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嫁渣男后,禁欲大佬诱我入局》 第1章 重逢 天边的乌云像翻滚的巨浪,远处狂风骤雨,不久就会扩散到市区。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大多人已经溜进附近的商场准备避雨。 秦曼珍输完液,沉沉的睡了过去,秦欢帮她把被子掖紧了一些,又提着暖壶接满了水,这才从柜子里取出户口本,和雨伞一起塞进了书包里。 她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下楼,路边的行人脚步匆匆,拿出手机发信息的时间,再抬头就见不远处一辆东风商务车的车窗降下来,露出男人矜贵清隽的脸,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大有她如果发现不了自己就会一直这么僵持下去的意思。 秦欢收起手机,试着拉了一下车门。 还好,车门打开了。 “怎么?怕我锁门?”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白时新嘲讽道。 秦欢木着脸,钻进车里,系安全带的时候,她听到白时新略带僵硬道:“我不喜欢强迫人,如果你不愿意,没必要为难自己。虽然那笔钱是我的全部身家,但我们毕竟是老朋友,就当我突然大发慈悲,做做慈善也行。” 秦欢努力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坚定道:“谢谢,我不为难。” “那好,有几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白时新抽空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来得及,他继续道:“你知道的,我幼年家贫,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的老婆本也都借给了你,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所以我得打好几份工维持生计。” “嗯。” “也就是说,我上班忙,可能经常不在家。可是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你看?” “我会去照顾爷爷。”之所以知道是爷爷,是因为秦欢小时候曾去过白家几次,知道白奶奶去世得早,白时新的父母也常年在外务工,家里只剩下白爷爷一个长辈坐镇。那时白爷爷身体不好,却还是会在她来家里时为她做一碗浇肉面。 可以说在她和白时新还没断开联系前,白爷爷对她比对白时新还要好很多,最起码白时新想吃一碗浇肉面还得求着她去家里做客。 就算白时新不说,她也会自告奋勇去照顾白爷爷。 “那真是麻烦你了。”白时新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心不在焉地继续道:“我还有点洁癖,所以就算是协议婚姻,也希望你能保持最起码的忠诚,一年不找男人而已,应该不难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惊雷破空而出。 秦欢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她的指尖握在安全带上,粉嫩的指甲盖前端因为太过用力泛起白晕,好不容易遏制住了快跳出嗓子的尖叫,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白时新探究的目光扫在她身上,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问她:“你什么时候害怕打雷了?” 秦欢木着脸,没有回话。 白时新也没指望她能回话,他蹙着眉,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越翻找越暴躁,幸亏秦欢一心扑在雷雨上,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须臾,他低咒一声,认命似的改成了用手机放歌,一阵轻缓的音乐响起,车里剑拔弩张的氛围终于打散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白时新良心发现,这一路上竟然没有再找她的不痛快。 外面很快变成了倾盆大雨,雷声渐消,车里只剩下雨刮器划过玻璃的声音。秦欢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颈,一眼就看到了白时新搭在方向盘上的白净细腻的手,骨节处依稀还有些红肿的痕迹。 刚松懈下来的身体又是一僵,她想起了两天前的重逢。 - 因为快到交稿日期了,秦欢和林卫平难得约了一顿饭,一方面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另一方面是把费用结算一下。 秦欢其实还有一点别的私心,所以她到的尤其早。 白开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秦欢抬手看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时半个小时了,虽然她是乙方,但是该死的骨气还有那么一点,秦欢当即给林卫平拨去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终于接通,林卫平的声音略带哭腔:“我真的有老婆了,你别纠缠我了,我是不会娶你的!” 秦欢:??? 正要再问,电话里已经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虽然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但是给钱的都是大爷,秦欢有所求,只能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钟头。 本来为了错峰提前的时间,硬是拖到了饭点,餐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秦欢已经注意到服务员好几次飘来的眼神,仿佛在说到底要不要吃?不吃的话可以把桌子腾出来吗? 在服务员又一次飘来视线时,秦欢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屁股刚离开沙发,电话来了,是林卫平的。 秦欢很想有骨气的挂掉,但是现实折弯了她的骨气,她按下接通键,手机刚放到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凄厉刺耳的声音:“果然是你!” 随着声音响起的,是疾风划过的声音,秦欢还没来得及看从她耳边极速飞过去的是什么东西,就听“啪!”的一声,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痛感,粘稠的液体顺着发丝淌到地上,脖颈上黏糊糊的一片。 秦欢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把,摸出了蛋清的质感。 再低头一看,面前的地面上零零散散落了满地的碎鸡蛋壳和黏稠液体。 “臭小三!老娘的男人你也敢碰!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她的头发猛地被人从后面拽住,来人的力气很大,秦欢只感觉头皮一阵剧烈的痛感,没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直直的向后倒去。 她好像看到了有人从楼梯上冲下来。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一秒,秦欢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 但这个姿势也让她终于看清了拽她头发的那人的脸,她浑身包裹着层层珠宝,光脖子上的项链就戴了四五条,丰腴的手眼看就要落到她脸上。 被放鸽子的怨气和着莫名其妙被砸鸡蛋的怒气一齐迸发,秦欢猛地拽着她的腿拖了一把,那女人已经一屁股摔到地上,秦欢趁机翻身骑到她身上,双手牢牢地钳制住她的胳膊,厉声道:“林太太,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足够我报案了你知道吗?” 第2章 听说我老婆想让你娶她? 和林卫平合作这么久,不至于连他太太林长乐的模样都认不出来。 秦欢无比庆幸自己小时候因为拐卖小孩的坏人太多,被秦曼珍送去学过一段时间的擒拿术,虽然荒废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有些肌肉记忆,不然以自己的小身板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林长乐略显丰满的体型。 “大家都快来看啊!反了天了!现在什么世道啊?一个小三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原配动手了!我不活了,她勾引我老公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打死我!现在的人为了钱连道德都不要了吗?”林长乐挣扎几番,见挣扎不开,顿时哭天喊地起来。 听到这番哭诉,立刻就有好心人站出来:“你快放开她,不然我们可要报警了!” “刚刚她进来我就觉得她长得像狐狸精,嘿还果然是,最讨厌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了,这种人就该直接下地狱,少祸害点别人吧。” 有人不敢上前,站在最后面窃窃私语道。 秦欢这三脚猫的功夫,出其不意擒个人还行,如果这次放了手,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得手了。她一记眼刀射向离她最近正要伸手拉她的人,呵斥道:“别碰我!” 趁着那人愣神的片刻,秦欢转回头,看着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林长乐,质问道:“说我是小三?有什么证据吗?如果没有的话,除了故意伤人我还可以再告你一个诽谤罪。” “证据?呵。”说起这个,林长乐也不闹了,她目光沉沉地看向门口,骂道:“还不滚进来?需要我去请你吗?” 众人这才发现入口门厅的隔栏后还站着一个人,看到那道人影,秦欢的心也咯噔一下,直坠崖底。 他僵着背,好久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赫然是林卫平那张脸。 他嗫嚅着唇瓣,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我早就说过了不要纠缠我,以前看在你给我做事的份上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和你计较,可是这次你竟然变本加厉,用短信挑拨我和我太太的关系,幸亏我太太相信我,不然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你早点找个正常人嫁了不好吗?非要纠缠我?” 他每说一句话,秦欢的脸色就僵硬一分,想辩驳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刚消停下来的围观群众又开始沸腾起来,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报警,还有更气愤填膺的立刻上前准备拉人。 秦欢咬着牙,一回头又撞进林长乐恨不得把她剖膛破肚的眼神中。 有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秦欢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是她又小瞧了人性。 秦欢认命似的闭上了眼,做好被提开的准备,一道男声突兀地响起,与充斥耳膜的讨伐声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说:“不好意思,你们是在说我老婆吗?”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秦欢的脸彻底变得死白。 摔倒时看到的人影,果然不是错觉。 众人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居然还能有二次反转,纷纷看向站在后面的男人。 他的身形颀长,裁剪得体的西装裹身,衬得他既精致又稳重,但是当看清那张冷冽清贵的脸后,又会觉得刚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黯淡无光。 再看看虽然身材保养得还算不错,但是身高和相貌明显和他差了不是一截的林卫平,众人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有这样帅气的老公,真的还需要做他的小三吗?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有人站出来自作聪明道:“帅哥,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是也改不了你老婆为了钱爬上别人床的事实啊,连当事人都承认了。” 众人柳暗花明,纷纷七嘴八舌地附和:“是啊,事实证明果然长得帅也抵不过白银几两,帅哥节哀吧。” “现在的女人都是这样,只想走捷径,坐享其成。你不知道不代表她没做呀。”不远处座位上的男人摊了摊手,一副这种人我最懂了的样子。 “是吗?”白时新状似思考般踱步过去,走到秦欢身边时,停下来问她:“你承认了吗?”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她的回答。 秦欢低垂着眼眸,她的身材消瘦,皮肤白皙细腻,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透着淡淡的暖色,明明是她压在别人身上钳制着别人,可是落在所有人的眼中却是她脆弱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中一样。 白时新也不催她,只含笑站在她身边,等着她的回答。大概是他的模样太过认真,连围观的群众也不由地安静了下来。 良久,她声音沙哑,却还是坚定地摇了头:“没有。” “你看,这怎么能叫当事人承认了呢?”白时新笑着蹲下身去,握着她的手背,引导她卸了力气,而后另一只手扶着她肩膀,带着她站起身。 林长乐得了闲,立刻站起身,顾不得整理自己缠得乱七八糟的项链首饰,破口骂道:“这世上还有你这么蠢的人,被骗了还帮着数钱?你老婆勾引别人老公你听不到?哦我知道了,不会你们两个其实是一伙的吧?专门干插足别人婚姻骗钱的勾当?” 言城听不下去了,他脚下微动。 白时新立刻一记眼刀杀过去,他需要验证一些问题,所以言城出场,不合适。 幸亏林长乐大概是意识到有他在,动起手来不一定占上分,也没贸然出手,只想用言语先把他逼走,等她说累了,停顿下来时,白时新终于漠然道:“说完了?” “你敢这么和……”她明显被他的态度激怒,正要继续再骂,突然看到白时新状似无意间露出的腕间手表的一角,刚出口的音节戛然而止。 白时新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略带威胁道:“林太太,你确定要在这里闹事?” 林家虽然算不得高门显赫,但是在上流社会也是能勉强露个脸的,而身处上流社会的人,大概不会有人能不认识这只手表,不仅是因为它的全球独一份,更因为戴它的人,其心思缜密与记仇程度,绝对是众人不愿意招惹的存在。 林长乐面如死灰,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煞星。 “看来林太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打算息事宁人了。”白时新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袖口,笑着朝众人道:“大家都散了吧,误会,误会。” 众人一脸茫然,再看看消停了的林长乐,一时间摸不清事态走向。 不过大家本来也只是想看个热闹的,眼见看不了热闹了,已经有人愣愣地给两人挪了位置。 白时新揽着秦欢的肩膀很自然的从中间穿行过去,途经林卫平时,他的脚步突然停顿下来,似笑非笑道:“听说我老婆想让你娶她?” 第3章 眼光这么差吗? “我……”林卫平被这个变故搞得有点发懵,他愣愣的向林长乐那边看去,正好对上她愤恨的目光。 林长乐的本意是怨恨他竟然让自己惹上了这么一尊煞星,但是大概是做贼心虚,落在林卫平眼里,就好像是在质问他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一样。 林卫平浑身一震,已经脱口而出道:“欢欢,你不说两句吗?那我们今天还怎么谈?” 他知道秦欢家境不好,急需要钱,所以想以此威胁。如果今天秦欢安然无恙地走出这家店,以林长乐雷厉风行的手段,遭殃的不是他真正的外室,就是他本人,无论是哪个结果,都是他不想遇见的。 毕竟林卫平虽然是入赘到林家的,但是只要不触及林长乐的底线,他的生活都称得上养尊处优了,他舍不得放弃这样的生活。 但是他也舍不得能满足他大男子需求的三儿,所以他既不想离婚也不想三儿被林长乐发现,直到此时东窗事发,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在钱和感情之间做出选择,而是通过推锅的方式,把锅扣在秦欢身上,然后再义愤填膺地羞辱她,表达对林长乐的忠诚,以此保住两方。 而林长乐,大概也是想再看看形势,也没出口阻止他。 秦欢咬紧牙关,进退两难。 一旦她背了这个锅,再想摘下来就难了,可是她又确确实实很需要这笔钱,如果不是为了林卫平丰厚的佣金,她也不会选择与这样的人合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秦欢觉得一口气卡在胸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如果可以的话,秦欢现在更想躺在地上装死。 好久,她的睫毛颤抖几下,像是终于作出了某种决定,她的唇瓣嗫嚅着,正要开口,白时新的手忽然抬起来,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他的拳头已经砸在了林卫平脸上。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就好像预谋已久一样,林卫平没想到这么衣冠楚楚的人动起手来会这么不留情面,一时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看过去时林卫平已经倒在地上,别说在场众人了,连打小认识白时新的秦欢都惊呆了。 她印象里的白时新,是一个既羸弱,又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哪里是这个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动起手来果断决绝的人。 白时新搂着她,换了一个方向,让林卫平处在秦欢的视角盲区,而后居高临下的侧视着他,语调冰冷:“乱攀什么关系?我老婆的小名也是你能叫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解释了这一拳绝对不是因为这么小气的原因:“这一拳,是替我老婆无辜受伤打的,可惜我从来不打女人,所以你老婆的债,也由你来还吧。” 林卫平愣愣的坐起身,脸上是一排整齐的骨节印,指尖刚触到脸上,喉间一阵干疼,混着浓浓的铁锈味儿,他下意识地把那股涌上来的水吐出去,这才发现是血水混着两颗牙齿。 作为童养夫,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林卫平猛地抬起头,目光阴鸷:“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哦,你是谁?”白时新讥笑道。 作为白家的独子,他自小就被要求记住那些能进上流社会的人的脸,白时新自认自己记性还不错,但是他能在最边缘的地带认出林太太,却实在不记得还有林卫平这么一号人。 “我是林氏……” “够了!住嘴!”林长乐大惊失色,连声音也扭曲起来,生怕林卫平把公司也牵扯进来。她三步并作五步冲过去,一把拉住林卫平,恨声道:“你给我闭嘴!” “为什么?是他先对我动手的!为什么要放过他?为了配合你,我低声下气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我的吗?我知道了,你看上他了是吧?你果然是……”林卫平的控诉简直就像一个怨妇一样,林长乐听得心惊胆战,本来看他唇角还挂着一串血迹,不忍心动手,此时为了堵住他的嘴却不得不狠心一巴掌扇在另半张脸上。 “啪!”十分嘹亮的一声,所用的力气也绝对不小。 餐厅里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脑子里都只有一个想法:这群人疯了,要不要逃?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秦欢也看得出来,这笔钱怕是要泡汤了。 先是被放了鸽子,又被无缘无故砸了鸡蛋,她如果不生气就真的是病猫了。既然没了钱这个束缚,秦欢也就不顾虑那么多了,当下上前两步,站在狼狈的林卫平面前,冷声道:“你说我想嫁给你?大叔,没照过镜子吗?心里没数吗?你配吗?” “你!”林卫平面目狰狞,顶着一张肿胀的大猪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去撕烂她一样。 秦欢倒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林卫平此时的样子,围观人群也终于再也找不到一句辩解的话来,只要是长了两只眼睛的,谁会放着这么美好帅气的老公选一个猪头呢? 正好林卫平一开始的位置就在门边,秦欢今天已经够糟心了,也不想在这里久待,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嘲讽似的开口:“既然林先生不诚心合作,那先前的设计就当我善心大发做了慈善,祝你们二位夫妻和睦。” 她胳膊用力,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白时新本来就是因为秦欢才插手这件事的,也没兴趣参与林氏的家长里短,他向站在楼梯阴影处的言城示意一眼,跟在秦欢身后出了门。 几乎是在门关上的刹那,身后突然爆发出男人低沉痛苦的嚎叫声。 初秋的凉风袭来,秦欢后脑勺凉飕飕的一片,想到那笔还没出生就夭折的费用,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但是狠话已经放下了,再回去也没什么意义。 大概是看到了秦欢脸上纠结的神色,白时新状似无意道:“心疼了?” “心疼钱。”秦欢毫不掩饰,她缺钱,缺到可以不挑伙伴、可以低声下气。 林卫平要求设计的珠宝很年轻态,秦欢委婉的提出过这么张扬的珠宝不适合林长乐,但是林卫平明显不是很在意,她也就没有过多的追问,直到此时才猛然意识到那个珠宝大概就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 只是林卫平给出的设计费很高,能给出这么高额设计费的金主不多,更何况她现在正缺钱,如果再来一次机会,秦欢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守住底线不接他的单子。 “为了钱连自己都能出卖?”白时新斜睨着里面那道人影,轻嘲道:“你现在眼光这么差吗?” 第4章 老婆本 秦欢指尖颤了颤,解释的话冲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闷闷应了声:“是。” 一则,他说的不无道理,她的原则确实被钱打败了。 二则,说不清是因为他不明真相的嘲讽,还是因为对她人品的不信任,让秦欢丧失了解释的兴致,她抿着唇,木讷道:“谢谢你的解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她能感觉到鸡蛋液在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而且没了这笔钱,她还得赶紧在别的地方弥补回来。 白时新忽然拉住她的手腕,他的语调平稳,分不清情绪:“我觉得我比他帅,还年轻。” “所以呢?”秦欢抬头看他,刚好看到他眼中的认真,她心中一惊,再仔细咀嚼这句话,终于品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不好意思,我拒绝。”她退开一步,白时新又立刻跟近,逼问道:“你要钱对吧?多少钱?或许我也出得起呢?” 不知道为什么,秦欢心里忽然升起焦躁的感觉,自从妈妈住院后,她已经很久不敢表现出这种情绪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丑态被熟人看到的难堪让她的语气也不自觉得恶劣起来,她冷冷地往高报了一点:“一百万。” 原本以为报高一点白时新就该知难而退了,没想到他立马接话:“可以!” 好像生怕她反悔一样。 秦欢狐疑地看他,眼神就像在说:你有这么多钱? 白时新强忍住透露自己真实财力的冲动,生硬道:“老婆本。” “那你还是留着娶老婆吧。”秦欢友好提醒道,她虽然急用钱,但也不至于把儿时好友的老婆本都薅来,而且不到迫不得已,她还是想靠自己的本事赚钱。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伤到了白时新,这次他顿在原地,没再开口,也没再挽留。 秦欢要省钱,所以是坐公交离开的,等她上了公交,还是没忍住回头看去,店门口哪里还有白时新的影子? 她轻嘲一声,低下了头。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秦欢回了自己的小出租屋,洗发水冲洗了好几次,才感觉头发上的鸡蛋味儿终于淡了下去,等收拾好出来,她给几个以前有过合作的甲方挨个发了邀约信息,等了会儿不见回音,她强打起精神,去了不远处的医院。 秦欢进病房时,秦曼珍正看着窗外的云层发呆。 中午出门前给秦曼珍买的饭还在桌上,一如既往地只象征性地吃了几口,秦欢把桌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把在路上买来的浇肉面摊开放在桌子上,问:“今天的饭好吃吗?” 听到她的声音,秦曼珍终于回过神来,她转过身,露出那张极具中年韵味的美丽容颜,即使现在被病痛折磨得身形憔悴,也依旧难掩风韵。从大众审美上来说,秦曼珍绝对称得上‘美人’两字。 看到秦欢后,秦曼珍眉梢间立刻挂上笑意,柔声道:“好吃。不是出去吃吗?怎么带回来了?” “出了点小状况。”秦欢吃下一块肉,含糊不清道。 母女两个都很会给对方留个人空间,所以秦曼珍也不逼问,默默地坐在她对面,秦欢刚好吃下一口,感受到秦曼珍略带宠溺的眼神,她忽然想到小时候在江南老乡里也吃过这种面,对面好像也坐了一个人。 再一细想,白时新那张脸又浮现出来。 谁能想到阔别十余年,居然还能再见呢。 海城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小。 秦欢吃下最后一块肉,把剩饭收拾起来,和秦曼珍打了声招呼,提着垃圾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午休结束的张铭泽。 他端正的戴着一架金丝边框的眼镜,白大褂穿得一丝不苟,显得十分斯文气质。 看到秦欢,他弯着眼睛打招呼:“中午好。失神落魄的,在想什么?” 秦欢尴尬的咧嘴笑了笑,又不愿意讲情感小故事,只能扯谎道:“在想什么时候能手术。” “未卜先知啊,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件事。”张铭泽忽然停下脚步来,正色道:“负责供体监测的朋友告诉我,秦阿姨的优先级已经很靠前了,只要有合适的供体,应该马上就能进行手术,你准备好了吗?” 秦欢本来只是随便转移话题,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她说中了,她呆呆地看着张铭泽,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高兴傻了?”他语调柔和,竟然有点宠溺的味道。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其实也不快,秦阿姨进入供体监测库满打满算也差不多两年了吧,前两天又急性房颤,这次幸亏是稳住了,可是谁知道下一次怎样呢?早点做完手术,大家心里都安心一点,到时候阿姨的生活基本就能自理了,你也不用每天往医院跑了,她轻松,你也安心。”他说到后面,顿了顿,犹豫再三,最后一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秦欢点点头,忧思重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低气压太明显了,张铭泽突然问:“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她能说钱还没凑够吗? 秦欢很想这么说,但是就像张铭泽所说,手术还是尽早做的好,秦欢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问题影响手术的进程,她摇摇头,郑重道:“只是担心手术失败的风险,不要紧,还得麻烦张医生跟进手术了,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好,不用和我客气。”张铭泽想了想,又补充道:“心脏移植手术在我国已经成熟很多,不用太担心。” 他以为自己是善解人意、关怀备至,可是直到很久以后,张铭泽才意识到自己今天错过了什么。 和张铭泽分开后,秦欢跑了不少地方,几乎把能借贷的地方都跑了一遍,可是为了照顾秦曼珍,她选择了自由职业,没有社保,能贷到的款项加起来都不够手术的零头。给曾经的合作伙伴发去的短信也都石沉大海,不见波澜。 她又给大学毕业后一起创业的赵玉笙发去短信,依旧不见回音。 秦欢甚至想过,再去求一下林卫平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但是一想到地上明晃晃的两颗牙,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被他报复就不错了。 再见白时新,是她站在海市富人别墅区的时候,赵玉笙已经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秦欢深吸一口气,正要进去,一辆白色东风商务车突然从里面驶出来,停在路边,白时新的胳膊搭在窗户上,眯着眼看她,“找到下家了?” 秦欢摇摇头,等着他下一句数落,没想到白时新却沉默下来,好久,他才抬起一只手,指尖夹着一张储值卡。 “一百万,我昨天凑出来的,只有这么多了。” 第5章 下一次还选他家 “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好像知道她一定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一样,白时新补充道:“家里催婚催的紧,我需要一个协议妻子。思来想去,我们两个打小认识,又知根知底,你也刚好有所求,感觉我们挺合适的,不如我们凑合凑合?” “你放心,协议期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挂个名就好。”他继续引诱道。 秦欢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思考这个交易是否划算。 “你上车来谈,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白时新只能退而求其次。 白时新的人品,秦欢还是信得过的,何况车一直停在大门口不太好,秦欢也不扭捏,当即上了车,在白时新启动车子的时候,她突然问:“你住这里?” “老板住这里。”白时新面不改色。 “哦。”秦欢点点头,没了下文。白时新也不催她,直到秦欢开口问:“多久?” 她在问协议的期限。 有戏。 白时新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三年?” “一年,我借你五十万,期满后我会连本带利还你。”秦欢垂着眼帘,讨价还价。 她大概计算了一下,自己现在一单大概能赚两三万,比起刚毕业那会儿已经好了很多,一百万是她虚报的,手术费用大概五六十万能搞定,自己手里还有十万,一年还完五十万问题应该不大。 “成交。”白时新已经顾不上什么讨价还价的了,他只想快点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答的太爽快,秦欢竟然有一种自己亏大了的感觉。 - 车子平稳的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白时新在路边停好车,拉起手刹时顺势在卡扣上一按,转眼间已经干脆利落地下了车。 秦欢的意识还在神游,直到车前晃过白时新的身影,她才像大梦初醒一样,连忙去按安全带的卡扣,可是有时候人越急,反而越不好按,她慌乱地用上了全力,好不容易安全带弹开,她慌慌张张地打开车门。 “急什么?”和白时新戏谑的声音一起落下的,是挡在她头顶的雨伞。 秦欢动作一顿,她突然想起来,从小到大,好像除了白时新等过自己,没有人会等她,所以离开白时新后,她也慢慢习惯了亦步亦趋地跟紧别人的脚步。 “谢谢。”不管结果如何,最起码他的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白时新明显不满意于她的回答,他从鼻息间淡淡地应了一声,态度转变之快让秦欢差点怀疑他学过变脸,他语气冰冷:“走吧。” 两个人没挑日子,连天气也赶得不好。 民政局里出奇的安静。 但是电梯里的成堆的玫瑰花和入口处喜庆的大红色无不在提醒着秦欢,她真的偷偷带着户口本来和男人领证了。 秦欢原本还有点担心两个人会在里面茫然无措地四处跑,没想到这家民政局服务态度还不错,竟然有专人带他们走流程填表格。 把户口本交给那人后,秦欢忽然拉着白时新落后两步,低声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为什么好像只有我们有专人服务?”她认真道。 白时新沉默了片刻,扯道:“服务人员少吧,可能我们运气好赶上了。” 秦欢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说话,在专员拿着他们两个人的户口本填写结婚登记说明书的时候,她又观察了那个人许久。 但是很快,他把表格交给两个人,恭敬的指了路,又朝下一步刚进门的小情侣走去。 意识到是自己多想了,秦欢脸颊微红,白时新看她一眼,没多说,正好轮到她们拍照了,秦欢躲避似的,率先走了进去。 等进了里面,秦欢才发现竟然已经有一屋子的人在等着。 “请坐。”一个女孩子指了指那张看起来舒服得过分的沙发椅,她的面前是一张半人高的镜子和满桌的化妆品。 “我……我们拍张照就好。”秦欢担心要额外加钱。 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想法,那个女孩浅笑道:“这就是我们的基础套餐哦,只要52。” 秦欢是不太清楚行情的,但是52确实不算贵,她看了看白时新,征求他的意见。 “坐吧。”得到肯定的回复,秦欢也就不再扭捏了,她顺着女孩的指引完成了妆发,又换了一件料子明显很贵的衬衫。 全程秦欢的心里都充满忐忑,生怕被宰,很快两人坐在凳子上,秦欢倾斜着身子,低声和他攀谈:“这个民政局服务态度真不错。” 颇有下一次还选他家的意思。 白时新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没接话。 他的行程和准备工作都是言城安排的,他和姐姐言瑜跟随白时新十余年,工作效率极高,对自己的偏好也了如指掌,所以很多事交给他们,白时新都是放心的。 只是或许以前的事有些偏颇他也并不在意,今天他分明已经再三耳提面命过秦欢的警觉性很高,嘱咐他低调办事,却还是做得这么明显,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对言城感到不满了。 幸亏秦欢本来也没指望他回话,只是想到了就顺口说一句。 等到两个人拿着照片去了登记处,工作人员接过户口本和照片,简单确认过之后,认真道:“两位是否自愿结婚?” “是。”白时新答道。 她的目光又转向秦欢:“女方?” 秦欢看着她手里紧紧贴在一起的两本户口本,心中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说不出哪里奇怪,但是她并不排斥,可能是窗口或者工作人员的表情太过正式,她不由地也严肃起来:“是。” 话刚出口,她明显听到了旁边白时新长出了一口气。 之后的流程秦欢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在不停地签字,按手印,再签字。直到工作人员再三提醒:“接下来是人脸识别。” 秦欢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指着摄像头等了许久。 她连忙直起背,刚看向那个摄像头,口袋里的铃声响起来了。 这是她为张铭泽设置的特别铃声。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来的那一瞬间,秦欢就倏地站起了身。 因为民政局隔绝雷雨天气而刚舒缓下来的脸色,又在一刹那紧绷了起来,她握着手机十分快速地站起身,饱含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第6章 还能再抢救一下 “刚刚在临安发现了和秦曼珍匹配度极高的供体,虽然路途比较远,但是质量很好,几位主任讨论过后觉得你们可以考虑一下,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医院吗?”张铭泽的声音低沉,秦欢却觉得没一个字音都让人振聋发聩,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手情不自禁地按在胸膛上,妄图让它安静一点,等到张铭泽的话说完,她立刻接道:“方便!我马上来!” “还有……”他的话一顿,“算了等你到了再说吧。” “好。”秦欢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奔到白时新身边:“领证的事下次再说好吗?我有急事。” 白时新在与她相遇的时候,就已经让言城去调查过她。 得知秦阿姨有心肌病后,他立刻联系了远在国外的二姑妈,托她与当地顶尖的心脏医疗团队达成交易,只是没想到这个团队的动作这么快,竟然两天时间就飞来国内并敲定了供体的选定。他虽然急着领证,但也知道人命比证更重要。 他站起身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懂事的把户口本推了出来。 白时新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秦欢暂时没空管他,她率先把户口本揣进包里,转头就要走。 “你怎么去?”白时新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秦欢没有交通工具。 “打车。” 白时新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有现成的车你打车?到底急不急?” “那……你可以送我去趟海城瑞金医院吗?” 白时新咬牙,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到底还是心有不甘,他伸出手,趁火打劫:“好啊,你把户口本押给我。防止你携款跑路。” 他在影射秦欢当初的不辞而别。 秦欢抿着唇,不想提起以前的往事,她把刚放进包里的户口本又拿出来,和桌上的白家户口本叠在一起递给他,道:“走吧。” 白时新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心下又安定了几分。 他站起身,十分自然地撑着伞送她回了副驾驶座,秦欢这次的安全带扣得飞快,虽然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白时新还是察觉到了她的激动。 他也不由自主的被感染了心情,连窗外的暴雨都因为心情的转变变成了音符。 走了一段路后,白时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已久的一张储值卡和钥匙,递给秦欢。 “什么?”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家里的钥匙,我之后把地址发给你,你有空了可以多去陪陪爷爷。” “好。”秦欢怕影响他开车,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这才发现钥匙下面还叠了一张卡,“这是?” “家里如果缺了或者坏了什么东西,刷这个卡。” 秦欢不知道他现在经济情况如何,但是看车和他的装束应该也顶多是个普通工薪族,已经让他破费过一次了,再拿就有点贪得无厌了,她作势就要把卡塞回他手里,道:“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不用再给了。” “上次的钱,是借你的。这个卡里的钱,是作为家里的一份子为家庭作出的合理支出。虽然是合约夫妻,但是你不用这么拘谨,精神上我给不了你帮助,最起码在物质上补偿给你,我也求个心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欢只能像接烫手山芋一样把卡放在掌心,放进包里也不是,还给他也不是。最后想想就当是帮他保管钱了,她终于把卡放进包里:“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不急,等你忙完吧。” 阵雨过后,雷声渐消,一道暖阳破开云层洒在路面。 等车停在医院门口,雨已经变成了毛毛细雨。 秦欢道了声谢,提着书包就要冲,还是白时新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他递出雨伞,不容置喙:“拿着。” 秦欢没空和他拉扯,顺手拿过雨伞,举着手就奔进了医院大门。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玻璃门背后,白时新开车拐了个弯,言城已经等在这里,他手里拿着把劳斯莱斯自带的伞,把白时新从车上迎了下来。 “这辆车没网?也没下载几首歌?”白时新看着那辆东风商务车道。 言城一愣,随即想到这种便宜车确实不会配置联网功能,他以为白时新不怎么会开这辆车,就没安排太多配置,至于音乐,白时新听过的歌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是给钱的就是老大,言城自然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他一副受教的样子:“我这就去装。” “你看看还缺什么,把该有的配置都安上。” “好。” “还有,秦欢警觉性很强,下次事情不要做的太高调。”白时新坐进车里,一边带上为了掩藏身份摘下来的限量款百达翡丽手表,一边继续道:“美国那边怎么样了,机票订好了吗?” 白氏楼顶是有直升机的,但是今天下午有运送器官的任务,白时新没打算用它。 只是他本来的计划是领好证再出国,减少变数,现在前半部分的计划被打乱,后半部分最起码得保证正常进行,毕竟他家里确实多了一张嘴,他得赚钱养家。 “已经包下最近一班的头等舱,一个小时后起飞,阿瑜在那边等您。”言城帮他关好门。 言瑜的汇报能力很强,白时新放下心来,转头吩咐司机:“那就去刚刚的民政局,先把没走完的流程走完。” 他想了想,用钱骗来的老婆终究不够保险,虽然他出国的时间不长,但是万一秦欢在此期间得到什么意外之财或者改变主意,他哭都没地方去哭。 思来想去还是先领了证放心,反正流程也走得差不多了,拿到证并不难。 那边秦欢一下车就跑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变成有夫之妇。 等敲门进去后,发现秦曼珍的主治医生正忙着和另一个金发外国人交谈,连张铭泽这个得意门生都只能候在一旁,来人身份不小。 秦欢很自觉地站在门边等着,想着等他们聊完再问,没想到医生一回头看到了她,顿时喜笑颜开道:“小秦呀,快来和gav医生打个招呼,从今天起秦阿姨的手术就由他接手了。” “什么?”秦欢震惊的看向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就算他的笑容再如沐春风,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把医生拉到一边,压着声音道:“周医生,我觉得我妈还能再抢救一下。” “你在说什么?”周医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这可是全美最负盛名的心血管外科医生!他的手术成功率高到可怕,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要来我们市随即挑选一个患者,好像是说什么,促进学术交流?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总之,你妈妈被抽中了!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秦欢人都懵了。 她愣愣的回头看那个外国人,他依旧维持着那副春风灿烂的微笑,主动伸手道:“你好,我叫gav,从今天开始负责秦曼珍的手术。” “你好,我叫秦欢。”秦欢秉着怀疑的态度回握了他,等手心的触感真实的传来之后,才猛然惊觉,他居然会中文! 前面进来的时候他还是用英文和周医生聊天的。 周医生和张铭泽比她还风中凌乱。 不过因为秦曼珍情况比较紧急,两个人寒暄没几句,就步入了正题。秦欢原本还怕会听不懂一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专业术语,没想到gav在介绍手术详情时用了不少类比句,她听起来竟然也不会太晦涩难懂,等到把手术详情和那颗心脏的状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了,秦欢终于问出了自己担心了一路的问题:“医生,听说那颗心脏这里相距一千多公里,能来得及吗?”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gav拍着胸脯,用蹩脚的中文道:“我们团队很专业!” 你人还怪好的嘞。 秦欢咽下快到嘴边的话,起身道:“谢谢医生,那真是麻烦你们了。” 眼看着她就要鞠躬,gav连忙拉住她,这礼他可受不起。 “医生本分而已,别客气。病人已经签过字,你需要再和病人沟通一下吗?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尽快签下来,拿到你们的知情同意书我们才能申请供体转移,如果错过这个供体,再等一个合适的并不容易。” 秦曼珍现在的心脏经不起一点刺激,来回折腾一下也要耗费不少时间,秦欢怕再浪费时间,当下就洋洋洒洒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gav和周医生等人还要商量手术的其他细节,秦欢自己拿着单子出了门,到一楼大厅缴费、办手续。 排队的人不少,秦欢百无聊赖,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一大堆消息轰炸,她一个个看过去,除了几个广告和之前群发的邀约短信收到的婉拒外,基本都是江绾发来的。 江绾是秦欢的表姐,根据她的描述,秦欢才知道秦曼珍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拜托了江绾的父亲江文斌帮忙照顾秦欢,有点托孤的那意思了。 不过江文斌远在乡下,所以又转头拖了自己女儿先过来看着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她一条条的、颇有耐心的回复了每一条短信,回到一半,旁边不远处突然有人“咦”了一声,娇娇柔柔地道:“那不是姐姐吗?” 第7章 教养两个字 秦欢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先是领证遇阵雨,又有证领到一半被打断,最后还在最不想遇见‘熟人’的地方遇见‘熟人’。 如果不来点特别幸运的事综合一下,她真是要不知道自己最近造什么孽了。 她认命地收起手机,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陈欣禾,站在她两边的,分别是她的父亲江文骏和母亲陈莉。 不愧是家里的小公主。 一人生病,全家出动。 “姐姐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陈欣禾的目光移到秦欢肚子上,疑惑道。 秦欢因为长相太过抢眼,在学校时又三天两头跑医院不在宿舍,一直被造谣在外面玩的很花,本来以为毕业后不与她们联系就好了,没想到竟然还会遇到陈欣禾。 她名声不好的传闻陈家人也都是知道的,所以听到陈欣禾的暗示后,江文骏和陈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秦欢的肚子,齐齐变了脸色。 前者一副朽木难雕的模样,后者则是像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似的,飞快地撇开头,道:“什么姐姐?欣禾,再大方也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攀亲戚啊,小心被带坏。” 秦欢无语凝噎。 她倒是并不在意陈家的眼光,所以秦欢也只是淡淡然的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就当做陌生人一样瞥开眼睛,目不斜视,当做不认识她们。 不过她不和人争,旁人却不见得会放过她。 陈欣禾难得能在父母面前拉踩她一番,怎么忍心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又走近一步,站在秦欢旁边,故作惋惜道:“姐姐,孩子的爸爸不来吗?” 还有一个人就要轮到秦欢了,排了这么久,她实在不想重新来过。秦欢像是才意识到什么,惊讶地转过头去:“你在和我说话吗?我认识你吗?” “你……” “不好意思,就算你攀亲戚我也不想让你插队。”秦欢十分礼貌地微笑道。 排在秦欢身后的人本来还在漠不关心的看戏,听到这话才幡然醒悟这人是想借机插队,顿时不高兴了,没好气道:“有钱就能随意插队了?你倒是单独开个窗口啊?往后面排去!插什么队?” 陈家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再看不惯秦欢,也不会选择在这种场合下闹事。 陈欣禾憋着一肚子气,却也知道此时不能再发,再看秦欢那副目不斜视的样子,知道今天这个暗亏只能自己吃下了,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站到了最后一排。 秦欢刷了白时新给的银行卡,付款的时候一切顺利,等拿到缴费成功的单子后正要走,一转头又和陈欣禾充满怨恨的眼神撞到一起,她连忙移开目光,暗道真是晦气。 她知道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讨厌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等电梯的时候,秦欢又收到一条短信,她拿起来一看,还是江绾的,她说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问秦欢病房号是多少,秦欢把病房号发给她,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欢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头去,果然是江文骏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她把屏幕光按灭,没好气道:“你做什么?” 江文骏皱着眉:“欣禾被猫抓伤了,来处理伤口。” “哦。”秦欢只是不喜欢被他问问题,倒也不是真的好奇他们为什么出现在医院。 “那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真的像欣禾说的那样。”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大概自己也觉得这种丑闻难以启齿。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秦欢瞥他一眼,以不变应万变。 “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江文骏耳朵里只听到让自己火冒三丈的第一句,他横眉竖起,怒声道:“以前早就听说过你的风流韵事,以为你最起码还留有底线,没想到你已经堕落到这个份上了,连孩子都有了。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妈吗?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秦欢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她愣愣的看着江文骏发火的模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惊讶地看着他:“失望?你是在说我吗?”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当年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是谁抛下妈妈和我,做了别人的丈夫和爸爸吗?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你现在跑来说我对不起我妈?江文骏,是谁对不起我妈?” “你!”大概是她的这番话伤害到了江文骏脆弱的内心,他倏地举起右手。 秦欢条件反射性的后退了一大步,等反应过来后,她猛地抬起头,应该很生气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带来的失望感已经足够强烈了,秦欢竟然还能维持着理智,木着脸道:“我姓秦,还轮不到你来管。如果你很闲,想对别人指手画脚,不如先去管管自己的女儿,让她别再来招惹我,不然我真的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作出什么偏激的事。” “叮。”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响起。 江文骏身子一僵,终于回神了一点,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他深吸几口气,恨声道:“我是哀其不争!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欣禾和你无冤无仇,你这么攀咬她合适吗?你的教养呢?都……” “是,我没教养。”秦欢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不过谈起教养,你带着只比我小一岁的陈欣禾认祖归宗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教养’这两个字?” 江文骏额角的青筋直跳,秦欢毫不怀疑,要不是现在电梯里外的人来来往往,他绝对会忍不住动手。 秦欢也正是抓住他好面子的这一点,才敢在今天把藏在心里多年的不满倾泻出来。 在秦曼珍和江文骏还没离婚前,她虽然外表也如现在一般冷漠,但是内心却还是火热的,父母对她寄予厚望,她就可以为了达到父母的期望放弃童年,努力而上进,她对每一个人都能心存善意,保持热忱,得到的却是支离破碎的生活。 也正是那时她才发现,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对自己好,从那以后,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学会了礼貌而带着距离的对待每一个人。 唯独江文骏,哪怕她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控制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对他恶语相向。 正好电梯又快要关了,秦欢立刻迈了一步,进到里面,她低声道:“我和你早就没有关系了,所以以后你如果再对我造谣或者使用暴力,我一定会报警的!” 电梯门关上,隔绝了江文骏的脸色,但秦欢猜想,他现在的脸色绝对很好看! 无论如何,能让江文骏吃瘪,她也不算白费口舌。 为了防止江文骏还没走远,秦欢特意在几层楼之间逛了个街,等到再三确认好江文骏真的走了,她才像做贼一样,倏地闪进秦曼珍的病房里。 “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在躲人?” 秦欢一回头,正好对上秦曼珍含笑的瞳孔。 “还真是母女连心,在躲一个偶遇的同学。”秦欢轻笑道,她先是倒了杯水给她,又怕她太过激动,保险起见给她喝了一颗速效救心丸,才把刚刚在办公室听到的消息用更柔和的方式复述了一遍,只字不提外面那个晦气的男人。 秦曼珍十分耐心地听完,拉着她的手引导她坐在自己身边,道:“刚刚医生过来说过一次了。” 她只是想多听秦欢说会儿话。 秦曼珍是经过了本人同意和风险评估才进入供体等待系统的,可是即便如此,在得知出现设配心脏时,相较于欣喜和未知的,她心头萦绕更多的,还是对秦欢的担忧。 作为母亲,她很了解秦欢有多么依赖她,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了保护她,秦欢作出了怎样的牺牲,才把自己浑身裹满尖刺。 正因为这份了解,秦曼珍才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她来。 “妈,别担心,现在心脏移植手术很成熟了,一切都会顺利的。”秦欢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好像马上要生离死别的场景,她偏着脑袋,把头枕在秦曼珍肩膀上,笑道:“这么煽情干嘛?又不是不会再见了,我还要在手术室外面等你平安的出来呢。” 第8章 婚姻的坟墓 母子两个聊了好一阵子天,秦曼珍才浑浑噩噩地又睡了过去,自从开始药物保守治疗,她的生物钟一直乱七八糟的。 秦欢趁机上网搜了gav,虽然知道张医生不会骗自己,但是当看到那满满数页的成就荣誉之后,秦欢还是小小的惊讶的一下,同时心中也安定了不少。过了会儿护士通知等秦曼珍手术结束后会转到icu病房观察一周,秦欢又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 秦曼珍平时都是换洗病号服,她的衣服大多都在出租房里,剩下的起居用品并不多,所以收拾起来倒也不费劲,等秦欢把行李箱收起来再抬头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江绾隔着那条小缝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秦欢的视线。 因为担心吵醒秦曼珍,秦欢自己出了外面。 “好啊你,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要不是爸爸告诉我过来搭把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江绾一只手抱着小孩,另一只手轻轻敲在她肩头上,小声道。 江文骏入赘的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江老夫人气得不行,但是事后还是母子连心,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只有江文斌力挺秦曼珍,至今不认江文骏,所以秦曼珍也就默许了秦欢和江绾的来往。 “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你照顾只只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我们就不给你添乱了。”秦欢笑道,如果不是秦曼珍托孤,她谁都不打算说,一则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二则不是什么值得传播的光荣事,闹得人尽皆知做什么,反而扰了秦曼珍的清净。 “你啊,偶尔也多依赖一下别人,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江绾咬牙道:“我就算再难,那养孩子也就那么一回事,搭把手看个输液瓶的还是行的。” “姐夫能同意你往这边跑?” “他?他能有什么意见?”江绾摆摆手,一副家里她说了算的模样。 “你的胳膊怎么了?”本来她衣服掩的严严实实,秦欢没看到,现在她抬起来摆手,袖子滑到胳膊肘的地方,秦欢才看到她胳膊上有几条青色的淤痕。 “这个啊。”江绾把袖子归正,笑道:“还不是只只贪玩,在客厅玩的时候差点摔倒,我没扶稳,最后她倒是没摔,把我摔了。” “照顾小孩是得小心一点。” “不说这个了,倒是你,怎么筹到钱的?我二叔的钱不是都被……”都被他赌输了吗? 剩下的话江绾没敢问出口,那段时光应该是秦欢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就是那么短短的一个月里,秦欢的人生被完全打乱,江文骏跑路,秦曼珍发病,连学校的同学,都被家里勒令离她远一点。 那一个月的经历,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早就自暴自弃了,更别提那时的秦欢还只是一个从小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小孩子。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欢竟然坚持下来了,等她再见到秦欢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 江绾不是没想过帮她,只是就像秦欢所说那样,她连自己都快自顾不暇了,就算知道秦欢的苦处,也没那么伟大,做不到放弃自己顺遂的人生帮她鞍前马后。更何况她现在也早就脱离了职场,就是有心想帮忙,也没办法像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那么自由地做出决定。 秦欢低头想了会儿措词,感觉怎么都怪怪的,再一想户口本都被捏在手里了,还扭捏个什么劲,干脆答道:“我老公出的。” 空气都安静下来了。 片刻后,江绾终于意识到了她说了什么,顿时语无伦次道:“老公!?什么老公?你糊涂啊欢欢,你才多大啊,怎么就急着进婚姻的坟墓了?不对啊,这不是重点,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对象是谁?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你瞒得也太紧了吧?二婶知道这件事吗?你确定你没有被骗?虽然最近不太顺利,可是你也别自暴自弃呀!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把自己嫁了?等等,是你老公出的钱?他为什么给你出钱,你是被胁迫的吗?差钱我们慢慢想办法呀,你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可怎么办?” 秦欢好几次想插嘴,都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插嘴的地方,也就由着她说了,好不容易等到江绾说累了,她才接口道:“我妈不知道,我打算等她身体恢复好一点再说。” “不用担心,他人挺好的,等以后方便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前半句秦欢没有说谎,后半句水份很大,她不可能把白时新带回来见家长。 就算她同意,白时新也不可能同意。 “好,那他的人品我们暂且抛开不谈。”江绾叹着气道:“房子呢?车呢?他都有吗?” 秦欢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那辆白色东风商务车,和白时新给她的钥匙,缓缓点了个头,道:“都有。” “是全款吗?” “我不知道。” “什么?”江绾人都要炸了,“连房是不是全款都不知道你怎么就扯证了呢?” “还……还没扯证。”秦欢嘴里终于出现了一句江绾还算满意的话,她立刻重重的点点头,语重心长:“钱,我们可以想办法还,但是这可是你的一辈子,千万不能草率!这样吧,下次你带他来见我,我帮你把关。” “不……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你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可多了,房子名字,是否全款,是否加名,彩礼三金改口费婚礼,哪样不要操心?算了你别管,总之我来和他谈。” “姐,稍安勿躁。”秦欢连忙抱过只只,生怕她太激动,忘记了自己怀里还抱着这么一个小家伙,然后继续道:“我这种情况,他愿意帮我已经是不错了。” “这怎么能算了?以后是要过日子的呀。你现在感觉不到区别,等你四十岁了,人老珠黄了被扫地出门怎么办?你连傍身的都没有啊,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秦欢还没到和白时新考虑以后的时候,就算到了,她也足够相信他的人品,或者说,就算真的一语成谶被江绾说中了,也是她欠白时新的。 第9章 只顾着替对方着想 “总之,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想太多也不见得就是好事。”秦欢不想太多的争论这个话题,只能宽慰道。 她倒也不是恋爱脑,只是他们的情况终究还是不同,没到考虑这个的地步。 江绾还想再说些什么,护士已经推着车走来了。 “谁家的小孩?小孩尽量不要带来医院,大人要休息。”护士的手搭在病房门的手柄上,看着秦欢怀里的只只皱眉道。 只只被吓了一跳,连忙往秦欢怀里缩。 “不好意思,她很乖的,不会哭闹。”秦欢搂着只只,解释道。 她并不是为了留下只只撒谎开脱,而是只只这个小孩确实是懂事,接触这么久她就没见过她哭闹的样子,乖巧的简直不像个两岁的小朋友。 “她现在不哭,你能保证她一直不哭?如果她哭起来其他病房的病人都不要休息了?” 秦抿着唇,不肯松口,江绾连忙上前接过只只,道:“不好意思啊护士,我晚点就送她回家,保证不会影响到你们。” 得到保证,护士按下手柄,一边推着车进门一边道:“小孩要送,人也要留,手术室那边一会儿就来人了,别到处跑。” “好。”江绾应道,秦欢担忧地看她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只只倒是也能听得懂人说话了,她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护手,大概有点不懂为什么要赶她走,秦欢只能拍拍只只毛茸茸的脑袋,以示安慰。 小朋友在江绾怀里动了两下,然后慢腾腾地抬起头,朝秦欢甜甜的笑了一下。 秦欢觉得这小孩真是好玩,明明刚刚怕的要死,竟然还有空对她笑,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江绾回过头来,道:“我们也进去吧。” 秦欢是有这个想法的,只是担心只只受到打击,才想先安慰一下她,不过既然江绾提出来了,她也没再拒绝,两个人跟在护士身后进了病房。 秦曼珍现在的的睡眠质量很差,所以几乎是在护士进门的那一刻,她就清醒过来了,趁着护士忙活的空隙,她把目光转向江绾身上,柔声道:“绾绾来了?” “二嫂。”江绾把先前打开门缝时放在门边的水果篮子提到床头,看到秦曼珍那张明显消瘦不少的脸后,心有不忍道:“受罪了二嫂,等你出院了我得给你多补补。” “你有这个心我就很开心了。”秦曼珍拍着她的手背,十分满意。 护士检查完秦曼珍的情况后,又把留置针那头插上了新的生理盐水,输液架上瞬间多了三瓶满满当当的新瓶子。 “供体在路上了,手术室那边正在做手术准备,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等手术结束后会送她到icu病房。” “为了保证icu病房的无菌环境,家属是不允许陪护的,但是每天会给十分钟的探视时间,你们到时候自己安排好时间,其余时间就回家等着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哈。有情况的话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护士翻着本子道。 “那我们可以轮流在icu病房门外等着吗?”江绾问道。 护士瞥她一眼,有些不耐烦道:“你们等什么?不用等,回家等通知就行。” 江绾还想再问,秦欢已经拉住了她,她凑到江绾耳边,小声道:“这个医院是这样的,别说icu病房了,连普通病房都有陪护的人数限制。” 这个机制虽然让限制以外的家属有些难受,但是不得不说确实保证了病人们的宁静,秦欢还是挺支持的。 连她都这么说了,江绾也就闭了嘴,等到护士走了以后,她抱着只只起身道:“欢欢,那我先送只只回去吧,很快就回来。” “你送只只去哪?”秦欢拦住她,江绾是从农村出来的,父母都离得很远,姐夫郑义虽然是本地土著,但是郑家父母两个都拒绝照顾小孩,才逼得江绾不得不做全职妈妈,如果是周末的话,她还能拜托一下以前的大学好友,但是现在才周二,别人都在上班,她去哪送? “哎呀,你就别操心我了,多陪二嫂聊聊天吧。”江绾拍拍她肩膀,又转头对秦曼珍宽慰了几声:“二婶,手术一定成功,放宽心就好。” “好好好。”秦曼珍顿时喜笑颜开,等她快出门了,忽然又喊了一声:“绾绾。” “钱的事,多谢你了。” 江绾的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摔在地上,幸亏她脑子足够活络,马上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尴尬的笑着回头:“不用和我客气,二婶。” 等到病房再次安静下来,秦曼珍心头的悲怆已经减了不少,她颇有些感慨的看向秦欢,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只只都长那么大了。” “是啊。”秦欢搬来凳子坐在她身边,她帮秦曼珍整理了耳边的碎发,这才发现她不过四十出头,鬓间已经掺了不少白发,分明记忆中才上大学时她还一身职业装,精明干练的看不出一丝苍老的痕迹,果真是病来如山倒。 手术室的人来签字的时候,江绾回来了,又过了大概三个小时,三瓶消炎水全部输完了,刚拿掉最后一瓶,手术室的人就来通知可以手术了,众人又急忙推着秦曼珍去手术室。 签麻醉知情书的时候,秦欢才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在抖,并且幅度还不算小。 江绾抱着她,不住地安慰着,可是每一次手术室的门打开,秦欢都忍不住要跑过去听听是不是秦曼珍的消息。 江绾这才发现自己被她之前的表现骗到了,从推秦曼珍进手术室开始,她表现的就太过冷静,江绾以为是因为她这么多年来锻炼的心理素质很强的原因,直到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才猛然惊醒过来,她是怕秦曼珍担心故作轻松。 还真是母女两个,都只顾着替对方着想了。 又是五个小时过去。 手术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这次出来的人秦欢总算认识了,她连忙迎上去,急道:“gav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第10章 海市首富 一般情况下,出来通知家属的都是助手,但是gav情况比较特殊,他只有这一台手术,所以手术做完,他也就先出来了。陪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张铭泽,关于手术的后续事项,需要他来跟进。 “放心,手术很成功,等麻醉效果过去了,阿姨就出来了。”gav话音刚落,就见秦欢突然倒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gav心下一惊,张铭泽已经越过自己扶稳她,他的声音关切而柔和:“没事吧?” “没……没事。”秦欢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下来,泄了气,所以难免支撑不稳了一下,此时已经缓过来些,连忙站直身子,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gav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扫了扫,好像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 张铭泽的眼神骗不了人,联想到女友再三叮嘱过手术的人是她侄媳妇的妈妈,务必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gav饶有兴致地在一旁抱起胳膊。 看来这个侄子,任重道远啊。 张铭泽是不知道gav和秦欢关系的,也不知道秦欢现在在gav眼里就是有夫之妇的模样,所以也就更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勾搭有夫之妇的撬墙角的卑鄙之徒。 gav虽然喜欢看戏,但是到底还是有点良心,侄媳妇的戏他可磕不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满道:“小张,我还有些事要交代你,我们去办公室?” 张铭泽又担忧的看了秦欢一眼,见她没什么大碍,这才点头跟这gav去了办公室。 刚刚的情形不止gav看得清楚,就站在秦欢身边江绾也是,看秦欢退后的态度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妹夫。 她目送着张铭泽离开后,才凑到秦欢耳边,担忧道:“欢欢,这个医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秦欢与男生的接触并不多,对男女之情的没什么概念,她想提醒秦欢张铭泽的心思,可是等凑到她身边了,突然又觉得,秦欢都不声不响的有老公了,自己真的了解她吗? 等了好久没听到下文,秦欢疑惑地转过头去看着她。 江绾默默地退开,干咳一声道:“没事。” 万一是自己多想了,又或者秦欢自有打算呢。 江绾想着,也就闭了嘴。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秦曼珍被推了出来。 秦欢连忙奔上去看她,母女两个短暂的对视了一眼,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知道秦曼珍此时还在麻醉状态中,不方便开口说话,秦欢也没打扰她,一路跟着护士去了icu病房门外,她才终于柔声开口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等到秦曼珍被推进去,两个人的视线又再次被阻隔开来。 秦欢在原地站了好久,江绾拍她肩膀宽慰道:“放松点,连医生都说手术很成功了,不用太担心。” “我知道,我只是……”秦欢深吸一口气,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对江绾说:“我们走吧。” 她知道只只还在等着江绾。 忙活了一天,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华灯初上,满城的霓虹。 秦欢和江绾在医院门口道了别,她本来打算等秦曼珍做完手术去看望白爷爷的,但是结束的时间实在太晚了,印象里白爷爷睡得都挺早,她怕打扰了他的睡眠时间,只能选择先回出租屋。 秦欢的钱不多,所以出租屋也只是和别人合租了一间小次卧,其他两个房间的人睡得都比较早,秦欢蹑手蹑脚的进了门,她刚关上门,还没回头,一道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旁,声音略带幽怨道:“小欢子~” 秦欢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猛地回过头去,看到赵玉笙披散着长发,举着手电筒,光灯照在她消瘦的下巴上,在她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哪里浪了?怎么忍心让我独守空房?嘤嘤嘤。” 秦欢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私事,所以秦曼珍住院的事,除了江绾知道,谁都不知道。她猛地倒退一大步,震惊地看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回来啊。”赵玉笙拿开手电,撑着下巴继续道:“你不会忘记你答应了我什么吧?” “什么?”秦欢一脸茫然。 倒也不能怪她,实在是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她忙得晕头转向的,别的事情根本腾不出时间来思考。 “相亲啊!”赵玉笙恨铁不成钢道。 秦欢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只是自她知道这个消息后没两天,赵玉笙就失联了,她还以为赵玉笙已经解决好事情和小男友恩爱去了。 其实按理来说,赵玉笙这种非单身女性是不应该被安排相亲的,奈何赵母实在看不上她那个谈了三年的小男朋友,这么长时间里坚持不懈地安排相亲给她。 以前的相亲对象她自己一个人都足以搞定了,只是今天这个小少爷实在奇怪,明明自身条件深厚、财力雄厚,多得是女人前扑后拥,却偏偏指名道姓非要见赵玉笙,为此赵玉笙逃跑爽约了不下五次,对方倒是颇有耐心。 要不是看赵玉笙对小男友那么痴心一片,秦欢都忍不住要磕她和小少爷了。 “我妈也真是的!不就是个男人嘛,还没收我手机!”赵玉笙恨得咬牙切齿。 “你的手机被没收了?”秦欢一脸顿悟的表情,难怪昨天给她发短信至今未回复。 “岂止啊,我妈这次真的做的很过分!她强迫我九点必须进入睡眠,每天帕梅拉马杀鸡不断,面膜手膜足膜一个都不放过!”赵玉笙扳着指头数落她的缺点,秦欢知道她一旦开始,短期内嘴是不会停下来,当即倒了杯热水给她。 赵玉笙自然而然地接过,喝下一口润了喉之后,哭丧着脸道:“总之,这次这个小祖宗还真不好解决,我好不容易溜出来找你报信,让你切记明天一定要来,没想到一等就是一天!” “现在看来这一趟我也没白跑,看你这幅样子就知道你肯定忘记了。”赵玉笙挺会苦中作乐的。 秦欢忍不住咧了咧嘴,看得出来赵阿姨这次为了防止她作妖是下狠手了,只是:“那你是怎么溜出来的?” 提起这个,赵玉笙突然来了精神,凑到她旁边,一脸贼相道:“你知不知道海市首富是谁?” 第11章 有夫之妇的自觉 “谁?”秦欢还真不关注这个。 “白向东啊!”赵玉笙恨铁不成钢道,“五十多年前靠房地产白手起家的,现在海市哪个人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的,你居然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想吃饱饭的小百姓。”秦欢老实道。 她倒不会自恋的以为白向东和白时新有什么关系,毕竟海市姓白的也有不少,更何况她从小认识白时新,很清楚他的家境如何。 按照赵玉笙的说法来看,也不可能是白爷爷,她印象里的白爷爷,是个有点类似于老顽童一样喜欢带她游山玩水的闲散老爷子,一点都不像个叱咤商界的大佬级人物。 “哎呀就知道和你讲也是白讲,总而言之,就是白向东今天突然决定让他孙子出任总公司总经理了,海市但凡在上流圈子里混得上脸的都收到了白家的邀请函,过段时间要大办宴席,把他孙子介绍出来。我爸妈也收到邀请了,所以我趁他们给白家挑礼物的时候从后花园溜出来了。” 秦欢了然地点点头,她原本还打算去别墅区找赵玉笙来着,被白时新截胡了。现在想想当时过去一趟倒是能省得赵玉笙溜出来了。 不过五十万毕竟不是一笔小数额,她自认和赵玉笙顶多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不到迫不得已还是不愿意向她伸手的,一则两个人合伙的工作室刚受自己拖累丢了一笔大单,二则赵玉笙每个月消费不小,自己都还是向家里伸手的,她觉得多少有点不合适。 “不提这个了。”赵玉笙又拉着她到衣柜那里,给她展示自己的战果。 秦欢的衣服被翻了个底朝天,衣柜里一片狼藉,她顿时傻了眼,犹豫道:“这是……家里进贼了?” “我翻的,你也知道那个小少爷条件多好,你不穿好点怎么给我撑腰?”赵玉笙理所当然道,然后又很苦恼道:“可是翻了这么久竟然找不到一件称心的。” 秦欢故作伤心:“对不起,老奴给公主拖后腿了。” 赵玉笙笑着锤她肩膀,“阴阳怪气你第一名。” 她又示意秦欢看最底下,秦欢这才发现最下面还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纸箱子,赵玉笙忙着催促她:“快拆开看看。” 在赵玉笙期待而热烈的眼神督促中,秦欢认命地掀开盖子。 不得不说赵玉笙还是很有浪漫细胞的,哪怕是给秦欢的东西,也在上面铺着一条发光的小灯泡,下面叠放整齐的胸口处绣着玫瑰花的蓝色裹胸礼服裙显得异常耀眼。 裹胸处的剪裁也十分恰到好处,秦欢都不用上手摸,就知道这件衣服的料子绝不普通。 “这太贵重了。”秦欢合起盖子。 “想报答我的话,再陪我吃顿饭如何?”赵玉笙趁机敲诈。 “什么饭?”秦欢很警惕,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一点,赵母最近急着给她介绍优质男,白家的宴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果然赵玉笙凑到她耳边,挤眉弄眼道:“白家的饭。” 眼看秦欢就要拒绝,她连忙捂住她的嘴,继续引诱:“传闻白家的钱多到铺地,宴会上的不限量的点心也都是五星级大厨做的,你真的不感兴趣?” 秦欢艰难地咽下口水,摇头。 “听说白向东孙子可帅了,你也不感兴趣?” 秦欢有有夫之妇的自觉,又摇头。 赵玉笙咬咬牙,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故作惋惜道:“白家宴会上可是会有不少大老板在的,不趁机拓宽一下人脉真的好吗?” 秦欢正缺钱,听到这话双眼顿时一亮,连连点头。 赵玉笙终于满意的松开了手,秦欢:“你不是也可以给工作室扩宽人脉吗?” “我哪有你这张脸好使?”赵玉笙怕她再深问下去,连忙推着秦欢坐在床上,把裙子推给她,道:“快试裙子吧,明天没准是恶战呢。” 秦欢换裙子期间,赵玉笙拿她的手机去阳台给赵母打了个电话,隔着老远的距离秦欢都能听到从电话那边传来的骂声,赵玉笙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再三答应了明天一定准时赴约,才从赵母的魔爪里解脱出来。 她一转头看到换好衣服的秦欢,顿时双眼放光,竖起一个大拇指:“我的眼光真不错!好看!” “明天过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阿姨解释了。”秦欢弹她手指,没好气道。 多亏了赵玉笙在母亲面前的美言,再加上秦欢本人一直都是沉默乖巧的形象,导致赵太太对秦欢还是蛮不错的,一想到明天要为了这个祖宗得罪赵太太,秦欢人都麻了。 “哎呀不要紧,你也知道我妈那种人,生两天气自己就想通了。”赵玉笙嘻嘻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玩闹了这么久,秦欢也不和她嘴贫了,直截了当地问她:“你和南诚怎么样了?” 南诚就是赵玉笙那个在一起三年的小男友,两个人是在大学时玩狼人杀认识的,南诚本人又帅学习又好,玩游戏时总是处于领导地位,没多久就成功俘获了赵玉笙的芳心,在一起后一晃眼三年都过去了。 “别提了。”赵玉笙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没好气道:“我消失四天,整整四天啊,他都没来我家找过我。” 南诚其实是去过赵玉笙家里的,但是听说过程并不美好,秦欢当时并不在场,所以详细情况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自那以后南诚就再也没有登过赵玉笙家的门。 “我看你还挺甘之如饴的。”秦欢冷飕飕的戳穿她。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喜欢他呢?”赵玉笙苦着一张脸。 南诚就像一朵罂粟花,越是靠近越会被他吸引,无论是能力还是外貌,都很对赵玉笙的胃口。 秦欢还没经历过非谁不可的感觉,自然是不能理解她的。 这个话题再聊下去秦欢怕自己降智,她把被褥铺开,终结了这个话题:“睡吧。” 第二天赵玉笙又给秦欢化了一个美美的妆,这才放心的拉着她出了门。 一路上磨磨蹭蹭逛了几家店,两个人才姗姗来迟,刚进咖啡店的门,就看到靠窗的位置上,赵太太装模作样的翻着一本书,看到两个人进来,她只是抬眼扫了一圈,就又像个正常人一样低下头去看起书。 但是秦欢明显看出了赵太太在看到她之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色,赵玉笙也看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写满了两个字:恶战! 不远处的另一个靠窗位置上,一个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男生站起身,向她们挥了挥手。 看清他的长相后,秦欢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这么坚持不懈要和赵玉笙相亲的人,最起码应该是个偏执男或者一见钟情后深情款款的类型。 但是面前的少年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成套搭配的灰色运动套装,不像南诚那么张扬,倒有种邻家弟弟的感觉,显得本人十分清爽干净。 他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声音极具磁性:“姐姐,这里。” 第12章 欢欢最好了 走过去的时候,秦欢低着头,小声问旁边的人:“你确定他成年了吗?” “22。”赵玉笙从喉咙里挤着声音答道。 “刚到领证的年纪就急着相亲啊?”秦欢震惊道。 秦欢和赵玉笙是同届的,两个人年纪都是25,甚至赵玉笙的生日还比秦欢早了两个月,虽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但是秦欢还是第一次见对结婚这么积极的男性。 白时新虽然也比自己小,但是也才小了半年而已,四舍五入都能忽略不计了。 咖啡厅并不大,所以两人很快就到了少年的面前,他含笑伸出手,一本正经地介绍道:“姐姐好,我叫周牧。” “赵玉笙。” 秦欢看着两个人握了手,在周牧疑惑地转过来时,她神色不变:“秦欢。” 以前相亲时,有些男人在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面露不快了,但是这个少年忍耐力非同小可,他又礼貌的伸出手,礼貌道:“你好。” 一般在唱戏前秦欢不会太为难对方,她礼貌地回握了他。 “两位姐姐一般喝什么呢?”他引导两个人落座后,拿着菜单问道。 太贴心了。 要不是秦欢已经先一步和白时新定了协议,她都要忍不住替赵玉笙内部消化了。 趁他和服务员沟通的时间,赵玉笙在桌子底下推了推秦欢,示意她开始行动。秦欢还沉浸在少年的体贴中,有些于心不忍。 “欢欢。”赵玉笙咬着牙唤她,提醒她可以开始了。 秦欢头皮发麻,在心里做了无数建设,终于心一狠,偏头埋在赵玉笙肩膀上,用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声音娇嗔道:“我就说我不要来嘛,我肯定会忍不住的。” 周牧和服务员一脸疑惑的看过来。 赵玉笙一脸悲痛,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妈妈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为什么这个世界偏偏容不下我们?”秦欢轻声啜泣,强忍吐意。 赵玉笙联想到南诚,竟然也抹了把眼泪,演得惟妙惟肖。 只是两个人都怕赵太太听到声音,所以全程都是轻声细语的,就好像在正常聊天一样。 秦欢呜呜咽咽了一会,还不见周牧的反应,她咬了咬牙,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听少年终于松了口:“既然这位姐姐这么难过,不如今天先到这里?” 成了。 要不是赵玉笙按着她,秦欢差点都要直接起身离开了。 她抹着眼泪回过头去,正好撞进周牧打量的眼神里,他的眼眸深邃,但是因为长了一双笑起来就会弯成月牙形状的眼睛,又显得那么天然无害。 “弟弟果然明事理,知道姐姐们的难处。”秦欢装模作样的恭维道。 “哪里,”周牧抽了几张纸递过去,饱含善意的提醒道:“姐姐快擦擦眼泪,妆哭花了可就没人爱了。” 秦欢默了片刻,弱叽叽的抬头看赵玉笙,“你不会不爱我的,对吧?” “当然!”赵玉笙拍胸脯保证,动作利落到能让男人想当场拜把子,奈何周牧好像并不吃这一套,他又抽出两张纸,亲自帮赵玉笙衔了眼角的泪珠。 两人:…… “懂了,是我太心急了。”周牧反思道。 哎呦真是个乖弟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秦欢刚满意地点点头,就听到他下一句:“所以我会更正常一点追求姐姐的。” “你想拆散我们?”秦欢眼看又抹起了眼角,周牧把一整盒纸都推过去,含笑道:“这怎么能叫拆散?公平竞争。” 秦欢看赵玉笙一眼,脸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你完了。 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赵太太还在身后,两人也不好做什么太出格的动作。 赵玉笙站起身,打算等下次妈妈不在的时候再狠狠的教育他,只能咬着牙笑道:“那我们就先撤了。” “好啊,我们白家见。”周牧的笑突然有些不怀好意,好像想通过眼神暗示她什么, 赵玉笙维持着礼仪,强忍住到了嘴边的‘不用见了’,从牙齿缝里蹦出两个字音:“再见。” 两个人刚出了门,赵玉笙突然拉着秦欢一阵狂奔。 “等等!等等!”秦欢虽然能理解她想逃离赵太太,但是她为了配合赵玉笙的身高,她穿得可是高跟鞋啊! 赵玉笙疑惑地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了赵太太推门而出的画面,她头皮一阵发麻,为了避免当街被教育,她一咬牙,拉着秦欢拐了个弯。 “好了好了,阿姨追不上来。”眼看她还想再跑,秦欢连忙拉住她。 她就知道,一旦跟赵玉笙待在一起,就别想维持什么淑女形象了,运动量几乎都是赵玉笙给的。 赵玉笙这才想起来她给秦欢套了高跟鞋,连忙道歉。 “没事,”秦欢摆摆手,道:“刚刚我看到阿姨也穿着高跟鞋,你放心,她不会追来的。” 更何况就算不是高跟鞋,以赵家的门第,她也做不出当街狂奔的举动,这个画面秦欢连想都不敢想。 正好旁边是商场,秦欢指着它:“我们先进去吧。” 她现在急需要一个地方让脚休息一下。 赵玉笙闻言又是一阵道歉。 “好了,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打算怎么办?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轻易不会放弃了。”秦欢打断她的歉意,提醒道。 “真是奇怪,我明明没有见过他啊。”赵玉笙也很发愁。 “也许是你没注意到他但是他注意到你了。”秦欢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他刚刚说白家见,是什么意思?” 虽然知道白家的宴会肯定会邀请不少名门贵族,但是看周牧那副不怀好意的模样,秦欢直觉这个宴会大概不简单。 赵玉笙的表情僵硬了一分,她就知道瞒不住秦欢,等走进商场后,她哭丧着脸,道:“其实那个宴会,在背地里还有另一层含义。” “白太太会在晚一点的时候再开一场年轻人的轰趴,有点假面舞会的那种类型。美名其约为增进年轻一代的感情,其实是因为她儿子好像都和我们同岁了,还没有谈过女朋友,白太太着急了。”赵玉笙双手合十,“我真的很需要你!” 秦欢昨晚就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给工作室拉人她怎么会这么积极,毕竟两个人创业以来,她向来只负责掏钱,运营设计几乎都是秦欢一个人在忙。 不过她也知道因为赵玉笙说风就是风的性格,她在名媛圈子里和其他人的关系也很一般,如果不是她实在不习惯这种活动,也不会拉着她壮胆了,秦欢叹着气:“只此一次。” “好!”赵玉笙顿时眉开眼笑,都忘记刚刚的不愉快了,她搂着秦欢的胳膊,甜滋滋地道:“我就知道欢欢最好了。” 秦欢无奈的摇摇头,改不了这个心软的毛病。 两个人在商场随意逛了逛,又吃了午饭,估摸着赵太太应该已经离开了,才从另一个门出去,秦欢下午还要去看望秦曼珍,所以率先提出了散场的打算。 赵玉笙没有挽留,她也想好了在回家以前还要去的一个地方。 秦欢搜着地图,坐公交车回了医院。 等下车后,她看了一眼时间,宽宽松松,还不到探视的时间,医院的走道里太闷了,秦欢就定了个闹钟,去了医院后边的小花园里休息,高跟鞋走了一天,又被赵玉笙拉着跑了一段路,虽然在商场也休息过一段时间了,但是她的脚后跟还是被磨得通红。 在小亭子里半脱下高跟鞋的后半部分,秦欢细细的揉着脚踝,刚揉了几分钟,面前忽然多了一片白色的大褂衣角和黑色运动鞋。 春风和煦的声音从秦欢头顶传来:“刚刚在楼上就看到下面有个人像你,下来一看果然是你。” 第13章 早日转正 秦欢不用抬头,都能凭着声音听出来面前的人是张铭泽,他总是这样像一束暖光一样出现在她面前,让秦欢的心境也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她不慌不忙地把鞋后跟提上去,抬头打招呼:“张医生。” “在外面不用和我这么客气,叫我铭泽就好。”他把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伸出来,手心躺着一支碘伏棉签,他问:“需要吗?” 秦欢只是有些发红,倒没有伤口,她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秦曼珍住院也有段时间了,张铭泽从以前起就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知道她要强,很少接受别人的好意,也就没有强求,他把东西又放回去,沉默地坐到秦欢旁边的位置上。 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所以小亭子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在悠闲地散着步,等找到合适的座位,就坐下来歇歇脚。 亭子外面是绿油油的植被和郁葱葱的树木,时不时有鸟儿落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叫声,秦欢盯着外面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张铭泽:“你不上班吗?” 他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出言打扰秦欢,等到她开口问了,才终于解释道:“中午有个手术,结束得有点晚,所以下午可以晚点再去。”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是手术刚结束时出来在走廊的玻璃上看到秦欢的,见她去了小亭子,就连午饭都不是很想吃了,手术服外面披了件白大褂就匆匆来了小花园,下午没安排手术,所以就算不午睡也没关系。 秦欢也没再追问,她的目光又投到看了很久的树上面,那里有个鸟巢。 “你喜欢鸟吗?”张铭泽难得主动和她聊起了秦曼珍以外的话题,秦欢愣了片刻,才点点头,又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听说喜欢鸟的人都很向往自由。”张铭泽也随她的目光看上去,其实从下面是看不到里面的小鸟的,只能看到隔着几厘米远的地方,站着一只成年的鸟儿。 秦欢不置可否,没有反驳他的话。 没过多久,另一只衔着虫子的鸟飞过来,等它落在鸟巢边上,秦欢忽然站起身道:“不早了,我该去看我妈了。” “好。”张铭泽站起身,和她一起踩着石板路往住院部的方向走,等走了两步,大概是觉得这样沉默的气氛太压抑了,张铭泽找着话题道:“gav医生本来打算做完手术就回国了,但是今天他突然说要再留几天,等阿姨情况稳定了再走。” “是有什么问题吗?”秦欢心猛地提起。 张铭泽摇摇头:“阿姨的状况很好。” “那gav医生真是负责。”秦欢放下心来,由心地夸赞道。 如果gav现在在这里,恐怕已经要忍不住反驳她了,他的技术自己是最放心的,所以对外说要等秦曼珍情况稳定只是为了合理待在医院的借口,他真实的目的,是要替自己未来的侄子调研一下侄媳妇身边是怎么个事。 没准这事儿表现优秀的话,还能早日转正成为他们的二姑夫。 “是挺负责的。”张铭泽赞同道,然而他的话音才刚落下,就觉得身边一阵风飘过,伴随着秦欢“啊”的一声,她的左脚拖着高跟鞋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张铭泽连忙伸手去拉,堪堪拉住她的胳膊,往后用力带了一下,秦欢又撞在他身上,冲力太强,两个人连着倒了两步,才好不容易站稳了脚。 有一个石板后面划了长长的一道高跟磨出的刮痕,秦欢的鞋卡在石板中间,又有向前的力作用着,她一时没站稳崴了脚后,后跟从石板中间脱离出来,顺着原先的力道往前挪,这才连着踉跄了好几步。 如果说刚刚脚踝还只是摩擦得疼的话,现在就完全算得上是钻心的痛了。 秦欢正要低头去看,张铭泽已经先一步把她打横抱起,他的声音第一次不复以前的温煦和润,焦急道:“你的脚崴伤了,我送你去骨科,先拍个片子看一下。” “不用了。”这个节骨眼上,秦欢不想再节外生枝多花冤枉钱。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隔着自己的膝盖,看到了对面的脚,果然脚踝已经肿了老高,刚刚张铭泽比她还先一步注意到了。 大概是觉得她这句话是胡闹,张铭泽不再说话,抿着唇送她去了骨科的病房外,和里面的医生打了声招呼后,秦欢被放置在了凳子上,他认真看了一圈,开了x光和其他检查的单子。 因为秦欢行动不便的原因,是张铭泽拿着单子去缴费的。 等他回来,手里已经推了一个轮椅,秦欢颇有些过意不去,道:“没关系,给我一个拐杖我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吧。哦对了,单子也给我吧,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张铭泽抿着唇,他没说话,只是像来时的路上一样,弯腰极其绅士的抱起她,手虚虚的放在她身侧,把她又抱到了轮椅上。等忙完这些,他又好像觉得不回话有点不好,干巴巴地道:“我下午请假了。” 秦欢这下更不好意思了,她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决定用不开口的方式减轻张铭泽的负担。 不得不说在医院有个医生朋友是真的不错,张铭泽对医院的构造了如指掌,不像秦欢第一次来的时候手忙脚乱哪里都要对照着地图找半天,她做完片子,张铭泽推着她退到一边,坐在椅子上等结果。 “那个,真是麻烦你了,谢谢。”秦欢诚心道谢。 张铭泽叹了声,道:“不用谢我,就算刚刚不是你摔倒,我也会送进来的。” 他都这么说了,秦欢也就不再于这件事,她把手机掏出来,道:“那我先把钱转给你吧,不然又让你费力又费钱的,我也过意不去。” 张铭泽倒是不在意这些小钱,他认真的看着秦欢,有些话呼之欲出。 但他的话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有人从后门的位置走进来,正好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张铭泽,他疑惑道:“咦?小张?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对视一眼,这浓厚的口音,不是gav又是谁? 张铭泽率先起身和他打招呼,等到gav转到正面,才看清了坐在轮椅上的人,他两只手顿时夸张的捂着嘴,惊道:“oh!god!你这是怎么了!?” 第14章 医生眼里无性别 不止秦欢,连张铭泽都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虽然gav平时就比较跳脱,但是正常情况下他的行为举止还是很正常的。 好半天,秦欢才缓过神来,解释道:“刚刚在后花园崴伤了脚,张医生送我来拍片子。” “什么!?崴伤脚?”gav一副‘要死了’的表情,秦欢不解的向张铭泽投去疑惑地目光,对方也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看不懂事件的走向。 总不可能是gav见色起意吧?可是无论是他的赫赫功名,还是他那张得天独厚的脸,都很难让人产生这种离谱的想法。但是如果是真的…… 张铭泽的目光又落到秦欢身上,如果是她的话,也许真的有这种可能也说不定。 可能是两个人的目光太赤裸裸,gav的粗神经都察觉到了异样,他连忙干咳两声,装模作样道:“脚受伤了是得好好保养的,这样,你们先等着结果,我……我先去办公室看看。” “好。”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gav不敢多做停留,连忙朝另一边的楼梯间走去,等进了楼梯间,他按开手机,给远在国外的白茜打去电话。 刚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gav就急忙开口:“茜茜!完了!侄媳妇废了!” “唉?”伴随着白茜的惊呼声,一道男声从电话那头响起:“你说什么?谁废了?” 在喧嚣的背景音里,白时新的声音显得格外严肃与迫切。 gav愣了片刻,然后拿起手机确认一眼,号码正确,没打错,他又把手机放在耳边,质问:“你是谁?为什么会拿茜茜的手机?” 然后他很快想到了更严重的事,“现在美国那边不是半夜十二点吗?你们在一起?” 电话又回到了白茜手里,他听到那人接通另一个电话的声音,依稀还能听到他在吩咐准备直升机之类的话。 白茜无奈:“是我侄子,你刚刚说侄媳妇废了?怎么回事?不是拜托你照顾好她的吗?” gav惊魂未定,他还没来得及哀恸自己预想中的讨好白家这个说一不二的太子爷计划告吹,就连忙回复道:“你想听糟糕的,还是更糟糕的?” 白茜:? “什么叫糟糕的和更糟糕的?” gav苦着一张脸,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糟糕的是侄媳妇崴了脚,刚拍了片结果还没出来;更糟糕的是有个想撬墙角的照顾她。” “什么!?”喧嚣的背景音渐消,白茜已经走到外面,她的声音也恢复了一贯的冷厉:“那你还有空在这里嘴贫?去抢人啊,侄媳妇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gav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棘手。 看刚刚张铭泽的眼神,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现在去抢人绝对会被两个人当做见色起意之徒。 “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侄子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呼啸的晚风隔着手机传到gav耳中,他已经听到了那边一堆人上车的声音,看来是聚会提前结束了。 连是什么情况都没问清就散了局,不用白茜说,他也看得出来这个侄媳妇非同寻常了。 挂断电话之后,gav站在楼梯间又给自己加强了几分心理建设,一鼓作气走了出去,刚好秦欢的报告结果出来了,张铭泽站在自助机前取报告,gav脸不红心不跳的走到秦欢身后,很自觉的帮她推起了轮椅。 坐在轮椅上的秦欢一脸惊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僵硬着脖子回过头去,gav回了她一个纯天然无公害的笑脸,可是唇角的弧度比起第一次见面不知道僵硬了多少。 秦欢礼貌地回了一笑,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 张铭泽取完报告,一回头发现两个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他惊讶地看着gav,疑惑道:“gav医生?” “不用管我,毕竟……是病人的家属,理应照顾一下。”gav僵硬道。 张铭泽和秦欢对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是疑惑。但是gav的社会地位摆在那里,两个人就算脑子里的疑问再多,也不敢再问他,只能默默地任由gav跟着他们。 一路无言地回了门诊,张铭泽把报告和片子交给医生,再三叮嘱他认真看看,他看了又看,最后又拿着片子去了另一个房间讨论。 秦欢不由得绷直了背,担心是什么疑难杂症。 没多久,那个医生又拿着片子回来,松了口气道:“没什么事。万幸没伤到骨头,是软组织韧带损伤,24小时内冷敷然后热敷就好了,我给你开点消肿阵痛的气雾剂和活血化瘀的药,很快就能好了。” 张铭泽和gav都是医生,表情还这么严肃,让他提心吊胆的生怕误诊,这才找个同事反复确认。 听到结果,几个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又马上想到得赶紧处理一下,张铭泽接过药方去缴费拿药,gav则是去找冰袋。 两个人风风火火的出了门,留下秦欢和给她看病的医生四目相对。 片刻,她尴尬地笑了笑,一边滚着轮椅的轮子往外走,一边道:“不好意思。” 幸亏今天骨科的病人并不多,不然秦欢浪费医生这么长时间都要有负罪感了,她滚着轮椅出了外面,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停在拐角的位置上,安静地等着。 因为这里等待区的人不多,所以来来往往的人都免得了要对她行一次注目礼,大概是在好奇她怎么坐着轮椅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有个人陪同。 所幸张铭泽回来得早,药方的人都在忙着配药,他托后面负责电脑上统计的同事拿了药,又买了两张冷敷贴。 见他蹲下去,秦欢吓了个激灵,连忙道:“我自己来就好。” “我来吧。”在这种时候,张铭泽还是很坚定的,他不容置喙地用冷敷贴包裹住秦欢的脚踝,表情认真而凝重。 秦欢脑子里不自觉地就蹦出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医生眼里无性别。 此时张铭泽认真的模样就让她不由得产生了自己就是一个木头人的感觉,不带一丝情欲或者什么让她不舒服的眼神,明明是足以让人尴尬得脚趾扣地的动作,却因为他的认真莫名得让秦欢也放松了下来。 第15章 福祸相依 gav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说实话,要不是自己定力够强,恐怕此时已经要投敌了。 gav只能在心里不断地劝自己,自己的侄子也不差,都担心的立刻返程回国了,他提着冰袋,十分自然地走过去,惊讶道:“哦?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辛苦了,剩下的我来好了。” 他蹲下身,就要去接张铭泽手里的冷敷贴,张铭泽胳膊一侧,躲过了他的魔爪。 “没关系,我来就好了。”他维持着风度,礼貌而疏离道。 看来是把自己当情敌了。 gav虽然在心里汗颜,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两个人的氛围升温,他干咳一声,又争取道:“你休息一会吧,我来。” 眼看着形势越演越烈,两个人之间的暗斗也摆到了明面上,秦欢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伸出手,从张铭泽手里接过冷敷贴,僵硬道:“谢谢,我……我自己来就好。” 张铭泽还想再说些什么,秦欢已经坐直了身子,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好了。” “这怎么能行?”两个人难得异口同声道。 秦欢本来还有点受宠若惊,此时却觉得头都大了,她抿着唇,思索着该怎么委婉的拒绝他们两个才能显得不那么不近人情。 幸亏张铭泽是个细心的人,他刚刚光顾着和gav明争暗斗,这时才猛地醒悟过来忘记考虑秦欢的感受了,他沉吟片刻,低声道:“那我送你去icu病房那边吧。” 他记得秦欢是要来看秦曼珍的。 秦欢没怎么坐过轮椅,本来也有些发愁该怎么过去,就顺着张铭泽的话说了下去:“那就还是得麻烦张医生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好。” “不行!我来送你。”gav本来还在隔岸观火,听到请吃饭三个字瞬间炸了毛,张铭泽一看就是有所图,让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也太危险了。 秦欢和张铭泽难得默契地看着他,虽然没说话,但是那个眼神已经足够让gav清醒了。 本来是好心帮未来侄子拆散他们,可是侄媳妇这家庭地位,把她逼急了,没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通这一点后,gav没再强求。 他看着两个人渐渐走远,只能寄希望于白时新早点回来。 没了gav的横插一脚,张铭泽正常了不少,他推着秦欢去了icu病房的区域,等到了秦曼珍所在的病房门口,张铭泽凭着这一身白大褂畅通无阻地推着她走进里面。 秦曼珍的鼻子底下挂着呼吸管,身上贴满了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看到秦欢两人进来,她撑着胳膊肘就要起身。 “这是怎么了?一天不见怎么坐轮椅了?”秦曼珍担忧道。 “不要紧,摔了一跤,已经拍了片子,没伤到骨头。”秦欢滚着轮子到了床边,安抚地拍她的肩膀,“何况还有张医生照顾我呢。” 她这话是为了让秦曼珍放心下来,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秦曼珍之前就觉得张铭泽对她女儿有所图,她有意无意地看向张铭泽,心里的猜测又确认了几分,可是她自己的婚姻就过得不幸福,也不敢再轻易地相信男人的好,只能干巴巴地道谢:“张医生真是个好人,谢谢你了。” “阿姨客气了。”张铭泽虽然能感觉得到秦曼珍的排斥,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来化解这种情绪,毕竟谁家的白菜被拱了父母都会有这种反应的吧? 怕打扰她们母女两个聊些私密的事,张铭泽继续道:“我先去外面等着吧,你们结束了叫我就好。” “好,麻烦你了。”秦欢随口答道。 张铭泽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从她口中听到这种客气话了,从一开始的不习惯都已经快免疫了,他又和秦曼珍道了别,退到病房外。 等到病房门关上,秦曼珍拉着秦欢的手,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知女莫若母,虽然秦欢的言语上没什么漏洞,但是秦曼珍却知道,如果不是足够信任,秦欢不可能这么随意的和人聊天,这么多年,她们母女吃了太多苦,所以秦欢从小便学会八面琳珑心,很多话都要在心里琢磨一遍,觉得没有问题,才会说出口。 像这么自然地对话在她身上是很少见的现象,更别提接受他的好意了。 “碰巧受伤的时候他在。”秦欢简短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又问:“怎么了?” “没什么。”秦曼珍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她又检查了一遍秦欢的腿,唉声叹气:“都说福祸相依,有了这个祸,之后一定会有福报。” 秦欢倒是不信这些,但是也不想否则让秦曼珍担心,只能干笑两声:“是啊,会有福报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秦欢工作上的事,秦欢向来报喜不报忧,秦曼珍最后也没问出什么来,没多久护士就来提醒时间到了,病人该休息了。 秦欢恋恋不舍地和她道了别,这才被张铭泽推着出了门。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行在走廊上,他问道。 秦欢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今天一天已经足够麻烦张铭泽了,不可否认他是个好人,但是再好的人也有想不开的时候,毕竟秦欢是一个人独居,保险起见,她暂时还不打算让张铭泽知道她的住址。 但是看张铭泽这幅认真的模样,秦欢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他一定会誓不罢休的把她送到一个自己认为适合养伤的地方。 “我去找我姐吧,上次你见过的。”秦欢缓道。 张铭泽记得江绾,关于秦欢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印象里江绾也很照顾她,这才放心下来,道:“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好。” 大概是意识到这样咄咄逼人不好,这次张铭泽没再强求,他帮秦欢换了拐杖出来,又拦了辆车,等确认她和司机沟通好地址,又掏了一张大红钞票递给司机道:“病人,麻烦师傅多照顾一点。” 第16章 在家等我 或许是张铭泽那一身白大褂信服度太高了,或许是司机本人就很有爱心,也或许是那张毛爷爷的魅力太大了,总之他在到达目的地之后真的十分小心地扶着她进了楼层,又帮她按了电梯,好像秦欢受伤的不是脚,而是全身瘫痪。 秦欢干咳一声:“谢谢,之后我自己来就好。” “好,那你小心哈。”司机一脸的‘我懂’,很自然地退出电梯,等电梯开始缓慢的上行起来,秦欢才拄着拐杖一步一拐地接近楼层按键的位置,重新按了另一个楼层。 当初因为缺钱,她租的是一个六楼三居室的次卧,虽然位置不好房间也不大,但是胜在价格便宜,一个月只要几百,以前倒不觉得六楼有什么难爬的,今天脚受伤了才觉得当初为什么要贪便宜选那么高的楼层。等秦曼珍出院的时候,还得再换一个有电梯或者低楼层的房子。 可是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脚是不支撑她去看房的。 而她说出江绾是为了让张铭泽放心,但是她又不可能真的驻个拐杖去江绾家,她一个人照顾只只已经够辛苦了,自己就不给她再添麻烦了。赵玉笙刚闹了这么一通闹剧,还不知道家里会怎么闹,秦欢也不想过去凑热闹。 思来想去,只能先来白爷爷这里避避风头了。 秦欢拿出手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时新已经打来十几通电话,她回过去,那边已经是关机状态了。 想着如果是什么急事应该会再打来电话,秦欢把静音关掉,再三确认了一遍地址,敲了敲门。 等了好久,不见回应,秦欢只好拿出白时新当时给的钥匙,自己开了门。 这是一个两室的房间,无论是布局还是装修都十分简约温馨,秦欢站在门口,又带着确认性的喊了一声:“爷爷?” 屋子里静悄悄,无人回应。 因为白时新的房子离市区也不远,所以秦欢这一趟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现在也不过四点而已,想着他大概是出去散步了,秦欢把包包挂在旁边的架子上,从鞋柜里翻找一下,果然找到了一双未拆封的女士拖鞋。 旁边摆着两双明显大了四五码的拖鞋,大约就是白时新和白爷爷的了。 秦欢本来想趁老人家还没回来,看看有什么能做的帮忙做一下,毕竟自己本来是受托来照顾白爷爷的,现在却拖着一条伤脚过去,可是她整个屋子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处能插得上手的地方。 太干净了。 幸亏白家的两个人在秦欢印象里就是这样会把房间整理到一丝不苟的程度的人,所以秦欢也没有多想这件事,没有能插手的家务活,做个晚饭总是可以的。 秦欢打开冰箱,这才发现干净的又岂止是房间。 除了靠近冰箱门的一侧摆着一排鲜牛奶,再里面干净地简直不像住过人的样子,擦得一尘不染,再打开冷冻层,才发现这里也是一点冰渣都见不着。 或许是刚换的冰箱呢。 秦欢安慰自己,如果是以往她更喜欢自己出门去买菜,这样菜的品质也都看得着,可是今天腿脚实在不便,本来走路就够艰难了,手里提个东西就更不好走了。 秦欢最后用手机点了将近四百的菜和肉,等把冰箱塞满,她终于满意了不少,再看时间已经接近五点了,白爷爷还没回来,白时新也没回电话,闲着无聊,秦欢决定做个简易晚餐好了,等他们回来都能吃得上热饭。 她先把米饭煲上,打算再炒两个菜,所幸准备工作时的走动并不多,所以秦欢切肉洗菜也不算费事,等她把食材都处理好了,锅里的油也热好了,秦欢刚丢进去几个花椒,白时新的电话来了。 “喂?”秦欢洗净了手,接起电话。 “你在哪?”他好像正在路上,秦欢听到了他走路的声音。 “在你家。”秦欢措词道。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很快白时新又道:“那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 “你要回来?”秦欢惊讶道。 “不方便吗?” “没什么。”秦欢干咳一声,白时新说过他会经常出差不在家,所以她下意识以为家里只有白爷爷一个人。 如果知道白时新晚上会回来的话,她宁愿爬六层的楼梯。 刚想着,突然呛了她一口,秦欢咳着转过头,才发现锅里的烟已经冒得飞快,她连忙把手机叩在一边,把肉丢进去,炒到肉里的油也差不多都出来了,秦欢才想起来还没挂电话,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白时新大概早就挂掉了,再洗一次手麻烦,干脆就不再管它。 秦欢先是炒了一个过油肉,又想着家里有老人在,晚上还是吃点清淡点比较好,转头又把几个素菜焯了水,还没等她忙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钥匙插进门锁里的声音。 有人开了门,走进来。 大概是察觉到了厨房里的声音,他换好鞋就目的明确的走向厨房。 “你先在外面等等吧,我马上就好。”秦欢在素菜里面加调料,来不及转头。 一双宽厚的皙白的手伸过来,秦欢吓了一跳,像惊弓之鸟一样猛地往旁边侧了一步。 本来这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动作,但是秦欢忘记了自己的脚还受着伤,这一动牵扯到了脚踝,她的脸顿时扭在一起,倒抽一口凉气。 白时新这才注意到她的左脚脚踝确实比右脚要高出很多,他凝着眉,扶稳她,语气冰冷得像刚从冰箱里出来:“怎么回事?” 他本来只是看旁边的调味品架子上有个东西位置放得不太好,有一小半露在外面,担心会突然掉下来砸到她,没想到秦欢的反应会这么大。 “崴……崴了。”本来冰敷了好久,脚踝已经没那么痛了,现在却连脚沾地都做不到了。 gav本来就没和白时新说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再加上白时新一路上联系不到人,好不容易见到完整无缺的她,心里才刚安定下来一点,就又提起来,他忽然打横抱起她:“去医院看看。” 第17章 结婚证 “我刚从医院回来。”秦欢连忙制止他。 白时新还是不放心:“拍过片子了?” “嗯。” 白时新静默片刻,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道:“脚崴了还做饭?” “做饭走不了几步路。”秦欢反驳道,又在心里补齐下半句: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我也不至于再崴一次。 不过她说得倒是实话,白家的厨房里虽然调料都有,但是都在多功能灶的上方摆着,准备食材和炒菜的区域都在拐角处,只要转个身就两边都能够得着了,秦欢单脚站着虽然有点吃力,但是自己厚着脸来了别人家,总该有所表示。 更别提还是动用了老婆本给她慷慨解囊的恩人家里。 幸亏白时新不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他把人抱到沙发上坐着,想找个冰袋给她敷一会儿,可是到处翻找了一遍都找不到东西。 “我包里有医生开的药。”秦欢看不下去了。 白时新也没多解释,他从秦欢的包里找到了医生开的气雾剂和药,虽然没照顾过病人,但是基本的生活常识他还是有一点,白时新倒了杯温水给她,趁秦欢喝药的间隙,帮她喷了气雾剂,又拆了一包冰敷贴敷上,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白时新帮她把药和气雾剂收起来,忙碌的样子就像一个合格的家庭煮夫一样。 秦欢居然有一种两个人真的就是正常夫妻的错觉,她摇摇头,赶紧把这个离谱的想法甩出脑子里。 白时新以为是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僵硬道:“你的身高已经够高了,高跟鞋还是少穿,没必要。” 他刚刚换鞋的时候看到了门口放着的高跟鞋。 其实他这话多少有点安慰的成分了,秦欢本身的身高是一米六七,以前在班里确实也算长得高的,直到遇到赵玉笙,她一米七三。 不过秦欢没有和白时新争论这个话题,她很认同的点点头:“以后不穿了。” 赵玉笙出手很大方,这双高跟鞋少说也得两三千,但是这么贵的鞋,还是会把她的脚磨到影响走路,果然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钱是不知道的。 白时新得到保证,又去厨房把她先前做好的饭一个个端到餐桌上。 “怎么做了这么多?”他看着锅里的大米发出疑问。 “爷爷晚上不回来?”秦欢其实是做了五人份的,她觉得男生胃口可能会大一点,所以给他们两个人都准备了两碗,如果剩下来明天也可以做蛋炒饭。 白时新这才想起来之前为了让秦欢来这边,用了爷爷的名号,他干咳一声,脸不红心不跳道:“他最近和朋友出去旅游,不回来。” 秦欢松了口气,刚刚白时新出现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房子是两居室的,如果爷爷回来的话,她就只能睡在外面的小沙发上了,虽然也能将就,但是房间里两个男人,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 “那晚上我睡爷爷房间可以吗?”她征求意见道。 大概是受伤的缘故,秦欢的样子比之前弱势了不少,白时新突然就想到小时候秦欢父母吵架时,她就会躲到白家,那时怕雷的还不是她,而是白时新。 有一次半夜雷雨下得很大,白时新也是像她这副模样,抱着被子出现在她房间,征求意见道:“我能睡在这边吗?” 小时候,两个人都不懂男欢女爱,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 毕竟还在白家院子里,秦欢自然是同意的,可是等再睡下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白时新的被子闷得十分严实,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掀开白时新盖在头顶的被子。 被子里的小人满脸泪痕,整个人都像虾米一样蜷缩成一团。 也就是那次以后,秦欢才知道他是怕打雷的,她送了他一副耳机,告诉他:“下次她不在时遇到雷雨,只要听歌就好了,没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他学会了用听歌的方式让自己不再害怕之后,她却不辞而别了。 自那以后白时新再也没听过歌。 许久不见白时新回复,秦欢疑惑地抬起头,正好看到白时新盯着自己出神,她一愣,随即正色道:“如果不方便的话……” “你睡吧。”他转过身去,背对着秦欢,把碗筷布置在餐桌两边。 等忙完这些,他走到沙发边上,弯腰就要抱她,秦欢连忙往旁边躲,“我自己来就好。” 她不习惯和别人接触。 “不要逞强。”白时新也不强迫他,他把拐杖递给她,跟着她慢腾腾地挪到桌边。 秦欢看着桌上的三道菜,卖相都还不错,她尝试着吃了一口过油肉,还不错,另外两个菜也都中规中矩,还好,没砸了自己的招牌。 “可惜白爷爷吃不到我的厨艺了。”秦欢感慨道,她难得能做得这么成功。 秦曼珍不会做饭,所以她平时在家里做饭也都是自己看着网上的教程自己摸索,可是像菜和肉都有明确的斤两控制,调料却几乎都是‘适量’两个字,秦欢的饭也从来都是时而好吃时而味淡味重,难把握调料的准度,能做到今天这个程度,已经是很难得了。 “下次总会有机会的。”白时新不动声色地吃下半碗米饭。 下次可就不一定这么好吃了。 秦欢在心里补充道,不过这种话不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讲,所以最后她也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没讲出口。 吃到一半,白时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本推过去,道:“上次你的人脸识别通过了,所以她就把证做出来了,只是当时我们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打印出来。我也是今天才收到信息,通知我去取。” 秦欢接过桌子上的大红本,看清上面的‘结婚证’三个大字后,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烫。 “哦。”本来也就打算去领证的,能一次性解决完也能省下后面的事,秦欢平淡的回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指尖一挑,本子已经被她翻开了。 大红背景的照片上,她的身子微侧,靠近着他,两个人脑袋间的距离近的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白时新微微侧着头,笑得像脸上开了花儿似的。 秦欢突然想起来,当时她好像是靠近白时新说了句什么话来着,具体是什么话她有点忘记了,但是没想到摄影师会选择这一张,分明当时还有好几张是两个人都坐得更端正的。 不过出乎秦欢意料的是,这张照片拍的十分好看,可以说比她以往拍过的每一个证件照都要好看许多,下面并排靠着的‘白时新’‘秦欢’两个字晃得她头晕。 第18章 客人的身份 白时新一直在观察着秦欢的反应,可惜他最后也没看出些什么来,秦欢只是默默地把大红本里的内容扫了一眼,然后就把它合起来,放到了一边。 全程她的表情都滴水不漏得仿佛只是看了一张白纸一样。 “快吃吧,别等到饭凉了。”秦欢提醒道。 她就是这样,心里越是惊涛骇浪,面上就越是一本正经。 白时新垂下眼帘,平静地拨着碗里的米饭,原本很有食欲的饭,突然也变得没那么好吃了,他放下碗筷,道:“我吃饱了。” 秦欢看了眼他碗里剩了的半碗饭,点点头。 她不是会劝别人多吃的性格,何况白时新愿不愿意吃她的饭也是他的自由。 等秦欢把自己碗里的饭吃完,她站起身,很顺手的就要收拾桌上的残局。 平时自己一个人惯了,也不会指望别人能替自己收拾。 白时新在旁边冷眼半晌,在她把几个碗叠在一起后,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我来吧。” “你去看会儿电视,要自己过去还是我抱你过去?”他作势就要去抱她,秦欢连忙跳着躲了一步,连忙道:“我自己来。” 拐杖就在她手边,怕白时新又要过来,秦欢自觉地撑着拐杖往沙发走去。 等她走了一半,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白时新在用选项的方式让自己放弃和他客气的可能,虽然是为自己好,但是被算计的感觉还是挺不好受的。 秦欢板着脸,坐到沙发上。 白时新先是把剩余的菜放回冰箱,他平时是不吃剩饭的,但是这是秦欢第一次给他做的饭,无论如何都得留下来。 等放完东西,他往客厅看了一眼,才发现秦欢并没有开电视的打算。 他两步并作三步走到茶几桌前,帮她开了电视,又问她:“想看什么?” 他记得自己的妈妈和奶奶都很喜欢看电视,尤其是一个什么后宫女人勾心斗角的剧。 秦欢抿了抿唇,干巴巴道:“我自己来。” 白时新混迹商场多年,对人的心理动作颇有研究,自然也看得出秦欢在生气,他不明白刚刚有做什么能令她生气的事吗? 思来想去,好像并没有。 两个对视片刻,谁也不肯退让,最终还是白时新把遥控器递了出去,“那你找找自己要看什么吧。” 他回厨房的时候顺便把剩余的碗碟放进洗碗池里。 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 白时新对于洗碗这种简单的事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在面前的架子上找了一通,看到了一个钢丝球,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应该是刷碗的,他以前见过爷爷用。 钢丝球划过陶瓷盘子的声音响起,秦欢身上一阵汗毛倒立,刚挑到一半的电视又耽搁下来,她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怎么回事?”两居室的厨房不大,白时新又长得人高马大的,秦欢就没走进去,站在门口问他。 “没事,你坐着吧。” 又是一声让人浑身难受的刺耳声。 秦欢叹了声气,看到他忙碌的身影,那股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认命地走进去,等看清洗碗池里的情形后,她张着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时新,“你不会洗碗?” 他沉默。 “平时都是白爷爷自己做饭洗碗的吗?”秦欢自认自己的涵养算好的了,此时都要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哪有把家务活都丢给老人来做的? 白时新哑口无言,他实在没办法解释白向东除了给她做饭的那段时间,平时回海市都轻易不会下厨的,更别提洗碗了,白向东起码还有白手起家前积攒下来的年轻时期的经历,但是在白时新的世界里,这是很陌生的东西。 “还是我来吧。”秦欢站到他身边,就要接他手里的钢丝球。 没想到白时新握得还挺紧的,他抿着唇,僵持了好半天,才僵硬道:“你在旁边指导我。” “总得学习才能会做。”他补充道。 秦欢思索一下,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他们两个人的交易总有一天会结束,到时候总不能还是让白爷爷伺候他吧。想到这里,她干咳一声,道:“你先把钢丝球用水冲一下放掉吧。” “一般除非很顽固的,洗碗布洗不掉的再用钢丝球……”顿了顿,她又道:“就算要用,也不用使这么大的力气,你会把锅碗划伤。” 白时新依言放下,在上面重新选了一遍,挑起一根抹布。 “不是这个。”秦欢把正确的指给他看,“用这个。” 白时新终于挑到了正确的洗碗布,他又要伸手进锅里,秦欢及时制止住他,道:“等等!你没加洗洁精吗?” “什么洗洁精?”白时新茫然道。 白家的人平时都住别墅,厨房和餐厅隔了很远,他几乎没见过别墅里的人洗碗的样子,以前和白向东到江南的时候,也只是经过时见到过白向东拿着钢丝球刷锅的画面而已。 “这个。”秦欢又给他指,“往锅里按两泵。” 白时新没怎么吃,几乎三道菜都有剩余,已经都被他放进冰箱里,秦欢做饭时习惯了用完碟子顺手洗掉,所以剩余要洗的东西并不多,两泵就足够了。 白时新加了洗洁精,等着她下一步指示。 “你再洗试试。” 他把手伸进水里,果然立刻就感受到了水变清了,不再那么黏手。 之后的动作果然顺畅了许多,秦欢看他洗了两个碗,满意道:“洗成这样就足够了,等你把其他的都洗完,再一个个用清水冲一遍,把洗洁精冲掉就好了。” “好。”白时新的手在水里忙碌。 秦欢又指了指另一边的抹布:“桌子就用这块布擦干净吧。” 根据那块抹布的模样,她猜测应该就是擦桌子的了,虽然它干净得像是新买来的。 确保自己把每个流程都和他说了一遍,秦欢才作势要走:“那我先出去了,你忙着。” 本来以为他应该像前面一样,不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白时新在听到这句话后,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神情有些幽怨。 秦欢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她再仔细看过去,白时新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地冰山,他冷冷的“嗯”了一声,仿佛刚刚猛然转过头来的不是他一样。 秦欢若有所思地从厨房退出来,坐在沙发上,很自然地拿起遥控器,继续先前未完成的动作,在几个电视剧之间选择的时候,突然心里一跳,坐直了身子。 刚刚有些太得意忘形了,都忘记自己是客人的身份了。 秦欢心想。 白时新出来的时候,电视上正播放这新闻联播,他看了眼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仿佛在认真听讲的秦欢,转身去了洗手间。他不太喜欢洗完碗之后手上黏黏腻腻的感觉,所以在洗手间又用洗手液清洗了一遍,才满意的去了客厅。 他坐在秦欢身边,随口问:“怎么想起来看它?” 第19章 老人家比较恋旧 “没什么好看的,随便看看。”秦欢客气道。 其实也不算是随便选的,她只是觉得两个人看那些情情爱爱的电视剧不太合适,怕会尴尬,所以选择了严肃点正式点的节目渲染一下气氛,把这种过日子的夫妻感冲淡一点。 白时新也没有再问,两个人一本正经地把新闻联播看完了。 广告播了好几次,白时新才突然开口:“不换台?” 他其实不喜欢看电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享受这种和秦欢一起看电视的瞬间。 秦欢把遥控器还给他,道:“选你想看的吧,我困了。” 白时新看了看表,因为秦欢做饭比较早的原因,现在也才七点而已,他狐疑道:“你睡觉这么早?” 他平时在别墅的时候都是九点睡,自以为算是睡得早的,没想到秦欢竟然更早,按照一天八小时的睡眠时间来算,她早上得多早起床。 秦欢浑身一僵,光顾着逃离这种氛围了,都忘记先看一眼时间了,她干咳一声,辩解道:“跑了一天有点累,想躺躺。” 本来是还好的,可是这话一说出口,她竟然真的感觉到累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了。 “也好。”白时新站起身。 秦欢立刻缩成一团,惊疑道:“你要干什么?” “送你去洗漱。”白时新理所当然。 “不用在意我,我自己去就好。”秦欢拒绝道,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赵玉笙是除了秦曼珍少数能接近她的人,下午的时候,她碍于张铭泽的好心,不好提出异议,但其实当时她的内心早就开始抗拒起来。 虽说以前的秦欢就挺高冷的,但是那时她只是不喜欢把情绪写在脸上,并不排斥与别人的接触,不知道是不是自由职业惯了,她现在除了必要的社交与工作,都不太愿意和别人靠得太近,也不愿意被别人发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除了有血缘关系的秦曼珍以外,每一个人在她看来都是不可信的。 白时新眯着眼睛,好半天才冷冷开口:“只是因为你是病人,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秦欢僵着身子,也意识到了自己对他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度了,哪怕是下午刚摔倒时张铭泽抱自己去门诊,都没这么大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张铭泽抱她的时候她就可以当做普通朋友一样,不胡思乱想,但是白时新只要伸个手过来,她都会像惊弓之鸟一样,下意识地躲开。 就好像,已经预感到自己会陷进去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秦欢原本还有些想道歉的嘴,却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哑着嗓子,本来想解释一下自己拒绝的原因,现在却觉得好像连自己都理不清这个原因了。 想不通的事情,秦欢不会逼自己。 她猛地站起身,僵硬道:“我去洗漱。” “好。”白时新拿起手机,状似无意地答。 等把秦欢送去洗手间,白时新收到了一条短信,是白向东发来的:【你在调查一个女人?】 姜还是老的辣,他就知道瞒不过爷爷。 【是。】 没一会,白向东的电话打来了。 白时新看了眼洗手间,因为腿受伤了没法洗澡的原因,秦欢是用盆接了水擦洗的,所以水流声很小,怕声音被她听到,白时新果断地掐断电话。 【什么事?】他言简意赅。 【你不找小欢欢了?】短信来的飞快,白时新已经能想象到手机那边白向东皱着眉头的模样了。 看来他还不知道他调查的就是秦欢。 白时新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想着要不要告诉他。 【你调查的就是欢丫头?】 他的调查网更新了,白时新:【嗯。】 【你小子偷偷见欢丫头不带我!?】 白时新看着屏幕上前后不同的昵称,想起了以前白向东就是这样,每次都会根据心情随即变换对别人的称呼,称呼他一声老顽童一点都不为过。 【位置发给我。】又一条信息发来。 白时新只能把刚编辑好的信息删掉重新编辑,最后一个字还没输完,白向东:【别逼我自己去查。】 白时新的手在屏幕上顿了顿,飞快地打出一行字:【那你去查吧。】 受不了这种激将。 发送成功后,白时新把手机静音,又把每个房间的窗户门锁都确认了一遍,关的很紧。刚做完这些事,秦欢已经打开了门,她换了睡衣,头发还在滴着水。 “吹风机放在哪?”她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有些不好意思道。 白时新越过她走进去,在里面一顿翻找之后,发现自己也找不到。 言城的工资再扣一笔,白时新想着,嘴上却道:“应该是爷爷出去旅游带走了,我去帮你重买一个。” “旅游还会带吹风机吗?”秦欢虽然没出去旅游过,但是之前去外省洽谈设计稿的时候住过酒店,房间应该是自带吹风机的。 “老人家比较恋旧。”白时新脸不红心不跳道:“你先坐会儿,我马上回来。” 他拿着钥匙出了门,想了想又打开门对着里面道:“我没回来前记得千万不要开门。” 虽然秦欢不愿意这么想,但是她脑子里确实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首儿歌。 一愣神的时间,白时新已经出了门,湿头发的滋味并不好受,他自己试过,第二天头疼了一天,所以并不希望秦欢也这样。 等他一路疾驰回了家,就收到了白向东的最后一条短信:【我马上到。】 白时新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收好,进去以后顺手又把门反锁了。 “你回来了。”秦欢正拿着毛巾坐在沙发上,发梢已经不滴水了,处于半干的状态。 她伸出手,正要接白时新手里的吹风机盒子,他忽然身子一侧,躲过了她的手,白时新干咳一声,解释道:“我帮你吹。” “我是脚受伤,又不是手。”秦欢无奈。 “闲着也是闲着。”他一本正经地打开盒子,幸亏这个吹风机的线是够长的,他没有再让秦欢挪位置,自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我……我真的自己来就好。”秦欢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 白时新握着吹风机,半天没说话,秦欢抬头去看他,才发现他的脸上竟然破天荒的出现了一种名为‘受伤’的神色,这是两个人长大碰面后秦欢第一次在他脸上发现这种表情。 她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再三的拒绝确实挺伤人的,秦欢抿了抿唇,把头垂下去,退让道:“那麻烦你了。” 秦欢的头发不到腰,但是胜在没烫染过,乌黑亮丽,摸起来十分顺滑。 白时新打开吹风机,一阵暖风顺着他的指尖袭来,和他外表透露出来的冷冽气质不同,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就好像面前的是什么瑰宝一样。 秦欢端正地坐着,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指从自己发丝之间划过带起的一阵阵酥麻的感觉,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过轻柔,秦欢竟然从一开始的全神贯注慢慢地放松下来,她的头开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电视上开始播放新的节目了,秦欢却浑然不觉,不一会儿意识就开始神游。 第20章 是我的问题 “叮咚!” 一道尖锐的铃声响起,秦欢被吓了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白时新停了手,很不愉快的走到门口,他透过猫眼看外面,果然是意料之中的人。 虽然预料到老爷子查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是白时新还是不想开门,他僵硬地转过头:“我先送你回房间。” 秦欢以为是他的朋友,自己不方便露面,立刻拿着拐杖起身。 她进卧室门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了‘金屋藏娇’四个大字。 等看着卧室门关上,白时新终于带着怨气开了门,他和门外的人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碍事’两个字。 白时新小时候,白向东还没这么嫌弃他,实在是他长大以后变得太鬼精,白向东允许自己对别人耍小心思,却不能接受别人对自己耍,他更喜欢像秦欢这种老实的孩子,所以白时新越长大一岁,白向东对他的嫌弃就更加重一分,时常想念秦欢还在的时候,只有那段时间白时新才像个正常的孩子。 “她睡了。”白时新挡在门口不愿意让路。 正是他和秦欢二人世界有利于培养感情的时候,他不想再添一个白向东凑热闹。 “我不信。”白向东的拐杖斜斜的拐进屋子里,防止他突然关门。他又看了看手表,七点半没错,怎么会有人这么早睡?白向东坚信这是白时新的阴谋。 白时新的眼神里写满了‘你爱信不信’,白向东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他干笑一声,忽然提高音量道:“家里有人吗?怎么多了一双鞋。” 听出了这是白爷爷的声音,秦欢刚坐下去的身子立刻又站了起来,她还记得自己进的是白爷爷的卧室,她连忙过去打开卧室门,看到了站在门口僵持的两人。 下一秒,白时新的脸上突然缓和了不少,他侧身把白向东迎进来,欢迎道:“爷爷,你们不多玩两天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时新的狐狸本性是遗传自白老爷子的,白向东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礼尚往来道:“担心你一个人在家饿死,就赶紧回来了。” 他一转头,像是才发现一样,惊讶道:“呀,这是欢欢吗?” 虽然当初的不辞而别是有原因的,但是秦欢面对白向东时还是忍不住地泛起愧疚的感觉,她略显局促道:“是我,爷爷。” 秦欢的爷爷走得早,家里的老一辈只剩下了重男轻女的江老太太,所以她小时候一直都把白老爷子当自己亲爷爷对待的。 可是就这么亲近的关系,当时都没能通知他一声,秦欢有时候自己想起来都会觉得对不起白老爷子,倒是白向东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一样,他很自然地把白时新拨到一边,就要去拉秦欢的手,感慨道:“哎呀,一段时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你没见的多了,先坐下再说。”白时新忙拉住他,提醒道。 “是是是,先坐下再说。”白向东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秦欢的手里也拿了一根拐杖,与他为了节省力气用的纯木拐杖不同,秦欢手里的是医用的。 再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白皙纤瘦的小腿下肿了老高的脚踝。 “这是怎么了?”白向东猛地回头看白时新。 秦欢干笑两声,不好意思道:“脚崴了。” 白时新点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怎么这么不小心。”白向东厉声质问。 秦欢以为他在说自己,尴尬地笑了两声,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听白时新清冷的声音:“我刚回国。” 她这才发现白向东是对白时新说的话。 “不怪他。”她连忙解释。 “你不用替这小子开脱,连个人都照顾不好,不是他的错还能是谁?”白向东这话说得有水平,潜移默化间就把秦欢的人身安全问题托付给了白时新。 后者则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是我的问题。” 秦欢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本来白时新这样照顾她就够她受宠若惊了,现在又加了一个白老爷子。 秦欢突然有点不确定自己为了不爬楼梯跑过来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局促,白时新干咳一声,跨过了这个话题,他问:“你明天还去医院吗?” 聊起正事,秦欢立刻正了神色,道:“去。” 不止要去医院,还得回工作室看看。 脚受伤了,工作却不能丢下不管,现在白爷爷也看完了,行程里暂时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了,得赶紧让被林卫平影响的工作回到正轨上来,毕竟她身上还背着借款,早点还完她也安心。 “几点去?我送你。”白时新直接无视了站在旁边的白向东。 “没关系,这里打车挺方便的。” 白时新抿着唇,白向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推开他,道:“这怎么行?崴了脚得注意呀,伤筋动骨一百天,别为了一时意气让自己落下什么病根。” “就让他去送你,我定了。”白向东狠狠地剜了白时新一眼,不明白明明平时那么奸诈狡猾的一个人,怎么就是不懂变通,都这种时候了,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还不强硬一点。 白时新动了动脚,坐到沙发上,语气疏离道:“顺路。” 白向东又剜他一眼,见秦欢还有些想拒绝的样子,白向东连忙转移话题:“欢丫头,你吃饭没有?爷爷给你做点?” 他觉得自己也是真不容易,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孙辈的婚姻大事操碎心。 “不用了爷爷,我们已经吃过了。”秦欢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突然又想到什么,又问:“爷爷你吃了吗?” “我也吃过了。”白向东倒是挺想昧着良心说没吃过的,但是想到秦欢的脚还受着伤,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时新是知道秦欢困了的,所以他几次三番地打断白向东想叙旧的心,眼看他又要拉着秦欢话家常,他打断道:“有什么话下次再说也不迟,先睡觉。” “这么……”早?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白向东看看两边沉默的两个人,等着下文。 秦欢没立刻回复这句话,她低着头想了会儿,突然开口:“要不我出去住吧。” 第21章 总还有别的路能通 空气陷入了沉寂,白时新和白向东都僵在原地,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明晃晃的两个字:怪你。 像是意识到这么说好像不太好,秦欢又补充道:“我睡客厅的话你们会不方便的吧?” 白向东虽然是给白时新推锅了,但是心底确实有些自责,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所以她才想出去住了。 闻言立刻松了口气,热情地迎上去道:“没事,让小新睡客厅,活蹦乱跳的年轻人就该多受点罪,到了社会上更好吃苦。” 白时新倒没什么异议。 他也没想到言城会自作聪明买两居室。 不过言城跟他已经是秦欢离开以后的事了,并不认识秦欢,也不知道白向东会为了秦欢来挤一个小房子,所以依照白时新对秦欢表露出的独立奋斗人设的描述,买了这个两居室。 幸亏他沙发买的挺大的,倒也能容得下白时新。 “要不我还是……” “不用。”白时新虽然养尊处优,但是还不至于连这么一点苦都吃不了。 “我看主卧的床还挺大的,要不你们两个在主卧睡?”见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秦欢退而求其次道,还是想争取让每个人都能睡在床上。 “不用担心我们。”白时新僵硬道。 等关上主卧的门,白时新一转头,对上沙发上白向东审视的眼神。 “说吧,怎么回事。”他用口型询问:“还是两居室,你想干什么?” “你回去吧。”白时新牛头不对马嘴,劝谏。 他们两个人这辈子还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不然他当年打雷时也不至于非得等秦欢来了。 “你这么追女孩子得追到什么时候去?”白向东皱眉道。 想他当年追白时新的奶奶,那可是惊天动地,整个海市上流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白时新汗颜:“我们不一样。” 他奶奶是海市上流圈子里的人,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苦,恣意快活,追这样的人自然需要那些华丽的、能打动少女心的手段,但是秦欢不同,她从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想用钱和花打动她,可能性并不大,甚至还有可能被这种莽撞的方式吓得退避三舍。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秦欢,不能再失去一次。 大概是劳累了一天又受伤的缘故,也或许是喝了药的原因,秦欢进了房间没多久就睡着了,一夜安眠到天亮,她是在饭菜的香味中醒过来的。 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爷孙两个人倒腾热粥的过程。 “早。”秦欢打招呼道,爷孙两个背脊一僵,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幸亏秦欢倒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他们今天懒得做饭了,所以直接点了外卖。 昨天又是喝药又是冰敷的,今天她的脚踝已经消肿很多,肉眼看着没那么可怖。 秦欢正要过去,白时新忽然转过身来,挡着身后白向东忙碌的手道:“早,你先坐,马上就好。” “好。”比起昨天,秦欢已经习惯了很多。 等她坐稳后,爷孙两个也倒腾得差不多了,他们之所以倒腾,是因为言城点来的早餐是海市大酒店的,菜品贵到根本不应该是现阶段展示给秦欢的程度,为了这事,白向东没少嘲讽白时新办事不利。 等众人都坐稳,白向东率先动了筷子,他夹了一块肉放进秦欢碗里:“多吃点,你看看多少年不见,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秦欢心里一阵暖流划过,自从秦曼珍住院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她吃得如何了。 大概是沉浸于这种氛围中,秦欢丝毫没有察觉出今天的早饭为什么这么好吃,她难得多吃了不少。 几个人昨晚睡觉都很早,所以早上即使吃完饭,时间也还早。 有白向东在旁助攻,秦欢最后还是坐上了白时新的车,她报了工作室的地址。 “受伤了就多休息几天。”白时新差点就要接下半句:咱家不缺钱。 可是立马想到自己就是用钱才和她绑定了关系,万一秦欢手里有了钱,岂不是随时就能离开了。 埋怨她当初的不辞而别是一回事,不自觉的想靠近她是另一回事。 果然,秦欢的下一句话印证了他的猜想:“早点赚够钱,也能早点还给你凑老婆本。” 白时新就此闭了嘴,根据秦欢给的地址,他把她送去那栋办公楼,等把她安顿好之后,白时新出门看着办公楼的logo,沉思片刻,忽然抬手拍下办公楼的照片给言城,配着简短的两个字:“收购。” 以他对白向东的了解,短期内他大概都是不会走的。 睡沙发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更何况万一秦欢觉得这样会给他们添麻烦的话,就得不偿失了,白时新又补了一句:“换一套三居室,家装不用太认真。” 幸亏上次秦欢报高了50万,所以换房也顺理成章很多,不用再找别的借口。 另一边秦欢已经把桌上的资料整理了一遍,她平时是习惯在家或者在医院设计的,但是并不代表她们没有办公室,毕竟注册公司的时候还是要确切地址的,只是秦欢个人的原因,不常来工作室。 刚把桌上的资料整理完,有人敲门了。 “进。” 门被打开一条小缝,少年疑惑地目光投进来,然后欣喜道:“秦姐,果然是你。” 他刚到公司,依稀听到这间房间里有纸张摩挲的声音,所以就来看看。 “嗯,小何早。”秦欢打了声招呼。 何子彦是前段时间才来公司开始实习的,没想到他经手的第一个设计就以这种失败的方式告终,秦欢自觉还挺对不住他的。 三个人的工作室,一个忙着母亲手术的事晕头转向,一个被家里逼得四处逃亡,只有何子彦一个实习生,每天坚守岗位,按时上下班。 “需要我帮忙吗?姐。”他看出了她在收拾办公室。 “没关系,我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不在的时候,林太太有来过工作室吗?”她当时那副发疯的模样,秦欢不信她之后就没有后手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何子彦竟然摇摇头,道:“没有。” 他只知道林卫平的设计暂停了,却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秦欢还不知道白时新对林长乐表露身份的事,她自然是不敢来闹事的,而林卫平忙着处理家里的事,也腾不出手找她,更别提秦欢一旦放弃了这笔钱,他根本没有立场找她。 “你那里还有林卫平那套首饰的设计稿吗?”这套首饰的设计已经步入尾声,秦欢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久的辛苦付诸东流。 创业嘛,总会遇到一些挫折,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话,秦欢也不会选择这条路了。 林卫平那条路走不通了,总还有别的路能通。 第22章 半夜不归家的妻子 两个人忙碌了一早上,最后敲定了把设计稿的内容作简化,变成更加亲民的大众款式的方案。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何子彦才发现了秦欢的脚还受着伤。 “需要我去买点药吗?”他问。 “上过药了。”秦欢接过他手里的外卖袋,她现在的脚已经可以勉强沾地了,只是不能太用力或者久站而已。 何子彦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饭,秦欢忽然想起来:“我下午还要出去一趟,你把图再整理一下发给我,下午的时候可以自己先尝试着设计一下,明天早上我会来看。” “好。”何子彦之所以留在这个工作室,就是因为秦欢很乐意带新人,从来不会因为他设计的稿子造价偏差或者异想天开而批评他,甚至还会给他机会自己画图并提出中肯的建议,不像同班的很多同学到了大公司,基本都只能干些打杂的活儿,根本没有自己想法的空间。 两个人吃完饭,又画了会儿图,秦欢就提包走人了。 她先是去了医院,虽然知道秦曼珍现在在icu病房里被照顾得很好,她还是免不了每天都要看一眼才能觉得安心。 这一次张铭泽和gav竟然都不在,秦欢问过以后才知道,张铭泽竟然被派遣去另一家医院学习了,得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而gav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国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gav几乎是在白时新回来的同时,就提着包麻溜的回美国了,他自知自己办事不利,把前因后果简短地编辑好发给白时新以后,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毕竟不能好处没捞着,再被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小侄子得罪了。 等gav在美国听说张铭泽被派遣的时候,无比庆幸自己早走一步,他这个小侄子下手真是太快了。 秦欢和秦曼珍聊了会儿天,见她各项体征都很棒,心里也就放心下来了。 从医院出来以后,秦欢选择了爬六层楼梯。 一来她还不太适应和白时新待在一个空间,二来总是去麻烦他们让白时新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只能缩在沙发里也不太好,三来得益于医生下的猛药,她的脚已经能轻轻点地了,相较于昨天得单脚蹦着上六楼已经好了很多。 等她回了家打开电脑,发现何子彦已经把林卫平相关的设计稿都整理打包发到自己的邮箱里了。 这是一套以蓝色为主的套装,包含了耳环、项链和手链在内,林卫平的预算不小,所以上面设计了不少碎钻,每一件上都有一颗蓝宝石作为主装饰。 在设计的时候,秦欢刚好在看威廉·莫里斯的图书,受它影响,设计风格也向这种弯曲缠绕上走了很多,看上去既简约又高级,很适合年轻人佩戴。更何况这个设计从开始到现在光是打磨设计就经过了两三个月,秦欢还是挺满意这个设计的。 她把一些不必要的、被林卫平的审美强行加进来的碎钻省略掉,果然看着顺眼了不少。 秦欢把设计稿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又仔细查看了一番,在细微之处找灵感,联想到了莫奈的睡莲,灵感陡然升起,不可遏制地化为一张张设计草稿。 白时新电话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夜了。 “今晚不回来?”分明他的语气很正常,秦欢却觉得这种开场白就像是在等半夜不归家的妻子一样。 她沉默片刻,才答道:“嗯,你帮我转告白爷爷吧,等我脚伤好了再去看望他。” 不然都要不知道是谁照顾谁了。 电话那边没再说话了,等了两三分钟,秦欢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确认,电话还通着,也就是说,要么白时新忘记挂电话了,要么他确实这么长时间都跟睡着了一样没说话。 “喂?”她提醒道。 “你说。”他立马接话。 秦欢:“那我先挂了。” “好。” 秦欢有些莫名其妙地挂断电话,有点看不懂他在抽什么风。 不过也幸亏是白时新这个电话,让她想起来自己太过于专注,都忘记吃晚饭了。 如果是平时的话,秦欢更愿意自己随便做点吃,比较省钱。但是现在她正有思路,不想半中间突然去忙别的事,就随便点了个外卖。 之后的几天秦欢都维持着三点一线的生活,白时新也大概忘记了她这么一号人,两个人都没再主动联系对方。 在第三天的时候,秦欢看着手里的样品,差点就要喜极而泣了,太完美了! 何子彦和她一样激动,他甩了甩手里的稿图,信誓旦旦:“这款一定能卖爆。” 这款能不能卖爆秦欢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今晚她怕是要爆了。 今晚就是白家宴会的日期了。 其实对于这个宴会,秦欢的内心是很纠结的。 她现在手里的设计搞正好结束,虽然还没确定什么时候批量生产,但是只靠一个设计养活整个工作室毕竟还是冒险,更何况她虽然因为不想浪费把自己真心喜欢的设计做完了,可是真正要投入量产,重新调整工作室模式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工作室从一开始的定位就是高端设计,想要按照原来的想法发展,就必须打入上流圈层。 赵玉笙这个只会掏钱、陷入爱情的小公主她是不指望了,本来白家的宴会对她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如果没有后面的联谊晚会就更好了。 更别提还得配合赵玉笙在赵太太眼皮子底下演戏。 秦欢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哀叹,谁让她选择了赵玉笙这个小祖宗呢。 下午做最后修正工作的时候,何子彦能明显看出她的力不从心,所以在秦欢出门的时候,他秉着一贯的活力向她打气道:“加油!” 秦欢依照惯例先去和秦曼珍聊了会儿天,出来的时候竟然碰到了张铭泽。 “下午好。”他今天没有戴金丝眼睛,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装。 秦欢一开始还没认出他,直到他打了声招呼,才惊讶地看向他:“下午好,张医生?你不是……” 好像知道她在惊讶什么一样,张铭泽弯着眉眼,解释道:“今天休息,就过来看看。” 秦欢这才想起来今天竟然已经是周六,距离秦曼珍做完手术已经过了五天了,再有两天她就会转到普通病房。 但是比起这件事,秦欢更惊讶的是张铭泽给人的感觉变了,和他戴金丝眼镜穿白大褂时的温润气质不同,现在的张铭泽看起来更像一个阳光、温和的少年。 果然衣着是能改变一个人气质的,秦欢心想。 “你的腿,好点了吗?”他又问。 秦欢特意走了两步给他看,“已经好多了,当时多谢你了。一共交了多少钱呀?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如果真的想感谢的话,”张铭泽陪着秦欢出了门,停顿了片刻,才道:“不如请我吃个饭?” 如果是平时,秦欢为了感谢他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一定会舍命陪君子,请他吃顿好的,但是很不巧,她确实是已经先一步答应了赵玉笙,只能饱含歉意道:“不好意思,今晚真的有约了。要不……明天?” 她每天都会来看秦曼珍,明天请他吃饭也不迟。 “可以啊。”张铭泽欣然答应:“你要去哪?我开车来的,送你吧。” 赵玉笙已经提出了晚上会来接她,秦欢正要拒绝,身后突然一道人影走过,意识到那道人影是谁,她浑身一僵。 幸亏他真的只是路过,很快就面无表情的越过他们走到里面,等秦欢想起来该问一下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第23章 找这种女人合作真的好吗 “怎么了?”张铭泽不解道。 “没什么。”秦欢很确定她刚刚看到的背影是白时新无疑,她和张铭泽约了第二天的晚饭,就道了别。 回去的路上,秦欢给白时新打了电话,没接通。 正巧赵玉笙的电话打来了,秦欢给她报了医院附近一个商场的地址。 赵玉笙到的时候,秦欢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呆。 可能是设计的时候用脑量太大了,所以每次一闲下来,她就想让脑袋放空一会儿,这样下一次设计的时候就会觉得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法迸发出来了。 “我就猜到你也没打扮。”赵玉笙说着就要拉她进商场。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秦欢连忙拉住她,虽然已经猜到白家宴会上肯定美女云集,但是她的脚目前也只能支撑她勉强走路,经不住再一次高跟鞋的折腾了。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一双带了一点点小跟的淑女鞋,配上赵玉笙上次破费送给她的小礼裙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很小女人。 虽然没上次那么惊艳,但是胜在简约干净,除了不挑眼以外也没什么致命的缺点了。 “那好吧,不过去那种地方化这样的淡妆可不行。” 秦欢最后也没能拗过赵玉笙的执着。 两个人又一起做了发型和妆容,等到了宴会大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不少人已经在进场。 赵玉笙从包里拿出请帖,幸亏因为后面还有联谊晚会的缘故,白太太没有把门禁卡得太严,只要人员记录在册,有人担保,都能顺利进到里面。 趁着宴会还没开始,赵玉笙带着秦欢去了点心区域。 “先吃点垫一下肚子,吃饱才好干活。”赵玉笙把盘子递给她道。 虽然她们两个都不是名义上的吃货,但是难得有免费的七星级厨师做的点心,不吃白不吃。 两个人的盘子里都堆了老高,然后找了一个角落,每吃一口,赵玉笙的脸上都会情不自禁露出满意的表情。 秦欢把一个点缀着粉色花瓣的点心放进嘴里,突然发现,七星级大厨做的点心果然不一样,可是吃着吃着,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个点心,怎么吃起来和上次在白时新家里吃到的早饭很像。 当时她就觉得很好吃,只是心系工作室的事,没有问出口,等下次见面一定得问问白时新那份早餐是在哪家店里点的,下次她可以当做七星级平替去吃了。 两个人很快把面前的一盘入了肚,正准备再去拿一盘,秦欢才发现附近的人都在时不时地瞟向她们这边,更明显的是,明明现场的人很多,但是以秦欢和赵玉笙为中心的三米以内,除了她们两个一个人都没有。 秦欢端盘子的手一僵,她伸手拉住正要走的赵玉笙,提醒她:“我们蹭吃被发现了?” “怎么会?”赵玉笙笑道,刚抬起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连她都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赵玉笙低下头,凑近她。 秦欢摇摇头,她们两个人进门以来一直都很低调,就算是蹭吃,可是她们也已经尽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了,怎么还会这么引人注目。 “算了,别管她们。”赵玉笙拉着秦欢就要走。 她之所以和上流圈子的这些人玩不到一起,就是因为看不惯这些人的小圈子,十个人一百个群,玩心眼子太累了。 本来以为她们退避三舍应该是不愿意和她们有什么交集,没想到在秦欢和赵玉笙就快要靠近点心桌的时候,突然有三个女生挡在她们面前,为首的那个人一脸高傲:“你就是秦欢?” “你想干什么?”赵玉笙立刻警惕地看着她。 秦欢不认识这个女生,她却认识,堪称是上流社会中的大姐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得就是她。 如果说上流圈子里,赵玉笙和谁最不对付,那就是她了,两个人一直都是水火不容的。 “干什么?”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嘲热讽:“什么不入流的人你都往进带,你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 “庄文晴你说什么?”赵玉笙皱紧眉头。 “平时你胡闹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可是白家的宴会,你带她来,岂不是在打白阿姨的脸?友情提醒,识相的话现在就现在赶紧带着她滚,不然等白阿姨出来,谁也救不了你。”她嗤笑道。 “你什么意思?”赵玉笙捏紧拳头,要不是今天宴会的主办方是白家,她真的要忍不住动手了。 “听不懂吗?你……” “你说带我来?我怎么了?”秦欢打断她的话,眯着眼睛道。 她最近一直都是工作室、家和医院三头跑,也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啊。 “你怎么有脸问我们?”站在她旁边的人震惊道:“你做了什么恶心的事自己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 两边的火药味都很足,但是又都碍于主办方的面子,没人先动手。 眼看这边就要吵起来了,白管家姗姗来迟,看在他的面子上,庄文晴倒是没闹得太狠,她高傲地抬着下巴,对两个人冷哼一声,带着身边的两个小跟班走了。 白官家又转过头来,摆着标准化笑脸道:“小姐,麻烦不要挑事,如果再起什么冲突,就不要怪我请您出去了。” 秦欢皱着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 不过毕竟是跟着赵玉笙进来的,如果真的闹起来也是丢赵家的脸,所以秦欢最后也没说什么,打算息事宁人。 在秦欢以为这件事就此打住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基本她和赵玉笙端着酒杯去了哪个区域,哪个区域原本还在聊天的女生就会很快散开,好像在刻意躲着她们一样。 而不明就里的老板们看到这种情形,也会自发地离远一点。 能处在这个圈子里的,都是人精,本来就不认识秦欢,看到大家都在避着她,就会一个学一个的远离她。 正在秦欢思考要不要就此离开的时候,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突然靠近她们,和那些人不同,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向秦欢举杯道:“你好。” 秦欢和他碰杯打完招呼后没多久,先前躲开的人立刻又围上来主动攀谈。 看他们的恭维程度,秦欢得出了面前这个男人身份地位不一般的结论,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主动和秦欢打招呼,但是有人来终归是好的。 眼看身边人越来越多,秦欢趁机拿出名片,谈笑间已经送出了不少名片。 赵玉笙虽然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但是毕竟是两个人共同的工作室,托这个男人的福,她也送出去不少名片。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其他来恭维男人的,也慢慢发现了男人对秦欢的态度礼貌又得体,哪怕是两个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地发了不少名片,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现。 像是为了在男人面前表现一样,其中一个比较机灵地看了眼名片后,话题突然一转:“你是做珠宝设计的?我有个单子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秦欢本来打算今天先积攒人脉,工作的事之后再提,没想到还会有送上门的单子。 她和赵玉笙对视一眼,双方都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不过经历过一次爽约,秦欢这次提高警惕很多,她正了正神色,刚要开口,一道声音插进来道:“王总,找这种女人合作真的好吗?” 第24章 带着你的名片一起滚 秦欢向目光所在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穿着白色公主裙的陈欣禾,她的身边还站着刚刚和赵玉笙对峙的庄文晴,两个人的眼里都写满了明晃晃的挑衅。 赵玉笙是秦欢的大学同学,自然也知道她和陈欣禾的爱恨情仇,她顿时火冒三丈,低声道:“她怎么这么久了,还阴魂不散!都毕业两年了,也该消停了吧?” 她知道秦欢不喜欢陈欣禾,也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所以两个人平时遇到陈欣禾都是能躲就躲,没想到还躲出她的变本加厉了,赵玉笙咬着牙,用只有秦欢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道:“是你爸渣,她要报复也该找你爸吧?天天缠着你是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秦欢是清楚的。 陈欣禾想让她离开海市。 她相信,陈欣禾每次看到她就和她看到陈欣禾一样反胃,只是她的这种反胃不是来源于对方,而是来源于陈欣禾会让自己想到江文骏。 但是只有海市有最好的心脏医疗资源,在秦曼珍身体好转之前,她不会为了和陈欣禾赌气就离开这里。 其他人本来就或多或少地在关注这边,听到声音顿时也安静下来,等着看好戏。 几乎是在看到陈欣禾的那一面,秦欢就知道今天结识上流圈层的计划是行不通了,她低声和赵玉笙商量:“我先走吧。” 她怎么忘记了,赵玉笙能收到的帖子,陈家肯定也收到了。 赵玉笙叹了声气,也只能无奈道:“好吧。” 遇到这种事,她也有些束手无策,这里是白家,她还没只手遮天的地步。 只是出乎两个人的意料,秦欢的脚才刚挪动,对面就仿佛看出了她想离开的意图,陈欣禾三步并作五步地走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两个人对视一眼。 陈欣禾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还不至于在这种场合失控。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手里真的有什么让她身败名裂且一定要在这种大型场合下爆料出来的东西。 果然,下一刻她就奚落道:“既然来了,不再物色物色吗?” 秦欢只是不想和她们纠缠,但是她的气势还是在的,她冷眼看过几个人,“你想说什么。” 陈欣禾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咬着牙,嘲讽道:“都这种时候了还装什么清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吗?” 她皱了皱眉,这里不少人参加宴会都是为了扩宽人脉,更何况白家老爷子一开始办这个宴会的用意,不就是为白时新铺路吗? 怎么到了陈欣禾嘴里,还变成什么罪无可赦的事情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话,被称为王总的人就率先问道:“这话怎么说?” “王总,你有所不知,这个女人不仅插足别人婚姻、还脚踏两条船。”陈欣禾冷笑道,像是已经预见到了秦欢被赶出白家的画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秦欢身上。 她皱着眉看向陈欣禾:“陈女士,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我既然敢在这里说出来,当然是有证据的。”她翻开手机,果然是有备而来,一打开就是她要找的视频。 仿佛担心会有人听不到,她特意把声音放到了最大。 视频刚开始时是一片黑暗,只听到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然后摄像头被抬起来,众人这才看清了视频里正是被扔了鸡蛋的秦欢。 几乎是在手机抬起来的瞬间,一道身影快速地跑过去拉住她的头发,嘴里还在骂着:“臭小三!老娘的男人你也敢碰!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秦欢浑身一僵,还是第一次从旁观的角度看到了那次的过程。 视频一直播到了白时新进场的前一刻,突然戛然而止,就像被人为地掐断了后面的一截似的。 在最后林卫平控诉的时候,视频里秦欢一言不发,就好像已经认命了一样,看起来就像是默认了整件事似的。 原本还为了那个男人凑在秦欢身边的人默默退开了一步。 其实在上流圈子里,这不是什么秘事,但是他们都需要一层遮羞布,一旦有人的遮羞布被掀开,众人就会立刻落井下石赶紧与她撇清关系,以免自己也被打成同类。 然而陈欣禾还觉得不够一样,她的手指一划,画面已经转移到了另一组图片上。 是在医院,秦欢崴脚后,张铭泽抱着她去门诊部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经过处理的,背景已经被模糊了,除了张铭泽当时穿着的白大褂,看不到一点医院的痕迹,而且因为离得远的缘故,秦欢的脚伤也看不明显。 “到底是缺男人缺到什么地步才会连医生都不放过呢?”仿佛是为了折磨她一样,陈欣禾特意放慢速度,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都是从各个角度的高清照片。 甚至还有张铭泽温柔看着她的细节照片。 “你从哪里拿到这些照片的?”秦欢冷声道,她不相信陈欣禾会这么闲还找人跟踪她偷拍,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陷入了什么陷阱一样。 “怎么?心虚了?”陈欣禾不答反问。 “陈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闹事。”许久不曾开口的大佬终于动了嘴皮子,语气缓和的差点让人以为他是发自内心的诚恳建议。 陈欣禾虽然忌惮他的身份,却还是坚持道:“白阿姨举办的宴会,我怎么忍心破坏它呢?我只是怕有些人浑水摸鱼进来,坏了一锅粥。” 说着,她若有若无地看了秦欢一眼,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见说不动她,男人也就闭了嘴。 陈欣禾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说服,立刻像是打了胜仗的母鸡一样,趾高气扬地又靠近秦欢几分,嗤笑道:“你确实该滚,不过麻烦你,带着你发出去的名片一起滚。我们海市不欢迎你这种女人!” 第25章 给白家一个面子 “你们在干什么?” 两边正剑拔弩张,白管家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厅里。 因为白家这次邀请的人很多,晚上还有额外的活动,所以他们选在了郊边的别墅里举办,一共两层的小别墅,每一个庭都安排了不同的美食以供享用。 就连别墅外面的花园里面都灯火通明,站了不少人。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赵玉笙是直接拉着秦欢嗅着味儿来了甜品厅的,所以她们还没欣赏到后面的花园里的盛景,白管家一直忙活在各个厅与后花园之间,直到女仆来通知这边闹起来了,才匆匆赶过来。 一进厅,他就发现了这个厅里浓浓的火药味,再仔细一看,看到了秦欢的脸。 白管家刚刚之所以警告她,就是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这张脸是他不认识的,柿子都知道要挑软的捏,他在上流家族里做事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白管家,虽然说今晚不限人流,但是也不该放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进来吧?”看到管家,陈欣禾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就算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管家,能近得了白家人的身,也比她们地位高出不少。 白管家没有立刻答话,他先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了现场的局势,看到秦欢身后站着的人后,他的神色一肃,立刻上前恭敬道:“萧总,老先生已经在楼上等您。” 能被他称呼一声老先生的,自然只有白家的当家主人白向东。 秦欢这才知道替她解围的人竟然是认识白向东的。 今天宴会人数不少,但是见过白向东的却屈指可数,只因为白家男丁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至多也就是参加一些家族聚会,平时有什么对外的往来都是白太太出面。 能去二楼见白向东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你们忙。”萧总举着酒杯示意不用管他。 白管家自然不敢有异议,不过他要留在这里,白管家就只能低调行事了。 他走到秦欢面前,虽然面上是客气的,言语却是不容置喙地道:“小姐,我应该提醒过您不要挑事,但是现在您已经严重影响到宴会的举办,我希望我们都能体面一点,您是自己走还是?” 现场只有秦欢是生面孔,且穿的衣服又是一两千上不得台面的,白管家只要一眼就知道该怎么快速处理掉这边的事了。 对于他来说,哪边对哪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纠纷。 “不必麻烦。”对于这种见风使舵的人,秦欢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她木着脸,虽然心里也会感觉愤愤不平,却也知道自己目前背着债款的财力在这些富人面前确实落在下风。 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用金钱划分三六九等的人。 陈欣禾的眼里满是挑衅,她高昂着头颅,像打了场胜仗一样洋洋得意。 秦欢抿紧唇,知道自己想在社会上出人头地,就必须接受这种既定的规则,就算她对自己设计的水平再有信心,也抵不过这些有钱人的一张嘴。 “且慢。” 身后突然传来萧总的声音,他声音柔和,却掷地有声:“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赶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怎么是不分青红皂白呢?”陈欣禾急道,也顾不得管他的身份了。 “我刚刚都已经给大家都放了证据,萧总,这世上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您可不能这么偏心呀!” 在她说话的间隙,陈莉和江文骏正好听别人说起了他们女儿正和另一个女生在这个厅里起冲突,所以两个人连忙放弃了和大老板聊到一半的生意匆匆赶来,谁料刚进门就听到这么一段话。 陈莉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她三步并作五步地走过去拉陈欣禾,斥道:“你在说什么!还不快给萧总道歉!” 萧琛跟随白向东多年,虽然姓萧,但是稍微打听过白家的,谁不知道白向东对萧琛,就和对亲儿子一样,说一声他就是白向东的干儿子都不为过。 敢对萧琛这么说话的,满海市都找不出几个来。 陈莉自认公司不算小,在萧琛面前都得客气三分。 “为什么要我道歉?明明就是他偏袒秦欢!”陈欣禾比秦欢还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证据都摆在脸上了,还是没有人信她,很久以前她就说过了,这秦欢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今天早上收到这个视频和照片,今晚她还不敢这么在白家宴会上闹事的。 “你这孩子怎么还越说越不懂事了!”陈莉咬着牙,想狠心打她又舍不得,陈欣禾从小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 不能对她动手,陈莉就只能转头向萧琛卖好道:“萧总,小孩子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萧琛唇角含着笑,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听陈太太的意思,是我欺负小朋友了?” 陈莉一愣,顿时后悔了自己怎么会想从萧琛这里下手。 白家的人没一个好惹的,常年跟在白向东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是简单的角色。 “萧总说笑了,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陈莉僵硬道,她原本确实有点想道德绑架他,只是没想到萧琛会直接说出来,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 白管家一直在旁边观望着,本来以为秦欢和萧琛只是刚好离得比较近,现在看情形,立马调整了自己的站位。 “陈太太,今天的宴会是让年轻人互相认识,友好相处的,如果有什么问题,给我们白家一个面子,私下解决如何?” 听白管家说完之后,陈莉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她都没见过白向东等人,只是在上流圈子里勉强排得上底。 一句‘给白家一个面子’,表面上好像真的在和她商量,实则把她推上风口浪尖,以在场众人鬼精的性格,只怕今天过后,陈家公司的股票恐怕都会因为这句话下跌不少。 “妈,他们也太不讲理了,我……” “啪!” 陈欣禾的话才说到一半,她愣愣的摸着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陈莉,好半天,才颤抖着声线道:“你打我……” 第26章 double的绿帽子 “你居然打我!” 一直以来,陈欣禾都被保护的太好了。 这还是陈莉第一次打她,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陈欣禾一时间血气上涌,原本因为掌握了秦欢把柄的嚣张顿时转变成了满腔委屈,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化成了愤怒。她抿着唇,在眼泪就要决堤时突然一扭头跑了。 反观陈莉,其实在打出这一巴掌之后,也有些后悔。 她担心萧琛会对自己家公司下手,所以想用一巴掌化解刚刚的不愉快,本来是想着陈欣禾这辈子都没过过什么苦日子,不能让她和从前的自己一样苦。 但是周围人的目光集体沉默着投过来的时候,陈莉才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做错了。 就连白管家,都为此愣了片刻。 上流社会中,父母和子女不对盘的有许多,但是在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动手的还是头一次见。 等他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做好人安抚:“陈太太,何必这么生气,教训两句就好了。” 白管家的声音响起来之后,围观的很多人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们看向陈莉的眼神也都变了。 “一场小插曲,一场小插曲,大家继续,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大家多多担待。”白管家一边引着陈家夫妻往外走,一边道。 片刻的沉寂后,是更大的爆发。 秦欢能很明显的听到身边的人讨论的声音:“早就听家里说过早年陈家不过是个暴发户,现在看来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突然有钱了,也改不了小市民的穷酸相。” “是啊,上不得台面的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虽然秦欢也不喜欢陈莉,但是听到这种话也还是会感觉浑身不适。 小市民怎么了?小市民里也有很多人是热忱真诚的。 不过她深知自己改变不了大多数人的想法,所以也只是为这种鄙视链感到不适几秒后,就突然想起来身后还有一个大佬。 好歹刚帮过自己,秦欢端着酒杯,转头去敬萧琛:“多谢萧总解围。” “不必谢我。”萧琛泰然自若地与他碰杯。 不过他的话却没有夸张,他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从不喜欢多管闲事。今天突然为秦欢撑腰,自然也不会是因为突然心血来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现在任务完成,他也没有久待的必要了。 “既然没别的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在其他老板反应过来要来敬酒的之前,萧琛打算先走一步。 等萧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赵玉笙才终于凑上来,小声问她:“老实交代,你和萧大佬什么关系?” “我一个小市民能有什么关系?”秦欢理所当然道。 “没关系萧大佬会这么热心地帮你说话?”赵玉笙不信,但是她和秦欢认识这么久,也确实知道她不是那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 幸亏秦欢不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然估计得尴尬一会儿。 她好像,确实,为钱出卖自己了。 卖给白时新了。 在秦欢绞尽脑汁想萧琛帮助自己的原因时,之前提出想和她合作的王总竟然又凑上来,问了和赵玉笙一样的问题:“秦小姐,方便问一下,您和……萧总……” 他的眼神不复之前那样友好,反而充满了‘不怀好意’这四个字。 秦欢再看向旁边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人群是不是飘来的视线,终于后知后觉,陈欣禾这招损人不利己的损招,真的生效了。 或者说,以那些照片的专业程度,根本不像是陈欣禾这个智商会想到的操作。 没准,她是被有心人当枪使了也说不定。 是谁对自己恶意这么深呢? 秦欢皱着眉,虽然很想打着萧琛的名号四处招摇,但是人家毕竟才帮过自己,秦欢有自己的原则,做不出这种背刺好心人的事来。 她当下就和萧琛划清了界限,绝不拖累别人下水。 “这样啊。”王总若有所思,虽然对此仍抱有疑惑的态度,但是转念一想,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戴这样的绿帽子呢? 还是double的。 结合事情一结束萧琛就离开的行为,他已经自己在心里确定下来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快崩了,只是最后的体面了。 精明的眼睛从上而下地打量着秦欢,不可否认她长得确实有当狐狸精的潜质,王总干咳一声,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秦小姐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来找我。”他着重强调了‘需求’两个字,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刚刚发生过冲突的小厅里,这样的举动显得尤为明显。 秦欢强忍着想扇他的冲动,笑道:“多谢王总美意,心领了。” 话毕,她率先拉着赵玉笙绕过他离开。 这个厅已经不适合她待了。 幸亏白家的宴会不允许录像,所以刚刚的插曲暂时还没扩散到别的几处地方。 饶是如此,秦欢也已经放弃了今天的目标,现在陈欣禾大概还在气头上,等她脑子冷静下来,那些照片和视频,相信没多久就会传得到处都是。 发生了这样的事,赵玉笙突然觉得相亲男纠缠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不敢再强留秦欢在这里,等出了门,她就连忙提议道:“要不我们先溜?我爸和我妈都还在忙着和生意伙伴们聊天,暂时顾不上我。” 秦欢摇摇头:“上次相亲的事不欢而散阿姨就生气了吧,你这才再提前走人,阿姨不气死才怪。” “那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啊。”这种时候赵玉笙难得义气。 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只是从小活在蜜罐了,所以不怎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对赚钱的事也并不上心而已。 “我没事,风评差一点而已,再想办法就是了。”秦欢婉拒了她的好意:“再说了,陈欣禾现在大概还没空管我。” 赵玉笙沉默地跟在秦欢身边,似乎在考虑她的话是否可信。 两个人正往大门的方向走去,突然有一个人从旁边的小道上走来,看到秦欢两人,他面上一怔,问道:“这是要走?” 第27章 她还没做好准备 秦欢和赵玉笙都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是刚刚离开没多久的萧琛。 两个人都以为他当时离开是去二楼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更别提这么抢手的萧琛竟然是一个人待在这里的。 等反应过来以后,两个人连忙打了声招呼。 秦欢:“不早了,该回家了。” “不再玩会儿吗?今晚会有年轻人的聚会,房间都被备好的,不用担心住宿的问题。”他循循善诱。 或许是他的目的性太明显,连赵玉笙这种粗神经的人都感觉出来,她有些防备地看向萧琛。 虽然他身份地位是比较高,但是秦欢是她带来的人,如果因为宴会出事了,她的良心绝对会不安的。 赵玉笙的防备太赤裸裸,萧琛何其精明的人,立刻就察觉出来了。 他颇有些无奈地向身后的黑暗看了一眼,挑了挑眉,看来老头要失望了。 见留不下秦欢,他也不强求,只是嘱咐道:“外面最近不太平,尤其这个别墅比较偏,你记得一定要走左手边的路,然后一直沿直线往下走,那边人比较多。” 这是他能想到的,为小侄子做的最后一点贡献。 见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秦欢一头雾水地和他道了别。 等到了大门口,赵玉笙扭曲着脸,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对不起了今天。” 怪她没有考虑到陈欣禾这个危险人物,只是大家一直都知道陈欣禾嚣张而无脑,所以也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谁能想到她手里会有这些东西。 赵玉笙没有多问那个医生的事,因为她知道林卫平的事都是误会,所以先入为主的觉得另一个一定就是秦欢真正的男友了。 现在的情形很明显不适合讨论她隐瞒男友的事,赵玉笙打算下次找个机会再拷问她。 “我不要紧,你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上次那个小弟弟看上去可不是会轻易罢休的人。 赵玉笙的脸果然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了。 秦欢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在路口向两边看了看,果然发现左边的人流量更大一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潜意识里好像还是挺相信萧琛的,两个人道别后,她果然选择了听从萧琛的建议,沿着左边的路往下走。 这一块都是监管很严的别墅区,为了安全起见,一般的出租车根本开不进来,能进来的都是在门口就经过了盘查的豪车。 秦欢自己没开车,所以也只能走到别墅区外面,才能打到车。 因为是白家宴会的缘故,大家都到得很准时,提前离场的也很少。 靠近别墅的位置,倒是停了不少车,但是秦欢越往下走,车辆却越来越稀疏起来,甚至走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车的影子了,幸亏路两边是有路灯的,把整条道路都照得很亮,秦欢走得倒也不艰难。 一辆车从耳边呼啸而过。 然后,他方向一拐,停到了秦欢面前。 秦欢还在想着该怎么解决陈欣禾的事,被这个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她茫然地抬起头来,刚好看到白时新坐在驾驶座上的样子。 好像每次见他,都是这幅样子。 唯一不一样的,可能是这次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急迫与……担忧? 他走下车,停在秦欢面前,“你怎么在这里?你的脚好了?” 他其实想问的是:怎么走这么快? 从萧琛和秦欢道别后,他就通知了言城把他的车开过来,原本以为秦欢脚受着伤,短时间应该走不远,没想到他一路上开车过来,全神贯注地在沿路找了好久,都没想到她能走这么远。 早知道就该直接开别墅里的豪车,编个理由就是了。 “你怎么在这里?”秦欢刚刚思考得太入迷,此时被他打断了思路,才猛地察觉到自己的脚踝确实有点微微的好像针刺的感觉。 不过比起这件事,白时新的出现确实更让她感到震惊。 她记得刚刚一路下来,触目所及都是上百万的豪车,如果其中有一辆白时新的东风商务车,应该会很挑眼才对。 她突然想起来,有一次遇到他,好像也是在别墅区门口。 “这是重点吗?”白时新一时没忍住,差点就要破功了。 要不是他还在为当初秦欢不辞而别的事耿耿于怀,此时都快要维持不住这张冰山脸了。 秦欢有些尴尬的搔了搔脸颊,心道难道这不是重点吗? 白时新光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她丝毫没有反思自己的意思,他抿着唇,片刻之后,终于认命的绕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你要做什……啊!” 眼见白时新一步步逼近,秦欢眉头一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然而还没等她退后,白时新已经两步并作一步地走到她面前,弯腰抱人,动作一气呵成。 白时新心道,怪他之前太委婉了,总想着不应该强人所难。 可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秦欢这幅不把自己身体当身体的样子多来几次,恐怕秦曼珍刚从病床上爬起来,他就得躺上去了。 白时新把她放在座位上,又帮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 秦欢血气上涌,明明身体是窝在座椅里面的,可是她却总觉得刚刚白时新胳膊搂过的地方,后背上、膝盖后面,像是有蚂蚁爬过一样,又痒又麻。 “今晚爷爷不在家。” 秦欢正如坐针毡,旁边的人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她好不容易抽出一点脑子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然后感觉身上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了。 这句话怎么这么像…… “不要误会,只是觉得不用绕路,方便一点。” 虽然他本意不是这样的,但是此时用这个理由是最方便的,毕竟人还在他车上坐着,总不能跳车吧? 刚想着,秦欢咳了一声,道:“要不你找个地方放我下来,我打车?” 虽然吧,她确实有说过就算白时新骗了她,也是她该的。 但是吧,她明说,她还没做好准备! 正好前面红灯停了下来,白时新转头看她,刚好看到她脸上拒绝赴死的表情,他默了片刻,“我觉得你想多了。” 第28章 我就在那个厅里端酒 “好,行,走,回家。” 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一样,她一连说了好几个确认词。 等说完之后,又觉得哪里不对,秦欢皱着眉,又找补道:“我没想多,怕你不方便。” “嗯。”白时新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挑。 秦欢自己都没注意到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的是‘回家’两个字,这个词成功取悦到了白时新。 车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你……你觉不觉得车里有点热?”秦欢干咳一声,道。 这段时间里为了适应这辆车,白时新都是亲自开着它上下班的,闻言很顺手就开了冷风。 “阿嚏!” 他瞟了身边人一眼,又默默地把冷气关了。 大概是刚刚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走了太久,吹风吹感冒了。 海市并不大,所以他们从郊区回到市区也没花太长时间,秦欢刚进门就被白时新塞了两颗风寒感冒药。 在白时新去接水的时候,他放在茶几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秦欢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偷看的,实在是手机屏幕刚好是正对着她的,她看到了屏幕最上方明晃晃的‘女神’两个字。 秦欢默了。 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刚建立起一点的东西正在崩塌,眼看白时新就快接好水了,她连忙把手机拿出来,假惺惺地开了网页浏览。 等白时新拿着水杯过来,她左手往嘴里扔药片,右手端起水往进灌,一套流程顺畅得仿佛排练过一样,但是其实秦欢以前极其讨厌的药片,别说一饮而尽了,十分钟内喝完都是问题。 “那我先去洗漱了。”喝完药后,秦欢猛地站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吹风或者喝药的原因,她眼前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堆小星星。 秦欢皱着眉往前挪了一步,身子一斜,差点直接倒在茶几桌上。幸亏白时新离得近,他正准备拿手机,意识到上方砸下来的人影后,条件反射地一抓,掌心之下的触感柔软得令人心惊。 白时新好像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下一刻,一只手差点就要打在他脸上,白时新几乎是在误触的那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妙,虽然身体告诉他再停留几秒,但是脑子已经先一步地往后一退。 堪堪躲过了秦欢拍下来的巴掌。 “你!”她脸色涨红,分不清是羞的还是气的,白时新吞了口口水,猜到大概是后者没跑了。 “你听我解释。”他双手举起,一副投降的姿态。 天地良心,他虽然想对秦欢做些什么,可是秦欢再怎么样也毕竟是他幼时心目中的白月光,除非秦欢自己点头同意,否则白时新不会用这么污秽的手段强迫她。 大概是他这幅与平时明显不符的模样,让秦欢的脑子里难得有了几分清明。 秦欢觉得自己今晚明明没喝酒,怎么一副醉了的样子,她抿着唇,晃了晃脑袋。 可能是吹风后脑子不太清醒又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的原因,这一晃脑袋她眼前立刻又冒出来像仙女棒火星一样的亮光。 秦欢连忙站稳身子,确信自己真的该睡觉了。 白时新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已经扶着脑袋进了洗手间,在车上的时候还能勉强维持理智,现在后劲上来了,她连站稳身子都是逞强。 秦欢洗漱的时候,白时新也没闲着,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有好几个来电。 白时新浑然不觉这个备注有什么问题,好像从他记事起对方就给他存了这个名字,担心吵到秦欢,他拿着手机去了阳台,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对面的女人质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我聊会天的功夫,一转头你就不见了?” “妈,爷爷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为了防止孟瑶再要求他回去,白时新一本正经地搬出老爷子。 要说整个白家孟瑶最怕的是谁,那绝对是白向东了。 这种怕并不是因为白向东虐待她或者冷眼相待,而是一种本能的,像是本性被克制的那种怕。 果然,一听到白向东的名号,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下来。 “可是,我今天特意为了你……” “妈,我现在事业刚起步,暂时不想谈感情。”白时新打断她的话。 不用看,白时新都能想象到对面的人皱起眉的样子,她为了今天忙碌了好些天,甚至和自己心仪的女孩都暗中透露了白时新面具的款式,她顿了顿,才道:“就是因为你事业刚起步,我才想让你接触一下,她们能给你的帮助,绝对比你想象中还要大。” 更何况她心仪的那个,不仅是家里的独女,在京市还有不小的影响力。 虽然她家不如白家的地位,但是白家现在正打算向京市发展,如果能和那个女孩家联姻,带来的收益不可估量。 白时新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虽然他很多做生意的方法都是从父母那里学下来的,但是父母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的行为他是不认同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白时新开口的时候,为了避免爆发争吵还是认同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不是就此妥协了,而是他听到了洗漱间安静下来的声音。 和孟瑶挂断电话后,他刚收起手机,一抬头就和秦欢开门而出的视线对上。 她额前有几缕头发还是湿的,大概是沾了水的原因,她清醒了很多,意识到刚刚和白时新发生的事情,和他手机里的备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好像兴师问罪也不对,就此揭篇又显得自己很随便。 幸亏秦欢从来不为难自己,既然想不通的事,那干脆就不要想了,她木着脸,对白时新点头示意一下,就要回房间。 “你今晚,没事吧?”思索再三,白时新还是开口问道。 很奇怪,明明他只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秦欢却好像已经知道他在问什么一样,她抿着唇,突然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遇到白时新以后,除了感冒的症状,她表现的一直都挺正常的。 白时新没想到她喝了药之后脑子还这么清醒,但是像他这种常年混迹在一堆老油条里的人,既然敢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他一脸认真:“你没注意到吗?我就在那个厅里端酒。” 第29章 怕耽误你娶媳妇 秦欢愣了片刻,然后就真的开始回忆那个厅里的细节了。 老实说她当时虽然在忙着注意那些老板,但是像白时新长相这么出众的,如果真的在一个厅里,她没认出来有点说不过去呀。 白时新丝毫没有一丝说了谎话的自觉,他一脸认真的、仿佛真的在那个厅里一样,循循善诱:“你再仔细想想。” “如果你当时就在的话,为什么当时没认我?”秦欢还是不信。 “一来我正在上班,不好搭话,二来……”他的目光投在秦欢身上,顿了顿,继续道:“二来,你当时正处在这么尴尬的位置,如果我贸然出来,别人看到你认识一个服务生,指不定还会更变本加厉。”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为我考虑?”秦欢脑子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跟着说了出来,等话刚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每次在白时新面前,都很容易放飞自我。 “如果你真的想感谢的话,我也没有异议。”白时新得寸进尺。 见秦欢抿着唇不说话,白时新忽然轻笑一声,这是两个人重逢以来,除了领证那天,他难得笑得这么开心。 “我逗你的。”他解释道:“不过我当时真的在做服务员。” 几乎是在秦欢刚进白家别墅没多久,言城就已经通知了他。 幸亏白向东是站在她们两个人这边的,所以他只是和爷爷提了一声,白向东就立刻决定了放弃原本约好的介绍给他几家重要公司老总的事项。 白时新得了空,却也不敢贸然下楼,他平时不常和别人打交道,但是毕竟是在白家宴会,遇到熟人的几率太大了,他思索再三,还是拜托了萧琛下去救场。 而他说他是服务员,倒也不算说谎,毕竟他确实是服务员的视角。 为了实时关注秦欢的动向,他特意向那个厅里派了一个专门拿微型摄像头的服务员。 “他家给的钱多,刚好我有个朋友在那边上班,就介绍我过去了。” 秦欢对此倒是并不怀疑,聊天时赵玉笙确实有说过,白家连服务员的工资都远比普通人的高,连最普通的一晚上都有一千多。 当然,这么多钱也不是谁想赚就能赚到的,想过白家的审核,不仅要求学历,还要求外貌形象等。 总的来说,在海市普通阶层里,也算是给得多的了。 只是,除了想到这些,秦欢转念间想到的竟然是白时新去当服务员的原因。 她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自己借走的老婆本。 “对不起,我会尽快还你……钱的。”秦欢真诚道。 白时新:? “为什么突然讲这个?”白时新绷着脸,“你想尽快和我扯清关系?” “不,是怕耽误你娶媳妇。”秦欢认真道。 在今天之前,她还可以安慰自己白时新暂时用不到这笔钱,但是看到手机备注以后,她才发觉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妨碍到他了。 白时新刚放松下来的脸又紧绷起来,他木然道:“没必要。” 秦欢不知道他是嘴硬还是真的不急,但是不论是哪种结果,她都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这次的交谈不算愉快。 “那我先去睡了。”秦欢不想在这里僵持。 白时新虽然没有得到自己问题的答案,但是也不想秦欢太劳累,他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白时新突然给言城发去短信:【今晚的事,先不用查了。】 言城看着手里刚整理好的资料,满脑子:??? 几乎是在事情闹起来的时候,白时新就吩咐了言城查清这件事,这些视频和照片看上去十分专业,虽然他不了解陈欣禾是不是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拍下这些视频和照片的人,一定是与秦欢抱有恶意的。 而陈欣禾既然敢在白家宴会上做出这种事,都不用他出手,很快也会遭到上流社会里不少人的排斥。 毕竟上流社会里的都是人精,陈欣禾敢公然下白家的面子,谁也不想触这样的霉头被白家打为一丘之貉。 他有意帮秦欢解决困难,但是转念一想,萧琛已经当众袒护过秦欢了,如果他再出手,秦欢想赚到50万轻而易举。 等她还完钱,还会留下吗? 白时新不敢赌。 大概是吃了药的原因,秦欢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 第二天醒的时候,她已经好了很多,出了门发现白时新大概是还没起床,拖鞋还在,客厅没人。 为了避免遇到尴尬,秦欢这一次洗漱得尤其快。 等她到了工作室,才惊讶地发现现在竟然才七点整,距离九点整上班还早得很。 不过来都来了,秦欢也不会再回去,她简单地上网搜了一下海市财经新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昨晚白家宴会的新闻。 因为白家宴会明令禁止了拍摄视频或者在网上发布照片,所以整篇报道竟然全都是语言描述,尽管这样,这条话题竟然还一直居高不下。 甚至还有人直接在下面臆想有钱人的宴会是什么样的。 秦欢在心底默默加了一句:死亡现场。 等逛了十几分钟帖子,秦欢发现一个好消息。 昨晚的事并没有被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白家安保做得太好,还是这个圈子的人守口如瓶到这种程度。 讨论白家宴会的帖子下面,连她的名字都没出现,更别说那个小插曲了。 目前看来,起码还有转圜的余地。 亲民方向是工作室的退路,秦欢也没闲着,她又简单地做了亲民款的网上调研,大致确定了几个方向。 一忙就到九点了。 何子彦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运动衫,笑起来有露出两颗虎牙的少年。 他和秦欢打着招呼:“姐,有人找你。” 虽然秦欢下午总不在,但是上午都是很准时到的。 秦欢打量着那个少年,像是意识到了她的疑惑,他率先开口道:“你好,我是林淮。” “昨天我们在宴会上见过。”他试图唤起秦欢的记忆。 经他提醒,秦欢才突然想到,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当时他穿着深灰色西装服,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让人很难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她站起身,打过招呼后跳过寒暄:“有什么事吗?” 第30章 你是个好人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林淮愣了片刻,才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你说过自己是珠宝设计师。”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老实讲,我想请让你帮我设计一套珠宝。” 秦欢看着他,像是有点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 “你应该知道,我和你爸的渊源。”言下之意,她不太想接他这个客户。 在林淮报出名号之前,她确实不认识他,但是她认识林淮这个名字。 林卫平的独生子。 出于对合作伙伴的知己知彼,她在设计开始前大致了解过林卫平的家庭成员,不过与设计本身无关,所以她也只是仅做了解。 至于他们的性格长相,她也是直到最近才一一了解到。 林淮抽出椅子,很自然地坐在秦欢的对面,像是已经预料到秦欢的拒绝一样,他轻笑一声,道:“先不要急着拒绝。”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他把一张卡推过来:“或许,秦小姐愿意赏脸一起吃顿饭?咱们好好聊聊合作的事。” 秦欢看着桌上那张黑卡,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她的理智尚存,她抿着唇,盯着林淮的眼睛:“你想做什么?直说吧。” 林淮勾唇一笑:“我既然是用真名来的,当然没想过瞒着你。” 他转了一圈身子,从办公椅上站起来。 “今天晚上8点海市大酒店倚竹见。”这是林淮出门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秦欢看着又被关上的门,眉头紧蹙。 林淮找她的原因,思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昨晚陈欣禾在宴会上爆出的她和林卫平的事了。虽然当时陈欣禾离得比较远,但是作为儿子的林淮认出自己的父母应该并不难。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应该是再多一个上门来闹事的人吧,而不是…… 秦欢的目光转回桌上的黑卡。 而不是来送钱。 大概是林淮已经走远了,何子彦从门口探进一个脑袋,他低声道:“姐,他……” 他的话说到一半,大概是意识到秦欢的表情不对,他顿了顿,换了话:“你没事吧?” 秦欢的思绪被拉回,她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如果是别的地方她可能会担心出事,但是海市大酒店是白氏名下的产业,安保做得很足,想在海市大酒店对她做什么几乎不可能的。 “没什么,这些资料是我整理出来的,你可以看看,之后我们工作室的方向就以此为方向,先进行着。”她不动声色地把卡收回去,又把资料推给何子彦。 就像林淮所说,他光明正大的报出名字,就算有恩怨也算得上是明明白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她有意调查林家的事,不想再这么被动地被牵着鼻子走。 下午的时候,秦欢依照惯例去了医院。 与昨天一样,穿过长廊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张铭泽。 不等他开口,秦欢主动道:“张医生。” 张铭泽没想到她今天会提前到医院,没有做过准备的相见让他有些局促不安,他抓在手里的手机都有点不知该拿着还是放掉了。 好久,他才干咳一声,站起身,“下午好,今天怎么这么早?” 秦欢没有立刻回复这句话,她的视线在张铭泽身上审视一圈,试探着开口:“张医生今天也是来医院转转吗?” 秦欢对感情是比较顿感,但是昨晚陈欣禾亮出的照片里,张铭泽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秦欢不傻,结合最近他的反常,也能猜得出他的想法。 张铭泽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他原本预想好的借口突然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口,诚然他是有想法的,但是他认为自己正经年纪正经追人,也没有越过界,他思索片刻,终于缓缓摇摇头。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他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勇气开始往头顶翻涌。 然而张铭泽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口,秦欢打断了他:“张医生,我会有点困扰。” 随着她的话响起,摆在张铭泽面前的是一张大红色的本子。 等看清本子上清晰的‘结婚证’三个字后,张铭泽只觉大脑‘轰’地一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出自己最大的困惑:“如果你有老公,为什么这么大的手术,他从来不露面?” 也正是因为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见到过秦欢的老公或者男朋友,他才先入为主的默认了秦欢是单身的。 “抱歉,这是我的家事。”秦欢收起结婚证,一本正经道:“很抱歉我这么久才发现你的想法,希望为时还不算太晚。这么久以来很感谢张医生的帮助,否则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是个好人,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大学的时候,秦欢不是没遇到过追求自己的人,只是他们大多都是直截了当地表露心意,所以秦欢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张铭泽的想法,只是以为他是好心人,看自己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所以才多搭了把手。 虽然知道这样直接拒绝可能会让张铭泽难受一阵子,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秦欢不想拖延到事态更严重的地步。 良久,张铭泽才突然深吸一口气,僵硬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今晚……” “不用了。”张铭泽打断道:“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他脸上受伤的表情太明显了,秦欢有点不忍心,她有点想开口安慰两句,但是想到自己的立场,又觉得或许不开口才是最好,最后,她只是低声道了声:“好”。 以前都是张铭泽目送她离开,这还是秦欢第一次目送他走。 等到张铭泽的身影拐进电梯间,她才低声叹了口气,刚刚她其实想说今晚她有点事,大概没办法请他吃饭了。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或许是张铭泽太过正直,秦欢拒绝了不少人,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负罪感。 她搔了搔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舍不得了?”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耳边炸响。 第31章 妈妈不会害你 自从知道张铭泽对秦欢的心思以后,白时新就一直提防着他。 和院方提出调他去学习一方面出于保险起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白时新已经把自己和秦欢划为一家人的范畴。 张铭泽帮了秦欢一次,这个学习的机会对他来说是件好事,白时新也算是帮秦欢还人情了。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掉以轻心。 秦欢的闪光点他最清楚,甚至在白时新的心目中,就算许多人对秦欢示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一听到张铭泽来医院的消息,他就再也坐不住地跑来了。 公司的事忙不完还有下一个,老婆丢了可就没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欢突然想起来昨天也在医院见到过白时新,当时她就好奇,难道白家也有人住院了? “来看一个长辈。”白时新对答如流。 虽然他没有正式去看望过秦曼珍,但是秦曼珍的资料与近况报告他都是一直在跟进的,gav走后院方也派了主任医师和他对接。 “需要我去吗?”秦欢问道。 白时新定睛看着她,没回话。 秦欢这才意识到这话有点歧义,她顿了顿,补充道:“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不用,她快出院了。”白时新简明道。 “哦。”秦欢点点头,不知道她和白时新到底是什么孽缘,每次碰面都这么巧地赶在她最尴尬的时刻。 “你呢?你在这里干嘛?”白时新突然反问道。 秦欢浑身一僵,没想到他会忽然反问,不过本来两个人现在就是婚姻关系,她也没打算瞒着他,在心里组织了一遍语言后,秦欢才开口道:“我妈妈在这里住院。” “阿姨住院了?怎么了?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你是要去看望阿姨吗?我和你一起去吧。”白时新把装傻充愣贯彻到底。 秦欢狐疑地看着他,“你去做什么?” “就算是协议夫妻,好歹也是领过证的,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白时新理所当然道。 “我没打算告诉我妈我领了证的事。”秦欢老实道:“她刚做了心脏手术,还经不起太大的刺激。” 正因为担心影响到秦曼珍,去领证的时候她才会趁秦曼珍睡着之后才偷偷拿着户口本出了门。 “而且我们也只是暂时的夫妻关系,我妈细问起来你也不好做。” 秦曼珍经历过江文骏的事以后,对所有男性都抱有敌视心理,如果白时新慢慢接触让秦曼珍放下防备倒也还好,但是就这么贸然领过去,秦曼珍要么拷问他一层皮,要么拷问自己一层皮。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秦欢不愿意见到的。 大概是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白时新倒是没太坚持这件事,他率先换了话题:“你今晚过来吗?” “不了,我今晚回家。”昨天如果不是方向盘在他手里,秦欢也想回家的。 现在她的脚只要不要太用力,爬个楼梯不算费劲。 虽然房间不如白时新的大,但是还是自己的小窝住着最舒服了。 更别提今晚还有一个林淮要处理,几点回家都是未知数。 白时新眼眸深了几分,看着秦欢半天不说话。 或许是这种视线太强烈,强烈到秦欢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她皱着眉,又把自己说过的话反复咀嚼一遍,这么简单的话,不可能出错,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答案不是白时新心目中的答案了。 “你想让我过去?”秦欢试探道。 “是。” 秦欢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他竟然答得这么爽快,一时间失了音。 “明天要搬家,如果你可以过来帮个忙是最好的。”白时新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有拒绝的可能性吗?秦欢心想。 “知道了,我晚上过去。”就当是他给钱救急的回报。 不过,“怎么突然要搬家了?” “有个朋友手里刚好有个合适的三居室,我想着价格很划算,就咬咬牙换了。” “嗯。”秦欢点点头,没再追问。 两个人相对无言站了片刻,像是看出了秦欢的局促,白时新打破了沉默道:“那我们晚上见,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秦欢道了别,终于感觉自在了许多。 她看了眼手表,也差不多快到看望秦曼珍的时间了,于是干脆去了icu外面等着,没一会儿护士出来,秦欢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发现秦曼珍今天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两个人先是谈了会儿家常,秦曼珍突然话题一转,问道:“今天张医生没来吗?” “今天周末,周医生怎么会来?”秦欢哭笑不得。 秦曼珍的表情却无比认真,她仔细地看着秦欢的脸,严肃道:“你和妈妈老实说,你对张医生是什么感觉?” “妈,你在乱说什么?”秦欢连忙制止她。 幸亏刚刚护士出去了,不然都是一个医院的,这话如果传到张铭泽耳朵里她都要钻进地洞里了。 “妈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脑子还没傻。”秦曼珍没有受她影响,坚持道:“妈看得出来张医生对你有意思,这么久以来妈一直在观察他。” 不知道是意识到自己可能住院的时间并不长了,还是什么,秦曼珍今天突然非要挑明这件事,秦欢原本还想插科打诨过去,见她这么认真也不由自主地端坐了起来。 “你老实告诉妈妈,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妈,张医生是个好人,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秦欢认真道。 “有些时候,你喜欢的不一定就是好的。”秦曼珍像是忽然陷入回忆中一样,“找个有责任心、会疼你的,也许会比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更靠谱。” 秦欢一直觉得想让秦曼珍满意,就必须潜移默化地打动她,很明显,张铭泽做到了。 秦欢能懂秦曼珍是真的怕她错过张铭泽这个细心又负责的好男人,但是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并不想就这么将就一个自己并没有心动的感觉的男人。 之后的空气中都好像弥漫着斗争的味道。 护士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女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一幕。 最终还是秦曼珍先松了口:“妈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有些时候,还是要相信一下过来人的忠告。” “妈妈不会害你。” “我知道,妈妈。”秦欢点点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只是不是现在。 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是有夫之妇,名声还埋着一颗地雷,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工作室的境地也岌岌可危,实在没心思去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知道她这是没听进去,秦曼珍沉沉地叹了口气,终究没多说什么。 秦欢从医院出来时,白时新和张铭泽已经都不在了,她回出租屋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又换了身得体的连衣裙,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出发去了海市大酒店。 按照以往的习惯,她照例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 林淮已经提前预定了包厢,所以秦欢报出包厢的名字后工作人员就领她进去了。 倚竹,房如其名,房间四角都摆着松竹,空气中都仿佛透露着一种青草味的清新香气。 幸亏林淮到得还算准时,秦欢没坐太久,他就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比他稍矮一截的、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第32章 真的有点过分了 推门进来看到秦欢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确认自己是没有迟到的。 “秦小姐到得真早。”他笑道。 秦欢站起身,疑惑道:“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新晋导演卫筠。”林淮介绍道,又转向男人,依葫芦画瓢:“这位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珠宝设计师,秦欢。” 秦欢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质问道:“你不是想设计珠宝?”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林淮安抚道,他让两个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才清了一下嗓子,解释道:“是这样的,卫筠想要创办一档珠宝设计的节目,他看过你的设计,认为你的设计很有天赋,所以牵线让我联系你出来。” 卫筠连连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完好的文件夹递给秦欢,“这是节目的基本信息,你可以了解一下。” 秦欢接过文件,却没立即打开,她抿着唇,不悦道:“我没有说过我想参加综艺。” “秦小姐稍安勿躁。”林淮轻笑道:“上次宴会上的事,我当然相信秦小姐是无辜的,但是旁人不一定这么想,就算我想帮你,也是爱莫能助。” “但是如果秦小姐能通过公众自证清白的话,岂不是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把工作室的名气打出去?名气对于你们这种小工作室来说是很重要的吧?” 秦欢再傻都看得出来他哪里是想帮她,恐怕是看中了她身上携带的话题热度,又或者是想考察一下,她到底敢不敢接下这种自证清白的机会,还是说心里有鬼不敢接下。 虽然秦欢对于被算计的行为是很反感的,但是不可否认,林淮的这一助攻,无论他是好心还是坏心,都确实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只是一旦这件事爆出来,她要面临的考验也会更多。 秦欢低下头,看到了文件夹上的一行大字:《令人心动的珠宝》。 仿佛看出了她心中的动摇,卫筠趁热打铁:“秦小姐不用急着拒绝,先看看节目内容再定也不迟。” 秦欢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记性还是不错的,很确定自己和卫筠只是第一次见面,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积极想拉她参加节目。 如果说自带热点的话,娱乐圈随便拉一个人应该热度都比她要高。 不过秦欢并没有急着拒绝,她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翻开文件夹,趁这个时间林淮点了菜,等秦欢看完的时候,第一道菜已经上来了。 “每期多少片酬?”秦欢翻到后面,突然问道。 这个节目内容很简单,由八位入选的设计师为每轮的金主设计珠宝,再由金主和观众投票选出每期的冠军,采用末尾淘汰制,每一期的最后一名都会被请离节目,下一期又会有新的黑马补充进来。 秦欢不难想象竞争会有多少激烈。 “一期二十万,每期冠军额外有三十万的奖金,你认为如何?”卫筠试探道。 秦欢又翻了一遍文件书,还价道:“三十万每期。” 他做一个素人节目,片酬已经是很低,十万对他来说问题并不大,所以卫筠只是思考了几分钟,就一口答应下来:“可以!” 秦欢身上的话题价值,远不止十万。 “恭喜两位。”林淮在旁边沉默了许久,直到这时才终于出声道,“菜也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讨论细节吧。” 毕竟之后还要和卫筠共事,秦欢没拒绝这个提议,饭局结束后,她加了卫筠的联系方式。 “我送你回去。”目送卫筠离开后,林淮提议道。 “不用。”秦欢虽然庆幸林淮是以这种方式试探自己和他父亲关系的,但是并不代表她就能坦然接受这种试探。 同意录制节目一来是为了度过现在的难关,二来就像他说的,工作室的名气需要一个契机打出去。虽然动机不纯,但是秦欢不是分不清好赖,该道谢还是需要道谢的,她僵硬道:“多谢介绍。” 没等林淮的回复,秦欢拿了自己的包出门。 海市大酒店位于海市的市中心,所以哪怕已经很晚,还是有不少行人。 秦欢走到门口时,电话铃声恰好响起来,她接通电话,立刻从听筒的另一边传来赵玉笙的哭声:“欢欢,你现在在哪?” “你怎么了?”秦欢茫然道。 两个人不过一天不见,发生了什么变故才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公主哭成这样? “南……南诚他……他住院了……” “什么?”秦欢顿住脚步,“怎么回事?” “昨晚我妈做主定了让……让我今天和周牧出去逛街,我……我们出来后,他送我回……回家,被南诚看……看到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本来还只是哭腔,后面已经变成了深吸气。 “南……南诚一气之下,就……就……就冲到了车前面拦……呜呜呜……” 秦欢没见过南诚,但是从赵玉笙的描述中能知道这是个很有自己主见的人,怎么会因为看到她坐周牧的车就作出这么不理智的事呢? 她皱紧眉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赵玉笙打断了她的想法,哭道:“我现在在海城瑞金医院,你……你能过来一趟吗?” 听到这个医院的名字,秦欢背脊一僵。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我马上到。你别急,不会有事的。” 挂断电话后,秦欢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完地址后,她试图理顺自己脑海里的思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急于理顺,她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线团反而更乱了,不一会儿,出租车停在了海城瑞金医院的大门口。 秦欢匆匆下了车给赵玉笙回电话。 这次她的声音好了很多,大概是冷静下来一点了。 “我们在三楼住院部。”她报了位置。 秦欢上去的时候,赵玉笙正撑着腿发呆,秦欢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发酸,她走过去拍了拍赵玉笙的肩膀,道:“没事,不用太担心。” “周牧呢?他没来?” 赵玉笙摇摇头,声音沙哑:“他被警察带去问话了。” 秦欢突然沉默下来,她觉得南诚这一次做的真的有点过分了。 第33章 不如想想怎么交代 秦欢觉得,南诚如果不愿意失去赵玉笙,就应该用自己的方式或者想办法让赵玉笙父母接受他,而不是把搞定她父母的任务都丢给赵玉笙,自己什么都不做。 她很清楚赵阿姨的脾性,归根究底也只是希望自己女儿能过得好而已。 “你怎么想?”她问道。 赵玉笙抓着她的衣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现在脑子很乱。” 秦欢叹了一声,很难评价别人的感情,她的目光看向病房的门,“他睡了?” “刚做完手术,缝了四针,现在不愿意见我。”赵玉笙低落道。 “你喜欢他什么呢?”秦欢还是有些不解。 赵玉笙摇了摇头,好半天,才终于沙哑着嗓子,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只要和他待在一起就会让我很舒服。” 秦欢从没有过非谁不可的想法,所以也并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想法。 她顿了顿,才道:“我先去看看他吧。” 眼见为实,她也想见识一下能让从小衣食无忧的小公主这么执着的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赵玉笙也很担心南诚的状态,所以闻言并没有阻止。 秦欢进了门,才发现赵玉笙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她又弯回去,“你不进去?” “他现在不想见我。”她的声音委屈又小心翼翼。 赵玉笙什么时候这么替人着想了? 秦欢眼眸深沉地看她一眼,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思绪一动,她已经问出口:“你和南诚,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赵玉笙茫然地看着她。 “你一直这么迁就他?”秦欢不再拐弯抹角,问道。 赵玉笙抿着唇,好半天才终于摇摇头,“阿诚说,男女平等,不能只有他照顾我的情绪,我也该为这段感情做出努力。” “嗯。”秦欢没再说什么,她最后深深地看了赵玉笙一眼,在转身要进病房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道:“本来作为局外人我是不该说的。” “但是你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小公主,有些委屈,其实没必要忍受。” 她看得清楚,赵阿姨和叔叔对赵玉笙都是百般宠爱,从小到大几乎不曾亏待过分毫,什么时候还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有这样的先天条件,她就算再跋扈一点,也没关系。 秦欢点到为止,剩下的都没有再说,她推门进了病房,灯是关着的,依稀能看得到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削的人影。 “我不会说暂时不想见你吗?”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刚哭过一样。 “啪!” 秦欢按开灯光,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秦欢原以为他会是像男狐狸精那样擅长勾引人的角色,没想到入目竟然是有着一头凌乱短发的、五官线条硬朗的少年。 他的眼神坚定得像是…… 在她看清床上人影的间隙,南诚也看清了她,他略有些防备地撑起身子:“你是谁?” 秦欢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她的脑子被另一件事所占据。 她疑惑地再回想一遍刚开灯时的情景,虽然观察得并不仔细,但是可以很确定的是,他的脸上确实没有认识伤心的痕迹。 如果说是因为他伪装得太好的话,那那句话又怎么会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好像他现在真的很委屈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秦欢正了正神色,她关上门,几步走到离病床不远处的距离,站定,“你就是南诚?” 南诚的视线飘忽,看向门外。 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他又把视线投到秦欢身上,“你是秦欢?我听说过你。” 秦欢不知道赵玉笙是怎么对南诚描述自己的,但是大致也能猜得到那个神经大条的女孩能讲的肯定都是什么正向的词汇。 “老实讲,我并不看好你。”秦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讲道。 “为什么?”南诚不解道。 “你的心思太多,不适合玉笙。”秦欢坦白道,这确实是她一直以为的想法。 南诚忽然垂下眼眸,他看着秦欢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才沙哑道:“难道心思敏感的人就不配爱人了吗?” “你没必要曲解我的意思。”秦欢一字一句道:“我不是说你心思敏感。” 她相信南诚这种聪明人一定听得懂。 果然,南诚又陷入了沉默,好半天,他才艰难道:“我知道,玉笙值得更好的生活,我没有想拦她的路,只是……” “只是什么?” 南诚抿着唇,好半天没有说话。 在秦欢忍不住又想再问一遍的时候,他忽然身子一歪,倒回了床上,也许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输液管的缘故,头顶挂着输液袋的架子忽然在轨道上划得吱吱作响。 “对不起,我只是太怕失去她了,才一时……一时冲动。”南诚抬头看她一眼,目光里满是受伤的神色。 秦欢皱着眉,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她的话才刚说出口,门忽然被一把推开。 赵玉笙惨白着脸站在门外。 刚刚秦欢进病房前的那两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响个不停,赵玉笙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有些思绪才正要涌上来,突然就听到屋里一阵输液架滑过铁轨的声音。 她才突然意识到秦欢的那句话是对南诚抱有恶意的。 “欢欢,你误会了,这件事……”赵玉笙急迫道。 “玉笙,你不用替我解释,她也是为你好,我能理解。”南诚打断了她。 秦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绿茶了,哪怕是男绿茶。 因为这种人根本就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明明是自己被误会,最后被指责的也会变成自己,甚至百口莫辩。 秦欢是想生气的,不论是看着赵玉笙这副不争气的模样,还是南诚的态度,都让她觉得窒息,但是秦欢终究还是放不下赵玉笙的,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都是赵玉笙陪在她身边。 她抿着唇,视线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扫视几遍,僵硬道:“那好,是我多管闲事了。” 在赵玉笙担忧的目光下,秦欢深吸一口气,看向南诚,“不管我是不是误会你,我只是想提醒你。” “赵叔叔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都没受过什么委屈,你如果真的怕失去她,不如想想怎么和叔叔阿姨交代。” 秦欢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不再看他们神色,转头就要出门。 赵玉笙还在门口站着,看到她要走连忙拉着她,歉意道:“欢欢。” 第34章 在其他地方弥补一下 “我……”赵玉笙想解释点什么,但是话一说出口,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她知道秦欢一直都不看好南诚,所以也没有让他们见过面,今天如果不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一时间慌了神,也不会麻烦秦欢过来。 至于为什么麻烦的是秦欢而不是父母,则是因为她还存有一丝理智,担心父母对南诚的成见更深。 秦欢看得出她的想法,她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走。我在外面陪你。” “好。”赵玉笙心下终于安定几分,两个人正要退出去,躺在床上的人却突然开口了。 “你们进来吧。”他的声音低沉,却十分坚定:“谢谢你的提醒,我懂了。” 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秦欢知道这是他坐起身了。 “你的腿上刚缝了针,还是不要乱动的好。”赵玉笙顾不得秦欢,连忙奔过去扶他躺好。 秦欢顺势回过头去,刚好看到赵玉笙照顾他躺下的场景。 南诚躺好之后,顺势抓住了赵玉笙的手臂,他的言语诚恳且真挚,“对不起玉笙,是我冲动了,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秦欢看着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心里直叹气。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赵玉笙会这么依恋南诚了,多么隐忍又有茶艺,一般女生大概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是赵玉笙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南诚住的是医院的病房,房间里的设施肉眼可见的比秦曼珍之前住的普通病房要好很多,秦欢和赵玉笙就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 在赵玉笙第三次起身去给南诚倒水的时候,秦欢终于忍无可忍地问:“南诚,你喜欢玉笙哪一点?” 两个人都没想到秦欢还会再说话,愣了片刻后,赵玉笙抬着眼皮,有些期待地看向南诚,她仔细搜查一下记忆,突然发现好像印象里的南诚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最好了’,可是到底好在哪里,他却从来没细说过。 “她单纯、可爱、活泼、善良,我想只要是个男人,都很难不心动吧?”南诚迅速地给出答案。 秦欢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等南诚把手里的水喝完,才继续问道:“你家里人知道玉笙的存在吗?” 因为她一直都在观察着两个人,所以很明显地看到了南诚突然僵硬的身子,赵玉笙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接杯子的手一顿。 好半天,她才终于转身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欢欢,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了。” “他家里人不在海市,何况我父母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打算等情况再稳定一点,再去拜访他父母。” “什么时候是再稳定一点呢?”秦欢疑惑道。 “我……” “玉笙,我只是问他几个问题。”秦欢有些无奈地打断她,不忍心赵玉笙为难。 她眼里的赵玉笙一直都是没心没肺,又大方开朗的女孩子,可是直到今天见到南诚面前的她,秦欢才发觉自己其实并不是十分了解赵玉笙。 最起码她的这幅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 不知道南诚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赵玉笙变成这样。 “我想在玉笙父母同意后……” 他刚开口,秦欢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她看了眼备注,是白时新。 秦欢站起身,一边拿着手机去走廊,一边回道:“好,我知道了。” 等关了门,她接通了电话。 “喂?” “几点回家?”白时新的声音一贯的清冷。 不知道为什么,‘家’这个字明明两个人都说过无数次,此时却让秦欢莫名有些恍惚,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看向病房里的两个人,沉默片刻,才道:“不确定,太晚的话会打扰你们休息吧?要不我……” “不用。”他的声音果断,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回来晚吗?我去接你。” “我打个车就好。”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就在秦欢以为他会同意时,白时新竟然难得地解释了声:“一个女孩子大半夜打车很危险。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很少见白时新这么坚持,秦欢来了兴致,抱着胳膊笑道:“这么怜香惜玉?” 话一出口,电话那边又安静下来了,秦欢莫名有些尴尬,她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想以此让自己清醒过来,正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氛围,没想到白时新竟然很自然地接道:“是啊,家贫,总得在其他地方弥补一下。” “我知道了。”秦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和白时新的关系还没亲近到这种地步。 挂断电话后,秦欢果然收到了白时新的微信消息:【记得地址】 秦欢的安全意识不低,往常半夜坐出租车都会把车牌号拍下来发给赵玉笙,只是虽然做了保险,坐在车里时还是会担心出事,总是紧盯着外面的路,以防司机突然开到偏僻的地方。 所以在白时新提出这个建议时,秦欢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他,但是心里却还是希望他来的。 秦欢还有秦曼珍要照顾,所以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很快她就把医院的地址发给白时新。 等忙完这些,再转头时,她才发现赵玉笙竟然站在病房门口。 她的眼睛因为刚哭过一场还是发红的,但是此时已经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她有些尴尬地搔了搔脸颊,问:“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吗?” 虽然她没明说,秦欢还是听出了她想问的是她在南诚面前的另一幅面孔。 “嗯,没想到。”秦欢实话实说。 往常她们两个人待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赵玉笙在调动气氛,她原本以为赵玉笙在南诚面前也是这样开朗大方的样子,没想到她观察了这么久,竟然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描述,有点类似于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和秦欢想象中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截然不同。 不过很多人在面对朋友和男朋友的时候都是两幅面孔,所以秦欢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 倒是赵玉笙大概有些不好意思被秦欢看到她和南诚的相处,她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一声:“往常没这么严重,只是他毕竟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