备。 第69章 她的才能终于得到了公平对待 许诺从她的语气间，并未觉察出太多悲观情绪，这是她此番最大的变化。 “现阶段，我至少是看到了希望，即便最终结果未能如己所愿，好像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难过了。”喵喵说这句时，缓缓抬手，握住了许诺的手。 “具体开庭还有一段时间，一定能够找出更多的证据～”许诺轻轻反攥住了她的手。 喵喵的母亲坐在一旁，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状态，看着两个女孩子之间的互动，看着看着，不禁扬唇笑了，“阿诺啊，等你出院以后，阿姨一定立刻就给你做一大桌子菜！不过口味，可能就得刻意做得清淡些了，毕竟你才做完手术。” “好呀~”许诺笑着答应了。 送这对母女离开后没多久，许诺又见到了前来探望的报社同事。 看到推门而入的竟是总编祁霁时，不禁微微一怔：原本以为会是工会派代表来慰问，没想到她亲自来了！ “你怎么是一脸震惊的模样？”祁霁一开口，便是直白爽利的风格。 许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是有点受宠若惊。” “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用这个形容，未免夸张了吧？”祁霁说着，抬脚迈进了病房。 这时，许诺才觉察到她的身后，其实还跟着一个身影！ 待看清的一刻，不禁又是一怔：怎么会是莉莉？ “莉莉可不是你的上司，你怎么也是这种表情？”祁霁有意逗她。 许诺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与祁霁之间，比从前更加熟悉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越来越多地从她的身上看出幽默感，甚至是略显俏皮的一面。 “许诺，你还好吗？”莉莉手里提着一个精致果篮。 许诺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赶忙邀请她，“快进来坐～” 祁霁倚靠病房的窗台边沿站着，像极了她平时在报社里，听编辑部成员汇报选题时，也常是这种姿态，似是确实不喜久坐。 莉莉则是坐在病床旁的座椅上。 许诺看出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索性先一步开口，“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莉莉闻言，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 许诺反倒有些不太适应：自她一进门，便觉察到她今日的风格，与昔日“有话直说”的凛冽风格，确实不太一样！ “我其实是想当面对你说声对不起”莉莉终于说出口了。 “道歉？”许诺不禁诧异，“为什么？” “小米和吴阿姨策划的那件事，我事先是真的不了解内幕”莉莉低声解释道。 “那件事，都已经过去挺久的了，不是吗？”许诺选择如此措辞，其实是为了缓解她的尴尬。 “这与过去多长时间，没有必然联系！”莉莉语气坚定道。 许诺觉得从这一句里，倒是听出了她平日的说话风格，不禁想到之前她曾给自己发过信息，就是彼此都看到罗洁，坐在工位上哭泣的那次。 “罗洁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被曝光后，我才终于想明白了那次在一楼大厅，你问我关于那家餐厅的事。”莉莉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许诺忍不住瞥了一眼祁霁，见她此刻面色如水，不知道究竟是她的心理素质太好，还是来此之前，莉莉其实已经向她坦白了这一切？ “那次，确实是我临时接到小米的电话，她说约在那家餐厅吃饭，当时我还纳闷为什么要选一家，距离报社那么远的餐厅”莉莉的语气极为坦诚。 许诺从她的话中，验证了之前自己的一些猜测与推理：莉莉对于所谓的“复仇计划”，应该确实是不知情的，真正跟踪自己的，是财务部的小米！而这一点，小米本人也亲口承认了。 小米之所以这样做，应该也只是想要弄明白当事人（许诺），对于恶性视频事件，究竟调查到哪种程度了？换言之，她也是想让罗洁，成为真正“被怀疑”的对象！ “我知道了。”许诺见她不再言语，便开口回了如此简单的一句。 “你不生我的气？”莉莉略显不确定地追问。 许诺不禁笑了，“整起事件，你只是充当了‘工具人’的角色，我实在想不出来怨你的理由。” “看吧？许诺面对着你说出口的话，是不是与我今早预测的一模一样？”祁霁突然插了言，这句是问莉莉的。 莉莉闻言，显示一怔，继而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确实被你猜中了，你也正是因为拥有这种能力，才能来给我们当总编，不是吗？” 许诺听到莉莉竟当着祁霁的面，冒出一句略带调侃意味的话，不禁笑了，也是在这一刻，生出了一丝微妙感受：编辑部的氛围，好像又回到了它本该有的模样——平等、轻松、自由。 真好啊！许诺不禁暗暗感叹了一句。 不禁想起大学时期，辅导员曾说过的话：对于从事创作性质工作者来说，所需要的工作环境，绝对不会是打压、排挤，甚至是勾心斗角频发的！因为在如此恶劣的气氛中，所撰写出来的稿件，也一定不会具有感染力，只会滋生恶性循环。 “少给我戴高帽子！”祁霁忍不住“回怼”了一句，“你们编辑组下季度的选题，什么时候才能拿给我复审？” “许诺啊，你听到总编的话了吧？所以你一定要赶紧康复才行，否则，我们组下季度怎么可能诞生优秀选题啊？” “你这是在变相催工吗？”许诺忍不住调侃道。 莉莉闻言，下意识与站在窗口的祁霁对视了一眼，继而都忍不住笑了。 “看吧？她这‘堵人嘴巴’的功力，确实是能够担任‘首席记者’的不二人选。”祁霁说这句时，浅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首席？！许诺不禁愣住了：她所谓的“人选”，难道指的是我？ 一周后，许诺返回岗位复工，接受了由领导组主导的面谈，总编祁霁也在场。 听说这次社会新闻组的“首席记者”人选，是由全体成员不记名投票产生的结果，许诺不禁微微吃惊：很清楚所有投票，必须是“超过半数”以上的结果，才意味着该候选人通过决议！ “欣赏你的能力与才华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你们社会新闻部。” 许诺听到领导组代表说出这句时，不禁想到了那一日，自己站上领奖台领到“年度优秀记者”奖杯时，听到来自同事们掌声的场景。 第70章 怨她，却忌惮她的“头衔” 此刻与那时相比，自己面对这样的结果，似是更沉得住气了，心里清楚是因为自身对于“得失”，又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谢谢领导组与各位同仁给予我的信任！”这句，不仅与领导组对谈时说了，在正式宣布任职人选的会议上，许诺当着全体同事的面，又讲了一遍，语气尽是真诚。 尤其是看到身后大屏上，正展示的背景ppt的一刻，竟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也是在这间会议室内，自己迎来的是那个被人偷偷藏进ppt超链接的“恶性大尺度视频”！而这一次在这里，许诺觉得自己等来的，是全新的——不论是对人生，还是对事业而言，都是如此。 既然正式成为了社会新闻组的“首席”，需要承担的便是更多的引领与示范，关于新季度的选题，许诺向全组成员发起征集。 并不愿让这个小组变成自己的“一言堂”，希望所有真正拥有才华的同仁，都能够发挥各自的灵气，总觉得“拧成一股绳”，才能让整个编辑部的环境，变得越来越正向！ 许诺等来的首位，提交“选题提案表”的成员，是后辈罗晶晶。 “姐，这是我的提案表。”晶晶说着，将一份纸质表格，放在了她的工位桌面上，“还有” 许诺对于她的工作态度，向来都是欣赏的——尽管提交“电子提案表”也是符合规定的，但是她每次，都会特意打印一份纸质版。 关于这一点，晶晶本人的解释是：觉得这种方式更加直观也方便审核，而且还能在纸页上，及时对于需要改进的地方进行标注！ 许诺听到她的后半句并未完全说出口，定定地看向她，见她面上显露着些许难为情，索性接过话头，“如果你是打算向我说道歉一类的话，那就还是别说了吧？最近，向我说‘对不起’的人，未免太多了些。” “姐”晶晶闻言，又下意识唤了她一声，声线透着微微颤抖。 许诺瞧见她的眼圈微微泛了红，“那件事与你，其实真的没什么直接关联。” 晶晶的眼眶中，已经有眼泪在微微打转了。 “之前，你也是被利用了，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受害者，对吧？”许诺的这句，确实不是说谎——晶晶不仅被罗洁当作“转移视线”的工具人，还被前总编当作“拉帮结派”，甚至是“挑拨关系”的工具人！ 晶晶听到许诺的这句后，似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瞬间就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许诺看到她此刻的反应，近乎本能地抬手，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递向她。 “谢谢姐。”晶晶的声音透着微微哽咽，用对方递来的纸巾，擦拭了一下面颊。 “你不要想太多，接下来，就把精力放在新选题汇报上吧～”许诺所提醒的，其实是社内已成型的选题流程：递交提案后，还需要提交总编复审，而后全组成员聚在一起，讨论复审环节中被通过的选题，最终选出最优方案。而这个环节，需要提案人，对于自身选题做详细的阐述汇报。 晶晶闻言，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继而似是反应过来了，“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心准备汇报材料的！” “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相信你~” 目送着晶晶离开，许诺也陷入了短暂沉思：晶晶的情绪之所以会起伏到“落泪”的地步，其实也是受从前报社内部微妙的氛围影响，换言之，是前总编给她的内心留下了阴影！ 她似乎在担心：许诺成为“首席”后，也就是她的“上级组长”了，尽管之前的“恶性ai合成视频”事件，与她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当时，她确实因为前总编的“升职暗示”动了心，而这一点，许诺也是知道的。 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被同事怀疑会利用职务之便，给对方“穿小鞋”，许诺的心底，不禁生出了几分荒谬感，尤其是生出这种想法的，竟还是入社初期，经自己亲自指导过的后辈，平日里关系看着还不错的姑娘！ 对于罗晶晶的能力，许诺仍保持认可的态度，但是心里却非常清楚：自己与这个姑娘之间，怕是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至少走近过”了 对于值得之人交付真心，与只是工作、合作关系之人保持距离，这也算是历经了这么多的波折起伏后，许诺彻底悟出来的“人生新信条”。 正想着，被附近的说笑声，暂时打断了思绪。 许诺循声看去，见到一个男同事，似是正在打趣邻座的另一个男同事： “小邱啊，你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啦？” 许诺这才意识到：被打趣的男同事，正是之前被自己警告过“莫要职场骚扰”的那个邱姓男同事！ “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声？”小邱立刻出言制止，声调是被刻意压低的。 许诺留意到：此刻他的目光，正看向自己这边，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其间透着明显的“得意”，却又好像同时在“忌惮”着什么似的！ “你这算是承认有女朋友的意思了呗！”打趣同事的语气仍然显得兴奋。 许诺明白是因为今日总编祁霁外出公干，他们此刻才敢像这样闲聊，甚至是说笑几句。 “别说了！”小邱说这句时，同时用眼神“暗示提醒”正在打趣的那位。 许诺注意到：被提醒的那位，此刻，也扭头看向了自己这边。 “诺姐，我的选题提案已经写好了，稍后就发给你！”打趣的男同事终于明白了方才，小邱为何会那般刻意地提醒。 “好。”许诺浅笑着回了句，即刻看到他再次坐回工位，不再打趣半句了。 正因他的这一举动，许诺突然想明白了方才小邱的眼神，为何会是那般复杂： 他被同事发现“交了新女友”这一点，大概是他特别想要炫耀的事情，甚至格外想要向许诺炫耀！毕竟之前，他曾被她果断拒绝了“进一步交往”的请求，但是，他此刻碍于她的“首席头衔”，似乎只能暂时隐忍、压制两种复杂的情绪，正在他的心口，疯狂地碰撞着。 第71章 身陷“洗钱”嫌疑的男同事 说来也巧，许诺因为临时要去楼下那一层的单位取文件，便特意选择了走步梯。 岂料，刚一推开步梯间的门，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需要很多，能给我借一万块就好。” 许诺微微顿了一下步子，辨别出来这是小邱的声音，确实无意偷听别人的对话，但是碰巧听到了，便会下意识思索：他这是在向别人借钱？ 想到此刻若是沿着楼梯向上走，一定会与对方打照面，那样便会非常尴尬，于是许诺便又在报社楼下的这一层，刻意多停留了一会儿。 直到确认小邱挂断了电话，听到推门声后，才再次抬脚上了楼。 回到工位区时，见到小邱的神情明显低落，想来应该是刚才没能借到钱 一开始，许诺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临下班前在茶水间遇到了莉莉，听说了另外一件与小邱有关的事，才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小邱问你借钱了吗？”莉莉见此刻这里，只有自己与许诺两个人，便压低声音试探地问她。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诧异，“借钱？” “看来他是没敢向你开这个口。”莉莉从她的回答中，判断出来她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许诺迟疑了一下后，轻轻摇了摇头，“应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不禁联想到了先前无意间在步梯间，听到他的那通电话。 然而却并不打算向莉莉“八卦”这件事，想着毕竟这是对方的私事，再者说：因为之前那起“骚扰风波”，对于小邱的印象，的确是不能更差了！但是心底确实生出了隐隐怀疑。 直到三天后，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才惊然发现：这件事，竟然引发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这天一大早，许诺找小邱要他的提案表，因为全组成员都交了，就差他一个了，结果却看到他的工位上空无一人。 “莉莉？”许诺看向了坐在小邱工位对面的莉莉。 “嗯？”莉莉闻声，本能应了一声。 “你见到小邱了吗？他今天没来上班？”许诺问得直白。 莉莉闻言，微微一愣，刻意压低声音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听说是请假了，但是” 许诺见她微微顿言的模样，预感到：应该不会是“寻常性质”的请假理由！ “反正总编的脸色不太好看，好像就是与‘小邱请假’这件事有关。”莉莉说罢，轻轻撇了撇嘴。 “知道了。”许诺觉察到了“反常”意味，毕竟小邱并不算是报社骨干，再者说“请假”本就是员工的基本权利，平日里偶尔也会有人告病假，算是小事一件，怎么就引得祁霁不高兴了呢？ 回到工位后，许诺准备审阅今早刚递交的几份提案，暂且将小邱缺席之事抛到了一边。 完成初审后，将这几日陆续筛选出来的，觉得还不错的提案整理到了一起，拿着它们走向总编办公室。 推门而入后，第一时间觉察到了祁霁的面色，确实不太好看！ “过来坐。”祁霁看到来人是许诺后，面色稍微恢复了一些。 “这是初筛过的选题提案，想听听您的建议。”许诺说着，将打印版提案表放在她面前。 “好，我稍后就审。”祁霁轻轻点了点头。 “你先别着急离开，我得先跟你说另外一件事！”祁霁说到此处，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毕竟他是你们组的成员。” 许诺想到莉莉方才的那番话，隐隐预感到祁霁即将要说的，应该是与小邱有关的事。 “小邱他被派出所传唤了。”祁霁开门见山道。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被传唤？” “嗯。”祁霁点了点头，“理由是他涉嫌洗钱。” 许诺自是愈发惊诧，即刻想到了昨天莉莉提到的，小邱向不少人借过钱的事。 “他的银行卡流水显示：有多笔流向境外的非法资金记录。”祁霁将事情解释得简单易懂。 许诺不禁沉默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一口咬定曾经将银行卡借给一个朋友，至于对方用银行卡进行了哪些操作，他一概不知。”祁霁说到此处，不禁轻轻摇了摇头，透着些许无奈。 朋友？许诺听到这一说法后，即刻想到了前几天，曾在工位区听其他同事打趣过小邱，而他本人似乎也默认了：确实是新交了女朋友！ 那么这个女子，会是此刻祁霁所提到的“一个朋友”吗？ 想到那一日，小邱一副想炫耀的神情，又觉得想不通：倘若对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他为何又要对警方说“彼此只是普通朋友”呢？ “只能耐心等待警方的后续通报了。”尽管许诺心中有很多疑问，也有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线索”，却并不想武断下定论。 “我倒是觉得：以他的胆量，应该还不至于干出‘洗钱’这种事。”祁霁说完这句后，即刻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人心，又怎能轻易就看透呢？假如是平日伪装得太过逼真，那就另当别论了。” 许诺闻言，觉得她的这番言论，倒是符合她的一贯专业风格：保持好奇，保持疑问，保持冷静，保持立体看待一个事件的态度！ 走出总编办公室后，坐在工位上，许诺打量着小邱的空座位，回想起方才祁霁转述那件事时，提到了一个关键词——伪装！不禁又想起了那一日，发生在步梯间的骚扰事件。 关于这件事，许诺并未告诉过任何同事，想来在其他同事眼里，截至目前，小邱应该还算是个“正经人”吧？ 如此看来，“伪装”这个说法，用来形容他倒是蛮贴切的！ 然而，他的这层伪装面具，很快就被撕破了：一周后，关于小邱涉嫌“洗钱”案的调查结果，终于反馈到了报社。 在此之前，报社内部关于小邱为何会请这么久的事假，已经生出不少揣测。 许诺偶然也听到过一些评论，却并未对此发表过任何个人看法，毕竟之前自己身陷“ai合成视频”事件时，也在卫生间内听到过来自旁人的揣测！ 第72章 ai技术辅助打造的“假女友” 那种滋味不好受，尽管自己对于小邱的人品是心存不满的，却并不会用自己最讨厌的方式（诋毁），去肆意评价他的遭遇。 是听了祁霁的转述，许诺才知道：原来，小邱此番会将“洗钱”嫌疑惹上身，与一款“交友软件”有关！而小邱所谓的“新女友”，正是在这款软件上，通过“网络交友”的方式结识的 小邱得知这款软件的存在，也是因为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看到“好友圈”里，有关于这款软件的推送广告。 出于好奇点进去后，看到了不少年轻貌美女性的“个人主页”，迅速被其中一款类型的女孩所吸引——肤白貌美，身材火辣，性格外向活泼。 一开始，他只是抱着浏览一番的心态，岂料，竟然收到了一个女孩子主动打招呼的私信！ “哈喽，小哥哥，看过你的头像后，觉得你很合我的眼缘～” 所有的后续“故事”，皆是因为这一条看似简单，却仿佛透着某种“暗示”的问候开始的。 小邱回复了这条私信，起初似是并不抱有太多期待，只觉得反正彼此隔着互联网，又看不到对方的真实样貌，聊一聊，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吃亏之事。 岂料，自此以后，他便像是坠入了充满巨大吸引力的漩涡之中一般，越聊越“上头”！ 这个女孩子自称是十八线不知名“小模特”，因为欠了不少私债，只能不断地接走秀活动，还有一些富商的私人聚会活动的私单，其实早已厌倦了这个圈子，觉得太糜乱了。 “模特”这一身份，听在小邱耳朵里，本就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力，甚至不太在乎对方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反正从她展示在主页的照片，以及一些日常分享上分析，能看得出她热烈又开放！ 后来，这个女孩子又与小邱聊了很多次，甚至还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在小邱因为工作或是生活生出压力，感到无数排解时，都会为他送上最贴心的关心： “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啦～是他们那群人没眼光，不懂得欣赏，你其实很棒的，哥哥！” “你要是觉得难过，我也可以给你发语音，你想要听什么样安慰的话？我都愿意讲给你听！” 诸如此类的回复，让小邱愈发深陷其中，确实听到过对方发来的语音，发觉对方的长相，虽是性感热辣的类型，声音却是十分甜美，简直是魔鬼与天使的结合体！而且对方所发来的安慰之词，全都是小邱心底深处最想听到的话，其中不乏一些大尺度，甚至是不堪入耳的话。 有时，小邱甚至会在深夜给对方发私信，全都能很快就收到回复，在他看来对方像是个随叫随到，而且还很听话的“定制女友”！ 正因如此，后来小邱甚至还提出要帮对方还一部分私债，交换条件是——与她在三次元见面。 岂料这一请求，竟被这个女孩子拒绝了！她给出的理由是：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为了他的钱，才有意靠近他的，还是想依靠自身力量偿还那些债务。 这一说法，让原本听说对方不愿见面，而有些恼怒的小邱，瞬间坠落得更深了 许诺听到此处，确定了之前小邱突然向同事借钱，应该就是想要替这位“定制女友”还债！ 再次想起那一日，小邱那透着“得意”的眼神，想来他是觉得无意间“捞”到了一个既能展现热情奔放的一面，同时又可以对他十分体贴的“好女友”吧？ 然而，正如祁霁所言：怎么可能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最终还不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引发了悲惨结局？ 原来，之后小邱之所以会将银行卡借给那个女孩子，是因为听她说她的“个人账户”是被公司监管的状态，她要给家里人转账汇款作为生活费，又不想让公司知道自身还有可支配的钱。 这个理由，令小邱毫不迟疑地将银行卡借了出去，也未曾设想过等待他的，竟会是身陷“参与洗钱”嫌疑之中 许诺听到此处，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却又听到祁霁转述了几个愈发离谱的“背后细节”： 因为银行方面及时监测到小邱的银行卡，突然出现大量流向境外的资金，便在第一时间对其展开关注，后来才有了警方的介入！ 警方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这张银行卡的相关记录，查到了小邱这条线索，后来追查到与小邱“网上交往”的“小模特”。 当小邱听了对方的真实信息后，不禁大吃一惊：躲在“交友软件”背后的，其实是一个与小邱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而他在社交主页里所展示的那些“个人写真”，全是他的前女友曾经发布在互联网社交账号上的内容！ 这些写真照片、自拍，以及分享的日常文案，全都被这个男人盗用了，而后在这款不正规的“交友软件”上，虚构、打造了一个“热辣小模特”的人设而已。 至于小邱听到的那些“小模特女友”发来的语音，则是这个年轻男人利用ai聊天小程序，通过将前女友既往发给他的所有调情，或是撒娇的语音文件，导入小程序后台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数据模型训练，所生成的ai语音条罢了 而在小邱看来，“女友”随时都能很快回复他的私信，像个不知疲倦的“心灵抚慰者”，实际上是因为“犯罪者”将ai聊天小程序，通过插件连接到了那款社交平台的私信功能模块。 只要小邱通过对话框发来消息，后台ai聊天小程序便会被立刻触发，然后“陪”他一直聊下去，哪怕是“聊通宵”，似乎也不成问题！ 而小邱在警方调查的初期阶段，其实也撒了谎：那张银行卡有流水资金，他本人是知道的，因为他曾经也向收款方账号打过一笔钱！而他之所以隐瞒，是因为对方手里有他的大尺度视频这段视频，是小邱出于“调情”心理，主动发给“女友”的，岂料，竟成了被对方握在手里的把柄！ 审讯期间，警方又从“犯罪者”口中，获知了另外一条线索：该名年轻男子其实还有一个后续“计划”——利用小邱的“大尺度视频”问他要一大笔钱！之所以没有实施，是因为没料到小邱竟会主动向收款账号汇钱 许诺听到此处，已经能够猜出来了：小邱汇给对方的，应该就是他向身边亲友、同事借来的那笔钱！数目，应该不算小。 第73章 这段清唱其实是ai合成的 听到这个案件，竟然也涉及“ai技术”，许诺不禁大吃一惊，许久都未能缓过神来，突然意识到：ai犯罪，距离每个人，似乎越来越近了！ 三日后，许诺在报社写字楼一楼大厅，再次见到了小邱。 原来，他是特意回报社来提交辞呈的。 尽管那起“洗钱”案件，是诈骗团伙利用他的银行账号，将诈骗所得的赃款转账流向境外，小邱则是他们特意寻觅的“工具人”，但是他迷恋“交友网站”，到了能主动发送“大尺度视频”程度的事，算是被彻底曝光了。 从前，他在同事心中的“正经人”形象，也被彻底颠覆了。 而且他还将从一部分同事手里借来的钱，汇给了诈骗账户，眼下只能靠着家里凑钱，先把同事的这部分钱还上，预感到这个单位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于是，小邱递交了辞职申请。 二人目光相接的一瞬，几乎同时顿住了步子，然而也只是短暂的停留，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彻底错肩而过了。 许诺进了电梯，待电梯门彻底关闭的一刻，不禁想起之前那次，与小邱同乘一部电梯的场景：那一次，自己对他说过——彼此保持正常的同事距离就好。 眼下，因为他的离职，彼此间连“工作关系”也不存在了。想到此处，许诺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觉得算是彻底摆脱了蒙在心口的那层阴影！ 其实此刻正握在手里的手机中，还保留着那一日在步梯间，被他扯住胳膊的监控视频备份文件！ 此事，许诺并未向任何人透露：这段监控视频文件，其实是吴阿姨交给自己的，被存储在一个u盘里。是揭发罗洁恶行那一日，在会议室中等待警察到来时，被吴阿姨偷偷塞进自己外套口袋里的。 这个u盘，也是时隔好多天后，许诺无意间从外套口袋内发现的，因为这件外套只穿过一次，所以很快就联想到了是吴阿姨交给自己的，还在u盘中看到了一个文本文件： “亲爱的姑娘，你是个好人，善良又聪明！希望以后，你能平安健康地度过每一天，不需要对任何恶行感到恐惧，因为‘勇敢’是你最厉害的武器！” 许诺看到吴阿姨以这种方式留给自己的留言，一瞬间红了眼眶，明白这是她最后一次善意的提醒。 暗暗猜到了这段视频，应该是吴阿姨从监控室获取的，毕竟她与监控室的陈叔叔平日关系不错，想来这对她来说并非难事！而她之所以将这段视频交给自己，应该是担心日后，小邱会再次骚扰自己或是其他同事，倘若真到了那一步，便可以将这段视频作为最后的“底牌”。 听到“叮”的提示音后，意识到抵达了报社所在楼层，待电梯门再次打开后，许诺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电梯间。 当天晚上，许诺到家后，将一段语音文件，分享到了一个“聊天群”。 这个群中，只有四个人——许诺、景琪、姜莱，还有沈南意。 之前是为了揪出那个“偷拍团伙”临时建的群，眼下，已经演变成四人的日常沟通群了！ “唱得也太好听了吧？把你的声线特点，全都凸显出来了～”最先在群内回复的是景琪。 “你不用执勤吗？”许诺笑着问她。 “今明两天我调休，最近连轴转，都快要累死了！”景琪说罢，又发了一个“鬼脸”表情包。 “好听~”姜莱突然在群内现了身。 “谢啦！”许诺微微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们真相，“实话实说：这段清唱，其实是借用ai小程序合成的！” “？？”景琪的回复速度依然很快。 “确实听不出任何杂音，唱得似乎很完美。”姜莱尝试着从音频文件的音质分析。 “被你说中啦！不愧是高手～”许诺听得出来：姜莱并未对于“这段音频是由ai合成的”，生出太多疑问。 “现在的ai技术，确实可以达到这种水准。”姜莱回复得很肯定。 “不是只能模仿她的声音说出短句，而是能用一模一样的声线，唱完整首歌？”景琪道出了心中疑问。 “是的~”姜莱回复得很快。 “而且，这种ai合成小程序的使用费，还特别便宜，基本等于零门槛。”许诺不禁感慨，“我只是将日常用于交流所发出的语音，大概几十条左右的文件导入其中，不过半下午的时间，ai数据模型训练环节就完成了——生成了这样一首完整的歌！” “真是吓人”这次景琪发来的，是一条语音信息。 “你突然改语音了，是为了让我也帮你合成一首歌吗？”许诺忍不住逗她。 “也不是不可以！用它合成的歌，相当于‘修音’好几遍对吧？反正我唱歌水平，本来就一般般～”景琪笑道。 “要不要一起去唱k？” 看到这行突然蹦跳而出的文字，起初许诺只是觉察到头像与刚才发言的两位都不一样，而后才反应过来：是沈南意在群里说话了！ “呀～沈医生出现了！”景琪的语气，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刚才在忙，才看到群消息提醒。”沈南意仍然选择用文字回复，也算是解释了方才一直未开口的原因。 此刻许诺脑海中所想的，全是“唱k”两个字：这是之前自己曾与他讨论过的事情，显然，他仍记得这一约定！ “打算哪天去唱？”姜莱及时插了一句，似是忍不住要提醒景琪：你能不能稍微抓一下重点？你难道不想听许诺与沈医生合唱吗？ 好在景琪的脑子非常好使，即刻就领会到了姜莱这句的用意，“对啊！咱们什么时候去唱？” “在我们四个全都不用上班的时段就行～”此刻，姜莱仿佛与景琪唱起了“双簧”。 “明晚可以吗？我不用值夜班，景琪警官说她明天调休，而姜莱学姐通常都能准点下班吧？那么阿诺呢？”沈南意回复道。 许诺再次确认他敲出的这段文字：句末，确实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用的称呼竟然是“阿诺”？ “对啊，阿诺你呢？这个时间段合适吗？”景琪的语音消息，再次弹跳而出。 许诺听到她念出“阿诺”二字时，刻意加重了咬音，明显是故意的！ 第74章 “四人小分队”相约去唱k 就这样，第二天晚上，四人便齐聚在了ktv包厢。 许诺稍稍回忆了一下，意识到自大学毕业后，来ktv的次数貌似是个位数。 点了小食饮品之后，正式开唱，最先开嗓的是景琪。 许诺坐在点歌台前，点击选歌界面时，听到了一首明快的前奏旋律，对于景琪会唱如此曲风的歌曲，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她的骨子里，本就是热心又勇敢！ 姜莱被景琪拉扯着从沙发上站起来，与她唱完了这首“开场曲”的后半段，而后又合唱了一首友谊向的歌曲。 许诺听得出她俩的音色，虽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可是合唱的时候，却是格外的相配！想来是因为她俩之间确实是“真友情”，唱每一句歌词时，对于歌词所表达的情感，也是完全认同的，才会让听者觉得特别和谐，胜过一切演唱技巧。 许诺预感到了自己会是第三个开嗓的，果然，她俩的合唱旋律刚一结束，便听到景琪唤了自己的名字。 唱歌，许诺倒是不怕的，毕竟以前的大学班级聚会，已经唱过不少次了，虽不是什么天籁水平，却也是拿得出手的。 看到k歌屏幕上，开始播放伴奏v时，在场的其余三人皆是一惊，似是谁也没想到许诺要唱的，竟是说唱风格的歌曲！ 许诺唱得太过投入，直到这首接近尾声时，才瞥见坐在靠门位置的沈南意的目光，是投向自己这边的，心口不禁微微收紧：难道整首歌的过程，自己全都被他像这样注视着的？ 直到听到来自景琪的掌声，许诺才微微回过神，即刻又听到了她的惊呼： “天呐，阿诺！你还有多少隐藏技能，是我们没见过的？” “你刚才唱那句‘荣耀的背后刻着孤独’的时候，神情真的太酷啦～”姜莱也夸了一句。 “你们的赞扬，都快让我飘起来了！”许诺不禁笑道，将视线很自然地投向了沈南意。 “真的唱得很好，很好～”沈南意一连说了两个“很好”。 景琪与姜莱听闻这句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仿佛同时冲着对方道：嗑到了！这对“神仙cp”又开始发糖了！ “你也唱一首吧？”许诺能觉察到此刻自己的耳垂正发烫，但还是想听他现场唱一首。 “好。”沈南意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向许诺摊开手掌。 许诺不禁微微一怔，一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向自己伸手？ “话筒。”沈南意轻声提醒了一句。 “哦哦！”许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握在手里的麦克风，搁到他的掌心。 见他走向靠近屏幕的高脚椅落座，许诺转身坐在就近的沙发上，看到伴奏v歌名显现在屏幕上的一刻，不禁微微一怔。 景琪与姜莱见沈南意即将开嗓，一时顾不上打趣许诺，全都将视线投向正坐在高脚椅上的沈南意。 许诺期待他即将唱出口的第一句，尤其是之前与他私聊时，曾亲耳听他说“唱歌”是短板，可是看他此刻的神情，又觉得好像是沉稳且自信的，不禁对于他之前的说法，生出了隐隐的“怀疑”。 “让我爱你然后把我抛弃 我只要出发不要目的” 听到沈南意的这两句歌词出口后，许诺不禁愣住了：非但不难听，反而还觉得这首的旋律，与他略显低沉的声线，十分相配！ 而且他的声线里，透着充沛的感情，不是那种激扬澎湃的，反而是清浅且温柔，甚至还透着淡淡的忧伤。 原本擅长打趣的景琪，此刻也安安静静坐在原地，听得非常认真，听到后半程时，还微微侧头，将脑袋倚靠在了姜莱的肩膀上。 听他唱到副歌部分“我以为的遗忘，原来躺在你手上”时，许诺不禁微微鼻酸：若是让不了解他的各种经历的人听了，大概会以为他唱得如此动情，是因为有一个十分难忘的前任！但是在座的几个人全都明白——这首歌，其实是沈南意唱给姐姐沈知北的。 待伴奏完全结束的一刻，沈南意缓缓回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许诺，被她此刻的神情，微微惊了一跳！ 许诺是在与他对视时，看清他表情的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落泪了，确实是被他唱哭的。 这首歌，非但不难听，甚至还唱得十分动人。 沈南意冲着许诺微微扬唇，露出清浅笑意，似是在用微微泛红的眼睛告诉她：谢谢你，听懂了我唱的每一句歌词。 许诺觉得若不是景琪与姜莱也在场，此刻自己真有可能凭着心底突然涌起的冲动，走到他跟前给他一个拥抱！ 原本以为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而已，岂料，竟很快成了现实： 在ktv里一曲结束后，许诺的情绪恢复得还算快，冲着正走向沙发的沈南意打趣，“之前你未免太谦虚了吧？还说你唱歌不太行” “其实我算是投机分子：选的这首歌，几乎没有特别高音的部分，算是符合我的音域。”沈南意清浅道。 “沈医生有说过他唱歌不太行吗？”景琪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一愣，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他俩门对门，肯定有不少闲聊的机会～”姜莱的这句，看似是尝试着“圆场”，但稍加琢磨就能发现：其实也是在暗示——你俩的关系，可以再进一步！ 许诺不知是不是受了她俩“一唱一和”的影响，散场离开ktv往小区走的时候，隐隐觉察到：自己与并肩前行的沈南意，好像都要比平时显得更安静 但是彼此好像也都没考虑要用什么话题，打破这份沉默才行，搁在从前，一定会觉得互相都不说话是奇怪的，可是这一刻，似乎连这种安静氛围，也能很自然地接受了！ 直到抵达小区门口的路灯之下，二人的步子，像是提前约定好似的，几近同时停下了。 沈南意微微垂眸，打量着此刻被路灯昏黄灯光映照着，正微微垂眸的许诺。 许诺也觉察到了来自他的目光，这一次，并未选择逃避闪躲：缓缓抬眸，看向了“面对面”而立的他！ 第75章 “天选cp”成真了！ 彼此的目光，很自然地触碰到了一起，静静对视着。 “我能说说我的想法吗？”沈南意率先开了口。 “当然。”许诺轻轻点了点头，仍然与他对视着。 “起初，我们在天台相遇。”沈南意低沉的声线，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愈发透着“苏感”，“我听说你是将喵喵拽回来的人，就在想要是被你拽住的人是我姐姐，该有多好。” 许诺从未听他将心路剖析得如此细致，尽管之前已有预感：自己对于他来说，之所以显得特别，一定与“救人事件”有关！ “我甚至将你假想成是真正救了我姐姐的人。”沈南意说得极其坦诚，“这是我想要进一步探究，或者说是靠近你，了解你的最初原因。” 听到他的后半句，许诺不禁微微扬唇笑了，并未打断他，耐心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有了进一步了解之后，我觉得你是真的很好，很好。”沈南意见她笑了，也很自然地跟着笑了，“于是，便想着：要是能与你在生活中成为好朋友，该有多好。” 许诺的心口，不禁微微收紧：“想与你成为好朋友”，可以说是对于一个人最高级别的认可，甚至是赞美！ “可是最近”沈南意说到此处，微微顿言，“这种感觉，好像又生出了蛮大的变化。” 许诺听到此处，不禁微微红了眼眶，想到了刚才在ktv里，听到他唱那首歌时的场景，“刚才” “嗯，你说~”沈南意见她开了口，本能应了一句：确实想要听听她的想法。 “当我听你唱到那句‘我努力微笑坚强’的时候，生出了一种十分微妙的想法。”许诺索性直言。 沈南意闻言，不禁微微一愣，继而鼓起勇气追问，“什么样的想法？” 许诺微微调整了一下鼻息，明白接下来的这句一旦出口，对彼此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尽管心中也有忐忑，可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 兴许是又想起了听他唱歌时的那种感受，又一次生出了隐隐心疼，原本微红的眼眶中，竟然又滑落出一滴泪 沈南意见状，近乎本能地抬手，要替她轻轻擦拭。 许诺觉察到是他的指尖，替自己擦掉了眼泪，心口一时收紧得更厉害了，冲他微微扬了扬唇，表示自己不是因为伤心才会做出这种反应的。 沈南意将指尖收回，立在原地，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许诺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向他坦白自己的内心，“当时，我的心口有点疼突然想抱抱你。” 果然，沈南意听清这句后，沉默地愣在了原地，目光依旧未从她的眼眸处移开。 许诺见他的眸子，由于昏黄路灯的缘故，闪烁着亮盈盈的光，温柔又好看。 “那么现在”沈南意的喉结，因为紧张而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你还会想要这么做吗？” 许诺闻言，心口陡然一震，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听他问出这句后，抑制不住的心悸！ 沈南意微微攥紧手指，轻轻贴在裤缝处，目光中透着些许焦急，却并未用言语催促她。 许诺看着他此刻的温柔眼神，明白了从这一刻起，彼此之间的关系，才是真正生出了“质的飞跃”！ 并未开口，而是缓缓张开双臂，向前迈了两步，轻轻环抱住了沈南意。 沈南意在被她轻抱住的一瞬，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意识到她其实已经给出答案的一刻，也抬手将她轻轻回抱住了。 许诺觉察到了此刻，正被高于自己体温的手臂环抱着，不禁扬唇笑了。 二人相拥而立的身影，因为路灯的照耀，在地面上印出两个相互交叠的影子。 不知像这样拥抱了多久，再次松开彼此时，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默契地向着小区大门而去的时候，许诺觉察到自己的肩膀，再次触碰到了他的一侧胳膊：与之前不同，此刻不会想着躲开，或是刻意拉开距离了！ 通过门禁之后，觉察到院内光线，确实比刚才路灯下更暗一些。 当觉察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一抹温热轻触时，许诺的心口本能一紧：是沈南意主动牵了我的手？ 沈南意确定对方也默认了这一举动后，索性摊开手掌，将她靠近自己这一侧的手，全然包裹进了掌心！ 许诺被他像这样握着手，一路走向单元门，直到来到彼此所居住的楼层时，似是仍不舍得分开。 立在楼道的灯光下，由于光线亮度的接近，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立在小区门口路灯下似的。 由于近乎十指紧扣的缘故，甚至觉得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心跳的频率，虽然并未刻意去数“一分钟具体跳了几下”，却也是相当的确定——跳得很快！ “明早你还要上早班吧？”许诺率先开了口。 沈南意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你也要早起吧？” “都是苦命的打工人～”许诺笑道。 “确实得早点休息了。”沈南意说着，缓缓松开了她的手，“晚安啦~” “好梦~”许诺笑着回应他。 沈南意抬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确认你进门后，我再回去。” 许诺闻言，不禁生出隐隐感动：目送喜欢的人进家门，是最高级的温柔！ 用钥匙打开门锁后，许诺的一只手扶着门板，“你也开门吧？稍后，我俩同时关门就行～” “好。”沈南意立即答应了，利落地走向302室，打开房门后，也保持着扶门而立的姿态。 “晚安。”许诺再次向他道别。 “晚安。”沈南意笑道，笑得很温柔。 “三、二”许诺尝试倒计时。 沈南意在她还未念出“一”时，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此刻这样做的意图。 “一。”念出最后一个数字后，许诺缓缓关上了房门。 下一刻，听到了来自对面的关门声，轻轻抵靠着门板，扬唇轻笑出了声。 沈南意回到家中，用脊背抵靠着门板，脑海中仍是方才与许诺相拥于昏黄路灯下的情节。 第76章 对的感情，是能够互相给予能量 其实心中早已确定：自己，是喜欢许诺的！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可以表明心迹的时机。 没想到今晚，竟然就是这个所谓“时机”，而那些藏在心里的话，似是被十分自然地说出来了！ 只觉得今夜最感动的场景，是许诺红着眼圈，对着自己所说的那句“心疼”，在沈南意看来：能生出这种感受，说明自己才是真的住进对方心里了。 这天夜里，睡得格外踏实，一夜无梦到天明。 像平常那样准时准点去了医院，今日科室的工作量与往常是差不多的，但整个人好像特别有干劲儿，情绪也一直比较稳定，甚至是处在比较愉悦的状态。 沈南意很清楚：今日会是这种状态的根本原因，就是许诺！早晨出门前，给她发了一条“早安”问候，她回复得也很快，虽然也只是一句简单的“早上好”，却仿佛有魔力一般，激发出了足够大的能量，支撑着自己度过这忙碌的一整天。 中午在食堂吃午饭时，收到了一条信息，本能以为又是许诺发来的，迅速解锁屏幕后，才发现是母亲的文字信息： “南意，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鱼，今晚要不要回来吃饭？” 沈南意预感到这是母亲有话对自己说，才会以“一起吃饭”作为开场白，也算是母子之间一种默契的约定。 “好啊，下班后就回去。”沈南意突然意识到：已经有两周没回过父母家了，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那我在家等你回来！”沈母的言语间透着欣喜，显然是十分期待着儿子的归来。 确定了晚上要回父母家吃饭后，沈南意特意给许诺发了一条信息：“今晚我要回家看望爸爸妈妈，所以应该就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你能准点下班吗？要不要我给你投喂一些吃的？” 许诺的回复，是半个小时之后才发来的：“没事儿，不用管我～今晚估计是要加班的节奏，报社楼下有很多餐厅，很方便的。你好好陪叔叔阿姨吃饭吧，记得多吃点，你太瘦了！” 沈南意留意到这条信息的时间间隔，想来她应该也正处在忙碌状态，便尽可能简短地回复，“那你加班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开车去接你～” “好呀～晚上见。”许诺答得毫不迟疑。 沈南意看到这句时，突然意识到：彼此的关系，当真是进了一步——不会互相客套，或是委婉拒绝了！她一口就答应了“开车去接她”的请求。 下班时分，沈南意脱下白大褂，换上了休闲私服。 特意去父母家附近的超市，买了他们最爱喝的石榴汁，向着二老所住小区而去。 一进门，便闻到了扑鼻的鱼香，“是清蒸的吧？” “你的鼻子是真灵！”沈母看到儿子的一瞬，面上即刻露出了温柔又欣然的笑容，“最近，你是不是值得夜班比较多？” “这都被您看出来了？”沈南意说着，将石榴汁放到杂物架上，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腾出手后，向着母亲迈了几步，抬手抚在她的肩膀处，稍微加重了力道给她揉了揉肩。 沈母很自然地抬手，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好啦，知道你孝顺！妈不觉得累，快点洗手吃饭吧？一会儿鱼该凉了。” “清蒸鱼，即便凉了，也不影响口感的。”沈南意说着，又替她揉了几下肩膀。 “最近因为没怎么画画，所以肩膀几乎没犯过疼。”沈母耐心解释道。 沈南意闻言，这才愿意将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掌松开，“是您每次都画得太投入了，在画架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动弹的，肩膀与手臂怎么可能受得了？” “你啊，训我和你爸的时候，口气倒像是家长！那你自己呢？还不是在科室忙起来之后，会连水都会忘了喝？” 沈南意不禁笑了，“所以，我也需要您老人家，及时来训我啊。” “好啦，别故意说软话了，快来吃饭！你不饿，我可是已经饿了！”沈母说着，推搡着他去洗手间洗手。 沈南意立即照着她的话做了，再次回到饭厅后，在母亲对面落座，目光很自然地落在桌面的菜碟上，“有我最爱的凉拌海蜇皮！” “肯定不能只做一道鱼啊，对吧？”沈母说着，将凉拌海蜇皮的盘碟，向着他那一侧轻轻推了推。 沈南意明白母亲将菜盘推向自己这边，是因为她从自己刚才的话语中，猜到了最近哪道菜才是自己真正想念的！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这样的举动了，可每每看到，心口还是会生出震动。 “要不要喝石榴汁？我给你开一罐吧？”沈母继续追问。 “干脆我俩一人一罐，碰着杯喝吧？”沈南意即刻起身，要去拆石榴汁包装盒。 “很不错的想法！”沈母即刻便同意了，看着沈南意站在不远处，正在拆包装盒的动作，先是扬唇笑了，而后又微微红了眼眶。 待沈南意再次走回餐桌时，看到的已是及时收敛了情绪的母亲，“这罐给您，瓶盖，我已经替您拧开了。” “真贴心。”沈母笑着接过盛装着石榴汁的玻璃瓶。 “先碰一下吧？”沈南意冲着母亲，将玻璃瓶微微举高。 “好。”沈母微微抬手，与他手中的玻璃瓶碰了一下。 听到玻璃相碰声的一瞬间，沈南意唇边的笑意更甚：想到之前与许诺她们三人聚了几次，才养成了这个“用饮料碰杯”的习惯！ “你这次回来，整个人与之前相比，好像不太一样。”沈母自是看出了他的微表情变化，非常自然地问了一句。 沈南意闻言，微微怔了一下，喝下一口石榴汁后，轻声回了句，“是不一样了。” “哦？”沈母的眸中透着好奇，“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了吗？” 沈南意不禁又是一愣，定定地看着母亲的眼睛，“您的直觉，不可能这么准吧？” 沈母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77章 向母亲说起自己喜欢的姑娘 “看吧？我就说嘛”沈南意隐隐预感到了：大概是昨夜自己与许诺的亲密举动，被楼上的某位“老邻居”看到了，而他（她）又把这件事，学给自己的母亲听了！ “这算是干涉你的自由权吗？”沈母笑着问他。 沈南意不禁笑了，“其实，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沈母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没错，我是有喜欢的人了。”沈南意向母亲坦白道，“但是我想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慢慢相处。” “你是不想给她太大的心理负担，对吧？”沈母轻声道，语气间透着满满的理解。 “是。”沈南意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其实我第一次与她交流时，就觉得那种氛围让我感到舒服又自在，却不敢一股脑靠得太近。” 沈母听到此处，轻轻点了点头，“猛然将自己的全心，一下子交付出去，的确会带给对方压力。” “所以，我想按照她觉得舒服的节奏交往。”沈南意坦言。 “做得对。”沈母似是愿意支持儿子的一切选择，“我也不打听具体的，只是你愿意跟我说说：她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吗？” 沈南意倒也理解母亲此刻的心情，毕竟为人父母得知子女有了心仪对象后，应该都会止不住好奇，“她很勇敢。” 沈母闻言，不禁微微一愣，似是从未想过这一点，竟是最能打动自家孩子的特质！“应该是之前发生过某个具体事件吧？” “她”沈南意微微顿了一下，谨慎地思考着措辞，毕竟不可能直接向母亲吐露“跳楼”一类的字眼，“她曾经见义勇为过。” “怪不得。”沈母闻言，似是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样的女孩子，只是听你转述，就觉得很有魅力。” “没错。”沈南意接这句接得很快，“是非常有魅力，会让人觉得很帅气。”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我家南意，如此不吝言辞地夸奖一个女孩子！”沈母看到了沈南意夸奖对方时，眸中闪烁的神采，似是本能生出的喜悦——为他愿意再次与家人之外的人，生出深度联结，而感到欣喜！ “是不是听起来，觉得我特别像是恋爱脑？”这句是沈南意有意打趣的，“您知道这个潮流名词吧？” “当然知道！”沈母不禁笑了，“别看我岁数不小了，但是每天在互联网上冲浪的速度，还是蛮快的。” “冲浪。”沈南意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她老人家的说法，“您确实是与时俱进。” “过奖啦。”沈母说着，再次端起玻璃瓶，示意他再碰一次杯。 沈南意自是愿意配合，碰过杯后喝了一口石榴汁，“她是一名记者，非常正直的那种。” 沈母闻言，下意识放下了玻璃瓶，似是没想到：他竟然愿意跟自己进一步聊起那个姑娘！ “您之前总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对吧？”沈南意借着这一话题，想要与她老人家聊得更细节一些。 “这句，可是真理！”沈母再次向儿子强调。 “是是是！”沈南意一边说一边点头，“这位姑娘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策划了一个系列主题专访——职业女性她力量。” 沈母听到这句后，语气突然激动了几分，“原来是她啊！” “您认识她吗？”沈南意也是一惊。 “不是认识她，而是我看过你说的这个系列专题！”沈母也为此而惊奇，“你说巧不巧？” “看来，她所策划专题稿的受众群，确实蛮广的。”沈南意低声呢喃道。 “读完她写的文章，我立刻就成了这位许记者的粉丝！”沈母似是也正式开启了“夸赞”模式。 沈南意闻言，不禁笑了，“您可千万别是因为知道我喜欢她，才有意说这些。” “当然不是因为你。”沈母轻轻摆了摆手，“我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美术老师，但好歹也是半个‘艺术从业者’对吧？” 沈南意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这位姓许的记者姑娘，是文字从业者，其实也算是文艺领域的同道中人！我们怎么可能拿‘艺术’，轻易开玩笑？”沈母解释得相当认真。 “之前那句，是逗您的，您怎么还激动起来了？”沈南意笑道。 “不是激动，就是为了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非常欣赏这位记者姑娘的才华，从她的文字中，能读出她细腻的心灵，以及十足的灵气。”沈母也仿佛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嗯，这回我彻底信了～”沈南意语气间，透着浅浅笑腔。 “对了。”沈母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近期策划的新系列主题，我也读了。” 沈南意闻言，心口微微收紧，唇边的笑意也跟着敛了几分：母亲此刻所提及的，显然是“互联网犯罪”的那个专题 “我要是不提，你是打算避过这个专题稿的讨论，对吧？”沈母语气清浅地问他。 沈南意定定地看着母亲的眼眸，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知道。”沈母微微垂眸，“你是害怕惹我伤心。” 沈南意见母亲说完后半句后，又喝了一口石榴汁，看得出她是在尽力调节起伏的情绪。 “我最近真的仔细地想过了。”沈母尝试与儿子聊一聊，一直压在心底的想法，“总不能一直都刻意避开死亡、坠楼、犯罪，这一类的字眼。” 沈南意见母亲面上神色，看上去还算平静，下意识微微攥紧了手指。 “因为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避开。”沈母说这句的语气极为肯定，“因为只要我们三个人，还打算像其他普通人那样继续生活下去，我们的生活中就必然会出现这些元素。就用你爸爸举例子吧：他今天不在家，其实是临时接到了通知，赶去外地参加一个老同学的追悼仪式了。” 沈南意闻言，不禁微微一怔：下午收到母亲的信息时，听她说父亲是因为临时有急事才外出的，没想到竟与“白事”有关！ 第78章 深夜有人愿意为你等候 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起初，母亲之所以没讲明父亲外出的理由，其实是担心会惹得自己忆起姐姐——母子俩全都在替对方考虑，生出保护之心，已经近乎是本能反应了。 如今，将这种心境坦白给对方听，彼此的心理负担，反而比之前轻了不少！ 走出父母家的单元门后，沈南意特意在小区停车场多停留了片刻，是在等待许诺的信息：不确定她什么时间点才能彻底忙完。 车内播放着那一夜在ktv里，许诺所唱的那首说唱风格歌曲，如此等待了半个小时左右，仍然没有她的音讯，心里隐隐有些起急，不禁琢磨：她该不会是自行回家了吧？ 正想着发条信息问问她，却听到了手机的振动声，迅速解锁了屏幕： “我这边，再有二十分钟就结束啦，你可以来接我吗？” “当然！二十分钟后，报社楼下临时停车区见~”沈南意回复这句时，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眼下这个时间点，环城高速上的路况很好，而沈南意母亲所住小区距离报社，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倒是很顺利就抵达了。 将车子停在临时停车区，安静地坐在驾驶位，就能清楚地看见报社所在写字楼大门口的动态。 大约五分钟后，看到了那个熟悉身影，见她一步步向着这边而来，从她此刻的神情判断得出来：她已经看到这辆车子了。 留意到她略显蹦跳的脚步，显得轻快又活泼，像极了看到家长来接她放学的“小朋友”！ 沈南意从未见过这般姿态的她，不禁想到之前在ktv时，景琪曾评价过许诺的说法——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我们不曾见过的“宝藏模样”？ 许诺很快便来到了副驾驶一侧，见窗子已经摇下来了一截，便很自然地微微低头，“哈喽，沈医生，谢谢你的深夜送温暖～” 其实刚才远远看清车牌的一刻，许诺心底便涌过了一丝暖意：从前，不论加班到多晚，几乎都是搭出租车独自回家的。 而现如今，在这万家灯火时分，竟然也有一辆车，一个人，是特意为自己而等候的！ “上来再说吧，夜风，还是有些凉是不是？”沈南意迅速向着副驾驶一侧探了身子，抬手帮她打开了车门。 “天气已经很热啦～”许诺说着，利落地坐上了副驾驶位，这还是第一次坐他开的车子，“下周的气温，就能突破30c了。” “饿不饿？”沈南意并未立刻发动车子，微微侧头问她。 “不饿。”许诺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晚饭吃的是楼下那家餐厅的米线，量很足，而且还很美味！” 沈南意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笑了。 “笑什么？”许诺微微一愣。 “刚才看到你向着这边而来的动作，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现在又听到你说晚饭吃了什么，愈发觉得自己像家长了～”沈南意坦白心中所想。 许诺闻言，不禁笑出了声，“你的面相还不够老，沈医生，看着才不像是家长呢！” “这是夸我年轻的意思？”沈南意忍不住打趣。 许诺微微侧头，盯着他的面容看了片刻，“非常有少年感～” “又逗我。”沈南意微微眯了眯眼。 “哪里是在逗你？少年感，在你眼中是什么定义？”许诺有意反问。 沈南意当真思索了片刻，“清新，不油腻吧。” “那就对了！”许诺回得迅速，“从你身上，我只能看到干净澄澈的气质，难道还不算有少年感吗？” “好吧。”沈南意配合地点了点头，“能听到来自许记者，如此高级别的夸奖，是我的荣幸～” “只是感到荣幸就完了？”许诺有意逗他。 “既然你说你不饿，那我就请你喝奶茶吧？”沈南意询问这句的语气，温温柔柔的。 许诺不禁有些惊讶，“作为医生，你竟然也赞成我喝这种不算健康的饮品？” 这次轮到沈南意微微一愣，继而扬唇笑了，“偶尔喝一次，没什么的。再者说：解压神器，谁能抗拒得了呢？” 许诺闻言，眸子瞬间比刚才更亮了，“走！喝奶茶去～” “你说这句的语气，特别像是学生时代，相约一起去小卖部的架势。”沈南意笑道。 “那你算是猜对了。当时我是我们班的生活委员，课间去买零食的时候，一帮人将零钱交给我，让我帮他们把零食捎回来！”许诺说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 “多好啊！那时候，我妈不赞成我们吃零食，说是不卫生。所以吃的机会，就比较少。”沈南意说着，利落地发动了车子。 许诺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我们”，即刻便明白了：所指的人，是他与沈知北！ 说不清具体原因，只觉得今晚的他再提起这些，眉宇间似是不像从前那般透着隐隐忧伤了，仿佛被什么力量治愈了大半似的，“之前没机会吃的喝的，现在跟着我一起吃了喝了，不也是一样的结果？” 沈南意闻言，唇边笑意更甚，“没错，你我互为零食搭子～” “嚯，你竟然也知道这种新潮词汇！”许诺下意识扭头看他，觉得自己也在渐渐认识——他不会轻易向外人展示的多面性！ “那是因为我们科室的年轻人比较多，每天听到的，全是这些新鲜词汇。”沈南意竟然非常耐心地向她解释了理由。 许诺不禁想要逗他，“既然年轻人很多，那沈医生的爱慕者或是追求者，应该也有不少吧？” “许记者这算是在吃醋吗？”沈南意的反应速度很快。 许诺被他问得微微一怔，继而反问，“难道是从表面看，我显得不够自信？” 沈南意转动了方向盘，将车子开上环城高速后，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可能不自信？你的魅力，就是源自你对于内心深处，支撑着你的那些力量，是深信不疑的！” 许诺上一秒还在与他打趣玩笑，听到他的后半句后，心口不禁微微收紧：他的夸奖是发自内心的，格外真诚的，怎么可能不被他感动？ 第79章 此物最相思 沈南意的开车风格，与他的日常气质很接近，稳当而周全。 许诺是在车子停稳后，才瞥见马路对面的奶茶店牌匾，不禁微微一愣：这个牌子，是自己平日里点的次数最多的一家！究竟是他提前就知道自己喜欢喝这家，还是他的口味其实与自己相近？ 但仔细回想他刚才所说的话，又觉得他应该没有常吃零食的习惯，想来也该不常喝奶茶，即便是他们科室的年轻人多，但是现如今的奶茶品牌实在太多了，怎么这么巧偏偏就选中了这家？ “我们是去店里喝，还是我下车去买回来，你在车里等我？”沈南意一边解安全带，一边侧头看向许诺。 许诺倒是想找个机会，确认他究竟为何会选择这家奶茶店，“去店里坐着喝吧～”刚才就瞥见这家店的座椅，是紧挨落地窗正对着街道摆放的，想来坐在那里边喝奶茶边欣赏夜间街景，也是相当惬意的解压方式！ “走~”沈南意微微挥了挥手，示意她下车。 来到奶茶店后，见此刻点餐区并无排队的顾客，倒是可以直接点单。 许诺有意不说话，是想看看他会选择哪款奶茶？毕竟自己对于这家的招牌饮品，已经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 “你看看你想喝哪款？”沈南意继续保持绅士做派，主动询问许诺的意见。 “你想喝哪款？”许诺忍不住反问。 沈南意静静地盯看了她片刻，“我选热红豆奶茶。” 许诺听到他说出答案的一刻，心口陡然一紧，留意到他说出这句之前，并未看向饮品餐单，显然，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答案！“我也要这款。” 沈南意闻言，利落点了点头，对着服务员说出要点的饮品，特意嘱咐要温热的。 许诺看着此刻沈南意的侧脸，不禁笑了，心底生出一种预感，真的很想向他求证！ “先过去坐下吧？”沈南意抬手指了指靠窗的座椅。 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好呀~” 彼此相邻而坐，胳膊很自然地挨在了一起。 因为今日气温，已经算是有些热的程度了，沈南意的上身穿了一件薄衬衫，而许诺也是只穿了一件薄雪纺材质的衬衣：彼此的胳膊相触碰的一刻，即刻便能觉察出明显的体温差！ 然而谁都没有闪躲，保持着这种坐姿，胳膊继续紧挨着，甚至还有些享受这种能够亲密接触的时刻。 直到听到服务员提醒取奶茶，沈南意才起身走向吧台，将两杯奶茶端了回来。 许诺注意到他取回来的奶茶，连吸管都已经插好了，可以直接饮用，不禁暗暗感慨：他实在是太细心，太温柔了！ “这两杯的甜度、温度，全都是一样的。”沈南意轻声解释了一句。 “我喝哪杯都行～”许诺抬手，随便选了一杯。 “从这里看向外面的街道，有点赛博朋克的味道。”沈南意说着，再次坐回她的身侧，微微低头浅浅地吸了一口奶茶，“美味。” 许诺咽下刚刚入口的奶茶，“你是第一次喝这家吧？” 沈南意闻言，不禁微微一怔，紧接着又淡定地喝了一口，“确实是第一次喝。” “那你是如何晓得我爱喝这款的？”许诺不禁追问。 “姜莱学姐告诉我的。”沈南意如实相告。 许诺微微一惊，“她怎么会知道我爱喝这家？印象中，我没约她一起喝过奶茶啊” “她说那天咱们几个，在你的住处一起吃火锅，无意间看到了被你放在玄关处的食品袋，就是这个牌子的。”沈南意说到此处，不禁笑了。 “我的天，原来她的侦查能力也这么强吗？不愧是能与景琪成为闺蜜的女子！”许诺不禁惊叹。 “她能被网络安全中心聘为技术顾问，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互联网专业技术过关吧？”沈南意尝试着分析原因。 “也对！毕竟网络安全中心，要与不同类型的互联网犯罪者智斗，想来也需要足够的侦查能力才行。”许诺觉得他说得有理。 “她还叮嘱我：要好好对你。”沈南意进一步揭秘，“景琪警官也发来了类似的叮嘱信息。” “估计发信息给你的时候，她俩恰好待在一起呢！”许诺知道景琪偶尔会留宿在姜莱学姐的那栋小公寓里，毕竟她俩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她们都很爱你。”沈南意浅笑道，“同时，也都很了解你。她们主张请你吃饭，或是饮茶，应该选你真正喜欢的才对。” 许诺听到他所转述的这些细节，不禁微微鼻酸：又一次被感动到了，还是特别戳心窝的那种！ “我特意上网查了这家奶茶店的招牌饮品，不过红豆奶茶，确实是我根据自己的喜好选的。”沈南意向她坦白得毫无保留。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事先并不知道我爱喝这款？” “没错。因为姜莱学姐说那个塑料包装袋上，并未写明所点奶茶具体的类别，所以她也不太清楚。”沈南意微微侧头看向她，“所以，刚才听到你也要选这款，我还以为你只是有意选了与我这杯一样的饮品。” 许诺听到后半句，不禁笑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确实~”沈南意跟着她笑了。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款红豆的？毕竟你之前没来这里尝试过。”许诺心底的好奇，一时更重了。 沈南意沉默了片刻，才微微侧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再次开了口，“因为看到‘红豆’两个字，就立刻想到了它的寓意。” 许诺仔细揣摩了一下他的说法，试探地问，“寓意？相思？” “对，就是相思。”沈南意一字一句答得认真，“我觉得十分符合我这一整天的心境，就选了它。” 许诺闻言，一时怔住了：天呐，他未免也太会“告白”了吧！竟然能借着彼此正在喝的奶茶，自然又准确地道出感情升温后，这一整天里“时不时就会想起对方”的心思！ “你这是被浪漫击中心脏的表情吗？”沈南意浅笑着问她。 许诺冲他做了个“鬼脸”，彼此继续并肩坐在落地窗前，喝完了整杯奶茶。 两日后的下午，恰好是休息日，许诺便多睡了一个多小时的午觉。 起床后，准备着手查询关于下一篇采访稿的资料，正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突然听到楼道传来敲门声：有人在敲对面302室的门！ 第80章 他家来了不速之客 许诺非常确定这个时段沈南意还未归来，听得出门外之人敲得蛮执着的，便想要出去看一眼。 打开门板的一瞬，即刻看到了正回头看向这边的身影：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长相是典型的“江南美人”，给人的第一眼印象蛮惊艳的。 “那个他不在家。”许诺试着向对方解释，看得出对方眸中，露出了明显的惊诧神色！ “301室，不是南意姥姥的住处吗？”漂亮女子开口问道。 许诺听她的普通话说得非常标准，又见她明显知道这栋房子的户主是谁，想来应该是沈南意的某位熟人吧，“他今天去参加同事的婚礼了，这会儿应该是还没结束吧。” 对方又是微微一怔，“哦，是这样啊，谢谢你了。” 许诺见她开始翻找手包，似是想用手机给沈南意打电话，“你是有什么急事找他吗？我也可以代为转告。” 漂亮女子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你是南意的房客吗？” 许诺被她突然反问得有些懵，毕竟她的这个说法也没错，自己确实是这栋房子的租客，但是现阶段自己与沈南意的关系，又不仅仅是这一层，正准备向她解释，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吴虞姐？” 许诺意识到是沈南意回来了，此刻正站在通往这一层的楼梯转角处，显然他是认出了这位漂亮女子。 “南意！你回来了？”唤作“吴虞”的漂亮女子，即刻笑着应了一句。 许诺细细看了一眼此刻她唇边的笑容，预感到她与沈南意之间，应该不仅仅是认识，看样子还蛮熟悉的，像是认识了不少年！ “你从国外回来了？”沈南意的语气间也透出隐隐惊诧。 “可不是嘛，我特意将电话拨去你们科室，他们告诉我：你今天调休！”吴虞唇边的笑意更甚。 “我去参加同事的婚礼了。”沈南意轻声解释道。 许诺留意到此刻，沈南意将目光很自然地投向了自己这里，“你睡醒了？” 此语一出，仍然立在302室门口的吴虞，明显微微敛了敛笑意。 许诺觉察到了她的微表情变化，明白若是自己被对方认为“只是沈南意的租客而已”，那此刻他的这句问话，确实显得太暧昧了！ “你们”吴虞的语气透着明显惊诧。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以前也住在这个家属院的吴虞姐。”沈南意说着，抬脚迈上了台阶，向着301室门口靠近。 许诺闻言，算是解了心中疑惑：他们是在这个家属院一起成长起来的，想来眼前的这位，是后来才搬离这里的，而刚才沈南意问她“突然回国了？”恰好也印证了这一点。 “这位。”沈南意说着，已经来到了许诺家门口，立在她的身侧，“是我的女朋友——许诺。”说罢，很自然地抬手搭在了许诺的肩膀上。 许诺欲要向吴虞正式问好时，觉察到她的面色变得不太自然，似是听到了非常震惊的消息！心口隐隐生出一种微妙猜测，可眼下却又不敢贸然下定论，仍旧大方地打了招呼： “你好，我是许诺，你可以唤我阿诺。” 吴虞听到这句后，似是才微微缓过神来，“你好，我是吴虞。以前也是住在这个家属院的，是” 许诺觉察到她说到此处，明显顿了一下，似是有所顾虑。 “是我姐的玩伴，也是同班同学。”沈南意替她说出了后半句。 此语一出，吴虞明显又是一怔，深深地看了沈南意一眼。 许诺隐隐猜到了原因：她似乎没料到沈南意竟直白地道出了“我姐”二字！显然，从前吴虞也不敢在他面前，轻易道出沈知北的名字。 “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屋坐吧？”沈南意说着，掏出了302室的钥匙。 “哦哦，好。”吴虞向着一旁闪了闪身，给他让出开门的空间。 “你也过来这边吧？”沈南意的这句，是对着许诺说的。 许诺微微怔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好呀～我家里还有没开启的饮料，拿过去一起喝吧？” “好！不过你就别上手了，我来拿吧。”沈南意说着，拧开了302室的门锁，“吴虞姐，你先进去随便坐，我去301拿饮料。” 吴虞点头的动作，似是透着些许不情愿，却还是先一步迈进了302室的房门。 “要拿几个空玻璃杯吗？饮料是大罐包装的。”许诺跟在沈南意身后迈进了301室，是担心他不知道待客用的玻璃杯，具体放在哪个抽屉里。 “好啊，那就拿三个吧。”沈南意应得相当自然。 几分钟后，待许诺来到302室时，见吴虞正微微俯身，是在研究摆在窗台上的乐高模型。 “你还是喜欢鼓捣这些，需要很强动手能力的东西啊？”吴虞问得很自然。 许诺听得出她语气间的淡淡笑意，愈发觉得他们不愧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对于彼此的兴趣爱好，也是非常熟悉的！ “那是前两年拼的，这两年，没怎么买了。”沈南意说着，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许诺，似是在暗暗观察她的微表情变化。 “吴虞姐，过来喝饮料吧？”许诺主动招呼她。 吴虞微微怔了一下，而后站直了身子，冲她露出浅浅的笑容，“好呀。” 许诺意识到她笑起来的时候，衬托得整个人愈发的美，而且她的气质，似是透着一种略显成熟的知性美。 三人在饭厅的餐桌两边落座：沈南意刻意坐在了许诺身侧，而吴虞则是坐在二人的对面。 “你是回来探亲的，还是打算彻底回国工作？”沈南意与其余二人相熟，自是要发挥“联结点”的作用了，似是考虑到吴虞的身份算是“客人”，便先将话题引到了她那里。 “暂时先待一段时间，至于后期回不回去，目前还没想好。”吴虞浅笑着回道。 许诺注意到她端起玻璃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神态皆是优雅又大方。 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将目光转向身侧的许诺，“今天中午，你按时吃饭了吗？” 第81章 并不知晓他的过去 许诺微微一愣，继而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实话就是：忙着补觉，错过饭点了，醒来以后反倒觉得不饿了” 沈南意轻“瞪”了她一眼，仿佛在用眼神问她：不按时吃饭怎么能行？！ 吴虞看着二人的互动，不禁微微垂眸，不作声地又喝了两口饮料。 “吴虞姐也好久没吃到本土家乡菜了，咱们稍后去餐厅吃晚饭吧？”沈南意提议道。 吴虞闻言，这才再次抬眸，看着他笑着回应，“好呀。” 许诺隐隐觉察到了她的别扭，此刻愈发确定了几分，之前关于“在她心里，对于沈南意究竟是如何定义”的猜测。 三人来到餐厅后，发现这里并没有特别多的客人，确实比一般饭点儿要早不少。 许诺心里清楚：沈南意是记挂着自己没按时吃午饭，才会提早来吃晚饭。 “咱们也可以先点一些小食，这个时间点，似乎更适合饮下午茶。”沈南意刻意解释道。 “没关系，正常点正餐就行。”吴虞语气清浅地接了话，“阿诺已经错过了午餐，想来应该很饿了，不用迁就我。” 许诺见她说这句时，语气是透着浅淡笑意的，看得出她已经极力在保持相对友好的社交情绪了。 “好，那就点正餐。”沈南意说着，用手机扫描了一下餐桌一角的二维码。 “现在国内的自助点餐，实在太方便了。”吴虞感慨了一句。 “不仅如此，稍后还是由智能机器人送餐呢～”沈南意一边说，一边用修长的手指利落地点击着屏幕，设置好了用餐人数。 “冒昧问一句：阿诺是从事什么职业？”吴虞将话题引向了许诺。 许诺突然被问到，不禁微微一愣，可还是礼貌地回应了她，“记者，社会新闻版新闻文字记者。” “很不错的职业。”吴虞轻轻点了点头。 许诺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的情绪里透着不可言状的别扭，但也能觉察得出来这并非她的本意，“那吴虞姐你呢？” 吴虞似是没想到她会反问，稍稍愣了片刻后，扬唇浅浅地笑了，“珠宝设计行业。” “你才是真正的厉害，是艺术家啊。”许诺的这句是发自内心的：自小就对在艺术方面有天赋之人，充满好奇与羡慕，尤其是从事设计类这种——需要丰富想象力的职业。 “你太会夸人了。”吴虞微微扬了扬唇。 许诺见她笑了，但又觉得她的眼底，其实是没有太多笑意的，仿佛此刻她所展示的笑容，只是出于基本的社交礼仪而已。 “南意最近在忙什么？”吴虞将话题很自然地转向了沈南意。 “还是每天在科室里忙忙忙。”沈南意回得中规中矩。 “之前寄给你的那套天文设备，收到了吧？”吴虞语气清浅地发问。 沈南意微微怔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收到了，那不是你上半年寄给我的嘛，要是时隔这么久都还没寄到，可就该投诉快递公司了。” 许诺敏锐捕捉到了：沈南意的这句，其实也算是解释——所谓的“礼物”，是在彼此认识之前收到的！也是这一刻，再次意识到了他的性格里敏感细腻的一面。 “从国外寄东西，确实会慢一些。丢件，也不是没可能的。”吴虞的这句，似是在替自己“圆场”。 “放心吧，寄到了。”沈南意礼貌地应了一句。 “你还对天文感兴趣啊？”许诺会问这句，确实是出于好奇。 沈南意微微侧头看她，正准备开口，却被吴虞抢先一步接了话： “他大学时期，是他们医学院天文社的社长。”吴虞语气间透出的笑意，似是比之前更明显一些。 “听上去还蛮酷的。”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纯属个人爱好，对于星空有种浪漫化的憧憬，所以才向学校申请开设这个社团。”沈南意向她耐心地透露更多细节。 “校方最终会同意，是有交换条件的：社团组建初期的观星设备，全都从沈南意同学的腰包出！”吴虞又补充了一句。 许诺正是因为她的这句，才意识到：原来，关于他的大学时期是怎样的，自己竟是一无所知的！“然后呢？” 吴虞闻言，明显一怔，似是没想到许诺竟然会继续追问！ “然后，我不仅自己掏腰包了，还掏了不止一次～”沈南意赶紧接过话茬。 许诺很自然地将视线转向他，“那些设备，应该不便宜吧？” “对于当时处在学生阶段的我们来说，确实不算是小数目。”沈南意同意这一看法。 “但是南意他画画很厉害，那时候已经可以用个人作品赚取生活费了，从大一开始，就不再问家里要钱了。”吴虞又道出了一个细节。 许诺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你的美术功底，这么厉害吗？” “他的母亲是美术教师。”吴虞似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却在瞥见沈南意面上微表情的一刻，下意识微微一顿。 许诺也是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关于沈南意的父母，也是一无所知的！“好厉害呀，这种天赋应该算是遗传吧？” “应该是，我姐的画画水平其实也不低。”沈南意轻声应了一句，“只不过她个人更喜欢跳舞。” “这次，我会选择在这个时段回国，其实也是为了去看看知北。”吴虞的语气，比方才严肃了不少。 许诺仔细揣摩她的话，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应该是沈知北的忌日，就快要到了！ “有心了。”沈南意的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你这样说，可就太见外了，我是知北的好朋友不是吗？”吴虞刻意加重了“好朋友”三个字，“当初她出国前，还拜托我多照顾你呢，说你忙起来就没有休息意识” 沈南意闻言，眸中不禁露出些许惊诧，似是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些细节？ 许诺的余光瞥见此刻，沈南意再次看向自己的目光，总觉得他像是在暗暗打量自己的脸色似的！ 第82章 突然打来的求助电话 吃过晚饭后，听到吴虞并未开车前来，沈南意提出替她拦一辆出租车。 许诺觉察到吴虞听到这一提议后，面上露出的神色显得不太自然，不禁暗暗猜测：她应该是原以为沈南意会提出开车送她回去的。 “今天同事婚礼上，我喝了些红酒，可能不太方便开车。”沈南意到底还是解释了一番，语气清浅。 “没关系的，反正我家离这里也不算远。”吴虞浅笑着回了一句，神色比刚才稍恢复了一些。 “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后给我发信息。”沈南意说着，替她拽开了后排车座的车门。 吴虞落座后，冲二人轻轻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沈南意应了一句。 许诺则是冲她微微挥了挥手。 确认出租车开走后，二人站在路边人行道的路灯之下，目光很自然地碰在了一起。 “你” “我”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许诺不禁微微侧头一笑，“你先说吧。” “关于我在医学院期间的事，你还想知道哪些，就直接问我吧？我会一五一十，一丝不落地说给你听的。”沈南意语气清浅，看向她的眼眸中，透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许诺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是觉得刚才吴虞姐说起你的那些往事，惹得我心里不舒服了？” 沈南意微微怔了一下，“是与不是，得你亲口告诉我才行，我如果贸然猜测，只怕会闹出更多误会。” 许诺听他这样说，觉得他的情绪内核确实相当稳定，总是能保持温柔与克制，“突然意识到那么多的过往细节，都是我不知晓的，心里确实揪了一下，但是，我真的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吃醋。” 沈南意并未接话，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你的那些过往，是因为她比我更早认识你。”许诺的语气比较平稳，“可是，我认识你比较晚，并不代表我就不能更深入地了解你！只是了解的进度，可能要稍慢一些而已。” 沈南意依然静静地盯看着她，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吐出一句，“阿诺，你怎么能这么好？好得让我有些担心和害怕。” “担心？害怕？”许诺一时不解。 沈南意冲她摊开了手掌，见她不动弹，又微微晃动了一下手腕。 许诺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让我将手，塞进他掌心的意思！ 沈南意在她触碰到自己的一瞬，即刻用掌心包裹住了她的手，轻轻拽着她，向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走去。 许诺是觉察到彼此来到昏暗处，被拥有绝对身高优势的沈南意，完全罩于他的身形之下时，才生出了微微紧张感。 沈南意垂眸俯视着她，像这样盯看了片刻后，脑袋微微向前探了探。 许诺是觉察到唇上，明显落下一抹微热时，才反应过来：他吻了我！ 这个亲吻十分温柔，似是一首娓娓道来的曲调，在诉说着沈南意心底的真实想法：你实在太好了，所以我害怕失去你，更想要好好珍惜你。 许诺轻轻闭上眼睛，回应他的这一吻，在昏暗的小巷中，彼此仿佛能清晰听见对方的心跳。 因为这一亲密举动，二人的感情进一步升温，还想尝试更多样的相处方式，增进对于彼此的了解。 于是，相约翌日下午，一起去小区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 提前取好了电影票，沈南意还特意去楼下一层，买了两杯红豆奶茶，又在电影院前台买了一大桶爆米花，算是做足了观影前的全部准备。 岂料，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沈南意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南意，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听筒内传来一个女声，声音明显是哽咽的。 “吴虞姐，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沈南意很自然地应了一句。 许诺听到是吴虞打来的电话，再结合沈南意的语气，隐隐预感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急事或是大事。 “你先待在那里别动，我现在就过去！”沈南意即刻做出了决定。 许诺确认他挂断电话后，试探地问了一句，“吴虞姐她怎么了？” “她带着她的小侄子去游乐场，结果孩子不见了”沈南意说到此处，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蹙着。 “那咱们现在，就赶去那个游乐场吧！”许诺答得毫不迟疑。 沈南意见她决定得如此之快，近乎本能地攥住了她的手，“谢谢你，阿诺。” “快别说傻话了，找到孩子才是第一位的。”说出这句后，许诺心口生出了一种微妙：上一次，是帮楼上邻居寻找“离家出走”的孙子，这一次，竟然又要帮忙寻找另一位小朋友！ 为了节省时间，二人特意回小区取了车子，由沈南意驾车前往游乐场。 抵达游乐场时，见到的是已经哭花了妆的吴虞。 “南意”吴虞似是在看到沈南意的一刻，才稍微恢复了一些镇定，“阿诺也来了？谢谢你” 许诺冲她轻轻摇了摇头，“跟我就不需客气了，先跟我们讲一下孩子走丢的具体细节吧？” “查看过游乐场的监控吗？”沈南意试着引导她说出关键信息。 “已经看过了，千千（小侄子）是被一个穿着套头卡通人偶服的人，带走的”吴虞说到此处，声线之中再次透出哽咽。 许诺听得出来她的嗓子，已经微微哑了，想来是受到惊吓后哭了很久！ “千千怎么会跟着陌生人走？”沈南意的语气间透着不解。 许诺听出了他的这句，其实是相对委婉地追问吴虞：你当时人在哪里？ 之所以问得不直白，大概是不愿进一步刺激她，毕竟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已经非常自责了。 “千千说他要一个人坐转转杯，似乎不愿被当作小朋友看待，语气也像个小大人。”吴虞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我想他平日里，应该被他爸妈管得挺严的，就同意了。然后我瞥见不远处，有售卖冰淇淋的摊位，就想着去买两支香草火炬，等他这边结束了，能直接吃到嘴里，没想到” 许诺算是听明白了：孩子就是在她去买冰激凌的时段，被“行走的人偶”带走了！ 第83章 九重ai定位功能手表失灵了？ “能让我们再看一次监控吗？”沈南意的这句，是询问游乐场经理的。 “当然，当然。”经理倒是非常配合，似是也在担心这个孩子的去向，毕竟若是真的被诱拐了，游乐场的声誉，必然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沈南意与许诺并肩立在监控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录像的每一帧画面，似是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吴虞站在他们身侧偏后的位置，看到这一眼前这一景象时，不禁怔了一下。 “稍微停一下！”许诺示意正在操控“播放/暂停”按钮的工作人员。 “好的。”工作人员即刻按下了按钮。 画面定格在了千千仍坐在“转转杯”之上的时刻。 “麻烦把画面放大一下，我想看清孩子的手部细节。”许诺说着，抬手指了指画面上的千千。 工作人员即刻照做了。 待画面被彻底放大的一刻，沈南意似是也留意到了，“千千的手腕上，是带着智能儿童手表的！” “没错，而且还是科技公司前不久刚推出的最新款，据我所知：它应该是自带经过全面升级的‘九重ai定位’（gps、北斗、基站定位等等）功能手表。”前段时间，许诺在搜集与互联网以及ai相关资料时，无意间看到过这一科技资讯。 “如果真是这样，寻找起来反而容易了！”调控监控的工作人员，也不禁感慨了一句。 “冒昧问一句：千千的父母，目前还没联系你吗？”许诺的这句，是询问吴虞的。 吴虞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声线依然透着微微哽咽，“我怎么敢跟我哥我嫂子说啊，毕竟是我把千千带出来的”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问这个。”许诺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这款手表的后台系统，一定连接着孩子家长的手机，或是其他电子设备。倘若孩子被带到了他们并不熟悉，或是认为你绝对不会带着孩子去的地方，那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获知这一点的，毕竟手表自带预警功能。” “没错。”沈南意同意许诺的看法，“现在需要确定的是：那块手表，究竟还在不在千千手腕上？想要知道这一点，只能给你哥嫂打电话了。” 吴虞闻言，微微愣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拨通了哥哥的手机号码。 听筒内，很快便传来一个男声，“阿虞啊，你和千千玩得愉快吗？” 许诺此刻距离吴虞比较近，很自然地听到了听筒内所说的话，心口不禁“咯噔”一下：显然，在对方看来，此刻千千还是处在“并未发生任何异常”的状态！ “哥”吴虞的声音，比刚才哽咽得还要厉害。 “阿虞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是千千出了什么事吗？”听筒内即刻传来焦急的追问声。 吴虞只好向哥哥坦白千千“被诱拐”的事实。 半个小时后，许诺便见到了赶来游乐场的男人——吴虞的哥哥吴悠。 吴虞即刻冲向了吴悠，似是再也忍不住了，在哥哥的怀抱里失声痛哭。 许诺是待吴悠将吴虞暂时抚慰妥当后，上前打招呼时才知道的：吴虞的嫂子，近几日都在外地出差，所以今日才会是由吴虞带着千千来游乐场，而且孩子每半个月便会来这里一次，算是固定的娱乐活动。 根据吴悠手机上所安装的，与千千所佩戴那块电子手表相连接的app显示：那块手表，目前仍在游乐场内！ 吴悠解释说：当初之所以选择这款手表，是看中了它的ai定位功能，比一般的儿童手表定位更加精确，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要想从孩子的手腕上取下手表，必须用家长的指纹进行验证才行！ 待一行人赶到ai定位所锁定的物理位置后，不禁都愣住了：这里是游乐场工作人员的休息区，那款原本应该戴在千千手腕上的儿童手表，此刻竟戴在另外一个孩子的手腕上！ 许诺根据吴悠的实时反应判断：他压根不认识这个孩子 从他与孩子的对话中，很快就辨别出来了——这个孩子的母亲，是这家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而孩子是坐在这里等待母亲下班的。 “那你有没有见到原本戴着这块手表的男孩子？！”吴悠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吴悠哥，不如由我来问吧？”沈南意听出吴悠的语气不太冷静，似是怕他吓到孩子了，毕竟如此一来，就更问不出有价值的线索了。 吴悠愣了一下后，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向着一旁让了两步，口中还低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许诺看得出来：他的这句，是对着有些被吓到的小男孩说的。 沈南意微微蹲下身子，尽可能让视线与戴着手表的孩子保持相平，“小朋友，你别害怕，哥哥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用回答你知道的就行，如果问的是你不知道的，你可以直接说不知道，可以吗？” 孩子警惕地打量了沈南意一眼，又环视了一下在场之人，似是认出了陪同而来的那个游乐场经理是母亲的同事，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是谁将这块手表，戴到你胳膊上的？”沈南意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问出最有可能成为“突破性证据”的线索。 “一个穿着卡通人偶服的人。”孩子怯怯地答了一句。 “小朋友真聪明，知道那是由真人扮演的。”沈南意夸了孩子一句，与此同时，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因为我妈妈的工作，也是在这座游乐场里扮人偶。”孩子似是因为得到了夸赞，音量比刚才稍大了一些。 “那你认识那个给你戴手表的人吗？”沈南意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哥哥的意思是：扮演它的那个真人，是妈妈的某位同事吗？” “他不是我妈妈的同事！”孩子即刻给出了回答。 在场之人皆是一愣：他回答这句时，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实在太肯定了 “你确定没有认错？”沈南意也觉得他回答得太过利落了。 第84章 智能手表只能用指纹解锁吗？ “当然了，因为他扮演的那个卡通，根本就不是这座游乐场里的！”孩子答得比之前愈发肯定了。 “不是这个游乐场里的？”不只是沈南意，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嗯，之前从来都没见过。”孩子点了点头，而后继续摆弄腕上的手表。 “经理。”沈南意微微站直身子，看向陪同前来的游乐场经理，“孩子说的，应该是事实吧？” “啊？”经理一时也是一脸茫然。 “请让我们再看一次监控录像吧？”许诺及时提议道。 于是乎，一行人再次回到监控室，认真查看拍摄到了那个带走千千“人偶”的画面。 “还真是”游乐场经理一脸震惊道，“那个孩子观察得可真细致，这个人偶服的主色调，比我们平日负责表演的人偶服装，颜色更浅一些！” “小朋友，你是根据颜色判断出来：那个人偶，是你之前没见过的，对吗？”沈南意再次向“被赠与”了手表的孩子求证。 “嗯。”孩子点了点头，“而且，他的声音我以前也没听过。” “他和你对话了，是吗？”沈南意即刻捕捉到了这一点。 “对。”孩子答得依旧肯定。 “经理。”许诺再次开口询问，“游乐场里的监控，能录制声音吗？” “那个真的很抱歉，它只能录到画面。”经理略显难为情道。 “其他的监控设备，也没拍到最终千千跟着这个人偶，去了哪个方向吗？”许诺进一步追问。 “其实游乐场内部的个别监控设备，这几天恰好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理，所以”经理讪讪道。 许诺微微张了张口，却是一句也没能说出来：显然，这条线索也断了。 “看来，只能报警了。”沈南意提议道。 “如果孩子是被绑架了，那么选择报警的话，是不是反而对孩子的安全不利？”吴悠略显担忧道。 “可是如果孩子是被诱拐的话，选择不报警，是不是才是在浪费最佳的追查时机？”沈南意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而且，游乐场大门之外的监控设备，只有报警才能获取查看权限不是吗？”许诺也主张报警。 吴悠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仍有犹疑。 “哥！咱们还是报警吧？”吴虞也及时表明了立场。 许诺见此刻的吴虞，与那日相见时相较，透着明显的惊恐：知性气质，也被“无措”压制了大半。 吴悠重重叹了一口气后，终是做出了决定：拨打了报警电话。 二十分钟后，辖区派出所民警赶来了现场，许诺看清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后，即刻唤了一声：“景琪？” “你怎么在这儿啊？”景琪对于会在这里看到许诺感到惊讶，“沈医生也在？” “说来话长了。”许诺此刻不便解释太多，毕竟抓紧时间找到孩子才行，“报警的这位，是我们认识的人。” “明白了。”景琪很快便恢复了办公态度，“跟我们详细描述一下孩子丢失的经过吧。” 由于吴悠是半程才赶来现场的，而吴虞此刻只要开口便是哽咽语气，许诺考虑到这些，索性代为转述了事情的经过，还将截至目前通过监控发现的线索，以及那个“被赠与”手表孩子的说法，通通讲了一遍，尽可能复述得简洁且清晰。 景琪听完这些细节后，与同行的同事商量了一下，向有关部门申请了查看游乐场大门附近公共监控设备的权限，确实有了一个新发现：千千被那个穿着人偶服的人带出了游乐场，最终，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离开了！ 顺着这一线索继续追查沿途监控，发现面包车开出了很远的距离，几乎跨越了整个城区，而后消失在郊区的一条无名岔道上。 而这条岔道，则是没有被监控覆盖的区域 确定无法根据路线线索追查后，景琪又向交管部门申请协助，准备追查这辆面包车的车牌号。 结果，却令所有人大吃一惊：这辆车的车牌，是伪造的，换言之这是一辆“套牌车辆”！ 觉察到利用这些辅助手段，全都无法追踪到那辆车子时，景琪只好采用传统侦查手段——前往那辆面包车，最终消失的岔道进行勘察。 倒是找到了白色面包车，它就停在岔道沿途的一个低洼深沟里，车内空无一人，最令人沮丧的是：车内，提取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 可见，对方是经过精心策划，才实施了这起诱拐案的！ 根据这些线索，推断得出来：那个带走千千的“人偶”另有帮凶，而那辆白色面包车只是“障眼法”——在发现它的那个低洼处，应该早已备好其他简易便行的交通工具，而那一带的监控设备，本就少之又少，可见对方提前勘察过附近地形了。 “那一带，有很多岔道，明显是附近村民平时为了抄近道，用家里的代步工具压出来的不规则小路”景琪意识到了这个案件的棘手，“他们特意挑选了‘监控设备少之又少’的郊区村镇，作为他们遁形藏身的区域。” “师姐。”跟着景琪一起前来的年轻民警低声道，“如果是这样，那咱们可能得向所里申请加派人手。” “嗯。”景琪点了点头，“必须对那一带的村镇，进行全面的摸排走访才行。”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问一下吴悠先生。”许诺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请说。”吴悠的语气倒是客气，仿佛眼下只要是为寻找千千而出力的人，全都是他的“救命稻草”！ “千千所戴的那块电子手表，是只有家长的指纹才能解锁，从他的手腕上摘取下来吗？”许诺再次向他确认这一点。 “是的是的，我们当时专门咨询过旗舰店客服，就是看中了它的安全性，谁知道”吴悠说到此处，不禁又叹了一口气，“电子科技产品，竟然也是信不过的！” 许诺闻言，沉思了片刻后走向景琪，在她耳边低声问了句，“要不要向姜莱学姐求助：那款手表的指纹密码锁，有没有可能存有技术漏洞？” “好主意！”景琪即刻认可了她的这一提议：这种问题，似是还是得由专业人士判断才行。 第85章 怀疑是“ai复制指纹”技术 半个小时后，姜莱便赶来了游乐场，是以“网络安全中心”技术顾问的身份而来的。 听了他们的阐述后，又仔细查看了那块属于千千的儿童手表，“看来，诱拐者是知晓这款手表，具有非常高端‘九重ai定位’的，才会想尽办法将它从孩子手腕上摘下来。” 在场之人皆保持安静的聆听姿态：尽管姜莱的声线偏软糯可爱，但是她严肃分析的时候，神情还是蛮酷的。 “这款手表的指纹验证系统，应该没有明显漏洞。”姜莱给出了初步判断。 “那除了孩子父母之外的人，怎么能够在不使用蛮力破坏的情况下，解绑手表呢？”景琪道出了心中疑问，这也是大家的不解之处。 “还有一种可能性。”姜莱的脑速转得很快，“利用ai技术复制指纹。” “还可以这样？！”游乐场经理也不禁惊诧。 “对于当事人的指纹进行搜集，哪怕每次所采集的并不是绝对完整的指纹，但只要采集的次数足够多，便能够通过ai机器学习技术进行转换，可以复制出重合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指纹，就能通过生物识别技术系统的验证。”姜莱解释得细致。 “意思是：可以尝试从平日里，千千父母会使用指纹进行验证的场所查起？”景琪很快t到了关键点。 “可以一试。”姜莱轻轻点了点头。 “吴先生，请您回忆一下：平日里在哪些地方用到了指纹验证？”景琪的执行力超强，即刻投入到调查环节中。 “无非就是公司的打卡机，我的手机。”吴悠微微蹙眉，似是在仔细回忆，“对了，还有我家门锁，也可以指纹解锁！”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一趟您家里吧？”景琪提议道，而后又向一同前来的同事交代了一句，“至于公司那边，小赵，你负责跟进一下。” “好嘞！”年轻民警应得利落。 于是，一行人便兵分两路行动，许诺与沈南意自是跟随着景琪一起，前往了吴悠家中。 立在门口时，吴悠便是在众人的见证下，用指纹打开了门锁。 “吴先生，这个门锁可能得暂时拆卸下来，经过严密的检查之后，才能确认它的内部，到底有没有被刻意安装指纹搜集程序。”姜莱作为技术人员，提出了下一步的调查方向。 “好的好的，只要是能找到我家千千，拆什么都可以！”吴悠的这句，颇有些“财大气粗”的意味。 待房门被彻底打开后，许诺才意识到：吴悠的家境确实比较殷实，这栋房子是复式结构，两层加起来超过了二百平，想到他刚才的说法，便也能理解了。 “吴先生，还有您的手机，可能也需要”姜莱再次开口提醒，“它也被设置过指纹解锁，对吧？” 吴悠听到这句后，稍有迟疑，但还是主动将手机交给了对方。 “您有备用手机吗？”姜莱说着，将他手机中的si取了出来，“担心检查过程中，会错过重要电话。” 吴悠摆了摆手，“眼下，还有什么事，能比找到我家千千更重要？生意上的电话，如果对方找不到我，肯定还会打给我的助理。” “她指的，不是寻常通话，而是诱拐者的电话。”景琪索性解释得直白。 吴悠闻言，明显一愣，继而稍稍提高了声调，“对哦，要是绑架的话，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没接到任何勒索电话？！” “如果天亮以前，对方还没打来任何电话，就基本可以肯定诱拐的目的不是钱财了。”景琪将可能性交代清楚，“而且，对方明显熟悉你家孩子的出行规律，否则不可能选在今天行动，毕竟策划得太细致了。” “意思是熟人作案？”一直未说话的吴虞，突然开了口。 景琪微微回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眼睛依旧红肿的吴虞，“倘若不是求财，那就可能是因为私怨。” “原因要真是后者，那千千他”吴虞说到此处，不禁看向吴悠，“哥，我真的是罪人” 吴悠快步走到吴虞身侧，轻声安慰道，“你不要太自责，对方要真是出于报复，估计早晚都会伺机动手！再者说：今天你会带千千出去，还不是因为我和你嫂子太忙，才只能麻烦你嘛。你别太自责了，哥看着你这样，也会心疼的！” 许诺看得出来：吴悠还是很在意他的这个小妹的，而这一点恰好印证了吴虞是在“被珍爱”的环境中长大的，也就不难理解她身上会透出那种“丝毫不自卑”的气质了。 “请问孩子所戴的电话手表内所存储的，只有您一个人的指纹信息吗？”姜莱再次向吴悠发问。 吴悠微微怔了一下，“哦，不是的，还有孩子他母亲的指纹，当初也一并录入了。” “那孩子的母亲平日里使用手机，也是习惯指纹解锁的吗？”姜莱问得细致。 许诺注意到吴悠迟疑的时间，比之前那次更长一些，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他，在观察他的更多细微表情。 “那个可以暂时不把这件事告诉千千的母亲吗？”吴悠的语气显得底气略不足，似是看到了在场之人的目光皆透着惊诧，又刻意解释了一句，“我担心她承受不了，再者说：她现在不在本地。” “那就先排查门锁，还有吴先生的手机吧。”景琪提议道。 “好的。”姜莱应了一句，而后与同行的技术人员，投入到密码门锁的拆卸过程。 许诺却隐隐觉得：吴悠刚才的理由，有些牵强！毕竟孩子丢失这件事，是瞒不了太久的，根据既往亲眼观察过的身边实例分析：出差在外的母亲，肯定每时每刻都在挂念家中孩子，一定会在睡前打电话询问孩子今日基本状况的！ 关于这种情况，难道是吴悠没有考虑到？还是他其实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 果然，一个小时后，吴悠便接到了千千母亲打来的电话！ 第86章 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阿红啊！你那边今天还顺利吗？”吴悠对着听筒，问候得蛮自然的。 许诺见他的语气，听上去确实还算镇静，若对方在并不知晓这边状况的前提下，确实听不出什么异常。 “千千他”吴悠微微顿了一下，“他已经睡了，今天跟着他姑姑去游乐场，玩得太疯了，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许诺注意到此刻吴虞看向吴悠的眼神中，也透出了明显惊诧，似是对此刻吴悠“说谎”的流利程度表示震惊！ “是啊，我也纳闷他之前已经去过那么多次了，这回怎么还能玩得这么疯？”吴悠对着听筒又回了一句。 许诺虽然无法听清听筒那边具体说了什么，但通过此刻吴悠的回答，也能猜出大概：千千的母亲觉得这个时间点，孩子就已经入睡了，显得有些反常 “你放心吧，先安心做好你那边的收尾工作，我们等你回家！”吴悠此刻的语气间透出几分笑意，显然是勉强挤出来的。 许诺留意到他说这句时，手指是攥紧的，紧紧贴着裤缝儿，显然是正处在紧张情绪之中，但是从他的语气间，的确听不出太多惊慌情绪。 微微偏转视线，发现景琪此刻也在盯看着吴悠的手指，显然她对于吴悠，也是抱有怀疑的！ 许诺见状，心口不禁微微收紧：之前分析是熟人作案，但是这个“熟人”，有没有可能是孩子的父亲？ 意识到这一点后，许诺回想起更多细节：那款电子手表需要孩子的父母，亲自输入指纹才能实现“人机解绑”，也就是说父母本人很容易就能实现这一点！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一瞬，再次打量已经挂断电话的吴悠，许诺的脊背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但是心中仍有不解：若这个假设是成立的，那么吴悠的“动机”，又会是什么呢？ 两个小时后，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整个事态再次生出了变化。 当一行人意识到门板被推开的一瞬，近乎同时侧头看过去，见到一个拽着行李箱的女人正立在门口。 “阿红？”吴悠的声音中，透着明显震惊。 许诺从他此刻所唤出的名字，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千千的母亲！显然，她觉察到了丈夫所说之词的反常，提前从外地赶回来了！ “嫂子！”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吴虞，看到对方的一瞬，即刻起了身，似是有些害怕面对她。 “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阿红满眼惊诧地环视了一眼四周，“警察也来了？” 许诺听出她的语气，已经由惊诧转为警惕了。 “是不是千千出了什么事？”阿红即刻抬高了音调。 “阿红，你先别激动”吴悠说着，赶忙上前，欲要抬手扶住她的肩膀。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阿红微微侧了侧身，躲开了吴悠的手。 许诺留意到：吴悠在意识到阿红这一举动的一刻，明显一愣，手臂在半空中悬了片刻后才再次放下来！这对夫妻之间，难道原本就存在什么矛盾吗？ “您好，我是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景琪见状，向着二人走去。 “您好。”阿红微微侧头看向景琪的一刻，眼圈明显红了，“警官，请问我家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接下来，景琪向着阿红大致复述了一遍案件经过，并说明了目前正在推进的侦查方法。 “怎么会这样”阿红的声音透着微微哽咽，“我只不过外出两天而已，孩子怎么就丢了？” “嫂子，对不起！”吴虞来到阿红身侧，语气透着满满的自责，“都怪我不好” 阿红看了吴虞一眼，而后抬手抱住她，二人相拥而泣。 许诺看着姑嫂俩的互动，隐隐觉得阿红对于吴虞，似乎还蛮疼爱的，倘若她对吴悠真的心存怨怼，又怎么还能如此对待吴虞呢？萦绕在心头的疑问，一时更甚。 “家属的心情，我们表示理解，但是眼下还是得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孩子。”景琪轻声安慰道，同时也再次强调了时间的紧迫性。 “我的手机也是指纹解锁的，所以也要核查，对吧？”阿红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即刻掏出手机递向了景琪。 因为她的这一举动，许诺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刚才面对查验手机要求时，吴悠的态度与此刻阿红的反应相较，确实迟疑太多了！ “麻烦把手机交给我吧。”姜莱说着，冲阿红摊开了手掌，并询问她是否拥有备用手机，因为要取出si卡。 阿红正要开口，手机便振动起来了，就连正准备接过它的姜莱也微微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可能得先接一下。”阿红只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便决定要这通电话。 “好的。”姜莱轻轻点了点头后，暂时将手收了回去。 “阿薇啊”阿红接听电话之前，还特意调整了鼻息，却在电话接通的一瞬，还是流露出了哭腔！ 许诺依旧听不清听筒那端具体说了什么，却可以判断得出来：打来电话的，是一名女性。 “我家千千”阿红还未开口，便被景琪打断了。 景琪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易透露孩子“被诱拐”的消息。 许诺明白景琪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仍然怀疑“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再者说：保密，本就是侦办案件的基本要求。 阿红的反应速度很快，冲着景琪轻轻点了点头，又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被谈合作的那家公司经理气到了，他实在太傲慢了！” 许诺听得出阿红应对得也很流利，但是她的这种流利程度，与之前吴悠的那种相较，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阿红对着友人说出的理由，更像是平日里，确实会时常发生她此刻所描述的这种——被合作方以各种理由为难。 “我现在好多了，想着先把晚饭吃了，胃填满了，心里应该就能好受一些了吧？”很明显，阿红是想要尽快终断这通对话。 果然，与对方又寒暄了几句后，阿红按下了挂断键。 “冒昧问一句：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景琪即刻追问道。 第87章 智能门锁出了问题 阿红微微愣了一下，“是我的高中同学，平日里我俩走得蛮近的，也经常会互通语音电话。” “是这样啊。”景琪轻轻点了点头。 “警官，现在可以把手机交给您了。”阿红的这句，是对着姜莱说的。 等待姜莱与同事检测结果的过程中，阿红与吴虞是相邻而坐的，二人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姜莱得到了检验结果后，率先走向景琪，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许诺见景琪闻言后，先是微微蹙了蹙眉，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吴先生、阿红女士，我得跟你们说一下电子设备的检测结果。”景琪开了口。 “是哪部出了问题？”吴悠即刻追问。 “是家里的门锁。”景琪直白地道出了结论，“被人安装了恶意搜集指纹程序。” “意思就是手机没问题，对吧？”吴悠又追问了一句。 许诺作为旁观者，总觉得他的这句有些古怪：他对于他的手机，好像有些“在意”过度了！ “没错。”景琪点了点头，而后深深地看了吴悠一眼。 “家里的电子锁，是你们亲自购买的吗？”景琪开始例行询问。 “在网上购买的，看产品介绍说是高端产品。”吴悠强调道，“我们觉得安全性能比较高，所以才选了这一款。” “那么门锁是由产品方安排的技术人员进行安装的吗？”景琪进一步追问。 “那倒不是。”阿红即刻做出了回应，“是经我的一个朋友介绍的小伙子安装的，她说这个小伙子也是某智能科技公司外包安装部的工作人员，不会收取额外的安装费用。” “那你知道这个安装人员所属的具体公司吗？”景琪询问得细致。 阿红稍微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名字，因为它还蛮有名的，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值得信赖的，而且他当时还给我留了名片！”说罢，便去电视柜里翻找了，幸运的是很快就到了，即刻将其递给了景琪。 “学姐，麻烦查询一下这个公司的联络方式。”景琪稍微顿了一下后改口道，“时间点太晚了，估计他们的外线电话打不通，你顺便查一下该公司的客服平台吧，最好能是人工客服。” “没问题。”姜莱所用的ai搜索工具非常先进，很快就找到了这家公司对外公布的所有联系方式，以及官方网站所公布的技术维修人员的基本信息。 “怎么样？”景琪追问。 “查无此人。”姜莱轻轻摇了摇头。 “我来试试。”景琪说着，拨通了派出所值班电话，拜托正在值班的同事利用内网，查询印在这张名片上名字的真实性。 得到的反馈消息，令人大吃一惊：名片上的名字，应该也是此人杜撰的！ “全市常住人口中，只有一人的在册登记姓名，是名片上所写的这个，但是该使用者是一名女性。”挂断电话后，景琪向着所有人解释道。 “难道是装锁的那个男人，带走了我家千千？”阿红的语气变得有些颤抖，显然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请问您家里有安装智能家用监控吗？”景琪的脑速运转得飞快，“最好是在客厅。” “有的有的，就是安在了客厅！”吴悠即刻接了话。 “能帮着调取一下安装智能门锁当天的录像资料吗？”景琪的思路非常清晰。 许诺听到此处，大概明白了她的侦办方向：要是家用智能监控，恰好拍到了那个安装门锁之人的话，一切反而好办了！ “用我的手机就能看。”吴悠说着，看向了负责检查手机的姜莱。 姜莱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机已经检查完毕了，还给您。” 吴悠接过手机后，利落地打开了监控回放app，很快就找出了安装门锁那天的录像。 “他根本就没进屋，全程站在门口完成了门锁安装全程，而且他还戴着低檐鸭舌帽，想来是事先就想到了要避开家用监控摄像头！”景琪预感到利用这个方法，似乎是无法锁定那个安装人员了 “楼道里，应该也有监控吧？”许诺立刻想到了这一关键点。 “只能尝试联系一下物业，不过我猜测他在进入监控区域内，应该不止是戴了帽子。”景琪心里有了隐隐猜测，但是为保万一，最终还是联系了物业公司。 事实证明：景琪的预测，非常准确！那个男人进入小区后，不仅戴了鸭舌帽，还将外衣的领子立了起来，刚好遮挡住了他的侧脸，就连小区大门外的监控，也没能拍到他的长相 “可是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介绍的啊！”阿红的语气，比方才显得更加激动。 “请问是您的哪位朋友介绍的？”景琪即刻抓住了关键点。 “就是刚才打来电话的那个，我的高中同学——阿薇啊！”阿红说到此处，语气间透出淡淡哭腔。 “哎”吴悠听到她说出这句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许诺感到震惊之余，仿佛又从吴悠的语气间，听出了隐隐“松了一口气”的意味，一时也不能确定这种感觉，究竟为何而来？ “不可能吧？阿薇可是我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阿红边说边摇头，似是拒绝接受这一点。 “坏了！”景琪下意识呢喃了一句后，即刻拨出一通电话，“小赵，你现在立刻赶去支援同事们，正在摸排走访的那个村镇，我担心孩子会被转移到其他地点藏匿，到时候就更不好找了！” 许诺听到她的这句，终于想明白了：刚才阿红的那个，唤作“阿薇”的朋友打来电话时，自己心里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是因为那通电话，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慰问电话，更有可能是她特意打来探口风的——对方想要知道千千家中的动态，想要探听警方目前的调查进度，有没有怀疑到她身上？ “看来，得去一趟你这位朋友的住处了。”景琪说着，回身看向了阿红女士，“你们都留在这里等结果吧，这里有姜学姐和罗警官陪着，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许诺听出来了：这是景琪不允许一行人跟去阿薇家中，她有意提醒姜莱与她的同事留在这里，想来，也有让他们继续留意观察吴悠一家的意思。 第88章 老友为何突然反目？ 奈何，一行人最终还是没能拦得住阿红女士：她亲自冲去了“好友”阿薇的家中！ 之所以如此，是姜莱经过技术比对后，发现没被拍到脸的门锁“安装小哥”，与游乐场那个“卡通人偶”的身高、身型相似度非常高！通过电话与景琪转述这一发现时，却被阿红女士听到了，深深刺激到了她 阿红几乎是冲出家门的，并未搭乘电梯，而是直接从步梯下了楼，一行人跟在她身后追赶。 她怎么能跑得这么快啊？加上事发太过突然的原因，一行人竟然没一个能追上她的！许诺也是事后才知道：千千的母亲阿红，上高中时，曾是校长跑队的主力。 好在阿薇所住小区，距离这里只隔了一条街，待许诺气喘吁吁地踏入正敞着门的阿薇家的一刻，见到景琪正微微蹙眉看向这边。 “不是让你们在吴先生家里等着吗？”景琪问这句时，看向了姜莱与她的助手同事。 “她听到我和你的通话内容了，即刻就冲出家门了，所以”姜莱略显抱歉地耸了耸肩。 “是你做的吧？”阿红根本不顾在场之人的目光，直冲阿薇而去！ “阿红，你在说什么啊？”阿薇用略显诧异的眼神看向她，“我也是刚才知道千千的事” “你别再演了！那个品牌的门锁，也是你推荐给我的，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利用它的方法，对吧？”阿红此刻的态度，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硬。 阿薇微微怔了一下，过了片刻后才再次开口，“阿红，你怀疑是我做的证据呢？” 许诺闻言，不禁一惊：她的这个说法，算是变相承认了吗？ “要是拿不出证据，那你可就是在诽谤我，知道吗？”阿薇的语气倒是蛮冷静的。 许诺却从中捕捉到了隐隐的“冷漠感”，总觉得此刻阿薇看向阿红的眼神，似是不像是相识多年朋友该有的，有种“探不到她眼底”的感觉。 “去游乐场的前一天，我和千千通过电话。”阿红此刻也冷冷地看向她，“他跟我说在小区里碰到你了，怎么会这么巧？他还告诉我你当时问他：妈妈出差了，千千你还去得了游乐场吗？” 听到此处，在场之人全都定定地看向阿薇：她的嫌疑陡然间升高了！ “你刚才不是告诉我们：你已经很多天没见过千千了吗？”景琪的语气透着严肃，询问正倚靠着阳台大理石台的阿薇。 阿薇并未即刻回答，沉默了片刻后，抬眸看向阿红，“千千丢了，你急得快要疯了是吗？还是你其实已经疯了？” 许诺作为旁观者，一直默默地留意着二人的微表情，总觉得阿薇在问这句时，眼底竟然透出了浅淡的笑意，心口不禁微微收紧：她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阿红微怔了片刻后，再次开口，“所以就是你干的。” 阿薇并未正面回答，而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的“轻哼”，透着几分嘲讽。 “亏我把你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阿红的眼圈顿时泛了红，似是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 许诺留意到此刻，吴虞走到阿红身侧，轻轻攥住了她的手。 “朋友？”阿薇突然笑了，“别形容得这么浪漫好吧？嘴上说是朋友，其实心里从未看得起我不是吗？” “什么意思？”阿红的眸色转为震惊。 “从高中开始，你就仗着你是体育特长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优越感！你的考试成绩没有一次比我好，却被直接保送到了还不错的大学。”阿薇说到此处不禁撇了撇嘴。 “所以你心里就不舒服了？”阿红貌似听懂了她想要传达的真实情绪。 “当然不止这一件事！”阿薇说着，微微抬起双臂环抱于胸前，用透着鄙夷的眼神看向阿红，“后来，你大学还没毕业，就遇到了千千他爸，跟着他学做生意，又大赚了一笔。” “做生意，也不是轻松活计，你自己也是做生意的，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吧？”阿红的语气中，既有震惊又有无奈。 “你做的生意，是有千千他爸给你兜底的大生意！而我呢，只不过是开了一家规模小得不能再小的干洗店。”阿薇说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看吧？你说起这些的时候，总是一副‘你本该得到这一切’的语气，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许诺从阿薇的这番话中，听出了极为复杂的情绪：嫉妒、不甘，还有怨怼！ “你的干洗店遇到困难了”阿红欲要解释她所说的这些。 “我遇到困难，店铺即将倒闭了，也没向你伸手要过钱吧？”阿薇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可是你呢？明知道我的心情焦虑到了极点，还在不停地向我炫耀你的好丈夫、好儿子！” “炫耀？”阿红被她的这个说法，惹得微微一愣。 “难道没有吗？”阿薇又鄙夷地瞪了她一眼，“每天在你的好友圈里刷到的，哪一条不是在炫耀？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阿红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好友圈，是分享个人日常的平台，偶尔发发日常趣事，有什么不可以吗？再者说：我哪里是为了炫耀？” “我已经把你的好友圈屏蔽了，可是你在与我通电话的时候，还是会把那些事再跟我说一遍，难道不是吗？”阿薇的这句，透出了明显怒意。 阿红不禁愣住了，微微反攥住吴虞的手，仿佛想要获得些许支撑，才能继续与阿薇将对话进行下去，“我通过电话与你分享，也是因为把你当做关系很好的朋友，才会说那些的，我以为我们会因为彼此的生活趣事达到同频喜悦，没想到你不是这样想的。” “喜悦？”阿薇不禁又哼笑了一声，“那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罢了。” “够了！”吴虞突然抬高音调打断了她的话，“你这算是承认了：确实是你诱拐了千千，对吧？” “小妹妹，我可没这么说，还有”阿薇仍旧保持着淡定语气，“别太相信你嫂子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虞闻言，本能追问。 “阿虞，算了。”阿红及时制止道，“与这种心胸狭窄的家伙，没必要说更多了，我相信警方会有办法证明：究竟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第89章 嫉妒会吞噬人心 吴虞正准备说些什么，被景琪的手机振动声打断了。 景琪抬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而后接通了电话，“小赵，是你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吗？” 许诺注意到景琪说这句时，刻意回身看了一眼阿薇，似是在用眼神给她制造更大的心理压迫感。 “我知道了，现在就带人回所里！”景琪的语气，透出明显的惊喜之意。 挂断电话后，微微回身，面向一屋子等待结论的面孔。 “据我的同事说，他们接到了城郊村镇村民的举报：看到一名可疑男子曾多次出入村镇，而该男子还控制了一个孩子，想要趁夜色离开村镇时，被我的同事拦截了，现在已经将他们带回派出所了。” 许诺听到孩子平安无事，即刻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瞥了一眼阿红与吴虞，见她们二人正紧紧攥着对方的手，显然是为这一消息而庆幸。 “言薇（阿薇的全名）女士，需要你跟我们回所里一趟，配合进一步的调查，因为那名可疑男子，提到了你的名字。”景琪看着阿薇的眼睛，将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许诺从阿薇此刻的眼神中，看出她似乎不打算继续嘴硬了，却也觉察到了：她在与阿红擦肩而过时，眼中流露出的厌恶，未减分毫！ 究竟是怎样的心态，导致一段看似美好的友谊，走到了这一步？嫉妒心，真的能将一个人彻底吞噬吗？ 在派出所展开进一步调查的过程，许诺是听景琪转述后才知道：诱拐案，确实是阿薇主导策划的，而那名男子则是她高价雇佣的“帮手”。 至于在安装门锁时被刻意调包的那个，能够偷偷收集使用者指纹信息的门锁，则是阿薇从黑灰网站购买的，与吴悠阿红在网上购买的那款，从外观上看几乎一模一样，内部却藏有收集、传输指纹的装置 而这个“黑灰商家”，还会提供“ai复制指纹”服务，只要价钱合适，他们根本不在意买家究竟要用这枚“复制版指纹”去做什么！ 这些事实在许诺听来，其实算是预料之中的，真正引发震惊的是景琪提到的另一个细节： 阿红在派出所再次见到阿薇时，问了她一句话：“你觉得我平日是在向你炫耀好老公，但是你如果知道他私下，背叛过我多少次之后，还会不会觉得是我高嫁了？” 许诺怔了片刻后，才试探地问出自己的猜测，“意思是吴悠婚内出轨？” “没错。”景琪答得肯定，“因为阿红问出这句时，吴悠也在场。” 许诺闻言，不禁微微吸了一口气，“他是怎么说的？” “除了面露震惊之外，他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景琪不禁轻叹了一口气，“看样子阿红很早就知道他其实会偷腥。” “当时吴虞也在现场吗？”许诺忍不住追问道。 “是的，她陪着阿红一起来的。”景琪说到此处，微微顿了一下，“对了，我之前只顾着忙这起案子了，而且沈医生全程都在现场，我就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你！” “你现在可以问。”许诺透过听筒表示此刻，自己并未与沈南意待在一处。 “我怎么觉得那个唤作‘吴虞’的女孩子，好像喜欢沈医生啊？”景琪问得直白。 许诺微微怔了一下，而后选择坦白相告，“之前，我也隐隐觉察到了这一点。但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 “听说他俩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景琪继续追问。 “嗯。”许诺即刻应了一句，“她是沈南意姐姐的同学。” “看来，她喜欢沈医生不止一两年了，应该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的。”景琪不禁感慨了一句，“所以，应该只是吴虞单恋吧？他俩应该不是前任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你的八卦心，这么活跃吗？”许诺不禁笑了，“关于这一点，我相信南意的说法。况且，他俩要真有这方面的缘分，那么与作为‘后来者’的我，还能发展出这些后续故事吗？” “说得也是。”景琪的语气间透出隐隐笑意，“而且，我觉得吴虞，并不是沈医生的理想型。” “此话怎讲？”许诺觉得与景琪聊天，可实在太有意思了：她似乎总是能蹦出惊人之语！有时，显得格外像是“先知”。 “他俩的气质太接近了，都是那种透着几分文艺，不说话的时候，显得高雅又清冷的类型。”景琪的语气透着几分笃定，“这种性格的人，需要的其实是比较勇敢烈性的另一半吧。” 烈性？许诺听到她的这一形容，不禁笑了，“我好像也不太符合这一点。” “怎么可能？我说得明明就是你！”景琪即刻辩驳道。 “你忘了？我在‘ai合成视频’事件发生时，也曾迟疑彷徨过。”许诺的这句，并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景琪闻言，微微沉默了片刻后才再次开口，“并不是事发后立刻站出来抗争的人，才算是烈性勇敢。只要能踏出这一步，不论早晚，所反映出来的人格品质，其实是没差别的。” “那我就收下你的夸奖？”许诺说这句时，语气虽是俏皮调侃的，心底却是暖暖的。 “我不管！反正你与沈医生，就是天选cp！”景琪的语气，又恢复了几分活泼，“而且姜莱学姐也是这样认为的。” “咱们四个人这次，又算是合作破解了一起互联网犯罪，要不要挑个时间来我家涮羊肉？”许诺觉得此番尽管自己与沈南意会参与其中，是因为吴虞的关系，而景琪与姜莱则是出于工作需要，但还是共同见证了这起案件的始末。 尤其是目睹了阿红与阿薇之间的“友谊”走向破裂，听到导致了这一结局的荒诞理由后，愈发觉得“四人小分队”的缘分，是多么的难得！ 兴许，只有心地底色接近或是一致之人，才能发展成“交心好友”吧？会为了对方的成就而欣喜，也会为了对方的挫败而揪心，却偏偏不会对于彼此生出“嫉妒之心”。 第90章 来自“情敌”的礼物 许诺原本以为随着这个案件的结束，自己与吴虞之间的“缘分”便也到此为止了，岂料一周后，再次见到了她： 当扶着门板的许诺，看到门外所立之人是吴虞的一刻，先是一愣，继而近乎本能地回了一句，“南意他今天要在医院值班，不在家。” 吴虞轻轻扬唇笑了，“我不是来找他的，是来见你的。” 见我？许诺愈发吃惊，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可以进屋坐着说吗？”吴虞轻声询问。 许诺微微怔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请进吧。” 在厨房泡待客的花茶时，仍在心里暗暗琢磨：她要说的事，不会还是与沈南意有关吧？却又觉得此番再次见到她，彼此间的气场，似是与上次见面时不太一样。 再次回到客厅后，见吴虞正坐在沙发上环视打量着这栋房子，突然想起来她与沈家姐弟是一起长大的，想来在少年时期，她应该也常来这栋本属于沈南意姥姥的房子做客吧？ “家里没什么好茶，我就泡了平日喝的花茶，你应该不介意吧？” 吴虞闻言，稍稍回过神，“你太客气了，我能喝得惯。” 许诺在她身侧的单人沙发上落座，将杯子摆在她够得着的地方，而后端起属于自己的马克杯，将杯子握在掌心并未说话，是在等她先开口。 “我今天前来，其实是为了两件事。”吴虞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又恢复了彼此初见时的沉静。 “好。”许诺轻轻点头示意她可以直说。 “这次关于千千的事，感谢你的帮忙。”吴虞说这句时，侧身去拿放在身侧的手包，从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许诺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预感到：她应该是带了“答谢礼”前来的。 果然，吴虞主动揭开盒子的包装盖，“这是一个小小礼物。” 许诺看清盒子里躺着的，是一枚十分精致的胸针，“这个是你亲自设计的作品吗？” 吴虞闻言，唇角微微上扬，“对。” “好漂亮~”许诺的这句是实话，从它的做工上判断：吴虞的设计水平，即使是在国外，应该也属于上游梯队！ “这是一个海豚的造型，特意在上面镶嵌了水钻。”吴虞进一步解释道，“你会收下它吧？” 许诺微微一愣，看向她的眼睛，不禁又是一惊：她的眸中透出的情绪，与初见时相较，变化确实不小，仿佛能看到她唇边的笑意，是直抵眼底的！“我可以试戴一下吗？” “当然，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吴虞说着，抬手从盒子中取出胸针。 许诺见她这是要将胸针，亲手别在自己胸前的架势，下意识向前微微倾了倾身体。 吴虞的动作很轻，微微垂眸看向胸针的一刻，神情显得温柔又认真。 许诺仔细打量她的动作与神情，觉得她应该是真的非常喜欢设计类工作，才会在对待作品时如此小心翼翼，甚至透出几分虔诚！ “好了。”吴虞确认胸针佩戴完成后，再次坐回到刚才的位置。 许诺微微垂眸，看向此刻正别在一侧胸口的精巧胸针，“好喜欢。” 吴虞闻言，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低声回了句，“谢谢你。” 许诺也是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句“喜欢”，像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完全是出于对这件艺术品本身的欣赏，在那一刻，仿佛忘记了自己与吴虞之间的种种“微妙”。 “你能收下它，我感到踏实多了。”吴虞微微调整了起伏的情绪。 “你刚才说还有第二件事？”许诺主动开口，将“胸针”的话题岔开了，也是为了让气氛更自然一些。 “第二件事就是来向你告别。”吴虞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道别？许诺微感诧异，“你要离开这里吗？” “是。”吴虞说到此处，端起面前的花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许诺觉察出她正在酝酿措辞，仿佛对于她来说，将有些话亲自说出口，有不小的难度。 吴虞将茶杯握在掌心，似是在借着茶水的温度舒缓紧张，“最近一段时间，我不太想与我哥见面。” 许诺闻言，一时不解。 “我从来没想过，那些被我看不起的，习惯背叛的男人，竟会是我的家人”吴虞说到此处，音量明显低了不少，语气间透着隐隐低落。 许诺即刻便明白了：她所指的，是她哥哥吴悠“婚内出轨”之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吴虞似是并不在意许诺回应与否，继续说道，“从小到大，我一直将我哥视作好男人，还时常羡慕他与嫂子的感情深厚。” 许诺从她此刻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深深的孤独感，似乎今日她登门，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倾诉之人！ “直到那天在派出所，听到嫂子的那番话后，我才知道：原来，看似恩爱的夫妻，也有可能藏着许多不算光彩的秘密”吴虞说着，又抬手喝了一口杯中热茶，“所以，我有了新的羡慕对象。” 许诺见她说后半句时，轻轻抬眸看向自己这边，不禁微微一怔，“你所指的人，是我？！” 吴虞轻轻点了点头，“与其说是羡慕，不如说是嫉妒。” 许诺又是一惊，下意识重新审视面前女子：她竟然将她自身剖析得如此直白？“我有什么可值得嫉妒的”这一句，近乎是低声呢喃。 “那天在游乐场，还有后来在我哥家里，你展现了出色的推理和分析能力。”吴虞坦白相告，“这一点，与南意的聪明脑袋相比，完全不落下风！正因如此，南意他就不可能轻视你。” 许诺闻言，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也让我替我的嫂子感到不值！或许当初，她压根不该放弃那么好的体育竞技机会。”吴虞说罢，轻轻摇了摇头，“她放弃了原本的专业技能，跟着我哥学做生意，但我看得出来：她其实并不喜欢做生意，只是为了家庭，牺牲了一些个人偏好罢了” 第91章 “直播间爆破事件”终于有了结局 许诺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千千的母亲——阿红，原本是有机会进入国家队的，却因为不愿与吴悠异地恋，主动放弃了这个绝佳机会 “我知道嫂子未必这么想。”吴虞微微顿了一下后继续开口，“毕竟，她是真心爱过我哥的，当时应该并没有因为放弃了那个机会，而生出一丝一毫的委屈。” “面对个人感情问题，我们总是习惯于偏向感性。”许诺不禁感慨，也想明白了很多问题：那一日，吴悠之所以有些不情愿让姜莱检查手机，大概是担心足以证明他“婚内出轨”的往来通讯信息被发现！ “确实。”吴虞抬眸看向她，“所以，我才对你说羡慕，甚至是嫉妒。” 许诺看着她的眼眸，大概猜得到：今日她主动上门，尽管从她的语气间听不出太明显的别扭感，但要在短期内完全放下对于沈南意的私人感情，这对她来说，似乎并不现实 “即便是面对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家伙，你也依然坚守着内心的阵地。”吴虞将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许诺闻言，内心生出振动：她今日前来表达的这些，竟是出于女性之间的欣赏！ “你的那些系列专访，我全都认真拜读过了。”吴虞看着她的眼睛道，语气透着真诚。 许诺不禁再次愣住了：确实没想到对方竟然特意去搜索了那些专访稿！ “读完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他会喜欢你，是因为你比我们这些人，要勇敢太多，清醒太多。” 许诺微微瞪大眼睛，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听到吴虞对着自己说出这些！ “那天，你听说南意的天文爱好后，说了一句‘很酷’。”吴虞说到此处，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你比他更酷。” 许诺暗暗猜测：她再提起这些时，会是这般神情，大概是因为那一日，她有意提起沈南意大学时期的种种细节，确实是为了引发自己的“醋意”！ “我思考了好几天，觉得必须要亲口对你说出这些，是因为见识过阿薇的种种言行后，我的确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吴虞的音调，比刚才略低一些。 许诺脑海中即刻蹦跳出那一日，阿薇对着阿红的那番“发泄”，不禁再次泛起一阵寒意：看来，吴虞之所以道出她的内心，因为“爱而不得”生出了嫉妒，其实也是不愿被“嫉妒之心”吞噬，不愿变成像阿薇那般可怕的“怪物”！ 而后，吴虞又向许诺透露了一个细节：阿薇在派出所承认自身策划了千千诱拐案时，直白地讲明目的不是向阿红索要“赎金”，而是想看到阿红在极其珍视的儿子失踪后，会表现出怎样崩溃焦虑的状态？ 听到此处，许诺心口收紧得厉害，更像是受到极端刺激后生出了生理不适。 “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吴虞主动表示打算离开了，“不知道我下次回国是什么时间，希望那时我们还能坐在一起饮茶。” “好。”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并未询问她出国的具体时间，觉得这样的告别方式，也算是体面坦诚了。 送走吴虞后，许诺盘腿坐在地毯上，回想诱拐案那一日的种种细节，结合刚才吴虞所说的话，不禁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打开身心，不要被任何一种负面情绪所吞噬，因为阿薇就是最好的反面参照！ 正想着，听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发出了振动。 “景琪？”许诺事先知道今天是她的“在岗日”，猜不出此刻她怎么会打电话来？ “姜莱学姐刚才来我们所里办事，顺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俩都觉得有必要第一时间告诉你！”景琪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激动。 好消息？许诺一时不解，“好，你说～” “姜莱学姐‘网络安全中心’的同事，最近在筛查上次破获的那个‘偷拍黑灰团伙’的服务器，以及云盘硬盘时，竟然从中找到了一个ai合成视频！原来，那群家伙不只贩卖‘偷拍视频’，竟然还合成恶性大尺度视频，赚了不少黑心钱” 许诺闻言，心口微微收紧，本能以为是之前自己被“别有用心之人”合成的那个视频，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是喵喵的！”景琪等不及她应声，索性一口气说出了答案。 许诺闻言，又是一愣，反应了半晌后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能够作为证据，被进一步技术分析的原始视频吗？” “没错！果然，只提醒一句，你立刻就抓到重点了。”景琪忍不住夸赞许诺的脑子好使。 “这件事，通知喵喵了吗？”许诺忍不住追问。 “嗯。由网络中心负责联络‘被侵权者’，但是我告诉你这件事，完全是出于私人交情哦。”景琪笑道。 “真是太好了。”许诺的心口腾起一阵激动，确实希望喵喵能够打赢官司证明清白！ 果然，两个月之后，喵喵所遭遇的“网络直播间爆破”事件，终于迎来了明确的结局： 经裁决，喵喵直播平台所属的科技公司，需要即日解封并恢复她的直播间，同时还要发表公开解释声明。 而喵喵的前经纪公司，在并未深究“爆破事件”背后隐情的情形下，便单方面提出解约的行为，也被判定为不合规！ 关于前公司提出重新签署经纪合约的请求，喵喵果断拒绝了，并且要求经纪公司公开道歉。 后来，喵喵重新开设了一个音乐类直播间，与当地的另一家文娱公司签署了合作协议。 听说喵喵的事业重回正轨，许诺打心底里为她高兴，时隔多日彼此再次见面，是在喵喵的新居。 喵喵的母亲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一边给许诺布菜一边解释，“阿诺啊，上次你出院后，阿姨给你做的那顿饭实在太清淡了，阿姨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下好了，终于补上了！” “阿姨，您快别跟我客气了，上次那顿饭，好吃得不得了！您忘了？当时我就着菜，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许诺说着，也给她的碗里夹了一块五花肉。 离开喵喵家后返回住处，许诺正用钥匙拧自家门锁时，听到了楼上一层传来的声音！ 第92章 ai能够算命测运？ “您好，有您的快递，麻烦签收！” 许诺猜测应该是秦阿姨又收到快递了：近一周，不止一次听到过“快递小哥”说出类似的签收提示了。 仔细想想，一周内收到三四个快递，对于老年人来说似乎是多了些，但转念一想：兴许是秦阿姨的儿子儿媳给她网购的日用品呢？毕竟他们也有些日子没来看望过秦阿姨了，想来是生意比之前更加忙碌吧。 许诺并未将快递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转动门锁，只想着在快递小哥下楼之前，推开门板回到家中：毕竟自己是独居，尽管沈南意就住在对门，可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家的。 之所以生出这种警觉，是因为最近本地，确实发生了几起“独居人士”深夜遭遇暗袭事件，目前仍处在案件侦破阶段，一时人心惶惶。 许诺自认为虽然被景琪他们，不止一次夸赞“勇敢”，但基本的防范意识自己还是有的，毕竟不止一次见识了犯罪者之恶，实在不愿在受到伤害后，再去寻找补救的办法！ 进屋后，并未直接走向卫生间，而是停留在门板处，仔细聆听来自楼上的动静，很快便听到了秦阿姨的声音： “谢谢你啊小伙子，这周，已经麻烦你给我送好几次快递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日常工作，再者说：为你送东西，我也能拿到相应酬劳不是嘛？” 这一次，许诺听出了快递小哥的声音：之前自己网购而来的商品，也是由他负责配送的，想来他应该是这一片区的“固定送货员”！ 确定敲响秦阿姨家门的人不存在什么问题后，许诺稍稍放下了警惕，径直去了卫生间。 原本想着今日下班早，可以利用家中投影，看一部放松身心的电影，正要筛选影片时，听到了敲门声。 原本不想理会的，毕竟窝在沙发上实在太惬意，整个人显得有些懒，却听到门外传来了声音： “阿诺，我是楼上的秦阿姨！不好意思，又来麻烦你了。” 许诺听清来人的一刻，即刻坐起身，礼貌地应了一句，“来了，稍等！” 打开门板后，看到门外立着的秦阿姨：她的手里，端着一个盘碟。 “这是我新买的咸鸭蛋，想拿来给你尝尝。”秦阿姨说着，将盘碟递向许诺。 许诺盯看着盘中的咸鸭蛋，微微一怔，继而试探地询问，“秦阿姨，咱们附近的菜市场就有鸭蛋售卖，而且价格也不比网上贵。” 此语一出，轮到秦阿姨微微一愣，“这就是我从菜市场里买来的，可好吃了！” 许诺意识到八成是自己误会了，“哦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您网购的呢。” 秦阿姨闻言，不禁笑道，“你刚才是听到快递员上门送东西了吧？才会以为我网购的是咸鸭蛋？” 许诺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可不是嘛，咱们这个楼道的回声，确实太大了。”这句是为了解释：自己并不是有意偷听她家的动静！ “网购的是其他东”秦阿姨说到此处，微微顿了一下，“请来的是其他宝贝。” 许诺闻言，微微一惊：刚才秦阿姨明显是想说“网购的是其他东西”，怎么突然改了口？而且之后的这个形容，着实有些奇怪！“请来的宝贝？” 秦阿姨微怔了片刻后，才再次开口，“原谅阿姨暂时不能告诉你：它具体是什么。” 许诺以为是自己的好奇心太重，惹得对方不太舒服，便赶忙解释，“没关系的，秦阿姨。就算您不向我解释，也是没问题的，毕竟网购物品也属于个人隐私嘛。” 秦阿姨赶忙摆了摆手，“不是因为这个，阿诺你别多想，是因为还不到能够谈论它的时间点。” 看着她一脸神秘的模样，许诺心中疑问更甚，然而此刻不便进一步追问，索性轻轻点了点头。 “这几枚鸭蛋，你一定得收下！”秦阿姨说着，再次将盘碟向许诺手里塞，“阿姨确实遇到了一个难题，需要你帮着解决。” 许诺看出了对方态度坚决，只好接下这一盘鸭蛋，“您直说就行。” “阿姨需要你帮着上传几张照片。”秦阿姨说着，掏出了手机。 许诺听到“上传照片”几个字后，只觉得是“小事一桩”，却在接过她的手机的一刻，突然顿住了：不对啊之前寻找“失踪的点点”时，秦阿姨还通过社交软件，给自己“点对点”传过照片呢！按理说，她应该能够熟练进行这项操作啊！ “不是在那个软件里。”秦阿姨在她的指尖，伸向常用社交软件图标的一刻，即刻开口解释，“是在另一款软件里。” 另一款软件？许诺心中疑问更甚，待看清对方所指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图标后，陡然生出了警觉：秦阿姨所指的软件，唤作“灵算子”。 正犹豫着要不要点击时，便看到秦阿姨的指尖，先一步点在了图标之上。 软件被打开了，即刻便跳转出首页界面，许诺清晰地看见：主页最上方，展示了这款软件的宣传语——“遇事不决，ai玄学，用科学解读你的运势！” 将“ai”“玄学”“科学”“运势”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看在许诺眼中，透着一种道不明的荒谬感。 “需要把照片，上传到这个位置。”秦阿姨似是没注意到许诺此刻的微表情，继续向她耐心解释，“要上传的那几张照片，在我的手机相册里。” “几张照片？”许诺微微回过神来，被秦阿姨的这句，惹得愈发惊诧。 “这款软件，真的很灵！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但是它确实一连好几天，都预测对了我的运势！”秦阿姨的语气中，透出几分虔诚。 许诺闻言，不禁想起之前点点“离家出走”那次，秦阿姨亲口说过要多了解互联网知识，做到与时俱进，怎么此刻，又会如此相信这样一款“算命”软件？ 第93章 怀疑您遭遇了新型互联网诈骗 “我了解过啦，最近各大新闻节目，都在大力宣传介绍ai技术，对吧？”秦阿姨这句的语气，似是义正辞严。 许诺不禁微微蹙了蹙眉，“秦阿姨，ai技术能够在很多领域帮助到我们，算是一种人类智慧的延伸，但是它应该算不了命！” 秦阿姨闻言，看向许诺的眼神中，透出了震惊之色，似是被对方否定了“心中信仰”似的。 “秦阿姨。”许诺看出了她的不知所措，微微调整了语气，“我冒昧地问一句：您刚才所说‘请回来的宝贝’，是不是也是通过这款算命软件实现的？” 秦阿姨又怔了片刻，才微微点了点头。 “我并不是不相信您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需要更谨慎一些才好。”许诺试着安抚她。 “这样吧，您说不能对我直说关于那件宝贝的事，那么能不能让我去您家里看看它？我保证不会乱碰，只远远地看一眼就行。”许诺心中腾起了不安，预感到秦阿姨是被骗了！ 秦阿姨沉默了半晌，似是被许诺眸中的担忧之色打动了，带着她上楼回到了402室。 一进屋，许诺便发现她家中多出了一个，压根叫不出名字的摆件！待看清它是处于“通电”状态时，心口不禁“咯噔”了一下 “师傅说了，外人不能靠它太近。”秦阿姨似是仍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秦阿姨。”许诺听得出目前她仍然相信那款软件，是真的能算命，便想出了一个相对迂回的办法，“我倒是认识一个真正的高人，要不要让她来帮着瞧瞧？如此一来，算是加了双保险，您也就可以彻底放心了不是吗？” “高人？”秦阿姨面露惊诧。 “没错。”为了让她能够相信自己，许诺索性渲染了更多，“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而且她所用的手法，才是真正倚靠科技辅助。” “你之前不是说‘算命’与科学，扯不上关系吗？”秦阿姨忍不住反问。 许诺微微顿了一下，“我说的是‘辨别妖魔’，可比算命厉害多了！”语气依旧稳定，只希望能够借助科技手段识破这款软件，让秦阿姨赶快从“盲目信任”中抽离出来！ 大概是因为“帮着寻回点点”之事，秦阿姨对于许诺还是蛮信任的，最终同意见一见她所谓的“高人”。 许诺见她答应了，即刻给姜莱发了信息，尽可能简洁地说明今日遇到的事件。 “好，我下班了就过去～”姜莱答应得爽快，“是你家楼上那层的402室对吧？” “没错。”因为姜莱的“有求必应”举动，许诺的心底泛起感激，“结束后，直接在我家吃饭！” “好呀~”姜莱不禁追问了一句，“上个月，隔壁城市才发生过一起——‘轻信网上占卜’案件，当事人被骗了好大一笔钱，你家楼上的阿姨，没听到这方面的宣传吗？” “大概是没有吧。”许诺也觉得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你就在402等着我吧～”姜莱回应得迅速。 一个小时后，许诺等到了匆匆而来的姜莱。 “她是一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姑娘啊？”秦阿姨的这句，明显是觉得姜莱太年轻了，似乎与所谓的“大师”“高人”，扯不上太大关系 “是啊。”许诺看出了她的心思，“秦阿姨您别看她年轻，其实超级厉害，之前帮不少人破解了难题！” “哦哦，是这样啊，真是年轻有为呐。”秦阿姨点头回应，眼神却是将信将疑。 许诺即刻冲着姜莱使了个眼色。 姜莱立刻意会了，“阿姨，麻烦您暂时回避一下可以吗？我需要动用一些工具，所以” 秦阿姨闻言，明显一怔，继而扭头看向许诺。 “她的工具，就在她的背包里，确实很灵。”许诺尽可能地保持镇定，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故弄玄虚”。 “哦哦，好的。”秦阿姨仍有迟疑，“记得：千万别用手去触碰它。” 许诺自是知道她所指的，是那个“连接着电源”的摆件，想来卖家应该告诉她说：它是转运神器，外人碰不得，为了让它更加灵验，只有一个方法——要保持通电状态，增加灵气！ “好的，您放心。我不需靠它太近，也能看出端倪。”姜莱倒是很配合她的反应。 待秦阿姨走进卧室后，姜莱从包中掏出了所谓“神器”——无线信号探测仪。 据许诺了解，这款仪器可以检测到无线信号，除了能帮助用户找到隐藏的针孔摄像头之外，还能快速识别该无线设备的信号与频率。 果然，当设备靠近那尊“转运摆件”的一刻，探测仪即刻发出了警报声！ “妈呀！”透过卧室磨砂玻璃门，正在“暗暗观察”的秦阿姨，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惹得惊了一跳。 “果然是安装了微型摄像头”许诺说完这句后，下意识捂了一下嘴巴。 “放心吧，它的信号已经被我切断了。”姜莱表明了此刻这间屋子，不再处于被监控、监听的状态。 “微型摄像头？”秦阿姨突然拽开卧室的门，快步走了出来。 “阿姨，可以让我看一眼您的手机吗？”姜莱即刻便注意到了被她握在掌心的电子设备。 秦阿姨明显一愣，“看我的手机是为了什么？” “初步怀疑，您的手机也被人窥探了。”姜莱用软糯的语气，解释得耐心。 许诺也是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她的手机被人更改了权限，对方应该只能查看存储在手机内的各类文件，倘若连“麦克风”权限也被获取了，也就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寄来这款——隐藏着“监视监听”设备的“转运摆件”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秦阿姨对于姜莱的身份，生出了怀疑与不安。 姜莱与许诺对视了一眼后，从手包中掏出了工作证，“阿姨，我是网络安全中心的技术顾问，现在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您遭遇了新型互联网诈骗。” 第94章 以“ai算命”之名发起诱骗 半个小时后，三人分坐在餐桌两侧，各自面前摆着的白开水，还是许诺去厨房找来的玻璃杯接的水。 秦阿姨一直盯看着玻璃杯，似是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 方才，哪怕姜莱亮明了工作证，秦阿姨也依旧持怀疑态度，直到目睹姜莱利用那款软件做了一个实验，才终于肯相信是自己被骗了： 心思细腻的姜莱，从秦阿姨的微表情，读出了她的内心活动。“阿姨，我可以给您现场演示一次，您看过就知道了。” 姜莱从手机相册里，翻找出一张“手办人偶”的照片，将其上传至秦阿姨所说的——算命软件内“上传照片”区域，据说这一模块能够根据面向解析运势。 待照片上传成功后，界面上果真出现了一个不停旋转的转盘，仿佛它正掌控着世间万物的命数似的。 十几秒后，界面再次发生了变化：出现了一个“解答框”。 “有结果了。”姜莱说着，将手机递向秦阿姨。 许诺也好奇这款号称“ai算命”的软件，到底会给那个人形手办，解读出怎样的运势？将脑袋凑向秦阿姨，想要与她一起获悉“答案”。 “该女子，头脑精明爱算计有冲劲，但是没有创业才能，需谨慎。” 许诺看到这行字的一瞬，险些笑出声来，但是顾及到身侧的秦阿姨，下意识收敛了情绪。 “这也太离谱了吧？”秦阿姨不禁反问，“你上传的这个照片，明明就是一个假人啊” “确实是这样。”姜莱并未因为秦阿姨如此形容“手办人偶”而介意，“我还可以给您再演示一次。” 这一回，姜莱将一张宠物狗图片上传至平台，是互联网上随处可见的那种特写照，彼时是觉得可爱随手保存下来了，没想到眼下竟然派上了用场！ 这一次“算命软件”的分析运势时间，比之前稍长一些，但最终还是跳转出了“答案框”： “该男子，耿直理性，处事不够圆滑，易得罪人。” 此刻，秦阿姨彻底目瞪口呆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未再说一句话！ 许诺与姜莱互相交换了眼神，都认为需要给秦阿姨一定的冷静时间，便默默地喝着杯中热水，谁都没有开口。 整间屋子，瞬间陷入了安静氛围，能清楚地听见墙上挂钟的走针声。 几分钟后，秦阿姨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 “您说~”许诺即刻接了话，担心她老人家因此钻了“牛角尖”，毕竟她确实蒙受了经济损失。 “麻烦你们给我细致地讲一讲：他们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将我那几天的运势，猜得那样准确？”秦阿姨的语气中透着不甘。 “那得请您先跟我们仔细叙述一遍，从您接触到这款软件开始，到后来，软件客服要求您进行过哪些具体操作？说得越细越好。”许诺明白只有提供的细节足够多，姜莱才能结合她所发现的线索，将整个事件还原得足够完整！ “好。”秦阿姨点了点头后，开始讲述她所遭遇的“骗局”： 自从点点被送去寄宿制学校后，秦阿姨的空闲时间，便比之前多出不少。 每日除了外出买菜、遛弯，还有偶尔与院子里的老邻居聊聊天之外，基本等于无事可做。 于是秦阿姨开始尝试“刷短视频”，只需要动一下手指尝试刷屏的动作，便能看到源源不断的小视频。 秦阿姨逐渐发现了“刷短视频”的乐趣，不知不觉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因而不再生出空虚感了。 每日从傍晚时分开始，秦阿姨就倚靠在躺椅上，能一直刷到睡前时刻。 有一日，秦阿姨看到屏幕上弹跳出一个“弹窗”，本能以为是小广告，下意识想要点击“关闭”按键。 岂料，点击过后，页面竟然还是发生了跳转，所跳转到的正是算命小程序界面！ 秦阿姨当时还暗暗抱怨：点击的明明是“关闭”，结果还是进入了广告区，一时不知是自己眼神不好点的不准，还是广告商太过狡猾，不论点击哪里，都注定要看到这则广告 正要再次点击右上角的“关闭”按钮时，突然听到了自手机发出的浑厚声音： “想要知道您近日的运势吗？我们所使用的是绝对科学的ai测运技术，只需上传一张您的近照，便能分析出您的近日运势！我们这款科技工具，分析过大量人像面相，可谓经验十足！” 秦阿姨当即被吓了一跳，待看清小程序左下角的图标后，才意识到：是这款小程序的“智能客服”，正在与自己对话。 这对既往并未网购经验的秦阿姨来说，是一个十分便捷的功能，毕竟秦阿姨的打字速度慢，通过语音沟通，便能迅速提高效率。 秦阿姨尝试点击了一下“智能客服”图标。 “您请说，我在呢！”智能客服即刻做出了回应。 “我不会上传照片怎么办？”秦阿姨道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没关系的，您可以尝试打开手机摄像头，我们会为您实时拍一张照片，并不影响面相的分析结果！”智能客服即刻提供了“解决方案”。 秦阿姨闻言，毫不犹疑地点击了客服发来的弹窗：“确认打开手机摄像头吗？” 秦阿姨抬手点击的同时，下意识念出了答案，“确认。” 就这样，秦阿姨利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拍下了一张正面照，经“算命”小程序分析后，得出了第一份运势报告。 “该女子，身体状况欠佳，预计明日旧疾复发，望谨慎当心。” 秦阿姨说自己当时，并未将这一“运势预测结果”太过放在心上，岂料第二日一早，旧疾当真复发了：被膝盖关节处传来的隐痛，惹得早醒了！ 瞬间觉得这款“算命”小程序，预测得实在精准！自此，便日渐相信它了。 尤其是一天后，这款小程序又准确地说出前夜，秦阿姨做了一个“噩梦”，引得秦阿姨对其既敬畏又相信，赶忙询问智能客服这个噩梦该如何化解，得到了它的及时回应！ 当天晚上，秦阿姨便在“智能客服”的指导下，点击下载了那款“灵算子”app。 第95章 “ai算命”软件是这样骗人的 自此，秦阿姨开始被这款app彻底“操控”，包括购买了那个所谓的“转运摆件”！ 下载了软件后，秦阿姨便开始倚靠它预测第二日运势，一开始得到的都是明确的反馈，可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发现“分析结果弹窗”下方，出现了另一个模块——“98元解锁详细运势报告”。 该标题的下方，标注着详细介绍：面相，不仅能预测出个人运势，还隐藏着儿孙的运势密码。 “儿孙”二字，即刻抓住了秦阿姨的注意力，尽管意识到解锁儿孙运势报告，是需要额外花钱的，仍然毫不迟疑地点击了“解锁”按钮。 讲至此处，秦阿姨特别提到了一个细节：之前，儿子儿媳特意教会自己如何使用电子支付，为了操作起来更方便，甚至还开启了“规定额度内免密支付”的快捷操作！ 许诺听到此处，不禁倒吸一口寒气：总觉得这个打着“算命”幌子的软件开发者，是精准选中了秦阿姨作为目标 秦阿姨会选择举着手机去找许诺，也是因为儿子孙子不在身边，无法用摄像头对着他们现场拍照，却又不愿错过帮他们分析运势的“机会”。 “那个转运摆件，又是怎么回事？”许诺似是开启了记者采访模式，进一步询问秦阿姨。 “那是开通会员后，才有资格购买的转运物件。”秦阿姨说罢，不禁叹了一口气。 许诺闻言，与姜莱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连环套”骗局！“开通会员，需要多少钱？” “季度会员是188，半年会员是288，全年会员则要更贵一些，是388元。”秦阿姨的声音微微发颤。 许诺看得出：心疼被骗走的钱是一方面，真正令其备受打击的，是心中原本相信的东西，彻底被摧毁！透着一种无力感 但是，既然它是一场骗局，便只能理智地揭露它，此时此刻不能再对着秦阿姨说什么“善意的谎言”了。 “所以您开通了全年会员？”许诺试探地问。 “嗯。”秦阿姨轻轻点了点头，吸了一下鼻子，“全年会员，是不限制运势测算次数的。” “明白了。”许诺说着，抬手给秦阿姨的杯中，又添了一些热白开。 “可是”秦阿姨再次发问，“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们说他给我寄来的转运物件里，藏有监控摄像头，它难道就不花钱吗？” 许诺即刻便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在她的认知中，电子设备应该也是价格不便宜的商品。 “因为他们所使用的这款摄像头，在市面上，花几十块就能买得到。”姜莱向她耐心讲解，“但是，他们利用这款设备，窥探到您的更多隐私后，就能假装预测到您的更多运势，以及身边人的运势，后期再劝说您多介绍几个会员给他们，如此一来就能够赚取更多。” 听了姜莱通俗易懂的解释后，秦阿姨再次陷入了沉默。 “秦阿姨。”许诺见状，抬手抚住了她的手背，“ai技术，听着挺高端的，其实有时所需的电子设备，花费并不是很高。” “是的，尤其是他们发送给您的所谓运势分析。”姜莱此刻仿佛化身“专业科普讲解员”似的，“其实是利用chatgpt生成的模板，包括那个智能客服与您对答的内容，也是利用了相同的技术——通过从网上搜索来的大量问答模板，进行机器学习后再次合成的。” “她所说的这项技术，是时下最流行的，而且网上还有可以免费使用的软件。所谓‘ai算命’的这个团伙，压根不需费时费力，甚至不需去学习所谓的周易八卦，也能对着您说得有模有样。” “原来是这样”秦阿姨似是被进步飞速的科技成果，再次冲击到了。 “他们引导您下载那款‘灵算子’软件，其实就是为了获取您手机里所存储的全部文件，至于它能算准您的明日运势，其实是因为偷窥到了您与亲朋的私密对话后做出的猜测，比如那场噩梦，您应该与哪位亲友通过社交软件提起过它吧？” “还真是！”秦阿姨一脸恍然道，“那天早晨，我被噩梦吓醒后，就给我的一个老姐妹发语音说过这场梦！” “那就能对得上了。”许诺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道，“至于预测到您第二日旧疾发作，也是同样的道理：他通过读取您手机里的往来文字、语音信息，得知您深受关节病困扰多年，加上现在的天气预报软件，能够精准预测到第二日是阴雨天，所以才会得出您看到的那番测运结论。” “对哦，现在手机上自带天气预报功能。”说到此处，秦阿姨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是我太傻了” “您别这么说。”许诺赶忙安慰她，“是他们无良！利用了您这个年龄段的老人，对于儿孙格外在意之心，引导您上传儿孙的照片，其实，这也算是一种个人信息盗用。” “他们会用那些照片做什么？！”秦阿姨紧张地追问。 “利用它们，去丰富ai机器学习训练的数据库，或者把照片当做一键ai换脸的素材，都是有可能的。”姜莱说到此处，不禁轻叹一口气。 “还好，我没有来得及上传点点的照片”秦阿姨的语气间透出庆幸的意味，“幸好有你，阿诺！被你及时发现了这款算命软件有问题！” “秦阿姨，您就甭跟我客气啦。”许诺浅笑着应道。 “对了，阿姨。”姜莱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寄来转运摆件的那个快递外包装，您还留着吗？” “在呢在呢！”秦阿姨说着，即刻起身去翻找。 许诺从她的动作细节看得出：此刻，她对于姜莱所说的话，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信任感。 “感觉可以根据这张快递单上的编号，查询一下具体的邮寄驿站。”姜莱拿出手机，对着快递单拍了一张特写。 许诺预感到：姜莱是想借着这一线索，尝试追查这个打着“ai算命”幌子，四处诈骗的团伙！ 第96章 chatgpt竟然成了“帮凶”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网络安全中心”以秦阿姨收到的“快递单”作为线索，当真追查到了一个快递驿站，经该驿站负责人的进一步查询发现：近两周内，从这里寄出了不少备注为“装饰摆件”的包裹。 包裹寄往的目的地，不只是本市范围内，还有流向外省市的，这一特点立刻引起了侦查人员的注意！ 他们迅速联系了相邻城市的同僚，很快便发现了这起利用包裹邮寄所谓“转运摆件”的案件，与他们之前接到群众举报的那起“占卜诈骗案”有着不少相似之处。 两城办案人员，很快便相互交换了有价值的线索，因为信息共享大大提高了办案效率。 通过对于大量“摆件收件人”的进一步追查，果然查找到了不少与秦阿姨有着相似经历的“受骗人”，因为劝阻及时，令他们免于蒙受更严重的经济损失。 紧接着，办案人员通过调取“寄件人”被监控拍到的画面，追查到了这款“灵算子”算命软件的研发人，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对方并不是“多人团伙”，而是由一人负责全部犯罪环节的——“独立互联网犯罪者”！ 许诺是听了姜莱的转述，才得知了这一细节，尤其是听她提起该名“犯罪者”，其实是个20岁出头的大四学生的一刻，一时愈发惊诧。 姜莱说这名学生，本身就是计算机专业的，一直以来成绩还不错，尽管她与这名年轻人，并非同一院校的“师姐弟”，却在看到他那张略显青涩面孔的一瞬，心里还是替他感到隐隐惋惜。 许诺并未细细追问，也猜得出来：这个年轻有才气的“犯罪者”，引得姜莱想到了“老友圈”app的开发者——徐行！ 尽管徐行与这个年轻人，都拥有“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与头脑，却因为选择了相反的两条“出路”，迎来了完全不同的人生结局。 “我有可能见一见这个年轻人吗？”许诺对于他为何会利用自身才华，走向这样一条路生出了好奇。 姜莱微微愣了一下，而后轻轻摇了摇头，“抱歉，以我个人的权限，应该安排不了你们俩见面。” “明白。”许诺不禁有些失落。 “不过”姜莱赶忙安慰，“也不是一点儿其他办法都没有。” “什么办法？”许诺顿时来了兴致。 “你不是负责那个互联网犯罪的系列专访嘛，你们报社的社会影响力也比较大，或许你可以尝试‘公对公’的方式。”姜莱即刻给出了pnb供她参考。 许诺闻言，不禁打了个响指，“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结束与姜莱的通话后，即刻联络了总编祁霁，想要申请一份以报社名义开出的“介绍信”！ 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祁霁听了一番详细讲述后，立刻表示会向报社领导组提交申请。 半个月后，许诺当真拿到了报社开出的介绍信，经相关部门批准后获得“旁听证”，可以旁听整个案件的审理过程。 即便是记者，许诺也不能对于审理过程进行录音、录像以及摄影，许诺原本也不打算以曝光这些作为噱头，吸引更多的点击阅读量，只是好奇利用“算命软件”作为“诈骗诱饵”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心理动机？ 在庭审现场，许诺见到了被姜莱形容为“清秀内敛”的年轻人——阿彬，他坐在被告席上，也显得蛮镇定的。 正因如此，当许诺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犯罪动机”的一刻，内心受到了更大强度的冲击： 阿彬说选择“ai算命”作为诈骗诱饵，是因为意识到当今社会，竟然还有这么多以“迷信”或是“转运”，作为人生航向标的无知者！ 尽管他的语气蛮平静的，许诺却从中捕捉到了深深的蔑视与鄙夷——仿佛那些被他借用软件，骗了钱的中老年群体，是这世界上最无知、最粗鄙的家伙 法官问他开发这款软件，花费了多长时间？ 阿彬说这样难度级别的软件，对他来说近乎“易如反掌”，包括发送软件下载链接到受骗者的手机上，也是利用了中老年群体十分感兴趣的“短视频”。 只要她们点击观看了那则视频，便一定能看到关于“灵算子”算命小程序的宣传界面，因为视频标题，就是根据这个群体平日里高频次点击浏览的内容所编写的，比如：“人到中年后，做对这几件事，你就掌握了时间与命运！”，又或是“走出老年焦虑，重塑命盘！” 许诺闻言，只觉得他能够诱导这么多人上当受骗，是因为精准捕捉到了“受骗群体”的心理特点！ 阿彬说自身本是不善言辞的性格，平日里与人交流会觉得非常难为情，好在互联网上与人沟通，是可以借助辅助工具的。 尤其是现如今有了“chatgpt”技术，能够迅速生成对话交流模板，甚至不需自己亲自与别人对话，可以通过ai机器训练，由智能小程序代为完成整个沟通过程。 至于反馈给使用“灵算子app”群体的“运势结论”，则是阿彬利用“爬虫”技术（代替人工，自动在互联网中进行数据信息的采集与整理），从全网搜寻而来的“专业术语”拼凑而成的。 最令许诺吃惊的是：能够与“受骗者”进行语音对答的“智能客服”的声音，是阿彬将大量“大师讲心经”的音频文件，导入ai软件进行机器训练后生成的，目的是让“智能客服”的声音，听上去更加具有可信度！ 阿彬设想过在老年群体的手机内，植入具有窃听功效的木马病毒，但考虑到老年人玩手机的频次与时长，终究是低于年轻人的，未必会将手机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不方便全方位监控。 而且中老年群体，更加信得过“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所以才选择了邮寄“转运摆件”的方式，获取他们的进一步信任的同时，还能达到监听、监视的目的。 面对法官询问以此方法，所获取不法收入的具体数额时，阿彬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提到了一个“排行榜”。 第97章 突然登门的“小客人” 许诺听到他流利地背出了完整排行：号称“某某大师”的家伙们，月收入至少是六位数，有的甚至能达到七位数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明白了阿彬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本质还是“想赚快钱”！ 从法院旁听而归的当天晚上，许诺召集“四人小分队”在家中涮羊肉，这是早就约定好的饭局，因为“ai算命”案件，才被延误到现在。 四人分坐在餐桌两侧，桌上的食材、饮料还有小食，全是用四人每人a出的一份“份子钱”买回来的。 这个主意是景琪提出来的，她说与其一人请一顿，还不如凑钱建立一个“娱乐小金库”，不论吃喝玩乐的费用，全从这里面支出，能省不少事儿。 四人一合计，觉得这个方法挺好：不需要考虑自己所请这顿的价格，与上一轮请客之人的花费能否持平？ “你这丫头，可是越来越厉害了，竟然发现了身边的互联网诈骗案！”景琪说着，往嘴里塞了一口香喷喷的羊肉。 “那还不是因为景琪警官与姜莱顾问，平日里反诈宣传做得到位？”许诺反过来捧高她俩。 “不敢当，那只是我俩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景琪继续配合她往下“演”，“咱们辖区要是一半以上的居民，能有你这种防骗意识，我们就能轻松不少，也不用成天联合网络安全中心，向可能正在遭遇诈骗风险的居民费尽口舌了！” “你这句是不是有其他潜台词？”姜莱突然插了一句。 “潜台词？”景琪不解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最近，我经常出入网络安全中心。”姜莱软糯地解读道，“所以你刚才的那句，是不是在暗示：不太愿意与我打照面？” 景琪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地笑出了声，“天地良心啊，姜学姐！之前可是你说的：我总是与你待在一起，容易耽误彼此找对象，你现在怎么还倒打一耙啊？” 许诺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如今的造谣风气，已经往这个方向发展了吗？女性友人之间关系亲密一些，也会被污名化？” “我跟你说：尤其是家属院里的婆婆妈妈们，特别喜欢用这一套说法进行催婚！”景琪微微抬高了音调，仿佛是深受此等谣言困扰的“受害者”似的。 姜莱不禁笑出了声，“好啦好啦，我什么时候在意过那些说法了，理会别人的眼光做什么？” “不愧是我姜学姐，说得好！来，我敬你一个！”景琪说着，端起了饮料杯，“你们两位也举一下杯吧？” 许诺与沈南意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端起各自的饮料杯，与她俩的碰在一起。 “继续行侠仗义，去它的谣言！”景琪临场发挥，编了一句“宣言”。 许诺觉得她说的这句，自己还蛮喜欢的：足够彰显个性与态度。 “三位女士喝得尽不尽兴？要不要点奶茶外卖喝？”沈南意说着，掏出了手机。 “这是沈医生要请客的意思？”景琪不禁惊诧。 许诺早就知晓了他并不反对喝奶茶的态度，所以此刻并不吃惊，甚至特意提醒了她俩一句，“可以点大杯。” “好，那就大杯！”景琪即刻响应道。 “我也要大杯，至于口味嘛就与景琪点同款吧。”姜莱说这句时的语气，格外可爱。 许诺不禁笑了，“果然果然，姜莱学姐才是高段位谣言回击者！” “越是被质疑，咱们就越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吧？”景琪立刻t到了许诺想表达的意思：倘若因为旁人那些不可思议的谣言，就刻意疏远朋友，才是最愚蠢的行为——偏要点同款奶茶来喝！ 沈南意下单的动作非常利落。 许诺觉得甚至不需刻意去查看他的手机屏幕就能猜得到：他给彼此，点了两杯热红豆奶茶。 大约十分钟后，四人几乎同时听到了敲门声。 “不会吧，送餐速度这么快？”景琪说着，起身要去开门。 许诺也觉得外卖不至于这么快就送到了，隐约觉得敲门的应该不是外卖小哥，“你坐着，我去开吧～” 景琪也并未坚持，再次坐回姜莱身侧的空座。 “谁啊？”许诺试探地问了一句。 “是我。”门外的回应音量并不算大。 许诺一时没听出来究竟是谁，下意识想去看“猫眼”，便又听到自门外传来一声： “大姐姐，是点点在敲门！” 点点？许诺即刻反应过来了，迅速拧开门锁。 门板被拽开后，见门外立着正忽闪着大眼睛的小朋友，“是点点啊！你放假了？” “嗯，小长假。”点点将脑袋重重点了一下。 景琪闻声，也来到了玄关处，“哎呦，这位小朋友长得好可爱啊！” “点点吃饭了吗？”许诺继续追问。 “吃过啦！”点点回答得很认真，“我吃完了一大碗饭，所以奶奶才答应让我来找大姐姐玩的。” “要不要进来玩一会儿？”许诺确定秦阿姨知道点点来楼下了，才敢主动发出进屋邀请。 “我可以进去？”点点问这句时，微微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十分惊喜的消息。 “当然了，咱们是邻居嘛。”许诺笑道。 “太棒啦！”点点的唇角，立刻扬起欣喜的弧度。 “我领你去餐桌吧？”景琪说着，冲点点伸出了一只手。 点点见状，微微一愣，继而抬眸看向身侧的许诺，似是不确定该如何应对。 “点点，这位大姐姐是我的好朋友，她可厉害了，是警察姐姐哦。”许诺之所以作此解释，是觉得在小朋友眼中：警察，是非常值得信赖的职业。 果然，点点听了后半句后，立刻将一只小手，伸向了景琪的手掌。 “真好！”景琪的语气中透出欣喜，牵着点点走向餐桌。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许诺这才觉察到：景琪非常喜欢与小朋友打交道！ 关于这一点，稍后景琪本人也在餐桌上做出了回应，其余三人也是这一刻才知道——当初景琪要是没能考上警校，其实是打算去当幼师的。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姜莱轻声问了一句。 第98章 像极了“老父亲”“老母亲” “点点！”大眼睛男孩即刻回应了她。 许诺见状，觉得大概是姜莱的声线可爱软糯，本就容易让人生出亲近感，点点才会毫不迟疑地回应她的。 “给点点新开一盘羊肉吧？”景琪说着，抬手撕开了原本因为已经吃饱了而放在一旁，稍后打算放进冰箱的肉碟的保鲜膜。 “我可以吃吗？”点点眨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坐在斜对面的许诺，试探地问。 许诺看着他的神色，觉得与之前两次见面相较，点点变得更愿意与身边之人亲近了，从他身上几乎看不出“沉溺游戏不愿与人说话”的痕迹了，想来是那间寄宿学校改变了他的生活习惯，“当然可以，请你进来玩，包括跟我们一起吃饭！” “可是我已经吃过了。”点点说着，微微低下头，“而且奶奶说过：不应该随便要人家的东西，或是吃人家的零食，那样是不礼貌的。” “点点。”沈南意闻言，轻声唤了一句。 “嗯？”点点迅速抬眸看向沈南意。 “南意哥哥与阿诺姐姐，都是点点的邻居对不对？”沈南意试着劝说他。 “对。”点点重重点了点头，“上次就是你们把我从废弃公园带回家的！” “这就对了。”沈南意笑道，“既然秦阿姨让你来我们家，那就是默认了：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可以把我们当作好朋友。” “好朋友”点点低声呢喃了一句。 “好朋友待在一起，不就是应该一起吃好吃的，一起玩好玩的吗？”沈南意有意反问。 “好朋友就是应该互相分享！”点点说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答对了！”沈南意笑着夸了他一句。 点点因为他的这番夸赞，唇边笑意更甚。 “稍等一下。”姜莱突然插了言。 在座之人全都将目光投向她。 “点点，姐姐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姜莱耐心询问。 “好。”点点的语气透着乖巧。 “在你自己家的时候，你吃不吃羊肉啊？”姜莱的语气透着试探。 许诺闻言，微微一怔，一时没明白过来：她为何会突然追问这样一句？ “或者说”姜莱想尽可能说得浅显，便于点点听明白，“奶奶有没有叮嘱过你，有什么东西，是你绝对不可以吃的？” 这一次，许诺算是彻底明白了：姜莱是担心点点有既往食物过敏史！ 真是太细心了！不禁暗暗感慨。 侧头与沈南意对视时，见他的眸中也透出几分惊喜：显然，他觉得身为医生都没考虑到这个层面，也不禁感慨姜莱心思细腻。 “我什么都可以吃，奶奶巴不得我能多吃饭，说这样才能长高个儿！”点点答得诚实。 “那就多吃点！这个羊肉啊特别新鲜，肉质非常好，你看到南意哥哥了吧？”姜莱说着，抬手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沈南意。 许诺不禁也看向了沈南意，好奇姜莱又会拿他如何打趣，以此来逗乐点点？ “嗯。”点点认真地看向沈南意。 “他的个子很高吧？”景琪问得一本正经。 “高！”点点答得毫不迟疑。 “就是因为他平日里，吃了很多羊肉！才会长成这样的。”姜莱说着，将新鲜的羊肉夹入涮锅。 许诺听到此处，不禁笑出了声。 “你啊你”沈南意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就会拿我开玩笑。” “好啦，别误导小孩子了！”姜莱忍不住接过话茬，“点点啊。” 点点闻声，很自然地将脑袋转向姜莱。 “你是吃过晚饭才来的，对吧？”姜莱再次向他确认。 “没错。”点点回答姜莱的时候，语气也刻意变得温柔缓慢。 “那接下来，你能吃多少羊肉就吃多少，觉得饱了就停下，知道吗？”姜莱耐心叮嘱。 这回，许诺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是啊，孩子要是积食了，岂不是更大的难题？” “哦哦，我没想到这一层！”景琪也即刻意识到了严重性，“那点点你就照姜莱姐姐说的做吧？” “好。”点点说着，拿起了面前的筷子。 “没办法，你们得原谅我，毕竟我没有当妈的经验！”姜莱很快又恢复了俏皮语气。 “姜莱学姐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许诺忍不住逗她。 “但是她有照顾我的经验啊。”姜莱即刻就想到了“反驳”的理由。 这句惹得在座之人哈哈大笑，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点点进门前，几人谈到的婆婆妈妈们，对于姜莱与景琪关系的“过度揣测”！ 正笑着，门板再次被敲响了，这回是外卖奶茶送到了。 沈南意很自然地将红豆奶茶让给点点喝。 许诺见状，冲他微微举了举自己的奶茶杯，“要不咱俩一人一半吧？” “你俩这是又要撒狗粮了吗？”景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要不我与你一人一半？把你的那杯，让给点点？”姜莱也参与到了这个非常好笑的“打趣环节”。 “好啊！”景琪即刻就点头答应了。 “罢了罢了，还是我和南意一人一半吧。必须让你俩，看着我俩发糖～”许诺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里是觉得：姜莱与景琪终归是“客人”，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要讲究的，还是由自己与沈南意匀出一杯奶茶来，比较合适。 四人围坐在餐桌两侧，看着点点美滋滋地吃下好几块羊肉，目光像极了慈祥的“老父亲”“老母亲”。 待他确定再也吃不下时，几人迅速收拾了餐桌。 许诺从茶几抽屉里，翻找出了一套跳棋棋盘。 “我的天，多少年没玩过这个了！”景琪不禁发出惊呼。 “要不要来一局？”许诺提议。 “带着点点一起吗？”景琪笑问。 “只要点点愿意参与，那你就与他自成一组。”许诺之所以如此提议，是仍记得当日与点点的“游戏之约”。 但那时考虑到点点沉溺于电子游戏，实在没法即刻兑现，眼下家中恰好有最近新买的益智类玩具，正好借着它补上承诺！ 除了景琪与点点是两人一组外，其余的三人各成一组，形成了四组同时对抗的局势。 点点的眸中，透出好奇且期待的神色：显然，从前并未接触过这类益智游戏。 第99章 深夜陪他狂奔向医院 一共只玩了三局，是为了合理地控制游戏时间，即便它是益智类游戏，许诺也不愿当着点点的面，做出“过度沉溺”的示范！ 最后一盘，是在姜莱最先走完所有棋子的获胜中结束的，许诺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先送点点回秦阿姨家。 点点却坚持自行回家。 “好好好，点点确实长大了！”沈南意看出了孩子的心思——不愿被当作不懂事的小朋友。 “那哥哥姐姐，就留在302的门口，听你敲响奶奶家的门好吗？”许诺临时换了一个提议。 “好！”点点即刻点头接受了。 于是乎，四人小组守在门口，目送着点点上了楼。 听到402室的门被敲响，而后传来秦阿姨的声音，确认点点跟着她进了门之后，才再次退回302室。 几人又喝了几杯花茶，闲聊了一会儿后，才决定散场。 按照既往习惯，由许诺与沈南意送二人下楼，看着她俩的车子驶离小区后，再在路灯之下多待一会儿。 彼此的手，很自然地牵在了一起，并肩而立，在即便是吹着晚风也不会觉得凉的季节，格外惬意。 许诺原本打算去看地上被路灯映照出的影子，却在微微侧身的一刻，突然再次回头，看向斜对面的街角。 “怎么了？”沈南意见状，本能追问。 许诺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遍街角及其周边，确实没看到任何可疑之人，可是心底的疑虑并未因此而打消：方才那种“被人盯看”的感觉，一瞬间涌上心口，像是一种应激反应似的！ 经历过之前的“恶意合成视频”事件，还有“被职场同事骚扰”事件，对于“被凝视”形成了敏锐的防御层——身体内仿佛装着一个红外线探测器，能够及时捕捉到来自暗处的目光。 沈南意见她的目光，是投向街角的，预感到她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便也将视线投向那里。 许诺当即抬脚迈步，向着通往马路对面的人行道而去。 沈南意快步跟上，自是不会让她独自前往，尤其是在深夜时分。 直奔街角而去，许诺甚至连临街商铺内，此刻站着哪些人，都仔细打量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抵达了一个巷口，下意识顿住了步子，将目光顺着小巷探向更深处。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沈南意因为此刻眼前这条略显昏暗的小巷，生出隐隐不安，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总觉得被人窥探着，那个人有没有可能从这条巷子另一端的出口离开了？”这是许诺目测过后得出的结论：通过这条小巷，能够抵达相邻的另一条街道。 “他真能消失得这样快吗？”沈南意微微眯眼仔细打量，“这条小巷是笔直的，要是有人想借它逃离，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完全程吧？” 许诺闻言，也目测了一下小巷的长度，想到从刚才生出“被盯看”的感觉直到眼下，间隔的时间确实不长，即便对方是用跑的，确实很难消失得那样快！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不禁生出了怀疑。 “确实需要提高警惕，毕竟最近发生的那几起夜袭案件，确实还没有结论。”沈南意耐心安慰道。 许诺因为他的说话方式而生出心安，听得出他并未对自己的“第六感”生出质疑，更没有将它视作“疑神疑鬼”，反而尝试与自己站在同一视角看待问题！ “咱们回去吧？”沈南意轻声提议。 许诺想到明日还要上班，便点头答应了，毕竟眼下一无所获，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假想” 向着小区大门而去时，沈南意下意识微微攥紧她的手，正准备开启新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却听到了手机振动声。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打来电话？ 一开始，沈南意以为是科室有紧急病人需要自己赶回去，却在看到来显的一瞬，不禁微微一愣。 “喂，妈？” 许诺微感诧异地看向身侧的沈南意，很快从他的面上捕捉到了惊慌神情，预感到是发生了大事 “您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沈南意答得十分坚决。 见他挂断通话后，许诺即刻追问了一句，“阿姨怎么了？” “是我爸。”沈南意微微蹙了蹙眉，“突发脑溢血，此刻人在医院，我得赶紧过去一趟，你” “我当然是跟你一起去！”许诺答得毫不迟疑。 沈南意微怔了一下后，点头道，“好，咱俩打车过去。” 许诺即刻猜到了他为何会如此提议：现阶段，他的情绪上下起伏很大，非常不适合开车，而他又深知我拿过驾照后，其实几乎没再碰过车！ 直到这一刻，他也并未道出“你要是能开车就好了”一类的埋怨，哪怕是类似的情绪，也并未流露分毫，可见他的内核，该是多么的稳定。 好在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行人已经没几个了，倒是很快就叫到了车。 司机师傅听说二人是要赶去医院，直接将车子驶上了能够最快抵达的路线，并未刻意绕远。 许诺为他这一细微举动而心生振动，毕竟彼此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对方却愿意共情深夜赶往医院的急切之心，这是来自陌生人最动人的善意！ 看着沈南意因为紧张而微微攥紧手掌，许诺轻轻抬起胳膊，将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 即刻，便觉察到手指被他反攥住了，因为触碰再次觉察到了他的内心，该是多么的挣扎！ 抵达医院后，二人互相牵着手，一路狂奔到急救室。 见到立在急救室门口的沈母，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许诺便微微红了眼眶。 “妈！”沈南意下意识唤了一声。 沈母闻言，迅速回头，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 “阿姨。”许诺试着与对方打招呼，这是彼此的第一次见面，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场合 “这位是许姑娘吧？”沈母的声音透着微微哽咽，看向沈南意似是在等着他做介绍。 第100章 骤然离别是人生常态 “阿姨您好，我是许诺。”许诺索性自我介绍道。 “这么晚了，麻烦你特意赶来医院，我实在是”沈母抬手轻轻握住了许诺的手。 许诺看到沈母的待人接物方式，终于明白沈南意骨子里的修养是从何而来的了，“阿姨您别这么说，我理应陪着南意一起来的，只是来得太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买” “不需要买！见到你本人，阿姨觉得很感动。”沈母说着，轻轻拍了拍许诺的手背。 “我爸怎么样了？”沈南意说着，向急诊室方向看去。 “医生说是急性脑溢血，你爸目前还处在昏迷状态，似乎要考虑动手术。”沈母的声音微颤，思路却是相对清晰的。 许诺见状，觉得对方的这种反应，是与她本人的性格有关，但也与之前“失去女儿”的那番经历有关，看着沈母红肿的眼睛，不禁微微鼻酸。 “要是确定了动手术，家属签字就由我来吧。”身为医护工作者，沈南意深知：在那样一张确定书上签下名字，对于家属来说，绝对是莫大的折磨！ “南意。”沈母轻轻摇了摇头，“这次，就由我来签吧。” 许诺即刻便明白了：二人谁都不愿让对方承受如此痛苦！ 经医生会诊后决定要动引流手术，而手术告知书上的家属签字一栏，是由沈母完成的。 许诺下意识攥住了沈南意的手，觉察到此刻他的指尖是冰凉的：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看得出他在努力维持冷静克制，毕竟还需要抚慰母亲。 沈父被推进手术室前，沈母握着他的手，说南意与许姑娘都赶来看望他了，让他尽力而为就好。 许诺一时不解她为何会说出“尽力而为”四个字，直到坐在走廊上陪同等待时，从二人的对谈里，才了解到了这句话的深意。 也愈发明白了为何沈家母子对于手术结果，会显得比既往见过的病人家属更加紧张：沈父曾说过倘若有一天身体出了问题，发展到必须插管甚至是倚靠呼吸机，才能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那一步，他不愿继续这没有丝毫质量的生命，恳请不要施以进一步的抢救，让他体面地离开！ 正因如此，才更加期盼手术要绝对成功才行，否则便会发展成沈父曾预言的那般情形 手术的过程是漫长的，预计四个小时才能结束，对于家属来说每一秒，都相当于一万年，甚至更久。 听到许诺要去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些吃的喝的，沈南意让她坐着由自己前去。 许诺闻言，果断拒绝了，用眼神提醒他：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耐心陪着你的母亲！ 沈南意即刻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轻轻点了点头，提醒她来去小心。 待许诺拿着三明治与热牛奶，再次回到手术门口时，等来的却是巨大的噩耗——手术结果并不算乐观，沈父被转移到了观察病房 站在无菌观察室的透视玻璃前，许诺清楚地看见罩在沈父面上的呼吸罩，以及一堆监测他各项生命体征的连接器。 看到沈母与沈南意围坐在病床边，尽管此刻看不到他们的正脸，但从背影也能判断得出来：一家三口，全都将这场见面，当做最后的告别！ 对于沈父的个人意愿绝对尊重，是沈家母子的共识，尤其是在被宣判无法再次苏醒过来，需要靠鼻饲管维持有限时日的情况下。 二人都很清楚：倘若如此下去，将要面临的会是一遍遍的病危通知，然后对着沈父施以一次又一次的，损伤性极强的急性抢救 站在病房之外的许诺，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在看到他们相互握在一起的手时，觉察到了：他们深深爱着彼此！哪怕此刻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也能明白对方心中想要表达的情感。 几个小时后，沈父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追悼会被安排在两天后。 在医院大门口，许诺见到了刚从国外飞回来的——沈南意的小姨“阿玲女士”。 “姐”阿玲女士第一时间上前，搂住了沈母的脖颈。 沈母在被妹妹拥抱的一刻，终于哭出了声，似是之前一直都处在有意克制的状态。 “哭吧，哭出来吧。”阿玲女士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抚慰一个小朋友。 直到沈母将情绪彻底宣泄而出后，阿玲女士才正式与许诺打了招呼，“我是南意的小姨，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阿玲。” “您好，我是许诺。”许诺从她的说话方式，看得出她是一个思想开放前卫，拥有强烈平等意识的女子。 “听说那栋房子，现阶段是你在租住？”阿玲女士指的是301室。 “对。”许诺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更方便了！”阿玲女士说着，抬手指了指身侧的沈南意，“麻烦阿诺陪他一路吧，我和我姐回她那里去住。” 许诺微微怔了一下，看到阿玲女士冲着自己，暗暗使了眼色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在提议：你我二人，分开安抚沈家母子！ 想到方才沈母是在被阿玲拥抱的一刻，才哭出声的情形，许诺大概猜到了阿玲女士会如此建议的原因——母子俩都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痛苦得不得了的模样，在追到仪式之前，二人不待在一处，反而是能够释放情绪的妥当方式。 许诺也是听阿玲女士说了之后才知道：沈父与沈母很早以前就讨论过，不论谁走在谁前头，都不会在殡仪馆或是家中设立灵堂，有心告别的亲朋在追悼会仪式当天，前来送别即可。 想来，这个约定，应该与沈知北的突然离去有关，它影响了全家人对于生死的看法，对于所谓“仪式感”的看法。 许诺告别了沈母与阿玲姨妈后，同沈南意搭了一辆出租车，返回家属院。 站在家门口前的楼道时，许诺静静地盯看着沈南意，是在等待他先开口：只要他的心里能稍微好受些，自己会答应他的一切请求！ 第101章 用对方需要的方式去爱他 “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可以吗？”沈南意语气清浅道。 许诺微微怔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不知之前在哪里看到过的说法：遇到人生巨大挫折时，有的人喜欢亲友陪在身边，而有的人则需要独自冷静与消化的空间。 想来，沈南意应该属于后者。 考虑到他自身是医生，应该了解什么样的排解方法，对他来说是最合适的，许诺便点头答应了，“想要找人说话的时候，记得给我发信息～” 沈南意稍稍愣了一下，继而轻轻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今天，我要看着你进门了，我再回去。”许诺提出了新请求。 “好。”沈南意即刻便答应了，当真先一步转了身，走向302室。 看着他的背影，许诺想起之前也曾被他像这样目送着进门，觉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被他迁就、呵护着，眼下，也该暂时互换一下了！ 沈南意拧开门锁，扶着门板站在门内，“要不然咱俩还是同时关门吧？” 许诺见他眸中透着温柔，但这抹温柔与以往不同：似是混合着些许疲惫。 不愿浪费他的休息时间，想来他应该是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惹得没力气再多说一句话了，便果断答应了，即刻掏出钥匙去开自家房门。 彼此相对而立，用口型比着倒计时“三、二、一”，并未发出声音。 关闭各自房门的动作，却是格外一致！ 许诺立在门内，想象着此刻沈南意立在对面的门板之后，面上会是怎样的表情？会因为突然进入相对昏暗的空间，而生出巨大的抽离感吗？ 但是眼下，即便内心再担心他，也不该再去敲响302室的房门：爱一个人，应该用对方所希望的方式去爱，才是恰到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医院科室批准的丧葬假，沈南意可以自由支配时间。 许诺也特意向报社申请了三天年假：之前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状态，积攒了不少年假，除了探亲之外，几乎没什么能用得着它们的机会。 眼下，因为想要陪伴沈南意，“破天荒”地递交了申请！ 一大早，许诺便出门去了一趟超市，为了买到最新鲜的食材，一向不太乐意下厨的家伙，想要给沈南意做一顿饭。 提着食材提兜，站在楼道拧动门锁的一刻，听到身后302室开门的动静。 本能回身去看，许诺见沈南意一身极简风灰色睡衣，眼睛似乎有些肿，好像还有隐隐的黑眼圈，想来昨天应该入睡得很晚。 “你去超市了？”沈南意盯看着她手里的购物提兜道。 “我看平日里秦阿姨去市场或是超市，都会特意选择大清早去，所以我也想试试。”许诺浅笑着解释道。 “我在家里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了门板的响动，预感到应该是你下楼了。”沈南意说着，抬手轻轻揉了揉眼睛。 许诺看得出来这显然是他睡眠不足，“是我的关门声，把你吵醒了吧？” 沈南意轻轻摇了摇头，“你买了菜和肉？” 许诺见他眸中透出了微微惊诧，略显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原本想着等做好了饭，直接端给你的，没想到此刻就被你撞见了” 沈南意没作声，静静地盯看了她片刻，“你稍等我一下，我回去洗把脸，然后去你那边收拾食材！” “今天怎么还能让你做饭？”许诺的这句，近乎脱口而出。 沈南意闻言，不禁怔了一下，试探地反问，“今天，我为什么就不能做饭？” 许诺微微张了张嘴，又觉得提及他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颇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沈南意微微扬了扬唇角，“所以，还是交给我来吧，术业有专攻嘛。” 许诺看着他即刻转了身，似是急着完成洗漱，心口泛起微微的难过：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在尽最大的努力照顾着我的情绪，即便他其实不太想笑，却在面对我的时候，还是微微牵动了唇角。 却能隐隐觉察到他刚才的笑容里，包含着淡淡的忧伤，与之前他讲述姐姐的经历时，几乎一模一样！ 待许诺听到客厅传来推门声时，正站在洗碗池前洗菜，微微回身看了一眼，确定是沈南意来了。 “下次，还是让我带着诚意地敲门而入吧？”沈南意说着，来到了厨房，立在许诺身后。 “嗯？”许诺一时不解他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那几起案件，不是还没告破嘛。”沈南意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许诺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特意给他留了一道门缝儿，并未将门板完全锁死的细节，也理解他之所以如此叮嘱的用意！不禁想起那天夜里，自己总觉得对面街角有人在“偷窥”的情形“好啦，下次不会再这样大意了。” 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我是穿这个围裙吗？” 许诺微微侧头看他，见他所指的是挂在挂钩上的可爱风围裙，那是之前姜莱送的，“这种风格的，你也能接受吗？” “当年医学生的实习轮转阶段，我也是去儿科待过一个月的～为了哄孩子们乖乖就诊，也尝试过各种可爱风的东西。”沈南意说着，将随手摘下的围裙套上身。 许诺见状，不禁笑了，“我来替你系背后的带子！” 沈南意微微怔了一下，继而主动转过身，等着她来替自己系围裙上的绳结。 许诺自然知晓由他亲自动手系，会更快更方便一些，之所以提出这一请求，只是为了尽可能多地与他互动，分散掉一部分注意力！ 经历过重创的人，只要稍稍安静下来一些，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地蹦跳出那种隐隐的悲伤想来沈南意昨夜，应该已经经历过这一阶段了，而今日他面部的倦态，也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稍后你来当师傅，指导我下厨，好不好？”许诺趁着给他系围裙带的时机，提出了“新请求”。 第102章 幸好有你陪我 许诺拿着锅铲，站在燃气灶前，沈南意则立在她的身侧，微微垂眸看着她。 “肉要炒得干一些，才不会有腥味吧？”许诺像个敢于提问的“好学生”。 “因为提前腌制过了，按理说不会有太大影响。”沈南意也十分配合地回应她，“不过，还是稍微炒干一些，味道会更好。” “原来如此。”许诺一边笑道，一边用锅铲继续翻炒着肉片。 “酱汁我已经调好了，一会儿你可以直接用，不需为每一种调料的比例究竟是多少而苦恼。”沈南意低声提醒。 “炒菜，调味料的比例，才是真正的学问吧？”许诺忍不住追问。 沈南意微微怔了一下，“你是觉得我在帮你作弊？” 作弊？许诺不禁扬唇笑了，“下回再炒菜，让我试着自己调一次酱汁吧？” “好。”沈南意隐隐觉察到她其实是会做饭的，她看似是在提问，但所提及的细节，全都是做饭的“关键点”！ “使用西红柿还是西红柿酱，有什么区别？”许诺再次发问。 “调酱汁的时候，已经加入了西红柿酱，炒菜的过程中就不需再放西红柿了。”沈南意几乎确定了她会做饭，但似是并不打算“拆穿”，“不过，如果是做牛腩烩饭一类的，还是使用新鲜的西红柿比较好，因为它本身可以炒出很多汤汁。” “真是专业！”许诺很自然地夸赞了他一句。 “阿诺。”沈南意突然轻轻唤了她的名字。 “嗯？”许诺下意识应了一句，却猜不出他接下来准备说什么。 “谢谢你。”沈南意终是亲口道出了这句。 谢我？许诺微微侧头，诧异地盯看着他。 “有你陪我说说话，我心里好受一些了。”沈南意语气清浅道。 许诺不禁一怔，看着他的面部神情，猜测他应该是觉察出来了：今日自己之所以让他教做饭，让他解释了一系列下厨小技巧，全都是为了让他的注意力，不会完全落到“父亲去世”这件事情上！ “吃过饭后，陪我看电影好吗？”沈南意主动提议。 “好啊！”许诺答应得爽快，“等一会儿，我查看一下附近影院的排片表。” “在家里看吧？”沈南意轻声道。 许诺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了：这种时候，他显然是不乐意前往人声嘈杂的场所！“好啊，那就在家里看。正好让你体验一下我家的投影，是不是不如你家的清晰？” “我家的投影，自打买来以后，都被我用来看纪录片了。”沈南意的语气，似是在与她话家常，“电影，反而看得少。” “我看自然类的纪录片还行，看人文的那种，总是容易犯困。”许诺说到此处，略显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 沈南意看着她的小动作，不禁微微扬了扬唇，温柔的眼神似是在说：幸好，有你陪着我。 吃过饭后，菜碟碗盆全都由沈南意负责洗洗涮涮，他说做饭的人就不该再碰这些了。 许诺并未与他争抢，索性去客厅，准备看电影时所需的零食和花茶。 沈南意将洗好的碗筷，往架子上摆，“你看过《寻梦环游记》吗？” 许诺听到电影名的一刻，心口微微一紧：当然看过！自然也就知道它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引导观影者正确地面对生离死别。 “陪我看这部吧？”沈南意再次追问。 许诺预感到了：他之前早已看过这部了！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节点重看一遍，显然，是为了释放掉一部分内心的煎熬感。 将客厅遮光性很好的窗帘拉得严实，二人并肩坐在地毯上，看着投影仪在白幕上，投射出透着梦幻感的光影。 彼此的手，温柔地握在一起，并非刻意亲近，更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当电影播放到一半时，许诺觉察到手掌被对方微微攥紧，下意识侧头去看沈南意。 果然，看到他的面颊上，是有泪痕的！ 也难怪会是如此，毕竟这部电影实在太戳心，讲述的是关于“死亡”与“离别”的意义。 沈南意也微微侧头看她，待看清她面部细节的一刻，缓缓抬手，替她擦掉了脸颊上的眼泪。 许诺并未开口安慰，回应了与他相同的动作：并未特意去抽取面巾纸，而是用温热的指尖，替他擦拭了一下脸颊！这一刻，只有体温，是真实的。 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去影院，看这部电影首映时的情形：接近电影尾声时，觉察到周围的很多人都哭了，能听见隐隐啜泣声 但是，当影院内再次亮起照明灯的一刻，他们看上去似是又恢复了平静情绪。 许诺曾经也是如此：感到压力特别大的时候，就跑去影院看一部催泪题材影片，在昏暗氛围的掩护下，默默流一场眼泪。 但是，当周围环境再次变得明亮时，便会因为顾及面子而停止哭泣，甚至是假装刚才根本就没哭过 从未体验过与另外一个人，坐在家里的客厅里哭泣，而且是在被对方明确看到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为此生出任何“羞耻感”，反而会默契地替对方擦眼泪！ 影片播放下半部时，许诺将脑袋抵靠在沈南意的肩膀上，而沈南意则微微侧头，与她的脑袋紧挨在一起。 心里都很清楚对方还是在一边看一边哭，但是这一次，任由彼此保持这样的状态，一直哭到电影彻底落幕为止。 追悼仪式前夕，沈南意需要前往殡仪馆完成“入殓仪式”，与工作人员一起，完成对于沈父仪容的最后修整环节。 许诺陪着他一起去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尽管此刻自己像是“旁观者”，却还是忍不住鼻酸：毕竟翌日的追悼仪式结束后，沈父便要被推进火化炉了，那意味着永别而身为至亲的沈南意，此刻内心的悲痛，一定到了“难以承受”的边缘！ 完成入殓后，待二人并肩走出殡仪馆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尽管此刻，立在这样一个被世人视作“禁忌”的场所，内心却并未生出恐惧感，甚至还想回头再看一眼，看一眼躺在那里的至亲。 “阿诺。” 许诺听到对方低声唤了自己的名字，本能侧头看向沈南意，见他的眼睛泛着红——是刚才完成仪式时，他确实是哭过的直白证明。 “我能抱你一下吗？”沈南意轻声提议。 许诺闻言，并未开口作答，而是主动上前一步，用胳膊环抱住了他！ 第103章 不遗忘就不算真正的离开 “只要不遗忘，只要长时间地记得对方，就不算真正的离开，对吧？”沈南意此刻提到的这句，正是彼此共同重温那部电影的内核：用它来自我安慰，自然是希望化解掉一部分内心痛楚。 “他们会化作星星，看着你的，一直看着。”许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所谓的“他们”，自然是包括他的姐姐。 翌日一早，众人在殡仪馆内送别了沈父，又在至亲见证下，完成了火化仪式。 正式下葬陵园之前，将骨灰盒暂时寄放在殡仪馆，这是沈母的要求：因为再过半个月，便是沈父的生日，将那一日选为下葬日，也是为了让这个日子变得具有“双重意义”，能够将其记得更牢一些！ 阿玲女士还是说出了，与初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提议：让许诺陪着沈南意就好，说可以将沈母放心交给她。 许诺见沈南意对此并无异议，便并未多言，陪着沈南意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面馆吃面。 沈南意看着碗里热腾腾的乌冬面，怔了片刻。 许诺并不催促他，而是将筷子放到他的碗边儿，暗暗琢磨：稍后，即便他只吃几口也行，也好过不吃不喝！ “开动吧。”沈南意微微抬眸，看向许诺，“你早就饿了吧？” 许诺见他很自然地拿起筷子，便也配合地拿起汤勺，准备先尝一口汤。 “阿玲姨妈也会带着我妈，去吃一碗热热的汤面。”沈南意说着，尝试用筷子捞起乌冬面。 许诺闻言，微微一愣，举着汤勺看向他。 “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好好吃饭。”沈南意低声解释，“这是我爸常挂在嘴边的话。” 许诺听他主动提起了“父亲”，心口微微收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微表情。 “当年我姐出事后，也是我爸变着各种法子，只为劝我和我妈能稍微吃些东西。”沈南意说着，将面送向嘴边。 许诺见状，也用筷子从碗里捞了两根面，仔细咀嚼后觉得这家的味道确实还不错，想来之前沈南意应该来这里吃过面。 沈南意将嘴里的面全部咽下去后，才再次开口，“昨天，其实我收到了我妈发来的信息。” 许诺并未作声，等待着他继续讲述下去：不论他是否愿意透露信息的内容，自己全都能接受，那是他的自由。 “我妈说：你姐姐在那个世界，不再是孤零零的了。”沈南意复述这句时，语气清浅，并未流露出太明显的情绪起伏。 许诺又尝试喝了一口面汤，安静地等待着他往下说。 “我只回了她一句话。”沈南意微微顿了一下，“我说：我们一家人，终会在那个世界团聚的。” 许诺听到后半句，心口微微收紧，抬眸看向沈南意，觉察到了他内心的变化：起初，将送走沈父当作“永别”；后来，将“铭记”当作与父亲缘分的延续；现阶段，愿意相信“终有重逢之日”。 “我是医生，这样说貌似不太合适是吧？”沈南意的这句，像是在问许诺，又像是在低声自问。 “为了生命中的挚爱，变得稍微唯心主义一些，又有何妨？”许诺终是开了口。 沈南意闻言，微微一愣，继而轻轻点头，微微扬了唇角。 许诺见状，明白他肯定也想起来了：关于这一点，之前他深夜送自己去医院那次，其实彼此已经讨论过了！ “没错。”沈南意说着，又吃了一口面。 “南意。”许诺突然低声唤了他的名字。 沈南意近乎本能地抬头看向她。 “找个机会，咱俩一起去旅行吧？”许诺觉得亲近大自然，也是绝佳的疗伤办法。 “好呀。”沈南意利落地点了点头，“看你的时间安排。” “等我完成这个系列专题稿，就去申请剩余的年假。”许诺的心里已经有了初步规划，“倒是你医院科室比较忙，是不是不方便请假？” “就算是去不了很远的地方，短途旅行应该也可以吧？”沈南意微微顿了一下，“想不想一起去看星星？” “想啊！”许诺听到他对于旅行的目的地，似乎也在心底描摹了一张“蓝图”，稍微放心了一些：虚无，毫无目标，才是真正危险的！“你有露营帐篷吗？还是咱们去专门的观星营地？” “都可以。”沈南意似是并不在意去哪里，而是更看重与谁同去，“我倒是知道一个比较小众的观星地。” “在山上吗？”许诺好奇追问。 “对。”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在我外婆的故乡，位于乡下，只有当地居民才知道那个地方。而外地来旅游的游客，根本不可能奔着那里去，而是会首选网红打卡露营地。” “听起来，像是要去探险一样！”许诺对于沈南意提到的这个地方，生出了更多期待。 “我俩一起去，还是邀请”沈南意进一步追问。 “这次，就咱们两个去吧？”许诺浅笑道，“先去体验一次，下回再邀请景琪她们。” 沈南意从她的眸中，看出了她对于“二人世界”的向往，“好，就咱俩一起去～” 许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碗里的乌冬面，突然问了一句，“这家面馆可以要求加汤吗？” 沈南意这才注意到：她将面碗里的汤喝了大半，以至于此刻，乌冬面反而浸不到汤了！ “面汤实在太好喝了，所以我”许诺的语气透着明显的难为情。 “把我的汤，匀你一半吧？”沈南意说着，很自然地端起了面碗。 “好呀！”许诺猜到大概是面馆不给续汤，其实自己完全可以另点一碗面汤的，眼下选择接受沈南意“匀一半”的提议，是觉得这种方式，让彼此显得更像是“一家人”！像极了小时候，父亲会将母亲最爱吃的鸡翅，匀出一多半给她的场景。 沈南意倒了一多半面汤给她，而后接过她递来的纸巾，将碗边沿沾到汤的部位，轻轻擦拭干净。 许诺看着他的细致举动，愈发觉得彼此像是“老夫老妻”了！ 第104章 即将遭遇“夜袭事件”？ 结束了短暂的“三日假”，许诺继续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之前撰写的那篇关于“儿童智能手表”的专题稿，顺利通过了复审，登上了报社的电子周刊。 手下正在进行的“ai算命软件”稿件，已经完成了初稿，需要对于细节进行更加细致的润色。 许诺觉得自己敲出的每一个字，都需要足够的严谨、认真，尤其是随着“互联网犯罪系列稿”点击量的不断攀升，更需如此：要对笔下的文字负责！毕竟它们对每一位读者，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 正是因为对于工作的“完美主义”，以至于许诺又一次留在报社加了班，结束时已经接近晚十点了。 沈南意原本要来报社接她，许诺解释说正好还有一个加班的同事，住处与自己是同方向，可以搭她的便车回家。 于是乎，许诺便与他约定在家里见。 由于时间确实不早了，抵达小区门口时，人行道上的往来行人，已经相当少了。 许诺与载自己回来的同事告了别之后，并未在小区门口做过多停留，想着快点儿回家才好。 通过小区大门，迈进家属院的一刻，即刻觉察到了周围氛围暗了不少。 不禁想到之前听到秦阿姨抱怨：“老旧小区，就是这一点不好！院子里的照明灯少得可怜，他们是觉得老人家夜晚不怎么出门，正好可以省电吗？” 关于这一点，许诺其实还听到了来自其他邻居的不同看法，尤其是住在一楼的住户，他们反倒是觉得照明灯不多并非什么坏事，否则靠近院子一侧的卧室窗户，即便是拉上窗帘，仍然会有光线透进来，实在影响睡眠质量！ 听了他们的说法后，许诺暗暗琢磨：日后自己买房子，一定不会选择楼栋低层。 正想着，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离得并不是很近，许诺却生出了警觉 下意识加快步速，却听见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加快了一些。 许诺有种想要回头的冲动，迅速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没有一个单元门口，有居民要走出来的迹象！ 要扭头去看身后之人的脸吗？一时也生出了犹疑，毕竟之前也追踪过类似报道——受害人被杀害的理由，正是看到了犯罪者的脸！ 许诺将手伸向手包，确定包内有“防身喷雾”，打算继续向着单元门而去，看看身后之人是否还会继续跟着自己？之所以心生犹疑，是还有另一层顾虑：万一误伤了人该怎么办？这时候，大声叫嚷引起邻居的注意，似乎才是最佳选择。 但是，脑海中即刻又蹦跳出最近发生的那几起——“夜袭单身人士”事件，不禁琢磨：倘若自己不幸，遇到的正是那个施暴者，是不是应该想办法阻止他呢？ 摸到喷雾瓶的一瞬，恰好也触碰到了紧挨着它的手机，下意识快速按了两下开机键——这是给“紧急联系人”发送信息的快捷操作。 此刻，竟然有些庆幸上周才更换了最新款智能手机：除了能通过快捷键，给“紧急联系人”发送求助信息外，一同发出的还有自己此刻的实时定位！ 许诺将步子迈得更快，将“防身喷雾”瓶紧紧攥在手心，进入楼道后，迅速闪身来到了单元门背后，等待着靠近的脚步声。 他竟然没打算跟着进来？却也能判断得出来：对方停在了单元门口 许诺正琢磨着该怎么办才好，突然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开门声，紧接着觉察到周围环境比方才亮了一些！猜测是沈南意，此刻从302室出来了。 这时才意识到：一楼以及靠近单元门口的照明灯，不知何时坏了，是楼上的开门声引得二楼与三楼的楼道灯亮了，才让自己此刻接收到了更多光亮！ “阿诺？”沈南意唤了一句。 许诺听到沈南意下楼脚步声的同时，也听出了单元门外之人突然跑动起来了，似是向着远离单元门的方向而去！ “我好像发现那个‘夜袭单身人士’的家伙了！”丢下这样一句后，许诺疾步冲出了单元门。 沈南意闻言，迅速追了出去。 这一刻，许诺才看清：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家伙，正向着小区门口奔跑，从他的背影目测他应该有180+，身型并不强壮，反而是瘦高型的。 “阿诺，你要当心！”沈南意很快就追了上来。 许诺瞥见他即刻超过了自己，显然是用这种方式提醒：后续，交给他就行！ 也是这一刻才意识到：沈南意的跑步能力，原来也非常厉害，眼看他就追上了那个欲要逃离的男人了。 扫视了一眼周围楼栋，瞥见陆续有窗户被打开了，一些住户探出脑袋向外张望，仿佛这个小区，许久都没有此刻这般热闹了！ 待沈南意将那个男人扑倒在地的一刻，许诺听见从他口中冒出一句“哎呦”，心口不禁微微收紧：这个男人的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啊？ “还想往哪儿跑？”沈南意的语气透着严肃，“阿诺，赶紧报警。” 许诺正准备用手机拨出号码，便听到那个“被制服”的男人再次开了口： “别报警别报警！都是误会” “误会？”沈南意对此，显然是丝毫不信的，甚至将他的胳膊，扭得更用力了一些。 “许诺！我是王乐川啊”男人的语气透着急切，还有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吸气声。 “王乐川？”许诺欲要拨号的动作顿住了。 沈南意听见二人互相念出了名字，不禁一怔，抬眸看向许诺，而后又微微垂眸，打量了一眼正被自己扭着胳膊的男人。 十分钟后，在许诺家中的餐桌两侧，同时坐着两个男人：沈南意与王乐川。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许诺将热水杯，递到王乐川面前的一刻，不禁微微蹙眉，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尾随自己？ 沈南意安静地坐着，并未插言，看向王乐川的目光，透着审视意味。 王乐川下意识握住了水杯外壁，脑袋微微低垂，“对不起啊，许诺。吓到你了” 第105章 被尾随的真相 许诺被他的反应惹得微微一愣，余光注意到沈南意正严肃地盯看着他，这才想起来并未给二人介绍对方，“那个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王乐川。” 王乐川闻言，微微抬眸看向沈南意，却在与他的眸子对上的一刻，又慌忙移开了视线。 “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沈南意。”许诺向王乐川郑重介绍道。 “我知道”王乐川低声呢喃了一句。 许诺再次被他的反应惹得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丝预感：他尾随我，该不会是为了看看我，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吧？“你为什么不直接叫我的名字，选择正面打招呼？” 王乐川微微垂着脑袋没吭气。 “之前在街角的那位，该不会也是你吧？”许诺心口再次涌起隐隐怒意。 “什么街角？”王乐川即刻反问。 许诺见他的反应，以为是他不好意思承认，轻轻摇了摇头，“喝了这杯水，就回去吧。” 沈南意微微侧头看向许诺，似是觉察到了她语气间透出的不悦情绪，终是一言未发。 “你这是要”王乐川对于许诺的回应方式，明显感到意外，但只是微愣了片刻后，又默不作声地端起了水杯。 许诺自是觉察到了他情绪里的“不情愿”，也愈发确认了自己内心关于他选择尾随的猜测！但是不论他是出于不甘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自己都不该再表达任何可能引发对方误会，或是让他存有不切实际幻想的言辞了。 王乐川喝完杯中热水后，当真起了身，“那我就先走了。” “好。”许诺答得利落。 沈南意见许诺起了身，便也跟着站了起来，然而似是并未打算送对方到门口。 许诺跟在王乐川身后，却刻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直到确认他的手拧开了门锁。 王乐川微微回身，看了一眼许诺，又瞥了一眼沈南意，终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许诺确定对方走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时，缓缓关上了房门，并未对着王乐川叮嘱“到家报平安”一类的话。 再次回过身，看向饭厅方向时，触碰到了正盯看着自己的目光，“怎么这样看着我？” 沈南意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了口，“从未见你对谁是刚才那种态度，有些冷漠。” 许诺不禁微微扬了扬唇：听出了沈南意对于王乐川，既气愤又有些好奇。 走回餐桌，在他的对面落座，盯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眸子，“我承认：他曾经对我表达过‘进一步交往’的请求。” 沈南意并未出声，安静地看着她。 “但是因为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认定彼此不是一路人。”许诺解释得坦诚。 “所以你刚才会那么说，是为了让他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沈南意得出了结论。 许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侧头笑了，“沈医生，你真是相当的了解我！” “我没有吃醋。”沈南意的语气依旧稳定。 许诺被他的这句惹得又是一怔，很快就笑出了声，“我也没说你吃醋了呀！我的沈先生～” “你被人追求这件事，本来就不值得意外。”沈南意微微扬唇，语气间染了笑意，所表达的想法，确实极为认真的。 “你这是在夸我吗？”许诺心里甜滋滋的，却还是忍不住逗他一句。 “你值得被喜欢。”沈南意继续道。 “好啦好啦！”许诺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说起这些话来，竟是如此的流利自然？” “我可没有夸大事实～”沈南意说着，抬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勾了一下。 “好吧，那我就接受‘我很优秀’的事实了！”许诺跟着他笑了。 二人皆以为之前所怀疑的——躲在街角的“偷窥者”，其实也是王乐川！以为是他当初在报社楼下，被许诺彻底拒绝后，心有不甘，如今看到对方有了男朋友，一时气不过才会如此。 因为今夜的这个“误会”，将王乐川的“心思”拆穿了，想来他不会再出现了，便暂时将警惕心放低了一些。 岂料，真正的“危机”，是三日后才真正找上门来的！ 这天傍晚，许诺下班比较早，在小区附近的甜品店买了绿豆饼，特意将它带去沈南意所居的302室，准备就着红茶一起吃。 沈南意正坐在书桌前，回复一条工作邮件，是关于下个月在本市召开的医学论坛的具体事宜。 见他在忙工作，许诺便安静地在厨房里泡茶，将盛装了绿豆饼的盘碟一并放到木质托盘上，准备端去餐桌。 沈南意回复完相关邮件后，准备关闭电脑，却突然看到邮箱里多出了一封“未读邮件”。 观察发件人的邮箱，貌似是一个企业号，以为是论坛承办方的回复，于是很自然地点开了邮件。 岂料，刚一点开，屏幕上便立刻弹跳出一个弹窗！ 沈南意本能想去关闭它，却在看清内容的一刻，顿住了。 许诺原本想问沈南意是在餐桌上吃，还是干脆端去客厅吃？却突然听见从书房传出的声音，貌似是从外置音箱传出来的： “这个视频，你可不许外传给其他人看，知道吗？” 一瞬间，许诺觉得仿佛坠入了冰窟，这个声音简直不能更熟悉了：就是自己的声音！ 脑海中，迅速蹦跳出那一日，在报社会议室内，初次看到那个大尺度视频时的感受 凭着内心陡然涌起的冲动，直奔书房而去，进入书房的一刻，见到沈南意正在点击鼠标，显然是他听到了向着这边而来的脚步声，迅速关闭了原本正在屏幕上播放的视频！ “阿诺你别这样。”沈南意即刻拦住了她要伸向笔记本鼠标的手。 “是谁发给你的？！”许诺直截了当地追问。 沈南意微微一怔，继而迅速起身，抬手环抱住她，“对不起，我不应该点击这封邮件的，而且我还忘了笔记本，是未静音状态，真的对不起” 第106章 收到“恐吓预告”短信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许诺虽然被再次唤醒了“噩梦”般的记忆，理智却是在线的，猜到应该是有人故意给沈南意的邮箱，发送了那个大尺度合成视频，而且还设置成了“接收邮件后立即播放”模式！ 因为“邮件事件”，许诺原本还算不错的情绪，即刻受到了影响：吃绿豆饼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沈南意默默地给她的杯中添红茶，此刻最好的安慰方式，似乎就是什么都不问，毕竟每问一句，都是再刺痛她一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视频，许诺一时也有些无措，需要冷静下来，才能考虑应对的办法。 隐隐预感到这一次的“无措”，不会像之前在报社会议室那次，持续那样长的时间。 果然，吃了两块绿豆饼，喝过两杯红茶后，思绪逐渐回归到分析事件的轨道上了。 这个视频，到底是谁发送而来的？许诺心里蹦跳出好几种可能性。 最先想到的，是前总编当时所说的那句话——好在今日在会场的，全是报社内部同事，应该不至于在视频播放时偷偷录拍！ 当时的许诺，无暇顾及这些细节，本能认为当时视频在大屏上播放的时长较短，即便是有人想要录拍，因为晶晶很快就点击了“关闭”按钮，想来应该也是来不及的。 眼下看来，当时大屏上播放的视频被录拍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许当时录拍的人，原本就在偷玩手机，看到大屏上视频的一瞬，即刻就打开了摄像头呢？ 但是从邮箱收到的那则视频的清晰度分析，似乎又不像是偷偷录拍的——角度太正，画质音质全都比较高。 如果收到的是合成视频的原件，那会是罗洁发出吗？可是她已经身陷“被调查”的境地了，难道还会再犯一次吗？许诺轻轻蹙了蹙眉。 很快又想到之前吴阿姨所说的，关于罗洁“霸凌老同学”的事，又觉得罗洁的为人底线，似乎与一般人不同，倘若不是她本人做的，那么有可能是她委托别人干的吗？ 假如这一可能成立，那么她会委托谁呢？ “王乐川”的名字，很快蹦跳到了脑海，不禁想到前几日刚刚撞破他的尾随跟踪！ 可是他与罗洁之间的“交集”是什么呢？二人既不是同学也不是同事，而且报社同事似乎压根就不知道那段时间，王乐川追求过许诺这件事 思绪，仿佛再次闯进了“死胡同”，许诺轻轻叹了一口气。 “要不要再来一杯？”沈南意试探地问她。 许诺微微回过神来，看向他的眼睛，对于此刻他这种默默陪伴的方式，心生感谢：原来，这就是“对方在用我需要的方式爱我”的滋味啊！“再来一杯吧。脑袋清醒一些，才能回想起更多细节。” 沈南意轻轻应了一句“好”，并未追问她已经分析到哪种程度了。 许诺从他的神情觉察得出来：他也预感到了——这是一起“熟人作案”！ 许诺端起茶盏，正准备喝一口，突然听到手机振动了一下。 下意识解锁了屏幕，发现是收到了一则短信，看到发信号码是陌生号的一刻，不禁心生警惕。 并不打算立即点开阅读，毕竟亲眼见证过太多起信息诈骗案，然而即便如此应对，却还是看到了信息内容！ 许诺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将短信的显示方式，设置为“缩略”模式了，即便不将它彻底打开，也能预览到短信的前两行 “视频精彩吗？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收到它！” 沈南意觉察到此刻许诺的手，是微微发颤的，即刻追问，“怎么了？” 许诺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想要缓解一下心口的震惊，将手机递给他看。 沈南意迅速扫视了一眼手机屏幕，眉头不禁微微蹙起：立即就明白了这则短信中所指的，是那个经ai合成的“大尺度视频”！ 许诺觉得自己从未真正尝过“被人恐吓威胁”的滋味，眼下，算是彻底领教了 从震惊到气愤，再到“不想让对方得逞”，三种情绪在心口迅速过了一遍。 沈南意静静地看着许诺，似是在等待她表态：这种时候，必须以她的感受为主！ “报警吧。”许诺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沈南意又盯看了她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景琪看到二人出现在派出所的一刻，先是因为见到了几日未见的好友而欣喜，却在看清他们面上神色的一刻，又迅速意识到了些许反常！“你们这是” “景琪，我要报警。”许诺主动开了口。 景琪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被人恐吓了，而且对方还将之前那个视频，发送给了南意。”许诺尽可能表述得清晰。 “坐下来说吧。”景琪立刻就明白了她所指的视频，究竟是哪一个！ 许诺将那封邮件里的视频文件，以及手机收到的匿名“恐吓短信”，一并拿给景琪看。 景琪看清短信内容后，陷入了沉默。 “是短信有什么问题吗？”许诺试探地问。 “你稍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我们所长。”景琪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了不少。 许诺微微一怔，很少看到景琪流露出这种神色，“好，我们在这儿等你。” 景琪轻轻点了一下头后，起身，从接待室走向了所长办公室。 与许诺并排坐在接待椅上的沈南意，抬起一只胳膊，轻轻攥住了她的手。 从他这一细微的举动中，许诺觉察到了：这是他在安慰我别太紧张了。 几分钟后，景琪从所长办公室走回来，“阿诺，我必须得提醒你：这几天，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许诺闻言，不禁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你收到的这条恐吓信息，与之前那几起夜袭案件，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景琪的语气比之前更加严肃，“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还请你们一定要对外保密！” 第107章 几起案件有相似之处 尽管心中诧异，许诺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你放心，一定保密。” “那几起夜袭案件的受害者，在遭遇袭击之前，全都收到过类似的短信。”景琪道出了所谓的“相似点”。 许诺闻言，不禁愣住了，一时陷入了沉默。 “那他们收到的短信内容，是预告他们会遭遇夜袭这件事吗？”沈南意开了口。 景琪轻轻点了点头，“甚至还说明了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被袭击，比如：遭闷棍，或是被利器所伤。总之，精确到作案工具。” “这也太嚣张了吧？”许诺不禁倒吸一口寒气。 “网络安全中心那边，已经根据短信线索极力追查了，目前结果还不太明朗。”景琪说到此处，轻叹了一口气。 “但是我收到的这条信息，预告的是：视频将会被扩散。”许诺说到此处，突然意识到这种方式，甚至比身体上挨了一拳更加难以忍受！ “怀疑他们是有目的地报复。”景琪进一步解释。 “报复？”许诺微微蹙了蹙眉，“对方既然能找到这个合成视频，是不是说明他（她）是我认识的人？” 景琪微微沉默了片刻后再次开口，“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许诺闻言，只觉得既震惊又荒谬：夜袭事件，竟然也与自己生出了关联？！ “所以”景琪再次唤了她的名字，“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许诺一时不解，略显诧异地看着她。 “我们会派专人保护你的安全，但是需要以你作为调查点，逐步排查你的周边关系。”景琪向她道明调查方向。 许诺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以我作为调查点，我是能接受的，毕竟今天我是来报警的。” “整个过程中，会牵涉你所在的报社，会调取那里的监控，甚至还有可能找一些报社的内部人员，进一步了解情况，这样的话也没关系吗？”景琪的眸中透出隐隐的担忧。 许诺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景琪，当初那则合成视频，就是当着我全体同事的面曝出来的，如今它又卷土重来了，我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只希望能尽快抓住作恶者，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 “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景琪向前伸了伸手，在许诺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对了。”许诺突然想起来一个细节，“你刚才说会派专人保护我？这个专人是谁啊？” 景琪闻言，不禁微微扬了扬唇，“许记者觉得：我作为‘专人’，能合你的眼缘吗？” 许诺不禁一惊，“派你来保护我了？” “对啊。”景琪微微眯了眯眼，“我当年的毕业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专业素质绝对过关，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不放心？”许诺并未拒绝“专人保护”提议，内心期盼着能够尽早找出作恶者！想到夜袭案件的“预告短信”，全都一一变成现实了，那么那则大尺度合成视频，是不是最终真的会“满天飞”？ 一瞬间，许诺觉得自己才是真正体会到了当初，喵喵遭遇“直播间爆破事件”时的心路历程了： 视频在小范围内被播放，与在人人都能看见的场合扩散，造成的创伤绝对不是同一级别！愈发佩服喵喵挺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如今竟然还有勇气重新开设直播间！ 接下来的几天，景琪时刻与许诺待在一起，基本上没出过门，除了保护人身安全之外，二人还会共同分析案情。 许诺提前跟祁霁打过招呼，可以暂时不去报社，对外只说是请了病假。 景琪说查看报社所在大楼的监控视频，也是相对秘密进行的，并未对外声张到底是在查什么。 许诺明白这是为了最大程度地降低对于自己的伤害，是一种保护“受害者”隐私的做法，同时也是不想“打草惊蛇”，毕竟倘若“熟人作案”的猜想成立，那么“为恶者”很有可能仍在报社内部工作！ 许诺实在想不出，究竟还有谁会对自己，生出这样深的厌恨？ “好在，你们报社的那个监控系统，能保留存储近三个月的监控录像。”景琪不禁感慨。 “其实，从破案角度分析：那个人，要真是我认识的人，而那几起案件恰好也是他所为的话，这次你应该会被记大功。”许诺说着，递给景琪一杯热牛奶。 “大姐，你就甭在意我的功或过了！”景琪微微抬高了声调，“肯定得保证你不受伤害才行啊！你不会真的想用自身，作为引蛇出洞的诱饵吧？” “对了！”许诺听到她的后半句，突然想起来一个关键点，“你们去询问过王乐川了吗？” 景琪听到“王乐川”的名字，微微敛了笑意，“不是我说他，那个男人真是不够坦荡” “什么意思？”许诺觉察到她这是话里有话。 “我要是跟你讲了这个细节，你心里可能会不太舒服。”景琪说到此处，明显压低了音调。 “没事儿，你说吧。”许诺做好了心理建设。 “我的同事在他家看到了你的照片。”景琪说到此处，微微蹙眉，似是对于王乐川这个人，一丁点儿好感也没有。 “他与我是同学，能在那里看到我的照片，似乎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吧？”许诺不解地反问。 “不是你想的那种放在相册里的照片。”景琪摆了摆手，“是把你的照片，放得很大，贴在他家墙上” “什么？”许诺不禁惊诧。 “一看就是把毕业合影上的你裁剪下来，刻意放大了尺寸。”景琪说到此处，颇显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诺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家平日里难道不去客人吗？看到那样一张照片，难道不追问他吗？他难道就不觉得难为情吗？” “看吧？我就说你听了以后，心里肯定会不舒服。”景琪再次强调这一点。 “这件事，之后我会看着处理。”许诺已经想到了办法。 第108章 报社内部还有“黑手”？ “我已经拜托同事去提醒过他了。”景琪坦言。 “提醒？”许诺微微诧异，“让他把我的照片，从墙上取下来？”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景琪不禁笑道，“平日里听说的可都是——把渣男的照片挂在墙上，他才能老实！反正提醒过他了，把不是‘女友身份’之人的照片挂在墙上，实在不合适！” “听你的意思，他与‘恐吓预告短信’案件没关联？”许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景琪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叹了一口气，“确实不是他干的，那几起案件发生时，他都有不在场证明。” 确定了王乐川的嫌疑被排除后，许诺心中疑虑更甚：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让整个案件变得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所以，还是怀疑报社内部的人可能性更大。”景琪道出了心中猜测。 “看来，也只能暂时将希望，寄托在监控上了。”许诺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因为前总编的退居二线，拔除了如罗洁一般“别有用心”之人，还有小邱最终狼狈地离开了，整个编辑部的氛围日渐恢复了正常，却不成想眼下又突然被告知——还有藏在暗处的“蛆虫”！ “我让小赵把报社的监控片段，也发送给我看一眼，希望能有所突破吧。”景琪所谓的“小赵”，是上次跟着她一起侦破千千“诱拐案”的那个年轻民警。 “你饿不饿？咱们做饭吃吧？”许诺说着，欲要起身走向厨房。 “你现在都舍得亲自下厨了？”景琪的语气略显惊诧。 “老人不是常说：跟着什么人，就会学什么人嘛？”许诺笑着反问。 “原来是沈医生的功劳啊！”景琪也跟着笑了，“但是之前，不是他经常投喂你吗？” “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投喂啊，所以我就从他那里偷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样也蛮好的，我不仅可以吃到姜莱学姐做的饭了，也能接受你的投喂！”景琪继续打趣道。 “我是感谢你作为专人保护我，才会为你而下厨的，日后待这层关系解除了，你再想吃，可就难了！”许诺有意逗她。 “那我干脆来当你的私人保镖吧？也不用你开工资，管三餐就好。”景琪顺着她的话继续打趣。 “那我可不敢，你可是要为人民服务的！”许诺再次强调她的职业。 “那稍后开饭的时候，要不要开两罐石榴汁，碰一杯？”景琪笑道，“为你这句‘为人民服务’而干杯！” “有何不可？石榴汁就摆在墙角的那个箱子里，你自己去拿吧，想喝几罐就喝几罐！”许诺对于景琪自是不会吝啬，而且还觉得因为她的陪伴，心底并未生出过多慌张，安全感回升了一些。 许诺在厨房切菜时，景琪则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用笔记本查看小赵发来的报社内部监控录像中，所有与罗洁相关的片段。 看到其中一个小片段时，微微愣了一下，又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阿诺！” 正在系围裙准备起火炒菜的许诺，听到客厅传来景琪的呼唤，以为是她饿了，本能应了一声，“我这就要炒菜了，很快就能吃饭！” “先别急着炒菜了，你过来看一眼这个。”景琪的语气透着严肃。 许诺自是捕捉到了她的微妙情绪，快步走出厨房，直奔她所在的位置而去。 “你看看这个：罗洁把这个信封，放到谁的桌子上了？”景琪说着，抬手指了指笔记本屏幕。 许诺微微俯下身子看向屏幕，只一眼，心口便微微收紧，“小邱？！” “这个叫小邱的，之前与你有什么过节吗？”景琪的脑速转得很快。 许诺暗暗佩服她的敏锐度，微微沉默后，向她道出了之前曾被小邱骚扰过的经历，以及后来小邱离开报社的具有原因。 景琪闻言，沉默了好一阵，“虽然不知道罗洁给他的这个信封里，究竟装了什么，但我觉得他的嫌疑蛮大的。” “监控能拍到他的工位，那后续还有没有与这个信封有关的片段了？”许诺也觉得信封内所装的东西，应该藏着巨大的秘密！尽管这一录像片段，乍看上去像是罗洁是去给小邱递交工作上的物件了，然而报社内部邮寄东西，根本不会用到她所拿的那种牛皮纸信封 “你再看这段。”景琪说着，向后快进了录像片段，“小邱回到工位，看到摆在桌上的信封后，并未立即拆看，而是直接将信封塞进了他的裤子口袋了。” “说明他事先就知道会收到这个信封！”许诺即刻捕捉到了“关键点”。 “没错。”景琪继续向后快进录像片段，“十分钟后，他去了卫生间，而且手里，还拿了另一样东西。” 许诺看着被景琪特意“定格”的录像画面，仔细观察小邱起身向着卫生间而去时，捏在指尖的究竟是什么。 “咱们问问姜莱学姐，就能快速知道那是什么了。”景琪即刻想到了这位能够提供技术解答的“高手”。 “那就给她打电话吧！”许诺也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半个小时后，姜莱出现在了许诺家门口，气喘吁吁的模样。 “你这是跑来的吗？”景琪一边问一边给她递水杯，显然想让她平复一下鼻息。 “我更想与你们一起分析案情。”姜莱坦言。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有了你的加持，我觉得这条线索可破！”景琪对于姜莱的能力自是格外认可。 “被小邱攥着的那个是什么？”许诺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通过专业软件，对他的手部细节进行放大后发现：那是一个otg转接头！”姜莱的语气极为肯定。 “可以用来读取什么设备？”许诺敏锐捕捉到了这一点。 “我觉得用来读取u盘的可能性很大。”姜莱进一步解释。 u盘？许诺闻言，心口陡然一紧，即刻想到了自己首次见到那个“大尺度视频”时，也是通过u盘二者之间，真的只是巧合吗？ 倘若这个猜测是真的，而信封又恰好是由罗洁交给小邱的，那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还是小邱其实很早就知道了：那个视频，是罗洁恶意合成的？！ 第109章 锁定“可疑目标” 一连串的疑问，迅速涌到脑海中，许诺觉察到太阳穴迅速跳动了两下！ “这个小邱真是有必要重点关注一下。”景琪说着，微微侧眸看向许诺，“你还好吧？” 许诺稍稍回了神，轻轻摇了摇头，“需要重新筛查一遍与小邱相关的所有监控片段，对吧？” “是的。”景琪坚定地点了点头，抬手在许诺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许诺觉察到这是因为景琪也预感到了：顺着这一线索继续往下查，最终会回归到当初的那个——“ai合成大尺度视频”案件！ “我的同事，应该很快就会找他谈话了。”景琪明确了下一步的调查方向。 “要不要我先找他面聊？”许诺主动提议道。 景琪闻言，明显怔了一下，与她对视了半晌后，反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当天晚上，许诺便给小邱发了一条信息，这是发生了那次骚扰事件后，首次发信息给他。 “我是许诺，有件事想问你一下。”许诺的语气，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淡。 半个小时之后，对方才回复：“什么事？” “关于一个采访稿。”许诺并未指明是什么主题。 “我不接受采访。”小邱回复得果断。 许诺觉察出来了：对方以为自己是要将他之前的“网恋被骗”经历，作为“互联网犯罪”系列稿的素材，才向他发起了邀请！“你误会了，是关于你离职前策划过的一个稿件，里面涉及的一些素材，现在牵扯到版权问题。” 等待了片刻后，对方才回复：“版权？” “是的。”许诺佯作是出于公事，不得不与他进行沟通的语气，也是为了让对方能够放松警惕：让他以为至少截止目前，并没有怀疑到他身上。 “哪方面的版权？”小邱追问。 许诺预感到他应该并未怀疑自己所找的这个“借口”，继续佯作公办口吻，“那篇稿件里，你用到的一张图片，是从社交软件个人主页上直接下载的，对吧？” “我记得那一篇稿件中，有不少张图片，你现在让我回忆，我也有些想不起来了。”小邱的回答，似是还保持着一定的警惕。 “对方工作室，现在要状告侵权。”许诺索性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结论”。 “是起诉报社吗？”小邱问得直白。 “这篇稿件，当时是前主编复审的，现主编自然是不会为此负责。”许诺将情况描述得“更棘手”一些。 “难道是要状告我个人？”小邱的语气比刚才更显急切。 “至于后续该如何解决，需要我们共同探讨出来一个方案。”许诺所提及的“版权纠纷事件”，之前确实发生过，但现如今此事已经由报社方出面协商解决好了，眼下被许诺“挪用”而来，只不过是将其作为套对方话的“由头”罢了。 “要我说报社也不能这么绝情吧？我都已经被赶出来了，也没法继续在这个行业立足了，现在还要让我为所谓的‘侵权案’负责？”小邱的埋怨之辞即刻发送而出。 许诺见状，预感到是对方“上钩”了！“你能不能先不要如此激动？目前，事态还没发展到你说的那种程度。” “我这几天很忙，要忙着找工作！”小邱回复得很快。 他这是拒绝进一步沟通？许诺盯看着屏幕，脑速转得很快，决定再耐心等待一下，兴许事态还会反转！ 果然，一个小时后，小邱再次发来了信息： “要怎样协商，对方才能满意？” “这种事，在电话里说貌似不太方便吧？”许诺试探地反问。 对方又沉默了片刻后才回复，“是要面谈的意思吗？” “时间地点，可以由你来定。”许诺的语气十分肯定。 这次，小邱回复得很快，“那就明天晚上六点吧，地点我稍后发给你。不过我明天计划着搬家，可能要等忙完手头的活，我才能过去。” “我在餐厅等你。”许诺表示同意他的提议。 很快，小邱就发来了一个餐厅链接，而后就没再回复了。 许诺知道这家餐厅，与自己目前所住的这个小区，隔了三条街道。 盯看着餐厅页信息，不禁想起一个细节：印象中，小邱是住在城南区的，他怎么会约我家附近的餐厅？ 翌日下午，许诺五点就出门了，步行前往餐厅。 抵达餐厅时，看到里面已经有一些客人了，觉察到已经来到晚餐高峰期了。 进入餐厅后，环视了一圈整个用餐区，并未看到小邱的身影，便挑选了临街紧挨落地窗的位置落了座。 服务员走近询问是否要点餐时，许诺解释说还要再等一个人，便只点了一杯红茶。 紧握着温热的红茶杯壁，很自然地看向窗外街景，看到的是往来行人。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时刻，却仍然未见小邱现身，待服务员再次走到桌边时，许诺决定发信息询问小邱。 “对不起，我这边临时出了一些状况，可能要再晚一些。”小邱倒是恢复得蛮快的。 “知道了。”许诺只好又点了一杯红茶，以及一份甜品，实在不好意思占着位子却不消费。 就像这样又等待了一个小时后，仍不见小邱 “你还没忙完吗？”许诺只好再追问一次。 小邱的回复，是十分钟后发来的，“不好意思，这边房子原来的租客，与房东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导致现在我的私人物品搬不进去，今天可能让你白跑一趟了。” 许诺即刻便明白了：他这是“不会来赴约”的意思！看着服务员探寻的目光，索性点了一份一人餐，坐在餐桌前，不紧不慢地吃完了。 待走出餐厅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独自走在人行道上，许诺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临街的一条小巷，不禁想到那一晚，自己曾怀疑过“偷窥者”，正是顺着这样一条巷子逃走的！ 站在巷口，微微眯眼，许诺发现了一个细节：这条巷道，貌似可以穿行到隔壁街道去！ 目测它与此刻所在这条街道，东西两端路口的距离，猜测穿过它抵达隔壁街道后，应该还能看到一条类似小巷，再次穿行而过，可以直通自家小区所在的那条街道。 换言之：最后见到的那条小巷，便是那晚生出过短暂怀疑的那条。 许诺微微眯眼，看向小巷深处，不禁琢磨：难道小邱是为了刻意暗示，才有意选择了这条街道上的餐厅？ 第110章 诱敌深入 脑海中迅速闪过不少念头，又立在巷口盯看了片刻：对于它生出了强烈的探索欲望！ 待许诺走入小巷后，觉察到四周非常安静，来到小巷中段时，瞥见正前方迎面而来的一个身影：此人戴着鸭舌帽，将脑袋埋得很低。 心口微微收紧，不禁想到之前的那几起“夜袭事件”，还有之前景琪的那番叮嘱——这几天，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微微攥紧手掌，意识到此刻自己，距离小巷两端出口的远近是差不多的：前进与后退的风险，似是一样大 眼看那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许诺下意识微微敛了鼻息，佯作很自然地朝着对方看去：仿佛这才是发现身边有陌生人经过时，该有的反应。 彼此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眼看着就要并肩而立了，感应到了来自对方的探寻目光，许诺已经做好了随时抬手，按下藏在掌心喷雾的准备。 岂料，下一刻，那人竟当真与自己擦肩而过了！ 许诺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听见对方的脚步，确实正向着自己来时的那个入口而去，不禁扭头看向那人的背影，见他的确没有在此逗留的意思 难道不是他？！ 在原地呆立了片刻后，许诺再次沿着既定路线，向着小巷的另一端而去。 途中又遇到了几个人，要么是夜晚归家抄近道的，要么就是打算去巷口便利店买东西的。 今晚，难道自己算是安全了？许诺不禁暗暗琢磨。 站在下一条小巷的入口，盯看着它：这是自己要穿行而过的最后一条巷道了。 意识到天色越来越暗了，许诺下意识加快了步子，心口突然涌起“想要快点结束这场穿行”的念头，自己也道不明具体原因。 眼看着很快就能穿行而出了，突然听到了一声异常响动，许诺本能抬眸：发现一个身影，竟然正从右侧墙头上一跃而下，直冲着自己而来！ 对方的身手竟是如此矫健！许诺的心口再次腾起紧张，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觉察到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眼看着那人就要冲到身前了，随着距离的缩进，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许诺下意识收紧喉头，冲着对方按下喷雾的一刻，只见又出现了一个身影，从小巷左侧的墙头跳了下来！ 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吃痛的闷哼，目睹面前握着匕首的男人倒地了，而后见他用一只手捂着眼睛，显然是被喷雾伤到了，而他似是又想将另一只手探向后腰位置：那里，刚才被景琪狠狠地踹了一脚。 很快便听到巷口两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脚步声，正向着这个位置跑来。 许诺盯看着已经“被制服”的男人，这张面孔，正是小邱 只见他仍不甘心似地试图抬起头，眸中透出的愤恨惹人心惊，仿佛与既往在报社看到的那个，总是以“正经小伙形象”示人的他判若两人！ “你雇佣的那位智囊先生，也被我们成功抓获了，他就在我刚才蛰伏的那面墙背后。”景琪说着，将小邱的脑袋按得更低。 智囊先生？许诺方才并未听见从墙那侧传来的动静，原以为是小邱猜到自身已经被怀疑了，狗急跳墙才加快了“报复计划”，猜测他大概率是独自行动的，没想到竟然真有“帮凶”！ 这一夜，可谓动魄惊心，好在早早做了准备。 待案件审理有了眉目后，许诺听了景琪的转述后，才获悉了更多细节：小巷右侧墙体的背面，是一个待拆的老旧院落，而景琪选择一跃而下墙体的背面，则是一户人家的后墙，里面住着一个老太太，老人家听说警方要征用她家，作为抓捕行动的埋伏地点时，一口就答应了。 “看来他们的确提前侦查过这里的地形环境。”许诺终于想明白了：之前会觉得“偷窥者”不可能那么快就消失在小巷内，是因为忽略了两侧的墙体，其实并不算特别高，只要是弹跳力还不错的家伙，稍加训练后，似乎就能轻松地跃上跃下。 “是的。”景琪微微停顿后继续道，“那个智囊先生，是帮小邱制定了夜袭方案的家伙！他的背后，还有懂高科技的高手，所以才能成功规避警方对于‘恐吓预告短信’信号源的追踪。” “没想到真有这种只要肯出钱，就愿意帮助对方实现报复计划的团体！”许诺觉得有了互联网的掩护后，犯罪者的胆子，似是越来越大了！ “就像咱们之前分析的那样：在那几起夜袭案件发生地的周边，也有废弃的厂房，或是监控设备盲区地带，这些全都成了行凶者最好的掩护。”景琪进一步分析道。 许诺只觉得余惊未散，下意识追问，“之前那几起案件，也都是想要报复的‘买家’，亲自实施的袭击？” 景琪微微摇了摇头，“不是。其中两起案件是那个团伙干的，还有一起才是买家按照团伙制定的‘报复计划’，亲自排演并实施的。” “选择自己动手，或是由团伙的人动手，造成这种选择差别的原因是什么？”许诺进一步追问。 “钱。”景琪回得简洁明了，“如果不想自己动手，就得支付更高的费用，毕竟这算是买凶伤人！” 许诺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 “最让我们震惊的，是被抓获的那个团伙成员供出的一条线索：他们在手机运营商方面有‘熟人’，能够帮助他们利用已经注销的手机空号，实现邮箱注册环节。” “运营商方面有内鬼？”许诺即刻捕捉到了关键点。 “是的。”景琪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内鬼，通过签订虚假号码池业务合同，骗过运营商内部审核，还在运营商的机房搭建服务器，非法入侵了运营商短信网关系统，将接口提供给这个团伙，使用空号接收邮箱注册所需的验证短信。” “你解释得可太专业了！”许诺不禁感叹道。 “操作原理，当然是姜莱学姐告诉我的，我只是鹦鹉学舌罢了～”景琪笑道，“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则视频，最终未被进一步传播扩散。” “是啊。”许诺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我猜测：小邱应该不是出于心软，才选择放弃对它进一步扩散的” 第111章 可怕的“报复心” “他本来打算将那个视频，在凌晨时分发出的，但是他想先让你住进医院没法及时阻止他，只是因为他提前暴露了，所以”景琪说到此处，语气里透出明显怒意，“他可真是够恶毒的！” “视频原件，真是罗洁给他的？他收到的那个牛皮纸信封里装的，应该就是存有那个视频的u盘吧？”许诺已经猜出了大概。 “是。”景琪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到这个团伙的？”许诺仍有疑问。 “这个团伙，有一个秘密的非法论坛，在上面沟通所使用的全是暗语。”景琪说到此处，不禁叹了一口气，“现如今，这些家伙像是‘潜伏者’似的，藏得越来越隐蔽了！” 许诺觉察出了景琪面对互联网发展迅速，所带来的种种不利于案件侦破的方面时，生出了些许无力感，可她又不愿轻易放弃，这种纠缠的心绪还蛮复杂的。 “像小邱这样的访客，会在论坛上留言，而后会被引流到另外一款社交软件上，与团伙负责人针对想要复仇的对象，进行更加深入的探讨。”景琪不禁恨恨地骂了一句，“真是无法无天！以为互联网是法外之地吗？” “团伙所使用的服务器，是在国外吗？”许诺想要了解得更细致一些。 “对。他们与服务器租赁方之间，是通过虚拟货币完成支付的。”景琪说到此处，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我感觉需要补充和学习的互联网知识，实在是多得数不过来” “没关系啊，你有姜莱学姐这种‘大师级别’的顾问啊。”因为小邱恶毒“报复心思”的暴露，以及为他提供复仇计划与互联网工具的“黑灰团伙”落网，许诺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这个案件，还牵扯到之前的那几起“夜袭案件”，如今也算是一并告破了，虽然目前还处于进一步审理过程，但是许诺隐隐觉得算是为打击互联网犯罪出了力，心口腾起些许抚慰之感。 如今再回想那则“恐吓预告短信”，仍是心有余悸，甚至不敢设想倘若那个大尺度视频真的被“群发”了，会造成怎样的后续反应 好在，这次警方部署的行动非常有效，算是及时止损了。 其实，许诺之所以会向小邱发出邀约，本质上是为了与他打一场“心理战”。 事实证明：小邱确实被许诺的这个邀请刺激到了，他最终没来赴约，其实是一直躲在街角，偷偷观察着坐在餐厅落地窗前的许诺！虽然意识到自身可能已经被许诺怀疑了，但通过几个小时的观察，发现许诺仍是独自一人出门的，便想要在警察真正注意到自己之前，迅速展开计划，对许诺进行狠狠的报复！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许诺之所以选择穿行那条暗巷，其实也是事先与景琪商议的“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猜到了小邱作为共事过好几年的同事，对于自己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料到他认定了：身为记者，许诺一定会对之前怀疑过的事物追查到底。 他的行动，算是赌了一把，赌定许诺会选择从那条巷子穿行而过！ 被带入审讯室的小邱说到之所以会恨许诺，是因为她经过一波三折之后，竟然还是平稳地升到了“首席记者”的位置，而他则是被彻底扫出了这个行业 “他收到罗洁拿给他的那个u盘后，应该立刻就知晓了罗洁就是合成视频的幕后主使吧？”许诺不解为何罗洁会做出这般冒险之事？ “因为罗洁拍到了他在步梯里，对你进行骚扰的视频。”景琪解答了许诺的疑惑。 “什么？！”许诺不禁一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事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听小邱亲口说出这些，我其实还是不太相信，所以又特意去跟罗洁本人求证过了。”景琪的语气间仍透着惊诧，“他们两个，仿佛是在互换‘战利品’似的甚至共同保存了那段大尺度视频。” “为了一个职位，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值得吗？”许诺努力压制着内心震荡。 “为恶者，内心本就充斥着阴暗。”景琪尝试着解读，“从前我也不理解，但这次我算是悟出来一些了：他们的为人准则，以及道德底线，本就与我们这些富有同理心之人，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我们自然也就理解不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可能在他们心里，认为这样做确实是值得的吧” “也许吧。”许诺不禁叹了一口气，“小邱雇佣那个团伙，为他提供计划或是工具，应该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之前借同事的钱都还没还上呢，怎么还有钱做这件事？” “之前那件案子，最后警方判定：他是在不知对方真实用途的情况下，外借了银行卡，虽然造成了经济损失，但是基于他的态度还算良好，毕竟他说要卖房子还债，所以最后只是对他进行了短期拘留，以及一定数额的罚款处理。没想到后来，他竟然变本加厉了！”景琪提到他的名字，语气间尽是压不住的怒意，“他为了能翻身，竟然参与了网络赌博” “网络赌博？！”许诺甚至觉得小邱像是被“未知力量”蒙了心智似的，否则怎么会与“互联网犯罪”，一次又一次地生出联结？ 亏他之前还是报社的一员呢，难道没看那个“揭露互联网犯罪”的专访稿吗？想到此处，许诺的心口陡然收紧了一下，脑海中即刻蹦出一个念头：或许，他当真没看过自己写的专题稿！毕竟在他眼里，对于我的恨意如此之深，甚至是透着不屑的，怎么可能会主动看我所写的文字？不禁又是一阵唏嘘 “一开始，他确实通过网上赌局，赚了一些小钱，但那其实就是‘操盘手’故意给他的‘甜头’，说白了就是诱饵！”景琪愤愤道。 许诺隐隐预感到了故事的走向，“后来呢？他输了很多钱吗？” 第112章 嗜赌毁人生 “正是因为输了不少，他才跑去借了高利贷。”景琪的这句，才算是揭示了小邱真正的命运转折点。 “高利贷？”许诺觉得景琪转述的信息，皆是相当炸裂的。 “他还不上借的这些钱，这个结果是注定的。”景琪坦言，“所以，他其实已经到了‘破罐子破摔’的程度了。我们去查过了：他那天根本就没有搬家，因为现如今他连租房的钱都没有，试问哪个房东肯租给他？” “所以，他才会如此不管不顾地，想要置我于死地？”许诺终于明白了如今他为何会变得如此极端！ “就像是：反正他自己也快要死了，索性也拉你下泥潭的架势。”景琪说到此处，不禁又骂了一句“丧心病狂”。 许诺看到小邱发生了这样巨大的转变，自是震惊，毕竟从前他不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都是“暗戳戳”的，眼下竟然连“持刀伤人”也能干得出来不禁暗暗琢磨：赌博，到底能将一个人，毁到什么地步？ 解决了“恐吓预告短信”事件后，许诺便要回归岗位了，关于“互联网犯罪”系列稿的工作，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来到祁霁办公室向她打招呼时，提起了自己的构思：想要追踪报道“网络赌博”主题！ “许记者刚一复工，就立刻沉浸在工作中了？”祁霁看着她毫发无损地回来了，眸中也透出了庆幸之意。 “就像跑马拉松一样，就快要看到终点了，即便是身心俱疲，也还是愿意再冲一把。”许诺笑着向她解释了，现阶段自己的心理状态。 祁霁闻言后微微扬唇，轻轻点了点头，“说得有理。” 许诺见她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a4纸张，递到自己眼前。 “看一下吧，估计能帮你实现愿望。”祁霁浅笑道。 许诺微微垂眸，第一眼就看到了纸张右下方的公章，“网络安全中心？” “人家可是指定了要派你去呢。”祁霁补充道。 许诺这时才看清：这是一封‘公对公’的邀请函，是网络安全中心为了扩大对于“网络赌博害人害己”的宣传力度，希望能与报社达成合作事宜，毕竟报社本就是具有宣传功能的机构。 “是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愿？”祁霁追问。 “真是太好了！”许诺看过邀请函的详细内容后便明白了：自己可以随警直击“打击网络赌博”的全过程！ “接下来的这篇，毕竟是收官稿件了，希望你能写得令你自己感到满意。”祁霁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微微扬了扬唇，“当然，也得让报社满意才行。” “当然了！”许诺笑道，“谢谢报社，谢谢总编～” “好啦，别再给我戴高帽子了，快去着手准备吧。”祁霁微微顿言，而后又叮嘱了一句，“暂时不要对同组的同事提起这个邀请函，毕竟网络中心那边，是要计划展开一次打击行动的，案件收网之前还是得保密。” “明白。”许诺自是时时刻刻谨记着职业底线，“那他们要是问起我的去向” “我就说你代表报社，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了。”祁霁说罢，不禁又调侃了一句，“你就是操心的命！” “知道啦！还是要再谢您一次～”许诺笑道，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总编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再次关上后，祁霁盯看着门板，不禁再次扬唇笑了：对于追踪事实真相，常年保持着热情与坚持的姑娘，怎么可能不惹人欣赏？ 两日后，许诺按照规定的上班时间，准时出现在了“网络安全中心”办公大楼。 走进负责对接事宜的办公室后，许诺再次见到了姜莱：原来，她作为“技术顾问”之一，也要参与这次的“打击网络赌博行动”！ “没想到咱俩是因为‘公对公’事务见了面～”姜莱笑得甜美，配上她的软糯声线，让人本能生出亲近感。 “谁说不是呢？”许诺笑道，“愈发明白了那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位是陈警官，之前因为那起追踪‘偷拍’案件，你们也算早就认识了。”姜莱说着，向许诺介绍这起案件的负责人。 “您好，我们又见面了。”许诺笑着向陈警官打招呼。 “您好啊，许记者。”陈警官也笑着回应她，微胖脸庞上洋溢的笑容，显得憨厚又亲和。 许诺知道从面上看，这位陈警官像个邻家大哥，其实他的专业技能以及敏锐度，是整个网络安全中心顶好的！正因如此，之前才能顺利破获多起互联网犯罪案件。 “咱们先熟悉一下这次的行动吧？”陈警官说着，又将目光投向姜莱，“阿莱你与许记者比较熟，这次行动就由你带着她吧？” “好嘞，没问题。”姜莱成为这里的“技术顾问”也有些日子了，对于这里的纪律，以及具体要求也都比较熟悉，自是能够胜任这项安排。 “尤其要多讲解一些，这个网络赌博团伙用到的技术，让许记者后续能写进文稿里的那种，必须得让更多的网民认识到：参与网络赌博，注定是十赌九输，人脑怎么可能玩得过人工智能？”陈警官强调道。 “晓得啦~”姜莱应得利落。 许诺从陈警官的言语间，听得出他对于这次行动的重视程度，也觉察出了他对于参与赌博人员的深恶痛绝！ “咱们坐下说吧？”姜莱轻轻拽着许诺在身侧落了座。 “你们是如何发现这个团伙的？”许诺很自然地开启了“记者提问”模式。 “经群众举报。”姜莱答得流利。 “参赌人员不可能自己举报自己吧？”许诺略有不解，“而且网络赌博的隐秘性相对较高，怎么会被发现？” “是其中一个参赌人员的妻子举报的。”姜莱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丈夫沉迷于网络赌博，把给她家孩子治病的救命钱，输得一分也不剩了” 许诺不禁瞪大了眼睛，“孩子得了重病，他竟然还在赌？” “赌红了眼的人，多数都不会再去顾及‘亲情’之类的感情了。”姜莱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以，这次的行动，就是以这个‘被举报’的参赌人员作为切入点？”许诺继续追问。 “对，如今算是将他转化为‘线人’了。”姜莱解释耐心道。 第113章 “红包群”其实是“隐形赌庄”！ 许诺跟着姜莱，走向稍后要开展“网上行动”的监测房，见到陈警官与另一名警官已经等候在里面了。 “隔壁房间的那个男人，就是我们的线人。”姜莱继续介绍道。 许诺站在单向透视玻璃前，看清了坐在房间内的“线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十分瘦削，脸色很差，眼神显得有些飘忽。 “我们需要借用这个男人的账号，才能看到那个所谓的‘红包群’究竟是如何运作的。”姜莱说着，指了指陈警官正拿在手中的一部手机。 “红包群？”许诺一时不解。 “那个团伙非常隐蔽，借用在群内发红包的形式实现下注，他们内部有专门的‘发包手’，每次所发出红包的面值是几块几毛几，每个数字代表着点数。”姜莱说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要不是经群众举报，只怕很难发现这个群有问题，毕竟发出红包的数额并不大，恰好也能规避掉‘转账金额过大’就会发出预警的监测。” 许诺闻言，不禁感到惊诧，“亏他们想得出这个办法！” “可不是嘛，这就是打击互联网犯罪的难点所在。”陈警官也感慨道。 “据线人说这个群里的每日活跃人数超过上百人，每人跟注的方式，也是借助表情包完成的，每个表情代表着不同含义，只有这些参赌人员心知肚明。”姜莱解释得通俗易懂。 许诺闻言，想到稍后要亲眼见证“上百人同时参与”的过程，不禁生出更多好奇。 姜莱看了一眼腕表后，侧头问陈警官，“陈哥，咱们准备开始吗？” “时间差不多了，让他先进行验证登录吧。”陈警官所谓的“他”，指的是那个答应配合警方的“线人”。 “要经过验证才能进群？”许诺惊叹于这个团伙的谨慎。 “是的。他们会借助人脸识别功能，先在群内完成打卡环节，之后才会进行发包，群内会提供一个人脸识别签到小程序。”姜莱解释道。 许诺见陈警官身侧的那位年轻警察，举着手机，走向了隔壁房间。 透过单向透视玻璃，可以看到那个瘦削男人，在小程序里录入了他的面孔。 “我想知道：要是利用经ai合成的人脸视频，能够混过这一验证环节吗？”许诺生出了更多好奇。 “人脸识别系统，一般能够识别出进行验证的，究竟是不是活体。即便他的识别系统存在漏洞，我们也不敢用合成视频冒险，毕竟一旦被对方觉察出不对劲，再想抓住他们，可就更难了！”姜莱道出了侦破过程中，必须面对的“取舍”问题。 许诺轻轻点了点头，眸中透出更多好奇，瞥见那个年轻警察举着手机再次回到了监测室。 “这个设立‘网上赌场’的团伙，用到的高科技还有不少呢，一会儿你全都能见到。”姜莱低声提醒许诺。 完成了“人脸验证打卡”后，手机所显示的界面，顺利切换到了聊天群，而手机端口，则被连接到“网络安全中心”的专业检测设备上。 姜莱与许诺并肩立在年轻警察身后：今日由他佯装成刚才那个瘦削男人，完成这场监测任务，获取聊天群的相关网络数据，以便追查到这一团伙的真正物理位置。 聊天界面，很快便被同步到了监测设备的显示屏上，因此，在场之人全都能将群内正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许诺微微敛了鼻息，等待着整点时刻的到来。 果然，当电子时钟跳转到整点时，群内即刻出现了一个红包，正如姜莱方才所介绍的那样——红包的面值，非常小！ 紧接着，便见群内成员接二连三发出了表情包，以“刷屏”之势迅速占满了聊天界面。 “你也认为这种赌局，会是输赢各占一半吧？”姜莱低声问许诺。 许诺微微侧头看她，“你既然如此发问，说明一定会是输多赢少。” 姜莱轻轻点了点头，“根据线人对既往赌局的描述，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所谓赢率，其实都是经过后台设定的！输多少赢多少全都是精确计算过的，即便群内也有赢的人，但那些基本都是这个团伙的‘托儿’。” 人怎么可能赢得过机器？许诺不禁想起之前陈警官的那番感慨。 “没错。”姜莱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现如今有了人工智能，这个团伙甚至都不需专门花钱雇佣活人当‘托儿’，利用ai外挂就可以做到。” “机器人托儿？”许诺猜测如此一来，除了省时省力外，还能精确地控制赢率——保证“机器人庄家”稳赢。 “据线人说：每次临近结束时，群内还会出现一个二维码，目的是将参赌人员引流到另一款‘会员制网络赌博软件’上去！”姜莱说着，抬手指向了屏幕，“出现了。” 许诺将目光转向屏幕，果然看到了一个二维码，“会员制软件？” “对这个团伙来说，这个方式比在群里进行，更隐秘一些。不止如此，他们还会利用直播间，将线下赌场搬到互联网上来，能够突破地域限制，一次性聚集到位于全国各地的参赌人员！”姜莱解释道。 “太可怕了”许诺听到这些，只觉得此刻活跃在群中每一位的背后，都有一个因赌博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家庭！不禁暗暗心痛。 “这个软件的交易方式也很隐秘，据说是利用大量ai外挂，获取游戏币一类的虚拟货币作为赌资。”姜莱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单向透视玻璃，“坐在隔壁的那个家伙，一次性购买了十五万的游戏币。” 许诺听到这个数字的一刻，心口陡然收紧，想到他的儿子还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他竟能舍得如此“大手笔” “那个提示出现了。”负责监测的年轻警察提醒道。 许诺与姜莱同时将视线投向屏幕，只见界面上，正显现着“网络不佳”的提示。 第114章 赌庄背后的“智能机器人托儿” “这是后台根据参赌人的下注情况，在进行数据实时更改，让赢局一定会变成输局！”姜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许诺这才明白：这个看似再正常不过的网络环境提示语，其实是这个团伙故意安排的“伎俩”，不禁再次感慨：防不胜防！ “据线人透露：这个团伙在线下，确实还有实体地下赌庄，要想探到这条线，就需要再下一些功夫才行！”姜莱道出了截止目前，所掌握的全部关键线索。 “出数据分析结果了。”小赵警官道。 许诺微微敛了鼻息，希望听到的结果，是锁定了群主的物理地址！ “这个团伙的警惕心很高，使用的不仅是国外的代理服务器，而且还是高度匿名代理。”小赵警官说罢，深深叹了一口气。 “群主使用的那个微信账号，追查到结果了吗？”姜莱进一步追问。 “刚才就已经出结果了：应该是群主高价购买别人的手机号，所注册的微信。”陈警官定定地盯看着屏幕上的分析数据道。 “这个团伙对于参赌人员的筛选比较严格，比如这个红包群借用了人脸识别技术，估计实体赌庄的人员挑选，会近乎严苛吧？”姜莱道出了推进这一行动的难点所在，“换言之：这个团伙所接收的参赌人员，必须是‘老赌徒’才行！” 陈警官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看来，只能再次抛出咱们的线人了。” 许诺明白他所指的，是隔壁那间屋子里的瘦削男人，“可是他真的能够独立完成任务吗？”心中自是怀疑他的可信度。 “心理咨询师刚才已经跟他详谈过了：看到他家孩子的近照后，他还是哭了。他必须得‘将功补过’是一方面，其二是如果这次任务完成得顺利，他的那笔赌资应该还能追得回来，而且我们还会向上级申请，给他家孩子安排更好的医院。” “而且，通过分析这个团伙所设立的赌庄，背后的一系列运行技术原理，他也意识到是被骗了，知道自身之前是参与到‘抽老千赌局’之中了，表示会积极配合。”陈警官解释道。 “他家孩子，现在应该已经非常虚弱了吧？”许诺进一步追问。 “可不是嘛！骨瘦如柴的，几乎奄奄一息了，就等着那笔钱做手术呢”陈警官说到此处，语气间再次透出隐隐怒意。 “他应该也不愿做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吧？”姜莱对于这个男人的良知，怀着最后一丝期待。 “希望如此吧。”许诺经历了差一点儿就被小邱毁掉的事件后，对于赌徒的底线，不敢妄下定论。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揪出那个实体地下赌庄。”陈警官不得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调查方向，“这就需要辖区派出所的协助了。” 许诺听得出来：最终想要破解这个案子，还是需要传统刑侦手段的配合，单是依靠科技手段，也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至于该如何推行“线下打击地下赌庄”行动，网络安全中心与辖区派出所联合召开了紧急会议后，制定了更加详细的方案。 为了让“线人”获得走进地下赌庄的机会，特意向他的账户内转入了一笔钱，以此来获取团伙负责人的信任：毕竟看到参赌人员有足够的“赌资”后，他们才会考虑将其纳入可进入实体赌庄人选。 果然，在重金的诱惑下，团伙那边给出了答复：下次地下赌庄开局前，会提前半个小时联系“瘦削男”，还叮嘱他要保持手机畅通。 从这一细节，许诺再次觉察出了这个团伙的“反侦察”意识，确实很强——不提前通知，是害怕地下赌庄的实际位置过早暴露！“估计这个赌庄的位置，也是流动的。” “那是肯定的！他们选择让ip动态化，就必然会想办法让他们的实体赌庄也流动起来，否则被抓的可能性就太大了。”姜莱的语气非常肯定。 关于这一点，派出所方面的负责人，结合双方的预估结果，决定向上级部门申请由市属派出所联合行动：该赌庄下次开庄设局时，不论锁定它的地理位置，究竟是设在了哪一辖区内，都能保证及时收网，而且只有警力充足，才能保证覆盖的面积足够广，避免涉案人员逃脱！ 由于团伙不会事先透露具体地点，而是要求“线人”等待某辆车去接他，所以警方只能选择暗暗跟踪方式。 考虑到该团伙的谨慎程度，警方同时做了两手准备——倘若对方也做了“反跟踪”计划，那就意味着“物理跟踪”行不通了，于是乎，考虑到了科技手段追踪！ 网络安全中心方面设想：该团伙，一定会在地下赌庄入口处，设定检测是否随身携带电子设备的关卡。 如此一来，就必须要在“线人”身上，安装隐秘性极高的“摄像头”才行！而且这个设备，一定要更加微型才可以。 观察了“线人”的日常固定穿搭后，最终将目光聚焦在了他的眼镜上，觉得要是能设法将摄像头藏在镜架上，确实足够隐蔽，而且还不显突兀。 许诺亲眼见证设备的安装全过程，确定该设备比之前沈南意配合网络中心侦破那起“偷拍案件”时所佩戴的，更加微型迷你！ 三日后，“线人”佩戴着经改装的“摄像款眼镜”，正式踏入此次“线下抓捕行动”的第一环节：等待团伙安排的车辆来接他。 听到要求“线人”前往的等待地点，具体在哪里的一刻，许诺即刻便意识到了：警方想要借助物理跟踪的方式，怕是行不通了——那是位于郊区的一个无人之地，四周一片荒芜，甚至连能够掩藏跟踪车辆的遮挡物都找不到合适的 眼下能够凭借的，似乎只有“线人”身上的那个微型摄像头了，毕竟它也具有定位功能。 许诺坐在“网络安全中心”的车子里，看着追踪显示屏上，关于“线人”实时方位的反馈信息，发现这辆被追踪的车子，竟是向着更加偏远的区域而去的！ 第115章 “ai＋”是福还是祸？ “继续向着这个方向开，貌似是山地吧？”姜莱也看出了端倪。 “估计他们是看中了‘山区手机信号不佳’这一点。”陈警官即刻得出了推论。 “一旦进入山区，定位功能就会失效吗？”由市局派出的行动总负责人追问。 “gps是通过卫星信号定位，无需网络信号，就怕那个赌庄安装了屏蔽干扰器。”陈警官解释道。 “二者有什么区别？”总负责人认真问道。 “截断gps的频段信号，或者产生与其同频段的干扰波，容易造成定位失效，或是生出偏差的现象。”陈警官试着将专业原理，解释得更加易懂。 “那他们如果真的安装了这种屏蔽器，又该怎么办？”总负责人倒是相当尊重技术人员的专业意见。 “即便无法成功定位，那个微型设备的摄像功能依旧有效，即便我们无法及时锁定线人，至少之后能透过录像，看清赌庄内部运作情况。”陈警官道出了最糟糕的可能，“当然，只要‘线人’的眼镜，没有引起对方的警觉，至少在他正式进入赌庄之前的位置信息，我们还是能够知晓的。” “至少能锁定一个大致范围。”姜莱补充道。 “只要能将范围缩得足够小，我们就可以展开‘地毯式’的搜捕。”总负责人显然听懂了那个微型科技设备的真正用途。 “没错。”陈警官轻轻点了点头。 “信号消失了。”小赵警官提醒道。 “果然如此”陈警官微微眯了眯眼，“看来那个团伙，在距离赌庄真正的位置，还有一段路的地方，就设置了屏蔽器。” “这种屏蔽设备，能在市面上买到吗？”许诺确定屏蔽设备是受相关部门监管的仪器！ “市面上，还真能买到。”姜莱解释道，“之前有一些车行，为了防范被租车辆有去无回，会在车子的不同部位安装隐秘定位器，但是却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通过购买这种电子市场非法售卖的屏蔽器规避掉了。” “真是可怕”许诺觉得不虚此行：补了不少科技方面的专业知识点！ “既然接收不到最新的实时定位数据了，不如我们就趁着赌庄火热开局的时段，对那一带展开地毯式搜查！”总负责人觉得出其不备，才能见奇效。 根据“线人”最后消失的位置，警方推测出：今日“黑灰团伙”应该是把地下赌场，设置在了垃圾处理厂附近的山上了！ 此番行动市局从各个派出所，集结了上百名警力，分成20个抓捕小组，可以实现从那片山地的各个方位同时收网。 许诺未能亲自参与到地毯式搜查的过程中，是因为市局派出的总负责人认为：搜查过程中，无法实现对于许诺“人身安全”的全方位保护，希望等到找出地下赌场的具体位置后，再通知其前往直击。 姜莱陪同着许诺，坐在设有专业监测追踪设备的车内，焦急地等待着。 三个小时之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成功找到了那个地下赌场！ 待许诺赶到现场时，被赌场内部的场景惊到了：参与今日赌局的，竟有二十多人 陈警官说只是从“流水记录”上看，这个赌场的赌资就高达几百万，在现场发现的赌资就有三十多万，还有几十副不同类型的赌具 许诺微微环视周围环境，看到了正抱头蹲在角落的“瘦削男”，即刻便明白了：此刻，他之所以与其他参赌人员保持着相同姿态，其实是出于对他的保护——不暴露“线人”身份！ 待再次回到网络安全中心，从“线人”口中，以及那个安装在他的镜架上摄像头的录像回放，得知了更多关于这个地下赌庄的细节： 原来，在他坐上那辆专门用来接人的车子之前，便接受了一个“人脸识别仪器”的扫描。 所有参赌者的“人面数据”，全都被存储在这个团伙建立的“数据库”中——他们以此来鉴别参赌人员之前扫描上传的“人脸”，究竟是不是他们本人！ “线人”说赌场内部的不同角落，全都装有摄像头，不禁纳闷：此地设有信号屏蔽器，为何那些监控设备还能正常运转？ 关于这一点，姜莱给出了专业解答：团伙需要的，其实监控设备的存储卡！他们将摄像头所拍到的，每个赌桌上参赌人员的面部微表情，导入一个不需联网也能正常使用的ai软件之内。 将它们与软件自带的“微表情数据库”进行比对后，能够准确地分析出此刻，这些参赌人员的心理活动，方便“控局手”以此作为依据，在参赌人员觉察到手气不顺，生出几分焦躁时，突然给他一点儿“赢钱”的惊喜——但是，在这个时段让其赢下的，一定只是“小钱”！ 在软件分析出参赌者生出厌倦，甚至想要退出赌局时，即刻安排一位美女服务生来到他身旁，送上一张自助餐优惠券作为“诱饵”，刺激他继续玩下去 许诺听到这个团伙用到的高科技，竟然如此之多，不禁目瞪口呆。 “还不止这些！”姜莱透露了一个更劲爆的细节，“他们还能根据人脸识别，进行大数据调取：参赌者的资产状况、个人征信以及社保记录，全都能被他们准确掌握！ai软件，能迅速搭建出适合该名参赌者的个人模型。” “个人模型？”许诺一时不解。 “没错。比如：他是喜欢玩炸金花还是百家乐？能承受多大的输钱极限等等。” “不可思议！”许诺不禁感慨道。 “可见，现如今的个人信息泄露，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了”作为科技人员，姜莱自是更加明白：科技带来了巨大便利的同时，其实也释放出了同等倍数的恶意！ “所以说：‘ai＋’的时代，真的已经来了。”许诺一时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第116章 对她说“我愿意” 这天傍晚，临近下班时分，正在指尖如飞写稿的许诺，听到放在手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许记者今晚，又要加班吗？”是沈南意发来的信息。 “怎么？沈医生要来接我下班吗？”许诺盯看着屏幕时，唇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扬。 “你快要结束前，告诉我一声：我这边，再过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沈南意回得迅速。 “今天你问诊的患者也有不少吧？”许诺隐约记得之前无意间听他提起过：现如今整个社会节奏加快了，患有神经衰弱以及偏头痛一类的患者明显增多，可见沈南意所在科室，自然要比从前更忙碌一些。 “今天还好～我正在病房这边，看望我之前的一位老患者。”沈南意解释道。 “好，那我俩就各自先忙手头的活儿吧？加班结束后见～”许诺写稿时，确实不喜欢被打断，很容易造成灵感缺失！ “好，稍晚见～”沈南意自是了解她的这一工作习惯，因而并未追问其他。 这篇专访稿，由于亲自随警直击了全过程，不同以往的那些采访需要听过别人的转述后，努力在脑海中营造画面感，许诺不禁觉得：这两天写得格外顺！ 沉浸式写稿结束后，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再次回到工位时，只匆忙喝了一口提神茶，便迅速投入到校对修改环节了。 通篇重读后，许诺发觉需要改动的地方也很少，不至于为了不断琢磨用词，而生出焦虑心绪，不禁暗暗感慨：以后，要是能多得到一些可以“直击现场”的机会就好了。 待确定了每一个文字，感到十分满意时，许诺的心弦才稍稍松懈下来，瞥了一眼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钟：竟然已经快九点半了！ 这时才想起来沈南意说要来接自己下班的，而且是自己答应会提早一些提醒他的，毕竟来的路上，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解锁手机屏幕后，迅速点开社交软件，却不禁微微愣了一下：有一条未读消息——“阿诺，我已经在报社楼下了，想到你应该还没忙完，我就打算先在车里眯一会儿，等你看到消息时，给我语音电话就行～” 许诺下意识确认了一眼信息发送时间，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一个小时之前！ 沈南意在停车场里，已经等了我一个小时了？ 许诺迅速保存文稿，又上传了一份到“智能网盘”，而后关闭笔记本，拽过手包匆忙地往电梯口跑。 站在电梯门口时，试着按下“语音”拨号键，不禁生出些许抱歉，又有些焦急。 见电梯竟然还停在一楼，心口的焦急瞬间加重了几分，正想着，听到听筒内传来了声音： “阿诺？” 许诺听得出此刻沈南意的声音，透着突然被惊醒后的那种沙哑，仿佛能想象到此刻他正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接听语音，想来他不只是眯了一会儿，而是在车内彻底睡着了！“抱歉，我才看到信息” “与我之间，有什么可抱歉的？”沈南意浅浅地笑了。 许诺听着他语气间混着隐隐笑腔，心口微微收紧，不禁惊了一跳：彼此在一起，也有段日子了，竟然还会因为他包容的态度而心悸！ “你忙完了吗？”沈南意试探地问。 “现在正准备下楼去停车场。”许诺说着，瞥了一眼电梯显示屏，见它仍停在一楼，索性抬脚走向了步梯间。 “要不我上去接你吧？”沈南意即刻追问。 “不用，我已经决定走楼梯了：电梯好像出了问题，实在太慢了！”许诺毫不掩饰“想要快点见到他”的心思。 “那我现在，也往步梯间那边走。”沈南意回得很快。 他的话音刚落，听筒内紧接着又传来了关闭车门的声音，许诺不禁感叹他的行动力，转念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会如此，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甜。 “你别挂断电话，不过也不需要说话，免得分了神。下楼梯的时候，不要迈步太快，知道吗？”沈南意一边走一边叮嘱。 许诺闻言，不禁笑出了声，“知道啦，沈医生。你的语气，实在太像是家长了！” 沈南意闻言，也跟着笑了，显然是想起之前曾用这一点打趣过：当时是说许诺像个等待家长来接的“小朋友”。 许诺自是觉察得出来：自上次的“被尾随”事件后，沈南意对于“搭同事顺风车回家”的方式，也变得不放心了，所以只要是遇到临时加班状况，就一定会提出亲自来接。 想到他方才提醒下楼要专心，便当真没再开口说话了，能从听筒内听到彼此的脚步声，以及由于行进而变得微微急促的鼻息，因为这些响动，不禁心生振动。 彼此间已经习惯了这种“即便谁都不说话，也会觉得安心”的相处模式，明白了并非每日情话不断才意味着“感情好”！相反，能接受对方的沉默或是安静，何尝不是一种深爱？ 不一会儿的工夫，许诺便听到了来自低楼层的脚步声，预感到是沈南意推门走入了步梯间，“是你吗？” “是我。”沈南意的声音，即刻从听筒内传出，同时还能听到楼道内也出现了回音：尽管他的声调并不高，但是夜晚的步梯间，实在太安静了！一呼一吸，都可以被敏锐捕捉到。 想到此处，许诺不禁笑了：应该没有第三人，会在深夜时分，主动选择走步梯间吧？“干脆你就站在你那一层等我吧？难不成还要亲自爬高？” “没关系的，我愿意。”沈南意回得很快。 因为他的这句“我愿意”，许诺的心口再次微微收紧，“好吧，那就看看我俩，到底会在哪一层碰面？” “期待~”沈南意似是能t到她所有灵光一闪的“怪念头”！ 许诺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同时下意识加快了步子。 “你还是慢点儿吧？”显然，沈南意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她的脚步，陡然间急促了不少！ “好啦，知道啦~”许诺笑道。 随着走过的台阶数不断累积，许诺能听到自楼下传来的脚步声，也变得越来越近，心口腾起的悸动，不可控似的愈发明显！ 第117章 自我剖析到露骨！ 直到瞥见对方的身影，出现在了距离自己，只有一折楼梯的转角时，许诺下意识停下了步子。 沈南意觉察到脚步声停止了，微微顿了一下，继而唇角上扬，扬起脑袋看向高处，尝试透过两层楼梯的空档看到许诺。 许诺灵机一动，下意识向后撤了几步，避开了他的视线所能及的区域。 沈南意很快便意识到这是对方临时起了“玩心”，有意躲着自己，索性抬脚迈步，继续保持上楼进程。 许诺将脊背倚靠在远离扶手的另一侧墙壁上，也并未打算进一步躲藏到其他地方，定定地立在原地等着他。 沈南意经过连接着两折楼梯的转角时，终于看到了立在那里的许诺，下意识停止步子，微微仰着脑袋看向她。 许诺不禁笑了，“不是你说让我乖乖站在原地等你的吗？”这句显然是在“狡辩”。 沈南意跟着她笑了，“我是让你等着我，可没让你躲着我好吧？” “我没躲啊！”许诺故意不承认刚才向后撤了步。 沈南意浅笑着微微侧了侧脑袋，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你啊你，简直是拿你没办法！” “你停在那里别动！”许诺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嗯？”显然，沈南意一时没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许诺几乎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迅速抬脚，近乎小跑地下了台阶，来到他的面前。 沈南意被她惊了一跳。 “你看，我这不是又来找你了嘛？”许诺笑道。 沈南意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后，微微抬起一只胳膊，冲她摊开了手掌。 许诺见状，即刻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手牵手下楼”的意思！ 将自己的手，毫不迟疑地塞进了他的掌心，而后被他紧紧地握住。 二人手牵手来到停车场，各自坐进车内，许诺趁着车子还未发动，对着沈南意试探地道，“互联网犯罪的系列稿，即将正式收官啦～” “恭喜~”沈南意很自然地回道。 “除了这句呢？”许诺下意识追问。 “什么？”沈南意侧头看向她。 许诺看着他此刻的面部神情，盯看了几秒后，不禁微微蹙了蹙眉，“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吧？” 沈南意并未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沈医生的记性貌似不太好啊。”许诺轻轻微微撇了撇嘴。 “好啦！”沈南意说着，抬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勾了一下，“我刚才是逗你呢，我怎么可能忘记？” “那你说：我所指的到底是什么事？”许诺有意反问。 “请问许记者：愿意跟我一起去山里看星星吗？”沈南意语气清浅道。 “这还差不多”许诺轻声嘟囔了一句，“还以为你真的忘了呢。” “那怎么可能？”沈南意微微抬高音调，“对了，给你看一样东西！” “看什么？”许诺一时生出了好奇心。 沈南意抬手，将后视镜向着副驾驶位一侧，轻轻扳了一下，“看这里。” 许诺循声，近乎本能地微微侧头，只一眼便愣住了：此刻，恰好能看到偏转的后视镜，映照出了自己的脸！ 沈南意见状，不禁笑出了声。 许诺猛然侧头看他，“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沈南意佯作听不懂。 “刚才你假装忘了要去看星星的事，就是为了看到我脸上各种扭曲表情，对吧？”许诺自是不愿放弃追问机会。 “什么扭曲？”沈南意笑道，“明明很可爱！” 许诺瞬间被他“气”笑了，“你现在的言行，与我刚认识你那会儿，可是判若两人呐！” “其实现在你看到的，才是真实的我。”沈南意说到此处，微微敛了敛笑意。 许诺即刻便捕捉到了这一点，即刻回忆他刚才说出的那句话，近乎本能地判断：是之前的那句话，引得他作此反应。 “我是那种看着蛮乖，其实挺叛逆的家伙。”沈南意主动解释道。 许诺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偶尔还会跟我爸妈犟嘴。”沈南意轻声笑了一下，“与我姐之间，也会因为起争执而打架，不过是‘小打小闹’的那种。” 果然，他的那句话，是与姐姐沈知北有关！一瞬间，许诺意识到：不论那场“噩梦”过去多久，它对于沈知南所造成的后续影响，其实在事件发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会是终生记忆！ 尽管随着人生阅历的不断丰富，他能将心态调整得更好一些，也还是避免不了偶尔会想起。 “后来，我就再也没犟过嘴，或是冲爸妈发小脾气了。”沈南意微微顿言，“甚至连开玩笑的技能，也有意隐藏起来了一部分。” “所以我初次见到的沈医生，才会给人那种很礼貌，却又蛮疏离的感觉？”许诺试着解读他话里的意思。 “大概是吧。”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与你正式在一起之前，我回我爸妈家吃饭，当时我妈看出来我与以前不一样了，大概就是从我周身透出的那种感觉判断出来的吧，她觉得我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以前多数时候，只是为了表达礼貌才会笑，是一种接近于‘完成任务’的笑？”许诺试探地问。 “发自内心，特别开怀的那种笑，太少了。”沈南意试着自我剖析，“所以也很少会萌生‘与人开玩笑’的想法，就像是突然被什么力量，抽走了这项技能似的” “那你的意思是：要请我看一场星星，作为我帮你找回这项技能的谢礼？”许诺觉得到了该兑现这场约定的时机了。 “没错，许记者。”沈南意扬唇笑了，“所以你愿意吗？” “我愿意。”说出这句的一瞬，许诺突然觉得仿佛在说“婚礼誓言”似的，心口微微一紧，“不如把观星计划，安排在下周吧？我可以申请两天年假，加上周六日就是四天！沈医生，你觉得呢？” “我之前帮其他同事值了两个夜班，还有两个白班，加上原本的调休日，差不多也能凑出四天时间。”沈南意答应得爽快。 第118章 一起去实现“治愈系”旅行 出发的这天早晨，许诺一大早就醒了，起床后将行李又检查了一遍。 由于要自驾回沈南意姥姥的故乡，想到那里位于乡下，尽管如今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不少，但购买所需物品的方便程度，自然还是比不了城市。 在卫生间刷牙时，听到了敲门声，猜测应该是沈南意来了。 看着正立在门外的沈南意，许诺笑问，“你也起得很早啊～” 沈南意看到她的一瞬，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抬手在她的唇角轻轻蹭了一下，“这里，沾了牙膏沫。” 许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听到敲门声时，着急着给他开门，只是匆忙漱了口，并未来得及用面巾擦嘴 “我做了早餐，一起吃吧？”沈南意说着，回身指了指对面的302室，“还是端来你这边吃？” 许诺考虑到将早点端来端去，实在太麻烦，“去你那边吃吧。” “好。”沈南意点了点头，很自然地将视线投向客厅，“你的行李，就只有那一个大行李箱？” 许诺顺着他的视线回身看去，“我不喜欢出门大包小包的，太容易丢东西了，索性用了大行李箱。” “看来你是具备经常外出经验的。”沈南意笑道。 “大学那阵儿，喜欢与同学结伴出去玩，毕业后忙于工作，除了偶尔出差之外，蛮少出去旅行了。”许诺说到此处，轻叹了一口气，“就快要变成自己曾经不太喜欢的那种‘工具人’了” “我是上初中那会儿，跟着我爸出去旅行的次数比较多，上大学后学业负担就比较重了，加上还要去医院实习，除了天文社的活动外，也很少出远门了。工作后的这几年，除了参加一些专业论坛之外，满共没出去过几回。”沈南意耐心道。 “你是会安慰人的！”许诺不禁笑了，“知道你们学医的，比我们这种学新闻传播的要苦很多！” “我可不是要诉苦的意思：毕竟行行都能出状元嘛。”沈南意笑着打趣。 “好啦，咱俩就别站在这里商业互吹了，我饿啦！”许诺说着，抬手推搡着他往302室去。 “你先吃着，我把你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去，一会儿就能轻装上阵了～”沈南意将出行步骤，规划得井井有条。 “也行！”许诺对于他的周到，自是愿意尊重，“那我等你回来～” “好。”沈南意答得温柔。 待许诺走进302室后，发现餐桌上的两份早点，搭配着文艺风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不禁感慨：行事风格，确实像个医务工作者——讲究整洁又有条理！ 待沈南意踏进屋子后，见许诺正拖着腮帮子，并未动筷子，“不合你的口味？” 许诺闻声，微微侧头看着他笑道，“沈医生不回来，我怎么敢先动筷子呢？” 沈南意先是微微一怔，继而也笑了，“你啊你！说得好像是我平时在pua你似的，哪有这个道理？我要是不辩解一番，你是不是还打算说我不出现，你压根不敢上桌？” “你怎么知道？这确实是我的下一句台词！”许诺笑出了声。 “好啦，快点吃吧～咱们稍微早点儿出发，应该能避过堵车高峰。”沈南意说着，走去卫生间洗了手，而后在她对面落座。 “你的这顿早餐，未免太丰盛了吧？你是几点起来准备的？”许诺确实好奇。 “说实话，我今早四点多就醒了，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沈南意略显不好意思地笑道。 “怪不得，能看到你的黑眼圈”许诺说着，又向他凑近了几分，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我原本就有这个毛病：第二天如果有重要的事，就容易早醒。”沈南意解释道。 “这恰好说明你靠谱啊，能把重要的事放在心上。”许诺笑着夸了他一句。 “不过接触了神经学之后，对于入睡时间，倒是比没学医之前控制得好很多。”沈南意说着，喝了一口热牛奶。 “那要是遇到值夜班的情况呢？”许诺好奇地追问。 “没有紧急病人需要处理，其实是可以睡一会儿的，只不过睡得不踏实。”沈南意坦言，“不过，因为自身职业就是这个，现在已经习惯了，可以相对自如地调节生物钟了。”沈南意解释得认真。 许诺闻言，不禁想到了沈父去世后的那几天，能明显觉察到沈南意的睡眠质量很差，想来那件事对他的刺激与打击，是到了连他也无法自如控制的程度！ “你呢？”沈南意反问她。 “我是睡得晚，但是起得早”许诺并不打算说谎，“不过身为记者，对于熬夜，本来就是不怕的。” “熬得太频繁，还是对身体损耗太大，即便是白天补够了小时数，休息效果也是不一样的。”沈南意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啦！这几天不是要去乡下嘛，我觉得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时段，调整一下作息规律～”许诺并不觉得他啰嗦，明白除了父母之外能够真正给予关心之人，都应该格外珍惜才对。 “尤其是山里，能睡得特别踏实。那些虫鸣鸟鸣，也全都有助眠作用！”沈南意说到去乡下度假，语气是难掩的兴奋。 “白噪音？”许诺记得之前看到过类似的帖子，“就好比雨天，能够特别踏实得睡懒觉？” “是这个意思。”沈南意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次，我挑选的露营帐篷，即便是遇到大雨天也不怕，听着落在顶篷的雨声，反而更加助眠，而且还能解压。” 许诺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了隐含意思：他也急需解压，靠近大自然，尤其是那片与姥姥相关的山区，算是与他格外看重的亲情，也生出了奇妙“联结”，这对于他来说，达到了双重治愈效果！“听你说完这些，我恨不得连早餐都不吃了，现在就想出发～” 沈南意不禁笑了，“早餐还是要吃的，虽然也可以在路上吃，但是车子走走停停的，太容易晕车了，所以咱们还是舒舒服服地坐着，吃完了再走吧？” “好，都听你的～”看着他眉宇间透出的温柔笑意，许诺愈发庆幸提议与他去短途旅行了：只要能看到他的伤口，是正在一点一点结疤的，自己心里也能更好受一些。 第119章 是可以“随时一起聊人生”的关系 彼此像是互相影响的“共生”关系：看到对方朝着正向变化，自己也仿佛接受了一次“疗愈”。 “昨晚你没睡好，就在车上眯一会儿吧？”沈南意试着提议。 “我要是睡了，你独自驾驶不会打瞌睡吗？”许诺仍记得他说今晨醒得很早。 “现在一点儿也不困，估计得等到半下午那会儿，才会稍微犯一点困。”沈南意笑道。 “我也差不多。”许诺微微顿言后继续道，“哪怕熬通宵，第二天午饭前，精神状态也还可以。” “吃过午饭以后，困意会变得特别明显，哪怕不熬夜，午间也依然想要睡一会儿。”沈南意笑道。 “你的工作性质，应该很少有机会午睡吧？”许诺反问。 “确实是没时间睡，不过我对于午睡，没有很深的执念，刚才的那番话，是我爸总挂在嘴上的。”沈南意主动提起了父亲。 许诺闻言，微微一怔，却并不打算避开这个话题，有了之前与他聊过几次沈知北的经验，明白他是希望有人与他聊一聊时，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叔叔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吧？” “是，在设计院工作嘛。”沈南意语气平稳道。 “看来你的父母在美术方面，都很有造诣。”许诺仍记得之前听吴虞提起过：沈南意的母亲，是美术老师。 “但是我和我姐，谁都没走这条路。”沈南意语气清浅道。 “我好奇一个问题。”许诺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想要亲自问他一次。 “你说~”沈南意应得自然又利落。 “如果不是因为出了那件事，你会不会选择与美术相关的职业？”许诺试探地问。 “老实说：其实我原本对于自己未来要做什么，好像并没有特别偏向性的选择，我和我妈不太一样，她是很早就确定了将来从事的工作，必须是与美术相关的才行。”沈南意微微顿言，而后继续道，“在这方面，我大概是遗传了我爸：他进入设计院，算是机缘巧合，他是研究生时转了专业。” “你原本是想要悠闲享受人生的，对吧？”许诺试着解读他的这番说法。 “差不多吧。”沈南意微微侧头看她，似是在用眼神告诉她：你还是挺了解我的！“我其实不太乐意给自己定那种特别长远的目标，尤其是经历了我姐的那件事之后。” 许诺轻轻点了点头：经历过亲人骤然离世后，就更加不相信有什么人或事会是永远的！ “短期目标，是为了让自己过得不虚无。”沈南意说罢，又试着解释得更通俗一些，“人要是连短期目标都没有，会特别容易生出焦虑。” “确实是这样。”许诺的语气肯定：打心底里认同这一观点。 “听你这意思，是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短期目标？”沈南意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透出好奇。 “确实是。”许诺并未打算隐瞒。 “能冒昧地问一句：是哪方面的短期目标吗？”沈南意笑道。 “工作。”许诺答得利落，“我要写一期关于翻唱主播‘喵喵’的专访稿。” “听你的语气，你俩这是早就约定好了吧？”沈南意听出了端倪。 许诺闻言，微微侧头看向他，“你现在猜我的心思，猜得可真准啊～” 沈南意微微扬唇笑了，算是默认了她的这一说法，“听说喵喵才开设不久的那个直播间，人气比之前还要高不少。” “没错，偶尔有空，我还是会去听她在直播间的翻唱：感觉现阶段她的声音里，比之前多了不少故事感。”许诺坦言。 “人生经历丰富了，声线确实是会变的。”沈南意试着解读。 “确实如此。不过，她现在人气高涨的确值得高兴，但同时这也是一把双刃剑。”许诺说到此处，微微叹了一口气。 “直播间的弹幕区，还是有人发表极端言论吧？”沈南意隐隐猜到了她的话中深意。 “还是有不少擅长阴阳怪气，或是说话非常难听的家伙”许诺的语气中，透出隐隐担忧。 “她现在签约的这家公司，对她还是挺重视的吧？”沈南意尝试寻找安慰她的办法，“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 “然后呢？”许诺一时不解。 “听说现在有不少文娱公司，平日里会有意收集网络上，对于他家签约艺人诽谤或是谩骂的留言，日后针对这些，是可以起诉的。”沈南意的语气透着肯定。 许诺不禁笑了，“原来沈医生平日里，还会关注文娱圈的新闻？” “这不是什么领域都得涉猎一些，而后与患者交流起来，才能知道对方在表达什么嘛！”沈南意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 “患者的年龄，越来越年轻化了吗？”许诺不禁好奇。 “确实是这样。”沈南意坦言，“现如今的未成年人，也面临着很大的学习压力，患有神经性头痛的就有不少。” “竞争压力太大了，像是无形的网，罩住了太多人”许诺不禁叹了一口气。 “好啦，知道你是为了以防我犯困，才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沈南意笑道，“看你的眼皮和眼睑，已经开始‘互相打架’了，你还是眯一会儿吧？我手边有咖啡，而且是真不困！” 许诺意识到是被自己的“微表情”出卖了：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眼下还没到午饭时间，竟觉察到有些困了 “睡吧，我给你播放助眠的音乐。”沈南意说着，顺手拧开了车载音响旋钮。 “那我就稍微眯二十分钟，你记得到时间了要叫醒我～”许诺还是不忍心睡一路，独留他面对眼前这枯燥的高速公路！ “知道啦，你快点闭上眼睛吧。”沈南意再次温柔提醒。 许诺冲他做了个“鬼脸”后，微微后调座椅，倚靠着颈枕，缓缓闭上了眼睛。 待许诺再次醒来时，稍稍坐直身子，试着活动了一下脖颈后，突然意识到：车子竟是禁止状态！ 扭头看向车窗，见窗外的景象，明显有别于大都市，“我们这是已经到了？” 第120章 暂时换个环境，期待重启人生 沈南意见她醒了，抬手替她抚了抚面颊上压出的印痕，“本来就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我竟然睡了两个多小时？”许诺不禁诧异，即刻又觉察到自己可能说得不对，因为看得出窗外的阳光，明显是太阳来到头顶区的感觉，下意识去看车载广播屏上显示的时间，“我竟然睡了四个小时？！” 沈南意不禁笑了，“其实我刚才也眯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然后进民宿补觉？”许诺看出了他眸中的倦态。 “叫醒了，一般很难再次迅速入睡，再者说：我觉得车里挺安静的，适合小憩。”沈南意笑道。 许诺觉察得出来：他这是为了“迁就”我！ “稍后，咱们简单地收整一下行李，带上我委托民宿老板准备的新鲜蔬菜与牛肉，再带上两大桶新鲜矿泉水，咱们上山去补觉，那里凉快，又没人打扰～”沈南意似是早就规划好了一切。 “搭帐篷，也需要时间吧？”许诺试探地问。 “我的动手能力还可以，你在一旁看着我完成就行。”大学时期的沈南意带着天文社的成员一起，去过不同的山地露营，这方面的经验相对丰富。 许诺听得出：这是他压根不愿让自己动手的意思！“我还是得学习一下吧？” 沈南意微微侧了侧脑袋看向她，“为什么？以后只要是露营，全都可以由我完成这个环节啊～” 许诺笑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难不成你还打算丢下我，与其他友人一起去露营？”沈南意有意逗她。 “其实”许诺有意拖长了声调，“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那我就更不能教你了。”沈南意坚定地摇了摇头，“教会了你，我怎么办？” 许诺不禁笑出了声，“好啦，逗你的！以后每次去露营，都必须带着你，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沈南意说着，抬手用指尖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下车走进民宿后，许诺这才意识到：这里，以前应该是民宅，后来被改建成民宿了，想来也是顺应当地“推动旅游经济”的号召吧。 院子里种着木质藤本植物，爬满了墙体，映衬得那两排供游客居住的房子，格外像是童话里才会有的小屋！ 屋内的卫生也很不错，家电设施一应俱全，还有无限量免费使用的wifi设备。 许诺觉得许久不来乡下了，人们的生活条件，确实比从前好了太多，只是这里属于村镇区域，想要置购一些大物件，还需去附近的县城才行。 不过从这里通往县城的小巴，每两个小时就会发一趟车，也比从前方便了不少。 沈南意负责与民宿老板沟通，将早晨才从菜园子采摘回来的蔬菜，以及提前一天从附近村民家里买来的新鲜牛肉，全部装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许诺这才知道：从这里出发，前往沈南意所说的那片山地，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简单地规整了行李后，二人各自背了一个双肩包，戴着遮阳帽与墨镜，正式出发了。 路上也遇到了一些游客，以及一些私家车，但是因为现阶段还不属于旅游旺季，加上这个村镇的知名度，目前处在逐渐提升阶段，并不算拥挤。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抵达了山脚。 许诺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当真不见其他游客！ “他们觉得这座山比较小，应该没什么可看的景色，所以一般都会选择去北面那座——知名度较高的山地。”沈南意说着，从后备箱往外取随身物品。 “咱们是要背着东西往山上爬吗？”许诺试探地问。 “露营帐篷，扎在山脚就好，要是想看更远处的风景，倒是可以试着爬一爬。不过只需=爬到半山腰就好，因为真正的好风景，在山的背面。”沈南意解答得细致。 “那咱们就先把帐篷搭好吧？爬山活动，安排在明天早晨也行。”许诺确实想去高处看一眼，但是考虑到沈南意已经驾驶三个多小时了，眼下还要完成帐篷的搭建，不愿把考验体能的项目安排得太过密集，毕竟是来休闲放松的！ “好，那我把烧烤炉也一并拿出来。”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 许诺立在他的身后，想要接过他从后备箱内取出的物品，却被沈南意摆手拒绝了。 “你先休息，稍后不是还要教你搭帐篷技巧嘛！”沈南意不愿让她出重力。 许诺不禁笑了，“好吧，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搭帐篷的过程中，你可就不能阻止我出力了！” “我给你讲解技巧，你就从认识各类搭建时所需零配件起步吧？”沈南意有意逗她。 “你这是偷换概念知道吗？我所谓的让你教我，是指你站在一边监督指导，由我亲手完成！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懂吗？” “好好好，不逗你了，眼看着继续说下去，你大概率会收拾行李转身就走了。”沈南意笑道，“会让你亲自动手～” “这还差不多！”许诺说罢，轻轻“瞪”了他一眼。 沈南意不禁跟着笑了。 将烧烤炉摆到合适位置后，又将所有烧烤所需的食材，放到简易折叠塑料桌上。 “先搭帐篷，然后再开饭吧？”许诺担心可能随时会下雨。 “这里的温度低，不将牛肉放回冰箱里，应该也不会很快变质。”沈南意指了指塑料桌上盛装牛肉的盒子。 “还真是，刚刚下车时就明显感觉到了，这里的气温比之前在镇子里，低了好几度。”许诺说着，环视了一眼周边环境，见这里草木茂盛，空气也非常清新。 “还有特别重要的一点。”沈南意突然压低了声音。 许诺见他的面色突然严肃起来了，不禁诧异，随即好奇追问，“什么？” “这片区域内，应该不会有蛇出没。”沈南意刻意加重了“蛇”的咬音。 “所以呢？”许诺蛮淡定地看着他。 沈南意反倒是被她的这个反应，惹得微微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第121章 他精心准备了惊喜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许诺有意反问。 沈南意微微侧头笑了。 “你原以为蛇会吓到我是吧？”许诺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的小时候，也是在乡下待过一段时间的好嘛？” “你还有这种经历？”沈南意略显惊诧道。 “我太姥姥住在乡镇，我还很小的时候，大概小学一年级吧，有一个暑假，陪着姥姥去太姥姥家住过两周。”许诺觉得若不是今日来到这里，甚至都快要将这段往事遗忘了！ “意思是你看到过真蛇？”沈南意试探地问。 “确实见过一次。”许诺点了点头，“当时是还没反应过来，那条蛇，就被我的一个小伙伴，用木棍挑着它丢到河对岸去了！” “当时也没有感到害怕？”沈南意似是没料到她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有一点后怕吧，不过还好，因为我最不喜欢的动物，还是蟑螂。”许诺说到此处，不禁笑了。 “那看来小丑其实是我自己？”沈南意说罢，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的新潮说法，确实蛮多的～”许诺看着他笑道。 “好啦，现在沈医生要开始教你搭帐篷的技巧了。”沈南意的语气，似是一定要替自己找回一点“面子”才行！ “好好好，我可要当个虚心受教的好学生才行。”许诺说着，即刻起了身。 “我先把地布，搬到那边的空地上去。”沈南意抬手指了指不远处。 “好。”许诺点头应得很快。 沈南意看着她向着空地而去的背影，有些蹦蹦跳跳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许诺满心期待地等在原地，满面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看着沈南意将搭建素材搬到面前。 “得先把地布展开。”沈南意说着，示意许诺过来搭把手。 许诺见他终于允许自己插手了，难掩眸中兴奋，即刻迎上前去，准备与他一人攥住一个“侧长边儿”，将地布铺平展。 “动作还挺麻利~”沈南意笑着夸了她一句。 “那当然！”许诺的语气间透着喜悦。 “这样就可以了。”沈南意看着足够平整的地布道。 “这个地布，看着很厚的样子，它是有好几层吗？”许诺说着，不禁又打量了它一眼。 “现在，你得向后撤几步。”沈南意提议道。 许诺眼瞧着他说完这句后也缓缓起了身，不禁纳闷：是什么工序，还需要撤步才能完成？ 沈南意缓缓站起身后，抬脚在地布的边角上，轻轻踩了一下。 “天呐！”许诺不禁瞪大了眼睛：整块地布，像是雨天使用的那种高级折叠伞似的——随着他那一脚的落下，整个结构一瞬间便被撑开了！ 沈南意看着她此刻的惊诧神情，不禁笑了，“现在的户外帐篷，可实在太方便了，骨架全是原厂搭建好的，一撑就开，一按就收~” 许诺微微愣了片刻，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将视线转向他，微微眯了眯眼。 “怎么这样看着我？”沈南意的语气间，透出淡淡笑腔。 “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这个户外帐篷是自动的，不需人工搭建？”许诺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严肃一些。 “你难道没有仔细揣摩过：我为什么会突然一反常态，允许你出力干重活了？” 许诺这时才反应过来：对啊，他突然允许我干重活了，这一点本身就极为反常！自己之前怎么就没能“识破”呢？ “好啦，不需要动手搭建，不是更方便你随时出去露营吗？可以想不带我一起，就可以不带着！”沈南意试着缓和气氛。 “作为惩罚：一会儿烧烤的时候，你负责烤，我负责吃，我可是不会为你动手烤一串的！”许诺说罢，轻轻瞪了他一眼。 “你确定这个方式，算是惩罚吗？”沈南意不禁笑了，“我本来就十分愿意为你效劳～” “你”许诺一时语塞，看着他面带浅笑的模样，终是绷不住了，也跟着笑了。 “好啦，帐篷的问题，已经轻松解决了，那咱们就去慢节奏烧烤吧？”沈南意估摸着她应该是饿了，毕竟早餐吃得确实太早了。 “走！”许诺大手一挥，脚步轻快地向着烧烤炉而去。 正如二人刚才商议的那样：沈南意全程负责投喂，许诺则负责鼓动腮颊，大吃大嚼！喝的则是二人特意搬运来的石榴汁，这不仅是许诺爱喝的饮品，也是沈家父母的最爱。 水足饭饱后，二人在帐篷里闭目小睡了一阵，而后决定将折叠躺椅撑开。 由于这里视野开阔，即便没有爬到高处，也能看到一点点落下的夕阳。 许诺最希望看到的其实是晚霞，觉得天空被映照成彩色的样子，真的很美。 晚风吹拂，夕阳西下，二人并排躺在各自的躺椅上，觉得许久都没有经历这般怯意与放松了。 “差点忘了！”沈南意说着，欲要起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突然怎么了这是？”许诺不知道他还藏了什么惊喜？ 不一会儿的工夫，沈南意双手各提了一个小提兜，向着许诺走回来。 许诺微微侧头，看到再次回到身边的沈南意，“这两个提兜里，装了什么宝贝？” “能让你感到快乐的宝贝～”沈南意笑道。 “哦？”许诺再次被勾起了好奇心，微微坐直身子，等待着他揭晓答案。 “先让你看这个吧。”沈南意说着，将其中一个提兜递向她。 许诺迅速接了过来，垂眸向着塑料提兜内看去，“妈呀，这是奶茶？！” “对，我手工做的。”沈南意点头道。 “什么时候做的？该不会也是今早？”许诺不禁惊诧。 “准确地说：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了它，然后迅速放进车载小冰箱里，为了不影响最佳口感。”沈南意解释得认真，“你应该可以喝冷藏过的奶茶吧？” “当然可以！”许诺的眼睛，因为看到奶茶而比之前显得更亮一些。 沈南意看着她利落地拿出吸管，不禁笑了，“只顾着迫不及待地喝奶茶，不好奇这个塑料提兜里的东西了？” 第122章 人生贵在体验 “哦对！还有一个。”经他提醒，许诺即刻将目光，转移到他的另一手上。 “请你过目～”沈南意笑着，将另一个提兜递向她。 许诺笑嘻嘻地接了过来，一边喝奶茶，一边低头看向提兜内部，“这是冰激凌吗？” “你的眼睛，是真的又灵又准！”沈南意笑着夸她，“确实是冰激凌，用酸奶和新鲜水果做的。” “我的天”许诺说着，将奶茶杯放到身侧的小桌子上，开始专心研究起自制冰激凌了。 “要不要尝一口？提兜里有一次性小勺。”沈南意提醒道。 “要吃！”许诺利落地将手探进了提兜。 沈南意见她打开冰激凌盒盖后，立刻就挖了一大勺，“分两次吃吧？” 许诺一时不解，略显诧异地看向他。 “一次性吃大口的冰镇食物，对心脑血管不太好。”沈南意赶紧解释道。 许诺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知道啦，身边有个专业医生，就是不一样！” “我会让你觉得：有些太管着你了吗？”沈南意笑问。 “不会啊，你的这些话是为了关心我，又不是在指导我的人生。”许诺答得自然。 沈南意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的底线，是不要限制你对于‘自由’的想象是吗？” “没错。”许诺说罢，开始咀嚼嘴里的冰激凌。 沈南意见她一脸认真的神情，不禁笑了，“你的人生态度，是我最欣赏的！” 许诺咽下冰激凌后回道，“足够坚持自我吗？” “对。”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 “好吃！”许诺的注意力，瞬间被口中冰激凌的美味转移了，“你不吃吗？” “我的那份，还在冰箱里，现在不是特别想吃。或者：你要是觉得一份不够，也可以吃我的那份。”沈南意早就预想好了一切，包括“要是许诺觉得不够吃该怎么办？”诸如此类问题，全都考虑得细致。 “那怎么能行？即便之前你已经尝过口味了，可是在这里吃，与在家里吃，完全是两种体验！我不能吃你那份～”许诺即刻表明了态度。 沈南意见她一脸严肃的神情，不禁再次笑了，“你说这些的时候，可真像是个专业记者啊～” “为什么？”许诺一时不解。 “对于公平，还有不一样的体验感，实在太重视了，不愿成为剥夺我享受这些的那一方～”沈南意笑道。 “也对~”许诺说着，又吃了一口冰激凌。 透心的清凉，让整个人都变得不再浮躁了。 当天夜里，二人并肩躺在帐篷里，由于顶布天窗位置是透明的，所以可以直接躺着看星空。 “真美啊！”许诺这才意识到：这里的星星格外清晰，低垂的程度，仿佛伸手就能够到似的！ “我推荐的这个地方，没错吧？”沈南意有意追问。 “确实是个好地方～”许诺夸赞的语气十分自然。 “下次，还要一起来吗？”沈南意微微侧头看向她的侧脸。 “嗯。”许诺应得迅速，“不如：一年至少来一次吧？” “好啊。”沈南意答得毫不迟疑。 “仿佛置身世外桃源一样。”许诺忍不住再次称赞。 “并不是非要位于山顶，才能看见明亮的星星。”沈南意解释道。 “所以，那些游客前往那个网红观星地，就是冲着地势高去的？”亲眼见过这里的星空后，许诺才愈发明白沈南意推荐此处的用意。 “对。”沈南意轻声应道，“而且，网红观星营地还设有吃饭、娱乐一类的设施，其实也是为了拉动更多消费。” “带动当地人致富？”许诺不禁想到之前看过不少报道，都是关于这一主题的。 “没错。”沈南意微微停顿后再次开口，“但是这里，是我姥姥的故乡，我想要保持对于它最初模样的记忆，所以不太想去那种后经开发的景点。” “明白~”许诺试着理解他的话中深意，“人的年龄越大，对于很久之前的人与事，就会愈发地想念：并不是因为过去就一定比现在过得好，而是因为那段记忆对于自己来说，具有别样的力量感。” “不愧是许记者，文字功底太强啦，总结得相当到位！”沈南意笑道。 “过奖啦，沈医生~”面对他的夸赞，许诺不愿伪装成谦虚的模样。 这一夜，彼此聊着与星星有关的传说，许诺从沈南意那里，了解到了不少关于他大学时期的趣事。 谁都不记得最终聊到几点，在不知不觉的状态中，各自进入了梦乡。 翌日再次醒来时，发现彼此仍保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许诺微微侧头，看见沈南意那张好看的面孔——此刻，他正笑看着自己！ “早安，许记者。”沈南意的声线里透着微微沙哑。 “早安啊，沈医生。”这一刻，许诺的心口，涌起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洗漱过后，吃了简易三明治后，趁着太阳还不算灼热，二人背上装了瓶装水的背包，试着去攀爬昨天沈南意提到的“半山坡”。 再次返回民宿时，已经接近午饭时间了。 民宿老板为二人准备了一顿“本地家常饭菜”，许诺正吃得津津有味时，突然听到手机振动了一下，下意识去查看。 “阿诺啊，你最近还好吗？”是父亲发来的消息。 “我这边一切顺利，您和我妈呢？”许诺回得迅速。 “我们也还好。刚才我去超市的时候，在水产区看到鲢鱼了，就想到你了，所以才想着发条信息给你～” 许诺自是明白：红烧鲢鱼，是自己最爱吃的菜品，想来父亲是睹物思人了！ 正准备回复信息时，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将原本输入的几个字删去，临时换了个问法：“今天怎么是您去超市买菜？” 果然，这一次的回复等待时间，比之前略长一些！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许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心口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123章 爱她，就是成全她所想的一切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妈的腿这几天不太方便走远路。” 看到父亲的回复后，许诺不禁一惊，“什么意思？” 还未等到对方的解答，便抬手给对方拨了一通语音电话，心里实在是太焦急了！ 沈南意见许诺起身，向着屋外的院子走，便知道这通电话涉及的内容，应该是让她感到为难的，从她面上也能看出着急神色。 看着她站在院子里接电话的背影，下意识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想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突发状况？ 待许诺再次走回来，在对面的小板凳上落座时，沈南意很想开口追问，却更希望她能把先把午饭吃完再说。 许诺并未出声，拿起筷子，继续吃着碗里的米饭。 沈南意从她面上，捕捉到了心不在焉的神情：她一直只顾着吃白米饭，连盘碟里的菜都不夹了。 “这个腊肉炒肉，味道很不错。”沈南意说着，向她的碗里夹了一块肉。 许诺微微怔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先吃饭。” 沈南意看得出来：显然，她也认为即便发生了再大的事，吃饭，仍然是最重要的。 “目前，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所以可以先吃饭。”许诺又补充了一句后，才将碗里的那块肉吃进嘴里。 沈南意轻轻点了点头，也继续安静地吃饭。 这顿饭，吃得异常的慢：心里越是有事，便越是如此。 沈南意见她放下筷子了，才觉得是到了合适的发问时机，“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许诺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周，我妈不小心摔倒了，腿部受了伤，这周得在家静养” “很严重吗？”沈南意问得细致。 “我爸说不算严重，但是行动不便是必然的。”许诺的语气越压越低。 沈南意定定地盯看着她，“要不，我送你去机场吧？” 许诺闻言，陡然抬头，“现在吗？” “只要你觉得有必要，我们随时可以出发。”沈南意答得肯定。 “可是”许诺略显迟疑，声音微微发颤。 “我们已经看过星星了，仿佛见过了久违的亲人的眼睛，算是圆满了，提前两天结束行程，真的不是什么问题。”沈南意的语气极为温柔，“你的心里，现在肯定记挂着母亲的伤势，对吧？” 许诺沉默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即便你选择不坦露你的心境，陪我继续完成接下来的旅程，也一定会时时刻刻想着母亲受伤这件事，而且还会生出隐隐愧疚，对吧？”沈南意尽可能化解她内心的“纠结感”。 “你到底是了解我的”许诺点头的时候，泪光在眼圈里打转。 “那咱们稍微收拾一下行李，然后就出发吧？你现在可以看看还有可购的机票吗？如果售罄了，那就送你去最近的高铁站。”沈南意替她想到了各种可能性。 “现阶段不是小长假，应该能买得到。”许诺心底生出了满满的感动。 一个小时后，许诺顺利抵达了机场：从民宿出发，前往最近的机场，倒是不算远。 候机大厅内，彼此相对而立。 “这一次，可能就暂时先不介绍你与他们认识了。”许诺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的。 “明白~”沈南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阿姨的腿脚不方便，听你的意思平日里叔叔做饭的次数有限，对厨艺不够自信对吧？我要是真跟着你去了，才是没眼色呢。” 许诺听了他的描述，不禁笑出了声，“以我妈的性格，不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饭，哪怕带你出去下馆子，就算吃的是满汉全席，她心里也会过意不去，觉得是招待不周了” “所以啊，咱们不急于这一时对吧？”沈南意的语气愈发温柔。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也很重要。”许诺还是想要坦然相对。 “没事，你尽管说～”沈南意鼓励道。 “我不太想让父母的催促之心，打乱了我们原本的相处节奏。”许诺终是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之前，我就面临过偶尔的“催婚”，但是我却愈发清楚——婚姻，是最不能贸然下定论的一种关系，婚前需要磨合得足够顺滑，才有可能走得更远。 “你说得对，我也是同样的想法。”沈南意确实没说谎，之前对着自己的母亲，也说过类似的话。 “谢谢你。”许诺说这句时，认真地看向对方的眼睛。 沈南意轻轻上前一步，缓缓抱住了她，“愿一路顺利，到家之后，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一定会的。”许诺重重点了点头，抬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沈南意缓缓松开了她，“出发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许诺被这句惹得微微鼻酸：不知从何时起，现居的这栋小区，仿佛也成了彼此共同的“家”！不论是301还是302室。 毕竟从前，对于在大都市打拼的自己来说，只有故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沈南意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 坐上飞机的许诺，又开始生出隐隐心慌，好在从这里飞回故乡，两个多小时便到了，想来等亲眼见到母亲后，心口悬着的石头，才能彻底落下！ 待飞机落地后，许诺即刻前往出租车等候区，向着父母所住小区疾驰而去。 站在家门口，敲响房门的一刻，许诺的心口不禁微微收紧。 “谁啊？”门内传来父亲的问话声。 “是我”许诺的声音，微微发颤，“爸，我回来了！” 门内之人明显停顿了几秒钟，“是阿诺回来了？” 许诺即刻便听到门内的脚步声，迅速加快了不少，紧接着，面前的门板便被打开了。 “哎呦，真是我家阿诺回来了！”许父即刻冲她露出欣喜的笑容。 看到父亲表情的一刻，许诺即刻红了眼圈，“对不起，我现在才回来看你们”声音里，尽是藏不住的哽咽。 “哎呦，我的傻孩子”许父说着，冲许诺张开了双臂。 第124章 在故乡，同样有爱你的人 许诺即刻上前两步，回抱住了父亲。 “真是阿诺回来了？”屋内传来许母的询问声。 “是我回来了，妈！” “哎呦，你怎么没提前说一声，人就已经到家了？”许母拄着单拐，从卧室挪了出来。 “您腿脚不方便，就别轻易走动啦！”许诺赶忙抬脚，向着母亲快步走去。 “我们家阿诺瘦了不少”许母说这句时，语气微微发颤。 许诺不禁微微鼻酸：听得出来她老人家这是在心疼女儿，即便她嘴上说不需要专门为她赶回家一趟，心里却一定是非常高兴的！“真没瘦，我最近连吃了好几顿夜宵，怎么会瘦？” “你会吃宵夜，那还不是意味着你的加班次数多？”许母不禁抬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点了点，“要我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够辛苦的！咱们年轻那会儿，哪有这么多班要加啊” “你们俩别站着说话啦，坐下慢慢聊呗？”许父催促道。 “就是！只顾着说话了，赶紧坐下，您的腿本来就不灵便。”许诺说着，搀住母亲的胳膊，将她扶到沙发落座。 许母紧紧地攥着许诺的手，侧头盯看着她，并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 许诺瞧见母亲眸中闪动的点点泪光，自是知道她老人家仍然为之前那张“大尺度”照片担忧着，“妈！那件难题，已经解决了。对我没造成什么大影响，您还想知道什么，可以尽管问。” 许母闻言，明显微微一愣，继而侧头与仍立在茶几前的许父，相互对视了一眼，“解决了就好妈什么都不问了。” 许诺原本将情绪控制得蛮好，却因为母亲的后半句，不禁红了眼眶：明白这是母亲想要表达身为父母，对于子女的信任感！ “今天爸买了新鲜蔬菜，因为不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没买太多肉，过一会儿啊，我再去一趟超市，买你最爱吃的鱼！”许父的这句，既是岔开话题，也是不愿让许诺继续深陷自责之中。 “别来回折腾了。”许诺心里已然有了打算，“咱们今晚订外卖吧？” “订外卖？”许父微微一怔。 “我格外想吃‘顺风来’的小炒，咱们今天点他家的外卖吧？好不好？”许诺说着，先看了母亲一眼，又将视线投向了父亲。 “这”许父似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好，就听阿诺的！今天咱们老两口也赶一回时髦——点外卖！”许母最终拍板做了决定。 “那我现在就下单～”许诺说着，利落地从包里摸出手机。 打开软件选好菜品后，待手机界面跳转到“收货地址”一栏时，许诺才意识到：自从“外卖”风行以来，从来没在故乡点过一次可见自大学后，自己回到这里的次数，确实少得可怜！ “怎么了？”许母似是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女儿面上神色有变，下意识追问。 “没事，我只是在确认咱家门牌号，想着可千万别填错了～”许诺灵机一动，找了一个“借口”。 “主要是单元号，咱家是一单元，主要是单元门上方也没有提示牌，别送到三单元去了就好！”许父再次谨慎叮嘱道。 “没事儿，我可以备注咱家是东单元。”许诺这时才想起来：爸妈所住的这个小区，每栋楼都是只有三个单元，若不是父亲提醒，恐怕自己当真会忽略这一点！ “那就好，那就好。”许父点头应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摆弄起这些软件，比较得心应手。” “咱们也得学习啊，不能总是依赖别人，现在已经是智能时代了，对吧？”许母笑道。 许诺闻言，略显惊诧地抬眸看向母亲，“您老人家还知道这个新鲜名词呢？” “那当然啦，我和你爸把你写的那个专题稿，来来回回读了好多遍！”许母说这句时，语气间透着隐隐骄傲。 许诺不禁微微一怔：他们不止读了我写的稿件，竟然还来来回回读了好多遍？ “确实，受益匪浅呐！”许父也应了一句。 许诺看着父母唇边的笑意，再去打量他们各自眼角的皱纹，一时鼻酸：原来，他们二老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我这个女儿，即便自己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他们从不抱怨这一点，甚至还将阅读女儿所写的文字，当作是彼此间的一种紧密联结！ “谢谢你们”许诺的语气微微发颤。 “哎呦，傻孩子，爸妈读你写的系列稿，那不是应该做的事吗？说什么谢不谢的？”许母说着，抬手抚了抚许诺的后脑勺。 许诺的眼圈，再次泛了红。 “家里还有石榴汁，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许父再次发挥起调节气氛的作用，“你坐着啊，爸去给你拿！” “石榴汁放在哪儿了？要不我”许诺下意识想要起身。 “哎呦，你就安心坐着吧，让你爸去拿！你这孩子，回到自己家了，怎么还跟老爸老妈客气上了？”许母连忙拉扯住了许诺的胳膊。 许诺先是微微一怔，看到母亲面上神情的一刻，不禁笑了。 “孩子真是长大了”许母不禁再次感慨。 许诺看着母亲那双好看的眼睛，突然意识到：在自己的脑海深处存储的，仿佛还是他们中年时期的模样，不成想如今他们也正式步入了“老年时代”！ “最近工作很累吧？”许母说着，又抬手摸了一下许诺的脸颊。 “还好，您说的那个系列稿，马上就要刊登最后一期了。”许诺坦诚相告。 “这么快就结束了？”许母的语气间，透着明显的不舍，“我还没读过瘾呢” “后期，还会再出其他系列主题，到时候我会及时给您发文章链接的～”许诺允诺道。 “好！妈等着接收！”许母的眸子，因为女儿的这句承诺，愈发明亮了几分。 所订的外卖送倒是送来得很快：许父负责收拾餐桌摆碗筷，许诺则负责将母亲，搀扶到餐桌前落座。 一家三口，时隔多日后，再次坐在一起吃晚饭。 许诺这才想起来今年过年期间，自己急着赶一篇稿子，因而并未陪同他们回老家，与二姨一家过年。 眼下计算起来：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第125章 被小心翼翼的爱意包裹着 内心承认当时受“大尺度视频”的影响，确实不太想面对亲戚，尤其是父母，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似乎始终没能鼓足信心似的。 今日，眼下这一刻，看到老二的面孔，听了他们暖心的话语，许诺突然意识到：原来，所谓的“时机”，命运早已替自己安排好了！ 吃完饭后，许诺收拾餐桌时，听到手机振动了一下。 下意识去查看，看清内容的一刻，十分自然地微微扬了扬唇角： “你平安抵达了就好～” “你也到家了吗？”许诺迅速回问沈南意。 “到了，已经吃上晚饭了。我也回我妈家了～”沈南意回道。 “陪阿姨聊聊天，挺好。”许诺微微停顿了片刻后，又回了一句，“替我问阿姨好～” “你也要替我问候叔叔阿姨～” 看到他的回复后，许诺下意识转身，向着正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的父母道，“爸，妈，有人让我问你们二老好！” 许父许母明显同时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了眼神。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目前有交往的人。只不过，我想晚些时候，再介绍你们认识。”许诺觉得如今，自己能够更加坦诚地面对父母，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偶尔会感到为难”了。 “男朋友？”许母似是不敢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 “是。”许诺答得坦然。 “他”许父似乎想要继续追问，被许母攥住了手腕。 许母冲着许父摆了摆手，而后又对着仍站在餐桌前的许诺道，“只要是你喜欢的，爸妈就支持！” 许诺不禁愣了一下，微微回身，盯看着母亲，眸中透出惊诧之色，“您甚至都没问我他是做什么的就敢同意吗？”后半句是有意逗母亲的。 许母不禁笑了，“我自己养大的女儿，我还不了解？一定是那种人品极佳的男孩子，才能入得了我女儿的眼！” 许诺微微怔了片刻后，不禁咧嘴笑了，“原来您这样看好我呢？” “那是肯定的，你可是我们的女儿。”许父插了一句。 正是因为这一句，许诺再次微微鼻酸：身为女儿的自己，不论犯过多大的错，受过怎样的委屈，哪怕是变得敏感或是拧巴了，在父母眼中，始终是值得骄傲与“被保护”的一方！ “等你觉得时机成熟了，随时带那个小伙子回来。”许母的语气略显激动，“放心，爸妈不会像查户口一样，让你没面子的。” 许诺听到她的这番话，突然意识到：母亲对于自己的态度，确实与从前不大一样了，不再是催促的姿态，反而透着无尽的包容与理解。 “对对对。”许父接着许母的话往下说，“我们就当你是带着关系好的朋友来串门，一定尊重你们所追求的那种——边界感。” 许诺从父亲口中冒出“边界感”三个字，不禁震惊，但仔细一想便猜到了：对方不止一遍地读了自己之前撰写的系列稿，一定是从那里，学会了这个概念！ “收拾得差不多了吧？要不要过来看电视？”许母微微瞥了一眼餐桌道。 “过来坐，爸给你削苹果吃！”许父说着，从果盘中拿起了苹果与水果刀。 许诺看着二老的面容，不禁笑了，“我先去厨房把抹布洗干净，然后就过去看电视～” “好！”许母冲着她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站在洗手池前，许诺不禁回想方才父母的那番话，渐渐明白了：父母早就意识到之前那个“大尺度视频”事件，给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带来了巨大的彷徨与恐惧，他们想要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孩子。 不禁猜测在自己未归家的这段日子里，他们可能无数次想要询问具体情况，但是他们也终是没能鼓起勇气 原来，不论是子女还是父母，都因为这个事件而变得小心翼翼了，这也是此番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包括说话时的措辞，都生出如此大改变的原因！ 微微回身，看向客厅的沙发，明显觉察到母亲是在自己转过头的前一刻，才将她的视线移回电视机屏幕的——刚才，她一直都在盯看着女儿。 时间，会慢慢治愈这一切吧？ 这一次，许诺并未生出太多悲观，而是佯作什么都没发现似的，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了沙发。 在父母之间落座，接过父亲递来的苹果，与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讨论剧情，也会透露一些最近，发生在自己生活中的趣事：是为了让他们放心，不用担心女儿心里，会留下很深的阴影！ 临睡前，许诺与父亲一起，将母亲扶回了卧室。 许母听说许诺第二天下午就得飞回工作地，嘴上没说什么，眼眸中却流露出了深深不舍。 许诺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告诉她：以后每周，自己都会抽出至少一个小时，与他们通过视频聊天的！ 不仅是许母，就连许父也因为这一承诺，而面露明显的喜悦之色。 正是在这一刻，许诺的心弦微微一震，意识到父母确实是日渐衰老了，他们对于自己的依赖心，比从前的任何一个时期都更加明显。 不禁想到了之前采访过的，遭遇了“互联网杀猪盘”的刘阿姨，许诺暗暗决定：以后每逢小长假，只要不需要去报社加班，自己就会搭“飞的”回家来看望父母！ 躺在那间再熟悉不过的小卧室里，许诺给沈南意发了一条信息：“随着年岁增长，发现自己越来越爱爸爸妈妈了。” “曾经因为相互不理解，而生出的那些‘冲突’部分，好像也慢慢达成了和解。”沈南意回复得很快。 “看来你也有与我此刻，非常相似的感受。”许诺的打字速度也不慢。 “好像是因为我爸的突然离开，我才悟到了这些。”沈南意答得诚实。 “所以，我要好好珍惜～”许诺庆幸：现阶段，自己还是“父母双全”的境遇！ “哦，对了，我明天晚上就返程啦～”许诺第一时间与沈南意分享了这个十分确定的消息：对于只共度了短暂时光的父母，心中自是怀着不舍，但想念沈南意的心思，也是真的！ “几点的航班？”沈南意追问。 “我稍后把电子行程单发给你～”许诺回得迅速。 “好。”沈南意微微顿言，又补充了一句，“明天晚上见～” “明晚见，晚安。”许诺将手机屏幕切换到购票软件，将航班起落的详情页截了图，发送给沈南意。 这一夜，因为下了小雨，许诺睡得格外踏实。 翌日，陪着父母吃了早点后，又陪着父亲去了一趟超市，还特意给母亲买了一套护肤品作为礼物。 午饭吃的是父亲亲手做的油泼扯面，这算是他比较拿手的了，许诺吃得津津有味，一连吃了两大碗。 确定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三个钟头时，许诺决定出发。 许父坚持要去送她。 看着父母二人期待的目光，许诺答应让父亲将自己送至小区大门口，迈出家门前，与行动不便的母亲拥抱了一下。 走出小区大门，看到对面街道上，有一个售卖糖葫芦的小摊，许诺的思绪，仿佛一下子被拉扯回了学生时代！ 再看向正站在路边拦出租车的父亲，发现他的脊背，明显比前几年又弯了一些，不禁微微鼻酸：原来，越长大，反而会越恋家。 第126章 原来，ai也可以带来温暖与治愈 坐进出租车后座后，透过车窗玻璃，冲着父亲挥手，见到父亲唇角的笑意，许诺又一次微微鼻酸，却还是冲他灿烂地笑了。 抵达机场后，许诺顺利办理了值机手续，登机后很快就睡着了，并未食用机餐，打算落地后回家吃。 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后，许诺只觉得脖颈有些酸，走出接机口后，并未在等候的人群中找到沈南意的身影：以他的性格，不应该忘记来接机了 许诺这时才想起来手机仍处在“飞行模式”，赶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连接了网络信号后，即刻便看到了弹跳而出的“未读信息”： “阿诺，不好意思，临时接到科室通知，我可能得赶回医院一趟～” 许诺明白沈南意的职业性质便是如此，尽管理智能够占得上风，但心口还是涌过隐隐失落。 “没关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ok~”回复完这句后，许诺轻轻舒了一口气，决定转去出租车等待区。 因为是周末，等待出租车的乘客比较多，许诺等待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终于坐上了回家的车。 透过车窗，看向窗外的夜景，突然意识到：这座城市，竟然也能带给自己亲切感了！ 从前不太相信所谓“第二故乡”的说法，因为大学时期住宿舍，毕业后租房住，仿佛栖身之地全是临时住所，心里对于这座城市，并没有太多亲近感。 仿佛会选择留在这里工作，似乎也是因为毕业前夕，恰好在如今工作的这家报社实习而已。 原来，一个地方，不论面积是大或是小，只要有一个具体的惦念之人，心里对于它的感受，就会大不一样啊！ 抵达所住小区门口，许诺下了车，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进了单元门：心中确定沈南意赶去医院忙工作了，觉得似乎也就没必要特别赶时间了。 站在门口，就连掏钥匙的动作也是相对慢吞的，看着眼前的传统门锁，不禁想到之前沈南意也曾建议换成电子锁，被自己拒绝了。 许诺是觉得这种透着“怀旧感”的小区，还是与传统门锁比较相称，看到电子设备（门锁），心里反而会不踏实。 拧动门锁，抬手推开门板，准备回身拿行李箱的一刻，突然觉察到不对劲儿 “南意，你回来了？”许诺隐约听到了一丁点儿动静，却又不是十分确定，毕竟这种老屋的上下水道，也时常传来因水锤作用而产生的声响。 并未听到回应后，许诺索性将门板继续大敞着，又静待了片刻，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才拖着行李进了屋。 刚准备按动玄关处顶灯开关的一刻，突然瞥见客厅传来一丝光亮，紧接着，便看到原本静默的投影幕布，缓缓地亮了！ “妈呀！”许诺被惊了一跳。 “亲爱的阿诺，欢迎回家！” 听到熟悉声音的一刻，许诺不禁再次愣住了：只见亮起的幕布上，出现了画风十分温馨的影像，画面上并排站着四个身影。 下意识微微眯眼细看，惊然发现那四个“小小人儿”，竟是沈南意、景琪、姜莱，还有喵喵的“3d卡通形象”！ “哇~”许诺不禁发出惊叹：那四个卡通与他们真人相较，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神韵，非常贴合！ “接下来，我们要送给你一件礼物，听好～” 许诺听得出来，说这句的声音是喵喵的，想来是后期合成的。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许诺听到第一句歌词时，即刻红了眼圈，明白这是他们四个为自己准备的“接风仪式”！ 不出所料，这首歌被分成了五部分：四个“3d卡通”一人唱一段，最后一段是大合成部分，直到旋律彻底结束。 当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时，许诺看到幕布上的定格画面，写着一行字：“亲爱的阿诺，我们永远爱你呦～” “这些家伙真是的。”许诺不禁笑了，“你们几个打算继续躲着不出来吗？”微微抬高音调问道。 果然，这句话一出口，自卫生间内迅速探出了四个脑袋！ 许诺不禁笑骂，“我要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一进门看到的是你们像这样探出脑袋，只怕是会被吓死！” “我们准备这些，比较匆忙啦～”景琪最先开了口。 紧接着，客厅的顶灯亮了，是姜莱按下了开关。 “欢迎回来，阿诺～”喵喵笑着，冲许诺张开了双臂。 看着她甜美的笑脸，许诺想起刚才那个v里她的歌声，不禁微微鼻酸，上前环抱住了她。 “沈医生要吃醋了呦～”景琪玩笑道。 “那就让他吃醋去吧！”许诺说着，看向了立在一旁的沈南意，“谁让他说谎骗我？” “我”沈南意欲要解释，似是想起之前说不能去机场的“理由”，确实算是扯了谎，“好吧，我承认” “你才没有什么不对～”许诺及时接过话头。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微微一愣。 “你参与准备的惊喜，我很喜欢！”许诺说着，缓缓松开了抱着喵喵的胳膊，冲沈南意张开了双臂。 “天呐天呐，我粉的cp要现场发糖了？”景琪的语气透着明显的激动。 沈南意微微上前两步，轻轻回抱住了许诺，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欢迎回家！” “收到~”许诺笑着回道。 缓缓松开沈南意后，许诺环视了一眼在场的四个人，“谢谢你们，我也爱你们”说到此处，声音里透出微微哽咽。 “好啦！眼下，这才只是第一环节，赶紧接下来的流程吧？”景琪及时调节了气氛。 “还有惊喜？”许诺微微诧异。 “那当然！看那边～”景琪说着，抬手指向餐桌方向。 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许诺见到了一大桌菜品：餐桌的正中摆着一个锅，显然是“涮羊肉”的前期准备工作，全都做到位了！“干得漂亮～” “那就赶紧吃起来吧？”景琪提议。 “走~”许诺大手一挥，五人相继走向餐桌落座。 这一夜，五人齐聚在一处，吃了很多，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 举着盛装着石榴汁的杯子，看着餐桌上每一位的脸，许诺不禁生出感动：是他们，陪着自己一路走来，熬过了最难捱的时期，也迎来了越来越好的明天！几人之间的缘分，似是因为那起“ai换脸视频”事件而起，眼下，他们为自己准备的那个3d卡通音乐v，恰好也是利用ai软件生成的。 具体的制作者，自然是精通互联网技术的姜莱学姐：将四人的日常照片以及语音文件，导入ai合成软件，最终生成了许诺看到的那支v！ 原来，ai技术能够带给这个世界的，更多的还是感动。 只要它是被“有道德底线”之人作为工具，便能创造出意想不到的惊喜，给予原本伤痕累累的我们，更多的治愈与温暖。 “干杯~”许诺微微抬起杯子，冲着自己的爱人、友人道，面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灿烂和释然。 “干杯！”五人的杯盏，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