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当天死相公,侯门主母摆烂了》 第一章 送你去见阎王 痛! 喉咙像是被人扼碎,濒死的窒息感涌入脑海。 萤月猛地睁开眼。 面前男人一身雪白玉袍,容貌清冷不近人情,他大掌渐渐收力,冷漠地看着萤月的面色由红转青。 肺中的空气愈发稀薄。 她要死了吗? 混混沌沌的脑子,忽而听见男人冷得吓人的声音。 “再有下次,本候直接送你去见阎王。” 忽的,喉咙一松,她像是垃圾一般,被男人冷冰冰地掷在地上。 从鬼门关爬了一回,萤月捂着青紫的喉咙不断干咳,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男人完全漠视她的狼狈,拿出帕子,嫌恶地将方才碰过萤月的手指细细擦拭。 萤月喘着气,连滚带爬朝着门口闯去。 眼看着就要摸到那一丝光亮,倏然,脚下踩到过长的裙摆,猛地一滑—— “啊!” 尖叫声划破了永宁侯府的长空,萤月从楼梯上滚落,额头撞到转角,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没有先前亮了,像是蒙着一层灰。 萤月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哆哆嗦嗦爬起来,才突然看见旁边还有一个人。 她一愣,待看清楚那锦衣玉袍的矜贵公子时,浑身一颤,下意识缩在角落。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她声音都在颤抖。 见她模样瑟缩,谢景渊眸中闪过一抹讥诮,“装什么?” “我没有……”萤月无助地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谢景渊冷嘲,“耐心有限,萤月,再装下去,没意思。” 他眼中杀机毕现,萤月抖了一下。 不对? 萤月猛然看向四周,周围摆设古色古香,红木梳妆台,铜镜,胭脂水粉,锦绣屏风,门罩架子床,一应俱全。 这里不是她伏案码字的工作台! 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几乎是疯了一般,她扑到了铜镜面前。 镜中的女人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一双水眸媚眼如丝,身形窈窕,盈盈细腰不堪一握。 只是,那绝美的脸上被抹上了花里胡哨的水粉,胭脂也打得重,身上那两片破布似的衣裳,只是刚好遮住一些重点部位,庸俗不堪。 萤月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僵硬在原地。 一股冷气爬上四肢百骸,四月底月的天,却冷到了心底。 “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她惊惧得尖叫,连连后退,“我要回家!” 她彷徨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只是徒劳。 谢景渊眉头一皱,一把冷漠拽过萤月:“你发什么疯?” 萤月应激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但是体力差距悬殊,只好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她一双眸纯净得就像是误闯乡间的鹿,眼泪簌簌而下,充满惊惧。 谢景渊的眉头皱得更深。 从萤月到永宁侯府起,她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作恶多端,又怎么会有这么清澈的眼? 明明眼前的人是一样的,他却察觉出了几分陌生。 女人软着身子,身上那一层薄薄的布料几乎聊胜于无。 一股热流席卷全身,谢景渊一张脸沉得厉害,像是烫手一般将她甩开。 不对,他怎么会对她有反应。 他眼中扫过一抹恼怒,倏然—— 只留下一个背影。 房内。 萤月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有两三个丫鬟进来拿着扫帚开始打扫打碎的金银器皿。 低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月夫人这是怎么了?” “青楼来的也配叫夫人?老侯爷跟她堂都没拜完就去了,她算哪门子的夫人?克星才是!” “听说昨天晚上,她还故意勾引刚继位的小侯爷呢!” “天哪,老侯爷尸骨未寒,她竟敢做出这等荒唐的事!” 后面的话萤月没听了。 越听,她的心底就越凉。 好不容易接受自己是穿越到古代了,可摊上这么个原主,她拿命玩啊? 更别说那个小侯爷…… 一想起那男人想杀她的目光,萤月就打了个哆嗦,要是被他知道她换了个芯子…… 萤月不敢想下去了。 她要活,只能逃。 第二章 一个巴掌响不响 眸光触及身上这薄薄的春衫,萤月微微羞赧,起身绕去侧旁的衣箱,一拉开,里面衣裳繁多,皆是绫罗锦缎,华丽非常。 最终,她挑了一件素色的换上,又在梳妆匣里头挑拣一番,将其中一些值钱的金银首饰拿出来,又从底下暗格翻出来些银子,便一一放置在她即将出府的小包袱之中。 临近傍晚,大约是用晚膳,下人们都撤了,也没人管她这小院子。 萤月沿着石子小路,静悄悄地走。四周不少白绸还未取下,前院敲敲打打,估摸着还在给死人做法。 她松了口气,又提起来,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侧门。 侧门没什么人看守,萤月轻而易举地拉出门栓,溜了出去。 相比侯府,外头更加冷清,凉风一吹,萤月就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手臂,背着包袱沿着小巷子出去。 没想到刚走出两步,有人吹了一声口哨,萤月惶惶抬头,就见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流氓地痞。 男人眼疾手快,夺过萤月的包袱,拔腿就跑。 萤月懵了。 那可是她接下来要赖以生存的银两! 一咬牙,只好追了上去,半天才终于把人给堵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她气喘吁吁:“把东西还给我!” “小娘子!” 那二流子猥琐地笑了一声,本就丑陋的脸显得更可怖了。 他垂涎的目光在萤月身上流转,“身段这么好,不如今日就委身于我,反正这里也没人看得到!” 萤月头皮一麻,那二流子却早早堵住了出口:“小娘子,你要是乖顺,等下放你走,我还可以给你一两银子,否则……” 萤月心中微微发颤,她强迫自己镇定:“好……我听话。” “这才对嘛。” 二流子奸笑一声,迫不及待将那包袱扔在脚边,就要过来解萤月的衣裳。 萤月假装顺从,却在他过来一瞬间,抬腿朝着男人裆部踹去—— 踹歪了! 二流子面色转怒:“贱人,竟然不听话!” 刺啦—— 他轻蔑一笑,两三下直接把她的衣裳给撕开。 寒风灌进来,萤月冷得发抖。 她拼了命地挣扎,但是在男人的力气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忽的,一道快如残影的拳头,猛地挥了过来。 萤月的眼睫颤了颤,耳边只有打斗声。 她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睁开眸,杏眼氲着水雾,一眼便瞧见了正前方的男人。 谢景渊一身白衣胜雪三分,通身矜贵之气,眉眼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雪,正冷冷地盯着她。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小侯爷,人抓住了。”侍卫上前复命。 谢景渊面色极冷:“送去大理寺。” “是。” 侍卫扭送着人走了,谢景渊这才将目光落在萤月身上。 她衣衫凌乱不堪,雪白香肩露出来大半,春色也呼之欲出。 发丝散落几许,她扬着纤白的脖颈,就这么楚楚可怜地瞧着,一双杏眸盈着泪,欲落不落,眼尾绯红一片。 谢景渊的眸色深了些。 她不说话,就这么望着他,眸光带着几分依恋。 谢景渊眸色一冷,解开外衫,迎头扔向萤月:“不知检点!” “才献媚多久,就耐不住寂寞了?” 冷冷的话语,像一把利刃刺进萤月的心底。 她方才还觉得也许谢景渊人还不错,至少救了她一次…… “我是被抢的!”她着急反驳。 谢景渊冷嗤一声,连看她一眼仿佛都嫌脏:“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最好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 萤月被气得双手发抖,什么受害者有罪论?!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她从地上爬起来,气得犹如一头发狠的小兽。 谢景渊压根不理她。 让侍卫去把地上的包袱打开,里面金钗玉簪不少,有的还价值连城。 “这些都是侯府的东西,”谢景渊眸色愈发地冷,踢了踢脚边那一包东西,“你擅自偷走,是要去相会哪个野男人?” 相会相会,他脑子里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东西?! 她只是想活命,不是放荡! 一股血气直直地往脑门冲去,萤月气得发懵,走上前去,猛地朝着谢景渊甩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震撼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萤月质问道:“听见了?一个巴掌响不响?” 第三章 摆烂得了 清脆的耳光声,震撼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空气静得落针可闻,没有人敢去看谢景渊脸上那鲜明的五指印。 他的目光冷得仿佛能杀人。 “呵。” 谢景渊冷笑一声,径直拔出侍从的佩剑,剑光凛冽,直直冲向萤月细嫩的脖颈。 他没有杀女人的习惯,但这代表他不会破例。 “侯爷!”徐朔急忙阻止。 这可不是在侯府。 谢景渊当然明白这一点。 但他眸中怒火翻涌,恨不得一剑贯穿她的喉! “你只是一介妓子,侯府能给你一口吃喝,已经是仁至义尽。” 谢景渊克制着愤怒,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方才本候误会了,你哪里是和他人私奔?你这不是要回你的青楼,过你喜欢的生活吗?”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先前的后怕已经被萤月抛之脑后,她也想好好忍气吞声活下去,但是这谢景渊说的那是人话吗? 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骂她! “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啊!”萤月仰头,握紧拳头,“正好让大家看看,老侯爷才走,他儿子便如此迫不及待要弄死少母!” 她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到现实世界。 原本徐朔还想劝两句,现在话都不敢说。 怎么月夫人还火上浇油? “好,很好!”谢景渊怒极反笑,“少母?有半夜三更爬进继子房间的少母吗?有浑身赤裸躲在本候浴桶里意图不轨的少母?” 萤月很不服气,“我才没有!” 话落,就感觉到谢景渊眸色一沉。 萤月心中一紧,登时软了语气,“……我以前那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但是我保证,我以后不会了!” 萤月竭力维持着表情,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有丝毫破绽。 迎着谢景渊探究的目光,她一颗心咚咚咚狂跳。 谢景渊的眸光渐深了,那一抹狠厉却始终不曾淡去。 “主子。” 一个暗卫忽然悄无声息出现,“太子殿下传唤你。” 谢景渊目光盯着萤月,一摆手,那暗卫便自动消失不见。 “萤月。”他声音冷厉,“若是你再惹是生非……” 后面他的话没说完,但那眼神冰冷无情,仿若只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萤月微微一颤,手心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走!” 谢景渊一声令下,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方才还围在这小巷中的侍卫们,也迅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跟了上去。 唯有萤月双腿发软,颤颤巍巍地坐在了地上。 马车里。 车夫正驶向东宫,谢景渊端正坐着,忽而开口:“你怎么看?” 徐朔心领神会,这说的还是月夫人的事儿。他眼观鼻鼻观心,“可能是突然开窍了?” 谢景渊眼眸闪过一道暗芒,蓦地想起那双清纯干净的眼。 以前,她只会用一种黏糊糊的眼神看他,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他敛眸,不再细想,只吩咐:“把人送回去,盯紧她。” “是。” 另一边。 从巷子里出来的萤月,正捂着喉咙咒骂。 真是狗屁的谢景渊! 这种人怎么能做侯爷! 就在骂得正起劲的时候,一个人闪身上前行礼:“月夫人,小侯爷让卑职送您回府。” 萤月:“……” 她立马收回刚才的话,露出假笑:“有劳了。” 侯府气派,萤月从侧门逃的,如今被徐朔从正门送回,绕着府中的亭台轩榭,始终是没绕明白。 她一介路痴,想逃跑,确实痴人说梦。 一连几日,萤月闭门不出,摇光小院愈发安静。 这日,谢景渊进了书房。 徐朔上前复命:“月夫人那日回来起就把自己关在房内,这几天都没出来。” 谢景渊面无表情:“等她死了再说。” 第四章 府中立威 “……是。” 谢景渊全不在意,只当是萤月又在使什么新手段。 不止他,就连丫鬟们也这么想,随即又偷偷探头,朝着那卧在美人榻上的人影看了眼。 萤月正午后小憩,春衫尚薄,却也遮不住她身段窈窕,一张脸如清水出芙蓉,肌肤吹弹可破,白得像是发光般,没有丝毫瑕疵。 丫鬟眼中闪过一抹嫉妒,旋即就转变成了贪婪。 也不知道这月夫人平日里都用的什么擦脸,怎的会长得这么好! 她迫不及待地开始在萤月的梳妆台上翻找,那些个精致的瓷瓶每一样都散发着淡香,丫鬟眼前一亮,抓起一堆抱在怀里,刚要转头溜出去,就被人猛地抓住手腕。 “站住。” 萤月皱着眉,眸光从她怀中扫过:“你偷我东西?” 丫鬟吓了一跳,立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夫人饶命!” 那揣在怀里的瓷瓶叮叮当当倒了一地。 萤月蹙眉,她这几日不过是修养身心,思考自己的处境。 但她还没死好不好! 萤月没说话,径直将这内堂的雕花木门推开,外头光线敞亮,在院子里洒扫的人早就听到动静,这会儿皆是八卦地看过来。 “徐朔。” 话刚落,徐朔立即从墙檐飞身下来:“卑职在。” 萤月不大在意地看了他一眼,她老早便知道谢景渊派了徐朔过来监视她,毕竟这人日日蹲在墙头,想不看见都难。 她径直问:“在侯府,若是丫鬟偷了我的东西,当如何处置?” 小院里的下人都停下了动作,悄悄打量萤月,又往里头看一眼。 谁不知道徐朔是谢景渊的贴身侍卫,可这样的人,也听令于萤月么? 徐朔道:“丫鬟偷主,罚三月月钱,仗责十大板,降为二等丫鬟,只得在外头洒扫,不得进您房内。” “那就照做。” “……是。” “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过是一时发昏,因着我脸上如今起了红痕好几日都没消下去,又见夫人肤如凝脂,这才想着偷夫人的水粉!” 眼看徐朔就要过来抓她,丫鬟哭天抢地。 萤月没应声,只示意她抬起脸。 方才她只以为这是不显眼的胎记,如今再这么仔细一看,倒是看出来了几分名堂。 红斑比小指甲盖还要小上一些,红红的和白肌肤交杂在一起,这是典型的过敏症状。 “你脸上起红疹之前,吃了什么,用了什么?” 萤月一问,那丫鬟就不自觉开始回想:“那日……那日我像平常一样吃了面,用了新买的胭脂,春岚过来找我,带给我一块杏仁酪,之后晚些时候我便吃了些酥饼……其余的膳食跟着院内,便没了。” 小院的膳食大多都是固定的。 这些天萤月闷在里面,各类菜名都给记了个七七八八。 “你这是吃了杏仁酪的问题。”萤月下了定论。 下头有丫鬟不解,想来她就是那个给杏仁酪的春岚:“我的杏仁酪可没有下毒!再说了,为何就不是她新买的胭脂,或者别的吃食?” 脸上有红痕的丫鬟青烟也同样不理解,大家齐齐看向萤月。 她没有半分慌乱,眸光淡淡掠过丫鬟那张被毁了的脸,上辈子她便是一家美妆护肤公司的研发人员,这症状她在临床试验见多了。 “胭脂一般只用扫两颊,她全脸都是,方才我也见她手腕处有一些。胭脂可不能扫到这些地方吧?” 萤月勾唇,“这丫鬟在侯府做工这么久,只有这一次出了问题,那也定然不是府中膳食问题。我也没说你下毒,只是她对杏仁过敏罢了。” 先前呛嘴的春岚顿时悻悻然,缩回了脑袋。 青烟有些失神道:“……我确实是第一次吃杏仁酪。” 她哪知道,她那般珍惜,分了好几小口,一点点吃完的杏仁酪,就是毁掉她脸的罪魁祸首。 小院顿时议论纷纷。 唯有萤月眼前一亮,她关在房中这么些时日,都想不到要如何发家致富,但是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原本她觉得现在没有先进的仪器和设备,掌握那么多理论知识也没用,但是这是古代,也就意味着,而她需要的东西,也可以通过古法以及改良配方来获得。 有市场,就有需求! 萤月目光落在青烟的脸上,刚好,就用这一次,来初步打响她的名气。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脸上的红疹消下去。” 萤月一开口,明显都感觉到她的眼神都亮了几分,“你且寻来芦荟,将其用刀破开,再将果肉捣成泥状,用纱布过滤,我再给你写个方子,你按照上面比例,用部分水或者甘油进行溶解,之后便可以用来敷在脸上。不出五日,你的脸就会大好。” 青烟一怔,哭都忘了,只呆呆傻傻道:“真的?” “我这张脸还有假?” 萤月侃了一声,眸光扫向院中巴不得削尖了脑袋也想看看的下人,淡淡开口:“这方子寻常人也可以用,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此后,我这院中,若是犯事,一律按侯府规矩处罚,不会有任何徇私枉法。” 下头的几个丫鬟有人开心,也有人心中一紧。 先前编排萤月的丫鬟们,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低下脑袋,把心中那点歪心思压了下去。 “有不想在我这院中办事的,今日之内去和管家说。此外,平日没事不要过来打扰我。” 丫鬟婆子这回皆是整整齐齐应了一声是。 “夫人,那这丫鬟还罚吗?”徐朔问。 “罚。有一就有二,一切按规矩来,以儆效尤。当然,规矩之上也有人情,若大家遇到事了,大可直接找我,我会尽力解决。” “是。” 那脸上还有红痕的丫鬟这才如梦初醒,一咬牙,朝着萤月磕了一个头:“多谢夫人救我!” 萤月没在意,她现在脑海中已经在不停思考,如何用现有的东西来替代前世的各类科学药剂。 不知道想到什么,萤月脚步一快,迅速回了房中。 侯府没有不透风的墙,一炷香时间不到,就吹到了谢景渊耳朵里。 他正在书房,暗漆红木桌案上放着一叠公文,笔下行书如笔走龙蛇,一页页批注下来,却倏忽一顿,险些划出界,“什么?” 第五章 春日宴 “夫人杀鸡儆猴,立威于摇光小院,还施恩给了那丫鬟。” 徐朔低头禀报。 萤月这一套操作流畅到他都没反应过来,这大多是世家主妇常用的手段,可人家那都是世家贵女几十年如一日培养出来的,这萤月…… 不过青楼里出来的女子,能一样么? 还有那些美容养颜的方子…… “月夫人之前,未曾显露过此般才能……”徐朔斟酌着用词。 谢景渊冷笑,那日的一巴掌他还记忆犹新。 “继续查。” 徐朔答了,又想起前院的事,“国公府今日递了春日宴的请帖,除了您之外,还单独请了月夫人……” 国公府和侯府素来不对付,月夫人的身份京城还有谁人不知,此次分明就是存心想打侯府的脸。 “不然还是回绝这份请帖?”徐朔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景渊脸色。 “让她去。” 谢景渊视线落在冰冷的公文上,勾唇讥笑:“她连我都打得,还有她怕的?” *** 摇光小院。 请帖被放在梨花木桌上,萤月瞥了一眼,情绪不是很高,“我一个寡妇,也要去赴宴?” 春岚正在房内伺候:“国公府和侯府也算是平起平坐,这么多年来往不多,不过收到请帖一般都会去的。” “一般?”萤月抓住了关键词。 春岚讪笑道:“去不去,皆是看小侯爷心情,他其实不爱凑热闹……不过其他家族还是基本都去。” 萤月懂了。 春日宴于她来说,正是大好的时机,刚好可以打入世家贵女贵妇内部,找找商机。 既然谢景渊不去,那她拍板了:“我去!” 春岚便笑了笑,预备给她梳洗打扮,又想起门外的人,到底还是好心开了口:“这梳头和描妆,青烟最是擅长。我也并非为她说话,且看夫人想用她的话,可以让她进来试试。” “那便试试。” 不多时,青烟被叫了进来,她低着头讷讷叫了一声“夫人”,这才敢偷偷从镜子里看了萤月一眼。 见萤月不计前嫌,她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她的脸一天天在变好,自然也不能辜负了夫人的信任! 想到这,青烟便开始用心准备给萤月画的妆面。 春日宴自古以来都要一个主题。 这次国公府的宴会也并不例外,此时比请帖时间还要早上半刻,后花园的亭台轩榭便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贵女或者哪家公子。 各类难得一见的书画珍品皆是一一摆放其中,供人观赏。 “‘月夫人’也配和我们一同参加春日宴?!她那身份——” “嘘,今日首辅大人也来了,可不能被他听见。” “那怎么?说不得实话?” “哈,说的也是,她那张脸不是被吹得倾国倾城,先前还有好些个‘才子’给她写情诗,我看是浪得虚名,还是书瑶你这京城第一才女更美。” 被吹捧的宁书瑶眼中掩饰不住得意,正在这时,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月夫人来了。” 下意识的,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来人一袭淡粉色百蝶度花裙,腰身纤细,盈盈不堪一握。 她生得极美,面若桃花,一双杏眸顾盼婉转,仿佛会勾人似的,未见便带着三分笑,格外清纯动人。 今日她脸上的水粉并不浓,只是描了花钿,眉眼若青山远黛,嫣红的唇角轻勾着,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 在看见她时,所有人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难怪老侯爷临死前也要把她娶过门。 如此人间尤物,没有人能不为之驻足。 除了谢景渊。 他隔着亭台,却见她如一抹春光闯进这天地里,众人那毫不掩饰的目光和惊叹,都让他有些微妙的不爽。 出来赴宴,却打扮如此不庄重。 来这找下家来了? 他眸光如刀,丝丝狠厉。可惜这厢的萤月没有半分察觉。 见着满园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女贵妇,萤月唇角一扬。 瞧瞧,这不都是她未来顾客么? 有钱就是好说话,她脸上的神色也和悦了几分。 “你就是月夫人?” 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 萤月看过去,便见那女子一身孔雀纹锦缎裙,容貌姣好,面带世家贵女特有的傲慢,轻蔑地打量她一眼。 “你是?”萤月脸色淡了几分。 宁书瑶眼底闪过一抹不屑,以色侍人,能落着什么好? 她冷笑一声,又装模作样开口:“早些便听闻月夫人大名,听说是才情双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拐弯抹角的阴阳怪气,倒是和谢景渊有点像。 萤月心虚地左右看了一眼,谢景渊没来吧? 见她不接茬,宁书瑶心中微微一动:“刚好我们方才赏画,遇见一幅好画难辨出处。听说月夫人在画之一道颇有造诣,不若指教一番?” 青楼出来的人,能见着什么好画? 这分明是故意挖坑! 周围人看向萤月的眼神中带着奚落,一进门便得罪了太师之女! 如今太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宁书瑶又是他嫡女,自然水涨船高。 月夫人,拿什么跟她这尊贵的身份比? 第六章 屡次挑衅 萤月风云淡一笑,“指教不敢当,一同赏画倒是可以。” 书画就放在园中,两步路都无需走。 萤月望去,便见一水墨山水图。画中秋水远山,一叶扁舟伫立其中,山水明朗,中间留白,是难得的好画。 “这是大师沈周之作。”萤月还挺诧异,这有何难的? 话落,便听得周围三三两两嗤笑。 宁书瑶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沈周之笔法与这略有差别,我观这幅意象,更像是吴历大师所画。” 萤月老神在在地摇头。 年轻人,这幅画她选修书画鉴赏时,作业选题为沈周,为此连着跑了大半个月的博物馆,这扁舟诗思图,自然也在其中。 虽说这朝代的历史已经和她所学习的不一样了,许多不同朝代的文人大家都是扎堆出现。 但是恰恰好,这一位她很熟。 萤月浅笑道:“沈周作为吴派开山鼻祖,笔触细腻,多用黑白、淡青和浅棕铺色,笔法若蜻蜓点水,风格鲜明。此画是湿笔湿墨画法,最为他所擅长。而吴历后来居上,笔触要更大气调和,二人绘法上还是有差别的。” “不可能!” 这么多年的艺术熏陶,宁书瑶也不是吃素的。 她只意味不明地挑唇,既然萤月这般不识好歹,不让侯爷一同来瞧瞧她犯蠢,可不是便宜她了? 宁书瑶道:“恰好书画院大师江嘉玉公子在此,我便去请他来评判。” “请呗。” 难不成那人还能睁着眼说瞎话不成? 萤月完全不虚,宁书瑶更是。 谁知一同前来的,除了芝兰玉树的江嘉玉,竟还有一人? 顿时呼吸一滞。 谢景渊怎的也在! 她不免想起那日趾高气昂的一巴掌,短短几日相处,她便已经知晓谢景渊是睚眦必报之小人,如今狭路相逢,恐怕、恐怕……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面躲。 这一动作,反而被宁书瑶给默认成为了她害怕被江嘉玉戳穿。 思及此,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几乎快掩盖不住。 “江大人,这便是那幅画。” 江嘉玉一袭湛蓝锦袍,眉眼温润如玉,当真是谦谦君子。他缓步走近,细细端详。 而萤月的心思已经飞了,她只觉得一道目光令她如芒在背。硬着头皮,才没有转身跑路。 谢景渊更是冷眼,仿若连余光都不屑于给这位明面上的侯府月夫人。 “此画的确是沈周之作。”江嘉玉道。 “什么?!”宁书瑶的声音一下高了八个度,“不可能!” 江嘉玉好脾气地笑笑,旋即看向萤月,眼神微亮,“敢问这位小姐,是如何分辨出来的?” 就算是他专业书画,方才也还是仔细推敲许久,才最终定下结果。 萤月被点到,下意识微笑道:“此画笔法不同,沈周拘泥形法,吴历善用水墨。二者乍一看相似,实则差别极大。” “姑娘高见!”江嘉玉眸光清亮,好似见了知交,“那姑娘对吴派画作如何看待?” “吴派……” 二人相谈甚欢,丝毫没有顾及还有旁人。 谢景渊面色一沉,眸光阴沉落在萤月身上,手中玉做的玩件儿倏然被碾成齑粉。 如此不知检点,公然与男子攀谈,实在是丢侯府的脸! 宁书瑶更是心中冒火。 凭什么萤月一出来,便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七章 欺人太甚 宁书瑶眼神闪过不忿,又朝着身侧的谢景渊开口:“侯爷,良辰美景,又是赏花品茶好时光,不如来些琴意伴奏?” 只消一个眼神,谢景渊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见谢景渊不答,宁书瑶格外得意:“月夫人才情这般好,想来琴音也不错,不若给大家弹一曲,助助兴如何?” 被打断谈话的萤月面色不悦。 自古以来,这样的宴会上弹琴助兴,都是侍女该做的事。可她如今是侯府夫人,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侯府的脸面。 况且,她压根不会弹啊! “不了,若是你喜欢,你可以弹。” 她回答得不卑不亢,然而落在宁书瑶耳朵里,就成了挑衅。 “月夫人在青楼那可是万人听一曲,怎么,我们在场的这些人难道比他们还没资格听?” 宁书瑶眼神高傲,目露不屑。 众人静默了一瞬。 气氛微妙中,反倒是萤月笑出了声。 她瞟了眼谢景渊,他就靠坐在椅子上,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秘莫测。 仿佛没听见一样。 萤月火更大了,冤有头债有主,这群人干嘛揪着她不放! 叔可忍婶不可忍好吗! 她瞧着宁书瑶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是啊,你确实没资格。” “你什么意思?!” 见她发怒,萤月冷嘲,轻轻环视一圈,“青楼又如何?在座的有几个是靠自己挣出来的功勋?不过是比寻常人家会投胎罢了。” “踩着父辈的功勋,整日游手好闲,不知人间疾苦,反倒是觉得自身是世间一等一的尊贵,所有人都要捧你的臭脚。” “今天我就教教你们何为尊重,尤其是你,”萤月面色渐冷,“宁小姐——” “啪!” 在宁书瑶还没反应过来时,萤月已经眼疾手快撸起袖子,干脆利落地赏了一巴掌。 她扬着下巴,一改先前柔弱小白花的姿态,“下次若你再侮辱侯府,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懂吗?” 宁书瑶头歪在一边,白皙的脸庞上立刻留下一个深红的五指印,显得几分狰狞可笑。 萤月环视一圈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她才收回视线,视线又落在宁书瑶的脸上,似是打量自己的杰作。 别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掌印都比上次更为完整。 “你!” 宁书瑶气得说不出来话,一双眼恨得像是淬了毒。 可萤月说得对,她代表着侯府,不是她轻易能动的人,又只好楚楚可怜地看向谢景渊。 谁料,男人淡然地掸了掸衣袖,就当做没看见一般。 他本来就是闲得无聊才没阻止宁书瑶。 可这女人太没脑子。 侯府,哪怕一条狗,都轮不到旁人指指点点。 萤月那一巴掌,只能说……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 很是不错。 谢景渊眸底愈发幽深,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国公府的人这戏也看了,心满意足,便笑着出来打圆场。 一张笑面虎,萤月不想打交道,便盈盈一笑:“刚巧我身子有些不舒坦,只得回去了,恐扰了诸位兴致,实在抱歉。” 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商机,谁知道碰到这种晦气玩意。 “月夫人,正好顺路。”江嘉玉从刚刚的错愕中回神,温润含笑,令人如沐春风。 萤月微微挑眉,她刚刚这么彪悍,他竟还敢同行? 不过这好像还是她来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对她友善的人,想到这,她粲然一笑:“若是顺路,再好——” 话未说完,一只大掌拦在她身前,“头回听说,江公子还有送人回家的爱好?” 第八章 想他就滚下去 萤月眼前是男人宽厚的身影,玄色衣袍,丹凤眸,扫过江嘉玉的眼风饱含凌厉。 不是谢景渊又是谁! “侯爷误会。”江嘉玉不轻不重挡回去,“只是见月夫人以一己之力撑门拄户,心生怜悯。” 江嘉玉这是在指责他方才不为侯府出头? 谢景渊噙着冷笑,瞧他一眼,“江公子一向温润,今个也有说话刺人的时候?” “江某只是就事论事。” 二人话语交锋,饶是萤月,这回也听出不对劲来了。 只是她不懂,谢景渊凭什么在这咄咄逼人?就因为江嘉玉帮她说了一两句话? 她正欲争辩一番,江嘉玉却是不忍她为难,大大方方朝着她拱手行一礼:“月夫人书画造诣颇高,若有兴趣,来日可至书画院一聚。” 萤月回以微笑:“好。” 答完,倏然感觉身边男人浑身一冷。 萤月暗暗瞪他一眼,果然谢景渊这人小气至极!以后恐怕是和她交好的人都得连带着享受他的白眼! 仿佛知道她心中想什么一般,一道凌厉的眼刀刮了过来。 对上那双乌黑若深潭般的冷眸,萤月脖子一缩,且算了! “走!” 他冷冷吐出这一个字,便不再管她,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小气鬼! 萤月暗骂一声,头匆匆一点,向江嘉玉辞别,小跑着跟上谢景渊。 谢景渊步伐迈得又重又大,出门直接上马车,如果不是萤月在后面提着裙裾追得快,马车怕不是就直接开走了。 这人! 萤月也有些着恼了,看着谢景渊阴沉的面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生气归生气,她也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爱谁谁吧! 于是她偏过头去,自顾看车窗外的景色。 一旁的谢景渊看到萤月这般无视的态度,一股邪火又冒了上来,直接道:若是舍不得就滚下去!” 就连声音都笼罩着一层寒霜。 萤月的眉一下蹙了起来,双手抱胸:“莫名其妙。”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在谢景渊看来,萤月分明是心中念着江嘉玉,故意跟他较劲。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萤月本来心里就压着点气,一听这话,也来了脾气:“我上不得台面?你跟个柱子似的坐在那装隐形人时,可是我在帮你撑着侯府的脸面!” 她突然发难,就连谢景渊怔楞几秒,随即冷冷道:“到底是你撑着侯府的脸面还是打着侯府的旗号为自己撑腰,你自己清楚。” 萤月有些心虚,然不等她表态,谢景渊继续讥讽道:“一见男人就巴不得投怀送抱,你也配谈侯府颜面?” 又是这话! “若不是你想看我出丑,春日宴的请帖根本递不到我面前,若不是你默许宁书瑶三番两次刁难我,我也不会结识江公。”萤月胸口剧烈起伏,理智极力压制着怒火。 她冷着脸一字一句道:“与其说我投怀送抱,不如说我是在你的安排下结识了江公子。要怪,不是更应该怪你自己?” 一会功夫已经够她想清楚前因后果了,为何说好不出现的谢景渊会出现在那,为什么一众人敢当着谢景渊的脸出言不逊,分明就是他故意的! 却还要倒打一耙,简直贼喊捉贼。 马车平稳地行驶,萤月心里却犹如翻江倒海:“你是侯爷,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想怎样就怎么样,甚至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可我有得选吗?你不理解就算了,还非要踩上一脚。” “你无非是想看我颜面扫地,匍匐在地给你求饶,可我没有,你才如此气急败坏,”萤月语调越来越高,最后激情慷慨地做了总结:“说到底,你比宁书瑶还可恶!” 声音之大,连车外的徐朔都听得心惊肉跳,这月夫人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她真不怕死啊! 倒是谢景渊冷峻的面庞上有着一闪而逝的讶然,或许就连萤月自己都不知道带了些哭腔,他眯起眼睛,打量起萤月…… 短短几日,她确实令他意外。 不过, “呵,”他一声嗤笑,细长的眼里带了几分傲气,嘴角缓缓上翘,他掀开车帘,吩咐道“徐朔,她这意思是本候何不食肉糜了,你与她说说本候食不食?” 徐朔立刻会意,当即抬高声音:“月夫人,您确实冤枉侯爷了!人人都说侯爷顺风借力,平步青云。可是侯爷走到今天,哪里受过老侯爷的半分照顾……” 萤月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为所动。 “侯爷凭一己之力,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同时担任太子少保、兵部左侍郎……” 一字一句,无不是在极力证明:侯爷谁也不靠,侯爷真的强,侯爷真是冤枉! 萤月长长的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看向谢景渊道:“徐朔和你主仆一心,你若说自己三头六臂能喷火吐水,他也可以把你吹得以假乱真,谁要听?” “吵了半日,渴死了。”说着,萤月拿起一旁坐榻上的水囊,拧开。 “等——”谢景渊目光触及,神色一变。 瞬息之间,萤月的脸就变成了酡红色。 水囊不知何时歪倒在一边,醇醇酒液流出,整个马车里弥漫着酒香,莫名醉人。 在现代时,萤月家教森严,过去几十年一直掐点回家,还从未饮过酒,这一口下去,她已经晕头转向,眼神迷离。 她不自然地扯了扯脖颈上的丝巾,总觉得呼吸不畅。 这一扯。 肌肤赛雪,却缀有触目惊心的红痕,宛如才经历过一场风花雪月。 谢景渊喉结不自觉动了一下—— 那是他先前留下的掐痕。 暑气升腾,酒香弥漫,间或几声嘤咛,谢景渊觉得自己整个人热度都升了上来。 帘子再度被掀开,谢景渊有些懊恼:“徐朔,去买壶凉茶!” 声音竟是近乎喑哑,暗中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波动。 这凉茶,可不光有醒酒之用,还能消火。 待命令吩咐下去,谢景渊转头坐定,打定主意不去看那个放浪形骸的女人。 可酒醉之人,本就是难缠,萤月半卧在榻上,樱唇微张,似在说些什么。 谢景渊黑眸染上几分复杂,凑近听,待听清内容后,额角一跳,后悔的想死。 萤月继续骂骂咧咧:“谢景渊,狗东西……” 第九章 怎么没掐死她 谢景渊神情阴郁,他真后悔没没掐死她。 犀利的目光落在萤月一张一合的唇瓣上,若是让她去大理寺体验下十大酷刑之一——拔舌根,这张脸应该能顺眼许多。 萤月舔舔唇,继续道:“衣服穿少了,说我放荡不堪;我被人抢了,说我不知廉耻;我穿得端正规整,又觉得我眉目传情……谢景渊,你这个人渣败类!” 轰! 后面的话谢景渊听不清了。 他的脸瞬间发烫! 一双眼睛几欲喷出火来。 满脑子都是女人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该死! 意识到心中的异样,谢景渊狼狈地转开视线,看向窗外,眸中浮上些焦躁,徐朔今天动作怎如此慢。 这时,萤月酒意愈深,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凭着一股意识胡乱道:“色迷心窍……喜欢谁不好,喜欢那个宁书瑶。物以类聚,通通狗眼看人低。” 谢景渊整张脸都黑了:“谁说本侯喜欢她?” “不喜欢?”萤月眨了眨眼,像是有些困惑,接着摇头轻笑,“那就好,宁书瑶面上清纯,实则一肚子坏心眼,她当着那么多人给我难堪,我若让她进门,那我成什么了?” 她说这话时,身子前倾,像是一只猫儿般弓着身子朝谢景渊逼近。面色绯红,神情无辜又勾人心魄。 “不过她进门可就得尊称我少母了,好像也不错。”说话间,萤月舔了舔嘴唇,声音前调极重,后调放轻,抑扬顿挫,说完又醉倒回了榻上。 萤月不知道喝醉的她憨态可掬又妖娆魅惑,多么勾人。 谢景渊额上青筋直跳,整个人极力向后靠去,简直都要贴在车厢壁上,似乎身上每个毛孔都想要远离萤月。 此时他感觉自己身上似有烈火焚烧,宽大的车厢一下变得逼仄起来。 疯了吗? 谢景渊脑中像是有一束白光炸开,他双眼猩红,压抑着低吼出声:“停车!” 车还没停稳,他就掀开轿帘,一跃而下。 徐朔正提着凉茶回来,,一时有些懵了:“侯爷,凉茶不喝了?” “不要!”谢景渊怒声道,接着意识到众人讶异的神色,抿了抿唇,强忍着焦躁道,“我还有事。” “哎?”徐朔提着凉茶,差点惊掉了下巴。 大热天的,他这凉茶就来迟了一会儿,侯爷已经急火攻心,神志不清了? “那……这凉茶?”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谢景渊大步流星的背影。 回到侯府后,萤月简直将侯府搅了个天翻地覆。 刚一下马车,看到定远侯府的牌匾,萤月就发出一声痴笑,指着招牌问:“猴府?我是进了水帘洞了吗……” 前来接应的青烟和春岚见状也是吓得不轻,刚一上前搀扶,萤月却像抹了油的泥鳅一般滑走,向旁边的丫鬟身上倒去。 丫鬟们“哎呀呀”几声,被撞得东倒西歪。 好不容易搀扶住了,萤月却又向人身上摔去,如此这般,循环往复。 一时府间惊叫不断,青烟和春岚本就年龄小,哪见过这场面,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愣是急得出了一身汗。 最终在四个丫鬟的搀扶下,萤月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住处。 进屋后,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萤月一会儿捧着这个青花翡翠玉瓶傻笑说肯定很值钱,一会儿又把那副祥云纳福银簪放入嘴里咬咬看是不是真的。 “哎呀夫人,小心打碎了!” “夫人,这扎人,千万别放嘴里!” 丫鬟们忙上忙下,跟着在上窜下跳的萤月后面帮扶拾掇。 定远侯府,一时还真成“猴府”了。 好不容易等酒劲退了些许,萤月终于不上房揭瓦了,她却开始将先前捯饬的金银珠宝大手一揽,尽数抱到床单上,一边打包,一边嘴里念叨着:“等我回了现代,有了这些东西,我出门都横着走……” 丫鬟们面面相觑,夫人从哪学的这些稀奇古怪的词? 现代,现代是哪儿? 另一边,谢景渊正研习书法,笔走龙蛇,雪白的宣纸上满是经文。 可一旁的徐朔满头是汗,不时跑来通报萤月那边的动向。 “侯爷,夫人又砸了一个百年的青瓷瓶。” “侯爷,夫人上房,把你养的信鸽毛全给拔了。” “侯爷,夫人说‘真金不怕火炼’,要试试金子是不是真的……” 真是好大的能耐! 一开始,谢景渊还强自忍耐着抄写经文,但是愈抄,他愈觉得眼前都是那个女人的样子。 听到后来,谢景渊额上的青筋愈来愈突出,最终,将笔甩到纸上:“走!看看她在作什么妖!” 等谢景渊走进萤月的厢房,一众丫鬟如临大赦,眼圈通红,欲言又止,像是被哪个恶霸给欺负了似的。 而那个“恶霸”正笑嘻嘻地站在一旁,头发蓬乱,灰头土脸,也没认出他。 只一双杏眼,如盈盈秋水,因醉意多了一丝媚色,蓦地勾人心魄。 谢景渊立在一旁,突地想起她白天的逾矩之为,一时身子微僵。 萤月却不管那么多,看着谢景渊,直接上前,手指一勾,嬉笑道:“小哥哥,长得不错呀。是哪家的艺人?日后一定能大火。” 语气轻佻,手上也不客气,直接摸了一把谢景渊的脸。 谢景渊一把攥住萤月不安分的手,冷哼一声:“本侯爷现在的确大为光火。” 目光在一片狼藉的房间内巡视一圈,薄唇开合:“清点清点府里损坏的东西,记在月夫人帐上。” 萤月眨了眨眼,虽然眼中满是无辜,但却像是听懂了一般突然现出一抹忿忿之色:“凭什么?你想坑我是不是!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话音刚落,谢景渊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 那一瞬间,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迷蒙的萤月莫名打了个寒颤,瞬间闭上了嘴。 同一时间,太师府里,也是鸡飞狗跳。 “滚啊!去死!”宁书瑶大喊大叫,将桌上的瓶瓶罐罐一应挥扫在地。 房间里,一片狼藉,金饰散落,遍地都是瓷器碎片。 “瑶儿,这是怎么了?”宁夫人闻讯赶来,看这情形,蹙起眉头。 第十章 小侯爷厉害吗 身为太师千金,怎么能让一群下人看了笑话? “娘!”宁书瑶心头一阵委屈,忍不住泪眼婆娑地扑了过来,“女儿今天在国公府春日宴上被人打了!” “谁敢?!”宁夫人眉心一瞬皱起,火气直冒。 她成亲许久才有宁书瑶这么一个孩子,虽为女子,可也是太师府的嫡女,从小便是当眼珠子一样疼爱,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哪有让外人打的道理! “是定远侯府的月夫人!今日她当着众人的面,让女儿颜面扫地,还一巴掌扇在了女儿的脸上。” 宁书瑶抽抽噎噎,拨开凌乱的发丝,一个鲜明的五指印赫然刻在脸上。 宁夫人捧起女儿的脸,从她回来至今也有几个时辰了,足以见得下手之人当时用了多大的力道,她转身质问:“丫鬟呢?不给小姐上药都愣着做什么?” 一声令下,丫鬟们赶紧开始忙碌。 见人走得七七八八,宁夫人又转回视线,看着宁书瑶高高肿起的脸颊,她心里又气又怒,更是心疼宝贝女儿受了欺负,她将宁书瑶扶正坐好:“无缘无故,她为何打你?” 宁书瑶哪敢说是自己挑衅在先,只掐头去尾,哭哭啼啼:“女儿邀她一同赏画,谁料她突然发难,指责女儿贵女做派,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女儿一巴掌。” 宁夫人蹙眉不语,京中这些天无一不在看定侯府的笑话,那位月夫人她自是有所耳闻,青楼女子,能让老侯爷娶她必是有些心思,怎会当众做出这种事…… 偏偏一抬眼,宁书瑶正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宁夫人回神,心疼极了,轻柔地摸摸女儿的头:“放心,娘一定给你要个说法。” 或许自家女儿性子骄纵了些,有些得罪,可如今一娼妓也敢掌掴,这不是打太师府的脸吗? 只是那位刚继位的小侯爷…… 宁夫人揉了揉额角,无论如何,她都要给女儿讨个公道。 翌日,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床上的女子长睫紧闭,打下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瓣,无不显示着这是一位绝世美人。 雕刻精致的红木床上传来一声轻吟,萤月缓缓睁开眼睛。 宿醉的头疼袭来,疼得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待看清眼前的摆设,萤月微微愣了下,长舒一口气,“差点忘了.......” 她已经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院线护肤美妆产品研发员萤月了! 直到这一刻,萤月才真真正正接受自己穿越了这个事实。 既然到了这里,那她也不会枉活,定要替原主好好活下去! “夫人。”春岚循声而至,连忙将手上温着的解酒茶端上前,转头道:“青烟,伺候夫人梳洗上妆。” 萤月在青烟的搀扶下坐在床沿,低头望着她。 “嗯?” 似是惊讶,萤月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凑了过去,仔细的盯着她的脸瞧。 这脸确实比上次明显好了许多,但是红疹消退后却隐约有变黑的迹象。 这说不定是要留疤的。 怎会如此? 萤月正色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不自在的摸了摸脸颊,青烟叹了口气回复道:“多亏夫人上次给的方子,奴婢的脸好了许多,但却不知怎的这印子就是褪不掉......” 这还真就奇了怪了,萤月眼里都是疑惑:“你确定是按照我给你方子?” 难道是古代和现代材料也有差异?若是这样,那她的发财大业可能就行不通了。 “奴婢愚钝!”青烟猛地铺跪于萤月身侧,急急解释道:“的的确确是按照夫人给奴婢的方子在治疗的,只是其中有一味珍珠粉价格昂贵,奴婢实在是用不起这样的好东西,就听了那药店掌柜的话,把珍珠粉换成了贝壳粉......”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青烟不敢抬头。 轻轻叹气,萤月摇头道:“你知不知道这两样东西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若是你的脸真坏了该怎么办?” 扶她起身,萤月细想之下,便也理解了青烟的做法。 她只不过是侯府的一介丫鬟,哪来那么多的银两去买珍珠粉,这件事情是她考虑欠妥。 可就算是换成了贝壳粉,方子的效力削弱,也不会变得这般严重。 “你近日都吃了些什么?用了些什么?” “近日也就只是吃了些侯府的饭食而已,用的除了夫人给的方子,没有其他的了。”青烟轻轻摇头怯生道。 轻抬下巴,萤月示意春岚将他们的吃食端上来。 瞧见全都是些重油重盐,多酱油的菜食,她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萤月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道:“如今你正养伤中,饮食需清淡些,管得住嘴,才能早日恢复,切不可贪食。” “我再重新给你写一方子,这次,你定要好好的按照我的方子来,不可随意更换方子,若是钱不够,便来找我,听明白了吗?”萤月寻来笔墨,重新写了个祛疤膏的方子,交到青烟手上。 “谢谢夫人。” 青烟感激涕零,她何德何能能遇见这么好的一个主子啊! 不过,萤月倒是忘了。 这里许多的东西价格和现代的相差太多,大抵有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在现代早就挖掘出许多替代品,原本的物品价格也就随之下降。 青烟就算有再多的积蓄,她刚写的方子也没办法支撑到青烟的脸好。 看来,她需要想想办法,好好赚钱了! 看着两个丫鬟端上来的菜食,萤月眼睛亮了亮,坐下用膳。 不得不说,这些日子,谢景渊在吃食上倒是没亏待过她。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宁书瑶这号人物?” 萤月小口喝着香甜软糯的南瓜粥,忽而想起这人,若是谢景渊那个眼瞎的真要娶那个草包,自己也好早做准备才是。?“夫人怎的突然问起这人来了?”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将小碗放下,萤月嘀咕道:“也就是打了她一巴掌。” “什么?”春岚惊讶出声:“您是说,您打了宁小姐?京中第一才女?” 京中第一才女? 一瞬间,萤月怀疑自己听错了。 昨日宁书瑶的表现和才女二字不能说名副其实吧,简直毫不相干,还是第一才女,难道还能有重名的? 那边青烟更是焦灼:“她是太师嫡女,全府的掌上明珠。” “太师嫡女?”这下轮到萤月绷不住了。 “是啊,”两个丫鬟齐齐出声,“那位宁夫人出了名的护子心切,前年崔公子就因调笑宁小姐一句,被宁夫人丢到护城河里了。” 萤月眼眸怔怔,许久,她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说,是太师厉害,还是侯爷厉害?” 第十一章 他冤枉好人啦! “不好比较,”给萤月梳妆的手一顿,春岚答道:“论官阶来说,还是太师厉害,这几年更是圣上眼前的红人,要不怎么宁夫人能直接将崔将军家的公子直接丢进护城河,但论实权来说,还是咱们家小侯爷更胜一筹。” 还没来得及高兴,萤月又瘪瘪嘴,厉害又如何,就谢景渊那个鬼样子,能帮她出面才是怪事!有人找她麻烦,他再高兴不过。 不过,自己又何错之有? 若不是宁书瑶三番两次找她事端,她犯得着么,还落了个泼妇形象…… 想到这,萤月多了几分底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她问心无愧。 眼下,还是抓紧赚钱更重要。 “对了?侯爷呢?” 萤月双眼一眯,精神起来。 *** 大理寺。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传来阵阵呜咽声。 犹如厉鬼哀嚎,闻者不免阵阵颤栗。 几缕残阳顽强照入,却被吞入更无边的黑暗,残破的泥墙,隐隐约约传入耳中老鼠的吱吱声。 审讯室内,谢景渊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双眸微闭,细看之下,眼下带着微微的暗青色,而在他面前,一男子正垂吊在半空之中。 仔细一瞧,便能认出这人是那日试图侵犯萤月之人。 男人的身上已然有几道血鞭,衣裳和伤口融在一起,湿漉漉的,气息更是微弱:“大人,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是被冤枉的……” 谢景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隐隐绰绰的光线下,鸦羽似的睫毛在刀削般的面容上打下一片阴影,更显矜贵。 徐朔摸了摸下巴,昨晚月夫人醉酒闹了大半宿好不容易入睡后,小侯爷一言不合就带他来大理寺突审嫌犯。 几个时辰过去,这人说来说去就这一句话,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大步上前,狠狠钳住男人的下巴,看向西北处阴暗的角落,高高架起的火盆中火焰跳跃,里面的铁烙烧得通红,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 “你确定?”徐朔冷呵一声,“别逼我动手。” 他冷脸的时候简直和谢景渊有八分像,唬人倒是足够,果不其然,男人狰狞着脸庞急忙道:“大人,小人句句属实啊!” “那日我好好的走在路上,是那位小娘子说若是能满足她的要求,就把盘缠全部给我。”男人身子抖得如筛糠,语气越发急促:“我看她说话轻声细语,细皮嫩肉的,身段曼妙,再加上身上勾人的香味,这才鬼迷心窍了!” 瞬间,刚刚还闭眸小憩的谢景渊两眼迸射出一道冷光,像利刃一样射向男人。 见到谢景渊睁开眼,他以为是自己的说辞奏了效,挣扎的动作更大了:“大人明鉴啊!都是那女子陷害我。” 一派胡言! 徐朔都要忍不住骂出声,做了这等龌龊事,竟连丝毫担当都没有,简直是男人之耻! 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谢景渊的拳。 “啊!” 一声哀嚎穿破,谢景渊接过徐朔递过来的帕子,细细擦手,居高临下地睨着男人,眼底寒霜遍布,声音更是冰冷:“是么?” 豆大的汗珠从男人额角滑落,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着开口:“我说得句句属实。” “呵,”谢景渊似笑非笑,他向来是不推崇暴力审讯的,但现在,好像还不错。 他丢给徐朔一个眼神,徐朔立马明白。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铁烙传出呲啦啦的响声,微微冒出白烟,空气中传来一阵肉烧焦的臭味。 “还不说?”徐朔举着铁烙缓缓下移,置于还未曾受过伤的皮肉上,“那再来一次。” 不等男人回答,徐朔直接将铁烙贴向他的手心,这是最能感受到痛意的地方。 空气中,焦味更甚了,男人却没了动静,徐朔上前察看:“侯爷,他晕了。” “弄醒。” 审讯室内的温度似乎又冷上几分,谢景渊冰冷的唇,动了动。 徐朔端来辣椒水,狠狠的泼向男人。 原本就因受刑皮开肉绽的伤口沾到了辣椒水,变得又火辣又疼,男人的直接疼醒,忍不住挣扎,栓着他的铁链发出清脆声响。 “我说我说。” 重新睁开眼,男人触及谢景渊的目光,就犹如见到了阎王爷般,吓得直接尿了裤子:“小的名叫钱三五,刚进京不久,实在走投无论才会去抢那位小娘子的盘缠。要不是她一直追我,我也不会见色起意……” 谢景渊危险的眯起眼,难得的走了神,那日还真错怪了萤月? 徐朔看着男人裆下,皱了皱眉,厌弃道:“那你进京做什么?” 钱三五又开始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没关系,既然不愿说,那我们就慢慢熬。”谢景渊嗤笑一声,见他止不住的颤抖:“你可知大理寺的极刑——千刀万剐?” 钱三五浑身僵住,直愣愣的看他。 “所谓的千刀万剐,便是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将你四肢肢解分离,我保证,定然会让你清醒着感受自己的肉被割下的疼。”谢景渊语调悠悠然,落入男人耳中却跟阎王低语般。 “你们不能碰我,我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你们这样做定然会被百姓们指脊梁骨的。” 钱三五摇头疯狂的挣扎,脸颊涨红,被吓得不轻。 “哦?”谢景渊薄唇轻勾,俊美刀刻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残忍的笑。 下一刻,徐朔拔出腰间的匕首,银白色的刀刃在阳光的折射下,映射出钱三五惊恐的表情。 “啊啊啊!!” 若是说刚刚男人以为谢景渊只是威胁自己很是不屑,那么当徐朔神色不变直接将刀转向自己手臂,硬生生割下来一片肉时,男人惊得就要昏厥了过去。 然而,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徐朔直接下第二刀!第三刀! 那一点点感受到自己的生命缓慢流逝的感觉,更加折磨。 “啊!”冷汗淋漓,他早已经熬不住了:“是有人派我进京的。” 徐朔与谢景渊对视一眼,得到指示后收起匕首,轻拍了拍男人的脸颊道:“早说不就完了嘛,也不用受这些苦,你说是不是?” 第十二章 要钱来了 钱三五露出一抹虚弱又讨好的笑,唇色痛得发白。 “我也不知道找我的那人是谁?只是见他戴着一个幽紫色的蝴蝶面具,具体的容貌,我们所有人都未曾见过。”钱三五舔了舔唇,气息弱得就快要断了般,却也不敢耽搁如实交代道。 面具人? 谢景渊眉宇微皱,近日里京中无端灾民增多,还平生不少事端,他察觉情况有异,早就禀告于太子殿下,可殿下却不当回事。 眼下又多了个面具人…… 清明的眼神此刻蒙上一层郁色,谢景渊望向窗外,原本漆黑的夜此时已经泛起鱼肚白,伴随着冉冉升起的旭日,阳光甚至有些刺眼。 徐朔继续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我们都是城外西郊村的难民,走投无路饿惨了才听那人的话,”钱三五逐一交代道,哪还有刚刚嚣张时的模样:“大人,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 “确定没有别的了吗?若是被我们察觉你还有隐瞒,你知道后果的。”拎起他的衣领,徐朔冷笑。 “没......没有了,就算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钱三五惊得脖子往后仰了仰,忍着身上巨痛摇头,恨不得给他们磕头求饶。 “这儿真是好生热闹啊!” 正当审讯就要告一段落,门外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人未到声先临,“今天什么风把侯爷请来啦?苏某怠慢了,刚从城外赶回来。” 谢景渊缓缓转过身,一脸平静地看着来人,这是新任大理寺少卿——苏无尘,他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额角还有些汗珠,看得出来,是收了消息匆匆赶来。 苏无尘行过礼,瞥了眼已经受过刑的钱三五,神色未变,只是对着身旁的狱卒诘问道:“侯爷来怎不早些知会?行刑这种事让侯爷亲自动手。” 谢景渊没搭话,徐朔恭敬道:“少卿事务繁多,侯爷说这等小事不必叨扰。” “是不必,还是不愿?”苏无尘温和地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说出的话更是直指要害。 他才是大理寺少卿,谢景渊提审犯人却不经过他,属实有些越俎代庖之意,换谁谁也不乐意。 “你在质疑本候?”谢景渊声音冷冷,神情沉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之意。 空气中,隐隐约约藏着丝火药味。 “岂敢。”苏无尘弯了弯腰,下一瞬,直直对上谢景渊的眼,“在其位谋其职,在下虽为大理寺少卿,可却不做分内事,在下是担心下次无颜面见圣上。” 说完,他看向徐朔手中的供词:“这供词理应由在下保管,侯爷可否交于本官?” 好一句在其位谋其职。 句句不提谢景渊,却步步相逼。 徐朔担忧地看了眼自家侯爷,这新上任的苏无尘倒是头回打交道,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这么轴。 侯爷送进来的人,侯爷还审不得了? 谢景渊狭长的眸子清冷又锋利,他漠然地睨着苏无尘。一时间,气氛沉闷压抑,静得竟能听见外面风吹树摆的沙沙声。 半晌,谢景渊很轻地笑了声,打破室内沉静,语气懒散却又带着他一惯的冷漠:“本候若是不交呢?” 苏无尘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突然来一侍卫,凑到徐朔耳旁低声汇报,徐朔斟酌片刻,上前压低声音道:“侯爷,月夫人有事找您。” 她能有什么事? 谢景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已经一夜没休息,确实懒得和苏无尘兜圈子。 他皱了皱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迈腿离开,经过苏无尘时只留下一道冷漠的声音:“少卿这么想知道,自己审一遍又何妨。” 徐朔跟着离开,再看一眼奄奄一息的钱三五,心跟着一颤。 好家伙,这人已经奄奄一息了,短期内估计都开不了口了,等能开口了,估计侯爷又该把人提走了。 啧,他有些同情地看了眼苏无尘,和侯爷斗,他还是太嫩了。 …… 侯府书房外室。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着整个房间,雕花窗柏旁放着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摆放着各式书籍,整洁有度。 萤月不敢乱走动,只是在原地环视一圈后便落坐于距离进门最近的案桌旁,实在百无聊赖时,才拿过一本书。 文字的演变是个漫长的过程,饶是大学时有所涉及,仍是看得吃力。 谢景渊站在廊檐外,透过黄梨木雕花窗户,看见萤月的一抹侧影,她正沉浸在书中,背挺得很直,脖颈修长,侧颜柔婉,金色的阳光透过,她肌肤似如白瓷,一点瑕疵都没有。 一时间,谢景渊有些恍惚,这个女人不聒噪时,似乎也没那么惹人厌。 心头又无端地升起一股厌弃,他拧了拧眉,轻咳一声。 听见声响,萤月歪头望来,她本就长得明眸皓齿,如今乖巧似时,眼光澄澈纯净,眼底笑意盈盈,赶紧起身:“你终于回来了!” 不自觉脚步放慢了些,谢景渊桀骜的表情有几分别扭,越过她,落坐主位。 萤月的眼睛亮了亮,脸上漾着甜甜的笑,拿过一旁的青花瓷茶水壶,殷勤的倒了杯茶水递到他的手边。 谢景渊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茶杯上,自然也没错过萤月犹如狐狸般狡黠的眼神。 呵,无事献殷勤。 谢景渊垂下眼睫,不去看她,瘦削的手指拿起茶盖,轻轻刮去茶水上的浮沫,轻砥一口,在萤月期待的眼神中,他唇角勾了勾:“糟践东西。”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萤月愣在那,只抬起那双圆圆的杏核眼看着他。 心里咯噔一下,她对于品茶这块还真是没有研究,按照谢扒皮的属性,不会还叫她赔茶叶钱吧…… 谢景渊忽的就笑了,指腹轻轻摩挲着香囊,语调慵懒:“有事?” 能谈? 萤月的唇角一点一点弯起来,端着笑脸道:“我是来要我的份额的。” 谢景渊轻挑眉头,神情微妙:“份额?” “没错,就是份额。我好歹也是你的少母吧,可却一点份额都没瞧见,出去外面不得让人耻笑我们侯府寒酸?”萤月望着他,目光里的恳求之意显露无疑。 第十三章 银子去哪了 原来是要银子来了。 谢景渊撩起眼皮瞧她一眼:“侯府缺你吃了?” 萤月摇摇头,侯府一日三餐规律极了,恐怕再过些天,衣服就改换一码了。 “那是缺你穿了?”谢景渊眼神探究。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萤月抓着衣裳,窘迫地揉了揉,随即,又摇了摇头。 谢景渊静静地看着她,不满地眯眼:“那是为何?” “可我总归是要出门的呀。”萤月急急说道。 “啪——”的一声。 将茶杯微重的置回案桌,惊得萤月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谢景渊心生不悦道:“忘了上次的事?” 虽然今日那男子说清了原委,可当日情形,若他晚去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看见萤月又惊又惧的眼神,谢景渊心底头浮现丝烦躁感,平稳了呼吸,他再次睁眼,“近日京中不安全,少出门。” 萤月哪管这些,只当做是这继子不愿给她钱,她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不想与你多言,总之,我是侯府的夫人,府中的份额我也应当有份,你也不想外人知道小侯爷克扣少母零花钱吧!” 威胁他? 谢景渊睇着她,语气淡了几分:“若是没有没有本候的命令,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何况是你。” 这什么意思? 打定主意不给钱? 萤月怒了,没有本金她如何起家? 她替原主背负了这么多,为何好处却一点也享受不到。 “我不管,今日若是你不给我份额,那我就赖在这里,直到你把份额给到我为止!”说罢,她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伸到他的身前,气势汹汹的怒瞪着他。 谢景渊全然不在乎的悠悠抿了口茶水,没把她的小吵小闹放在眼底。 “随你便。” 他起身直接进入内室,打算处理公务。 只犹豫了一瞬,萤月快步跟上,谢景渊刚踏入内室,便听见了身后的动静,脚步顿住,微微侧身。 被她撞了个满怀,鼻间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犹如茉莉花般的清香味,一只手下意识的扶住她柔软的腰肢。 只停一下,见她站稳,便松开了手,指尖的热度攀升。 “你在干什么?” 萤月疼得眼眶盈满泪花,揉着鼻子,语气是藏不住的抱怨道:“谁让你突然停下来的,疼死我了。” 松开手,她的鼻尖红红的,倒是像只被人欺负狠了的小兔子,眼底清澈得就像是一弯汪泉。 “活该。”谢景渊语气虽然蓦然,可眉宇间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仰着头,萤月眼底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期盼,道:“怎么?不想让我继续跟着你?那你把份额发给我,我保证立马消失在你眼前。” 见她如此,谢景渊微微低头凑近:“随你。” 转而走到书桌前,拿起青简看了起来,真的一副不打算搭理她的样子。 萤月冷哼了一声,却也不敢随便乱走乱看,只好走到雕窗旁等待,伸手推开紧闭着的雕窗,阳光争先恐后的涌入。 时间流逝,两人僵持不下,萤月等得有些累了。 轻轻叹了口气,引起谢景渊的注意,她满是愁绪道:“难道你是想虐待少母吗?” 谢景渊放下青简,抬头望向雕窗旁明艳的小脸,阳光迎面而照,眼底满是倔强,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手头很不宽裕?” 回过身面对他,萤月正色道:“你放心,这笔银两就当是我跟你借的,到时候我会连本带息的还给你,你看这样行吗?” 避重就轻,萤月没回答他的问题。 谢景渊不悦,冷哼了声道:“你觉得侯府会缺你那几分息吗?” 交涉无果,萤月不想白白的在这儿浪费时间,只能灰溜溜的先回摇光小院再做别的打算。 刚进小院,春岚和青烟便迎了上来。 “夫人,听闻你在书房与侯爷争吵许久,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春岚满是忧心的上前问道。 看了眼青烟脸上还在微微泛着黑红的疹子,萤月愧疚的低头道:“别提了,原本我是想去找他拿我的份额,谁知道半分都讨不回来!” 她气馁的坐在小院的石桌旁,双手托腮思考着对策。 春岚和青烟相互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诧异。 “夫人,你不必苦恼,你瞧瞧那边。”春岚微微一笑,声音柔和的指向右手处,萤月不解的望着青烟乐滋滋的将梨花木托盘端了过来,上面还蒙着红色的绸布。 萤月看了看她们的表情,边伸手去揭开道:“这是什么啊?” 当瞧见托盘上白花花的银两时,萤月没忍住惊呼了一声猛地站起。 “我不是在做梦吧?” 萤月伸手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她咧嘴。 春岚和青烟嬉笑着轻轻撞了下对方,看着萤月的反应忍俊不禁。 “夫人,你没有看错。” “怎么会有这么多银两啊?” 萤月忍不住开始清点着银两,双眼就差直接黏在这托盘上了。 乖乖,这可是她创业的第一笔资金啊! “这些都是侯爷差管家刚刚送过来的,也就比你快一步到这摇光小院。”春岚贴心的为她拿来了笔墨纸砚,记录下来。 听见春岚的话,萤月数着银两的小手顿住,微张着小嘴诧异的望着她:“谢景渊?” 她慢慢的坐回原位,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是啊,夫人,全都是侯爷送过来的。” 点了点头,春岚不解她情绪为何又冷却了下来。 “那他之前为何又克扣我的份额呢?”萤月难以理解他的做法,皱着眉头看着春岚。 “克扣?”听见这话的春岚立马反应过来萤月的心思,便跟她解释道:“侯爷从不曾克扣过夫人的份额,月月都准时差人送来。” 萤月涨红了脸颊,轻轻的呢喃了声:“原是我误会他了啊……” 想到了在书房里她撒泼胡闹要钱时,谢景渊那微妙的表情,一切便有了解释。 原来他也没想象中那么坏嘛!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她马上就能创业了! 萤月没忍住轻笑出声,正乐一半,见春岚看她的眼神古怪,她敛了敛笑容,正色道:“那我之前的份额呢?” 第十四章 宁夫人来了 “那些份额全都是夫人你自己藏起来了呀,我们也不知道。”摇了摇头,春岚说道。 “这样啊,春岚、青烟你们两人找找这小院,看看我之前把份额都藏在哪儿?拿出来我有用处,至于侯爷刚刚送来的这些,嗯……”迟疑片刻,萤月下定决心道:“就当是我跟侯爷借的,清点完记录下来,以后我会连本带息的还回去。” 虽然谢景渊说侯府不缺她这几分息,但在这时他能拿出这么多银两资助她,那她也不能让他白白的借给她啊。 春岚和青烟在小院里翻找半天,才从萤月平日经常躺着的美人榻下的暗格找到其余的银两。 纷纷清点记录在册,萤月看着小账本上的数额,手中的毛笔将原主藏着的份额圈了起来,嘀咕道:“没想到她竟没花多少银两,所有的份额全都在这,看来她也不是个挥霍无度的人嘛,原本还以为原主嫁给老侯爷,是为了钱财呢。” “夫人,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见萤月又在账本上圈圈画画,又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青烟问道。 将账本放到早已准备好的紫檀木雕松竹纹盒中,拿了小锁锁住,萤月轻轻放起来,“没说什么,你们两人今夜好好休息一番,等明日同我一起上街,我们去买治疗青烟脸的药材和我要用到的器皿!” *** 晨光熹微,沉寂一夜的街道再次恢复热闹,街上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萤月迫不及待的出了侯府,这还是她穿过来第一次逛街呢。 竭力压下想四处探究的好奇心,萤月带着青岚直奔草药铺。 店里只有几个妇人正在等着抓药,抓药的小伙计拿着方子正一点点的称着重量,时不时转身从一整面墙都做成了放置草药的柜子里取些出草药来。 “这是我们昨日便送过来的方子,草药可都帮我们抓齐了?” 萤月上前,从袖子里取出青烟交给她的药铺单子。 “诶,已经抓齐了,两位小娘子稍等片刻,这就去给你们拿过来。” 小伙计接过方子一看,便手脚麻利的往后头柜子里取出早已经用牛皮纸包装好的草药,萤月又叫小伙计另外装了些金银花、连翘、车前草和高丽参等好十几种草药。 许多都是青岚听都没听过的,价格昂贵不说,都不知道用处。 “夫人,你买这么多草药做什么呀?”见她花出去这么多银两,青岚忧心忡忡道。 就算是有钱,也不是这样花钱的呀! “青岚,把你的担心放回肚子里去。”萤月轻轻的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肚子,笑道:“放一百个心好了,这些草药可都有大用处呢。” 见萤月神秘兮兮的冲她眨眼,又费力的去够早就包好的草药,青岚伸手接过:“奴婢来吧。” 萤月在侯府的份额是二十两,原主存有五十八两在美人榻下,再加上谢景渊送过来的一百两,一共有一百五十八两,买完草药用掉了二十二两。 在心底算完剩余得银两,萤月转头问道:“青岚,这儿最好的木工店是哪儿啊?” “奴婢带你过去。” 青岚上前一步走在前头,走了两三条街道才到达。 小小的有些残破的店面,只有一人。 年岁看着有点大,正低着头仔细的打磨着手中的木簪。 “掌柜的,打扰了。”萤月上前从怀中取出昨夜熬夜画出来的图纸,里面是三角架、烧杯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的设计图。 “这些东西能不能做出来呀?”将图纸摊在掌柜的面前,萤月期待的问道。 眼巴巴的看着那掌柜拿起图纸,仔细的研究一番,又摸着下巴思考,似乎是觉得新奇:“可以的,只不过从未做过这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时间只怕会有些长。” “时间倒不是问题,只要能做出来便好。”解决了器皿的难题,萤月浑身轻松的带着青岚又去买了许多的肥猪肉。 见萤月拎着肥猪肉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青岚好几次想接过去,却都被萤月拦住。 “我来便好了,你手中的东西够多了。”四周围看了看,萤月瞧见了家专门卖胭脂的店铺,名曰香宝阁。 刚走进香宝阁,便闻见了一阵浓郁的胭脂香味。 想要在京中立足,需要先勘察下市场。 香宝阁的生意倒是不错,毕竟是在京中寸土寸金的地方,都是些达官贵人,不怕东西贵,就怕没有好东西。 就是这古代胭脂还是比不上现代的化妆品,有些味道重却呛,不是很好闻。 看来她会的玩意,倒是不愁卖不出去了。 “什么时候这香宝阁连阿猫阿狗都能够进来了?” 萤月刚准备拿起面前架子上摆放着的口脂,还未碰到,就被一抹明黄色的倩影拦住,不轻不重的推了她一把。 “夫人,你没事吧。” 扶住就要摔倒的萤月,青岚紧张道。 “无碍。”轻轻摇了摇头,萤月见眼前的女子穿着佩戴皆非凡品,姿态嚣张,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不屑的瞥了眼萤月手中的肥猪肉,女子嗤笑了声。 秉持着少惹事的想法,萤月没跟对方计较,转而离开。 “这人怎么这样啊?” 青岚为其气愤,可见萤月都没说些什么,也就只好跟着她去别处瞧瞧。 主仆两人皆没注意到在香宝阁的二楼阶梯处,正有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就是侯府的月夫人?” 宁夫人轻轻蹙眉问身旁服侍的奴仆道。 “是,上次春日宴上,老奴看得清清楚楚,这女子便是月夫人。” 这倒是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还以为是位嚣张跋扈的主。 可没想到对方态度这么恶劣,此人也没计较? “走吧,去瞧瞧。” 宁夫人轻抚裙摆,缓缓走到萤月的身旁,见她拿起香珠正仔细好奇的闻了闻,便走过去拿了一颗在手中把玩。 “这倒是好东西。” 萤月侧头望了眼,眼前的夫人雍容华贵,身着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举止文雅端庄,眼下有淡淡一层青色,只不过神情太过冷漠。 察觉到青岚轻轻拉扯她衣裳的小动作,萤月微微倾身接近。 “这位便是太师府的宁夫人。”青岚紧张兮兮的说道。 那位出了名的护子心切,把人丢护城河里的宁夫人? 惊! 第十五章 误会一场 青岚的话全都一字不落的落入宁夫人的耳中,宁夫人随即也就不装了。 “你便是萤月?侯府新迎进门的月夫人。” 上下打量她一眼,宁夫人眸光中丝丝缕缕满是失望。 萤月稳了稳心神,上前一步俯身行礼:“见过宁夫人。” “讨好便不必了,春日宴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月夫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鼻间溢出一声冷哼,宁夫人轻甩衣袖,温怒道。 一眼便瞧出宁夫人不似宁书瑶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萤月莞尔一笑:“宁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春日宴上,我并无作出任何逾越的行为。” 见她笑意盈盈,宁夫人眸光一沉。 “是不是误会,我有眼睛可以看见,月夫人就不必在此狡辩了。” “宁夫人还请喜怒。”萤月将春日宴的事情娓娓道来:“我见宁夫人并非是那种不讲理之人,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那日春日宴上,我并无意惹起事端,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这才反击。” “哦?你的意思是说书瑶脸上的伤不是你造成的?”宁夫人抿唇,语气里是压也压不住的愤怒:“还是说,你的意思是书瑶先挑事的?” 话音一声越过一声,香宝阁里的看客渐渐多了起来。 本来便是宁书瑶先挑事的,萤月在心底忍不住吐槽。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萤月连忙摆手满含歉意的望着她:“宁小姐脸上的伤并非是我故意造成的,我也一直想同她致歉,只可惜她不愿见我。” 见她态度诚恳,宁夫人的火气消了许多,只是一想到宁书瑶的小脸,她还是没能完全原谅萤月。 “别以为你这么讲就可以躲了过去,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便最好识清自己的身份。”宁夫人微扬起下巴,语气比刚刚软了许多。 “当然。”萤月轻轻颔首,一举一动皆没让其挑出错处来,宁夫人只好暂时作罢,再寻时机找萤月的麻烦。 宁夫人指尖捏着绣兰花的手帕,尾指不自觉的翘起,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还请宁夫人留步。” 听见身后清脆好听的嗓音,宁夫人脚步顿住。 萤月轻提裙摆,小步跑到了宁夫人的面前,再仰起头时,脸上挂着落落大方的微笑。 “还有什么事情吗?”宁夫人语气不耐烦道。 距离拉近,萤月瞧着宁夫人的脸颊越发清晰,虽说用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胭脂遮掩,但却依旧掩盖不住宁夫人憔悴的神色。 虽然是暂时的敌人,可宁夫人好歹也是达官贵族,如若她能够从宁夫人,打开她的市场的话…… “我瞧宁夫人日日忧思不断,皮肤日积月累应当有不少小瑕疵吧。” 说起自己的专业,萤月满怀自信,边踱步绕着宁夫人走了一圈。 宁夫人是典型的油性皮肤,不太适用太过油的护肤品或者化妆品,她刚刚也算是把这香宝阁里的东西看了个七八成,自然也就清楚宁夫人手中那些胭脂不太适合她。 “这胭脂虽能遮万物,但宁夫人脸上的暗沉发黄是因忧思过重,火气旺盛导致的,若是宁夫人相信我的话,便还是拿这个口脂更好。”萤月轻手拿起一旁的带有一丝橘调的口脂,捻了点轻轻的抹在了手上,递给宁夫人看看效果。 香宝阁的掌柜听见萤月的话,立马走了过来:“我说这位夫人,你可别不懂装懂,宁夫人拿的这胭脂可是这京城中大热的,就连郡主也拿了不少。” “不错,这胭脂我用了好几回了,效果显著,更何况,你手中的这盒口脂是最平常的,没有什么特色。”宁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透过萤月的身后望向店内供卖客使用的黄铜镜,眼底愁绪渐渐翻涌。 被萤月一语道破时,宁夫人微微诧异,随即难掩心底失落,她近日的确忧心的事情太多,夜夜失眠,才只能用这胭脂掩盖。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萤月抓住这个特点:“宁夫人,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便听我的,去差人买些菊花,将花瓣全都清洗干净碾碎捣烂,同鸡蛋的蛋清搅拌均匀后敷面,待干了之后便可清洗干净,每日一次,保证你的皮肤越来越好。” “菊花?”宁夫人怀疑的望着她,刚刚才找她的麻烦,这会这些话宁夫人都不知可信不可信。 “没错,菊花含有丰富的香精油、菊色素,可有效抑制皮肤黑色素的产生,柔化表皮细胞。”萤月一讲起这些头头是道,这菊花面膜是最简单家常用的,教给宁夫人也不怕她学不来。 如果宁夫人照做,有了效果,那她定然还会来找萤月,生意这不就来了嘛! “什么香精油、黑色素的?”香宝阁的掌柜挥了挥手帕,将萤月挥退了好几步:“听都没听过,别是过来这里讹人的吧。” “宁夫人,你瞧瞧,我这香宝阁里的东西都是一等一的好,你也是常客,知道效果的。”香宝阁的掌柜转头对宁夫人说话时,变了一副谄媚的脸色。 萤月讪讪的站在一旁,感叹变脸迅速的同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兴奋起来,她就在不经意间差点搅黄了其他人的生意。 看来,若是她之后打算单独做生意,也恐难逃被人针对了! “行了行了,这些胭脂我全都要了。”大手一挥,宁夫人依旧将那些胭脂全都买了下来,萤月见宁夫人不听她的,也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她总不能够逼着宁夫人硬是去调制她说的菊花美白面膜敷面吧! 结账时,宁夫人忍不住回头望了眼萤月离去的倩影,微微抿唇。 这月夫人当真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难道那日其实是书瑶误会了? 心底头天人交战,宁夫人望着黄铜镜中的自己,眼底的青色怎么也遮盖不住,就连眼底也多了几条细纹。 叹了叹气,她的脑海中默默的记住了萤月说的菊花美白面膜的调制办法。 第十六章 无法无天 在香宝阁的小插曲并没有阻挡住萤月赚钱的脚步。 回到摇光小院,青烟听见动静出来,接过萤月手中的肥猪肉,轻轻掂了下重量:“夫人,你怎么买这么多肥猪肉啊,这么肥一点瘦肉都没有,可不好吃啊。” 萤月端过桌上的青花瓷茶杯,口渴的喝了好几口茶水,一只手轻轻的在脸颊旁扇风,小脸红扑扑的。 “你懂什么?这可不是来吃的,是用来做面霜的。” 得意扬扬的欣赏了下桌上大大小小的包裹,萤月将草药拆开分类准备晾晒。 “面霜?什么叫面霜啊?”一听见这新奇的名词,青烟难掩激动,自从她的脸颊好转,便成了萤月的小迷妹,总觉得他们这位夫人稀奇古怪的想法多得很。 萤月将草药塞到青烟怀中,轻拍她肩膀道:“等我做出来了给你试试看,你就知道了,这面霜无论是抹手还是抹脸都特别好用,滑滑嫩嫩的。” 边说着,萤月抬高了手臂掀起衣袖,在上头摸了摸,想想就很激动:“快去把这些草药分类好,拿到外边院子里晒晒。” “真的吗?奴婢立马就去!” 一听这面霜自己也有用的份,青烟十分积极,干活也比平时卖力多了。 无论的现代还是古代,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真是没错! “那其余的草药夫人打算做什么呀?”春岚挑拣着草药,也跟着生出了几分好奇。 “我打算做祛痘膏,不过需要等那批器皿做完了才可以,还有做些去螨虫的香皂也不成问题。”萤月轻轻拍了拍手上的药草屑,跟春岚交代道:“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我去小厨房把这块肥猪肉给处理了。” “放心交给我们吧,夫人。” 萤月来到小厨房,将肥猪肉的油全都给提炼出来。 听起来似乎工程量很小,但等做起来的时候,萤月满头大汗,被柴火熏得小脸灰红灰红的,但好歹成了,就是分量比想象中的还要少。 将猪油放置一盘冷却,萤月回到院子里,草药都已经分类好正在晾晒,萤月在摇光小院的角落里切了好些芦荟,又找出了洋甘菊等好几味种草药碾碎研磨成细粉。 “好了,先准备到这里吧,等过几日那批器皿到了,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研究了。” 萤月满意的看着准备的东西,心底满是满足和骄傲,对于接下来的进展更加期待了。 *** 太师府内。 宁夫人逛完街回到府中,便撞见宁书瑶鬼鬼祟祟的正准备出府。 “站住!” 轻捋裙摆,宁夫人在嬷嬷搀扶下快步走到宁书瑶面前,见宁书瑶可怜巴巴的回头望着她。 “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语气平淡但却带着威仪。 “娘,我就是出去逛逛,在府中太无聊了。”宁书瑶低着头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 看着自己的女儿,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萤月在香宝阁的一举一动,皆与其说辞相差甚大。 “那日春日宴中,你说是那侯府的月夫人突然对你发难,是吗?” 轻轻整理着衣袖,宁夫人落座于廊中小亭,宁书瑶亦跟着身后。 “娘!是不是那萤月找你了?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听见这话,宁书瑶像只炸毛的猫,气势汹汹转身准备去侯府。 “站住,谁准许你去的?”宁夫人怒而拍桌道。 “娘,是她说了什么?你为何要信外人,而不是信我这个亲女儿呢?”宁书瑶委屈得眼眶微红,见宁夫人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瞧,宁书瑶磕磕巴巴的接着道:“明明......明明就是她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让女儿颜面扫地,还恶人告状!” “所以你便故意要她难堪?” 宁夫人故意诈道。 “她本就是一介妓子,供人赏乐,我只不过是要她弹一曲助助兴,有何不可?”宁书瑶扬起下巴骄傲道,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 宁夫人这才将事情串起来,怒道:“她之前就算是妓子,现在已然不是,你不该当着那么多达官贵族的面让她难堪!更何况她已嫁入侯府了,众人面上再不悦,也得尊尊敬敬的称呼她一句月夫人!” 瘪了瘪嘴,宁书瑶毫无愧疚之心道:“你也说了不止我一人看不起她了,我又有什么错呢?” “你!看来是我平时太过宠溺于你,倒是将你惯的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宁夫人气得呼吸不顺,站起身拿起刚走过来的下人端着的白玉茶杯,直接摔向宁书瑶所在方向。 茶杯在身旁碎裂,碎片堪堪从右脸颊旁划过,宁书瑶惊得直接跪在地上,瞪大眼睛望着她:“娘!” “别喊我娘!” 满眼失望的看着宁书瑶,宁夫人捂住心口,往后退了一步倒在身旁嬷嬷的怀中,指着她:“做错事也就罢了,可你现在竟胆大到连为娘都骗,若不是我今日诈出实话,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宁夫人痛心不已,她对宁书瑶无尽宠爱,却变成了她变坏的根! “我……我没有!” 宁书瑶弱弱的没有底气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知错不改,日后必将酿成大错。这几日,你给我回房间好好反省反省,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把她放出来。” 嬷嬷轻轻的伸手抚平宁夫人的怒火,又端了菊花茶递给宁夫人消消气。 “凭什么?我不去!” 一听见禁足,宁书瑶情绪激动,非常抗拒道。 她从小到大受尽宠爱,何尝有过这样的委屈? 更别提什么禁足了!那是那些庶女才会被惩罚的事! “你不去还想要做什么?去侯府找她吗?我警告你,若是你惹了侯府的人,侯爷来算账,我就……我就……” 刚平息的怒火又被宁书瑶挑起,宁夫人呼吸声渐渐急促。 “就怎么样?” 占着宁夫人心软不会任由她被人欺负,宁书瑶还不知悔改的顶嘴。 “把小姐带下去啊,你们是聋了吗?”嬷嬷见宁夫人怒火更甚,只好出声控制场面。 “我就是不喜欢她,她敢那么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随着宁书瑶被带下去,宁夫人听见她最后的那番话,气血攻心,两眼一黑直接晕厥过去。 “夫人!!” 第十七章 研制面霜 房间内。 “夫人,你醒了。” 宁夫人被宁书瑶气得晕厥,整个身子发软,眨了眨眼睛在嬷嬷的搀扶下坐起身。 望着嬷嬷,宁夫人声音虚弱道:“嬷嬷,我是不是错了啊?如今,我年岁渐大,身子也不大利索了,可偏偏却将女儿教得如此失败。” “怎么会呢?夫人还年轻着呢,太师府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来操持。”嬷嬷温声细语的劝道。 唇色发白,宁夫人轻轻摇头:“嬷嬷啊,你就别说这些话来讨我开心了。” 坐在床沿望着不远处的紫檀木梳妆铜镜,里面的人儿憔悴不堪,面色暗沉发黄,宁夫人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颊。 “想当年,我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啊……” 低低感慨了一声,宁夫人愁绪不断。 “夫人的底子好,只要好好养着,定然能恢复原初的动人容颜。”嬷嬷说罢,端来汤药。 一闻见汤药的苦味,宁夫人的眉头便皱起,伸手推开很是抗拒。 “不喝了,太苦了,也没用处。” 猛然间想起在香宝阁时,萤月所说的配方。 “你去准备些菊花和蛋清来。” 宁夫人微微心动着起身,在嬷嬷的伺候下重新梳头戴簪。 “夫人是打算尝试月夫人所说的疗法?” 嬷嬷看着铜镜中的人,动作利索的盘着发。 “试试也无妨,她说得信誓旦旦,说不定真的有用。”宁夫人微微一笑道:“更何况,原本便是我误会她了,可她是所作所为我们也在香宝阁瞧见了,她不是那种会搞小动作之人。” *** 时间如水,悄然而逝。 经过几日,猪油已然沉淀凝固,定制的器皿也送到侯府。 萤月起了个大早,待梳妆完毕后便迫不及待跑到耳房,那是她吩咐春岚专门给她整理出来的研究室,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她们两人可以进入。 里面只有一张梨花木桌以及不少存放草药的柜子,其他的东西可简即简。 见定制的器皿跟她现代所接触的除了材质不一致之后,其余的全都很符合她的要求。 “不错不错,这老板的手艺真是好。” 萤月满意的点头,摩拳擦掌准备开始。 “春岚,你在外面候着便好,若有需要,我随时喊你。” “好的,夫人。” 春岚转身出房,细心的将门掩上。 首先先做比较简单的面霜,萤月把芦荟切成小块再捣成泥状,再将碾成粉状的洋甘菊等草药按照比例调配,最后再加入凝固好的猪油、珍珠粉搅拌,萤月放缓动作,将搅拌好的面霜放置鼻子闻了闻。 味道很淡,更多的是芦荟的味道,用一点点在手上试了试,质地细腻,滑滑的,效果不错。 不过这次准备得比较少,也就凑出来个八小盒,她小心翼翼的分装好。 接下来便是难度系数高一些的香皂。 萤月以前只见人做过,自己并没有做过,所以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 定制的器皿在此时便得到了用处,她拿起盛了一点点猪油和碱、酒精先做试验,首先先将其融化,用小火加热之后,一直搅拌不要使其融化,之后拿来芍药花、珍珠粉等物品分配调制,最后按一比一的水和酒精比例将混合液倒入。 静置的时候,看看是否能够皂化。 毫不意外,第一次动手,以失败告终。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第一次做,如果第一次做便成功了才真的奇怪。”难掩心底失落,萤月看着第一块失败了的手工皂,抓紧时间寻找原因,再次尝试。 第二次制作,萤月明显更加有经验,但却依旧失败。 第三次……第四次…… 萤月不断的重试,全神贯注投入试验,一日的光阴便这么过去了。 待她察觉到四周围开始暗下来,已经看不清眼前的视野,萤月伸了伸懒腰,暂时放下。 “春岚!”边往外头走去,萤月摸了摸肚子这会儿才感觉到饿意:“时间怎么走得那么快,我感觉才过一会儿而已,怎么太阳都落山了。” 满含歉意的看着守了一天的春岚,见她揉着膝盖,萤月连忙道:“你快去休息吧。这儿用锁头暂时先锁起来便好,别让其他人进去。” “这怎么行呢,夫人你都还没有用膳,我去传小厨房赶紧把饭食端上来。” 春岚一瘸一拐的准备去小厨房,萤月连忙拉住她:“不必了,这点小事就交给青烟吧,让她去就好。” “可是……” 春岚满不放心,青烟正巧路过听见两人对话,又看了眼春岚的腿。 “春岚姐姐,你快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扶着春岚,青烟差人将春岚送回去后,转头便见萤月扶着门框正稳着身子,连忙上前。 轻轻叹了口气,青烟道:“夫人还说春岚姐姐呢,你自己都不好好照顾自己。” 随着青烟和丫鬟们的搀扶,萤月回到房内,见饭食都已经上桌,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虽说午膳春岚也送进去过,但萤月当时忙于试验,只草草吃了两口,饿到这会早就没了。 “对了,青烟,这是我今日刚刚做出来的面霜,你试试看。” 用完膳,萤月从袖子里拿出刚研制成功的面霜。 “哇,谢谢夫人!”青烟满眼惊喜,伸出双手接过面霜,迫不及待大概闻了闻:“好好闻的清香味哇,像是芦荟?” “你这小鼻子还挺灵的嘛!” 青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扣了一丢丢,在双手手心揉了揉后,擦在脸上。 水水润润的,又特别嫩的感觉。 “这面霜好滑好嫩呀!”青烟眼睛亮了亮,满是崇拜的看着萤月。 “这就对了。”拍了下手心,萤月嘱咐道:“这面霜日夜分别用两次,再加上前几日我给你的那个配方,不出几日,你的小脸一定又白白嫩嫩的!” “奴婢明白了!”青烟连忙小心翼翼的将面霜藏入衣袖内,欢欢喜喜道:“多谢夫人!” 一连几日,萤月刚起床便全一头扎在了试验室内,研究着香皂和祛痘膏的制作办法。 第十八章 女子能如何 坐落在树丛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檐角上金龙栩栩如生;红墙黄瓦,雕刻着的金龙,都在彰显着身份的尊贵。 微风拂来,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立于湖中央的熙思亭可览全湖美景。 随着风动而起的白纱下,两名男子面对面正下棋对弈。 四周围除了船夫以及两位侍卫,无人打扰他们的清静。 “该你了。” 身穿杏黄色蟒袍男子眼底含笑,手执折扇微微扇动。 虽然男子招招逼人,但坐在他对面执黑棋的谢景渊却不缓不慢的将黑棋落下,没半点惧色。 收起折扇,白子落棋,黑子紧接而下,一子定输赢。 轻轻用折扇拍了下掌心,太子懊恼出声道:“你怎么又赢了?” “臣……” 放下黑棋,谢景渊正打算起身行礼,折扇抵住他的手臂。 “不是说了吗?只有本王……我你二人的时候,就不要这些虚礼了。罢了罢了,找你来下棋就是被你虐,明知你棋艺高超,我却总是不服输!”太子收起折扇,气恼不已。 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谢景渊瞥了眼四周围,身处湖心,无人能靠近。 “太子可要耍赖?” 见太子就要毁了棋局,谢景渊立马阻拦。 “真应当给其他人看看他们平时里冷面侯爷在我面前是怎样的。”太子摇头轻笑。 谢景渊口头上不让太子:“那他们一定也不知道太子原来也有两副面孔吧。”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纷纷大笑。 想起正事,太子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对了,那人查清楚了吗?” “该抓的人都已经抓了,想来应该很快便能够揪出幕后之人。” 谢景渊低头看着棋局,此局虽暂时分出输赢。 但关键时刻,谁也不能保证一切就犹如棋局般稳妥,总有些人不怕死的被逼到尽头反扑。 “此人交给你,本王才能放心。”轻轻颔首,太子拍了拍谢景渊的肩膀:“我能信的人只有你了。” 刚抬头,余光瞥见徐朔划着小舟正望湖心来。 太子挑了挑眉头,盯着谢景渊毫不避讳道:“每日汇报的来了。” “参见太子殿下, 侯爷!” 徐朔单膝跪下行礼。 近日事多繁杂,侯府里的事情皆由徐朔单独来向谢景渊汇报,偶尔也会有几次撞见太子在旁,都已习惯。 “今日又带来什么消息呀?可是你家侯爷那位少母又做出什么惊天骇地的事了?”端起桌上明黄色蟒纹白瓷茶杯,太子边调侃着边看向谢景渊,好奇他的反应。 轻掀茶盖,片片嫩茶浮浮沉沉于热水中,白烟缭绕,绿叶红镶边,透出阵阵幽香。 细细品味这北苑御茶,太子看向底下还在跪着徐朔。 “前些日子,被抓的偷胭脂婢女青烟的脸被夫人治好了。” 谢景渊漫不经心的瞟了他一眼,随即慵懒的垂下眼皮,盯着手中的茶杯。 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心底却早已翻江倒海。 “哦?有这种事情,不是听闻那婢女脸上的伤还蛮严重的,这才几日便好了?”太子随即表现出感兴趣的模样,身子微微前倾。 “是,夫人亲自上街给那婢女采买许多珍贵的草药,研制了药膏,好像听闻叫什么芦荟面霜,这几日天天用,没想到真的有奇效。”徐朔一五一十道。 原来那日她想要份额,竟然是为了治好婢女脸上的伤吗? 谢景渊听见此话,再联想到那日她的举措。 这似乎跟印象中的人很是不同…… “没想到这月夫人还真有点本事!”太子眼底流露出丝丝欣赏,转头见谢景渊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便用折扇拍了他下:“想什么呢?” “没什么。” 谢景渊抿了抿唇,掩下所有情绪。 “我说你一开始不喜欢这月夫人,是因为这月夫人一直纠缠着你,这倒也就罢了,怎么她现在不纠缠你了,你反而一副丢了心魂的模样啊。”轻轻摇头,太子忍不住道。 “谁说我是因为她?”轻蹙眉头,谢景渊嘴硬道:“我是在想这京中之事。” 太子见他嘴硬,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戳穿道:“得了吧,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谢景渊放下茶杯,与太子面对面。 “你不觉得她的身份很奇怪吗?” 太子默然,等着下言。 “一直以来,我的人都在追查她的身份, 可这么长时间了,什么也没查到,更别提她突然间性情大变。”谢景渊说出心中疑虑。 全场静默,微风轻轻撩起白纱,带来阵阵凉爽。 太子听完他的怀疑,却也不放在心上。 “看来这事情处理之后,得好好给你放个假了,你看看你现在紧绷成什么样子了,竟连自己的少母都怀疑!她再怎么厉害,也只不过是女子,能做些什么?”太子轻视道。 “在没有查到她的身份之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有待考察。” 谢景渊得坚持己见落在太子的眼底,就是太过紧张了…… 另一边,摇光小院。 众人听闻青烟脸颊被治好的消息,争先恐后的来到摇光小院,将青烟团团围住。 “青烟,你的脸真的好了!” “是啊,摸上去甚至更嫩更滑了,肌肤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一丫鬟忍不住摸了一把青烟的脸颊,入手的滑嫩让其羡慕不已。 拿着镜子,青烟臭美道:“那当然啦,我这脸可是夫人专门为我研制面霜和药膏才治好的呢。” 微微抬起下巴,青烟眼底满是自豪之色。 如果她的身后有尾巴,只怕此刻已经翘上天了! “夫人真的好厉害啊,青烟,你可真有福气。”丫鬟们羡慕不已,说出口的话酸溜溜的,心底暗暗想着自己怎没这样的福气! 要是他们能够伺候月夫人,那便好了…… “可不是嘛,夫人这会儿还在房内研究着什么香皂和祛痘膏呢。”青烟回头望向研究室的方向,见门窗依旧紧闭着不受打扰,便伸出食指轻抵住唇瓣,“嘘”了一声:“你们可不要吵到夫人了~” 第十九章 可疑行径 丫鬟们全都安静了下来,但看着青烟的眼神依旧是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 “青烟姐姐,这样的好事你怎么能一个人占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青烟放下臭美的镜子,望向怯怯开口的丫鬟。 “你不要误会了,青烟姐姐,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也想要有这样的好肌肤,你能不能把剩余的面霜匀些给我啊。”摆了摆手,那丫鬟连忙解释道,窘迫的看着她。 一人开口,其他丫鬟也跟着嚷嚷起来。 “我我我,还有我!” “青烟,好姐姐~” 青烟就在中间被人扯来扯去,头都要被晃晕了。 “行了行了,别扯了,再扯我都要被你们给扯晕了。”青烟没好气的推开拉着她两边的手,按了按太阳穴稳道。 “青烟姐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吧!” 丫鬟装得可怜巴巴,眼眶带有湿意,青烟有些下不来台,她自己都不够用,自然是不愿分享的。 这时,研究室内传来一声惊呼。 “啊——成了成了!!” 萤月满是欣喜的声音传了出来,青烟连忙推开众人,边嚷嚷道:“快松开快松开,夫人做出新玩意了!”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青烟奔向研究室门外侯着,全都羡慕的盯着,她们被严令禁止不能靠近研究室,有之前的例子,不然触犯规矩。 研究室的门被打开,萤月拉着青烟和春岚两人进屋。 “成了成了,你们快看看我刚刚做出来的香皂,还有这个祛痘膏,终于成了,总算没有白费我这几日苦心研制!”萤月美滋滋的将成品递给她们瞧。 春岚手中拿着两块香皂,一块是淡黄琥珀色,中间隐约看见人参,另一块是玫瑰色。 “好好看呀,不过这香皂有什么作用呀?名字也奇奇怪怪的。” 将香皂举到阳光下,微微透着金光,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小泡泡。 “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一块是除螨虫香皂,用了人参以及多种草药,所以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你们闻闻。”拿过香皂,萤月给她们两人介绍,说罢又给两人闻了下味道。 “什么叫做螨虫啊?” 春岚成了好奇宝宝,有疑问便出声道。 “这螨虫呢,是一种我们肉眼看不见的超微小生物,是引起皮肤频繁长痘痘的原因,如果只是一味的去处理掉痘痘,却不解决掉螨虫,那依旧还会继续长。”萤月耐心解答道,恍惚间,她好像有种又回到现代,正在给客人介绍产品的感觉。 “原来如此!”春岚轻声打断了她的走神,将她又拉了回来:“夫人果然聪明。” 挠了挠后脑勺,春岚想夸几句好听的,但却因没读过书,说不出几句有文化的词来。 萤月笑笑并不在意,紧接着介绍起第二块:“这个呢,是玫瑰美白香皂,里面加了些珍珠粉,可以美容养颜,不仅如此,洗过之后,身上还会有留香,比较不挑人使用。” 青烟惊喜的拿着那块玫瑰香皂,有些舍不得放开手,眼巴巴的盯着。 “夫人……” 暗示性的看着萤月,讨要的意思明显。 “放心吧,都有你们的份!” 萤月分别给了两人两块香皂,就当是她们留在她身边好好伺候的打赏了。 “多谢夫人。” 春岚情绪更加内敛,但在此时也有些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对了,这是什么?” 目光落回到一旁冷落的祛痘膏,萤月笑道:“这是祛痘膏,主要用于粉刺和痘痘的,不过数量不多,也比较难做,我打算先卖卖看。” “听起来也特别吸引人呢。” 青烟笑眯眯的夸奖道。 看着她们耍宝的样,萤月挥了挥手:“好了,我做了好些香皂,你们帮我去拿些牛皮纸包起来放在盒子里,记得要分开,别到时候卖的时候都混了。” “是!” 两人连忙行动起来,萤月转身将自己做成的祛痘膏小心翼翼的分装。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小院外,徐朔皱眉看向聚众的丫鬟们,众人在瞧见他身后的谢景渊时,纷纷站在一旁,低着头,自觉降低存在感。 “参见侯爷。” 谢景渊随手点向其中一个丫鬟,示意她上前。 “侯爷,奴婢们听闻夫人治好了青烟姐姐脸上的伤,便好奇着过来瞧瞧,正巧撞见夫人研究了新品成功。”丫鬟低着头,完全不敢看眼前的主子。 视线缓缓落于耳房内的人儿,谢景渊看着萤月正聚精会神的摆弄着瓶子,阳光懒懒散散的落到她的身上,像是给她置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神情认真专注时,就连萤月自个儿也没察觉那粉嫩的唇瓣不自觉的撅起。 “你们都下去吧。” 出声屏退众人,徐朔也有眼色的退下,只独留他一人。 谢景渊静静的看着萤月,心底不由自主的一片柔软。 脑海中涌现出一个想法,若是萤月一直如此乖巧,不再对他有歪心思,两人平平淡淡的走下去,也未尝不可。 微风轻轻吹过墙角开得鲜艳的凌霄花,也吹动他的衣角,花瓣悠悠落到脚边,微风中似乎还带来丝凌霄花的香气。 时间仿佛静置,只听得见房内她们整理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时,转身出了研究室的春岚瞧见在门外站着的谢景渊,心底头一惊,张了张小嘴就要出声。 “侯……” 谢景渊蹙眉看着她,眼神冷冽。 还未出口的另一个字便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处,春岚连忙低着头走了出来,不敢出声。 “好了,这些保存好,以后便可以卖了!” 萤月小心翼翼的分装好之后,心满意足的抱着自己的成品。 谢景渊被打断,再次定神看向萤月手中的盒子时,眼底的那一抹松动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女人身份未明,又总是做些出其不意的事情,让他猜也猜不到,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人专门送来侯府的呢? 闭了闭眼,谢景渊再次睁眼时,眼底只余清明。 好似刚刚的一切想法皆是幻觉。 第二十章 要先卸妆 似有所感,萤月回头,望向小院外。 空无一人,只余下凌霄花的花瓣零落,在空中打旋。 “奇怪。” 挠了挠后脑勺,萤月嘀咕道:“刚刚明明感觉到有人正盯着我的呀。” 摇了摇小脑袋,萤月没被影响,美滋滋将自己研制出来的面霜、香皂和祛痘膏全都包装好放在木质大箱子内储藏。 “不好了,不好了。” 这时,外院一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小嘴不消停边叫嚷道。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啊。” 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萤月将研究室的门锁好后,这才看向那个丫鬟,语气不由自主的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仪。 那丫鬟低着头踌躇着开口:“夫人,太师府宁夫人求见。” “太师府?” 挑了挑眉,萤月确认道。 见那丫鬟小鸡啄米般点头,萤月淡淡挥手道:“知道了,你先去伺候着吧。” 全然没半点恐惧之色,反而是她身旁的青烟听见后,脸色大变,焦急道:“完了完了,宁夫人一定是为了宁小姐专门来的!” 香宝阁所发生的插曲,只有萤月和春岚两人知晓。 此时此刻,春岚又刚好被支开。 “哦,怕什么?” 萤月满不在乎道,想了想,又转身去换了一副衣裳。 “夫人你忘了吗?那宁夫人上次可是直接将人丢入护城河啊,这次也不知道会想出些什么招数来对付你。”青烟边为她更衣,小嘴更是没停歇半分。 跟在萤月的身后,青烟绞尽脑汁为她想着办法:“要不然我去找侯爷过来?看在侯爷的面子上,宁夫人定然不敢在他面前直接动手。” “青烟~”萤月好笑的停下脚步,侧身望向她:“这次有侯爷,那下次呢?更何况,按照侯爷那副讨厌我模样,你觉得他真的会来帮我吗?” “那怎么办啊?难道就要眼睁睁的让人欺负吗?” 青烟急得眼泪直打转。 虽然不知道宁夫人来侯府的具体原因,但上次一见,萤月知道宁夫人的性格,也就没那么害怕。 伸手撵起粘在青烟脸颊旁的碎发,仔细的替她打理好,萤月缓缓出声道:“不必担忧,这件事情,我有对策。” 来到客堂,远远的,萤月便瞧见宁夫人的背对着他们的身影,不知在瞧些什么。 萤月整理了下衣袖,微微紧张的攥了攥手中的帕子。 只是瞧着宁夫人的身影,再加上之前在坊间听闻的那些事迹,青烟吞了吞唾沫。 “不知宁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萤月上前,宁夫人听见声响,连忙回身。 “快,快请坐。” 走到主位落坐,余光瞥见宁夫人还站着,萤月连忙示意道。 “我这次来,是有事来找月夫人的。” 宁夫人轻轻点头,却没落坐。 瞧见她这副模样,萤月倒是坐不住了,总觉得怎么坐都不舒坦。 “有事我们慢慢讲,宁夫人,你快坐吧。” 萤月说罢,便让青烟去沏茶。 犹犹豫豫的没有动身,青烟怕丢下她一人,等会被欺负了,都没有人可以帮忙。 萤月忍不住轻笑一声道:“快去沏茶吧。” 客堂内,只留萤月、宁夫人以及她身后的嬷嬷三人。 等青烟一走,宁夫人支支吾吾出声,脸颊耳尖都浮现了一层羞怯:“上次在香宝阁,误会月夫人了,今日过来,我是专门来道歉的。” 听见这话,萤月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那本就是个误会,按理说,应当我上门去给宁夫人和宁小姐致歉才对。” “不不不,我回去之后寻来书瑶这孩子,仔细追问下才知道实情,是我没有管教好孩子,让她当着众人……”说起这事,宁夫人更是羞愧,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开口的事情怎么说了。 等青烟沏完茶回来,瞧见的刚好就是这么一幕。 客堂内,气氛融洽,没半分想象中的箭拔弩张。 “已经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宁夫人无需放在心上。” 端起茶杯,萤月抿了口杯中的雨前龙井,满口茶香。 宁夫人跟着露出抹释怀的笑意,浅尝了口茶水后,不时看着萤月脸色。 “宁夫人,你有事便直说吧,不必如此。” 盯着茶杯,都能感觉到宁夫人时不时投来的视线,萤月无奈的笑了一声,隐约已经猜到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了。 “上次你给我的那个方子,我回去用了之后,果然有效,这几日,我的肤色亮了许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宁夫人见她问话,便也不藏着掖着,直说道:“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求你帮忙。” “明白了,宁夫人你是想要让我再帮你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治一治你的脸。”萤月了然一笑。 就说宁夫人的法子若是有效,定然会再来找她的。 看来,她打通贵妇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是,真是拜托你了。” 羞怯一笑,宁夫人总觉得对不住她。 “宁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呀?你愿意相信我,去试那个方子,便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了。”萤月引路将宁夫人带回摇光小园。 “你们都出去吧。” 萤月一出声,众人全都退下。 青烟见事情反转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傻乎乎的被春岚扯着衣裳跌跌撞撞出了房间。 只剩下宁夫人身旁的嬷嬷,还有不放心的看向宁夫人,等着她的授意,见状,宁夫人轻抬下巴示意她出去道:“出去吧。” 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还宁夫人见谅,这毕竟也算是我独门手艺,以后说不定我还要靠着这门手艺过活呢,外人也就不便瞧见了。”萤月抱歉的笑了笑,示意宁夫人坐下来,自己则拿来了打湿了的帕子。 “没关系的,你能答应我帮这个忙,我就很欣喜了。”宁夫人见她拿来帕子,不解的用眼神询问。 “隔着胭脂,我并不能够瞧清夫人你的脸上具体的问题,所以要先擦掉。” 萤月表现出的专业,让宁夫人坚信不疑。 第二十一章 第一位顾客 夏日燥意渐浓,屋外蝉鸣声不停。 可即便如此,外头依旧聚集了一众好奇的丫鬟婢女们。 萤月神情专注的给宁夫人卸完妆,仔细的端详起她的脸颊来,卸完妆后,宁夫人的脸颊上留有几颗痘痘和粉刺,其余的问题倒是不大,就是眼圈较为明显。 “你的问题并不严重,还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为你调制适合你的面膜。”萤月捻了捻指尖,不一会儿便有了想法。 等她回来后,木质托盘上还多了她新做出的几款新品。 “宁夫人你来这边躺下吧,躺着弄舒服些,而且等面膜干透了才能揭开,还需要点时间。” 将宁夫人扶至美人榻上,让她躺舒服之后,便按照自己在现代为人美容的步骤,先给宁夫人简单的清洁,宁夫人舒服的阖上双眼。 拿了一根细细的针,代替在现代使用的专门祛痘的针,萤月提醒道:“接下来会有点疼,宁夫人你若是觉得太疼的话,可以出声跟我说哈。” 宁夫人一睁开眼,就瞧见萤月手上的银针,惊得想要起身,却被萤月按住了肩膀。 “这是要做什么啊?怎么还有针在呢?” 惊得声音跟着颤了颤,宁夫人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诶,宁夫人,你别乱动!” 萤月一手拿着银针,一手费劲的按着她的肩膀。 “稍安勿躁,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看了眼萤月的表情,宁夫人迟疑着停住。 将宁夫人重新安置回美人榻后,萤月边开始护理清洁边给她讲解道:“接下来,我会用银针将痘痘和粉刺给挤出来,过程会有些疼,但我尽量轻些。” 宁夫人紧张得眼皮发颤,不敢乱动,怕等会萤月失误反而伤了自己。 看稳痘痘的位置,萤月下针的速度快狠准,直接再将痘痘里的脓挤了出来。 得亏萤月在现代早就做过无数次了,就算是换了银针也是得心应手,宁夫人虽觉得疼,但却觉得这点小痛还能忍得住,也是松了口气,身子也跟着放松下来。 察觉到宁夫人的反应,萤月笑道:“都说让你相信我了,不会错的。” 将痘痘和粉刺清理掉了之后,萤月用几种草药调制出面膜,给宁夫人敷上,一上脸,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诶,还挺冰的呢。” 宁夫人闭着眼睛舒服的喟叹道。 “那是呢,这天气炎热,我刚刚专门把调制好的面膜放入水缸里放凉了些,这天气敷一敷舒服多了,最主要的是这样也会让面膜更加容易吸收。”萤月得意扬扬道。 此时此刻,宁夫人完全放心下来,全身心的相信萤月的能力。 萤月在这个期间没忘给宁夫人拉好感度,将自己新研制出来的几款新品也送给了宁夫人,当然不包括这一次的护理费用。 将新品的使用方法和治疗的问题一一告知于她,怕她忘了,还写在纸上。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来一趟就送了这么多好东西。” 收了许多小礼物,宁夫人满眼笑意藏也藏不住。 “宁夫人你可是我的第一位顾客,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送你些小礼物不打紧。”萤月将新品装好,看了眼宁夫人脸上的面膜也差不多已经干了。 洗干净手后,萤月帮她把面膜从下往上揭下。 拿来黄铜镜,宁夫人摸了摸脸颊,非常明显的变得嫩滑许多,不仅如此,比较起之前在家中敷的面膜,肤色提亮不是一点两点,简直白了一个度。 痘痘也清理干净以后,敷上了祛痘膏,只剩下一个超级超级细小的小孔。 眼角的细纹和黑眼圈就更别提了,淡化了不少。 “月夫人,你这手艺当真是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能够跟你一样厉害了。”宁夫人眼睛亮了许多,就像是盛满了星星。 她原本以为这辈子操劳后,容颜衰老,再恢复不到年轻鼎盛时期。 可谁知遇见了萤月,让她又重燃起希望。 握住萤月的双手,宁夫人喜极而泣,眼眶眼泪打转:“原本我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因为这容颜,其实我也少不了老爷的冷落,可没想到我还是个有福气的,竟然遇见了你。” 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萤月放柔了声音:“夫人,你言重了,能够帮到你,我也很欢喜。” “这些是今日你帮我护理的银两,月夫人,之后还得多多拜托你,帮我上上心。”宁夫人从袖子内拿出一袋银两,塞到了萤月的怀中。 稍微掂了掂,满满当当的荷包里头装了不少。 “宁夫人,你真是太客气了。” 萤月立马财迷状,将荷包揣在怀中。 “就是这银两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呀。”瞥了眼怀中的荷包,萤月有些痛心道。 她是很想全部收下,但也能感觉到宁夫人给她的只会多不会少。 倒是也没想到第一个客人,她就能够赚到那么多钱! “不会不会,你还给了我这么多东西呢,怎么会少呢。”宁夫人心满意足的拿着包裹,紧紧的搂在怀中:“如果好用,我肯定还会再来买的。” “当然当然!宁夫人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我也应该给你一个优待,只要出新品,我都会给你留一份,保证你啊每个新品都能够用到。”萤月用起了现代拉拢客人的法子。 宁夫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处,满是惊喜道:“哎哟,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等下次我的那些闺中好友去我府上,我也帮你宣传宣传。” “如果能够这样那真的是太好了!” 萤月开心地双手合十,已经幻想起她若是开店,全场爆满,而她赚得盆满钵满。 等宁夫人走出房间外的那一刻,丫鬟婢女们纷纷站在不远处好奇的往这边望来,跟围在青烟身旁时叽叽喳喳的模样不同,她们全都特安静的待着。 宁夫人还有些不太自在的摸了摸脸颊,低声询问身旁的嬷嬷:“这是怎么了?” “她们啊,都是羡慕夫人你呢。”嬷嬷答毕,又忍不住感叹道:“这月夫人真有一手,夫人你现在瞧着可年轻了好几岁呢。” 第二十二章 接手风铃涧 就连谢景渊自己也没察觉,他的心因青烟的一句话而提到了嗓子眼,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萤月全然不知情的放声道:“那当然啦!我才不想要留在侯府呢。” 她一起身,谢景渊连忙躲到了墙后,唯恐被察觉。 双手背在身后,萤月在小院内踱步道:“你是不知道,伴君如伴虎,我早就受够了要看侯爷脸色过活的日子。” 提到谢景渊,萤月下意识的害怕降低了音量。 虽说现在只有她们三人,但她总觉得后背一凉。 院外的谢景渊在听见她的话后,眼神暗了暗,默默听着萤月的安排。 “我呢,早就准备好了。”从袖口取出地契文书,萤月得意的打了个响指道:“只要侯府的地契文书在我手中,接下来要怎么走,还不是看我的嘛。” “只要我能够干出一番事业,像今日这般有了收入,能自己养活自己,那便可以搬出侯府,自立门户了。”萤月的想法太过于超前,两个丫鬟听完鸦雀无声。 没得到她们的回应,萤月不解的望着她们两人。 “怎么了?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个很棒的决定吗?” 这一刻,萤月的担忧冒出。 “当然是个很棒的决定!”正当萤月开始怀疑起自己,反思自己刚刚所言时,春岚终于反应过来道:“夫人,原本奴婢的想法只是以为你想赚些小钱傍身,但现在奴婢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你的志向远不止于此啊。” 被春岚夸赞,萤月羞涩一笑。 “没有的事情啦。” “夫人,那你到时候会带着奴婢们吗?”青烟眼巴巴的望着她,怕她被萤月落下。 春岚听见这话,也跟着看向她。 “想什么呢。”轻轻戳了下青烟的额头,萤月笑了声,见她们默默低下头,似乎情绪开始低落,便急忙接着道:“我若是离开,肯定要带着你们呀。” 谢景渊听见这些,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打消了想进去的心思,谢景渊一个人闷闷的往回走。 回到了房内,他呆呆的坐在了案前,就连管家进来都没察觉。 “侯爷,可要用膳了?” 管家喊了几声,才见他回神,心底头只道奇怪。 灵光一闪,谢景渊想到些什么,眉头渐渐松开,露出愉悦的姿态来,看向管家:“去把徐朔叫来。” 不似刚刚的死气沉沉,他的心情渐佳。 徐朔接到通传,很快便来到他的面前。 “侯爷。”双手抱拳行礼,谢景渊伸手招了招,示意他上前,徐朔松开佩剑,凑近他,低声听他吩咐。 听完谢景渊的话,徐朔神情十分古怪,迟疑的看向他。 “还不去办?” 见徐朔还愣在原地,谢景渊催促道。 犹豫片刻,徐朔这才开口。 “侯爷,以前你可从不做这种事。” 冷冷的瞥向徐朔,谢景渊神情不悦,从鼻尖溢出冷哼。 徐朔自知失言,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属下这就去办。”转身大步离开。 起身缓缓走到梨花木窗前,谢景渊瞧着外头渐渐暗下的夜色,勾了勾嘴角。 双手抱胸,谢景渊察觉嘴角幅度,又立马敛起,冷着一张脸自言自语道:“本侯只是怕她顶着那张让人过目不忘还沾花惹草的脸到处去丢人现眼罢了!毕竟谁人都知她是侯府里的人!” 找尽借口,为自己开脱。 越想,萤月那张生来冷艳却神情明媚的脸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顿时,心烦意乱。 转身端起酒杯,不带停顿直接闷了一大口酒。 入喉的辛辣,让他稍稍减淡了些烦躁,可没一会儿,腹中的那团火却像是点燃全身,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 这一夜,注定无眠。 *** 相安无事过了几日。 萤月正清点着手中的地契文书,打算先去看看侯府名下的胭脂铺子。 “春岚,将我前几日研制的那些新品全都带上。”出去一趟,总要想办法把她做的那些新品给卖出去,换作银两,她也好再瞧瞧下一次做些什么。 瞧了瞧手中的地契文书,萤月带着两个丫鬟先去距离侯府最近的铺子——风铃涧。 刚进铺子,便瞧见里头的生意虽不似香宝阁那般热闹,可这儿却也有许多熟客。 “夫人是来买些什么胭脂呀?” 掌柜的一看萤月身着云锦以及佩戴华贵的首饰,便立马放下算盘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你是这儿掌柜的?” 挑了挑眉头,萤月问道。 瞅了眼她身后只有两个丫鬟,掌柜的迟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便是这儿的掌事。” 萤月见他应声,便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地契文书。 “那真是太巧了,这里是这间铺子的地契文书,还请你过目。” 当她拿出地契文书的那一刻,掌柜的脸色一变,接都未接,直接黑着一张脸赶道:“什么地契文书,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敢在侯府名下的风铃涧闹事。” 挥了挥手,招呼来了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春岚先一步反应过来,连忙将萤月拉至自己身后,紧紧护住。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这是侯府的月夫人。”青烟也跟着上前,大声道。 “月夫人?”狐疑的上下扫了眼萤月,两个汉子随即停下动作。 “我是侯爷的少母,也就是萤月——月夫人,今日前来,是来接手风铃涧的。”轻蹙眉头,萤月说罢,固执的将地契文书再次递上。 看都不看一眼,掌柜的随即说道:“原来是月夫人啊,还真是抱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只不过这风铃涧从来都是我管事,也未曾听侯爷说过月夫人会来接手呀。” 见掌柜的如此,萤月心中有了成算。 “地契文书都在我的手上,这风铃涧便是我的铺子,既然如此,关侯爷有什么干系?” “这普天之下,哪有女子管铺子的?更别提……”掌柜的极其不配合,当面嗤笑起来:“别说我轻视女子,只是女子从不懂生意啊,这交给你,风铃涧只怕撑不过两日吧。” “你!!” 第二十三章 可还服气? 大街上,响彻萤月的叫唤。 停顿一阵,萤月瞧见许多人都停了下来,心中一喜,乘胜追击道:“这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们店里新上线的面霜,可以试用可以了解一下!” 笑眯眯的抓住了刚刚路过的大婶,萤月使出浑身解数,将她扯到摊子前。 要知道,无论在哪个时代,大妈们的战斗力都是很强大的! “这什么玩意啊?”大婶皱了皱眉头,很是抗拒的挣扎着躲开了萤月的伸过来的手,嚷嚷道:“我家中还有母鸡要喂呢,可没空在你这儿陪你胡闹!” 绕开他们,大婶的脚步快了许多。 街上原本驻足好奇望过来的人们也跟着自顾自的走了,全然没有停留一下。 萤月愣了愣,刚开始就被嫌弃,甚至连过来瞧一眼的人都没有。 “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春岚忧心忡忡问道,若是这么下去,他们可接手不了这风铃涧了。 回头瞧见掌柜的一脸了然,早已猜透现状的悠然模样,青烟气得跺了跺脚。 “果然是年纪小,就是沉不住气。” 收起心底那一丝落寞,萤月摸了摸青烟的脑袋,现在认输可还太早。 转了转脑瓜子,萤月拉过了青烟和春岚两人,凑到一起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掌柜的被他们的举动勾得心底头痒痒的,刚想凑近偷听,就被萤月抓到。 抬头撞见萤月狡黠又揶揄的眼眸中,她道:“你这是在想偷听啊,掌柜的?” 掌柜的掩饰尴尬的挠了挠脸颊,不屑道:“谁说我偷听呢?” 实际上,心底头好奇得跟蚂蚁正在钻一般,奇痒无比。 “快去办吧。” 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青烟和春岚牵着手快步离开,不一小会儿就消失在巷子口。 “夫人这是认输了?”掌柜的瞥见萤月低头正摆弄着自己带来的那些玩意,忍不住嗤笑一声,已然胜券在握。 萤月无心跟掌柜的争论太多,只余下一句:“胜负未定,我们走着瞧好了。” 等两个丫鬟重新回到身边,冲着萤月点头表示事情已经办妥。 拿起锣鼓,萤月重新振作,再次开嗓:“各位父老乡亲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风铃涧今日隆重推出新品——芦荟面霜。” 拿起面霜,萤月开盖展示,拉来了春岚做模特试用:“芦荟,大伙应该都认识,但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芦荟主要的用于改善血液循环,祛痘养颜,对人体皮肤有良好的营养、滋润、增白作用。” 随着她的叫嚷,街道上的人脚步渐渐缓慢,也有女子听见“养颜”两字,结伴凑近。 “像平日,我们被太阳晒伤晒黑,都可以用我所做的这瓶面霜治疗,还有在冬日,我们的皮肤极其容易干裂,但!只要抹上我们的面霜,就能保证你的小脸能白白嫩嫩的熬过这个冬天,不信的话,你们瞧瞧我的脸。”得益于萤月容貌出众,她的话也多了几分信额度。 取出一指甲盖多的面霜,萤月为春岚抹上,围观的女子也越来越多。 “诶,好像真的不错耶?味道也香香的~” 其中,一女子对上春岚的视线,连忙拿过面霜闻了闻。 “这位小姐,你可真是有品味呢。”拉过女子的小手,萤月热情推销道:“我们女子所用的东西,要自己试过了才知道,你也可以先试试看呀。” 热情邀请对方使用,女子抹完面霜,眼睛亮了亮:“稍微水水的,上脸后很滋润耶!” “真的吗?我试试!” 在她身旁的女子见状,也好奇的拿过使用,结果只见她的表情便可知晓。 越来越多的女子好奇,想取来试用,萤月笑了笑道:“各位别急,我们这风铃涧的新品可不止这面霜,还有许多呢?” 这时,一看起来身材特瘦小的女子弱弱举起手,“从刚刚靠近便很想问,不知夫人身上是用了什么香啊?淡淡的玫瑰味,很是好闻呢。” 小心翼翼的又看了眼青烟,得到青烟肯定的眼神后才松懈了些。 “小姐真是好灵的鼻子,这就不得不来介绍一下我们的新品玫瑰香皂,不仅香,还能美白祛痘呢。”撸起袖子,萤月将这香皂的功效讲了一遍,已然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了。 “我要一块!不,不对,我要五块!” 刚刚问话那瘦弱女子率先道,萤月愣了愣,看向青烟,见对方也有些蒙圈,她勾了勾唇立马做出反应:“好的呢,这位小姐这边买单。” 有了第一人,便有第二人。 “我!我也要!” “好的呢,大家有序购买,今日风铃涧新品上线,前二十位付钱购买的客人,还可以在店里头特定的礼品区任意挑选一款胭脂哦,先买先得哦!”见还有客人正在因价格犹豫,萤月使出最后一招。 此话一出,众人不再犹豫,最后一点理智全被冲散,纷纷抢道:“掌柜的,我要十块!” “我!我也要!” 小小的胭脂铺子里,突然间涌现出不少的顾客。 掌柜的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就被众人扯着拿起算盘开始算账。 这一天应当是他在风铃涧见过的客人最多的一天了! “大家别急,慢慢来,我们所有的产品都是限量的,这次买不到也不要伤心,可以看看其他的产品,比如祛痘膏~”萤月差点被人群冲倒,只好双手作喇叭状,出声维持秩序:“想要了解其他产品的客人们来这儿,我们会为你们详细介绍,推荐适合各位的产品呢。” 递给春岚和青烟纸笔,三人一边同客人介绍,一边详细记录收集数据。 不一会儿,新出的新品就被人抢得干干净净。 “夫人,你这真的太厉害了吧!” 青烟见不仅新品卖出,原本挤压在店内卖不出的胭脂也被带动卖出,可见这一日的收益很是可观了。 萤月轻笑一声,瞥见掌柜的还在打着算盘,缓缓靠近。 “掌柜的,怎么样?可还服气?” 第二十四章 为了你家少母 拨弄着算盘的老掌柜缓缓抬起头,看着萤月的视线不像一开始的不屑,反而是多了敬佩。 “眼见为实,小的认输。” 掌柜的弯腰将风铃涧的账本全都翻了出来,双手捧到了萤月的面前。 萤月拿过来翻了翻,看了眼发觉今日的营业额远远超出她所想,不仅是她新品全部卖出,就连店内的胭脂也被卖出去许多,她的策略大成功啊! 放下账本,萤月双手撑在柜面道:“其实,对于风铃涧的一切说到底还是掌柜的你比较熟悉,虽然我今日接手了风铃涧,但很多的事情还是要依靠掌柜的你的。” 萤月心底头明白,今日如此高的营业额不仅仅是自己的功劳,还有掌柜的功劳,他忙上忙下,为人介绍,也出了不少力。 更何况,被卖出那么多的胭脂不就恰恰好证明了掌柜的能力嘛! “这风铃涧还是需要你的。”她的语气大有继续重用掌柜的之意。 没想到能继续留下,掌柜的心中感激不已,也下定决心要多与萤月学习经商之道。 “夫人过奖了,只要夫人需要,小的立马就到。” 萤月将今日收集到用户们意见全部整合成一份,关起店面来与众人商量道:“大家们都过来瞧瞧,这些是今日收集到客人们的意见和资料,有什么想法的都可以提出来。” 示意青烟将资料递给他们看后,萤月率先分析。 “香皂无疑是这些新品中最畅销的,其中也有定价没有其余两种高的缘故。” “如果能够将香皂大量生产,那到时候风铃涧的生意不就大爆了。”青烟美滋滋的幻想道。 但如今会做香皂的只有萤月一人,想要实现大量生产根本不可能。 “若是如此,只怕不久之后家家都会有香皂了,这些也就不值钱了,我们大量生产之后,其余的库存也会丢在仓库里积灰。”捧着账本,掌柜的驳道。 青烟撇了撇嘴,想要顶嘴,但却发现掌柜的所说不假。 “不错,所以我们不能大量生产,反而应当减少生产,限制购买。”赞赏的看向掌柜的,萤月出声道。 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什么叫做限制购买?”众人不解。 现如今,没人敢再看不起萤月。 众人心中也明白萤月不是一时兴起来闹着玩的。 “我们限制每人最多只能购买两块,不仅如此,先到先得,我们每日仅售出五十块香皂,卖完了也就没有了,只能等隔天了。” 萤月将现代的营销策略也搬了过来,此话一出,掌柜的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尊敬。 她的策略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同。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下来。 回到侯府,萤月依旧正在研究着所收集到的资料。 “夫人,你快歇歇喝口水吧。”端来茶水,春岚见她还在忙碌,心疼道。 摆了摆手,萤月视线都不曾移开那份资料,紧盯着道:“不用不用,我不累。今日的收获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不过却也发现一个问题,风铃涧大部分客户都属于中端客户,像宁夫人这种高端客户数量为零,赚钱果然没想象中那么简单呐。” 春岚与青烟愣愣地站在她的身侧,表情迷茫。 “夫人,你倒是说些我们听得懂的呀。” 看完剩余的资料,萤月轻拍额头浅笑道:“怪我怪我。” 春岚见状笑道:“不过今日好在夫人反应迅速,命奴婢与青烟寻来几名女子混在人群中假装来买东西的,要不然,那么好的东西卖不出去多可惜啊。” “可不是嘛,没想到效果这么好。”青烟夸赞道,眼睛亮晶晶的,完全就是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萤月乐道:“那当然,无论在什么时代,水军的力量还是强大的。” 摇光小院的其乐融融,与谢景渊所处的修竹阁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谢景渊神情复杂的坐在主位,听着徐朔的汇报今日风铃涧一事。 “原本那掌柜的想要为难夫人,但没想到夫人怎么也赶不走,最后只能妥协让她在风铃涧卖胭脂,谁知这才第一日,夫人卖出的胭脂就比平日多了两倍不止。”徐朔顶着上头的威压汇报道。 四周安安静静,谢景渊隐入夜色中,看不清神色。 今日风铃涧闹出的动静那么大,只怕现在京城中,风铃涧的美名已然传扬万里,他竟从不知萤月有如此优秀的经商之才。 谢景渊道不清心底是怎样的滋味,似乎又苦又涩…… “侯爷?” 半屈膝跪在堂中,徐朔只觉得堂内的气氛越发压抑,低低出声。 这时,管家匆匆走到谢景渊的身旁,弯腰行礼道:“侯爷,宫中来人通传,太子急召。” 收回视线,谢景渊轻蹙眉头望向管家,所有情绪隐入眼底。 “可有说为了什么事情?” 管家顿了顿,声音小了些道:“没有,只叫侯爷快些准备进宫。” 已然入夜,若是没有紧急之事,太子应当不会派人前来。 谢景渊考虑到前阵子抓住钱三五审问出的神秘人一事,猜测应当与其有关,便也不敢耽搁,连忙起身。 “走吧。” 管家拿来披风给他披上,谢景渊抓紧时间连忙进宫。 *** 皓月当空,东宫中万籁寂静,只听得御林军巡逻时的脚步声,整齐划一。 谢景渊径直来到太子的宫殿,视线在触及到宫内的太子妃时,堪堪停住,迟疑的看向一旁太子的心腹。 “参见太子殿下。” 原本搂着太子妃的手缓缓落下,太子整理下胸前衣裳,望向他。 “快起来吧。”说罢,屏退众人:“你们都下去吧。” 殿内,只余下他们三人。 “这下好了,就我们三人在,你也不必多礼,坐吧。”太子浅笑着让他入座,身着流云锦的太子妃在旁轻轻点头,举动端庄优雅,一瞧便是世家从小细心培养。 谢景渊起身入座,随即开口道:“不知殿下急召臣来,是为了何事?” 瞥了眼太子妃,见太子也没叫她回避的意思,谢景渊更是琢磨不透。 “当然是为了你家那位少母了!” 第二十五章 不应被他人轻贱 太子说罢,拿起玉樽酒壶,一只手撩起袖袍,另一只手缓缓的倒了杯酒。 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谢景渊没想到是为了萤月,还以为太子这般紧急召他入宫,是为了朝堂之事,再不然,就是为了钱三五一事。 所有事情都设想过一遍,就是没想到是这。 “你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余光瞥见谢景渊,太子解释道:“听闻,你家那位少母今日在京中卖胭脂?” “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传入宫中。”谢景渊停顿一下,在心底猜测太子召他来的真实目的,复而说道:“原本臣是想阻止她胡闹,可却没想到她今日竟真的卖出不少胭脂。” “说起来也算是缘分,太子妃的婢女今日正好上街撞见,便买了些……”忘记名称,太子望向太子妃。 太子妃低声在他耳旁伏道:“香皂。” “对,就是香皂,不知道月夫人还有没有呢?”太子点头道。 太子妃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低头佯装看着衣裳的纹绣。 想来是太子妃开了口,才让太子来跟谢景渊要。 谢景渊稍微琢磨,便知晓太子妃的心思,除了不好意思开口,只怕还有一点,便是萤月的出身在京中人尽皆知。 见他没有应声,太子妃脸颊粉色又深了些,羞怯道:“今日本宫正好在婢女身旁闻见她的身上有阵阵花香,很是喜欢,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月夫人在卖香皂,真的很喜欢才托了太子来问侯爷的。” 起身行礼,谢景渊连忙道:“原本太子已然张了口,臣说什么也得帮太子带来。但月夫人手中的胭脂种类繁多,我一介男子,实在不懂这些女人家的东西,实在是帮不上忙。” 没想到谢景渊会拒绝,太子妃懊恼的咬唇看着太子。 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太子安抚着,看向谢景渊:“可那毕竟是你的少母,你跟她开个口,不是什么难事吧。” “太子也知道,我与月夫人的关系有多不好吧。”默了默,谢景渊出声道,声音听不清喜怒。 虽说谢景渊借故托辞,但这确实也是实情。 “罢了罢了。”挥了挥手,太子耳根子软,知道确实如此,只能作罢。 只是太子妃却颇有不甘,愤愤坐在一旁。 想了想,谢景渊又再次出声道:“如若太子妃有心想要,臣可以带她入宫觐见。” “这怎么能行呢?”惊得太子妃连忙站起。 她若是让萤月进宫,传到其他人的耳中,又不知道该怎么编排她呢。 瞧见太子妃的反应,谢景渊微微低头,刘海遮住眼底的墨色,不再出声。 察觉到失态,太子妃回头望了眼太子,轻抚衣裳重新落坐:“本宫的意思是说太麻烦月夫人了,还是算了吧,说不定以后有缘能见到呢。” “太子妃说得是。景渊,你也别跪着了,快起来吃些糕点,这些可是御膳房刚刚送过来的。”太子从中调和道,双手扶着谢景渊起身,拉着他入座。 太子妃重新拾起微笑,轻勾嘴角望着谢景渊:“是啊,大半夜还劳烦侯爷亲自跑一趟,实在是……” “太子妃言重了,臣乃太子下属,又自幼相识,无论是大事小事,只要太子传唤,臣没有不来的道理。”谢景渊轻捻芙蓉糕,不以为然道。 “瞧瞧,谁听了这番话不得说侯爷有颗七窍玲珑心呢。”太子卸下平日的伪装,又与谢景渊打趣道。 离开东宫,谢景渊满是疲惫的阖眼靠在马车上,伸手轻轻捏了捏眼窝。 微风轻轻吹起马车的窗帘,徐朔瞧见谢景渊脸上的倦色,微微抱怨道:“这太子殿下为了这点小事情,大半夜急召侯爷赶往东宫,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深厚,难得太子妃开了一次口,怎么能算是小事。” 闭着眼,谢景渊趁着碎片时间休憩。 “但太子殿下未免也太不体谅侯爷了吧,原本为了朝中之事,侯爷就没睡过好觉。”徐朔怨气十足道。 谢景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太子妃在东宫时的态度,又再想到萤月每夜认真研发产品,神情认真专注的小模样,眉头紧锁。 “无碍。” 话音落下,街道上只剩下马车行走时的踏踏声。 脑海中,萤月认真的模样挥散不去,谢景渊心底头有些烦闷。 她那么认真的每日熬夜研制新品,却终究得不到其余人的尊重。 “她的成果不应当被他人轻贱!” 不由自主的将心底的想法说出来,谢景渊说罢,睁开双眼。 “侯爷是在说月夫人?”慢半拍反应过来,徐朔问道。 “嗯。就是觉得她认真做胭脂时的模样,比那些终日里无所事事自矜高贵的名门之后要好得多了。” 轻轻颔首,谢景渊的话让徐朔很是震惊。 一日时间,便能够让侯爷为月夫人说话,真是难得…… *** 随着时间推移,青烟脸上最后一点痕迹也在萤月的妙手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前几日去了一趟风铃涧,萤月的脑海中浮现许多想法。 这几日她都待在研究室,潜心研究新品。 “掌柜的,你们究竟还有没有香皂啊?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连一块都拿不出来。” “可不是嘛,还有我的面霜!我都快用没了,怎么还没来新的补上。” 风铃涧内,围满许多客人,掌柜的看着众人,额头上汗水淋漓,不时用衣袖擦了擦,双手稳住众人道:“快了快了,各位客官稍等几日,很快就有得卖了。” “你可别糊弄我们,前几日你也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为了祛痘膏和面霜,谁愿意来你们这小店啊!” 一穿着艳丽红衣女子站在最前面,双手叉腰道。 “就是啊,快把你们的东西拿出来!” 此言一出,掌柜的压也压不住。 萤月远远的便瞧见这风铃涧的人山人海,走近道:“怎么这么热闹啊?” 一瞧见她,掌柜的松了口气,连忙指着她道:“她便是那做出新品之人。” 众人矛头纷纷转移,涌向萤月…… 第二十五章 全部都要了 众人涌向萤月,将她团团围住。 掌柜的冲在前头,拉着萤月,似乎是被纠缠几天,早已狼狈不堪道:“我的姑奶奶呐,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得被这群小姐们撕成碎片。” 店里的小姐夫人们面上都有些烦躁,不时拿着帕子当扇风的扇了扇。 瞥见萤月,一个个都暗自争着,凑到她的面前。 萤月心下了然,连忙露出她的招牌笑容道:“掌柜的,还不快些给客人们倒杯茶,消消暑。” “茶水便不必了,本小姐今日是冲着面霜和香皂来的。” 那一穿着艳丽红衣女子走在前头,其余人不敢争抢,纷纷让出道来。 萤月从青烟的手中接过木盒子,走到了柜台后,示意道:“大家有序排队,一个个来。” 掀开盒子,萤月从里头拿出香皂,粉色的透明香皂中存有玫瑰干花,一打开,便有阵阵淡香。 “还有多少香皂,这些本小姐都要了!” 一瞧见香皂,那女子便移不开眼,豪气的掷下荷包,发出不小的声响。 此言一出,后面排着队的其余人不乐意了,纷纷开始有意见。 “大家都是一大早就守在这里的,凭什么都让你一人买去啊。” “就是啊!我们也想买。” 好不容易才稳住的局面又开始骚乱起来,每人的脸上都带着不悦。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举起双手,萤月赶在局面混乱之前压下众人,转而看向那位女子,抱歉的笑了笑:“这位小姐,非常感谢你对风铃涧的喜爱,但我们的香皂的限量限购的,每人只能买两块呢。” 好在众人听见萤月这句话,纷纷放下心来。 如此一来,他们便不必担忧买不到了。 “什么?就两块,前几天你们店里可没有这个规矩啊。” 那女子一瞧便知是被家中宠坏了的嚣张大小姐,到了外头也跋扈惯了,第一次见有人拒绝她,驳了她的颜面。 青烟悄悄凑到萤月耳旁跟她说道:“这位是京中做布匹生意的苏家千金——苏沓沓,每年宫中的布匹都是由她家进贡的,妥妥的大小姐一枚。” 萤月耐心解释道:“香皂做出极其不易,更别提有那么多夫人小姐们也想买了,我们总要照顾到吧。” 瞧见那苏沓沓有想要发火的迹象,她连忙道:“看小姐的打扮不像是会缺银两的人,这样吧,我可以给小姐你护理一次,如何?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可以不用付钱。” “护理?那又是什么啊?”听见新名词,苏沓沓表现出兴趣。 “掌柜的,这里由你来把控,我先带这位苏小姐去后头给她护理。”萤月瞥见掌柜的端了茶水出来,便带那苏沓沓走到里间,不时回头跟她介绍道:“说起来,你算是我们风铃涧第一位办护理的客人呢。” “是吗?”扬了扬下巴,苏沓沓骄傲得像只白天鹅。 了解像苏沓沓这样的大小姐就像是孩子要哄着,萤月在护理时不时的夸她两句,又哄着她买了许多的胭脂和新品。 “真的有效耶!” 与宁夫人一样的护理方式,给她清洁和敷面膜后,护理告一段落。 苏沓沓看着镜中的人儿,美滋滋的捧着镜子不松手,臭美的看来看去,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每个人的肤质都不同,苏小姐要是信任我们,可以填张表格,留下你的府邸位置,等有适合你肤质的产品,我们也好第一时间通知你。”萤月简单用清水净手后,拿过表格,想让苏沓沓填下资料。 苏沓沓连忙接下填了起来:“还有这样的好事啊!” 萤月在看见苏沓沓的那一刻,已经想好了新的经营模式。 中低端市场的客人们不会取太多的银两花在脸上,毕竟有些就连财米油盐都是省出来的,来风铃涧一趟只会购买低价的物品。 但像苏沓沓和宁夫人这种高端客人,她可以多加引导让她们进行护理,从而赚取更多。 为此,她需要了解更多的客人需求,形成和建立一个完整高端市场体系。 “怎么回事啊?” 接待完苏沓沓,萤月回到柜台,却发现店里少了不少人。 掌柜的打着算盘正在记账,瞧见她过来,连忙把木盒子掀开给她看,这才离开一个时辰,所有的东西竟已全部卖完。 挑了挑眉头,萤月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卖完了?” 这一次,她分明是做比上一次多了好些的香皂、面霜以及祛痘膏,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完了! “如今,谁不知道我们风铃涧有这些新玩意,纷纷都来抢着买,这不马上就卖完了。”掌柜的拿着账本,忍不住感慨:“要不是夫人,只怕风铃涧的生意还如同往常一般惨淡。” 此时此刻,掌柜的也吐露真言。 萤月不在意的笑了笑,这只是开始,她可不会满足于此。 “这几日,我在府中研究了许久新品,这几日掌柜的可以先预告一波,就跟大家伙们说,三日后,我们风铃涧会再出新品,感兴趣的顾客可以再来购买。” 没有得到回复,萤月再抬眼时,便见掌柜的坐立不安的模样。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几日,是小的在风铃涧待这么长时间以来,见过的客人最多,也是盈利最多的日子。仔细想想,其实小的一点也不适合继续待在风铃涧,夫人就算是没有我,也能把风铃涧好好的经营下去,甚至更加出色。”犹犹豫豫的,掌柜的突然引咎辞职道:“毕竟那么长时间以来,我也没让风铃涧赚许多银两。” “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吃味吗?”看着掌柜的,萤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掌柜的挠了挠后脑勺道:“我是不甘心将风铃涧让出去的,但现在它能这么红火,也是多亏了夫人你啊。” 敛了敛笑容,萤月看着他:“所以你就打算把风铃涧给我?自己一人跑路了?” “啪——”的一声,萤月突然用力的拍向桌子。 第二十六章 这么穷? 萤月叱道:“你想都别想。如今店里这么忙,你就想跑路自己轻松!”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见萤月误解,掌柜的连忙摆了摆手,想为自己辩解上几句,可谁知萤月根本不听他的。 她的小脸多了几分认真,眼底满是坚定的看着他道:“你别说了,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把你放走的。你觉得自己不适合在风铃涧,那你又待在风铃涧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你只不过是个秉持着良心,不走捷径的生意人,正是因为如此,老侯爷才会看中你,而现在,我也是如此。”叹了叹气,萤月知晓掌柜的心中所想:“你别太有负担,留着你,自然是觉得你有用处的。” 没想到会收获萤月这么一番话,一瞬间各种复杂情绪犹如潮水般涌来,交织在一起,掌柜的眼眶似乎多了丝红色。 他哽咽着难出声,只是点着头无声的回应着。 萤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 碰巧这时外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听见声响,青烟拉着春岚像小孩一样跑出风铃涧去凑热闹,萤月也跟了出去。 “这还是穿过来第一次见人办喜事呢。” 瞧着街上穿着红衣,十分气派的迎亲队伍,萤月拨开人群,凑到了最前边。 众人围观,新郎官骑着马慢慢的在前头,后头则是新娘子的轿子,小孩子们时不时凑近轿子纷纷好奇着弯腰低着头,想瞧新娘子的模样,又被大人们驱赶回来。 看着媒婆和丫鬟们也穿着红衣,喜庆洋洋的模样,萤月的脑海中又涌现出新的想法。 “对啊——”拍了拍脑袋,萤月懊恼道:“我怎么现在才想到啊,我们不仅可以卖产品,做护理,还能给大家提供化妆服务啊。” 瞧见媒婆脸上那夸张的化妆技术,萤月欣喜着连热闹都没看完就蹦跶回到风铃涧。 “夫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留掌柜的一人在风铃涧看店,他正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瞧着,就见萤月跑回来。 “你想去看就快去吧,我来看店,正好我的心底头又有些新想法了!”萤月美滋滋的拿出笔墨,埋头开始写策划。 掌柜的愣愣的看着她,没想到回去凑一回热闹,萤月又有新想法,非常讶异之外,还多了佩服。 没有离开,掌柜的在旁磨墨伺候着,已然成为了萤月新的拥护者。 “等大家回来,召集他们开会,有新的任务发放。”萤月拿起写满字的宣纸,轻轻的吹干上头的墨汁,又放远了些瞧了瞧,满意的点点头。 风铃涧全员召集,掌柜的清点完人数之后,转身对萤月道。 “夫人,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就等夫人的指示了。” 萤月找来一块木板,依靠在柜台上,充当现代的小黑板,又随便拿了只树枝,充当指挥棒,将她新写出来的策划用米糊贴在木板上。 树枝瞧了瞧木板,萤月轻咳一声,看向众人道:“刚刚出去凑了会热闹歇息歇息,如今回来了,心思也得放在正途上。” 这话说完,众人收起心思,聚精会神的看向她树枝指向之处。 “夫人,你这是又有什么新主意了吗?” 青烟见她写了满满一大张纸,期待的问道。 她原本不识字,身为丫鬟,更没有那些银两可以供她读书,不过这几日,萤月偶尔会教她和春岚两个人学习认字。 所以木板上的字,她也是能看懂了一些。 至于具体的情况,自然还是需要萤月来讲解的。 “没错,刚刚去凑了会热闹,我的脑海中多了个主意。”树枝轻轻的拍了拍手心,萤月踱步到木板另一边。 “我想了想,风铃涧属于胭脂铺子,许多的客人虽说奔着新品,但原本的老品我们也不能够放任不管,依旧还是需要卖出去的。”萤月说道,敲了敲木板,示意众人望过去。 “今日见街上有喜事,想了想,无论是喜事或者赴宴等,女子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之中都是想美美的出场。所以,为了市场需求,我想隆重推出新策划——提供女性化妆服务!” “提供女性化妆服务?”掌柜的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这个策划的可行性。 轻轻颔首,萤月将计划展开道:“没错!青烟对于梳头配饰比较擅长,而春岚的化妆技术精湛,如果能够留在风铃涧为购买胭脂的客人们化妆,以此带动老品售出,也是件美事!到时候,我会在老品的基础上重新改良,让我们的胭脂也多些独特性,就不怕客人们不来了。” 这样一听,倒是能够填补在萤月研究或者制作新品期间的空白,不让风铃涧好不容易才升上去的热度冷却。 “这样真的可以吗?奴婢其实没有太大的信心。”春岚弱弱的举起手,小声道。 萤月拉住春岚的手鼓励道:“当然啦,你的化妆技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风铃涧的热度好不容易上去,如果因为研制新品时间太长,客人们产生厌烦心理不来了,这才是坏事!” 转身又拉着青烟的手,将两人的小手叠在一起。 “我可是很相信你们能够将店铺的热度一直维持下去的!” 对比起春岚的胆小恐惧,青烟蠢蠢欲动。 “放心吧!夫人,包在我身上!” “小的认为这个法子可行!”掌柜的也点头表示同意。 见春岚终于点头答应,萤月也跟着放下心来,思考着准备将她这几日刚刚研发出来的新品也一并在此时给他们介绍,好在三日后正式在风铃涧上架后,也好让其余人帮忙跟客人们介绍。 不过,因为刚研发成功,所以暂时只有两份在手。 “正好,我呢,最近新研发出来的产品,打算给大家伙瞧瞧,大家伙也可以了解一下,到时候客人若是问起来,也好回答。” 摸了摸袖袍中的小盒子,萤月正欲拿出来,便听见外头传来的熟悉的女声。 “哟,本小姐当是谁的铺子呢?这么穷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