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监国太子》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章:废物太子 萧奕睁开眼睛,只见周围金黄丝绸无风自动。 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子边,右手支撑着脑袋,双眼无神。 微光洒进房内,萧奕稍微看清房内古色古香而又金碧辉煌的布局。 这里明显不是医院。 就在萧奕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传说中的穿越事件的时候。 一股记忆忽然涌现,充斥脑海中。 就好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一样。 大乾皇子诞生、普天同庆。 父皇疼爱、母后慈祥、儿童时无忧无虑。 直到大乾皇后病重,从一个风姿卓越的贵妇人慢慢地变成了枯瘦如柴的病人。 从这之后,大乾皇太子就很少笑了,再到后来,太子太傅、太师等严厉教导,大乾皇帝的不满以及冷落,后来,李贵妃掌管西宫,东宫用度削减、不少人开始给太子脸色。 再到皇帝赐婚,一位绝色美人成为了太子妃,入主东宫,好像给了太子一片柔光。 而后,太子开始生病,时常咳嗽、运动量稍微大一些,就会气喘吁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大乾二皇子秦王萧策,时不时会来东宫看望。 实则幽会太子妃。 直到最后躺在了寝宫的大床上,带着对那绝色美人的不甘和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萧奕看完太子的一生,心中不免大骂,好一个潘金莲和西门庆! 好一个权倾朝野的奸相,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李贵妃! 没有想到自己穿越而来却还要面临一个必死之局。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金色衮服、相貌俊朗、身材修长的男子踩着夕阳的余晖走进来。 此人正是那西门庆,也就是大乾二皇子,秦王萧策。 “你怎么来了?”桌边的李秋雅微微蹙眉,开口淡淡地问道。 萧策邪笑着回道:“我来看看大哥,顺便,再看看你。” 李秋雅有些不喜道:“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你贸然前来东宫,若是传出去,会影响你的声誉,他已经病入膏肓,难道,你连这几天都等不得?” 萧奕不免在心中大骂,好一对奸、夫、贱、妇。 萧策不以为意,专门走过来观察了一下躺在床上萧奕,看着那面貌瘦弱、脸色蜡黄的样子,就高兴不已,回道:“东宫都是本王的人,谁敢传出去?” 说完,转身走上前,坐在了李秋雅的身边,伸手想要抱着眼前的美人。 李秋雅轻声“呀”了一下,然后蹙眉卧在萧策的怀中,顺势问道:“表哥,你许诺过妾身,在你登基大典之日,便册封妾身为皇后,你可不要忘了。” 萧策闻着怀中女子的清香,目光邪气,却又暗含不屑和轻浮,开口信誓旦旦地道:“那是自然,本王一言九鼎,绝对不会辜负你对本王的心思。” 萧奕已经是心无波澜,原主生性软弱、毫无城府,还是一个大舔狗,要不是他是大乾皇帝嫡长子,身后有着那么一些大儒支持,恐怕早就被废了。 这二皇子萧策竟然勾搭上了太子妃,暗中谋害原主给他吃慢性、毒药。 “不要脸!又一个潘金莲。”萧奕气得心中怒骂。 萧奕穿越而来,虽然是一个陌生的历史时代,好在他完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对这个世界也就不再陌生。 而他穿越的时候,好像是撞到了什么,肚子里面竟然有一颗金色的丹丸。 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只是闭着眼,可以感受到。 本来原主的身体因为慢性、毒药已经是枯瘦如柴、毒入五脏六腑,没几天阳寿了。 但是萧奕感觉自己现在好像充满了力量,还有很强的饥饿感,只不过,还没能完全掌控这个身体。 “秋雅,你我可是青梅竹马,要不是父皇乱点鸳鸯谱,你此刻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萧策感觉到李秋雅似乎在犹豫,便假装叹了一口气,深情地看着她。 李秋雅露出了一丝委屈的神情,也略带深情地看着萧策,说道:“为了你的大业,妾身委屈一些,也无妨,只要你的心中还有妾身,还有当初的誓言。” 萧策拍着李秋雅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本王对你之心日月可鉴,等到此番完成大业,本王登基之日,必定册封你为皇后,到时候,你便能母仪天下。” 李秋雅一改委屈之色,甜甜地“嗯”了一声。 萧策身边的太监刘喜轻手轻脚地上前,提醒道:“殿下,时间到了。” 萧策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李秋雅。 “等本王的好消息。” 李秋雅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萧策远去的背影,眼神中蕴含着一丝隐忧和复杂之色。 出了东宫。 萧策不屑地冷哼一声。 什么青梅竹马,你都被我那无能的大哥玩儿过了,我岂能册封你为皇后? 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 岂不是要背上一个杀兄抢嫂的污名? 本王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名声,岂能因为你这个残花败柳给败坏了。 萧奕躺在床上已经无语了,好大一片草原! 老子今天就要给原主报仇。 李秋雅完全没注意到萧奕已经睁开眼,慢慢地起床。 反而被刚才一抱弄得魂不守舍,不知道想些什么。 萧奕却已经上前,打量了一下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娇妻,秀似芝兰,淡雅脱俗,果然凝聚了汉水之钟灵,峨眉之毓秀。 原主那个大舔狗,到死都没有得手。 不过嘛。 现在也就便宜了他。 “呀!” 李秋雅突然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吓了一跳。 等到被萧奕扭过身。 见到抱着自己的人乃是萧奕之后,顿时呆愣了一下,有点儿被吓傻了。 “是不是很惊讶?” “嘿嘿,让你吃惊的还在后面呢!” 萧奕直接贴上去,一亲芳泽。 李秋雅这才醒悟过来,开始挣扎,但是她发现萧奕的力气好大,一点儿都挣不开。 “呜呜……。” “啧啧,好香、好润,那萧策有没有亲过你?你与丞相李林甫、秦王萧策、李贵妃之间的阴谋,就是要你给孤下慢性、毒药、还引诱孤整日寻欢作乐,继而好让父皇废了孤的太子位,你们好扶持萧策夺得皇位,是不是?” 此话一出,还在不断挣扎的李秋雅顿时瞪大了双眼,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不敢相信地看着萧奕。 “你,你都知道了?” 萧奕嘿嘿一笑,说道:“是啊,孤从始至终都知道!” 说完,一把抱起李秋雅,把她放在床上,双手按在头顶,看着近在咫尺美得惊心动魄的盛世美颜,说道:“你不是想要当皇后吗?孤就成全你。” 李秋雅剧烈地挣扎抗拒,可这时候,萧奕的大手就像是一把钳子,牢牢地按住她的双手,又坐在她的腿上,犹如泰山一般,任由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越是反抗,孤也就越是高兴,哈哈哈!” 闻着李秋雅身上的清香,让萧奕热火上涌,并不是他饥色,而是因为原主的恨意,再加上,他的心中已经拥有了一个复仇计划。 并不是他多么正义,而是因为他现在就是大乾太子。 大乾皇帝病重,奸相李林甫只手遮天,联合西宫之主李贵妃、大乾二皇子萧策,还有身下的太子妃李秋雅一起,害死太子,扶持萧策登基。 他若是不反抗。 就只有等死。 萧奕前世就不甘平庸,四十多岁已经身价上亿,如今穿越而来,有机会成为九五之尊,自是不愿意继续任人摆布。 而报复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最好的办法,那自然是狠狠地践踏她的尊严,击溃她那自尊心,然后彻底掌控。 感受到萧奕那温热的手掌,李秋雅惊呼一声,又羞又急地说:“萧奕,你,你不能这样,我乃是李林甫之女!” “你放开我,不然,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萧奕右手撕开了李秋雅的衣袍,冷笑道:“放心,孤会让你先欲仙欲死。” 说完,萧奕已经张嘴轻咬在李秋雅的耳垂上。 “嗯……。” 李秋雅顿时没了力气挣扎,脸色绯红、屈辱地咬着牙、留着泪,狠狠地盯着萧奕。 李秋雅再某一瞬间,立即大喊起来。 疼痛感让她冷静下来,也醒悟过来,她希望外面的人能够听到,立即禀报给萧策,好让他来救救自己。 她是被大乾丞相李林甫安排到太子身边,想要借机给萧奕下慢性毒药,好给萧策登基大位铺路,但她从没想过要真正失身,因为她的心中一直爱着萧策。 “救命啊!” “不要!” 外面有宫女听到李秋雅的惊呼声,立即闯进来。 见到萧奕压着李秋雅在那什么,顿时慌了。 萧奕狠狠地盯着闯进来的宫女,她也是李秋雅的人。 “你再上前一步,孤就杀了你!” 看着萧奕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宫女顿时不敢上前一步。 紧跟其后的一位宫女,乃是萧策的人,见状立即转身退出去。 现在去找秦王萧策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突然醒过来,侵犯太子妃,属实让她惊诧不已,心慌意乱,急匆匆地跑去后宫,寻找李贵妃。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章:娘娘,你也不想让我那弟弟知道吧? 半个多时辰之后,看了一眼床单上的嫣红血迹,萧奕心满意足地起床穿衣。 看来,自己那畜生二弟也没得手。 刚开始的时候李秋雅还很抗拒,让他觉得很有乐趣,没有想到后来,她竟然十分主动,更是让他觉得欢乐,体验翻倍。 刚刚破茧之时,萧奕感受到一股红色气体进入了那腹中金丹之内。 思索片刻,感觉应该是小说中采、阴、补、阳之术啊。 这一波完全不亏。 李秋雅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已经昏迷过去。 萧奕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跟在李秋雅身边的宫女红灵也已经退守在外面,实在是被那床上的场面震惊到了,后面面红耳赤、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萧奕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地喝着水,饥饿感很强,但是现在还不是吃东西的时候。 他要等一个人。 东宫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宫女肯定会第一时间上报。 而距离东宫最近,并且最可能寻找的人,便是那二皇子的养母李贵妃。 他现在已经不是废物太子,也没有病入膏肓。 而大乾皇帝却已经病重,恐怕没几天就要驾崩。 奸相李林甫和萧策等人肯定不愿意见到他这个太子一直蹦跶,会在大乾皇帝病死之前,除掉他,这样一来,二皇子才能名正言顺地登基。 死局。 但是,萧奕岂能让他们如愿? 那个位置是他的。 谁也不能夺走! 唯一能破局之人,也就是那躺在病床上的大乾皇帝萧棣。 只要是他还有一口气。 萧奕就能有更多时间来谋划破局。 算算时间,李贵妃应该快到了。 东宫外。 二十殿前司侍卫威风凛凛护送坐在车辇上的李贵妃,匆匆赶来。 穿着盛装的李贵妃,直接跳下车辇,提着裙摆快速走进东宫。 一声尖锐的太监传来,“贵妃娘娘驾到!” 东宫的太监和宫女连忙施礼。 “参见娘娘,娘娘千岁。” 李贵妃冷着脸问道:“萧奕在何处?” 红灵哭泣着上前,躬身道:“回娘娘,在寝宫。” “带本宫前往!” 萧奕没有想到李贵妃来的如此之快,他刚喝完一壶茶,就见到被侍卫、太监、宫女簇拥在中间的李贵妃。 一身金黄色绣着凤凰的云烟衫,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微微抿着,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高贵。 对方越来越近,那一双充满着怒火的眼神,也更加清晰可见。 好一个西宫之主、丞相李林甫之亲妹,好一个母仪天下、高贵典雅的李贵妃! “儿臣见过母妃。” 萧奕就站在那里,微微一笑,儒雅随和地施礼道。 “太子,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 李贵妃大步上前,站在了门口,看着站在屋内的萧奕,可是,越是靠近,也就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她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废物太子。 就好像是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一样。 陌生。 还让她有了那么一点儿恐惧。 萧奕并未回答,而是让开了身子,微微施礼道:“母妃请进。” 李贵妃冷哼一声,拂袖踏入屋内。 “站住。” 萧奕淡淡地开口,盯着陪在李贵妃身边的一个侍卫,冷声道:“你虽为贵妃身边的侍卫,还是殿前司统领,但是带刀进入东宫寝宫,意欲何为?” 侍卫杨慎洵还当他是废物太子,直接挺胸抬头,大声呵斥道:“让开,我负责保护贵妃娘娘的安危!” 萧奕看了看已经走向大床的李贵妃,扭头盯着杨慎洵,冷笑着道:“是吗?” “区区一个殿前司统领,一个六品官员,却带着兵器闯入东宫的太子寝宫,还当着众人的面对太子无礼。按照大乾律法,孤可直接让人问你的罪!” 杨慎洵闻言勃然大怒,双眼凶狠地盯着萧奕,手已经按到了腰刀的刀柄上。 萧奕看着他的手,微微嘲讽道:“你拔出来试一试?” 此人乃是奸相走狗,以前欺负原主懦弱无能,在东宫可是数次失礼,有次还打伤了东宫属官。 萧奕对他也就没有好脸色。 李贵妃看着床上脸色红润、安然入睡的李秋雅,还有这大床上凌乱的场面,以及那一片嫣红,顿时气的脸色苍白。 那废物太子竟然胆敢做出这等事情来?! 却又心惊不已。 自己可是让李秋雅给废物太子喂了慢性的毒药,他前些时日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现在见着,哪里像是一个病人?! “杨慎洵,你且在外面候着。”见得萧奕和杨慎洵剑拔弩张,她立即开口道。 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出现一点儿意外。 萧奕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杨慎洵瞪着双眼,狠狠地看着萧奕,慢慢地退下去,让侍卫在外面看守。 他则是稍微隐蔽地朝着萧奕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奕见此,也只是不屑冷哼一声。 直接转身。 杨慎洵看着萧奕的背影,眼中尽是杀意。 “等着,还有几天的时间,等到贵妃娘娘、丞相和秦王殿下的谋划成功,某让你生不如死!” 走到李贵妃的身边,萧奕看着站在那里,蹙眉看着大床上的李秋雅的李贵妃。 “哎呀,秋雅刚刚太累了,还请母妃不要打扰了她休息。” 李贵妃盯着萧奕,咬牙切齿地说道:“太子,你放肆!” 她可是知道二皇子萧策对李秋雅之意,当初她和李林甫谋划东宫的时候。 萧策是万分不愿意让李秋雅入东宫成为太子妃,最后还是李秋雅主动答应,愿意帮助他们谋划东宫之主。 本来万事顺利,萧奕病入膏肓,皇帝也病重卧床,只等着萧奕病死。 然后皇帝于垂死之际,传出遗诏,册封二皇子为大乾新帝。 如此一来。 他们就能够完全掌控大乾。 却不想,太子今天却做出这等事情来。 关键是,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病入膏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萧奕一步一步上前,冷声道:“是啊,孤很放肆,可如若孤不怎么放肆,恐怕已经要被你们给毒死了吧?” 李贵妃顿时慌乱起来,惊恐地看着萧奕。 “你,你……。” 萧奕站在李贵妃的面前,再次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还有她的鼻息。 “母妃,你可知道,龙生龙、凤生凤,父皇当年力挽狂澜,败奸相、斗隐皇孙,守住了大乾江山社稷,打造了贞元盛世,如此枭雄,就看不出你们这点儿阴谋诡计?” 李贵妃脸色苍白无比,双眼无神、直接跌坐在床上。 “不可能……不可能……。” 他们做的这么隐蔽,朝堂之上,几乎都是李林甫的人,后宫之中,也都是她把持着。 怎么可能会败露? 萧奕微微一笑,原本高贵无比、盛气凌人的贵妃娘娘,如今却成了一个软弱慌乱的小鸟。 烛火昏黄,李贵妃那如雪一般的面容,柔弱慌乱的神情,在这寝殿内显得绝美至极。 这样的李贵妃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呼吸逐渐粗重。 萧奕直接坐在李贵妃的身边,伸手握着李贵妃的手,揽着她的细腰,指轻轻摩挲着。 “你可知道,为何孤今日会做出这等事情,又当着你的面,直接暴露自己,揭穿你们的阴谋?” 李贵妃醒悟过来,感受到萧奕揽着自己,惊呼出声,又羞又怒,张嘴便要呵斥。 听到萧奕的话,顿时又变换了脸色,神情妩媚、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魄。 “为何?” 就连声音都有一些让人浮想联翩。 萧奕凑近了,在李贵妃的耳边轻声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表现的好,孤会让为你解惑一二。” 浓烈的男子气息围绕着她,热气吹进了耳朵中,瞬间让她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直接绯红。 李贵妃咬牙道:“本宫乃是你的母妃!你疯了?”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章:废物成了保护色 “那贵妃娘娘可愿意陪着孤一起疯?” 如此近距离的贴合与厮磨,还有这么陌生的太子,让李贵妃惊慌失措、心烦意乱。 她想要逃离这里,可是腰身被萧奕揽着,整个人已经被牢牢地控在他的怀中。 “你就算是在父皇面前告状,又或者是把这事儿公布出去,其实,于孤而言,都无碍。” “谁会相信一个懦弱无能、老实忠厚的太子,会做出这等逾越之事?” “到时候,世人只会觉得是你在诬陷孤吧?” 李贵妃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萧奕,双眼水汪汪的,屈辱无比。 萧奕这话,真的是有点儿无懈可击。 废物太子的身份,倒是真的给了他一个很好的佐证,她真要是向别人说太子欺辱她,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就算是她的大哥李林甫也不会相信吧。 李贵妃没想到,平日那么废物的太子,居然有如此智谋。 看来,皇帝真的知晓自己和大哥所谋。 想到这里,她脸色顿时苍白无比,心神不宁,对萧奕的逾越之举也感觉不到了。 萧奕的手已经不老实起来。 “今夜,不如你们二人与孤一起,共赴极乐。” 萧奕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吓唬李贵妃的,皇帝真要是知道她和李林甫的谋划,也不至于如此了。 皇帝萧棣早年确实是文治武功,可称之为一代明主,但是随着年岁越来越大,随着权力慢慢地改变人心,再加上,身体也越来越弱,再也不复当年之雄姿。 萧奕这么做,就是为了击溃李贵妃的心理防线,这也是复仇的第二步。 “嗯,呜呜……。” 李贵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奕。 他……他竟然。 一时间,被萧奕如此大胆的举动给震惊到呆愣住了。 醒悟过来之后。 立即咬牙。 萧奕却早有准备,直接撤回。 舔了舔嘴唇。 嗯。 也很润。 李贵妃闻着萧奕身上的气息,只觉得心慌意乱、呼吸急促起来,并且,好像……感觉有了那么一点儿莫名的冲动。 她应该是恨眼前之人才对。 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才是。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心跳开始加速、身体也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反应。 萧奕看色脸色红润、双眼含情脉脉的李贵妃,心中顿时冷哼,不愧是大乾妖妃。 先收取一点儿利息。 有了这个把柄。 再思考如何完全破局,除掉李林甫那个大奸相! 也恰在此时,外头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紧接着便是太监的高声唱喏。 “贵妃娘娘、太子殿下,陛下呕血、情势危急,请速回宫!” 太监那尖锐而又急切的声音,顿时让寝宫中本来已经有些不正常的气氛,为之一泻。 李贵妃从那莫名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咬着牙,一把推开了萧奕,站起身来,惊恐地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她转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时候。 萧奕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衣服散了。” 萧奕一边为李贵妃整理衣服,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想要救你自己,还有李家的一些人,就乖乖听话。” “不然,孤会让你悔恨终生。” 李贵妃挣脱开来,狠狠地看着平静淡然的萧奕。 也就在这时。 杨慎洵急不可耐地走进来,不过,他腰间没有挂刀。 “娘娘!” 李贵妃已经恢复了她母仪天下的贵妃娘娘身份与该有的气度。 “回宫。” 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李贵妃深呼吸一口气,也不再看萧奕,直接转身走出去。 她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必须面对接下来的危机。 多年来的谋划,突然一朝之间被太子看穿,还有可能被皇帝知晓。 对方似乎在将计就计。 那李家还有她和二皇子萧策也就危险了。 越想。 越感觉到浑身冰冷,犹如坠入深渊一样。 等李贵妃上了车辇之后,杨慎洵正要开口摆驾。 却不想,萧奕紧跟其后,直接大步上前,跨上了车辇,钻了进去。 “大胆!你竟敢上贵妃娘娘的车撵!” 杨慎洵不敢相信地看着车辇。 太子竟然上了娘娘的车辇。 这是大好机会啊! 他可以直接状告太子对贵妃娘娘无礼。 萧奕憨憨道:“父皇重病,孤很是担心,若是走路去,必然费时,孤还请娘娘带着孤一起入宫,唔唔……。” 听起来,似乎在里面都急哭了。 李贵妃看着坐在她身边表演着一个懦弱太子的模样,就更加寒心了。 看着萧奕那侵略的眼神,她立即道:“罢了,事急从权,立即回宫!” 杨慎洵不敢相信地看着车辇,要不是那太子是个懦弱无能的废物,他都要以为贵妃娘娘被萧奕给挟持了。 顿时咬牙切齿,被气的都要吐血,娘娘,这可是大好机会啊! 但是李贵妃未作解释,而且皇帝现在都吐血了,肯定是要李贵妃在身边,以应对意外。 最终,杨慎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起驾,回宫!” 李贵妃实在是不明白,萧奕和萧棣又是怎么发现她和李林甫的谋划,又是为何现在才表露出来,更担心的是,萧棣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你说,你可以保住妾身和李家之人?” 李贵妃竟然主动地躺在了萧奕的怀中,柔情蜜意一般地轻声问道。 萧奕乐的如此。 “只要是你愿意听话,孤绝对保证可以让你以后成为太后娘娘。” “孤是父皇册封的太子,是大乾皇帝的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大乾储君。” “只要是孤不死,就会有很多人支持孤。” “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其他皇子还有多少胜出的机会?” “萧策此人看似聪慧文雅,却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又好高骛远、任人唯亲,且看似礼贤下士,然则王府幕僚门客都是世家大族子弟。” “就算是你们想要扶持他在以后入主东宫,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假若你们最后真的成功了,萧策也会过河拆桥的,他岂能容忍自己是个傀儡?” 李贵妃咬着朱唇,妖媚地问道:“那你就不薄情寡义了?萧策还有世家子弟辅佐,你又有什么?” 萧策直接握着李贵妃的手,放下去,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日后,你就会知道。”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章:枭雄暮年心如镜 李贵妃很想知道萧棣和萧奕到底要做什么,便扭身压着萧奕,轻声问道:“你就不怕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刚刚吃完肉的萧奕并未尽兴,那李秋雅本是初经人事、时间又比较急,就算是后面掌握主动权,那也没能让拥有一颗金丹的萧奕完全进入贤者状态。 看着妖娆妩媚的李贵妃,那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身上的清香也让人浮想联翩。 “是吗,那你大可以试一试。” 李贵妃一时间是摸不透萧奕的心思,对方突然之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一点儿也不像是以前那个废物太子。 这种变换,再加上自己和大哥的辛苦谋划也好像被萧棣和萧奕知晓。 想着萧棣的那些手段,她早已经心慌意乱,根本就无法冷静地思考了。 不然,萧奕这种突然变了一个人,还在这时候揭穿了他们的阴谋,更是做出如此逾越之举,她可是萧棣的妃子,而萧奕竟然轻薄于她。 仅仅是这一点,就能察觉很多漏洞出来。 但是李贵妃已经被萧奕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气息弄的心神不宁、脸色红润、喘着粗气。 本能地抬手隔着衣服死死地按住了萧奕作怪的大手,李贵羞涩而又妖艳地道:“住手!马上就要到甘露殿,莫要让人发现了。” 萧奕自然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双手不再乱动,轻声在李贵妃耳边说道:“你可想清楚了,进入甘露殿之后,孤要看到你的诚意。” “不然,就不要怪孤事后清算你们想要下毒谋害孤之罪责了。” 李贵妃抬头看着萧奕,他看起来十分清瘦,但是那一双眼睛,却一点儿也不像是以前那般老实。 如果他没有说谎,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父子两人在将计就计,而她和李林甫还有萧策、李秋雅一点儿都没有发现。 这样的人,他们还斗得过吗? 车辇摇晃,不过须臾,便到了甘露殿外。 杨慎洵在外躬身道:“娘娘,甘露殿到了。” 他直接自动忽略了坐在车辇里面的太子萧奕,仿佛对方就不存在一样。 萧奕率先走出来,跳下车辇,大跨步走向甘露殿。 文武百官、皇子皇女、后宫嫔妃都已经守在外面,看起来好像是为皇帝祈福。 其实就是在等待一个消息。 有太监见到萧奕大步走来,想了想,还是躬身唱喏,大声提醒道:“太子殿下驾到!” 此时已经是戌时,月黑风高、微风拂拂。 在太监的提醒下,百官们才开始躬身施礼,其实,百官中已经有人见到了太子。 不过嘛。 他们好像也都清楚,可能今夜之后,这位太子就不再是太子了。 有着丞相李林甫在甘露殿,再加上,还有二皇子萧策守在皇帝身边。 朝中很大一部分官员的心中都很清楚,这时候的皇帝已经神志不清。 到时候,遗诏的内容是什么,全凭李林甫之意。 而他支持二皇子萧策已经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今夜若是皇帝出现意外,那不意外的事情就是太子被废、二皇子登基大位了。 很多事情,也都要在今夜之后回去准备准备,一朝天子一朝臣。 当然,在这之前,在遗诏还没有出现之前。 眼前的太子还是大乾太子。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恭安!” 上到朝中重臣,下到太监宫女,所有人都在躬身施礼,以表达敬意。 但是萧奕也清楚,可能自始至终清醒的人也就他自己,因为他也并非是那个太子萧奕。 萧棣知不知道李林甫的谋划,他也不清楚,不知道的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这时候也是最关键的时候。 这些大臣们、皇子皇女等都守在外面,等待的是一个消息。 情况很危急。 萧棣一旦驾崩,他的很多谋划也都没了用处,想要报仇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很有可能,还会死于乱军之中。 按捺下内心的情绪,萧奕面色平静,沉声道:“免礼!” 然后大跨步走到甘露殿门前,抬手推门入殿。 偌大的甘露殿中,只有寥寥数人。 一个起居郎,坐在不远处的桌子后面,手中提着笔,应该是准备记录什么。 还有三位身穿红袍、带着幞头的一品大员,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大乾丞相李林甫。 此人和那大唐的李林甫就像是一个人,口腹蜜剑、阿谀奉承、权倾朝野、打压太子、支持秦王萧策。 在李林甫的左手边是大乾三朝元老张久陵,以前也是萧棣身边最为器重的大臣,为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忠肝义胆、桃李满天下。 就算是现在没有实权,且早已经远离朝堂,但是他依然是李林甫都无法轻易得罪的人。 再然后,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陆铭,一个只听命于皇帝指令的人。 这三人算是大乾如今手握实权的人。 二皇子萧策则是坐在床边,在他身边是太医温涵、马瑞、张宏。 “殿下恭安。” 三人中陆铭率先躬身施礼,然后便是李林甫和张久陵、萧策等人。 萧奕连忙上前,扶起了李林甫,然后是张久陵和陆铭,开口道:“快快请起。” 仅仅是这一番行为就让李林甫眉头一皱,身前的太子殿下似乎有些异常。 萧奕直接来到床前,占据了本来萧策所坐着的位置上,握着萧棣的手,轻声道:“父皇,儿臣来了,奕儿来看你来了。” 萧策愣了一下,有点儿不敢相信地看着萧奕。 他刚刚只是装模作样站起来施礼,没有想到,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太子竟然直接抢了他的位置! 萧策瞄了瞄李林甫。 李林甫却低眉顺眼,一点儿神情都没有,就那么站在那里。 倒是张久陵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 这时候。 张宏开口道:“殿下,臣等已经为陛下施针,又服用了汤药,如今病情稍微得到控制,还请殿下不要忧心,也不要大声,以免惊扰了陛下。” 萧奕一边尝试调动金丹周围的金色之气,一边盯着张宏,此人也是李林甫的人。 “怎么,孤说话就是大声喧哗,而你说话,就不是大声喧哗?” “孤想要以孝心感动上苍,且以亲情唤醒父皇,好让父皇能够感受到孤的赤子之心、知晓孤已经来到甘露殿,在他身边,从而安心养病,有何之错?” 张宏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而站在那里的萧策顿时脸色一变,有点儿不敢相信地看着坐在那里的萧奕。 他总算是醒悟过来。 废物大哥不是应该已经昏迷不醒了吗? 他是怎么醒过来,又是怎么还有力气来的甘露殿?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 萧策的内心是又惊又怕。 与此同时。 李贵妃也走进了甘露殿,看了看李林甫是欲言又止,又看了一眼萧策,心思复杂。 而坐在那里的萧奕双眼一红,鼻头一酸,哽咽道:“父皇,儿臣来了。” 金色之气竟然真的被调动了几分,顺着血脉游走到了手掌中,传到了萧棣的手上。 有戏! 萧奕心中一喜,顿时想要再调动几分,但是不管怎么调动,也无济于事。 但是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手中有点儿枯瘦干柴一样的手有了些动静。 躺在床上的大乾皇帝萧棣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浑浊的眼睛看到是萧奕,又微微瞟了一眼自己的手,张开嘴嘶哑着声音吃力且缓慢地说:“你来了……。” 张宏见得萧棣醒过来,被吓得微微后退了一步,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连忙止住身形。 但是内心的惊恐不安,已经无法遮掩。 只不过,众人并未注意到他,而都是把目光放在了床上的萧棣身上, 萧奕则是双眼一红,欣喜地说道:“父皇,儿臣来了。” 萧棣看着真情流露的萧奕,又勉强转过头,看向了站在那里的李林甫等人,最后看了看萧策。 李贵妃突然跪下来,对萧棣轻声道:“陛下,太子听闻您病重,就连忙赶来,还让人去寻药王呢。”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甘露殿中除了萧奕之外的所有人都大为不解。 萧棣看了看李贵妃,最后对萧奕道:“朕恐怕时日无多了,自病重以来,虽让久陵、林甫、陆铭三人代为理政,然则,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说的话很慢,所以众人听之,都是呼吸急促起来,因为这将是决定大乾未来之重大决策。 “奕儿,你性子懦弱了一些,不过,好在孝顺、实诚、善良,又是大乾太子。” “如今国政艰难,你能否接下这个重任?”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章:太子监国 萧奕心中明白,这是萧棣对自己的考验。 原主以前可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太子,大乾皇帝萧棣定然不太放心把监国之权直接交给他,但是因为刚刚那道金丹之气让他有所感受,可能是恍惚间,感受不大,所以才有此话。 也就是说,萧棣想要看看,他能不能担当此大任,是不是还是一个废物太子。 自己接下来的表现,将会决定自己的未来。 同样。 站在后边儿的李林甫、张久陵、陆铭三人,站在床边的二皇子萧策,还有跪在那里为萧奕说了一句好话的李贵妃,都是看向了萧奕。 “回父皇,国朝有三患,一曰北地蒙元之患,二曰天灾之患,三曰吏治之患。前二者靡费财用,年以千万计,后者如栋梁之白蚁,侵蚀梁柱,如此间大殿,边患、天灾不过风雨霜雪,或时停时起,向使栋梁牢固,纵历强风而屹立巍巍。” “至于蒙元外敌之患,可正卒武、厉甲兵。而天灾之难,当积储粮,备饥荒,兴修水利、轻徭薄赋、赈灾安民、以工代赈、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至于吏治关乎于国朝之本、民心之稳,吏治之缘由乃是奢靡风炽,法制不密,纲纪不严,故而吏治崩坏,日愈一日,唯刷新吏治,严明纲纪,惩贪治腐,崇尚节俭、贬斥奢靡。” 语速不快不满、语气不高不低,情绪比较饱满,这一番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声巨响,犹如九霄龙吟惊天变。 一直面色平静的李林甫微微瞪着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单膝跪地,握着皇帝之手的那瘦弱身形。 这……还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太子吗? 张久陵捋了捋胡须,轻轻点了点头。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没有想到,他被称之为有着识人之明的能耐,却还是看走了眼。 太子殿下竟然在藏拙! 二皇子萧策紧紧地攅着自己的双手,指甲都陷进了肉里面,牙齿都要咬碎了,低着头,双眼阴沉无比。 好一个废物大哥,没有想到,你一直都在装疯卖傻。 再细细一想,冷汗直流,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他一直佯装懦弱无能,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刻?! 萧棣那惨白的脸上竟浮起一抹红晕。 显然有一些激动。 “好!很好!” 他欣慰无比地看着萧棣,说道:“有你这番话,朕也就放心了。” “三宝,拟旨。” 那位在外见着萧奕入宫,最先高呼的太监,也就是大乾司礼监掌印太监,更是萧棣身边的第一太监三宝太监。 三宝太监连忙上前,躬身道:“遵命。” 他取来空白圣旨,摊在桌子上,由起居郎执笔。 一屋子人,个个面色各异,复杂的眸光明灭不定,他们都知道,这道旨意代表着什么。 没有人敢在这时候阻止。 李林甫被萧奕前后之变惊诧到心思已乱,忘记了该怎么站出来阻止萧棣拟旨。 他不动,这寝宫中的其他人更不会动,也不敢动。 “咳咳,朕卧病在床月余,大乾政事荒废已久,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太子贤德,可为朕监国,凡国之军、政、民之大事,一应决断,朝野上下,军务内外廷,见监国皇太子,即朕亲临!” 萧棣犹如回光返照一样,勉强说完,便是剧烈地咳嗽着。 萧奕连忙伸手轻轻地拍着,为萧棣顺顺气,又开口道:“能得父皇信任,儿臣感激涕零,自当为大乾之安宁尽心尽力,攘外安内,护卫大乾江山社稷!” 那边,三宝太监已经拿出传国玉玺盖在圣旨上,这道旨意也就拥有了大乾律法之效。 三宝太监双手捧着圣旨来到床前,跪在地上,交给了萧棣。 站在那里的二皇子萧策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圣旨。 这道圣旨本来应该是本王的! 是本王的! 他是本王的! 大乾皇帝萧棣在萧奕的帮扶顺气之下好受了一些,拿起圣旨,颤抖着,交给萧奕,他这是亲手将帝国最高的权柄,交到了太子手中。 萧棣看了看李林甫,扫了眼站在旁边的二皇子,开口道:“李卿、张卿、陆卿。尔等也要尽心尽力辅佐太子监国,攘外安内、护卫大乾。” 李林甫三人连忙躬身道:“臣谨遵圣谕。” 萧棣彻底放松下来,闭着眼睛,喃喃道:“朕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萧奕道:“父皇安心修养。” 说完,起身看向了李林甫、张久陵和陆铭,扫了眼站在那里低着头,看不清其表情的萧策,开口道:“父皇需要静修,我等先退出去吧。” 三位太医本应该在这里一直守着,但是其中一人却悄然拉了一下还愣在那里的二皇子的衣袖,也跟着出去。 二皇子这才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恨意。 死死地盯着前面大步出了寝宫的太子萧奕,满眼都是不甘心。 刚出寝宫。 后面的张宏就快步上前,沉声道:“陛下定是病入膏肓以至于神志不清,竟然让太子监国,太子无德无才,如何能监得了国?臣以为,当由二皇子监国才可攘外安内!” 他想要阻拦圣旨宣告天下,只要是没有当着百官的面宣读,那就还有的改。 陆铭正要开口训斥张宏,却被李林甫移一步,给拦住了。 刚刚萧棣让人拟旨,他却被萧奕的前后之变给震惊的无能阻止,现在必然要挽回局面。 萧奕冷冷地看着张宏。 右手的圣旨直接扔给左手,然后抬手从旁边一名殿前司侍卫的腰间抽出了那腰刀。 顺势抹过去。 然后便是后退三步,面无神情地站在那里。 众人只听到腰刀出鞘的声音,只见到一点寒光。 全都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张宏还没反应过来,喉头的血已经喷涌而出。 他立马捂着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萧奕。 太子竟然在甘露殿外行凶?! “呜呜……。” “噗通。” “咳咳……。” 张宏直接跪在地上,想要说什么,却只能是发出呜咽的声音,然后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萧奕手里还拖着刀,刀尖轻轻触地,鲜血顺着刀锋滑下,在地面汇成一滩浓郁的血迹。 殿前司的人也反应过来,刚要有动作,却又醒悟过来,杀人者,乃是当今的太子。 “孤乃父皇亲封的大乾太子,如今又已传下圣旨,让孤代为监国,凡国之军、政、民之大事,一应决断,朝野上下,军务内外廷,见监国皇太子,即父皇亲临!” “而你即为人臣,却不思如何医治父皇,胆敢在这里抗旨不尊、出言不逊,当杀!” 李林甫只觉得自己心都忘记跳动了,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有感觉到如此这般强烈的危机。 太子的拙,藏得实在是太深了吧。 萧奕说完,却又看向了李林甫,两人双眼碰撞在一起,只听得他缓缓说:“李公相,你觉得此人该不该杀?” 李林甫看着亲手杀了一人,却还能镇定自若的萧奕,右眼皮子一跳,沉声说道:“此人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更是质疑陛下旨意、冲撞太子殿下,其罪,当诛。”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章:好一只舔狗 太子藏拙,便一招破了他三年来的布局,一切谋划瞬息之间被倾覆。 皇帝亲赐监国之权,且圣旨也已经拟定用印,有张久陵、陆铭为见证。 他就算是想要在这时候改写,又或者是行逼宫之事,也已经晚了。 李林甫只好选择暂时退让。 萧奕这才一步一步上前,抬起左手的圣旨,开口道:“三宝,宣诏吧。” 跟在后面的三宝太监亲眼见着萧奕出手杀人,面不改色,那瘦弱的背影,却已经有了五分陛下的影子。 听到萧奕的话,连忙躬身道:“遵命。” 三宝太监双手接过圣旨,走到鹿台上,看着下面的百官,开始宣读圣旨。 “陛下有旨!” 百官们已经等的快要不耐烦了,见得三宝太监躬身捧着圣旨出现,就知道结果已经出来了,更是连忙调整身形,躬身接旨,又都是心思各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卧病在床月余,大乾政事荒废已久,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太子贤德,可为朕监国,凡国之军、政、民之大事,一应决断,朝野上下,军务内外廷,见监国皇太子,即朕亲临!” “钦此!” “轰……。” 百官们顿时轰然一片。 什么? 太子监国?! 他们莫不是听错了。 公相和秦王殿下不是在里面吗? 怎么就是太子监国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时间,是议论纷纷,竟然都忘记了接旨。 “肃静!” “诸位大臣,还不接旨?” 三宝太监自然明白他们为何有这样的反应,实际上,在太子责问张宏的时候,他也是这般不敢相信。 往日里懦弱无能的太子,今儿个竟然赶在甘露殿外杀人,种种表现也远超以前,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百官们眼见太子和李公相等人一起出现在鹿台上,只好连忙躬身道:“臣等,接旨。” 萧奕站在鹿台上看着躬身施礼的百官,难怪人人都想要当皇帝,这种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感觉,确实不错。 “文山公、李公相,如今孤蒙父皇看重,赐监国之责,当以父皇文治武功、励精图治。” “然,孤初次行监国之责,于国政略显生疏,还请文山公、李公相指点,辅佐孤治理好大乾。” 张久陵字文山,三朝元老,为人正直仁义,忠于大乾。 身虽然懦弱无能,但是对于这朝堂之上的一些事情,还是知晓不少。 这样的人,是他现在可以依仗的人,也是现在大乾唯一可以稍微压一压李林甫的重臣。 张久陵缓缓地说道:“臣自当鞠躬尽瘁,辅佐殿下。” 李林甫平静地拱拱手,开口道:“殿下已有陛下雄才大略之风,臣自当带领百官尽心尽力辅佐。” “如今大乾由殿下监国,一些需要陛下批阅之奏章,还有些许重大国策,还需殿下裁定。” “臣这就让人送于东宫。” 说罢,再次施礼,也不管萧奕答应不答应,就转身走下鹿台,带领着群臣离开了甘露殿。 萧奕看了看李林甫的背影,对于他的失礼之罪,并未开口以作惩罚。 这时候,还不是撕破脸皮之时。 李贵妃无比复杂地看了萧奕一眼,带着其他嫔妃和皇子,也都走了。 萧策冷冷地看了一眼萧奕的背影,找了机会,一个人悄然地快步离开鹿台。 甘露殿外,很快就冷清下来。 至于那张宏的尸体,早已经被殿前司的侍卫抬下去,几个太监也在清晰地面。 萧奕把手中的刀还给了侍卫,对身边的三宝太监问道:“孤的东宫需要一位统领,可护卫东宫之安危,你可有举荐之人?” 现在的东宫就是一个筛子,萧策有言,东宫都是他的人。 所以萧奕打算把整个东宫的人都替换掉,保证自己在东宫还能有一些秘密。 而他现在还能相信的人,其实也就是眼前的三宝太监。 此人也是对萧棣忠心耿耿。 虽然不知道这三宝太监以前选择的皇子是谁,但是现在萧奕为监国太子,此人心中肯定会思量再三。 萧奕让他举荐贴身侍卫,也算是一个信号。 三宝太监躬身道:“殿前司步军都虞侯陆冲,此人武艺不凡,还是殿前司指挥使陆铭之侄,有能力,于大乾忠心耿耿。” 萧奕点点头,说道:“好,那就调任陆冲为东宫千牛刀卫统领。” 又沉声道:“还有一件事,还需要你去做。” “东宫有些宫女太监和侍卫已经有些不听话,有管事儿借着孤的名号贪赃枉法,你到时候和陆冲一起查一查,以肃正东宫。” 三宝太监躬身道:“喏!” 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权柄并不大,毕竟又不是大明的东厂,拥有监察百官、缉私审讯之职。 但是三宝太监乃是萧棣最信任的太监,就算是李贵妃都要礼让几分。 萧奕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甚好。” 本以为此来甘露殿可能是九死一生,必要时,可能要装疯卖傻,然后寻找机会逃出去,再开局一个碗,学一学朱元璋。 没有想到,竟然如此顺利地获得了监国之权,成为了监国太子。 看来,萧棣也并非是完全迷糊,虽重病在床,却心如明镜。 可能知晓李林甫和萧策以及李贵妃之间的谋划,也知晓,若是不让他这个太子监国,将会是什么局面。 这个时候,萧棣若是驾崩,天下必定大乱。 因为他这个太子还没能完全掌权,也没有建立起来牢固的班底,更没有兵权,很容易就让李林甫联合萧策一起逼宫,到时候还是一死。 这场皇权的斗争,现在才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不过嘛,与人斗其乐无穷! 萧奕摆手道:“起驾,回东宫。” 刚到寝宫院门,就见到那殿前司都虞侯杨慎洵站在外面,焦急地对寝殿里面的李秋雅问道:“秋雅,那废物太子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让我进来看看你,好不好?你放心,我迟早要杀了那狗太子,为你报仇!” 这就是现在的东宫,一个殿前司的都虞侯都能进入后院,站在太子的寝宫门前,像是一只舔狗。 萧奕阻止了身边一位太监要上前呵斥的行为,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杨慎洵。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章:监国太子的第一把火 看着站在门外焦急无比,恨不得跪下来以展示自己的关爱之心的杨慎洵,萧奕嘴角微微一翘。 监国太子第一把火,肯定是要先把东宫烧起来! 在寝宫内的李秋雅声音有一些沙哑,开口道:“杨虞侯,夜已经深了,你私闯东宫后院,已是大罪,还是快快离开吧。” 杨慎洵听着李秋雅的关心之言,顿时激动地说道:“秋雅,没关系的,那废物太子就算是在这里,那又怎样?我……我为侍卫亲军都虞侯,前来护卫你的安危,合乎情理。” “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我让他好看!” 李秋雅却有一些不耐烦了,道:“行了,本宫已经乏了,一会儿,太子殿下还会回来,若是看到你在此,怕是不好。你且回去吧。” 想到今天随着李贵妃前来东宫,却被太子当着自己兄弟的面欺辱,心中顿时气愤不已,回去也是越想越气,等把李贵妃送到皇宫之后,就喝了不少酒,现在也算是酒壮怂人胆。 杨慎洵双手握拳,低吼道:“秋雅,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忍着了。皇帝病重,李公相召百官入宫,现在肯定是已经成了好事。” “太子?太子算什么狗东西!” “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废物威胁了你?他今天是不是强行凌辱了你?只要你说是,我定当把他的狗头摘下来给你报仇!” 寝宫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滚!” 这是李秋雅最痛心的事情。 连回忆一下都不敢。 一开始,她已经是心若死灰,只觉得无比屈辱。 可是到了后来,也不知道为何,竟然……竟然非常主动! 一想到那时候的自己的样子,心跳就开始加速,脸色绯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说,有那么一点儿想念? 杨慎洵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打开寝宫的门,进去看一看李秋雅到底怎么样了? 听着那声音,和平日里那个温婉柔美的声音不一样,那么的沙哑,定然是嗓子不舒服了。 为何会不舒服,肯定是那废物威胁她,然后强行霸占。 他来东宫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让他怒火冲天的消息,那废物突然开始发疯起来,竟然强行……。 想到这里,他就很是心痛。 现在被李秋雅低声呵斥,更是肯定了这个猜想。 一想到那个废物趴在李秋雅的身上。 他就恨不得杀了他! 这种滋味,让他很是发狂。 双目血红的他低吼道:“不管你怎么说,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狗太子才会变成这样,你等着,等我报仇!” 刚转身,却见到身穿一件二色金百绣蝶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绦八团锦缎缕穗褂,登着黑锦金丝白底小朝靴,身材瘦弱、样貌俊秀的太子萧奕。 不可能! 今晚上,李公相应该会成好事才对,废物太子不可能还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东宫。 “你……你对秋雅做了什么?!” 杨慎洵心有疑惑,但是却又被仇恨充满双眼,立即握拳,咬牙切齿地问道。 萧奕表情淡漠,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杨慎洵,开口道:“你说呢?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孤都做了。” “孤倒是问问你,深夜闯入东宫后院,意欲何为?” 杨慎洵大步上前,叫道:“狗东西,我要杀了你!” 跟在不萧奕身边的太监连忙上前,挡在他的前面,惊慌道:“殿下小心!” 萧奕却并未害怕,眼神冷冷地看着杨慎洵,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杨慎洵虽然喝醉了,身子也比较虚,但是底子还在,两下就踹倒了太监。 看着近在眼前的太子萧奕,便是一拳打上去。 就在萧奕准备动手的时候,在他身后却出现一人,跨步上前,擦着萧奕的身子,一拳轰出。 这一拳,正中杨慎洵的心口处。 “咚!” “啊!” 杨慎洵直接向后摔去,发出一声惨叫,就昏过去了。 “臣护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来人一拳打飞杨慎洵,便转身躬身抱拳施礼。 萧奕打量了一下此人。 身穿殿前司的黑色衣袍,外加软甲,腰间系着皮革,挎着一把腰刀,身材魁梧、相貌匡正俊朗,颇具英气。 “你就是陆冲?” 陆冲回道:“回陛下,臣是陆冲,得三宝公公举荐,殿下亲赐东宫千牛刀卫统领。” 萧奕点点头,“来的刚刚好,那个杨什么的狗东西,竟然胆敢夜闯东宫后院,又出言不逊,辱骂当今的监国太子,罪责重大,杖罚两百!” 陆冲回道:“喏!” 萧奕又道:“还有,东宫今夜值守的千牛刀卫看守不力,放那狗东西进入东宫后院,罪责重大,杖罚一百。” “今夜值守的东宫宫女和太监护主不力,杖罚三十!” 杖罚并不是很严重的惩罚,也就是打板子而已。 打的轻,一百下也没什么。 当然,要是打得重,狠狠地打,只要十杖下去,就足以把一个普通人给打残废。 两百杖,足以把杨慎洵的下半身打成肉泥。 “喏!” 陆冲似乎想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会在李公相的谋划下,还能得监国之权。 也难怪,在他前来东宫的路上,伯父就传信,告诉他,现在的太子不是以前的那位,让他一定要小心护卫。 最后只有两个字,算是一个提醒。 藏拙。 也就是说,以前的太子看起来是个懦弱无能的人,不过是在藏拙,是为了等待时机罢了。 现在亲眼见到太子的雷霆手段,心下已然是不敢小觑。 连忙让自己带来的部下开始替换值守岗位,并且安排人,看押今夜值守的千牛刀卫,拖出去,打板子。 而被一拳打昏迷的杨慎洵,也醒过来,却直接被陆冲的人拖出去了。 不消片刻。 外面传来杨慎洵等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萧奕就着这种声音,漫步走进寝宫。 李秋雅清楚地听见了外面的对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萧奕会不会回来,能不能回来。 她其实已经有些迷茫了。 因为萧奕就算是藏拙,可她的父亲李林甫的谋划也已经做到万无一失。 可以说,皇宫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 想了好一会儿,就是想不明白,萧奕会有什么样的后手。 所以也就只能是忐忑不安地在寝宫中等着,期间,也洗漱过,一个人收起那片梅花,还让人整理了一下大床。 还叮嘱跟着她的宫女文秀,把她见到的那场面完全忘掉,不得透露一点儿。 而现在,当萧奕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的时候,李秋雅就一个哆嗦,脸色惨白。 他回来了。 也就代表着,自己的父亲的谋划失败了……。 外面一声声的惨叫,让李秋雅脸色发白、咬着牙,默默流泪。 萧奕推开门,走进寝宫,于烛光下,见到了坐在那里的李秋雅,只见一张国色天香,艳冶明媚如芙蓉的丽人倏然现出,映入萧奕眸中,弯弯黛眉之下,明眸皓齿,琼鼻白腻鹅脂,樱桃檀口涂着玫红色胭脂,秀颈白腻修长,玉珠项链晶莹闪烁……。 他抬手轻轻地摩挲着李秋雅柔嫩的脸蛋儿,问道:“怕了?” 李秋雅抿着嘴唇,惊慌无比地想要躲开萧奕那火热的手掌。 萧奕嘴角一笑。 有意思。 他的手快速落下,抓着李秋雅的手腕,往怀里一带。 “啊!” 萧奕舔了舔她的耳朵,在耳边轻声道:“孤回来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父皇任本宫为监国太子,从这一刻开始,孤将会代父皇行使大乾帝王权力,代天巡狩天下的储君。” “外面正在狗叫的那个狗东西也只是一个开始,你的父亲还有萧策欺上瞒下、祸乱朝纲、意图谋反,他们两人的下场,将会和那狗东西一样。” 左手捏着李秋雅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继续道:“当然,你要是表现的好,孤会让他们得个善终。” 李秋雅满脸的惊讶与错愕,看着萧奕,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恶魔。 “呜呜……。” 她怕了。 以前为了皇后之位,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以后也能成为大乾皇帝,她不惜委身嫁给废物太子,甚至是勾搭二皇子萧策,可以说,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现在,面对突然一改全貌的萧奕,她感觉到了恐惧。 萧奕的双手翻山越岭,停在了山谷,轻声道:“放心,孤有些累了,只是抱抱你,什么都不做。” 对着侯在外面的太监,大声吩咐道:“孤有些饿了,让人备膳!” 卧在萧奕怀中的李秋雅,却已经面色潮红,呼吸紧促起来。 因为她感觉到在萧奕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气味,闻着闻着,就感觉有些控制不住地去想先前在床上的不由自主,那种念想越发挥之不去了。 萧奕很饿,就算是现在已经快要子时,他也要吃东西,并且可能要吃很多。 也就在他想着自己的身体为何会如此饥饿,却又很有力量的时候,一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嘴唇传来温润之感。 哟呵,孤本来不想的,你却主动了。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章:杖毙 “那里……那里怎么行,好,好脏的。” 被李秋雅的主动撩拨的心火直接就起来了,不过,萧奕实在是太饿了,不想动,所以就在她耳边轻声指点一二。 李秋雅脸色瞬间涨红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萧奕,吞吞吐吐地开口道。 那个地方怎么能……。 萧奕摊手道:“孤现在比较饿,不想动,你自己来吧。” 李秋雅羞愤欲绝。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心中对萧奕恨之入骨,现在却贴在他的身上,很想他能够欺负自己。 这个太子仿佛变成了恶魔,蛊惑了她的心,把她变成了这样。 一定是这样! 萧奕是真的不想动,闭着眼睛,感受着李秋雅慢慢地往下。 “嘶……。” 面对十分生疏的李秋雅,他不得不轻声指导。 脑海中却想着,李秋雅为何会两次都那么的主动,就好像是被下药了一样。 最终只能归结于体内的那颗金丹。 似乎在穿越的时候,就好像是在一个时空隧道里面一样的一个通道中,撞上了这颗金丹。 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个记忆。 总之,脑海里面会浮现出一个场景,自己在五彩缤纷的通道中飞行,撞上了一颗金丹,金光四射,然后醒来,就成为了大乾太子萧奕。 一开始,只是知道这颗金丹在调理原主中毒已深的身体,还让这个身体拥有很大的力气。 再然后,就是强行那啥的时候,金丹开始散发出金色氤氲。 也就是那时,李秋雅慢慢地变得十分主动,眼神迷离而又妖娆。 事后,还似乎有着采、阴、补、阳的效果。 现在也是一样。 似乎只要是萧奕动了那种心思,金丹就会有金色氤氲,接着,李秋雅就慢慢地变得主动起来。 “嘶……。” 这金丹当真是一个好宝贝啊! “殿下,可以用膳了。” 就在李秋雅慢慢地贴上来,动手解开了萧奕的腰带的时候,外面的太监禀报的声音响起。 萧奕双手一直没停,李秋雅原本雪白的肌肤,现在透着一股子如同熟透蜜桃一般的嫣红,双眼再一次迷离妩媚、脸色绯红。 “好。” 相比较美人和美食。 萧奕暂时选择了后者。 从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很饿,现在几个小时过去,饥饿感更胜。 填饱了肚子。 才有力气嘛。 萧奕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扶起李秋雅,整理了一下衣服。 “好了,孤要用膳,你再怎么急,也不急于一时,以后的时间,还很长呢。” 萧奕起身走了出去。 而李秋雅也慢慢地冷静下来,双手揪着手帕,恨不得给自己几耳光。 她竟然给他那个了。 那里那么脏。 她连忙让丫鬟找了毛刷,沾了盐,使劲儿洗刷。 同时,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萧奕给下药了,为何会那般主动,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时候,她的脑海里面好像只剩下那件事情,只想着那件事情。 这可不是她李秋雅! 可是,她还是想不明白,萧奕到底是如何给她下药的。 东宫别院的空地上。 “砰砰砰!” 杖罚的击打声伴随着杨慎洵等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有节奏地响着。 有好几个太监和宫女在哀嚎,在求饶。 醒过来的杨慎洵一开始在叫骂,只是再到后面,忍不住地惨叫和求饶,并且开始揭发李公相和李贵妃以及萧策三人的阴谋,想要以此换取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就算是如此,他依然没有说出太子妃李秋雅以前对太子下毒之事。 萧奕在大口大口地吃着,这时候的菜肴其实也还算是美味。 对于杨慎洵的求饶。 他并未搭理。 李林甫当权多年,在朝中的地位已经是位高权重,势力更是根深蒂固,犹如参天大树。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砍掉这棵树容易。 但是萧奕想要做的是直接连根拔起。 彻底清除掉对自己有着最大威胁的人。 而一个殿前司都虞侯的指证,是不可能直接拔掉这棵大树,还会让其狗急跳墙。 …… 永和宫,一名宫女匆匆来到李贵妃面前。 “娘娘,杨虞侯的行踪已经找到了。” 寝宫中,雕花玻璃轩窗之前,李贵妃着一袭淡黄色宫裳,云鬓高挽,桃心髻上簪以金钗步摇,娇小玲珑的耳垂缀着翡翠耳环,一张琼姿花貌、莺惭燕妒的玉容上,带着几分郁郁之色。 纤长白嫩的右手端着茶杯,似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李贵妃玉容惆怅,抿着丹唇,眺望着窗外的雪景,一剪秋水明眸莹润如水,甚至芳心生出几分幽怨。 本来已经是万无一失的谋划,如今却突生变故,以至于她还遭受太子欺辱。 宫女小心翼翼地继续:“他偷偷跑去了东宫,被太子抓住,杖责两百。” 李贵妃面色一冷。 她没有想到杨慎洵竟然还在这时候偷偷跑去东宫,他先前难道就没有看出来,太子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太子了嘛? 现在好好一个侍卫亲军的都虞侯,被萧奕给打死了。 那后面的谋划该怎么办? 如今可是用人之际啊! 罢了,人已经死了,再怎么可惜和气愤也无济于事,哥哥说过,今晚天变,不宜妄动,还是先等消息吧。 “嗯,你先退下。” …… 等到萧奕吃完饭,终于不再感觉到饥饿感,来到殿外,旁边别院的惨叫声已经微弱,不仔细听还听不到。 陆冲走过来抱拳躬身道:“殿下,杨慎洵已经行刑完毕,打足了两百杖,到最后一杖才断的气。” 不得不说,陆冲带着的殿前司侍卫就是不一样,并非是一群酒囊饭袋。 “做的不错。” 萧奕直接让太监去书房拿了两块玉璧,还让他从管事儿那里支了五百贯。 赏罚分明算是驭人之术的基本手段。 对于陆冲而言,两块玉璧和五百贯不算什么,不过,这是赏赐。 意义自然不一样。 “多谢殿下。” 杨慎洵被打死了。 不仅仅是他,还有几个东宫侍卫、太监和宫女,就因为杨慎洵偷偷闯入东宫后院,而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拦。 李秋雅缓缓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坠入深渊,寒气直冲心头。 她自然是看不上杨慎洵这样的人,区区一个粗鄙武夫。 要不是他是殿前司都虞侯,可能连话都不想和对方说一句。 杨慎洵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他的死,是萧奕下令让人直接杖毙。 萧奕的这种行为让她更加恐惧。 “不行,他太可怕了,还是要联合萧策,离开这个恶魔。”李秋雅喃喃自语道。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章:第二把火 “殿下,这是李公相让人送来的奏章。” 萧奕随便拿起来一本翻看了一下,闻喜县有盗匪草上飞,偷盗行窃……。 再看一本,荥阳万山湖有悍匪,抢劫往来商队,罪恶滔天、民愤积怨……。 萧奕打了个哈欠,直接把奏章丢在了桌子上。 这些事情也不算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毕竟在当地的影响也比较大。 可对于萧奕来说,这就是鸡毛蒜皮的事情。 不过,现在已是深夜,直接追究,也不方便,这第一把火,先烧东宫,明日,就是第二把火烧起来的时候了。 萧奕直接来到了寝宫,得知李秋雅已经在偏殿入睡,便直接让人服侍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萧奕就让人准备了早膳,菜肴丰富、色香俱全,他吃了六碗米饭才感觉有着八分饱。 用完膳,三宝太监也到了。 “臣,参见殿下。” 萧奕挥挥手,“免礼。” 三宝太监低眉顺眼地说:“殿下,东宫的太监和宫女已经肃清。” 昨夜,萧奕呼呼大睡。 却又很多人根本就无法入眠。 其中,三宝太监和陆冲一起清查东宫,三个管事儿被问罪,十几个太监宫女被看押,东宫原先的千牛刀卫也都被替换。 清算之后发现,三个管事儿竟然贪墨了六百万贯钱财,可谓是小官巨贪了。 萧奕看了看,直接冷声道:“三个管事儿杖责两百。” 陆冲抱拳道:“喏。” 杀人不过头点地。 殿下似乎喜欢把人杖毙? 这可比砍头还要折磨人。 等到陆冲离开,萧奕才对三宝太监问道:“昨夜,李公相让人送来奏章,然而,孤发现这些奏章本就可以由政事堂批阅的地方盗匪之患。” “孤不相信,如今的大乾就只是这些盗匪之患,而无大患。” 他心知肚明,李公相很可能是敷衍了事,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奏章给他批阅,也有可能是一个试探。 三宝太监回道:“回殿下,陛下卧病在床之后,国朝政事便有李公相带领中书门下和三司共同商议决策批复。” 萧奕起身道:“走,去政事堂。” 大乾朝会是五天一次,但是丞相等重要大臣每天都要进宫面圣奏对。 然而萧棣重病以后,朝会就已经辍止,李林甫、张久陵、陆铭等人,也很少进宫面圣。 萧棣醒来的次数太少,每次醒过来,也都有些神志不清,奏对的时间并不长。 所以大乾国政国策慢慢的就由李林甫带着百官在政事堂商议决策。 此刻,皇城内的政事堂,已经有不少官员聚集于此。 昨夜,皇帝病重,李公相召群臣入宫等候宣召,本以为,新帝将会登基,谁知道,等来的却是太子监国。 他们有着很多疑惑,也很想知道李公相接下来的谋划,他们也能出谋划策,或为马前卒。 但是李公相并未有太多动作,而是让人送了一些奏章去东宫。 也谢绝群臣拜访,今日还告病不出,政事堂算是群臣无首,人心惶惶。 “殿下,如今李公相称病不出,这燕国使臣即将入关,我等为之奈何?”天章阁学士、兵部侍郎兼参知政事蔡瑾恭敬地对秦王萧策问道。 李林甫不在,他们也只能是以萧策为首。 毕竟自从皇帝重病在床,国政在政事堂商议决策之后,萧策也进入了政事堂,以亲王身份参与决策。 其意不言而喻。 群臣也默认了。 毕竟这里的大部分官员,都是李林甫一手提拔起来,算得上是李公相的人。 而李林甫支持二皇子秦王萧策,也是世人皆知。 他们自然也直接被动站队于二皇子萧策这一边。 萧策回道:“燕国使臣此番前来,肯定是商讨保定关一事,大乾和燕贼互犯多年,也是时候坐下来谈谈了。” 蔡瑾道:“殿下才智过人,臣佩服。燕贼居于燕云之地,坐拥十六州,又有十万精锐轻骑兵,实力不俗,若真是激怒了慕容胤,让其联合金人,于大乾更为不利。” 其他几位大臣也都是点点头,附和着蔡瑾,对萧策谄媚称赞。 和燕国议和,好处可不止这一点儿。 如果双方议和成功,就有借口撤回驻守在保定关的大乾龙卫军,收回兵权。 而掌握着大乾龙卫军兵权的人,乃是三皇子燕王萧政。 如若秦王萧策想要顺利登基大典,并且能够快速掌握大乾国朝大权,成为大乾九五之尊。 摆在他前面的拦路石,可不只是一个监国太子,还有一位能征善战、手握大乾最强精锐的龙卫军燕王萧政。 三皇子燕王萧政十岁就展现出其天生神力,之后,更是拜师大乾军神岳山,十六岁开始领兵。 如今二十岁,已经隐隐成为大乾下一位军神。 萧策觉得自己那大哥就算是藏拙,成为了监国太子,哪又如何? 整个朝堂之上,除了太傅张久陵的人之外,很多都是李公相的人。 而李公相是支持他的。 萧策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和满意,不过嘴上却说道:“都是李公相教导有方。” 蔡瑾心下一喜。 他觉得眼下虽然是太子监国,但是二皇子的机会还是很大的,首先就是李公相的支持,朝堂之上又都是李公相的人,李公相已经是只手遮天,他要支持二皇子,就算是太子监国,也无济于事。 李公相称病不出,恐怕就是想要把二皇子推出来,让他开始主政,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交给太子处理,糊弄一下。 等到皇帝驾崩之后。 直接逼迫太子退位,扶持二皇子登基大位。 一定是这样的! 这般想着,一开始对于李公相未能前来政事堂,也就释然了。 蔡瑾又拿起一奏章道:“殿下,陕西路宣抚使汪渊上奏,自三月初,陕西路便出现旱灾,如今旱灾严重,已经赤地千里,请求赈灾。” 这个奏章一出,整个政事堂都安静下来。 陕西路旱灾严重? 蔡瑾也愣了一下,连忙仔细浏览一遍,顿时面露难色。 国库也没钱了啊。 这可怎么赈灾? 也就在这时,传来一声高声的唱喏。 “太子殿下驾到!” 整个政事堂的官员们都站了起来,萧策也是脸色一变。 他怎么来了? 蔡瑾小声地提醒道:“殿下,我们先迎驾吧。” 萧策捏紧双手,想着昨夜萧奕的表现,就心神不宁,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是硬着头皮迎上去。 “臣弟参见殿下。” “臣等,参见殿下。”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0章:坐镇政事堂 萧奕一一地从群臣的身形掠过。 原主天天被李秋雅诱惑的五迷三道,对朝事漠不关心,连政事堂中的这些群臣,也都是知之甚少,认识的竟然没几个。 不愧是一个废物。 他没说免礼,众人也只能是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仅仅如此,他们就感觉到了现在的太子和以前大不同,身形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免礼。” “孤刚听闻你们有言陕西路旱灾严重?”萧奕淡淡地问道。 蔡瑾犹豫了一下,太子刚一来,就一个小小的下马威,这可能是来找麻烦的,这要如何应对? 萧奕看向站在萧策身边穿着大红袍的中年男子,原主认得他。 “蔡参政,难道说,是孤听错了?”萧奕冷声问道。 蔡瑾咬紧牙关,沉声道:“回禀殿下,确有此事。” 萧奕缓缓地道:“孤乃监国皇太子,父皇圣旨中写得明明白白,一切军国大事,必经孤着手,见孤即如皇帝亲临。而陕西路旱灾严重如此重大之事,尔等不把奏章送于东宫,却在政事堂自行商议,意欲何为?” “是想要谋反不成?!” 蔡瑾大惊失色。 群臣也都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站在政事堂门口的萧奕,朝阳透过他洒进了大堂内。 让人看起来,就好像是萧奕沐浴在朝阳之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氤氲光芒。 以至于萧奕的身形看起来,也更为高大。 且还有一种强盛的气场。 萧策也没想到萧奕竟然直接来到政事堂,把奏章一事明着摆在台面上。 他只能是硬着头皮解释道:“大哥,父皇病重之后,朝会辍止,国事只能在政事堂商议决策,不然,政事荒废、国朝不稳、民愤积怨,大乾必将面临更大内患。” “这时间一长,政事堂商议决策国事也就习以为常。大哥你昨夜才得监国之权,我等还未习惯过来,这才……。” 萧奕却冷冷地看着萧策,这个老二连自己的太子妃都能勾引利用,还想着毒死自己,简直是心狠手辣之辈。 他是不相信他的任何一个字。 “是吗?” 看着萧奕那面无神色、听着他冰冷的语气,萧策顿时胆战心惊,接下去的话硬生生地被吓了回去。 而萧奕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手脚冰凉、又屈辱无比。 “你可知道,凡皇子,未经父皇允可,擅观奏章,是可以治一个谋逆之罪的?” 萧奕乃是皇帝亲口传出圣谕,传监国之权,又是大乾太子,是大乾的储君。 不管是大义也好,还是这祖制也罢,又或者是道德伦理上,也都是名正言顺。 萧策虽然为秦王,且也是天章阁大学士,但是他并未有参政议事之权。 不过,他却挺身正直地道:“大哥,如今大乾内忧外患,我既然是大乾皇子,自当是关心国朝大事,为稳定大乾而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我问心无愧,大哥若是想要问责,只责罚我一人便可。” “蔡参政等人日日操劳国事,如今也是身心疲惫,这才忘记大哥已得到监国之权,故此犯错,还请大哥原谅一二。” 蔡瑾等人顿时对萧策感激涕零,二皇子仁义无双、圣明贤德,也不枉费他们费尽心思支持。 萧奕不由地高看了萧策一眼,老二也并非是一无是处,是李林甫手中的无能傀儡。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萧奕也就不好继续揪着他不放,就算是继续拿着祖制来责问,恐怕也只会适得其反。 萧奕背着手走进政事堂,一边走,一边问道:“为何不见李公相?” 蔡瑾连忙道:“李公相昨夜感染风寒,已经告了病。” “也不见张太傅?” 有人连忙回道:“回禀殿下,张太傅在京师外安抚流民。” 萧奕点点头,直接坐在了萧策原本所坐着的主座上,拿起桌子上的奏章看起来。 ‘燕王萧政上奏,燕国长公主带使团入关,想要前来京师商讨保定关一事,有意和大乾议和……。’ 好嘛。 昨夜给自己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政事堂中却是关乎于大乾国事的大事。 这是想要糊弄三岁小孩子? 还把自己当做是以前的那位废物太子? “燕国使团前来议和,关乎大乾声誉,这接待之礼必定要符合礼制。” “鸿胪少卿何在?” 萧奕很直接,也很霸道地占据了政事堂。 果断到让群臣都没能反应过来,就这样看着萧奕坐在那里,拿起奏章,然后商定国事。 鸿胪少卿耿南秋站出来道:“殿下,有何吩咐?” 萧奕道:“接待燕国使团一事,你全权负责,若有需要,尽管向孤言明。” “记住,不必太过恭敬,却也不能失了礼仪。” “还有,要打探一下对方的意图。” “燕国长公主亲自带领使团前来京师,看起来是要商讨议和一事,恐怕……也不会那么简单。” 耿南秋再次躬身道:“喏。” 萧策有些不解,这个任命看起来平平无奇。 因为接待使团之事本就是鸿胪寺职责所在,萧奕让耿南秋全权负责,也是理所应当。 他本以为,萧奕会直接掀桌子,直接问罪捉拿李公相的人。 可是,萧奕却直接坐在那里,开始处理国事。 萧奕自然不可能现在就和李林甫掀桌子,因为他知道自己并非是藏拙,手中并无多少权柄,也没有自己的一个班底,拥有很多支持者,真要是和李林甫掀桌子,恐怕也只是斗的两败俱伤。 他是监国太子,自当以国事为重。 先让群臣做事。 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且有了把柄,这样一来,也就能够有理由问罪处置他们。 是杀是刮,仅在一念之间。 就算是李林甫想要保,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把陕西路旱灾的奏章拿来,孤要看一看。”萧奕处理完燕国使团一事,又继续道。 有人看向了蔡瑾,李公相不在,他这位参知政事也就算是政事堂中的首臣。 此人也深得李林甫器重,三十六岁就已经是天章阁大学士、兵部侍郎、参知政事,已经相当于是副相级别了。 太子现在要陕西路旱灾的奏章,而那奏章现在就在蔡瑾的桌子上呢。 是拿。 还是不拿? 拿了,便是向太子低头。 不拿,恐怕就要和太子在这政事堂中对峙。 蔡瑾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萧奕神色一冷,缓缓地问道:“怎么,孤的话,你没听清,还是说,你不愿听?”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1章:萧奕落子,就等着李林甫出招! 太子昨夜在甘露殿外亲自杀了一个太医,可是很快就传开了。 现在谁也不敢保证,太子会不会再一次动手。 陛下亲赐监国之权。 凡国之军、政、民之大事,一应决断,朝野上下,军务内外廷,见监国皇太子,即皇帝亲临。 这等圣谕一出,便是名正言顺。 他一个参知政事若是不听太子指派,恐怕很快就会被人弹劾。 毕竟,这朝堂之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向着李公相,况且,还有人盯着他这个参知政事的位子呢。 蔡瑾只能把陕西路旱灾的奏章奉上,“殿下,这是陕西路旱灾之奏章,请审阅。” 萧奕不言,直接拿过看起来。 片刻。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该赈灾的赈灾,该支出赈灾银的就要拿出来,还有从汉中、淮南等地调运粮食去陕西路。” “天灾虽无情、但世人有情,都是大乾的子民,父皇若知晓,定然也不会见得大乾子民遭受此灾,以至于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萧奕看向了蔡瑾,大声道:“蔡参政,孤打算让你全权负责陕西路赈灾一事,不知道,你可愿意?” 蔡瑾愣了一下。 对萧奕之言有一些意外。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要拉拢我? 其他的一些大臣则是狂喜,因为蔡瑾是李公相的人,若是赈灾之事由蔡瑾负责,他们也能从中捞取很多好处。 还有一些大臣对萧奕的这种做法很是不解,和蔡瑾一样,觉得太子殿下可能是在拉拢蔡瑾,一上来就给了他赈灾之权。 然而,蔡瑾是李公相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和李公相也算是有着师徒之名。 蔡瑾不可能直接就倒向太子,背叛李公相。 太子这一招,实在是太拙劣了啊! 萧策在一旁也是有些幸灾乐祸,还以为萧奕一直在藏拙,如今肯定是要对他发难。 也本以为,今日这政事堂上,萧奕肯定要和他对峙,肯定要刁难于他。 却不想,就这? 萧奕见到蔡瑾并未回复,问道:“如何,你不敢接下这重任吗?” “既然如此……。” 蔡瑾连忙道:“殿下能信任臣,臣自是感动不已,殿下放心,臣一定好生赈灾,让陕西路的百姓都能安然度过旱灾。” 萧奕很是满意,大声道:“好,蔡参政的这个军令状,孤记下了。” “保证陕西路的所有百姓都能安然度过旱灾,若是真能做到,那陕西路的百万之众,必然都将会铭记蔡参政救命之恩,朝廷也会给你记一大功。” “到时候,孤也少不了你的封赏。” “孤向来都是赏罚分明。昨夜,一个都虞侯竟然闯入了东宫后院,幸好孤那时刚刚回去,见此情形,自是十分愤怒,直接下令,让千牛刀卫罚了他两百大板。” “孤相信蔡参政的能力,能为参知政事,必定是有才能的。” “陕西路旱灾赈灾一事,就全靠你了。” 蔡瑾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萧奕。 他何时立下军令状了? 太子竟然杖毙了一个都虞侯? 他还以为,太子这是想要拉拢他,没有想到,竟然是想要给他挖坑! 太可恶了。 这时候,群臣才反应过来,太子这是想要让蔡瑾犯错误,抓住他的把柄,好惩处他。 当然,若是蔡瑾真的能够完成陕西路赈灾一事,其实也正好正中太子下怀吧,陕西路受灾的百姓得以安抚,陕西路也就能安宁下来。 好谋算! 这一下子,群臣才彻底清醒过来,太子殿下不是以前那位太子殿下了,可不能小觑。 萧策暗自咬牙切齿,他也听明白了萧奕话中之意。 萧策则是若无其事,继续翻阅奏章,一一处理,该安排人去做的,直接安排人去做,不管他是谁的人。 原主对这朝堂之上的局势了解不多,对于百官们的能力以及为人,也都不太清楚。 他现在既然是监国太子,在寻求自保,打压李公相这位权臣之外,也要了解百官,做到知人善任、任人唯贤,如此一来,才能收获那些忠臣的忠心。 直到晌午之后,摆在政事堂中的奏章,才全部批阅完毕。 萧奕走到了萧策的身边,轻声道:“你所做之事,孤都知道,孤这里也有一句话送给你,有些东西,不该是你的,就别碰,孤可让你当个逍遥王爷,可你若是有其他心思,孤会让你死得很惨。” 不是萧奕突发善心,打算见此放过萧策。 此人已经动手想要毒死他,其实也算是已经得逞,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萧奕。 所以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萧奕可不想在以后,会出现让他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在皇位面前,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萧奕很清楚,自己只能一步一步走向那座龙椅,任何人都不能阻拦自己,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不管是为了尝一尝皇权的味道,还是说,为了自己的小命。 萧奕都要做到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萧奕浑身颤抖。 这已经是第二次感受到屈辱了。 第一次是在那甘露殿中,他本来应该侍奉在床前,监国之权,也应该落在他身上才是。 就因为太子直接抢了他的位置,以大义加身,逼迫他站在了床边。 从而父皇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萧奕,以至于监国之权落在了萧奕身上。 萧策紧紧地捏着双手,咬着牙道:“谨遵大哥教诲。” 萧奕冷哼一声,直接离开了政事堂。 咬人的狗不叫。 萧策此人犹如一条毒蛇一样,能隐忍,又心狠手辣,必须要小心应对了。 他倒是想激怒萧策,让他直接动手,这样一来,就是以下犯上,弟弟殴打哥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再加上,萧策无监国之权,却以皇子的身份前来政事堂批阅奏章,便是僭越之罪。 今日本来可能要和李林甫斗上一斗,却不想,他直接告病在家。 如此一来,萧奕倒是可以顺利入主政事堂,行监国之权了。 当然,他在寻找群臣的把柄之时,李林甫肯定也在寻找他的把柄。 萧奕已经落子,就看李林甫如何出招了。 来到甘露殿,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儿。 外面有殿前司侍卫亲军的侍卫严格把守,也有太监恭候在一旁。 内有几位太医在煎药,又或是侯在一旁。 只见李贵妃一身淡黄色宫裳,头戴凤翅金冠,雍容华美,风华绝代,集温婉和柔美于一体,婀娜多姿的妙曼身材,精致如玉的秀颈……。 她正在认认真真地亲自给皇帝喂药,洁白纤长的右手端着勺子,用那点了胭脂的饱满莹润玫瑰唇瓣轻轻吹着。 萧奕收了心思,走进去。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2章:太子:贵妃娘娘想教导皇孙吗? 三宝太监正要施礼,却被萧奕挥手制止了。 “嘘。” 他慢慢走上前,向着靠坐在床上的萧棣施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萧棣喝了一口药,轻轻点头。 “嗯。” 他现在已经能醒过来一会儿,看起来比以前好了一点儿。 不过,清醒的时间不多。 萧奕又对李贵妃微微施礼道:“儿臣见过娘娘。” 李贵妃温婉地回道:“太子免礼。” 萧棣现在醒着,她可不敢给萧奕脸色,以免让萧棣心生芥蒂,对她不满。 一旦萧棣要是不让她服侍了,她想要继续支持二皇子萧策上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萧奕则是简单的向萧棣禀报了一下自己在政事堂的事,一个陕西路旱灾和燕国使团的事儿。 他的处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萧棣虽然醒着,还能靠坐在床上,但是已经是神志不清,双眼一直都是搭着,听完萧奕的话,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喂过药之后,萧棣就休息了。 萧棣的身边有着三宝太监护着,再加上殿前司陆铭,也没人敢给他下药。 当然,太医要是开一些大补的方子,又或者是……,那也不可能,温涵和马瑞也都是有名的老太医,为人也都是忠心,不会听命于李林甫又或者是李贵妃,暗自谋害萧棣。 这也是萧奕会放心甘露殿这里的原因。 他不希望萧棣出现任何意外,其实,李林甫和李贵妃也不太希望萧棣出现意外。 因为萧策没能拿到监国之权,也就无法入主东宫,又或者是名正言顺地监国,从而慢慢地掌握大权。 到时候,就算是三皇子、四皇子两人有意见,那也无济于事。 而现在嘛,监国之权落在了太子的身上,他们的谋划落空,若是萧棣出现意外,那太子就直接顺利登基了。 萧棣消息了之后。 李贵妃看也不看萧奕,直接起身,带着人回后宫。 “娘娘且慢。” 萧奕的话,让李贵妃身体一顿,双手捏了捏手帕。 萧奕跟上前,出了甘露殿,便开口道:“昨夜,多谢娘娘为孤美言。” 一句去寻药王,那便是孝心。 李贵妃深呼吸一口气,一边走,一边道:“这里并非说话之地。” 萧奕点点头,跟着她来到了偏殿中。 李贵妃直接对跟随着的太监道:“你们在外面候着。” 萧奕也对身边的太监宫女示意,让他们在外面候着。 不过嘛。 李贵妃可能是为了避嫌,她的身边还是留着两个宫女,这两个宫女竟然是一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穿着一身粉红底色对襟荷花裙装,一头柔顺秀郁的青丝梳着少女特有的带着空气刘海的发髻,清丽韶颜薄施粉黛,但恍若清水芙蓉。 等到太监宫女退下去之后。 萧奕直接上前,坐在了李贵妃的身边。 李贵妃直言道:“你说你能让本宫成为太后,可是,本宫以前那般待你,你的心中难道就没有恨意?”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再加上李林甫什么都没有做,一切都太过诡异。 而她也想到了一些漏洞,总觉得萧奕并非是藏拙,真要是藏拙,藏的也太深了。 朝堂之上,除了那些个腐儒以祖制为由,支持萧奕这个太子。 其他人都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意思。 萧奕现在就算是监国,他也不过是有名无权,朝堂之上,又有几个人服气? 真要是藏拙,那也不是这般藏的。 而且,既然已经不再藏了,也应该反扑才对,为何仅仅是去了政事堂,处理了几件朝政之事? 萧奕直接伸手,一把搂着李贵妃的细腰,拥着她入怀,顿时香气扑鼻。 不远处就是甘露殿,萧棣还重病在床呢。 这种做贼一般的感觉,让萧奕倍感刺激。 眼看着怀中一改端庄变得妖媚的李贵妃被他折腾得又羞又怒,萧奕内心如同一股火焰烧了起来。 “恨,当然恨,哪有不恨一个处处针对自己,并且还要下毒毒死自己的敌人。” 萧奕微微低头,两人呼气都直接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孤现在更喜欢彻底征服你的感觉。” “后宫中有一位太后,其实也不错。” “家和万事兴嘛。” “等孤有了儿子,你也能有机会教导皇孙。” “母妃,你说呢?” 萧奕的话,让李贵妃双眼一亮,她入宫之后,萧棣的身体就已经不如以前,所以一直未有子嗣。 最后不得已,为了稳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就选择了收养二皇子萧策。 萧策的母亲还在,是一个昭仪。 但是奈何她身份低微,远远不如李林甫的妹妹李贵妃,只好忍痛割爱,答应了此事。 萧策自然是十分愿意,一开始,他就是打着这个心思,对李贵妃看起来恭敬无比,天天请安,天天送礼。 为的就是能够得到李贵妃的支持,从而得到李林甫的支持。 萧奕说的不错,萧策此人其实有些无情无义,为了那个位置,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了。 自从成了李贵妃的养子之后,从未去看望过那位昭仪。 所以,当萧奕表示,愿意让李贵妃成为太后,并且还打算在以后,让她养育皇孙的时候,确实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条件。 并且也确实稍微打动了李贵妃的心。 趁着李贵妃出神之际,萧奕的一双手,已经悄然伸入她腰间衣服的缝隙,毫无阻拦地贴合到了那平坦光滑的小腹上。 这突破禁忌的接触,让萧奕和李贵妃同时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刺激。 李贵妃醒悟过来,嗔怒地给了他一记白眼。 “想要征服本宫,可不是那么容易哟。” 萧奕抱着李贵妃,只觉得怀中美人无比绵软,特别是若有似无的接触,那无限美好的触感让他的火焰燃烧得越发猛烈。 刚说完,却见暗影欺近,熟悉的气息再次抵进,赫然已禽住自家两瓣儿柔软。 李贵妃那弯弯眼睫颤了下,掩下丛羞涩阴影,面颊绯红染霞,绮丽华艳。 都说食髓知味。 然而她入宫之后,也不过一年,萧棣就病弱无法行事。 所以久旷的身体也一直得不到一个宣泄,她毕竟是贵妃娘娘,是这后宫之主。 在三宝太监的监视之下,也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至于那二皇子萧策,也不敢有一点儿逾越之礼,似乎真的把她当做是母妃。 李贵妃有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也只能是让身后的两个亲信宫女帮忙。 萧奕轻轻攫取着甘甜,李贵妃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竟然在热情地回应着。 念及此处,双手再进一步。 李贵妃正沉浸在如饮美酒,忽地“嘤咛”声,面色红润无比,只觉前襟传来阵阵异样之感,娇躯顿时颤栗不停,紧紧抱住萧奕的脖子。 直到她浑身轻颤……。 李贵妃一把将萧奕从身上推了开,自己也顺势离开他的怀抱,坐在了一旁,呼吸紧促。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3章:不按套路出牌 萧奕整理了一下衣服,舔了舔嘴唇,难怪人人都相当曹贼。 不过嘛,眼下对这位妖妃动点小手脚问题不大,可真要做点什么,时候还未到。 他不仅要得到李贵妃的身,还要得到她的心。 只要锄头挥得好,就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挖了李贵妃这座墙,李林甫的手也就伸不到后宫了。 萧奕看着面色潮红、能掐出水来的李贵妃,微微一笑,也没有想到她在这种情况下会……。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看得出来,李贵妃其实也在套他的话,还在试探着他的虚实。 就像是她说的,征服她,并非那么容易。 “嗯,很香、很甜、很润,孤会让你看到孤的手段,看到孤的心意。” 话说完,萧奕大摇大摆地走了。 李贵妃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浑身瘫软无力,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在萧奕的怀中那什么了。 “这个无耻之徒!” 且非常大胆。 她可是李贵妃,是他的母妃啊! 他怎么敢?! 萧策有时候看着她的眼神中,也会充满了侵略,却又十分小心翼翼,只有贼心没贼胆。 可是,昨天晚上,她去东宫的时候,就被萧奕啃了一嘴。 如今更是在萧奕的怀中……。 缓过神来的李贵妃才勉强起身,在她身后的两个宫女这才上前,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萧奕刚刚和她那般,她们两人也没有阻止,一直都是在旁边,面无神色的看着。 回到寝宫,让宫女备了热水,便在一对双胞胎的服侍下更衣,然后擦洗着身子,圆润香肩以及丘陵沟壑在腾腾热气中若隐若现。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一只如晶莹琉璃玉足带着晶莹水珠儿踩在木榻上,五根纤若竹笋的玉趾,因为用力就有些绷直,足踝被热水泡了会儿的缘故,白里透红,一双修长的双腿冰肌玉骨,恍若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毫不夸张说腿玩年,舔骨折。 清洗了一下身子之后,李贵妃坐在在了桌案边,由宫女擦着秀发。 她则是思索着萧奕接下来会做什么,以及自己又该如何做,才能在这一场夺嫡之争中获得利益。 再说饿着肚子的萧奕一路回到东宫,心情相当不错的他又吃了几大碗米饭。 而在城外安抚流民的张久陵,也才回到府上,开始用餐。 他年岁六十又六,却还算是硬朗,每天都是按时吃饭,七分饱,然后会饮茶,再午睡一会儿。 于饮茶之际。 有一人悄然上门,被老管家引着去了雅间。 不过一会儿,又悄然离去。 下午,萧奕并未去政事堂,先是和李秋雅增进了一下感情,然后就接到了一份秘奏。 三宝太监送来的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太监怀吉,是个会来事儿的,平常沉默寡言,却能让东宫焕然一新,太监和宫女都是十分听话。 萧奕看完秘奏,还有一份关乎户部的账目,以及那位户部尚书的账目,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给他递刀子。 至于那个人,他也猜得到。 “来人,去召户部尚书汪浩前来东宫议事!” 半个时辰之后,户部尚书汪浩姗姗来迟。 神色安然,微微躬身拱手,施礼道:“臣郝磊,参见殿下。” 萧奕并不理会,看着手中的账目,毕竟这是古代的记账法,一开始还不是了解,原主更是对此一窍不通。 好在那太监怀吉会识字,也认识这账簿记账法,经过了他的一番解释介绍,萧奕才弄明白。 汪浩见到萧奕并不理会自己,低头皱眉,再次开口道:“不知道殿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萧奕放下了账簿,说道:“免礼,孤召你前来,是有些事情,想要你解惑一二。” 汪浩看起来三十左右,留着山羊胡子,整个人有那么一点儿儒雅读书气。 但是人不可貌相啊! 长得还行,却是个心黑的。 汪浩道:“殿下有何疑惑,臣自当知无不言。” 萧奕却不急,喝了几口茶,才开口道:“孤已经让人去户部拿关乎此前陕西路赈灾账簿去了,打算让你为孤讲解一下,户部是如何赈灾的。” 汪浩心下一惊,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很快。 三宝太监亲自带着户部的几本账簿前来东宫,双手奉上。 也只有他,才能带着萧奕的令牌,拿走户部的账簿,除此之外,别无他人了。 萧奕翻看了几下,直接道:“汪卿,你这账簿……好像不对吧?” 汪浩顿时蹙眉,连忙道:“殿下,不可能,这是臣亲自监察,并且由三司查验过,并无不当。” 萧奕却冷哼一声。 “哼,孤岂能看错,今年四月十六,户部有过一次拨发赈灾之钱,这上面记载一共是一百三十万贯。” “可是,为何这上面却记载,陕西路共收到钱财七十万贯?” “还有六十万贯去了何地?又落入了何人的口袋,还是说,被你私吞了?!” “砰!” 萧奕直接把两本账簿重重地仍在桌子上。 这砰然的一声巨响把汪浩吓了一跳。 “把这忤逆之臣,给孤拖下去砍了!” 萧奕这句话,让汪浩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萧奕才刚开始监国,就会不按照套路出牌。 就因为账簿有问题,就直接杀了他。 连三司会审都不用。 直接跳过会审、议罪、定罪,就要把他拖出去砍了? “太子,你这是乱杀无辜,账簿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臣也未曾贪墨一贯,你便要杀了臣。” “如你这般监国,大乾必亡!” “太子殿下可要考虑清楚了,你一旦这么做,让文武百官寒了心,可就没人敢给太子办事了。” 这就是明摆着威胁,更是以此来施压。 萧奕却直接对陆冲下令道:“还愣着作何,证据在此。大乾户部尚书,本该一心为国、辅佐帝王治理大乾,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此人却中饱私囊,私吞赈灾钱不说,还官商勾结,贪墨之钱,比如今的国库之钱还要多!” “这样的贪官污吏,不直接砍了,难道还要等着到时候官官相护,让此人脱罪不成?” 陆冲立即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应该是真的掌握了汪浩贪墨的证据,这是要快刀斩乱麻,当即让侍卫左右架起了汪浩就要拖走。 汪浩脸色顿时一变,不敢相信地看着坐在那里的萧奕。 到现在,他还有点儿觉得这是在做梦。 太子殿下竟然只是看了账簿就要直接杀了他。 他发现自己的依仗和笃定,在太子殿下面前就好像是一个狗屁不通的玩笑。 因为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按照他所认为的那般行事,手段直接且残暴。 “殿下,殿下,饶命啊,臣……臣愿意成为殿下的走狗,殿下让臣咬谁,臣就咬谁!” “殿下,这一切都是……都是李林甫叫臣去做的啊!” “殿下……。” 萧奕却看都不看被拖出去的汪浩,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当他的狗。 也不配! 三宝太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没开口阻止。 作为宦官,他很明白,自己不过是皇帝身边的家犬,只需要看家就行了。 片刻之后,陆冲回到房内,手中捧着一个木盒,里面放着草木灰和一颗人头,那人头正是汪浩的。 “太子殿下,逆臣汪浩已经伏法。”陆冲躬身道。 萧奕点点头,说道:“去,抄了汪浩的家,夷三族!” 又对三宝太监道:“再将户部左侍郎戴光召来。”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4章:我要成为殿下手中的刀,杀贪官 户部尚书好歹是朝廷的正三品官员,主管六部中的户部。 在萧棣改制之前,大乾的财政由三司管理,后来经过改制废除了三司,财政大权回归于户部。 所以这位户部尚书汪浩算是一位有着实权的户部尚书。 如今却被萧奕下令一刀砍了。 因为他不想夜长梦多,把这样一个贪官污吏给放过了。 同时,也为了立威。 帝王权术讲究的是平衡,不过那是建立在皇权集中之时。 而现在,他不过是一位监国太子,手中权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拿着这个户部亏空的账簿以及能直接指证汪浩贪污的其自家账簿去政事堂,让人三司会审、问罪定罪,恐怕最后也只会停留在问罪阶段。 还可能给李林甫一个反击的机会,以给汪浩脱罪为契机,完全打压他。 萧奕自然不会给李林甫这样的机会。 太子下令就地斩杀一位贪官污吏,其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到时候,肯定会让很多大臣不满。 萧奕却并不担心,他让怀吉去做一件事情,就可以完全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嘴。 不过一会儿。 户部左侍郎戴光就气喘吁吁地大步走来,进了屋内,躬身施礼道:“臣,拜见殿下,殿下恭安。” 相比较汪浩,戴光的施礼看起来就显得真诚许多。 可能是因为他刚刚进入屋内之时,在外面见到了被侍卫抬着的无头尸体。 看那衣袍,明显是他的上司户部尚书汪浩的尸身。 传闻,太子殿下昨夜在甘露殿外亲手一刀杀死了太医张宏,看来是真的了。 这也让戴光小心翼翼,身子躬的比较低。 “免礼吧。” 萧奕淡淡道:“汪浩死了。” 戴光只能是尽量把身子躬的更低一些,同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心思在飞快地跳动,殿下为何要杀汪浩? 是因为汪浩乃是李公相的人,所以就直接杀了汪浩,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擅自杀害朝中大臣嘛,完全就是暴君之行为,很容易让群臣反抗,闹到陛下那里,恐怕会收回太子监国之权吧? 不对。 太子能如此平静,肯定是早有准备。 那么,太子殿下叫自己前来……,仅仅是这一瞬间,戴光就想明白了。 身在朝堂,还混上了户部左侍郎这个位置上,他就不是一个愚笨的人。 戴光立刻说道:“微臣不知汪浩所犯何罪,但既让太子殿下大怒,想必他是罪该万死的。” 萧奕带着一丝欣赏的眼光看着戴光,此人反应能力不错,心思转的也很快,也不是一简单之人。 “不错,他的确罪该万死。” “只不过,孤刚刚太过气愤,以至于让人直接斩杀了他,恐怕要落个残暴之名了。” 戴光连忙道:“殿下,如今陛下龙体欠安,无法处理国政,授殿下监国之权,汪浩能犯下让殿下怒火冲天之事,直接斩杀,也未必有错,要说错,也是错在汪浩。” 萧奕对戴光的表现更为满意,他连汪浩是什么罪,犯下了什么错都不知道,就直接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还给汪浩扣下了大帽子。 这已经是明显地要站在东宫这一边了。 萧奕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对于这些班底的挑选,首先就是要足够聪明和足够有野心,其次才是能力。 没有野心不行,就没有做事情的动力,不聪明也不行,很容易被人利用,自己用起来也不顺手,至于能力强不强,现在并不重要,因为能够选择站在东宫这边的人,可不多,有的挑就不错了。 “看看这个吧。” 萧奕这才把汪浩在户部做假账的账簿,以及他自家的账簿,让人递给戴光,让他也看看。 一看内容,他就知道了太子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了。 陕西路旱灾那么严重,流民都已经乞讨到了京师,陇西之地饿殍遍野。 大乾户部尚书却还中饱私囊,一百三十万贯的赈灾钱,他贪了十万,然后一层一层下去,到了陕西路就只有七十万贯。 这还算是好的了。 他为户部左侍郎,更加清楚汪浩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为了讨好李公相,为了讨好萧棣,大兴花石纲,甚至是卖官得财,贪墨之钱比这一次可多多了。 戴光义愤填膺地叫道:“汪浩该杀!” 萧奕抱着手,好整以暇地说道:“所以孤直接让人砍了他,还让人去夷三族,且搜罗汪浩以前所犯之罪,再昭告天下。” “孤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这等贪官污吏,陕西路因旱灾而使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饿殍遍野、易子相食,汪浩这等狗官却中饱私囊、贪墨赈灾钱。” “陕西路如今悍匪无数、灾民无数,都是此贼所造成的!” 戴光连忙躬身道:“殿下爱民如子、嫉恶如仇,臣佩服。” 他觉得太子殿下这是在杀鸡儆猴,同时,也是想要让汪浩为陕西路赈灾不利而背黑锅。 如此一来,杀掉一个户部尚书,应该可以稍微平息一下陕西路灾民们的怒火,还能得一个好名声。 这一杀,当真是一举三得。 萧奕则是问道:“戴卿,现召你前来,是想要了解一下,如今对陕西路赈灾的情况。” 戴光苦笑道:“殿下,这一次,恐怕很难有个很好的成效,去年,陕西路就有比较严重的灾情,也赈灾过一次。今年灾情更甚,再加上,元人、金人、燕国雄踞北方常有侵犯边关之举,大乾屯兵北地,这军费军饷支出逐渐加剧,而南方的水涝洪灾也比以往更甚,还有,还有……。” 还有自然是皇帝病重,太子监国,朝政不稳,以及藩王们的岁供也已经好几年没交了,地方上,还有几位太守拥兵自重。 但是这话,可不好在太子殿下面前直接说出口来。 看着戴光欲言又止的样子,萧奕微微眯起眼睛。 原主虽然被李秋雅迷惑,却也并非对朝政完全不知,有一些事情,就算是那昏庸无能的原主都能看出来一些。 比如宁王、齐王、康王、晋王、辽王这五位有实权的亲王已经有异心,断了岁供,开始招兵买马、拥兵自重了。 大乾太祖皇帝登基之后,本想着让这些亲王镇守边关、成为戍边亲王,护卫大乾。 现在却成了尾大甩不掉,还有可能成为祸乱大乾的毒瘤。 萧棣倒是有心想要削藩,并且也已经有了不少对策,然而当初也仅仅是削掉了四位亲王的王爵,如今还剩下五位,也是实力最强,本身又没有什么过错和把柄,属于最难对付的。 而萧棣在还没完成削藩大业之前,就慢慢地喜欢享受皇权带来的诸多好处,开始放纵自己起来,以至于年岁还不到六十,就重病在床了。 萧奕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谈论藩王问题的时候,他连皇权都没收回来,连自己的班底都没有,连李林甫都没斗下去,还想要和那些手握实权的藩王斗,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灾情连年,政事堂那边应该也拨了不少赈灾钱吧?只不过,户部官员扣一成、转运使扣一成、地方太守再扣一成、知州、知县扣一成,到了百姓手中,可能也就一贯,甚至是一贯都没有。” “这一次,孤已经下令,让蔡瑾全权负责赈灾一事。” “而汪浩此贼也被孤给砍了。” “孤就给你一个机会,此番赈灾,谁中饱私囊克扣赈灾之钱,你一一记下来,若是能够掌握证据,那是极好的。” “孤打算看一看,朝野上下,有多少臣子的心,是黑的!” 戴光心下明白,太子殿下这是要让自己成为他手中的刀,去针对蔡瑾。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却又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5章:父慈子孝,李林甫之谋 戴光心潮澎湃,直接大声道:“臣,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奕通过三宝太监对朝中一些大臣有个简单的了解,戴光此人有野心,也很聪明。 至于能不能成为自己的班底,那还要看他的忠诚度。 说不定戴光是个双面间谍呢? 萧奕直接把汪浩的自家账簿放在桌子上,对戴光说道:“孤已经让千牛刀卫去夷三族,不过,若是仅仅只有戴光贪墨六百万贯的罪证,并不能完全服众。” “你为户部左侍郎,以后若是晋升为尚书,也需要让人服气。” “给汪浩定罪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这要让戴光开始交投名状。 他也知晓,连忙从三宝太监手中接过账簿,躬身道:“喏。” 等到戴光退下去之后,萧奕对三宝太监问道:“燕国使团如今到了何地?” 三宝太监躬身道:“殿下,燕国使团已经过了保定关,算算日程,现在应该快到安阳。” “想办法查一查燕国使团一共有多少人,最好打听一下,那位燕国长公主前来大乾想要做什么。”萧奕吩咐道。 三宝恭恭敬敬地应道:“奴婢遵旨。” 萧奕知道三宝肯定会有办法去调查,他虽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职权范围也仅仅是在皇城内。 而东厂或者是西厂也没有出现,宦官的权力并不是那么的大。 可是,三宝太监当年三次率领商队出海,还是一个知晓兵事、懂水战的,其才能可不小,早年就一直跟随在萧棣的身边,肯定已经养着一些暗桩。 有时候,萧棣明面上不能做的事情,会让这位三宝太监暗中去做。 这也是为何萧棣能够以藩王之名登基大位,还能集中皇权,建立贞元盛世。 三宝太监离开之后,萧奕则是继续看着桌子上的名单,里面有对于朝中群臣的记载。 是夜,萧奕再次来到了甘露殿。 萧棣依然在昏迷中,气色看起来,比昨天稍微好了一些。 “父皇身体如何了?”萧奕对温涵问道。 温涵躬身回道:“殿下,陛下昨日龙体似乎有所恢复,前些天一直昏迷不醒,昨夜本来更为严重,不过……不过上天庇佑大乾,陛下龙体有所恢复,已经可以食药了,每日还能清醒半个时辰,只要是疗养得当,以后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长,若是能得药王前来诊治,定能痊愈。” 萧奕点点头,说道:“嗯,孤已经让人去寻找药王了,你们也要尽心尽力医治,若是父皇能够痊愈,自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温涵躬身道:“喏。” 萧奕则是坐在了床边,看着脸色蜡黄、面容枯瘦,还有一些黑色素沉淀的老年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穿越而来,对于这位便宜父亲并没有太深的情感,原主又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太子,不被萧棣所看好,所以也没有什么父子之情。 但是他需要这位皇帝活着,也仅仅是活着。 其实,若是萧奕全力调动自己身体内的金丹之气,或许可以让萧棣恢复大部分的元气,每天醒着的时间更长,以后说不得还真的能痊愈。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一来,他不想自己以后还要面对父子相争之局,也不想背负一个弑弟杀父的污名。 一直沉睡着的萧棣,比痊愈的萧棣更省心。 “温太医,太子殿下真是一片孝心啊。”马瑞对温涵轻声道。 温涵也轻声道:“是啊,殿下以前一直被……所以可能连进宫都很难,昨日陛下病重,殿下肯定是忍无可忍,这才不在藏拙,也就是昨夜,殿下来了之后,陛下的龙体才恢复了呢,真正关心皇上身体的,却只有太子。” 马瑞深有体会,他们本来已经诊断陛下活不过昨晚了,已经无药可医。 却不想,太子殿下来了之后,陛下竟然醒过来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回光返照,可是经过他们的诊断,陛下气息虽然还是微弱,可是脉象比以前强多了。 这不,今天中午还醒过来,由贵妃娘娘亲自喂了一点儿燕窝粥呢! 朝堂之上的事情,他们也有所了解。 想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却是这般摸样,重病在床,有很多人希望他能早些驾崩,只有太子殿下,从昨夜开始,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来甘露殿。 萧奕要是听了温涵和马瑞的话,肯定会有些脸红。 他这可不是什么孝心。 完全就是为了自身的监国之权,为了声誉。 …… 长安城。 相府。 “公相,太子殿下于甘露殿外亲手杀了太医张宏,又于深夜,杖毙殿前司都虞侯杨慎洵,如今更是直接斩杀了户部尚书汪浩。如此行径犹如暴君,这般残暴不仁,并不适合为太子啊!” 御史中丞朱勉,在李林甫面前,躬身垂首愤然而言。 李林甫端起茶杯轻轻摇头,吹散了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说道:“当着本相和张久陵还有陆铭的面,直接拔刀杀死一位多嘴的太医,干净利落、迅速果断,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懦弱无能之人,且还会些拳脚功夫。” “后又杖毙夜闯东宫后院的殿前司都虞侯,又提拔陆铭的侄子陆冲为千牛刀卫统领,护卫东宫,如今又杀了一个户部尚书,领衔一部,当朝正三品的大臣,咱们这位太子爷,手段血腥的很啊。” 尚书左丞王甫拱手道:“公相,堂堂三品大员,被太子不明不白地砍了头,还要夷三族。这般不讲道理的手段,让咱们这边许多人都有些惶恐不安,咱们是否要上书陛下,于政事堂招百官商讨,让太子收敛一些?” 李林甫轻哼一声,看着王甫道:“陛下亲口传授监国之权,手段血腥了一些,又能如何?” “这天下本就是萧家的,你如何能让太子收敛一些。” “况且,太子刚刚监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任何人想要拦他,他都会不顾一切地铲除掉绊脚石,此时和他明着做对,并不理智。” 御史中丞朱勉很是担忧道:“公相,那我们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下乱杀无辜、残暴执政、胡作非为吗?” 李林甫放下茶杯,并未直接回答朱勉的,而是对蔡瑾问道:“可查出来太子殿下是如何知晓汪浩贪墨之事,又是如何得到那账簿?”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6章:眼看他起高楼,最后看他楼塌 蔡瑾拱手道:“公相,我们的人在昨夜被那陆冲清肃出来,未能查到太子殿下又是如何得到汪浩自己所做账簿。” 李林甫面色一沉,有些不悦。 太子殿下这些年来一直在藏拙,他们未曾及时发现也就罢了。 现在连太子殿下的底子都不知道,还如何与其相斗? “公相,太子殿下这些年来一直在藏拙,骗过了我们所有人,想要知其底细,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蔡瑾见李林甫神色不悦,连忙解释道。 李林甫并未说什么,蔡瑾的解释看起来牵强,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萧奕连他都骗过了,还有那李秋雅也是,他的女儿算是萧奕的枕边人吧? 很难想象萧奕能够在李秋雅的眼皮子地下暗中谋划。 这样的萧奕非常可怕。 坐在这里的六位官员,也都是朝中的大臣,且都是有着实权的大臣,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而他们手底下又笼络了不少人,从而把持整个朝堂,甚至是还和藩王以及几位太守都有联系。 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也是萧棣对李林甫的纵容之原因。 萧棣后来有些好大喜功,又是铺张浪费,而李林甫又是一个会阿谀奉承、搞钱的高手,深得萧棣的宠信,从而平步青云,成为了大乾的丞相,领着中书门下、尚书令,可谓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不说话,整个雅间中的六人,都不敢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 李林甫淡淡地说道:“在不知道那些人是太子的人,以及太子养出来的势之前,什么都不需要做,做多错多。他又是一个一言不合就直接砍人头的残暴之人,尔等就不必先招惹了他,以免落得汪浩的下场,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不过嘛,也要想办法,让太子令出不了京师,无人执行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他现在为了抓权,杀得人胆战心惊,看似是爽快了,其实是自掘坟墓,丢了人心,要废他,只是易如反掌。” 蔡瑾点头称赞道:“公相所言高明也,现如今,太子殿下肯定是在寻找我们的把柄,我们也必须要小心应对,当断则断,静候太子失势。” “刀子砍的多了,刀刃就会卷起来。等到那时候,文武百官皆对嗜杀的太子殿下不满,便是我们痛打落水狗之时,届时,我们便是站在大义的一方,也是替天行道,还能收获更多人的支持,拉拢更多人站在我们这一边。” 朱勉也接话道:“我们倒是可以借刀杀人,太子殿下这么喜欢杀,我们也可以把有些人送上门去让他杀,就看他到时候会如何处置。” 李林甫听到这话,倒是看了看朱勉,此人倒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可。” 朱勉微微仰起头,能够得到李公相的赞同,可不简单。 李林甫再一次喝了一口茶,幽幽地说道:“具体该怎么做,你们自行商定吧。” “都回去吧,老夫乏了。” 蔡瑾、朱勉、王甫等人起身躬身道:“那下官告退,公相您好生地休息。” …… 萧奕在甘露殿没能见到李贵妃,萧棣也没有醒过来,所以只是呆了十几分钟,给萧棣按摩一下,让宫女每天多多给萧棣按摩,活动一下身子,就回到了东宫。 来到前厅,便见到李秋雅坐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上前直接坐在了她身边,问道:“这般晚了,这是要孤抱着你才能入睡?” 说着就伸手打算把李秋雅拉进怀中,却被她躲开了。 “殿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李秋雅稍微移开身子,看着萧奕,认认真真地问道。 萧奕微微蹙眉,面色顿了顿,往前移了移,强行拉着李秋雅的小手把玩着,“你是在关心孤?” 李秋雅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发现太子的力气很大,只好作罢。 “汪浩可是大乾正三品的官员,还是户部尚书,如此大臣,却被你一刀砍了,怕是要引起群臣的不满。” 李秋雅并非是想通了,开始支持萧奕。 她依然恨着他,恨他强行霸占了她,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如今,恐怕二皇子萧策已经知晓此事,她以后真要是支持萧策为帝,恐怕也无缘皇后之位。 这才是她心中的痛。 可要说,直接支持萧奕,毕竟她现在是太子妃,萧奕若是顺利登基,她也能为皇后。 然而,她是李公相之女,而李林甫支持的是二皇子萧策,如今和萧奕算是敌人,两人水火不容,萧奕要是成功击败李林甫,她这位李林甫之女恐怕也会连罪。 这也是她心中的痛。 之所以会假意关心萧奕,其实也是为了自己,一则,想要得到萧奕的信任,探听到萧奕暗中的手段,以及他这些年来,瞒着她养的势,二则,其实也是为了得到萧奕的信任,若是萧奕还能一如既往地宠爱她,就算是她的父亲李林甫最后倒下,她有着萧奕的宠爱,依然有机会母仪天下。 萧奕道:“一个户部尚书,家中良田万亩,老家修建的院落占地千余亩,七进七出犹如苏杭之园林,更不必说,那家财已经堆积如山。” “你说这样的贪官污吏,孤不能杀?” “杀了他,才能给陕西路受灾的百姓一个交代,杀了他,才能给边关将士们一个交代。” “只有那些同样是贪官污吏的贪官才会不满,而忠于大乾的忠臣,只会说,杀的好!” 看着霸气无双、掷地有声的萧奕,李秋雅脸颊闪过一抹异样的潮红。 大丈夫当如是也! 萧奕面无表情,一把拉着李秋雅入怀,抱着身形丰腴的李秋雅,待她诧异地发出“呀”的一声,就凑近而去,噙住桃红唇瓣,攫取甜美,过了一会儿,附耳道:“你如此关心孤,孤打算奖励你” 察觉着衣襟上的排扣被解开,李秋雅丰美、白腻的脸颊蒙上一层胭脂红晕,晶莹美眸似有丝丝缕缕润意泛起,低声道:“殿下,不要……。” 一回生,二回熟,萧奕也不再指导,各行其是,并行不悖。 又过了一会儿,萧奕擦了擦脸,起身倒了两杯茶,拥过垂下螓首,蹙着柳叶眉的李秋雅,温声道:“喝口茶吧。” 又问道:“你可有用膳,孤有些饿了。” 他现在的饭量比较大,身体也在快速恢复之中,感觉越来越有精神气,也越来越持久了。 每一次过后,一丝氤氲之气通过大大流进丹田,被金丹吸收,再融合到这个身体中。 感觉就不需要刻意去锻炼,体内的金丹就能让他拥有一个孔武有力的身体。 李秋雅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以前的太子可没有现在的这般如此大的食量。 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子以前装病,所以并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而是暗中吃的多一些。 刚吃完饭。 参知政事蔡瑾就前来东宫奏报。 “臣,参见殿下。启禀殿下,因陕西路旱灾严重,不少百姓成为了流民,一路乞讨到了京师。” “如今京师外已经有数万流民,城内的粮食已经不够吃了。” “几大粮仓也因为要运送粮食前往陕西路,再加上,还要支持戍守边关的大军,已经无粮可调。” “城内三大粮商还趁机抬高了粮价,城内百姓也有不少买不到粮。” “现如今,人心惶惶,还请殿下定策。”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7章:孤要当着百姓的面借粮 蔡瑾一脸凄苦和无奈。 似乎是忧国忧民,对于如今这无粮的局面,感到万分无力,只好前来请求萧奕这位监国太子出面解决。 其实就是想要把这个摊子交给萧奕,也不说有多稀烂,最起码,想要筹集到粮食,可不是那么容易。 这京师的三大粮商也都是公相养出来的富商。 “嗯,孤知道了。” 蔡瑾看着面色平静的太子殿下,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作何想,又补充道:“殿下,城内的三大粮商一个是河东南路、一个是淮南路,一个是两浙路。” “其家中也都是世代为商,如今又和槽帮关系不浅,臣也有言,让他们体恤大乾百姓之难,维持原有粮价,然而,这陕西路旱灾严重,以至于三大粮仓的粮食都用来赈灾,让粮食稀缺,他们手中的粮食自然也就金贵。” 他话中之意也就是这三大粮商可不简单,他们都不敢硬来。 萧奕自然是听出来了。 他看着蔡瑾道:“孤有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作为大乾人,不管是官员也好,还是富商也罢,就是一百姓,在陕西路旱灾之际,也应当站出来。” “每个人都有困难之时,今日我等帮助陕西路,明日陕西路也能挡住他们。” “有些人想要在这时候发国难财,必然将会被大乾亿万子民,特别是陕西路的百姓所不齿!” 见到蔡瑾似乎还有话说,萧奕直接挥手道:“好了,此事孤已经知晓,你就不必再多言,粮食……孤一定会筹集到。” “等到有了粮食,你且安心赈灾,安抚陕西路的灾民。” 说到这里。 萧奕的声音变得深沉了一些,身子也端正起来,“汪浩之贼贪墨千万贯国财的事情,想必你也知晓了吧?” “记住,这一次赈灾,谁要是还敢伸手,孤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伸手必砍之!” “你也把孤的话带给其他大臣,先下去吧。” 蔡瑾顿时有点儿后悔,把三大粮商的事情直接捅出来,感觉有点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则,萧奕已经不再看他,也下了逐客令,他只能是无奈躬身施礼,退出去了。 等到蔡瑾走了之后,萧奕让人给三宝太监传话,明日一早,他要看到三大粮商的全部底细。 思索了一会儿。 萧奕就直接回到了后院,抱着李秋雅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 精神充沛的萧奕,还是跟着陆冲一起学三脚猫的功夫,以后还是会用得上的。 锻炼了一下身体之后,才来到了书房。 此时,三宝太监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殿下,这里就是三大粮商的全部底细,还有一些,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还请殿下恕罪。” 一夜的时间,能够找到这些,已经算是不错。 萧奕点点头,坐下来翻看着。 三大粮商分别是贾、王、薛,王家来自于河东南路的太原城,祖上乃是唐朝时期王珪之后,在太祖立国之后,也出了两位尚书,其家族中也有在朝中为官的。 贾家来自于淮南路的金陵,家中世代为商,在当地那可是首富,在如今的大乾,那也是富可敌国。 贾家虽然没有多少人在朝为官,但是他们接济过不少士子,当地的读书人,很大一部分都受到过贾家的恩惠。 商贾之家不可参与科考,不过,他们有钱,所以专门培养很多寒门子弟,供养他们读书,拉关系让他们入朝为官,又或者是在地方上当一知县。 贾家还和淮南路的太守董琢联姻,可谓是显赫一时。 至于薛家算是三大粮商中比较弱的一家,几年前才起来的商贾。 靠着李林甫、朱勉、蔡瑾等人的支持,什么生意都做,慢慢地成为了京师第三大商号。 萧奕看完之后,袖袍一摆,“陆冲、三宝,携一百千牛刀卫,随孤出宫。” 先礼后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若是还没有眼力见,那就直接动刀子,站在道德制高点,以万民之心来杀鸡儆猴。 正所谓,乱世当用重典。 现在就是一个乱世。 奸臣当道、藩王割据、几位太守还拥兵自重,北地三大异族虎视眈眈。 萧奕必须要尽快解决朝中暗斗,保住自己的地位和生命的同时,也能尽快掌权,然后安外。 现在这局面,太子出东宫,可是一件大事。 三宝太监不敢怠慢,让陆冲带着一百精锐,也算是东宫的全部建制了。 一百多人,出了东宫直奔薛家府邸。 萧奕坐在太子专属的车辇中,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的大街。 长安城最长最快的一条街道——朱雀街。 前面有着千牛刀卫在开路,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两边也有千牛刀卫守护。 陆冲在前、三宝太监在后。 两侧的百姓纷纷施礼,因为太子监国的第二天,就直接斩杀了户部尚书汪浩这个大贪官,直接赢得了百姓们的叫好,收获了一批民心。 这也是萧奕刻意而为,在斩杀了汪浩之后,就立即让人散播此事。 把汪浩描述的十恶不赦、陕西路旱灾没能得到有效控制的最大祸首,更是如今大乾动荡不安、民不聊生的最大奸臣之一。 当然,也隐带着传播了一下李林甫这个大奸相。 说此贼只手遮天,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以至于陛下当真以为如今的大乾天下太平。 舆论也是政治斗争的一个最好利器。 萧奕一行人也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京师最豪华地段之一的平康坊,薛府就在这里,占地面积非常大,坐拥着平康坊的一半。 大乾立国之后,有些重文轻武,再后来,也一直是施行仁政,并且有过几次改革。 到了现在,大乾的商业算得上是前所未有的发达,不过嘛,还是坚持着士农工商四个等级,商人是最低一级。 商贾之家不能参加科考,也不能穿着绫罗绸带,虽然有钱,但是远远不如有权。 就好比这京师的房子,商贾之人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 当然啦,他们要是有关系,想要买多少都可以。 就像是这薛家,已经差不多要把整个平康坊都占据了。 当萧奕来到薛府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得到消息,把正门打开,薛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已经在外头恭候着了。 “草民薛百川,带全家老小,恭迎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殿下恭安。” 此时,也有不少百姓在外面伸着头观望着,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 萧奕出来,站在车辇上,大声地对薛百川道:“孤此次前来,是想要向你借粮。”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8章:人头落地,杀鸡儆猴 躬身站在那里的薛百川顿时心惊肉跳,他硬着头皮答道:“回太子殿下,草民……” 萧奕直接打断他的话,责问道:“薛百川,孤记得大乾祖制,商贾之人不得在京师买房买地,你不仅在这京师买房,还占据了半个平康坊,这是视大乾祖制若无物吗?” 朝阳升起,余晖洒在了萧奕的身上。 他那还有些瘦弱的身姿沐浴在朝阳之下,神情淡漠、声音冰冷而又充满威严。 在这安静的平康坊前街上,传得很远。 听到太子殿下责问之言的百姓,一时间,纷纷在心中叫好。 他们早就看这三大粮商不爽了,平日里,就他们商号的货物卖的最贵,不仅如此,如今城内粮食不多,他们还一天涨一次价,以至于很多人都买不起粮食,快要啃树皮了。 站在最前面的殿前司侍卫们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待命,捉拿薛百川,那眼神如狼似虎,只要太子一声令下,薛百川这一大家子,直接就被看押。 薛百川冷汗直流,一股寒气从脚底冲上头。 他有些不明白,太子殿下刚刚得权,怎么敢直接耀武扬威,于大门前,指责他、问罪于他。 就因为祖制商贾不得在京师买房,所以就要问罪于他? 他可是李公相的人啊! 只不过,到现在,却未曾见到李公相的人前来,他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薛百川声音颤抖地解释道:“草民冤枉,这处宅子,是草民租借来的,并不是购买而来,还请殿下明鉴。” 这还真的是他租的,为的也是不给李公相的对手留下什么把柄。 所以就算是太子殿下正要去调查,他也不会害怕,租赁合同、白纸黑字还有牙房作为见证,他也不怕。 然而,站在那里的毕竟是太子,昨天直接杀了一位户部尚书。 如若他应对不好,恐怕也会步入那户部尚书的后尘,直接人头落地。 这才是薛百川所恐惧的原因。 萧奕自然知道薛家这大宅院在名义上是租来的,之所以如此,就是先吓唬吓唬他,就好比审讯的手段一样,攻其心、破其防。 “此事,孤会让人去调查。” “还是一开始那句话,孤想要借粮,你为京师最大粮商之一,应该还有不少存粮吧?” “不要说没有,孤可是很清楚,你的粮仓中还有多少粮食。” “孤也不会白拿,当着京师百姓的面,孤直接立下字据,在安抚了百姓,解决了陕西路的旱灾之后,会慢慢地换回今日所借粮食。” “如今陕西路连年遭受旱灾,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是易子相食。” “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如今陕西路旱灾严重,京师内外都出现了缺粮。” “你为大乾粮商,理应行善事。” “孤也不会让你捐粮,毕竟,你的那些粮食也都是你用钱买来的。” “孤只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借,第二个,孤用钱来买。” “你们薛家,身为粮商之一。在如今京城内外百姓缺粮之际,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之时,你们这些粮商却捂着粮食宁可发霉,也不以正常价格卖出粮食,更是把如今市场上一斤白米价格翻了十倍,如此大发国难财,就算是给你们十个头,也不够砍!” “孤可网开一面,你今日要是能拿出粮食来,救济京师百姓,解决缺粮之危机,孤可让你继续住在京师。” “若是你再找什么借口,昧着良心说着谎话,那便是欺君之罪!” “孤就当着京师百姓的面,直接砍了你的头。” “到时候,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萧奕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后头无数正看热闹的百姓们一个个热血沸腾。 忍不住大喊着。 “太子殿下仁义无双!” “太子殿下贤德圣明!” “太子殿下是个好样的!” “太子殿下说得好!” 这些时日以来,他们是真的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家中本就没多少钱,值钱的家底也都典当了,却还是买不起一天涨一个价的粮食。 有些家庭,是真的饿死了人。 所以他们对于这些有着存粮,却在这时候恶意涨价的粮商,那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 现在萧奕这一番话,那就是正在他们的角度,完全为他们着想,更是痛斥了这些黑了心的粮商。 他们如何不支持呀! 人群中,有几个老者当即跪下,口中激动地呼喊道。 紧接着,百姓密密麻麻跪下了一大片,全部高喊太子仁慈。 这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直接让薛百川哑口无言,汗如雨下,脸色苍白。 他总算是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能够获得监国之权了。 这般能言善辩、威武不凡、智谋无双的太子殿下,李公相如何能斗得过? “来人,商籍薛家,家主薛百川,于陕西路连年遭受旱灾之际,哄抬粮价,以至于京师之地饿死多人,百姓苦不堪言,实乃罪大恶极,又是趁机大肆敛财、不顾仁义道德、不顾百姓死活,是为大不敬。” “传孤太子诏令,将薛百川斩首示众,薛家之人其三族之内,但成年男丁一律贬为奴籍服徭役,十四以上的女性全部送去教坊司,其余老弱妇孺,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其所持之财产,不留分毫全部充入国库,作赈灾之用。” 萧奕一声令下,殿前司侍卫立即出动。 薛百川只觉得眼前发黑,本想着小心翼翼应对,这时候也愿意拿出粮食来,却不想,太子殿下三言两语之后,直接下令要砍了他的头! “殿下饶命,草民愿意拿出粮食来,分文不要,直接全部救济京师百姓,求殿下法外开恩啊!” 萧奕只当作没听到,安静地站在那里。 此时,六月的朝阳已经升起。 百姓们纷纷叫好! 太子殿下斩贪官、除黑商,实乃大乾之明主也! 那一番话,说到了他们心里。 有救了。 他们要有粮食吃了。 太好了! 呜呜……。 可惜了,我那可怜的儿子,他才三岁,却饿死了。 呜呜……。 我那可怜的老母亲啊,你怎么就不能再坚持两天呢,看看,太子殿下来救我们了,殿下直接斩了黑了心的薛百川,拿出他的粮食来救济我们呢! 殿前司侍卫抓住已经瘫软在地的薛百川,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至于薛百川的家人,自然都被看押起来。 一时间,这人手还有些不够。 萧奕立即对三宝太监道:“去,召陆铭带人前来主持大局,还有,让人去调查薛百川以往所犯之最,若是有蒙冤受屈者,当为其平冤昭雪!” 他的话传到了百姓耳中,立即就有人大叫,自己被薛百川的儿子逼迫的家破人亡。 而正在这时。 陆铭带着殿前司的人匆匆赶来,同时,还有蔡瑾、朱勉等官员。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9章:前车之鉴,乖乖交粮的王家 萧奕前面所说的两个选择可不是说给薛百川听,让他选择。 因为萧奕从始至终给薛百川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李公相自己把刀送到了他的手上,他岂能还忍着不杀。 杀一个薛百川。 就能让王家和贾家听话。 杀一个薛百川,就能够拿出整个薛家的粮食来救济京师的百姓,安抚民心。 这买卖挺划算。 同时,萧奕也注意到了站在那里,看着他的陆冲,神色有一些复杂。 便下了车辇,走上前,直接问道:“你觉得孤在乱杀无辜,所以于心不忍?” 陆冲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殿下为京师百姓筹集粮食,对薛百川已经是动之以情,然则他还是不愿把自己的所有粮食拿出来,不顾及大义,更不顾及殿下的情面,该杀!” “只不过,薛百川应该也是受人指使罢了,杀了他,只会污了殿下的声誉。” 陆冲是觉得萧奕不应该这么直接了当的杀人,就像是杀户部尚书汪浩一样。 太过直接了。 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如今的太子殿下是个残暴嗜杀之人。 就算是殿下已经让人昭告了汪浩的诸多罪名,让所有人知道,汪浩死的不怨。 可百姓们叫好有什么用? 关键是朝中的大臣们都已经胆战心惊,害怕太子殿下的刀终有一天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这样一来,也就没有大臣们愿意支持直接动刀的太子殿下。 萧奕却摇了摇头,对陆冲说道:“有时间,你回去问问陆指挥使吧。” 在他看来,陆冲还是有些年轻,所以趋向于墨守成规,也有可能是因为出身以及从小受到的教育的原因,总觉得萧奕应该遵守规则,斩杀朝中三品大员,最起码也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因为大乾以前很少会有直接斩杀朝中大臣的事情,就算是枭雄萧棣也不过是把那些获罪的大臣流放到最偏远穷苦之地。 萧奕却知道,自己要是遵守什么规则,那只会被李林甫玩儿死,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是他的人,自己如何能给汪浩定罪? 真要是这样,不用李林甫亲自出手,朝中大臣们就会官官相护,最后汪浩可能也只是降职而已,这样一来,萧奕就真的要事事受到牵制,从而可能自己把自己约束到死。 想要破局,那就要用最锋利的刀,把京城这一团乱麻在最短时间内斩得干干净净。 陆冲若有所思,他确实有心想要回去问一问陆铭,几天前,为何要答应三宝太监,派遣他进入东宫护卫太子殿下,以至于现在成为了太子殿下手中的刀。 杖毙了殿前司都虞侯杨慎洵,一刀砍了户部尚书汪浩的头,现在又当街斩杀了以前京师最大的粮商之一的薛百川。 这样一来,殿下的名声会受到影响,他也会被牵连。 萧奕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没有时间向陆冲解释这些,而且,他的解释远远没有陆铭的解释更有信服力。 当然,最好是陆铭和陆冲他们去脑补就行了,说不定,还会自我补全。 萧奕也没有过多怀疑陆冲和陆铭的目的,因为陆冲已经到东宫赴任千牛刀卫统领,且成为了他的刀,斩杀了好几人。 这就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陆铭现在是支持太子殿下的,是站在东宫这一边。 所以他们现在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奕拍了拍陆冲的肩膀,转身又回到车辇上,大声地对百姓们说道:“你们放心,孤一定会筹集粮食,让你们能够活下去。” “现在已经抄了薛家的家财,并且也已经安排人去薛家的粮仓,在晌午之前,城外的粥棚会搭建的更多,并且会大力施粥。” “城内的百姓,也会以以往的价格买到粮食。” “孤在此保证!” 百姓们自然是已经相信萧奕的话了。 太子殿下第一天就斩杀了户部尚书,查出他贪墨千万贯,那可都是他们的血汗钱,是民脂民膏啊! 如今,更是当着他的面斩杀了为富不仁的薛百川,他们心中除了信服,还是信服。 萧奕挥手,大声道:“去建邺坊王家!” 闻风而来的陆铭并未跟随,而是接三宝太监传监国太子口谕,处理薛家一事。 该充徭役的充徭役,该送去教坊司的送去教坊司。 关键是抄家,这薛家可是京师富商之家,其家财可是丰厚无比。 但是陆铭也只是安排了殿前司同知监督抄家。 他则是亲自带人赶去薛家的粮仓,以防止有人得到风声,趁机毁了粮仓,又或者是把粮食搬运走。 萧奕快刀斩乱麻,倒是爽快了,他却要为其擦屁股。 不然,这粮仓真要是被那人一把火烧了,太子殿下当街杀薛百川也就白杀了。 萧奕也是见到了陆铭带人前来之后,才放心离开的,不然,他肯定是第一时间让陆冲带着人速速去保护薛家的粮仓。 好在,这大乾殿前司指挥使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然,他还真的无法在当着百姓的面杀死薛百川之后,还能信誓旦旦地说着可以施粥的话。 这会儿,萧奕已经到了王家门口。 薛家的消息也已经是第一时间传到了王家家主之耳,有了前车之鉴,他倒是非常听话。 萧奕到达王家大门口的时候,王家只有主要之人站在外面迎接。 而王家家主已经手持书文。 他很干脆利落地交出了自家的粮仓,一粒米都不留,也不用借,全捐了。 萧奕却开口道:“不必,孤说了是借,那就是借,你这样,是想要说孤在逼迫你交出粮食不成?” “来人,笔墨!” 三宝太监亲自端来了笔墨和桌案。 萧奕提笔挥手写下借款,询问了粮食的总量之后,借款也就写好了。 王家家主也没有坚持,既然太子殿下不想白拿他们的粮食,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最起码,保住了自己一家老小,保住了自己的命。 只要是能保住自己的命,那就比什么都强,钱财都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从王家这里顺利借到了钱,萧奕直接带人去了贾家。 跟随而来的百姓见到萧奕并未问罪王家,多少有一些失落,也有人想着要趁机喊冤。 但是还没出口,萧奕就已经去了贾家。 此时,贾家门外,贾赫磊带着一家人也在大门外迎接,而他的身边却站着两人。 贾家来自于金陵,还和当地的太守董琢联姻,可谓是有着大靠山。 这位太守可不简单,当年可是在陕西路打的西夏俯首称臣,可谓是万人敌。 其手中的西凉铁骑更是大乾数一数二的精锐,这也是董琢的家底。 而为了能够安抚此人,萧棣则是给他加了爵位,加封为荣国公。 封地在两浙路,且以太守一职治理两浙路。 董琢手中的兵权算是收上来一小半,因为还有一大半,他自己留着没交。 以两浙路水匪多为借口,死保手中兵权。 萧棣因为无法,只能答应了。 他觉得金陵还有一位藩王在,董琢真要是有什么异心,也有藩王可镇压。 而贾郝磊身边的两人正是董琢的人。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0章:区区一个董琢,孤岂会怕了他 朱勉看着被押走的薛家之人,轻声对蔡瑾问道:“参政,我们真就这么看着殿下滥杀无辜?” “要是不加以劝阻,恐怕世人都会觉得我们怕了太子殿下。” “到时候,本来向着我们的人可能会离我们而去呀!” 一个太医、一个都虞侯、一个户部尚书,再加上一个薛百川,已经死了四个人。 其中,影响最大的还是户部尚书汪浩,此僚可是弄钱的好手,户部尚书一职更是至关重要,却被太子殿下一刀砍了。 蔡瑾叹了一口气,回道::“公相有言,在不知太子殿下底细之前,不得轻举妄动。” “且先看着吧,希望太子殿下失德的人,可不仅仅是我们。” 粮商的这把刀是蔡瑾昨晚上递给萧奕的,就是想看看萧奕会怎么做。 俗话说,做多错多。 现在可以明确的一点那就是陆铭站在了东宫那边。 这就有些不好办了啊! 殿前司乃是京师禁军中的殿前都指挥司,有着兵马三万余,再加上侍卫亲军,一共是八万人马。 至于京师的禁军二十万,算是如今大乾京师之地最主要的兵力,也是最主要的兵权。 公相在禁军那边有着不少人,也算是掌控着大半个禁军,可是这殿前司还在陆铭手中。 “走吧。” 蔡瑾对朱勉说道,他们并非是真的来晚一步,而是给薛家收尾。 贾家门外,看着萧奕的车辇远远而来,身后还跟着不少百姓,贾郝磊的心中不免有一些担忧。 太子殿下杀起人来不眨眼,连户部尚书都给杀了,他一个粮商能比得过那户部尚书吗? 想了想,还是对身边的人轻声问道:“董侍郎,我们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刚刚你也听到了,薛百川当街被杀,薛家也被抄了家。” “那位殿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董攸淡淡地回道:“你若是不信我,难道还不能相信太守吗?谁不知道你们贾家乃是太守的亲家,太子殿下如今正在和李公相斗的不可开交,岂能还敢继续树敌,你家那些粮食都是太守的,岂能全部交上去!” 贾郝磊听了,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说实话,他倒是觉得全交上去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贾家的命,也不是不行。 可是,董攸却表示不必交那么多,粮食是太守所需,交给了太子,他们可不好向太守交差。 说话的功夫,萧奕已经到了近前。 “放心吧,我们拿出十万石已经是给足了太子殿下的面子,他若是贪心不足,我们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失道者寡助!” “不过,我们还是要礼数到位,莫要激怒了那个残暴之人。”董攸轻声警告道。 等到萧奕车辇到达,他们恭恭敬敬地施礼。 听得董攸乃是兵部右侍郎,萧奕微微蹙眉,董攸……好像两浙路太守叫董琢,而贾家和董家又是姻亲关系,所以这位董攸是董琢的人,是来保贾家的吧。 仅仅是思索了一下,就差不多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萧奕的目光落在董攸身上,淡淡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董攸立刻回答道:“回殿下,臣见得京师城外流民越来越多,粮食已经不足,便想着前来筹粮。这贾郝磊算是臣的知交好友,平日里喝喝茶、下下棋。去年陕西路又出旱灾之时,臣便是从贾郝磊这里筹集了一万石粮食,让人送往陕西路赈灾。” 这话说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还抬高了自己和贾郝磊的声誉,也撇清了官商勾结的嫌疑。 萧奕却不相信董攸的话,他若是不在这里,贾家若是像王家那般,直接拿出一百万石粮食,他绝对会写出借条来做个见证,不会拿贾家怎么样。 可是,董攸现在站在这里,那就说明,他们交上来的粮食不多。 而这些粮食可能还会让董琢中饱私囊,吃个满嘴流油。 若想要一统寰宇,建立一个盛世王朝。 董琢这样拥兵自重的太守也算是敌人,萧奕岂能把粮食让给董琢。 “嗯,那你这次筹集到了多少粮食?”萧奕问道。 董攸回道:“今年的陕西路旱灾更为严重,再加上这几年来旱灾一直未曾缓解,以至于整个陕西路民不聊生,贾郝磊心思善良,为人淳朴,这一次拿出了十万石粮食以解眼前粮食之急需。” 萧奕冷声道:“十万石?” 这可真不少。 贾郝磊心中一紧,悄悄地瞄了一眼萧奕,见这位太子殿下冷着脸,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杀气,顿时连忙低下头。 萧奕对贾郝磊道:“贾郝磊,抬起头来,孤问你,若是孤向你借粮,你还能借多少?” 十万石是他们一开始拿出来的,算是捐赠。 萧奕自然不会算在借粮数之中,这是他们自愿拿出来捐赠以作赈灾,他肯定是要成、人之美。 贾郝磊抬起头的时候,看了看董攸,见的对方目不斜视,一点儿提示都没有,他顿时犹豫起来。 还能借多少? 这一借恐怕是有去无回吧? 自己真要是全部借了,到时候怎么想董琢解释,没了这些粮食,会不会恶了董琢,然后被董琢抛弃,此后失去董琢的支持,也就失去了两浙路,贾家的根又在金陵,贾家祖祠算是在董琢手中。 他今日若是保全了自己家,那么以后可能再无金陵贾家了吧。 短暂思考之后,贾郝磊抱拳道:“回殿下的话,草民愿意缩衣节食,拿出全部家底二十万石,只愿能够缓解陕西路灾情,让大乾得以安宁。” “大乾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对于草民这样的商贾而言,也是百利无一害,只会更好地去做生意。” “若是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其实对于草民这样的生意人来说,也是会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草民愿意拿出全部所存粮食,以支持殿下赈灾!” 萧奕本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制裁三大粮商,谁知道,贾郝磊似乎也知道要站在道德制高点。 不过嘛,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可不容易,首先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制裁别人,首先就要保证自己是无懈可击的。 贾郝磊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且神色坚定而又凄苦,似乎真的只有二十万石粮食了。 萧奕却冷哼一声,开口道:“陆冲,你带人去贾家账房,给贾郝磊对对账。” “京师最大的粮商之一,每天都在想办法从地方上买粮,那运粮的船队络绎不绝,码头上一停就是几百只运粮船,如今竟然只有三十万石粮食,莫不是,也出现了巨贪之人,贪墨了贾郝磊的粮食?” 说到这,萧奕温和地对贾郝磊说道:“贾郝磊,你放心,孤带着的人很会对账,算是专业的账房先生,让他们看看,你身边是不是出现了巨贪之人,贪墨了你的粮食。” “你可要小心,以后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了。” “人心隔肚皮,有人的人看起来有着一张正直的脸,但是他的心却是黑的。” 贾郝磊立刻惊怒道:“殿下,草民是受两浙路太守董琢指令收购粮食,以充两浙路粮仓,防止两浙路出现水灾之后缺粮。” “这粮食也是有着大用,也是要用来赈灾的啊!” 董攸顿时无语,真想给贾郝磊几个耳光,你搬出太守来作甚? 他连忙拱手道:“殿下,此举怕是不妥啊,哪有殿下让人去帮一个商贾对账的道理?”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影响到殿下的声誉。” “臣可以作证,贾家现在能够拿出来的粮食真的也只有三十万石,不可能还有存粮。” 萧奕盯着董攸幽幽地问道:“哦,这么说来,你对贾家的情况十分清楚,连他有多少存粮你都知道,这关系可不是知交好友那么简单吧?” 直接对陆冲和三宝太监吩咐道:“陆冲,你带人去对账。三宝,你带人搜一下董攸的身,看看他是否有藏着贾家给他的好处!” “不然,他为何如此维护一个商贾之人,连国家大义、百姓死活都不顾!”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1章:杀一人为罪,杀得百万为雄中雄 他是大乾监国太子,岂能怕了一个地方太守? 你若是继续在两浙路窝着还好,真要是敢起兵,那就是出头鸟。 萧奕完全可以直接下一道勤王令,大不了两败俱伤。 董琢隐忍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在这时候,因为太子殿下杀了他的人,抢了他的粮食而愤然起兵,以至于这么多年的谋划都功亏一篑。 董攸顿时脸色一变,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瞪着站在车辇上的萧奕。 “殿下,真要如此吗?” “你才得监国之权几天,就在甘露殿外亲手杀死一太医,又杀了当朝三品大员户部尚书汪浩。” “更不必说,你还杖毙了杨慎洵,刚刚又当街斩杀了薛百川。” “几天时间,四个人被你斩杀,朝中的三品大臣在你眼中也犹如鸡狗一般,直接宰割。” “如此残暴行为,难道就不怕引起群臣不满,难道就不怕百官人心惶惶,以至于失心失德吗?” 董攸立即快速地叫着,却见到萧奕根本就不为所动,只能心一狠,再次叫道:“我乃是江东太守董琢之族弟,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搜身,我便直接横死街头,以警示百官,让他们看看殿下如此滥杀无辜的残暴行径。” “到时候,我那大哥,肯定会为我报仇!” 不得不说。 在生死之间,还是有着大恐怖。 董攸以前再怎么冷静,再怎么智谋无双,可是却还是没能完全看清楚事情的本质。 就像是李林甫所言,萧奕得监国之权,那便是犹如大乾帝王。 所谓的规则,那也是帝王定下来的。 他们怎么可能还想着监国太子会遵守什么规则,藏拙十几年,如今得势得权,又岂会墨守成规? 想要破局,就必须像是现在这位监国太子,快刀斩乱麻。 所以,李林甫就悄然地递上了刀。 不仅让萧奕斩杀了他的人,也斩杀了其他势力的人,杀的越多,得罪的人越多,也越发让群臣感到胆寒。 李林甫不需要做太多,跟在后面安抚人,收买人心,就能够形成一个贤明的对比。 太子残暴。 丞相仁义。 这才是李林甫的招。 董攸死死地盯着萧奕,殿前司的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陆冲带着的账房先生也已经进入贾家院内。 一旦他身上的东西,被搜了出来,那真的就是百口莫辩,而贾家藏着的粮食,也会全部暴露出来,从而被萧奕抢走。 太守让他们在京师收购粮食,让那些受灾的流民没了饭吃,就只会起兵谋反。 如此一来,就能够搅浑大乾的水,挖了大乾皇帝的坟墓,击溃大乾两百余年的统治之民心。 萧奕眼神冰冷,不屑地看着董攸道:“区区太守,孤岂会怕了他。”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得百万人,为雄中雄! 像是董攸这种为大乾之臣,拿着大乾的俸禄,享受着大乾四品大臣的权力,却心向一太守,毫无忠君爱国之心,更无尊上之礼、口出狂言。 留着他,就是罪过! 董攸脸色苍白、有些不敢相信太子殿下会如此,居然一点儿都不顾太守董琢的面子,可他无论如何反抗,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又如何能抵抗得了殿前司侍卫的近身? 两人直接压住他的手,一人开始搜身,当着百姓们的面,解了腰带,脱了外衣。 堂堂当朝兵部右侍郎,此时算是把斯文给丢光了。 董攸又羞又怒,他嘶吼道:“陛下啊,你且看看呀,看看你所托付的太子在做什么,乱杀无辜不说,如今还当着百姓的面,折辱当朝大臣,还有王法吗?!” 就在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身上的几分地契、房契,还有商票都被搜了出来。 三宝太监见状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去稍微看了几眼,顿时神色一沉,摇摇头,恭敬地双手奉上。 “殿下,这是从董攸身上搜出来的,两浙路良田五百亩的地契,还有京师之地安业坊大宅院房契两份,以及五分商票,还有一封书信。” 萧奕接过来看了看,等见到那封书信的时候,更是冷哼一声,道:“当真是乱臣贼子,光这些就价值六百万贯,你竟然还有脸叫着,让父皇来看看,若是父皇见到这些,你必定也是人头落地!” 最后,扬了扬手中的信,继续道:“兵部右侍郎和江东太守私下密谋,扬言要大肆收购京师之地的粮食,饿死京师的百姓,好让他们活不下去,最后被迫谋反。” “好,当真是好啊!” “你这狗贼还有脸在这里叫唤!” 董攸直接双腿瘫软,被殿前司侍卫架着,面色苍白,神情有些呆滞。 他也是今日收到了来自于董琢的密报,看完之后,还没来得及销毁,就听到太子殿下带着人去了薛家,好像要借粮,听到消息之后,就连忙来到贾家,让贾郝磊藏好粮食,也正好遇上贾家派人前来通信求援。 董攸觉得董琢已经拥兵自重,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朝堂之上,就算是李公相都要给董琢几分薄面,他也算是李林甫势力之外的人,属于第三方。 这些年来,凭借着人脉、钱财以及董琢本来的人脉关系网,坐稳朝堂。 以至于到现在他和很多人一样,觉得当今太子殿下,也不过如此。 却不想,这位监国太子蛮横不讲理,说杀人就杀人。 完全就是无所顾忌。 他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旁边的贾郝磊呆呆地看着萧奕,不敢相信董攸竟然把那迷信还带在身上。 他缓缓地转过头,无语地看了看董攸。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声叫道:“殿下,草民冤枉啊,草民对大乾忠心耿耿,对殿下忠心耿耿,这都是董攸逼迫草民所为,还强行要走了草民的地契和房契以及商票。” “草民本要拿出所有粮食来救济灾民,是董攸让草民不得拿出全部粮食,说是给个十万石,殿下就会放过草民。” “草民被逼无奈,只能如此。” “殿下明鉴!” 董攸呆滞的神色回过神,瞪着贾郝磊。 你这厮竟然把罪责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毁了大哥的密信,以至于被太子殿下收了去,心如死灰。 萧奕缓缓地大声道:“董攸身为大乾兵部右侍郎,本应忠君爱国、爱民如子、廉洁奉公、高风亮节。此人却不知感皇恩浩荡,亦忘圣贤教诲,上不忠国,下不体民,置廉政于无物,弃良知如蔽履,贪赃枉法、官商勾结,又联合太守于国朝危难之际,大肆收购粮食,以至于京师百姓无粮可食、饿死边野、苦不堪言,实乃最大恶疾,不杀难以平民愤!。” “如此贪官污吏,当杀之!” 得了萧奕的命令,一位殿前司护卫立刻抽刀,一顿刀光之下,人头落地。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2章:殿下,你和妾身的大哥各退一步吧 “至于贾郝磊,勾连贪官污吏、大肆收购粮食,以至于京师粮价超出平价,让京师百姓深受其害。又是勾结江东太守董琢,两人暗通曲款,有谋反之嫌疑。” “传令,将贾郝磊斩首示众,贾家成年男丁一律贬为奴籍服徭役,十四以上的女性全部送去教坊司,其余老弱妇孺,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其所持之财产,不留分毫全部充入国库,作赈灾之用。抄没充公。” 灭门县令、抄家帝王。 现如今,京师缺粮、国库缺钱,萧奕若想成大业,就不能优柔寡断,还在台面上和李林甫、二皇子、董琢等这样的人玩儿什么规则游戏。 萧奕的手段就很简单。 杀。 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杀出一个盛世大乾。 贪官,该杀! 奸商,更该杀! 至此,三大粮商已经砍了两个,留下一个主动交出所有粮食的王家。 萧奕出东宫前后拢共不过两个时辰,却杀了薛百川和贾郝磊,抄了三大粮商的两家,共获得三大粮仓,共计一千零二十余万石粮食、钱财无数。 很难想象。 前段时间,京师已经开始出现缺粮,后来更是有不少人饿死。 京师城外的流民也有不少饿死,京畿路还出现了好几伙盗匪,专门抢劫当地的富户,以至于大乾现在差不多快要分崩离析。 抄家还在继续,三大粮仓也有殿前司和禁军一起护卫,运送粮食到达城外粥棚开始施粥,还有城内的粮铺也开门卖粮。 粮食的价格比平价还要低四成,好让百姓们能够买到粮食。 无钱买粮的,那就只能是去城外领一碗粥,也能填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 做出如此大事,其后续影响也会非常大,萧奕却很淡然道:“去政事堂。” 有了粮食,有了钱,那就能够做很多事情。 蔡瑾说京师无粮,说粮仓也无粮,有心赈灾,却无力回天。 现在,他倒要看看,蔡瑾还有什么借口。 若是他也是一个聪明人,那就应该知道会怎么做,若是不够聪明,那就换一个聪明的人坐在参知政事的位置上! …… “公相,太子殿下这般嗜杀,可如何是好啊!” 尚书左丞王甫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薛家和他也是交好,给了不少钱,王家也因此才能置办很多地产,有着花不完的钱。 现在薛家倒了,王家就失去了一个最大的商号,也失去了最大的收入来源,以后恐怕要过上穷苦日子了。 得到消息之后,王家就已经吵的不可开交。 一旁,御史中丞朱勉也开口道:“公相这些年来克己奉公、一心为国,好不容易创下这盛世大乾,若是让太子殿下继续胡闹下去,恐怕到时候……。” 现在的大乾是个什么样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心中也不是不清楚。 但是这绝对不是李公相的错,也不是他一个御史中丞的错。 错在太子。 他滥杀无辜,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才会导致谋反之人更多,才让上苍降下了天灾。 李林甫微微合眸,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子年少,初掌监国之权,只知道用权杀人,却不知权力的背后便是责任,明日,我会去东宫,面见太子,告知其利害,谏言劝解他以仁义治国。” 王甫、朱勉、蔡瑾等人互相看了看。 他们觉得这并不符合他们心中最后的结果,李公相竟然只是去谏言? 难道不应该是直接狠狠地反扑回去,直接逼宫,让二皇子上位,逼迫萧奕退位吗? 这也太小心了吧? 朱勉有一些忍不住,直接拱手道:“公相,我们……。” 李林甫直接盯着朱勉,缓声说道:“各位先回去休息吧。” 朱勉被李林甫的眼神吓到了。 这位公相可是心狠手辣之人,并且眼中容不得沙子,公相想要让谁三更死,他绝对不会活到五更天。 王甫等人见到李林甫下了逐客令,于是都起身告辞。 等所有人都走后,李林甫坐在那里思索了片刻,缓缓地起身,两边的侍女连忙上前扶着他。 李公相起来之后,活动了一下身子。 走到了书房中。 从书架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取出里面的纸条,还有一瓶墨水,开始书写。 不消片刻。 从李公相的后院,出去好几批负责采购、倒夜香、扔垃圾等仆人。 …… 到达政事堂。 不见王甫、朱勉、蔡瑾等人。 询问之后才得知,他们点卯之后,有事离开了。 萧奕在斩杀薛百川的时候,见到了蔡瑾和朱勉,本以为他们两人会上前阻止他抄家。 却不想,他们似乎只是看看,来的慢,且只是躬身施礼,最后得了个运送粮食,安抚城外百姓的命令。 蔡瑾自然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其他人来做,他则是和朱勉一起到了李公相的府上。 如今这刀子递上去,损失了一个薛百川,却也让萧奕斩杀了贾郝磊,扣了董琢的粮食。 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没见到蔡瑾等人,萧奕便直接把运送粮食救济城内外百姓的事情,交给了戴光。 此事过后,戴光要是完成的不错,那肯定是要晋升为户部尚书。 毕竟户部主事官不能一直这么空缺着。 还有就是让刑部尚书刘桧、大理寺卿李师成一起给薛百川、贾郝磊两人定罪。 这叫做先斩后奏。 刘桧和李师成也是李公相提拔起来的人,不过,他们却也得到萧棣重用,属于那种和李公相走的很近,并非是公相府上的人。 今日倒是也没在政事堂再见到二皇子秦王萧策,而政事堂的人对萧奕也是毕恭毕敬,对于他的所有命令也都是言听计从,处理完这些事,萧奕说道:“去甘露殿。” 萧棣又醒了过来,气色看上去又好了一点。 只不过,还是说不了太多的话。 听着萧奕快刀斩乱麻,直接抄了两大粮商的家,面色平静,并未说什么。 也没有露出什么欣赏的神色,更没有说什么称赞的话。 最后也只是问了萧奕,陕西路如何赈灾。 萧奕则是提出了以工代赈,修建水库、水渠、从黄河上游开凿水渠引水。 修建水库,可以用来防止黄河下游的水灾,还能用来蓄水灌溉,乃是一举两得之事。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修建好水库、水渠,引水减轻旱灾之影响,还能以这种方式,让陕西路的百姓不至于被饿死。 听完萧奕的这个提议。 萧棣才露出了欣赏的神色,嘴角微微一笑,拍着萧奕的手,称赞道:“你乃朕的麒麟儿!” 萧奕恭敬道:“父皇好生地修养,大乾还是需要父皇来坐镇,以恢复当年的贞元盛世。” 萧棣则是轻声道:“有你这样的麒麟儿,大乾何愁不会再中兴。” “大乾交在你手中,朕也能放心了。” 甘露殿的父慈子孝,感动了温涵等太医,也感动了三宝太监等人。 太子杀人,那也是迫不得已啊! 只有一旁的李贵妃,见萧棣看着萧奕的神色似乎越发满意,且萧棣的气色也恢复了不少,心下有些复杂。 萧棣不死,萧奕也就能一直监国,从而慢慢地获得权柄,获得一些大臣的支持。 真若是滥杀无辜,那萧奕第一个就会杀死她大哥李林甫才是。 想着大哥送来的密信,李贵妃是越发看不透这位藏拙二十余年的太子萧奕了。 御花园的偏殿。 “殿下,你今日杀的可爽?” 萧奕前脚离开甘露殿,还没到内城门外,就有李贵妃身边的太监传消息,贵妃请求一见。 等到了偏殿,只身进去,就见到李贵妃正端坐在那里。 这位愈见美艳、丰熟的李贵妃,纤纤玉指捏起茶盅,喝着香茗,秀眉之下,凤眸叠烁。 李贵妃青翠如羽的柳叶眉下,那双眼皮上涂着玫红胭脂的凤眸,弯弯睫毛颤动不停,秋水明瞳妩媚如水,见得萧奕走进来,开口便问。 萧奕笑了笑,目光幽沉几分,回道:“不爽,孤最想杀的人,却还活着呢。” “你……!”李贵妃玉容微变,狭长清冽的凤眸见着惊异,贝齿咬着樱唇,低声道:“你就不能和他坐下来好生地谈谈吗?” “若是能得他的辅佐,你也能很快坐稳太子之位,那些藩王和几个太守,也不敢肆意妄为。” “到时候,你虽为太子,却已经拥有大乾帝王之权。” “何苦还要斗个你死我活?” 萧奕冷声道:“他于朝堂之上只手遮天,当真就会愿意把权柄全部让给孤吗?” 李贵妃沉默不语。 萧奕直接走上前,抱起李贵妃,自己坐了下来。 他从来就没有答应过李贵妃什么,所谓太后、养育皇孙,那也不过是安抚之言,除非彻底得到李贵妃的心和她的人,不然,两人也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不过,萧奕看得出来,李贵妃野心不小,而且这女人非常容易娇纵。 想要征服她,可不容易。 李贵妃美眸盯着面色明显不愉快的萧奕,抿了抿粉唇,低声道:“妾身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缓和的余地。” 说着,竟然抬起头,啄了萧奕嘴唇一下,柔声道:“你就和我大哥好生地谈一谈,互相都各退一步,可好?”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3章:雅儿,孤来伺候你 美人计? 萧奕冷声在李贵妃的耳边说道:“那就要看你大哥的诚意了。” 其实,要是能够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李林甫若是能够支持他,且给出足够的诚意。 他也是可以考虑一下,先答应下来,稳固自己的监国太子之位。 等到以后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慢慢地削弱李林甫的权柄,最终让他告老回乡,给个体面。 这也未尝不可。 李贵妃凝了凝眉,玉容微顿,轻声道:“你们男人的事,妾身也不便说太多,只希望殿下以后不要辜负妾身。” 说着,搂着萧奕的脖子,再次凑到那冷峭几分的唇线。 萧奕一手定着丽人丰腴的腰肢,一手扶住雪肩,凑至近前,低头噙上那莹润饱满的玫瑰,攫取甘美。 过了好一会儿。 在李贵妃已经呼吸不畅,脸色红润无比,娇声嗯哼之后,两人才分开。 一丝银线拉长,然后断开。 宫中耳目太多。 两人也不好独处太长时间,以至于被人看出来。 萧奕直接离开。 留下还有些软弱无力的李贵妃坐在那里,缓过来之后,也起身离开了。 回到东宫。 便是先吃饭。 短短三天时间,萧奕的身形就已经比以前壮硕了一些,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瘦弱。 食量还是比较大,吃完之后,也不管李秋雅如何暗示,直接到了书房。 还没看几个奏章呢。 李秋雅就端着青茶走了进来。一袭淡黄衣裙,秀郁青丝以一根凤翅鎏金发簪绾起桃心髻,妍美玉容薄施粉黛,雍容美艳宛如海棠花。 “殿下,请用茶。” 萧奕在李秋雅放下茶杯之后,却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怀中。 低声问道:“你有什么事?” 李秋雅卧在萧奕的怀中,低着头道:“妾身想去相国寺上香礼佛。” 自从东宫换了千牛刀卫之后,她就犹如被软禁一样,不得离开东宫半步。 萧奕在李秋雅的耳边轻声道:“你答应孤一件事,孤就让你去相国寺。” 李秋雅盈盈如水的目光,落在对面萧奕那张清隽的面庞上,问道:“答应什么?” 心下却松了一口气,看来,萧奕并未把她当做是一个玩物,可以在以后直接丢弃的人。 同时,心思也有一些复杂,萧奕没有太过伤害她,对于她下毒害他之事,也没有追究,也不过是强行占了她的身子,可她本就是太子妃,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萧奕对她这般,也让李秋雅的心中那个天平稍微有些倾斜,一个是她以前爱着的人,一个是占了她的身子,对她下毒害他也未曾恨之入骨,打骂欺辱她。 萧奕低语了几句。 李秋雅秀眉微蹙,冷傲流波的凤眸氤氲起羞恼之意,怒道:“殿下,你这是作践妾身!” 这人竟想让她如那等贱婢一般,跪下来服侍他,简直痴人说梦? 所以,他的心中肯定还是非常恨她吧? 萧奕轻笑了一下,伸手抚着丽人脸颊雪颜玉肤,指尖似每一寸都流溢着柔软滑腻。 李秋雅则是十分不悦地拨开萧奕的手,凌厉的秀眉微微蹙起,看向他,还要挣脱他的怀抱。 她可是李公相之女,何等高贵,岂能和那女婢一样,跪在他的面前,那样服侍他。 萧奕紧紧地抱着怀中美人,轻声道:“你伺候孤,孤也伺候你。” “你想一想,大乾监国太子,在外杀人如麻,在床上,却要伺候你……。” 李秋雅玉容染霞,彤彤如火,腻哼一声,直接软在了萧奕的怀中,没了挣扎的力气。 这人……太坏了! 李秋雅面色红润、喘着气,不过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咬牙切齿道:“不,不要。” 她才不要那般,就算是互相伺候也不行,她根本就张不开嘴。 萧奕看着李秋雅那威武不能屈的神色,闻着她身上的体香,本就被李贵妃撩拨起来的心气儿,这时候是怎么也灭不掉了。 “那,这一次,孤就先伺候你吧。” 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要解开李秋雅腰间的腰带,却发现,她这一次系有点儿难解。 “哧啦!” “你……。”李秋雅听到那声音,不禁睁开一线美眸,嗔怒道:“干嘛撕衣服啊。” 萧奕搂着李秋雅丰腴玲珑的腰肢,语气倒也软化几分,附耳道:“雅儿,你不是想要当皇后嘛,若是孤以后登基,必定让你母仪天下!” 立不立她为皇后,那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嘛,他已经起了心思,岂能落空,不管如何,也要哄着她伺候了。 等到各种姿势都尝个遍。 这日久生情,她的心也会慢慢地向着自己吧。 听着耳畔响起的“雅儿”,只觉芳心微颤,娇躯酥了半边儿。 不是、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太子殿下唤着她雅儿,恍惚之间,弄得他们两个倒像是举案齐眉的两口子一样。 萧奕看着满目含情的李秋雅,凑近过去,低头噙住莹润玫瑰。 李秋雅却是轻轻挣扎着,但过了一会儿,双手推拒愈发无力,几乎是如水一般瘫软在萧奕怀里,羞恼而无奈。 “唔……。” 在她呼吸急促,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使劲儿推开了萧奕。 李秋雅秀眉微蹙,雪腻脸颊滚烫如火,羞恼道:“你就是一头恶狼,欲壑难填,得寸进尺。” 她也不知道萧奕是不是真心想要立她为皇后,可是说出了这番话来,再加上,他在一鸣惊人之后,也未曾欺辱自己,报复她下毒之事。 可能他的心中真的是有自己,那番话,也可能是真的。 那,那就答应他一次? 李秋雅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怎么就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抓住萧奕的手,微微低下身去,扬起一张艳丽无端的玉容,狭长凤眸吮着一丝妩媚。 萧奕心中清楚这应该是自己体内的金丹开始起作用了。 可能只要是和自己独处时间长了,而自己也动了心思,就会引起怀中女子的情、欲,像是李秋雅这种冷傲的女子,也会慢慢地变成一个欲、女。 嗯。 明显可以感觉到李秋雅第一次做过这些,明显能发现出来初学乍练,但是很有灵性,或者说性情内媚。 萧奕眉头时舒时紧,目光时凝时散,轻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孤是个嗜杀之人,觉得孤是滥杀无辜?孤可以告诉你,杀的还不够,如今这局面,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孤只有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才能破而后立、中兴大乾,再创盛世。” 李秋雅和李贵妃都是李林甫的人,一个是李林甫的女儿,一个是李林甫的妹妹。 她们两人现在也一定会想着法儿给李林甫传信,既然如此,那萧奕也正好可以把她们两人当做是传声筒。 李秋雅抬起头来,吞了口水,说道:“你就不怕引起群臣不满,直接逼宫,让你退位?” 萧奕扶着李秋雅的削肩,沉声回道:“有着父皇的支持,孤就不怕他们逼宫,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得百万为雄中雄!” 这一刻的萧奕,眼神坚定无比,充满着霸气。 李秋雅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萧奕,顿时微微张着嘴,心思有些复杂。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得百万为雄中雄。 大丈夫当如是也! 萧奕扶着削肩的双手,改为按着李秋雅的头。 有时候。 女人很好哄,且特别喜欢谎话,毕竟只言片语就可以让她们自行脑补出来一个美好的未来。 而真话只会让她们看清楚现实,而她们却又不愿意面对现实,本就被现实所击垮,自然不愿意再面对。 有时候。 女人也不好哄,因为她们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谎言,还有实力。 萧奕的实力就不一般。 李秋雅以纤纤玉手抓着被单,倾国倾城的脸蛋儿,恰恰被勾起的半边帏幔挡住,一缕秀发从嫣红如雪的脸颊上垂落,在唇中咬着,这无疑让丽人更添几分妩媚。 忽觉一停,大声地“嗯”了几下。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4章:陆铭:冲儿,这是你的机会 艳阳高照。 大地开始有些狂热了。 整个京师都在谈论当今太子殿下向三大粮商借粮,直接斩杀了薛百川和贾郝磊两人,抄了两家家产一事。 一个户部尚书顶多算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湖中,激起了片片涟漪。 而萧奕当着百姓的面,斩杀了薛百川和贾郝磊,又抄了他们的家。 那就是千斤大石丢进了湖中,激起大片水花。 京师城外的百姓也很快听说了此事,一个一个跪地谢恩,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他们本以为逃到了京师,天子会管他们的死活。 却不想,千里迢迢一路乞讨来到了京师,却只能喝着稀粥,再后来,连稀粥都没有了。 眼看着,城门紧闭,连一口吃的都没有了,很可能要饿死京师。 不少百姓已经选择跟着京畿路的盗匪,四处烧杀抢掠。 不曾想,他们终于还是等来了粮食。 太子殿下为此还斩杀了一个户部尚书,两个粮商呢! 这才是明主啊!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商籍薛家,家主薛百川,于陕西路连年遭受旱灾之际,哄抬粮价,以至于京师之地饿死多人,百姓苦不堪言,实乃罪大恶极,又是趁机大肆敛财、不顾仁义道德、不顾百姓死活,是为大不敬。’ 这些话,可是广为流传。 随着粮食一批一批运送到京师城外,开始施粥,随着城内的粮铺也再一次开门,并且以低价卖出粮食。 京师的百姓们终于是安宁下来,各行各业也都开始慢慢地运转。 但是这也不过是解决了眼前的燃眉之急罢了。 京师东山外一山庄中,这是贾家的粮仓,也是京师最大的粮仓。 如今,陆铭正在坐镇此地,清点好了粮食、对了账目,便让人立即去禀报东宫那边了。 然后就是开仓放粮,把这些粮食运送到京师救济百姓,还要运送一批前往陕西路。 只不过,了解过陕西路如今的情况的陆铭觉得,就算是一千万石的粮食运送到陕西路,恐怕也解决不了陕西路的旱灾。 如今的陕西路已经是千疮百孔,马匪遍地、官员们也只知道趁机敛财,且关闭县城城门,以求安稳。 他们把流民都赶向了京师这边,完全不顾百姓死活。 当地的富户、乡绅、豪族等联合起来,一边施粥,一边行着人口交易。 这样的陕西路,粮食到了之后,也只会落在那些人的口袋中。 然而,就算是知晓这些,有心救国,也无力回天。 大乾已经快要无药可救了。 “叔父。” 陆冲让人看守好薛家的粮仓,便赶来了东山。 他想要知道陆铭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看待太子殿下如此好杀。 陆铭点点头,带着陆冲来到了雅间。 “冲儿,在你眼中,太子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两人一坐下,陆铭就直接了当地问道。 因为给他们两人的时间也不多,镇守粮仓,运送粮食,还要维护京师内外的安危。 以防止那些流民为了粮食,突然暴起,直接抢粮。 陆冲也很快就回答道:“有陛下之威武,却也有汉祖之好杀,勇猛过人、权谋一般。” 陆铭看了看陆冲,叹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些年的教导,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说到底,他们并非是耕读之家,无法拥有那些世家大族的底蕴。 “你啊。” “也难怪殿下不会亲自说出缘由,而你还要来问我。” 陆冲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可能看的不够深。 “请叔父指点。” 陆铭开口道:“当今之大乾可为是内忧外患、大厦将倾,这外患,你也知晓,而这内忧实在是太多了啊。” “朝堂之上,可不仅仅是一个公相弄权的问题。” “一个户部尚书,竟然贪墨了千万贯,已经快要掏空整个国库了。” “你且看他贪墨的那些钱财,都上交给了李林甫吗?” “更不用说,一个兵部左侍郎还是江东太守的人,其心也不在大乾。” “可以说,如今这朝堂之上,真正心有大乾、真正忠心的人,能有几人?” “太子殿下不杀他们,难道说,还要继续任用他们,让他们继续来祸害大乾,继续掏空大乾的气运吗?” “快刀斩乱麻。” “杀一批奸臣,才能提拔一些忠臣,当忠臣坐上了他们该坐着的位置,朝堂之上的水才会清澈下来,太子殿下以后的政令,才能传出京师啊!” “你好生地跟着太子殿下吧。” “现在看来,这位太子殿下藏拙二十余年,必然不是一个庸才!” “帝王本就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杀几个贪官污吏,实在是最正常不过了。” “我这些年来也一直教导你,但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跟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就好好地看,好好地思考。” “太子殿下现在身边能用之人不多,这也是你的机会。” 陆冲拱手施礼。 有了陆铭这一番话,也多少让他心中复杂而又担忧的心思稍微安宁下来。 陆铭觉得陆冲刚刚评价太子殿下的话,倒是可以用在他自己身上,勇猛过人、权谋一般。 太子殿下要是不举起屠刀,和李林甫等人玩儿什么朝堂权谋,恐怕最后死的只能是他自己。 大乾帝王本就是制定规则的人,为何要去遵守什么规则? …… “殿下,李公相在习政殿求见。” 书房里间的大床上,陡然听到这声通传,李秋雅双手紧紧地扯着床单,紧咬牙齿,身子犹如浮船上下漂浮,闷声“嗯”了好几下,最后重重地砸在了床上,身子不断地哆嗦着,双眼紧闭着。 萧奕也顺势趴在她柔软的身上,享受着贤者时间。 喘着气,对怀吉太监说道:“上好茶,让李公相稍等片刻。” 怀吉躬身道:“喏。” 李秋雅已经是瘫软无力,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别说起身服侍萧奕洗漱。 而萧奕也只是躺了一会儿,就直接起身,又拉了轻纱盖在李秋雅的身上。 这里间放着冰块降温,湿气就有些重。 一番运动下来,肯定是一身汗,而且毛孔也打开了,很容易让湿气进入身体,不利于养生。 萧奕感觉浑身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 在两个宫女的伺候之下清洗了一番,穿上衣袍,顿觉舒服多了。 体内的金丹氤氲也多了一些。 所以萧奕并未感觉有多么的热。 没有想到,这金丹还能有空调一样的作用,自动降温。 巴适! 东宫习政殿内,听的怀吉太监的话,李林甫微微皱眉。 如今这时辰。 太子殿下竟然才刚刚睡醒? 他上午斩杀了薛百川和贾郝磊两人,闹的京师人人皆知,百官们也都是惊慌不已。 而他竟然回到东宫睡大觉?! 这般行径,这般心境,这般手段,让李林甫更觉得萧奕不简单。 李林甫觉得自己可能要稍微改变一下策略了。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5章:李林甫:请太子暂放监国之权 萧奕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虽然穿越过来面临着生死危机。 不过,富贵险中求,最起码,自己在危机之中也能享受人生。 至于什么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有两个丫鬟服侍,很容易那啥,对于他来说并不存在。 一来,刚刚已经和李秋雅消耗了一波,现在差不多进入了贤者时间。 二来,这两个丫鬟的姿色还算是不错,可是在有了李贵妃和李秋雅这样的国色天香的熏陶之后,萧奕的眼光也变高了很多。 再说了,都已经是监国太子了,还不太习惯被宫女伺候,那真的妄为穿越者。 沐浴熏香、头戴软纱纶巾、身穿紫绣龙袍、腰系文武双穗条、把绣龙袍前襟拽起扎揣在条儿边、足穿一双嵌金线飞风靴。 这是重病之前所做的公服,如今穿着也还算是合身,以萧奕现在的饭量,他的身体还在被金丹改造之中,以后恐怕就不太合身了。 不过嘛,现在穿着,却也有一股帝王风范。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一番收拾,已经是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也不知道那李林甫等的着急没有,当然,萧奕也不在乎,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萧奕大步走进雅间,见到李林甫端正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听得动静,睁开眼,见是萧奕走进来,就缓缓地起身,躬身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萧奕上前扶着李林甫,笑意连连地道:“快快请起,前日听得公相有病在身,孤还打算去看望一下,却因为这诸事缠身,实在是抱歉。” 李公相直起身来,温声道:“多谢殿下关怀,微臣年岁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也是旧疾复发。如今殿下监国,本该是我等尽心尽力辅佐之时,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要说请罪,该是微臣请罪才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萧奕这个态度也是大大地出了李林甫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萧奕会直接发难。 却不想,他竟然如此亲和。 然而,越是如此,也就越发让李林甫感到害怕。 他能够爬到现在这个位子上,就是惯会揣摩圣意,算得上是萧棣肚子里的蛔虫。 也正因为如此,他能把事情办的都如萧棣的心意。 并且还会给萧棣敛财,让他修建皇陵、紫金宫、三征蒙元、大兴土木。 而他现在摸不准萧奕的心思,前面举起屠刀,杀了好几个人。 现在却又对他和颜悦色,看起来好像是要拉拢他,可是这又不太可能。 既然看不透,那就直接先落子。 李林甫微微躬身,沉声道:“老臣斗胆,敢问太子殿下昨日出宫,杀了京畿粮商,还将其满门抄斩,意欲何为?” 萧奕直接在首位坐了下来,又示意李林甫坐在旁边,开口道:“公相养病在家,可能并未见得这京畿粮商的累累罪行,孤初闻也是胆战心惊呐,一个商贾之家,竟然勾连朝中大臣,大肆收购地方上的粮食,然后趁着京师粮食不足之际,抬高粮价,疯狂敛财,完全不顾京师百姓之死活,更不顾大乾社稷之安危。” “如若不是孤出面快刀斩乱麻,这些商贾怕是听得风声,直接转移了粮食。” “没了粮食,京师的百姓可能要饿死遍野,到时候,这几十万之众愤然落草为寇,京师之地恐怕会成为人间炼狱。” “而他们杀红了眼,必然会针对大乾最有权势之人,也最有声誉之人。” “公相觉得,你我还能在百姓恨意滔天之际,想着推翻大乾统治之时,会安然无恙呼?”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乾这座高楼要是倒下,公相也就不再是公相了啊。” 李林甫心下思索着,萧奕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又感觉好像是一种歪理。 他控制着粮商之一的薛家,一旦百姓们被饿的只能落草为寇,那就正好用禁军去围剿,再招安,然后拿出粮食来安抚。 所以这一点,并不担心。 可萧奕有一点说的不错,大乾这座高楼若是倒下,自己还能坐在公相的位置上吗? 外面想要他死的人,可是太多了。 如今也盛传是他这个奸相把持朝堂,才会让大乾出现民不聊生的情况。 看来,太子殿下并非是有勇无谋、喜好滥杀无辜,而是心思深沉、权谋不弱于陛下,甚至是和他相提并论,他一开始行的是快刀斩乱麻。 那现在就是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和自己这般交谈,也不过是想要迷惑自己? 李林甫的心中不断地猜想着。 然后,脸上凝重的表情不变,又一躬身道:“自太子监国以来,死于太子刀下的有太医张宏、殿前司都虞侯杨慎洵、户部尚书汪浩,加上今日的兵部左侍郎董攸,两个粮商薛百川和贾郝磊,殿下监国不过数日,便有六条人命血染殿下之手,其中甚至是还有一位当朝三品大臣,如此,朝中群臣人心惶惶,殿下又何以能带领百官、治理好大乾天下?” 眼看着萧奕神色不变,依然平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 李林甫索性沉声道:“微臣无能,但也辅佐陛下治理天下八年,深受陛下信赖,然陛下重病在床,无法治理朝政,故此让太子监国,可正也是因为如此,太子犯错,微臣岂能坐视不理,否则微臣愧对江山社稷,愧对陛下!” 最后把身子躬的更低了一些,却掷地有声。 “请太子殿下安心学习,暂放监国之权。” 萧奕得监国之权以后,就不讲究原有既定的规则,而是举起了屠刀,用一招快刀斩乱麻,杀了李林甫手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户部尚书这一个位置关乎于大乾茶、盐、矿冶、工商税收、河渠及军器之事,以及统筹财政收支及粮食漕运等。 李林甫想要为萧棣敛财,那就少不了赋税和漕运,如今这两样要被太子殿下收回,他还如何继续敛财? 没了户部,他想要继续和太子殿下斗,那就少了四成胜算。 所以就不能继续让萧奕快刀斩乱麻了,总有一天,那把刀会斩向自己的脖子。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6章:李公相,你这是要逼宫吗? 雅间中的气温瞬间降到了最低点。 本来有着冰块降温。 然而这时候,萧奕和李林甫两人的目光都很冷。 一个是大乾如今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权相,一个是刚刚获得监国之权的太子。 两人很快就针锋相对,似乎没有一点儿缓和的余地。 萧奕的眼神很冷,一点儿情感都没有,他的声音也很冷,就好像是寒冰之箭、冷冽伤人。 “如果孤说不呢?” 李林甫语气平淡却暗含杀机地说道:“殿下既然要一意孤行,继续滥杀无辜,微臣也只能死谏。然殿下这些时日的快刀斩乱麻已经犯了众怒,群臣人心惶惶,何以继续安抚百姓、赈灾陕西路,又何以治理地方,中兴大乾?” “已经有大臣找到微臣,请求微臣出面劝说殿下。” “殿下不愿听微臣肺腑之言,然则,文武群臣不能坐视殿下乱来,天下黎民百姓更不能让殿下乱来,他们会去甘露殿,奏请陛下,收回太子的监国之权,另择贤德皇子行监国之事。” 李林甫一开始还打算和萧奕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不说逼宫,最起码,让萧奕在原有的规则内监国。 他也好继续把持朝堂。 萧奕做他的监国太子,每天只需要和以前的陛下一样享乐就行了。 而他也继续做他的大乾丞相,带领百官辅佐太子治理天下。 可是,当真的面对这位不再藏拙的太子之后,短短的三言两语,便让李林甫觉得对方是不会放弃监国之权,当一个享乐的太子。 既然如此,那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他也只能立即逼宫,以免自己后面损失的人手更多,从而无法彻底把持朝堂,还有可能真的被萧奕给覆灭。 李林甫虽一人,但是他有这个底气,站在这里逼宫。 他要是就是萧奕能够服从。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萧奕是否会服从,因为就算是萧奕现在服个软,可能他离开这东宫,两人依然势如水火。 李林甫已经不在意萧奕的态度了。 他要的就是逼宫。 收回监国之权。 萧奕看着两鬓白发,微微躬身的李林甫,心中也清楚,五年为相,特别是最后一年多,大乾帝王逐渐病重的时候,李林甫肯定有很多机会去掌控京畿地区的兵权。 相权再大,那也只是相权。 他若想要在五大藩王、戍边亲王、几位野心勃勃的太守之上,推萧策上位,从而继续把持朝堂,于大乾一人之下。 那就必须掌控兵权。 有了兵权,他的相权才会更加稳固。 李林甫之所以如此只身前来,三言两语就行逼宫之事,应该是他手中掌握着京畿路最大的兵权。 而殿前司的兵权在陆铭之手,也有可能,其中会有一部分是李林甫的人。 至于侍卫亲军三衙,应该是掌握在李林甫手中。 然后就是京畿路的禁军。 掌握着所谓的八十万禁军的乃是大乾当朝太尉高嵩,此人……应该也是李林甫的人。 只不过,萧奕可不怕。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林甫再怎么只手遮天,他也是大乾丞相,而非大乾亲王。 他现在若是怂了,这几天养出来的势,那就是白养了。 萧奕盯着李林甫,悠悠地道:“孤乃父皇亲赐监国之权,岂能是你说收回就收回?” “公相是想要谋反吗?” “你说孤残暴嗜杀,孤且问你。” “张宏区区一个太医,本就亲眼见证父皇亲赐孤监国之权,却还敢口出狂言,说父皇病重神志不清,亲赐监国之权做不得真。” “当是时,久陵公、你、陆指挥使都在场,也都亲眼见证。” “如此关乎于大乾国政之大事,他一个太医有何资格站出来以下欺上、妄议父皇、妄议监国太子。” “其心思歹毒,想阻拦父皇亲赐监国之权,想要引起大乾朝堂动荡、引起夺嫡之争、让大乾内患更为严重。” “如此之人,不该杀?” 李林甫眉头微皱,不语。 “殿前司都虞侯杨慎洵,在孤前往甘露殿之时,擅自夜闯东宫,见到孤之后,更是狂吠不止,以言语折辱大乾监国太子,这种目无王法之狂徒,该杀不该杀?” 在李林甫想要开口之时,萧奕的语气更重,声音也更大了。 “至于那户部尚书汪浩,本为朝中三品大臣,也应该尽心尽力辅佐监国太子。” “他却不听调令,不仅如此,在陕西路遭受旱灾之际,中饱私囊、贪赃枉法,身为大臣,却贪墨一千余万贯钱财。” “一千余万贯呐,多少百姓的赋税,多少民脂民膏。又能养活多少陕西路的灾民?” “这样的贪官污吏,孤不该杀?” 一句句反问,一句句厉喝,如同雷霆炸响,让李林甫无言以对。 因为这些人,太子殿下杀的不冤。 可是,这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太子殿下如此疾恶如仇,那他们就更加慌乱和恐惧。 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明明先一步逼宫,却被太子反击到如此地步。 萧奕越是如此,李林甫也就越发感觉到害怕。 一丝丝凉意直冲心头。 太子殿下现在得陛下亲赐监国之权,那就是得位之正,而他若是没有一个很好的借口来收回太子监国之权,那就是逼宫。 传出去,恐怕也会给了五个藩王、戍边亲王、几个太守带兵勤王的借口。 等到那时候,他就要面临十八路藩王诸侯进京勤王。 以京师之地的这点儿守备,定然是打不过,拦不住,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但是前进一步是死,后退一步也可能是死。 为了能够不死,李林甫也只能快刀斩乱麻,已经打算不择手段。 “太医口出狂言也是事出有因,更是有着直谏之意,殿下不听,直接杀之。” “户部尚书汪浩乃是当朝三品,这些年来,也有过励精图治、于陕西路赈灾有功,为国收取赋税,无功劳也有苦劳。” “殿下一言不合,就直接斩杀了当朝三品,没有经过御史台弹劾、也没有经过大理寺、吏部调查,更没有经过刑部定罪。” “这就是滥杀无辜!” “殿下也不必再狡辩,今日,殿下若是不放弃监国之权,微臣怕是也无法再压着群臣,压着京师之地对殿下残暴嗜杀的禁军侍卫们了。” 这是明摆着的威胁。 萧奕心中一狠,直接摔了桌子上的茶杯。 不错,摔杯为号。 万不得已,那就只有杀了李林甫。 只不过,一旦这么做了,京城必然翻天。 李林甫养着的那些人,肯定会人人自危,然后不管不顾一拥而上。 特别是那太尉高嵩,手握禁军兵权,不好应付。 这也是萧奕最不想面对的局面。 然而,李林甫已经开始逼宫,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呼……。” 守在外面的陆冲直接带两人走进来。 李林甫见此,心中的不安如同阴云一样骤然沸腾起来。 他怎敢如此?!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7章:陛下赐婚,娶军神之女为太子嫔 李林甫是真的没有想到萧奕会有如此胆魄,更没有想到自己把自己送上门来。 说白了,他还是小看了萧奕。 或者说他以古人的思维在谋划,而萧奕则是以一个穿越者的心境在做事。 萧奕的想法就很简单,大不了一死。 那就只有站着死。 没有跪着亡的道理。 局势,千钧一发。 双方可以说是前拔弩张。 萧奕一声令下,陆冲必然会直接拔刀,有了陆铭的指教,他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有后手,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 李林甫没敢继续激怒萧奕,只是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候了。 真要是激怒了萧奕,自己的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人死了。 万事休。 就算是后面太子殿下没能控制局面,被人夺了位。 那也是他死之后的事儿。 可是这完全就不是李林甫想要的结局。 就在萧奕咬咬牙,下定决心掀桌子不玩的时候,习政殿外传来一声急促无比的呼喊声。 “殿下!殿下!” 三宝太监快跑进来,喘着气,连忙道:“殿下,陛下醒来,想要见一见殿下。” 等见得雅间内的情况,眼神一缩,连忙凝神屏气,躬身道:“启禀殿下,陛下醒来,询问殿下何在,想要见一见殿下,似乎有事商议。” 萧奕攅着双手,看着李林甫。 如若真要是掀桌子,他也并不是那么的担忧杀死李林甫的结果。 因为萧棣还活着,还有清醒的时候。 只要是他在,人心也就还在。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帝国时代,帝王代表的权力是巨大的,萧棣出面必然能够镇住场子。 就是这样一来,萧奕必然要背上一个擅杀朝中大臣的污名。 留给百官的形象也就是不讲规则。 现在萧棣在这时候醒过来,还能指名道姓要见自己,也提醒了李林甫,大乾皇帝萧棣还没有死。 同时也算是缓和了这一场突然而来的逼宫游戏,让两人无法那么剑拔弩张。 “李公相,父皇醒来,你不是要死谏嘛,不是想要收回孤的监国之权嘛,可敢和孤一起去甘露殿?” 李公相看着萧奕那信誓旦旦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去了甘露殿,恐怕也是无功而返。 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能够劝说陛下收回萧奕的监国之权,那当初,陛下就不会开口选择萧奕。 仅仅是因为萧奕表现的不是以往那般软弱无能,仅仅是因为李贵妃说了几句好话? 恐怕,萧棣肯定是早就知晓萧奕在藏拙,所以才会给他监国之权。 但是现在若是不去,可能也就走不出东宫了。 “殿下,请。” 在生死之间,李林甫选择了低头。 萧奕冷笑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陆冲一手压着刀柄,冷冷地看着李林甫,他若是有什么异动,那就出手。 出了习政殿,陆冲轻声对一千牛刀卫吩咐了一声。 片刻后,萧奕带着李林甫,身边跟着三宝太监和陆冲,在皇城城门外,见到了陆铭。 此时的皇城已经是重兵把守,整个京师也悄然开始戒严起来。 萧奕朝着陆铭微微点头示意,便带着李林甫进入了皇城内,到了甘露殿。 “父皇,儿臣来了。” 萧棣微微抬起眼眸,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醒来之后,就听得三宝太监说李公相前往东宫面见太子殿下,似乎对太子殿下最近几日直接斩杀几位大臣和京畿两位富商不满。 萧棣就明白过来。 直接让三宝太监去传圣谕,传召太子殿下。 李林甫也随之施礼道:“微臣,参见陛下,圣安。” 萧奕则是上前坐在龙榻边,开口询问道:“父皇,召儿臣前来,可有要事?” 萧棣先是示意李林甫免礼,然后对萧棣道:“朕昨日听闻你那以工代赈之策,今日醒来之后,觉得大有可为,只是还想听听你对此策的细致想法。” “朕卧病在床一年有余,朝中虽有李公相、张久陵、陆铭等这样的治世之才,然则,朕心中也清楚,病重之前,陕西路的旱灾就一直未能得到解决。” “前日听你所言,竟然是那般严重了。” 说完这些,萧棣缓了一会儿气。 而李林甫这才知晓,太子殿下竟然每天都前来甘露殿和陛下奏对。 关键是,陛下似乎是每天都有醒过来的时候。 可在这之前,陛下明明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眼看着就不行了啊!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好像让李秋雅给太子殿下吃了慢性的毒药,几天前,也是一样病入膏肓,已经枯瘦如柴,眼看着就要断气了。 可他竟然直接醒过来,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枯瘦,双眼却炯炯有神,且在甘露殿外拔刀杀死太医张宏的时候,速度快的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完全就不像是中毒已深的状态。 种种反常的现象,难道说,他们父子两人真的从头到尾都知晓他的布局? 一时间,李林甫冷汗直流。 萧棣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所言的以工代赈听之便是利国利民之策,不过,还是要上下一心,政令能够到达地方,地方上的官员能够克己奉公、心怀万民。不然,再好的国策,也只会止于政事堂。” 他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萧奕看了看站在那里的李林甫,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顿时擦出了微弱的火花。 国策传不出政事堂,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说,萧奕虽然有了监国之权,但是他的命令,朝中大臣无人遵守,无人实施,这政令也就止于政事堂,是到达不了地方上的。 李林甫只得躬身对萧棣说道:“陛下,太子殿下……。” 萧棣很平静地看着李林甫,沉声道:“朕,还没死。” 一句话。 直接堵住了李林甫的嘴。 也绝了他的某些心思。 李林甫只能是深深地低下头,以此来掩饰自己眼神中刻骨的冰冷和不甘。 萧棣虽然卧病在床一年,没有临朝理政,一切都是在政事堂商议决策。 但是朝中向着萧棣的大臣也有不少,还有其他心思各异的大臣。 毕竟文武百官出身不同,其人脉关系也不同。 李林甫虽为权相,也并非是真正的做到了只手遮天,不过,他也一直在排除异己,想要完全把持朝堂。 可是现在,萧奕突然一鸣惊人,获得了监国之权,又是一个不弱于萧棣的枭雄,一时间,他的那些布局,那些谋划,都可能要落空。 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萧棣还活着,还清醒着,他一道圣旨就可以让自己告老回乡。他一天不闭眼,就没有人敢真正把造反两个字放在嘴边。 萧棣微微喘着气,让三宝太监拿来一块玉佩。 看起来,好像是一块双鱼玉佩。 萧棣拿起玉佩,放在萧奕手中,开口道:“你拿着这玉佩去找岳山,当年岳山有一女,朕见了,就觉其英气十足,那丫头从小也是聪慧灵光,因出身将门,有虎父虎女之姿。朕也很喜欢那丫头,就找机会灌醉了岳山,定下了亲事。” “你如今既然已经监国,那就不能没有兵权,那丫头自小就自比冠军侯。” “正好,你在东宫主政,让那丫头领龙卫军在外,也算是圆了她的将军梦。” 说完话,似乎是已经耗费了很大精力。 就直接挥挥手,示意萧奕和李林甫等人可以退下去了。 萧奕看着手中的玉佩,大乾军神、龙卫军大将军、河间郡王岳山,如今已经七十又二,隐居郡王府避而不出,但是没有人敢小瞧他。 而如今,萧奕竟然要迎娶岳山之女为太子嫔。 他如今却是需要兵权。 萧棣此举就是雪中送炭。 萧奕心头震动,他握紧了玉佩,沉声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8章:握手言和 萧棣对萧奕算是应尽了父亲的责任。 萧奕伸手握着萧棣枯瘦的右手,把右手缓缓地放进锦被之中。 同时,调动金丹周围的氤氲之气,通过右手,缓缓地渡向了萧棣的身体内。 萧棣如此支持萧奕,且余威还盛。 他活着更能稳固萧奕的监国之权。 所以,萧奕又送了一丝金丹周围的氤氲之气给萧棣,那本是用来改造他的身体的金丹之气。 但是为了继续打压李林甫,更好地行使监国之权,这一丝金丹之气送了也就送了。 出了甘露殿,就见到慢慢地走下鹿台的李林甫。 走的这么慢。 那肯定是等着萧奕。 “公相。” 两人并肩而行。 “殿下。” 很难想象前一刻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现在居然很平静地走在一起。 说起来,还是萧奕那种不讲规则,直接把刀架在李林甫的脖子上,再加上,萧奕突然间的转变,还有萧棣那心思,让李林甫一时间不敢强行逼宫了。 除非,他有机会先杀死萧奕。 就好比刚刚萧奕直接打算杀死他一样,萧奕死了,萧棣就算是再怎么谋划、再怎么不舍、再怎么愤怒,那也无济于事。 大乾总要有下一个皇子站出来行监国之权。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把握可以直接杀死太子萧奕。 宫中的那些人见到太子殿下和李公相两人走在一起,太子殿下在前,李公相在后。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可是能够走在一起,岂不是说明李公相是向着太子殿下的? 从甘露殿出去,再到皇城城门口,然后出了城门,一个继续直行,一个向东。 陆铭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蹙眉。 刚刚,陆冲已经送来消息,说是上午的时候,李公相独自一人前往东宫,不知道说了什么,逼得太子殿下要直接杀了李公相。 最后是三宝太监前来传圣谕,召太子殿下进宫面圣,这才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陆冲隐隐听到两个字“逼宫”。 难道说,李公相当时想要逼宫? 这也是陆铭为何立即全城戒严,并且重兵把守皇城,以防不测。 然而现在李公相安然无恙地走出皇城,太子殿下也没有再动手,他们两人到底再卖什么药? 李林甫在东宫的习政殿那最后一句话,其实也算是稍微服软了。 而到了甘露殿,见到醒过来的萧棣气色还算不错,没有以前那种病入膏肓,随时可能驾崩的状态,心下又起了疑心,李贵妃有传信,说萧奕有言,他们的一切谋划,他和其父皇都知晓。 这是不是真的呢? 还是说,萧奕故意说出来吓唬人的? 李林甫觉得不得不防。 在萧棣那一声,朕还没死呢,让李林甫选择了服软。 两人在甘露殿外的一个照面,其实也是一种打招呼,其意思,两人心中都清楚。 习政殿中的事情就此作罢。 李林甫没有强行逼宫,萧奕也没有把刀架在李林甫的脖子上。 只不过。 走回东宫的萧奕却明白,言语上的逼宫是没有了,但是行动上的逼宫肯定会存在。 李林甫这种人本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又是个贪念权势之人。 好不容易爬到了现在这个位子上,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乾丞相,他会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让萧奕大刀阔斧地整顿朝堂,又去中兴大乾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萧奕越是有着明君之资,那就越是不能容下李公相这样的权臣。 萧奕也明白,他和李林甫的权力其实都来自于萧棣,萧棣可以给自己赐婚,让自己拥有兵权,也可以一句话让李林甫闭嘴,且低头服软。 而一旦萧棣驾崩,皇权也就不存在了。 到时候,很多人都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没有人可以镇压大乾的藩王、亲王、太守,没有人能够压得住大乾的一代权相李林甫。 萧奕现在的班底很弱,他的权力也是来自于萧棣,如今也只有一个殿前司陆铭站在他这边,可能再加上几个刚正、守旧,脑子里面只有什么大乾祖制,嫡长子继承制的大儒。 嗯。 又想到了当初给自己传信,还拿出了户部尚书汪浩的账簿的人。 萧奕觉得这人很有可能就是三朝元老太傅张久陵。 所以这么看起来,他的班底也并不是那么的弱小,斗不赢一个权相。 时不我待。 这京师的水啊,必须要以最快的时间清澈下来。 就像是萧棣所言,监国太子的政令必须传出政事堂、传出京师、传到地方上,不仅要传到地方上,还要能实施! 一路回到东宫,习政殿内,萧奕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怔怔出神。 “怀吉。” 怀吉太监走进来,躬身道:“殿下。” 萧奕吩咐道:“你去搜集一下永安郡王的所有信息,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孤都要。” “喏。” 原主对于永安郡王岳山所知不多,也就只是知道岳山乃是大乾军神,当年跟随先皇北征,打的蒙元和辽国俯首称臣,更是跟随当今帝王萧棣北征、灭了雄踞大同北地的辽国。 在这以前,北地的蛮夷有西凉之地的西夏、阳关北部的蒙元、大同北部的辽国、保定关北部的燕国以及辽国和燕国之北的金国。 岳山三箭定临潢,千骑退辽军等赫赫战绩。 至于其他,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也就是对于岳山的爵位、家世、过往等一概不知。 等到怀吉走了好一会儿。 有太监来报。 一位自称是同福威的东家前来求见。 而这同福威算是京畿之地五大商号之一,位在贾王薛三家之后。 萧奕立即想到自己斩杀了贾郝磊和薛百川,又抄了他们两家。 这两家的商号,以及他们的商业渠道恐怕就空出来了,而没有他的指令之前。 很多眼红的人,也不敢肆意妄为。 现在应该是忍不住了,有人想要分一杯羹,想要铤而走险。 毕竟,如今的东宫算得上是一个是非之地。 “召他进来。” 不过一会儿。 太监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萧奕抬头一看。 稍微有些意外。 同福威的东家,竟然是一个女子?!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29章:商女秦红雪,大乾一等商号 只见那女子一袭青衣,束着腰带,年岁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岁,身材丰腴,容颜艳冶,凤眸狭长,黛眉间更是流溢着轻熟的风韵,此刻神色略微有些紧张,但是却又难掩那冰晶玉洁的寒梅冬雪之气质。 萧奕眸光微垂及下,只见秀颈肌肤白皙,如玉莹润,当真是冰骨雪肤。 “草民秦红雪参见殿下。”女东家微微躬身抱拳施礼,竟然还能看到两座山。 萧奕淡然地说道:“免礼吧。” 复又直接了断地问道:“你前来寻孤,所为何事?” 秦红雪抬头看着身穿太子公袍,织绣着行蟒图案剪裁的十分合体,穿在萧奕身上,略显英武、秀拔气质,而那坚毅眉宇之下的目光,沉静如渊,恍蕴神芒。 没有犹豫,当即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满是文字的信纸,双手奉上。 又躬身拱手答道:“请殿下明鉴,同福威和陕西漕运那边有些关系,有百条商船,可以为殿下运送粮食前往陕西路赈灾。” “民女虽是一介女流,又从事商贾,但是闻得陕西路旱灾严重,又在隆德亲眼见到赤地千里的荒凉田地,以及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于心不忍,愿意拿出八十万石粮食以供殿下赈灾所用。” 萧奕从太监的手中接过秦红雪所写账目,竟然还闻到了一股清香,收了心思仔细观看。 上面也写着漕运的渠道,再加上商船的数目以及停靠的码头和其他几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这官道上的驿站也有合作,有着不少商队。 不愧是专门倒买倒卖的商贾,他们掌握着的行脚商非常多。 有了这些。 再加上贾王薛三家的渠道,就可以很快把粮食运送到陕西路,并且不会耗费太多转运使。 关键是,要是能够形成三方互相监督,就不用担心这些粮食到了地方上,会少了五六成。 萧奕把账簿放在桌子上,抬头对秦红雪说:“倒是有心了,你能主动捐出粮食,又提供运粮渠道,功劳甚大。” “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是孤能给的。” 投桃报李。 对方这么主动,萧奕肯定要有所表示。 这也算是赏罚分明。 也不必要绕弯子,对方这么主动,明显是为了利益。 没有既得的利益,这些商贾是不可能这么主动的吧。 秦红雪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不安,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态说道:“殿下,贾王薛三家,贾家和薛家因罪而抄家,给了天下商贾一个大大的警示作用,同时,也彰显了殿下为民除害、铲除奸佞之明德。民女也感受颇深,见得殿下一心为民,这才愿意拿出粮食,提供转运粮食的渠道。” “民女以为,只有大乾太平,我等商贾也可安心经商。” 萧奕安静地听着,看着秦红雪从一开始稍显紧张,再到现在心情逐渐平定下来,且越发口齿伶俐,思路清晰了。 “民女斗胆,愿意接下薛家的商号,从此之后,愿为殿下驱使。” “殿下要什么,民女给什么。” “如今殿下正是用人之际,也正是缺粮缺钱之际,民女这里还有一份大礼,愿送于殿下。” 说完,又拿出一个账簿来。 萧奕接过,账簿上不仅有着清香,还有淡淡的体温。 他可是看到对方从怀中拿出来,那两座山峰之下,好像挺能藏东西的啊! 萧奕打开账簿一看,八百万贯。 这可是不少钱了。 “准备的倒是很充足,这一份大礼,孤收下了。” “至于薛家的商号,你也可以接下,不过,你接手之后的第一件事情,那就是以景福荣这个商号为名,在陕西路靖边县无定河处修建一座水库。” “招附近的灾民,管他们一日两餐,一人一月十贯工钱。” “如何?” 秦红雪见太子接了自己的账簿,心下一喜,听得萧奕的要求,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觉得问题不是很大,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奕说道:“殿下心系灾民,实乃天下百姓之福,如此仁义贤德,民女佩服。” “民女愿意在陕西路靖边县无定河处修建水库,亦可顺带修建水渠,用来灌溉良田,减轻旱灾。” 萧奕微微向前,看着秦红雪,沉声道:“你可要听清楚了,是要让你在附近招灾民以修建水库,这其中修建水库的材料物资等,你自己负责,还有灾民的一日两餐,以及工钱。” 工钱二字,他说的比较重。 这个时代是有着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也就是每个人的户籍在定性之后,就很难改变。 除了这四个阶级之外,其实还有,那就是奴仆。 奴仆的地位更低。 主人若是不小心打死了奴仆,是不需要负刑事责任,顶多是给点儿钱了事。 奴仆有着卖身契,他们的户籍上面也会有记载。 而一旦成为了奴仆,那就很难翻身了。 所以说,什么穿越之后当家丁,最后翻身成为人上人,还获得了府中大小姐的欢心,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出现的。 奴仆就是奴仆。 一日为奴仆,终身都是奴仆。 在说回士农工商,这四个阶级也很难去进行晋级,商贾连锦衣都是禁止穿着,商贾之家也禁止参与科举考试。 而工其实是工匠,这个时代的工匠那都是掌握着能够传家的技术的,这些技术也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轻易不会外传。 工匠之家也算是一个富裕之家,而且工匠之家的子弟是可以参与科举考试的。 至于朝廷的大型工程,比如修建官道、修建水库、修建水渠、修建长城、修建都城、修葺宫殿等,都是以工匠为主,其他都是短工,又或者是徭役等。 萧奕想要做的是以工代赈,就必须给秦红雪解释清楚他的意图。 不然,对方会错意,到时候把灾民当做是徭役,只管饭,不给工钱,又或者是用几个灾民,其他都是奴仆、徭役、矿工等,那就白费以工代赈这个好点子了。 秦红雪听着萧奕的语气,以及最后那重重的工钱二字,也就稍微明白了一些,问道:“殿下之意是想要民女专门招灾民修建水库,管他们饭、给他们工钱,如此也是赈灾?” 萧奕却直接起身,走到秦红雪面前。 秦红雪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萧奕靠近。 她芳心一震,罥烟眉下的星眸,恍有星河鹭起,秋水明眸微波荡漾,正对上一双温和、霸道的眸子,似被看透了心事,微微垂下螓首,在心头反复品着萧奕的话。 “不错,孤这一策叫做以工代赈,陕西路旱灾严重不假,灾民们如今饿的枯瘦如柴也不假,这是因为陕西路连年出现旱灾。” “那朝廷就不能只是运送粮食,把粮食发给灾民,再补以赈灾钱。” “灾民总有吃完了粮食,用完了钱的时候。” “陕西路依然还是旱灾严重,朝廷也就还是要继续出粮、出钱,如此就是循环往复,朝廷也会被陕西路的旱灾拖累。”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那就要找到问题的关键。” “陕西旱灾的关键就是少雨,或者说无雨,良田众多,没水灌溉,自是种不了农物,而水井、水渠都干涸了,百姓们也无水可用,不被饿死,也会被渴死。” “想要彻底解决陕西路的旱灾,就必须修建水库蓄水,再挖水渠引水。” “如此一来,陕西路出现旱灾,那就开渠引水。” “黄河下游出现水患,那就蓄水以防洪。” 萧奕的话,让秦红雪眼神中露出敬佩之意。 不愧是藏拙了二十余年的太子殿下。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获得监国之权短短几日,就斩杀了户部尚书汪浩这位贪官污吏,又整治了京师的三大粮商,控制了粮价,解决了粮荒之患。 如此快刀斩乱麻,连公相都还没反应过来吧? 现在又提出以工代赈这个计策来,不仅安抚了陕西路的灾民,还能修建水库、水渠,解决陕西路的连年旱灾问题。 当真是智谋无双、冠绝天下。 大丈夫当如是也! 秦红梅敬佩地说道:“殿下智谋无双、冠绝天下,民女佩服。” 看着身穿青衣束着黑发,插着一支青色玉簪,雍容端美,明艳如霞,一张如芙蓉花蕊,白腻如雪的脸蛋儿,肌肤莹润。萧奕的眼神带着一丝征服欲,开口道:“你若能把景福荣商号壮大起来,且名声也能让百姓信服,孤就送你一场大造化。” “孤做主,可以给你方便,你打通前往番邦几个小国的贸易路线,将国内的茶、丝绸等货物,从官道运输至国外,再从国外运输香料、种子、铁器、牛羊等特产回来,一来一回,这利润才叫大。” 萧奕的话,让秦红雪对方靠近自己,温热的气息扑鼻,以及那双眼中的异样。 若是能够获得这些方便,她的同福威,还有即将到手的景福荣两个商号,绝对会成为大乾第一等。 她瞪大眼睛,惊呼道:“当真?”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0章:烈马难驯,却回味无穷 萧奕凑近,看着秦红雪的双眸,轻声道:“孤在你的双眸里看到了野心。” 秦红雪连忙微微低下头,脸颊也有一些绯红。 她从萧奕的那双眼睛中看到了霸道,也感受到了侵略。 秦红雪也清楚自己的容貌是如何天香,可是为了同福威,她也只能是挺身而出。 萧奕欣赏着这位淡雅的牡丹娇羞之姿,继续道:“有野心是好事,你若是没野心,孤可能还不会把薛家的景福荣交给你。” 萧奕转身漫步走到了首座上坐下,示意秦红雪落座,继续道:“孤记得薛家有两座盐矿,再加上你同福威的漕运,应该可以让这盐运成本更低吧?” “孤这里有一个炼制精盐的法子,方法也并不是那么困难,还是可以大量产出的法子,让你得到更多的精盐白盐,做的好了,精盐犹如白雪一般晶莹剔透,完全可以卖一个很高的价格,并且很快超越其他盐商。” “有了这个炼制精盐的法子,还有薛家的两座盐矿,你可以很快赚取更多。” “如此一来,你就有了足够的钱财在陕西路建造水库,给灾民发放工钱。” “怎么样,和孤合作,是不是好处多多?” “你是第一个前来投靠孤的商贾,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秦红雪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趟,本以为是赌上了身家性命,已经做好了要么被太子殿下赶出去,要么被太子殿下全部吞掉的准备。 却不想,太子殿下竟然让她再上一层楼。 允许她的商队能够和番邦做交易已经是可以获得非常大的利益了,现在还给出了一个炼制精盐的法子。 若是真如太子殿下所言,那她确实可以成为大乾第一等盐商,也很快就可以让同福威、景福荣这两个商号成为大乾人人皆知的第一商号。 关键是,这些都很赚钱啊! 压下内心的兴奋和激动,秦红雪毕恭毕敬地拜倒,说道:“民女,谨遵太子令。” 萧奕却看着妙曼身材的秦红雪,笑眯眯地说道:“孤给你如此多优待,让你可以成为大乾第一商贾,赚的盆满钵满,你打算如何报答孤?” 秦红雪闻言,脸颊顿时羞红成霞、容色复杂,低着头,抿着嘴,一言不发。 如何报答? 她又不是没看到太子殿下那双带火的眼睛,其意不言而喻。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以自己这蒲柳之姿侍奉于东宫,成为了太子殿下的枕边人,必然也能获得更多好处。 然而不管是世俗道德,还是自己那克夫的命,都让她放弃这种想法。 秦红雪本在十八岁的时候,许给了东都洛阳的卫家旁支一大少。 这洛阳卫家也算是传世之家,出过一位尚书、两位侍郎,以及不少进士。 作为商贾之家,秦红雪自然不可能嫁入卫家的大门,所以最后只是嫁给了一个旁支。 然而,结婚当天,她的丈夫出了意外,死了。 卫家以其克夫为由,占了她的嫁妆,然后扫地出门。 秦红雪当时也自觉不忿,卫家大少自己在结亲当天,还要吃大力丸寻欢作乐,最后人亡,和她又有何干系? 就在她要自寻短见的时候,自家哥哥却找到了她,并且救下了她。 秦家是为商贾之家,但是其家风却很正。 卫家家大业大,仅仅是一个旁支,那也不是秦家一个商贾之家就可以正面面对,他们只能是吃个哑巴亏。 回到秦家之后,秦红雪就慢慢地展现出来自己的聪慧才智,专心营商,带领秦家建立了京师五大商号之一的‘同福威’。 可以说,秦红雪的心在那时候已经死了,再也没了儿女情长,只剩下壮大秦家,展现自己的聪慧才智,让卫家之人后悔! 萧奕看着微微有些屈辱的秦红雪,笑着道:“你是不是觉得孤要你……。孤所说的报答,是让你交钱,给你大开方便之门,让你可以和番邦做交易,还能成为第一盐商,这可是能赚很多钱的生意。” “孤作为大乾太子,岂能做出与民争利之事?” “然则,这大乾离开了商贾,南边的水果又怎么能到达北边?盐矿的盐又怎么到达百姓手中?” “自古以来,商贾见利忘义是不错,但是孤相信你不会。” 秦红雪连忙躬身拱手坚定道:“殿下,民女虽为一介女流,又是商贾,然则也懂得什么是忠君爱国,什么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请殿下放心,民女愿意让出六分利,以充国库。” 萧奕装作大度地说道:“不必六分利,孤确实比较缺钱,不过嘛,这钱放在你那里,以后也能帮助孤做一些事情。” “你只需要上交四分利于东宫便可。” 秦红雪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因为萧奕没有提出让她非常为难而又屈辱的要求来,还是因为没有强行、占有六分利。 “喏。” 萧奕挥挥手,说道:“嗯,你送的大礼,孤就先收下了。” “炼制精盐的法子,孤会让人交给你。” “这是薛家商号,希望你好生经营,孤想要很快就能见到靖边县的水库动工。” 秦红雪上前,接了商号,躬身道:“喏。” “民女告退。” 萧奕点了点头。 等到走出东宫的那一刻,秦红雪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看了看手中的商号,不虚此行。 自己这一次算是又赌对了。 商之一道,本就经常面临决策,也就需要赌。 赢了,大赚一笔。 输了,可能倾家荡产。 就好比贾王薛三家,如今只剩下王家了。 等到秦红雪离开没多久。 怀吉太监就抱着不少卷宗走进习政殿,躬身道:“殿下,永安郡王的卷宗都在这里了。” 萧奕招招手,怀吉太监把卷宗放在了桌子上。 上面记载着岳山从军开始,到加封为永安郡王的过程,其中也有对岳山之女岳红翎的部分记载。 元丰年,帝见郡王之女英姿不凡、天生神力,叹曰,若为男子,大乾当再出一位军神也。 岳女回曰,岳虽为女子,但不弱于男,是为巾帼不弱须眉,大乾有了一位男军神,自当也可有一位女军神。 敌人连一女子都打不赢,自当羞愧,拔剑自刎吧。 帝闻之,大笑也,赐岳女郡主之爵。 萧奕见到这些内容,顿时嘴角一笑,对这位军神之女更感兴趣。 烈马虽难驯,可其味定让人回味无穷。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1章:赈灾粮被抢,这个锅李公相背了 看完之后,萧奕思索起来。 自己该怎么来驯服岳红翎这样的烈马呢? 就在这时,习政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戴光快步走进来。 陆冲更是先他一步。 见到两人的神色,萧奕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就在两人走入大殿中,还要躬身施礼的时候,萧奕直接挥手开口道:“免礼吧,出了什么事儿?” 戴光惊慌地说道:“殿下,陕西路转运使昨夜运送的五十万石赈灾粮在太平镇被抢了,押运粮食的一千余官兵战亡八百余,转运使重伤!” 陆冲也随之抱拳道:“殿下,请允末将两千人马,去太平镇剿匪追回粮食。” 萧奕却很冷静,只是那双眼中的杀气,让抬头瞄了一眼的戴光,立即低头不敢直视,同时,冷汗直流。 太子殿下好不容易筹集到的粮食,为此还直接斩杀了薛百川和贾郝磊,顶住了非常大的压力。 可是,这五十万石赈灾粮食,还没到达地方,就被马匪给抢了。 那些马匪也实在是太猖狂了。 “臣运送粮食不利,以至于五十万石赈灾粮被抢,愧对陕西路的百万灾民,愧对太子殿下,请殿下赐死!” 戴光咬着牙,直接一拜到底。 萧奕先是对陆冲道:“陕西路连年旱灾,百姓深受其害,早年就开始出现盗匪之祸,如今这些盗匪如此猖狂,恐怕已经成势,贸然前去,实为不妥。” “陆统领,孤这动工还需要,至于那马匪,孤已经有了人选。” 又对戴光道:“你也起来,此为马匪作乱,你虽有罪,但是罪不至死。” 萧奕思考片刻,才开口道:“戴卿。” 戴光躬身道:“臣在。” 萧奕吩咐道:“战亡的八百余将士要抚恤好,还有那余下的两百余人,也需要尽快安抚,请最好的医者为他们疗伤,还有安抚费也要发放一些。” “此事,你全权负责,记住,抚恤金等一定要发放到位,不得出现私吞,若是发现,直接禀报陆统领,私吞抚恤金者,杀无赦!” 戴光暗自松了一口气,躬身道:“喏。” 等到戴光走了之后,萧奕才对陆冲问道:“五十万石赈灾粮,只有一千余人押送,然后就这样被抢了。” “陕西路那边马匪之患日益严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与此事,可有看法?” 陆冲想了想,才回道:“殿下,您的意思是说,这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萧奕本想要看看陆冲能不能分析个一二三,结果他却又把问题丢回来了。 看来,此人有勇有忠心,但是情商并不是很高。 真要是让他去剿匪追回赈灾粮,恐怕到时候也会是无功而返。 所以萧奕直接就回绝了,不想让他去。 “陕西路的马匪已经举起谋反,他们会让官府的赈灾粮到达地方?” “有了这些粮食,他们也能养活更多的人。” “关键是,明知马匪之患严重,却还是只安排了一千余人押送,这明显就是故意而为之。” 陆冲立即道:“是戴光?” “臣这就去砍了他的狗头!” 说罢,压刀转身就要去赶上戴光,一刀砍了他。 萧奕立即道:“慢!” 而这时,快步走出东宫的戴光,只觉得后背一凉。 打了个哆嗦。 不行,太子殿下有意提拔自己为户部尚书,这刚有任务却办砸了。 以后还怎么让太子殿下器重自己? 早知道,就多安排一些人押送粮食了。 习政殿中,阻止了陆冲之后,萧奕解释道:“不是戴光,他就算是李林甫的人,也不会这时候就直接胡作非为。” “应该是其他人,可能是陕西路转运使,也可能是……。” 萧奕没有继续往下说。 喝了口茶,才继续道:“剿匪追粮一事,孤会安排其他人去做,现在东宫乃是是非之地,还需要你护卫东宫的安危。” 陆冲连忙表忠心。 萧奕则是挥手道:“嗯,你先退下吧。” 等到陆冲走了之后,萧奕拿出玉佩继续把玩儿着。 巾帼不让须眉。 既然如此,萧奕打算给她一个施展自身抱负的舞台,先用人,再驯马。 直接去永安郡王府上要人,对方倒是应该不会不给。 但是得到的可能是一个冷傲的岳女。 而萧奕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岳红翎这个人,还有她的心。 其实,抢粮这件事情并不一定是李林甫所为,也有可能就是悍匪,也有可能是藩王或者是晋阳太守所为。 毕竟想要阻止萧奕赈灾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萧奕他自己可能都数不过来。 不过嘛,不管是谁,先把这个帽子扣在李林甫的身上,那是绝对没错的。 随着萧奕主动把消息很快放出去,京师之地以及陕西路等百姓也都知道,太子殿下筹集的粮食本要运送到陕西路赈灾,却在太平镇就被抢了。 于是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唯恐被牵连到而担惊受怕。 与此同时。 马匪抢粮是一个阴谋,是有人不想让粮食到达陕西路的谣言也就被传开了。 然后这个人就变成了李林甫。 李公相府。 朱勉欣喜地开口道:“公相,大好消息啊,太子让人运送的五十万石赈灾粮,还没到地方,就被马匪抢了。” 王甫瞧了一眼朱勉,暗道此人拍马屁之功夫当真不俗,比自己还快,实在可恶。 他也露出了谄笑,想要道喜。 “砰!” 李林甫重重地放下茶杯,一声不吭。 王甫都已经躬下身了,连忙惊恐地抬起头,看着脸色阴沉的李林甫,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下去了。 而在一旁的蔡瑾立即意识到,此时应该不是李林甫所为。 可是外面却都在传,这件事情就是李林甫做的,是他不想让太子殿下赈灾,从而抢走了粮食。 有人已经开始喊着要除奸臣、杀李公相之言。 若当真就算是李公相所做,那也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让人看出来啊! 那可是赈灾粮,关乎于陕西路百万灾民的死活。 很容易激起民愤的。 李公相这次可能算是背黑锅了。 蔡瑾想到此处,当即默不作声,低头看着双手,似乎自己手上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一样。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2章:岳女挂帅,从剿匪开始 李公相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蔡瑾,相比较朱勉、王甫等人,他更看好蔡瑾,已经把他当做是接班人来培养了。 “蔡参政,你可有什么看法?” 李林甫的声音不大,在这雅间内却十分响亮而又沉闷,让人不禁感觉有些寒意。 蔡瑾只好抬起头来,拱手回道:“回公相,如今这一盆污水泼过来,我已经是百口莫辩。” “不是我们做的,天下人也只当作是我们所为。” “在下以为,当立即让人去暗中寻找那一会儿山匪,夺回那五十万石粮食。” “既然已经难辨真假,那这粮食,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让对方收走!” 李林甫顿时眼前一亮,微微点头。 “吉温!” 随着李公相一声叫喝。 有一人躬身走进了雅间,跪在了地上。 “吉温见过公相,请问公相有何吩咐?” 李公相说道:“你现在就带着人去太平镇,找到被抢走的赈灾粮,夺不回来,就毁了。” “你可明白?” 吉温连忙道:“吉温明白!” 此人乃是李林甫身边的心腹之一,暗中为李林甫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也算是这公相府上的大管事儿。 等吉温离开之后,李林甫又开口道:“抢粮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谋划,别人已经带了头,剩下的,你们看着办。” 朱勉、王甫等人一听,也都看向了李林甫,见到他悠哉地喝着茶。 顿时也就明白了。 李公相这是让他们也去抢粮。 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商队,也会养一些死士,就算是没有打手,现在随便给些钱,有的是人愿意卖命。 抢了赈灾粮,太子殿下还如何赈灾? 这是要把陕西路的灾民逼上绝路啊! 不过嘛,这样也好,陕西路的灾民被逼上绝路开始谋反,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向陛下上奏,言太子殿下监国不利,以至于陕西路灾民饿殍遍野,不得不谋反,从而逼迫太子殿下退位让贤。 …… 永安郡王的府邸,就在皇城外不远,与东宫隔墙相望,位于五军都督府西侧,占京城后海一隅,地理位置可以说是极佳。 当年萧棣本要修建一座大型的宅院,占地差不多十余亩,最后却被岳山拒绝,说自己就喜欢农家小宅院,家中人丁不多,住的太大了,过于空旷,平日里还需要很多佣人去清扫,他也养活不了那么多的佣人,也不想让陛下再耗费钱财。 大乾边关稳定,然天下依然是百废待兴,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应当秉承勤俭节约,杜绝铺张浪费。 要不然,永安郡王的府邸就能够赶上亲王的规模。 如今也就三进三出,东院、西院、白虎堂、红叶馆、祖祠、东厢房、西厢房、前院。 红叶馆的柳树下。 一身穿红衣劲装的少女,正在挥舞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后握的手腕激烈翻动,同时双脚顺着腰胯旋拧的力度重重一跺,龙胆亮银枪抖着圈朝后上一抽撤,竟然隐隐听到了音爆之声。 大枪又是一抖,红缨乱舞如摇曳的火焰,画弧的枪杆舒展绷直。 七探盘蛇枪·拦枪。 虚晃一招,下一瞬间便单手拖着大枪,前脚蹬地滑退数步,黑布靴子蹭起一溜细小烟尘。 又以腰拧枪,枪根如滚豆,如同一条昂首穿云的怒龙! 身如弓,枪似箭! 但在下一个刹那,龙胆亮银枪在岳红翎手中骤收骤放,锋芒毕露。 快, 快得肉眼难着。 很难想象,岳红翎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又是如何挥舞龙胆亮银枪这等重兵器。 当真是天生神力,犹如女武神。 “啪啪啪。” 一位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的老者,却依然挺拔的身姿,站在廊下,拍手鼓掌叫好。 岳山是老年得女,当初可是宝贝的不得了。 早年喊出了北地未平,不会成家。 后来南征北战,也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再后来,倒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在帝王亲自赐婚之下结为连理。 只不过,岳山因为身上受伤太多,以至于气血有亏,结婚十年未得一子。 最后是有幸找到了药王,得以调理身体,才老年得女,从此成为了掌上明珠。 而岳红翎也深得这位大乾军神的真传,不仅天生神力、从小就聪慧,如今更是排兵布阵、武艺高超。 一杆龙胆亮银枪已经有了岳山当年的水准,只不过,至今未曾见血。 岳红翎收枪,随意擦了擦汗,大步走上前,有点儿少女老成地说道:“爹爹,是不是东宫那边传令来了?” 岳山捋了捋胡须,大为满意地说道:“是啊,不愧是我岳山之女,连这都能看出来。” 岳红翎走到了石桌前,拿起茶壶大口大口喝着,然后接过身边丫鬟手中的手绢擦了擦。 “这有何难。” “那位殿下超出很多人的意料之外,获得了监国之权,然后就开始举起屠刀立威。” “然则,朝中局势盘根错节,盯着那个位子的人太多,仅仅是他一人,怕是杀不过来。” “今日传出五十万石粮食在太平镇被马匪抢走,他岂能善罢甘休。” “然则,殿前司只护卫京师,东宫千牛刀卫也平不了马匪。” “陛下既然给了他监国之权,应该不会不给兵权,要么今日,要么明天,必有消息到这里。” 岳山点点头,慢步走到石桌前坐下,他这些年一直在调理身体,七十多岁还老当益壮,但是也只是壮了那么一点儿,站时间长了,也会腰酸背痛。 “不错,你本就是陛下留给未来储君的力量,这一手,比李林甫入主公相府还要早,李林甫几年前便开始着手布局安排朝政,陛下不会不知,之所以如此,恐怕是想要熬鹰。” “陛下当年也是文治武功、政吏清明、几度出征北地,打败了蒙元、又灭了辽国,算得上是一代明主。” “然而,北地之威胁依然存在,西夏、蒙元、金人、燕国四国虎视眈眈。” “中原地大物博,乃是一处风水宝地,谁都想要坐拥中原,一统寰宇。” “所以大乾就必须要一位和陛下一样,拥有大智慧、帝王权术、能征善战、知人善任、文治武功的储君。” “就算这位储君是藩王,那也在所不惜。” “陛下当年就是一位藩王,所以对于陛下而言,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只要是姓萧,那就无愧于先祖。” “早些时候,太子虽然是太子,可却未必是帝国的继承人,但是当他获得了监国之权,那便算一半。” “如今传令于这里,那就已经算是大乾真正的储君了。” “红翎,你做好准备了吗?” 岳红翎右脚架在石凳上,右手放在右脚膝盖上,毫无淑女形象可言,却又颇为豪迈、放浪形骸。 “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岳山却微微沉声道:“为父是说,你可能要入东宫。” 岳红翎一顿,抿着嘴,看了看岳山,双眼滴溜一转,冷哼一声道。 “爹爹,你就会作弄我。” “太子殿下藏拙二十余年,如今得势,就知道要快刀斩乱麻,以杀立威,如此人物,岂会太过在意儿女私情?” 又连忙换了个位置,坐在岳山身边,抱着他的手臂,不依道:“再说了,我才不想去东宫呢,我怕自己忍不住,失手打了太子,又或者是,一枪戳死那个妖妃!” 太子妃给太子下毒,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她最最讨厌。 岳山笑了笑。 然后拿出了调令和任命书等。 近有马匪劫道,抢五十万石赈灾粮,犯下天怒人怨之大罪,陕西路灾民急需赈灾粮以活口,有人却要陕西路为人间炼狱。 如此大恶之贼,当杀无赦,以儆效尤! 孤深感大乾内外之艰难,时局之凶险,闻得永安郡王之女,自幼聪慧,且深得大乾军神之真传,又忠心耿耿、有着拳拳报国之心,特加封为平虏将军、龙卫军典军校尉,带兵三千,前往陕西路剿匪。 岳红翎拿过了看了一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是择日完婚就好。 直接收了任命书,起身大步走向红叶馆。 “爹爹,我这就去收拾一番!” 岳山看着风风火火的岳红翎,微微摇头,似乎有些不舍,陪伴多年的女儿,如今也长大了,也要离开他,去带兵打仗了。 这些年,岳红翎也时常去龙卫军的大营跟着士兵们一起训练,早就接手了龙卫军。 只是没机会出征罢了。 如今,沉寂多年的大乾龙卫军又要开始染血了。 又想着如今正在生气的老婆子,也是微微头疼,腰间的疼痛感还没完全消散呢。 今晚上,怕是又要睡书房了吧? 萧奕在习政殿批阅完奏章,才回去寝殿。 自从上次在政事堂立威之后,现在送来的奏章,也都是关乎于国朝大事。 不过很多事情,可能也只是批阅。 萧奕知道,在没有完全建立起来自己的班底,在李林甫的势力没有拔起来之前,自己的那些决策,是传不出京师的。 想到这里,心中就来气。 见到丽人云鬓高挽,容颜姝丽,熟女风韵无声流淌,随风轻轻摇曳的红色灯笼,晕来的光影将花信少妇的眉眼笼在暗影光波之中,唯有清眸明亮湛然,却有几分幽幽出神。 而一身素青罗纱折绣梅花长裙,将玲珑有致的娇躯衬托的柔软如柳,而几缕秀发曲卷而落耳后,耳垂配以耳钉,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 就打算先泄泄气再说。 “雅儿,孤现在火气很大呢!”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3章:先帮孤降降火气吧 萧奕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 他现在火气确实真的大,五十万石粮食就这样被抢了,陕西路旱灾十万火急,赈灾粮早一些到达陕西路兰州城,就能救活很多灾民。 李秋雅颦了颦秀眉,低声道:“是因为赈灾粮被抢吗?” 萧奕放下茶盅,绕将过来,双手拥住面如桃蕊的丽人丰腴的腰肢,轻轻摩挲着霓裳衣裙的雪背,丈量着盘子大小。 面如冷水,在李贵妃的耳边吹着热气道:“是啊,孤杀了两个粮商,才搜集起来的粮食,本应该用来赈灾,结果却被你那混蛋父亲给安排人抢了。” “你说,孤的气不气?” 李秋雅那双眼皮上涂着玫红胭脂的凤眸,弯弯睫毛颤动不停,秋水明瞳妩媚如水,渐渐似拉丝一般,颤声问道:“你究竟要怎么样?” 萧奕笑了笑,目光幽沉几分,说道:“那自然是你来帮孤泄泄火。” “你……!” 李秋雅玉容微变,狭长清洌的凤眸见着惊异,贝齿咬着樱唇,显得十分委屈。 萧奕冷声道:“这叫做父债、女、偿!” 李秋雅:“……?” 一张艳丽脸蛋儿又红又白,羞愤欲死。 她美眸盯着面色明显阴郁下来的萧奕,抿了抿粉唇,低声道:“这件事儿是爹爹做的不对,妾身替他给你赔礼就是了。” 说着,裙下的绣花鞋微微垫起,啄了萧奕嘴唇一下,柔声道:“好了,咱们别生气了。” 萧奕继续沉着脸说道:“不行。” 李秋雅凝了凝眉,玉容微顿。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躲不过去了,萧奕早就动了心思,上一次没能答应他,今儿个要是再不愿意,以后很可能会去冷宫中待着。 她已经从李林甫那里得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陛下给了萧奕一块玉佩,那是当初陛下和永安郡王定下的亲事,也是大乾龙卫军的兵权。 岳家之女为太子嫔妃,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侧妃而已。 但是太子殿下和她父亲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她现在是架在了中间,进退两难。 她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就算是支持父亲斗败了萧奕,坐镇东宫的萧策还会愿意要她吗? 李秋雅觉得很有可能会被抛弃。 既然如此,她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体安抚萧奕,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倘若萧奕最后成功了,她要保证那时候,自己不会被父亲的事情牵连,继续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 只要是能够抓住萧奕的心,坐稳太子妃的位置,终有一天,会母仪天下。 思考片刻,李秋雅微微抿了抿嘴,最后慢慢地溜下去。 轻轻解着太子的腰带……。 萧奕看向那妖媚如罂粟花的容颜,凑至李秋雅耳畔,附耳低声道:“雅儿,萧策最近可是老实不少,上一次在政事堂,孤当着群臣的面训斥他,看着他那愤怒不已,却又只能忍气吞声的样子,孤的心情就好多了。” 李秋雅一张艳冶如桃蕊芳菲的脸蛋儿蕴着怒气,羞恼地拿起纤纤柔荑掐着萧奕的大腿,嗔怒道:“你……你浑蛋。” 怎么能这时候提及二皇子萧策? 纵然是两人早已恩爱缠绵好几次,但每次都感觉好像是萧奕给自己下了迷魂药一样,只是相处不过一会儿,就有一种情不自禁,竟然主动求欢。 只不过,这还是头一次从萧奕口中听到二皇子萧策之名,心头的冲击可想而知,几乎是又一次撕裂着青梅竹马原就千疮百孔的感情。 本不富裕的感情,早已雪上加霜。 “嘶……。” 萧奕微微蹙眉,连忙双手摸着李秋雅那冰肌如雪的脸颊,不让她继续作怪。 他当然不是好那个,而是尝试着征服这个毒妇。 看看进度条,现在已经已经到达了百分之八十了吧。 “雅儿,孤已经下令,让永安郡王之女岳红翎带兵前往太平镇剿匪。” “整个京畿路的马匪,再加上陕西路的马匪都要平定下来。” 李秋雅冷哼一声,吐了出来,抬起妩媚流波的凤眸,弯弯睫毛颤了下,问道:“你这是喜新厌旧了吗?” 萧奕扶着李秋雅的香肩,回道:“怎么可能呢,岳红翎得永安郡王真传,有可能会成为大乾下一代军神。” “孤觉得像是她那般的人,以后应该是不太愿意管着后宫的,让她母仪天下,她定然不愿意。” “这母仪天下之人,非你莫属。” 李秋雅笑语嫣然,嗔怪地看了一眼萧奕,低头继续,比一开始更加卖力起来。 过了一会儿。 风停雨歇。 李秋雅玉颊涨红,凤眸紧闭,喘着气,每次都是这样败下阵来,但是又不知为何,心头都难以抑制的悸动,好像两人就像那等情深意切的情侣一样。 …… 岳红翎拜别了岳山和母亲,在二老的依依不舍之下,离开了郡王府,前往龙卫军大营。 太子殿下让她带三千人去剿匪,实在是太高看那些马匪,也太看低龙卫军和她岳红翎了。 到了龙卫军大营之后,只是点兵一千余,就直奔太平镇而去。 兵贵神速。 五十万石粮食被抢,不可能很快就转运走。 所以尽快前往,说不定还能抢回那五十万石粮食。 这也是她的第一次带兵出征,必然要办的漂漂亮亮的,好给天下人看看,给那太子殿下看看! 女子也并非是不如男。 军神的称号,将会由她来继承,而不是后继无人! 夕阳还未曾落山。 岳红翎就带着一千人马赶到了太平镇,士兵们安排在外修整,她带着两人进入城内,找到荣木酒楼,定下最好的包厢。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又离开了。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关于赈灾粮被抢的卷宗以及相关消息,还有关于粮食存放之地的线索。 不过嘛,她要先去剿匪。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兵法有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风风火火地前来太平镇,肯定是无数人在观望。 岳红翎可是大乾军神之女,又是总角之年就已经开始传出名声,这些年来,经受了岳山的教导,很多人都想要看一看,这位岳女的实力如何。 太平镇北地有连绵山丘,这里雄踞着一百多马匪,也是太平镇附近最大的马匪。 一夜过后。 此地马匪消失无踪。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4章:李林甫再谋一计 萧奕抱着李林甫的女儿李秋雅降降火气的时候,北衙禁军中的龙武卫大将军史思鸣净进了公相府。 “公相。” 史思鸣穿着黑袍,身材魁梧,一双手臂比有些人的大腿还要粗大。 此人有些北地异族的血脉,所以看起来就不如中原人的清秀和儒雅,反倒是非常粗犷。 李林甫一边逗着鸟,一边对史思鸣说道:“听说龙武军军饷亏空严重,朝廷到现在都没有拨款?” 史思鸣微微看了看李林甫,这军饷亏空严重,还不是我们一起贪了嘛。 当然,该发的钱,那肯定还是要发的。 没了军饷,将士们如何养活自己,养活自己的家人? 很容易一起兵谏之祸,他费尽心思想要养出属于自己的一支忠诚的大军,必然不会连将士们的军饷都给贪了。 李林甫继续道:“以前是朝廷也无钱,我们做臣子的应当理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嘛,现在太子殿下刚抄家抢来了两千余万贯钱财,这钱也该拿出来给将士们发军饷了,不然,很容易出现哗变,不是吗?” 史思鸣立即就明白了李林甫的意思,他不想让太子殿下用这些钱来赈灾,同时,还要吞下这些赈灾钱。 不得不说,这一招,一石二鸟。 “下官多谢公相指点,这就回去写奏章,向太子禀明此事,再不发军饷,恐怕龙卫军的将士们会变心啊!” 李公相点点头,然后挥挥手,让史思鸣退下去了。 此人并不完全算得上是他的人,他只是看上了对方的野心,只要是有野心,那就可以利用。 龙武军、龙卫军、羽林军乃是北衙禁军的三军,驻扎在皇城北地皇家林苑之中,负责拱卫皇城的安危。 除此之外,还有东宫十率,负责护卫东宫。 然后就是南衙禁军,负责拱卫整个长安城,如殿前司侍卫亲军、左右武卫军、左右金吾卫军、左右骁卫军等。 如此就组成了京师的二十万禁军。 北衙禁军为上三军,南衙禁军为七军,至于东宫十率规模很小,主要的便是东宫千牛刀卫,然后是左右卫率、左右内率。 龙武军的大将军史思鸣早年也有过几次大军功,这才从一校尉一步一步走向了大将军,其中,李林甫也出了不少力。 萧棣也是默许,他需要的是一个平衡,让龙武军、龙卫军、羽林军三军互相制约。 龙武军比不上龙卫军,毕竟那可是大乾军神带领的大军,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不过嘛,军神岳山已经十年未曾带兵了。 龙武军要是出现一点儿什么差错,京师之地恐怕又少不了一次大动荡。 …… 用过膳之后,萧奕又去甘露殿看望了一下萧棣。 经过上一次又渡了一丝金丹之气后,萧棣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又好了很多。 对于朝政之事,萧奕也没有一点儿隐瞒。 因为现在看起来,萧棣是站在他这边的,既然如此,也就没有那个必要隐瞒什么。 反倒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表现的老实、孝顺一些,还会赢得萧棣更多的支持。 离开甘露殿之后。 遇上了李贵妃身边的双胞胎宫女之一来传话,对方约他在后花园一叙。 “儿臣见过贵妃娘娘。” 李贵妃给了萧奕一记白眼,他那点儿小心思,她又如何不明白呢? 不过,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刺激罢了。 摆手挥退了跟在身边的宫女和太监,等这里只剩下了她和萧奕两人后,李贵妃开口问道:“听闻,你才筹集起来的粮食,被抢了五十万石?” 萧奕却直接坐在了李贵妃的身边,揽着她那柳腰,慢慢地摩裟着。 “是啊,孤也没有想到你那大哥如此丧尽天良,连灾民的赈灾粮都敢抢。” 李贵妃按住萧奕不安分的大手,眨巴着凤眸,坚定地解释道:“这件事情不是他所为,你误会他了。” 萧奕却凑近了,双眼看着妖艳丽质的李贵妃,轻声道:“不是孤误会他,而是如今这朝野上下都觉得是你大哥让人去抢的,孤自然也只能怀疑他。” “难道说,孤还要为一个处处针对自己的敌人去脱罪吗?” 李贵妃挣脱了萧奕的大手,后退半步,盯着他冷声道:“那你就不能查明真相,然后证明此时和他无关,想办法拉拢他吗?” “你这样做,无异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萧奕回道:“不可能的,你应该也了解你那大哥,他会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吗?” “孤现在就是在收回皇权,所作所为处处都将会针对他,孤如何拉拢他?” “让他辞官归隐、告老回乡?” “他不会的。” 李贵妃神色复杂,对于自己的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是很清楚。 让他放弃相位,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可是如此一来,萧奕和她大哥也就成为了死敌,两人之间必有一个要成为失败者,要为此付出生命。 那她该怎么办? 帮助大哥,到时候扶持萧策上位? 可是萧策那样的人,就像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而且,萧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情、欲。 他看起来比萧奕要遵皇家礼仪礼节,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然而这样的人若是掌权,必然会原形毕露,到时候,说不得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玩物,从此就止步于西宫。 而萧策要是成为了监国太子甚至是帝王,他就甘心成为一个傀儡吗? 萧奕再逼近一步,拉着李贵妃的手,把她带进怀中抱着,轻声说道:“你放心,你是你,你大哥是你大哥。孤和你这般说,与秋雅也是一样,只要是你们愿意帮助孤,愿意成为孤的人,孤必不负你们。” 说着,双手就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李贵妃的面色红润、双眼氤氲、抿着嘴,感受着、、在萧奕那双大手之中的变化。 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又感觉自己脸上一热,那嫣红的嘴唇,竟已被萧奕悄然地亲上了! “唔唔……。” 萧奕是得寸进尺,极为霸道地直接撬开了李贵妃的红唇,纠缠不清,微微喘气。 趁着李贵妃神色迷离之际,双手悄悄地一探。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5章:你可愿意陪着孤一起站在高处? 感受到了异样的李贵妃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她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然而萧奕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任由她如何不愿意,想要挣脱萧奕的怀抱,也只是徒劳无功,就好像是一只笼中鸟一样,无法逃出那个笼子。 羞怒极了的李贵妃一狠心,张口便咬了下去。 萧奕却在感知到李贵妃的心思之前,立即撤回,往后微微仰了一下。 李贵妃这才得以喘口气。 “你怎的这般着急呢,这里可是御花园,虽然有他们看守着,可是也不得不防。” “真要是让人给传到了陛下耳中,你这监国太子恐怕就要成为大乾第一个因为调戏贵妃娘娘而被罢免,甚至是丢了性命的太子呢。” 李贵妃娇羞地用小拳拳打着萧奕的胸膛,一副欲拒还迎的妖媚神色。 她有些想不通,萧奕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关键是,他以前在藏拙,如今好不容易获得了监国之权,成为了监国太子,而他在萧棣身边的表现也非常不错,颇为孝顺和忠诚。 事无巨细、轻重,都是简短地向萧棣讲述一遍,一点儿也没有隐瞒。 这一次,甚至是当着她的面,说出了怀疑李林甫安排人在太平镇抢粮一事。 萧棣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李贵妃明白,长此以往下去,萧奕表现的越是符合大乾储君的资质,李林甫也就越发危险,他的生死全都在陛下一念之间。 这也是李贵妃想要见一见萧奕,为李林甫说情的原因。 可是,萧奕的话却又一下子点醒了李贵妃,让她明白,现在的情况就是,她必须在李林甫和萧奕之间选择一人。 而萧奕这人,看起来十分孝顺他的父皇,却又对父皇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看起来英明神武,却又有一点儿好、色。 如此矛盾的一个人,让李贵妃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太放心,跟着他一起,能不能成势,而他得势之后,又会不会来一出走狗死、狡兔烹的把戏。 当然,李贵妃的段位比李秋雅高了很多,对于她而言,这样的萧奕,却又是一个能够信得过的人。 因为他好、色啊! 两个人的身份,都让对方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刺激。 萧奕放开了李贵妃。 像是李贵妃这样的女人在前世,他是万万不敢碰的,就算是很有钱,那也不会去碰,免得惹得一身骚。 但是现在嘛。 他不仅有钱还有权。 男人还是要有权。 他是监国太子,是未来的帝王。 就算是他和李贵妃之间的事情真的传出去,那也没什么,完全可以说这是李林甫的污蔑,又或者是谣言。 他只要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了民心、有了自己的班底,谁又敢小瞧了他。 李林甫算是他的敌人,天天想着给他找麻烦,那他向李林甫的亲人收取一点儿利息,泄泄心中的火,也无可厚非。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这可是穿越者最想要做的事情吧。 萧奕还想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殿下,户部左侍郎戴光在东宫外求见,说是有急事要向殿下禀报。” 萧奕也就放开了妖艳的李贵妃,起身摆手道:“当初在甘露殿,你为孤说了一句话,这个恩情,孤还记着呢。” “孤不是萧策那种白眼狼,也不会做出走狗死、狡兔烹的事情来。” “高处不胜寒。” “当孤有一天站在了高处,自然是想要身边有人陪着自己一起,欣赏大乾的壮丽山河!” 听着萧奕的话。 看着萧奕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些挺拔高大。 李贵妃的心中颇为复杂,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 萧奕刚回东宫,就见到戴光焦急地在那里走来走去。 “殿下,启禀殿下,前些时日,殿下以雷霆手段,斩杀了薛百川、贾郝磊这两个大奸商,又抄了他们的家,得了点儿钱财。” “本来这些钱财应该用来赈灾,可兵部、工部、好几个太守、以及十几个卫军大将军,都闻风而动,一个个想着法子伸手来要钱。” “工部说因为陇右道连年旱灾,需要兴修水利开渠引水,减轻旱灾,就建造了好几个水库以及十几条水渠,如今欠了不少工钱,还有物采费用,共计五百万贯。” “兵部也说因为陇右道连年旱灾,国库的钱财都用来赈灾了,已经一年没有发放军饷了,若是再不发放,恐怕边军的将士们心生不满,可能会产生哗变,到时候边关不稳,将会危及到大乾之安宁。” “兵部统筹之后,竟然上报请求发放军饷一千余万贯。” “更不必说几个地方上的太守,还有十几个卫军,特别是龙武军大将军史思鸣,更是亲自奏报,请求发放军饷。” 萧奕闻言微微皱眉。 这明显就是一个阴谋。 不对。 是阳谋。 这些个奏报,大部分应该都是真的,确实是朝廷未曾拨款,有据可查。 他们也不怕,听到他抄了两个奸商的家,有了点钱,就立马开口要钱。 一来,可以中饱私囊,给自己敛财。 二来,也能够让他自己无法继续为陇右道赈灾,让陇右道继续乱下去。 戴光见萧奕并未说话,一脸的平静,又连忙说道:“殿下,微臣以为这些人在这时候要钱,可能是一个阴谋。” “殿下之所以斩杀奸商,是为了解决陇右道的旱灾,相比较朝廷拖欠这些钱款,陇右道的旱灾更为重要。” “事情本就有一个轻重缓急,像是军饷一事,朝廷其实已经发放过一次。” “所拖欠的军饷……可能并没有那么多。” 萧奕冷笑一声,说道:“是啊,这些银子可都是孤弄来的,为此斩杀了两个奸商,引起了不少商贾的不满,也被有些人说成了滥杀无辜,现在他们一伸手就要拿走,简直可笑。” 戴光拱手道:“殿下,臣以为,这些要钱的奏章,可以先行调查一下,有些人,怕是趁机大张口,行敛财之恶,并非真心真意要钱。” “至于那些确实需要发放钱财才可解决,不然会有隐患之事,当发放一部分,以安人心。” “陇右道旱灾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解决了陇右道的旱灾,殿下必定能获得人心,以及朝中百官的忠心。” 萧奕有些意外地看着戴光,此人不仅有野心,倒是也不蠢啊,也看出来,这些人要钱,心存不良。 “嗯,那你就暗中调查一些他们的虚实,做的好,孤重重有赏!” 戴光躬身道:“喏!” 等到戴光走了之后,萧奕又叫来了陆冲,开口吩咐道:“你也派人悄悄地去查一查,看看戴光的办事能力如何。” 有野心、有能力的人用起来确实方便,但是萧奕还需要他们的德性,不能为了自己的上进而排除异己、冤枉忠诚之士。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6章:雷厉风行的岳红翎 萧奕让怀吉太监找来了史思鸣的卷宗。 原主以前不谙世事,对于朝中这些有权势的臣子,并不怎么了解。 他也只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大致了解一下这些臣子们的信息,看一看,他们的能力如何,又是属于哪一方。 能够拉拢的,自然还是要想办法拉拢。 不能拉拢的人,那就想办法处理掉,换成自己的人。 大乾军神岳山归隐之后的新一代猛将,从参军开始到现在,一共有二十五次参战,且最辉煌一次就是带着三万人马奇袭昆仑关,打败了在大理兴风作浪的高智侬十万兵马。 这一战,也让史思鸣在大乾名传天下,加官进爵成为了龙武军大将军、进封郧阳侯,属于开国县侯之列。 史思鸣这样的人,他现在还动不了,毕竟对方于大乾有功,还是一位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一个不好,还真的会让龙武军全军上下哗变,引起京师兵事战火。 更容易引起武勋们的不满。 史思鸣就算是站在李林甫那一边,那他不管如何也是于国有功,罪不至死。 萧奕想了想,还是暂时把史思鸣放在一边。 就在他思索着,如何破局,让这些要钱的人安分老实一些,好继续赈灾陇右道的时候。 三宝太监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带着一丝微弱的笑意。 “殿下。” “拜见殿下。” “岳将军传来消息,于泾阳县发现了抢劫赈灾粮的马匪,已经抓住三人,且找回十万石粮食。” 说完,又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来,双手奉上。 “殿下,这是岳将军的密信。” 萧奕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天一夜的时间,岳红翎就找到了抢劫粮食的马匪,还抓住了活口,不仅如此,还找回来十万石粮食。 不愧是得军神真传,讲究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 萧奕打开了密信看了起来。 这字体苍劲有力,就好像不是一个女子写出来的,笔锋锋芒毕露。 看起来,有一点儿像是瘦金体一样。 至于内容,则是先讲述了自己如何调查到的线索,又是如何顺着线索找到了马匪,找回来粮食。 说白了。 想要抢劫五十万石粮食,不管如何,都会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 岳红翎是通过了几个卖消息的好手,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五十万石赈灾粮被抢的细节,然后想到了一些可能,顺着这个可能,查到了马匪和粮食之所在。 根据唯一一个活口的招供,他们一共有两千人,击溃了押送粮食的官兵之后,就把五十万石粮食分成了五分,运往不同的地方。 这个活口也不知道其他四路的具体方向,又会运往什么地方。 至于幕后之人。 活口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收钱办事儿,算是一个民间组织,专门做一些杀人越货、偷盗抢劫、收钱杀人等,民间称之为刀客。 但是根据这个人招供的其中一条提到,他感觉两千人之中,有一千余人,好像是军中行伍。 因为他们在击杀官兵的时候,明显就是训练有素,且令行禁止。 不像是杀人越货的刀客。 军中行伍? 萧奕眉头微微一皱,眼神充满了杀意。 大乾的军队是用来保护大乾的子民,保护大乾的江山社稷,如今却被人用来抢劫赈灾粮,用来当做是自己手中的刀,刀口向内,迫害大乾子民。 这些人,不配为大乾的军人,也不配为大乾的人臣! “岳将军平匪有功,赏!” 现在算是小小地赏赐一下,等到后面完成了任务,肯定是要封赏。 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坚持公平和公道才能服人心。 对于这些要钱的人,萧奕打算引而不发,等待戴光和陆冲的调查。 几日之后。 岳红翎又传来了消息。 又找到了太平镇的劫匪,这一次,有了大发现。 萧奕看了之后,顿时脸色一沉。 …… 右骁卫大营外,萧奕在最前,陆铭稍落后半个身位,后面跟着两百殿前司侍卫亲军骑兵。 在看完了岳红翎送来的密信之后,他就立即让三宝太监找到陆铭,调动两百殿前司骑兵,前往南衙禁军右骁卫大军的军营。 因为根据岳红翎又调查到的线索,抢劫赈灾粮的马匪中,确实有军中之人。 这些人来自于右骁卫大营。 带头之人正是右骁卫大军的旅帅刘延庆,秘密调兵一千人,混在刀客之中,分走了三十万石粮食。 他们之所以会暴露,是因为在后来,他们后来打算黑吃黑,杀了一队刀客,抢走了他们手中的十万石粮食。 萧奕让人报了身份,却被拦着在外。 看守的将士直言,军营重地,没有通报和大将军首肯,不得进入。 萧奕一脸淡然地在外面等着,他倒要看看,这右骁卫大将军安梓钧是忠是奸。 五十万石粮食,如今追回来十万,又查到了三十石,关乎于陇右道灾民生死。 萧奕也不打算还继续引而不发,又或者是先礼后兵,直接就带着人上门,找人对峙。 不一会儿。 安梓钧带着人出来。 “末将安梓钧拜见太子殿下!” 身后的将士们这才跟着安梓钧一起施礼,声音洪亮又整齐划一。 “拜见太子殿下!” 萧奕这才下马,上前扶起了安梓钧,称赞道:“快快免礼,好一个威武大将军,你这右骁卫的将士们士气高昂,又令能做到令行禁止,真要是上了战场,必然是大乾的好汉!” 安梓钧连忙拱手道:“当不得殿下如此美赞。” 萧奕立即问道:“安将军,不知道右骁卫中是否有一位旅帅叫做刘延庆?” 安梓钧愣了一下,回道:“回殿下,是有这么一人。” 然后就对身后一人叫道:“延庆,你出列。” 站在安梓钧身后的一位身材魁梧、相貌方正的汉子走出来,拱手道:“末将刘延庆拜见殿下。” 萧奕盯着刘延庆看了好一会儿,他相信岳红翎的调查肯定没有问题,这样一个浓眉大眼的将军,叛变了。 就在安梓钧见得萧奕的眼神有些不善,微微蹙眉,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萧奕淡淡地问道:“刘延庆,朝廷发动了五十万石赈灾粮在太平镇被抢,你可知道下落?” 刘延庆不卑不亢地回道:“回殿下,末将不知。” “好。” 萧奕平静地点点头,可下一秒,银光一闪,他手中的天子剑架在了刘延庆的脖子上,冷声道:“孤再问你一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7章:太子亲自带人捉拿罪犯 萧奕出其不意的行为,让刘延庆无比震惊,而站在那里的安梓钧顿时一手压刀。 护卫在萧奕身边的陆铭也随即一手压刀,上前一步。 心下却对萧奕这种一言不合就拔剑要杀人的举动颇为无奈,太子殿下真的有点儿嗜杀呀。 这里可是右骁卫大军的军营,足足五千名精锐将士,再加上一位大将军安梓钧,实力不可小觑。 万一出现了什么意外,局势不可控,自己这两百骑可瞬间就能被冲杀。 殿下,你就算是要问罪拿人,也应该看看地方吧? 陆铭颇为无奈,却还是依然坚定地站在萧奕的身边,一手压刀,盯着安梓钧。 一旦真的出现了意外,他也好保住太子殿下,又或者是擒贼先擒王,控制住安梓钧。 他也知晓安梓钧的实力,那可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拳脚功夫可不弱。 安梓钧也看得出来,现在这局面,可以说是千钧一发。 一个不好。 他将会背上杀死大乾储君的罪名,成为某人手中的刀。 “刘延庆!” “你实话实说,前几日请假离营,到底做什么去了?!” 安梓钧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更不想自己最为信任的旅帅背叛了自己。 听得萧奕的问话,他就明白过来,抢劫赈灾粮的事情,可能是刘延庆所为。 刘延庆的脸色涨得通红,他死死盯着萧奕,实在是没有想到对方会直接找到了右骁卫大营,亲自上门拿人,哑着声音问道:“殿下,大将军,末将前几日请假是因为家中老母病重,末将回家探亲,照料家母。” “此事,村正可以作证,村中也有几人见到过末将。” 刘延庆话出口,萧奕脸上不但没有怒气,反而笑了。 笑得刘延庆心惊肉跳。 不对! 太子殿下能够这么明目张胆地找到右骁卫军营,并且指名道姓要见自己,那肯定是调查出来了什么。 可是自己所做的事情,那么隐秘,不可能会被发现。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又是谁,出卖了我? 刘延庆本来不卑不亢的神色,被萧奕的微微一笑给破了功,有了一丝慌乱。 萧奕手中的天子剑剑锋逼近,在刘延庆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丝血痕。 “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你自以为做的很隐蔽,可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事成之后,还贪心不足,抢了刀客手中的粮食。” “你再怎么遮掩自己的面容,却无法遮掩自己身上的煞气,遮掩自己的话音,遮掩自己的身形,遮掩你挥刀杀敌的习惯!” “况且,你想要吞掉三十万石粮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处处都是漏洞!” 安梓钧顿时让开一步,在陆铭的谨慎眼神之下,单膝跪地,抱拳请罪。 “臣未能教导好部下,以至于出现这等恶事,让陇右道灾民无法第一时间吃上赈灾粮,心中有愧,请殿下惩罚。” 这时候了。 他也不会狡辩。 太子殿下亲自上门问罪于刘延庆,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而这一次前往太平镇调查赈灾粮被抢一事的人是岳红翎,那可是岳山之女。 岳山的能力,安梓钧可是知晓。 当年,他就是跟随在岳山身边为一先锋将军,后来的典军校尉。 也算是半个弟子。 太子殿下能够知道这抢粮的人是刘延庆,必然是岳红翎调查出来的。 安梓钧选择相信自己的小师妹。 而不是听信了萧奕的几句话,因为萧奕亲自来问罪而直接承认了这件事情。 刘延庆见得安梓钧如此,顿时双眼一缩,开始惊慌起来。 萧奕并未理会安梓钧,他本来就有错。 直接盯着刘延庆,沉声问道:“说,这件事情,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不是……?” 刘延庆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是却突然扭头一横,擦着天子剑转身。 天子剑可是萧棣让皇家工匠打造出来的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 如今萧奕获得监国之权,也就赐予了他天子剑。 刘延庆的脖子上出现了血痕,接着鲜血喷出。 他呜呜了两句。 就痛苦地捂着脖子,慢慢地跪在地上,抽搐了几下。 断了气。 一时间,整个大营都是安静无比。 安梓钧单膝跪地,脸色铁青地看着地上死去的刘延庆,吞了一口水,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刘延庆本身有勇有谋,算得上是一位文武双全的武将,未来成就不小。 他本来是当做接班人,当做是自己的徒弟来教导。 他终究是有年老体弱的时候,等到交了兵权,他可能就是一个闲散武勋。 安家如今也算是家大业大,后辈们没几个成器的,自然是指望教导出来的徒弟们可以争口气,以后也能帮一帮安家。 却不想,自己如此器重的一位徒弟,竟然是李公相的人,帮助李公相抢了赈灾粮,把刀口对向了手无寸铁,还遭受旱灾的陇右道灾民? 关键是现在刘延庆自己自杀了,到底是谁指示的他,也无从可知。 那他为刘延庆的上司,为右骁卫大将军,是不是因此而要获罪? 萧奕一脸淡然地扫过全场,先对单膝跪地的安梓钧道:“刘延庆纵兵抢粮,抢的还是朝廷送往陇右道的赈灾粮,罪无可恕,理应送往刑部定罪,斩首示众。” “现如今,他自己自杀,倒是免了送去刑部定罪,斩首示众。” “安将军,你为右骁卫大将军,出了这种事情,你罪责难逃,不管如何,也要落一个治军不严。” “孤念在你于国有功,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找到跟随刘延庆一起抢粮的士兵,然后找到刘延庆藏起来的三十万石赈灾粮。” “如何?” 安梓钧立即拱手道:“多谢殿下宽宏大量,臣必定给殿下,给陇右道灾民一个交代!” 萧奕擦着天子剑,回道:“好,孤等着你的奏章!” 看起来,安梓钧这位右骁卫大将军还算是一个明是非之人,可以进入拉拢人员的名单中。 等到萧奕走了之后。 安梓钧阴沉着脸,站起来,看也不看刘延庆。 “将刘延庆的尸体挂起来,让全营的人都看看,不遵守大乾律法,胡作非为的代价!” “再去寻姚将军,让他去查刘延庆上一次带着的将士有多少,具体是什么人,全部都抓起来!”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8章:想暂避风头,不可能的! 岳红翎伸了伸懒腰,身着钦湘丝扣衣,戴着一顶红缨凤翅虎头盔,穿着宝相麒麟明光铠,腰间束着朝项太明御金带,剑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 当真是:蝉鬓凤盔显威压压,皂鞋宝镫骏马踏。连环铠甲衬红纱,金带柳腰青锋挎。长枪把反贼乱杀,玉纤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唯我大乾军神家。 部将拿来了陇右道的地图,上面标记着陇右道这几年来出现的最强悍匪。 其中有三方已经举兵谋反,攻占了好几座都城县衙,已然成势。 若是不平定这些反贼,陇右道再怎么赈灾,也无济于事。 赈灾粮到了这些地方也会被抢走,赈灾钱到了地方也会被抢走。 甚至是一些商贾前来,也会被抢劫。 整个陇右道已经成为了是非地。 “去秦州!” 秦州有陇右道势力最大的反贼,反贼首领名叫李洪基,当年乃是陇右道的一个驿站的驿卒,算是有着官职在身。 只不过,因为陇右道旱灾严重,当地的官员们又是赈灾不力,朝廷发放下来的赈灾粮和赈灾钱,大部分都落入了官员们的口袋中。 李洪基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驿卒,本来有望成为衙役,官升一级。 却不想,因为不愿意给上司送礼,导致晋级失败。 李洪基索性就落草为寇,带着人到处抢劫富户,再后来,跟随他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是还有一些人为他出谋划策,短短两年时间就攻占了秦州,最后自立为王,自称闯王。 岳红翎为平虏将军,主要任务就是平定京畿道和陇右道的匪徒。 在她看来,既然是平匪,那就枪打出头鸟。 …… 萧奕批改完奏折,接到了来自于安梓钧的奏章。 仅仅是半天和一夜的时间。 他就查出来跟随刘延庆抢粮的那些人,都是刘延庆的部下以及亲卫,他们本就在值岗,所以并未有人发现他们离开了南衙禁军军衙。 至于抢来的粮食,也追回来了。 刘延庆似乎早就联系好了下家,粮食到了还没一天,就在路上全卖出去了。 安梓钧只追回来二十余万石,还有好几万石已经追不回来了,他只好自己砸锅卖铁给补上。 现在的粮食可不便宜,京师之地的粮食,那都是要给京师的百姓活命的,每一次的购买,都是一定的数量,多了不卖。 萧奕当即下令,让殿前司、龙卫军一起组成三千人马再次押送赈灾粮前往庆阳,以及跟随平虏将军岳红翎的后方开启赈灾。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他本打算休息休息,去红梅馆找李秋雅,增进增进感情。 却不想,戴光前来拜见。 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户部左侍郎戴光大步走进来,躬身道:“微臣拜见殿下。” 萧奕道:“免礼。” 戴光拿出了奏章,双手奉上,说道:“殿下,臣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兵部所报数目不对,相差了五倍之多。” 萧奕接过来一看,顿时合上奏章,拍在桌子上。 “砰!” “岂有此理!” “陇右道旱灾严重到了已经有不少反贼举旗谋反,百姓们更是苦不堪言,已经是饿殍遍野。” “身为大乾兵部尚书,三品大员。不思如何赈灾,竟然接着军饷为由,开口索要超额军饷,这是想要做什么?” “这样的奸臣,比那些反贼更可恶,也更可怕,也更为罪孽深重!” 不亏是被李林甫把持着的朝堂,一个户部尚书贪墨巨额钱财,金银财宝已经快堆积如山。 现在又出现一个兵部尚书,想要趁机大肆敛财。 这兵部可是关系到大乾的军队,可想而知,现在的军队是个什么情况。 堂堂兵部尚书贪赃枉法,狮子大开口地索要军饷。 往日里,恐怕也是一个贪墨军饷的奸臣。 “招兵部尚书杨照!” 杨照,字国忠,乃是十二年前的进士,从一个秘书监的八品官员,到如今的兵部尚书,其中可为是起起落落、跌宕起伏,最后是靠着李林甫的举荐和提拔,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也就是说,此人算得上是李林甫的心腹之一。 不过一会儿。 杨照匆匆走进习政殿,躬身拱手施礼道:“微臣拜见殿下。” “你上奏说,需要一千余万贯发军饷?”萧奕前面摆着一个奏章,对杨照淡淡地问道。 杨照拱手道:“回殿下,镇守保定关的燕王殿下的天策军、镇守兰州的秦凤军、镇守阳关的旅贲军、镇守晋阳的骁卫军等,都有军饷至今未曾全部发放。” 萧奕冰冷地问道:“你身为兵部尚书,是否知晓这大乾有多少禁军、多少厢军、多少边军?又是否知晓这些军衙之下的编制是否满员?又是否调查过这些军队所欠军饷是否属实,是否有瞒报和狮子大开口的情况?什么东西都没有,你伸手便要钱财?” “若是事后查出来有人吃空饷,你承担的起吗?” “还是说,吃空饷之人,本就是你?” 杨照连忙惶恐道:“殿下,微臣不敢。” “这些都是军司马上报,微臣让兵部统计之后所得数额,并非是微臣瞒报,也并非是狮子大开口。” “微臣也有安排侍郎前往各地军队调查核实,所得账目皆属实。” 这就是他有恃无恐的地方。 那个汪浩尾巴太不干净,稍微一查就能抓住,再加上,他一开始就未曾认清楚形势。 能够在甘露殿外亲手杀人的监国太子,岂能是好欺负的。 杨照其实也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汪浩,所以把事情做的都是滴水不漏。 他确实派人去核查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属实,那就不是他的事情,出了问题,那就是军司马、大将军的错。 萧奕这位监国太子敢把大乾所有大将军全部给杀了吗? 他肯定是没有这个魄力。 至于自己,顶多是一个失察之罪。 萧奕直接把桌子上的奏章丢在了杨照的面前地上,冷冷地道:“你看看,这就是你让人调查的结果!” 杨照拿起来一看,顿时瞳孔一缩,却又立即冷静下来,他赶忙辩解道:“此事微臣的确毫不知情,谁能想到忠心护卫大乾边关的大将军竟然如此行事,臣失察,请殿下责罚。” 在他看来,一个失察之罪,最多也就是罚俸禄,最严重也不过是降职。 正好,现在李林甫和太子殿下斗的厉害,他现在成了兵部尚书,架在两者之间,随时都可能被砍了头。 不如趁机降职,避一避风头。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39章:监国太子的平衡之术 “这奏章,是李林甫让你写的吧?”萧奕扬起手中杨照所写的索要军饷的奏章。 “你只不过是他用来试探孤底线,投石问路的一枚棋子罢了。” “你应该听说过汪浩这个贪官在东宫直接被孤斩首示众,就知晓,孤从未怕过李林甫,也从未想着要依照奸臣定下的规则来治理国家。” “大乾之乱就乱在这朝堂之上,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肺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汝等逼问孤手中剑利否?” “孤乃监国太子,手中有着父皇所赐天子剑,凡国之军、政、民之大事,一应决断。” “想要解决祸患,唯有一杀。” “杀贪官、杀污吏、杀奸臣、杀权臣、杀佞臣,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萧奕说完,十分平静地看着杨照,一开始还风轻云淡的他,如今已经显出慌乱来。 毕竟太子殿下如今是凶名在外,汪浩此僚又是前车之鉴。 萧奕冷声开口道:“来人!” 两个千牛刀卫压刀走进来,恭敬地道:“殿下,请吩咐。” 杨照彻底慌了。 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殿下开恩!” “微臣知罪,愿意戴罪立功,此后为殿下马首是瞻!” “殿下,此事乃是李公……李林甫让人传话,叫我写了奏章,奏请索要军饷。” “实则是为了不让殿下把那些钱用在陇右道赈灾一事上,好让陇右道继续乱下去。” “同时,还能得到一笔钱财,把薛家和贾家的钱收为己用!” “殿下……。” 萧奕一手拍桌,“砰。” 打断了杨照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说出了这些话,害怕慢了一步,就人头落地了。 同时,还要保证吐词清晰,以免太子殿下无法听清楚。 萧奕挥挥手,让两个千牛刀卫退下去。 跪在地上的杨照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本以为太子殿下最多也是把自己给贬官了,却不想,他还是动了杀心。 不过又想着太子殿下的话,却也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好一个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肺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杨照此人也是一个喜欢阿谀奉承之人,为了自己的官途而做出很多贪赃枉法之事。 毕竟如今的大乾朝堂风气如此,他若是不同流合污,又何以进入李林甫的眼,又如何坐到了现在兵部尚书的位置? 越是这样的人,也越是绝顶聪明的人,懂得人情世故,也知晓大势。 这也是为何,在李林甫让他写这样的奏章的时候,杨照没有犹豫。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李林甫手中的棋子,早晚会用到。 若是太子殿下是个没权没势的,他倒是不担心,成为李林甫的棋子,说不定以后还有个从龙之功。 然而这位太子殿下并非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太子,他在藏拙,骗了所有人。 如今得了监国之权以后,犹如第二个当今陛下。 于藩王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萧奕缓缓地道:“兹有兵部尚书杨照,为官不恪守本职,御下不严,谎报军饷,不堪胜任大乾兵部尚书一职!” “降为库部郎中,以儆效尤。” “你觉得如何?” 杨照愣了一下。 连忙拱手道:“多谢殿下开恩。” 说完,深深地对萧奕拜服。 萧奕开口道:“李林甫想要孤手中的钱,孤自然不会给,什么军饷、工钱等,也都是他的阳谋。” “这些欠款,有的确实存在,有的不过是一本空账。” “你说你想要戴罪立功,孤就给你一个机会。” “查一查蔡瑾。” 参知政事,属于政事堂中的掌权者之一。 除了丞相李林甫之外,也就这位参知政事蔡瑾权力非常大。 萧奕现在无法直接动李林甫,因为他的手中还有一个龙武军,这也是通过这一次的事情发现的。 身为上三军之一,龙武军的实力可不小。 岳山年纪大了。 龙卫军在岳山归隐之后,就再无军功,如今岳红翎也才初领军。 声望、经验、资历等,都不如史思鸣。 再加上,李林甫把持朝堂之后,可能也不只是史思鸣一个大将军选择对丞相俯首。 现在想想,当初在东宫对李林甫起的杀心,还是有些冲动了。 动不了李林甫。 那就动他的左膀右臂,慢慢地断掉他织起来的人情网。 杨照连忙拱手道:“喏。” 萧奕继续道:“之所以降职,是因为你本就有过错,孤又是一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不杀你,也不降职。李林甫必然会怀疑。” “而孤直接降了你的职,你完全可以向李林甫诉苦。” “如此一来,你对孤就有了降职之恨,李林甫必然会想着有了这一层而继续重用你。” “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表现的好,让孤满意,等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杨照回道:“臣明白,臣多谢殿下宽宏大量,请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尽心尽力完成殿下交给臣的任务,从此之后,绝无二心!” 萧奕再一次叫道:“来人,叫怀吉前来见孤!” 外面的侍卫大步走进来,躬身道:“喏。” 然后又躬身退出去。 不过一会儿。 怀吉走了进来。 杨照已经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萧奕则是把手中的文书交给了怀吉,开口道:“去政事堂,交给蔡参政。” 至于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其实萧奕已经有了想法。 杨照此人可用。 但是他这个位置至关重要,萧奕想要进一步掌握帝国军权,就必须想办法把兵部尚书换一个。 朝堂争斗也不是完全靠杀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他说过杀百万为雄中雄。 却也不是真的就要把朝堂之上的所有官员全部杀了,直接换一批。 那是不太可能的。 水至清则无鱼。 他为大乾监国太子,作为一个上位者,重要的是平衡之术,而不是杀了所有贪官污吏,让朝堂之上全部都是忠臣。 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忠臣? 况且,都是忠臣对于他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原来的那个历史上,嘉靖皇帝天天沉迷于寻仙问道,不还是把大明治理的井井有条,还有点儿盛世的样子? 暂且压下了纷乱的心思,萧奕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出招了。 这叫做礼尚往来!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0章:大乾东厂的建立 夜幕降临,习政殿内依然灯火通明。 “怀吉,去叫三宝前来东宫。” 守在外面的怀吉走进来,躬身施礼。 “喏。” 不过一会儿。 三宝太监就匆匆而来。 “拜见殿下。” 萧奕挥挥手,说道:“免礼,你来看看这个奏章。” 这算是一封密信。 至于写这个密信的人,萧奕已经有了一点儿头绪。 毕竟一个人的字迹很难改变,而写密信的人似乎也没想着要改变自己的字迹。 等到三宝太监看完了之后,萧奕才开口。 “这个夏天才刚开始不久,旱灾不仅仅出现在了陇右道,还有河北道、河南道也都出现了旱灾,只是旱灾的情况并不明显,而淮南道又出现了水患,汴州一城之地被黄河决堤淹了,江州也被长江大水淹了。” “人祸还能想办法稳一稳,忍一忍。可是这天灾无情,以至于百姓生灵涂炭。” “朝中大臣为了粉饰太平,选择报喜不报忧,政事堂的很多官员恐怕也被蒙在鼓里。” “孤觉得,一旦灾情无法控制,反贼揭竿而起,遍地狼烟之后。” “有人可能会借此机会,把这一切的罪责都按在孤的头上吧。” 三宝太监看着萧奕那稍显疲惫的神色,心中也有一些不忍。 当年陛下文治武功的时候,大乾是何等的兴盛,又是何等的辉煌。 当真是万国来朝。 四夷臣服。 可是如今就因为奸臣当道,谄媚陛下,以至于好好的盛世王朝变成了现在这般。 那些人,真该死! 三宝太监躬身道:“殿下心怀天下想要再中兴大乾,却遇到奸臣贼子当道,臣心中也是忿忿不平,有心想要辅佐殿下除奸臣以护国祚。” “殿下若有吩咐,臣自当竭尽忠诚、肝脑涂地!” 萧奕觉得自己现在能用的人不多,而暗中资助自己的那一方态度也不明。 这般暗中行事,多少有一些隔岸观火,让两方相斗,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的意思。 萧奕还是想要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一个情报组织,专门用来打探情报。 按理说,历史上的宦官掌权之后,都是不怎么好的结局。 可是以萧奕现在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是先让宦官掌权,从而和政事堂对抗。 殿前司属于禁军,只有护卫皇城的权力,没有追缉、审问、监督、监管百官的权力。 陆铭可能有属于自己获取情报的渠道,但是那是他陆铭的。 父皇可能也有属于自己的获取情报的组织,不可能只是依靠地方上的官员、朝中的大臣们的奏章,才知晓这天下事。 不过嘛。 这个情报组织可能已经解散或者说叛变了。 不然,也不会出现丞相把持朝堂只手遮天的情况。 三宝心下疑惑,不用抬头,他能感受到萧奕凝重无比的目光正聚焦在自己身上,却未曾听到太子殿下再有一言。 “既然如此,孤这里有一个任务想要交给你,就看你敢不敢接手了?” 萧奕最终还是做出了决断。 作为一个合格的掌权者,还有一样,那就是必须无情。 棋子终究是棋子。 执棋人要是怜悯棋子,又如何赢得整盘棋? 三宝太监连忙低头拱手道:“但请殿下吩咐,三宝万死不辞!” 萧奕开口道:“孤想要让你建立一个特殊的官署,名为东辑事厂,简称东厂,你为东厂提督,专门负责追缉谋逆妖言大逆等。” “也就是搜集地方上的情报,还有暗中监察朝中官员,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勋,又或者是戍守边关的将军,都在监察之内。” “这个官署不会对外公开,就设立在司礼监。” “孤会给你拨钱,你且先慢慢地收买一些人为暗桩,后面可以直接自行培养。” “如此也能方便你以后为孤打探各地消息。” “成为孤黑暗中的双眼!”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犹如一记重锤一样,敲在三宝太监的心口。 这……这不就是暗探嘛?! 东厂公开了必然会成为李林甫的攻击对象,而监察百官之权,更是会引起百官们的不满。 萧奕就算是强行建立起来,估计也会失去本来想要站在他这一边的大臣的忠心。 所以也只能是组建暗探,悄然地收集情报。 三宝太监也明白过来,当即咬牙道:“臣愿意成为殿下黑暗中的双眼,帮助殿下看清楚天下不法之事、不法之人!” 萧奕点点头。 “至于具体该如何做,孤会写出一个章程来,你先按照这个章程来办。” “钱财不是问题,等到东厂建立之后,也可自行接一些任务,维持生计。” 三宝太监回道:“喏。” 等到三宝太监退下去之后,萧奕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就开始动笔写起来。 看过先辈们是如何以星星之火成燎燃之势,也就明白暗探的重要性。 关键时刻,那是能够直接策反敌人重要人物的,也能知晓敌人最关键的布局。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东宫以前是个筛子,现在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是忠于他这位太子殿下,就没有别人的暗桩。 写好之后,萧奕让怀吉交给了三宝太监。 …… 秦州。 秦红雪一身红衣,站在明月楼上,看着大街上的龙卫军。 就在今天上午,龙卫军以一万余官兵的兵力打败了雄踞秦州的反贼李洪基。 而反贼李洪基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万之众。 只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就被分化了一部分,有不少在战前逃走了。 而剩下来的八万余,其实也有不少都是乌合之众。 眼见龙卫军悍勇无敌,直接溃散,以至于八万人马列阵迎敌,片刻之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龙卫军统帅岳红翎带着一千余骑兵精锐左右冲锋,无人能敌。 李洪基在逃到景山之时,被岳红翎追上,一箭射杀,如今人头已经送往京师。 岳红翎在到达秦州之前,就已经开始让人传出消息,朝廷带着赈灾粮来了,大乾军神之女岳红翎前来平匪赈灾,岳青天来了,灾情就能缓解,大家都能活下去等等。 再加上,岳红翎一路上,可是拔掉了好几座山头,盗匪山寨最后被当地百姓全给瓜分,拆了回家当柴火,又或者是自己搭房子。 也斩杀了好几位地方上的大贪官,把贪官家中的粮食和钱财都拿出来分了。 其行为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平虏将军,而是一个起义大军的首领,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短短几天,岳红翎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陇右道。 这也是李洪基最后输的人头落地的原因,他本就是一个匪徒,人心不齐、部将们也不都是愿意给他卖命的。 遇上了岳红翎一杀一降一放一招安,谁又愿意真的还要和大乾军神之后对着来? 秦红雪身边有一位身穿普通衣服的青年,虽然只是一身普通布衣,却颇有儒雅的风范,他就是秦红雪的大哥秦少游,当年秦红雪被卫家扫地出门,是他带着人风风光光地接回秦家。 “不愧是岳女,有点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秦少游看着街上一身明光铠、大红披风、英气十足、威风凛凛的岳红翎,骑着马,带着人入主秦州城,轻声称赞。 秦红雪闻言一张如梨蕊白腻的脸蛋儿,微微泛起红润,秀眉之下的水润杏眸凝视着街上的岳红翎,温玉如空灵一般的声音轻轻响起。 “岳红翎年幼便有大志,这般人物,若是为男儿身,如今恐怕是已经犹如冠军侯一般,威震北地、名传天下。” “不过,她现在是女儿身,却也能领兵作战,以后必然也会成为大乾巾帼英雄。” “关键是,她这一次领兵,听闻是受到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呢。”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 秦少游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太子殿下的命令,岳家之女接了,然后带着兵马出来剿匪,以非常快的速度平定太平镇的匪徒,找回了赈灾粮。 可谓是大功劳一件。 如今又是只用了十余天的时间,就平定了陇右道最大的反贼李洪基,收复了秦州。 又是大功劳一件。 岳红翎的功劳越大,也就越发能够彰显太子殿下的识人之明。 当然,岳红翎乃是大乾军神之女,她的能力很多人都知晓,关键是,太子殿下任命这个情,岳家需受着。 岳家受着,那就要还人情。 有了岳家的支持,太子殿下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小妹这一次赌对了! 秦少游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巾帼不让须眉,说不定,大乾以后出个女郡王,还会出个女尚书呢!” 他所说的女尚书,自然是秦红雪。 在他看来,秦红雪的能力最适合当户部尚书,绝对能够给大乾赚取更多的钱财。 秦红雪自知这是自家哥哥打趣的话,也不在意,两人回到雅座上做好。 “如今秦州既然被岳红翎收复,那就需要快速安抚灾民,以及那些以前跟着李洪基谋反的人。” “太子殿下有言要以工代赈,现在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粮食、钱财、物资,必须要快速到达秦州,一会儿,我就去找岳红翎表明身份,得到她的支持。” “秦家能不能成为天下第一商,你能不能成为东宫幕僚门客,就看这一次了。” 秦少游端正地做好,沉声道:“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就绪。” 天色见晚、夕阳西下,斜阳的余晖洒在了秦州城,城外原本的战场已经打扫干净,不见一点儿血迹。 秦州城附近的灾民闻讯赶来,聚集在了城外,想要等着官府开仓放粮,他们也好有一口吃的。 城内的百姓也不是很多,有能力的已经举家搬迁,只剩下没有能力的勉强在城内苟延残喘,直到李洪基来了之后,他们跟着一起造反,才有了一口吃的。 但是跟着李洪基造反也有很大风险,官府的镇压,再加上主动去抢劫,也死了不少人。 现在是十室九空,大约有着几万人。 秦红雪在秦家十几个护院的保护下,前往秦州府衙,拜访平虏将军岳红翎。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1章:这位姐姐,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 秦州府衙。 秦红雪带着龙卫军直接驻扎在了府衙中,让人开始清算秦州账目。 整个秦州之地都被李洪基占领了一年多的时间,政务早就不复存在了。 而且,李洪基做大之后,竟然不做账目,没了吃的就去抢,连秦州附近的山匪都抢。 此人杀起官员和富商以及当地的大家族,那是一点儿都不手软。 这也是岳红翎能够很快就平叛的原因。 李洪基胡作非为,打着义军的旗号在胡作非为,什么李军来了有粮吃。 结果是跟着李洪基,吃了上顿没下顿。 根本就不长久。 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刚刚又经历了一场大战。 岳红翎稍微安排了一下,剩下的事情直接交给了身边跟随着她的人。 他们都是岳山当年培养出来的人,亲自教导的岳家幕僚门客。 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于这军中,却有着威信。 而岳红翎自然是去后院,让跟随一起的两个丫鬟烧好了洗澡水,舒舒服服地洗澡。 刚洗好,正要看账目,就听到部下禀报,京师富商秦红雪在外求见。 岳红翎疑惑道:“她来有何事?” 其中一幕僚莫玄机躬身拱手道:“少将军,此人在太子殿下斩杀了薛百川和贾郝磊之后,亲自去东宫求见太子殿下。” “在下以为,她现在应该也是太子殿下的人,这次前来秦州,应该是想要帮助我们安抚秦州。” 岳红翎了然地点点头,开口道:“那就请她去雅间一叙。” 既然是太子殿下的人,那自然是要见一见。 秦红雪一袭青衣,葱郁如云的秀发以碧玉簪绾起桃心髻,玉容秀丽,柳眉细长,那张白璧无瑕的脸蛋儿,原就是温婉柔美的气质,此刻静态极妍、温婉娇柔。 岳红翎换了一身红衣广绣裙,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长发披肩,一条红色发带束着,旖旎如画。 她一走进来,见到雅间坐着的秦红雪,那双明眸顿时一亮,好个端庄柔雅的姐姐。 当即嘴角微微一翘,竟然直接走过去,落座在了秦红雪的身边。 “姐姐,我们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秦红雪这才回过神,察觉到自己身边坐着一人,连忙要起身施礼。 却被岳红翎一手搭在肩膀上,按住了。 “姐姐,我说,我们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知道姐姐闺名?” 另一只手,竟然不知不觉握着秦红雪的一双雪白嫩手,细细把玩。 秦红雪顿时脸色绯红,低着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对方就是不放。 耳边又传来热气。 “姐姐,我都问你两遍了,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呀?” “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 三宝太监躬身拱手,不到十天的时间,司礼监建成了东辑事厂,有着官署、职位、俸禄、账目、暗号、规章制度等等,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招人了。 “殿下,东辑事厂已经完成建立,人员也都安排好了,现在需要在外面招人。” 萧奕叮嘱道:“前期招人,不必要太过在意对方的身份,以及,他会不会是别人的暗桩。” “你只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发布一些任务即可。” 说完。 就直接拿出一张纸。 “这是东辑事厂的第一个任务。” 三宝太监上前,双手接过,退回去后打开一看,有点儿不敢相信。 三千贯买京师大盗草上飞的人头。 这也太贵了吧? 而且,追缉草上飞这件事情,京兆府也发出了通缉令,衙役已经在全力追缉。 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东厂,用如此高的价钱买一个大盗的人头? 这出手也太阔绰了。 萧奕看着三宝太监不解的神色,慢悠悠地说道:“你的东厂本就不能见阳光,如今也才刚刚建立起来,世人并不知晓,而且,你也没有人手。” “既然如此,想要快速地在绿林之中、在民间传出声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钱。” “到时候,绿林的刀客、游侠儿都会知晓京师有一个神秘组织,非常有钱,而且一开始,专门出高价买盗贼、十恶不赦之恶徒等恶人的人头。” “一个有钱又正义的神秘组织就这样出现了,自然会有很多人关注。” “而你也能趁机收买很多忠义之士的人心,让他们为你做事。” “如此一来,东厂的雏形也就有了。” “相信不久的将来,东厂必然会成为一个让恶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萧奕筹建了东厂。 不过,又好像没有筹建。 这还算是那种东厂吗? 自然是不算的,这就不是那个东厂了。 萧奕一开始也没打算真的就建立那样的东厂,宦官不掌权,是真正的有道理可讲的。 三宝太监这才明白萧奕的用心良苦,当即佩服不已,深深地拜服。 萧奕继续道:“岳红翎如今在陇右道平叛,你的第二个任务,那就是用钱买陇右道一些灾民的人命,把他们培养成为东厂的人。” “与此同时,在陇右道开酒肆,以此作为东厂在地方上的据点。” “要快速建立起来,好打听一下陇右道的情况。” “虽然一直有战报送来,但是孤还想要知道的更多,这就要交给你了。” 三宝跪地道:“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快把陇右道的消息送来东宫。” 萧奕点点头,“嗯。” 等到三宝太监离开之后,萧奕直接靠在了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儿。 “怀吉!” 守在外面的怀吉太监走进来,躬身道:“殿下。” 萧奕拿起桌子上的拜帖,吩咐道:“你拿着拜帖,现在去久陵公府上。” 怀吉:“喏” 如今步子已经迈开了。 也是时候见一见这位三朝元老,当今大乾太傅张久陵。 等了好一会儿。 怀吉回来了。 张久陵答应在梅园见一面。 所谓梅园乃是富商秦家在京师一坊间打造的小型园林,平日里,也都是京师的士子、大学士等读书人在这里谈诗作赋,又或者是品诗论政。 说白了,就是读书人吃喝玩乐、附庸风雅之地,相比较京师的花萼楼、明月楼、清风楼等,这里也算是一个比较高大尚的地方。 萧奕到了梅园的时候。 张久陵已经在二楼雅间中等候着。 “微臣拜见殿下。” 萧奕连忙大步上前,扶起了张久陵,说道:“公以后见孤可不必行礼。” 张久陵却郑重道:“君臣有别,尊卑有序,若是微臣见了殿下不行礼,那便是失礼,藐视大乾礼法礼节,失了君臣之礼,又何以为君臣?” 萧奕心下怎么觉得这老臣多少有点儿迂腐呢? 但是露出十分敬佩的神色,庄重地说道“公高风亮节、刚正不阿,孤佩服至极,若是满朝文武都是公这般的正直,何愁大乾不兴啊。” 又扶着张久陵道:“公且坐。” 张久陵又是拱手之后,才坐下。 萧奕也就之言了当地说道:“久陵公,孤欲明日重开早朝。” 他也就不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或者是痛斥李林甫的奸相之行为了。 见了张久陵之后,多多少少有一点儿失望。 也就单刀直入,说明自己的心思。 张久陵面色平静,右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直勾勾地看着萧奕。 “好。” 萧奕皱了一下剑眉,看着悠哉游哉的张久陵。 “久陵公,如今的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孤深感痛心疾首,以前也是没办法,父皇还有精力批阅奏章,还能治理天下。” “孤若是直谏,恐怕有妖言惑众之罪责,被那李林甫几句谄媚就可能被贬为庶子,幽禁起来。” “现在,孤即为大乾监国太子,理应扫奸除恶、肃正朝纲、攘外安内、中兴大乾。” “所以,早朝一事,孤必须推行,不上早朝,本宫便无法名正言顺干预朝政,无法直接赈灾。” “然,孤现在还是势单力薄,心有余而力不足,恳请久陵公指教一二。” 萧奕的每一个字,振聋发聩,掷地如有声。 他如今获得监国之权已经有二十余天,快要一个月了,却一次早朝都没有上。 不是他不想上,而是因为他只是监国太子,想要重开早朝,必须要群臣支持,中书门下、六部九卿,这些官员要是反对,他一声令下,那也无济于事。 毕竟重开早朝,意味着,有人要坐在那上面,要听奏、要当朝决策。 不上早朝,他这个监国之权,也只能是批阅奏章,慢慢地布局夺权。 可是那太慢了。 正所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张久陵似乎有一些力不从心,缓缓地说道:“殿下,微臣当日在甘露殿见得殿下之果断,见得殿下一鸣惊人,心下其实很高兴。” “大乾后继有人。” “可是,微臣从太祖以进士及第入朝为官到现在,年事已高、本就儿孙绕膝、颐养天年之时。” “微臣这双眼看书都费劲儿,耳朵也不怎么好使了。” “殿下有雄心壮志,愿中兴大乾,微臣自然十分愿意鼎力支持,只是这岁数不饶人啊。” 就在萧奕想要开口极力劝说的时候,张久陵稍微加快了语速。 “微臣这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由他来辅佐殿下,重开早朝一事,应当不难。” 随着张久陵话音一落,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对着萧奕躬身拱手施礼。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2章:孤得一子房,何愁大业不成 “狄晏拜见殿下。” 萧奕听到这名字,就想起来,当初三宝太监给自己的百官名单中,有一人似乎就叫做狄晏。 吏部尚书,当朝大学士,十六岁就进士及第,还是当年的探花郎。 生于乡绅之家,幼年开始刻苦攻读,专心致学。 后明经及第,历任汴州判佐、度支郎中、复州刺史、洛州司马等职,五年前进京任职秘书监左丞,后来又调任御史中丞,三年前因为弹劾李林甫专权朝野、祸乱朝纲而被贬彭泽县令。 一年前,因为当今陛下病重,朝野出现了几位贪官污吏,以至于吏部尚书也被弹劾,最后是张久陵向萧棣举荐,重新复用狄晏,直接为吏部尚书,整顿贪官污吏。 其间,他查处了朝中十三位大臣,最低的是六品,最高的十四品。 得到了萧棣的称赞和嘉许。 只不过,再后来,萧棣日益病重,已经无法批阅奏章,身体越来越弱,到最后直接昏迷不醒。 朝中的大权再一次被李林甫掌握,狄晏选择了蛰伏,吏部就算是被李林甫架空,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是因为背后有着张久陵支持,他这个吏部尚书的位置,都要被李林甫夺走。 见到张久陵表态,萧奕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没有直接出面支持,但是推荐了狄晏这样的人,已经算是表明了态度。 他当即起身,扶起了狄晏,一副见到了知己的样子。、 “快快请起,孤可是早就对你有所耳闻,刚正不阿、知人善任,又能铁口断案,为不少含冤受屈者平冤昭雪,父皇也一直夸赞你的才能和德操。” “孤若是有了你的支持,何愁不能锄奸扫恶!” 萧奕又对张久陵感激道:“有久陵公支持,孤再无后顾之忧。” 说完,拉着狄晏坐下。 张久陵却缓缓地起身,施礼道:“殿下,臣年老体弱,不能久坐,也已力不从心,便不久留了。” “重开早朝一事,于大乾百利无一害,微臣自当愿意支持。” “殿下有着陛下当年的雄姿。” “微臣也愿大乾能够再次中兴,立下万世之基业。” “请恕微臣不能久陪之罪。” 萧奕连忙起身扶起了张久陵,感激地说道:“能够得到久陵公举荐人才,孤已经是高兴不已,犹如汉高祖得留侯,今孤得一子房,也就更有信心了。” “久陵公好生地修养身体,孤会让你亲眼见一见大乾中兴,再立盛世王朝!” 张久陵点点头,再次拜了拜。 在身边的仆人搀扶下,离开了雅间。 这雅间中,也就剩下萧奕和狄晏两人了。 “狄尚书,你对如今这局势可有什么看法,又有何策,能够帮助孤破局?” 狄晏回道:“殿下,仅有微臣支持还是不够,想要重开早朝,需得三日之后。” “这朝中,也不都是李林甫的人,也有一些忠诚正直之臣,他们心中对于李林甫只手遮天的行为早就不满,只是李林甫势大,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殿下得监国之权,又是整治贪官污吏、杀了汪浩、杨慎洵等这样的奸臣,又是斩杀薛百川、贾郝磊这样的奸商,全心全意赈灾陇右道。” “这些雷厉风行之手段,他们可都看着呢。” “微臣愿意说服他们支持殿下重开早朝,有了他们的支持,再加上一些武勋的支持。” “这重开早朝应该不难。” 萧奕眼睛一亮,说道:“如此更好,那么这些事情,便有劳狄尚书了。” 狄晏拱手道:“殿下言重了,此乃微臣应有之本分。” 萧奕又问道:“那如果有人并不想上早朝,想要给孤一个下马威呢?” 狄晏却用一种风轻云淡的样子说着最狠的话,“回殿下,按照大乾律法,百官非必要不得告假,无故迟到者,最低杖刑二十,无故不上早朝者,罢官、杖刑五十,又或降职、罚俸禄一年。” “如今殿下监国,重开早朝,乃是大乾重中之重的事情,若有百官不愿上早朝,以大乾律法可罢官,杖毙!” 萧奕听了之后,顿时觉得这就是那位狄青天也,能够得到这样的人辅佐,打败李林甫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当下伸手拍着狄晏的肩膀,见对方眉头一皱,脸色一白,就知道自己好像高兴的忘记自己天生神力了。 “哎呀,不好意思,孤这是高兴啊!” “能够得一子房辅佐,就算是朝堂都是豺狼虎豹,孤也不怕。” “哈哈哈!” 狄晏觉得自己肩膀都差一点儿散架了,稍微缓过来一点儿,就连忙问道:“殿下……您这力气?” 萧奕一脸的淡定,就好像是说悄悄话一样,轻声道:“天生神力。” 狄晏愣了一下,当即大喜。 好一个太子殿下,当真是会藏拙。 两人又是聊了一番陇右道赈灾的情况,狄晏对于萧奕提出来的以工代赈之法称赞不已。 以往的时候,陇右道出现旱灾,那都是发赈灾粮和赈灾钱,养着百姓到灾情缓解,地里有了一点儿收成。 再之后,就是征民夫、徭役开始兴修水利,好缓解和彻底解决陇右道的旱灾。 这样一来,朝廷承担的压力太大了,财力、物力、粮食等等。 关键是重徭役的结果,必然会带来百姓们的不满,甚至是反抗。 而以工代赈就能够轻松解决这种隐患。 当真是利国利民之策。 两人一番畅谈,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 萧奕没有端着架子,狄晏也逐渐放开,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聊着国事。 听着萧奕一句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即兴奋不已,直接就引为知己。 直到天色见晚,怀吉太监不得不进来禀报萧奕,岳红翎的战报传来了。 才算是打断了两个人的畅聊。 狄晏走后,萧奕抬头看着墨色夜空,负手在背后的他微微握拳,眼神中满是对权力的野心和渴望。 回到东宫,打开了岳红翎的战报,顿时欣喜不已。 占据秦州的大反贼李洪基被杀,在陇右道为非作歹一年多时间的头号反贼,终于被平定了。 秦州再一次回到了朝廷的怀抱中。 关键是,李洪基这个名字很熟悉,真要是让此人做大做强、再创辉煌,那自己岂不是要自挂东南枝? 好在这样的人物在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就被岳红翎给杀了。 感觉好像是专门为岳红翎刷声望值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足以振奋人心,也足以证明岳红翎的军功之大。 萧奕当即让人把这份战报宣扬出去。 这个消息一传出,京师震动。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3章:燕国使团带来的危机 首先,这陇右道的烂摊子,已经烂了三年之久。 特别是今年,陇右道的灾民直接都逃向了京畿道这边,当地百姓也就知道了陇右道是个什么样子。 然而,如此时机却又遇上朝堂之上晦暗晦明,无法有效赈灾。 一直等到了萧奕得监国之权。 斩杀了汪浩这样的贪官污吏,又斩杀了贾郝磊这样的奸商。 有了粮食。 第一时间在京畿道这边赈灾。 百姓们才见得一丝希望。 而岳红翎在萧奕得监国之权以后,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就直接平定了秦州反贼李洪基。 这可是闹的陇右道大乱的最强反贼。 不少陇右道的灾民听了之后,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不已、喜不自胜,甚至是直接就痛哭流涕。 大仇得报啊! 对于京师的大臣来说,盘踞在陇右道秦州一带的反贼李洪基很快就被岳红翎平定,足以证明这位军神之女的能力。 太子殿下这算是得了岳家的支持。 这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一时间,人心浮动。 随之,太子殿下打算重开早朝的消息,也传开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公相府的时候,李林甫正已经休息,听到消息的他披了一件衣服就回到了议事堂。 这还睡个屁啊。 都要火烧眉毛了,那里还有心情睡觉? 已经在议事堂里等候的蔡瑾等人拱拱手,施礼道:“公相。” 李林甫点点头,开口问道:“老夫知道此事重大,你如何看待?” 蔡瑾拱手道:“公相,太子殿下如今已然得人心,今日岳红翎的战报传至京师,恐怕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向着东宫那边。” “在下也得到消息,吏部尚书狄晏似乎有些许动作,应该是已经成为了东宫的人。” “而他又是太傅张久陵之徒,重开早朝很有可能也是太傅张久陵的意思。” 李林甫面色平静而冷淡,微微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他有心想要重开早朝,那必然会有很多人支持。” 在蔡瑾说完之后,其实他也思索了一下,并且也看向了其他人。 朱勉、王甫、杨照等人的神情来看,蔡瑾所言不假。 狄晏确实是成为了东宫的人。 那也就代表着,沉默了快一个月的太傅张久陵,终于做出了选择。 朱勉立即叫道:“公相,这都快一年时间没有上早朝了,国政之事也一直都在政事堂商议决策,现在突然要重开早朝,我等一时间也不太习惯啊。” 不习惯是次要,关键是,他们觉得李林甫现在实在是过于隐忍了。 有人已经联想到了东宫的太子妃。 那可是李公相之女,若是太子殿下顺利登基为帝,太子妃也会成为皇后。 到时候,李公相就又有了一个身份,大乾国丈。 有了这个身份,太子殿下会真的拿李公相如何吗? 而李公相有着这层身份,必然不会被抄家灭族,顶多就是罢官。 他们不一样啊! 太子殿下杀贪官污吏犹如捏死蚂蚁一样,他们这些年来贪了那么多,又是处处针对太子殿下,迟早会被秋后算账。 王甫也连忙道:“是啊,重开早朝以后,这国朝政事也都要在朝会上决议,岂不是把议政之权也让出去了?” 杨照也十分狗腿般地说道:“公相,太子殿下的心中可是容不下我等啊!” “得监国之权以后,就杀了汪浩,我们是一再忍让,结果太子殿下是得寸进尺,似乎不给我们活路。” “还请公相出手,阻止太子殿下重开早朝,杀一杀他的威风!” 蔡瑾等人看了看杨照,此人被太子殿下降职,这心中的恨比他们还要强烈呀。 倒是可以利用他对太子的不满和恨意,让他成为过河卒,在前面打头阵。 李林甫缓声道:“可太子既已监国,又无大错,我等若是直接阻止太子重启早朝,传到陛下耳中,实为不智。” “我前些时日去甘露殿觐见,观陛下龙体似有好转之象,假以时日,可能还会痊愈。” “直接明着阻止一个斩杀了贪官污吏,赈灾陇右,平定反贼的太子殿下,是下下策。” 听到李公相这么一说,众人那么一想,还真的觉得很有道理。 说是阻止太子殿下。 怎么阻止? 他们真要是能阻止,也就不必来找李林甫,自己一干人就可以不去早朝,给太子殿下一个下马威。 可是他们敢吗? 以太子殿下那性子,肯定是又要有人人头落地。 杀鸡儆猴。 等到最后他们不得不低头,而一旦低头,那官职必然有可能不保。 太傅张久陵、军神岳山两人都向着东宫。 李公相到现在都没怎么出手,他们不得不着急,也不得不深思熟虑,没有一个会在这时候还在太子殿下面前耀武扬威,那纯属是找死。 太子殿下乃是陛下授监国之权,手中还有天子剑。 得权还没几天,就直接斩杀了朝中三品,一位户部尚书,结果啥事儿没有。 李公相没有立即出手以此为借口,逼迫太子殿下退位,他们也不敢直接站出来,职责太子殿下的不是。 而一些大儒们本来就是支持太子监国,在见到太子殿下杀了户部尚书之后,却没有站出来指责太子殿下擅自斩杀三品大员,当朝士大夫。 还开始为太子殿下斩杀了一位三品大员而叫好,说什么雷霆手段、贤德圣明、英武不凡。 呸。 这些大儒越老越奸贼。 李公相看着蔡瑾、朱勉等人的神色,也清楚自己若是再没有什么表示,恐怕彻底要失去了人心。 “开了早朝于我等而言,也并非是百害而无一利,太子殿下之所以能斩杀士大夫而不背上骂名,是因为他是监国太子,看似胡作非为,却又无法抓住一击致命的把柄。” “开早朝,太子开始议政,那就要听我们的谏言,若是不听,坏了政事,以至于百姓们的日子更苦,边关之地不稳、朝野上下人心浮动。” “我们联名禀报陛下,请求陛下君临天下,再度执政。” “太子也就无法再监国了吧。” 李林甫从衣袖中取出一份奏章,交给身边人道:“这是燕国使团送来的信笺,你们也可看看。” 蔡瑾从仆人手中接过,打开一看,顿时神色一变,把信笺交给朱勉之后,开始沉思起来。 朱勉看完之后,脸色变幻,交出信笺的同时,轻声道:“此事,确实是个大好的机会。” 他们无法阻止太子殿下重开早朝,但是可以给太子殿下找难题,可以暗中把水搅浑,让太子殿下分身乏术,让大乾天下更乱。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借此机会联名逼迫太子殿下写罪已诏,再上报陛下,请求陛下重新执政,又或者……换个监国太子。 李林甫把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这才平淡地说道:“不要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个奸臣,我们也都是为了大乾好,如今之大乾,需要的是守成之储君,施以仁政,慢慢地恢复元气。” “太子殿下想要杀出一条血路,然而,我等也都是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太子的刀不应该向着我们。” “重开早朝就重开早朝吧,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得监国之权,早朝也是应该要开启,以免我等谏言,传不到殿下之耳。” “你们且好生地配合,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谏言的时候,也要处处为大乾着想,且深思熟虑之后再行谏言。” “尔等可明白?” 杨照哈哈大笑,之前的愤愤不平和郁闷之气一扫而空,称赞道:“公相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下官佩服!” 其他人也都连忙开始拍马屁起来。 李公相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他们可不是奸臣。 之所以这么做,那都是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而为之,都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太子殿下现在又没犯错,还斩杀了贪官污吏和奸商,得了粮食来赈灾,解决了京师百姓们缺粮的问题,获得了不少人心。 他们若是和太子殿下对着来,那岂不是奸臣? 太子殿下要重开早朝,那挺好啊,他们就使劲儿谏言,使劲儿夸赞太子殿下圣明。 等太子殿下犯下了一个小小的错误,那就稍微放大一些。 再等到燕国的使臣到了京师,那就是太子殿下出丑之时,损的是太子殿下的名声,更是大乾的名声。 …… 秦州明月楼。 一道火红的身影快速地上楼,直接来到了甲子号房间外。 “红雪姐姐,我来找你了哟。” 岳红翎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房门,见到坐在窗边一身青衣的秦红雪,笑意连连。 云髻高立,侧对着轩窗,端坐在一张古筝之后,纤纤十指,捻起琴弦,琴音叮咚,如山泉清越。 “红雪姐姐,关峡水库已经开始筹建,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岳红翎直接坐在了秦红雪的身边,离得非常近,偏着头,看着淡雅如烟、白腻如雪的脸颊,绚丽如朝霞。 秦红雪停止弹琴,想要起身施礼,却又被岳红翎趁机揽着腰肢,没能起开。 “哎呀,我都说了,以后见面不要如此麻烦,你就是我的姐姐,何必还要在意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秦红雪本想要坐开一点儿,但是她的速度远远没有岳红翎快,一下子就被拿捏了。 虽说两人都是女子,可是岳红翎过于热情了。 秦红雪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大哥已经在关峡水库督工,有大哥在,妾身也放心,只需要在后方保障钱财和物资供应便可。” 岳红翎微微嘟嘴,稍显失落地说道:“好吧。” 却又拉着秦红雪的手,羡慕地说道:“红雪姐姐,你刚刚弹得琴真好听,再继续弹嘛,我想要听一听。” 秦红雪抽回了手,点了点头,继续开始弹琴,琴音犹如空山鸟语。 岳红翎慢慢地坐开了一些,安静地听着。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4章:三宝,把玉玺拿来交给太子 此刻,夜色见深、热气仆仆,正是人心浮躁之时。 东宫后院,李秋雅在明珠的侍奉下,洗去一身香汗,此刻已经躺在床榻上,只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闭眸假寐,不由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条如莲藕雪白的胳膊,顿时探出冰蚕丝被之外,将半边儿珠圆玉润的脸蛋儿就贴在锦被上,高几上的一盏烛台,隔着帏幔之间的缝隙,透进床榻中。 精致如玉的锁骨下,两轮盈月在时而均匀,时而稍稍急促的呼吸中,好似于雾霭中时隐时现。 “太子殿下要重启早朝,得议政之权,也不知道父亲大人会如何应对?”李秋雅思忖着,雪腻脸颊渐渐浮起醉人的酡红。 她现在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发生了微微倾斜。 一想到自己这些时日被太子殿下爱不释手,这会儿就觉心慌意乱,周身滚烫,雪颜玉肤滚烫似火。 还有,太子殿下竟然愿意在那时候服侍她,也没有觉得她脏,也没有心怀仇恨,想要折磨她,以报以前下毒之仇,那般态度哪里是有什么仇恨的,反倒是还和以前那般喜爱。 而这种喜爱,似乎真的让李秋雅感受到什么叫做爱意,什么叫做宠爱。 李秋雅心头涌过疑惑,太子殿下藏拙多年,定然是记得她是如何对待他的,为何还愿意尊她为太子妃,还愿意服侍她? 而在他辗转反侧时,忽地,屋外似传来明珠与一道声音,芳心不由一跳。 殿下来了。 这些时日,殿下忙着事儿,都有好几天晚上没来让她侍寝了,也没有召秀女侍寝,睡在习政殿的偏殿,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明珠也本要睡来着,见得院门口的灯火,就知道太子殿下来了,连忙躬身候着:“奴婢拜见殿下。” “秋雅这会儿睡下了?”萧奕点了点头,温声问道。 明珠实打实地回道:“太子妃刚沐浴完,这才睡下。” 萧奕看了一眼里间隐隐透着的一小团光亮,道:“那就让秋雅好好歇息吧,明儿个,孤再过来。” 他这几天为了应对太平镇的盗匪,为了安抚京师百姓,也为了筹建东厂,还有重开早朝等事,忙的不可开交,也就没时间想什么儿女私情。 好在,如今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重开早朝一事也能定下来。 这才想着来后院,放松一下。 说着,举步欲走,然而就在这时,屋内却听到一道咳嗽声,继而是李秋雅水流沁润碎玉的声音,“明珠,本宫渴了,给我倒杯茶。” 声音有些软糯,只是若留心去听,仍可捕捉到一些颤抖心绪的流露。 萧奕面色顿了顿,心头就有几分古怪。 渴了? 倒也不知是口渴还是心渴。 自己这好几天没来后院,虽白天也一起吃过几次饭,见过面,聊过几句。 然而,他诸事缠身,也就分身乏术,到底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 岂能因为区区美色而耽误了自己的大事! “娘娘,殿下来了。”明珠连忙应了一声。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传来李秋雅那清脆的声音,“妾身恭迎殿下。” 萧奕随着明珠挑帘进得里间,这会儿因屋内主人已睡下,原本明亮煌煌的四盏灯火,只余一盏,故而光线就略都昏暗。 李秋雅已披上外裳,伸出纤纤玉手将一侧帏幔以金钩挂起,穿上小花鞋,再次躬身施礼。 方才也不知怎么了,听到他要走,突然就鬼使神差地唤了明珠一声。 无非是让他听到而已,似希望过来看看。 萧奕上前拉着李秋雅的手,顺势坐在床榻上,再轻轻一带,将李秋雅拥入怀里,低声道:“想孤没有?” 李秋雅闻言,心头一跳,玉容染绯,将螓首靠在萧奕心口上,嗫嚅道:“想……想了。” 怎的不想啊! 她到底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母仪天下,也为了自己能够在这样一场争斗中可以活下来,还可以成为皇后。 从小到大,她一直坚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的,一定要争取。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是能够得到,那便是成功。 李林甫让很多人家破人亡,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应有之报应,相反,他可是儿孙满堂。 七个儿子,八个女儿。 好几个孙子孙女了。 李秋雅从小在李府长大,身为八女之一,并未得到李林甫太多的宠爱。 李林甫也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十五个儿女,别说女儿了,就是儿子也没一个得到他的宠爱。 所以李秋雅从小就学会了自己去争取。 在萧奕占有她的那一天,是充满了恨意的,可是后来发现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果敢决断,有着枭雄之姿,在政事堂一次打压着萧策抬不起头来。 这么一看,萧策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再加上,萧奕又对她极好,不仅仅不嫌脏,也没有记仇,还答应以后册封她为皇后。 李秋雅心中已经开始向着萧奕了。 萧奕低头看着那张丰润、粉腻的脸蛋儿,低声道:“哪里想了?” 一边问着,一边动起手。 先是放在心口上,问道:“这里吗?” 又一只手直接往下一探,问道:“还是这里?” 李秋雅心头有些羞,嗔道:“别……别问了。” 萧奕看着娇羞不胜的李秋雅,目光微顿。 好一个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俗! 李秋雅本想开口说服侍太子殿下休息,却见暗影凑近,那温软、恣意的气息扑面而来,自家粉唇一软,而后鼻翼中发出轻哼。 主动双手轻轻环着萧奕的肩头,便利其事。 过了一会儿,就在李秋雅娇躯瘫软,依偎在萧奕怀中时,忽觉自家蝴蝶盘扣被解着,芳心不由一惊,阖着的美眸睁开一线,声音颤抖说道:“殿下,妾身……” “这几日,孤都在忙着大事儿,没时间来后院,冷落了你,就让孤来伺候一下你,赔个不是。”萧奕附在李秋雅耳畔,低声说道。 要想马儿跑,那肯定要给马儿吃草。 征服太子妃的过程可以漫长一些,来个日久生情,大作家说过,通往女人的心的最好方式,就是那什么。 萧奕其实也感觉出来,李秋雅现在似乎已经有些向着自己了。 以前经常去相国寺烧香拜佛,其实就是借此机会,把东宫的消息传给李林甫。 而现在嘛,已经很少去了。 反倒是还把一些消息传给他,还提醒他小心某些人。 萧奕自然乐的如此。 伺候一下美人儿,得到的回报那是双倍的呢! 过了一个多小时。 两人是畅汗淋漓。 明珠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 大夏天的。 运动一番以后,不洗个澡,身上黏糊糊的,可睡不安稳。 稍微洗漱一下之后,两人再一次躺在了床上。 李秋雅趴在萧奕的身上,轻声问道:“殿下,妾身听闻,你有意想要重开早朝?” 萧奕揽着李秋雅的香肩,温声道:“是啊,不重开早朝,孤也只能是在东宫批阅一下奏章,无法直接听取百官们奏事,因为无法一起商议国师,政事堂也会一直把持国政。” “重开早朝,算是得议政权的第一步,孤还要慢慢地削弱丞相的权力,从而集中皇权,稳固监国之权。” “等到朝中的大臣换了一批血之后,等到孤真正坐镇朝堂之上。” “所谓的内忧外患也就不足为虑。” “孤名义上是大乾监国太子,其实和大乾帝王没什么区别了。” “等到那时候,父皇可退居太极宫养生,尊为太上皇,孤则登基为帝。” “大乾也就有了二圣临朝之制。” 李秋雅闻言,心头欣喜,面色悦然道:“恭喜殿下,重开早朝。” 说话间,将螓首埋在萧奕的心头。 若是太子殿下心中有着自己,也一直宠爱自己,此生便直接托付给他,也不是不行。 “重开早朝还只是一步棋,这棋局上,孤依然是处于弱势。” “不过,孤有信心。” 萧奕轻轻地抚摸着李秋雅雪白滑润的后背,轻声道:“夜深了,休息吧。” 翌日,天光大亮,天空一如碧洗,又是一个晴天。 批阅完奏章,看完三宝太监招收的第一批东厂编外人员名单,只有三个人,以及捉拿京师盗贼草上飞的任务,又吩咐了几个任务。 之后,则是狄晏传来的密信,重开早朝大势所趋,李林甫那边好像并无什么动作。 一直到了晌午。 萧奕又去了甘露殿。 萧棣的气色好多了,如今靠在床边,吃着李贵妃亲自做的燕窝红枣粥。 见得萧奕走进来。 萧棣露出了些许笑容,还开口称赞道:“听闻秦州的反贼李洪基被岳红翎斩杀,陇右道最大的反贼被平定了,做的不错。” 萧奕先是躬身施礼,然后才道:“父皇,这也是儿臣分内之责。” 又是禀报了一下陇右道的情况,说和以工代赈的进展,还有后期应对旱灾和水灾的天灾对策等。 萧棣细心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等到萧棣吃完了粥,萧奕这才看了看李贵妃,似有什么隐言要单独谈谈。 李贵妃很识趣地收拾好,躬身道:“陛下,臣妾告退。” 萧棣抬起右手,挥了挥。 等到李贵妃走了之后,萧奕这才说起重开早朝一事。 萧棣稍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也好,既然允你监国之权,本就要代朕治理大乾天下,岂能不参与议政?” 说完,又对三宝太监示意,说道:“把玉玺拿来,交给太子殿下。”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5章:太子的第一次早朝 萧奕心下一喜。 “父皇……。” 双眼感动之情已经难以言表。 天子剑、传国玉玺,有了这两样,他便是真正的监国太子! 萧奕低头拱手道:“儿臣多谢父皇赐传国玉玺,能得父皇相助,儿臣必定让大乾盛世延绵、再续万国来朝之盛况!” 萧棣挪了挪身体,伸手拍着萧奕的肩膀,欣慰地说道:“嗯,好好地治理好大乾,朕在后面为你撑腰。” 拿着传国玉玺,出了甘露殿。 走下鹿台,到了广场上。 这时候,李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走近前,躬身施礼道:“拜见殿下,娘娘请殿下后花园一叙。” 萧奕点点头,这段时间冷落的美人儿好像不止一个啊。 后花园的华清池旁一凉亭内,李贵妃一身淡黄色长裙,头戴凤钗,见萧奕前来,嫣然一笑,道:“恭喜殿下重开早朝,今日又得传国玉玺。” 这监国之权是越来越稳了。 大哥都要避其锋芒。 说起来,还是因为陛下本要驾崩,病情却突然好转了一些,每天都能醒过来,气色看起来还是那般病弱不堪,但是却能保持一段清醒的时间,听着萧奕上报国政之事。 要是陛下驾崩了,太子殿下再怎么藏拙,恐怕也无济于事。 现在看来,陛下以前都不知道太子殿下藏拙吧? 那天,太子殿下完全就是吓唬吓唬她,却还真的把她给唬住了。 说白了,萧奕突然霸道无比,完全就不像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太子,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萧奕道:“距离真正的临朝监国,还差的远呢。” 李林甫那边可不安分。 李贵妃弯弯秀眉下,凤眸见着妖娆之色,幽声说道。“殿下当真是沉稳,现在看来,萧策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自从政事堂被萧奕一顿按在地上摩擦,萧策似乎像是遭受了巨大挫折一样。 整日里在秦王府中饮酒作乐,浑浑噩噩。 以前还经常进宫请安,还在陛下身边服侍着,又或者是去公相府上聊表敬意。 现在完全就消沉起来,不进宫向李贵妃请安也就罢了,也不怎么在陛下身边服侍,更不怎么去公相府上谄媚。 二人说话间,身边宫女太监也都走的远远的,在外面放风,萧奕很自然地就伸手挽住李贵妃的玉手,一把抱起她入怀叙话。 李贵妃双手按着萧奕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火热,主动说道:“殿下若想要早朝上的舒服一些,还是要尽快拉拢一些人,提拔一些人。” “不然,再好的政令,出不了这京师,也都是无济于事。” 萧奕闻言,一边把玩儿着,一边回道:“孤知道,孤现在有太傅支持,倒是已经有不少大臣向着东宫了。” “你现在……终于开始为孤着想了啊,孤很高兴。” 李贵妃美眸含情脉脉,轻轻捉住萧奕探入衣襟的手,柔声道:“都被你这般了,本宫还能怎么办?” 萧奕心头微动,附耳轻声道:“那,孤就伺候你一次,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李贵妃被来自耳畔的热气弄得芳心一跳,双眼都出水了,明媚动人。 “唔……”李贵妃琼鼻中不由发出一声腻哼,缓缓闭上美眸,抚过萧奕的肩头。 只是片刻,就觉得前襟被解着,那双熟悉的手又去擒着玉虎,而后心头一惊,分明玉虎又落在口中。 …… 狄晏最开始打算机关算尽,尽最大努力去拉拢那些大臣,让他们同意开早朝。 结果发现自己好像太高看李林甫了。 对方什么都没做,并且还积极配合,蔡瑾等几位大臣直接邀请他在清风楼一叙,表示听闻了太子殿下要重启早朝一事,十分高兴。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有着太祖遗风,大乾必定在太子殿下的治理之下再造盛世乾坤。 总之,他们是口舌莲花,那拍马屁的功夫,让狄晏见了也是大开眼界。 他们怎么能够无耻到如此地步! 狄晏自然也心生警觉,总觉得蔡瑾等人肯定在暗中下钩子,且有捧杀的嫌疑。 萧奕却并不在意,只要是能重开早朝就行。 饭一口一口吃,事情一步一步做,棋盘已经从必死之局下到现在有翻盘的可能了,必然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贞元二十三年六月二十日。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没睡,也睡不着,有权势的大臣家中还能有冰块降温,没啥权势的官员只能是忍着炎热一直熬到了寅时,急忙起身穿上朝服,一言不发地自家中离开,汇聚往皇宫方向。 天色微亮。 皇宫望仙门、建福门外,文武百官无声地汇聚而来,各自按照品级排列好队伍,静静矗立着、丞相李林甫在太仆寺外车坊候着。 人人都有很多话想要议论,也有很多信息想要在这重开早朝之日以前交流一下。 但是前面的蔡瑾等人沉默不语。 谁又敢在这时候行窃窃私语之事? 承天门楼上击鼓三声,鸣号。 鼓声和号声瞬间惊醒了不少还在沉睡中的百姓,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承天门楼上的鼓声和号声了。 一开始,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等到惊慌穿好衣服,互相询问一下,才知道,这是承天门楼上的鼓声、号声。 大乾重启早朝了。 此刻,已经六点半,天色大亮,御史中丞朱勉领百官入承天门,监门校尉二人执门籍,视籍,曰:在。 入毕而止。 次门亦如之。 文臣自武勋先一步在前。 入宣政门、文班自东门而入,武班自西门而入,至阀门亦如之。 丞相李林甫则是带着中书门下官员对班于香案前,百官班于殿庭左右,东宫官居上台官之次,王府官又次之。 巡使二人分位于钟鼓楼下,先一品班次二品班,次三品班,次四品班,次五品班。 每班,尚书省官为首武班供奉者立于横街之北,有千牛卫、殿前司侍卫等护卫在侧。 殿上设黼、蹑席、熏炉、香案一切准备好后,萧奕在鸣鞭之后,步出西序门,升监国御座。 文官以李林甫为首,居左。 武勋以史思明为首,在右。 在萧奕坐定之后,群臣躬身施礼,“臣等拜见殿下,恭安!” 萧奕俯视着百官,开口道:“免礼。” 于百官起身之时,缓声开口道:“孤得父皇授监国之权,眼见大乾内忧外患吗、陇右道旱灾严重、北地四贼蠢蠢欲动,故重开早朝,与众卿共商国是,亦不负父皇之托、太子之责,望众卿协理朝政,清梳机要,得以正国本、清政务、善人事、兴大乾!” 话音刚落,朱勉就躬身道:“殿下英明神武、自监国以来,身居朝宇东宫之地。圣德霸道心怀天下,身在皇城心在外,黎民生计问心声、安居乐业迎歌舞,国富民强喜欢腾。” “臣为殿下贺,大乾有殿下这般才智双全的储君,不愁盛世不临,四海番邦必定俯首臣服!” 好家伙。 这马屁拍的。 不太明白状况的官员,站在最后面的,听着这话,直接愣神了。 好你个御史中丞朱勉,这就叛变了? 然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紧接着,王甫、刘桧等,都躬身道贺。 有些话,他们都耻于说出口哇。 不禁有些疑惑,丞相唱的是哪一出? 萧奕一脸淡然地看着李林甫,对于朱勉等人未曾瞟过一眼,直到他们拍好了马屁,才开口道:“前户部尚书汪浩已被孤斩杀于东宫,然户部不可一日无主官,如今陇右道旱灾严重,还需有人能够主持大局,全力赈灾,孤欲让户部左侍郎戴光暂领户部尚书之职,诸位以为如何?” 你们不是想要玩儿捧杀吗? 那好,我就直接动刀。 以刚克柔。 蔡瑾等人也早就意料到了萧奕会走这一步棋,杀了汪浩、收了戴光,重开早朝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提拔戴光为户部尚书。 “太子殿下,臣有异议。” 户部右侍郎严俅站了出来。 “戴侍郎有贪墨之罪,其身不正、贞元二十一年,河南道旱灾之事,戴侍郎为赈灾大臣,却中饱私囊。” “臣恳请殿下清查戴侍郎,以安民心、以正朝纲!” 这明显是直接站在了萧奕的规则中,来了一招致命打击。 戴光正要出列为自己辩护,却被萧奕给打断了。 “是吗?” 萧奕冷冷地道:“孤没有想到这朝中竟然还有贪官污吏的存在,并且还打算取得孤的信任,好逍遥法外。” 严俅听了,暗自一喜,顿时觉得这招很有效。 结果,萧奕接下来的话,让他目瞪口呆,犹如雷霆之言。 “看来,孤这调查、监察的手段还是不够,监察御史们这些时日也无奏报,到现在也一点风声都没有。既然如此,那就另立一个官署,行监察百官之职,孤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锦衣卫!” “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 “也不必招人,殿前司就可以,殿前司指挥使陆铭出自于世代忠良之家,其正气凛然、刚正不阿、克己奉公,乃锦衣卫指挥使最佳人选。” “建立锦衣卫监察百官,调查贪官污吏之事,清扫朝野硕鼠。” “众卿以为如何?”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6章:太子和百官踢皮球 严俅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 自己不过是想要阻止戴光成为户部尚书罢了,太子殿下却想要再建立一个监察百官的官署。 锦衣卫真要是建立起来,他们岂不是要人头落地? 一直淡然自若的李林甫也不免微微抬起头,看着坐在御座旁边的监国太子。 好一招以攻为守! 这等手段,比萧棣还要果断狠辣。 他们现在要么答应戴光为户部尚书,要么,就答应建立锦衣卫。 然而,真要是建立起锦衣卫,那他们将会无翻身之地。 陆铭虽然不是坚定的太子党,但是他对萧棣的忠心是绝对的,要不然,萧棣早就被毒死了。 如若他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拥有了监察百官之权,必然会大型刑狱,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又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 太子殿下这一手,当真是攻击力太强了,直接把他们逼到了绝路上。 连二选一的机会都没有,为了自身,那肯定是选择前者。 狄晏也有些敬佩地看着太子殿下,他刚刚还打算为戴光辩护一下。 免得这位刚刚投靠了太子殿下不久的大臣,被李林甫等人攻陷落狱。 太子殿下重开早朝的第一次早朝,结果是自己拉拢的一个大臣被问罪。 这不是丢面子嘛。 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殿下更狠,直接来个建立锦衣卫,另立监察百官的官署。 这招以攻为守,当真是高明。 不仅如此,李林甫等人肯定是选择为戴光辩护,从而阻止太子殿下建立锦衣卫,那就相当于是阻挡了某人掌权的路啊! 须知道,殿前司指挥使能有多大权力,不过是护卫皇城罢了。 要说权力嘛,确实也有,毕竟也是禁军之一,也属于帝王身边的侍卫亲军。 可是殿前司指挥使和锦衣卫指挥使相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如此一来,陆铭肯定会对这些阻拦他升官加爵的人不满。 “啧啧。” 狄晏想到这里,暗自咂了咂嘴。 整个朝堂之上,经过了短暂的安静之后,还是有人站出来了。 再不站出来。 锦衣卫都要成立了。 他们的人头都保不住了。 “殿下,严俅所奏之事,并无实质的证据,所谓贪墨之事,恐怕也是子虚乌有。” “微臣相信戴侍郎是清白的!” “请殿下明察!”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是蔡瑾。 此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第一时间站出来,为戴光做辩护。 一句不提萧奕所说的建立锦衣卫之事。 紧接着,更多的人站出来为戴光说话,也都是只字不提锦衣卫三个字。 萧奕心下冷哼一声,想要和我斗,那你们就是和大乾的皇权相斗。 老子现在有着天子剑,有着父皇的支持,真要是斗起来,我自损八百,伤你们一千。 看你们挺得住不。 眼看萧奕还是冷冷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蔡瑾等人有些着急了。 可千万不能给狄晏等人说话的机会,一旦他们支持建立锦衣卫,那这监国太子的第一次早朝,就赢麻了。 他们输了,可是人头落地。 王甫直接站出来了。 “殿下,微臣恳请殿下问罪严俅,此人身为户部右侍郎,却污蔑户部左侍郎,有以下犯上、捏造谣言、党同伐异之罪!” 没办法,这时候了。 肯定是弃车保帅。 而听到王甫的话,严俅浑身一个哆嗦,低着头,咬咬牙,最后直接走出来,跪在了地上。 “臣惶恐,在未有掌握真正的证据之前弹劾戴侍郎,有失察之罪,请殿下责罚!” 他算是看明白了。 今儿个,自己怕是要栽了。 要是不站出来,最后还是会被推出来,可能罪责更大,死无葬身之地。 主动站出来,公相那边看在自己为了他们的大业的份儿上,还会稍微保一保。 果然,在严俅刚请罪完,有人就站出来了。 蔡瑾躬身道:“殿下,严俅此人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臣以为,严俅确实有失察之罪,也可能有党同伐异之嫌疑,但是也并非罪不可恕。” “当年,淮南道水灾,严俅为宣抚使之时,亲自带人治理水患。” “为了能够保住淮南南地都城,甚至是亲自带着人,扛着沙袋跳进了江中,堵住了缺口,防止江水决堤,保住了南地都城、百姓、万亩良田。” “今天是太子殿下重开早朝的第一次早朝,百官理应建言献策、直谏直言。” “微臣恳请殿下宽恕严俅失礼之罪,贬为户部仓部主事,好继续为赈灾陇右道戴罪立功,也能以儆效尤!” 朱勉也站出来,为严俅说了“公道话”。 而这时候,本打算为自己辩护的戴光,被萧奕以攻为守保下来,一直都沉默不语,这时候也站出来说了“公道话”。 萧奕这才开口:“孤还以为朝堂之上还有很多贪官污吏呢,现在看来,是孤多虑了。” “既然如此,那就以尔等所言。” “降户部右侍郎严俅为户部仓部主事,让其戴罪立功。” “以后,众卿若是弹劾,定要掌握实质证据,不得为了一己私利党同伐异、排除异己、陷害忠良!” 蔡瑾等人连忙大呼,“殿下圣明!” 萧奕又继续道:“除此之外,戴光为户部尚书,掌管户部,立即开始对陇右道进行赈灾,确保陇右道的灾民能够很快得到安抚,能够安定下来。” “孤已经上奏父皇,打算用以工代赈这个方法来赈灾。” 招招手,怀吉太监捧着文书上前。 里面是萧奕对以工代赈的方法解释介绍,还有对陇右道以工代赈的赈灾之法的部署。 可以说,这上面记载的都是利国利民之良策。 就算是李林甫见了,也不得不佩服太子殿下这妙想绝策,用了此法赈灾,陇右道的灾情肯定能很快得到缓解。 然而,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局面啊! 李林甫看完,躬身道:“殿下心怀天下、智谋无双,有此良策,陇右道旱灾必定能很快缓解,百万灾民也能很快得到安抚,有活命的机会。” “臣为大乾贺,为陛下贺!” 蔡瑾等人看了,也是连连道喜,无不称赞这为利国利民之良策,可流芳百世。 同时心下又有些不屑,还有一些警惕。 这么好的良策,是万万不能让它走出这京师之地! 狄晏是知道以工代赈的原理,也知道萧奕对陇右道以工代赈解决旱灾的全面部署。 当初听了之后,如听仙音。 就好像是遇到了一个最最厉害的老师,得到了最最最高明的指点。 原来……赈灾还可以这样做! 一番称赞下来。 有人在溜须拍马,却不想良策出京。 有人真心称赞,却觉得有公相这座大山在,良策可能无法实现,只是隔岸观火。 有人佩服至极,却也担心如此良策出不了京师,到不了陇右道。 就算是到了陇右道,也无法实施。 不能实施,再好的良策也只能是存在于表面上,无法真正做到利国利民。 心下也颇为着急,在想着如何才能让这样的良策真正地实施下去。 萧奕直接看向了蔡瑾,开口道:“蔡参政,孤很早就听闻你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乃是一位心怀万民、克己奉公、一心为大乾、忠心耿耿的正直之臣。” “如今,陇右道灾情迟迟得不到缓解,百万灾民也迟迟得不到安抚。” “孤听闻陇右道已经出现易子相食的悲惨场景,心下也是悲痛不已啊!” “好好儿的一个贞元盛世,岂能就此衰落!” “孤的父皇授监国之权,众卿又是大乾忠心耿耿的大臣,理应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救生灵于涂炭。” “孤绞尽脑汁想出了以工代赈之法,然,再好的利国利民之法,也要人去施行。” “孤打算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在政事堂的时候,萧奕就把赈灾之事交给了蔡瑾,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斩断李林甫的一臂。 然而,蔡瑾所作所为又没有找到能够一击毙命的大错,赈灾粮被抢,那也是刘延庆所为,在他自杀之后,也就无法直接查到蔡瑾身上。 不仅如此,还可能直接查到安大将军身上,从而逼迫安大将军生出异心来。 而现在,萧奕也猜到李林甫可能不会让这么好的良策到达地方。 那可以啊。 到达不了,那就是蔡瑾之罪。 到时候直接斩首示众、抄家灭族就行了。 蔡瑾只觉得一股凉气冲上头顶,后背冷汗直流,这个重任可不能接下来。 一旦接了,就是死。 “殿下,微臣自幼读圣贤书,圣人有言,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如今陇右道旱灾严重,百姓苦不堪言。” “微臣身为大乾之臣子,理应接下重任,有太子殿下良策,赈灾一事也并非难事。” “然而,微臣恳请殿下恕臣无礼之罪,臣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如今身子也大不如以前,唯恐中途因病而耽搁了赈灾,便是罪大恶极,自愧难咎啊!” “微臣以为,戴尚书披肝沥血、乃少有的治世之贤臣,可担当大任。” 这是把皮球给踢回去了。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7章:四处放火,极限拉扯 萧奕自然不会让蔡瑾如愿。 “戴卿还有要事在身,前兵部尚书杨照当初有上奏,大乾的军饷拖欠较多。” “然孤让人粗略地查了查,发现兵部所统计的军饷并不属实,戴卿为户部尚书,需联合兵部一起清查大乾军饷。” 清查军饷? 兵部和武勋这边顿时一片哄然,都是互相交换眼色,这军饷一事可不小呀。 刚刚还站在这里看着李公相的人和太子殿下针锋相对,怎么转眼这火就烧到了军饷上了? 蔡瑾心思一动,太子殿下这是直接把火烧到了武勋那边呀。 想要清查军饷,那就是动了武勋们的利益,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下清查军饷吗? 本以为,太子殿下只是一个以攻为守,没有想到,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李公相这一方,还有武勋那一方。 也不怕步子跨的大了,直接引起了文臣武将们的不满,反噬自身? 他没有说话,也不接受赈灾陇右道,也不反对戴光和兵部一起清查军饷。 蔡瑾知道,这会儿,站不住的人可不仅仅是他了。 果然,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兵部左侍郎李三思站出来,躬身道:“殿下,军饷一事事关重大,如今陛下重病未能临朝,殿下又是才开早朝,得监国之权不过月余,声威浅薄,如若直接动手清查军饷,恐怕会引起边关将士们的不满,很容易引起哗变呀!” “如今北地四贼都在蠢蠢欲动,燕国还派遣来了使团,也不知道意欲何为。” “若是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到时候边关不稳,大乾外患更为严重,哪里还有人愿意誓死护卫大乾国祚?” “殿下,如今当以赈灾陇右道为重,休养生息为主,以待陛下痊愈再临天下。” “军饷就算是有着瞒报之象,左右也不过是钱财。” “若是能用钱财安抚边关将士们的心,能够让将士们为护卫大乾而出生入死,微臣觉得这也是值得的!” 此人也是李林甫提拔起来的人,并且,还是李林甫族中的一士子。 五年前科举取士,考中了进士。 五年时间从一个县令到如今的兵部左侍郎,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这升官的速度,很多人可都是羡慕不已。 而且,兵部也算是一个肥差,里面的油水非常大,毕竟涉及到了军饷、军功封赏等等。 李林甫想要成为大乾权臣,想要把持朝堂,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不能只是掌握中书门下以及政事堂,这六部九卿中也有不少他的人。 当然,李三思说的也没错。 军饷一事事关重大,特别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真要是动了士兵们的利益,被有些人用来当做是借口,从而引发了哗变,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一旦士兵们觉得朝廷克扣了他们的军饷,试问,他们还愿意守城、愿意上战场吗? 萧奕不说话。 狄晏见此,立即躬身道:“殿下,臣以为清查军饷可行,但是清查之后,也要发放确实拖欠的军饷,以安军心。” 这是明确了要站在太子殿下这一边,自然要在这时候,为太子殿下说话。 萧奕这时候点点头,直接道:“孤斩杀了贪官污吏汪浩,还有杨慎洵等,有斩杀了奸商贾郝磊等。” “在查抄他们的家产时候,发现了一些账簿,那些账簿里面对于他们吞没钱财也有一些记载,其中就有军饷。” “孤之所以清查军饷,也并非是觉得大乾十三卫都在瞒报军饷。” “而是觉得定然是有人克扣了军饷,也可能存在吃空饷的情况。” “这才让人先清查一下军饷,若是真的有克扣或者是吃空饷的现象,自当严惩不贷,若真有拖欠,也自当是第一时间就发放军饷,以安军心!” 这一番表态,让武勋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嘛,吃空饷其实也真的存在,毕竟朝堂之上的水已经被李林甫搅浑了,贪官污吏众多,大家都在贪,风气形成之后,又有几人还中规中矩? 只是说,有些人也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贪的多了,窟窿补不了,那就只能用全家性命补上去。 就好比那汪浩,汪家也算是名门大户,汪浩为官之后,就慢慢地发迹,直到汪浩为户部尚书之后,更是鸡犬升天。 结果还没风光几年,汪浩就因为太子监国而被斩杀在东宫,然后汪家就被查抄了。 千万贯家财啊。 金银珠宝、贞元通宝等,堆积如山。 有人还是不愿意萧奕能够清查军饷,从而查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是当他们要出面阻拦的时候,李林甫躬身大声道:“殿下圣明,清查军饷以安军心,此事和赈灾陇右道一样重要。” “赈灾陇右道可以救济百万灾民,也可稳定陇右道,解决困扰朝廷几年之久的天灾之祸。” “清查军饷,可以清扫军中之毒瘤,杜绝贪官污吏吃空饷,从而中饱私囊,耗费民脂民膏!” “殿下以雷霆之力震慑宵小,让贪官污吏无所遁形。” “微臣佩服。” 李林甫一表态,朱勉、王甫等人连忙跟着。 使劲儿夸赞,每一个人还不带重复。 武勋们顿时心慌起来。 完了。 李公相竟然也支持此事? 那可如何是好啊! 萧奕看了看李林甫,心中清楚他为什么在这时候站出来支持。 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开始对武将们动刀子,开始清查军饷,从而引起武将们的不满,容易失去他们的忠诚罢了。 但是,在萧奕看来,如若为了获取这些人的忠诚,耗费钱财,发放本就不存在的军饷,那就是对这些人的欺骗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后,他们还会继续欺骗,甚至是得寸进尺,到最后,可能出现大明末年时期的强征三响的错误国策。 军饷照发,有功就赏,有了军功加官进爵,死了之后,也能得到抚恤金,并且以后还会大力宣扬士兵之英雄事迹,提高他们的声誉。 问罪的是吃空饷、克扣军饷的贪官污吏,奖励的是真正有功于大乾的武将。 维护的是公平和正义,坚持的是公道! 你想要捧杀。 那孤就让你知道,真正有能力和魄力,你的捧杀,也不过是为孤扬名罢了! 萧奕当即就定下了清查军饷一事。 而赈灾陇右道,最后还是落在了蔡瑾的身上,他不接不行了。 萧奕已经以李公相之下第二忠臣能臣标榜,也是一番捧杀再加上真情实意。 蔡瑾要是还不领命,狄晏等人就可以联合起来,让他滚下参知政事的位置,换个人来赈灾。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8章:城外民变,阴谋再起 “奉监国太子诏令,诏曰:圣人龙体有疡,授太子监国之权,传天子剑和传国玉玺,监国太子重开早朝,体察陇右道灾情严重,不可不赈灾,此乃大乾第一等大事,然内忧外患之际,正是用人之时。” “参知政事蔡瑾,年少成才、名师授艺、进士及第,有治世之才,故加封蔡瑾为陇右道宣抚使,全力赈灾、安抚民心、兴修水利、以工代赈、缓解灾情、救济万民。钦此。” “此诏,加盖玉玺之后再印太子监国印鉴,抄录刊印,分发全国以昭告天下,不得有误。” 虽然只是监国太子诏令,但是加盖了传国玉玺之后,就相当于是圣旨,此时便再无推翻可能。 李林甫听得传天子剑和传国玉玺,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微微一变,但面对大势,他无可奈何。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萧棣这么快就把传国玉玺也交给了太子殿下。 好在这一次,太子殿下重开早朝,他们没有横加阻拦。 太子殿下得了传国玉玺之后,竟然没有立即公开,而是等到了现在。 太能忍了啊! 关键是,他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想到这里,就微微蹙眉,有些事儿,可能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之外了。 蔡瑾也是一样,听到加盖了传国玉玺,神色顿时呆滞了一下,心中也是猛然跳动了一下。 本以为,他们可以在太子殿下重开早朝之后,利用规则来玩儿一场游戏。 但是现在看来,他恐怕要先被玩儿死了。 身后有人悄悄地拉了一下蔡瑾的衣服,提醒他赶紧接旨。 “臣,谨遵诏令。” 蔡瑾觉得自己手中的这一封诏令就犹如火海,而自己就在火海的边缘了。 何以至此呀?! 他的内心已经快要崩溃了。 摆在他面前的路,似乎只有一条,那就是……。 萧奕看了看李林甫,又看着捧着圣旨的蔡瑾,有着父皇的支持,他也能轻松很多。 萧棣在,这些人也就不敢闹的太大,更不敢行逼宫之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萧棣就算是病重,李林甫就算是只手遮天数年,然而,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大乾也未曾完全失去了民心。 这浪也就涨不了太大。 然而没等萧奕推进下一步,宣政殿外突然传来一声焦急无比的喊叫声。 “东宫千牛刀卫统领陆冲有急奏,求见太子殿下!” 萧奕眉梢一挑,当即道:“宣!” 陆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走进了宣政殿中,躬身施礼道:“启奏太子殿下,今日城外粥棚施粥之时,有灾民抢粮,京兆尹的人出手镇压,却失手打死了人,引起了慌乱,以至于十几个灾民死于慌乱之中,有灾民不满,想要冲撞城门,请求朝廷给他们一个说法,眼下大批灾民聚集在距离京城外,随时可能发生民变!” 此奏报一出,朝堂沸腾。 灾民要民变了? 狄晏等人立即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李林甫,他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李林甫故意而为之。 同时,也很是疑惑,自从太子殿下斩杀了奸商,获得了粮食之后,城外的灾民基本上都得到了控制。 况且在这之前,太傅已经在全力赈灾,以免城外的灾民发生民变,影响了京师的安宁。 这些时日一来,已经有不少灾民在听到朝廷要对陇右道赈灾,打算回去了。 还有一些灾民,也得到了安置。 城外的灾民并不是很多啊! 怎么就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好你个李公相,为了权势,连灾民都敢利用,简直是乱臣贼子,你不死,大乾永无安宁之日! 萧奕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自从有了粮食之后,他也让戴光先安抚京师城外的灾民。 半个多月了。 通过引导、安抚、安置、劝返等等措施,本来的十万余灾民,现在所剩无几。 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肯定是有人借着他重开早朝的契机,故意制造这样的混乱。 萧奕稍微这么一想,顿时勃然大怒。 “孤先前已经斩杀了奸商,得了他们搜刮来的粮食,分发下去,让人全力赈灾,先行安抚京师外的灾民,为何还会有大批灾民汇聚在京师之外,为何孤对此一无所知?京兆尹何在?” 一人连忙从六部之后站出来,躬身施礼道:“启禀殿下,微臣赵俟卨,是为京兆尹。” “殿下明鉴,微臣一直尽心尽力安抚灾民,未曾有过懈怠之心,今日之事,臣也不知啊!” 萧奕当初看到官员的名单之后,见到赵俟卨这三个字的时候,就觉得这就是一个奸臣。 就比如李林甫这三个字,见到这三个字,就能够想到唐玄宗时期的大奸相李林甫,还是口蜜腹剑典故的主要人物。 而赵俟卨就好比是那南宋时期的奸臣,攀附秦桧,残害忠良之人。 斩杀了奸商之后已经十几天了。 千万石的粮食存放在粮仓里面,慢慢地运送出来,用来赈灾。 陇右道那边还没运送多少,京师之外,更是全力赈灾安抚,就为了防止灾民过多,威胁到了京师的安定。 谁曾想,他这第一次重开早朝,就遇上了衙役打死了灾民,引起了灾民们的不满,想要冲击城门,想要讨个说法? 既然如此,那就杀一个奸臣安抚民心。 说法给了。 奸臣也能铲除了。 民心也能安定下来。 还可以换一个人来坐上京兆尹的位置上,从而肃清整个京师之地。 想到这里,萧奕直接拍着桌子,指着赵俟卨骂道:“你不知道?你为京兆尹,负责京师之地的赈灾之大任,难道就不知道,爱民如子四个字?灾民为何会抢吃的,衙役又是谁给的胆子,竟然敢出手殴打灾民,殴打孤的子民?现在,引起了灾民们的不满,让他们聚集起来,还要冲击城门?” “孤不说京师之安危,只说一旦事情闹大了,灾民们受到影响,从而被逼无奈,迫不得已成为了反贼,白白损失了性命,几万子民啊!你能担负起责任吗?” “来人!” 萧奕冷眼看着赵俟卨,沉声道:“将这渎职无能的狗官给孤拖出午门,斩立决!” “传其尸首于城外,告诉那些灾民,这等赈灾无能的狗官被孤给斩杀了。” “死去的灾民,由戴尚书出面,厚葬。” “他们的家人,可以提为五等户。” “陆冲,你带人去抄了赵家,看一看这位狗官贪墨了多少钱财,所有所得全部登记在册,然后公之于众。” “让世人都看一看,本应该为国为民的赵俟卨,本应治理京师之地的赵俟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俟卨吓得魂飞魄散,他慌忙惊叫道:“殿下饶命,殿下开恩呐,微臣一直都在用心赈灾,根本就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呀!” “殿下,殿下,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是……。” 萧奕眼见赵俟卨的眼神看向了李林甫,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你这圣贤书,当真是读到了狗肚子里!” “快将此狗官拖下去!” “孤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他!” 李林甫见到赵俟卨的眼神看向了自己,顿时暗道要遭,此人可能要拖自己下水。 就在他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却听得萧奕的呵斥,然后殿前司侍卫直接把此人拖出去了。 李林甫暗自松了一口气。 却又微微蹙眉,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为何没有趁机利用赵俟卨来攻击自己,好夺回皇权呢?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49章:论输赢,萧策入局安民心 李林甫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一个赵俟卨分量太轻,不可能把自己完全拖下马。 真要是让赵俟卨开了口,把这事儿闹大,今天这早朝恐怕也就无法继续下去。 太子殿下不想现在就鱼死网破,他同样不想鱼死网破。 所以该谋划的事情还是要谋划,现在已经不为别的了,就为了自己的命。 “殿下,微臣有事启奏。” 萧奕眸光一凝,落在李林甫身上,道:“讲。” 李林甫拱手道:“灾民抢粮、衙役失手杀人一事,事发突然,殿下虽然已经问责京兆尹赵俟卨,用他的人头来安抚民心,然则,京兆尹衙役打杀灾民一事,可大可小。” “若是不能及时处理,民心不能得到很好的安抚,可能还是会留下隐患。” “故此,微臣请殿下下令,即刻挑选一名宅心仁厚,可代表皇族又能力过人之人,前去安抚城外灾民,以彰显朝廷公道仁义之心,绝对不会容忍衙役欺压百姓。” 这句话出口,李林甫的目的已经跃然纸上。 能够代表皇族的人只有皇子,而在京师有能力的皇子也就二皇子秦王萧策。 这是直接明着来,让萧策出城安抚灾民,从而博一个名声啊! 果然,李林甫也没有藏着掖着,继续道:“微臣以为秦王殿下,常聆听帝训于圣上御前,不论能力、品行皆为上佳,可由秦王殿下为主,戴光戴尚书为辅,前往城外安抚、赈济灾民。” “一来,可以彰显朝廷赈灾安民之决心,打杀灾民非是朝廷之所愿,而是有宵小之徒所为。” “二来,也能尽快处理好京师城外的灾民,以防还会出现类似之事,影响了京师的安危。” 李林甫说完,蔡瑾、朱勉等人也都连忙站出来,赞同李公相的建言。 萧奕明白李林甫这是想要让萧策出面捞名声、捞政绩、捞人心。 他在前面杀人。 萧策在后面安抚人心。 一个残暴好杀。 一个仁义贤德。 两相对比,肯定会有不少官员选择支持萧策。 萧奕为太子,由他出面,去京师城外安抚民心,也不是不可。 然而,他现在不仅仅是太子,还是监国太子,拥有了监国之权,还开了早朝。 如此一来,他就不能轻易出城。 监国太子亲自出城安抚灾民? 那陇右道百万灾民又该如何?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萧奕如今已经被困在了这皇城之内,轻易不得出城。 然而,在萧奕看来,让萧策出城赈灾,并非不可以,捞名声可不是那么好捞的。 他本就想着,如何才能让萧策也能入局。 自从政事堂之后,他就安分守己,整日里就在王府中寻欢作乐。 日子过得比他这个监国太子还潇洒。 萧策又是萧棣亲自加封为秦王,且不用去封地建立王府府衙,治理一方,而是在京师聆听帝训于圣上御前。 在没有萧棣的旨意,就算是萧奕为监国太子,也不能把萧策赶去封地。 关键是,萧奕并不想把萧策赶去封地,那将会养虎为患。 不如就在这朝堂之上,想办法让他永远失去夺嫡的资格和机会。 好在,李林甫自己提出来了。 正合萧奕心思。 就好像是瞌睡来了,李林甫就送上了枕头。 甚好。 萧奕开口道:“嗯,李公相一心为国,孤心甚慰。二弟为人谦逊仁义,有着君子之风,让他去城外安抚灾民,孤也可放心。” 李林甫看着坐在上面的萧奕,又一次感觉到不可思议,太子殿下这也太好说话了吧? 可越是如此,也就越让李林甫感觉到有一种心寒之意,咬人的犬不吠,太子殿下越是这般好说话,他也就越是觉得对方肯定是谋划甚大,如今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再看看现在的局面,太子殿下从得了监国之权开始,就一路势不可挡。 斩杀了户部尚书汪浩,断了他在户部的一颗棋子。 又斩杀了薛百川,让他培养起来的最大商号,如今落入了太子殿下之手。 又是天子剑,又是传国玉玺。 如今更是重开早朝,在这早朝之上,提拔了戴光为户部尚书,又让蔡瑾去陇右道赈灾,然后又是斩杀了京兆尹赵俟卨,再吃掉他一颗重要的棋子。 现在看看,一直都是他在输。 最重要的是,太子面对自己的逼迫,没有意气用事,而是适时的后退半步。 不愧是藏拙二十余年的太子殿下。 “此子绝不可留!” 心中默念,李林甫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眸光阴戾。 萧奕则是让人拿出了岳红翎送来的战报,这些战报每次送来之后,也都宣扬出去了。 不过嘛。 今日乃是他重开早朝之日。 所以也自然而然地把这件事情摆在了台面上,为岳红翎加官进爵。 “平虏将军岳红翎,虽然是一女子之身,但是自幼天生神力,得大乾军神永安郡王真传,有当世帅才之资,如今领两千龙卫军就平定了陇右道最大的反贼李洪基,大快人心。故加封岳红翎为龙卫军将军,全力剿匪、安抚民心。钦此。” 这是直接从一个平虏将军的郎将变成了从三品的龙卫军将军,也算是名正言顺地直接接手了龙卫军。 这一道诏令,自然无人说什么。 谁敢挡住岳女晋升为将军? 整个武勋都可能与之为敌,更何况,还有太子殿下,以及大乾军神。 时间已经来到了辰时,也就是八点半。 今日的早朝也可以结束了。 总的看下来。 还算是完美。 萧奕直接对身边的怀吉太监示意了一下。 怀吉太监站出来,唱喏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今天这一次的早朝,还挺精彩,也有点儿惊心动魄的感觉。 关键就在于太子殿下所说的锦衣卫,这个是真的要思索思索,有些人还是担心萧奕并非是说一说,用来堵住蔡瑾等人的口,而是真的有心想要建立锦衣卫。 也有像是狄晏这样的官员,也在思索,是不是真的需要另外建立一个监察百官的官署。 至于奏事,李林甫等人是不可能继续奏事,给自己找不痛快,他们要的是尽力粉饰太平。 而狄晏等人也不会奏事,第一次早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如此,萧奕人生的第一次早朝,宣布结束。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0章:双凤行,俏军神夜袭明月楼 东宫内,后院厢房中。 “太子妃,殿下来了。” 重开早朝之后,监国太子需要在皇城内处理政务,在偏殿批阅奏章。 萧奕也把第一次开早朝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萧棣禀报了。 毕竟现在的萧棣能够有一段清醒的时间,他就算是不向萧棣禀报,萧棣也会询问身边的人,比如三宝太监,又或者是殿前司指挥使陆铭。 甚至可能是萧棣一直培养着的暗桩,一个从未被摆在台面上的暗探。 像是萧棣这样的帝王,是不可能通过朝堂、通过百官的奏章这样的方式来知晓天下事。 萧奕现在获得了监国之权,想要获得萧棣的持续支持,那就要贵在一个真诚。 孝顺不孝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大乾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储君,而不是一个温柔孝顺老实的监国太子。 得到了萧棣的肯定,又聊了聊对于北地四敌的看法和一些布局之后。 才离开了甘露殿。 下午又是继续处理政务,批阅奏章,在政事堂商议了陇右道赈灾的方案。 一直到了黄昏之后,才回到了东宫。 听到太子殿下回来了,李秋雅连忙起身恭迎。 “妾身拜见殿下,妾身已经让御厨准备了一些点心和吃食,祝贺殿下今日重开早朝之喜。” 萧奕却上前,直接抱住了李秋雅,感受到其最近好像有一些丰腴的身姿,爱不释手。 “不必了,孤先和你说话,其他人都退下吧。” 萧奕看着着淡黄衣裙,身姿丰盈的丽人,许是因为逆着轩窗透射而来的夕光,丽人婴儿肥的粉腻脸蛋儿恍若笼在圣光中。 不知道为何,萧奕突然想着以后要不要给李秋雅做几套特殊的衣服,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裁缝有没有那个手艺。 萧奕连忙压下心头的一些制服癖,抱着李秋雅来到了胡榻上坐下,轻声道:“孤没有想到这重开早朝的第一天这么累。” 确实很累,批阅奏章是一个非常枯燥无味的事情,那些个大臣们也都是专门报喜不报忧,很难从奏章里面看出来这大乾地方上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也不是全都是这样,属于张久陵那边的大臣们还是送上来了一些真正需要朝廷处理的事情的奏章。 只不过,萧奕也明白自己就算是批阅了,事情关乎于中书门下等李林甫的势力范围的,这个政令也就初步了京师。 李贵妃美眸柔媚流波,柔声道:“殿下,要不妾身给你按摩一下吧。” 说着,就起身来到了萧奕的身后,伸出芊芊细手,按在了萧奕的太阳穴上。 萧奕顺势就往上一趟,触感柔滑,鼻翼间浮着李秋雅特有的味道以及兰香薰,凝眸看向雪肤玉颜的丽人,说道:“嗯,没有想到你还会这般手法,很舒服。” 其实并不是很专业,只是最难销售美人恩嘛,怎么能够在这时候打击太子妃的积极性呢? 以后有机会,精油推拿什么的,也可以实现的嘛。 “知晓殿下每日处理国政劳累,妾身就从女尚那边学了一下,说是可以缓解疲劳。”李秋雅柳叶眉下,含笑流波的美眸带着丝丝缕缕的羞喜之意,柔声道:“妾身才开始学呢,手艺并没有殿下说的好。” 萧奕闭着眼睛,轻声道:“嗯,不急,慢慢来,好好学,以后,你有什么想要学的,又或者是想要做的,都可以去尝试,每天待在这后院,时间长了,就像是金丝雀,容易闷出病来。” 李秋雅看着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按摩的萧奕,那日益棱角分明的面容,看起来竟然更为英气,再加上这些时日养出来的威严,更具有了高贵上位者的气质。 一时间,双眼露出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金丝雀……。 这人越来越会说话,也越来越让她无法割舍了。 过了一会儿,李秋雅改成了轻揉肩膀,一直到她双手有一些发酸的时候,萧奕伸手捉住玉人的柔荑,只觉绵软与细腻的触感阵阵而来,将丰腴有致的丽人抱在怀中,低声道:“辛苦你了。” “殿下,这些都是妾身应该做的。”李秋雅脸颊嫣红,颤声说道。 虽然两人已经尝试过很多姿势,早已经知根知底,但是像是这般温情时刻,还是会让李秋雅感觉到一种难以忘怀,还有一些羞涩。 “可是,孤还是想要谢谢你。”萧奕扳过李秋雅的香肩,待她诧异地发出“呀”的一声,就凑近而去,噙住桃红唇瓣,攫取甜美。 自上次伺候过李秋雅以后,似乎打开了某个大门的钥匙,让萧奕享受到了真正帝王般的极致享受。 这时,察觉着衣襟上的排扣被解开,李秋雅丰美、白腻的脸颊蒙上一层胭脂红云,晶莹美眸似有丝丝缕缕润意泛起,低声道:“请殿下怜惜……。” 萧奕此刻握住玉虎,团团丰腻在掌指间流溢,只觉好似又大了不少。 …… “岳将军,请自重……!”秦红雪秀眉微蹙,原本绯红玉颜红晕微褪,见着一些焦急,贝齿咬着莹润粉唇,抬眸看向岳红翎。 她本来是得到萧奕的授意,前来陇右道施行以工代赈,帮助朝廷减轻陇右道的灾情。 却遇上了岳红翎在陇右道剿匪,本想要结识一下这位大乾军神之女,未来的大乾女军神。 却不想,自己好像是羊入狼口了。 岳红翎自见了秦红雪之后,就时不时地来找她,先是视察工地,又是体察民情,后来还游山玩水。 她一直姐姐、姐姐的,秦红雪还真的被打动了。 觉得有这样一位英气十足、又娇俏可爱的妹妹似乎也不错,也就半依半从了。 然而到了后来,岳红翎终于是露出了小灰狼的尾巴,又是邀请秦红雪看她耍龙胆亮银枪,又是借机一起洗浴,再后来,越发亲昵。 直到这一次。 岳红翎北上剿匪归来,刚洗去了一身血气,就直接到了明月楼,找到了秦红雪,二话不说,按在了床上。 岳红翎笑了笑道:“红雪姐姐,我离开的这些时日,你就没有想我吗?” 岳红翎跨坐在秦红雪的腰上,一只手按着秦红雪的两只手,一只手已经有些不安分了。 秦红雪闻言,心尖儿一颤,羞道:“红翎妹妹,你,你怎么这样,我,唔……。” 还未说完,就觉得一股熟悉而恣睢的气息侵袭而来,而后就被堵住了嘴,无法言语。 秦红雪先是挣扎了几下,最后却伸出纤纤玉手扶住少女的肩头,螓首高高扬起。 过了一会儿,岳红翎在已是羞不自抑的秦红雪耳畔低声说道:“红雪姐姐,你也喜欢吗?” “呀?”秦红雪脸颊嫣然欲滴,羞恼道:“红翎妹妹。” 岳红翎笑了笑,轻轻解着裙带,低声道:“巾帼不让须眉,男人能做的事情,我岳红翎也能做,第一次见到红雪姐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其他的那些女子不同,气质文雅、才貌无双、柔情似水,真的好像是大姐姐一样呢。” “红雪姐姐,不如我们互相伺候……。” 秦红雪秀眉下青涩流波的美眸,先是诧异了下,似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嗯”了一声。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到现在,守宫砂还在呢。 只是过了会儿,秦红雪看着岳红翎螓首垂下,娇柔可爱,辛苦捧月的样子,便觉得心跳加速,很快就瘫软在床上,轻声嗯哼着。 又过了一会儿。 岳红翎才抬起头来,慢慢地上前,双手抱着秦红雪,等着她缓过气来。 眼见着秦红雪睁开水汪汪的眼睛,慢慢地给她顺气,又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如今和红雪姐姐这般,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言,我在想,红雪姐姐将来有一日会不会后悔呢?” 两人这样其实已经有违道德,毕竟,一个是军神之女,御赐太子嫔。一个是商人之女、克夫之命,再加上身份低微。 岳红翎倒没什么,可她担心秦红雪啊。 有些事,肯定还是要说开的,不然,以后可能会引起误会。 岳红翎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但是却也非常有担当,从不会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损害他人。 这也是将士们愿意继续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原因。 “岳将军……。”秦红雪闻言却面色苍白,抬起脸来,定定看着岳红翎,颤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的。” 如真到了事迹败露的那天,只要她一死,再也不会有什么脏水泼在岳红翎身上。 她是商人之女,又岂能和大乾军神之女相比? 她若不死,秦家必定会被牵连。 不管是岳家,还是大乾的监国太子恐怕都会想着保下岳红翎,而不是她。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便是没了退路。 岳红翎面色顿了顿,低头看着目光坚定的秦红雪,一时默然。 事迹败露,秦红雪竟会选择自裁来保全她。 岳红翎见秦红雪双眼含泪,柔弱可怜,心下感动不已,紧紧拥住秦红雪,面色郑重,说道:“放心吧,一切有我呢,我可是大乾女军神,男人都能养童子,我为何不能养女人?” 真要灭了北地四敌,建不朽之功业,那时纵是为强者讳,世俗舆论也只会视而不见。 秦红雪感受到少女的某种情绪,抬起一张婉美玉容脸颊仍带着玫红气晕,颤声道:“嗯……。” 这件事情,本就是岳红翎所为,拉她进入了地狱,本以为岳红翎只是玩玩儿。 现在看来,她的并非是那样的人。 那也就够了。 她此生本就无再嫁的可能,成为大乾女军神养在外面的女人,也并非不行。 也不知多久,西边儿天际的一轮大日恍若羞红了脸,向下沉去,霎那间晚霞漫天,秦州的百姓也开始日落而息,大水库的建设已经打好了地基,水渠也修起来了,灾民们每天不仅有一口吃的,还有工钱领,每个人的眼中再一次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大乾监国太子心怀天下,心系陇右道灾民,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1章:使臣行,燕公主终至长安城 大乾京师长安城外。 经过了萧策和戴光两人一起出面安抚,再加上赵俟卨的人头,想要冲击城门的灾民安宁下来。 其中倒是也有人想要趁机把事情闹大,更想要冲上去,找机会杀了戴光又或者是萧策,好彻底激发灾民和朝廷的矛盾。 但是灾民并不是傻子,这几个人就算是有心想要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做大事儿。 却被戴光和萧策看出来了。 戴光第一时间就让人控制了这些开口闹事的人,又连忙拿出了足够的粮食,并且连连保证,最后发了钱财。 灾民们也不傻。 继续闹下去,就像是那当官的所言,他们很可能就不是灾民,而是反贼了。 朝廷对于反贼的态度可想而知,陇右道那位最大的反贼李洪基都被砍了头,前段时间,那头颅还挂在城门上呢! 他们不过是为了要一口吃的,想要活下去。 可不是造反! 当天,戴光就安排人给他们在京畿路找了安置的地方,给了高价,建立村寨房屋。 最后,这城外剩下来的几百灾民,拿着钱,也离开了。 有了这些钱,他们完全可以回到陇右道之地,置办一处田产房屋,成为佃主。 而今天,有一大队人马,出现了京城外。 看起来,差不多十二三个护卫,其中一护卫特别显眼,高大威猛,有九尺之余那么高,还一身的腱子肉。 单单是他站在前面,就好像是一座山一样。 十三护卫守护着三辆马车,看起来是风尘仆仆,一路车马劳顿的样子。 “长公主,长安城到了。” 看了看巍峨的长安城城墙,马车前方的一位身穿明光铠的少年将军策马到了马车边上,轻声提醒道。 “嗯。” 从马车上走出来一位身穿儒袍、一白色头巾束发的女子,令人忍不住想象,若是换上了正常的女装,她又该是怎样的美若天仙。 此女子就是燕国的长公主慕容雪鸢,有着东北之地鲜族血脉,以女扮男装,却无英气可言,更有一番别样的风情。 慕容雪鸢看着高耸巍峨的城墙,这一路走来,还是京师之地最为繁华,稍微感慨地说:“不愧是大乾京师之地。” 少年将军赫连山则是轻声道:“长公主,等我大燕征服了金贼,雄踞北地,也能建立起来这样的皇都。” 慕容雪鸢也不做争论,盈盈一笑道:“赫连老将军教导有方,你能在见到大乾京师之后,还能有此远志,不凡也。” 得了长公主慕容雪鸢的夸赞,赫连山脸色微红,眼中带着自豪和喜悦。 车队在上交了通关文书,又经过了一番检查,除了那少年将军、十三护卫的腰刀之外,并无私藏兵器。 这才放行。 而进了城之后,早已经有人等着了。 鸿胪寺卿耿南秋带着几人在城内等候,以大乾礼仪接见燕国使团、燕国长公主。 进城之后,慕容雪鸢等人就下了马车。 见到一身官服的耿南秋,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大乾接待他们的官员。 “燕国使臣慕容雪鸢有礼了。” 耿南秋拱手道:“鸿胪寺卿耿南秋,此番奉命前来迎接你们,还请跟随某前往驿馆。” 慕容雪鸢拱手道:“有劳了。” 耿南秋带着他们到了驿馆中安顿下来,又安排了人在驿馆中照顾一二,其实是为了监视燕国使臣们的动向,其次,也让驿馆中的人探查一下燕国使臣们这一次带来的东西。 他也好给太子殿下上报一下燕国使臣们的情况,免得后面出现什么事情,反倒是要问罪于他。 该有的礼节和礼仪肯定是做到位,除此之外,还有监视的任务,也要做到位。 这个做到位就很灵性了,耿南秋是李林甫的人。 所以有什么情况,他其实也是第一时间向李林甫上报,再然后向监国太子上报。 等到耿南秋走了之后,慕容雪鸢让身边的同样女扮男装的女婢纳兰明月去请人。 首先就是第二辆马车上的两人,一位同样身穿儒袍的儒雅随和的中年男子、一位是胡子花白却炯炯有神的老者,此二人,那中年男子乃是燕国通文馆大学士纳兰奉孝,自幼就有神童之名,得到了大燕帝王慕容胤的赏识,后请名师教导、细心培养,已然有了大儒之风范,乃是大燕词道大家。 而那老者身份更为尊贵,乃是大燕当年开国之臣范文城,跟随大燕先帝慕容太极一起南征北战,多次出奇谋,帮助慕容太极建立了大燕。 再然后,是大燕的八案巡抚大臣钱谦義,此人也是自幼就聪慧,且学富五车、师从燕国大儒,有着刚正不阿、赤子忠心之名,又是大燕的能臣。 最后则是那位少年将军赫连山。 四人一起到了驿馆的雅间,有护卫守护在周边,严防有人暗中偷听他们谈事。 “拜见长公主殿下。” 四人到了雅间,朝着站在那里的慕容雪鸢躬身施礼。 慕容雪鸢先是朝着范文城拱手施礼,又是对纳兰奉孝、钱谦義、赫连山回礼。 回礼之后,她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首座上,又伸手示意请范文城安坐。 “根据情报,大乾陇右道灾情已经得到了控制,监国太子正在全力赈灾。” “京师三大粮商的粮食以及钱财,以赈灾陇右道肯定是绰绰有余。” “大乾没了陇右道这个内忧,也就能够腾出手来,应对其他事情。” “不过嘛,有意思的是,如今监国太子和大乾丞相两人势如水火。” “也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慕容雪鸢当即把暗探打听到的各种消息,全部都说了出来,对于大乾的情况没必要藏着。 坐在这里的人,都是一心为了大燕。 范文城捋了捋胡须,没有说话。 纳兰奉孝只会吟诗作词,对于权谋之事,他是一窍不通。 钱谦義沉思片刻,率先开口道:“大乾的这位监国太子不简单,藏拙二十余年,一朝得势、潜龙出渊。” “心狠手辣、杀伐决断、又能隐忍,这样的人,若是成为了大乾的皇帝,必然会是第二个萧棣。” 萧棣当年打的北地四国抬不起头,且一直都是互相争斗。 西夏弱小的时候,大乾就帮助西夏,又是给粮食,又是给武器,然后出兵帮助西夏打压蒙元。 大金弱小的时候,大乾也是一样给钱、给粮食、给兵器,出兵帮助大金抵御蒙元和燕国的入侵。 以至于北地四国未能结盟,一直都是互相攻伐。 那样的帝王,也一直都是北地四国的噩梦。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联盟,然而,面对大乾给出的诱人条件,这个盟一直都没能建立起来。 那时候的大乾很强,名将无数、兵锋太盛,出兵万余就能够打的蒙元几万铁骑丢盔弃甲。 大乾铁骑有着一个传说,大乾铁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直到这几年,听闻萧棣病重卧床不起,他们才起了心思,想要趁机谋取好处。 大燕皇帝慕容胤为此其实准备了五年的时间,秣兵厉马、训练精锐、打造最好的铠甲,又是和大乾交好,上交了五年的贡品,让大乾疏于监视。 如今更是联合了大乾三皇子燕王萧政,让边关之地安宁下来,且和大乾商贾互通。 他打算合纵连横,趁着大乾内斗的时候,出兵攻打大金,占据大金的资源之后,最后联合蒙元一起南下,占据大乾半壁江山,再图谋整个中原。 因为如今的大金其实是向着大乾,并且也有意想要吞下燕国。 没有了大金这个挡在中间的拦路石,大燕也就能够和蒙元建立联盟。 至于西夏,现在已经不成气候,也就不足为虑。 长公主慕容雪鸢轻轻点头,开口道:“所以我们不能让大乾出现第二个萧棣那样的帝王。” “李林甫已经让人传信,想要和我们合作。” 这时候,范文城才开口道:“长公主殿下,李林甫此人能把持大乾朝堂,必定是一个狡诈之徒,传闻,民间说他乃是口蜜腹剑之人,与此人合谋,还是要小心一些。” 他这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提醒慕容雪鸢小心李林甫,不能被他给卖了,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同意和李林甫合谋,阻止大乾现在的监国太子继续监国。 长公主慕容雪鸢朝着范文城点头示意,回道:“多谢范先生提醒,本宫铭记在心。” 慕容雪鸢又看向了纳兰奉孝,缓缓地说道:“那就按照原本的谋划,还请纳兰先生为先锋。” 纳兰奉孝拱手道:“我这个读书人也能做一会先锋,总算是能报答陛下栽培之恩了。” 第二天,燕国使团就求见了鸿胪寺卿耿南秋,表示大燕的第一词人纳兰奉孝想要去大乾弘文馆拜会一下大乾的大学士们。 耿南秋立马就知晓,他们是来者不善。 而当他禀报了李公相之后,却并未得到什么指示,只是让他直接去禀报太子殿下便可。 萧奕其实也在观望着燕国使团们的动向,听到他们的第一词人要去弘文馆拜会,也明白,这是来者不善,怕是想要打脸弘文馆了。 不过,这招不能不接。 当即就同意了此事,让耿南秋带着纳兰奉孝去大乾弘文馆逛一逛。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2章:使臣行,词大家拜会弘文馆 “渠山公,太子殿下有令,燕国使团中有一位燕国第一词人纳兰奉孝会前来弘文馆拜会。” “他们很有可能是来者不善,还请你们做好应对的准备。” 怀吉太监躬身施礼,传达了萧奕的意思之后就转身离开,留下颜师故等人面面相觑。 孔颖笪低眉沉思了片刻,就立即说道:“快,去请杜伯虎,就说燕国的纳兰奉孝来了。”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太子殿下派人来提醒他们早做准备,又言那纳兰奉孝来者不善,肯定是要和他们来个文斗什么的。 而让他们批注四书等,又或者是谈论文学上的思想,他们倒是有很多话说,并且绝对有信心让燕国的人低头走出去,甚至是躬身拜师。 但是作词……并非是他们的强项。 如今能够和纳兰奉孝斗上一斗的人,也就只有杜伯虎,大乾如今的少年词人。 大乾以前盛行吟诗作对。 所以呢,现在还会有一些诗对大家,作诗就好比是喝水一样简单。 而词赋在一开始被称之为长短句,后来才有了一个新的说法,叫做词。 这也是大乾的文人创作出来的一种文体,并且也盛行了一段时间。 只是后来在一次改革中,词成为了被打压的文体,诗对依然是最优美的文赋。 那一次的改革,叫做古文改制。 这也就导致作词不再是大乾文人的强项。 现在来了一位燕国第一词人纳兰奉孝,他们还真的不好应对。 一个不好。 那就是落了大乾文人的面子。 弘文馆能够丢得起这个面子吗? 肯定是丢不起的。 别说什么古文改制之后,大乾文人都不喜欢作词了。 改制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诗词歌赋都在盛行,只是大乾读书人还是热衷于诗对而已。 并不能以这个为借口,就说大乾读书人不喜欢作词吧? 说出去,也不会被读书人接受,反倒是会被燕国的读书人所耻笑。 丢了面子。 他们还能自持身份,说是大乾名儒吗?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就在颜师故、孔颖笪几人反应过来,立即让人去找杜伯虎的时候,他已经来了。 一身灰色儒袍,头上戴着束发木簪,穿着千层底黑靴,清秀的面孔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出完美的侧脸,带着一丝书生气质,却更显着放荡不羁。 大步走进来,随便拱手施了礼,就找了位置坐下来。 此人正是弘文馆的异类,幼年时候就有神童之名,三岁识字读书、七岁全文背诵四书、十二岁已经博览群书,等到了十四岁,就考了进士,但是未曾履职,而是继续读书,且被陛下赏识,加封大学士,进入了弘文馆。 在别人还在研究诗对,想要做出能流传万世之作的时候,他开始研究词赋。 因此也就受到了弘文馆的一些人排挤,再加上,此人眼见李林甫把持朝堂,还写了一首词讽刺权相当道,被李林甫找了机会弹劾,罢了大学士的身份。 颜师故、孔颖笪等人虽然看不上杜伯虎研究词赋,但是却更加看不惯李林甫只手遮天,就出面保了杜伯虎。 李林甫也不想和这些大儒为敌,别看他们没什么官职在身,但是架不住他们桃李满天下,有着大儒的名誉在身,轻易动不得。 动了,那就是和天下读书人为敌。 他就算是大乾丞相,那也顶不住大乾的读书人疯狂反抗。 从此之后,杜伯虎整日就寻欢作乐,流连于明月楼、花萼楼、红叶楼等花柳之地。 他这一坐下,身边的人就能够闻到一股胭脂清香。 “区区一个蛮夷也自称什么作词第一人,实在是太自大了。”杜伯虎端起茶壶就喝了几口,继续道,“我这人就看不惯他那骄傲自大的样子,还敢来大乾弘文馆拜会?欺负大乾无人不会作词不成?” 看着杜伯虎信誓旦旦的样子,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会儿。 纳兰奉孝到了。 只身一人。 连个护卫都没有。 想想也是,大燕的使臣前来大乾,结果在京师之中被人给杀了。 大乾的治安也太差了吧。 到时候,肯定要以此为借口借机生事。 大燕这么做,必然是想要给大乾一个下马威,我大燕的人,可不能在你这里出事,外出没有护卫,那是我们相信大乾是个礼仪之邦。 真正应该给与护卫保护的应该是大乾,而不是他们大燕的使团。 耿南秋还真的担心纳兰奉孝出现个好歹,自己这头上的官帽、身上的官袍也就保不住了,连忙让衙役保护,连自己的护院都派出来了。 没办法,他只是一个鸿胪寺卿,又不是殿前司指挥使,手中有兵权,也就能够调动武卫保护大燕的使团。 其实,暗中观察着大燕使团的动向的人,可不仅仅是他一个,还有不少人呢。 纳兰奉孝到了弘文馆,先是拜会了颜师故、孔颖笪这些大儒,也探讨了一下文学思想。 对于颜师故的匡谬正俗非常推崇,并且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疑惑不解的地方,还有一些自己的见解。 不得不说,此人得到慕容胤的培养,阅读了很多书籍,又是好几位名师教导,眼界、见解、学识等,都可以和大儒相提并论了。 就算是站在旁边的杜伯虎也是微微蹙眉,没了一开始的轻视之心,变得安静下来。 他在观察纳兰奉孝,先是貌,一身儒袍很干净、穿着小朝靴、纶巾束发、温文尔雅,有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自若,也有着学富五车的自信。 如此来看,此人能够跟随大燕使团出使大乾,还能只身前来大乾弘文馆拜会,是真的有些资质和能力的。 等到交流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之后,纳兰奉孝才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小生早年看了大乾词圣的文集之后,便对词之一道痴迷不已。” “前段时间,偶然有一所得,还请几位先生能够帮忙斧正。” 说吧,就拿出一文书。 颜师故见此,只好让人搬来了桌子。 纳兰奉孝上前,把文书放在桌子上摊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铁书银钩,已然可以自成一家,且有着大家之风范。 仅仅是这字,就已经达到了大师的水平,压过了弘文馆的很多大学士。 再看词。 站在旁边的杜伯虎轻轻喃喃,双眼露出了一丝震撼和敬佩。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3章:使臣行,皇太子作词赠纳兰 闻风而来的大学士、国子监的学生可都在外面呢。 颜师故、孔颖笪等人顿时有点儿愁容,瞄了一眼杜伯虎,就知道他可能也有些为难。 这是一首描写边塞军旅途中思乡寄情的佳作。天涯羁旅最易引起共鸣的是那“山一程,水一程”的身漂异乡、梦回家园的意境,信手拈来不显雕琢。 更可贵的是缠绵而不颓废,柔情之中露出男儿镇守边塞的慷慨报国之志。 “夜深千帐灯。”这一句,写的应该就是保定关外的燕国戍边的大军军营。 所以这确实像是纳兰奉孝在随着使团出使大乾,到了保定关之后,思念故乡所作。 这等文采,不得不让人佩服。 若说作词,这纳兰奉孝确实可以称之为大燕第一人。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想要指出这首词的不当之处,可是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指正的地方。 别人随手而作,就能够做出这样优美的词赋,已经让很多人汗颜了。 还敢站出来指正? 读书人是好面子,却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是那种读个书,真就把自己读傻了的书呆子。 杜伯虎佩服地说道:“好字、好词!” 仅仅是四个字,就已经表达出他的意思了。 他写不出来可以和这首长相思相提并论的词赋,很是耿直地认输。 纳兰奉孝并不知道杜伯虎就是大乾如今最喜欢作词的读书人,是弘文馆几位大儒的依仗。 他只是拱手回了一礼,并未说什么。 这首词,是他如今最为满意的词,没有之一。 也知道这首词虽然不能和大乾的词圣相比,也不能和大乾几位能够流传万世之佳作相比,却也算得上是如今当世之佳作了吧? 从这之后,除非大乾再出一位词人,写出了能够超越长相思的词赋。 不然,大乾的词之一道,那就永远不如大燕。 用长公主的话来说,想要和大乾议和,那就不能低三下四,更不能俯首称臣。 只有狠狠地羞辱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打一棒子之后,再给个甜点,大乾上下肯定会为了面子而老老实实地议和,从而为自己遮羞。 而文斗也只是开始,他也不过是一个先锋小将军。 除了一首词。 他其实还有一首诗呢!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而且,就算是最后都没能成功,那也算是成功了。 一首长相思,绝对可以载入大乾史册,也绝对可以传唱很长一段时间。 再加上那首诗,肯定是可以在大乾轰动一时,压得大乾大学士们一筹。 颜师故等人看到杜伯虎如此,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杜伯虎一直研究词之一道,也确实写出过几片佳作,但是那都是呕心沥血、写了又改、改了有写,最后才写出来的佳作。 让他现在就这么匆匆忙忙地作词,还是一首可以压过长相思的佳作,确实是为难他了啊。 怎么办? 大乾读书人真的要在词之一道上被压一筹吗? 不少人都有一些不甘心。 孔颖笪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好一首长相思,身漂异乡、梦回家园、镇守边塞、报国之志。” “字已经有着大家之象,这词也可流传百世。” “不愧是大燕第一词人。” “斧正倒是不必了,如此佳作,改一个字,就缺了词韵,已经是传世之作。” 现在还能怎么办? 写不出可以和长相思相提并论的词,不说可以压着别人吧,就是一样称得上是佳作的都没有。 杜伯虎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是又去明月楼找相好的喝酒了吧? 颜师故也没说什么,本来还期望于杜伯虎,却不想,对方一开始还信誓旦旦,等到见到这首词之后,就好像是被打击到了一样。 直接灰溜溜地走了。 估计从此之后就不再作词了吧? 他是了解杜伯虎的性子,为人放荡不羁,不在乎自己的仕途,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现在是以作词作赋作诗作对在红楼中博得那些姑娘们的喜爱和传唱,然后获取一点儿酒钱和饭钱。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李林甫才放过了他。 而现在,怕是要受到打击了。 至于颜师故、孔颖笪这些大儒倒是并没有完全受到打击,一来,作词对于他们而言,就觉得是小道,或者是偏门左道,不足为奇。 写的再好,左右也不过是一首词罢了。 又不是什么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甚至是可以流传百世的新学派。 他们讲究的还是文学思想,对于四书的理解,对于圣贤之言的理解。 要论经辩、注书解译,他们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当时大儒,就算是纳兰奉孝博览群书也辩解不过。 这也是他们的底气。 “燕人不是想要议和吗?” “怎么他还来这弘文馆,拿出了这首长相思,请求颜馆主、孔先生等斧正?” “这是斧正吗?” “这明明是……!” 有人很是不忿,这那里是斧正啊,这分明就是羞辱啊! 也有人小声道:“是啊,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杜师兄,不过……他好像悄悄地离开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呆滞了一下。 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连杜师兄都没能做出这样好的词吗? 他们虽然不怎么喜欢作词,喜欢的还是吟诗作对,但是对于词赋还是有一些了解。 这一首词,确实写的很好。 “唉……。” 众人听之,都是暗自叹息。 纳兰奉孝并未为此沾沾自喜,拱手施礼道:“先生谬赞,大乾人才济济,又有着悠长的文学底蕴,我虽然在大燕博览群书,但是相对来说,可能也不过是大乾弘文馆藏书阁的一半而已。” “我今日前来,除了拿出这首词来请各位先生斧正,也有意想要进入藏书阁借书一读。” “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吾师焉,大乾古籍很多,圣人更是层出不穷,奉孝也是向往不已。” “如今还请先生们能够行个方便,让奉孝可以进入藏书阁看看书。” 颜师故等人顿时为难起来。 这真要是让纳兰奉孝进入了藏书阁,也就代表着他们真正的在作词一道上,向燕人认输了。 可是,这作词本就是大乾的词圣创作的一种文赋体裁,本应该是大乾的瑰宝啊! 颜师故看了看孔颖笪,孔颖笪再次站出来,准备说要请示一下太子殿下呢,外面传来了响动。 怀吉太监捧着一个木盘走进来,木盘上搭着金色丝绸,里面放着一纸文书。 “奉监国太子诏令,令曰:孤听闻燕地才子纳兰奉孝在弘文馆以词会友,孤这里也作了一首词,让燕地大才子一观。”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4章:使臣行,纳兰再出传世诗 萧奕作为大乾监国太子,自然不会称呼燕国,毕竟很早之前,燕国向大乾俯首称臣,算是大乾的附属之地。 所以也就称之为燕地和燕人。 这对于颜师故、纳兰奉孝等人来说,也并不重要,他们只关注监国太子送来的那一首词。 颜师故他们有些担心监国太子送来的词比较一般,难以压过纳兰奉孝写的长相思,那就有点儿贻笑大方,甚至是再一次让大乾丢了面子。 纳兰奉孝只是想要看一看,监国太子送来的词会如何。 通过长公主殿下和范文城两人对大乾监国太子的评价,他知道这位大乾监国太子非常人,有着萧棣之资、堪比大燕康禧帝,这样的人,肯定不会随便写一首词送过来。 怀吉太监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吩咐人搬来了桌子,就摆在了外面的场地上。 然后躬身施礼,把木盘放在了桌子上,又亲自展开文书,让另外一位太监一起拿着,慢慢地展开,竖起来,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颜师故默默念完,然后打了个哆嗦,那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真的无法言说此时此刻的心情,激动、感慨、欣喜若狂。 本以为词圣的词已经无人能及,却不想,今日竟然还能见到这样一首优美的词。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当真是优美到了任何称赞的话语,都显得那么的微弱,任何称赞的词语,在这首词面前,都是那么的不堪。 配不上! 真的配不上! 犹如词圣再临人世,于半醉半醒间写出了这样一首词。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纳兰奉孝口中一直喃喃这一句,就好像是久旱逢甘霖,又好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最美妙的景色。 激动万分。 爱不释手。 喜不自胜。 却更加自愧不如。 他朝着东宫的方向躬身施礼,以表达自己的敬意。 然后又朝着这首词躬身行礼,表示自己对这首词的赞美,还有自愧不如。 纳兰奉孝的字看来苍劲有力、笔锋犹如铁书银钩,已经有了大师之风范。 而再看监国太子的字,有些贵不可言、天骨遒美、逸趣蔼然、法瘦劲奇、瘦劲奇崛之妙、充满盎然富贵之气、至瘦而不失其肉。 两相对比,字已经稳稳地压过了纳兰奉孝,而词更不必说,此词出来之后,元夕词以后怕是无出其右。 纳兰奉孝也没有开口称赞,因为任何称赞的话,都是对这首词的不敬。 他一生喜爱作词,也尝试着作出非常优美,意境深远的词。 这一次前来大乾之心的途中,也是一直在尽心尽力,以游览大乾河山,抒怀壮志。 写出了长相思这首词。 在这之前,他已经有了想法,并且也写出了草稿来,经过了好几次的修改。 而最后,终于写出了长相思这首词。 他很满意。 觉得这是现今为止写的最好的一首词。 也有信心在弘文馆压着大乾的读书人一筹,为大燕提升一下名誉。 为后面的议和增强一些底气。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监国太子送来了这首词。 不管是不是监国太子所作,这首词已经出来,并且有着监国太子的玺印,弘文馆中的名儒、大学士们也都看着。 他不认不行。 况且,这样一首词出来,纳兰奉孝心中也是喜爱不已,犹如得见至宝。 纵使死了也能瞑目。 他也就不想去追究这首词是不是大乾监国太子所写了。 只是,仅仅是这一首词,就让他败下阵来,也不至于,在毕生爱好和国家大义面前,他选择了后者。 所以,纳兰奉孝躬身施礼之后,看着弘文馆中的大学士们仿佛都松了一口气,并且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 神色平静地说道:“在下不才,以前读过大乾先贤们所写诗对,也颇为喜爱,且尝试着写了一首诗,还请先生们斧正。” 有些大学士看着一脸淡然的纳兰奉孝,顿时红了眼。 你他妈的脸皮这么厚的吗? 这一首词,可比你那什么长相思好了不知道多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怎么还有勇气再拿出一首诗来请先生斧正? 你怎么还有脸面站在这里? 然而,当纳兰奉孝摊开了自己的诗,放在了桌子上的时候。 大学士们又有点儿目瞪口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首诗竟然比那长相思写的还要好一些,而作为喜爱吟诗作对的大乾大学士们读了之后,一个一个都是心生敬意。 原来,纳兰奉孝还是手下留情了。 若是一开始就拿出这首诗来,恐怕他们的脸都要被打肿了。 怎么办? 若是那首词,他们还能说自己不怎么喜欢作词,还能说得过去。 可是这首诗出来。 有谁能够做出一首可以和这首诗相提并论的诗? 这一时半会儿。 好像也做不出来啊! 颜师故、孔颖笪等人观之,也都是不得不佩服这位燕地的第一词人。 文采斐然。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和“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两句,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传世之佳句。 颜师故、孔颖笪等人只觉得有点儿心累,一首长相思让他们颜面差一点儿扫地。 还好监国太子殿下送来了一首青玉案,这才压过了纳兰奉孝的长相思。 不仅仅是保住了大乾读书人的气节,也保住了大乾读书人的脸面。 而现在,纳兰奉孝又拿出这首诗来。 大乾读书人的脸面和气节再一次要扫地了啊! 怎么办? 有些大学士偷偷地瞄向了东宫的方向。 他们竟然希望东宫的监国太子能够再拿出一首诗来,压过纳兰奉孝的诗。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5章:使臣行,三皇子心思不明 颜师故点头论足道:“这首诗可为传世之作,人情冷暖、只道是寻常。” “写的很好,写的很好。” 围观的大学士们见到颜师故这般说,顿时心中有一些吃味儿。 这么好的诗却是一个燕人写的。 再好,又有什么用? 他们只觉得自己现在是颜面无存,以前还觉得自己文采斐然呢。 可现在连一个燕人都比不过。 对方一首词、一首诗,直接打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 以后,这弘文馆,他们还能来吗? 还愿意来吗? 来了就可能想到,一个燕人在这里拿出了一首词、一首诗,都是能传世之作。 而他们,除了羡慕也就只能是羡慕,除了气愤也只能是气愤。 这口恶气,好像还只能咽下去。 就在纳兰奉孝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准备走人的时候。 颜师故继续道:“监国太子殿下写出了能传万世之佳作,我等是不是应该立即装裱起来,也好供人欣赏一番?” 又对纳兰奉孝说道:“你远道而来,我们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最近京师出现一种茶叶,叫做一罐茶的青茶,乃茶叶中的上品,有价无市。” “老朽获一友人相赠,得了三罐。” “今日既是有客前来,老朽也就不藏着了,拿一罐来以茶会友。” “如何?” 他的意思很简单,你一首词、一首诗,写的词确实不错,但是比不上我们大乾监国太子所写之词。 你写的诗也很不错,但是还是比不上那首词。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等意境深远的词,可比你那一词一诗相提并论了。 不管如何。 今日这弘文馆的面子,算是勉强保住了。 把太子殿下写的词装裱起来,而对纳兰奉孝的一词一诗不闻不问。 等到时间长了。 这件事情也自然会被人遗忘。 大学士们、读书人进入弘文馆,也只会赞美太子殿下所写的青玉案。 当然,他也存了心思,想要拖延一下时间,给太子殿下或者说那位一点儿时间。 有人已经出去了,应该是把消息传去东宫。 他也希望东宫会再一次写出一首诗,一首可以压过纳兰奉孝所写的诗。 只不过,这也是颜师故的奢望。 他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恐怕无法做出传世佳作吧? 除非曹植在世,可七步作诗。 纳兰奉孝看出来颜师故的心思了,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躬身对颜师故道:“先生盛情相邀,在下岂能推辞。” 颜师故点点头,带着孔颖笪等三位大儒和纳兰奉孝到了雅间中,各自坐在了桌案边。 一位少年书童端着茶具走了进来。 这套茶具也是最近出现的,和一罐茶算是配套。 而这一套茶具和一罐茶,都是秦家的产业。 茶叶经过了晾晒和炒制变成了干茶叶,没有什么佐料,用山泉水烧开,泡了一会儿,就可以喝了。 而这个过程,让纳兰奉孝等人看起来,多少有一些新颖,还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孔颖笪等人也是第一次见。 最近也听说过,一罐茶如何如何好喝,又如何如何为人间精品。 只是听说,却很少见到过。 现在看了,还有颜师故在一旁温声缓缓地介绍,顿时觉得颇为不凡。 茶叶还能这么泡,这么喝的吗? 纳兰奉孝顿时觉得中原文化当真是深厚无比,茶叶还能喝出意境来。 而燕人只会和羊奶一起煮。 “请。” 颜师故示意,然后双手端起小茶杯,轻轻地砸了一口。 开始有些涩,然后是满口清香,最后还有一点儿青草气味的香醇甘甜。 “好茶!” 纳兰奉孝感慨道。 孔颖笪等人也是一样,只觉得以前喝茶就好像是喝漱口水,真的是漱口水。 而今天喝了这一口,就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茶。 颜师故道:“此茶也叫雨前茶,出自于岭南道那边的武夷山,也叫做武夷山茶,于雨前之时,采茶树青嫩之苗,再经过特殊的手法炮制,不加任何佐料,装进了竹筒内保鲜。” “等到要喝茶之时,再用山泉水烧沸腾,然后先过一遍水,最后泡一刻,便是我们所喝的青茶了。” “茶水青明、入口微涩、随之香醇、终感甘甜,有着提神醒脑之效果,确实为人间精品。” 其实,萧奕也不过是按照前世的对炒茶的那点儿了解,把炒茶的想法告诉了秦红雪,让她自己去摸索,做出来这一罐茶。 真要说好喝,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好喝,和前世那些高贵的青茶无法比。 但是就算是如此,这样的青茶在这个时代,那也是高科技产品。 外面还在观望的大学士们听闻之后,也对一罐茶大感兴趣。 倒是也有出身王公贵族的大学士早就听说过,对一罐茶也是大为称赞。 这也是颜师故的一箭三雕之意。 不管如何,都要把纳兰奉孝在弘文馆一词一诗的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 若是等不到东宫的诗。 那这雨前茶也能让纳兰奉孝知晓中原之地的文化深远悠长、底蕴深厚,区区一个蛮夷之邦,就算是你词写的好、诗写的好,那也不过是你一个人而已。 大乾读书人千千万,有古之先贤,也有诗圣、词圣、书圣等先贤。 燕地建国也不过是三十年罢了。 到现在,也不过是出了你这个燕地第一词人而已。 …… 怀吉太监在颜师故请纳兰奉孝喝茶之后,就立即再次回到了东宫。 而早已经听到风声的萧奕,也正好写完了一首诗。 “看来,燕人使团当真是来者不善呐。” “只不过是休息了一天,就让这燕地的第一词人前往弘文馆踢馆。” “好一个慕容胤!” 萧奕放下笔,稍微感慨了一下。 在他面前,还站着狄晏、朱勉、王甫、刘桧等人,毕竟装逼的时候,要是没有观众,那他这个十三岂不是白装了? “再把这首诗送去弘文馆。” “孤倒要看看,第一词人还藏着多少佳作!” “他拿出多少来,孤就写多少来!” 怀吉太监连忙躬身,然后双手捧着文书,放在了木盘上,又在东宫千牛刀卫的护卫下,带着文书去了弘文馆。 萧奕坐在椅子上,直接对狄晏等人道:“蔡参政去陇右道赈灾了。” “如今燕人使团已经到长安城,说是议和,然而,你们也看出来了,他们所谓的议和,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大乾经营北地几十年,父皇又定下了对北地四贼的政策,且效果很好。” “如今慕容胤狼子野心,想要攻打金人。” “而金人一旦被灭,恐怕,慕容胤就可以和蒙元结盟,从而一起挥师南下了吧?” 朱勉拱手道:“殿下,臣以为,慕容胤应该没有这么大的野心,燕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金人之主完颜午乞买也并非一昏庸无能之人,况且,他们还有完颜粘罕、完颜兀术这样的帅才战将。” “双方实力都差不多,真要是打起来,也可能是两败俱伤。” “陛下当初也定下针对他们的国策,若是打起来,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于我大乾而言,也是利大于弊。” “从此之后,也不必担心金人和燕人势大,时不时侵犯边关,扰乱边关百姓之生活,还要大乾以几十万将士们戍边。” “这其中浪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也是十分巨大,若是金人和燕人两败俱伤,倒是可以省去不少兵力和财力等的消耗。” 朱勉是奸臣不错,但是他说的这个话,听起来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萧奕点点头,拿出了一封书信。 “这是三弟送来的书信,他也表示愿意支持燕人对金人动兵,让他们先打起来,大乾好坐收渔翁之利。” 三宝太监接过来,拿给狄晏等人看了看。 朱勉顿时微微蹙眉,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啊。 他们是支持二皇子萧策。 可是这时候,三皇子萧政写信给太子殿下,劝说他支持燕人使团议和的请求? 他是什么意思? 和燕人又是什么关系? 萧奕神色平静,对于这位三弟萧政,倒是没有像是对萧策那般敌视。 纵观萧政二十年,那就是一个天生的帝王。 当真不负“政”这个字。 那可是大乾军神的弟子,十六岁领兵,参与了好几次战争,实打实的战绩,从一个偏将到一位戍边亲王。 在大乾,也有这样的认知,岳红翎是大乾的女军神,那燕王萧政就是大乾的下一位军神。 王甫双眼一个提溜,便连忙拱手道:“殿下,臣以为燕人并非是真诚地想要议和,此事应该从长计议。” 他回去要提醒李公相,小心三皇子萧政。 狄晏也觉得燕人并非是真正想要议和,真要是诚心诚意议和,那就不会还有今日弘文馆一事。 …… 怀吉太监再次到弘文馆的时候,大学士们连忙让开了道路。 一个一个,都是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木盘。 这是……又有了佳作?! 太子殿下藏拙二十余年,当真是不简单呐。 真要是再出一首可以压的过纳兰奉孝的传世诗,那就是当世文人第一。 二皇子萧策一直都被称之为才高八斗。 现在,恐怕是要被比下去了。 听得通报的颜师故等人,也都是第一时间站起来。 纳兰奉孝则是愣了一下,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平定内心,不能完全失了面子。 “太子殿下当真是才高八斗、文采斐然,让我等佩服啊。” “走,大家一起去看看,太子殿下又有什么绝世佳作传来!”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6章:使臣行,青枫浦上不胜愁 外面也是哄哄闹闹。 很多大学士都等不及了,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太子殿下的佳作。 似乎快一些见到太子殿下的佳作,他们心中的那一份屈辱就可以早一点儿被洗刷。 怀吉太监依旧是不紧不慢,非常恭敬地打开了文书。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瘦骨嶙峋、苍劲有力的字体,而内容,也依旧震撼人心。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随着文书慢慢地展开,全场一片安宁,很多人似乎就好像是忘记了呼吸一样。 而站在前面的纳兰奉孝更是呆呆地看着,嘴角轻声地喃喃地读着。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一首青玉案带来巨大冲击力还没能缓过来,喝了青茶之后,倒是压下了心中的惊鲵。 可当再见到这首诗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所谓的什么大燕第一才子,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 颜师故、孔颖笪等人也是震惊不已,连被佳作带来的某种松了一口气的心思都没有,完全就沉浸在了这首诗中。 大乾的读书人本来就特别喜欢吟诗作对,如今得了这样一首诗,只觉得就算是心在死了,那也能瞑目,没什么遗憾了。 人生能够见到这样一首诗。 足矣! 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那又如何?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仅此一句就立即让人眼前浮现了海上生明月的场景。 多么优美的诗句啊! 也只有诗圣在世的时候,还能做出来这样优美的诗句吧? 太子殿下当真有这样的文采吗? 还是说,做出那一词一诗的人是另有其人? 那又是谁呢? 一个疑惑油然而生,此生若是能够见到做出这一词一诗的人,真正的是死而无憾。 好一会儿。 大学士们才回过神来。 “好!” “好诗!” “好诗啊!” “太子殿下已经独战天下文采,无人能及也!” 不少人兴奋不已。 甚至是手舞足蹈起来。 这时候,压不压燕人诗词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见证了这一刻,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纳兰奉孝突然捂着心口,只觉得心口揪心了一下,无比的剧痛。 好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终于是缓过气来。 冷汗直流,汗流浃背。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畅快淋漓却又不像是,因为他本来是来要用自己最骄傲的一词一诗,压大乾读书人一筹的,结果现在却被大乾监国太子轻易化解。 可要说屈辱,也没有那种感觉。 此生能够见到这样的一词一诗,对于他这种读书人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一件值得高兴,永生难忘的事。 他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冲到东宫去,向大乾监国太子拜师。 请求监国太子手下他这个徒弟,他以后就跟在监国太子身边学习写词作诗。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是燕人,是大燕第一才子,是大燕皇帝慕容胤培养了二十余年的少年英才。 他怎么能够向大乾监国太子拜师呢?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那位监国太子又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感情,又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才会有这样的感悟? 纳兰奉孝想到了范文城当初大概地讲述了一下大乾监国太子的过往。 幼年丧母,由一个贵妃养育了四年,后来,那个贵妃不明不白地死了,又由另外一位贵妃养育,在被册封为大乾太子之后没几年,那位贵妃也死了。 再后来,便是李林甫进入朝堂为尚书,大乾皇帝选秀的时候,看上了李林甫的妹妹,加封为昭仪,最后则是贵妃,坐镇西宫,成为了西宫娘娘。 而在这期间,这位太子殿下一直都是传闻中的软弱无能、胆小怕事。 一直到今年的五月,大乾皇帝萧棣病重,即将驾崩的时候。 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授权太子监国,成为了大乾监国太子,从而以储君之位治国理政。 也就是这时候开始,以前那位软弱无能的太子变得强势起来。 或许是因为这些经历,才会写出这样的诗句来? 就仿佛是看透了红尘之后,悟出来了人生的道理一样,一代一代的人不相同,可是江上的月亮却每一年都照着江边的人,天空中一片片白云飘飘悠悠,在青枫浦的游子如白云般飘忽不定,遇到“青枫浦”这样的场景,一股思归之情油然而生,以情壮景、托物寓情、含蓄而深长。 相比较起来,自己写的那首诗,也就前面两句还算是可以,后面就好像是完全在凑字数而已。 其实真要是深究,像是颜师故等人,了解大乾太子殿下的人,知道太子殿下从未出过京师,什么时候去了海边?又什么时候见到了海上生明月?更没有去过江边,也就不可能写出江月照人的诗句来吧。 但是这时候,并不是他们深究这首诗到底是不是太子殿下所写,而太子殿下又是怎么写出来这首诗的。 因为它在这里,展示了出来,给了纳兰奉孝一观,给了弘文馆大学士一观。 这就够了! 纳兰奉孝深深地躬身施礼,形单影只、落魄无比地离开了弘文馆。 他是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作为一个燕人,他也必须保持自己最后的风度和礼节,保住最后的一点儿面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驿馆的,本来就不怎么认路,但是却又好像是奇迹一样的,自己走回了驿馆,连个带路的都没有。 长公主见到纳兰奉孝那般像是丢失了心智一样的神情,就知道,他败了。 等到听完弘文馆的传闻,得到了太子殿下所作一词一诗,也就明白,纳兰奉孝败的不冤。 只是说,败给了大乾监国太子,让她很是意外。 “范先生,我们对这位大乾太子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他的藏拙可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慕容雪鸳美目幽幽,神情庄重而又带着一丝担忧。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7章:文武比,李林甫欲祸水东引 范文城微微点头,面容严肃,目光深幽。 若是大燕有这样的一位太子,那绝对是一件幸事,也就不必让他们费尽心机,想要借助这个时候,寻求大乾的议和。 只要是大乾不在他们动兵的时候,趁机扣关,扰乱燕云之地。 他们就有信心也有办法可以吞下金国的一半领地,有了这些资源,大燕的实力也会更上一层楼。 然而,这样一位城府极深、狠辣果决、学识斐然的太子是大乾的监国太子。 对于大燕来说,威胁非常大。 他们是真的不想大乾再出现一位萧棣这样的帝王了。 “纳兰先生失败了,接下来,该是大燕的勇士上场了吧?”长公主慕容雪鸳轻声道。 这句话,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儿不自信。 和一开始前来大乾的时候,多少有一点儿不一样了。 因为相传,大乾军神岳山就是一位天生神力的人,他的力气很大,才能从战场上杀出来,成为了大乾的军神。 而岳山之女岳红翎也是天生神力,只不过,一个女子就算是再怎么天生神力,其力气又能大的了哪去? 岳山已经老了,身体大不如以前。 真要是武比,他也不可能再上场了吧? 况且,这一次的武比还有些不太一样。 岳红翎这时候也不在京师,去陇右道剿匪去了。 其他人,也没怎么传出来有天生神力的能力,估计也就无法接招。 这就是大燕当初的打算。 一场文斗,一场武比,最后再用战术。 只不过,第一场文斗却输了。 大燕第一词人纳兰奉孝输给了大乾的监国太子。 纳兰奉孝的那首词,慕容雪鸳看过,觉得写的非常好,不愧是大燕第一词人。 那首诗,绝对可以成为传世佳作。 这就是慕容雪鸳的底气,她觉得大乾确实是文人辈出,但是这几年,也没听说有什么才高八斗的人,诗圣、词圣也早就不在人世。 就算是有人站出来了,写出诗词来,估计最多也只能是不相上下。 因为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人可以做出超越纳兰奉孝所写的一词一诗。 那可是他花了几年时间打磨,最后才填写出来。 没有想到,他们小瞧了大乾的读书人,或者说,写出诗词的人,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而接下来的武斗,慕容雪鸳已经没了最开始那信心百倍的样子。 总觉得,会不会再一次出人意料。 范文城看出来慕容雪鸳的担忧,沉声道:“长公主也不必太过担忧,事在人为。” “这大乾的太子越是优秀,也就越是能引人注目。”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大乾如今的形势来看,大乾的太子可不好当。” 慕容雪鸳微微点头。 …… 李林甫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他真的是当场就写出了那一词一诗?” 正午过后。 温度升高了不少。 雅间的周围放着冰块降温,李林甫的身边,也有两个清秀的丫鬟在轻轻地扇着风。 这里又处于树林之中,旁边还有假山假水。 所以也算是一处人造避暑胜地。 朱勉点头道:“是的,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等到出了皇宫,才听得风声。” “没有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才学。” 读书人,就算是心黑,但是对于真正有才学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佩服的。 杨照却叫道:“我不信,公相,太子殿下从未出过京师,他能看到海边的月亮?” “这明显是别人写的嘛。” “我就不明白了,他有这么深的城府,又有这么好的文采,何必藏拙呢?” “当初册封为太子之后,就没必要藏拙嘛。” “陛下要是见到他文采斐然,知道他学识很高,也知道他狠辣果断。肯定是喜爱有加,带在身边细心指教了。” 朱勉点点头,给了杨照一个眼色,他觉得杨照说的不错,太子殿下真要是这么厉害,他当初何必要藏拙啊! 李林甫想了想,摇摇头,轻声道:“不对,太子殿下确实要藏拙。”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是看了过来。 李林甫也不着急,大夏天的,喝点儿青茶,解渴的同时,还能提神。 “你们之所以到现在,还不过是一个尚书、一个御史中丞,得不到陛下的器重,就是因为你们不了解陛下,更猜不到陛下的心思。” “为人臣者当永远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只有清楚地知晓陛下当地是什么意思,才能把这件事情做的让陛下满意,才能得到陛下的器重。” 这就是李林甫能够一步一步坐上大乾丞相这个位置的原因。 朱勉其实也都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他们把握人心的能力远远不如李林甫。 王甫连忙问道:“那太子藏拙所为何谋?” 李林甫慢悠悠地解释道:“因为当初的陛下圣体安康,若是太子殿下过于聪慧、过于优秀,迟早会成为一个威胁。” “陛下也不想有个人,时不时地提醒他,他终究会有老去的一天,会有驾崩的那一天,大乾的帝王之位,也会传给太子。” “陛下若是有一点儿懒政之象,就会有大臣直谏,请求太子殿下登基,尊陛下为太上皇。” “你们觉得陛下会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杨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如此! 不愧是城府极深的太子殿下,那时候他才多大啊,就知道要藏拙了? 这也太……。 李林甫的这一番解释,也是合情合理,也终于是让众人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会藏拙了。 同时,李林甫自己似乎也被自己这一套说辞说服了。 眼见到众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都有一些不自然,他只好打破了沉静。 “燕人使团已经输了第一场,接下来,就是第二场了。” “第二场是武比,那位身高九尺之余的壮汉,乃是大燕第一勇士,此人力大无穷,听闻,可以举起大鼎,而这一次的武比,就是举鼎!” 杨照暗自记下了,第二场是武比举鼎。 李林甫继续道:“这第二场武比,应该会赢一场。关键在于第三场,也就是真正的议和。” “若想要保住你们脖子上那颗脑袋,就要想办法,让太子殿下开始怀疑三皇子。” “真要是论起来,如今对他威胁最大的人,不是我,而是那镇守保定关,手中握着燕云十八骑兵权的三皇子萧政,其次是江南东道的江东太守董琢,再然后,是戍边五王。” “最后,才可能是我这个坐在朝堂上的丞相。” 众人纷纷表示李林甫自谦了。 但是说完,又觉得这话好像又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至于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却又说不上来。 李林甫则是稍微的郁闷了一下,却又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是因为他们是这样的人,他才会提拔他们,让他们坐在关键的位置上。 当然,他说这话本来也是给这些人洗洗脑,让他们觉得太子殿下最大的敌人不是他,而是三皇子。 只有这样,自己这边的人都相信了,那位太子殿下才可能也会慢慢地相信这一点。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8章:文武比,太子以身报答 萧奕看着手中的密信,这是有一个小孩在街上,悄然送给千牛刀卫陆冲的。 看着笔法,就知道是杨照送来的。 自从迫使他当奸细之后,也送来了几次情报。 不过嘛,萧奕也一直有所防备,担心杨照不过是假意投靠,来一个碟中谍。 好在每次都验证了杨照的情报是非常可靠的,目前看来,此人确实算得上是李林甫身边的奸细。 “燕人武比举鼎。” 短短的六个字,却透露出来一个比较重要的消息。 燕人使团派出了纳兰奉孝去弘文馆,应该就是文斗,结果被他写出来的一词一诗给压下去,输了。 而现在,又想着武斗,来一个举鼎。 想到三宝太监打听到,燕人使团中有一位身高九尺之余的壮汉护卫,举鼎之人应该就是他。 燕人的长公主还有那皇帝打的什么算盘? 萧奕有点儿没有看明白。 若是想要让大乾在燕人攻打金人的时候作壁上观,不出兵镇压。 这个议和就应该放低了姿态,送上好处,让大乾放松了警惕才是啊。 为何要弄出来这样一个文斗和武斗,落了大乾文臣武将的面子。 这样一来。 大乾上下对他们岂不是更加仇恨? 议和可能也就更加谈不拢。 可燕人不仅没有低声下气,反倒是趾高气昂,来了一文斗和武斗。 若是成功了,他们又会如何? 萧奕蹙着眉头。 想不明白燕人意欲何为。 但是现在,他是大乾监国太子,那就不能让大乾落了面子。 萧奕烧了密信,先是到了甘露殿,向萧棣说了燕人使团前来大乾的事。 同时,也把昨天弘文馆文斗的事情说了一番。 萧棣神情微弱,虽然能够醒过来,还靠在床上,吃着燕窝粥、喝着药。 但是依然不能下床走动,似乎动一下,骨头都要散了。 其实他本来确实已经是病入膏肓,到现在,也不过是萧奕渡过去的两丝金丹之气稍微改善了一下身体,这才让他唯一还算是健康的头脑有了一点儿恢复之色。 至于身体的其他地方,因为早年的征战北地,参与过好几次战斗,受了伤,虽然愈合了,但是却也留下了隐患,再加上,这些年不知道节制,酒池肉林、天天冲锋,一直都在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力。 直到病灶严重,一下子就卧床不起了。 听完萧奕的禀报,萧棣露出了一丝欣赏的目光,同时,也隐藏着一点儿复杂。 他也明白过来,太子殿下这些年是在藏拙,如今得了监国之权,算是潜龙出渊、一飞冲天。 这是好事儿。 可自己这晚年所做的那些事情,好像称得上是一个昏君所为了。 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交给了太子。 拍了拍萧奕的手,勉强地说道:“辛苦你了。” 这也是他醒来之后,说的第三句话,现在的身体,又不如萧奕渡给他金丹之气之初的那时候有精气神。 萧奕自然又是一番表态,然后出了甘露殿。 自然而然地,又在后花园,被李贵妃召见。 “殿下。”李贵妃一见萧奕过来,妍丽玉颜之上见着喜色,唤了一声。 萧奕点了点头,近前而坐,拉过李贵妃的素手,问道:“父皇的圣体最近似乎又有一些弱了?” 李贵妃点了点头,只觉得两个人现在多多少少有点儿刺激,但是这种刺激好像又让她有点儿爱不释手了,迟疑道:“殿下,陛下如今这般情况,恐怕……。” 丽人吞吞吐吐说着,实在是有一点儿担忧,她现在已经差不多站在萧奕这一边,觉得萧奕最后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机会更大了。 萧奕闻言,微微一笑,妖妃正经起来的时候,倒是有一点儿像是领家大姐姐一样呢,低声道:“没事,孤会让父皇一直活着,看着我中兴大乾,孤能在你们的毒杀下活着,并且在父皇病弱膏肓,即将驾崩的时候,让他恢复一些元气,那肯定是有保命手法,不然,早就被你们给毒死了呢。” 能够在一个下毒杀害自己的人面前,面不改色地说着这样的话,并且还把对方抱在怀中,眉目传情,这世上,也就萧奕能够做到。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59章:陇右行,蔡参政用心赈灾 燕王萧政镇守保定关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布局。 河北道最大的一个商号竟然是萧政的人,而且,其主要负责的是大乾和燕地的通商交易。 涉及的商品还非常多,盐、铁、丝绸已经不算什么,甚至是还出现了盔甲兵器。 而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难打听,三宝太监花钱就可以买到,根本就不用安插暗桩在萧政身边去打探关于他的情报。 看来,有人比萧奕还要早就盯着萧政。 想想也是,戍边五王,再加上一个燕王萧政,六位手握兵权、镇守一关的亲王,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个非常大的威胁。 这还不算什么。 从慕容胤和萧政这几年的对峙来看,好像早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 萧政想要军功了,就会有燕人扣关,双方大战一番,最后萧政的大军杀敌几千,击退了燕人贼军,大获全胜。 总之,边关确实不稳,但是却又不是那么的混乱,也不是那么的迫在眉睫。 萧奕觉得萧政很有可能已经和慕容胤结盟,又或者是说暗通曲款。 如此一来,自己就算是不同意燕人出兵攻打金人,萧政也有可能以各种理由不出兵镇压。 这个议和,也有可能是燕人走个过场罢了。 心下思索片刻,萧奕就打算让趁机向慕容胤要一些好处,不然,这口气可咽不下去。 …… 渭州陇西郡。 蔡瑾经过六天左右的路程,带着三十万石粮食,于第六天的黄昏之前到达。 渭州靠近长安,受灾虽然严重,但是百姓早就赶到了长安城去乞讨,大部分百姓都得到了安置。 当初也有不少官员在这里赈灾,然后就相当于是在整个陇右道赈灾。 所以总的来说,陇右郡的灾情并不是很严重。 陇右道这边的天气确实炎热无比,房间里面有没有冰块可以降温。 蔡瑾手中拿着手绢擦汗,只觉得自己这是来受罪的。 本来还好一个局面,就因为太子突然得监国之权,以至于他的一些谋划直接落空。 现在是夹在了李公相和太子殿下的中间,进退两难,且已经成为了李公相的马前卒,只有艰难地前行。 这一次被太子殿下安排来陇右道赈灾,恐怕就是一个坑,弄不好,这个坑就能把自己埋了。 赈灾得力,为太子殿下解决了陇右道的隐患,这名声到了最后,那也是太子殿下的。 同时,还会让李公相不满。 赈灾不力,回去之后可能就被太子殿下推出来背上骂名,一刀砍了,再换个人。 这也是蔡瑾当初在朝堂之上,百般推辞的原因。 然而,太子殿下声东击西,这一个任务,最后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参政,粥棚已经搭起来了,十万石粮食,也已经运送到了陇右郡粮仓中。” 陇右道的郡丞是个发福的中年人,穿着夏天的官袍,看起来却也端正。 但是此人能够成为渭州陇右郡的郡丞,也就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此人也算是蔡瑾的人,这些年,通过渭州太守向蔡瑾上贡了不少金银珠宝。 蔡瑾喝了一碗酸梅汤,才感觉稍微舒适了一些。 “这一次,是太子殿下主持赈灾,这位太子殿下有着当年陛下之风范,你可要小心一些。” “对百姓们好一点儿,只要是没什么谣言传到殿下耳中,也不会有什么事。” 随即,话音一沉,“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入了殿下的耳,恐怕也就没人能够保得住你。” 陇右郡郡丞面色一急,开口道:“参政,不至于如此吧?” “太子殿下坐在东宫,又能有什么人会传什么不好的话给殿下呢?” “下官也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呢。” 眼见到蔡瑾不说话,神情也有了一点儿不好,连忙道:“参政且放心,下官定会安抚好百姓,不会让什么传言传到东宫那边。” 蔡瑾点点头。 也不再说什么。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若是这位郡丞真的没有做好、做到位,以至于百姓民生哀悼,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传到了东宫。 那就不用再留着他,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闭嘴。 陇右郡的郡丞搜刮了不少稀罕物,甚至是逼迫当地的一些大族、豪商们都出力,一共五大箱子的金银珠宝,送到了蔡瑾身边的大管事手中。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0章:使团行,燕人壮汉举铜鼎 京师弘文馆一事很快就传开了。 古人吃瓜的速度其实也不慢,就算是道路艰难,传递信息的方式非常慢。 可京师发生的事儿,特别是两首词两首诗都是能够传世之作,且内容又非常传神,自然传得很快。 连说书人都根据这段内容,编撰出来一段奇闻。 燕地才子一词一诗访弘文,监国太子提笔赋文镇古今。 话说贞元二十三年夏,燕人使团……。 书中,监国太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坐镇东宫,一边商议陇右道赈灾之事,一边提笔写诗词,一诗一词传唱天下、声震古今。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首青玉案,被人奉为元夕词第一,和词圣所写的词,已经是不分伯仲。 不少不怎么喜欢词的读书人,也被这首青玉案所折服。 而一首春江花月夜,已经被读书人奉为经典,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倒背如流。 并且,也有不少读书人读了春江花雨夜之后,竟然有所感,拿出了昔日的手稿,细心修改之后,也可以拿出手了。 读书人嘛。 得到这样的好诗词,都是第一时间告知自己的知己好友,让他们也能第一时间欣赏到这样的好诗词。 特别是那些本就支持太子监国的老儒生,更是称赞不已,让人抄写了很多份儿,传遍各地。 而弘文馆这些天,也都是人满为患。 门栏都快要被踏平了。 很多人都想要一睹太子殿下的文采。 也都被这一词一诗一字给亮瞎了双眼,再配合当时萧奕写出这一词一诗的场景,众人无不佩服。 这一下子。 很多读书人都开始向着太子殿下。 总觉得太子殿下有着这样的文采,必定能够把大乾治理的更好,也必定能够解决眼前大乾所面临的诸多问题。 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传,李林甫乃是一代奸相,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太子殿下的很多利国利民之国策都出不了京师。 打到奸相李林甫的呼声也就慢慢地高涨起来,甚至是有人开始写奏章弹劾,也有人在上书,更有人开始谋划刺杀李林甫。 以至于现在,李林甫更不敢随意出门了,就宅在了后院避暑纳凉。 大乾贞元二十三年的七月初。 朝阳早早就升起,开始炙烤大地。 京师西市外面,有人搭建起来一个擂台,上面写着,举鼎者,赏万金。 这擂台的搭建非常简单。 四个燕人镇守,挂着单子,再由六个燕人艰难地抬着一非常大的铜鼎,慢慢地走过来。 这铜鼎本来是京师一豪商家中用来祭祖的,相传,乃是春秋之时燕国所打造的铜鼎,圆形、高六尺、重百石左右。 六个壮汉抬着铜鼎,看起来都是非常吃力,走的比较慢,最后慢慢地放下来。 随后,燕人的那位身高九尺的壮汉出现在,于万众瞩目之下,抱着铜鼎。 “燕人要举鼎?” “快看,快看,真的要举起来了!”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相传西楚霸王能够举起铜鼎,还以为是假的呢,没有想到,今日真的亲眼看到有人力大无穷,可以举起铜鼎。” “霸王巨鼎,不过如此。” “好厉害啊!” 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是议论纷纷。 眼看着燕人壮汉脸色通红,非常吃力地慢慢抱起铜鼎,那三支脚都已经离地了。 “啊!” 随着壮汉一声大喊,真的把这铜鼎抱起来了。 “啧啧,这燕人的力气当真是大啊,还真的把铜鼎举起来了,好像还要走几步?” 有些在不远处阁楼上看热闹的人,也是砸了咂嘴。 有些出身于军中行伍的人,也是稍微有一些震撼,这种大力勇士真要是在战场上,肯定也是一悍将。 他要是一刀劈下来,恐怕也没人能够挡得住。 也不知道,当年的军神永安郡王能不能举起这铜鼎? 就算是当年举的起来,现在恐怕也举不起来了吧? 不少人也想到了这一点。 同时,向着萧奕的读书人,则是面露难色。 弘文馆的文斗,太子殿下写出了一词一诗,保全了大乾读书人的面子。 可是现在,不可能还指望太子殿下出面举鼎,保全大乾武勋们的面子吧? 太子殿下藏拙二十余年,能写出那等传世之作,其实也不足为奇。 可是太子殿下不可能也是力大无穷,能够举起这铜鼎来吧? 擂台处。 燕人壮汉青筋暴起,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 抱着这么大的铜鼎已经非常不容易,考验的是双手的抓力、腰部的承受力等,最关键还是力气。 力气不大,根本就举不起。 这一步。 顿时就让人忍不住地叫好。 紧接着。 他又走出一步。 直到第三步,就再也没迈出去,而是慢慢地蹲下,脸色已经开始发黑起来。 他在尝试着把铜鼎放下来。 “咚!” 在一声很大的响声之下,这铜鼎终于落地,砸碎了好几块青砖。 然而就算是如此。 看热闹的百姓中还是有不少人连忙喝彩。 倒是也有一些人面露难色,有一些担忧,若是没有人能够举起这铜鼎。 大乾可能就要输阵了。 燕人使团中一身穿铠甲的少年将军赫连山,让人抬着箱子放在了边上,然后亲自打开了箱子。 一块一块黄金,闪耀着光芒。 举鼎者,赏万金! 那燕人壮汉抱着装着黄金的箱子,朝着赫连山微微施礼,表示感谢。 当然,这万金并非是万斤重的黄金,真要是有一万斤重,那壮汉也抱不起来。 不过嘛,这一箱子的黄金,够普通的人吃上几辈,也能让一个大家族吃上一年之久。 西市这边儿热闹不已,而燕人使团所在的驿馆,倒是十分安静。 大乾的殿前司侍卫再加上燕人剩下来的几位侍卫护卫,等闲之人,无通报和允许,是进不去的。 批阅完奏章的萧奕,却带着怀吉太监和陆冲一起出了皇城,乘坐车辇,到了驿馆外。 传闻,燕人长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国色天香,是燕地第一美人。 今儿个,倒是要见识见识。 顺带,也邀请她一起去观看一场热闹。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1章:驿馆中,太子三言呈威能 萧奕也没事先通知,到了驿馆之后,自然是出现了小小的轰动。 驿馆的人连忙出来迎接,燕人护卫也连忙进入驿馆后厢房禀报去了。 萧奕则是漫步走向后院,这驿馆修建的还算是比较大,前院、中堂、后院、还有东西两院。 应该是专门用来接待番邦使团的地方,这样的驿馆还有五座,修建的都还算是豪华。 等走到中堂的时候,见到一女子和一老者缓步走了出来。 燕人长公主这时穿了一身大红色宫装棉裙,纤腰高束,身形窈窕,头戴点翠风翅冠,珠饰璎珞在鬓发之间垂下,雍容华美。 丽人妆容也化得有些浅,不过眉目如画,五官精致,雪肤姝颜,不论淡妆浓抹,两相皆宜。 身旁跟着一身紫色锦衣马褂、带着一顶圆形小凉帽蓄着山羊胡的范文城。 “慕容雪鸢拜见太子殿下。”燕人长公主慕容雪鸢先一步,朝着萧奕行了一礼。 后面的范文城也是紧随其后,躬身施礼。 萧奕背着手道:“免礼。” 慕容雪鸢抬眼之间,恰与一双剑眉星目相接,只见其微微浅波之中,隐约见着一丝玩味之色。 “传闻你乃是燕地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天香国色”萧奕微微一笑,高贵威严的气质,让人感觉就好像是面对着一座山。 慕容雪鸢面如玄水沉静,心头不由闪过一丝恼怒,对方的眼神太有侵略之感,让她很不舒服,淡淡道:“殿下谬赞。” 萧奕脸上繁盛笑意不减,说道:“这可不是谬赞,而是真心之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就是古往今来之道理,孤也有些意外,如你这般的美人,慕容胤竟然放心让你出使大乾。” 说完,继续欣赏着这位出身于燕地的长公主慕容雪鸢,瓜子脸,气质安静、明丽,仙姿玉貌,不过如是。 让萧奕不由地想起来前世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里面有一个女医师叫做大长今,这长公主有着七分大长今的容貌,却又比大长今高贵很多,气质上也更为出尘,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慕容雪鸢声音微冷,回道:“大乾乃是天朝上国,更是先贤圣人之乡,想来,应该是非常安全才是。” 她这话的外音,是说,殿下,你自己再说大乾并不安全,一个番邦使团都可能出现意外,是不是已经称不上天朝上国、教化万民之大乾了啊? 萧奕目光微抬,迅速抽离目光,笑着道:“说的不错,大乾京城人口多达百万,又有北衙禁军、南衙禁军护卫,这里自然是大乾最为安全之地,至于地方上嘛,你一路从保定关而来,想孤那三弟必然是让人悉心护送吧。” “就算是慕容胤亲自来了,那也不会缺胳膊断腿的回去。” 慕容雪鸢美眸微闪,玉容清冷地看着萧奕。 不愧是能够写出那等传世之作的大乾监国太子,仅仅是这一张嘴,就能够颠倒黑白。 一旁的范文城一直微微躬身,呼吸微弱地站在那里,神情淡漠。 他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大乾监国太子文采斐然,那必然也是一个辩才。 现在一观,果然如此。 长公主殿下虽然也是知书达理、学识很高,可要论这口舌之簧,还是大乾监国太子更胜一筹。 慕容雪鸢也感觉到自己是说不过大乾监国太子的,一来,燕国本身处于一个劣势,不敢直面得罪了大乾,也就不可能说出一些狠话,又或者是在大乾监国太子面前冷嘲热讽。 二来,她现在是来议和的,是来迷惑大乾,好让皇兄能够顺利出兵,吞下金人之地。 也就不允许在这时候,引起大乾监国太子不喜。 慕容雪鸢只得是再一次微微施礼,低头询问道:“殿下,请问此番前来,可是有意议和?” 萧奕只是看着慕容雪鸢,神情沉寂,在安静中给予压力。 直到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口道:“今日西市好像有一场热闹,是不是你让人所为?” 慕容雪鸢面色淡然地回道:“是,燕人尚武,听闻中原之地人杰地灵,便有意摆下这样一个擂台,以武会友。” 听起来,好像是在萧奕的威压之下,毫无假意的说辞。 萧奕点了点头,问道:“正好,孤觉得举鼎领赏很有意思,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热闹?” 慕容雪鸢秀眉蹙了蹙,听着监国太子的话,再加上方才的“压迫”态度,声音也渐有几分不淡然了,问道:“殿下可是要去举鼎?” 不太可能吧? 他这么有信心地来驿馆寻自己,要让自己跟着他一起去西市看热闹。 肯定是有办法举鼎。 是他自己吗? “你跟着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萧奕背着手,悠悠道:“孤的事儿,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如今大乾内忧外患。然,攘外必先安内,在孤看来,解决了陇右道的旱灾,解决了庙堂之上的魑魅魍魉,清肃朝野上上下下,再任人唯贤、能者居之,最后施以利国利民之国策,大乾必然会再一次中兴。” “所以啊,大乾依然还会是天朝上国,一定会再一次让万国来朝。” “有孤在,是龙也要盘着、是虎也要卧着,等闲宵小、不过是一时的兴风作浪,终有一天,这风浪也会平静在大乾铁骑之下!” 慕容雪鸢拧起秀眉,玉面微霜,冷声道:“太子殿下此言何意?” 萧奕道:“哈哈哈,无心之言,多的话也就不说了,美人在前,往后只谈风月。” 慕容雪鸢闻言,目光复杂地看着负手而立的少年,幽幽道:“殿下雄心之志,慕容雪鸢佩服。” 萧奕转身道:“你现在的佩服不过是嘴上的佩服,孤会让你心服口服。” 一边走,一边道:“都觉得孤藏拙二十余年,却不知道,孤藏拙这二十余年,拜师何人,又有什么能耐。” “前几日,你来了一场文斗,正好,给了孤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 “今日,你又来了一场武斗。” “那孤就让你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霸王!” 慕容雪鸢听着萧奕的话,同样心神震撼,面色动容,愣愣地看着萧奕远去的背影。 范文城上前一步,拱手道:“长公主殿下,去看看吧。”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2章:车辇中,太子三言惑美人 马车车厢之中,萧奕看着出来的慕容雪鸢,很真诚地邀请道:“可愿和孤一起同乘而往?” 见到慕容雪鸢有一些犹豫,萧奕晒然道:“怎么,你是怕孤乃是狼豺虎豹,会吃了你不成?” 萧奕又笑了笑,眸光幽邃,双眸微阖,闭目养神。 这燕人长公主虽是一介女身,却心比天高,能够成为使团中的主要代表,就不简单了。 所以,稍微激一激,比一切法子都好用。 慕容雪鸢静默了一下。 看着一袭玄色太子冕服,阖目养神,气质沉静的少年,慕容雪鸢拱手道:“多谢殿下相邀,雪鸢却之不恭。” 说完,提着衣裙,踏上了马凳,上了车辇。 萧奕睁开眼眸,看着端坐在车厢中的慕容雪鸢,轻声道:“孤以前读史书的时候,就很喜欢西楚霸王,虽然是一个失败者,但是其胆量、勇气、武力都很强,乃是世间少有的有着英雄气概的英雄。” “只是可惜,他并非是一个枭雄,有勇无谋、刚愎自用,以至于最后成为了失败者。” “再观如今,孤觉得这天下枭雄很多,蒙元的铁占山、北金的完颜午乞买、东燕的慕容胤,都算是枭雄,当然,大乾的枭雄更多。” “纷争之世,妖孽辈出。” “慕容胤想要吞下完颜午乞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慕容雪鸢回道:“殿下难道就想要一直看着北地存在着四敌,而不是一个敌人?” “西夏已经式微,西域之地荒漠越来越严重,大乾的陇右道连年出现旱灾,西夏那边又何尝不是?” “四大番邦,如今已经少了一个。” “殿下也有言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大乾内部不稳,难道就希望看到北地三国联合起来,侵犯大乾边关?” “殿下自诩为枭雄,那在我看来,北地三国自相攻伐,于大乾而言,百利无一害,反倒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萧奕默然了下,没有直接回答。 慕容雪鸢见此,悠悠道:“殿下如今面临的敌人不是皇兄,也不是铁占山,而是李林甫。” 萧奕直言道:“所言不错。” 萧奕之所以邀请慕容雪鸢上马车,就是为了想要单独和她聊一聊。 慕容胤出兵金地肯定是拦不住了。 他现在拥有的兵权不多,一个殿前司、一个龙卫军,当然,有着龙卫军的支持,也算是拥有了大半个大乾的兵权,因为龙卫军的上将军可是大乾军神岳山。 只是,这龙卫军轻易动不得,北衙禁军和南衙禁军不知道有多少是李林甫的人,或者还有其他人掌控。 龙卫军若是离开了京师,整个京师就将会成为李林甫的掌控之地。 殿前司不用说,他们只是负责护卫京师,战斗力并不是那么的强,也无法上战场。 那么,一旦燕国和金国开战了。 萧奕就算是反对,也无济于事,根本就派遣不了大军去镇压,既然如此,和不从中谋取一点儿利益呢。 体内的金丹似乎只有在那啥的时候,才会有作用,收集一丝氤氲之气。 当初从李秋雅身上收取了一丝,再后来也有几次出现过,但是比较微弱,最后就是李贵妃那里有一丝。 在萧奕看来,应该是这次数多了,也就吸收的差不多了,必须要换人。 但是作为大乾监国太子,萧奕必须要做到每一个女人对自己都是有着作用的,而不是只要是个长得好看的女子,都给收了。 那以后,自己的后院肯定会上演一场甄嬛传。 以前,本来想要尝试攻略一下秦红雪,然而对方是一个女商人,他又很需要这位女商人为自己做以工代赈的事情,安抚陇右道。 至于岳红翎这位女将军,也是一样,需要对方在陇右道剿匪,同时再养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大军,他就能够有两支龙卫军。 所以,现在就把目标放在了慕容雪鸢身上,她是燕国的长公主,身份尊贵、国色天香。 若是可以的话,说不定以后还能培养成为大燕一代女皇。 这样一来。 以后的以后,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燕云十六州,以及东北大地。 慕容雪鸢见此,还是有些忍不住地问道:“所以,殿下是打算支持此事?” 萧奕却又露出了模棱两可的神色,悠悠道:“不急,我们还是先看看热闹吧。” “你们好心办文斗和武斗,给本来有些沉闷的京师之地带来热闹,缓解一下气氛,挺不错。” 慕容雪鸢一时间又看不懂眼前的人,故清声道:“我们也只是想要和大乾友好交流,大乾乃是人杰地灵之地,像是殿下这般文武双全之人,也不少。” 萧奕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少。” 二人说着话,太子车辇已经到达了西市外,停下来。 “到了,请。” 慕容雪鸢微微施礼,出了马车。 正在外面,一直守候在擂台边上,悠闲地吃着果脯的赫连山,见到太子车辇的时候,就立即站了起来。 等到见到慕容雪鸢从那马车上下来,顿时蹙眉,再见到萧奕从马车中出来,已经紧紧地捏着双手,眼中充满了嫉妒的火焰。 大燕长公主殿下竟然和一个男子同乘一辆马车? 岂有此理! 就在这时,观望的百姓,以及一些维护秩序的武卫、殿前司侍卫等,见到萧奕出了马车,连忙躬身施礼。 “末将等,拜见太子殿下!” 百姓们也都是连忙施礼。 “拜见太子殿下!” 萧奕当初于百姓的面前,斩杀了两个奸商,抄了他们的家,还有一个贪官侍郎,深深地震撼到了他们。 再后来,又是开仓放粮,又是以工代赈,修建京师之地的水利、官道、被盗匪烧毁的房屋等,给工钱、一天两餐,养活了城外的流民。 城内的百姓也能以比较低的价钱买到粮食,不至于再饿肚子了。 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当今太子殿下。 还有如今的坊间传言,大乾之所以成了现在这般穷苦,都是因为奸相当道。 于是,很多百姓自然是大骂李林甫,而同情当今太子殿下,且支持和拥戴当今太子殿下。 赫连山等人愣愣地站着,大乾监国太子来了? 他就是大乾监国太子?! 看着大乾监国太子那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顿时感受到一种无名威压。 “拜见太子殿下!” 赫连山在见到慕容雪鸢微微蹙眉之时,连忙躬身施礼。 毕竟,他可是大乾的监国太子呀,就算是心中有怒火,就算是很不满,却不能失了礼节。 萧奕挥手道:“免礼。” 随即下了马车,朝着擂台走去。 武卫们、殿前司的侍卫们、还有百姓们、以及站在那里的赫连山等人。 全都看向了萧奕。 百姓们是激动万分啊。 太子殿下来了。 他肯定是来举鼎的。 燕人想要羞辱我们大乾无人能够举鼎,那是不可能的了! 太子殿下威武。 大乾威武。 这一刻,就算是一开始,对于国政什么的都是漠不关心的人,突然也有了一点儿自豪感。 这种自豪感就是属于大乾人的自豪感。 或许,他们不太明白,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心中开始有了对大乾监国太子的敬意。 一直在阁楼上看戏的陆铭,看着太子车辇的出现,就有些惊诧。 等到萧奕走向擂台的时候,直接站起了身。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举鼎?! 他……也是天生神力不成? 若是真的,那实在是,是天佑大乾啊! 一场文斗,一词一诗能镇压古今,陆铭其实也是读书人,当年也是参加了科举,只是几次落榜,这才换成了武举。 所以,他是知道那一诗一词对于大乾人来说,对于这天下读书人来说,代表着什么。 元夕词、春江诗。 监国太子必定因为这一诗一词而名垂青史。 而现在,太子殿下不仅会写出传世之作,还可能天生神力? 岂不是能文能武! 好一个太子。 你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陆铭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 其实,这一天,不仅仅是陆铭在不远处的酒肆二楼看热闹,也有张久陵这样的元老级别的人,也在看热闹。 也有一些大儒,他们对武举不感兴趣,但是却不想见到大乾颜面有失。 萧奕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这种力量是一天一天在改变,要不是为了心中那点底线,他的改变可能更大。 毕竟皇帝是可以后宫佳丽三千,作为监国太子,他也可以拥有不少嫔妃,只是,萧奕并不想那样做,为了金丹之气而成为一个大众马。 仅仅是这些时日来吃的好、睡得好,金丹之气也有不少,完全改善了他以前中毒已深的身体。 当然,他也没有私下里尝试举鼎,东宫之地也没有这么大的铜鼎。 不过嘛。 在得道消息之后,萧奕就尝试了一下,举起其他的东西,看看自己能不能举起铜鼎。 最后发现,好像不是很难。 于万众瞩目之下。 萧奕走到了铜鼎边上。 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好像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可能打扰到太子殿下举鼎一样。 有人,是真的忘记了。 心跳都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动,已经可以听到声音了! 就在所有人等的已经隐隐着急,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的时候。 萧奕伸出了双手。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3章:使臣行,太子西市举铜鼎 萧奕发现自己这手也没那壮汉的双手粗大,也没有那壮汉的手长。 当然,他觉得自己某些地方,肯定比那壮汉强。 有些人看起来壮,真要是干起活儿来,可能也就三秒罢了。 所以呢。 萧奕还是收回了双手。 “嘶……!” 咯噔。 好多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差一点儿就要心肌梗,当场去世。 太子殿下这是……? 好在,他们又看到太子殿下微微蹲下,扎了个马步,再一次伸出了手。 萧奕是觉得自己这身躯,肯定是无法抱起铜鼎。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握住铜鼎的足,看能不能举起来。 气沉丹田。 双手握住铜鼎的两个足。 百姓们中有人已经捂住了心口,实在是有点儿受不了啊! 萧奕在尝试,慢慢地加大力气,看一看,自己到底要用几成力。 不能用力过猛,闪了腰。 那可能就是千古笑话了。 大乾监国太子文可比先贤,却又想出风头,去举鼎,结果没能举起来,还闪了腰? 燕人的阴谋岂不是得逞了。 萧奕脸色微红,已经到了七成力。 当然,他也不知道七成力是多少,只是已经用上了很大的力气。 铜鼎的两只足,已经离地了。 赫连山瞪大了双眼。 他离得最近。 已经看到了,大乾监国太子竟然真的有很大力气! 那铜鼎的双足已经离开了地面。 也有不少人见到了。 “举起来了!” “快看!” “已经离开地面了!” “哇!” “太子殿下威武!” 人群中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但是很快就被殿前司和武卫们的眼神给镇住了,不敢继续议论。 萧奕则是继续加大力气,双手也出现了青筋。 “嗯。” 一个沉声。 继续加大力气。 紧接着,赫连山就见到那铜鼎的第三只足也离开了地面,直接面如死灰。 妖孽。 会写传世之诗词,已经让他有些羡慕了,现在又能举起这铜鼎。 能文能武,还城府极深,更是大乾监国太子。 这样的人。 还是一个敌人。 想想都觉得心中生寒。 “举起来了!” “快看,举起来了!” 萧奕觉得这圆形的铜鼎有些不好举,非常难以平衡,他又没有三只手。 所以那另外一足就显得有些累赘,若是直接举起来,恐怕有一些难度。 听闻,那燕人壮汉抱着铜鼎走了三步。 那他就直接举起来,走个五六步,也能赢过他。 如此这般想着。 萧奕腰间使劲儿,直接把铜鼎靠在了自己的胸前,努力地仰着头。 就这样,铜鼎彻底离开了地面。 “轰!” 人群一片沸腾。 就算是那些武卫和殿前司的侍卫们盯着,眼中警告之意已经言语以表了。 百姓们还是止不住手舞足蹈,拍手叫好,连连称赞。 萧奕则是不慌不忙,吃力地抬起铜鼎,开始尝试走一步。 他要找到最好的走路方式,这样才会在后面不至于那么的吃力。 好在,金丹氤氲之气更胜了一些,随着血液流进经脉之中,有一种血气交融的感觉。 萧奕也就在这时候,抬脚走了一步。 “轰!” 人群中已经是激动不已,一个一个脸色都涨红了。 好。 实在是太好了啊! 太子殿下走了一步。 他竟然举着铜鼎走了一步,那不算是壮硕的身体,却无限地拔高。 慕容雪鸢站在那里,看着萧奕踏出一步。 就感觉这一步好像是踏出了无比威风的气势,就好像是大乾踏出了称霸中原的第一步。 心情复杂无比。 皇兄这些年也在默默布局,也在藏拙,也想要壮大大燕,联合蒙元一起入侵中原,从而最后问鼎天下。 然而,既生胤,何生奕! 大乾有这样一位监国太子,皇兄就算是和铁占山、完颜午乞买三方联盟,也压不住吧? 又想到了萧奕在马车上所言,让她看一看什么叫做西楚霸王。 这就是霸王举鼎吗? 也就在慕容雪鸢愣神的时候,萧奕已经走出了第二步、第三步,只是脸色有点儿红,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吃力。 要知道,燕人那壮汉走出第三步的时候,已经是颤颤巍巍、咬牙切齿、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十分难看。 而反观太子殿下,似乎也只是脸色红一些,微微咬着牙,并不是那么的吃力,也没有出现面目狰狞啊! 这么一看。 谁输谁赢已经是高下立判。 然而,萧奕走出第三步之后,并未停下来,他还想要走出第四步! “赢了!” “我们赢了!” “太子殿下赢了!” “哈哈哈哈!” 当萧奕走出第四步的时候,百姓们兴奋不已,就好像是他们自己走出这第四步一样。 燕人壮汉已经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看着萧奕。 只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萧奕还在走。 “太子殿下这是还要走一步?” “这也太厉害了吧!?” “这力气,当真是霸王在世啊!” “佩服!” “威武!” “殿下威武!” 萧奕觉得既然是壮举,那就来一个最高记录。 第五步。 第六步。 直到第七步,萧奕才觉得不能继续下去,这金丹之气消耗有点大。 便慢慢地蹲下来。 众人这时候再一次屏住了呼吸。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太子殿下慢慢蹲下来,又慢慢地放下铜鼎。 这个过程稍微有一点儿长。 最后。 “咚。” 铜鼎终于被放在了地上。 更为关键的是,青砖一块都没有碎! 举起铜鼎。 那已经是力大无穷了。 不仅如此,还走了七步! 而现在,放下铜鼎之后,也没有砸碎了地上的青壮。 再看看燕人那壮汉,身高九尺之余,本身就非常高大,肯定是力气比较大。 而他也不过是走了三步罢了,最后放下铜鼎的时候,还把青砖给砸碎了。 两相对比。 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天生神力! 殿下威武! 大乾威武! 这一刻,大乾人的自豪感那是油然而生,并且持续高涨。 萧奕拍拍手。 走到了赫连山的面前,高声道:“举鼎者,赏万金,不知道你们还有万金吗?” 赫连山看着身前的萧奕,只觉得对方就是一座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竟然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两步。 慕容雪鸢见此,顿时蹙眉,心下担忧,且还有一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失落感。 “回殿下,燕人一诺千金,许诺之事,绝对会实现。” 然后给了范文城一个眼神。 范文城则是上前,打算让人拿过燕人壮汉手中的箱子。 萧奕却摇摇头,说道:“他手中的赏金是他的,孤不要。” 这一句话。 再一次让百姓叫好。 慕容雪鸢不得不对赫连山吩咐道:“赫将军,你速速去医馆,把事先准备好的赏金送来!” 这才叫醒了赫连山。 对方再一次看了看萧奕,低头拱手道:“喳!” 慕容雪鸢又对萧奕微微施礼道:“殿下天生神力、威武不凡,犹如西楚霸王在世,雪鸢佩服。” 这是真的佩服。 也是对一个强大对手的尊重。 萧奕也一直在调整呼吸,刚刚也确实废了好大力气。 “还行吧。” “以前没得机会试一试,看看自己力气到底有多大,今天,倒是有了机会。” “孤还要谢谢你,给了孤这个机会呢。” 慕容雪鸢闻之,差一点儿吐血。 合着我想出来的文斗和武斗全都是给你扬名了? 何苦来哉。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很难受。 萧奕微微一笑。 转身朝着百姓,大声道:“陆冲,你就在此地等着,一会儿,那燕人的赏金送来,你就送去工部。” “这算是孤捐赠出来给大乾的工匠们发点儿工资吧。” 这一番话,顿时让百姓们连连叫好,纷纷躬身感谢。 大乾有这样文武双全、心怀万民、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太子殿下,何愁大乾不兴,何愁过不上好日子? 慕容雪鸢愣愣地看着萧奕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也忘记了上车。 这已经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是搬起石头砸死了自己。 好一个监国太子。 手段之强、城府之深、权谋之高,比他皇兄还要强大很多。 皇兄就算是不能写诗作词、没有天生神力,可他也绝对不会在这时候,想到把赏金送去工部,给百姓们发工钱。 赢了文斗和武斗,已经获得了不少民心,现在仅仅是这一句话,恐怕声望再上一层楼! 她对未来的担忧更多,如此优秀的太子殿下,那大乾的燕王以及自己的皇兄,能够斗得过吗? 当真是天生的帝王。 等到赫连山来了之后,才知道萧奕已经走了,本还松了一口气。 结果又得知对方把这赏金送去工部,要给大乾百姓发工钱。 顿时郁闷不已。 现在是真的想要直接上阵杀敌,杀一个痛快,以泄心中郁闷之气。 慕容雪鸢看着大乾百姓那高涨的气焰,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连忙带人回驿馆。 有着武卫和殿前司侍卫的保护,倒是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而今日,大乾太子殿下于西市外举鼎七步,很快传出京师,传遍天下。 这等壮举,可比一诗一词还要更加传神,也更加吸引人。 很多人听了之后。 那是悔恨不已啊! 恨自己为何不是京师之人,恨自己当时为何不在京师,没能亲眼见到这壮举。 也有不少京师人,那是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让你昨晚运动到半夜,结果日上三竿了才起来,错过了这等壮举场面。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4章:三方谋,阳谋阴谋毒谋 萧奕轻轻地来,然后又轻轻地走了,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一片热烈的喝彩。 回到东宫,得到了来自于岳红翎的密信。 不是战报,而是密信。 上面全都是岳红翎让人调查的关乎于陇右道大部分官员的情况,上到太守、下到县丞、主簿。 贪官污吏居多,也有一些想要为国做事、安抚百姓的官员,可是陇右道的官场土壤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也就少的可怜,还有一些,甚至是直接被莫名其妙死亡了。 这就是陇右道的情况。 年年赈灾。 年年旱灾。 萧奕看完,恨不得直接让陆铭或者是陆冲带着人,按照上面的名单,全都给杀了。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让自己泄愤,不杀,他们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但是,萧奕却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手中的刀还无法落在地方上。 一个是因为陇右道还有一位太守。 虽然这位太守已经名存实亡,并且也是陇右道最大的贪官污吏,但是想要问罪陇右道的这些官员,也要他的人能够到达地方上抓人才行。 萧奕自己也清楚,他现在的很多政令,怕是出不了京师。 一个大乾的监国太子,他的政令出不了京师? 听起来很可笑。 然而实际上就是如此。 就好比这个以工代赈,蔡瑾就没有很好地实施,他很清楚这是一个利国利民之策,却因为他是李林甫的人,必然不想要看到陇右道旱灾是经过萧奕这个国策而得到了解决。 除此之外,他每天批阅奏章,可不是真的就为了批阅奏章,为了处理国事,而是争权,这个批阅奏章的权力必须夺回来,就算是政令出不了京师,也要掌握在手中。 有些奏章,他批阅之后,那是可以实施的,这些奏章也都是狄晏等人所写。 盖了玉玺和太子印玺,也就算是盖棺定论。 若是没有实施,那萧奕就可以有理由来兴师问罪。 可若是蔡瑾等人的奏章,那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也有事关重大的决策,可他们阳奉阴违的话,萧奕也确实没法办,他人手不够,也就无法掌握足够的证据。 萧奕不是滥杀无辜,杨慎洵、汪浩、薛百川、贾郝磊、董攸都是罪恶滔天之人。 当然,其中杨慎洵的罪责并不是很重,然而不尊太子,还妄图指染太子妃,这就是罪大恶极。 “以现在的局面来看,首先还是要以岳红翎剿匪为主,清理一遍陇右道的马匪,确保秦红雪的以工代赈可以实施,这样一来,陇右道的灾情才能真正得到缓解。” “通过三宝对蔡瑾赈灾的情报来看,此人没有大功,也无大过,完全就是拿捏到位,不愧是能够在李林甫手底下,爬到了参知政事的位置上。” “蔡瑾,这名字倒是和那北宋六贼之一的蔡京有一点儿相像,只不过,这人嘛,就比不上蔡京了。” 怎么说,蔡京也是在北宋时期成为了宰执的人,并且也是一手遮天,哄得了赵佶这样的帝王,斗的了苏轼、章惇、曾布、王黼等政敌,且在宰执的位置上也是起起落落。 而再看现在的蔡瑾,虽然也已经到了参知政事的位置上,可是在他的上头有一个李林甫压着,好像很难出头。 如今又是夹在了他和李林甫之间,似乎是进退两难,从他在陇右道赈灾,又看的出来,似乎想要两边都不得罪。 然而,这时候,两边都不得罪,那就是两边都得罪了。 “当然,还好他比不上蔡京,真要是和蔡京一样是一个老狐狸,还真的不好对付了。” “陇右道的问题不是很大了,接下来,要借用狄晏这一边,培养一些人,开始把朱勉、王甫、刘桧这些人拉下马。” 萧奕一边想着,一边吃着东西。 先前举鼎,消耗了不少金丹之气,回到东宫之后,就感觉有些饿了。 直接让怀吉去后厨,让人做了烤全羊、六样小菜,再加上米饭。 他现在是吃着甜点点点肚子。 …… 太傅府。 张久陵喝着一罐茶,悠闲地下着棋。 不过一会儿。 狄晏气喘吁吁地大步走进来,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几口喝了。 张久陵有些心疼自己的茶叶,沉声道:“冒冒失失,哪有一点儿君子风范,沉不住气,又岂能谋大局?” 狄晏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开口道:“太子殿下举起铜鼎,走了七步。比那燕人壮汉多走了四步,且得到的赏金,直接送去工部,当着百姓的面说要给工匠们发工钱。” 张久陵愣了一下,便默不作声。 片刻又是抬起头来,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果真如此?” 狄晏重重地点头。 张久陵咳嗽了几下,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没有想到太子殿下藏拙如此之深,若是没有燕人使团,恐怕我们也就不知道太子殿下文采斐然,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天生神力。” “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当是一位文武双全之人,且文可安邦、武可定国!” 狄晏激动地点点头。 张久陵继续道:“一个以工代赈就能够解决陇右道的灾情,百姓们参与了兴修水利的工程,有了饭吃、有了钱拿。而朝廷不必大费周章,重徭役以修建水库、水渠,解决陇右道的灾情。” “这是一举多得的利国利民之策,朝廷得了民心、百姓得到安抚、陇右道灾情得到缓解,更为关键的是,有了水库和水渠蓄水引水之后,陇右道以后也就很难出现旱灾。” 狄晏再一次点头。 张久陵捋了捋胡须继续道:“再观太子殿下,于危难之际,点醒了陛下,得到了监国之权,便直接在甘露殿外斩杀了质疑他的太医,这不仅仅是快刀斩乱麻,更是杀人立威,让人知道,他并非是以前那位懦弱的太子。” “再观其斩杀户部尚书汪浩,京师三大商贾中的两人,以及董琢的人,也都是有意而为之。” “不杀、不足以立威,不杀、不能解决京师无粮之危机。” “我记得,殿下有言,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此言算是说出了大乾如今内忧之患的缘由,更是切中了要害。” “所以,太子殿下就想要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狄晏想了想,再一次点头。 算是完全同意张久陵的话。 他已经算是萧奕的狂热忠臣,要是能看到他的忠诚度,那绝对是百分百。 张久陵看了看棋盘,摸出一子,放在了棋盘上。 一条黑龙有了眼睛。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可以继续下一步,慢慢地反扑,帮助太子殿下清肃朝堂了。” 狄晏道:“张公确定要这么做了?” 张久陵点点头,说道:“本以为燕王殿下或许可以挑起重任,然观其在河北道所作所为,只能说,还过得去,有枭雄之资,却又是一个有勇无谋,想要和慕容胤与虎谋皮,那也要在以后可以镇得住慕容胤。” “只是,燕人的那位国主可是真正的枭雄,幼年继位,十四岁亲政,整治贪官污吏、屯田、为大乾读书人大开方便之门,用于治理地方,一番文治武功,让如今的燕地国富民强,有着明主之资。” “大乾也就需要有太子殿下这样文可治国、武可安邦的人坐镇,才可保住国祚。” “不出十年,大乾必然和北地之四贼有一场生死之战。” “赢则更进一步,败则亡国亡政。” “好在,天佑大乾啊!” 张久陵不愧是三朝元老,更是被萧棣倚重的人,就算是老年糊涂了,而且还病重不起,却也没有拿张久陵怎么样。 此人对大乾那是忠心耿耿,为人也是刚正不阿,更是知进退、晓大局的人。 狄晏也深以为然。 “张公放心吧,大乾有太子殿下在,乱不起来!” “某相信,太子殿下也能文治武功中兴大乾,说不定,还能建立一个远超以前的盛世大乾!” …… 公相府。 李林甫拿着蒲扇扇着风。 最近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心也跟着浮躁起来。 太子殿下能写出那一词一诗,已经出人意料,让李林甫原本的谋划破碎。 结果今天又得知太子殿下力大无穷、天生神力,轻松举起铜鼎,还走了七步! 这还是人吗? 怕不是一个妖孽吧?! 这样的人。 他们还能斗得过吗? 李林甫想起来当初在甘露殿的时候,太子殿下手起刀落杀了太医的场面了。 难怪,难怪他当时都没反应过来,那刀实在是太快了。 从那时候就可以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是学了武艺的啊,不然,他怎么能够那般迅速呢。 可惜自己当时还是没有从太子殿下突然变了一个人反应过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不说话。 朱勉、王甫、刘桧等人也不敢说话。 气氛显得有一些沉闷。 李林甫也是心烦意乱,缓缓地道:“本相累了,你们且先回去吧。” 大家见到李林甫下了逐客令,也只能是起身告辞。 到了书房中的李林甫,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提笔写了一张条子,手掌轻轻拍了拍。 门外,一名面无表情的侍卫悄然来到李林甫面前,一声不吭。 “把它交给太子妃。”李林甫把手中的一瓶药和信条一起交给侍卫,淡淡道。 侍卫接过了两样东西,看也不看直接塞入怀中,行了一礼之后悄然离去。 李林甫看着侍卫远去,夕阳的余晖洒进书房,喃喃道:“太子,留你不得了。”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5章:使臣行,长公主早朝献国礼 大乾贞元二十三年七月中旬,大乾太子监国之后的第五次早朝。 此刻宣政殿内,文武百官位列两边。 议事之后,便是燕人使团上朝拜见大乾太子,商讨议和一事。 燕人使团前来大乾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不说这路上的行程,他们在京师已经逗留了七天,终于等到了太子殿下的召见,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慕容雪鸢一袭盛装华服,容仪秀美,装饰着滴翠玉冠的云髻巍峨、华美,眉眼丰熟、艳媚气韵有声流溢。 今日早朝,也就只有她有着资格进入这宣政殿,朝见大乾监国太子。 像是范文城、赫连山等燕人使团,都被安排在了前面的偏殿中等候。 见得坐在首座左手位上的萧奕一身赤红蟠龙九章衮服,头戴翼善冠、容貌清隽、气宇轩昂、面色沉寂一如玄水,端坐其上,好似气吞万里如虎。 她知道,按照目前大乾的局面,很可能用不了多久,这位太子殿下就会登基大典,宰执万里江山无限疆域,万万子民于神朝,这片天地之间最尊贵、权力最大的九五之尊。 大乾将会再出现一位如当今陛下萧棣一样能征善战、文治武功的大乾圣明帝王。 与此人打交道,必定要小心万分。 当即施礼道:“燕人慕容雪鸢,率领使团,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恭安!” “免礼。” 萧奕直截了当地问道:“尔等前来,所谓何事?” 为了什么事情,你早不是心知肚明了吗? 想着自己的谋划落空,以至于现在的商讨议和,请求出兵金地,都没了底气。 慕容雪鸢只好低头回道:“回禀殿下,金人三番五次侵犯大乾边关之地,以至于大乾朔州之地不得安生,而金人野心勃勃,不仅常常侵犯大乾,更是举兵侵犯燕地,以至于燕地百姓苦不堪言、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故此,燕人国主慕容胤请求上国大乾能够允许燕人出兵镇压金贼,以解决金贼兴兵劫掠四方之兵祸。以安北地,让大乾百姓和燕人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萧奕听完,点点头,说道:“嗯,金贼兴兵劫掠,经常侵犯大乾边关,孤也是有所耳闻,慕容胤有此心解决北地金贼,于大乾亦是幸事。” “父皇病重卧床修养,授孤监国之责,如今金贼猖狂,理应镇压,上体天心,下抚万民。” “慕容胤有心讨贼,为大乾、燕地百姓解决金贼兵祸之患,也是一位护国护民之人。” “孤很欣赏,也很佩服。” 萧奕的话说得极为漂亮。 既然彰显了大乾的地位,又顺带夸赞了一下慕容胤,大家的面子上都好过。 萧奕也不怕慕容胤和铁占山吞下金地之后开始联盟南下中原大乾之地。 金贼也不是那么好欺负。 先让他们打起来,自己则是趁此机会,立即安定大乾朝野,从而获得绝对的领导权。 再调兵遣将,又或者是御驾亲征,彻底解决北地之患,也未尝不可。 少一个金贼,未必就完全是富了蒙元和燕贼。 慕容雪鸢眸光看了高坐在上首,俯视整个大殿的萧奕一眼,恰好此时萧奕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交汇。 就连忙低下头。 萧奕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就好像是把她看穿了一样。 “燕人使臣慕容雪鸢多谢殿下美赞,燕人为大乾臣国,理应为大乾解决金贼之祸。” “为此,我等使团愿意于蓟州城出发,一路千里有余,此番来到京师面见殿下,只为感谢大乾以往扶持燕人治理燕地,亦感念两国交好数百年,特备国礼三份,献于殿下,聊表燕人上下感激之情,请殿下准许。” 萧奕倒是觉得很有意思,慕容胤这一次准备的很充足嘛,这是先兵后礼了啊,当即淡然道:“准。” 这礼物不收白不收。 随着萧奕的一声令下,有人捧着一个用红色锦缎盖着的木盘走恭敬地走进宣政殿。 慕容雪鸢拱手道:“这是第一份国礼。” 燕人壮汉捧着木盘走进宣政殿,然后放在了慕容雪鸢的身边,接着就起身,默默地站在了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很多大臣也都是第一次见到燕人壮汉,看着九尺之余的身躯,很难想象出来,太子殿下那样的身躯,又是如何举起铜鼎的。 天生神力、力大无穷,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慕容雪鸢上前,轻轻地掀开了红锦,露出了第一份国礼的真容,引得百官震撼不已。 “此乃九爪紫玉金龙,昔年,有一位商人,从海上远道而来,从东岛踏上渤海海岸,献上了非常大的一方紫金玉。” “在当时,价值连城,此事也有过传言,相信诸公也有所耳闻。” “先皇重金买下这一方紫金玉,后来召集能工巧匠,花费了三年时间,打磨出来这一尊九爪紫玉金龙。” “金龙出世之时,燕地上空彩云飘飘、霞光四溢,出现了罕见的朝霞景象,当是时,燕人无不视之为祥瑞。” “皇兄以为,这等祥瑞,应该献于大乾,上国兴盛,燕人才会更加富强。” 慕容雪鸢的声音很好听,清脆而又干练,温婉而又柔和,更不是高贵与典雅。 慕容雪鸢拱手道:“此祥瑞,献于大乾,愿大乾国祚永盛。” 萧奕打量着和人半腰高的紫金玉龙,突然就灵光一闪,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赚钱的法子。 琉璃! 沙子烧琉璃! 至于这个怎么烧的,一时间,好像有些隐隐约约的映像,但是又好像在记忆的深处,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忆出具体的过程来。 好像是沙子、纯碱、石灰石……? 眼看萧奕似乎在出神,慕容雪鸢顿时心思一紧,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狄晏瞄了一眼,心思流转,连忙上前施礼道:“殿下,燕人献出祥瑞,理应当赏。” 声音很大,把萧奕从那回忆中给拉回来了。 回过神来的萧奕点头道:“好。” 随即摆摆手,让怀吉太监拿出了一块玉佩,说着这玉佩也是价值连城,乃是先秦时期,始皇帝所佩戴,传承至今的白凤玉佩。 至于真假,那自然不会有人去追究,白凤玉佩肯定是真的,就是价值并不是很高,左右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 但是现在经过萧奕这么一说,不珍贵,那也是非常珍贵了。 慕容雪鸢连忙躬身谢礼。 然后又继续道:“下面是第二份国礼。” 赫连山托着另一个同样覆盖着锦缎的木盘走上来。 只是这木盘很长,足有四尺有余,从外表看,覆盖着锦缎瞧不出什么。 慕容雪鸢掀开了锦缎。 上面,赫然躺着一把宝剑。 剑长三尺八寸,剑身满布菱形的暗纹,铸有鸟篆体铭文“太阿”二字,浑体青光茫茫,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断。 此剑乃是战国时期欧治子和干将两位铸剑大师所铸造的一把宝剑,也是王道之剑。 “好剑!” 武勋们有人见到这把剑的时候,就眼露精光。 消失于历史长河中的宝剑,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亲眼目睹这样一把王道之剑,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关键是,他们也没有想到,慕容胤竟然拿出了这等诚意。 那紫玉金龙本就价值连城,千金不换。 现在又拿出了王道之剑太阿剑,算得上是下了血本,也是十足的诚意啊! 这就相当于是直接低头臣服,献出王道之剑,就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背叛大乾。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这时候,朱勉第一个走出来拱手道。 “太阿剑乃是上古时期的王道之剑,由铸剑大师欧治子和干将两人铸造,最开始是楚王佩剑,始皇一统六国之后,得此宝剑、爱不释手,称之为王者之剑。” “如今燕人国主慕容胤献上王道之剑,以表忠心,而太子殿下得此宝剑,可见冥冥之中,天佑大乾,而大乾在殿下的治理下,必定文武鼎盛,再铸辉煌!” 百官们哪还有不识趣的,第一手马屁是争不上了,但不妨碍他们喝点汤,连忙躬身大声道:“恭喜殿下,天佑大乾!” 萧奕让怀吉太监去拿剑,又开口道:“免礼,慕容胤对大乾忠心耿耿,孤心甚慰。” 秦始皇佩戴过的宝剑啊。 好像荆轲刺秦王的时候,秦王就因为拔不出剑,所以只能绕柱走。 再看看太阿剑,并不是那么的长。 三尺八。 1米2左右。 并不是长剑。 而宽大的剑身,倒是多了一份厚重感。 萧奕接过太阿剑,欣赏了一番,便很高兴地收下。 他有萧棣赐予的天子剑,自然要比太阿剑高贵和好用,意义也更不一样。 所以嘛。 “宝剑赠英雄,想来,父皇肯定会喜欢。” 萧奕直接就来了一个顺手人情。 有人就失望了。 他倒是很想看到萧奕喜欢上太阿剑,放弃了天子剑。 可是能够隐忍藏拙二十余年的太子殿下,又岂能是那种贪恋宝物之人。 朱勉又是立即上前,夸赞道:“太子殿下贤明孝顺,定是这孝心感动上苍,才会天佑大乾,臣佩服!” 有人听着朱勉的话,不免有些脸红,这样的话,他们怎么也说不出口。 难怪朱勉能够成为御史中丞,这等谄媚的功夫,他们就比不过。 萧奕直接忽略了朱勉,看向了慕容雪鸢。 等着她的第三份国礼。 这第一、第二都是价值连城、稀世之宝,这第三件国礼,恐怕更为罕见吧?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6章:殿中论,孤还需要一份国礼 萧奕的目光落在慕容雪鸢身上。 也不只是他,百官们也都是目光所聚,颇为期待。 这种献礼意义可不一般,不仅是彰显了大乾作为天朝上国的声望,也能彰显大乾如今的地位和实力,同时,也能够获得一些好处。 紫金玉龙就是摆在这宣政殿中,放在那高台之上的帝王桌案边,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而那太阿剑更有着王道之剑的美誉,献给陛下,也是理所应当。 大乾帝王本就是王道至尊。 那么最后一件,会是什么? 慕容雪鸢也没让众人久等,柔声道:“第三件国礼。” 话音一落。 守候在外面的人开始传令,很快,范文城双手捧着一个搭着红锦的木盘走入宣政殿。 慕容雪鸢接过手,又双手捧着,往前走了一段,才躬身道:“此国礼,殿下可先一观。” 没有上演雪鸢刺监国太子的戏码。 怀吉太监得了萧奕的指示,上前接过了木盘,然后走上高台,放在了萧奕身前的桌案上。 萧奕掀开了红锦,发现木盘中是一张宣纸,伸手摸了摸,宣纸的材质柔软,算得上是上等宣纸。 再打开,发现是一份地图。 一份瓜分金地的地图。 燕人只占据了金地三城,一个是金地王都五国城,以及东边两座都城。 至于金地的王都以南,全都是大乾疆土。 区域划分的非常清楚,疆域图绘画的也是一等,上面不仅画出来大致的海岸线,还有燕地都城标注,除此之外,大乾十三道也有标注,看起来和大乾的本国疆域图一模一样,然后就是金地都城、蒙元都城、西夏都城,吐蕃、大理、身毒等。 这一份地图算得上是非常全面的疆域图,也是目前为止,区域划分十分清楚、疆域更为辽阔的一份地图。 萧奕看了看慕容雪鸢,这一份地图一出现,百官们定然会全力支持燕人伐金。 这可是为大乾开疆拓土哇! 绝对可以记载于青史之上,流传万世。 大乾在西北之地建立了安西都护府,以治理西北之地,抵御西夏。 现在终于可以在北地建立安北都护府了吗? 群臣们都是眼巴巴地看着萧奕,都想知道那纸张上面是什么。 有人也瞄到了萧奕摊开时候的一角,有一些像是一份地图,但是却又不能确定。 一份地图,算是什么国礼? 萧奕思索片刻,还是让怀吉太监向百官们展示一下这一份国礼。 随着地图的缓缓展开,站的近一些的官员,才看到全貌,然后,怀吉太监和另外一个太监缓步走下来,向百官们都展示了一番。 群臣沸腾。 慕容胤这么大方的吗? 亲自出兵伐金,最后把这些金地全都拱手相让,献给大乾? 这等低头做小的姿态。 让人兴奋的同时,又有一些担忧啊! 但是有些人并不这么想,朱勉又是第一个站出来拍马屁,连连恭贺,就好像是收了燕人的贿赂一样。 萧奕开口道:“慕容胤献上的三份国礼,孤都很喜欢。” 慕容雪鸢低头,轻声说道:“能博殿下一笑,便足矣。” 萧奕点点头,继续道:“慕容胤能有此心,孤岂能驳了他的面子,又岂能放任金贼劫掠而不管不顾。” “大乾为天朝上国,理应维护番邦之安宁,对于金贼兴起兵祸之举,也应当出兵镇压。” “如今慕容胤主动请缨,孤心甚慰。” “既然如此,大乾和燕国的议和之事,孤同意了。” “希望慕容胤能够为燕人百姓、为大乾百姓着想,此后世代奉此盟约,永不背叛!” 重头戏来了! 大乾要和燕国议和,同意慕容胤出兵伐金。 这等大事,其中因果关系,也不是不清楚。 慕容胤吞下金地之后,若是壮大起来,很容易就背叛盟约之誓,举兵攻打大乾。 狄晏等人一开始并不是很同意议和。 慕容胤狼子野心,若是给了他出兵的机会,大乾可能反受其害。 况且,议和之后,也就不需要戍守保定关,到时候,燕王殿下就有理由回到京师。 到时候怕是要上演一番三子夺嫡的场面。 这也是狄晏他们一开始比较担心的问题,不过嘛,随着太子殿下赢了文斗和武斗之后,这种担忧好像就减弱了很多很多。 如此文武双全的太子殿下,萧策和萧政又如何能够斗的赢? 燕王殿下回到了京师,陷入这一场漩涡之中,反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把萧政拉下马的机会。 “殿下!” 狄晏站起来,躬身道:“议和一事事关重大,金贼虽然兴起兵祸、劫掠四方,让大乾朔州百姓深受其害,但是最起码,北地还是比较安稳,在大势上无伤大雅。” “可若是慕容胤出兵伐金,以至于北地起了战火,没个几年,恐怕是停歇不下来。” “况且,经略北地四国,乃是太祖定下来的祖制,轻易改不得啊!” “臣以为,镇压金贼可以,却不能因此而灭了金国。” 狄晏这是直接把隐患摆在了台面上,不给燕人使团一点儿面子了。 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不少人的担忧,并且直指慕容胤不能完全相信。 李林甫一直站在那里,就好像是在看戏一样。 直到狄晏站出来,反对太子殿下同意慕容胤出兵,才稍微有一点儿意外。 狄晏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吗? 怎么会站出来劝阻太子殿下和慕容胤议和? 难道说,这本来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这么一想,李林甫觉得大乾和慕容胤议和,于自己有利。 燕王殿下回来了。 那就能祸水东引。 让他和太子殿下先斗起来。 如今的太子殿下锋芒太盛,又有着陛下的支持,很难把他拉下马。 还很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境地。 如今局势已经对自己非常不利,不如让三皇子回来,给太子殿下树立一个敌人。 “狄侍郎所言有失偏颇,这盟约上写的清清楚楚、白纸黑字,慕容胤若是违背了盟约,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而如今,慕容胤能够拿出如此大的诚意来,先是和大乾友好交流,礼仪无差。现在又是献上了三份国礼,礼重、情意更重!” “狄侍郎说出这番话,倒是有一些想要挑拨大乾和燕人世代交好的睦邻友好关系呀。” 李林甫站出来了。 他一发言。 后面就跟着不少人,开始弹劾狄晏挑拨两国之间友好关系,请求太子殿下处罚。 狄晏这边的人,也开始奏言,陈述两国议和的利害关系。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萧奕就这样坐在那里看着百官们争论不休,又看了看慕容雪鸢,对方低着头,也看不到她现在的神情。 眼看着狄晏和朱勉等人已经是脸红脖子粗了,火候也就差不多,便开口道:“肃静!” 萧奕这一沉声,整个大殿都好像哆嗦了一下一样。 就连李林甫这样心思深沉、口腹蜜剑之辈,也感觉心脏突然就咯噔一下。 竟然有了那么一点儿害怕?! 群臣都是闭上了嘴,连忙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子上,躬身低头不敢再言。 太子殿下真要是发怒起来,怕是杀人不眨眼哟。 萧奕等到整个大殿都彻底安静下来,等到群臣也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悠悠地说道:“孤思来想去,顿觉狄侍郎所言有几分道理。” 慕容雪鸢立即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萧奕。 两人的目光再一次在空中相遇,她只能是再一次低下头,不想直视萧奕那霸道的眼神。 而李林甫等人打算再一次出列,陈言利害关系。 萧奕则是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行为,继续道:“不过,孤已经开口同意慕容胤出兵,金口玉言。作为监国太子,说出去的话,岂能还有收回的道理。如此一来,岂不是说监国太子言而无信?” 听到这里,李林甫松了一口气,但是总觉的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至于慕容雪鸢,更是心中一紧。 狄晏等人则是有点儿焦急,他们觉得北地现在这局面挺好,金贼确实有一些猖狂了,完全可以让镇守朔州的辽王出兵打压金贼金兵,以震慑金贼,彰显大乾之威武。 根本就不需要慕容胤出兵伐金,从而灭掉了金贼。 北地少了一个金贼,那就只剩下蒙元和北燕,他们若是结盟,对大乾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很有可能因此而亡国的那种。 太祖的扶弱压强政策乃是一个万全之策,也是能够稳定北地蛮夷的最佳策略。 现在少了一个金贼,还怎么扶弱压强? 只不过,萧奕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孤可以答应慕容胤出兵,不过嘛,为了两国世代交好,也为了大乾和北燕的友谊。” “孤觉得,三份国礼还不够,还要再加上一份国礼。” 萧奕缓缓地开口,说出了一个让很多人都是眼前一亮,又有一些人开始思索的话。 慕容雪鸢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奕,最后面色有些苍白,心中顿觉委屈,但是又不得不躬身问道:“殿下,不知道殿下所言国礼为何?” “燕人必定是尽心尽力,也会献上这一份国礼。” 其实,她的心中已经隐隐地猜到了萧奕的心思,知道这一份国礼是什么。 而站在慕容雪鸢身后的燕人使团中的赫连山,已经是愤怒不已。 他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屈辱,这大乾监国太子实在是太狂妄,太目中无人了!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7章:殿中轮,第四份国礼乃是长公主 赫连山已经忍不住,想要站出来,声讨一番。 这太子完全就是一个昏君,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他们准备的这三份国礼,哪一份,不是贵重无比。 连金地城池都不要了,也直接拱手相让。 大燕皇帝做到了这份儿上,他还不满意,还要一份国礼。 这人想要的国礼,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也就在他想要上前一步的时候,手臂却被人拉住了,正是站在他身边的范文城。 赫连山微微扭头看着范文城,见到对方低眉顺眼,并没有看他,只是伸出手臂拉着他,咬咬牙,愤恨一下,便也没有上前一步声讨了。 现在是大燕有求于大乾,希望大乾不会动兵扰乱他们的伐金之谋划,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毕竟,大乾的燕王那边,还有辽王那边,大燕皇帝都已经给了很多好处,通了气的。 只要是稳住了大乾的监国太子,稳住了朝堂上的这些人,大燕就能够顺顺利利的出兵伐金,解决金贼这个非常不安分的贼子,就可以联合蒙元,一起南下吞掉大乾。 到时候,他一定要活抓了这个监国太子,把他活剐了! 萧奕自然是注意到了赫连山和范文城的小动作,不过嘛,也没有在意。 就是想要看到他们看不惯自己的样子,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 慕容胤之心,人尽皆知。 所以也就不必还要留着什么情面了,和敌人讲究什么情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萧奕双眼盯着慕容雪鸢,缓缓地道:“这第四份国礼嘛,其实也并不会让你们的国主慕容胤为难,也不是多么难以办到的事情。” 然而,萧奕越是这么说,慕容雪鸢也就越是觉得这个国礼肯定会让自己为难。 果然,听到萧奕接下来的话,顿时抬起头,瞪着一双美眸,略带恨意地看着萧奕。 “孤需要的第四份国礼,就是燕国的长公主慕容雪鸢,也就是你。” 赫连山愣住了。 他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怎么可能? 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长公主何等尊贵,岂能嫁给他,这种贪得无厌的太子,迟早会死。 长公主岂能嫁给一个死人! 他直接站出来,昂首挺胸,就要斥责萧奕。 却因为慕容雪鸢的一句话,呆住了。 “殿下圣明贤德、文武双全,乃是天下少有的圣明之君,有着大乾陛下之雄姿,犹如天生的雄主。” “雪鸢能得殿下看中,也是三生有幸。”慕容雪鸢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声音略带着一丝清冷,更不带一点儿感情。 赫连山很紧张,他担心慕容雪鸢直接答应了。 还好,还好。 萧奕却往后,靠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雪鸢,开口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慕容雪鸢躬身拱手道:“请殿下恕罪,雪鸢早已经有婚约在身,若是答应了殿下,岂不是言而无信,更是对皇兄的最大不敬。” “殿下也不想见到雪鸢毁了自己早已经定下的婚约,成为一个始乱终弃之人。也不想天下人觉得殿下强行霸占别人的妻子吧?” 赫连山听到慕容雪鸢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些疑惑。 他怎么就没听说过,长公主有婚约呢? 这应该是长公主为了拒绝所说的借口吧? 当下连忙低头,不再言语,慢慢地退了一步,站在后面,不能过于冲动,毁了这一次的议和。 萧奕幽幽地说道:“是吗?可若是没有联姻,孤怎么和大乾的百官交代?又怎么让大乾上上下下放心,允许慕容胤伐金,保证其在以后不会和蒙元联盟,南下侵犯大乾?” “联姻虽然也可能不是那么的可靠,但是最起码,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大乾和燕人算得上是亲家,不至于水火不容。” “孤这一番提议,众爱卿以为如何?” 狄晏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因为他其实也知道,就算是太子殿下不答应慕容胤出兵,以现在的局面来看,大乾这个朝廷好像也没人手可以出兵阻止慕容胤。 戍边五王已经露出了狼子野心,一个一个都是拥兵自重,还有几位太守,也已经割据一方。 这还不算什么,京师之地,奸相李林甫手中还握着一支禁军龙武卫。 燕人能够直接提出要伐金的请求,并且顺利通过了保定关,那肯定是和燕王殿下串通一气了。 有着燕王殿下的支持,太子殿下又如何阻止慕容胤出兵伐金? 有着这些人在,大乾迟早要完。 好在,天佑大乾,赐予了太子殿下这位能文能武、行事果断、智谋无双的雄主。 太子殿下想要来个和亲,那肯定是有着他的谋划,自然是要支持。 而李林甫还在思考,这其中的深意。 朱勉等人,看了看李林甫,正要站出来,阻止太子殿下的和亲。 他们担心太子殿下与燕人有了联姻的关系,从而得到了慕容胤的支持,那样的话,太子殿下的实力岂不是更强了? 也就在这时候。 李林甫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也不再犹豫,直接站出来。 “臣以为,燕人国主慕容胤想要出兵伐金,确实也应该以和亲之举,来巩固大乾和北燕的关系,如此这般,两国有了联姻之举,其关系也就亲近了一些。” “北燕为了大乾百姓和燕地百姓而主动出兵伐金,以平定北地金贼,本就是一件正义之举。” “然则此事也毕竟是国与国的交往,事关重大。” “太子殿下有着雄主之资,燕人长公主又是一位仙姿卓约的燕地第一天仙。” “此乃天作之合、金玉良缘。” 李林甫一发话。 朱勉等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有人却也不管不顾了,公相都支持了,他们肯定是要大力支持。 这一次,朱勉反应慢了一步。 有人反应倒是很快,说完之后,还有一些沾沾自喜。 这个人,就是被贬官的杨照。 朱勉和王甫等人还没反应过来,见到有人抢了先,便也连忙站出来,选择了支持此事。 慕容雪鸢也没有想到大乾朝堂之上,竟然有这么统一的时候。 不是传闻大乾丞相和太子殿下不合吗? 他为何也选择了支持和亲? 百思不得其解。 一时间,直接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赫连山忍不住了,大乾的这些官员,一个一个都该死,太欺负人了。 他再一次站出来。 刚要说话,却被萧奕直接打断。 “你三番两次地站出来,是不是站不住?” “还是说,你想要说什么?” 赫连山刚要开口,却听到慕容雪鸢上前一步,站在了他身前,拱手道:“殿下,此人年少不知礼,不过是献礼之人,还请恕罪。” “他们已经献礼,还请殿下允许他们退下去。” 萧奕点点头。 他也没在这时候为难燕人使团中的人。 没那个必要。 慕容雪鸢转身看着赫连山,眼神清冷,轻声冷冷地道:“范先生,还请您带着他们退下去!” 范文城看了看慕容雪鸢,他虽然是慕容胤身边的谋士,并且也算是有些智谋之人。 但是这时候,一切都是以大局为重。 大乾太子提出来的和亲,也不是不行,慕容雪鸢成为了太子嫔,倒是有机会接近太子,算得上是一位最佳的细作。 完全可以在以后,探查大乾的情报,让慕容胤知晓大乾太子的动向以及情况。 必要的时候,甚至是可以下毒。 但是,这就相当于是要让慕容雪鸢付出非常大的代价了。 这件事情,过于突然,范文城也不敢直接给出什么建议,而他的内心中,其实更倾向于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 大乾这些群臣都非常支持这件事,也不再反对慕容胤出兵伐金。 那长公主个人的损害,又算得了什么呢? 以一人换取大燕的绝对胜利、问鼎中原、一统天下,是绝对划算的一件事。 赫连山十分憋屈,他脸色涨红、青筋暴起,可是在慕容雪鸢那冰冷的眼神下,却又不敢出口狂喷。 嘴角都咬出血来,只能是在范文城的带领下,退出宣政殿。 慕容雪鸢也借着这个机会,看着范文城等人的背影,看着外面的天空。 牺牲自己一个人,换取皇兄的大业功成,换取燕人百姓们的幸福。 让他们离开东北苦寒之地,从而享受到中原之地、地大物博、土地肥沃、鱼米之乡的生活。 也不是不可以。 再见了。 我的郎。 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支持我。 慕容雪鸢想到这里,缓缓地转身,躬身拱手道:“能得殿下看中,又有大乾百官支持,雪鸢何德何能,此生愿意以微薄之身,维持大乾和北燕的友好关系。” “也让大乾上上下下都看到北燕百姓们拳拳善良之心,看到皇兄尊崇大乾、一心为民的正直之心!” 她答应了。 把自己当做是一份国礼,献上。 萧奕嘴角一笑,心情似乎很不错,“哈哈哈,好,好,好,孤没有看错你,也没有看错慕容胤!” “卿不负孤,孤也不会负卿。” “北燕不负大乾,大乾也会不负北燕!” “耿卿,以太子嫔之礼,择良日、送聘书、纳彩等,卿全权负责。” 耿南秋连忙站出来,躬身道:“遵命!”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8章:议和成,两个女子的牺牲 萧奕当即写了一道太子诏令,给慕容雪鸢安排了一处别院府邸。 也就是说,慕容雪鸢从此之后怕是不能回燕地了。 除此之外,还有安排了宫女服侍、护院看守,以及前院管事、后院女尚。 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之后,才又写了一道太子诏令,加封慕容胤为大乾伐金兵马元帅,奉大乾监国太子之令,讨伐金贼。 而慕容雪鸢也地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国书,萧奕签订之后,加盖了大乾传国玉玺和太子玺印。 自此,大乾和北燕也就算是议和成功了。 慕容雪鸢领着两道太子诏令和一封国书,退出宣政殿。 等到走下鹿台,被外面的艳阳照着,有一点儿燥热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自己刚刚在宣政殿上做了什么。 一时间,心中又有一些悔恨,为何会开口,答应了大乾太子的无礼要求。 为何就这么冲动地把自己的一生都可能给毁了。 皇兄的远谋固然重要、大燕问鼎中原、燕地百姓从此过上更好的生活,也很重要。 但是真的就需要用自己的一生的幸福来作为交换条件吗? 以牺牲自己的幸福为代价,换来的大燕问鼎中原,以后又有谁记得自己为大燕霸业所作出的贡献? 慕容雪鸢双眼微红,竟然流出了泪水。 可是很快。 她又想明白了。 皇兄的霸业、燕人百姓的幸福生活这些乃是她以前就定下来的目标。 不管自己的牺牲以后会不会有人记得。 如今,自己已经把自己当做是一份国礼,献给了大乾太子。 这件事情就不可能挽回了。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继续走下去,帮助皇兄称霸中原。 到时候,她会让大乾太子后悔今日所作出的决定,后悔把她当做是一份国礼,收进了东宫! 慕容雪鸢眨巴了几下眼睛,抬起衣袖,微微擦了擦。 走到宫门外。 见到了范文城、赫连山等人。 “走吧。”慕容雪鸢沉声道。 赫连山却立即大步上前,站在了慕容雪鸢面前,愤愤道:“公主殿下,大乾太子……。” 他还没说完,慕容雪鸢就冷冷地盯着他,轻声道:“你若是再不顾国家大义,不顾全大局,本宫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去!” “让赫将军好生地教导教导,以免以后意气用事,害了大燕。” 赫连山脸色涨红。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容雪鸢,以前那位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长公主,何时变得如此高冷、不近人情? 自己对她的心思,难道她就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赫连山已经忍不住,要崩溃的时候,还是范文城走出来,打圆场道:“好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长公主殿下还有事情要交代给我们,还是赶紧回驿馆吧。” 慕容雪鸢没说话,继续向前走。 范文城给了那壮汉一个眼神,对方抓起赫连山,直接跟在了后面。 回到驿馆之后。 范文城就让壮汉看守着赫连山,以免他冲动行事。 自己则是到了后院,对坐在石桌边的慕容雪鸢躬身道:“公主殿下。” 慕容雪鸢拿出了国书,放在一边,开口道:“皇兄想要的国书,本宫已经拿到了。” “还请范先生安全送回,递给皇兄。” 范文城连忙躬身道:“喳。” 慕容雪鸢继续道:“本宫现在可能已经不能回大燕了,不过,这样也好,本宫打算留着七个人,然后再寻找机会,想办法把大乾的一些消息,送回去。” “范先生回去之后,也要快速地向皇兄上报,建立起来遣送消息的渠道。” “这样一来,皇兄对大乾的了解,才会更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们此番前来议和,文斗和武斗的败落,以至于在宣政殿,让那太子得势,还得理不饶人。” “就是因为我们对大乾的了解太少了。” “只知道萧棣病重,也只知道太子监国,大乾丞相和太子之间水火不容,就以为有机可乘,谁又知道,这大乾太子竟然是一位枭雄。” “回去也一定要把大乾的情况仔细上报,告诉皇兄,一定要小心大乾太子。” “此人可能是皇兄问鼎中原的一生之敌。” “不过……。” 慕容雪鸢转身看着躬身在一旁的范文城,轻声继续道:“万不得已,本宫也会想办法,杀了他!” 范文城惊诧地抬起头,看着慕容雪鸢,连忙开口道:“殿下,不妥,此人能文能武、又是天生神力,想要杀了他,怕是很难。” “传闻李林甫和那太子妃以前也是想要下药,毒死这位太子,可是却没能成功,反倒是让太子藏拙二十余年,一朝入甘露殿,得了监国之权。” “公主殿下为北燕霸业已经牺牲太多,万万要保重自身,等待陛下问鼎中原,解救公主殿下于水火之中。” 慕容雪鸢轻声“嗯”了一下,不再言语。 范文城看了看,最后上前,拿走了国书,走出后院的时候,站在那里,有些复杂,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国书放好。 …… 东宫,后院。 夕阳洒在了后花园中,大地上犹如炙烤过一般,很是炎热,让人心也跟着浮躁起来。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 这关中若是再不下雨,今年的旱灾可能就不只是陇右道,连带着京畿路也要受灾。 东院之中,可以看到隐隐有雾气出现,原来是冰块在升华,产生的雾气。 李秋雅只觉在书案边上,前一下、后一下,想要抓住一些东西,但却无处可寻,就像是一个无根之萍,芳心砰砰跳个不停,似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殿下……怎么能这样呀? 天还没黑呢! 明艳脸颊和下巴的汗珠涓涓而流,最终“吧嗒、吧嗒”地落在平滑的大理石青石砖上,在夕阳的余晖下,晶莹剔透、折射着光芒。 萧奕此刻抱着李秋雅放在旁边铺着凉席的绣榻上,垂眸看向那桃腮凝荔的丽人,此刻的李秋雅已经没有平常那般高贵典雅的气质,一张瓜子脸颊桃红嫣然,红唇莹润微微, 便轻声在她耳边说道:“雅儿,如何?” 李秋雅:“……” 什么如何? 这还带问着的? 李秋雅轻哼一声,早已说不出话来,螓首之上的葱郁秀发垂至脸颊,心湖中思绪纷飞。 她本来是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的,一个岳红翎,已经被陛下加封为太子嫔,只是因为要去陇右道剿匪,所以未能完婚。 如今,太子殿下自己却主动向燕人索取了一份国礼,北燕长公主慕容雪鸢,听闻此女乃是国色天香、北燕第一美人。 李秋雅瞬间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位置收到了很大的威胁,所以才会在太子殿下回到东宫的时候,第一时间前来,明着是送点心和燕窝银耳莲子粥,其实是想要提醒一下太子殿下,不能忘了当初的约定。 她要母仪天下。 只是,还没怎么表达不满,还没怎么表现出自己很生气的样子呢。 就被太子殿下一把抱着,直接按在了书案上面。 少顷,看向玉颊彤彤如火的李秋雅,此刻的她已是绵软如蚕,钗鬓横乱,将螓首靠在一旁的红纱中。 萧奕这会儿又扶住两只白皙纤直的长腿,双脚朝天,轻声说道:“孤知道你心中可能有些不满,这算是犒劳吧。” 李秋雅:“……” 这叫什么话? 她要的是这般的犒劳吗? 慕容雪鸢可是北燕的长公主啊,她就算是天仙下凡,那也是北燕公主,浑身带刺儿。 也不怕自己死在了这样的美人儿手中! 萧奕轻声问道:“你是在担心孤吧?担心孤会被慕容雪鸢诱惑,从而成为昏君?” “你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都没能让孤沉沦,区区一个慕容雪鸢,一个北燕公主,岂能消磨了孤的意志!” “孤不过是想要用她安抚燕人,一个为了燕人可以不要自己幸福,可以委屈大乾太子身边的长公主,在燕人那里的名声肯定很高。” “以后,孤若是占领了燕地,必然要这样的人出面,安抚燕人百姓。” 李秋雅芳心震颤,终于忍不住“呀”地一声,顿觉那声音实是羞人,回眸嗔怒看了一眼那少年,想要啐骂一声,但却说不出口,只得又将螓首歪在一旁继续装死。 她也没想到,太子殿下谋划深远,连以后得事情都想到了。 而她却只顾着眼前,还想着慕容雪鸢诱惑了太子殿下,从而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 太子殿下若是真的轻易被美色而诱惑,从而消磨了雄心。 那他也就不可能会成为监国太子呢! 自己都没能成功。 二十余年的藏拙,又怎么会是一个轻易就会受到诱惑的人呀。 萧奕也不多言,继续操劳。 时光匆匆,一直黄昏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萧奕垂眸看向肩背雪肤玫红气晕团团的李秋雅,凑到她近前,轻声说道:“孤饿了,你也累了,一会儿,孤让明珠把晚膳端过来吧,你好生地休息。” 李秋雅身上的金丹之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微弱了。 也是时候换一个人来获取金丹之气。 李贵妃那里,后宫人多眼杂,盯着他的人、盯着李贵妃的人太多了。 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出了逾越之举,一旦传到了萧棣的耳中,怕是直接能把他气死,然后罢了自己的监国之权、太子之位。 这肯定是不划算的买卖。 李秋雅玉颜染绯,正自心神摇曳不能自持,闻言,弯弯柳梢眉之下,晶莹美眸微微睁开,艳丽无端的脸颊见着微汗,冲散着绮丽如花霰的脸蛋儿,原本白里透红的肌肤更见几许娇媚,颤声说道:“嗯……。” 待萧奕离去,李秋雅这会儿也觉得浑身绵软,躺在床上,心神一时思绪翻涌。 她和他究竟算什么? 李秋雅心头一团乱麻,幽幽叹了一口气,待抚了抚微涨的小腹,隐隐有一些期待之色。 这时,明珠已经蹑手蹑脚地进得厢房,颤声说道:“娘娘,家里来人了,让奴婢把它交给娘娘。”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69章:平内患,从断李林甫右臂开始 李秋雅本来慵懒地摊躺着,一点儿都不想动,也没有力气动,见得明珠那有些发白的脸色,慌张的神情,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吩咐道:“本宫这会儿不得力,你撑着本宫起来。” 明珠连忙近前,帮着李秋雅收拾着一片狼藉。 李秋雅刚刚起身,忽觉有异,秀眉蹙了蹙,暗暗啐了一口。 明珠看向那丰圆、白皙上的一道道红印,低声道:“娘娘,这……” “别提了。”李秋雅脸上见着一丝不自然,羞恼说着。 她勉强坐起来之后,便看向了明珠,轻声问道:“家里说了什么,又给了什么东西,让你这般慌乱?” 明珠无言,拿出了一封密信和一个药瓶。 李秋雅柳眉倒竖,颤声道:“父亲他疯了!” 自己斗不过太子殿下。 现在竟然想要让她继续给太子下毒,直接毒死太子。 这岂不是让她去送死吗? 太子殿下如今怕是一直都在防着她呢,刚刚的点心和那燕窝粥,一口都没吃。 她怎么可能下毒成功。 就算是成功了。 恐怕,她也难逃一死。 毒死太子,事关重大。 必然要有人出来背负罪名。 李秋雅现在觉得自己的父亲很有可能到时候,直接来一个大义灭亲。 更能够稳固自己大乾丞相的位置,还能撇清太子殿下被毒死一事和他的干系。 明珠也是脸色苍白,神情慌张,只觉得这种事一旦做了,就离死不远了,公相肯定不愿意有知晓此事的人还活着,然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终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李秋雅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对明珠道:“把信烧了,把此物藏好吧。” 明珠欲言又止。 李秋雅冷冷地道:“快去,你和本宫主仆一体,本宫活着,你定然也能活着!” 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她,李秋雅,不想自寻死路。 明珠连忙躬身施礼,然后走过去,找了火折子,把密信烧了,又把那药瓶藏好。 做好了这些,才服侍着李秋雅沐浴。 不提她们主仆两人如何提心吊胆、担忧悲哀,却说萧奕大吃一顿,已经是晚上八时左右。 一番活动下来,并没有感觉腰酸腿软,反倒是神清气爽,正好,怀吉太监来报,狄晏前来觐见。 习政殿,狄晏施了一礼,拿出了文书,道:“殿下,此乃北燕的情报,还请过目。” 萧奕示意怀吉太监上前接过密报,递上来,一一阅览。 “殿下,慕容胤很早就已经在布局谋划,筹建了燕云十六骑之外,还有辽东三卫,而这才是他手中最强大的精锐,装备精良不说,也都是能征善战的悍卒。”萧奕看完之后,狄晏立马解释道。 萧奕让怀吉太监烧了密报,面上现出思索,低声说道:“看来,慕容胤的野心很大,我们所知道的可能还不是全部,此人能有信心伐金,那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 “金贼当年可是一力吞下了辽地,全国上下都是善骑射的放牧猎户,又有完颜午乞买、完颜粘罕、完颜兀术这样的圣君、大帅,想要吞下金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北地四贼。 西夏确实已经日薄西山,远远没有当初的实力雄厚。 但是蒙元却很强,相当于是前世历史上那个可以横扫西边大地的草原之狼。 大乾的蒙元已经开始往西进军,占领了东察儿汗帝国,以及北地很大一片原始之地。 可以说,蒙元的实力可能在金贼和北燕之上。 但是因为蒙元又身在草原,也一直没怎么四处攻伐,展现出自己的真正实力来,以至于所有人都好像是忽视了他。 可是从萧奕知晓的这个世界的历史来看,这时候的蒙元已经拥有了很强的实力。 一旦时机成熟,可能就是百万蒙元骑兵南下。 狄晏回道:“殿下,慕容胤此贼不得不防啊!” 萧奕默然片刻,冷哼道:“防,怎么防?若是能够防,孤也就不会答应议和,不会答应让慕容胤出兵。” “若是能防,孤不让他出兵,他还敢出兵吗?” “如今,孤让何人去防慕容胤?” “燕王、辽王?还是说,京师的二十万禁军?” “你应该也清楚,能够听从孤的调令的大军,可能就那么一支了。” 萧奕一番话,让狄晏也哑口无言。 他也清楚现在的局面,一时间,是很不的对辽王、燕王破口大骂。 为了一己私利,连国家大义都不顾。 一个一个都是目光短浅,若是他们内斗,只会给外敌入侵大乾的机会啊! 到时候,一旦大乾斗的元气大伤。 蒙元和北燕的大军南下,大乾还怎么守国门,怎么护卫中原、护卫国祚? 没了国祚。 他们再怎么争,那也是给了蒙元和北燕一个入侵大乾的机会。 完全就是成为了卖国贼! 萧奕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孤要趁着慕容胤吞下金贼的时候,彻底掌权。” “等到蒙元和北燕联盟南下之时,可以有兵权来布局防御之战。” “不然,大乾必然将亡!” 狄晏躬身道:“微臣原为殿下驱使,为殿下安内攘外,护卫大乾国祚!” 萧奕让怀吉太监给狄晏搬来了椅子,他也移步上前,坐在了椅子上。 “想要掌权,李林甫就是绕不开的一块石头。” “只有搬走了这块石头,孤才能真正坐镇京师,然后再震慑亲王和太守。” “谁若是不从,孤就直接带兵,问问他,是一己私利重要,还是这大乾国祚重要!” “而想要搬走这座石头,孤需要过河卒,先把朱勉、王甫、刘桧三人拉下马。” “一个御史中丞、一个尚书左丞、一个刑部尚书,都是位高权重之官职。” “这样的官职,就不能让他们继续占着。” “特别是御史中丞,掌管整个御史台的官职,拥有着监察、弹劾、上奏天听之职,应该为孤手中的刀,而不是李林甫手中的刀。” “孤已经让人去搜罗朱勉的罪证,你们也要做好准备,时机成熟之时,就是砍掉李林甫这一右臂之时!” 狄晏拱手道:“请殿下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 公相府。 李林甫依然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悠闲地喝着茶。 最近倒是喜欢上了青茶,每次喝了之后,都觉得能提神醒脑,连带着以前经常头疼,现在都有一些缓解。 不愧是一罐千金,市面上很难买到的一罐茶。 秦家得了殿下的好处,竟然能如此快就掌握了这等茶艺技术,从而成为了大乾第一等茶商。 李林甫也有一些不解,那太子又是如何掌握这样的制茶手艺的。 难道说,当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吗? 然而就算是生而知之,两人已经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朱勉拱手问道:“公相,下官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要支持太子与北燕联姻,这岂不是给太子送了一个美人的同时还送去了北燕的支持吗?” 他想问的也是王甫等人想要问的。 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李林甫为何突然支持联姻,这完全就不对劲儿啊! 我们不是和太子殿下乃是死敌吗? 李林甫喝了口青茶,润了润嗓子,放下了茶杯,擦了擦嘴,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们可知道燕人使团为何可以过保定关?” 这么一问。 朱勉等人头上都是问号。 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呀。 李林甫见此,只觉得心累,以前是想着这些人很好控制,不至于养虎为患,现在才觉得,这些人还真的就是酒囊饭袋。 “三皇子负责镇守保定关,这些年在河北道可并不是那么的安分。” “三皇子自幼聪慧,还费劲心思成功拜师永安郡王,成为大乾军神的弟子,这等身份和关系,岂能是甘居人下?” “整个河北道,除了辽王坐镇的太原一地,其他的恐怕都已经归于三皇子之手。” “这还不算什么,本相有所耳闻,三皇子和那北燕国主慕容胤关系匪浅。” “这些年来,保定关的军功,恐怕也是慕容胤送给他的。”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北燕长公主为北燕第一美人,能出使大乾,本身就可能被慕容胤器重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只有她一起出使,才能从保定关进入大乾,还能安全到达京师。” 李林甫这么一说。 众人瞬间就明白了。 好家伙。 合着,太子殿下这是抢了自己三弟的妻子? 那燕王岂不是要杀回京师了? 再一想,也就明白李林甫为什么要支持太子和北燕联姻了。 高。 实在是高啊! 朱勉立即又连忙拍马屁。 李林甫则是脸色阴沉起来,顿时让整个雅间中的气氛变得冰冷了一些。 “行了,三皇子什么时候回京,还是未知。” “此番议和之后,慕容胤开始出兵伐金,北地戍边之大军也会轻松一些。” “太子定然是知道慕容胤之野心,必然也会趁着这个时机,快速掌权,好应对伐金成功之后的慕容胤和铁占山。”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0章:早朝论,孤想建立锦衣卫,谁反对 宣政殿,一身冕服的萧奕走进来,坐上了监国太子之宝座,群臣山呼道:“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恭安!” “诸卿,免礼。” 萧奕端坐其上,声音洪亮道。 等到群臣礼罢,萧奕直接跳过了怀吉太监的有事起奏的环节,直接缓声道:“今日早朝,孤有三件事情要议。” 大乾早朝乃是五天一次,毕竟对于现在而言,也不必每天都要开早朝议政。 紧急情况,需要特开早朝的,会直接召集百官,不需要开早朝的,在议事堂商讨决策,还有一些事情,也可上奏章,或者是在东宫商讨。 而早朝朝议,必定是关乎于国家大事。 萧奕主动开口要商讨三件事,让群臣们的精神都集中起来,打算小心应对。 这三件事,只怕是每一件都不简单。 “第一件事,孤上一次早朝有言,如今大乾百废待兴、各地也出现了一些动荡不安,地方上更是贪官污吏横行霸道。” “孤所言,并非是妄言,而是有着真实依据,更有着确凿的证据。” “陇右道的旱灾年年发生,却年年都得不到有效赈灾以及治理,让百姓们苦不堪言,整个陇右道已经是十室九空,好好一个州,如今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这样,地方上的官员还在联合豪商、乡绅、大家族一起压榨着穷苦百姓,建立赌坊、发放高利钱贷、逼良为娼、贩卖人口、霸占良田、强行控制一些农户为他们耕种,把人当做是牲口一样使用!” “这就是大乾,这就是大乾的陇右道!” “所谓的盛世王朝、天朝上国,却还存在着这样的人间炼狱之地!” “孤见了,恨不得夷九族!” 宣政殿内,一片哗然。 百官们很震惊,已经是不顾宣政殿上的礼仪礼节,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彼此眼神之间,多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而这个震惊,竟然不是震惊自己不知道陇右道的情况,而是震惊太子殿下又是怎么知晓陇右道的情况,说出这番话来,是不是代表着要对陇右道下手? “老臣斗胆,敢问殿下一句,陇右道当真如殿下所言?” 宣政殿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拱手问道。 萧奕看了他一眼,此人已经六十高龄,为弘文馆馆主、国子监祭酒颜师故,并无多少实权,但名望却极高,为人有着君子之风的美名,也是一位书法、画师之大家,平日里并不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属于谁也不惹,但谁都不会主动得罪他的中立派。 萧奕点头道:“这是平虏将军岳红翎、陇右道宣抚使、参知政事蔡瑾送来的奏章,孤也让人去调查了有点,确信无疑。” 萧奕确认的话一说完,满朝文武更是一片哗然。 颜师故悲痛地高呼道:“殿下,既然如此,还请立即派人清肃整个陇右道,为陇右道的百姓主持公道、还那些冤屈者一个清白,给大乾天下亿万子民一个交代!” “当年太祖在位,有言所谓敬天,不仅要有庄严敬畏、有礼之形,更要有行之策。天将管理子民的重任交给君王,当君王的人,若想侍奉上天,必要先体恤百姓。” “体恤百姓,才是侍奉天的实际。就像大乾派去担任太守县丞等官的人一样,如果不能为百姓造福,就是背弃了君王交给他的命令,还有比这更严重的大不敬吗?!” “如今陇右道的官员贪赃枉法,无视百姓之疾苦,还以权谋私,利用朝廷所给他的权力,来压迫百姓,以至于陇右道旱灾年年却迟迟得不到一个彻底的解决!” “陇右道年年出现旱灾,其问题就不在于天,而在于那些贪赃枉法的地方官员。” “臣恳请殿下能够出手肃清陇右道,为天下万民主持公道!” 萧奕没有想到这老头,竟然敢还如此刚正不阿,这样的人,必须要放在朝堂之上。 狄晏也有些意外,这老头平日里都是诗文画意,很少参与朝堂政事,也喜欢教导弟子,培养一些读书人,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抢在了他的前面,说出这等话来。 眼见着李林甫那边的人就要站出来,他立即一个滑步走出来,拱手诚恳道:“颜公肺腑之言,亦是臣等想要上奏,恳请殿下出手肃正陇右道,还陇右道百姓一个安宁之地,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李林甫那边的官员们是面面相觑。 而李林甫稍微沉思片刻,就明白了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心中顿时警惕起来,今天这个早朝,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了事。 朱勉、王甫等人彼此之间互相看看,再看看闭目沉思稳如泰山的李林甫,选择了继续沉默。 太子殿下还没有暴露出来自己的目的,他们不能立即站出来,毕竟上奏陇右道情况的人乃是岳家之女岳红翎、参知政事蔡瑾,这事儿,也就不可能继续瞒着了。 他们也不敢弹劾岳红翎说谎、欺君罔上,把一个只是有些灾情的陇右道说的如此不堪。 就算是朱勉,也不想得罪了岳山。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乾军神岳山那岂能是他一个御史中丞就可以得罪的? 真要是被对方惦记上了,就算是李林甫也保不住他,岳山当年跟随萧棣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还没有受到萧棣的猜疑,如今过得好好的,连他的女儿都能被特许,一家女流竟然可以带兵作战。 可想而知,岳山是多么的受器重,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对方的人脉以及权谋之术,非常高。 能够称之为大乾军神,能够以一人之力镇压北地四贼,那可不是简单的可以带兵打仗就能实现,而是兵法韬略已经是兵家大成。 被这样的人惦记,通常都是死的很惨。 不能反驳岳红翎的奏章,那就相当于是认下了。 不然,那颜师故也不会如此激动,直接站出来,请求太子殿下出手,看起来好像是站在了太子殿下那一边。 实则是因为相信岳红翎的奏章,相信陇右道已经是人间炼狱,才会如此激动。 萧奕很是感动道:“颜卿,请先起身。” 等颜师故站起来之后,萧奕继续道:“肃清陇右道,亦是孤的心愿,只是此事颇不容易。” “若不是岳将军上奏,孤恐怕还不知道陇右道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更不知道陇右道并非是灾情严重,而是贪官污吏把持地方,再多的赈灾粮、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都是落入了他们的口袋。” “然,他们能如此嚣张,更是明目张胆,恐怕也应该是朝中有人吧?” “所以,这第二件事情,也是孤深思熟虑之后,为了彻底解决陇右道之患,为了肃正朝纲,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萧奕眸光微凝,道:“贪官污吏横行其道,若想解决,唯有以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且,这个刀,必须锋利,还要掌握在帝王之手,以免官官相护。” “所以,孤打算建立锦衣卫,监察天下!” 萧奕刚说完,刘桧就立即站出来,高声直接打断道:殿下,万万不可!” 随着他的一声高呼,所有人都压着呼吸,低着头,但却又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 开始了! 公相和太子之间的正面冲突,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是小打小闹,他们也亲眼看着太子殿下的很多政令无法出京师,也看着太子殿下手刃几个贪官,杀了一个汪浩,也看着太子殿下派出了岳红翎去陇右道解决匪患,还有派出秦家去以工代赈,又是答应了北燕出兵伐金,然后趁机和北燕联姻。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断,且也都有着效果,李公相也没能拦住。 如今,建立锦衣卫一事,算得上是太子殿下真正想要拥有一把大刀,可以斩断李公相的脖子的大刀! 这场风暴正式吹起来了啊! 他们既然身在朝局中,那么当风暴潮来临的时候,他们不可能置身事外。 是站在李公相那一边,还是站在监国太子这一边,又或者是继续保持中立,谁也不得罪、谁也不支持。 等到最后的胜利者决出,他们继续稳坐自己的位置上? 萧奕面色不善地盯着刘桧,淡淡道:“为什么不可,难道说,陇右道的贪官污吏也给了你好处?” 猛地拔高声调,萧奕呵斥道:“简直就是放肆!” “这宣政殿上,孤代表的是大乾帝王,行使的就是天子权柄,监国之权。如今陇右道贪官横行、民不聊生,孤想为大乾子民主持公道,建立锦衣卫彻查陇右道,还陇右道一个安宁,还万万不可?” 萧奕的目光如炬,看着躬身在下的刘桧,冰冷道:“说,陇右道的贪官是不是给了你好处?以至于,孤刚说完,你就站出来反对,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是不是担心锦衣卫第一个查到了你的头上,以至于夷九族?!” 此话一出,刘桧心中一颤,冷汗直流。 这个帽子要是扣下来,锦衣卫真要是筹建起来,恐怕还真的要第一个调查他。 而他是经得起调查的吗? 完全就经不起啊,能够坐在刑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一个是因为自己的岳父,还有一个就是贿赂啊。 没有好处,谁愿意提拔你坐上尚书的位置? 没有好处,谁有愿意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1章:掀桌子,李林甫的强势阻拦 刘桧只觉得呼吸困难,连忙想着对策。 好在这时候的李林甫已经看出来事情有一些不对,以太子殿下那杀人如麻的狠辣手段,今儿个就算是锦衣卫没建立起来,也会下令彻查刘桧。 “殿下。”李林甫站出来,拱拱手,为刘桧辩解道:“刘尚书也是一心为国,殿下既然监国,理应广开言路、虚心纳谏,故此不妨先听听他的想法。” 这刘桧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其人还算是稳重,且深谙权谋,所以一定要保下他。 丢了一个户部尚书,已经让他现在大乾丞相颜面有所损失,若是在这时候,还不能站出来,为自己人说说话,这早朝之后,恐怕会有人暗中向着太子殿下了。 刘桧并非是莽撞行事,而是为了抢夺话机,在李林甫解释之后,便立即拱手解释道:“微臣一时心急,还请殿下谅解,也请殿下能够听一听微臣之建言。” 萧奕道:“那你就说说,有何万万不可?” “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让孤、让百官心服口服,你这个万万不可,那就是有私心!” 刘桧顿觉不妙,低着头,咬牙切齿,这监国太子怕是不好糊弄啊。 一般而言,都是尽自己所能、投其所好,哄好了,高兴了,什么事情都好办。 而对于敌人,那自然是百般针对、万般陷害,拉拢一些同样志同道合、看不惯他的人一起对付他。 如此一来,群狼而伺,总有一天会要死他,不死也会遍体鳞伤。 可这个敌人乃是太子,是一位监国太子。 就算是群狼一拥而上,好像也无法伤及这一条正在腾飞的大龙。 他第一个站出来,面对的压力不小。 可若是能够成功的话,在李公相心中的位置也就不低,蔡瑾出了京师。 参知政事的位置,怎么也要动一动。 此人可能已经向着太子殿下了,听闻他在陇右道赈灾,那可是亲力亲为、非常用功呢! “殿下,自太祖立国祚以来,监察百官之责一直都是御史台,如今御史台并未过于失职,突然建立另外一个官署来监察天下,御史台岂不是形同虚设?” “其二,国库空虚,陇右道也急需要钱财赈灾,就连以工代赈也都是朝廷拨款,而且,边军也好、禁军也罢,也都需要军饷,工部那边,修建道路、水利、宫殿房屋等等,也需要工钱。” “朝廷正是用钱之际,却还要再建立一个官署,再分发一部分钱,多了一份俸禄,便是多了一个用钱的地方,这国库也支撑不了呀。” “其三,殿下若是想要监察天下,想要肃正陇右道,完全可以让御史台组成巡查御史,以御史中丞为监察主官,带人前往陇右道调查那些贪官污吏。” “再以一支禁军为辅,专门负责帮助御史台羁押那些贪官污吏,以免地方上的官员为了自身性命而狗急跳墙,做出不可挽回之事来。” “如此一来,既能够清肃陇右道,也不必再建立官署耗费钱财和人力,同时,也能彰显朝廷威严。” “故此,请殿下三思。” 刘桧的话,听起来是有着那么一点儿道理,似乎也算是天衣无缝,他没有阻止太子殿下肃正陇右道,调查惩处那些贪官污吏,只不过,他还是坚持让御史台的人去调查。 可整个御史台的人,那都是李林甫的人,也都是一群贪官,让他们去调查陇右道,能够调查出来什么? 到了最后,顶多是拉出来几个背锅的,可能还是那些一心想要做事的官员。 而真正贪官,还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耀武扬威。 萧奕冷哼一声,直接说道:“让御史台组成巡查御史,前往陇右道调查贪官污吏?” “孤问你,陇右道旱灾何时而起?又赈灾了多少年?御史台可有一次弹劾陇右道官员赈灾不利的奏章?朝廷可有一次肃正陇右道地方官员,查出贪官污吏的行为?” “不是孤不想让御史台的人去陇右道调查贪官污吏,而是孤根本就不相信御史台的官员!” “孤建立锦衣卫,连御史台的官员也要一起查!” “他们如此失职,却因为他们乃是监察天下的御史台,所以从不弹劾谁,且,现在已经成为了酒囊饭袋之辈,只知道党同伐异,可曾见到陇右道的百姓们苦不堪言、可曾见到陇右道的人间炼狱,可曾见到陇右道的贪官污吏们趴在百姓的身上吸血?” “你这建言,也是狼子野心,让御史台组建巡查御史,去调查陇右道的贪官,怕是你们想要怎么查就怎么查,最后查出来几个人草草了事,继续让那些贪官横行其道吧?” “孤听闻,你和御史中丞朱勉走的很近,怎么,你们是不是早已经结党营私,专门为那些贪官污吏者庇护?!” 刘桧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一些不太对劲,太子殿下这是已经打算开始掀桌子了,竟然直接直指他和朱勉两人,这一下子,是把他架在了火上烤啊。 连忙跪在了地上,解释道:“殿下明鉴,臣岂能做出那等贪赃枉法之事,又岂能对不起陛下提拔之恩,对不起大乾。” “臣和朱中丞有过往来,也是政事上的往来,也是一心为了大乾。” “御史台这边未能查到陇右道的情况,也应该是陇右道的巡查御史们有些失职。” “恳请殿下明鉴!” 萧奕冷笑一声,道:“明鉴,怎么明鉴?若是你们被冤枉,那查一查,自然能够还你们一个清白。” 说完,招招手,直接让怀吉太监拿了天子剑,抱着站在那里。 萧奕眸光威严,扫过宣政殿全场,冰冷道:“天子剑在此,孤也就不想和某一些人废话,锦衣卫必须建立,以监察天下,御史台不撤,也行监察天下之职,同时,也可监察锦衣卫,互相监督、互相协助监察天下,以震慑宵小!” 面对萧奕如此强势的态度,不少大臣都是有些不可置信,刘桧张大嘴,瞪大眼睛,只觉得荒唐。 太子殿下如此武断,又是如此霸道,他们还怎么拦? 最好的办法,那就是逼宫,直接杀了太子殿下,然后另立监国太子。 连陛下都没怎么如此霸道,也一直讲究一个平衡。 可偏偏摊上了这样一个不讲理的太子殿下。 他知道,太子手中的天子剑,亦是杀人剑,是真的敢杀下来的。 自己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不过,这个头已经出了,剩下的也就要交给李公相和朱勉等人了。 萧奕看着沉默的刘桧,还有一些担惊受怕的官员,冷笑一声。 帝王本就是九五之尊,是大乾权力最大的一个人,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大权,说杀谁,就能杀谁。 当然,也会因此而沾染了因果,所以不会乱杀无辜,成为了一个暴君。 但是作为一个帝王,要是被贪官污吏们给拿捏了,那还是一位帝王吗? 朱元璋能够杀的血流成河,杀的洪武年的贪官污吏不敢冒头。 自己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有着天子剑在手,要是不用,其不就是一把普通的剑了。 “殿下。” 李林甫再一次开口了。 他知道眼下的局势已经濒临崩盘,也就只有自己站出来劝阻太子建立锦衣卫,若是就此沉默不言,锦衣卫建立之后,自己这个大乾丞相很快就会被架空。 “怎么,公相也想要问一问孤手中的天子剑?”萧奕冷眼淡漠道。 李林甫躬着身,缓缓地道:“若是老臣一定要问呢?” 萧奕起身走到怀吉太监身边,抬手拿剑,走下高台,就这么把天子剑轻轻地搭在李林甫的肩膀上。 整个宣政殿上,安静无比,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出来。 狄晏更是呼吸有些急促,担心一个不好,萧奕还真的做出过于出格的事情来。 这时候杀了一个大乾的丞相,实属不智。 在东宫直接擅杀户部尚书,已经引起了不少士人的不满,也让一些大臣们对太子直接杀死一位尚书,连御史台弹劾、吏部调查审问、刑部定罪、大理寺看押问斩等过程都省略了,这种武断之行事,让大臣们有一些不满。 如今要是在宣政殿上直接杀死了大乾丞相,就算是外面传闻李林甫乃是一位奸相,百姓们会叫好,可百官、士人、大儒们不会叫好,反而会把太子当做是暴君。 一旦真这么做,那么大乾必然会动荡不安。 六位戍边藩王会借此来一个清君侧,几位早已经不怎么安分的太守,可能也会借机嘲讽大乾、泼脏水、收民心。 关乎于大乾国祚,危机局势,一触即发。 李林甫淡然的眸光带着一丝冰冷,他静静地看着举剑架在自己身上的萧奕,身体纹丝不动。 “殿下,微臣于大乾忠心耿耿、所做之事、问心无愧,外面传闻微臣乃是一代奸相,微臣也从未有过怨言,世人被某些人利用,看不清真相,总是听信了谣言,给微臣扣下一个奸相的帽子。” “微臣如今已经年在天命,并不计较还能活多少岁,只是想着在有生之年,还能辅佐大乾帝王治理天下,护卫大乾国祚,造福百姓。” “微臣心中只有大乾国祚,殿下如今似乎要一意孤行,建立锦衣卫这种杀人刀,以至于百官人人惶恐不安,谁还能安心辅佐殿下治理天下,谁还能愿意站在朝堂之上躬身谏言?” “只是因为谏言,就要被殿下拿着天子剑,架在脖子上,甚至是可能直接被殿下在宣政殿,一剑杀了。往后,恐怕也就无人敢站出来了,也没有人想站出来了。” “还请殿下,以社稷为重。” 李林甫这是以攻为守。 算是借用了萧奕的招数,反过来还给了他。 要么杀,要么退。 没有第三个选择。 李林甫一句话,把选择的难题交到了萧奕的手上。 杀了李林甫。 那就是妄杀大乾丞相,动摇国本。 可要是不杀,锦衣卫也就无法建立起来。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2章:圣旨到,陛下出手了争斗 萧奕却笑起来。 “丞相劳苦功高,亦功在社稷,孤岂会因为这种小事儿而做出有伤大雅之举。” 天子剑,缓缓离开了李林甫的肩膀。 不少人见此,也就暗自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和丞相两人寸步不让,在今天这样一个早朝之上落一个你死我活,其实对谁都不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以萧奕的退步而要告终,锦衣卫也就建立不起来的时候。 众人只听到“呛”的一声 剑鞘脱落,插在了地上,平整光滑的青石地砖直接裂开如蛛网一样,连带着发出沉闷一声响。 一点寒芒闪现。 于这早朝之上的朝阳之中,犹如一道光芒,闪过了群臣的双眼。 剑光闪烁之下,李林甫的官帽被一剑划开,花白了一半的头发披散而下。 分为两半的官帽落地,几缕黑灰中夹杂着斑白的发丝才缓缓飘落在地上。 随之,萧奕冷冰冰的话,响彻整个宣政殿。 “但是,这大乾的天下乃是太祖于蛮夷之族欺压中原百姓,以至于亿万中原子民身处在人间炼狱之中的时候,起身草莽、驱除鞑奴、恢复汉统、光耀华夏!” “如今奸臣当道,让中原万民再一次遭受苦难,而北地蛮夷更是野心勃勃、有着再度南下侵犯中原之意,此时此刻,孤为大乾监国太子,想要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 “有何错?” “难道说,非要等到北地蛮夷挥师百万南下,把战火燃烧到了整个中原之地的时候,才知晓什么叫做危亡,什么叫做国家大义,什么叫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吗?” “陇右道的官员剥削百姓、贪墨赈灾粮和赈灾的钱,两年之久,朝廷未曾听到过一点儿风吹草动?” “是地方巡查御史监察不力?是那些贪官污吏做的一手好账,糊弄人的本事比站在这里的众卿还要高明?” “还说,有些人明知陇右道灾情的问题之所在,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们也享受着陇右道灾情带来的好处,在巨大的金钱面前,他们丢失了为官之责,丢失了为官之本心!” “孤建立锦衣卫,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以孤的能力,以孤现在监国太子的身份,这个位置,就一定是孤的!” “孤不需要去争什么!” “锦衣卫,监察天下,稽查贪官污吏、徇私枉法者、狼心狗行之辈、奴颜婢膝之徒!” “尔等若是害怕锦衣卫成为了孤手中的刀,那就说明你们本身就心中有愧。” “孤从来都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也从不会冤枉一个正直之人,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趋炎附势、媚上欺下、贪赃枉法之徒!” 萧奕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振聋发聩。 他双眼冷冷地盯着李林甫,对方的眼中也带着强烈的杀气,但是他不怕,而是继续道:“孤要建立锦衣卫,本想要和众卿好生商讨,也想要听取众卿中肯的意见,孤和众卿一起尽心尽力解决陇右道的灾情,解决大乾如今的内患,然后共同抵御北地四贼,再现贞元盛世。” “几十年后,必将会留下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话,也必将让大乾稳坐天朝上国的位置,且让四海番邦臣服!” “可众卿的反应着实让孤失望,一个一个似乎都在害怕锦衣卫建立起来,是担忧,到时候会查到你们的头上吗?” “那孤就更要建立锦衣卫了” 萧奕一剑劈开了李林甫的官帽,算是狠狠地打压了李林甫的气焰,同时又说着这样一番话,让人无法反驳,除非直接逼宫,可是他们敢吗? 一个个眼神惶恐,惊慌不安。 而此刻,萧奕的这一番话,算是彻底地掀开了这些人的遮羞布。 李林甫精神一震。 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太子,突然之间心生恐惧,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愚蠢之处。 他是大乾的丞相。 说到底,那也是大乾的官,而不是大乾的王,更不是大乾的皇。 作为大乾的官,他的权柄也就是大乾的帝王授予他的,随时都可以收回去。 授予他官职的皇帝还在,这个君臣之情也就没有断掉。 他真的能行逼宫之事吗? 不能。 在萧奕得到监国之权以后,他就明白自己想要逼宫,那是下下策,也是最后保命的手段。 所以,当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步步紧逼的时候,他也只能退让、退让、在退让。 直到此时此刻。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可走。 锦衣卫建立之后。 他的丞相之权恐怕就要失去了威望。 “殿下……。” 李林甫已经口干舌燥,越是这时候,也越是要冷静,这一步,还不能退。 锦衣卫可以建立,但是这任职的官员,应该由他的人来担任。 然而。 也就是这时候。 李林甫仅仅是开口说了两个字。 三宝太监大步走进了宣政殿。 “陛下有旨!” “百官恭迎!” 李林甫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眼前一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圣体欠缺,故此授太子监国之权,以治理天下。朕初闻陇右道灾情之报,才知晓,陇右道的大乾子民竟然还有这等人间炼狱之地,却又是大乾之官员所为,顿觉愧疚、愤怒、疑惑不解。” “为官一任、当造福一方。” “陇右道官员从上到下,竟然都在想着如何升官发财、如何贪赃枉法、如何欺压百姓,实乃朕和朝中百官未尽治理之责,从而让陇右道百姓遭受苦难。” “太子监国,一心为民,察觉到若想要解决陇右道灾情,就必定要解决那些贪官污吏,提出建立锦衣卫之事。” “朕听之,心甚慰。” “特此下旨,允许太子建立锦衣卫,监察天下!” 三宝太监宣旨之后。 看着百官。 狄晏立即站出来,躬身道:“微臣遵旨,陛下圣明!殿下英明!” 有他带头,其他人纷纷紧跟其后,躬身拱手大声道:“陛下圣明、殿下英明!” 萧奕拔出了地上的剑鞘,天子剑归鞘,然后缓缓地走上高台,步伐稳重、神情平静。 一直以来,萧棣都是他的底牌。 李林甫再怎么跳,那也跳不出萧棣的五指山,因为他的丞相权柄都是萧棣赐予的。 萧棣完全可以一道圣旨就让李林甫直接告老还乡。 眼见到这一幕,李林甫眼角微跳。 就在刚刚,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和太子之间的干系,也觉得,这可能就是那位卧病在床的大乾皇帝故意而为之。 就是为了给监国太子找一个磨刀石。 而自己就成为了这个磨刀石。 大乾丞相之威望,已经被萧奕的一次次突破,逼得退无可退。 而现在。 大乾的皇帝萧棣直接以圣旨,让他退一步。 他还能反抗吗? 再继续反抗,那就是违抗圣旨。 太子殿下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罢了他官,让他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臣,遵旨!” …… 金城郡东百里外。 岳红翎带着一万兵马驻扎在观山岭。 这里乃是一片戈壁之地,远处就是高高的雪山,再有六天的路程,就会到达金城郡。 而驻扎在金城郡的戍边亲王乃是宁王萧战,此人的名字中虽然有一个战字,但却并非是一员猛将,而是一位贤王。 萧战的宁王之王爵乃是继承上一代宁王,而宁王这个藩王番号已经传了三代。 也就是说,萧战乃是当年第一代宁王的嫡长孙。 如今年二十六。 传闻,他为人平易近人、温和儒雅,在西北一代,算得上是读书人的领头者。 民间有一个称号,叫做“领读者”。 因为萧战还是世子的时候,就在西北之地筹建学院,还请了好几位大儒坐镇,教导西北之地的学子们。 当然,岳红翎对萧战不感兴趣,她最不喜欢的其实就是读书人。 一个一个都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但是却又总喜欢摇头晃脑的吟诗作赋,关键是,他们看起来都有一些弱不禁风,她一拳下去,能死一大片。 “少将军,京师来的密信。” 就在岳红翎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夕阳,想着要尽快荡平陇右道的匪徒,早一些回秦州,欣赏秦红雪的高山流水的时候,副将跑了过来。 岳红翎接过密信,就坐在土丘上,看着。 上面记载的正是燕人使团前来大乾京师长安的事情,看到萧奕的一诗一词,到也觉得还行。 岳红翎虽然不喜欢读书人,但是也被岳山要求博览群书,所以也算是博学强识、胸有乾坤。 当看到西市武斗的时候,停留的时间最长。 好像还反复地阅读,生怕漏掉一个字眼。 她是当真没有想到,那位看起来有点儿弱不禁风的太子,竟然能够举起铜鼎? 这信要不是她的父亲亲手所写,她都觉得是不是有人在胡编乱造。 再看后面,太子直接要求联姻,把燕人长公主慕容雪鸳留在了长安,顿时嘴角一翘。 她就喜欢霸道的男人。 这样的太子,才能配得上她岳红翎。 又看完了后面岳山嘱咐的话,便抬起头,手中的书信慢慢被揉成一坨,最后成了粉末。 这已经是把自身的力气练到了极致。 “举鼎?好像挺好玩儿的,可惜我没在场,不然,肯定也能走几步。”岳红翎喃喃道。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3章:锦衣卫,李公相束手无策心胆寒 萧奕的心情很好,差一点儿就要在宣政殿上当场哼歌。 今日这一局,他赢了。 还赢得十分光彩。 在一剑劈开了李林甫的官帽之后,再拿出圣旨来,堵住了李林甫等人的嘴。 让他吃了一个哑巴亏。 落了面子。 以后还想要强势,那就真的要看看他手中的天子剑了。 这一剑。 也本就是萧奕有意为之。 眼看着李林甫披头散发的样子,萧奕就坐在上面,假装沉思。 有了锦衣卫就可以开始调查陇右道的官员,开始肃正朝纲,慢慢地把硕鼠清除掉。 等到朝堂之上的百官心中开始向着他,就算是地方上诸侯割据、周边蛮夷伺机而动,他也不怕。 咱又不是一个文弱的太子,真要是上了战场,萧奕也不怕。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体内有金丹,自身力大无穷,可为悍将、上阵杀敌。 匹夫之勇。 最后也只会落得一个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下场。 萧奕也一直在补习兵书,且也一直暗中开始学习如何排兵布阵,脑海里面也有一些前世关于古代战场的一些记忆。 上阵杀敌容易,率军作战就要看一个人的排兵布阵、兵法韬略、临机应变等能力了。 沉思了一会儿。 萧奕才假装醒悟过来,连忙对怀吉太监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没看到丞相大人官帽破了吗?!立即让人快些做一个出来!” 怀吉太监连忙躬身道:“遵命。” 太子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又是惊醒了百官。 他们这才想到,丞相的官帽在刚刚被太子殿下一剑劈掉了,头发都削掉了一把。 回想着那一剑,当真是凶险万分。 却又觉得这就是太子殿下故意而为之,先落了李公相的面子,然后拿出圣旨,堵住他的嘴。 好一个有勇有谋的太子。 恐怖如斯! 李林甫忍受着巨大的屈辱,躬身道:“多谢殿下。” 他竟然还要谢谢这个一剑劈了自己官帽的人,此时此刻的心情,那真的是太复杂了。 李林甫真的是恨不得让人剐了他。 却又知道,这封圣旨一出,锦衣卫必定会建立起来,太子殿下的刀也就成了。 “殿下,锦衣卫既然有着监察天下之职,实乃责任重大,又要清查陇右道贪官污吏之隐患,需要一个全知全能的全才指挥锦衣卫,这锦衣卫指挥使,微臣倒是愿意推荐一人。” 李林甫现在是直接拉下脸皮了。 你落了我面子。 那我也要给你找不自在。 你想要建锦衣卫。 那我就想办法让锦衣卫里面的人都是我的人。 看看你怎么斗! 萧奕自然清楚李林甫的心思,直接开口道:“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父皇已经钦定,乃是殿前司指挥使陆铭,路指挥使担任殿前司这些年护卫京师有功,又是忠心耿耿、刚正不阿,乃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最佳人选。” “不过嘛,孤打算在锦衣卫指挥使之下,设立两个锦衣卫指挥同知,负责审讯、追缉两个大方向,把这两个职责分开,以免妄杀了忠臣。” 萧奕更是直接拿出了一个文书,说道:“这是关于锦衣卫官署的官职设定,以及各个官职的责任划分,负责的主要事项。” “你们也都传阅着看看,然后根据上面的情况,举荐一些人才述职。” “陇右道灾情重在污吏横行,肃正陇右道的官府迫在眉睫。” “孤需要的是能够担当大任的人才,若是尔等举荐之人并不能担当大任,那你们也要落一个识人不明。” “诸卿,可要想清楚了。” 他知晓这样一来,肯定会有人举贤举亲,不过嘛,现阶段,他还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拉拢人心,安抚一些朝中百官,就相当于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 刚刚和李林甫掀桌子,态度强硬地建立锦衣卫,为的也是调查贪官污吏。 那站在这里的官员们肯定是忧心忡忡,十分抵触锦衣卫的建立。 而现在嘛,让你们举荐人才进入锦衣卫。 怎么说,也有着举荐之情。 又或者是塞进自己人,觉得这样就不会调查到自己的身上了。 让他们感觉锦衣卫也不过如此,和那御史台差不多。 萧奕要的就是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好让陆铭能够去陇右道杀出个朗朗乾坤。 再提拔一些忠诚之士,让他们施行以工代赈,振兴陇右道。 萧奕虽然是监国太子,但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一个大后方,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地盘。 京师之地太小了。 一旦各地狼烟四起。 他坐拥的京师之地,连军队的粮食都供应不上哟。 有了陇右道,也就有了一个大后方,一个粮仓,能够供应足够多的粮草。 而百官们看着萧奕设置的锦衣卫官署,顿时眼前一亮,这种官署算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官署机构。 内部监督、责任划分、等级森严、晋级标准、俸禄发放、奖赏惩罚等等一应俱全。 可以说,没有一个官职是白拿俸禄不干事儿的,也没有一个官职是散官。 若是锦衣卫中各个都是人才,也都能一心为公,恐怕会成为大乾官员们的噩梦。 而现在,太子殿下却让他们举荐人才进入锦衣卫,这岂不是给了他们塞进去自己人的机会? 有人还是有一些担忧,智勇双全的太子殿下,真的就放心让他们举荐人才? 就只是说一句,举荐的不好,他们就是识人不明,却不会受到牵连? 这可能吗? 李林甫在文书传回了萧奕的桌案前的时候,就立即躬身道:“殿下之能,微臣佩服,陛下能直言授意监国之权,当真是识人之明,无人能比。” “锦衣卫这等官署构造真乃奇思妙想,各个官职都是各司其职、且各自担任重要职责,上上下下也都是管理严明,没有一个是职责重合,当真是治世之能。” 不少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林甫,他竟然开始拍马屁了! 这是服软了吗? 一时间,朱勉等人心思复杂无比啊! 还好,他们也没有和太子殿下对着来,以前也都是一直在拍马屁。 如今既然李公相都带头了。 他们岂能不跟着? 于是,夸夸教就这样产生了。 朱勉、王甫、刘桧等人是厚着脸皮躬身拍马屁,什么好话都让他们说了。 狄晏等人是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真的是耻于和这些人在朝为官啊! 见过脸厚之人,未曾见到过如此脸厚之人。 厚颜无耻之徒,平生仅见。 萧奕自然不会被他们的夸夸之言而迷失自我,只是轻轻地点头。 “众卿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李林甫第一个站出来,躬身道:“殿下,锦衣卫同知,微臣倒是有一人选,此人名叫濑俊臣,乃是贞元二十年的进士,如今在秘书监。” “濑俊臣为人忠诚爱国,也是一位辩才,可让他担任锦衣卫同知,负责审讯院。” 审讯院,也就是锦衣卫官署中专门负责审讯之职,审问罪人罪责过错,也有着调查职责。 追缉院,也就是锦衣卫中专门负责追缉贪官污吏,也是锦衣卫中的武力担当。 除此之外,也就是百户、千户这种制度。 萧奕是直接拿来用了。 来俊臣? 这不是武则天时期的一个酷吏吗? 李林甫要把此人塞进锦衣卫,这是想要搞臭锦衣卫的声誉? 萧奕听着名字,顿时就知道此人肯定又是一个乱臣贼子,和那历史上酷吏同名,肯定不是好人。 这个世界也确实奇妙。 像是大乾丞相名叫李林甫,这是明摆着告诉他,此人不是好人。 然后什么蔡瑾、朱勉、王甫、刘桧,也是和历史上的几个奸臣的人名相似。 这也就给了萧奕一个提醒。 谁是奸臣。 谁是忠臣。 一目了然。 萧奕真的是爱死了这个世界的天道,恨不得找到他,亲他一口。 这设定。 帮助太大了。 “嗯。” “既然是李公相举荐之人,孤还是信得过的,那就让他担任锦衣卫同知,负责审讯院吧。” 狄晏都已经站出来了。 濑俊臣这人,他没怎么听说过,但是李公相举荐的人,能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是十分清楚。 这样的人,能够担任锦衣卫同知? 还负责审讯院? 这岂不是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锦衣卫,拱手让给了别人吗? 可是,他还没开口。 太子殿下就已经开口同意了。 他顿时意外地抬起头,看了看太子殿下,最后只好躬身,也举荐了一人。 李林甫也意外,没有想到自己举荐的人,太子殿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竟然还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这好像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无奈而又无可奈何的场面,心中一时间失落、迷茫,却也咬牙切齿。 接着,你一言、我一语。 一个一个都举荐了人,安排进入锦衣卫。 而萧奕也都一一答应。 最后等到人选都确定好了之后,他又写了一道太子诏令。 宣告任用这些人进入锦衣卫担任要职,不日,就开始前往陇右道彻查贪官污吏。 随之,又是一道太子诏令。 那就是废除了一部分官职,也就是群臣举荐的一些人,原本担任着散官、闲职的,拿着俸禄却不干事儿,又或者他们负责的事情和好几个官职重合了,容易互相推诿的。 这些官职,直接被废,不再设置。 李林甫再一次愣神,心中震惊、佩服、还有了一丝寒意。 太子殿下这等手段,已经不是明君,而是一位真正的中兴之主。 一石不知道多少鸟了。 建立了锦衣卫。 落了他的面子。 安抚了群臣百官。 彻查了陇右道的贪官们。 还能拥有一把随时落在群臣百官脖子上的刀。 最后,还解决了冗官问题。 好一个监国太子,好一个藏拙二十余年。 难怪要藏拙,这等才能若是稍微显现一下,被陛下所知晓,全盛时期的陛下,必然会感觉到巨大的威胁。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4章:再问罪,锦衣卫拿办的第一条大鱼 李林甫有心想要抬杠,再提拔一些自己人进入这些官署,获取一个进阶的机会。 然而也不过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被萧奕一剑劈开了官帽,现在的他还是披头散发呢。 就算是再怎么加快速度赶制官帽,那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做好的。 他现在这个样子,站出来和太子抬杠,劝阻他不能废了这些官职。 理由是什么? 太子殿下已经明确指出这些官职乃是吃着朝廷的俸禄没什么事儿做,又或者是职责划分不明,很容易和其他官职的职责重合,从而推诿不办事。 朝廷现在国库空虚,养不了这么多人。 既然他们已经去了锦衣卫办事儿,那就废除这些官职,明确责任划分,以免出现冗官问题。 这等决策算是一位中兴之主肃清官职的手段,也获得了狄晏等官员大声称赞。 他已经站出来拍了马屁。 难道还要自己再站出来,把这个屁又吃回去? 不可能的。 废了也就废了吧。 继续提拔那些人,恐怕也不会全心全意向着自己了。 朝议的时间也快接近尾声。 萧奕说出了第三件事情,那就是嘉赏在陇右道平匪有功的岳红翎。 拿出战报,让百官们传阅。 然后,提出了他的想法,那就是以岳红翎现在的一万人马,再建一军。 叫羽林卫。 同时,撤掉京师南衙禁军中的左骁卫军,补充到羽林卫,扩大平匪力量。 武勋那边是心头一震。 刚刚在隔岸观火,一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还举荐了一些自家子弟进入锦衣卫充当百户、千户所,好捞取一些功劳,从而进阶。 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要撤掉南衙禁军的骁卫军,另立羽林卫。 这是要撤掉他们武勋所固有的一个散官官职,还是一个京师的武官官职啊! 骁卫大将军,那可是南衙禁军的七大大将军之一,实实在在的兵权、实实在在的武官官职、实实在在的闲职,能成为一个独立军阀的存在。 现在撤了,要归于岳红翎率领。 那骁卫大将军怎么办? 刘广世也是愣了一下,脸色铁青。 他就是骁卫大将军,同时,也是后来混了一点儿军功,和安梓钧手下副将刘延庆两人蛇鼠一窝,且比刘延庆还会阿谀奉承,竟然派出了自己的亲兵来保护丞相府的安危,此人之舔狗行为,哪里还像是一个武将? 这也是为何萧奕要借机撤掉骁卫的原因,整个骁卫算是南衙禁军中最稀烂的存在。 根据狄晏调查到的一些信息,骁卫上上下下都是混子,整日混在军营之中,拉帮结派、欺负新兵,又或者是赌博、喝酒、去花楼厮混。 这样的士兵还能上战场吗? 天天拿着军饷,吃着朝廷提供的粮食,养着一群废物。 萧奕想想就恨不得赏他们几十大板,打的他们嗷嗷叫,从此之后,再也不敢进入军营。 刘广世当然不愿意,连忙站出来,躬身道:“殿下,骁卫一直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守卫京师,如何能突然裁军?” “真要是撤了骁卫军,恐怕这骁卫军将士们心中不满,容易起祸端啊!” 萧奕却沉声道:“兵者,当保家卫国、忠君护国,心中只有大乾国祚,之后国门之后的大乾黎民百姓。” “孤撤了骁卫军,是让他们参与平匪,护卫地方百姓,稳定陇右道。” “若是他们有功,孤自当重重有赏。” “仅仅是因为撤军,就引起他们的不满,从而哗变,那他们就不配成为大乾的将士!” “你为骁卫大将军,自当一一作则,也应该体恤朝廷之难,陇右道百姓之难。” “如今锦衣卫马上要去陇右道肃正官府,也需要大军前往帮助镇压,以震慑宵小,以免那些官员霸占地方,拥兵谋反。” “你不立即站出来,表示愿意为大乾鞠躬尽瘁、血战沙场也就罢了。” “竟然说什么裁军就会引起祸端?” “你这大将军……不称职啊!” 萧奕一个帽子扣下来。 刘广世当即无言以对,他也知道自己是心急之下,说错了话。 连忙改了口。 说什么撤了军,京师守卫薄弱。 他对大乾也是忠心耿耿,愿意血战沙场、马革裹尸,但是骁卫军乃是太祖就定下来的南衙禁军,岂能说撤就撤,违背了祖制,可是大不敬。 也有其他几位将军站出来,表示不能撤军。 因为撤了骁卫。 恐怕以后也会撤了他。 刘广世的骁卫被撤的时候,他们不站出来,等到事到临头,也就无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了。 这时候,狄晏站出来了。 他直接上奏,弹劾刘广世治军不严等十条罪证。 这也是事先就准备好的。 也是早已经商讨过,岳红翎现在虽然是平虏将军,且已经有了武官官职。 但是手中也只能是一万人马的建制。 而京师之地养着二十万禁军,每年下来的军饷,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 这也不算什么。 若是养着二十万精锐,再多的粮食、再多的钱,也无所谓。 可是北衙禁军、南衙禁军已经出现了不少吃空饷的事情,还有不少将士们,因为常年未曾上战场,疏于训练,早就养肥了。 到现在,也就安梓钧的右骁卫、岳山的龙卫军、史思鸣的龙武军一直都是治军严明,每天都有操练,也从未出现很多吃空饷的情况。 史思鸣是李公相的人。 同时,此人也算是一位儒将,军功不小,能力也不小,还有着很大的野心。 像是史思鸣的龙武军才算是精锐,所以轻易动不得。 一旦动了。 整个龙武军都是听从史思鸣的话,他一声令下,整个京师确实要有一场很大的动荡。 而刘广世所在的左骁卫就差很多,已经养废了。 撤掉左骁卫。 解决三万混子,就能用这些军饷和粮食,养出一支真正能征善战的羽林军。 这样一来,萧奕的手中也就有了龙卫军和羽林军两大精锐。 随着狄晏的弹劾,刘广世顿时急了。 这十条罪证真要是扣下来,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时候,录世参军也站出来了,这个职位也就相当于是地方上的巡察御史,专门负责监察军队的。 而这个人,其实是张久陵很早就安排的一步棋。 刘广世的骁卫营已经烂了,此人不像是史思鸣治军之严,无法安排暗桩进入,所以录军参事这等要职,一般都是大将军培养的自己人,就算不是自己培养的,最后也要成为自己人。 可是刘广世觉得有着公相李林甫这个靠山,根本就不必担心那么多。 而现在,录军参事直接拿出了证据来,本身也是人证。 这一下子。 刘广世百口莫辩。 他只能是期望于李林甫能够站出来。 然而,披头散发的李林甫却定定地站在那里,似乎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儿。 “殿下!” 安梓钧站出来了,他不得不保下刘广世。 这不是为了李公相,而是因为他同样是骁卫军的右骁卫大将军。 少了一个左骁卫,他这个右骁卫如何立足? 他直接开口道:“眼下朝廷诸事繁多,更值多事之秋,实在不宜横生枝节,此事,此事理应压后再议。” 朱勉等人也连忙站出来,开口道:“殿下,安大将军所言不错,如今内忧外患,京畿路还时不时出现一些马匪,京师之地乃是大乾皇都,岂能轻易就撤一护卫之军,此时应当在解决了陇右道灾情之后,再行议定。” 他们更加不想见到自己这边损失一个骁卫军,以后连自保的兵力都没有了。 然而,随着御史台几位官员、尚书省几位官员、甚至是兵部的官员也站出来了。 表示支持现在就问罪刘广世治军不严之罪,肃正禁军。 若是禁军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京师之地依靠这些人去守护,早晚都会丢失。 不如现在出手清肃,让军队上下都是敢战之士,而非混吃混喝之人。 一番争论下来。 朱勉等人已经逐渐无力招架,因为刘广世治军不严的罪证摆在那里。 他们怎么保? 现在只有李林甫和萧奕没有说话。 他们的争论也就意义不大。 最后,李林甫缓缓开口道:“殿下,微臣以为,刘广世既然治军不严、又贪墨军饷,影响甚大,当问罪!” 此话一出,一片安静! 刘广世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林甫,觉得这话竟然是从李林甫的口中说出来的。 心中不敢相信,同时,又愤恨无比。 好你个李林甫,为了自保,竟然抛弃了我。 就别怪我不客气。 刘广世打算把李林甫拉下水。 你不仁,那我就不义! 萧奕这才冷冷地看着刘广世,大骂道:“身为大乾武将,不思保家卫国,却行贪赃枉法之事,损害大乾的朝廷之利益不说,还寒了将士们的心,让他们以为是朝廷克扣了军饷。” “这等罪恶滔天之罪,岂能轻易免了。” “陆卿、狄晏,孤命你二人联合会审,一定要查清楚刘广世的所有罪责,然后告知于天下!” “让骁卫的将士们、百姓们都看看,让他们也都评评。” “还那些蒙冤受屈之人一个清白,还禁军一个清白,还朝廷一个清白!” 这三声清白,声音非常重。 算是给很多人都敲响了一个警钟。 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锦衣卫第一个调查的对象,不是陇右道的官员,而是南衙禁军骁卫大将军刘广世!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5章:毒谋出,刘广世身死狱中引哗变 下了早朝,在官署中闭门思过,回到公相府的第一时间,就进入了书房,叫来了暗卫,责问道:“东宫那边为何还没有传来消息?” 暗卫听到李林甫这句话,却是面露难色。 “怎么?” “有问题?” 李林甫顿了一下,蹙眉道 暗卫回道:“五天前就已经把密信和药物交给了太子妃,只是东宫如今换成了陆冲的人,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也未能安排人有机会接近太子和太子妃。” 李林甫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这么说来,太子妃……已经不听话了?” 暗卫沉默不语。 李林甫突然笑起来。 “哈哈哈!” “好、好啊,当初她主动勾引萧策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有野心的,后来又主动答应去东宫为太子妃,也是一个敢想敢做之人,还说着类我。” “类我,果然是类我!” “识时务,知晓如今的太子不一般,很有可能坐稳太子位,且毫不费劲就能取得九五之尊之位。” “没有想到啊。” 李林甫最后一句,那是咬牙切齿,却又带着一丝叹息。 这个最像是自己的女儿,终究是长大了。 暗卫拱手道:“主人息怒,太子殿下能藏拙二十余年,早前的毒药没能毒死他,必然是早就对太子妃心有防备,如今再次下毒,恐怕难如登天。” 李林甫冰冷道:“不必为她说话,此事就此作罢吧。” 一甩袖袍,继续道:“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有着自己的私心,也会有着自己的弱点。想办法,不管多大的代价,也要买通东宫的人。” 暗卫拱手道:“遵命。” 李林甫略带疲惫地摆手道:“下去吧。” 又想到了什么,立即道:“慢着,刘广世此人贪生怕死,如今被关押在大理寺问罪待斩,想办法,让此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暗卫道:“遵命。” 李林甫在书房中,看着外面被艳阳高照着的花苑,心中只感觉一阵疲乏。 这种无力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感受到了。 当初再怎么困难,再怎么失落,再怎么被欺辱、被打压、被瞧不起,也没有失去斗志。 可是如今……却感觉到了疲惫,感觉到了体力、心力都以及不如当初。 想到这,李林甫转身来到书桌前坐下,抽出一张信纸。 他眉头紧锁的看着空白的信纸,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提笔便写下:“燕王点喜爱,见信如面……。” 此刻,东宫习政殿。 已经上任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陆铭,站在了萧奕的面前。 这也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交流。 而殿前司指挥使的位置,也换了人,乃是岳山当年的偏将,也算是他的弟子王忠思。 这人军功和身份以及资质都是合格的,而且,也本就是殿前司同知。 “殿下。” 萧奕开口问道:“可做好了准备?” 陆铭立刻回道:“殿下器重,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大乾的刀,清肃贪官污吏。” “让大乾朝野都保证政吏清明,让那些欺压百姓的贪官都能得到大乾律法的惩戒!” 陆铭也有些摸着了萧奕的性子,拱手继续道:“如今,锦衣卫初建,这第一把火,便是骁卫军大将军刘广世,此人为南衙禁军七位大将军之一。” “臣以为,这火,烧到南衙禁军也就可以了,再往上,这火势还是不够。” 萧奕淡淡道:“嗯,孤也是这般想的,区区一个南衙禁军,本就是武勋之列,这火,烧的再旺,也烧不到中书门下。” “孤本意也是想要另立新的卫军,让岳红翎统帅,也好免得继续浪费朝廷的钱财和粮食,养出来一群废物。” 看了陆铭一眼,萧奕道:“孤让百官举荐人才,必然是良莠不齐,如此一来,你这锦衣卫指挥使怕是不好行事,可有把握?” 陆铭眼神坚定,开口道:“殿下能信任微臣,举荐微臣为锦衣卫指挥使,微臣必不会辜负殿下厚望,区区几个宵小,微臣还是镇得住。” 他也看出来,太子开口让群臣举荐人才,其实也是为了安他们的心。 不然,他们肯定是会抵触锦衣卫。 那样的话。 他做任何事,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一个不好,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群臣自己举荐人才进入锦衣卫,也能让他们产生松懈之心,也能迷惑他们的双眼。 萧奕看着陆铭的眸光如同深渊,意味晦涩不明。 “锦衣卫有着监察百官之责,同时,也会接受御史台的监督,记住,锦衣卫乃是获得民心最好的一把宝剑。” “百姓之所以疾苦,其原因有很多,而贪官污吏勾连地方上的豪商、大家族、乡绅佃户等等,搜刮民脂民膏、剥削百姓、加大赋税、中饱私囊,才是影响最大的那一条。” “而建立锦衣卫,就是为了彻查大乾官员,防止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问罪污吏,可以让百姓们知道,谁才是他们应该痛恨的人。” “而朝廷,则是一直保持着公道、公正,也一直都是爱民如子。” 微微一笑,萧奕接着道:“所以去了陇右道,可以当着百姓的面,杀几个他们最痛恨的官吏,让他们泄泄心头恨。” “如此一来,锦衣卫也就树立了威信,震慑那些贪官污吏的同时,也可获得民心。” “有了民心,锦衣卫才能久远。” 陆铭拱手道:“微臣,谨遵教诲。” 陆铭是个聪明人。 也是一个守成、忠厚之人。 不然,萧棣不会放心地把殿前司交给他。 两人商讨了刘广世的事,还有陇右道的事情之后,陆铭就打算告辞,却见陆冲脸色铁青地走过来。 陆冲看了看叔父陆铭,立即躬身艰难地说道:“刚传来消息,刘广世在诏狱中自杀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勃然大怒。 “自杀?” “这怕是李林甫的手段吧?” 他们还没打算把火烧上中书门下呢,李林甫就这么迅速出手,杀死了刘广世,熄灭了这把火。 可这个时候,刘广世死了。 那南衙禁军的骁卫营,恐怕是要出乱子。 而这种变化,也等于是直接打破了萧奕想了半天,想出来的全局。 陆冲继续道:“殿下,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刘广世自缢而亡,属于自杀。” 萧奕不屑冷哼一声,开口道:“刘广世贪生怕死,他会自杀在大理寺天牢?” “李林甫的手段当真是高,我们已经严防死守,还是被他找到了机会。” “这才多长时间呀。” “如此短的时间内,在我们的防守之下,还是杀死了刘广世,这个下马威,我们还只能受着。” 陆铭立即道:“殿下,眼下最重要的是骁卫营,一旦刘广世死于狱中的消息传出去,骁卫营必定会出乱子。” 萧奕点点头,开口道:“传令,让安梓钧严阵以待!” 又给怀吉太监吩咐道:“去,拿着金牌找永安郡王,就说南衙禁军异动,还请郡王能够在关键时候出面,以震慑宵小。” 怀吉太监躬身道:“遵命!” 萧奕又对陆铭道:“锦衣卫的第一把火,还是要继续烧,最起码,大理寺卿该换个人了。” 陆铭拱手道:“遵命。” 可萧奕还是低估了李林甫的手段,此时也不过是晌午过后,本是晌午休憩之时。 南衙禁军的骁卫营却传出了声响。 动静很大。 陆铭走后不久。 三宝太监就急匆匆来到了习政殿。 “殿下,骁卫营哗变,假造兵部调令和太子手谕,以换防之名进入京城内,有一千余人正直奔东宫杀来!” 此话出,习政殿的空气都为之一凝,陆冲更是都瞪大眼睛。 萧奕倒是十分冷静,开口道:“好一个李林甫!” 三宝太监急切道:“殿下,请立刻移步甘露殿,等待殿前司和龙卫军护卫京师,平定骁卫营之乱。” “去皇宫,孤为何要去皇宫?” 萧奕断然拒绝。 表现的十分冷静 “孤为监国太子,东宫就是孤的阵地,是孤的战场,孤岂能轻易就退走?” 萧奕直接对陆冲吩咐道:“召集千牛刀卫和东宫卫率,孤要亲自帅军平叛!” 陆冲想到太子殿下举鼎七步的事情,就立即冷静下来,拱手道:“遵命!” 萧奕早就让人给他量身定制了光明铠,后来也跟着陆铭在学习枪棒、马术和刀剑。 有着天生神力,摸着兵器,就感觉好像是摸着亲弟弟一样,自信、运用自如。 一个弟弟已经经过了实战,并且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如今,该是手中的长枪绽放光芒。 出了东宫,听得永安郡王已经去了北衙,安梓钧也已经在城外军营和左骁卫大营的骁卫将士们对峙。 那这冲到了城内的一千士兵,恐怕并非是骁卫营的人。 街上的百姓听到动静,都连忙躲起来了,不见人影。 也没走多远,就看到越来越近的那一千士兵。 他们步伐稳重,竟没有丝毫杂乱,整齐划一仿佛如同一体的一般。 骁卫营中有着这样的精锐吗?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6章:萧李和,长街刺杀皇太子 公相府。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李林甫站在书房中,穿着红袍,周围放着不少冰块降温,抵挡着外面的酷热,笔走游龙之后,写下了诗圣李太白的侠客行。 依然是披头散发,却不再是宣政殿上的无可奈何,而是轻松自如。 “公相,秦王殿下来了。” 李林甫刚放下笔,欣赏着自己所写的字,就听到外面的管事儿禀报。 “请殿下进来吧。” 一直在王府中饮酒作乐的二皇子萧策,今日竟然走出了王府,来到了公相府上。 当真是有一些难得。 萧策拱手道:“公相,进来无恙乎。” 李公相伸手示意,让萧策坐在一旁,“二皇子进来好生逍遥快活,如今怎么有心前来本相府上?” 萧策道:“太子欲撤骁卫军,违背祖制,引起了骁卫军大营将士们的哗变,如今城内城外接乱作一团。” “本王是想要请公相能够出面化解此番动乱,好还京师一片安宁。” 李公相问道:“如何化解?” 萧策回道:“清君侧、定军心、稳百姓、护国祚。” “今日之事,依殿下看,有几分把握?”李林甫脸色淡然地问道。 萧策看着李林甫,缓缓地说道:“六成。” 李林甫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诗句,回道:“太子欲建锦衣卫监察天下、彻查陇右道,炼出一把杀人刀,以至于百官人心惶惶。又违背祖制,撤骁卫军,另立新军,以至于骁卫军大将军刘广世自绝于牢狱之中,引起了骁卫营将士们的哗变,你却言,只有六成之把握?” 萧策老老实实地回道:“公相,难在太子天生神力啊。” 他面露难色和一丝担忧,双手握拳,解释道:“太子藏拙二十余年,我们也只以为他不过是不想死于我们之毒手罢了。” “谁又能想到,在我们安排人监视着整个东宫之下,太子还能文采斐然、天生神力?” “他又是如何读书、如何习武,如何在我们的监视下,没有暴露自身?” “公相,今日之谋,还是太急切了。” “一千死士就想要杀死太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太子不死,安梓钧也就会按照诏令平定骁卫营的哗变,然后这件事情也很快就被镇压下来。” “此事,便难在这。” 李林甫点点头,眼中也有一丝担忧,但是被掩饰的很好,依然十分镇定地道:“锦衣卫若是成了事,我等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太子此人,非常人呐!” 萧策也是心生感慨,自从议事堂被太子呵斥之后,他就意识到了形势逆转。 自己在士林之中的名声还算是不错,这些年,也一直都是努力展示自己的才华,获得文官们的认可。 一直保持着谦谦君子之风,也一直树立着孝顺、仁义、贤德、英明的形象。 可是,那一天。 议事堂中的百官伏首,让他明白,太子得到监国之权以后,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位懦弱的太子了。 如若他继续反抗,只会让太子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而他又有什么呢? 只有一个李林甫可以作为依靠。 但是,萧策也明白,李林甫自身都难保,自己要是反抗的太狠,让太子出全力对付。 李林甫必然会弃车保帅。 毕竟,有实力的王爷可不仅仅是他一个,还有三皇子萧政,还有戍边五王。 所以,他就一直宅在王府中饮酒作乐,一副再也不关心朝事的样子。 实际上,是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李林甫和太子两人彻底撕破脸,开始针锋相对的机会。 而今天。 当他听闻了早朝发生的事情之后,便敏锐地嗅到了这个机会。 连忙顺水推舟。 萧策淡淡道:“本王让人用了神臂弩,再加上神箭王伯砀和见血封喉的毒,太子于骁卫营将士们哗变暴动之中,惨遭贼子袭杀,本王和李公相必拨乱反正,解决骁卫营哗变之事,为太子报仇。” 李林甫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萧策一样,当一个人表演的久了,好像真的成为了一个仁义的人一样。 当即微微一笑,说道:“正当如此。” 萧策也是微微一笑,为了今天这一场谋杀,他也准备了很久,且一直在寻找最好的刺客。 你力大无穷又如何? 箭神王伯砀可是箭无虚发。 李林甫轻飘飘地说道:“此事若成,那么本相就联合百官向陛下举荐你为监国太子!” 萧策脸色淡然道:“理应如此。” “但若是不成……。” 李林甫缓缓开口道:“你可有想过后果?” 萧策点点头,回道:“本王就继续在王府中饮酒作乐,等到陇右道灾情已定,就直接上奏,请求前往封地,治理一方。” 至于他找的刺客箭神王伯砀,也不会查到他的头上,对方收了钱,那就要办事,事情办不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李林甫这边的结果如何,他自然不会知晓,因为他们本就是各自为谋。 萧策话才落地,暗卫大步走进来。 “主子!” “太子于长街上厮杀半个时辰左右,全灭一千校尉将士,如今正带着人,前往城外骁卫营!” 李林甫眉毛一抖。 这么快? 那一千人可是他藏南衙禁军之中的精锐,一个一个也都是在边军中厮杀出来的,也算是身经百战。 关键是,他们的装备也都是最好的。 这样的一千精锐真要是和东宫那卫率厮杀起来,绝对以一当千。 可是,现在的结果是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全灭了? 而且,萧策安排的箭神王伯砀好像也没什么风声啊,他那毒箭呢? 萧策也连忙问道:“可有暗箭?” 暗卫回道:“有,不过被太子殿下躲开,还回了一箭,暗中放冷箭之人被太子那一箭射杀了。” 李林甫和萧策双双呆愣一下,太子之强,过于离谱了啊! 挥挥手,让暗卫下去,李林甫对萧策说道:“看来,上苍是站在太子那一边的,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还能失利,以后怕是再难有了呀。” 萧策不甘心地说道:“不,还有,本王能等、能忍。公相也是一样,太子越是锋芒毕露,我们必要时候,也要避其锋芒。” “大乾和北燕议和,老三也就可以回来了。” “当年的他便是意气风发、志向远大,请求父皇,拜永安郡王为师,学习兵法韬略。” “从此有着军神之弟子的身份,他岂会甘心看着太子坐上那个位置?” 李林甫点点头。 他本来就有着这个打算,今天这一场谋杀,也是想要趁机杀死太子,然后扶持萧策上位,同时,拒绝萧政回京师。 只要是萧策上位,他就有办法让江东太守董琢起兵,然后引萧政攻打董琢,或是董琢攻打萧策。 毕竟,萧奕已经被刺杀而亡,萧棣就算是一百个支持萧奕,也无济于事。 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加封二皇子萧策为监国太子 萧策想了想立刻起身,道:“本王不便久留,这就回府。” 李林甫无言,摆了摆手。 出了书房,在管事儿的带领下,躲开了府中的其他人,从后院一个暗门出来,进入了小巷,然后又进入了一个院子中,从这个院子的后门出去,上了一辆马车,又从王府的后门回到了府上。 萧策看了看东宫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时候离开京师了。 皇城外的长街上,血流成河。 萧奕学艺不过月余时间,本身没有太多厮杀的技巧,完全就是依靠自己的力气大,才压制住了敌人。 同时,也因为金丹之气预警,躲开了暗箭,直接伸手抓住,以原本的轨迹,调转箭头,扔了出去。 直接射杀了暗中的一个刺客。 陆冲带着人拖出尸体来,才确认此人之身份,乃是箭神王伯砀,当年在虎贲旅的时候,一箭射杀了辽贼主将,可谓是箭无虚发。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而退出了行伍,回到了京师,从此成为了京师之地的一普通百姓。 却不想,今天却躲在暗处,想要刺杀太子。 萧奕反射的一箭,顺着原本的轨迹,射中的是他的肩胛骨的地方,直接卡在里面。 但是这种箭伤,应该不至于让他很快死去。 但看王伯砀那发黑的面容,以及伤口处的黑血,就知道他应该是中毒死亡。 也就是说,箭头淬了毒。 萧奕沉声对陆冲道:“看到了吗?有人很希望孤被刺杀而死。” “明明孤一心想要安邦定国,想要中兴大乾,可是有人却因为一己私利,想方设法地行刺杀之事。” “他们不是不知道,孤对于大乾的重要性。” “只是因为孤挡住了他的路,还可能威胁到了他们的生死,所以才会不顾一切。” “这样的官员,能够治理好大乾吗?” 陆冲摇摇头。 “殿下,这一千人都是死士,没有一个活口,而王伯砀又被自己的毒箭毒死,恐怕此事也就不好彻查。” “但是,臣以为,总归不过是那几个人。” 萧奕点点头。 大声道:“留下二十人守住这些尸首,等待殿前司的人前来清扫。” “其余的勇士,继续行军,前往骁卫军大营!”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7章:骁卫营,太子勇猛冠三军 萧奕刚刚的表现可以说是让整个东宫卫率都刮目相看,就是陆冲也知晓他天生神力,但是当真正上阵杀敌的功夫展现出来的时候,还是大感意外。 前世的萧奕也算是一个年少有为的富一代,白手起家、独自创业,拥有了一家公司,正在筹谋着上市。 而他自己又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什么散打、拳击、攀岩、潜泳也都有涉及。 这一次就算是第一次上战场杀敌,却也丝毫不惧,杀人之后也没有一点儿的不良反应。 且越战越勇,就好像是有个系统在疯狂加点一样。 从杀第一个人的手生,到后面以一当千,一千精锐死士啊,东宫卫率都损失不小,就是陆冲也受了伤,本来还想要撤退到皇城内的。 结果太子殿下一个人杀穿了对方的战阵,给东宫卫率们减轻了压力,从未慢慢地包围和吞噬,这才平定了这一千死士。 萧奕穿着金黄色的光明铠,手持天子剑,朝着骁卫营指着,就着空气中的血腥味。 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个男人独自矗立的身影。 再没人可以比拟。 极大地鼓舞了东宫卫率将士们的信心,他们亢奋、激动、热血沸腾,高呼着,跟随太子殿下一起冲向了城门。 而赶到了东城门,却见到又有一千余黑衣死士也冲过来,而整个东城门没有一个守备士兵把守。 看来,今日的这个京师东城门的守备,早已经被人撤掉了。 “杀!” 萧奕丝毫不惧。 刚刚一番厮杀,他已经掌握了战场上冲杀的要领,直接让陆冲开始布阵。 士兵们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厮杀,一个好的战阵,可以提升整个大军的实力。 比如戚家军的鸳鸯阵。 而北宋时期,也有不少战阵,只不过嘛,到了宋徽宗时期,这战阵完全就是皇帝手画。 皇帝不懂战阵,翩翩还要指手画脚,以至于最终葬送了自己的大宋江山。 萧奕也看了一些战阵,但是今日也是第一次上战场杀敌,所以并不熟悉。 陆冲虽然也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厮杀,却经过陆铭的教导,知道如何布阵。 “列阵!” 这一千余黑衣人,同样是死士。 他们穿着简单的铠甲,也没有蒙着面,每个人看起来都是沉默寡言,就算是身上受了重伤,也没有惨叫。 一旦被抓,直接想办法自杀。 关键是,他们的舌头都被割了。 黑衣死士远远比不上前面的那些精锐死士,萧奕又是一个悍勇凶猛战将,很快就打乱了黑衣死士的战阵,左冲右突之下,也很快就灭杀了这些人。 东宫卫率又损失了几百人。 萧奕又做了一番安排,同时承诺给这些战死的人一大笔抚恤金,还要给他们家人一个优待。 更是鼓舞了剩下来的东宫卫率,还有那些手上的战士。 现在是誓死追随了。 出了城门。 立即朝着骁卫营赶去。 安梓钧作为右骁卫大将军,他早已经到达了左骁卫军营外,压制哗变的将士们。 但是,他又没有直接动手。 因为这时候,局势不明,太子殿下建立了锦衣卫,要监察天下。 算是惹了众怒。 而锦衣卫的第一把火,没有烧到李公相的身上,反倒是烧到了骁卫营的身上,烧到了武勋们的身上。 安梓钧自然不想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把刀。 随时可能要砍了自己的头。 可是,太子殿下现在已经得势,今日早朝更是压着李林甫一筹,当众拔剑劈开了李林甫头上的官帽。 就这! 太子殿下依然还是太子殿下。 而骁卫营的哗变,背后恐怕有着李公相的影子。 他这是坐不住了。 那自己作为右骁卫大将军,是跟着公相,还是跟着太子呢? 安梓钧在犹豫。 想着当初太子殿下在军营前要人的场景,想着刘延庆被斩杀。 又想到,此人好像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暗桩,好像是故意把火引到了右骁卫大营,引到他的身上。 对于这种做法,也心生不满。 就在安梓钧犹豫之际。 萧奕带着东宫卫率终于赶到,扬起了一阵尘烟。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恭安!” 安梓钧的骁卫们也都随之躬身施礼。 而在旁边,骁卫营大营,已经列队整齐,开始厮杀的左骁卫将士们,见到了东宫的旌旗之后,稍微慌乱了一下。 萧奕直接对安梓钧道:“给孤一辆战车!” 安梓钧有一些为难道:“殿下,前方战况不明,可能还有一些并非是骁卫营的人,殿下万万不可冒险。” 他是看到了萧奕身上的血迹,知晓他可能已经参战了。 开口要战车。 肯定是想要乘坐战车冲锋陷阵。 萧奕态度坚决道:“孤这是在下令,左骁卫营中还是有一些真正愿意护国守民的将士,孤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些将士本应该随着岳将军一起平匪平叛,稳定大乾内地之安宁。” “而不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不明不白地战死!” 萧奕这么一说。 安梓钧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连忙让人拉出来战车。 “殿下,请允许微臣一起。” 萧奕点点头。 然后,五辆战车快速出发,冲向了左骁卫的大营。 萧奕以一当先。 安梓钧紧跟其后。 他眼见萧奕手中的长枪虎虎生威,直接挑开了前方将士们的兵器,又或者是打伤他们,并未杀死一人,顿时惊诧和佩服。 不曾想。 太子殿下竟然有如此高的枪法! 随着萧奕的冲锋,再加上他身后东宫的旌旗以及安梓钧有骁卫军的旌旗冲入战阵,硬生生地凿开了一条路。 不少人都停了下来。 只有少部分人,还在放冷箭。 却被萧奕直接躲过,而安梓钧身边的几个亲卫,倒是被射死两人,他自己也在尽量躲着暗箭。 萧奕冲上高台。 直接大声道:“左骁卫将士们,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继续反抗者,杀无赦!” 还在战阵之中的安梓钧立即让亲卫们跟着一起喊。 而跟在他后面,掌握着东宫旌旗的陆冲,也连忙让人跟着一起喊。 声音传开之后。 不少人都停了下来。 看着东宫的旌旗和右骁卫军旗,树立在高台上。 而萧奕一身金黄色的光明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更有一种威严庄重肃穆。 等到整个右骁卫的将士们都进入了军营,把左骁卫哗变的将士们都给围起来之后,厮杀慢慢地停下来了。 左骁卫不少将士们都已经养废了,跟着哗变,也是听说要太子殿下彻查左骁卫,大将军刘广世在狱中被冤杀。 马上就会有锦衣卫和其他禁军将士们前来左骁卫大营,可能要问罪他们。 横竖都是死。 不如杀进京师,要个说法。 到时候,有人自会给他们一个说法,说不定,还会给他们一些好处安抚。 听到有好处,不少人自然是被鼓动。 也有一些贪生怕死的人,自然不想参与,却又被逼无奈,只好拿起了兵器。 也有人觉得事发突然,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是一个阴谋。 在哗变的时候。 这些人就已经杀了鼓动他们的人,连忙躲起来了。 真正有目的的人,也属于骁卫营的人,也就三千余,再加上早已经混进来的人,差不多四千余。 而整个骁卫营一共是两万余将士,一万多人整日里寻欢作乐,早就失去了敢战之心。 一旦有人放下了兵器。 那就是一个信号,更多的人都连忙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抱头蹲下。 他们可不想死。 很快,本来厮杀震天的骁卫营安静下来。 萧奕站在点将台上,一字一顿道:“今日,孤就站在这里,告诉尔等,作为大乾将士,只有刀枪对外,杀蛮夷、杀叛军,从未有杀自己同袍的道理!” “朝廷从未克扣尔等军饷,是刘广世。” “是他克扣你们的军饷,是他不按照规定操练,让你们失去了战心,是去了获取军功,从而加官进爵的机会。” “孤本想要给你们一个机会,前往陇右道平匪平叛,取得军功、加官进爵、光耀门楣,同时,也护卫大乾国祚,实现你们身为大乾战士的远大抱负!” “可是,刘广世畏罪自杀,有人又故意散播谣言,鼓动你们哗变。” “你们可有想过,京师之地有着二十万禁军,而你们有多少人?” “你们可有想过,大乾军神还在,永安郡王还在,龙卫军还在!” “况且,也不需要龙卫军,孤只是带着东宫卫率,还有右骁卫大军,就完全镇压。” “你们是大乾的战士,不是那些乱臣贼子手中的棋子!” “放弃抵抗者,可戴罪立功。” “继续反抗者,杀无赦!” 静悄悄,全场静悄悄。 没有人敢动。 没有人说话。 安梓钧见状跨出一步,沉声道:“还不跪拜认错,更待何时?” 此话一出,一名士兵跪下来,哭喊道:“殿下恕罪,我等罪该万死!” 有了一人带头,其他所有人全部跪下,哭喊求饶声连天。 “殿下恕罪,我等罪该万死!” 大势已去。 有人看了看身边人,最后咬咬牙,大声叫道:“太子残暴不仁、乱杀无辜,我等岂能贪生怕死!” 说完,直接冲上高台。 那些被安排的士兵,也都是紧跟其后。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站在点将台上的太子殿下。 安梓钧早就注意到了骁卫营中有一些将士,不像是骁卫营中的将士。 刘广世那样的人,是带不出这等悍卒。 萧奕冷冷地看着这些人,未曾下达命令。 安梓钧则是有一点儿焦急,他现在跟着萧奕出手,那就已经是被动选择了站队。 所以,太子殿下不能在自己身边出事。 这个锅,他可背不起。 “拦住他们!” 安梓钧立即下令。 右骁卫的精锐立即出动。 陆冲也带着人,护卫在点将台周围。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8章:镇哗变,杀不死我的将使我强大 萧奕自始至终都十分镇定。 未见一点儿慌乱。 安梓钧眼见着自己的右骁卫将士在和那些人交手之后,竟然一时间稍显弱势,顿时手心都是汗。 这要是让他们冲上来,自己的人没能拦住,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自己的右骁卫大营的将士们岂不是和左骁卫大营的将士们一样都是酒囊饭袋? 安梓钧立即给自己的偏将一个眼神,对方秒懂,连忙带着自己人参与了厮杀。 萧奕右手压着天子剑,站在那里,不顾炎热和酷暑,安静地看着右骁卫大营的将士们和那几千人交手。 同时,左骁卫大营的一些几千将士们在一开始就放下了兵器,如今也没有捡起来,继续抱头蹲地,瞅着那边的厮杀。 这哪里是哗变? 这明明就是谋反嘛。 真要是杀了太子殿下,他们这左骁卫整个大营的将士们都可能要陪葬。 有些人当然不懂这一点,蹲在地上连那边的战场都不敢看,听着兵器叮叮当当、还有人在惨叫,直接哆嗦着身子,躲藏在人后,就怕箭矢不长眼,射向了自己。 快要一个时辰了。 那边的厮杀声才慢慢地减弱,几千人奋起袭杀,如今只剩下几百人拼死反抗。 其实,刺杀太子殿下的最佳时机,也就是太子殿下乘着战车冲进来,一路冲向点将台的时候。 只要是他们的暗箭能够挨着太子殿下,哪怕是擦伤,也能废掉太子殿下。 淬了毒的箭头,沾之不死也废。 可惜,萧奕完全躲过了所有的暗箭,最强也不过五石弓,可能够射出五石弓的箭矢的人很少,王伯砀算是其中一位。 箭矢的速度很快,寻常人很难躲过去。 萧奕要是没有金丹之气,也无法躲过那暗中一箭。 而埋伏在左骁卫大营中的这些死士,他们都是使用的三石弓,速度和五石弓差远了。 直到最后几百人皆战死。 左骁卫大营才算是安静下来。 萧奕此刻第一要务就是安抚下这左骁卫大营惴惴不安的八千余将士。 刺杀、袭杀、哗变已经结束了。 “看到了吗?” “你们应该也看出来,那些人之中,有不少生面孔吧?” 其实萧奕也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外人。 但是既然他们都已经被杀死了,躺在了地上,就算是没有,左骁卫这些将士也不敢站起来,还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萧奕继续道:“有人想要在京师之地谋反,想要拖着整个左骁卫大营的将士们成为他手中的利箭,想要葬送整个左骁卫大营的将士们。” “你们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吗?” “你们本为大乾将士,应该戍守京师,护卫大乾国祚,乃是大乾上下最为尊敬的人。” “没有大乾将士们戍守边关,哪里来的大乾内地安宁一片,哪里来的万家灯火?!” “大乾万民之所以能够安享盛世,乃是因为有着大乾的将士们在负重前行!” 这一番话。 不仅仅是左骁卫的将士们感动的热泪盈眶。 就是安梓钧也有一点动容。 他本以为太子殿下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武勋,谁知道,他今日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 这些话一传出去,恐怕能够收获不少战士的人心。 大乾万民之所以能够安享盛世,乃是因为有着大乾的将士们在负重前行。 多么透彻的道理。 当然,也有一些夸大其词,毕竟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愿意从军,还是因为本身出身并不是很好,为了功名利禄,他们只能是从军,然后依靠军功来加官进爵。 读书人可以科举,可以轻松获得官职,更可以成为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丞相。 而他们这些武夫,只能是经过战场厮杀,立下赫赫战功,才能像是永安郡王那样,最后以一位武将的身份被封为郡王。 这已经是武将们的终点了。 萧奕继续道:“孤还是那句话,你们放下了兵器,那就还算是识时务,孤就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如今陇右道匪徒猖狂,平虏将军岳红翎正在陇右道剿匪。” “孤本打算撤左骁卫,另立羽林卫,由岳红翎带领,在陇右道平匪平叛。” “这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尔等可愿意?” 有人其实已经不想继续从军了。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们怕了,他们不过是觉得左骁卫的兵很好当,不用操练,也不用上战场,每天除了护卫京师巡逻京畿路,也没什么危险,还有军饷拿,还有管饭。 现在,让他们去陇右道平匪,和那些马匪厮杀,他们可不敢呐。 这上有老、下有小。 一个不好,死在了陇右道,岂不是自寻死路? 然而,萧奕没有给他们第二条路选择,愿意就是戴罪立功,不愿意,那就是违抗太子诏令。 倒是有人第一个站出来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他们也不想继续窝囊下去,有了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岂能见此错过。 “殿下,某愿意!” 有了第一个。 也就有第二个。 “某也愿意!” 八千余人,最后全都被同意了。 萧奕点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现在就收拾收拾,一会儿,会有人带领你们前往陇右道,跟随平虏将军岳红翎一起平匪平叛、建功立业!” 又对身边的安梓钧吩咐道:“你安排人打扫一下,以后这里就是右骁卫大营了,以前的右骁卫大营,将会被收回。” 安梓钧愣了一下,不明白萧奕其中之意,但见到萧奕的眼神,连忙抱拳道:“遵命。” …… 公相府。 李林甫听完暗卫的禀报,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三千死士不好养。 那可是不少钱财呀,也花了一些心思。 如今全部葬送。 还没有伤及太子殿下分毫。 在城内的一千死士乃是他安排的,在杀死刘广世的同时,鼓动左骁卫大营将士哗变,一直养在城内的死士也立即换上了装备出动。 外加一位箭神王伯砀,这样的安排之下,没能杀死太子殿下。 城门口的那一千黑衣死士,李林甫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看起来不像是萧策所为。 他能安排王伯砀堵在皇城门口,那就应该可以让那一千黑衣死士也堵在皇城门口。 两千死士的兵力绝对比一千要强很多。 只不过,就算是他的人,也没能查出来这一千黑衣死士是谁的局。 而他另外两千死士也已经在左骁卫军营中鼓动将士们哗变,这两千人本来就是左骁卫的兵。 是李林甫特意养在左骁卫大营的死士。 如今,他们也都被杀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本来应该是自己安排的一场谋杀,想要直接以武力解决太子殿下这个阻碍。 谁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死士,死在了这一场谋杀中。 看起来损失最大的好像是自己。 太子殿下一开始就想着撤左骁卫,另立羽林卫。 难道说,太子殿下已经知晓自己在左骁卫大营养死士? 一想到这里。 李林甫立即站起来。 “不好!” …… 永安郡王府。 岳山站在演武堂中,看着架子上的盔甲。 这是制作精良的光明铠,出自于大乾当年最高级的铁匠之手。 就算是现在,那也是最好的铠甲。 铠甲上面有不少印迹,一个一个,都是他战功最好的体现。 “老伙计。” “今天,应该是不会穿上你了。” 他对萧奕有信心,藏拙二十余年,能文能武,岂能是简单之人。 区区几千死士,不至于就这么成功袭杀太子殿下。 而他其实也有安排,就算是太子殿下真的陷于死士袭杀之中,他的人也会出手帮忙。 李林甫现在的做法很疯狂,已经触动了他的底线。 大乾需要的是太子这样的储君,而不是萧策那样的储君,更不是萧政那样的储君。 就算是萧政乃是他的弟子,岳山还是觉得萧政不适合为帝王。 他勇气可嘉,然而不善权谋。 若为帝王,是解决不了大乾现在面对的内忧外患的。 只有太子殿下尚且有可能,解决内忧,平定外患,中兴大乾。 “郡王。” “太子殿下已经出了城门。” 一个身穿布衣的老管事,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了演武堂,抱拳道。 岳山点点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儿。 老管事再一次走进来,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 “郡王。” “左骁卫的哗变已经被彻底镇压,太子殿下离开了左骁卫,正在回东宫的路上。” 岳山松了一口气。 看了看满是伤痕累累的盔甲,背着手,走出了演武堂。 “告诉苏猎,此去陇右道,八千左骁卫将士去,八千左骁卫将士归。” 老管事躬身抱拳,转身离去。 左骁卫现在是八千余将士一起前往陇右道平匪,不是整整八千。 岳山则是说八千,自然是留了一点儿余地。 而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现在的身份特殊,若是此去不归,会影响到太子殿下的声誉,也会影响到他们岳家的声誉。 所以,这些人不仅要建功立业,还要安全回归。 这样才能彰显太子殿下的仁义、英明神武。 …… 燕长公主府。 这是萧奕赏赐给慕容雪鸢的府苑。 正在雅间阅读书籍的慕容雪鸢听闻了外面的事,觉得有些可惜。 太子殿下没能死在这一场袭杀中。 自己还是要屈身于他身边,皇兄还是要面临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79章:善后事,金丹再得粉红之气 按照原本的计划,锦衣卫开启调查刘广世贪墨军饷一案,然后问罪处斩,再行抄家。 左骁卫大营的将士们也会被遣送陇右道,跟随岳红翎一起平匪。 两万人将士前往,能够活着回来多少人,那就看这些将士自身的能力。萧奕的目标也不在这两万骁卫营的将士身上,而是想要这两万人马的编制。 朝廷没有什么钱,养着一个骁卫营的废物,不如撤掉骁卫营,另立新的番号,由岳红翎独自带领。 既能够省去一笔军饷,还能养出一批精锐亲军。 很快,萧奕就回到东宫,挥笔写了好几封信,交给了怀吉太监和陆冲等人,让他们送出去。 得到消息的李秋雅,也是很快就来到了书房,请求一见,萧奕的身上犹带血腥气。 李秋雅得到准许之后,提着裙摆就快步走进来,也顾不上施礼,来到萧奕身前,就打量了一下。 “殿下,妾身听闻,皇城外出现了刺客?” “殿下可有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城里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的刺客?” “是不是……。” 后面的话也就不好说出口了。 能够出现这些刺客,肯定是她的父亲所为,岳丈想要杀死自己的女婿。 这让她这个又是女儿、又是妻子的很难做。 “无碍,两拨刺客,再加上左骁卫那边也有人安排的死士,都被孤镇压了。”萧奕回道。 “你的父亲可不一般啊,能够养出来这么多的死士,这已经不是想要只手遮天了。” 萧奕也确实没有想到李林甫会养出那等实力非常强的死士,若不是他勇猛杀敌,给了东宫卫率将士们信心,带着他们死战不退。 恐怕两千左右的东宫卫率将士还真的会被那一千死士给灭杀。 那等装备以及那等悍勇不畏惧死亡的战斗方式,确实可怕,要是战场上,有着一万左右的这样的死士,绝对可以当做是十万人马,且还能有着奇效。 李秋雅十分为难,红着眼说道:“妾身如今已经誓死跟随殿下,生是殿下的人、死也是殿下的鬼。” “李林甫还让人给妾身送来了一封信和一瓶毒药,妾身知晓,若是真的做了错事,便是千古罪人。” “如今,这封信和这瓶毒药便交于殿下。” “妾身也愿意任由殿下处置!” 李秋雅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封密信和药瓶,跪在地上,双手奉上。 她其实是在表忠心。 李林甫派出了死士刺杀太子殿下,两个人其实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 且没有了一丝缓和的余地。 而她作为李林甫的女儿,若是再不表忠心,做一些事情,让太子殿下稍微信任她、放下对她的戒备、放下对她身份的成见。以后等到殿下登基之后,她还能从太子妃升为皇后娘娘吗? 萧奕看着李秋雅手中的密信和药瓶。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李林甫对于毒死他的谋划,还不死心。 好在,他现在体内有了金丹,应该不需要担心别人下毒毒死他了吧。 也好在,李秋雅已经归心。 他把密信和药瓶放在了桌子上,又亲自扶起了李秋雅说道:“孤对你的爱从未减弱,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而如今,你能主动交出密信和毒药,揭露李林甫的毒谋,孤很高兴,快快起来吧。” 李秋雅忙说道:“妾身乃是太子妃,是殿下的妻子。都说夫妻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太子殿下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妾身也不会苟活。” 笑了笑,萧奕没再说话。 只是拉着李秋雅入怀,对于她的忠心,那自然也要有一个回应才是。 此番也要嘉奖一下。 虽然杀了人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不适,但是怎么说,那也是第一次杀人。 萧奕身上的血腥气还在呢。 在李秋雅入怀之后,二话不说就盖上了印。 萧奕与李秋雅亲昵了一阵,旁的……倒也不急。 这会儿,已是娇躯酥软,梨蕊脸颊绚丽如霞,唇瓣在烛火映照下,如晨露滚动的桃蕊,嫣红中泛着晶莹光泽。 柳叶细眉下的杏眸,透过轩窗,看了一眼外间天色,彼时,已是月上柳梢,夜色朦胧,纤声道:“殿下,该用晚饭了。” 萧奕松开李秋雅的雪肩,温声道:“娘子,不急,这天才刚刚黑呢。” “孤这一身血腥气,当是先洗个澡,才吃饭吧。” “殿下,妾身侍奉您洗漱。”李秋雅抿了抿唇,声音略有都几分颤抖。 方才分明感受到某人的克制,但正因如此,才为克制下的炙热感到心惊肉跳,双腿不自觉的夹紧了一些。 萧奕眉开眼笑道:“可!” 李秋雅明眸闪了闪,脸色红润无比,连忙对侯在外面的明珠吩咐道:“明珠,快去准备好热水,本宫要服侍太子殿下洗漱。” 萧奕则是直接一把抱起李秋雅,来到了后院厢房,在她和明珠两人的侍奉下,脱掉了铠甲、衣袍。 明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是依然脸色绯红,呼吸也有一些不畅。 李秋雅感觉自己在萧奕的身上又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连血腥气味儿都遮盖不住。 很好闻,也很喜欢闻。 只不过,闻了之后,好像心跳也加快了。 萧奕转身,直接跨步进入了浴池,舒展开来,温热的清水,带着一股清香,非常舒适。 李秋雅凝了凝秀眉,一边自己解着腰带,一边对明珠道:“明珠,你也一起服侍太子殿下洗漱。” 明珠浑身一颤,微微咬着牙,芳心就有些羞,垂下螓首,方桃譬李的脸蛋儿上,早已红润欲滴,躬身低声道:“喏。” 萧奕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欣赏着,李秋雅经过了他的帮助,越发成熟,可以说是有着让人爱不释手的身材,而明珠则是一个青涩的桃子,熟了,但是又没完全熟。 念及此处,面色幽幽,打量着对面的李秋雅和明珠,眼见她们两人一前一后,迈着步子,走过来,缓缓地走进浴池,不由有几分失神。 李秋雅见着少年怔怔失神,脸颊羞红,又羞又喜,轻唤一声:“殿下……” 萧奕收回神思,笑了笑道:“孤突然有了一点儿灵感,作出来一首诗。” 李秋雅闻言,直接游到了萧奕身前,趴在他的胸口,低声道:“可是什么佳作?” 看着她和明珠脱衣服作出来的一首诗,能是什么诗。 不过嘛。 太子殿下正在雅兴上,可不能扫了兴呢。 萧奕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李秋雅白腻如梨蕊的脸颊,腾得羞红,明眸微垂,拿起澡巾轻轻地擦拭着,冰润玉清的声音轻轻响起:“好诗,不过,殿下体壮如牛。妾身觉得常人只会骨髓枯,殿下则是精神焕发呢!” 萧奕面色微顿,不由失笑,暗叹自己要是没有金丹,怕是不被毒死,也会被累死,也不多言。 李秋雅莹润如水的眸光微微垂下,稍稍错开那沉静波澜下隐藏几分灼热的眼神,看了看手足无措地漂在水中的明珠,开口道:“还不过来,服侍太子殿下。” 萧奕也是看着明珠,已经有了一些规模的玉虎在水中看不真切,不过那白嫩透红的肌肤,和李秋雅一样,估计能够掐出水来。 明珠游上前,正打算拿起澡巾,服侍萧奕。 李秋雅却在她耳边轻语几句,让本来脸色透红的明珠,一下子绯红,都红到了脖子上,两只耳朵红的有些发光了。 她羞涩地咬着牙,更有一丝韵味。 微微抬眼看了看躺在浴池边的萧奕,又连忙低下头,游过去,低头进入了水中。 萧奕见此,眼前一亮。 李秋雅见到萧奕的神情,顿时一笑,媚眼如丝,给了他一个眼神,也低下头进入了水中。 “嘶……。” 这一晚,萧奕又获得了一丝金丹之气。 …… 政事堂,李林甫拱手弯腰说道:“听闻殿下出宫,遭遇刺客刺杀,微臣昨夜彻夜难眠,未曾想到京师之地竟然还有这等可怕的刺客存在,如若不是殿下英明神武、武功盖世,大乾怕是要出大乱子。” 萧奕道:“区区几千刺客罢了,眼下已经都被处置干净。刺客不可怕,可怕的是养出这些死士的人,以及幕后谋划行刺孤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孤若是查出来是谁,定斩不饶!” 李林甫闻言面色微沉,道:“殿下所言甚是,这等狂妄之徒、心思歹毒之辈,当夷九族、以儆效尤!” 政事堂中,有人眼中不屑,谁不知道,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你李林甫所为。 夷九族。 你也不怕以后真的查到了你头上,给你来一个夷九族。 养死士。 刺杀监国太子。 这已经是形同谋反了。 萧奕平淡道:“丞相不必如此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这番话一出口,李林甫眉毛一抖,躬身道:“多谢殿下关心,不知道殿下对那幕后之人可有什么线索,微臣建议由大理寺、刑部、兵部成立三司衙门,专门调查此事。” 萧奕拍了拍李林甫的肩膀,温声说道:“不必,锦衣卫已经有了一些眉目,还是交给他们去查吧。” “此事也不必引起太大轰动,免得众卿人心惶惶。” 李林甫身体僵硬,缓声说道:“遵命。”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0章:再夺权,政事堂中弹劾奸臣 “刘广世在骁卫营任职多年,贪墨军饷不说,整个骁卫营中还有被别人用来养死士,当真是罪大恶极。这么多年也未曾有人看出来,以此事弹劾他,孤担心在这朝中,怕是还有他的党羽在啊。” 萧奕看了看李林甫,意味深长道:“兵部几个职位,也要调整一下了。” 李林甫面无表情道:“殿下,微臣担心这般做会引起群臣人心惶惶。” 萧奕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歪,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心慌,那就说明……他可能做了错事,丞相认为呢?” 李林甫眸光一冷。 他是真想不通,太子年纪轻轻,怎么就比自己还老狐狸? 到底是哪一个人教导出来的这样智谋无双的太子殿下的,是不是张久陵? 强忍着一口血几乎吐出来的冲动,李林甫咬牙道:“原兵部尚书杨照因犯错被殿下贬官处罚,后兵部尚书一职一直空缺,实时,也有人上奏举荐人才,殿下未允,如今若是调整兵部官职,当先定下兵部尚书一职,再行调整其他官员。” “微臣建议,当由韩师重担任兵部尚书,而兵部左侍郎由司马义担任、兵部右侍郎由虞世季担任。” “原兵部左侍郎和兵部右侍郎因为未能察觉到左骁卫大营一事,且对军饷清查不够彻底,以至于出现了空饷一事,有着失察之罪,当罢官问罪、以儆效尤” 这老狗,还真是崩碎了牙都要撕一块肉走。 萧奕心中冷哼一声,但面上却并没有坚持,淡淡道:“如此甚好。” 他要染指兵部权力,李林甫肯定是心有不甘。 看起来举荐了韩师重这位出身龙卫军,贞元年间武举探花为兵部尚书。 像是直接把太子的人提拔起来,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 可若是正职手段不够,从而被副职架空,也很常见。 司马义和虞世季都是李林甫的人,萧奕听着名字瞬间就联想到了历史上的某两个人的身影。 嗯。 都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鹰眼狼顾之相,一个鬻官卖狱,贿赂公行。 也不知道李林甫又是怎么网罗到的这些人,感觉就好像是蛇鼠一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萧奕却相信韩师重的能力,这人的信息他看过,名字和某个名将相似,但是韩师重却是贞元年间的武举探花,后来拜在了岳山的门下,学习兵法韬略,有勇有谋、性情沉稳、会审时度势。 他和萧政同为岳山门下,两人虽为师兄弟,却从未有过太多交集。 毕竟局势不明,一切皆有可能。 过早站队,只会断自己前途。 现在嘛。 岳红翎都要成为太子嫔,岳山的人,自然也要帮助他唯一的女儿吧? 就算是不想站队东宫,那也要出手帮助岳红翎在朝中稳住地位。 确定了兵部尚书的人选,对兵部的调动也要开始。 同时,杨照留下来的烂摊子也要立即处理,不然,后面的军饷就发不出去。 发不出军饷,哗变的将士也会更多。 狄晏这时候站出来躬身道:“殿下,臣有事请奏!” 萧奕道:“准奏。” 狄晏直接拿出了厚厚的文书,双手奉上,低头道:“臣弹劾御史中丞朱勉,身为御史中丞管理御史台,却眼见朝野上下贪官污吏横行霸道而不监察,以至于御史台监察失职、形同虚设。” “此乃第一等大罪,为失察之罪、失职之罪,视大乾律法为虚设!” “此贼还有第二等大罪,贞元二十年春,朱勉治官无能,识人不明,志大而才疏,专权而自恣……下属有贪鄙酷烈之徒,分权于方、纪好媚上欺下之辈,致地方巡查御史监察不严,京师之地更是宵小横行,连一千死士都能出现在朱雀街。” “乱军狼奔豕突,京师人心惶惶,禁中侧目而视,如非殿下德威庇佑,人望所归,李公相运筹帷幄,赴险如夷;大将军安梓钧星火点兵,力挽危局,不然,此等无能之辈险些酿成塌天之祸!” “刺猬第二等大罪,治下不严、媚上欺下、妄为御史中丞,辜负陛下、殿下、公相等君臣之期望。” “臣,请殿下严治朱勉误国之罪!” 然而,还未等朱勉多言,监察御史房宣紧随其后,持笏板出班奏道:“臣,监察御史房宣,弹劾御史中丞朱勉,尸位素餐,庸庸碌碌……。” 朱勉一听此言,原本自诩一潭死水的心湖,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回眸死死盯着监察御史房宣,一股怒火涌起,后面的弹劾之言都听不大清。 平日里,他对此人也是极尽拉拢,因为他办事儿沉稳,便一直重用,未曾想,今日竟反过来弹劾他,真真是无耻之尤! 见朱勉仇恨而望,殿中御史厉色盈目,道:“朱勉殿前失仪!” 好家伙。 这是墙倒众人推。 朱勉在御史中丞的位置上有一年有余,早就引起了不少人不满了。 现在狄晏直接弹劾此僚,也就代表着太子殿下要对他出手。 这种情况也就不是少一个御史中丞这么简单,肯定还会有其他御史要被牵连,有人想要自保,但是更多的人却是看上了御史的位置。 你不上进。 我还想着要上进呢! 戴光也走出,执笏弹劾,道:“臣弹劾朱勉任用宵小,以至于陇右道贪官污吏作乱,以至于陇右道灾情年年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大乾朝廷也被拖累,国库因赈灾而空虚,钱财却全都落入了那些贪官之手,实乃祸国殃民之贼!” 戴光现在是户部尚书,而狄晏是吏部尚书,这两个尚书站出来,才彻底拉开了这场弹劾大幕,御史台的一些御史们,纷纷进奏于上,一时间政事堂中弹章乱飞,口诛笔伐,换着花样在骂朱勉。 萧奕见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直到一众群臣弹劾朱勉告一段落时,才一道淡漠的目光看向他,问道:“朱卿,对众卿弹劾之言,你可有辨言?” 迎着一道道目光注视,朱勉出班,跪在地上,叩首而拜,哀声陈奏道:“回禀殿下,臣治下躁切,以致有所疏漏、让陇右道出现了贪官污吏,诚有辜皇恩浩荡,而今被同僚弹劾,自知罪无可恕,此实属臣咎由自取,误人误己……臣请殿下严治臣罪。” 萧奕倒是有点儿意外地看了朱勉一眼,能够爬到他这个位置,岂能是简单的阿谀奉承之人? 好一个以退为进。 直接请罪,态度非常好。 如果再严惩其罪,朝廷未免太过刻薄……有损圣德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朱勉又没有大兴生辰纲,不过是媚上欺下、治下不严,也有过贪墨行为,且也帮助过自家家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又没有出现霸占良田、欺压百姓、枉杀无辜等大罪。 仅仅是以上面弹劾的罪行,就要砍了他的头,然后抄了他的家。 恐怕只会寒了百官们的心。 朱元璋最后也落得一个可患难、不可共富贵的争论。 萧奕思索片刻,道:“朱卿终究有失察之责、治下不严之罪,然念在你能主动承认罪责,态度良好,孤就饶你不死。” “解其御史中丞、右谏议大夫之职,罚金三百万贯,流放羁縻矩州。” 朱勉面色一震,声音更咽,叩首道:“罪臣谢殿下饶命之恩!” 众臣闻听此言,不再多说其他。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要是平常弹劾一个官员,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定罪。 一来,这件事情应该是坐在首位的太子殿下一手促成,如今谁都知道吏部尚书狄晏乃是太子殿下的人。 二来,朱勉自己都主动认罪了。 他要是不认罪。 李公相再站出来保他,这件事情也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可是,朱勉也算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件事情,他被架在中间。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不如主动认罪。 反正这罪责也并不是非常大,大到了像是前户部尚书汪浩那般。 直接就被太子殿下在东宫砍了头,然后再仔细调查他的罪行,最后告知于天下。 这就相当于是名声臭完了。 朱勉主动认罪。 太子殿下也就不能咬着不放,罢了官、罚了钱、再流放,已经算是真正饶命之恩了。 朱勉被殿前司侍卫带下去了。 也不必再审讯,这事都盖棺定论。 脱了官袍、官帽。 由锦衣卫带领人前往朱勉府上收取罚金,再由衙役押送其前往羁縻(贵州)矩州之地。 政事堂稍微安静了一下。 有人还没反应过来。 觉得今天的政事堂气氛颇为诡异,事情的发展也让他们大开眼界。 一个御史中丞就这样被弹劾罢官了。 这火烧的太快。 萧奕继续道:“如今孤建立锦衣卫,想要监察天下,但是同时也不能因此而致御史台荒废。锦衣卫监察天下、御史台同样监察天下,且二者互相监督,如此才能不会出现包庇、官官相护、又或一家独大之事。” “朱勉治下不严,又惯会媚上欺下,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御史台。” “尔等可有举荐之人?” 狄晏第一个站出来,躬身道:“臣举荐监察御史房宣,此人性情沉稳、惟贤唯德,高风亮节,不慕名利,可为御史中丞,彻查整个御史台,以清肃大乾御史台,给百官一个交代,给大乾一万子民一个交代!” 萧奕看了看李林甫,打算给他一个机会。 然而,李林甫什么都没说,一直站在那里,好像是一个蜡像一样。 就算是狄晏等人弹劾朱勉,他也未曾有一丝动容。 萧奕不知道李林甫又在谋划什么,不过,水来土掩,是赢是输各凭本事。 “准了!”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1章:退一步,李林甫逐渐失人心 王甫站在那里,已经是心急如焚。 刚刚,太子殿下要是直接下令让锦衣卫彻查朱勉,他肯定是要站出来,为朱勉鸣不平。 不管如何,今天也要寸步不让。 要么,直接免了朱勉的罪责,只是罢了他的官,不问罪,不牵连自己。 要么,就是直接逼宫,带着人掀翻了政事堂,不让太子殿下好过。 好在,朱勉主动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太子殿下也没有揪着不放,要彻查朱勉,把他们这些人都给牵连进去。 王甫也明白,朱勉倒下了。 接下来,可能就是自己。 公相这边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汪浩直接被杀。 杨照也被贬官,成了一个侍郎,到现在都没能复用。 蔡瑾又被调离京师,去了陇右道赈灾,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而如今,朱勉被弹劾问罪,他们即将失去对御史台的掌控,没了御史台。 先是户部,接着是兵部、再自己建立了锦衣卫,如今又是收回了御史台。 太子殿下正在一步一步收回自己的权力,也在一步一步断掉公相的势力。 再不想办法。 他可能也要和朱勉一样了。 抬眼微微瞧了瞧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李林甫,王甫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 接着,是锦衣卫陆铭对于刘广世一案的调查,其罪责实在是有点儿多。 此人的罪行比汪浩还要多,贪墨的钱财也比汪浩多。 毕竟,他可是掌控着南衙禁军中的左骁卫,拥有着两万人马的兵权。 这权力可以说比较大了。 又是武勋。 家中的商号十几个,有好几个商号做的还都是违法的买卖。 这还不算什么。 刘广世竟然还联合了几个山头的山匪,给他们盔甲、兵器,让他们好抢劫来往商队。 他还和文臣们来往密切,其中就有朱勉。 朱勉现在已经被定罪。 萧奕看完之后,直接道:“把刘广世的罪行昭告天下吧,让大乾的子民也都看看,也好有个警示作用,告诫大乾的官员,为官一任、当造福一方,为官不为发财、发财莫要为官!” 陆铭拱手道:“殿下英明。” 也有人站出来,觉得把刘广世的罪行昭告天下,有一些不妥。 刘桧道:“殿下,微臣以为不妥,若是把刘广世的罪行昭告天下,百姓们还以为朝中都是这等贪官,也就不在相信官府。” “刘广世也算是大乾的老将军,此人也有过战功,若是把他的罪行昭告天下,也容易损失朝廷的面子。” “微臣以为,此事只需要在邸报上简单叙述即可,一来,也警示了大乾官员,二来,也不会损失了大乾朝廷的颜面。” 萧奕冷哼一声道:“哼,损失朝廷的颜面?” “你以为,刘广世所做的这些事情,会瞒得住吗?” “你觉得百姓们都是瞎子,会看不出来,又或者说,就没有别有用心之人,接着这件事情来抨击朝廷?” “孤就是要昭告天下,实事求是。” “百姓们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孤对贪官污吏的态度,看到朝廷对贪官污吏们的彻查程度。” “也能堵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口,让他们无法以讹传讹。” “惩罚贪官污吏还要瞒着?” “岂不是掩耳盗铃?!” 狄晏连忙站出来,躬身道:“殿下所言极是!微臣也以为昭告天下为英明之举,可让百姓清楚明白地看到朝廷如今正在肃正朝纲,让他们重新信任官府,相信大乾在英明的太子监国之下,可以再一次中兴!” 戴光也站出来,表示要昭告天下。 然后就是房宣,此人刚刚升任为御史中丞,那自然要站在太子这一边。 刘桧是真的想要帮助李林甫在今日的政事堂上能够扳回一局,可是他都已经打头阵了,公相却还是无动于衷。 众口铄金。 他也只能是败下阵来。 此事定下。 政事堂的议政也就算是结束了。 萧奕挥一挥衣袖,带走了很大一部分奏章。 回到东宫习政殿。 李秋雅提着饭盒走进来,从萧奕回来之后,就感觉到萧奕的心情很不错。 应该是今日的政事堂,又有了好事儿。 不过。 后宫不得干政。 她什么也没问。 只是做了一些点心送来。 萧奕拉着李秋雅入怀,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奖励。 “辛苦了。” “殿下,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呢。”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通报。 “燕国长公主,慕容雪鸳求见。” 萧奕眉梢上挑,道:“准。” 李秋雅很识趣儿地起身,神色淡然地施礼道:“妾身告退。” 萧奕点点头。 片刻之后,慕容雪鸳款款而来,站在习政殿中间,恭敬行了一礼。 丽人今日穿了青兰草纹样镶领淡青交领上襦,下着月白鱼鳞细褶裙,兰色衣裙,削肩丰腰,容颜端丽,气质典雅。待迎上那一双温宁如水的眸子,似有沧海烟云在眉眼之间云卷云舒,温婉知性。 而明眸秋水盈盈之时,也将青涩高冷的绮韵无声流淌,似在撩人心弦。 “慕容雪鸳拜见太子殿下,恭安。” 萧奕伸手示意道:“不必多礼,坐吧,不知道你前来请见,可是有事?” 慕容雪鸳微微抿了抿嘴唇,道:“听闻殿下遇刺,在下想来见见,殿下安康,在下也就放心了。” 萧奕没吭声。 慕容雪鸳顿了下,继续说道:“殿下英明神武,势必会再造盛世大乾。在下以为,大乾若是没有了殿下的统治,必然会引起动荡,如此一来,也会影响到燕人的安宁。” “所以才会心急,想要来求见,看一看殿下。” 萧奕平静地说道:“区区几个刺客,奈何不了孤。且不说,东宫卫率乃是精兵强将,就算是孤一个人,也能让那些宵小伏法!” 慕容雪鸳见到萧奕这么自大的样子,只觉得对方好像是演的,一个藏拙二十余年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自大呢? 不愧是善于藏拙之人,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 慕容雪鸳心下凄然,大乾有这样一位太子,乃是大乾的幸事,可对于她的皇兄,对于燕人来说,那就是最最不幸的事情。 萧奕却突然起身,来到慕容雪鸳的面前。 “你是真的在关心孤?” 慕容雪鸳回过神来,连忙后退一步,辩解道:“回殿下,殿下乃是大乾监国太子,又是支持皇兄出兵伐金,如今……也是在下的丈夫。” “在下,理应关心。” 萧奕再一次上前一步,说道:“是吗?” 慕容雪鸳咬咬牙,回道:“是!” 萧奕伸手直接握住了慕容雪鸳的手,一把拉着她入怀。 “多谢你的关心,能得你这样的美人关心,孤很高兴。” 慕容雪鸳呆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萧奕现在的动作,在习政殿内是绝对不合规矩的。 想要奋力正脱毛,但是却发现萧奕的力气很大,这才想起来,对方可是能够举起那么大的铜鼎的人,连忙惊慌道:“请殿下自重!” 慕容雪鸳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上,却见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羞怯,两颊渐渐憋红成烟霞绚景,低声说道:“殿下,这里可是大殿,若是被人见着,不好。” 萧奕看向秀雅端庄的丽人,心头一阵火热,但面上还是很平静道:“你是太子嫔,孤是太子,只是抱着你,感谢你的关心,夫妻之间举案齐眉呢,有何不好。” 慕容雪鸳:“……” 她是做好了以身饲狼的心理准备,可是今日不过是来探探风罢了。 结果就直接羊入狼口。 丽人正愣神之间,却听得萧奕温言软语在耳畔响起,轻声说道:“放心,暂时不会有人进来的。” 慕容雪鸳见到萧奕脸上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本是想要打听一些消息,可结果却被对方给轻薄了,心思一下子就乱了。 她觉得萧奕明显是故意而为之。 如此这么一想,让慕容雪鸳暗自恨得咬紧银牙,真想扭头转身,直接给萧奕的脖子来一口,同归于尽算了。 “你可知道孤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下巴支在暗恨不已的慕容雪鸳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的香气,萧奕对着慕容雪鸳说道。 慕容雪鸳顿时来了兴趣,她还真的想要知道萧奕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想要从中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 便只好忍着不适,也没有继续挣扎,僵硬着身子,微微软了一些,问道:“坊间传闻,殿下在得监国之权以前,好像已经病入膏肓了?” 萧奕幽幽地说道:“是啊,不过嘛,并非是病入膏肓,而是有人给孤下了慢性的毒药。” 慕容雪鸳咬着嘴唇,努力地不让自己被萧奕呵在自己耳垂上的热气所影响,轻声问道:“何人这么大胆,敢给大乾皇太子下毒药?” 萧奕的双手放在了慕容雪鸳的腰上,又在她耳边吹着气,回道:“那你有没有听坊间传闻,大乾有一位奸相呢?” 慕容雪鸳其实早已经听说了,燕人在京师可是有不少暗探,还有从商贾那里也能买到不少消息,知道大乾的丞相李林甫如今一手遮天,她还让范文城专门去悄悄拜访过,送了好几份大礼呢。 “是他?” “是啊,就是他,他让人暗中给孤下毒,好让孤和父皇一起薨了。”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扶持和他关系很好,且只会卖弄一下诗词歌赋的二皇子登基大典。” “然后,他就可以继续稳坐丞相之位,挟天子以令不臣。” 说话之间,萧奕的手已游了上来。 “啊!” 慕容雪鸳惊呼一声。 她不敢置信,萧奕竟然直接做出了这种事情来。 与此同时,她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香气……。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2章:真假意,皇太子的欲情故纵 萧奕看向容颜玫红,凤眸微张的慕容雪鸳,丽人发髻已经有一些散乱,一缕青丝垂于鬓角,一张清秀的脸蛋儿红润欲滴,定了定心神,问道:“孤相信你们前来大乾之前,定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慕容雪鸳强忍着不适,一直告诫自己乃是以身饲狼,低声道:“大乾乃是天朝上国,故此大乾安稳与否也关乎于北燕之地的安生,自然会有心留意,不过,也只是听闻,圣人身体有恙,大乾依然还是那个天朝上国。” 她知道萧奕这样的人肯定在怀疑皇兄是别有用心,甚至是已经明说过,但是不管如何,也不能自已就承认了这件事情。 都已经抛弃了身躯,岂能不起到一丁点儿的作用! 萧奕默然片刻,按他猜测,慕容胤肯定是在大乾安排了很多暗探,时时刻刻地传递消息回北燕,包括这一次燕人使团回去,定然也会带回去更多消息。 这种事情也是没法阻止,有着萧政在保定关,北燕的暗探进出自由。 念及此处,也不再去问,皱了皱眉,目光深凝,低声说道:“最好如此,别看现在大乾局势不明,但是有孤在,就一定能够拨云见日。” 说着,直接抱起了慕容雪鸳,坐在了书桌后面。 慕容雪鸳本想要挣扎,可是看到了书桌上面摊开的奏章,顿时放弃了挣扎。 萧奕嘴角一笑,在慕容雪鸳的耳边说道:“看到了吧,御史中丞已经被孤罢免了,此人乃是李林甫的左膀右臂,如今,孤断了李林甫的一臂,其实,加上以前的户部尚书汪浩和参知政事蔡瑾,后来的杨照,如今的朱勉,已经是断其四肢。” “现在的李林甫已经没有以前那般堵在孤的前面,让孤看不清楚朝野。” 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藐视敌人。 他就是故意给慕容雪鸳传递这些消息,让她传回去,给慕容胤增加压力。 给自己塑造成为一个有勇有谋、毫无破绽的监国太子。 直接成为慕容胤心中的心魔。 同时,还能用这些消息来引诱慕容雪鸳,一步一步进入自己的陷阱之中。 这就叫做与人斗,其乐无穷。 慕容雪鸳看完奏章,也觉得萧奕的手段不简单,开口道:“殿下英明神武,乃是大乾之幸,也是北燕之幸。” 萧奕说道:“不错,等以后,孤会让北燕的百姓们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慕容雪鸳目光深凝,心跳微微减速,他这话什么意思? 这好像是威胁吧? 就在慕容雪鸳面色变幻,思忖不停之时,萧奕轻声说着:“你为北燕长公主,在那边似乎也有一些声誉,能够以使团的身份出使大乾,必定有些才能。” “孤觉得,你还有很大的进步之路。” 萧奕的双手直接往下,脑袋支在慕容雪鸳的肩膀上,幽幽道:“北燕其实不需要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帝,那会给北燕带来灭顶之灾,孤以为,北燕有一位女皇坐镇,才能给北燕的百姓带来好运。” 慕容雪鸳愣了一下,按住了萧奕作怪的手,沉声道:“殿下,皇兄并非是野心勃勃之人,而是以为仁慈善良、一心为民的好皇兄。殿下对皇兄应该是有什么偏见,在下以为,北燕有了皇兄才是好运。” 萧奕也没再坚持,他只是先稍微提了提,在慕容雪鸳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迟早有一天,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 慕容雪鸳发现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越来越软,好像有一个什么无法控制的恶魔在心中要滋生了一样,趁此机会,一下子挣脱开,站了起来。 “殿下无恙,在下也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在下先行告退。”慕容雪鸳微微施礼,然后转身离开了习政殿。 萧奕磨着手指头,感受着刚刚那一瞬间的细腻和滑嫩,嘴角微微一翘。 也没有叫住慕容雪鸳,就这么看着她那妖娆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 还没处理完奏章,李秋雅再一次进来,她离开习政殿之后,就让人盯着这边,得知慕容雪鸳快速离开东宫,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听说了,萧奕直接开口,向北燕要了第四份国礼慕容雪鸳,有意和北燕联姻。 所以,慕容雪鸳也就是第三位太子嫔。 岳红翎给她的压力已经不小了,不过嘛,当她自己想明白了某些事情之后,也就顿时高兴不已。 军神之女,又是以为女将军,未来的女军神。 她怎么可能会成为太子妃,成为大乾的皇后娘娘呢。 一个手握兵权的皇后娘娘对大乾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恐怕,很多大臣都不会见到这种事情发生。 这也是萧奕亲口提醒了的,李秋雅想明白之后,高兴不已,服侍之时也是更为放得开。 如今又来一个慕容雪鸳,心中也知晓,对方乃是北燕长公主,更不可能成为大乾的皇后娘娘,只是就好像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要给别人分享,自然不是滋味。 萧奕皱了皱眉,感受着怀中李秋雅的情绪,说道:“怎么,又不高兴了,就这么对自己没自信吗?” 李秋雅凤眸流波,恼怒地轻轻地掐了一下萧奕,趴在他的心口道:“殿下威武不凡,妾身总担心你会不要妾身了。” 看着怀中之人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心下就觉得好笑,你这绿茶的等级还是不够高,双手一边揉捏,一边温和低哄着道:“放心吧,孤不会抛弃你的,若是真有那心思,在得到监国之权以后,就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抛弃你,可是,孤没有那样做。” “孤的心中,你是第一位呢。” 现在就休了太子妃李秋雅,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他和李林甫之间的争斗也才进行到了一半,已经斩断了李林甫的四肢。 可是要彻底杀死此人,还需要一段时间,需要一个过程。 而在这之前。 李秋雅就还是太子妃。 毕竟,他现在是监国太子,还没有清算李林甫的时候。 她连李林甫让她再一次下毒都直接拒绝,且彻底倒向了自己,也就没必要提前清算。 留着,也有用处呢。 李秋雅凤眸紧紧盯着少年,心头微震,一时间分不清这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问道:“你说话算话?” 萧奕轻轻拉过李秋雅的素手,看向那张风情艳冶、绮韵流溢的脸蛋儿,低声说道:“孤乃监国太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已经算得上是金口玉言,岂会说谎。” 然而哪个男人不会说谎?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李秋雅一时感动不已,竟然直接主动起来……。 …… 公相府。 李林甫谢绝了刘桧、杨照等人的拜访。 一个人坐在书房中,连午饭都没有吃,一直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书桌。 皇太子再一次伸出了爪牙,没了刘光世,却抓了一个朱勉。 今日,再丢一个御史中丞。 这样下去。 自己辛辛苦苦提拔起来的人,都会一个一个被太子殿下拿捏,最终成为一个孤臣。 等到了那个时候,太子殿下想要怎么处置自己,都不会再有什么顾忌。 所以……他必须要给皇太子制造麻烦。 好让他顾不上自己。 又或者,用得上自己。 书桌上,是一个地图,上面标记着大乾如今的戍边五王之位置,也标记着十三太守的位置。 思考了一会儿。 李林甫终于起身,打开了书房,让人叫来一个管事儿。 “你明日动身,以商贾的身份前往江东,吾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 管事儿躬身施礼。 与此同时。 在怡心园。 戴光、狄晏、房宣等人以茶会友。 他们在庆贺今日首战胜利,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弹劾的形式,问罪李林甫提拔起来的奸臣。 本以为,可能要有一番争论不休,会遇到非常大的阻力。 但是没有想到那李林甫一句话都未曾说,只是站在那里,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他这种做法,已经是失人心了。 估计有不少他提拔起来的人,对他有一些不满。 这个局面才是狄晏这些人想要看到的。 “只是朱勉此人很会做事,很难抓住最有用的把柄和罪证,以至于没能问斩。” “倒是有一些可惜了。” 有人觉得流放矩州这个惩罚,还是太轻了。 朱勉看似罪责不重,但是身为御史中丞,这些年来,可没少为李林甫做事儿,专门党同伐异、排挤其他官员。 狄晏安慰道:“今日之事,已经算是很大的成功,能够问罪朱勉,罢其官职,已经不易。” “若是正要问斩,恐怕那李林甫也就要不得已而站出来了。” “我等要做的是肃正朝纲,辅佐太子殿下监国,并非是和朱勉这样的奸臣斗个你死我活。” 戴光点点头,开口道:“仁杰所言不假,尔等也应该记住,我等并非是和朱勉等奸臣一样,要党同伐异。” “朱勉之罪,确实该问斩。” “可是这样一来,也就要彻底和李林甫那边的大臣不死不休。” “如今群狼环饲,我等要做的是肃正朝纲、辅佐太子。” “讲究的便是一个快刀斩乱麻,能早一些问罪朱勉,拿回御史台监察之权,也能早一些配合锦衣卫一起彻查陇右道。” “等到陇右道稳定之后,京师也就拥有了一个大粮仓,从而不怕缺粮。” “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原来如此! 理应如此!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3章:虎归山,二皇子自请去封地 “母妃如此匆忙前来东宫,可是有要事?”萧奕有一些意外地看着李贵妃,开口问道。 李贵妃缓了口气,才说道:“今日晌午,陛下醒来用膳,萧策入宫觐见。” 短短一句话,就让萧奕蹙眉。 这个老二不是一直都在自家王府中饮酒作乐吗? 怎么突然又开始不老实了。 “所为何事?”萧奕道。 李贵妃幽幽道:“自请前往封地。” “此事,陛下已经同意。” 萧奕面色一肃。 他心中明白,这肯定是萧棣不想见到自己的儿子们手足相残,所以才会如此。 答应萧策去封地的请求,让他离开京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在萧棣看来,到了封地之后,萧策只要是安分守己,也能逍遥快活。 可……若是他并不安分守己呢? 李贵妃见得萧奕的神色,继续道:“陛下应该是不想见到你们兄弟手足相残,故此才会答应萧策的请求,就算是萧策不主动请求前往封地,相信过不了多久,陛下也会开这个口。” 萧奕点点头,回道:“父皇确有此意,然而,并非是孤想要行兄弟阋墙之事,而是要看那萧策会不会就此当一个逍遥王爷。” “他能巴结李林甫,又尊你为母妃,且还联合秋雅一起,给孤下毒,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野心。” “这样的人,岂会就此作罢,放弃夺嫡之心?” 李贵妃秀眉一挑,冷声道:“那就在他离京之后,杀了他,以绝后患。” 萧奕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说:“不愧是母妃,先是对孤下毒,如今又直接对萧策下死手。” 李贵妃妩媚地给了萧奕一个白眼,道:“哼,本宫这还不是为了殿下你着想,萧策这人就是一只白眼狼,心思歹毒又狠辣,六亲不认,去了封地,肯定会想办法暗中招兵买马,成为第二个三皇子。” “到时候,大乾又会多一位手握兵权的藩王。” “你这监国太子的位置,也就更坐不稳了。” 自从萧奕对她霸道行事,又画了一张很大的饼之后,她就慢慢地倒向了东宫这边。 再加上,萧奕又是各种手段斩断了李林甫的四肢,如今是声威正浓,权力在一步一步地收回,即将成为真正的监国太子。 李贵妃自然是彻底地倒向了萧奕这一边。 和李秋雅一样,把李林甫卖了个彻底。 “萧策一离开京师就被刺杀而死,世人定然会把这帽子扣在孤的头上。” “到时候,不是屎也是屎。” “萧策不仅要安然到达封地,还要活个几年,然后和孤以前一样病入膏肓,死于疾病,而不是被刺杀。” 萧奕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李贵妃略作思量,然后开口说道:“殿下所言不错,倒是本宫心急了。” 萧奕直接拉着李贵妃入怀,淡淡道:“不就是封王,可以,孤也答应了。” “父皇不想见到孤和老二手足相残,那就不能忤逆了父皇心意。” “既然如此,秦王前往封地,那就要大张旗鼓地好生地办一场。” “不过嘛,他这封地要换一换。” 李贵妃有一些不解,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看起来,倒是有点儿呆萌。 “封地早就定下,为何要换?” 萧奕双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一边不老实,一边解释道:“因为孤马上就要让锦衣卫和御史台去陇右道彻查贪官污吏一事,老二这是想要去抢功劳。” “这果子若是让他摘了,好名声也就让他占了。” “孤如此费心费力建立锦衣卫,又问罪朱勉,拿回了御史台的权力,岂能拱手让人。” 李贵妃听得萧奕的解释,这才想明白了,萧策为何入宫觐见,请求前往封地了。 不得不说,权谋一道,男人好像是天生就会。 她再怎么心思玲珑,也比不了。 李贵妃听着萧奕那强有力的心跳声,看着他那坚毅的神色,顿时身体一软。 …… 早朝之上。 萧奕的目光落在了终于上了一次早朝的二皇子秦王萧策身上,淡然道:“秦王心忧百姓,在昨日入宫面圣,请求前往封地,好治理一方,为大乾之安宁富强奉献自身一份力。” “父皇有感秦王之孝心,也就答应了。” “孤也心有感动,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秦王有此诚心,孤心甚慰。” “不过,如今陇右道之地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锦衣卫和御史台即将前往彻查那些贪官污吏。” “这封地,也就不能再在陇右道。” “众卿可有什么建言?” 朝廷要彻查陇右道。 秦王殿下自请前往封地。 这岂不是想要前去陇右道负责锦衣卫和御史台此番彻查贪官污吏一事? 好一个秦王,用心之巧妙,非一般人能比。 若是真的去了陇右道。 这一次彻查贪官污吏之功,必然少不了。 又能博一个好名声。 宗人府的几位皇族长辈戏谑地瞄了萧奕一眼,秦王封地早就定下来了,岂能是你现在想要改就可以改的! 李林甫并未站出来,却也早已经有所示意。 刘桧出列道:“殿下,秦王封地陛下早已经定下,且,秦王这个封号便是因此而定。” “如今换一个封地,岂不是违背圣令。” 戴光连忙站出来,反驳道:“刘尚书此言差矣,陇右道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还要坚持让秦王殿下前去陇右道受封,岂不是把秦王殿下往火坑里面推嘛。” “太子殿下钦点让锦衣卫和御史台一起彻查陇右道的贪官污吏,必然会引起陇右道的动荡,到时候,那里就是一个是非之地。” “秦王殿下岂能去那等危险之地受封。” “在下以为,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有感于秦王殿下忠心大乾、有心做出一番事业,造福一方百姓,才会开口换封地。” “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兄友弟恭,乃是大乾之幸事。” “作为臣子,当支持。”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陇右道那么危险,怎么能让秦王殿下这时候去封地,那里百姓穷困潦倒、贪官污吏横行。 锦衣卫和御史台现在已经去彻查,必然会引起当地官员的反抗。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战火。 秦王殿下尊贵的身份,岂能去那里,一旦出现意外,那就是大乾非常大的损失,更是丢了皇家之颜面。 杨照也站出来了,表示秦王殿下德才兼备,倒是可以帮助御史台和锦衣卫彻查陇右道。 有着秦王殿下亲自带领,就相当于是代表着太子殿下亲临,到时候肯定可以震慑宵小。 司马义和虞世季也站出来,表示同意。 他们是李林甫培养的人,如今自然也站在李林甫这一边,同时,他们自己也知晓。 当初承蒙了李林甫的提携之恩,如今也只能是站在公相这边。 太子殿下和公相已经势如水火,肯定容不下他们这些公相的棋子。 整个朝堂,再一次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双方都吵累了。 萧策才站出来,躬身道:“大兄,臣弟愿意前往陇右道,帮助锦衣卫和御史台一起彻查那些贪官污吏,以还陇右道百姓一个安宁,臣弟为大乾皇子,岂能因为区区一点儿危险,就不敢前往?” “这等贪生怕死的行为,臣弟以为耻。” “如今陇右道彻查问罪那些贪官污吏,已经是迫在眉睫,且事关重大。” “臣弟愿意为大兄分忧。” 刘桧、杨照等人连忙高呼秦王殿下贤德仁慈、忠心耿耿、赤子忠心。 萧策主动站出来,基本上就直接堵住了萧奕的嘴。 他不得应也得答应。 不然,就要落得一个嫉妒弟弟的污名。 李林甫等人必然也会以此做文章,也在坊间宣传他的丑事儿,搞坏他的名声。 然而,萧奕也不是没有准备。 萧棣担心会出现兄弟阋墙的事情,那就主动表明心机,发下毒誓,玩一个文字游戏,安了他的心不就可以了。 萧棣现在没了金丹之气的蕴养,身体又差了一些,所以只要是不过分,他也愿意站出来。 毕竟,萧奕是他钦点的监国太子,也已经把兵权交在了萧奕手中。 又岂能不继续支持萧奕? 三宝太监再一次捧着圣旨走进宣政殿。 李林甫、萧策两人的心,咯噔一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体有恙,秦王主动请缨,愿意前往封地、造福一方百姓,以安民心。朕闻之,心甚慰,然朕又听闻,陇右道如今污吏横行霸道,百姓民不聊生,太子有意彻查,届时可能会动荡不安,故此,由宗人府写入皇族册录,正式封萧策为靖王,封地为黔中道巫州,择日昭告天下。” 这一封圣旨一出。 再一次打乱了李林甫等人之谋。 萧策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本来已经在父皇面前表现的极好,一点儿纰漏都没有出现,而且,以前父皇也是非常宠爱自己,为何突然就变了心。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萧奕他凭什么就能够得到父皇如此宠信,不仅给了他监国之权,还答应了他很多请求。 册封岳山之女岳红翎为太子嫔也就罢了,还答应他建立锦衣卫,如今更是直接把自己扔去了巫州。 那里怎么能够和陇右道相提并论,陇右道怎么说,那也有着一处河套之地,且毗邻西夏和蒙元,可以拉拢他们,也可以和他们暗通取款,获得钱财和物资,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 去了巫州,面临的是吐蕃和吐谷浑,还有蜀中南蛮之人,那里土地贫瘠,多瘴气,根本就是一块烂地! 李林甫也深感无力,陛下这突然之间开始宠信萧奕,且全心全意帮他稳固监国之权,再怎么谋划,也终究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却还是心有不甘地道:“既然是陛下钦点,更改封地和封号,臣等自当遵守,只是微臣还有一问,请殿下示下。” 萧奕眯起眼睛道:“讲。” “巫州虽然安宁,可是那里也有着吐蕃和吐谷浑,他们也时常会侵犯巫州,秦王殿下此去,可还是按照以往之规定,只能拥有亲卫三百?” 萧奕直言道:“巫州有着通判和太守,应该是非常安全的,不过,孤还是可以允许二弟再招募五百人。” “殿下此言差矣。” 李林甫丝毫不退让,道:“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如今秦王殿下去封地,一路上肯定难行,多一些亲卫,也就多一分保障,请殿下三思。” 刘桧、杨照等人,纷纷行礼道:“请殿下三思。”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4章:虎归山,三皇子要回京? 萧奕自然清楚李林甫的意思,给萧策多安排一些亲卫。 其待遇直接和三皇子萧政以及戍边五王差不多,亲卫最起码都是一千往上的建制。 可,萧策并不是戍边亲王啊! 这完全就是不合祖制。 萧奕却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争论不休,压得李林甫等人太狠了,适当给他们松口气的机会。 不让他们喘口气,还怎么温水煮青蛙。 “嗯,公相所言不错,既然如此,那就一千亲卫的建制吧!”萧奕似乎真的是为了萧策做出的艰难决定。 萧策本来都要站出来,以退为进。 却不想,萧奕竟然答应了。 “臣弟,多谢大兄照拂,定当尽心尽力治理好巫州之地!”萧策躬身道。 萧奕点点头,他也明白 分封是自己的底线,那么亲兵就是李林甫和萧策的底线。 李林甫也拱手道:“殿下深明大义,微臣钦佩。” 群臣们也跟着一起高呼道:“太子殿下深明大义、兄友弟恭,实乃大乾之幸。” 随后,就是简单的议事。 蔡瑾在陇右道赈灾有功,萧奕也没吝啬,直接嘉奖了一番,还特意让秘书监写了一份邸报,一张大大的邸报,贴在了皇城外特制的告示栏上面。 以前,蔡瑾、朱勉等人想要捧杀他。 现在嘛。 萧奕反过来要捧杀蔡瑾。 把他塑造成为一个忠臣、能臣,最好可以成为一代贤臣的典范。 到时候,自然会有一些人看不惯。 若是真的成功树立起来贤臣的典范,蔡瑾自己可能都要被这个盛名所约束。 不想当贤臣都不行了。 再然后,就是锦衣卫和御史台的官员们一起前往陇右道彻查贪官污吏一事。 有着陆铭和房宣两人带队,到了陇右道的第一时间,就直接拿捏住陇右道的太守。 此人已经被架空,但是本身也犯了罪责。 然后就是从陇右道的治所鄯州开始,向四面八法开始清查。 而对陇右道太守的定罪,也已经送了上来。 萧奕看过,陆铭和房宣两人也是快刀斩乱麻,已经和地方上的一官员交过手。 互有人员伤亡。 好在,陆铭带过殿前司,而锦衣卫又是从殿前司抽调的精锐,并非是朝中大臣们举荐的那些人,他们都还在锦衣卫官署,并不会前往一线,且也都被房宣的御史台的御史们暗中盯着。 毕竟,他才胜任为御史台的御史中丞,也需要很多的业绩来证明自身,提高声望。 有着锦衣卫的精锐在,地方上的官员和豪族联合起来,也能完全镇压。 陇右道烂了这么多年,他们也慢慢地开始放松警惕,喜欢饮酒作乐,以为朝中有人好做官。 谁又知道,朝中也是风云变幻呢! 萧奕把房宣和陆铭的奏章交拿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却没有打算现在就把清查的结果公之于众。 因为这样只会增加清查的难度,还会让那些官员来一个鱼死网破。 “鄯州郡丞当问斩、抄家、夷三族!” 萧奕对抄家是情有独钟。 因为抄家能够一夜暴富,就像是割韭菜一样,这些个韭菜已经长势非常好,岂能不割? 对于问斩、抄家、夷三族的惩罚,群臣们都没有什么意见。 他们是在见到房宣和陆铭送上来的奏章上面,没有见到牵连太多,也没有见到暗指朝堂之上,也就松了一口气。 现在是担心夜长梦多,恨不得房宣和陆铭当场就直接斩杀了陇右道的贪官污吏们,以免牵扯出自己来。 再然后,还是陇右道的赈灾问题,萧奕再一次提出了以工代赈的提议。 这一次嘛。 是绝对可以实施了。 陇右道有着锦衣卫和御史台在肃正官府,又有着岳红翎带队清剿马匪。 再烂的田,先是犁了一遍,如今又撒了肥料,基本上已经可以耕种了。 不像是以前。 这么好的国策,连京师都出不了。 以工代赈可以实施。 对回复陇右道的生机是一个不错的策略,大搞基建、兴修水利,百姓们吃上了赈灾粮、也拿到了赈灾钱,朝廷也在陇右道新建了水库、水渠,解决了旱灾和洪灾的隐患。 如果后面几年,陇右道政吏清明,绝对可以成为大乾十三道第三富庶之地。 早朝之后。 萧奕继续批阅了一个时辰的奏章。 随着他收回了户部、兵部、御史台的权柄,再加上一个锦衣卫,这送上来的奏章也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他需要认真审阅、也要认真批复。 萧奕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轻声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难怪再怎么英明神武的皇帝,老了之后也就开始享乐起来,几十年如一日这般下去,最后都会崩。” “收回了权柄,解决了外忧内患之后,以后一定要改制,向嘉靖皇帝学学。” 要说谁当皇帝当的好、自由、不累的同时,还能享乐,完了之后,朝政也没有荒废,百官们还都很听话,也就属明朝时期的嘉靖皇帝了。 只是,他后来的手段确实有一些过了,以至于对他的评价有一些褒贬不一。 萧奕现在是监国太子,亲身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也就发现嘉靖皇帝身上的亮点还是比较多的。 “走,随孤到花园去逛逛。” 再有几日就是八月中秋。 天气已经回凉。 外面不再是天天艳阳高照、大地犹如蒸笼了。 萧奕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在李秋雅端着点心来习政殿,抱着她一起吃了一次甜甜腻腻的点心之后,便想着出去逛逛。 萧奕带着李秋雅漫不经心地在花苑中走着,这时候了,也没什么好看的精致,萧奕却似乎兴致勃勃,拉着李秋雅的手,轻声道:“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按照道理,这一日是家家户户阖家团圆的日子,孤打算带着你一起去甘露殿,陪着父皇过一个中秋。” 李秋雅闻言一愣,继而开心不已,直接抱着萧奕的手臂,道:“妾身一切都听殿下的。” …… “今日,多谢公相出面为本王说情。” 一处小苑中。 萧策和李林甫坐着一起品茶。 李林甫将手中只喝了两口的参茶放在一边,不急不慢地道:“殿下谢的有一些早了。” “虽然有了一千亲卫的建制,然则,此去巫州,路途遥远,一路上,可不安全。” “就算是到达了巫州,以巫州到京师的路程,少说也是月余的时间。” “到时候,就算是京师有个什么异动,你来赶不到。” “我们……都低估了陛下之决心呐。” 萧策脸上闪过一抹阴沉,但转瞬就消失不见,他恭敬地说道:“公相,如今这局面,本王在京师,只会越来越受限,等到三弟回来,他们两人相斗,恐怕第一个就会对本王出手。” “毕竟,他们都不想在拼个两败俱伤的时候,我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既然如此,不如前往封地。” “就算是再远,那也是在大乾的疆土之内,也是大乾的亲王。” 李林甫点点头,赞同地说:“不错,没有想到殿下也能看清形势,布局长远。” “三皇子若是回京,太子殿下和他都会容不下殿下,不如前往封地。” “本相这里有几人,也算得上是可造之材,他们和朱勉、王甫等人还是有些差别,可堪一用。” “工部的虞部员外郎温缇仁、刑部都官员外郎周言儒,这二人,会在之后因事罢官,到时候,会前往巫州帮助你治理巫州。” 萧策感动地说道:“多谢公相,本王定当把他们视作左膀右臂。” 李林甫喝了一口茶。 继续道:“好生地在巫州发展吧,出去也是好事儿。” “本相和太子殿下之间已经势如水火,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帮不上什么忙了。” “以后,也就要殿下自己奋勇前行。” 萧策连忙道:“公相为何颓然,太子就算是有勇有谋,那也并非是强大到不能倾覆。” “本王以为,公相完全可以合纵连横,机会还是很多的。” 李林甫却慵懒地说道:“殿下,本相有些乏了,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难啊。” 萧策看出来李林甫似乎并不想再多和他说什么,也就只能是起身告辞。 本想要从李林甫这里多要一些好处。 然而,对方也是一个老狐狸,他现在去了封地,看起来是暂避锋芒,其实也已经失去了争大位的最佳机会。 此去封地,就算是做的再好,且拥兵自重,那也不如以前,有着陛下的宠爱,再加上李林甫的支持,朝中一大半的大臣们也都是支持他上位。 所以,萧策根本就不必耗费太大的心思,只要是等着就可以了。 然而现在,太子殿下监国,一番操作下来,朝中不少大臣都倒向了东宫。 一个张久陵,一个岳山。 这两人的态度,至关重要。 这也是李林甫三番四次的谋划,都没能起的很大的作用。 最后再加上一个萧棣的支持。 李林甫的只手遮天就成了一个笑话。 回到王府。 萧策来到了书房。 马上就要去封地了。 以后能不能回到京师,回到这个王府,还是未知。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5章:金城郡,红翎红雪再相见 岳红翎很是高兴第牵着秦红雪的嫩手一起回到了将军府,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清剿,金城郡周边的马匪基本上已经被平定了,只有极少部分四散逃亡,不知踪迹。 为此,她还直接在金城郡斩杀了一位通判和一位主薄,就等着御史台和锦衣卫前来彻查金城郡的郡丞,重新树立金城郡官府的威信。 岳红翎那张清绝容颜清冷如霜,全程没有说话,在书房之中落坐,吩咐着仆人去准备热水。 看向有点儿风尘仆仆的秦红雪,岳红翎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感动,近前,拉过秦红雪的素手,说道:“怎么不等我的人去接你呢,这路上的马匪虽然被我清剿的差不多,可还是有些漏网之鱼,并不是很安宁。” “无碍,秦家也有商队,招募不少刀客,区区几个马匪,如今更加不敢靠近商队了。”秦红雪解释道。 岳红翎很是傲娇地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在剿匪,不少匪徒听到我的名号,直接就弃寨逃亡了,还有一些躲进了深山老林之中。” “然而就算是他们躲起来,那也不能不吃不喝,我的暗探可比他们高明很多。” “再怎么掩盖踪迹,也能被我的人找到。” “当初……。” 岳红翎说起自己剿匪的事情,便是喋喋不休。 秦红雪并没有嫌弃,而是坐在了岳红翎的身边,安静地听着她讲述剿匪的过程。 有时候,还会应答几句,不至于让岳红翎感觉是自己一个人再说,被嫌弃了。 秦红雪其实也挺喜欢岳红翎这般,也知晓她的性子,愿意做一个岳红翎身边最忠实的倾听者。 等到讲述的差不多了,岳红翎才拉过秦红雪的手,握着滑嫩柔腻的纤纤柔荑,轻轻搓了搓,说道:“红雪姐姐,外面风沙大,你看你这手都有些粗糙了。” 她这是真的心疼了,连忙让人备了上好的药膏。 她也是女子,以前是跟着将士们操练,后来是带着将士们操练,现在是直接率军出征。 常年在外征战奔袭,也是风吹日晒的,要不是保养得当,估计早就是一个糙脸婆子了。 拿了药膏,直接就亲自给秦红雪擦拭着。 秦红雪也拿岳红翎没有办法,温声说道:“没事,这点风沙不算什么,我又不是娇生惯养之人。” 两人现在的关系,多多少少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 又有一些心照不宣。 当初或许是岳红翎的冲动,少女常年在军营之中生活,虽然岳山对这个掌上明珠那是多有照顾。 可是,军营之中的照顾也是有限。 想要成为真正的将军,想要让人服众,想要带兵作战,那就不能完全特殊化。 岳红翎可能是在军营之中待着的时间长了,见得都是战士,再加上,自身又是天生神力,龙卫军中已经无敌。 这样一来,也就更加瞧不上世间男子。 所以在见到秦红雪这样熟透了的美人,自然也就觉得特别,然后就控制不住。 发生了那种事情。 可能出自于一个刚刚出了军营的少女的一个新奇、冲动等,这一点,秦红雪还是拎得清楚。 不过嘛。 秦家现在需要岳红翎这样的靠山,需要岳家和太子殿下。 所以,她并没有拒绝。 岳红翎看向秦红雪,轻声道:“有些事儿,纵然知道也无可奈何,这金城郡中有一位亲王,想要彻底让陇右道安宁下来。” “很难。” 宁王在金城郡的名声很好,在陇右道也是百姓口中的大贤王。 萧战这人也确实把金城郡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边关重镇,如今变成了一座繁华都城。 西夏、蒙元、北金,甚至是北燕的商人都有出现,完全成为了一个边关商贸重城。 大乾本身看起来和北地四贼交好,把自己标榜为天朝上国。 但是也有过规定,很多东西是不能卖给北地四贼,就算是卖,那也是朝廷给引子,然后抬高价格卖出去。 而在金城郡,私下里交易的事情,太常见了。 岳红翎知道之后,却又无法出手。 因为这后面涉及到的商号实在是太多了,京师的五大商号,淮南道的商号、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江南道、剑南道的商号也有。 不然,是撑不起来这样一个边关商贸重城的。 而私下交易就会滋生贪污腐败,这其中涉及到的钱财数量也是巨大的。 关键是,金城郡的百姓们如今也全靠这个方式生活,而这里的百姓大部分又都是一些流民,一些戍边将士们的家人。 金城郡处于西北之地,周边都是戈壁和沙漠,想要耕种养活一城的百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所以真要是严查黑市,最终的结果是整个金城郡的百姓都将奋起反抗,又或者是失去了生计,成为了穷苦之人。 秦红雪柳叶眉下的明眸凝起,思考着金城郡如今的局面,抿了抿粉唇,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红翎妹妹,你已经尽力了,有一些事情,不如交给太子殿下来处理,他一定会有办法。” 岳红翎道:“嗯,太子殿下有勇有谋,连我那家父都开口称赞了,你不知道,他那眼光有多高,我还是第一次在信中看到他称赞别人呢。” “如今,太子殿下建立了锦衣卫,又拿回了御史台的权柄,开始彻查陇右道。” “金城郡这边的烂摊子,交给他们,也不是不行。” 岳红翎也不是忧民忧国之人,更不是文武双全之人,让她带兵打仗可以,让她处理政务,和别人斡旋一二,那就是在为难她。 秦红雪轻声说道:“红翎妹妹能这般想,我也不必担忧什么。” “原来,你真的会担心我呀?”岳红翎凑近了,笑道:“我要奖励你。” 秦红雪闻言,那张冰肌玉肤的脸蛋儿之上浮起羞恼红晕,嗔怪地看着岳红翎说道:“红翎妹妹,别胡闹,让人看着,不好……。” 两个人自从上次过后,已经月余时间没见面,她也不知为何,要坚持带队前来金城郡。 这里一片戈壁,也不需要什么以工代赈。 修建水库有什么用? 这里不太适合耕种。 当然,这个时候没有合适的农物,金城郡这边其实也有一些耕地,种的也都是本地农作物,只是收成不怎么高。 勉强能养活一点人。 但是,当得到岳红翎的信,她打算不久之后,就派人来,秦红雪索性就带着商队前来金城郡。 一来,可以和金城郡的胡商交易,得到一批货物,用来以工代赈。 二来,也是想要见一见岳红翎。 岳红翎看向那眉眼有一些疲惫的秦红雪,也没有再逗弄,轻声说道:“你这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先喝点儿茶,然后好生地休息一下吧。” 秦红雪也不再多说其他,拿起茶盅,轻轻呷了一口。 就在这时,仆人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少将军,热水和衣裳准备好了。” 岳红翎拍着秦红雪的手,说道:“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小睡一会儿,等会儿一起吃晚饭。” 秦红雪点点头。 她确实累了。 洗漱好了之后。 便在厢房睡着了。 金城郡如今的气候还算是不错,等到冬季来临之后,才会非常寒冷。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刻。 跟随仆人来到厢房,抬眸见着已换了一身红色衣裙,梳着空气刘海儿的少女,衣袖挽起,露出一小节白藕的手臂,正在桌子上摆放着一碟碟菜肴,不远处的小几上烛火摇曳,明亮彤彤。 “我让人烧制了几个菜,还有一壶葡萄酒,你要不要喝点?”岳红翎声音比之往日比起来,实在是太柔和了,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秦红雪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来什么,心头微动,走到近前,和岳红翎一起落座,道:“秦州那边的水库还有半月时间就会竣工,到时候就可以用来蓄水了。” 岳红翎点点头,拿起酒壶,在哗啦啦地倒着酒水。 血红的葡萄酒流进了银色的杯子中,在烛光下,闪耀着氤氲光芒。 两个人开始用膳之后,便不再言语。 一切却又都在不言之中。 第二天早上,又是一个晴天,秋日晨光披落在黑瓦的屋嵴之上,温度开始慢慢地增加。 晨曦透着小小的窗户射进了房间,睡梦中的少女睁开睡眼,看向紧紧抱着的岳红翎,眸中微讶,凝眉之间,忽而想起昨晚断断续续的片段。 此刻凝视向少女的睡颜,如此之近的距离,能看到那张白皙如玉的侧脸,微微张着嘴,娇俏可爱。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娇俏少女,会是一个战场之上勇猛无敌的主帅呢? 岳红翎这时也睡醒过来,眸中圈圈清影之中似倒映着少女那清绝、幽艳的容貌,笑道:“红雪姐姐,你醒了。” 对上那笑颜,秦红雪白腻如雪的脸颊微羞泛着红晕,轻轻“嗯”了一声,起得身来。 …… 东宫。 萧奕默然片刻,道:“董琢这是何意?” 什么水匪猖狂。 江东通判身受重伤,好几个粮仓的粮食都被盗了。 如今请求朝廷出兵镇压,还要一千万石粮食。 狄晏拱手回道:“殿下,董琢此贼野心勃勃,江东的情况恐怕并非如此。” “他手中有着铁骑亲卫,当初可是横扫西凉之地,西夏差一点儿被灭国。” “后来,因为有着养敌为患之嫌疑,陛下才会让他去镇守江东。” “如今恐怕已经失去了耐心,想要……” 后面的话,自然不好说出口。 懂的都懂。 萧奕冷声道:“当真是多事之秋!” 北燕出兵讨伐金贼。 镇守在保定关的三皇子燕王萧政,请求回京,侍奉在病重的萧棣床边,以尽孝道。 这个请求很难拒绝。 毕竟百行孝为先。 他若是拒绝了萧政回京,肯定又是要被笔诛口伐,落下一个骂名。 况且,就算是拒绝了萧政回京,到最后,萧政可能也会有办法。 这种事情,阻止了,还不如答应下来。 萧政想要入局。 那正好,放他进来,吞掉他手中的兵权。 可谁曾想。 萧政还没回京。 江东太守董琢却等的不耐烦了,狮子大开口地要钱要粮。 狄晏想了想,躬身道:“殿下,微臣有一计,或许可行。”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6章:董琢反,事有轻重,当以陇右为最 正所谓,乾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如今大乾的情况说简单也很简单,说复杂也非常复杂。 北地四贼就不用说了。 大乾国内,还有拥兵自重的戍边亲王,还有几位已经势如诸侯的太守。 这江东太守董琢便是其中一位。 此人乃是西凉出身,出身于草莽,后来充入边军,几次戍边有功,一路晋升。 再后来,就成为了大将军,可以独领一军。 董琢此人确实有着将帅之才,很会笼络人心,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 让很多人都心甘情愿地跟随他。 从而操练出来一支强大的西凉铁骑,在西域之地盛极一时的西夏都差一点儿灭国了。 真要是让他在西凉继续下去,恐怕最后会成为一位西凉王。 可如今到了江东,在萧棣疏于压制之下,还是成了势,也算是养虎为患。 这头老虎已经亮出了自己的爪牙。 “江东那边的情况如何了?”萧奕问道。 三宝太监答道:“相当混乱。” 这四个字让萧奕眉毛一掀。 三宝太监连忙继续解释道:“整个江东都已经在董琢的掌控之下,所谓的水匪也都是董琢的人,他们也确实都是水匪,不过,董琢后来降服了他们。” “江东最大的水匪十三连环坞的李兴霸臣服之后,那里的水匪就一直配合着董琢四处劫掠敛财,然后又用这些钱财来暗中招兵买马。” “因此,整个江东都在董琢的掌控之中,这一次,更是接着平定水匪为由,开始逼近江夏、徐州之地。” “微臣让人搜集了不少消息,但是因为时间短,未能找到合适的人在董琢的身边。” 萧奕听到这冷笑起来,道:“好一个董琢,一听这人的名字,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狼子野心也就罢了,这是觉得朝廷一个一个都是眼瞎之人嘛?” “还敢大张其口,厚着脸皮问孤要钱要粮?” “若不是孤早就知晓此人不会那么安分,到了江东还舍不得自己手中的西凉铁骑,还真的可能被他给骗了呢!” 三宝太监苦笑道:“的确如此,董琢此人在江东看起来好像是非常安分,且也一直把江东治理的很好,几次洪灾都得到了安抚。” “江东现在可是一片富裕之地,听闻,江东那边的淮商们,个个都是非常有钱的人。” “江东的货物又非常受百姓们喜欢,不管是海盐、还是瓜果,以及茶叶等等,那都是物美价廉。” “京师之地的很多商铺里面都有着江东的货物呢。”、 萧奕穿越而来,就没有逛过一次街。 上一次出去,还是为了处理骁卫营哗变一事,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些情况。 不过,江东之地本来就是一个鱼米之乡。 董琢也并非是有勇无谋之人,手底下也有一些谋士,懂得如何治理一方。 有了这样一个肥沃富裕之地,想不壮大起来都很难啊! 也不知道当初萧棣是怎么想的,直接把董琢安排在了江东,看起来是把西凉铁骑的马腿给断了,毕竟江东之地多江河溪流,适合水军,而不是西凉铁骑。 但是那里可是最为富裕之地啊。 大乾的鱼米之乡,也是一个非常大的粮仓,一个平原之地,还靠近海边。 这样一个重地,就交给了董琢。 现在想想,真的是,无语……。 萧棣沉声道:“想办法,多安排一些暗桩,接近董琢的人,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直接策反他们。” “这样一来,平定董琢的时间也就会缩短很多,并且也能省去不少力气。” 三宝太监躬身道:“喏!” 董琢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但是不至于成为最大的威胁,萧奕有信心,也有办法平定董琢之乱。 不过嘛,该安排的暗桩还是要尽力安排。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伟大领袖的战略眼光之高,无人能及。 “北燕那边呢?”萧奕又问。 三宝太监道:“慕容胤已经出兵二十万,兵分两路,现在应该已经形成了掎角之势。” “完颜午乞买已经派出了使团,已经过了关,现在应该到达云州。” 萧奕淡漠道:“打探一下金人使团有多少人,又拿出了多大的诚意。” “再想办法,把金人使团的情况传出去,最好让北燕的人都知道。” 三宝太监连忙回道:“喏!” 这就是萧奕要建立东厂的原因。 这个东厂,并非是历史上的那个东厂,宦官涉政只会自取灭亡。 因为他们本身就比正常的男人少了一样东西,心思也就慢慢地变了。 这样的人只适合在暗中,而不是摆在台面上。 一旦给了他们权力。 他们只会猖狂行事,也只会中饱私囊。 萧奕给了三宝太监钱和一半的权,让他成为了他的一双黑暗中的眼睛。 很多事情,明面上是无法做的,也容易落下污点。 不顺手的事情。 那自然要交给顺手的人来做。 三宝太监离开后不久,狄晏、戴光两人来了。 “微臣参见殿下,恭安。” 萧奕开口道:“免礼。” 又让人搬来了座椅,让他们两人坐在了两边。 这才继续开口道:“兵部的权柄看似收回,可司马义和虞世季是李林甫的人,有他们两人为兵部左右侍郎,韩世重也就左右为难,不好行事。” “此人于兵部深耕多年,还是有着一些人脉和能力,你们也要想办法,和他一起慢慢地打压司马义和虞世季,好彻底拿回兵部权柄。” “给你们看看,这是孤得到的消息。” “江东太守董琢已经不安分,把自己降服的水匪派出来扰乱江夏和徐州等地,然后依次为借口出兵镇压,实则是为了攻城略地,慢慢地吞噬整个淮南道。” 狄晏和戴光闻之,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刚刚还在为削弱了李林甫的权柄,问罪朱勉,拿回了兵部,打压了李林甫的气焰而沾沾自喜呢。 谁知道,下一刻,竟然听到江东太守董琢要谋反? 他的手中可是有着西凉铁骑啊! 那是仅次于龙卫军的精锐铁骑,当年在西凉之地可是威风凛凛,西夏为此而蛰伏五年之久。 萧奕却很镇定道:“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也要一步一步地去做。” “万事急不得。” “董琢已经有了谋反之意,不久之后,江夏和徐州等地的官员必定会有奏章送上来。” “到时候,你们也要借机弹劾,彻底做实他谋反的罪名。” “陇右道的剿匪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所以……岳将军也快要回来了。” “董琢此贼不足为重。” “一切还是以安抚陇右道,治理陇右道为重。” “确保明年开春之后,陇右道的所有耕地都能恢复生机,明年秋,陇右道会有一个不错的收成!” 狄晏和戴光连忙起身躬身道:“喏!” 不过几天。 金人使团前来大乾的消息不胫而走。 谣言也随之四起。 慕容雪鸳坐不住了。 “燕人慕容雪鸳,参见太子殿下,恭安。” 慕容雪鸳眸光冷漠地瞥了一眼那锦衣少年,随即躬身施礼。 萧奕轻声道:“免礼。” 随即温声道:“你来找孤,是因为金人使团的事情吧?” 慕容雪鸳回道:“殿下英明,在下确有此意。” 萧奕却端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茶,并未开口,似乎这件事情和他无关。 而就在这时,萧奕鼻翼之下浮起一股幽冷的清香,抬眸看去,却见那身形窈窕的少女不知何时走过来,眉眼如笼清霜宛如昆仑山巅的冰山雪莲。 慕容雪鸳沉声说道:“殿下,皇兄为了帮助大乾平定金贼,已经表明了心意。” “当着大乾百官的面,献出了四份国礼,殿下应该立即回绝金贼,以免扰乱了燕人战士们的军心。” 萧奕不喜问道:“孤何时说过,要帮助金贼了?” “孤为大乾监国太子,相当于是父皇临朝,这金口一开,自然不会收回。” “若是行出尔反尔之事,又岂能让天下人信服。” 萧奕则是目光灼灼地看向性情傲娇的少女,好奇问道:“孤听闻,你好像善舞吧?” 慕容雪鸳上一刻,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却立即神情紧绷道:“我不会这个。” 萧奕笑了笑,看向少女脸颊浮起的嫣然红晕,并没有戳破。 “你这么急匆匆地跑来,还一副质问孤的语气,觉得孤会不会出尔反尔,可是有损孤的面子哟。” “孤要是不高兴了,说不定真的会出尔反尔,答应金人使团,让骁卫大将军安梓钧出兵,镇压北地动乱。” 慕容雪鸳气急,双目一瞪。 “你……!” 眼见对方抱着双手,好整以暇,嘴角带着一丝胜利者的笑容。 慕容雪鸳心中就十分憋屈,在北燕之时,何曾受到过这般的屈辱。 可又一想到皇兄的大业,想到北燕苦寒之地,燕人的日子不好过,而中原之地却一片繁荣昌盛,心下却很是无奈。 伴随着环佩叮当之音响起,只见慕容雪鸳扬起双手,惦起脚尖,翩翩起舞旋转起来。 这时,她像一只在空中飞旋的天鹅;又像在地面翩翩起舞的孔雀。那阿娜的身姿,仿佛像是一只高贵的天鹅;那柔软的身体衬托出了舞者高贵的美!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7章:燕王归,既生奕何生政 保定城,燕王府。 萧政骑着马返回府中,已是戌时,夜凉如水,微风习习,一身玄黑的光明铠、再加一身红袍,带着一定麒麟头盔,看起来英武不凡。 至此,大乾和北燕两国算是交好,北燕出兵伐金,保定关也就不必继续戍守,听闻父皇病重在床,这两天就回京。 萧政将马交给小厮带入马厩,旋即,一边吩咐着从前厅迎将出来的仆人准备热水,一边儿前往书房。 果然,书房中的灯火还亮着,一位老者正在等着他。 “让袁老先生久等了。” 袁田罡放下手中的书册,转脸看向那少年,拱手道:“见过殿下” 萧政大步走上前,坐定道:“嗯,袁老先生,京师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袁田罡把最近京师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简要地说完。 萧政喝了一口香茗,说道:“本王的这位大兄,当真是让本王出乎意料,也让所有人出乎意料啊!” 说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熠熠目光中见着认真之色,道:“此番回京,本王打算和大兄一起解决内忧外患,以防宵小最后抢了功。” “如此一来,不管是本王赢,还是大兄赢,这天下还是大乾的天下。”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还是萧家之人。” “还请袁老先生能够助本王一臂之力。” 他是一个有信心、有野心、且目光长远之人,在了解到了萧奕的所作所为之后,就感觉到,监国太子将会是他最大的敌人。 那么,在对抗这位最大的敌人之前,那就要解决那些个豺狼,以免他最后惨胜之时,还被这些豺狼给偷了家。 古往今来,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袁田罡稍微有一些犹豫,开口道:“殿下就这么相信太子会答应你?” 萧政笑了笑,回道:“会的,大兄可不是一般人,观其政、知其人,如今这天下英雄,只有大兄和本王二人。” “什么蒙元、完颜午乞买、慕容胤,还是这大乾的几位戍边亲王,以及开始拥兵自重的太守,都不过是宵小之徒,不足为虑。” “以前,本王就已经有底气和信心对抗他们,现在,再加上一个大兄,清理起来也就更加方便了。” 他此次回京,可不是奔着那个位置去的,而是想要攘外安内,然后和大兄来一场最终的对决。 袁田罡目光看向首座上的少年,心头有些触动,点了点头。 既生奕何生政。 当初,他就很看好萧政,有着大乾军神之弟子的身份,再加上这些年来戍边保定关有功,手中还有一支精锐铁骑,共二十万大军的兵权。 一旦天下大乱,完全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直接横扫天下。 萧政见到袁田罡点头,也就放心下来,问道:“最近听闻,江东的董琢好像不太老实?” 袁田罡道:“董琢让十三连环坞的水匪出动,在江夏和徐州等地劫掠,他则是以此为借口出兵镇压。” “现在已经逼近了江夏城,沿途不少县城都被拿下,以镇压水匪唯有,大肆征兵、征粮。” 萧政微微蹙眉,问道:“京师那边可知晓?” 这时候的消息传递还是非常慢的,就算是飞鸽传书,那也需要几天时间,况且,有时候,获得消息的渠道以及手段,也并不是那么的好、那么的快。 袁田罡思索了一下,道:“我们的人没有打探到,江夏和徐州两太守倒是送上了奏章,但是直到现在,京师那边似乎并无什么动作。” 萧政想了想,开口道:“大兄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他现在手中的兵权不多,师傅年事已高,早就已经不领兵了。” “师妹还在陇右道平匪,可能已经得到大兄消息,开始收拢兵力回京,以谋对抗董琢一事。” “也有可能,会让安梓钧的骁卫营前往江夏吧。” 他离开京师已经六年了。 当初也很少见到萧奕,那时候,太子懦弱无能,他是不屑于和那样的大兄见面交谈。 再后来拜师岳山,一直都是学习兵法韬略,又或者是在军营操练。 关键是,几个月之前,得知病重的父皇竟然让太子监国,有些出乎意料。 再到后来听到皇太子的所作所为之后,萧政才开始重视起来,且慢慢地把皇太子当做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开始慢慢地研究自己的大兄,想要了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萧政幽幽地说道:“还有三天就要离开保定,这里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等到了京师,便是要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本王离开京师已经六年之久了啊!” …… 这一日,保定城外人山人海,城中的官员已经得知萧政要离开保定,都有一些不舍。 这些年来,萧政在保定外拒北燕,内安民心。 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大力整顿保定,还养出了不少商号,让保定之地逐渐繁华起来。 保定的官员也都是萧政一手提拔起来的,一个一个,也都还算是有才有德,而保定的百姓那更是打心眼儿里感恩感谢燕王殿下。 因为燕王殿下来了,青天大老爷就来了。 他们的好日子也终于有了一个盼头。 现在,燕王殿下要离开保定,要回到京师,此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已经有了不少传闻,所以,燕王殿下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倒是很希望燕王殿下能够成功,因为只有燕王殿下坐在那个位置上,保定的日子会更好过,大乾的百姓们也会过上好日子。 萧政也早早地为返京做准备,首先是促成北燕出兵伐金,这样一来,他就不必定要负责镇守保定关的任务,再以回京看望父皇为由,就可以离开保定关回到京师。 当然,保定关现在算得上是他的大本营,是他的根基所在之地,以后的龙兴之地,这个家,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所以,还是留了一部分精锐,还有兵权等,也都安排好了,以及日常作训事务交自己带出来的部下统领。 因为后面带兵作战的次数会非常多,也就会出现伤亡,需要兵力补充。 他本人则是领着当初规定的十万兵马,以及几个幕僚,轻装返回京师长安。 此刻保定城外,一眼望去,人头攒动。 保定太守、通判、郡丞、士绅等等,还有十几万百姓,一双双目光都眺望着那悬挂着“萧”、“燕”字帅旗的车辇之上。 他们很清楚萧政此番回京是为了什么,自古以来,夺嫡之事都将伴随着流血和死亡。 萧政一走。 输赢难料。 若是赢了,那便是保底之福。 萧政以后必然会对保定特别关照,这里可是他的龙兴之地。 若是输了。 整个保定以后可能就要被新皇记恨。 整个保定的未来也就绑在了这位燕王的战车上了。 萧政拜别了太守等人,又将目光投向城外百姓,此去京师,便是潜龙出渊。 “启程!” 随着萧政下令,全军上下整齐划一,开始调转马头。 秋日的阳光还是有一些炎热,一条长龙从保底出发,到真定府休息,再一路南下,到达郑州,过洛阳、潼关,进入京师之地。 六天之后 萧政手中也拿着一份邸报,阅览着其上的文字,目光凝了凝,面色微沉。 果如他先前所料,师妹已经带着羽林卫回到了京师,得到太子亲自出城迎接。 看着上面描述的师妹在陇右道的战绩,又颇为感慨,当年那个刁蛮任性的师妹,如今竟然能够独自带领一军,成为了大将军。 又想到师妹那一身神力,心下苦笑。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兄竟然也是天生神力,连那铜鼎都举的起来。 北燕的那个勇士,他见过,并且两人也比较过力气的大小。 他输了。 然而,他的大兄却赢了。 师妹当年就有言,要找一个能够打败她的男人。 难道说,这上天真的是有意安排好的? 大兄真的是真命天子?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袁田罡求见。 萧政收了心思。 “袁老先生,请进。” 袁田罡走进来,拱手道:“殿下神算,太子果然有意安排岳将军对抗董琢。” 萧政点点头,目光深幽,道:“所以说,本王最大的敌人便是这位大兄。” “他想到的,本王也能想到,本王能想到的,或许他也能想到。” “而且,他比本王还要强一些。”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大兄不仅天生神力,勇猛过人。还能治国理政,有着很长远的眼光,以及独特的思想。” “一个以工代赈,就不是本王可以想到的。” 袁田罡连忙道:“殿下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太子有勇有谋,殿下也不弱。” 萧策感慨说道:“这回京以后,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妹,如何面对师傅。” 袁田罡回道:“殿下,谋大事者不拘小节,永安郡王心中只有大乾,岳将军的心中也有着师兄妹之情,这也是殿下的优势之所在!” 萧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最是无情帝王家嘛。 可是,他好像无法做到绝情。 袁田罡也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道:“殿下,某以为,若是太子当真答应了殿下的提议,这第一战,应该就从江东开始。” “江东之地乃是鱼米之乡,是大乾最为富裕之地,要是能够拿下江东,不仅能拥有一座粮仓,还能拥有一支水师。” “有了水师,我们便是进可攻、退可守。” 萧政端正了态度,沉声道:“本王也正有此意。”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8章:羽林回,岳红翎凯旋至京师 李秋雅正要开口说话,忽而这时,从廊檐之下传来一道清脆明亮的声音:“殿下在里面吗?” 萧奕面色诧异了下,这说话声音倒也有一些熟悉,应是岳红翎的声音。 当初他亲自在京师为岳红翎践行,两人也见过一面。 对于这位女将军,他可是记忆犹新呢! 前几天凯旋回京,他也是亲自带着人在城外迎接,并且摆下了宴席,为岳红翎在陇右道平匪有功而庆功。 本想着今天找个时间,召她见一面,聊一聊江东的事情,没有想到,她倒是先找上来了。 “在,进来吧。”萧奕回道。 李秋雅蹙了蹙秀眉,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地循声而望,却见一个身形窈窕纤丽,眉眼锐利的少女,绕过一架山河屏风,进入厢房。 岳红翎着一身粉红刺绣梅花的袄子,下着青色百褶棉裙,那张冷艳的脸蛋儿不似少女一般的柔美,而是有些像是男子一样的英气,更有一种高贵典雅之美,看向李秋雅,说道:“太子妃也在。” 李秋雅点了点头,柔媚的眸光打量向岳红翎,问道:“岳将军凯旋归来,怎的不好生地修养一番?” 听起来,好像是关心之语。 实际上有一些像是对岳红翎回京之后的第二天,没有宣召就直接主动前来东宫,有一些不满呢。 当然,李秋雅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她现在的太子妃之位,看起来很稳,可若是李林甫失败之后,她还能不能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未曾可知呢。 毕竟这天下美人多的是,殿下见得多了,以后难免不会变心。 帝王之心,深谙莫测。 岳红翎轻笑说道:“我前来向太子殿下述职,禀报陇右道匪徒之乱的具体情况,如今陇右道对殿下十分重要,自然是刻不容缓。” “再说了,区区一些匪徒罢了。” “我挥手之间就能够灭之,根本就没怎么费力,有何须休息。” 都说两个女人一台戏,萧奕瞬间就闻到了一股火药味儿,连忙伸手示意,对岳红翎轻声问道:“岳将军坐,此次前往陇右道平匪,辛苦了。” 岳红翎直接走过去,坐在了座位上,毫不在意地回道:“不辛苦,陇右道最大的三大匪徒都已经被问罪处斩,不少也都是活不下去,才跟着一起的山匪,也都得到了秦家的安置,才加上蔡瑾的安抚,有了田地、兴修水利,也都愿意放下兵器,回归田舍之间。” 萧奕点点头,笑了笑说道:“岳将军允文允武,孤心甚慰,陇右道这一块心病既除,也能让京师压力减小很多,上上下下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少女芳年二十,但比起很多同龄之男子,那都是一个鸿鹄、一个燕雀。 萧奕将手边上的一个奏章拿出来,让怀吉交给了岳红翎,说道:“看看这个吧,如今的大乾内忧依然严重。” 岳红翎看完之后,立即愤愤道:“董琢早年就已经是狼子野心了,要不是忌惮京师的二十万禁军,恐怕在西凉的时候就已经谋反。” “如今怕是年事已高,所以忍不住了。” 李秋雅见得这一幕,凝了凝眉,这便是岳红翎吗?见解独到,且和殿下不谋而合。 若是她不领兵的话,恐怕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自己这个太子妃,好像只能做做饭、暖暖床,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李秋雅正自心绪不定之时,忽而听到萧奕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说道:“雅儿,你去准备一下午膳,孤打算留岳将军在这里一起用膳。” 这是打算把她支开。 李秋雅也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内容肯定涉及到国政,不太适合她作为旁听。 便躬身道:“喏。” 等到李秋雅走了之后,岳红翎轻飘飘地道:“不愧是大乾太子妃,当真是倾国倾城。” “也难怪殿下会爱不释手,一直让她侍奉在左右。” 她并非是嫉妒李秋雅为太子妃。 而是对于太子妃是李林甫的女儿,还在以前给太子殿下下毒这种事情耿耿于怀。 她也担心,太子殿下一直留着李秋雅,以后会不会继续被那个妖女给魅惑了。 萧奕解释道:“孤和李林甫现在已经势如水火,但是还不至于鱼死网破,留着李秋雅在身边,也能给李林甫释放一种迷雾,以为自己还有一条退路。” “况且,上一次,李林甫又想要故技重施,不过,秋雅依然知错,主动言明,上交了密信和毒药。” “我也就是说说,殿下藏拙二十余年,必定是心中有着远志,还是一位意志坚定之人,我自然相信殿下之谋。”岳红翎轻轻接过话头,问道:“殿下,董琢此贼你打算如何处置?” 萧奕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董琢势大,有着西凉铁骑,再加上江东的水师,真要是打起来,必定是一场持久战。” 又看了看岳红翎,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情,三弟马上就要回京了。” 岳红翎闻言,秀眉之下的狭长凤眸微微一亮,道:“真的?” 萧奕回道:“北燕出兵伐金,保定关的边军也就不必再继续镇守,可以回来一部分,以解决京师兵力不足的问题。” “父皇病重,三弟远在保定关,一直未曾在身边尽孝,如今也是想要回来看看父皇。” “孤也就答应了。” 他也知道岳红翎和萧政是师兄妹的关系,也知道,岳山是萧政的师傅。 而萧政这位三弟比萧策那狗东西要聪明很多,萧策一心想要拉拢文人,也知道朝中的文官都是李林甫的人,所以就极力谄媚于李林甫。 结果呢。 李林甫现在自身难保了。 他就灰溜溜地离开了京师。 三弟不一样,一开始就表现的不凡,也得到了萧棣的认可,还能以亲王的身份拜师大乾军神,然后带兵戍边,掌握了兵权。 真正的夺嫡之争,最为重要的人不是文官的支持,而是兵权。 有了兵权,才有了自保的实力。 岳红翎似乎察觉到自己听到这消息,如此高兴,有些不妥,解释道:“殿下,我觉得既然燕王殿下回京,那董琢此贼就更不足为虑,可以让燕王殿下带兵镇压呀。” 萧奕点了点头,道:“孤也正有此意。” 他前不久和狄晏、戴光等人商讨的时候,狄晏也说过,要不,直接让燕王殿下带兵去镇压董琢,这样一来,也能让京师再度缓一口气,治理好陇右道,然后彻底肃正朝纲,再行防御内外不稳定的因素。 岳红翎低眉想了想,心中也想到一个让她有一些难以接受的事实,微微吸一口气,说道:“殿下,不如还是我来吧,区区董琢,给我二十万大军,必定能够很快镇压。” “西凉铁骑再强,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又是身处江东之地,恐怕早已经失去了西凉铁骑之威风。” “至于江东水师,我也不怕。” “等到了江夏,我也能很快训练出来一支不弱于董琢手中水贼的水师!” 她觉得萧奕让萧政来攻打董琢,可能会有什么阴谋,坐山观虎斗,绝对不会是真的就相信了萧政这个三弟乃是忠心之人。 只不过,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悔了。 自己这样做,殿下必定会以为自己是向着萧政的。 她不过是不想见到太子殿下和自己的那个师弟针锋相对,最后两败俱伤而已。 萧奕看了清丽眉眼间满是英气和丝丝隐忧的少女,心头颇觉有趣,沉声道:“不可,你另有任务,董琢并未真的就喊出了谋反的号令,也就不好直接针对他,让三弟去江东,也不过是借以游玩的谎言罢了。” “若是让你去了江东,董琢一旦没有喊出号令,你也就无法完全撤兵。” “如此一来,局势陷入僵持之中,京师若是有什么变故,需要用兵,岂不是无兵可用?” 岳红翎闻言,一张白腻如雪的玉容微微凝滞了一下,抿了抿粉唇,一时间,也摸不透萧奕的心思,更不知道自己拿师弟如何作想,只能道:“谨遵殿下命令。” 萧奕看向那少女局促而不安的神态,目光微怔,不得不说,那狭长凤眸垂下时眼波流转的精明和清冽,真是别有韵味。 他直接岔开了话题,寻找着岳红翎比较感兴趣的事情,天南地北地聊着,慢慢地让少女忘却了刚刚的担忧,又变得明亮开朗起来。 有时候,甚至是兴奋地站起来,讲述自己对兵法韬略上的简介。 她也没有想到,萧奕竟然也是一位通晓兵事之人。 又想着,太子殿下也是天生神力之人,倒是很希望能够在战场上见到他勇冠三军的样子。 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是近晌时分,李秋雅挑开帘子,来到书房唤着他们两人前往舱室用着午饭。 萧奕起得身来,笑了笑道:“走吧,该吃饭,孤让御厨做了好几样新菜式,你也尝尝,若是合口味,孤就让几个厨子去你家,做给你吃。” 岳红翎躬身道:“多谢殿下。” 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 当然,也有一位著名女作家说过,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最好的方式便是通过那个小道。 像是岳红翎这样的人,就好像是一瓶葡萄美酒,需要慢慢地品尝,才能尝到香醇味道。 着急之下,只会尝到一口的酸涩。 ……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89章:再施策,谣言污名陷害站位 岳红翎本来对于吃食并无太高要求,也并无太大兴趣。 早年就在岳山的教导之下,建立了坚定的意志,一般的物质已经诱惑不了她。 要钱,岳山可以给她很多钱,要金银财宝、稀世珍宝,岳山也不是没有,也都让岳红翎享受过。 因为只有让她享受过之后,她的兴趣才会减弱。 要而不得并不能完全锻炼一个人的意志力,要而得之、得而厌之,才会真正让一个人拥有强大的意志力。 可是,当岳红翎吃到了烤鸭、火锅之后,没能控制好食欲,吃的比较撑。 还带走了两个厨子。 东宫的厨子也都是经过了萧奕慢慢地指导,如今做出来的饭菜更加可口。 而送给岳红翎的厨子,算是学厨,已经可以出师的。 当岳山知晓东宫一事之后,沉默了片刻。 最后罚岳红翎站桩一个时辰。 他则是背着手,慢慢地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说实话,以前,几个皇子中,他更看好三皇子萧政,有勇有谋、仁义厚德。 可是如今太子殿下横空出世,以雷霆手段直接掌握了朝堂,打压的李林甫都抬不起头来。 他的内心也就动摇了。 对于岳山来说,大乾的稳定高于一切。 而太子有着监国之权,得到了萧棣的支持,更是名正言顺。 他日登基大典,也该是顺顺利利。 萧政的话,阻碍非常大。 站在他面前的最大敌人是太子殿下,其次便是那些遵守祖制的大儒和大臣们。 “唉……。” 进入深秋,西北的寒风呼啸吹过殿外,持刀护卫的军卒,与身侧的朱红廊柱一般,在寒风中岿然不动。 习政殿的暖阁之中温暖如春,周围的地龙燃着热气,通过竹管输送进殿中,玻璃窗户之上已起了一层霜花。 萧奕将手中的奏疏扔在一旁,面色阴沉如冰,问着下首的戴光,道:“陇右道的赈灾良策还不能全面实施?” 这都快要年底了。 再一晃,就是明年的初春,到时候陇右道肯定是要大面积春耕。 赈灾良策若是不能全面普及实施,也就不能保证春耕全面开启。 那将浪费多少良田? 等到秋收的时候,也就少收多少粮食? 这个时代,耕种基本上就是靠天吃饭,本来亩产就不高,完全就靠数量取胜。 荒一亩良田,也就少养活很多人。 戴光道:“殿下,御史台和锦衣卫的人手还是有一些不足,蔡参政、路指挥使和房中丞三人已经尽力而为,但是陇右道那边官绅反抗力度太大了。” “那就快刀斩乱麻,杀出一片朗朗乾坤。”萧奕脸色就有一些不好看,放下朱笔。 锦衣卫本就是他养出来的一把刀,这把刀要是不快,养它有什么用? 陇右道的问题必须在年底之前就能够解决,然后朝廷直接安排官员去上任,治理好整个陇右道。 明年开春的时候,发放春种,开启大面积的春耕。 萧奕沉吟片刻,问道:“陆铭和房宣可有什么密信传来?” 戴光小心翼翼说道:“殿下,未曾有过密信上报。” 萧奕说道:“嗯,不管如何,陇右道必须在年底之前能够彻底清查肃正完毕,好让陇右道的百姓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一个年,明年也好在开春之后就能耕作!” 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江东的董琢第一个跳出来,后面还会有其他人跟着跳出来。 到时候,出兵作战的次数会很多。 陇右道是他定下来的粮仓,就必须保证粮食可以供应的上。 戴光见到太子殿下神情阴沉,心情不好,心头微凛,不敢多言。 “你先下去吧。”萧奕面无神情地说道。 戴光躬身道:“喏。” 等到戴光离开之后。 萧奕又召见了三宝太监。 “东厂的暗桩计划进展得如何?”萧奕沉声问道。 所谓暗桩计划,就是培养暗桩组织,插、进、敌人的内部,比如蒙元、北金、北燕之地,比如五位戍边亲王的王府,比如几位拥兵自重的太守府。 萧奕觉得暗桩计划若是实施的好,以后起到的作用将会是无法估量的。 三宝太监迟疑了下,说道:“殿下,想要培养出来忠诚的暗桩,十分不容易,若是一不小心,有一些暗桩暴露了身份,又或者是反叛,就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有防备。” “以后若是再想安排暗桩,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萧奕冷声说道:“那是你智谋不足,寻找合适的暗桩的时候,也要找一些人一起为你谋划,打草惊蛇又如何?” “阴谋、阳谋,只要是能够成功,那就可以怎么用谋顺手怎么来。” 三宝太监躬身道:“喏。” 萧奕说着,抬眸看了一眼外间苍茫的天色,说道:“好好做,孤知道你有办法,如今关于他们的消息,还是太少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掌握他们的动向,知晓他们的动机意图,才能提前布局,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最大的隐患。” “大乾的敌人不在内,而在外!” “只有快速稳定内部,才能对外患出手,解决了外患,大乾能得一个百年之安宁。”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域!” 三宝太监态度更加恭敬,拱手道:“殿下英明,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处理完了政务。 萧奕回到了后院。 此刻,后院寝宫中,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宫女、内监在殿中的廊柱之下垂手侍立,静候贵人吩咐。 李秋雅穿了一身淡黄色袄裙,挽起的云鬓之下,额头明洁如玉,丰艳如桃花花瓣的脸颊两侧艳若桃李,凤眸中满是慈爱地看向萧奕,微微施礼道:“殿下。” 萧奕落座下来,说道:“最近政务繁忙,让你久等了。” 此言一出,李秋雅无比感动道:“殿下一心为国,妾身就算是等再长的时间,也心甘情愿,更是理所应当。” 萧奕略显疲惫的面容上也见着一丝笑意,道:“嗯,有你在孤的身边,孤再累也能在这里得到片刻的放松。” 这话是真的不假。 李秋雅这样的人,说她是个绿茶不为过。 可也正是如此,她现在对萧奕是百依百顺,真的就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一样。 萧奕也知道这就是一个假象,可是再怎么假象,那也是真实的感触。 李秋雅看得出来萧奕神色上的疲惫,抿了抿粉唇,上前一边给他按摩,一边柔声说道:“殿下,国政再怎么繁忙,也要注意自身身体安康。” 萧奕轻声“嗯”了一下。 …… 却说另外一边儿,中书下值之后的大乾丞相李林甫坐上轿子,向着位于永安坊的公相府而去。 待回到府中,在书房中坐定下来,思量着朝局,此刻傍晚的暮色垂下,将这位大乾丞相的苍老面容笼在一团暗影中,而凹陷眼窝中的苍老眼眸闪烁不停。 渐至掌灯时分,丫鬟取了火折子将书房中的烛台点亮。 “去将刘桧、杨照、司马义、虞世季等人唤来。”李林甫忽而说道。 丫鬟应了一声是,然后徐徐退出书房。 不多时,刘桧等人匆匆进入书房,立定身形,拱手道:“公相,您唤我。” 李林甫苍老面容上现出一抹思忖之色,说道:“燕王殿下如今到了何地?” 刘桧面色顿了顿,杨照连忙道:“回公相,如今已经到了黄河边上,不日就会度过黄河,估计还有七八天的路程就回到达京师。” 李林甫又道:“北燕和金人之间的战事如何了?” 刘桧连忙开口道:“僵持不下,金贼兵力还是非常强,慕容胤的两路大军在取得了几次胜利之后,却被拦住了。” “慕容胤的意思是,想要向大乾借兵,请求宁王带兵出关,一起彻底覆灭金贼。” 李林甫目中冷色涌动,冷低声道:“太子有着陛下支持,我们再怎么不满,现如今,恐怕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你们若想要保住自己头上的官帽,就必须乖乖听话,以待时机。” “在陆铭的锦衣卫回到京师之前,都还会风平浪静,可是陆铭的锦衣卫若是回到京师,必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燕王殿下马上会回到京师,也算是又给了你们一条路。” “董琢在江东谋反,也让太子疲于应对,不会急于对你们动刀。” “不过,太子动刀也是早晚之事。” 李林甫知道自己等不了了。 太子有着萧棣的支持,他一个丞相是动不了对方的。 能够打败太子的,只有皇子,又或者是董琢这样的诸侯。 可若是董琢得了势,对方还会遵从自己为丞相吗? 司马义道:“公相,太子如今已雷霆手段肃正朝纲,百姓多赖其整治贪官污吏之德,民间交口而赞,人望渐成。” 所以这就不是一个陛下支持的事儿,而是连百姓都在支持太子。 得民心者、得天下。 太子越来越的民心,他的威望也就越来越高,支持他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像是狄晏、房宣这样的人,都主动站出来,支持太子。 燕王殿下想要夺嫡,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 “民心。”李林甫喃喃几句,眉头皱成川字,默然片刻,说道:“坊间现在多传本相为大乾奸相,各种污名数不胜数,本相也是有所耳闻。” “这些谣言,恐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既然如此,尔等何不也让人传一传呢?” 刘桧道:“公相之法,倒也是一个不错之法,谣言四起,不是屎,也是屎。” “到时候,谣言多了,不是真的,百姓也会心生怀疑。” 杨照也连忙拍马屁。 一直沉默的虞世季忽然提议说道:“公相,太子能够让狄晏等人弹劾朱勉,我等能否联手起来,弹劾房宣等人?他既为御史中丞,此番去彻查陇右道,看起来得到重用,但是此人在这之前,会不会有什么错事?” 虞世季又轻声道:“就算是没有,那我们也可以让他‘犯上’可大可小的错误,以至于无法再担任御史中丞。” 李林甫想了想,点头道:“此事可以一试。”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0章:等弟归,闲来无事落一子 萧奕捧着铜制珐琅暖手炉,从甘露殿内出来。 临出宫门,他还在嘱咐身边的太医。 “父皇的龙体近日还算是平稳,你们太医院要记一功,先稳住病情再寻求治疗,总之眼下这国之重任,担子可全在你们身上。” 太医院院令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殿下放心,臣等必当竭尽全力。” 其实萧奕心中清楚,若是没有自己的金丹之气,萧棣现在早就变成一堆枯骨了。 可他也不想自己有着金丹之气的事情让别人知晓,自然不能把这个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这些个太医其实还算是有些看家本领,不然也不会成为大乾太医。 萧棣有着两次金丹之气改善了身体,如今气色看起来确实好了不少。 出了甘露殿。 少不了又去后花园,见了李贵妃。 时至今日,这位贵妃娘娘其实也和李秋雅一样,没什么大用。 在萧奕于大殿之上,一剑斩断了李林甫的官帽,建立了锦衣卫之后。 李林甫就不再是一个心头大患了。 不过嘛。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李贵妃在后宫之中,也能稳定宫内,不至于让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占位,然后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这也是萧奕为何一直还和李贵妃有着来往,也一直安抚李秋雅,让她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因为萧棣病重,他现在为监国太子,和李林甫之间虽然是敌人对手,可是也不至于掀了桌子。 真要是废了李秋雅,那还要再次选秀,定下一个太子妃。 没了李秋雅,李林甫肯定投鼠忌器。 萧奕也要重新安排一人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可到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啊。 东宫内,习政殿外。 殿前的广场上,白雪皑皑。 早已经有人专门清理了道路,清扫了积雪。 对比外面的天寒地冻,习政殿内却是温暖如春。 古人也不傻。 作为大乾太子,作为大乾的皇帝。 那自然是想尽办法让自己过得舒适,不然,为何有很多人处心积虑地想要成为帝王。 狄晏在萧奕回到东宫后不久,就匆匆而来,躬身道:“微臣,参见殿下,恭安。” 萧奕手中拿着一本史书,正看得入神。 这个世界的历史发生了一些改变,所以才会有了让他感觉非常陌生的大乾。 以前主要看的也是大乾的历史,太祖、高祖、如今的萧棣乃是第四位帝王。 在他前面,其实还有一位。 不过嘛。 萧棣是藩王上位,多少有一些得位不正,前面那位也就成为了大乾的伪帝。 这段历史看起来多少有一些和明朝的建文、永乐相似。 但是观之大乾国政,却和那大唐贞观差不多。 萧奕现在看的是这个时代先秦时期的历史,上面也有他熟悉的人物,也有一些人名,也很陌生。 为此,萧奕自然要熟读这个世界的史书,也好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的背景。 也算是闲着无事,正在等着萧政的回京。 同时,为萧政的挂帅前往江夏平水匪做准备。 萧奕放下史书,伸手示意道:“免礼,坐吧。” 狄晏躬身道谢,落座之后,拱手道:“殿下,燕王殿下如今已经过了潼关,不日将会抵达京师。” 萧奕心下算了算时间,说道:“三弟这速度倒是挺快的啊。” 这么心急想要回到京师吗?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自己的想法,先横推内外,再各凭本事。 狄晏说道:“殿下,听闻燕王殿下此番回京乃是轻装出行,还有十万精锐铁骑,还留在保定关。” 萧奕点点头。 若是萧政一点儿不留,带着自己的所有精锐大张旗鼓地回到京师。 他还要忌惮一下。 这般轻装出行,倒是能让整个京师上上下下都松一口气。 萧奕道:“让耿南中做好迎接燕王的准备,三弟年少之事,就带兵出征,镇守保定关,于国有功,不能懈怠。”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让他自己提头来见!” 狄晏躬身道:“喏。” 在等着萧政回京的同时,萧奕也没有闲着,批阅奏章、看了看史书、处理完朝政,还忙着自己的事儿。 这时候,也没有手机可以解闷,消磨时光。 那自然要自己找一些感兴趣的事情。 萧奕就想到了一点。 那就是改造东山林园。 这是一处皇家猎场,占地面积极大,有湖泊、山林、田地、平原,可以说是京城附近,自然环境最好的一处大围场。 高祖之时建立起来的园林,后来经过扩展,成为了现在京师城外最大的一处皇家猎场。 里面养了不少的野物,好让皇帝带着满朝文武、王公贵族等等,前来此地狩猎游玩。 萧棣以前也经常带着人前来,每年的入秋之后,便有一场盛大的园林狩猎活动。 再后来,他病重在床,也就没办法再带着人狩猎了。 这么大片好地方,就这么荒废下来。 萧奕本来是想要找一处庄园,弄个实验农场基地,搭建搭棚、果木嫁接、水稻育种什么的。 后来一问,得知有这么一个皇家园林,顿时就起了心思。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恭安。” 时任司农寺卿徐光蕲带着司农寺的官员和管理皇家猎场的一些官员,一起迎接。 这里已经在深秋之后,也就是锦衣卫和御史台前往陇右道彻查官员的时候,开始进行了改造。 这时候的萧奕一声令下,那自然还是有了威望。 他想要用园林一般的地方建立庄园,用来培育粮种,好提高粮食产量。 自是无可厚非。 李林甫等人巴不得萧奕从此玩物丧志。 徐光蕲又是一个对农业懂一点点的人,也希望英明神武的殿下,真的能够重视粮种育种。 而皇家猎场的官员,则是终于高兴起来,太子殿下总算是想起来他们了啊! 此行萧奕不但自己来了,还把慕容雪鸳也带来了。 岳红翎正在训练她的羽林卫,没有时间。 至于太子妃嘛。 萧奕自然不会把她带出东宫。 况且,这一次出来,也算是游玩,看看自己的成果,顺带指导指导一下徐光蕲,他可以当做是理论大师,而徐光蕲这些专业人士,说不定在他的纸上谈兵中,真的有一些收获呢。 有一些事情,不去做,永远都不会成功。 萧奕先一步下了车辇。 然后伸出手,想要扶着跟在后面的慕容雪鸳。 见到萧奕的手,慕容雪鸳下意识地想拒绝。 可周围人多,慕容雪鸳要是视而不见,那就是不给萧奕面子,她一个人质,岂敢落了监国太子的面子。 心中再怎么委屈,也只能是伸出手,任由萧奕搀扶着,下了车辇。 等到慕容雪鸳下了车辇,他也没松开手,直接对徐光蕲等人道:“免礼,孤所说的大棚,你们可建好了?” 徐光蕲忙答道:“回殿下,已经搭建好了。” “好,去看看。” 萧奕知道没有塑料薄膜,这大棚的温室效果肯定远远减弱,不过,笨人也有笨办法。 古人的智慧也不小。 萧奕只是提出了一个想法,徐光蕲就顺着他的思路,想出来怎么防风,又能很好地让阳光晒进大棚,还可保证气温的方法。 萧奕带着慕容雪鸳来到大棚内,众人跟随而来,只觉得里头有些气闷,但能明显感觉到内部比外面要温暖许多。 看到里面已经有着嫩苗,顿时高兴不已。 这才对慕容雪鸳解释道:“看到了吧,这叫做温室大棚,可以在大冬天,让里面保持温热,这样一来,就可以在冬天也能耕种蔬菜,以后,很多百姓也可在冬天吃到新鲜的蔬菜了。” 其实,当慕容雪鸳见到大棚里面的嫩苗的时候,就眼睛越瞪越大,满脸全是压抑不住的震撼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谁能相信,这寒冬腊月的时候,竟然还能吃上蔬菜? 这样的方法,若是能被北燕学去,也在北燕之地建立温室大棚。 那北燕的百姓也就不会再惧怕冬天了。 北燕地处东北之地,那里冬天来得早,去的也晚,所以成为了苦寒之地,若是有了这个温室大棚的法子,北燕百姓定然能够安然度过寒冬。 自古民以食为天,百姓没饭吃,吃不饱,才会造反。 若是人人有饭吃,有衣穿,谁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造反? 短短一刹,慕容雪鸳想到了很多东西。 即便是性子清高冷傲如她,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呼吸急促。 “殿下,此法……此法当真是圣人之法,功在千秋!” 她本来是想要开口,为北燕求得此法。 但是瞬间想到萧奕对皇兄慕容胤的看法,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萧奕却叹息道:“这个法子还是有一些不成熟,温度没能再升一些,也就可以耕种更多的蔬菜了。” “现在这法子,也只能养一些稍微耐寒一些的蔬菜。” 慕容雪鸳真想给萧奕一个白眼,就这,你还不满足? 你这嘴脸,看着真让人很想打你一顿。 徐光蕲则是在一旁轻声道:“殿下所言极是,臣等根据殿下提点指导,豁然开朗,想尽了办法,然而,还是未能得到一个有效的办法,可以保证防寒风的同时,也能保证阳光照射进入大棚内。” “现在这材料,还是挡住了不少阳光,不耐寒的粮种,根本就发不了芽。” 萧奕觉得徐光蕲这人还是一个农政能人,在月余时间就搭建好大棚,且有了成效,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不急,既然有了想法,如今也有了成效,剩下的就是慢慢地摸索,慢慢地研究和实验,终有一天,一定可以耕种更多不同的蔬菜出来。”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1章:卖技术,科技树不好攀 萧奕之所以要在这时候带着慕容雪鸳来看看蔬菜大棚,也有着小心思。 一来,也是真的想要看看蔬菜大棚的进展如何,大棚耕种技术提出来,也是为了能够在冬天吃到一些蔬菜,长安之地处于秦岭西北。 这里也称之为关中。 整个冬季不像是北方那么的漫长,却也比岭南之地要寒冷不少。 但是这里又有着黄土高原,日照比较足啊! 这样的地方,其实要是种植土豆,那是再适合不过了,绝对可以养活很多人。 中原之地的人口想要增长起来,以后想要拥有人口红利。 那就必须要想办法提高粮食的产量,要是产量跟上去了,不缺粮食,没有战争,自然也就可以养活更多的人。 所以大棚技术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也是到现在,可以实施的项目。 萧奕也想要和某一些穿越者一样,过来就可以直接甩出什么蒸馏酒、黑、火、药等技术,直接点亮科技树。 但是现实却是比较残酷的,蒸馏酒倒是可以想办法弄出来,然而用几千斤的酒去蒸馏,得到几百斤的酒精,可能更少,这完全就是一个浪费。 现在的情况还不能足以支撑他让人去做这样的实验,虽然酒精确实拥有着消毒的作用,可以用来给那些受伤的将士们用来清洗伤口。 可现在粮食都不够,酒的价格都被抬起来了。 陇右道缺粮,除了京师的粮价被萧奕以雷霆手段控制,其他地方的粮价那都是跟着涨了。 特别是在某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恶意屯粮的情况下,粮食已经是供不应求。 萧奕怎么还能去浪费那么多的酒呢? 他手中的钱那都是一枚一枚地记载着花出去的啊! 蒸馏酒就不用想了。 弄出一点儿来也不够用,多了也耗费不起。 至于黑货药,也不可能。 他知道硝石、硫黄、木炭,可真的就只有这三样配方吗?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得话,谁都能做,关键技术肯定是可以查得到。 然而萧奕他忘了啊! 他又不觉得自己会穿越,要是知道的话,那肯定是早早地准备好,死记硬背很多科技技术知识点,来了之后,狂点科技树就行了。 只不过,他没能在穿越之前就知晓自己会穿越。 到现在也只能是造出一个大棚来,也只能是稍微提高了一些温度,养出来了青苗。 若是养不出来,那也没办法。 好在,徐光蕲这人还是有些能力,听到了萧奕的提议,就觉得这想法甚是高明,他怎么就没能想到,还是太子殿下英明神武,难怪世人都夸赞呢。 他接了命令之后,就在这皇家猎场画了一块地出来,先是除草、筛土、沤肥、大棚、寻找材料,用上了各种方法,最后才找到了可以保温的材料。 最后又是找了比较耐寒的作物,尝试着种在地上,还真的出了青苗。 当即就立即上报了。 萧奕得到消息,这才带着慕容雪鸳过来看看。 视察完毕之后,萧奕当即下令奖赏徐光蕲等人,并且把这事儿让秘书监记载下来,明天出刊在邸报上。 冬天也能种出蔬菜来,肯定能够成为一个热门话题。 到时候,也会有很多官员打听。 既然技术已经算是成熟,能够种出青苗来,那就可以在冬天吃上蔬菜。 这种利国惠民的技术,也不能一直藏着掖着,肯定是要拿出来的。 不过嘛。 萧奕觉得自己辛苦了这么长时间,那就不能白拿出来。 现在能够用上这个技术的人,能够有能力去找一块地,搭建非常大的大棚,再用那些稀少的材料,保证大棚内的温度,还要白天放开大棚,晚上搭着草布保温,真的就不是一般的佃户就可以做到的。 最起码,那也是一个地主,也应该是拥有着十几亩良田的大地主。 真要是直接拿出这项技术,什么好处也没有,还让那些大地主种出了蔬菜,自己在冬天吃上,又或者是卖个高价,赚钱的还是他们。 关键是,他们要是不吃糟糠腌菜了,那这些生产量就会降低。 百姓们也就很难跟着吃上糟糠腌菜,更加吃不上蔬菜。 那他们冬天怎么办呢? 所以,技术还是要拿出来的,但是要卖一个好价钱才行。 这第二个目的,那就是和慕容雪鸳做个交易。 北燕的钱也要赚。 毕竟北燕处于燕云之地,主要也是以农耕为主,自然也就需要这样的大棚。 不像是蒙元和北金,都是游牧之人。 一路上。 萧奕就只是假寐,不再和慕容雪鸳交流。 亲眼看到了大棚之后。 慕容雪鸳也就坐不住了。 她明知道萧奕让自己看到那大棚就没安好心思,可为了北燕的百姓,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殿下,你带着我来不只是看一眼大棚,看一看您的杰作吧?” “也别故作清高了,你想要让我做什么?” 萧奕睁开眼,打量了一眼慕容雪鸳,说道:“几日不见,你倒是清瘦了一些。”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如仙,慕容雪鸳如论容颜,原就是上乘之姿,但因为是出身于北燕之地,再加上又是皇室宗亲,身上有一股凌傲霜雪,遗世独立的气韵。 慕容雪鸳闻言,清冷如玉的雪颜上闪过一丝羞喜,抿了抿粉唇,凝眸端详着对面面容愈发清隽的少年,淡淡道:“可能是水土不服罢了。” 萧奕笑了笑,目光倒映着眉眼精致如画的北燕长公主,捎带着一丝关心道:“京师之地美食很多,你也应该出来走走看看,如此繁华之地,其风土人情都有可考之处。” “整日里只是在府上苦读,也读不出来什么的,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 慕容雪鸳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也更加激起了萧奕的征服之感。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穿越一场。 当如是也! 慕容雪鸳秀眉之下的明眸见着几分幽怨,继续问道:“殿下,还是说说这个大棚吧,北燕如何才能学习这样的搭建方法?” 萧奕却靠近了她,闻着幽香,轻声道:“想学,孤可以教你呀!” 慕容雪鸳听着对面少年炽热的话,芳心恍若被烫了一下,只觉面红耳赤,身躯都有些发软,转过螓首,轻哼一声,清冷如冰雪融化的声音带着几分吴侬软语的娇俏,似是讥讽道:“不想名誉天下的监国太子,原来是轻薄人的登徒子。” 然而,刚刚说完,晶莹清澈的明眸恍惚了下,抬起那张清丽容颜,难以置信地看向萧奕,只觉自己腰间被一支温热大手揽着,心下又惊又悲伤。 “你都这般说了,孤如不做些登徒子的事儿,是不是有些让你失望?” 萧奕看着慕容雪鸳的眼眸轻声说着,此时此刻的高冷明艳的美人,露出了一丝委屈和不甘,更有一番韵味。 “你……你……。”慕容雪鸳见此,芳心先是一惊,两侧玉颊“腾”地红了,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她本是高高在上的燕国长公主,也本应该拥有着高贵的身份,就是赫连山那样的大燕少年勇士,在她面前也都低下了头,她本以为自己出使大乾,可以游走在大乾的朝堂之上,也有着最后的打算,魅惑大乾掌权者,以给自己皇兄覆灭大乾创造机会。 可是,当她见到萧奕之后,就发现自己所有的谋划,都落败了。 此人杀人如麻,又是一个狠辣果断的皇太子。 稍有不慎,一旦做出了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来一个联金灭燕,对于大燕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个灭顶之灾。 所以,她只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念及此处,这位心高气傲的北燕长公主,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埋着头,等待着命运的齿轮转动。 “想要搭建温室大棚的技术也很简单,一个钱,一个你。”萧奕看向接受命运的慕容雪鸳,在少女耳畔轻声说道。 说完,又是微微一笑,一手握住少女的玉手,轻轻把玩,问道:“三百万贯,只要是见到了钱,孤就让人把这个温室大棚的技术写下来,你直接传回去。” 慕容雪鸳的手多少有些凉,但落入手中的触感,柔腻酥软,许是因为太过屈辱,在手中略有几分颤栗。 慕容雪鸳任由着少年捉住自己的手,闻着一股清香,只觉娇躯发软,一颗芳心“砰砰”跳的厉害,一时间想要抽离,却竟然又有些舍不得,心思已然混乱,眼神也开始迷离,呼吸急促,轻轻“嗯”了一声,全无平日的清冷。 萧奕看着,一时间有一些呆了,然后情不自禁地凑近。 慕容雪鸳螓首偏转一旁,那张圣洁与妍美之态交织一起的脸颊,红晕弥漫,如云霞绮丽成艳,一直绵延到耳垂都是红润欲滴,也无屈辱之感,更无怨恨之心。 直到萧奕凑上了她的温润红唇,才醒悟过来,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呼吸都停止了一下,开始挣扎起来。 可是越是如此,在萧奕已经动情的时候,散发的香气也就越是迷人。 慕容雪鸳吸到的也就越多。 本要推开萧奕的双手,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抱着他。 ……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2章:蔬菜棚,利国利民之策的别样推广 车辇上的实战空间还是有限。 萧奕也知道自己如果坚持在这车上来一次的话,以慕容雪鸳她现在的状态估计也无法拒绝。 然而,有一些事情自然是记不得。 本来就打算平常一下这个燕地美酒,也已经醒酒了一段时间,岂能操之过急。 不过嘛,依赖于金丹带来的好处,萧奕也算是好生地浅尝了一下美酒的味道。 少女的香醇真的让他无法忘怀。 好在已经不是当初穿越过来时候那种有点儿着急,控制不住自己。 萧奕在前世那也是唱过不少,所以也不算是什么善男。 毕竟人生在世,讲究的就是一个豁达一生,纠结和老实也是一辈子,潇洒和豁达也是一辈子。 在那种环境下,老实人结个婚,那就好比去蜀道。 所以为什么还要当个老实人,成为接盘侠呢? 萧奕的信条就是没有信条。 快要到达东宫的时候,慕容雪鸳也已经整理好了衣服,并且冷静下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动情。 按理说,自己对这个男人应该是非常仇恨的才对。 可是在刚刚,她竟然主动抱着对方,在对方品尝她的味道的时候,还使劲儿地按着。 一想到那个场景,慕容雪鸳的呼吸又急促了一些,面色本来就红润,现在是绯红了。 “钱,我一定会送到!” 慕容雪鸳咬着舌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想刚刚的场面。 冷冷地看了一眼萧奕,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起身想要下车辇。 结果刚一起身,就腿一软,差一点儿摔倒在萧奕的怀中,还好萧奕手疾眼快,微微起身扶了一下。 “不着急,徐光蕲还在研究改进之中,以后说不定还能种出更多的青菜。” 慕容雪鸳稳定了身形,直接甩开了萧奕的手,头也不会地下了马车。 萧奕轻笑了一下。 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番。 摇摇头。 回到了东宫。 叫来狄晏、戴光、。 “殿下,恭安。” 狄晏、戴光两人躬身施礼。 萧奕摆手道:“免礼。” 然后把秘书监写好的一份邸报,拿出来,让怀吉太监给他们两人看看。 “这是明日的邸报,你们也看看。” 自从收回来大部分权柄之后,萧奕就做了不少事情。 比如让徐光蕲去搭建大棚,在冬天种植出来青菜。 也比如,让秘书监成立一个部门,负责撰写邸报,以前的邸报就好像是传达国策所用,一般很少发放,发放的话,也都是到达各州府。 上面都是国策,更像是一纸公文。 萧奕知道舆论的重要性。 毕竟于历史上,很多百姓不止国号、帝王、甚至是年号,只知道这村正,也只知道县丞大老爷是谁。 也就是说,很多百姓根本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 他们不关心国事,也根本就无法知晓国事。 萧奕想要慢慢地开民智,让他们知道这个国家叫做大乾,让他们知道大乾有一位监国太子,让他们知道监国太子乃是一位爱民如子的人。 只有这样,百姓们才会慢慢地认可这个国家,也认可自己就是大乾的子民,而不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百姓。 萧奕本来想要直接建立一个官方报社部门,想要重现报纸媒体的辉煌。 但是在狄晏等人的建议之下,还是打消了念头。 为啥? 大乾这时候有一些像是后唐时期,毕竟这个时候的历史上已经有了大唐。 却没有宋朝之后的历史记载。 所以,现在的文化发展和大唐差不多,可是读书人却没有宋朝和明朝时期那么多。 隋朝末年建立起来的科举制度,等到了唐朝在完善,而在宋朝的时候,因为重文轻武的原因,科举制度更加完善,而读书人也就更多了,因为那时候只是奉行一个道理,那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而现在的读书人不是很多,就算是发行报纸,也没有太多人去买。 贵了,买不起,便宜了,卖不起。 报纸这个新媒体暂时是建立不起来了。 不过嘛,依然还是可以利用邸报传达一些信息,让百姓们也都了解一下大乾的国策,也都知道朝廷最近做了什么,发布了什么新的政策。 这样一来,也就能够占领舆论高地了。 狄晏只是看了邸报的第一篇,就直接瞪大了双眼,直接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殿下……?!” 萧奕点点头。 戴光不明所以,连忙接过来,看了第一篇。 也就是太子殿下所言的今日头版头条的文章。 也是哆嗦了一下。 “孤上月初,就有想法了,在能够传达出太子令的时候,就找到了司农寺卿徐光蕲徐卿,和他交流了一番。” “孤也只是突发奇想,我等能够建立房屋避寒避风、遮风挡雨,还能打造铜炉来取暖。” “外面再怎么天寒地冻,可是雅间里面却温暖如春。” “冬天也有一些草木依然长青,甚至是梅花直接开在了冬季。” “万物生长看起来似乎是遵循着天道伦常,可是有时候,再想一想,能不能像是人一样,打造一个舒适的环境,让它的种子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会不会发芽呢?” “发了芽之后,能不能继续生长出来,然后慢慢地满地长大,成熟,成为一颗青菜?” “当时,徐光蕲听了,眼前一亮,觉得此法可行。” “于是乎……。” 萧奕讲述了自己当时和徐光蕲的交流过程,当然,也都是简单明了,有一些,还是涉及到了一些专业的术语。 也是在点醒徐光蕲,不要归于遵循什么斧斤以时入山林,春耕秋收这些道理。 那不过是万物生长的表象。 而人是充满着智慧的生灵,从一个原始的时代,慢慢地走向今日。 是一个不断地创造创新的过程,以前用甲骨文,后来有了仓颉造字,再后来,有了蒙恬发明了毛笔,以及雕版印刷术等。 那,有没有可能,人改变了草木生长的环境,让它们违背本身生长的季节,在这个环境里面生长呢? 这些个道理,萧奕自然是不必和狄晏、戴光两人讲述。 等到他们听完了萧奕话,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殿下英明神武、微臣深感佩服,竟想不到,还能有如此奇思妙想。” “如此简单的道理,我等却想不出来。” “冬季种出了青菜来,百姓们以后也就可以不用再吃什么糟糠腌菜了。” “这算是圣人之举啊!” 戴光现在是真的服气了,也是彻底服气,心中完全向着萧奕。 狄晏也是激动无比,庆幸自己的老师当初没有看走眼,在太子殿下崭露头角的时候,就选择了东宫。 确实,这样一来,也就更快地稳定大乾内部,解决了内患之后,外敌也就不足为虑了。 “殿下,以此作为明日邸报的头版头条,也算是实至名归。”狄晏躬身道,“明日之后,殿下必定会名留青史!” 这是肯定的。 在大乾监国太子的英明神武之下,创造了大棚。 以后,百姓们用大棚来耕种,冬天吃上一口青菜,那都要念叨着大乾监国太子的好。 萧奕也点点头,开口道:“孤也是为了能改善大乾子民们的生活质量,冬天吃着腌菜,甚至是直接吃树叶,算的什么盛世。” “还有一件事,孤也要听一听你们的想法。” 萧奕之所以把狄晏和戴光叫过来,其实就是和他们通通气。 毕竟,他们现在算是自己人。 若是不和他们通通气,又怎么能够把大棚技术卖出一个高价来? “这大棚技术确实是利国利民,但是不能就这么直接普及出去。” 萧奕一句话,让狄晏和戴光两人愣了一下。 不过,他们也没有立即就反驳什么,而是躬身继续听着。 萧奕道:“你们可有想到过,这搭建搭棚需要多少钱?” 狄晏和戴光两人这才明白过来,能够在冬天种出青菜来,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事。 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来,这个大棚肯定是要花费很多很多钱。 萧奕直接说出了价格。 狄晏和戴光听了,又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 “这……这是真的?” 当萧奕点醒他们,这个大棚可能花费比较高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几百万贯呢。 结果,就这? 萧奕点点头,说道:“可就算是这么一点儿钱,你们觉得,普通农户能够拿出来这些钱来吗?” “就算是一般的五等户,恐怕都拿不出来。” “更别说,还要占地了。” “这大棚一旦搭建好,也就只能用来做耕种青菜,种了粮食,冬天又要重新筛土沤肥养好地。” “大棚建的小了,效果不大,收成估计也没多少,搭建的大了,他们又能有多少土地拿出来搭建大棚,只耕种蔬菜呢?” 狄晏和戴光再一次被点醒。 这心情嘛,那是起起落落、起起落落。 要不是本身心智过硬,恐怕心脏病都要犯了。 狄晏立即问道:“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萧奕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卖技术。 大力宣传,让世人熟知。 再让一些人参观参观皇家猎场的大棚,见一见里面的青苗。 最后就是卖技术了。 至于怎么卖,那就很简单,先来个拍卖,然后再让自己人私下卖。 能卖多少是多少。 这样,既能够赚了钱,也能体现出这个大棚的来之不易。 最后再把钱给徐光蕲,让他带着人继续创新,提高蔬菜大棚的含金量。 萧奕这一番说辞下来。 狄晏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是还能有一些补充。 戴光到了后面已经是云里雾里,总觉得萧奕把这等利国利民的技术拿来卖,而不是努力去推广,让农户们搭建大棚,多少有一些不似明君之举。 但是却又害怕于萧奕的监国之威,不敢开口直谏。 等到狄晏开始补充之后,戴光慢慢地才明白过来,并再一次为自己的愚笨而羞愧。 “很好,既然如此,那明日政事堂就看你们二位的了。”萧奕高兴道。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3章:双雄会,三年之后又三年,终归来 政事堂上。 萧奕这边还没有发力,李林甫那边就开始了弹劾。 先是弹劾戴光管理户部不力,以至于今年秋收的存粮不及去年。 地方上还出现了好几个做假账,糊弄上官、糊弄朝廷,欺瞒太子殿下的官员。 他们这也是正儿八经地调查了。 还都是有理有据,且真实可查。 说白了,为了能够打击戴光,他们打算弃车保帅,丢出几个地方上的贪官,把户部尚书戴光拉下马。 萧奕翻看了一下奏章。 然后面色平静地看了看老神在在的李林甫。 老贼也学着他的办法,想要斩断他的左膀右臂,把才倒向他的户部尚书拉下马,这样一来,他就又缺了一个户部尚书。 奏章上面的事情肯定是真事,戴光肯定也有着疏忽,但是,更多的是户部对于地方上的掌控太弱了。 他们也无法打探到地方上的真实情况,官官相护之下,才掌控户部的戴光也没能培养出来自己的班底,他想要全面调查全国各地的秋收情况,想要知道自己收上来的粮食到底对不对,其实很难。 还有,李林甫等人肯定也在其中有所布局,导致戴光没能察觉到。 现在,奏章已经摆在了萧奕的面前,事情是真的,戴光也的确要承担相关问责。 不处理他的失职,以后也就难以服众。 “戴卿,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萧奕最后还是开口对戴光问道。 戴光也明白,这是李林甫等人故意而为之。 可是,自己也的确是存在了疏忽,没能清点好各地的粮食收成,以至于今年秋收收上来的粮食和去年的相比少了很多。 “臣有失察之罪,请殿下责罚。”戴光只能是站出来,躬身认罪。 萧奕点点头,开口道:“清河县丞余复生、郧阳县丞……这些人竟然胆敢以下欺上,瞒报秋收粮食之收成,有着偷税漏税之罪,如此目无法纪,直接抄家问斩!” “至于户部尚书戴光,也有失察之罪,未能及时调查清楚,弥补损失,罚俸禄三月。” “让其戴罪立功,一定要清查好,赋税乃是国之本,万万不可疏忽大义。” “前户部尚书汪浩此贼为了自身之功,便夸大其词,做出了很多糊涂账,让朝廷拥有了千万石的存粮。” “结果,一个陇右道旱灾,却连十万石的粮食都拿不出来。” “这才是祸国殃民之贼!” “孤一气之下,直接在东宫就斩杀了他,实在是看到他,就想到这天下黎民百姓因为他的好大喜功、目无法纪、粉饰太平、胡作非为而遭受苦难,心中愤怒无比。” 萧奕的声音越来越冷,直接就看向了刘桧等人。 就好像,他们也是奸臣一样。 这种左顾右而言它,重重地惩罚了几个县丞,然后轻飘飘地惩罚了戴光,又把汪浩拿出来鞭尸的行为,是超出了刘桧等人的意料。 他们本斗志昂昂,想要和太子还有戴光两人辩一辩,把戴光给按死。 却没想到,太子当机立断就处罚了戴光,然后拿汪浩做了对比。 这一下子。 他们还能说什么? 去年收成好,那是汪浩这位户部尚书都在做就假账。 今年收成不好,那是因为戴光实实在在地做账簿,而下面有人虚报收成。 这并非是戴光主罪。 在戴光感恩戴德之后,狄晏就不给李林甫等人机会了,直接站出来,提出了温室大棚这事儿,一下子就吸引了李林甫等人的目光。 免不了,又是一番争论。 大冬天可以耕种出青菜来,这要是有了这个温室大棚,以后也就不愁没青菜吃。 关键是,他们有不少大臣手中有很多地啊! 他们完全可以把自己的那些地改种成蔬菜,再卖出去,这岂不是又能赚很多钱? 一想到可以赚钱。 那就相当于是一群狼闻到了肉味儿。 一拥而上。 可惜,萧奕早就有了准备。 他还担心这些大臣不敢出手呢。 既然如此,那岂不是更符合他心中宰客的想法,坑一坑这些个贪官污吏。 最后自然是以萧奕大获全胜为结局。 李林甫没了御史台,也失去了户部、吏部、兵部,反观萧奕现在有了锦衣卫这把刀,再加上御史台、户部、吏部、兵部,相当于是占据了大半个朝堂。 更为关键的是,萧奕的背后还站着陛下。 大乾皇帝还没死呢。 李林甫已经失去了直接掀桌子的底气和机会,现在掀桌子,死的只会是他自己。 …… 贞元二十三年十二月十日。 镇守在保定关三年之久的大乾三皇子燕王萧政,终于回到了京师。 到达了京畿路之后,萧政就发现京畿路和他以前听到的京畿路的情况大不一样。 年初的时候,还听说,京畿路现在盗匪遍地、十几万流民都围在了京师的外面。 他还等着京师出了乱子,最后挥师南下勤王,从而和自己的父皇一样,以藩王身份登基大典呢。 结果,没听到京师大乱的消息,反倒是听到了太子监国的消息。 “京师还是那个京师。” 萧政抬头看了看巍峨的城墙,感慨了一声。 前面,鸿胪寺耿南仲带着人在城外迎接,见到萧政之后,连忙躬身施礼。 “微臣参见殿下,恭迎殿下回京。” 萧政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免礼,免礼。” 耿南仲起身,打量了一下燕王殿下。 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 有着陛下少年的摸样。 不愧是被陛下允许以弱冠之龄就带兵前往保定关,为大乾镇守保定关三年。 这位殿下这时候回京,恐怕又将引起一片腥风血雨。 多事之秋。 多事之秋也! 萧政虽然身穿光明铠,看起来犹如一威严之将帅,不过嘛,当他面色温和、声音也很是亲近的时候,就像是一位儒将。 耿南仲也没想到,传闻中的燕王殿下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耿卿,本王离开京师三年了,如今归来,发现京师还是以前那个京师,没怎么变。” 紧接着,神情稍微有一些低落。 “只不过……未曾想到父皇身体有疡,三年前,父皇还是那般的雄浑霸气,看起来,圣体无比安康。” “本王想来,定然是励精图治、事必躬亲,又体察民情,想要创建一个盛世乾坤。” “大乾这贞元盛世,其实已经很可以了。” “北地四贼都低下了头,尊崇大乾为天朝上国。” “父皇为大乾操劳一生,却也因此疾病缠身,本王恨不得那些疾病能够在本王的身上,而父皇健健康康,依然为大乾的盛世乾坤亲力亲为,必定会有一个无比辉煌的盛世。” 这是说给耿南仲听的。 意思很简单,他燕王殿下相信父皇的重病缠身是因为操劳过度,而不是有人暗中谋害。 让耿南仲放下戒备之心。 他燕王此番回京,也不是兴师问罪,仅仅是因为大乾和北燕议和,保定关也就不必再死守,他燕王殿下可以回京看望一下自己的父皇。 仅此而已。 耿南仲连忙道:“殿下孝心厚重,定然能够感动上苍,陛下也是一心为国为民,乃是千古少有的明君。” “上苍不负有心人。” “陛下本来已经病入膏肓,太医也束手无策,后来,肯定是感动了苍天。” “陛下的圣体如今正在恢复呢。” 两人一边交流,一边向着皇城内走去。 一路上。 也见到了不少络绎不绝的百姓。 京师早就恢复到了往日的热闹场面,以前有些混乱的坊间,如今也得到了治理,不少地痞混混,还有什么熊火帮这样的势力,直接被锦衣卫连根拔起。 这也是锦衣卫建立之后的一把火,清扫了京师的宵小。 萧奕称之为:扫黑除恶。 确确实实办了一件大好事,为京师的百姓们撑起了一片天,还了他们一个公道。 所以,当萧政见到如此多的人,且有着殿前司的侍卫时不时巡逻。 百姓们也司空见惯,并不惊讶的样子。 心下对自己的大哥又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 治大国如烹小鲜。 京师能够这么安宁,百姓们那脸上都可以看到笑容。 管中窥豹。 也就能够想象,自己这位大哥治理天下的能力,并不比他差多少。 到了皇城,直接对殿前司指挥使王忠思道:“此剑乃是父皇当年亲赐,本王可以带着吧?” 王忠思拱手道:“既然是陛下亲赐,殿下自然可以带着。” 萧政点点头。 耿南仲则是心下无奈,自己这是接了一个什么任务啊! 等到了皇宫内,兄弟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自己岂不是要遭殃? 这一路。 耿南仲只能是跟在了萧政的后面,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直到了甘露殿。 他连大殿都不敢进去了。 直接侯在外面。 “殿下,请。” 萧政昂首挺胸,大步走进了甘露殿。 “燕王殿下到!” 三宝太监大呼一声。 声音和平常比,小了不少,担心惊扰了萧棣。 萧政进入甘露殿之后就闻到了药味儿,看到了几位太医,还有坐在大床上的萧棣,以及坐在床边的萧奕。 “儿臣,参见父皇,圣安!” 萧棣打量着自己的三子。 当年以弱冠之龄前往保定关,击退了北燕扣关的贼军。 这一守就是三年。 三年呐! 十六岁领兵。 如今已经及冠了。 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有着一丝自己少年时候的影子。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4章:打明牌,孤要光明正大地赢 “起来吧。” “过来,让为父好生看看。” 萧棣的声音听起来中气不足,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虚弱。 本是五十多的年龄,看起来,一头灰发、面容枯槁、双眼时不时有些无神。 想到当年离开京师的时候,父皇还是一位睥睨天下的雄主,变成了如今这般样子,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父皇,儿臣……儿臣回来晚了。”萧政大步上前,跪在了床前。 萧棣缓慢地伸手,把手放在了萧政的手背上,拍了拍。 “不晚,不晚。” “保定关至关重要,有你在,北燕的人就不敢南下侵犯边关。” “只是,这些年苦了你了。” 萧政摇摇头,回道:“不苦,能为大乾镇守边关,儿臣十分荣幸,从不觉得苦。” “就是,就是有一些想念父皇。” 萧奕这时候在一旁温和而又内疚地说道:“也是我的不是,未能照顾好父皇。” “早些崭露头角,帮助父皇治国理政,为父皇分忧解难,让父皇修养,说不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萧棣看了看萧奕,没有说什么。 老大的心思,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但是大乾现在确实需要他这样的太子来监国,才不至于大权旁落。 他以后还怎么去面见萧家的列祖列宗? 萧棣也是看出来了,能够守护大乾帝位的人,非萧奕莫属。 就算是能征善战的萧政,也只能是镇守一方,而无法中兴大乾。 所以,他也没办法责怪萧奕以前藏拙,等待那危机时刻,才一鸣惊人。 真要是早就开始崭露头角,他恐怕还不敢把权力交给萧奕,让他帮忙呢。 想到这里,萧棣暗自叹了一口气。 萧政听到萧奕这话,也看了看自己的这位大哥,见到他眼中的一丝愧疚,也没说什么。 只能说,同为萧棣的儿子。 他也能理解大哥为什么要藏拙,不藏拙,他就永远成不了大乾的监国太子。 “大哥也有大哥的难处,三弟能理解的。”萧政也无比真诚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萧奕见到萧政的神色,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只能说,坐到了他这个位置上,不定是不能太过于相信亲情、友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 自古以来,这个道理也已经成为了一条真理。 萧棣看了看兄弟两人的表现,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朕能见得你们两人齐心协力,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萧棣现在是真的想要看到萧奕和萧政两人能够友好相处,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治理好大乾。 “父皇教导的是,外面如今都在传大哥乃是尧舜在世、贤德圣明、英明神武。”萧政似有些崇拜地说道:“我从保定关一路南下回到京师,见河北道南路稍显混乱,而到了京畿路,百姓都是一片安宁,京师的子民脸上都露着笑容呢。” 萧政的主动展现出友好的姿态,萧奕自然也是看到了。 萧棣也是欣慰无比,道:“你大哥每天都会入宫看望为父,也都把自己的那些想法说了出来,让朕给给意见。” “朕听了之后,也是倍感欣慰啊。” 萧奕接话道:“儿臣做的还不够好,有很多地方,也远远不如父皇当年执政时期的英明之举。儿臣也是希望父皇能够多多给一些指教,好让儿臣能够监国无过。” “国家策略,事关重大,关乎于大乾国祚之强弱安稳,若是有过,儿臣便是罪孽深重了。” 萧棣闻言,一时默然,心头就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又怕萧奕苦又怕萧奕是雄主。 这就是他有时候的心态,总觉得自己还行,有时候还会怀疑自己的病,是不是自己这个大儿子出手布的局。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敢真的去调查什么。 陆铭和三宝都已经站在了东宫那边。 他若是开了口,一旦被萧奕知晓,他恐怕就可能直接被死亡了。 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 萧棣也就只能是希望自己真的能够在太医的照料之下,慢慢地痊愈。 最起码,也能下床走动走动。 以前也怀疑过李贵妃和李林甫、萧策联合一起,给他和太子下了毒。 再后来,见得萧奕恢复如初,打压的李林甫抬不起头来,就慢慢地怀疑萧奕起来。 只能说,萧棣每天清醒的那点时间,就容易胡思乱想,容易各种猜疑和阴谋论。 萧棣目光深深,思忖着。 罢了,说到底,萧奕的身上流着的是萧家的血脉,是自己的儿子。 他真要是有这心思,也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 自己当年对大侄子不就是如此吗? 念及此处,萧棣心中的不明复杂之情绪,也就淡了几分。 萧奕和萧政自然没能感受到萧棣的那点儿心思,他现在面容枯槁,双眼无神,就算是心思复杂,看起来,好像就是无神呆滞。 萧政则是接话道:“大哥做的已经很好了。” 确实已经很好了。 若是他坐在监国太子这个位置上,可能还不如萧奕。 若论杀伐之果断,他是真的不如萧奕。 别看他能征善战,那是在战场之上。 战场之上本就只需要一个猛字,对面都是敌人,不杀伐果断,又何以能赢下一场战争。 而朝堂之上却又不一样,顾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杀一个户部尚书带来的影响和后果,就会让他一时间犹豫起来。 想着如何做到两全其美。 而不是大哥那般,说杀就杀了。 杀完再定罪。 父子三人又是寒暄了一阵,直到萧棣双眼真的迷离,困意来临之后,才起身告退。 却说萧奕和萧政两人刚离了甘露殿,沿着皇宫廊道,打算各回各家。 彼时,已近未时,乌云满天。 “大哥,二哥去巫州了?”萧政抬头看了看天,最后还是先开口,找了个话题。 老二能够在这时候安然抽身而退,去巫州封地,当一个靖王,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萧奕笼着手,面色沉静,声音清朗,说道:“是啊,二弟自请前往封地,本来是秦王,封地于陇右秦州之地。” “但是那边旱灾严重,前不久,岳将军又探查出当地官员从上至下,都是贪官污吏。” “如此污吏横行之地,二弟若是去了,怕是十分危险。” “孤已经派遣了御史台和锦衣卫以铁血手段肃正陇右道官府,到时候必然会引起诸多官员的反抗,便奏请父皇,让二弟去黔中道巫州。” “那里距离黔南很近,与大理国毗邻。” “孤希望以后可以和大理互通,从那里打开一个道路,前往天竺。” 萧政一听,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原来如此,不曾想,大哥这般深谋远虑,连以后之发展都能想到。” 他是真的没想到,让老二去黔中道,不是因为那边距离京师比较远,而是想要借此机会,在那边建立重镇。 也就是说,他还希望老二在那边能有所建树,最好能够成为地方上霸主。 这样一来,也就能够让黔中道发展起来。 等到以后,真要是平定了。 也就直接坐拥黔中道巫州重镇,再联络大理,建立一个通往天竺的丝绸之路。 智近乎妖啊! 萧奕撇了一眼萧政,见到他目光有一点儿迷离,就轻轻一笑,自己这一番,算是装到了。 “三弟,你三年未曾回京师了。” “如今这京师啊,说没什么变化,确实是如此,说有变化吧,也确实有着一些变化。” “比如最近火热京师的醉仙居,乃是一座樊楼,里面有着不少珍馐美食。” “三弟可愿意随我一起去尝一尝?” 萧政回过神来,拱手道:“长兄言,不敢辞。” 雅间之中 轩敞雅致,窗明几净,布置精巧中见着奢丽。 这是醉仙居的甲子号包厢,适合宴请。 大乾习惯于分席而坐,这乃是礼仪礼节。 像是有些穿越者,到了古代,又是打造什么方桌、圆桌、甚至是转盘什么的,开了一个家具城,立马就成为了首富,那也太离谱了。 真要是围桌而坐,那个时代早就开始了。 真正的围桌而坐也要等到明清之后,才会慢慢地从分桌到围桌。 大乾这时候还是遵从分桌而作,一人一个小矮桌。 倒是这椅子、胡凳、胡榻什么的,早已经传开了。 在醉仙居的一楼大众区域,就是几条长桌子,然后再加上胡凳,可以尽可能接纳更多食客。 放下茶盅,萧奕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咱是亲兄弟,身上也都是流着一样的血脉,有一些话,我也不想藏在心中。” “什么都摆在这桌面上,还能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这话算是真正的肺腑之言。 萧策是一个真正的小人,所以根本就不必和他端正什么态度,捏死他,也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萧政不一样,此人能征善战,手中有着一支铁骑精锐,还有一定的威望。 其人也算是一位行得正、坐得端的枭雄。 对于这样的人,那自然是打明牌,越是能光明正大越好,如此才会在最后不招惹一身臭味。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5章:亲兄弟,先对外再决胜负 萧政面色不变,不忧不惧,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萧奕身上,双方对视须臾,回道:“大哥明示。” 萧奕目光烁烁,沉声道:“大乾现在的局面想来你心中有数,说是内忧外患不为过,但是这不是一般的内忧外患,稍有不慎,就是国祚覆灭、皇权旁落。” “孤也不说几位手握兵权的亲王,不管如何,他们都是萧家的人。” “只说这拥兵自重的太守,现在的江东太守董琢已经表露心迹,以镇压水匪为由,开始出兵徐州、江夏之地。” “然后还有汉中太守刘柱、冀州太守袁邵、晋阳太守李原、荆州太守赵玄甲。” “五位太守早年就已经开始不尊朝廷,赋税上交的一年比一年少。” “不是旱灾就是洪灾,不交赋税也就罢了,还要朝廷拨发赈灾钱和赈灾粮。” “最开始,真以为这些地方天灾不断,可是后来让人去调查,才知道,他们的治下根本就很少发生天灾。” “钱和粮都被拿去养兵了。” “其心可诛!” “若是让这些个太守祸乱大乾,最后得了天下。” “我们有何面目再去见列祖列宗?” 萧奕是真的不想现在和萧政两人在京师斗的你死我活,放任这五个太守逍遥快活,不断壮大自身,最后诸侯揭竿而起,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逐鹿中原,最后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夺了大乾的皇位。 他也不是真的就认可自身萧家血脉,也不是真的就觉得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而是真到了那一步,丢的是穿越者的脸啊! 萧政默然须臾,抬头看着萧奕,清声道:“那,大哥可有何打算?” 他心下却稍微有一些激动,因为在原本的谋划中,他也是想要能够和萧奕这位大哥放下成见和戒心,两个人一致对外。 先清理了宵小,各自凭借自身手段壮大。 若是在清理宵小的时候,不慎失败,那也是咎由自取。 总好过在京师中,兄弟阋墙、自相残杀,让外人看了个热闹,还拍手叫好,然后轻松得了国祚。 那真的是愚蠢至极。 当然,如若萧奕揪着他不放,那他就直接回到保定关,静待时机。 萧奕神情淡然,似是话家常说道:“亲兄弟,那就明说话吧,孤也不会藏着掖着,这天下最终也只能是萧家人来做。” “可若是让给了宁王、晋王之流,孤心有不甘,想来,你也会不甘心吧?” “所以,孤觉得,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你我兄弟二人一起横扫寰宇。” “先一致对外,各自发展、各凭本事。” “等到解决了内忧外患之后,再观形势,是战也好,还是和也罢,想来,那时候的我们也都问心无愧,也不会徒留什么遗憾。” 萧政闻言,心头轻震了下,对上那一双直视而来的灼然目光,呼吸急促起来,其实他也想到过很多种可能,而最希望见到的便是这个可能。 现在听到了,从萧奕亲口说出来的这番话,不免又有一点复杂,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自己的不是,明明可以当一个贤王,辅佐自己的大哥,却要成为大哥的敌人。 如若这时候,放弃那个想法,直接表明心迹,愿意当一个贤王,愿意帮助大哥。 想来,大哥肯定是万分高兴的。 可这个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是朱标和朱棣,那朱棣肯定是直接就低头甘愿做老三了。 朱标对待自己的弟弟们,那是没话说。 可萧奕不一样。 以前的那个萧奕就是一个真正懦弱无能的人,那样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一个称职的大哥的。 小时候,兄弟之间就不怎么和睦。 萧策一直明里暗里欺负萧奕,而萧奕不想被萧棣训斥,也就一直忍着。 萧政看了都是摇头,觉得萧奕可怜,却从不会伸手帮他。 帮一个将来可能是自己敌人的人,还要得罪嚣张跋扈、小肚鸡肠的萧策,实在是不划算。 再后来,萧政在袁田罡的建议下,拜了岳山为师,跟随岳山学习兵法韬略。 自后,和萧奕、萧策等兄弟姐妹见的面也就更少了。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兄弟情。 所以在萧政心中,他还是想要争一争。 “大哥果真是这般想的?”萧政还是有一点儿不太相信,自己的这位大哥能有这般雄心壮志、心胸开阔。 要知道,这无异于养虎为患。 一旦他真的占据了大乾的半壁江山,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萧政心思电转,压下心头的复杂,连忙继续说道:“既然大哥如此坦荡,臣弟也不藏着掖着,你这无异于养虎为患,就不怕我最后做大吗?” 萧奕却信心十足,似乎一点都不担忧这一点,道:“做大又如何?” “总好过大乾的江山社稷让给了别人,甚至是可能让那北地四贼之一的人南下,得了这中原大地的江山国祚。” “那样一来,我和你真的就要成为千古罪人。” “我也说了,这天下英雄,我也只看得上你一人,你是我的弟弟。” “最后你要是真的赢了,那我也没什么遗憾。” “顶多就是能力不如你,而你也确确实实是一位明主,适合大乾帝王之位。” 萧奕沉默了一下,目光烁烁道:“好,大哥当真是霸气,臣弟岂能弱了,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 “江东的董琢和冀州的袁邵就交给我了,宵小之辈,妄图指染大乾国祚。” “真是欺负大乾无人乎?!” 萧奕听着萧政的话,一时间,面上现出思索,似也在思量着可行性,最后点头道:“可以,孤现在主要还是在陇右道,还有这朝中奸佞贼子。” “还有一点,你也要记住,中原再怎么乱,这天下也应当是汉人坐镇,蛮夷之贼未曾教化,他们只懂得劫掠,心无道德伦理公正律法。” “若是让他们进入了中原,只能给中原百姓带来无尽的灾祸。” “你我的争斗,要在彻底解决内忧外患,解决了北地四贼之后,再行抉择。” 萧政点了点头,赞同道:“大哥所言不错,臣弟也是这般想的,就算是我输了,也不会去依靠北地之贼来祸乱中原。” “他们狼子野心,对于中原之地虎视眈眈,却从未把中原百姓放在心中。” “当年南北晋之后,中原之地就遭受过一次蛮夷祸乱中原之事,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国家大义,臣弟还是知道的。” 萧政也确实如此,别看他和北燕互通有无,那也是一直在打探着北燕的虚实,想要了解北燕。 同时,也想要赚取钱财来养活自己的大军,中原的物资卖到北燕,那都是高价。 有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也是明令禁止,不让人卖出去。 若是有私下贩卖者。 直接杀无赦。 萧政也知道若是让北燕壮大起来,其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胤也是一代枭雄,对中原虎视眈眈,一心想要入侵中原之地,成为天下之主。 他们兄弟可以打打杀杀,那也是要解决了内忧外患,解决了所有的敌人之后。 到时候,一输一赢。 赢的人也能坐稳大乾江山,不会让别人白白捡了胜利之果实。 萧奕缓缓道:“你能这般想,孤也就放心了,孤也是了解你,所以才会在这时候,提出这个建议,和你袒露心思,直接用明谋,耻于什么阴谋诡计。” “冀州、江东都可以交给你,还有北燕也可以交给你。” “蒙元和西夏,我到时候也会御驾亲征,那蒙元算得上是一个难啃的骨头,和北燕一样硬。” “我这里有一些非常好的技术,你也可以拿去用,比如最近比较火的温室大棚。” “燕云之地属于北方,寒冬之季要比这陇右还要长一些,但是也有不少肥沃之地,倒是可以用温室大棚耕种一些青菜,改善民生。” 萧政闻言,抬眸看向萧奕,笑道:“大哥,那臣弟是不是还要给钱买呀?” 这一声大哥,可以说是真心实意了。 萧奕道:“这是自然,亲兄弟明算账嘛。”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气氛也就稍微有了一些温暖随和。 美酒佳肴也端了上来。 萧奕说道:“有些菜肴,还是我让人做出来的呢,这世间啊,唯有美食和美人不可辜负也。” 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谈完了政事,自然也就开始聊一聊其他。 萧政则是道:“我觉得是美酒和美食不可辜负,天下女子千千万,长得貌美的也不少,也都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 萧奕看了看萧政,笑了笑,道:“也是,你还未曾成家吧,还没有王妃,也就无法体验到其中的妙处。” “以后啊,你要是遇上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萧政喝着酒,想到了一个人。 她总是喜欢穿着红衣,束着头发,一身男子装扮,有点儿不伦不类。 后来,却发现那一身红衣和她才是佳配。 一袭红衣尽风华、休言女子非英雄。 萧奕看着萧政的神情,就明白他这是思情了,便转移话题,指着一美食道:“这一道菜叫做涮羊肉,上等的马头羊,由厨子以高明的刀工切成了肉卷,薄如纸张。趁着沸汤水,刷一刷,很快就熟了,吃起来很是可口,你尝尝。”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6章:岳家乃大乾的中流砥柱 一顿饭,解决了目前最大的一个危机。 因为萧奕目前真的不愿意和萧政两人在京师斗一个你死我活,让董琢、袁邵那些人可以心安理得地快速发展起来。 他手中的兵力本来就不是很多,而萧政又是岳山的弟子,是岳红翎的师哥。 让岳红翎和萧政对上,是萧奕在现阶段不想见到的场面。 因为他还要大用岳红翎。 如若因为萧政的事情在岳红翎的心中留下了什么疙瘩,以后想要用起来,也就会不那么顺手。 养萧政这头老虎,要比养董琢、袁邵那些豺狼好很多。 两人吃完饭。 一个向东。 一个向西。 萧奕回了自己的东宫。 萧政回了自己的燕王府。 李秋雅早就在外厅等候着萧奕的归来。 她近得前去,面上现出激动之色,轻声说道:“殿下……。” 说话之间,就已扑进萧奕的怀里,就好像是几年未见面一样,十分不舍。 其实,还是过于担忧,萧政带来的压力不小。 不仅仅是她,就是那些向着萧奕的大臣们,比如狄晏、戴光等人也都是一样。 他们担心萧政回归京师之后,和太子夺权。 萧奕轻轻搂着李秋雅抽动的肩头,出言宽慰着,却也有一些感慨,看来,收获女人的心,那个地方确实是最好的通道。 他只是紧紧抱着李秋雅,轻轻抚过丽人的雪肩,宽慰说道:“好了,好了,三弟也算是一位深明大义之人,如今这大乾京师局势,容不得我们两人斗下去。” 李秋雅从萧奕怀里起身,有一些担忧道:“燕王殿下也是一位有勇有谋之人,比那萧策还要强很多,殿下还是要有防备之心!” 这就是李秋雅了。 头发长,见识短,肚量小。 所以啊,她的身材看起来确实妙曼,盈盈一握的柳腰,也是萧奕最喜欢的地方。 拉过李秋雅的手,来到雅座坐下,轻声道:“这是自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嘛,孤已经安排让他去镇压董琢了。” “这就相当于是成为了孤手中的一把刀,杀人的事情他来做,孤可以在后面收拢人心。” “不管如何,孤乃是大乾监国太子,身上有着大义,他也不能太过分。” 李秋雅这才被说服,担忧的神色也减轻了很多。 她也确实是一心为萧奕着想,毕竟,萧奕若是能够顺利登基大典,她就能被加封为皇后啊! 这个初心,可是一直没忘呢。 萧奕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三弟出了京师,孤也就要正式和李林甫对决。” “不能再拖下去了,先是董琢,估计后面还会有太守趁机作乱。” “到时候,若是没能解决京师的问题,没能彻底掌权,也就无法动兵。” “一旦他们势大,直接挥师冲入京师,孤这个监国太子,你这太子妃之位,都保不住。” 李秋雅目光定定看向那少年,神色坚定地说道:“殿下,妾身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永远永远都支持你。” “到时候,有用得到妾身的地方,殿下尽管吩咐,妾身一定配合。” 萧奕面色顿了顿,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李秋雅,心头忽而一动,你这真的是父慈女孝啊! 不愧是你,李秋雅。 好坏。 不过,他好喜欢。 萧奕连忙故作深情,轻轻叹了一口气。 拍着李秋雅的小手,宽慰道:“你就好生地当好自己的太子妃,不必去涉及这种争斗之中,对你声誉不好。以后呢,你还要母仪天下,也要当个贤后,成为第二个长孙皇后,亦能名垂青史呀。” 李秋雅十分感动地凝眸看向萧奕,轻声说道:“殿下,你对妾身真的太好啦。” 萧奕搂过李秋雅的肩头,温声道:“孤不对你好,还会对谁好啊。” 眼前之人就是她以后的全部依靠,能不计较以前种种,如今还会为她着想。 回忆起那时候的自己,现在恨不得回去抽她两巴掌。 萧奕伸手抚着丽人的脸颊,对上那双狭长、柔媚的凤眸,低声道:“嗯,孤一直都会对你好。” 不得不说,在他的糖衣炮弹之下,李秋雅还真的就被成功PUA,连给李林甫下毒的想法都有了。 可以说,这样的女子,胸大无脑。 或许需得防上一手,李秋雅这个毒妇是能干出来毒害他、毒害李林甫的事儿来,以后说不定,还会继续做老本行。 自己倒是百毒不侵,然而身边人都是普通人啊。 萧奕这般想着,双手也不老实了,温声说道:“但你要注意一些,此事事关重大,不要走漏了风声,孤还没有对李林甫下手,尽量不要让他察觉出端倪。” 李秋雅点点头秀眉之下的美眸莹润如水,痴痴说道:“殿下,妾身又想了……。” …… 萧政带着亲卫刚到燕王府。 就见到那一身红衣的岳红翎,手持一杆银枪,站在了燕王府前。 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心跳忍不住地开始加速。 刚要迈步上前,好一番寒暄,却又突然止住了。 因为他察觉到岳红翎前来,恐怕并非是什么好事,也不是找他寒暄的。 心中又是一阵失落。 最终还是走上前,温和地问道:“师妹,别来无恙。” 岳红翎微微嘟着嘴,看起来十分严肃,闷声道:“你回来想要做什么?” 萧政心中一痛,勉强道:“父皇病重,回来看望。” 岳红翎继续问道:“什么时候离京?” 萧政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师妹,听闻,你已经开始领兵,还镇压了陇右道的匪徒?” 岳红翎眼神微微一瞪,问道:“什么时候离京?” 萧政双手握拳,神情微冷,回道:“明日!” 本来还想要再过几天,让自己的部下休息休息,他们也都是很长时间没有来京师了,可以多逛逛,看看京师的繁华。 现在,恨不得今晚就走。 岳红翎点点头,然后露出了笑容,直接上前,拍了一下萧政的肩膀,兴奋道:“三年没见,倒是又强壮了一些。” “走,让我看看,你的武艺可有落下!” 萧政一时间心思复杂。 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却又到了嘴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岳家……不愧是大乾中流砥柱! ……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7章:李林甫狗急跳墙,猛太子将计就计 晚上。 萧政就接到了来自于萧政的请求。 “这么快就要离京?” 想了想。 也就同意了。 直接让人写出太子诏令。 这事儿。 因为萧政离开京师比较急,也就没办法先在萧棣那里报备。 只有明天离京之前。 两兄弟再在萧棣面前继续表演一下兄友弟恭了。 诏令一出。 有人欢喜。 有人恐慌。 李林甫看着这一封诏令信息,眉头紧皱。 他本想要挑起两虎相斗。 却不想,对方根本就没有中计。 萧政竟然愿意带兵前往江东,镇压水匪。 这哪里是镇压水匪。 这明明是去镇压江东太守董琢嘛! 好一个萧家兄弟俩。 竟然都有着如此胆魄。 他如何看不出来。 萧政离京之后。 萧奕肯定要对自己出手了。 如今这大乾局面。 萧奕可能也不想继续耗下去。 继续耗下去。 只能是浪费时间,并且给了对手发展的时间和空间。 以他现在对萧奕的了解,这位监国太子肯定要迫不及待地掌权,然后稳定京师,再征战四方、一统寰宇。 “去,叫史思鸣、刘桧、杨照、司马义、虞世季等人来见我!”李林甫沉声说道。 守在书房里面的黑衣人躬身无言退出。 第二天。 萧奕为萧政举办了践行酒。 也给了萧政部下的将士一番赏赐,奖励他们镇守保定关的功劳。 接着。 兄弟两人去见了萧棣。 肯定是要见一面的。 不然,萧棣还以为是萧奕逼迫萧政离开京师。 既然已经决定一致对外。 萧政也没有必要直接离京,让萧棣怀疑萧奕。 赢,就要赢的光明正大! 萧棣见到兄友弟恭,大为高兴。 直接下了一道圣旨,允许萧政建立大元帅府。 他也算是耍了一个小心机,给萧政正名,并且还有特权,元帅府啊。 相当于是掌握了大乾的大部分兵权。 萧奕也没有说什么。 更没有阻止。 毕竟,兄友弟恭嘛。 萧政回头看了看京师,看了看站在太子车辇边上的那一袭红衣。 转身带着兵马去了江夏。 此去。 龙腾四海! 在回去的路上。 萧奕轻声对岳红翎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嘛?” 岳红翎微微昂着头,自信地回答道:“放心,都准备好了。” 萧奕点点头。 贞元二十三年腊月二十九。 一年的末尾最后两天。 过了三十。 便是贞元二十四年了。 萧棣不死。 萧奕不登基大典。 这个年号,也就不会再改变了。 因为萧棣病重,看起来没几年了,并不需要改年号。 而这一天。 京师热闹非凡。 好几年了。 以往都没这么热闹。 而萧奕则是筹备了二十三项活动,美其名曰:与民同庆。 真实目的自然是为了刺激消费。 百姓手中没什么钱。 然,越是如此,越是要举办一些大型活动,来一个招商引资,由戴光牵头,办活动,庆祝节日的同时,老百姓都上了街,他们可以看热闹,凑个人数,而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公子哥,他们手中肯定是有钱的,主要消费者也都是他们。 钱只有流通起来,才能是钱,没有流通,那就是一堆破铜。 此时此刻。 东宫之中,却戒备森严。 萧奕坐在前厅,身上穿着光明铠,似乎要做一件大事。 确实是做一件大事。 他不想再等了。 李林甫的四肢都被斩断,身边还有杨照这个二五仔。 他的一些举动,萧奕都了如指掌。 对方,也想要在今夜来一个彻底的决斗。 杀进东宫。 控制萧棣。 扶持五皇子萧彦登基大典。 对。 皇宫还有一个五皇子。 十岁。 也是如今年岁最小的一位皇子。 决斗还是绝杀。 萧奕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原因很简单,李林甫的威胁没有最开始那么大,既然如此,那就斩草除根。 区区一个史思鸣的龙武军就想翻盘,简直是天方夜谭。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把李林甫的势力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殿下,龙武军动了。” 萧奕一双眼眸无比明亮,有若漆黑夜空中的灿烂星辰。 陆冲躬身道:“殿下,还请下令,吾等誓死杀敌,护卫大乾、护卫殿下!” 萧奕目光炯炯道:“传令,今夜,锄奸行动,开始!” 语气之中,带上了丝丝铁血杀伐之意。 陆冲大声道:“喏!” 萧奕穿着黄袍金甲,手持一杆三刀两刃枪,看上去英武非凡。 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朝着东宫冲来的众多士兵,眉宇间满是森寒杀意。 “逆臣李林甫,目无法纪、心思狡诈,妄图谋反。众将士,随孤斩杀乱臣贼子!” 杨照传来消息,李林甫打算在二十九这一天,以龙武军秘密入城,冲进东宫。 他自己亲自带人去皇宫求见萧棣,然后再以禁军中的金吾卫控制整个皇城,控制殿前司的人,意图控制整个京师。 看起来,确实是兵贵神速,擒贼先擒王。 只要是杀了他这位监国太子,就算是岳山想要反抗,到时候也来不及了。 因为太子已经死了。 为了大乾的稳定,岳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以后,最多也可能是暗中支持萧政。 李林甫也不怕他支持萧政。 相比较起来,自己现在面临着生死危机,也不得不冒险,不得不这么做。 能苟活一时便是一时。 萧奕从杨照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就来了一个将计就计。 表面上,他在积极筹备与民同庆的活动,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暗地里却早已经有了准备。 从岳红翎回到京师之后,就已经在布局了。 就等着这一天呢! 东宫之外。 喊杀震天。 长安街上。 热闹非凡。 萧奕率领两千东宫卫率,直接与前来袭杀的龙武军精锐厮杀起来。 有着神力的萧奕,一马当先。 似剑尖一般插进了龙武军摆下的大阵之中,只一击冲杀,就破了大阵。 坐镇后方,史思鸣的副将安陆山眼见萧奕勇猛,一击就破了他的军阵,顿时冷哼一声,不做多想,带着人全部压了上去。 “狗太子,拿命来!” ……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8章:有内鬼,终止交易 萧奕犹如霸王在世,战场睥睨。 手持三刀两刃枪,直接单枪匹马就杀入了敌军阵中,携冲势直接将龙武军的阵型给冲破了一道缺口,撞死数人! 龙武军乃是大乾禁军精锐,也是李林甫花费了心思培养出来的一支队伍,可以说,一个一个那都是禁军之中的强者。 但是这样的精锐,却根本挡不住萧奕! 他在龙武军阵中来回冲杀,三刀两刃枪挥舞之下,方圆一丈内血流成河,见不到一个活着的敌人! 鲜血染红了他的黄袍金甲,他有若杀神降世,无人可挡! 纵使是龙武军的将士们也都是经历过战争洗礼,也都是精兵强将,也被萧奕的勇猛给惊呆了。 "太子殿下当真是霸王在世,这世间无人能敌!" 陆冲一枪从一名敌军咽喉扫过,然后看着杀敌若屠狗一般的萧奕,不由得吃惊地说道。 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上一次,面对着那些死士,太子殿下也像是虎啸山林一般,杀的那些死士都近不了身。 那可是死士啊! 已经是视死如归,受伤之后还要血战到底。 和现在的龙武军相比,也算是不相上下。 “必须速战速决,不然,金吾卫的人也来了,太子殿下就算是再怎么勇猛,那也会有力竭的时候。” 王忠思沉声道。 不错。 他并未在皇宫中,护卫皇宫的安危。 而是换了装,悄然地出现在了东宫,跟随萧奕一起,抵抗龙武军和金吾卫两军精锐。 皇城那边早就有了准备。 “众位将士!随孤一起冲出去,前往皇宫护卫陛下!” 一番厮杀,龙武军的阵型已经散了,萧奕抬起三刀两刃枪指着远处已经可见轮廓的皇城城门,大声下令道。 回应他的,是两千东宫卫率战士们整齐划一的喊杀声! 接着以萧奕为首,整支队伍如同一条势不可挡的洪流,朝着城门奔袭而去! 但此时安陆山已经带兵压上来。 上一次,两千精锐死士没能杀死监国太子萧奕。 李林甫就已经知晓萧奕的勇猛,这一次,用的人更多,而且,还有几位猛将。 安陆山不过是先锋将军,在其后,还有呢。 李林甫也知道,强杀是不太可能直接杀死太子,他天生神力,战斗力不俗。 那就拖死他。 用几万龙武军、金吾卫、死士填进来。 一阵喊杀声再一次响起,只见一支军队朝着东宫这边冲杀过来,气势无比惊人。 而在军队前方,有一道壮硕的身影一马当先,尤为瞩目。 另一边,萧奕早就注意到了对方的旌旗,知晓他应该就是这两千龙武军精锐的主将! 随着安陆山策马而出,带着强壮的亲卫朝着萧奕杀来! “殿下小心!” 陆冲和王忠思面色一凛,虽然知晓太子殿下勇猛无敌,可是这会儿,太子殿下单刀直入,杀的太靠前了。 他们也担心太子殿下会陷入敌军阵型之中,连忙带着人拼命厮杀,保护萧奕。 萧奕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一夹马腹,加速冲去! “受死!" 见萧奕冲来,安陆山也是咬牙,以视死如归的气势,枪出如龙直捣萧奕咽喉要害! 身边还有一偏将,与安陆山一起左右夹击萧奕! “哼!” 面对安陆山和其副将围攻,萧奕却连神色都没变一下,长枪犹如一条游龙,迅速出击,先扫偏将, 鲜血飞洒! 只一击,先是躲过了安陆山的直刺,以高难度动作,突袭刺死了偏将。 紧接着,便是收枪横扫。 安陆山从未见到过如此快的速度,见状连忙抬枪抵挡。 但是有着金丹之气改造了身体的萧奕,力量何其恐怖! 这一横扫,直接将安陆山整个人抽飞了出去,砸倒一大片龙武军战士,当场吐血,失去了战斗力! 一枪斩杀双将! 速度之快。 令人咋舌。 就算是陆冲和王忠思都没能反应过来。 龙武军主将安陆山就这样被太子殿下打成了重伤。 “太子威武!” “太子威武!” “太子威武!” 随后便是东宫卫率将士们震天的欢呼声! 萧奕一甩长枪上的鲜血,眉宇若星,傲然而立。 有我一人,万夫难挡! 区区反贼,如若蜉蝣! 此举,极大地振奋了东宫卫率将士们的士气,也极大地打击了龙武军士兵们的锐气,使得有一些人竟然开始后退起来。 他们并非是死士,也就有了怯战之心。 萧奕带着东宫卫率终于向前进行了十几米。 也就在这时。 又有不少将士冲杀了过来。 萧奕直接拿起马背上的红旗,挥舞起来。 王忠思见状,立即下令,让人释放信号弹。 “嘭!” 随着信号弹升空,炸开。 一支铁骑出现了。 李林甫带着刘桧、杨照、史思鸣、司马义、虞世季等人,向着皇城内赶去。 里面有着他安排的人,直接打开了德胜门,放了史思鸣的龙武军进入。 “让人先探路!” 史思鸣还是有所顾虑,没有直接跟随李林甫前往甘露殿。 李林甫看了看史思鸣,也放慢了脚步。 现在是关键时刻,任何一点儿意外,都将可能导致他的谋划功亏一篑。 “嘭。” 信号弹的响声传不到这里。 但是角楼上的士兵却能够看到,立即发出了信号。 这是大乾早就训练出来的传令方式。 “大将军,殿前司的信号弹出现在东宫那边。”传令兵急匆匆走来,单膝跪地。 史思鸣沉声道:“萧奕似乎有所准备。” 李林甫心中一紧。 史思鸣抬头看了看甘露殿的方向,对李林甫道:“那里,我们可能不能去了。” 毕竟是得到了战场洗礼的悍将,生死危机之感觉还是非常强,殿前司的信号弹出现在东宫,那必然是萧奕早有准备,他们的密谋消息泄露了。 现在再闯入甘露殿,恐怕是连玄武门都过不了。 刘桧等人也都是脸色惨白,杨照连忙站出来,哆嗦着问道:“史将军,你此言何意?” 史思鸣没回话,直接让探子回来,组成了防御阵型。 李林甫叹了一口气。 是进,是退,就在这一念之间。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99章: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殿下万岁!" “诛杀谋逆!” 在陆冲的带领之下,东宫卫率这边一片震天的高呼声,所有士兵大为兴奋,能够追随太子殿下这样的强者,他们死而无憾,能够跟随太子殿下这样的在世霸王一起作战,虽死而无悔! 军队本就是一个慕强之地,能够成为队正,能够成为主将,能够成为大帅,其自身的实力也要对等。 一个连自己部下将士都降不住的人,又如何能够统领全军,如何让将士们信服! 龙武军的士兵眼见主将安陆山被重伤,士气顿时降低了不少。 东宫这边确实越战越勇,士气逐渐高昂起来。 喊杀声响彻天地间。 “孤乃大乾监国太子,皇帝亲授!"萧奕手持三尖两刃枪,骑在马背上,目视前方开始溃败的龙武军士兵。 “李林甫意图谋反,尔等也不过是被蒙在鼓里,莫要做那乱臣贼子。” “若是你们愿意放下兵器投降,孤既往不咎,你们还是大乾的战士,还是大乾大乾的军人。” 面对横枪立马的监国太子萧奕,有一些人还是被吓得脸色苍白,不敢直视,下意识的就想要将手中兵器丢掉。 “大家别听他的,我们已经跟着大将军谋反了,岂能会被饶恕,太子杀人如麻,当街杀人也有过,你们难道没听说吗?" “放下了兵器,就等死吧!” 一个骑着马的校尉却立即大声高呼,想要安抚士气。 他也是史思鸣的人。 更想要在这一场争斗中,博一个前途。 萧奕眼睛一瞪,怒喝道:“既然如此,那你出来和孤决战,自己躲在后面不敢站,贪生怕死之徒,却要让其他人拦在前面为你挡着,算什么?!” “出来,和孤一战!” 那校尉自然知道自己打不过太子,安陆山那般悍将都被一击重伤了。 他这细胳膊细腿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萧奕步步紧逼。 龙武军的将士们被吓得接连后退。 直到后面又有了金吾卫的人冲过来之后,才咬咬牙,继续冲上来。 萧奕大喝一声:“杀!” 他手中的三尖两刃枪乃是让将作监的大匠打造出来的,用的也是上等的材料,还加上了高炉炼铁的方法。 高炉炼铁算是高中的知识,物力书籍中有过简单介绍,萧奕有段时间对百炼钢、高炉炼铁很感兴趣,就记下来了。 通过这样的方式打造出来的三尖两刃枪,和那影视里面的那把三尖两刃枪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过嘛,这一把比较长、比较重。 一百二十斤。 对于萧奕来说,也不过是稍微有一点点重而已。 而这一百二十斤被萧奕挥舞起来,直接横扫过去,几乎是无人能挡。 龙武军的士兵们的长枪,直接就被横扫而断。 最轻也是被砸出重伤来,大部分都是直接被砸死了。 不过嘛。 李林甫的人海战术确实奏效了。 萧奕被拖住,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杀出突围,前往皇城。 整个京师其实都在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城外的北衙禁军和南衙禁军全部出动,连年迈不再领军的岳山,都身穿铠甲出面。 可以说。 这将是能够改变大乾国运的关键时刻。 一个不好。 大乾必将彻底陷入内乱之中。 好不容易通过厮杀,与东宫外的长街上,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萧奕看着前方的道路,停住了脚步。 “殿下,我们是否立即前往皇宫护驾?” 萧奕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皇宫那里,孤早就已经有了安排,我们现在直接去南衙禁军军衙,彻底收回兵权!” 陆冲和王忠思对望一眼。 看来,太子殿下所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还要深远,还要全面。 他们其实到现在还有些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若不是这些龙武军和金吾卫的士兵出现,开始突袭东宫。 他们还以为是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呢! 萧奕直接对陆冲和王忠思正色说道:“孤在李林甫身边有暗桩,此人已经把李林甫的诸多谋划都传出来,但是,以李林甫那老谋深算的人,若是要做,必定要把事情做绝。” “北衙禁军那边有着永安郡王,孤可以放心,但是这南衙禁军情况复杂,若是现在不去收回兵权,阻止禁军内乱,等到此事过后,京师禁军必将实力大损。” “禁军主责护卫京师,没了禁军,京师就相当于大开城门,敌人若是突袭而来,京师就没有强大的兵力镇压。” “皇宫那里……孤已经让岳将军护卫,不会有事。” 萧奕直接将话给挑明了,毫不避讳其中的凶险。 南衙禁军若是乱了。 他们这点人去,恐怕也会陷入其中。 但是陆冲、王忠思诸将士稍愣后,他们两人便毫不犹豫地跪下,大声喝道:“末将愿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而其他士兵们也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大声喝道:“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声音铿锵,直冲天际! 如此勇猛无敌的太子殿下值得他们誓死追随! 见到如此一幕,萧奕心中热血沸腾,仰首大笑了起来,语气里满是畅快之意。 “好,孤能够有你们追随,必定能够平定叛乱,铲除那些乱臣贼子、肃正朝纲、再造盛世!” 萧奕直接催马,朝着南衙禁军而去。 …… 皇城内。 刚进入德胜门不久。 见到了殿前司的信号弹之后。 史思鸣就觉得大有问题。 李林甫也在想着,自己是继续带着人前往皇宫,逼迫萧棣立下诏书,传位五皇子。 还是说,退出皇城,带着人马南下,去巫州,拥立萧策。 退一步。 那就只能投靠萧策,拥立他上位,然后慢慢地发展。 可这样一来。 也就舍弃了京师的荣华富贵。 李林甫舍不得。 这些年来,他苦过、难过,遭受过莫大耻辱,最后连底线都没有了。 终于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成为了大乾丞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岂能就此舍弃? “速速前往甘露殿!” 李林甫几乎是咬着牙,做出了决定。 史思鸣刚想要劝说。 却听到动静。 “吱呀……。” 身后德胜门的大门被关了。 身前的玄武门也一直紧闭,城墙上还出现了红袍黑甲的将士们。 一支旌旗出现在玄武门城楼上。 羽林卫! 北衙禁军的羽林卫! 第一卷:太子监国,暗流涌动 第100章:太子诏令,命安将军带兵平叛 长安城。 萧奕让鸿胪寺耿南仲还有礼部尚书、户部尚书等部门联合起来,打算在年关之际,搞几场大型活动、与民同庆。 实际上,也是为了迷惑李林甫,让他以为东宫放下了防备,真的专心于与民同乐。 果然,李林甫中计了。 当燕王萧政离京前往江夏平定水匪,当初想要驱虎吞狼的计划也就落空,这时候,面对松懈的东宫,这时候不反,什么时候反。 慢一步,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皇城兵变,这种事情不是能瞒得住的。 东宫外面的喊杀声,就算是有着殿前司的人防护,也传出去了,有人听了,这消息也就传开,让人十分不安。 萧奕带着东宫卫率的人,从殿前司开出来的通道,快速地出了城。 风浪越大鱼越贵。 京师越是热闹,也就越是可以浑水摸鱼。 李林甫想要在这时候全力反抗,做最后一搏。 萧奕则是想要趁此机会,将计就计,然后在一片热闹之中,解决李林甫这个心头大患。 今天过后,老百姓在欢欢喜喜之中发现,奸相李林甫已经被监国太子问罪处斩。 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带着家人逛逛街,看到了一点儿动荡,却又不知道这个动荡是什么。 就好比,自己就是一个小民,除了关心一日三餐之外,好像也就没了精力再关心其他。 政治权力的中心只是在京师的朝堂之上,甚至是只在那甘露殿中。 京师几十万百姓又如何? 萧奕想要瞒着他们,李林甫也想要瞒着他们,那么,他们就知道的不多。 出了城。 加速赶往南衙禁军军衙,趁着这些将士们还没有到达京师的时候,镇压下来。 如今能够对这件事情产生影响的,也就只有李林甫带领的人,然后就是北衙禁军、南衙禁军这两处。 皇城那边,萧奕不必担心。 北衙禁军有着岳山在,也不用担心。 只有南衙禁军才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一个不好,这十万大军直接扑进了京师,也就让李林甫有了退路和依仗。 此时此刻。 南衙禁军的殿前司亲卫军,在王忠思的安排下,只有一部分还按兵不动,以迷惑李林甫的人,其他人,早就已经离开了军营,南衙禁军只剩下左右武卫军、左右金吾卫军、右骁卫军。 左武卫大将军辛行宗站在点将台上,大声道:“刚刚,本将军得到消息,京师有人叛乱,今日,本是太子殿下安排礼部等官员举行花船游行,打算与民同乐。” “然则,有宵小借机生事,妄图祸乱京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立即随本将军前往京师,平定叛乱!” 辛行宗也是李林甫的人,武将世家出身,但是能力没有,空有一点儿力气,却因为会阿谀奉承,被李林甫通过兵部那边的运作,抢了不少军功,成为了如今的左武卫大将军。 他们刚出大营不久,一名兵卒匆匆跑了回来。 “大将军,刚刚传来消息,太子已经突围,冲出城门。现在正率东宫卫率朝军衙这边杀过来!” “什么?!” 辛行宗闻言顿时一惊,然后便忍不住怒骂道:“废物!真是废物!不是说,那安陆山力大无穷,乃是少见的悍将吗?” “四千多精锐,连一个太子都拦不住!” 他有一点儿胆怯了。 传闻,太子殿下可是举起了大铜鼎,走了七步,连那燕人的勇士都甘拜下风。 现在,安陆山那样的悍将都拦不住太子殿下,他一个只会巴结李公相的人,能够拦住太子殿下吗? 在辛行宗身边的吉温看出来他在犹豫,立即开口道:“大将军,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只有在这里摆下阵,杀死太子,便是泼天之功。” “到时候,公相必然会许你高官厚禄,保你辛家五兄弟成为大乾五虎上将!” “东宫卫率那边肯定是损失惨重,太子带着他们来这里,遇上我们,就算是他是霸王在世,那能够以一当万不成?” 辛行宗被说动了,而他的三弟也站出来,兴奋道:“大哥,干吧!” “太子杀人如麻,肯定是容不下我们。” “既然如此,不如鼓起勇气,以这三万兵马,拖死太子的东宫卫率。” 其他人也连忙附和,觉得可以干一票。 至于身后的那些将士们自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以为自己是去京师平叛。 “轰……。”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传来。 见到自己人都看着,辛行宗咬咬牙,大声道:“传令,列阵!” 不过一会儿,萧奕骑着战马,赶到这里,见到左武卫的军阵,脸上却充满着冰冷的杀意,随即他一声令下:“进攻!” 已经不足两千的东宫卫率顿时开始朝着左武卫大军冲杀上去,萧奕更是一马当先。 在他身边,只有王忠思这位才晋升不久的殿前司指挥使,也是岳山教导出来的名将。 而陆冲这位东宫千牛刀卫统领,则是带着人,去了骁卫营。 萧奕当初为了削弱李林甫的势力,撤了左骁卫大营,保留了右骁卫大营。 而右骁卫大营的大将军就是安梓钧,此人是靠着自身的能力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而不是依靠阿谀奉承李林甫,而这大将军之职位也是萧棣钦点。 在不犯什么大错的情况下,无人能动。 安梓钧又是一个能审时度势之人,没有倒向李林甫,也没有选择支持东宫。 赈灾银被抢那个大案,本来也是李林甫的计谋,想要除掉右骁卫大将军安梓钧。 这样一来,他的左骁卫大将军就可以把手伸向右骁卫,他就能够再掌一军。 然而,萧奕并未因为刘延庆而迁怒安梓钧,以至于李林甫的谋划也就落空了,还让安梓钧趁机清除了他安排在右骁卫中的暗桩。 还让安梓钧欠下了太子一个人情。 所以多少有一点儿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陆冲到了右骁卫大营的时候,安梓钧已经整装待发,全军列阵,只待诏令。 “太子诏令,李林甫意图谋反,联合左右武卫、左右金吾卫作乱,安将军忠心护国、有勇有谋,现立即带领右骁卫大军前往军衙镇压叛乱!” 安梓钧抱拳道:“末将领命!”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01章:猛太子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岳红翎一身红袍金甲,手持龙胆亮银枪,带着人,从玄武门前出来。 史思鸣却并未看出了城门的羽林卫,而是一直看着城墙上城楼前的那个身影。 这么多年过去了。 只要是那个人站在那里,他一眼就可以认得出来对方。 “公相,岳老将军在那城楼上。” “我们之间恐怕有内奸,背叛了我们,把消息泄露给了东宫。”史思鸣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李林甫已经有一些老眼昏花了,抬眼看过去,也看的不是很清楚。 但是他相信史思鸣,对方不会说谎,更不会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谎话。 岳山真的站在玄武门城楼前,看着他们。 如此一来,他们想要去甘露殿,恐怕是不可能了。 老了的岳山,那也是岳山。 只要是他站在城楼上,这玄武门就破不了。 “撤吧。” 李林甫纵使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再不撤,被羽林卫咬上,恐怕就撤不了了。 史思鸣看了看李林甫,深呼吸一口气,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撞开德胜门的城门,杀出城去。 至于那个内奸,现在也已经没有时间来揪出他。 逃命要紧啊! 岳红翎抬起手中的亮银枪,指着史思鸣,大声道:“诛杀叛逆、肃正朝纲!” “杀!” “杀!” “杀!” 镇守在皇宫的乃是羽林卫和龙卫军的精锐,防的就是史思鸣的龙武军。 岳红翎本来想要守护东宫,以免萧奕这位监国太子出什么事。 最后被萧奕安排在了皇城内,在李林甫以为换掉了殿前司的人之后,再换掉李林甫的人。 这件事情,做的比较隐秘。 李林甫在第三层。 萧奕已经在第五层了。 这就是三宝太监建立起来的东厂的好处。 隐秘其中。 神不知、鬼不觉。 李林甫并不知道萧奕组建了这样一个暗桩组织,也并不知道,自己的身边有一位内奸。 有段时间,李林甫也在怀疑萧奕的身后是不是有什么高人指点,是不是有着什么人帮忙,会不会接手了萧棣手中的暗中之力量。 可是,他的几次试探,发现萧奕好像并没有全部掌控萧棣手中的暗中力量。 正是因为有着这个顾虑,李林甫才不干让人在萧棣的汤药中下毒。 只是让那个太医混在其中,时刻向他禀报萧棣的身体状况,他好及时布局。 本来好不容易熬到了萧棣病入膏肓,又好不容易熬到了萧棣和萧奕同时病重,命不久矣,可能马上就要薨了。 却不想,萧奕在藏拙,没能毒死他不说,恢复的很快,看起来瘦弱,估计也都是装的,吃的少罢了,根本就不是中毒的样子。 看起来已经要断气的皇帝萧棣,竟然还能每天清醒一段时间,气色恢复了不少。 李林甫也尽力调查其中之缘由,调查萧奕身后的高人。 大半年过去。 一无所获。 直到现在,太子得势,局面已经到了不得不主动出击,做出最后一搏的时候。 匆忙之间,却中了太子的计谋。 岳红翎带着羽林卫和龙卫军精锐很快就冲上来了。 史思鸣的两个副将带着人在誓死抵抗,后面,史思鸣亲自带队撞城门。 皇宫去不了。 那就去东宫,只要是能够挟持监国太子,他们就还有机会逃出去。 最终的退路,那就是立即前往巫州,辅佐萧策。 如今这大乾已经乱象初现,董琢在江东蚕食周边县城、想要攻打江夏,袁邵、刘柱、李原、赵玄甲四个太守也是蠢蠢欲动,想要借此机会,直接揭竿而起。 太子不会耗费兵力,直接带人去巫州平叛。 “加大力道!” 前几次撞击,城门只是抖了抖,落了一些灰。 史思鸣立即让人加大力度,使劲儿撞,这可是他的性命之通道。 一个不好,今天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咚!” “咚!” “咚!” 城门从外向内很难破,但是从内向外就比较容易了。 而在城门外,也有龙卫军的将士们,用着木桩衬着,还有战车当着,一则防止史思鸣破开门,二测,一旦城门被破开,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车弩和长枪、长斧队。 …… 萧奕在东宫外的长街厮杀了两个小时,身上的衣袍都变成了黑色。 身边两千多东宫卫率,再加上后来的援军,一共是四千余人。 到现在,也只剩下三千左右。 辛行宗的探子所探查的两千不到,其实是假象,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 但是三千对三万。 兵力上的差距也不小。 辛行宗也管不了太多,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所以他没有组成防御阵型,也没有使用战阵,竟然想着直接用三万将士包围住萧奕的三千人马。 看起来,里三层、外三层。 密不透风。 可对于已经杀的兴起的萧奕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敌人中军旌旗就在眼前。 擒贼先擒王,只要是斩杀了左武卫大将军辛行宗,这左武卫就能直接成为一盘散沙。 萧奕是越来越喜欢在战斗之中,寻找敌军主帅、主将,杀了他们,击溃敌人的士气。 “拦住他!” “快拦住他!” 辛行宗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小瞧了霸王之勇。 三万人拦得住萧奕吗? 除非是三万悍将。 萧奕还真的难以应对,可是三万普通士兵,他们的兵器难以挡住一百二十斤的三尖两刃刀。 坐下战马不幸被长枪刺死了。 萧奕也能很快跳上另外一匹战马上,他的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最快速度斩杀对方主将。 看起来,他已经陷入了万军之中。 可那些士兵们那里跟得上萧奕的速度,那里又挡得住力大无穷的萧奕。 不过是半个小时,也不过是一里路左右。 武卫营的战士们都心生胆寒,不少人不敢上前,生怕也被砸死了。 辛行宗眼见萧奕冲上来,自己的命令也没人听,根本就没人挡得住他,便直接调转马头逃跑。 他这一逃。 本来就涣散的军纪彻底乱了。 那些还想着挡在萧奕前面的士兵,听到萧奕大喝“哪里逃”就连忙后退逃命。 大将军都逃了。 他们还拼命挡在这杀神的前面,岂不是白白送死? 好死不死。 辛行宗的几个弟弟也都匆忙逃跑,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大哥,等等我啊!”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02章:权相的末路 岳红翎亲自带队,指挥若定。 她所率领的羽林卫本身也算是北衙三军中的一军,也都是精锐。 至于以前被撤掉的骁卫营的战士们,早就被消耗掉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也融入到了羽林军之中,成为了步卒。 只有少部分在岳红翎看来还有一救,这才依靠军功提拔了起来。 李林甫等人躲在了中军之内,一时间,心情越发有一些煎熬。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史思明也有一些为难,他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切都是李林甫所给,要是没有李林甫的提拔,他也成为不了龙武军大将军,这一点,看看那辛行宗就知道了。 辛行宗就是靠着阿谀奉承才进入了李林甫的眼,然后抢了自己部下以及其他人的军功,成为了武卫军的大将军。 若是没有公相的赏识,自己的军功也会被别人抢走。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现在已经上了李林甫这条船上,也不得不随着他一起逐流进退。 玄武门的城楼前,岳山看着不远处的战斗。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岳红翎的实战场面,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着胡须。 没有一点儿为岳红翎担忧的样子。 “乱臣贼子,还不快认罪伏法!” 岳红翎这边的主将斩杀了几个骑兵,朝着中军大声叫唤。 其他人也都是连忙高呼。 城墙上,也有士兵在高呼,放下兵器投降者,不杀。 随着岳红翎这边的羽林军越战越勇,而史思明这边的士气越来越低迷。 这就是困兽犹斗。 一开始,都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自己这边的损失更多,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同袍战死。 面对死亡的恐惧也会逐渐变大,有人还真的丢了兵器,喊着要投降。 但是也有不少人并未放下手中的兵器,他们都是向着史思明的人,在史思明没有下令之下,他们是不会放下手中的兵器的。 史思明在心头迅速研判着形势,沉吟了,决定还是尝试突围,便对李林甫低声道:“公相,破城门之后,我会护着你,一起出城,至于其他人,恐怕只能是生死有命了。” 这城门就算是再怎么坚硬,也扛不住史思明的人大力撞击。 本来这撞击城门的工具,是用来撞击玄武门或者是内城的宫门。 现在却用在了德胜门。 他们悄然安排了德胜门的守卫,从这个门进来,如今却要破开这个门,从德胜门逃出去。 李林甫低声道:“你有信心可以突围出去?” 史思明道:“没有,我们的谋划不仅匆忙,还被内奸传出去,让太子知晓。” “有岳山在皇宫,我们根本就杀不进去。” “而想要出城,恐怕也没那么简单了。” 李林甫皱眉道:“那内奸……你可有怀疑之人?” “公相,现在不是查内奸的时候,知晓这个谋划的人左右不过那几个人,这时候还要揪出内奸,一旦他闹起来,中军这里稍微出点儿乱子,后面就更没办法出城了,一会儿,可以趁机把他们都射杀了,也可解公相心头之恨,亦可扰乱对方之布局。”史思明目光幽幽,轻声说道。 现在这情况,能不能破开城门不好说。 岳红翎的人马是步步紧逼,城墙上还有守卫在四面楚歌,面对如此情况,龙武军中也有不少人开始怯战。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史思明亲自带人断后,拦住岳红翎的逼近。 但是史思明没有这么做。 他很惜命。 杨照面色凝重,现在这情况有些复杂。 他跟着李林甫等人一起进了皇宫,本来是要逼迫萧棣退位让贤。 结果遇上了岳山亲自带人镇守皇宫。 史思明见此情况,直接就不敢突进,被逼迫在德胜门的墙角下苦苦支撑。 看情况,他想要带着李林甫突围。 那自己等人怎么办? 这乱军之中,箭矢可是不长眼的啊! 稍有不慎,被一箭射死了,岂不是很冤。 需得想个法子。 …… 萧奕在见得辛行宗直接逃亡,而他的几个弟弟也跟着一起逃跑之后,暗道,不愧是李林甫提拔起来的人,一个一个都是酒囊饭袋,冷笑一声,沉喝道:“贼子休逃!” 武卫军的众人:“……。” 我们在前面浴血奋战,你个主帅却先逃了?! 然而这时。 “嗖……” 三发连珠箭从萧奕手中的弓弦上同时射来,只听三声“噗呲”入肉声响起,辛行宗的几个副将还是弟弟,被射中了。 三支箭都是直接从后背穿心而过。 再好的盔甲,也挡不住神力啊! “啊……!” 三人发出一声惨叫,直接倒下了战马。 跑在前面的辛行宗回头瞄了一眼,于火光之中,看不到自己的两个弟弟,顿时心惊肉跳。 “驾!” 他恨不得自己的战马长了六条腿,甚至是可以腾云驾雾。 王忠思见到萧奕直接砍断了龙武军的旌旗,激动万分,急声道:“太子殿下勇冠三军,贼子辛行宗已经伏法,吹哨子、全力进攻!” 也就在这时。 大地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声势浩大。 萧奕目光冷冷,看向声音的来处。 直到见到了安字旗,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的他,其实也在骑着战马跑,不跑的话,就要被龙武军的将士黏上。 对方的骑兵都躲开了,他这坐下也就一匹战马,不能有事。 安梓钧“蹭”地一声抽出宝剑,面上煞气隐隐,沉喝道:“跟我杀!” 身后的副将还有右骁卫营的将士们,高声应诺着。 向着武卫军所在的方向杀去。 “杀!!!” 一时间,喊杀声大作。 龙武军的将士们见到这一幕,就是面色大变,一颗心沉入谷底,有人惊恐道:“不好!他们的援军到了,快撤!” 王忠思则是高呼道:“投降者,不杀!” 东宫卫率的将士也被包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防御阵型,随着一起高呼。 而冲过来的陆冲也是高呼,投降者,不杀。 太子的本意就是镇压南衙禁军,彻底掌控京师的禁军兵权。 对于这些士兵,并未有太大的杀心。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03章:人的名、树的影 只能说,辛行宗这人实在是不靠谱。 一个依靠阿谀奉承而上位的人,又怎么能够在这禁军之中,掌控一支真正的精锐呢? 当辛行宗被萧奕的勇猛无敌、横冲直撞,差一点儿就杀到了他的面前而吓的弃军逃亡的时候,武卫军的人心也就彻底散成一盘沙。 都是平日里潇洒、散漫、好逸恶劳惯了的人。 突然面临这种情况,还指望他们能够舍生忘死,拦住大乾太子,拦住骁卫营? 不可能的。 就算是辛行宗不逃跑,这个武卫军的士兵也不会抵抗太长时间。 “殿下,末将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安梓钧带着骁卫营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混乱的战场,武卫军的将士们全都很怂地放下了兵器,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他催马上前,看着浑身血淋淋的太子殿下,心惊胆战。 可想而知,刚刚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场面。 萧奕看着安梓钧,双眼中的杀气慢慢地消散,深呼吸一口气,缓过神来,才开口道:“李林甫妄想于今夜谋反,孤从东宫一路杀出城,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南衙禁军,然后带兵回援。” “永安郡王已经带着人,趁着今夜皇宫的花船出的时候,潜入了皇宫。” “现在,你要看管好整个南衙禁军,若再有什么失误,就自己请罪吧。” 安梓钧抱拳道:“殿下放心,末将誓死看管好南衙禁军,绝对不会再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到殿下耳中。若有失误,末将直接自罚谢罪!” 萧奕点点头。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和安梓钧之间交流不多,但是看到过此人平生之后,以及他以自身实力选择了中立,也就算是一个可用之人。 看管武卫军的事情就交给了安梓钧,他在南衙禁军也算是有一些声望。 萧奕打马上前,高声道:“李林甫意图谋反,陛下早已经有所预料,皇宫内有着永安郡王坐镇,如今派遣孤前来南衙禁军平叛。主将辛行宗等人已经畏罪潜逃,尔等不过是被人利用,不知者无罪。” “安心接受骁卫营的看管,等到平定了李林甫谋反之后,会让你们归营。” “若再有反抗者,杀无赦!” 萧奕带着一千余东宫卫率,再加上骁卫营的少部分兵马回城。 这一夜。 月黑风高。 寒风凛冽。 跟随着萧奕的将士们的心,确实火热的。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位勇冠三军的太子殿下,在战场之上所向睥睨的震撼场面。 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挑起那么高,也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力气会那么大。 一杆长枪横扫过去,能够击飞好几人。 这才是他们真正向往的强者。 大乾军神,从此之后,恐怕是要易主了。 萧奕的心也很火热。 今夜,他杀了差不多四千余人。 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也不可能的事情,第一次杀人,就是穿越的那一天。 直接一刀杀死了一个太医。 眼看着他捂着脖子,眼红脖子粗地挡在了地上,死了之后,双眼还瞪得大大的。 那一天晚上,萧奕确实做了一个梦。 不算是噩梦。 以他的心境,杀一个人,还不至于做什么噩梦,不至于心中有愧、惶恐不安。 在萧奕看来,自己就好像是杀了一个NPC一样。 虽然感受很真实,这个世界也很真实。 但是不管如何,那也是从一个红旗下的人民子弟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一个监国太子。 他能很快接受原主的记忆,能够很快做出一番谋划,并且还实施了报复,消除了原主最后的那一点儿执念,就非常人。 在经历了东宫外长街的血战,再到快速奔袭,到达了南衙禁军之外,和武卫军的士兵厮杀了一个多小时。 如今再一次奔袭回城。 确实感觉到了有一些累。 东宫卫率的队伍都有一些不整齐了。 但是将士们没有一点怨言。 他们紧跟着萧奕的身后,跟随着他们的战神一起,继续浴血奋战。 史思明带领的龙武军和金吾卫的精锐,到底是他自己细心培养出来的大军。 其本身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帅才,熟读兵法韬略,平常对龙武军的将士们的要求也十分严格,治军之严,算得上是大乾第二。 第一就是龙卫军。 “嘭!” 城门终于被撞开了。 史思明大喜,护着李林甫,带着人慢慢地靠近。 而随着城门倒下之后。 外面的车弩也射进来了。 “咻!” 前面的将士躲在盾牌之中,却被车弩射穿了盾牌。 第一排的士兵倒下了。 “咻!” 随后,箭羽也射进来了。 不大不小的城门口,射击面积有限。 副将立即让人继续举着盾牌突出去,最好可以杀到长街上,到时候长街上都是百姓,对方也就不敢继续用强硬的手段击杀他们。 “噗啦!” 当最前面的士兵出了城门不远,城墙上的士兵,直接倒下金汤。 顿时,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扑鼻。 而中了金汤的将士们,一个一个被烫的惨叫不已。 史思明连忙拿出了马背上的一个丝绸面巾,递给了李林甫,又拿出一个,自己带上。 这个面巾是沁了香料的,能够稍微阻挡一点儿金汤的味道。 前有龙卫军的人且战且退,后有岳红翎带着人厮杀,慢慢地蚕食龙武卫断后的士兵。 也有人,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主动投降。 这种情况下,想要活着突围出去,很难。 他们就好像是一群死士,拼了命的护送史思明等人出城。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谋反之人,一个奸相拼命呀? 根本就不值得。 但是也有人誓死护卫,只是为了给同袍报仇,为了博一个出身,也为了活下去之后,从史思明和李林甫那里得到一些报酬。 岳红翎已经杀死了好几个史思明的副将,她能平定李洪基这样的悍匪,本身可不仅仅是天生神力那么简单。 从小到大,接受着岳山的严格教导,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主帅。 战场之上,不仅仅是可以做到以一当千,还指挥若定。 史思明其实不怎么害怕和岳红翎带领的羽林卫和龙卫军对上,真要是厮杀起来,他也有办法可以打一个平手。 但是,当见到玄武门城楼前的岳山的时候,他还是害怕了。 他怕自己陷入到皇城内的漩涡中,最后被岳山的龙卫军慢慢地蚕食殆尽,自己被岳红翎斩杀,成了她名传天下的垫脚石。 他也怕,怕自己最后没能成功到达甘露殿,死在了皇宫。 所以在询问李林甫是进是退的时候,他就已经倾向于撤退了。 岳山站在那里。 就能够给史思明、李林甫两人非常大非常大的压力。 如若一座泰山。 想要翻过这座山。 难如登天。 前往朱雀长街的道路已经被封死了。 重兵把守。 而最开始守在城门外的龙卫军一直在且战且退,因为他们并非是精锐,且人数很少。 面对一心想要突围,已经杀红了眼的龙武军士兵,他们也不想死战。 当然,这本来就是岳山的安排。 不必和反贼们死战,拖着便可。 他相信监国太子萧奕会很快赶回来。 还需要他来亲自锄奸呢!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04章:困兽犹斗不自知 长街上的百姓依然在凑热闹。 也有一些听到了东宫外面长街的喊杀声,有一些惊恐不已,想要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被殿前司亲军侍卫拦着,也就没办法探查到虚实。 随处可见的殿前司亲军侍卫在巡逻和护卫,那些听到一些风声的人,也就慢慢地放下了心中的惊慌,继续看热闹。 从皇宫前往朱雀街还有一点儿距离,不仅要过一个皇宫的护城河,还要通过一个广场,一个坊间,才是朱雀长街。 而这里如今被龙卫军重兵把守,在百姓看来,还是殿前司亲军侍卫,在史思明等人看来,装备精良的重骑兵列阵严守以待,想要杀向长街是不太可能。 那里,是真正龙卫军的精锐,是岳山手中从还没有建制的时候,就一直存在的重骑兵,它也有一个称号,叫做天策军,属于龙卫军的偏军,也是龙卫军中的精锐,是岳山手中的大杀器。 史思明这时候就算是继续下令要朝着长街突袭,恐怕龙武军的将士们也不太愿意面对天策军。 他自己也不想。 这时候。 他们已经算是逃出来了。 李林甫眼神示意刘桧、杨照那边,意思很明显,不想带着这些人逃亡。 他们之中有内奸,带着一起,很容易泄露行踪。 关键是,这一次失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内奸。 李林甫不想放过此人。 不然,到最后自己死了,那个内奸还活着好好的。 岂不是遗憾。 能可错杀,也不能放过那个内奸。 也就在这时候。 杨照抽出马背上的长剑,直指前方的龙卫军。 “众将士们,随我一起,杀出重围!” 他本身其实也有一点儿武力,长得也还算是高大,有着带兵的经验,算得上是武将出身,这才成为了兵部尚书。 在来皇宫的时候,他就一直密切关注李林甫和史思明,特别是岳山出现之后,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林甫和史思明肯定怀疑自己身边出现了内奸,而他们对于内奸那是绝对不能忍的。 所以在安然出了德胜门之后的第一时间,瞧着有一点儿不对劲了,连忙抽出宝剑,参与到厮杀中。 虽然没能到最前面,却也已经挤进了前阵。 这让李林甫和史思明多少有一点儿意外,没有想到杨照还会主动去前阵厮杀。 刘桧和司马义等人连忙看向了李林甫,他们可是文弱书生,肩不扛、手不能提,那里比得上杨照。 在杨照主动去阵前厮杀的时候,他们有一些人也想到了这问题的关键。 自己这边可能出了内奸。 而他们也不知道内奸是谁。 李林甫肯定也不知道。 那他还会带着自己这些人逃亡吗? 答案很明显。 不会。 谁会在逃亡的时候,还带着内奸啊?! 是担心太子不知道他们逃亡的路线吗? “我……。” 刘桧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史思明已经搭箭拉弓。 “咻!” “噗!” 刘桧只觉得自己喉咙一痛,微微低头看了看,看到了箭矢的后端。 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 “咚!” 刘桧倒下了。 司马义等人见状,连忙跪在地上,惊恐道:“公相饶命,公相饶命啊!” “我们一心一意跟着公相,从未背叛过公相!” 史思明直接对副将使了一个眼色。 现在带着这些人,就是一个累赘。 杀了他们。 缩小战阵。 突围出城。 和辛行宗的武卫大军汇合,有了战马,他们逃跑的速度才会更快。 副将立即也使眼色,同时,拔出手中的刀。 司马义等人见状,吓得脸色苍白无比,有人更是直接瘫坐在那里,尿了一片。 “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虞世季突然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起身,大叫道:“公相,刘桧就是内奸,你已经杀了他,何必还要对我们下死手。” “这些年,我们一直都是对您恭敬如父,您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若是逃出城,以后,您可能也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 “现在就卸磨杀驴,岂不是要寒了别人的心?” 司马义也是一样,抬起头,开始辩解。 李林甫摇摇头,并未说什么。 史思明直接继续射箭。 “噗!” 副将和其他士兵也直接动手。 有人开始想要逃跑。 但是他们又那里是士兵们的对手,四周又都是龙武军的士兵,他们根本就逃不掉。 “今日之事,并非是谋划不慎,而是我们之中出现了内奸。” “如今,内奸已经被杀。” “我们一起突围出城,武卫军三万大军在城外接应,本帅带着你们前往巫州,公举二皇子秦王殿下为主。” “荣华富贵还在巫州等着你们呢!” “现在,听本帅号令。” “赵飞龙,你带着人支援断后!” “江永虎,你带着人去前阵支援!” “我们以品字队形突围,从东门突围,和武卫军汇合!” 仅剩下的两个副将连忙抱拳道:“喏!” 安排好了之后。 史思明对李公相说:“内奸是杨照。” 李林甫在抬眼去看,已经看不到杨照的身影了。 再看看被杀死的司马义、刘桧等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史思明也不再说什么。 一直保持着镇定,随着队伍慢慢地推进。 一步一步向着东门而去。 “轰隆隆……。” 直到马蹄声急,犹如闷雷一样,从东门那边传来。 “咻!” 史思明听到了弓弩声。 在这小街道中,这样的声音也就通过回声,传不远,却能让他微微听到一点儿。 “举盾!” 龙武军这边也有弓弩手,不过,在刚刚的厮杀中,箭矢已经用完了。 所以现在传来的弓弩声音,肯定是敌人的。 “铛铛铛……。” 随着史思明一声令下,将士们连忙举盾,他也立即护着李林甫,躲在了盾牌下面。 就好像是冰雹落在了青瓦上面,发出了叮当声。 幸好,幸好他警觉,让人立即举盾。 “我早就有言,辛行宗非良将,坐在武卫军大将军的位置上,实属浪费。” “看来,太子没能被安陆山耗死,更没有被辛行宗困在南衙禁军的军营。” 李林甫面色微微有一些狰狞,咬牙道:“辛行宗误我!” 他权谋确实很高,能看透和把握人心,御下媚上的手段也是少有对手。 可惜,他也并非是全才,不知兵,也就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大将军对于大军的重要性。 若是武卫军能够和龙武军一样,今夜,他们或许还真的能够成功出城。 只要是出了京师这座坚城,也就有了有八成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史思明和李林甫其实也有安排了后手,也就是给自己留下了退路。 但是,这个退路是他们要出城。 出不了城。 那就是困兽。 会被困死在城内。 “孤乃大乾监国太子,李林甫、史思明,你们放弃抵抗吧!” “投降者,不杀!”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05章:夜黑风寒杀气浓 史思明的神色阴沉无比。 李林甫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们两人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同时,李林甫的心中也无比后悔。 早知道会是现在这个情况,当初就不应该和太子殿下搞什么斡旋之策。 在太子得监国之权的时候,就直接起兵,推举二皇子萧策上位。 以免夜长梦多。 如今落得这个局面,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萧奕带兵前来,给了龙卫军缓一口气的机会,也不在继续后退。 东宫卫率这边则是趁机休息一下,以弓弩手压制为主。 岳红翎也杀出了城门,与护城河上和那龙武军的断后士兵厮杀。 到了这个时候,龙武军的士气反倒是又上来了。 可能是困兽犹斗,在见到了同袍的死亡,见到了自己兄弟们的死亡之后,心中也就放弃了苟活的念头,一心想着要报仇。 也有一些,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和衡量,一旦放下了兵器,他们可能就会被杀死了。 只有手中的兵器在这时候才能给他们一点安全感。 其他人也是面如死灰,已是六神无主。 本来一片大好的局面,闯入皇宫,逼迫重病在床的皇帝退位让贤,公举五皇子上位,李公相为辅国丞相,他们就有着从龙之功,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竟在这皇宫内对敌之战中,大败亏输,现在进退两难,简直……。 “公相。”见李林甫脸色阴沉变幻,史思鸣提醒道。 “现在你为大将军,如何突破重围,一切都听你的,这时候,我们已经没了退路。”李林甫目光幽沉,急声吩咐道。 成王败寇。 一开始没能把握时机,现在已经失了人心,才被迫逼宫。 行事匆忙。 也只能是反抗到底。 不管了,此事本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他李林甫从不会向萧奕低头! 萧奕面色冷漠,见到龙武军的人继续反抗,史思鸣和李林甫也躲着,不出来搭话,也不废话,问道:“还能厮杀否?” 王忠思、陆冲拱手禀告道:“殿下,我等休息好了,愿意和殿下一起平定叛逆贼子。” 说实话,这两场厮杀,也就东宫外的长街上那一场,端的十分凶险。 对方都是精锐,装备精良不说,也都是军中好手。 对战起来。 再好的军阵在长街上也没用,只能是依靠单兵实力。 而对方的势力明显很强。 若不是太子从中杀出一条血路,挡住了大部分的兵力,杀的对方心惊胆寒,士气低迷,他们这东宫卫率可能会损失惨重。 之后一场,看起来是陷入了三万大军的包围之中,却又是太子殿下身先士卒,勇冠三军。直接冲进了对方的中军,吓得主帅直接弃军逃亡。 再次奔袭回城,确实有一些疲惫。 但是眼前就这点儿龙武军的反贼,他们也缓了一口气,还有龙卫军的将士在前挡住反贼的反击,他们还是有信心杀进去,彻底平定这一场叛乱的。 萧奕面色幽幽,沉声道:“收拢兵卒,重新编队,以盾牌手为主,弓弩手在一旁扰乱敌人,长枪队在盾牌队其后,双方配合,刺敌!” 这种地形,最好的办法就是前面用盾牌队,挡住对付的长枪和箭矢,然后再用长枪架在盾牌之间冲击,撞上去之后,长枪可以刺破前阵敌人的士兵。 弓弩后再在后面放冷箭,慢慢地蚕食掉龙武军的反贼们。 王忠思和陆冲闻言,拱手应是。 萧奕点点头,将冷眸投向远处,那里是史思鸣的中军旌旗,他和李林甫就躲在那盾牌之下,冰冷目光似穿过坚固的盾牌,看到了龟缩在盾牌之下的两人,冷哼一声。 他本来还想着,如何逼迫李林甫走出这一步,又或者是说,如何继续斩断他的手脚,让他彻彻底底成为一个独臣。 像是刘桧、司马义、虞世季这些人,也不足为虑,狄晏那边已经有了不少证据。 朝堂之上,本就是一个明争暗斗的地方。 想要形成一个统一的口径和思想是不太可能的,就算是可能,那也不是萧奕想要见到的。 他自诩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明主。 但是自己的儿子、孙子、重孙子呢? 秦朝二世而亡。 历史上,那些个王朝由盛转衰,不过几代。 他想要慢慢地对如今的制度进行改革,最好的办法也不是什么三权分立,而是开启民智,是开疆扩土,是永远保持对外扩张,只有大航海之路,才能走的更远。 因为中原的人在没有得到世界地图之前,永远以为自己就是最大的势力,永远都是天朝上国,周围都是番邦蛮夷。 再加上,很多皇帝的精力有限,他们的寿命也有限,在迎来一个还算是不错的盛世之后,很多人都失去了对外扩张的雄心。 此刻,龙卫军的几千士兵在东宫卫率官军的压阵下,借助援军的气势,龙武军的士气低落,从而取得一些上风,局面也就开始逆转。 直到几轮箭羽之后,史思鸣的中军动了。 拼死一搏。 继续龟缩在盾牌之下,龙武军的将士们被厮杀殆尽,他们还是逃不了。 犹豫只会带来更大的失败! 萧奕单手握在三尖两刃刀的把柄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在中军到达前阵的时候,直接催马上前,大叫一声:“让开!” 听到萧奕高呼的人,立即让开了一条路。 勇冠三军的太子殿下再一次出手了! 这就代表着,这一场叛逆即将被平定,他们也不必继续厮杀。 却见刀光乍现,“噗嗤”一声,那反贼士卒向前仍保留着冲击之势,然后颅腔中的鲜血形成的血压将带着头颅冲天而起。 前阵的副将正在和人交手,忽而见到那面如冰霜,提刀杀来的黄袍金甲少年,目中现出一抹厉色,弃了对手,就想向萧奕杀去。 然而,他的对手刀法凶狠不在他之下,死死缠住,不让他冲杀过去。 “滚开!” 副将怒骂一声,执刀横斩。 “铛”地一声,但见火星四射。 而另外一边儿,史思鸣终于也按捺不住,带队冲锋。 “噗呲!” 伴随着长枪划过血肉的声音,惨叫声响起,许是鲜血的血腥让史思鸣血气上涌,渐渐遗忘了岳山带来的压力,天生神力的太子带来的压力,与身旁的亲卫直奔太子萧奕。 身后大量龙武军精兵提刀围拢过来,向着龙卫军和东宫卫率杀去,一时间双方厮杀惨烈,相持不下。 此刻,如果从高空看去,可见看到前后两处,岳红翎这边已经过了护城河,撕咬史思鸣后方不放,而在史思鸣带队冲锋的时候,他的后方更为薄弱。 萧奕见到这一幕,目中幽沉几分,一边解决身前的反贼士兵,一边寻着那在人群中大杀四方的熟悉身影,手持三尖两刃刀直奔两丈远外的史思鸣。 史思鸣此刻也一眼瞧见了萧奕,在副将的护卫下,提长枪向着萧奕杀去。 “铛!” 双方执着兵器相碰一处,清越尖啸响起,继而是火星四起。 史思鸣闷哼一声,蹬蹬向后后退几步,目光惊惧地看向那少年。 不愧是天生神力之人。 这力道,犹如巨大重物砸过来。 虎口都要被震的裂开了。 手中兵器颤抖,双手隐隐有一些发麻。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06章:太子智勇锄奸臣 萧奕身形一动不动,看向不远处的史思鸣,面色平静毫无波澜。 史思鸣虽然不想面对岳山的龙卫军,可是在面对萧奕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儿信心。 然而,这一击下来。 信心全无。 如果说,对上岳山之女岳红翎,勇武过人的史思鸣还能和她来个几百回合,但现在面对萧奕这种神力,且战斗经验也比较足的人,最多三五回合。 萧奕也不多做废话,手握三尖两刃刀向着史思鸣迎面杀去,连续三个回合,史思鸣果是手忙脚乱,那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势也渐渐消退。 赫然,已然被逼至原位,额头冷汗渗出,提着长枪的一只胳膊都在微微颤抖,隐隐刺痛。 “李贼提拔起来的人,果然都是不堪一击!”萧奕冷声说着,继续催马向着史思鸣脖颈劈砍而去,准备一刀结果了史思鸣的性命。 然而这句话却仿若激怒了史思鸣。 史思鸣双眼充血,怒吼一声,不退反进,横刀格挡。 随着又是一阵刺耳的尖鸣,史思鸣身形一顿,只觉喉头一甜,口鼻溢血,旋即如疾风骤雨般向着萧奕杀去,完全是不要命一般,而连连斩击三个回合以后,史思鸣已是浑身带伤,一身鲜血。 也就在这时,岳红翎带队杀进了中间位置,身先士卒,直接砍断了龙武军旌旗,正想要抓住被护在后面的李林甫 随着双方攻战,龙武军的人倒下的也就越来越多了。 就在萧奕与史思鸣交手之时,几个史思鸣的心腹副将,此刻见史思鸣浴血苦战,已是招架不住。连忙领着十来个亲兵,持刀冲将上来,将史思鸣护在身后,急声道:“大将军,我们护着你出城!” 史思鸣在周身的伤痛以及鲜血汨汨中,也渐渐回转过神。 他不是太子的对手,如是再交手下去,只怕要死在这里! 萧奕看了一眼史思鸣的一众亲兵,目光冷厉,并不多言,提刀杀去,副将们心头大惊,连忙迎面而上。 “噗呲!” 伴随着血光闪现,萧奕如虎入羊群,掌中以高炉炼铁打造的三尖两刃刀或劈或斩,史思鸣的亲卫四五人基本接不过一合,转瞬就身死当场! 萧奕挥刀连斩,一步杀一人,待连杀五人,尸身在身前仆倒,横七竖八地铺满街道上,渐渐挡着路途,而一股股鲜血流淌在青砖上,甚至在脚下有些打滑。 王忠思和陆冲两人带着东宫卫率继续慢慢地推进,永远护在萧奕身后。 一道凌厉无比的刀光划过半空,旋即,一颗大好头颅带血冲天而起,血如泉涌,殷红刺目。 “噗通”一声,史思鸣那副将的身躯倒于青砖上。 史思鸣脸色苍白,几无丁点儿血丝,神色阴沉似水。 这个副将多次救他于乱军之中,也一直誓死护卫他,两人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如今他死于非命。 史思鸣闭上眼睛,只觉心如刀绞,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跟着李林甫一起谋反,而是选择向太子伏首,甘愿交出手中的兵权,任由太子处置,说不定,还会和那安梓钧一样,继续稳坐大将军之位。 但是没得选,李林甫手中握着他的很多把柄,他自己为了能够坐上北衙禁军龙武军大将军之位,也抢了一些人的军功,也做出不少贪赃枉法之事,犯下不少大错。 左右……都是一个死。 也就在史思鸣心情沉重,已经有了求死之心的时候。 后方传来岳红翎的声音。 “乱臣贼子李林甫已经被活抓,史思鸣,若是你心中还有大乾,就放弃抵抗!” 史思鸣睁开双眼,看着骑在马上的太子萧奕,拖着手中的长枪,向着他快步冲去。 一道匹练刀锋乍现,凌空劈砍。 伴随着刺耳的金铁交击之音响起,火星四溅,史思鸣身形如遭雷殛,身形踉跄了下,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对方的刀上涌来,迅速向着远处后退而去。 “噗!” 伴随着一声闷哼,史思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旋即倒地不起。 刚要挣扎地撑着胳膊起得身来,却觉冰凉刀锋已经抵近在脖颈上,浑身只觉泼了一盆冷水,目光充血地看向那黄袍金甲少年。 “史思鸣,可想到会有今日?”萧奕问道。 史思鸣闭口不言。 怎么没有想到呢。 可是想到了,也没有办法啊。 若是能有的选,他肯定是选择万无一失之法。 然而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万无一失之法? 富贵险中求。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萧奕收刀而起,面色平静,目光淡漠地看着重伤不起的史思鸣,沉声道:“来人,将史思鸣捆起来,和李林甫一起关押在大理寺天牢,让人好生看守!” 而后,东宫卫率的几个士兵拿着绳索将史思鸣捆缚起来,口中喊着,“老实点。” 史思鸣已经被俘,整个龙武军的士气全无,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其他人也接连放弃了抵抗。 “叮当、叮当……。” 亥时末。 今夜的长安城没有宵禁。 朱雀长街上的百姓仍然是络绎不绝。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于长街上看热闹的时候,东宫、皇宫、南衙禁军都有一场大热闹。 萧奕催马上前,看着一身鲜血的岳红翎,问道:“可有受伤?” 岳红翎亲眼见到萧奕三五回合重伤史思鸣的场面,对他的战斗力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这时候,倒是没有昂着头,自信满满,而是微微咬着嘴唇,回道:“没有。” 萧奕呼了一口气热气。 两人的身上都是充斥着血腥味儿,在这战场之上,也不好再说什么。 “走吧,随孤一起进宫。” “一会儿,还要和京师百姓一起庆祝年关大庆呢。” 岳红翎“嗯”了一声。 李林甫、史思鸣等人被带下去看押,龙武军的士兵们也都是一样。 他们基本上很难再有什么出路,很大可能就是在额头上刺字,然后成为一个矿工徭役。 过了玄武门。 就见到岳山带着人站在那里。 “此番多谢老将军镇守皇宫,震慑宵小,护卫大乾国祚!”萧奕抱拳,郑重地说道。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07章:废相位,一语如惊雷 萧奕到了甘露殿。 萧棣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其实真实情况是已经油尽灯枯,被萧奕的两丝金丹之气吊着命。 此时已经深夜之后。 萧棣自然沉睡过去,再大的动静也无法惊醒他。 萧奕也没打算惊醒他。 李林甫谋反在他意料之中,也通过杨照得到了消息,提前做好了布控。 可平定李林甫谋逆一事,这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 翌日,腊月三十。 本该休沐的年关之日。 一大清早儿,天刚五更鼓响,皇宫内传来了鸣金之声,百官惊闻,连忙换上一身官袍,在辰时的烈烈寒风中,向着皇宫而去。 太极宫,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都是低着头行色匆匆,不敢有一点儿马虎。 廊檐下的八角宫灯高悬其上,随风摇晃,远而望去,烛光彤彤,簇簇似霞,灿如云锦。 梁柱之畔以及丹墀上,一队队着大红团纹黑蟒服,腰悬宝刀的殿前司侍卫、东宫卫率,立身廊下,神情肃然,警戒四周。 不过一会儿。 汉白玉的宏阔广场上,大汉朝百官黑压压一片,分文武而立,却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好像少了一些人,而最前面的几个熟人,不见了。 李林甫不想把自己逼宫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知道的人越多,也就越可能泄露,所以参与其中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 萧奕也不想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以至于人心惶惶,若是能够一夜之间,悄然无声地解决李林甫叛乱,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百官照常入宫朝议。 这样一来,他也能很快收拢人心,彻底掌权。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叙话的文武百官,各按品级群聚,不少官员脸上都有几分疑惑,还有一些猜测,不顾殿前礼仪,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啪啪…… 这时,只听得一声净鞭响,文武百官都停了议论,列队,恭敬相候。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恭安。” 文武百官山呼之声,在庄严、肃穆的大明宫宣政殿中响起。 “诸卿平身。” 萧奕目光逡巡过下方黑压压的文武百官,少了一些人,这朝堂看起来才顺眼多了,给三宝太监使了个眼色。 三宝太监举着绢帛,展开圣旨,尖锐的嗓音在殿中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逆贼,乃奸相李林甫也,于昨夜举兵谋逆,太子早有所察,在永安郡王、太傅辅佐之下,平叛逆、护国祚。朕心甚慰,奸相既除,当肃正朝纲、再兴大乾……。” 随着圣旨在三宝太监尖细声音中念诵,宣政殿中,众臣默然无声。 实在是这个瓜太大了。 也不知道保不保熟。 一下子有一点儿吃不下。 消化不良。 一大早上的。 本来还有一点儿睡眼朦胧呢。 这一下子,直接给惊醒了。 浑身哆嗦了一下,瞬间“轰”然一片。 当然,不少人还是比较高兴的,不高兴的人也不多,也有忐忑不安的,甚至是吓得脸色苍白的,完全就是众生相。 下方众臣神色不一,心思各异。 等念完之后,狄晏就第一个站出来了,他是吏部尚书,也算是有着监察职责,直接就开始弹劾了。 “奸相李林甫,祸乱朝纲、奸诈狡猾、贪赃无法,如今更是行兵祸之事,罪大恶极,臣请斩李林甫,以安民心!”狄晏义愤填膺地说道。 戴光也跟着躬身道:“臣弹劾刑部尚书刘桧,该员昏聩无能、谄媚奸相……。” 他们当然要弹劾,因为不弹劾也就无法完全问罪论处,不弹劾,最后定下的罪也就只能是流放千里。 然而,流放这个罪实在是太轻了。 都已经谋反了,还不能午门斩首? 能肯定是能的。 萧奕能在昨夜就杀了李林甫,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朝堂之上,御史台、兵部、吏部、户部,岳山、张久陵,都是向着自己。 他的权力已经形同帝王。 弹劾李林甫的人越来越多,再然后,就是其他人,凡是当初向着李林甫的官员,都被弹劾了。 萧奕开口道:“李贼好大喜功又媚上欺下,把持朝政之时,多有依靠自身喜好而提拔官员,这些人,于朝政多有怠忽,确实应当罢免,诸卿应推举贤能干才,入政事堂预知机务,佐理阴阳。” 这就相当于是把事情给定下来了。 李林甫一派彻底退出大乾朝堂,更多的新人,有能力的人将会进入朝堂。 “太子殿下不愧是有勇有谋、智勇双全,其对朝局洞若观火,李林甫那般玩弄权术之人,都没能赢,一夜之间,朝堂之上改头换面了。现在狄晏那边,属于太傅一派,真就一家独大,无人难制矣。” 身为监国太子,不可能由着性子来,如今国事到了这般地步,那些恶名可直接就由李林甫背负。 现在是人人都骂李林甫。 以前是坊间传闻,那是萧奕放出去的舆论谣言,现在是政治正确。 萧奕沉声道:“今日之后,丞相职位不必再设,中书省职权也归于六部。” 这无异于一个巨大的惊雷,直接把很多人都惊呆了。 废除丞相制度。 还撤销中书省制度? 从此六部尚书直接向监国太子奏事,以后直接向皇帝奏事? 古往今来。 从未有过! 狄晏也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殿下冷不丁做出这个决策,可是和他们没有事先商量,也就毫无准备。 废除丞相、撤销中书省。 直接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和接受的范围之外,一时间,也不敢站出来支持,却又不敢站出来阻止。 倒是有不少老臣直接站出来了,表示不能废除丞相制度,丞相制度自古以来就设立。 大乾不能做出这等违背祖制之事。 应当举荐贤臣、能臣继续担任丞相,辅佐太子治国理政。 就好像是,大乾没了丞相和没了皇帝一样,事关重大。 说白了。 完全就是思想守旧,不愿意去创新,不愿意冒险。 丞相官职自从设立之后就从未被废除。 如今太子殿下竟然要直接废除丞相官职,这完全就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举措。 有人不敢冒这个险。 狄晏等人也是一样。 他们本来还想着,举荐张久陵,让太子殿下复用张久陵为丞相呢! 现在,太子殿下却说,要直接废除丞相官职?!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08章:落平阳,众犬牢内吠李贼 萧奕对于朝堂之上的轰然一片置之不理,对那些老臣的劝谏也是没有回复,而是直接宣召:“宣永安郡王岳山、太傅张久陵觐见!”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早就不曾出门的永安郡王岳山,还有太傅张久陵,今日也来了? 太子殿下这是铁了心要废除丞相官职啊! 一身郡王官袍的岳山、头发和胡子都白了,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武人,反而像是一个仙翁。 一身太傅官袍的张久陵,也已经满头银发,双眼视力其实也不太行了,走起路来,也有一点慢。 两人走进来,也都是微微躬身道:“臣等,参见殿下,恭安。” 萧奕连忙道:“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岳山和张久陵算是大乾唯一可以在这宣政殿上被赐座的人,可以坐着议事。 等到两人坐定之后,萧奕面色淡淡,说道:“李贼谋逆已经被平定,然则李贼带来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好大喜功之下导致朝廷赋税之政荒废已久,如今也已经是引起了万民之民愤,再加之,陇右道的旱灾就不能平,以至于百万子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而大乾国祚也是岌岌可危,更严重到,昨夜的京师危险万分,稍有不慎,大乾将可能从此落入李贼之手,这般奸相带来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 孤之所以有此提议,也并非是心血来潮,所谓什么祖宗之法、祖宗之制,然则,大周时的周制可有一直延续下去?” “且不说,三公九卿、九品中正制、三省六部、隋开科举,制度一直都在更新。” “朝代不同、时代不同、国内外的局势不一样,所施行的政策也有所不同。” “更不用提,商鞅变法强秦、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有隋开科举。”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然不能因此就不察时势、不体国情,盲目守旧、不敢创新。” “丞相一职,本意是百官之首,有着协助皇帝管理一切军国大事,即所谓的"掌丞天子,助理万机。” “然,没了丞相,百官们就不能辅佐帝王,就不能治理天下,就不能助理万机了吗?” 群臣闻言,心头微震。 张久陵接话道:“臣以为丞相一职当不设也,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相无能覆灭王朝。” “如今李贼便是前车之鉴,奸相势大,臣强君弱,百官有言难谏,有苦难奏,有冤难申。更不必说这地方上的官员污吏横行而上不自知。” “不设丞相,太子直接问政于六部,再有御史台、锦衣卫监察百官,也未尝不可试一试。” “若是不可行,再另想他法。” “制度为人所想,也为人所用。” “人不能受制于制度。” 此言一出,在场众臣神色呆滞,这太傅,怎么突然之间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接着,岳山也站出来了。 昨夜,萧奕安排了一切事宜之后,就说了自己打算,并且简单扼要地阐明了想法。 因为他年龄大了,也不能熬夜。 听完萧奕要废除丞相官职的想法之后,岳山也是久久不能平定。 对啊。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 既然丞相这个官职危害非常大,为什么不能直接废除呢? 等到岳山也是一通道理,选择了支持。 整个朝堂之上的官员们也就低头无言。 废除丞相一职。 算是板上钉钉了。 李林甫一派的人都已经被押入大理寺天牢看守,朝堂之上本就少了一部分官员。 现在又没有及时补充上来。 所以萧奕这位监国太子的权柄其实已经算是非常大,几乎可以一言堂。 如今又有了岳山和张久陵的支持。 谁敢反对? 萧奕故作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便不再设立丞相,众卿举荐人才充入各个少员的官署。” 萧奕的意思很明了。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这也是一个成熟帝王的合格技能,不能像崇祯那样,被文臣耍得团团转,换首辅换得太勤,到最后朝野一板砖下去,都能砸到好几个内阁大学士。 这本身就说明,皇帝没有主见,想一出是一出。 萧奕早就开始培养自己的眼睛,三宝太监的东厂、陆铭的锦衣卫、御史台的房宣,再然后,其实还有东宫的卫率、门客等。 只有铁血手腕才能真正实现全面改革,才能驾驶大乾这艘大船扬帆远航。 萧奕接着道:“户部尚书戴卿有治事之才,此番平乱有功,当嘉奖,赏……。” 没了丞相,没了中书省。 户部尚书才三品大员。 而上面的二品都没了。 那户部尚书的三品也就要升一升了。 这样一来,职位和爵位品级才算是对等。 戴光拱手谢恩。 “吏部尚书狄卿,晓明律例,通达政令,可为东阁大学士,预知机务,仍署本部事,此番平乱有功,赏……。” 狄晏出班拱手谢恩。 一通嘉赏之后。 便是百官开始廷推。 大家都开始忘了李林甫昨天晚上谋反,而刚刚,太子殿下废除了丞相官职的重大事情。 最终名单,在商讨之后,也就定下来了。 …… 大理寺天牢内。 穿上了囚服的李林甫咳嗽不已。 昨夜被押进来之后,换上了这囚服,住进了阴暗潮湿的牢房中。 没了地暖、没了熏香、没了人暖脚、没了锦被,再加上,又经历了一场巨大的起落,人也就无法入眠。 呼吸着牢房里面的恶臭气息,让李林甫难受至极。 “吱呀。” 天牢的门房打开了。 传来一些声音,还有哀求声。 等到有人见到了披头散发、精神衰弱的李林甫,竟然直接趴在铁栅栏上,朝着他吐口水。 “呸!” “老子瞎了眼,竟然跟着你这老贼,当真是悔不当初啊!” 有人连忙跟着做。 一时间。 他们本来还苦苦哀求,还心惊胆战的,却变成了一条疯狗一样。 朝着李林甫狂叫不已。 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李林甫也未曾想到,昔日对自己卑躬屈膝的人,竟然在这时候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他没有抬头去看看,骂自己的是些什么人,也没有咬牙切齿,只是闭着双眼,坐在潮湿恶臭的稻草上,就好像别人骂的不是他李林甫一样。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09章:玩弄权术者终将别权术玩弄 皇城内,宣政殿。 当录补的官员名单确定之后,李林甫谋逆一案,也算是尘埃落定。 定罪什么的。 那自然是刑部、大理寺和吏部三司联合定罪,谋逆算得上是一等大罪,然后就是其他所有贪赃无法之事。 还要为一些官员平反。 当初有一些官员看不得李林甫把持朝堂、耀武扬威,有过上奏章弹劾,却被李林甫的人压下来了,至于那个官员,最后也因为获罪而问斩,全家都遭了罪。 也有一些,是李林甫直接排除异己,行弹劾之事,把人给贬官、流放。 吏部尚书狄晏出列,拱手奏道:“启禀殿下,李贼既除,然,当初有忠臣义士眼见李贼祸乱朝纲,便上奏陛下,而李贼鼠目众多,弹劾一事被其压下,后来还被反咬一口,以莫须有之罪名问斩。此事应当有个说法,给蒙冤之人平冤昭雪,以彰显殿下英明,臣等恭请定裁。” 户部尚书戴光出列,拱手奏道:“启禀殿下,狄尚书所言极是,李贼既除,当为那些受到冤屈的忠臣义士平冤昭雪,臣恳请开启京察之事,请殿下定裁!” 《大乾会典》所载:“如京察之事,由台院主持于上,吏科,大理寺,考功司协赞于下。” 即由御史台主持,吏部监督,台部两方,被时人称为左右手,考功司、吏科、大理寺负责具体事务。 具体方法则是,一考语,二咨访。 即所谓“采舆论于通国,集众思于廷臣”。 咨访就是问卷调查,吏部会将写有官员名单的问卷,也就是访册,发放给在巡察御史,故而京察自陈疏中所写,以“准吏部咨,准巡察使咨”开头。 至于考语,则是吏部考公司等属官的考评,其实也就是一个形式,完全可以暗箱操作。 但是若是京察的主官刚正不阿,乃是一个正直之臣,御史台、吏部和大理寺三司也都是尽职尽责,还是能够查出一些问题来。 这时候开启京察,那自然是为了借助李林甫少一把火。 他们也都知道现在京师已经失去了好几个地方的管理,可若是继续下去,他们失去的地方权更多。 陇右道的肃正已经差不多了。 锦衣卫和御史台的收获非常多,一个三年受到旱灾的陇右道,竟然搜刮出来两千一百二十万贯。 贪官污吏一共是三百六十七人。 最大的宣抚使、太守,然后便是郡丞、县丞等,还有一些地方上的村霸、县霸等。 马上,会有一百多人会被押送来京师,问罪处斩。 这些人也都是地方上手握大权的官员,在锦衣卫、御史台的快速控制之下,没能逃出去,被抓了。 也有一些闻风而逃的,被边关将士抓住的。 还有确实逃走了,到现在,追缉令贴了整个北地和陇右道,赏金比较高。 对待贪官污吏的忍耐度,可以说,几乎是历朝历代以来,最为严苛。 只要是手上沾了血,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萧奕沉吟片刻,道:“拟旨,定期正月十八,在京五品以下官,由衙署之堂上官,会同御史台、吏部、大理寺三司会审,四品以上,上疏自陈……” 又有人出列奏道:“臣有本奏。” 萧奕目光诧异看向说话之人,想起来,站在那个位置的是礼部尚书,问道:“张卿,可有何言?” 张太岳沉声道:“臣尝闻,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御史台、吏部和大理寺三司过堂审,当再接受锦衣卫监督,而防止同衙情牵面热,异衙之攻讦成汹。” 萧奕点了点头,道:“张卿此议尚可。” 京察大幕就此拉开,很多官员的心头也蒙上一层厚厚阴霾。 萧奕见诸事敲定,吩咐三宝太监拟旨:开启京察。 所有事情议定完之后,时辰已近晌午,萧奕直接唤御膳房赐宴,宴请岳山、张久陵、狄晏、戴光、张太岳等六部九卿主职官员,午后,萧奕带着陆冲去了大理寺。 可以说,长安城中势必风起云涌,将会在至少半年的时间内,攻讦,揭贴,疏劾,此起彼伏,不知多少人要借机生事。 而奸相李林甫谋逆,一夜之间被迅速平定,太子殿下开京察于正月十八始的消息,也如一阵飓风般在整個京师扩散开来。 大理寺。 天牢内。 李林甫的牢门被打开了。 他被带上了枷锁,有狱吏带着,左拐右拐之后,进入了一个雅间。 “跪下!” 萧奕看着披头散发、神情萎靡的李林甫,问道:“你可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李林甫抬起头,双眼通红,视线中也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人影,但是那个声音,他此生肯定是不会忘记的,沙哑着声音回道:“想过,成王败寇,失败的后果有多严重,老夫早就想过。” 他面色灰败,嘴唇张了张,终究是将有一些话咽了回去。 如今,他是一个失败者,萧奕这时候来见他,肯定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故意来羞辱他的,所以,求饶的话,说出来,只能是让对方越发高兴。 萧奕笑了笑,道:“也是,成王败寇,好像很多人都喜欢把这话挂在嘴边,可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你也算是寒门出身之人,能够坐到丞相的那个位置上,也足以证明,你的能力很强。” “只不过嘛,你走错了。” “权力可以腐蚀人心,父皇当年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已经不熟秦皇汉武。” “然而,随着掌权之后,坐镇在这京师,每天不过是早朝议事、批阅奏章。” “时间一长,早朝议事变成了官员们排除异己、尽力揽权的战场,奏章也成为了你们这些人的刀。” “天下大事,都是你们说了算。” “你们说这大乾兴盛富强,父皇也觉得这大乾确实兴盛富强。” “粉饰太平,不过如此。” “奸相佞臣,也不过如此。” “孤想要建立一个不一样的盛世,一个真正可以让百姓老有所依、幼有所教、夜不闭户的乾坤盛世。” “民富而国强。” “大乾从此之后,将会做到,凡是日照之地,皆为汉土!” 李林甫面色多是一震,心头涌起一股别样滋味,尤其是听到萧奕之志,心头嫉妒不胜。 萧奕挥挥手,让狱卒带着李林甫下去,他之所以过来,和李林甫说这些,算是断了此人心中一口气。 仅仅是一个谋逆之罪,太便宜他了。 “你啊,目光还是太短了,只会玩弄权术,最后却被权术玩弄了一生。”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10章:李秋雅:是妾身请姑姑前来议事 东宫后院之中,寒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冬日下午的风略有几分湿冷,吹动着灯笼摇晃不停,但却被门上的棉褥帘子隔绝于外。 李秋雅坐在雅间的胡榻上,正自百无聊赖地发着呆,那张艳冶、妖媚的脸蛋儿早已不见往日的神采飞扬,反而多了几分苍白、柔弱之美。 一夜之间,在她毫无准备之下,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夫君来了一场生死对决,如今,自己的父亲输了,自己的夫君赢了,可是,这也是最难受的,那种巨大的失落仍是如黑暗一般席卷了身心。 就在这时,明珠气喘吁吁地走进来,躬身道:“太子妃,殿下回来了。” 李秋雅柳叶眉之下,原本怔怔失神的目光渐渐恢复过来,凝眸看向明珠,道:“殿下……。” 对啊。 殿下赢了。 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殿下可是答应了自己,以后会册封自己为皇后,会母仪天下,会生个皇子,成为大乾下一代储君。 李秋雅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大步走向妆台,通过铜镜看着自己的妆容。 “明珠,快给本宫收拾收拾,莫要让殿下心中不喜。” 打败了李林甫,本应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她怎么能够坐在这里自怜自哀,岂不是告诉殿下,自己还是向着父亲李林甫嘛。 萧奕在陆冲的护卫之下,步入府中,沿着抄手游廊,穿过花墙凉亭,来到后方宅院。 陆冲等人则是守护在了外面。 待进入厢房,李秋雅已经收拾好等着呢,看向那少年,鼻头不由一酸,清冽、狭长凤眸之中蓄积的泪水不由夺眶而出。 近得前去,面上现出激动之色,轻声说道:“恭喜殿下,凯旋归来。” 说话之间,就已扑进萧奕的怀里,就好像是失去了家的小燕子,重新找了一个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萧奕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虚情假意,还是如何,想想,自己要杀了她的父亲,她还要拍手叫好,就有一些不自在。只是紧紧抱着李秋雅,轻轻抚过丽人的雪肩,宽慰说道:“好了,好了,幸福的日子还在后面等着我们呢。” 李秋雅抬起头,明媚而又柔弱,看起来惹人怜惜,看向萧奕,凤眸中充满了欲望,说道:“殿下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妾身相信殿下一定能成功!” 她丝毫不提李林甫的事,也不开口为李林甫求情。 可能,在她的内心中,恨不得李林甫死了,以后的官员也不会把这件事情牵连到她的身上。 所以,她在尽力扮演一个贤良淑恭的太子妃。 萧奕轻轻拥抱着李秋雅,嗅着香气,耳鬓厮磨着,轻叹道:“唉,能得你这样的贤内助,也是孤的幸事。” 还贤内助。 原主都已经被毒死了呢。 当然,萧奕其实有着一番考量,一个李贵妃、一个李秋雅,这样的女子放在后宫之中,那必然是一颗炸弹,早晚会引爆。 现在李林甫已经倒下,她们的用处也不大了。 然而,萧奕这样的话,却让李秋雅玉容失神了下,美眸顾盼流波,忽而幽幽问道:“殿下,妾身以前……以前做错了事,请殿下重重地责罚妾身吧!” 李秋雅那张雍容丰艳的玉颜早就浮上一层绯红,睫毛弯弯的凤眸眯起,感受到萧奕对自己的迷恋,心头甜蜜不胜,整个身子都化了。 直接喘着气,转过身来,跨坐在萧奕腿上,抱着萧奕的肩膀,身上的丹红长裙早已衣襟散乱,那张如绮霞花霰的脸蛋儿,笑意微微,吐气如兰说道:“殿下,责罚妾身吧。” 萧奕也没客气。 彤彤灯火映照下,李秋雅的秀颈高高扬起,宛如天鹅,琼鼻之下,丹唇中娇软发腻的声音打着颤儿。 暗影欺近,喻住桃红嘤嘤,而后拥起她,向着帷幔四及的绣榻而去。 就在这时,却见厢房外间传来一把熟悉的柔婉声音,原来是李贵妃来了。 萧奕顿了顿,面色怔了下,看向李秋雅,目中见着疑惑之色,她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殿下,是妾身请她来的,等会儿也热闹一些。”李秋雅雪腻玉颜,桃腮生晕,娇媚明丽一如桃花,秀眉下的凤眸,妖媚波动美的令人惊心动魄。 她这是因为李林甫的倒下,失去了依靠,害怕萧奕事后反悔了啊! 萧奕:那个太子能够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啊! 李贵妃已进入里厢,容止丰美,肌肤莹澜的玉人,一身鹅黄色长裙,气质淡雅如菊,进入其间,故作镇定的声音中分明已有几许发颤儿,道:“殿下,雅儿,你们……。” 彼时,芙蓉帐暖,红烛灯火摇曳,明灭不定,而窗外的寒风轻轻拍打着门窗,不停发出呜咽之音。 这一个下午,萧奕畅汗淋漓地大战一场,种种舒爽与愉悦,委实不足与外人道。 若不是因为体内有着金丹,恐怕从此监国太子不早朝。 …… 江夏。 到达这里已经有了三天的萧政,看着手中的情报。 十三连环坞的水匪两万之众,抢了不少商贾的货物、钱财,还四处杀人放火,扰乱了江夏边地。 如今,两万之众少了一万多人,不知所踪。 看看他们最后消失的地点,萧政觉得他们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九江城。 只要是拿下了九江成,江夏之地的东大门就被打开了。 到时候,江东的董琢就可以长驱直入,率兵到达江夏城外,占据了江夏,整个淮南道之地。 而他若是拿下了董琢,就能够拿下淮南道。 这里乃是鱼米之乡,是大乾最大的一处粮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其富饶之况其他十二道都难以比拟。 “王翦,你带着人,前往九江城,不必进城,找一处隐秘之地驻扎。” “本王会给九江城郡丞书信,让他防备水匪。” “一旦水匪出现,你们寻找时机,立即出击,格杀勿论。” 保九江城,就是保住了江夏。 同时。 来多少水匪,杀多少水匪。 他倒要看看,董琢能够派出多少人来。 一个身材魁梧,身穿光明铠的武将出列,抱拳道:“喏!”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11章:除奸相,百姓终于能过一个好年 大乾疆土广阔,地大物博。 自从大乾太祖皇帝于乱世之中,推翻了隋朝暴政之后,便沿袭汉制,尊礼法,文武并重。 屯兵、养民。 一百多年来,大乾物产农丰,经济暴增,慑服蛮夷。 近乎,岁岁朝贡! 直到萧棣病重以后,大乾的风向就变了……。 百姓们也慌了。 百年之前的那一场战火历历在目,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王朝兴盛,结果又是一个二世而亡吗? 战火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一场噩梦啊! 腊月三十的申时。 一张张告示在殿前司侍卫的指挥下,贴在了告示栏里。 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村民的目光。 可惜不少百姓们,大多不认识字。 好在,京师也有不少读书人。 毕竟这里可是京师,有着国子监、有着弘文馆,王公贵族聚集之地。 “哎呦,你们快看,李林甫意图谋反,于贞元二十三年腊月二十九日晚亥时被抓?” “唉,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我可是照着告示念得,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苍天呐,奸相终于被抓了啊。” “俺们的好日子要来了哟。”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肯定能够再兴大乾。” 京师这一次动静不小。 当地的百姓、商贩们习惯性凑在一块。 现在他们最喜欢关注的那就是这皇城外的告示了,以往,这种告示看的只会让他们在心中大骂。 但是太子监国之后,告示上的内容,每一次看了,都是欢喜不已。 如今,那是大快人心! 也有还在外围的百姓,不知道告示的内容,焦急不已,不知道这告示上是什么内容,竟然让很多人哭了。 难道说……? “你们快看,有些不对劲啊!” “他们,他们怎么都冲着告示跪下了?” “嘶!” “那不是国子监的大学士吗?” “他都跪了?” “哭了,他们怎么都哭了?” “这告示不简单啊,怎么连大学士都哭了……?” 不知道情况的百姓还在懵逼。 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学士,都直接跪在那里,哭喊着。 因为实在是太热闹了。 他们也听不到,听不清楚,那些人到底在哭什么,喊什么。 “哎呀。” “急死个人了!” 只要是靠近告示。 那是一个接一个的扑通拜倒。 然后,嚎啕大哭。 普通的百姓们是真急了。 抓耳挠腮,在他们心中从未有过,如此迫切的对识字的渴望。 “殿下英明神武啊!” “哈哈哈,那奸相终于要被问斩了!” “不少贪官污吏都因此而获罪,还要开启京察,肃正朝纲,使得政吏清明。” “真的!?” “那告示岂能有假,不过几天,我们就能看到那奸相被砍头!” “殿下万岁!” 消息很快传开,早已沸腾。 欢呼声,叩拜声,痛哭声,响成一片。 更是吸引来了,成群的围观群众。 萧奕有意让大乾现在的这个烂摊子甩给李林甫,让他来背锅。 所以让三宝太监花了不少钱,养了一些人,专门编撰一些故事,再夹杂一些真实的事情,暗中传出谣言,其实也不算是什么谣言。 大乾正是因为有了李林甫这样的奸相,才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当然,若是没有李林甫,其实可能更加混乱。 萧棣病重。 国不可一日无君。 原主这位大皇子也是大乾太子软弱无能。 二皇子萧策心胸狭隘、目光短浅,根本就不是什么明君。 也只有三皇子萧政,可能最后会拨乱反正,再兴大乾。 但是,那必然是艰难险阻、困难重重。 萧奕既然来了。 一切也就变了。 李林甫也就必须要为大乾如今的衰败背锅。 而百姓们本来就对朝廷心怀怨恨。 在萧奕的有意制造舆论之下。 李林甫这个奸相的骂名也就坐实了。 不管他后来如何想着洗白,百姓们也都不认。 因为他确实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也确实不是冤枉了他。 百姓们是真的高兴。 有人直接手舞足蹈。 比自己生了个儿子,抱了孙子一样高兴。 而在人群后方。 慕容雪鸢有一些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快的速度,萧奕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了李林甫的谋逆,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神情中顿时复杂无比,失落、佩服、惶恐不安。 她身边的丫鬟憋着嘴,忿忿不平地说道:“殿下,大乾的太子要彻底掌权了。” “那李林甫太弱了吧,还以为,他还能和萧奕斗上一段时间呢。” 慕容雪鸢转身,打算回到自己府上,她们刚刚只是想要出来看看京师的情况,顺带会一会几个人,却不想,没找到,又看到了这告示,便知道出了什么事。 “人多眼杂,不要胡言。” “回去吧。” 这一天。 整个京师都沸腾了。 消息传的很快。 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了。 百姓们最开始还舍不得把家中那点钱拿出来,买一些年货。 现在,他们竟然要过一个好年。 因为,他们的希望,回来了! 监国太子的英明神武,让他们第一次真心叩首谢恩。 杀奸臣、开京察、整治贪官污吏、肃正朝纲、以工代赈、赈灾陇右。 谁能让他们活下去,那谁就是他们的天。 他们所求不多,只有温饱、平稳、可以的话,还有孩子的未来。 也有不少暗探,第一时间向上头禀报。 此事,事关重大,大乾丞相李林甫谋逆被抓,监国太子开启京察。 到时候,肯定要查到他们上面太守的一亩三分地。 说不定还会生出意外来。 而且,太子监国、政吏清明,人人安居乐业。 他们的太守还能带着人造反吗? 还会一呼百应吗? 监国太子如今掌权之后,会不会直接带着兵马来平定他们? 不对啊! 他们的太守还没有造反呢! 可,终究有一天,还是会举起大旗吧? 听说,那位监国太子可是文武双全、勇冠三军,一人可当万军! 这样的太子。 他们的太守能够打败吗? 一时间。 很多人也都开始怀疑。 也在着急。 江夏。 萧政收到消息的时候。 微微一笑。 不愧是大哥。 这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呢! “看来,本王也要快一些才行。” 萧政背着手,看了看不远处的江面。 最后,对身边的一位武将道:“蒙恬,随本王会一会这江夏的盐商们!”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12章:赏东厂,世家大族之隐患 京师。 大乾东宫。 三宝太监迈着小碎步,向着习政殿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这一次也算是一位大功臣。 李林甫的一些其他谋划,东厂的暗探也有调查到,还有李林甫的暗探,也被他们给解决了。 这才是太子的双眼。 不仅可以看。 还要解决一些暗夜之下的事情。 他已经两天三夜没合眼了。 李林甫谋反之前,他要时刻注意李林甫的动向,要第一时间给萧奕预警。 李林甫谋反的那天晚上,他也要注意李林甫那些人的动向,不放过任何一个贼子。 如今,他还要监视亲王、太守们的动静。 关键还是京师。 废除丞相制度,虽然经过了萧奕的铁血手腕,还请了永安郡王岳山和太傅张久陵坐镇,百官们也只能低头支持。 但是那些个大学士们,还有那些个士子,可不安分呢。 一旦,谁敢不遵监国太子旨意办事。 在监国太子萧奕问罪他之前,他先夷了谁三族。 他三宝太监也有几分脾气呢。 这差事是真要命啊。 有一些士子已经跪在了皇城外,请求太子殿下收回废除丞相制度的诏令,推举贤臣担任丞相之职,以辅佐太子监国。 他是真不知道,对待那些貌似不怕死的文弱士子,应该如何处理。 太棘手了! 太子殿下杀伐果断,可是那些文弱士子们,不能随便杀啊! 一旦动了刀。 那就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太子好不容易收拢的人心可能也因此而散了。 “臣拜见殿下,恭安。” 三宝太监一入殿内。 立刻强打起精神,向着坐在那儿的萧奕,叩拜行礼。 恭敬程度,无以言表。 “三宝啊。” “这一次差事,有些棘手吧?” “倒是辛苦你了,免礼,赐座。” 萧奕放下奏折,看向一脸疲惫,眼圈发黑的三宝太监。 此人用起来很趁手,也很忠心,倒是不能太累着他了,此事过后,也要给一些好处才是。 “不棘手,不棘手……。” “能辅佐殿下铲除奸相,肃正朝纲,乃是微臣之职责所在,更是微臣三生有幸,得殿下器重,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三宝太监不卑不亢,却也真的是被萧奕器重之后,自身的才华有了展示的机会,心中很是敬重。 “殿下,微臣这一次前来,正是有要事禀报。” 三宝太监从袖内掏出一本册子,怀吉太监立刻上前接过,呈了上去。 册子不大,上面盖有东厂番印。 在怎么见不得光的组织,也有着自己的一个官署,自然也要有官印。 这是保证内容的真实性。 萧奕打开册子,看了一眼。 上面记载了萧政到江夏之地以后的一系列动作,还有董琢的应对之法。 速度,不可谓不快。 三宝太监,办事果然给力。 不愧是能一直跟在萧棣身边,成为了大乾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人。 “很好!” “三宝,这次你又立了一个大功,怀吉,你拿着孤的令牌,让人从府库那里再拿出三百万贯钱财。” “一百万贯,是赏赐给你的,还有两百万贯,赏赐给那些为大乾隐藏在黑夜之下的暗桩们吧。” “他们也不容易,有了钱,也可改善一下伙食。” “这次除奸相,你办事有功,赏千年人参一根、犀角镂雕鹤鹿同春杯、青花折枝花果纹梅瓶、乌银梅花自斟壶。” 萧奕也是大气。 直接赏赐了不少珍贵古玩。 三宝太监就只是一个太监,已经成为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也无法继续升官加爵。 而且,宦官不得干政。 他的心中也很清楚,不能给三宝太监的权力太大了。 不然,又是第二个李林甫。 他是有办法可以镇住三宝太监这样的人。 但是以后的帝王会不会镇得住,还是一个问题。 赏赐这些古玩。 再加上钱财。 再给三宝太监撑撑腰。 也就够了。 这一次,铲除了李林甫,就可以施行很多仁政,从而改善民生。 民富则国强。 只要不出问题,大乾千千万万百姓之心,将会全站在朝廷一边。 有了百姓支持。 那可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谢殿下!” 三宝太监心中感动不已,有了这些钱,他可以做更多事情。 他虽然身体已经残疾了,但是却也有着一颗远大志向的心,不想甘愿就此做一个太监。 太子乃是一代明君,以后定然会再兴大乾,可能真的可以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 那便是真正青史留名。 他也想跟着一起,成为千古一帝身边的一位能臣啊! 人活一世,为名为利。 “殿下。” “还有一事。” “今日告示一出,京师的一些士子不止一次集合抗议、作乱,如今更是跪在了东宫外,请求殿下收回废除丞相制度的诏令。” “暗探查到此事乃是有人刻意为之,其中,有着晋王的人,还有……燕王殿下的人。” 三宝太监低着头,小声禀报。 “嗯,此事,你继续观察一下,借此机会,彻查一下京师的暗桩,顺藤摸瓜,清楚那些人在京师的眼线,以后,孤还有用。” 萧奕淡淡道。 废除丞相制度的压力之大,他早就预料到了。 他又不是朱元璋那样开局一个碗打下江山的开国皇帝,说废除丞相制度就直接废了。 他现在不过是监国太子而已。 萧棣没有醒过来,就算是醒过来,估计也不太同意他废除丞相之职。 等到三宝太监走了之后。 萧奕靠在椅子上沉思。 前世的历史上,唐朝时期就面临着世家大族隐患,李世民想要为自己的皇子求取五姓女,结果别人还不答应。 等到了武周时期,女皇以酷吏之手段,削弱了世家大族的势力。 可这又如何? 世家,依旧是世家,传承不断。 宋朝也好。 明朝也罢。 也都有着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存在。 什么衍圣公之后。 又或者是这公,那公之后。 科举考试,看的依然还是出身,还是世家大族的背景。 要是不让这些嚣张跋扈,自恃清高的世家们,知道敬畏。 他以后的谋划,更难以开展。 武则天是直接杀,杀李家的人,杀世家大族的人。 萧奕觉得自己现在还不行,杀人不能永远解决世家大族这个问题。 那怎么办? 世家大族是怎么来的? 也都是祖上有几个入朝为官,且还是二品、三品什么的,也都是文臣武勋之流,凭借着自身清贵,成为了大家族。 就算是换了朝代。 他们的底蕴也很深厚,因为他们家族的人多啊,特别是读书人。 皇帝想要治理天下,终究是离不开读书人。 萧奕右手轻点桌子。 世家大族也并非是团结一气。 还是那个方法。 拉拢一批。 打压一批。 扶持一些新的世家大族。 什么五姓七望。 都不过是人罢了。 是人,那都会有着七情六欲。 帝王掌控至高无上的权柄。 资源很大,如何利用,才是关键。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13章:奸相死,权臣的落寞,废太子妃 贞元二十四年正月初一。 三宝太监手持拂尘,指挥着几名太监、宫女,正在一些造型精致的青铜炉内,添加木炭,擦拭着地砖。 力求,一尘不染。 本是腊月三十要清扫一下皇宫,还要贴一贴对联。 但是因为那一天需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才到今日才开始清扫皇宫。 等到了晌午时候。 太子殿下才带着人来到了甘露殿。 一同前来的还有文武大臣。 永安郡王岳山、太傅张久陵、六部尚书、九卿卿正、骁卫军大将军安梓钧、羽林军大将军岳红翎、殿前司指挥使王忠思等。 “父皇。” 萧奕上前,坐在了床边。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给萧棣渡金丹之气。 生死有命。 他已经让萧棣多活了大半年的时间。 如今,也是时候了。 萧棣一直重病在床,只是吊着一口气,对于他而言,那也是一种遭罪。 “你们……怎么都来了?” 没有萧奕渡金丹之气。 萧棣的气色很差,在萧奕叫了好几下之后,才悠悠地醒过来。 见到文武大臣都在,有一些疑惑不解。 “父皇,李林甫在前天意图谋反,联合了龙武军的史思鸣,还有刑部尚书刘桧等人……。” “他妄图让龙武军精锐杀入东宫,不过,被孤挡住了。” “然后还有武卫军和金吾卫的人,也都跟着李林甫一起谋逆。” “孤身先士卒,带着殿前司的亲军还有东宫卫率奋勇杀敌,终于是平定了南衙禁军,然后又回城支援。” “岳老将军以年迈之躯,带人镇守玄武门,拦住了李林甫等贼子。” “不然,他们都要进入皇宫来逼迫父皇您……。” “儿臣有罪,未能治理好大乾。” 萧棣其实已经昏昏沉沉,听着萧奕简单讲述李林甫谋逆一事,只是听到最后,要在今日斩杀李林甫。 “你做得很好!” 这一刻。 萧棣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朕能有你这样的皇子,也算是天佑大乾了。” 萧棣眯着眼,神色兴奋。 他其实在重病之前,就已经看出来李林甫非人臣,而是一个佞臣。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布局,打压李林甫,就突然来了一场大病。 从此一病不起。 在萧奕给他渡了金丹之气以后,他也每天有过一段清醒的时候。 那时候,他就担心萧奕无法对抗李林甫这个权臣。 还好。 最后总算是胜了。 萧奕这一次前来,依然是为了要圣旨。 同时,也是为了给这些文武大臣们一个定心丸,一个自己以后登基大位的证明。 自古以来,得位不正,便会有很多说辞。 萧奕乃是大乾太子,如今的监国太子。 以后登基为帝。 那也是理所应当。 萧棣得知情况之后,也就点点头,让三宝太监拟旨。 这是当着文武大臣们的面。 所以斩杀李林甫也算是一样堂堂正正。 最后,萧奕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要废除丞相之职的想法。 萧棣看了看群臣。 最后点了点。 气息却也有一些微弱。 “尽管去做吧。” “朕相信,你,你一定能中兴大乾。” 萧棣累了。 闭上眼。 继续昏睡。 还有一口气。 没有当场死去。 萧奕看了看。 觉得萧棣身体已经很是微弱,估计……也就这几天了。 得了萧棣亲自让人写下的圣旨。 问斩李林甫也就名正言顺,记载于史册之上。 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小时。 大理寺天牢内。 李林甫看着眼前的桌子上四菜一饭一壶酒。 腊月二十九那一天。 他没有吃饭。 关押在天牢之后。 他也不想吃这里的糟糠腌菜。 肚子很饿。 可是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他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顿断头饭。 太子要在今日问斩自己。 这饭,倒像是施舍。 李林甫不吃。 狱卒们却冷哼一声。 “你这奸贼,活该死了之后也是个饿死鬼!” “你不吃,我们吃。” “这可是醉仙居的美食!” 狱卒们直接拿走了。 等到了时间。 打开了牢门。 “走吧!” “今天的京师最热闹,好几十万人都在外面等着,要看砍你的头呢!” 狱卒们一直都没给李林甫什么好脸色。 他们也被舆论洗脑了。 觉得李林甫就是一个奸相。 好好一个贞元盛世被李林甫给败光了。 刚出天牢。 李林甫被外面的阳光照着,十分刺眼。 有一些不适应。 其实,他的双眼已经越发模糊。 已经看不清地面了。 被狱卒们架着,上了囚车。 出了大理寺。 上了街道。 立马就有百姓丢着石子、枯枝烂叶。 不像是有一些电视剧里面毒害观众,明明一个一个穷的饭都吃不起,竟然还拿着鸡蛋朝着囚犯丢。 穷苦百姓可没有鸡蛋。 有鸡蛋的富家子弟,也不屑于拿着鸡蛋打李林甫。 他们只会写文章骂。 史思鸣在后面一个囚车上。 也被砸了。 他也是目光呆泄,双眼无神。 成王败寇。 其实,有时候,也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只是真到了这般地步。 却又十分不甘心。 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 囚车从大理寺出发,逛了一圈,到达了刑场上。 萧奕没有出面。 斩杀一个乱臣贼子罢了。 出面的是狄晏。 他要培养狄晏成为一个重臣。 没了丞相。 那就不代表着,没有文臣之首。 狄晏是张久陵的弟子,算是张久陵那一派的人。 以后,就是朝堂之上的太傅党。 戴光也在开始培养自己的班底,拉拢了一些人,交好了不少人。 李林甫被清算之后。 他也举荐了不少人。 萧奕并不排斥朝堂之上的争斗。 但是也不能养成党争的风气。 会毁了大乾的根基。 时间慢慢地流逝。 午时到了。 刽子手亮起了手中的大刀。 一手把李林甫按在了木桩上。 然后。 “噗!” 人头落地。 百姓们纷纷叫好。 在他们看来,欺压百姓的奸相、祸乱朝纲、提拔了那么多贪官污吏的奸相,终于被问罪处斩了。 大乾有着英明神武的监国太子治理,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一百多人。 血流整个刑场展台。 一代奸相李林甫的就此落幕。 萧奕却在东宫中左右拥抱。 因为过了今天,他可能就很少有机会了。 贞元二十四年正月初二。 朝会之上,狄晏等人带头弹劾太子妃。 请太子殿下废李妃!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14章:废李妃,另立太子妃 宣政殿,殿内灯火辉煌,锦幛绣幕,人影憧憧。 萧奕身穿监国太子冕服,头戴旒冠,坐在一方长条矮几之后,躬身侍奉的宫婢、内监,神色谨敬,恭列左右。 随着在京五品以上,文武百官按着文武两列,六部尚书以吏部尚书狄晏为首,武勋之列以殿前司指挥使王忠思为首,自殿外的玉阶上,整神色,进入庄严、肃穆的殿内朝贺。 “臣等见过殿下,恭安。”在山呼之声中,萧奕面色也较往日和缓,微笑道:“众卿免礼。” “谢殿下。” 百官纷纷起身。 如往年一样,应由国子监奉上贺表。 而今年在国子监监正的属意下,授意国子监大学士王介甫主事编撰贺表,并代表国子监出班念诵贺表,以为敬献。 王介甫面容俊朗,身形如芝兰玉树,手捧贺表,念诵着。 伴随着清朗的声音响起。 一篇骈四俪六、辞藻华丽的贺表,恍若碎玉清音,在大殿中响起。 王介甫躬身道:“臣为殿下贺。” 萧奕面上也现出一抹笑意,说道:“王学士免礼。” 王介甫乃是晋阳王家的士子,出身也算是名门,但是其为人颇有君子之风。 自幼勤奋好学,博览群书,曾游南北各地,体察民情。 贞元年考中进士,还是萧棣钦点的状元。 不过,当时李林甫已经为相,此人并未直接入朝为官,而是奏请萧棣,成为了藏书阁管理员,表示要多读书,志不在朝堂。 现在,应该是李林甫被问罪处斩,奸相一系覆灭,他才有了入仕的心思。 王介甫朗声道:“臣,国子监大学士王介甫,昧死启奏殿下。” 殿中一些臣闻言,面色倏变。 大过年的,昧死启奏? 王介甫这是有做什么,这是要犯颜直谏? 今日不是朝贺监国太子除奸相吗? 王介甫面对一众惊异不定的目光环绕,却视若无睹,既然要入仕,那就必定一鸣惊人,且成为一个孤臣。 太子殿下现在有着狄晏、戴光、房宣、陆铭等人,然则,狄晏是太傅一系,戴光此人也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一边想着讨好太子,一边却又担心被人排挤和弹劾。 现在的朝堂之上,就缺少一个刚正不阿,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孤臣。 王介甫整容敛色,沉声道:“殿下,太子妃乃李贼之女,早年也有过不臣之举,臣怀疑,太子当年病重,乃是太子妃和李贼联合起来意图谋害太子。” “太子妃德不配位,请殿下废除李妃,另立太子妃!” 萧奕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他就知道。 会有这么一天。 李秋雅乃是李林甫之女。 狄晏这些人辅佐他一起打败李林甫,并且还杀了他。 这就是杀父之仇。 就算是萧奕觉得自己可以调教好李秋雅。 狄晏这些人不相信啊! 斩草除根。 他们担心以后,李秋雅的儿子成为了储君,再之后,登基为帝,来一个为李林甫平冤昭雪。 那自己的家族必然会受牵连。 群臣更是哗然一片。 废除太子妃?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王介甫面色坚定,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道:“太子妃之位,非同小可,殿下以雷霆之手段,又有着卧薪尝胆之志,且千辛万苦铲除奸相李贼,如今却还依然让李贼之女为太子妃,有失敬昊天之意。” 狄晏这时候出列,躬身道:“殿下,臣以为王学士之言然也,太子妃乃东宫后院之主,以德、淑、雅、善者居之,殿下,臣以为李妃无德、无淑、无雅、无善,请殿下废李妃,另立太子妃!” “臣附议。” 只要是在这一次铲除李林甫之患,有过功的大臣,都站出来了。 这是他们的态度! 也是他们为自己的以后而担忧。 不想留下李秋雅这样一个隐患。 萧奕不发一言,似乎在犹豫。 武勋中,有人却站出来,也开始支持这件事情。 不过嘛。 他们的心思也很明了,那就是支持册立岳红翎为太子妃。 毕竟,岳红翎乃是岳山之女,也是羽林卫大将军,怎么说,也算是武勋这边的人。 萧奕道:“哦?” 将一双审视、狐疑的目光投向那人。 此人顿时不敢再有言语。 “孤知晓你们的心思,太子妃其人确实德行有一些问题,以前,孤是忍辱负重,一心想要寻找机会铲除李林甫等乱臣贼子。” “如今,奸相既除,确实不能再留着她。” “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太子妃后来也有悔改,李林甫让其继续下毒毒杀孤,太子妃则是把书信和毒药都交给了孤,向孤坦言请罪。” “故此,贬为太子嫔,永不加册。” “众爱卿,以为如何?” 狄晏等人带头躬身道:“殿下英明。” 各自都退一步。 他们也不敢逼急了。 也相信太子殿下心中会衡量一下此事的轻重。 放任一个当初下毒毒杀自己的女人在身边,睡得着吗? 萧奕当然是睡不着。 所以他同意了狄晏等人废除太子妃的请求。 不过,并未打算就现在另立太子妃。 …… 东宫。 萧奕看着跪在那里请罪,楚楚可怜的李秋雅,叹了一口气说道:“孤也是没办法啊,他们都是有功之臣,而且,狄晏又是太傅的弟子,这也可能是太傅的意思。” “再加上,岳红翎又是岳山之女,武勋那边也都站出来了。” “孤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啊!” 听着萧奕的话,李秋雅凄苦无比,抽噎道:“殿下。” 说着竟然直接扑倒在萧奕的脚上,抬起头,双眼含泪、脸色苍白。 萧奕微微低身,抱起了李秋雅,放在了胡榻上,安抚着。 怎么说呢? 此刻的李秋雅,那肯定是万念俱灰了。 为了屈服于他,也为了他的那个承诺,背叛了自己的父亲,也被萧奕各种欺负,什么姿势都尝试过了,已经成为了萧奕的女仆,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一旦她的梦想破灭,如今,他……无疑就是李秋雅的救命稻草。 唯有他对李秋雅身子一如既往的迷恋,才让她觉得这段关系中依然牢固,生活才会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如果他表现出不耐烦,或者肢体接触上的腻了和冷澹,李秋雅可能就真的要心如死灰了。 至于因爱生恨? 不可能的。 他从来没有在李秋雅的双眼中看到一丝的爱意。 以前没有。 现在也没有。 以后……更不可能有。 至于仇恨。 李秋雅就像是一个浮萍,一旦离开了萧奕,她必死无疑。 她心中就算是有恨,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然。 她也不会在萧奕回到了东宫之后,跪在地上迎接。 萧奕与李秋雅亲昵了一会儿,轻轻搂过丽人的肩头,将指间的丰腻和丰盈压入心底。 李秋雅扬起妍丽如初的脸蛋儿,今天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肿满是不舍,纤声道:“殿下,不要离开雅儿,雅儿如今也只有殿下了。” 说着,螓首低下。 萧奕见此,犹豫了一下,最后也没有推开李秋雅。 过了一会儿,萧奕递过去一方手帕。 “雅儿,委屈你了。” 萧奕一脸的深情,好像真的舍不得李秋雅一样。 李秋雅也是满眼含泪,知道自己以前做过那些事情,再加上,李林甫之女的身份,朝中大臣肯定容不下自己。 太子殿下定然是宠爱自己的。 不然。 早就废除自己了。 现在是顶着百官的压力,不得不答应废除太子妃。 太子殿下这般为难。 自己又怎么能够胡搅蛮缠呢。 她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够一直宠爱自己。 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殿下,妾身不会让殿下为难的。” 李秋雅眉梢眼角流溢着丝丝绮韵,喉头滚动了下,接过手帕,眉眼之间全然一股风情万种。 旋即,丽人将那张彤彤如霞的脸蛋儿依偎在萧奕怀里,紧紧攥着萧奕的手,声音开始呢喃道:“你以后不能不要妾身。” 她就算是被废除了太子妃,就算是成为了太子嫔,那也是愿意的。 以后,就算是成为一个宫女。 只要是能够陪在太子殿下身边,她也心甘情愿。 不得不说。 萧奕这些时日以来的教导,那是真的起到了作用。 萧奕抚着李秋雅的香肩,拥入怀中,道:“胡说什么呢,孤怎么会不要你?” 帝王般的享受还没有腻口。 自然不会不要她。 而且,也已经教导到了这个地步,自身也有着金丹,也不怕她以后会如何。 万毒不侵,她一个柔弱女子,只要是看管严一些,她也接触不到毒,更不能伤害其他人。 已经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女仆了,翻不起大浪的。 倒是那李贵妃,比较棘手。 李秋雅“嗯”了一声,将手轻轻抚在小腹上,她现在最希望的是自己能够怀上。 若是自己怀了太子的孩子,也会有机会的。 两个人依偎着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李秋雅在说,萧奕在听。 可能是因为李秋雅现在太缺少安全感,所以,萧奕以前都没有发现李秋雅这么多话。 从小时候到后来到东宫为太子妃,避开了后来毒杀萧奕的时段,多是小时候自己一开始的顽皮。 后来因为李林甫的儿女众多,受到了冷落,便如何辛苦学习琴棋书画,在众多女儿之中脱颖而出。 过了一会儿。 萧奕看了一眼外间的天色,不知不觉就已是申时时时分,低声道:“雅儿,今天先这样吧,以后你就在西苑住下,孤还是会每天都来看你。” 李秋雅恋恋不舍地看着萧奕,双手环过他的脖子,声音娇俏道:“那你别忘了。” 媚眼如丝、勾人心魄。 萧奕伸手捏了捏丽人细腻入微的脸颊肌肤,笑道:“你放心好了,在孤的心中,你永远都是第一位。” 这情话,当真是随口就出。 李秋雅看向萧奕离去的背影,抿了抿丹唇,轻轻抚着小腹,叹了一口气,怔怔出神。 “你要争口气啊!” “我以后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萧奕离开之后,到了书房。 直接就把李秋雅忘之脑后了。 现在彻底掌权以后,也是时候大干一场。 首先就是陇右道,年初之后就会开春,开春就需要春耕,这将会是头等大事。 所以春耕的种子必须要准备好。 大棚也开始投入使用,仅仅是依靠技术就卖了不少钱。 那第二项技术,活字印刷术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其实,抄了李林甫的公相府,还有刘桧、司马义等人的家,国库充盈不少。 不过嘛。 以后肯定是要有很多仗要打,也就需要花钱。 陇右道的以工代赈可以全面开启了。 这也需要钱。 修路、修水渠、修桥、修防御工事都要用到钱。 流动起来的铜钱才算是货币,放在国库里面只能算是一堆铜。 怀吉太监轻轻走进来,躬身道:“殿下,杨照来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15章:王介甫:我要做孤臣,怼死你们 窗外寒风呼啸。 杨照却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喜滋滋地进入了东宫的书房中。 犹记得当初太子宣召自己,直接开口问罪的时候,那大难临头的惶恐。 看起来。 咱还是适合当个内奸。 从那之后,给太子殿下传了不少消息呢! 此番,太子能够解决李林甫这个心腹大患,自己也是大功一件。 萧奕打算让杨照去工部。 此人确实是一个二五仔,但是他的能力也不小,正是用人之际,也就不能满朝文武全都是忠臣义士吧? 关键是,现在也找不到那些个忠臣啊! 所谓忠奸,看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人品,还有各种各样的因素。 像是杨照这样的人,在李林甫的手上,那就是奸臣。 可若是用的好,他也能成为忠臣。 杨照在当时,史思鸣重伤、李林甫被活抓之后,就连忙起哄,让龙武军的人投降。 他自己也算是在这一次的争端中活下来了。 事后,也有人察觉到此人应该是太子殿下安排在李林甫身边的暗桩。 细细一想,恐怖如此。 不愧是藏拙二十余年的太子殿下。 原来早就有了布局。 安顿好了杨照,交给他去完成以工代赈的任务,再看了看陇右道的整风运动。 蔡瑾这个人,倒是可以召回来了。 李林甫一派已经覆灭。 他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以宣抚使的身份安抚陇右道的百姓,做的还算是不错,赈灾的效果也很好。 整个陇右道的百姓今年应该可以过一个安宁的年关了。 只要是度过了寒冬。 春日的阳光必定会普照大地。 而治理陇右道的主政官,也就是陇右道大都督一职,必须要安排一个全能人才担任。 萧奕想了想,也就有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吃过了晚饭。 直接去了西苑。 东宫现在后院的人还是少了。 就一个李秋雅,也是时候扩充一下,让自己的金丹之气更强大。 一夜无话。 萧奕醒的早,望了望枕边人,李秋雅青丝散乱,还在歪着头熟睡。 缺少了安全感的李秋雅,更加主动,也更加听话,真的是用了十八般技艺,所以操劳了一夜。 “嗯……。” 萧奕起身的时候,李秋雅还是有所感觉,她想要起身服侍,却又轻哼了几下,实在是起不来。 旁边的明珠昨天也在辅佐李秋雅,感受到动静以后,连忙起身,服侍萧奕穿衣。 作为一个丫鬟,她们早已经养成了作息习惯,也很容易惊醒。 服侍太子和太子嫔,可不是一件容易得差事。 穿好了衣服。 刷了牙。 吃了早饭。 这才前往皇城内。 今天又是一天早朝日,朝臣们早早地便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坐上了入宫的车轿。 不同于前两天,今天大家的心态是非常放松的。 平日里的政事,大臣们私下就处理了,只有极少一部分难以决断的,才会拿到朝会上去商量。 眼下暂时解决了李林甫这个奸相,朝堂之上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 压在很多人心中的大石头被搬开了。 也都能喘口气。 本以为当了监国太子,就可以享受美好生活。 现实却是监国太子就是一个打工人。 嗯?什么? 萧奕不算打工人? 当然算了,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萧奕打了个哈欠,打算等到以后登基大典,便直接把早朝的时间改一改。 次次这么早上朝。 难怪皇帝都是短命的。 合理安排时间嘛。 早朝而已,就要五点起来,收拾收拾,五点多吃饭,六点要到宣政殿。 太早了。 “殿下,宣政殿到了。” 三宝太监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失神的萧奕。 “嗯。” 萧奕下了车辇,缓步踏入宣政殿。 今天处理的事情可能不少,废了李秋雅这个太子妃,肯定会有很多人瞄着这个位置。 毕竟,太子妃之位,以后那就是大乾的皇后。 有人自然不想成为外戚。 但是想要成为外戚的人还是不少的。 朝中的官员也不全是忠心义胆,也不都是寒门子弟,身后了无牵挂。 就算是真的如此,他们还是要为自身考虑,为大乾考虑。 萧奕这位监国太子虽然还未登基。 然而,他现在也无后啊! 他们这些大臣们现在算是上了萧奕这艘大船了。 以后必然也要驾驶着这艘大船乘风破浪。 自然要想法设法给自己建立一些安全感,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让这艘大船可以行驶得更远一些。 废除李秋雅是第一步,另立太子妃是第二步,让太子有后,大乾有了皇嫡长孙是第三步。 萧奕乐的如此,打算下了朝会,再吃点儿,什么八宝馒头、芝麻烧饼、灵芝饼等糕点,又有银翅汤、乌云托月汤等八样汤品。 吃完了饭,再看看奏章。 处理处理国政。 最后找找岳红翎,交流交流武艺。找找慕容雪鸢,了解了解燕人的风土人情。 大乾监国太子的一天,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来到宣政殿,百官们已经文武两列,在殿中等候,各个劲头儿十足,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朝中政事。 只不过,见萧奕一进来,他们立刻就闭上了嘴,对于萧奕这位监国太子,他们还是有着几分害怕,这就是马上的帝王能够强横的原因。 萧奕一鸣惊人,杀伐果断,整治贪官污吏,又覆灭了李林甫奸相一派。 声望再慢慢地提高。 等到现在。 已经形同于萧棣临朝。 他坐上监国太子之位,仰头靠后:“众卿免礼。” “谢,殿下。” 三宝太监接着高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不少人早已经那个有所准备,心中暗自摩拳擦掌,今儿个,肯定要好生地表现一番。 很快,就有第一个人站出来了。 “陛下,臣有事要奏。” 百官连忙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是谁? 竟然又来当出头鸟? 望见说话人,大臣们又纷纷低下了头。 哦,王介甫啊,那没事了。 昨天,此人直接站出来,请求殿下废除太子妃,赢得了不少人的叫好。 隐隐成为了直臣之列。 下了早朝之后,也有大臣送去拜帖,想要约王介甫出来坐坐,聊一聊。 可惜,王介甫全部给推了。 连狄晏的帖子都给送回去,表示在家读书,没时间。 简单又直接。 这一下子。 很多人都连忙收了心思,不再想着拉拢王介甫。 也都想要看看,他还能蹦跶多久。 萧奕坐在龙椅上,也有些头疼。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16章:萧政:袁邵、董琢不足为虑 毕竟他想要提拔一下王介甫,算是一个重点培养的对象。 不管是对方的名字也好,还是对方这身份以及他的人生简历,都让萧奕起了心思。 但萧奕也没办法,总不能不让人家说话吧? “准奏。” “喏。” 王介甫先是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道:“殿下,前太子妃因李贼一事被废,如今太子妃之位需另立,还请殿下允许礼部开启选秀,早日立下太子妃。” “嗯。” 萧奕也猜到了王介甫的心思。 不过嘛。 这话一说出来,那就有意思了。 文官武将们亦呆呆地望着他,好家伙,上一次早朝让你抢了先,废了太子妃。 今儿个,你又急忙站出来抢攻! 你要是聊这个,我们可就不困了啊。 不知道多少官员,都存了心思呢。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有着中兴之君的英姿。 若是能够成为外戚,以后也能家凭女贵。 文官武将们自己是不太可能想着去抢这个外戚的名额,但是他们的远方亲戚可以啊! 就算是没有远房亲戚,那也可以举荐嘛。 只要是举荐有功,那不是也给自己多了一条路。 这一次。 狄晏等人倒是没有站出来。 因为这也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废了太子妃。 那肯定是另立太子妃。 不可能让太子妃之位一直空缺。 但是,这么一个小事儿,也要他们出列,岂不是掉价。 王介甫这样的人就挺好。 给他们这些官员一个谏言的机会,既能够彰显了自身的身份和大度,也可以让殿下看到那些新人。 有一些事情,还真的不太适合他们明面上直接站出来。 礼部侍郎也站出来了。 萧奕也没拒绝。 “既然如此,准了。” 却又补充道:“不过,不可劳民伤财,亦不可借机收受贿赂,徇私枉法、暗箱操作。” “此番选秀,本意是为了给孤选一位贤德的太子妃。” “若是这其中发生了某一些让孤不愉快的事情,孤就会让他不愉快!” “众卿可明白了?” 狄晏等人倒是没有想到萧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 这样的太子殿下才是他们熟悉的太子殿下嘛。 当即都是躬身道:“谨遵殿下指令。” 本来还真的有官员想着能不能凭借这事儿,捞取一点好处。 以往都习惯了。 但是萧奕这句话一出来。 倒是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朝堂之上,也不是那种只要是李林甫一系的官员都是奸臣,不是李林甫一系的官员都是好官。 能够站在这朝堂之上的官员,又有哪一个是头脑简单的人? 今日前朝的事情都处理完毕,萧奕坐上车辇,回到了东宫。 新的一年到来。 很多事情,在李林甫被问罪处斩以后,也都摆出来,安排了官员去做。 也不是每一次的早朝,都有着很重要的事情要去朝议。 回到东宫,萧奕想了想,转而去了西苑,今日,选秀已经开启,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新人进入东宫,到时候,这西苑都要让出来。 趁着最后一点儿时间,还是享受一下李秋雅带来的帝王般的极致享受吧。 自从李林甫被处斩以后,李秋雅是格外温柔和听话,一举一动都饱含深情,即便萧奕提出一些很过分的要求,也都玉面羞红着答应了。 萧奕乐于有这样的结果。 …… 初春时节,燕王殿下的燕云十八骑之一的大将王翦,携副将王贲、右军副都统赵亥,于九江城之间大破十三连环坞水匪先锋大军。 是役,累计降敌一万有余,缴获战船八百有余。 便是十三连环坞的水匪老十三李成也被王翦的儿子,也是他的副将王贲所斩。 两日后,王翦带着大军复又极速进军湖口,使得江东战局越发紧张起来。 真的是紧张了,须知道,十三连环坞的水匪早就被江东太守董琢收服,成为了董琢在江东的第二支精锐大军,也因此,他才成功掌握了整个江东。 可怜江东的那些世家大族被搜刮甚重,本来大好的家底被董琢吞了个干净不说,这一次好不容易又攒了点家财,也被十三连环坞以起水匪之祸,然后又一次被搜刮的干干净净。 故此,这一次水匪之患后,江东的世家大族,基本上算是被消灭干净了。 董琢之心。 已经是世人皆知。 不过,随着燕王殿下萧政突到江夏,更是派出了燕云十八骑之一的王翦出征,于九江城埋伏十三连环坞的水匪。 根本就是相当于把事情摆在了台面上,这大乾的天下,还是萧家的。 江东那些世家大族备受董琢的欺压,如今也是闻风而动。 再不动。 董琢以后说不得会真的把他们吞干净,补充到军队中,永远也动不起来了。 到此为止,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朝廷并没有对江东的董琢不管不顾,而是派出了镇守保定关三年之久,让燕人无法南下的燕王殿下萧政前来江东,对抗董琢。 果然,王翦带兵东进,进逼湖口。 董琢得知了此事后,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喊出了清君侧,铲除奸相,护卫朝纲的口号。 然而,等到他喊出口号还没月余的时间,长安那边就发生了一次大地震。 监国太子萧奕以雷霆手段镇压了李林甫的谋反,收回了南衙禁军的兵权,活抓了李林甫和龙武军大将军史思鸣。 当然了,这个消息传到了江东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天之后了。 董琢听到这个消息。 也是差一点儿吐血。 他自己刚刚喊出了这个清君侧的口号,想着以此为借口,带着兵力,冲入长安城,杀了奸相李林甫,控制监国太子,逼迫皇帝萧奕另立太子,他则是为摄政王,从此挟天子以令诸侯。 甚至,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结果,李林甫却没能撑到他到达长安。 而接下来数日,事实证明,董琢狼子野心,口号也不改,就这么继续出兵。 此时正在湖口的十三连环坞的老十二,在和王翦打了一场之后,当机立断,稍微搜刮了一下城中金银后,便裹挟了一众黄冈的富商们,直接顺着大江向北而去。 临行前,不想给大乾官兵留下一座完好的都城的老十二还不忘在城中放了一把火,只不过王翦刚一出城渡河,立即就有人出面组织灭火,然后也有人接手城防,迎接大乾官兵。 不管如何,到了这贞元二十四年的初春,随着李林甫叛乱平定,监国太子彻底掌权,北方两大强国大金和大燕对峙的大局渐成,基本上可以说,之前种种所谓趁势而起的豪杰,也都有了六分犹豫,不敢再冒头。 可是,转回眼前,随着江东董琢先是派出了十三连环坞的水贼四处劫掠,还南下进攻江夏,妄图侵占荆州,最终在燕王殿下到达江夏之后,直接打起了清君侧的口号,派出了自己的义子吕布前往宿州,意图攻占徐州、太守之乱,也就遮掩不住了。 董琢这个出头鸟,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消息传来,整个东京城为之震动,朝野上下一时释然。 毕竟,如此极速却效果分明的战事进展,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董琢之心,人尽皆知,他的谋反也不过是早晚得事情,现在成了这般局面,好像也没什么好震惊,也没什么好惊讶,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们有着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又有一位师从大乾军神的燕王殿下,区区董琢,也不过是一只蚂蚱罢了。 蹦跶不了太长时间的。 而萧奕在与萧政数次快马交流,确定萧政手中也多是河北铁骑很难短时间越过数条长江故道的阻拦,不过,水匪之患并不严重,也就发出旨意,要求燕王殿下能够快速北上,救援徐州。 同时,萧奕也召见了岳红翎,告诉她,要防备晋阳太守李原。 而此时,萧政刚刚收到一封密信,来自于自己的十八骑之一的白起,说冀州袁邵有异动,有冀州兵出现在安平城外劫掠,被他派兵镇压。 “如此说来,袁邵也按耐不住了?” 且说,萧政本来是镇守保定关的戍边亲王,也算是河北道的行军大总管,在河北道算是最大的王。 可这河北道还有一个太守袁邵,此人乃是四世三公之后,在河北地区名声非常大,也惯会笼络人心。 以前,袁邵也是招揽了不少豪杰,还有一些门客,又是乐善好施,安抚地方。 河北道出现过几次旱灾,也都是此人大包大揽,没让朝廷赈灾,自己就带着人安抚民心,缓解了旱灾的影响。 如此一来。 只要是此人不谋反。 也就不好动他。 萧政回到京师,打算和自己的大哥来一场攘外安内、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赌注。 也没有因此而丢弃自己的大本营保定关,而是留下了白起守家。 “不光如此,还有晋阳太守李原也有异动,晋阳通判高俅被刺客刺杀,此人乃是朝廷以前派去监管李原之人。” “莫名其妙,在这时候被刺杀,其原因也就不必明说,也能看出来。”萧政身边的谋士李斯拱手道。 萧政背着手道:“晋阳那边,我们不必过多关注,主要还是这冀州袁邵、江东董琢。” “只要是解决了这二人,大乾东边一半,都归本王。” “有了江东这个大粮仓,再加上河北可养出精锐铁骑,就能够西进。” 李斯颔首:“喏。” “大哥明着传圣旨,让本王去支援徐州,本王不能不从,这样吧,蒙恬,你率军北上,到时候,郑州太守会出兵以作支援,你直接打着本王的旌旗便可。” 蒙恬走出一步,抱拳道:“喏。”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17章:岳红翎醉酒,秀女进宫 东宫,习政殿。 怀吉太监躬身走进来,拱手说道:“殿下,羽林卫大将军岳将军来了。” 不多时,伴随着环佩叮当之音响起,一袭华美宫裳、束着长发披肩的岳红翎,虎步进入殿中。 眉梢眼角流溢着轻熟的笑意,说道:“末将岳红翎拜见太子殿下。” 萧奕离座起身,看向岳红翎,笑道:“嗯,孤正让膳房那边备了宴,今儿个,你陪孤喝酒赏梅。” 岳红翎直接坐在了萧奕桌案的旁边椅子上,巧笑嫣然,道:“好啊。” 萧奕听着清脆而又豪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看着窈窕静姝的岳红翎,只觉得很赏心悦目,道:“那就不醉不归!” 岳红翎美眸流波,挥一挥衣袖,豪迈道:“殿下可不要小瞧了我,喝酒而已嘛,我当初可是千杯不醉呢!” 萧奕点了点头,他是知道岳红翎的几个爱好,武斗、好酒、以及……红雪,温声道:“走吧,孤让人准备醉仙居的蓝桥风月,知晓你喜欢和好酒,这一次,让你尝一尝。” 果然,岳红翎眼前一亮,兴奋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蓝桥风月啊,这些时日声名远播,整个京师都知晓醉仙居出了上等佳酿,听闻味如烧刀、很是辣口。” “我到现在,也就只买了一瓶呢。” “就这,已经花了我不少钱。” 其实,很多人也都知道,这醉仙居乃是太子殿下让秦家的人在京师开起来的。 而蓝桥风月也应该是出自于太子殿下之手。 现在,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出自于太子殿下那里,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藏拙二十余年,读了万卷书,其中可能还有很多先贤的珍藏典籍。 能够酿出蓝桥风月这等烈酒,也没什么很震撼人心。 只能说。 他们都有已经麻木了。 随着萧奕进入偏殿,两人坐在靠着轩窗的软榻上,靠背是一条秋香色引枕,一旁的宫女奉上以成窑瓷杯盛放的香茗。 不一会儿。 几道美食也被端了上来。 最后,才是四个青花瓷瓶,里面装着清透如水一样的美酒。 萧奕道:“今日邀你来东宫,除了让你尝尝这蓝桥风月,也是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讨。” 因为晋阳的李原有异动,且,在晋阳监管李原的通判被人刺杀。 这件事情并未完全传开。 因为董琢在江东已经明着造反了。 以至于京师开始有了小小的震动,而朝廷也是一样,对董琢大骂不已。 且请求禁军中的骁卫大将军安梓钧带兵前往镇压。 狄晏等人是担心萧政。 毕竟这位三皇子可是岳山的弟子,和岳山有着师徒的名分。 走了一个二皇子。 回来一个三皇子。 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岳红翎直言道:“可是晋阳之事?” 萧奕端起茶盅,吹了一口茶沫,饮了一小口,回道:“是啊,孤其实也早有防备,但是却没想到,李林甫的死,反倒是让董琢这些人更加猖狂了。” “或许,也是因为孤的英明,让他们感觉到了压力,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起兵谋反吧?” 岳红翎并未觉得萧奕这是自大和自夸,反倒是认同地点点头道:“应该如此,他们早就有了疑心,在陛下病重之后,更是不再掩饰,招兵买马、不尊皇庭。” “如今见得大乾有了一位雄主之储君,自然开始担忧起来,也不想拖下去,以免突生意外,不如紧跟董琢之后,让董琢当个过河卒。” “他们在后面以作观望,想来,不仅仅是几个太守,还有几个亲王也不安生吧?” 萧奕称赞道:“不错,当真是料事如神,巾帼不让须眉。” 岳红翎直接打开了蓝桥风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对于萧奕说巾帼不让须眉,而不是那一句,不愧是大乾军神之女,而稍微感到有一些引以为知己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能够有现在这样的能耐,能够有现在这样的身份,乃是因为她是岳山之女,大乾军神的女儿。 但是,从小到大都是听到别人用这句话来夸赞自己,多多少少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了不同的心思。 萧奕凝了凝眉,沉声道:“多事之秋,如今这大乾之内忧比外患更为严重,也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 “先有江东董琢,再有晋阳李原,接着可能是袁邵,也有可能是刘柱,甚至是几位戍边亲王,也有他们本不该有的心思。” “大乾若是继续下去,必定内乱,到时候,北燕和蒙元吞并了金地,而大乾若是在北燕和蒙元得胜之后,还没能上下统一、解决内忧,必然会被他们趁虚而入。” “届时,中原必定生灵涂炭,本就四处都是战火,再被蒙元和北燕这样的蛮夷南下,百姓们更加苦不堪言吧。” 岳红翎双眸闪了闪,沉声应道:“然也。” 两个人抬起酒杯,互相示意之后,便一口闷。 这酒也确实是蒸馏酒。 李林甫一死。 萧奕也就算是真正监国了。 工部那边,几个被埋没的臣子,也得到了提拔,其中就有一位叫做陈规的臣子,算是能工巧匠。 蒸馏的设备就是他在萧奕的指点之下,经过了几百次的实验之后,终于造出来了。 仅仅是这个设备,就和秦家六四分,弄出来蓝桥风月这等烈酒。 经过了豪华包装,然后就成为了盛名一时的美酒。 卖出了天价。 就算是岳红翎和秦红雪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秦家也没有白送。 她依然花了些钱,买了一瓶。 也只是买了一瓶。 一来,喝酒容易误事。 岳山管教并不是那么严格,而是岳红翎自己给自己的规定,也是为了让将士们服气。 不是她一个女将军不会喝酒,而是因为不想喝酒误事。 二来,岳红翎确实舍不得花千贯去买一瓶酒。 就算是这一瓶酒乃是美酒。 萧奕面色顿了顿,继续道:“过了年,里里外外,国事家事也不让人清闲半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以后又有的忙了啊。” 岳红翎却豪气道:“忙起来好,谁敢反,我就带兵灭了谁!” 萧奕也是高兴而又豪迈地道:“孤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自己,不过是几个小毛贼罢了,李林甫把持朝堂,孤也能以雷霆手段让其覆灭。” “先安内,再攘外。” “直捣黄龙、北上草原、封狼居胥,大丈夫,当如此!” 岳红翎听着此言,美眸看了看萧奕,两人一起哈哈大笑,只觉得痛快。 又是几杯酒之后,萧奕道:“你此去潞州,盯着李原,顺带和在陇右道一样,监察一下当地官员,若有贪官污吏,直接上报,孤会派出巡查御史和锦衣卫去进行一场整风运动。” “现在的情况,不杀几个贪官污吏,是很难平定当地百姓们的怨气。” “当然,作为朝廷而言,本就该如此。” “官员们一旦贪赃枉法,便是无视大乾律法,更是带头藐视大乾律法。” “百姓们自然会痛恨大乾。” “这对于大乾的稳定而言,并非是好事。” 岳红翎闻言,点点头,喝了一口美酒,“嘶嘶”几下,回道:“包在我身上,殿下放心便是。” “好,那我们就不醉不归。”萧奕说着,举起酒杯,看向对面的英姿飒爽的岳红翎,竟然有了几分青霞女侠的模样。 酒过三巡。 萧奕醉了。 岳红翎脸色红润,身子也有一些飘摇不定。 相比之下。 她真的是海量。 萧奕这会儿已经是犯困,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岳红翎勉强站起来,跟着怀吉太监,出了东宫,在朱红色宫墙高立的御道上安步当车,正月的日头懒洋洋地照耀在人身上,道冷风不时吹来,倒也有一股别样的惬意。 …… 正月十六。 刚过完元宵节,岳红翎就带着羽林军离开了京师,前往潞州。 这里乃是京师北地之屏障。 其实,应该更远一些。 甚至是更更远。 太原之北的朔方,才是大乾的国门。 但是如今来看。 太原有着李原,而他的儿子李怀安已经到达了隆德府,那里也丢了。 岳红翎只能是守着潞州。 而萧奕也很快就等到了礼部选上来的第一批秀女。 潋滟亭。 萧奕伫立原地,回头徇声凝望,只见有两位身穿锦衣的女子,正躬身施礼。 而他才刚刚到了这里,打算独自静一静的。 一女子着素蓝色宫装长裙,纤腰高束,窈窕明丽,其人玉容晶莹,修眉联娟,凤目细长,尤其眼角一颗泪痣。 而另外一女子身形娇小玲珑,着粉红衣裙,头上梳着豆蔻少女的发髻,明眸皓齿,亭亭玉立。 萧奕打量了一下,听着怀吉太监轻声禀报了她们两人的名字以及身家,挥手说道:“免礼。” 两位秀女这才起身,抬头看向萧奕。 萧奕对蓝衣少女问道:“你出身于洛阳名家,却又为何愿意入宫为秀女?” 杨玉环闻言,玉容微顿,清脆的声音回道:“回殿下,家父有言,太子殿下乃是明君,有着中兴之君的风范,听闻礼部要为殿下选妃,家父便奏报礼名。” 另外一粉红衣裙少女,出身于耕读之家,名郑无垢,见到萧奕看向了自己,连忙小心翼翼、显得柔弱无比,轻声道:“回殿下,妾身也是一样。”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18章:张久陵教子有方,三皇子读邸报 三人沿着后苑小路缓行,萧奕问道:“初次离家,可有不舍?” 杨玉环闻言,清眸黯然了一下,回道:“回殿下,自是有一些不舍,不过,有着文姬妹妹在,妾身也把她当做是亲妹妹一样,以后,会慢慢地适应此间生活。” 萧奕轻轻笑了下,道:“嗯,你们初入东宫,确实应该互帮互助,情同姐妹,这样一来,也好有一个照应。” “在这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规矩,你们乃是太子嫔,需要什么,直接和怀吉讲述,他能够做的肯定会去做,不能做的,也会禀报我,我也会想办法。” 杨玉环语气略有几分温和,柔声道:“多谢殿下。” 蔡文姬秀眉下的清澈明眸转了转,轻声道:“多谢殿下。” 两人是前日被送进宫来的,其实还有三位女子,不过嘛,萧奕在见到名单之后,打算先见见这两人。 因为这两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也让他怀疑,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好像还是不太够。 当然啦,这两人和那历史上的人,应该只不过是同名字罢了。 毕竟,这是两个不同的时空。 萧奕看了一眼杨玉环,继续道:“我这里没有太多礼仪礼节,也不会要求你们如何,就当做是在自己家一样,我也喜欢看到你们青春活泼的样子。” “以前的东宫,实在是太无趣了。” 蔡文姬:“……” 杨玉环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喏。” 她是了解过这位监国太子的过往,也就明白,太子殿下所说的以前的东宫实在是太无趣了的真正意思。 又走了一会儿。 时间也不早了。 萧奕立定身形,转身看向蔡文姬和杨玉环,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我还有事,你们且再逛一逛,熟悉一下东宫。” 杨玉环闻言,施了一礼,道:“恭送殿下。” 蔡文姬也连忙学着施了一礼。 一直目送着萧奕离去,杨玉环蹙着柳叶细眉,未曾收回目光。 “姐姐,人都走了,还看呢。”蔡文姬伸出小手,在杨玉环眼前晃了晃。 杨玉环脸颊浮上红晕,回眸瞪了一眼蔡文姬,道:“胡说什么呢。” 蔡文姬轻轻笑了笑,道:“太子殿下英武不凡,乃是当世雄主明君,姐姐是不是动了凡心呐?” 杨玉环闻言,秀气的眉微微蹙着,一双狭长、清亮凤目盯着蔡文姬,似嗔恼似宠溺道:“你呀,古灵精怪,好在殿下心胸宽阔,又是这般平易近人,和我们一开始所想有一些不太一样,你刚刚可是太安分了呢,我瞧着你是不是……喜欢上殿下了?” “呀……文姬姐姐!”蔡文姬心头一跳,清丽脸蛋儿上现出急切,道:“我,我这才第一次见到殿下呢,怎么……怎么会喜欢?” 杨玉环如何又看不出来蔡文姬这小妹妹的心思。 “好了,天色不早了,回去罢。”杨玉环也不再多说什么,拉过蔡文姬小手,朝着东苑而去。 …… 而岳红翎带兵前往潞州的消息,却很快向着京师之外席卷而去,虽一些人早有预料,但听到太子诏令降下,仍有一种恍然不真实的感觉。 本以为,太子殿下清算了李林甫这位奸相,也就天下安宁了。 谁曾想。 这月余不到的时间,就有两个太守举起谋反了。 太傅府,书房之中,一方红木条桉后,张久陵坐在黑漆靠背椅上,神情专注,手持羊毫笔,正在书写着什么, 借着轩窗处光线可见,“三边兵备条疏”。 张久陵能成为三朝元老,可不单单是文臣之首,天下名流那么简单,他也是熟读兵书,并且当年跟随先帝太宗一起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之人,也是一位顶级谋士,如今准备对于太守谋逆一事,具成一疏,陈奏于上。 太子殿下如今乃是正统,他们这些京师老臣,也必须保证太子殿下的正统身份。 所以,他这个奏疏的影响比较大,直接给董琢定下逆贼之名。 反驳了董琢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在兴兵四处为祸,割据江东之地。 就在张久陵书写着策疏时,只听得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久陵之子张柬之,快步进入书房,在兽头薰笼旁立定身形,拱手道:“父亲。” “回来了,可曾打听着什么消息?”张久陵放下羊毫笔,抬眸看向张柬之,其人枯瘦的面容上,比之先前多了些许沉凝气度。 张柬之低声道:“父亲,殿下似乎有意要亲征,南衙禁军运送的粮草超出了规格,远远超过三万羽林卫的预算。” 张久陵叹了一口气,一时间,心头也有几分烦躁。 当今监国太子有勇有谋是好事不假,不然,李林甫的一场叛乱,这位监国太子可能就死于东宫。 然而,太子有勇有谋,也就不那么安分。 如今听得董琢在江东谋逆,而李原在晋阳又有异动,竟然起了亲征的念头。 须知道,监国太子如今还无后呢。 若是在战场之上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可怎么办? 是迎回二皇子秦王殿下,还是越过秦王,举三皇子燕王殿下? 张久陵沉吟片刻,压下心头的负面情绪,吩咐道:“继续观望吧,太子亲征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张柬之闻言,面色怔了下,迟疑道:“父亲,我……。” 张久陵喝了一口茶,看了看自己这个年岁已经快要三十的长子,嗡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此番,若是太子殿下真的亲征,你便跟着一起吧。” 张柬之面色变幻了下,按捺住心底涌起的一股激动,道:“是,父亲。” 张久陵则是一边提起笔,一边轻声道:“以前不让你出仕,一来,是因为我这身份,对于你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儿,三朝元老,名气大,却也让张家要承受这等盛名带来的压力。” “二来,李林甫把持朝堂,你若出仕,必定会被一些人推举出来,当做是打压李林甫的一把刀。” “但是你为人谦和、心思纯良,根本就不适合当这一把刀。” “你可明白?” 张柬之这才完完全全地明白自己这位老父亲为何一直拦着不让自己出仕入朝为官,顿时,感动不已,也愧疚不已。 这些年来,其实他也有过一些不满。 男子汉大丈夫,他却整日闲赋在家,手中无权、家中无钱,岂能无怨? …… 贞元二十四年正月三十日下午,三皇子燕王萧政在江夏城接到了朝廷送来的年节赏赐,以及借着军中快马送达的最新一期《邸报》。 话说,这个《邸报》在大乾可就是正正经经的邸报了,因为邸报的本意也一开始就是指朝廷把相关大事讯息贴出去,而在萧奕的有意改革之下,邸报上面的相关大事,也就真的是国朝大事。 萧政先是认真接了赏赐,又着人好生招待使者,待一切妥当后,就立即回到了书房,直接打开了这一份邸报。 这份新鲜送达的邸报比之前大半年所收要厚重的多,纸张也格外宽大结实。 毕竟,以前的邸报那都是李林甫为丞相时候,让人编撰出来的,也都是一些粉丝太平,冠冕堂皇的废话。 那时候,萧政从来不看邸报。 而自从上一次,也就是萧奕处斩李林甫之后,开始整顿邸报,这掌权之后的第一份邸报,就是在谴责李林甫这个奸相祸国殃民之罪,然后便是今后朝廷的一些谋划。 都是实实在在的内容,让萧政大为感兴趣。 在李斯的提醒之下,也就明白,这样的邸报公之于众,带来的影响有多大。 这完全就是收拢人心的一把利剑! 邸报上对于有一些事情的记录的格外详细,而且版面整齐有序,让人一目了然。 譬如说,上来一整张相关人事调度的邸报,除去朝中官吏调任之余,却居然还有他带领的燕云十六骑王翦所部在九江城之战的什么战斗英雄表彰。 如某某某一口气取了七颗首级;某某某取了一个戴着内衬丝绸葫芦盔的无名首级,俨然大将;某都头身先士卒、勇猛不凡,先冲江口,攻同先登。 萧政看着,一时间,这心中多少有一点儿膈应。 佩服自己那大哥的奇思妙想,却又对他大肆表彰自己的部下大将有一些复杂。 当然,萧政不觉得自己的好大哥凭借着这一份邸报,就可以收买王翦的人心。 他十分信任王翦,相信就算是自己那好大哥以高官厚禄、金银珠宝等等办法,也不可能让王翦弃他而去。 想当年,王翦不过是一军中小卒,因为一次演武而大放异彩,被萧政看上了,从此带在身边。 他把自己从岳山那里学到的兵法韬略,也交给了王翦。 毕竟,王翦本身就有着将帅之才,这样的人,不指点一下,可就浪费了他的才能。 萧政这算是有着指教之恩,相当于是王翦的恩师。 他相信王翦,但是却也要写一封信,表达自己的心思,安抚一下王翦。 这封邸报,王翦也是会看到的。 为了不让他有什么心思,自然也要自己亲笔书信一封,也可询问一下战况。 既然占据了湖口,也是时候继续北上,逼近江东之地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19章:燕王定计灭董琢,京师举步维艰 萧政当然是对邸报上夸奖王翦九江城一战不屑一顾,但还是忍不住连续看了两三遍,又在心里谋划了一下如今大乾的大势,这才意犹未尽收起邸报,并交予身侧幕属,让他们抄录几份,分发给几个部下。 一来,这本就是夸奖王翦所部在九江城取得的战果,也应该让他们看到,不然,岂不是真的就显得自己这位燕王殿下心胸远远不如太子嘛。 第二个原因,也是因为这邸报上面其实也有不少可读的地方,比如太子和百官们商讨如何恢复被李林甫弄的乌烟瘴气的地方官府,如何安抚百姓,又如何去恢复生计等等。 “殿下,邸报上可有什么说法?”李斯安排人去抄录邸报,他则是直接询问萧政,好及时议事。 “并无多少大事,也就是大哥这几日连续巡视了国子监、弘文馆、太学,又派遣了岳将军前往潞州,以防御晋阳李原。”萧政继续坐不动,只是轻描淡写地讲述了一下。 又笑对自己身侧心腹谋士道:“除此之外,就是又表彰了一番王翦在九江城打败董琢那十三连环坞水匪的功劳。” 李斯颔首:“太子端的好手段,这邸报当真是被他用到了极致。” 萧政点点头,忽然灵光一现,问道:“你觉得,本王也组建一个部门,专门撰写邸报,分发给部下,如何?” 李斯想了想,回道:“殿下,不妥,此法有一些东施效颦之意,白起、王翦、蒙恬等将军,对于邸报的认可,远远不如殿下的亲笔书信。” “太子传得是国政大事,是让那些读书人,以及天下万民看的。” “我们就算是撰写了邸报,也只能于内部传阅,大多数事情,我们自己人都是已经知晓。” “就算是传给当地读书人和百姓,恐怕他们也只会更加向着朝廷,而不是殿下。” “太子……毕竟占着大义。” “你说的也对。”萧政坦诚笑对。“说到底,我那大哥是大乾的监国太子,得到的是父皇授权,而如今,父皇不过是重病在床,时不时还清醒着。” “如今,又是问罪处斩奸相李林甫,把大乾如今落得这般百废待兴的局面全都归罪于李林甫一人身上,他变成了罪大恶极之人。” “百姓们也都痛恨李林甫,而非是重病在床的父皇。” “这一点,做的很好。”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处斩了李林甫,再施以仁政,又清肃朝野、肃正朝纲,杀了不少贪官污吏,安抚了民心。” “现在已经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这一份邸报,也让天下万民见到了一个心怀天下、贤德正直、智勇双全的大乾监国太子。” “本王若是也撰写自己的邸报,百姓们看了,也只觉得是太子殿下做的好,若是写的过了,恐怕……还会让一些读书人心生警觉,上奏弹劾。” 李斯拱手道:“殿下英明。” 萧政微微颔首,却又有一些失笑:“既然如此,便罢了,晋阳李原意图谋反,京师震动,岳将军也已经出兵。如今的大乾,必然会面临战火纷飞,正所谓,乱世出英雄,谁胜谁负,也都未知。” “白起要守家,蒙恬打着本王的旗号支援徐州,王翦在湖口,如今也开始动兵北上。” “本王,也该动一动了。” 李斯拱手道:“殿下打算何往?” 萧政背着手,悠悠地道:“庐江郡!” 李斯看着地图,思索片刻,道:“好去处,董琢的左右大将文丑在徐州、庐江郡。” “殿下兵进庐江,必定引得董琢增援,而王将军带兵突袭宣城,顺江直指江东建康城。” 萧政微微一笑。 颇为自信。 就这样,二人叹了一阵,说了一阵,稍微放下邸报之事,但最终却还是回到了军事之上。 萧政在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 所以在到达江夏之后,蒙恬的蒙家军就未曾带过来,而是安置在了北边,等到江夏第一战打响了之后,再行北上,截断董琢的北部兵力。 而王翦则是继续东进,吸引董琢在南部的兵力。 他自己则是带着兵马前往庐江郡,这里乃是江东的门面。 占据了庐江郡,也就相当于是打开了江东的大门,他想要什么时候取江东,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就这般,于二月初,萧政先是下令发下赏赐与粮食以奖励九江城一战的胜利,又立即让自己的亲卫大军开始北上。 这都是在悄然之间进行,没有吸引太多人的目光,以防董琢的暗探知晓了他们的动向。 与此同时。 晋阳那边也传来了战报。 李原终于是按耐不住,在董琢其后举起大旗谋反了。 也是清君侧。 把大乾萧棣描述成为了一个昏君,李林甫乃是一个奸相,太子软弱无能。 总之,大乾从兴盛到衰败,就是这三个人的罪。 李原之子李怀安带兵南下,直接兵临潞州,和岳红翎大战一场。 竟然是一个平局。 岳红翎损失了三千余兵马,李怀安损失四千余,一位大将重伤。 消息传开,贞元二十四年二月初,京师、陇右、河北全线震动。 战报送到了京师,萧奕只觉好像是心中有一块石头落了地的感触,因为真就如他所强调的那般,董琢、李原这样的太守果然还是反了。 但很快,随着军情汇总起来,他却又陷入到了某种不解和疑虑之中。 这种不解和疑虑是双重的。 首先是大的一方面,像是董琢、袁邵这样的名字,和前世历史上那个名字似乎很像,只是字不同,但是他们的出身却有一些相似,比如西凉的董琢、冀州袁邵。 可李原并非是那个人,他的儿子中并非是老二有着将帅之才,而是老大李怀安,也确实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老二,不过,此人倒是更像李元霸,正是他在潞州对抗岳红翎,以至于双方打了个平手。 所以有一些东西只能说是相似,却已经似是而非,更不用提还有刘柱和赵玄甲。 根据三宝太监的东厂暗探打听到的消息,汉中太守刘柱部下之中并没有一位手持偃月刀的关姓武将,也没有一位手持丈八蛇矛的张姓武将。 难道说,这人并非是前世所知道的那个人? 那他又到底是谁呢? 根据目前为止,可以知道的几点,董琢还是那个人,他的部下有着颜良和文丑,还有郭图、田丰、审配这样的谋士。 李原有所变化,不过不是很大,老二变成了长子,老四成了老二。 如果说,这是五位太守在某乱,不如说,这是五个诸侯,其中有几个,还是开国帝王的那种,比如李原、李怀安,这对父子应该算是有勇有谋,又能够笼络人心,有着河北世家的支持,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当然了,对于萧奕来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反倒是更加有了挑战性。 一个李林甫,让他初期感觉有一些吃力,但是因为本身就是监国太子,还有着皇帝萧棣的支持,李林甫也不过是一个奸相,他的权力来自于皇帝,做事情也就束手束脚,完全不占大义,很多人也就会犹豫,不敢直接向着他站队。 然而,看看眼下的局势,也是疑云重重。 照理说,董琢已经喊出了谋反的口号,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李原也紧跟其后,冀州的袁邵更是想要偷袭保定关燕王的大本营,那么荆州赵玄甲应该紧跟其后才对,但为何会打开大门,放萧政进入江夏平定董琢? 而且萧政在九江城打了一场胜仗之后,他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难道说,以前是看错了此人吗? 他是个忠臣? 偏偏以前此人已经不尊皇庭,连赋税都不交了,且不听调令,连李林甫都那他没办法,着实让人惊疑。 总之,种种疑惑,充斥萧奕脑内,也让朝廷上下难出定论,继而又引发大乾中枢最高层的疑虑与不决。 唯独军情严肃,一刻不能耽误,随着张久陵的一篇奏疏上传到了东宫习政殿的书桌上,萧奕不顾天色已晚,临时在政事堂召开朝议。 太傅张久陵、永安郡王岳山、六部尚书、九卿舍人等近臣,外加在京师的几位禁军大将军以上皆在列,却又未曾召唤其他人,乃是求一个决断并做出快速反应。 “几处军情不明,江夏的燕王、潞州的岳将军、徐州这三处当谨守防区,不能擅动!”朝议开始后,兵部尚书韩世重先行提出了一个基本的应对前提。 而这个前提,也事实上得到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认可。 因为这三处都直面反贼大军,而且背后正是大乾要害腹心所在,燕王萧政背后是江夏和荆州;岳红翎的背后是京师,是大乾的权力中心。 “陇右道的兵马也不该擅动。”议论继续,很快便有人提出了新的意见。 “可否调度骁卫军前往临汾郡以作支援?” “当发龙卫军往京西洛阳观望局势,以备不测……。” “龙卫军必然要发,其部在北衙禁军养精蓄锐,钱粮物资全是最优供给,本就是大乾禁军中的精锐。但是如今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何人为帅?”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20章:太子亲征,环肥姬俏 “调任兵部尚书韩世重为龙卫军大帅,亲自带领龙卫军前往洛阳,一旦岳将军不敌,可撤回京师,到时候,李贼渡河,我们可以半道而阻,又或者是以左右之势,夹击李贼。” “虽说李贼来势汹汹,且在潞州和岳将军打了个平手,但从大局来看,一旦潞州失守,京师这边就失去了北面大门,以至于京师直面李贼,所以,若龙卫军真是去了洛阳怕反而是直接给李贼打开了大门!” “诸公,别忘了,还有荆州的赵玄甲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此人还直接放燕王殿下兵进江夏,怕不是故意而为之,就是为了让燕王殿下对抗董琢,他则是引而不发,寻找最好的时机。而如今李贼南下,来是凶凶,若是禁军全部北上抵挡李贼,他直接带兵北上,很快就能够兵临京师,到时候便没了兵力来抵挡赵玄甲了啊!” “不能发龙武军、武卫军等去援吗?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被李林甫这个老贼蛊惑了人心,也算是裹挟着他们谋反,如今京师岌岌可危,哪里不能抽调兵力去援护?” 不得不说,朝议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能让不知兵的大臣们稍微弄懂一些局势。 但与此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朝议反而使得一些战略选择的两难清晰无误的展现了出来,譬如最大的精锐龙卫军,也就是岳山养出来的最强大军去不去洛阳?此时要不要发骁卫军去临汾郡支援?有过谋反的龙武军、武卫军、金吾卫军这三军可否适当调度,向北援护? 每个动作,都有它的利弊,但必须要做出动作,否则便是贻误军机,而这个时候,就需要大略听明白利弊的太子和官员们一起来一锤定音了。 当然了,毕竟朝廷有着一位能征善战的军神岳山,还有一位三朝元老,当年太宗部下的顶级谋士,监国太子也是一位有些经验和决断的,他稍作思索,便先在心中有了大略有了定论: 首先,像是这等紧急而又重大的军事决策,还是要听一听岳山和张久陵两人的建言,他们乃是专业人士,自己看起来有勇有谋,那是勇有余而谋不足。 这个时代的战场,都是以冷兵器为主,讲究的不仅仅是一个兵力上的悬殊,还有一个就是战场上的指挥调度,以及大方向上的布控。 其次,萧奕又觉得董琢、李原、赵玄甲这些人的人名就有一些诡异,大乾竟然养出来这些个有着诸侯之实力的人来,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完全就是给他找难题,所以萧奕更加大意不得。 一面需要在全局战略上留足余地,一面却又该针对直面京师的李原全力以赴。 “孤意已决。” 稍作犹豫之后,萧奕便于座中凛然出声。 而随着烛火摇曳,堂上二三十人也一时严肃静听。 “龙卫军按兵不动,驻守京师,防止赵玄甲趁机谋反,直上京师。”萧奕当先而言。 “臣附议。”张久陵坐在有着垫子的椅子上,当先作答,岳山也是点点头,表示附议。 龙卫军确实动不得。 因为现在的情况来看,京师最精锐的大军就是龙卫军,一旦龙卫军动了,京师也就失去了最精锐大军的守卫,就算是这城墙高大坚固,却也难守。 所以一言既出,便无人再争论此事,龙卫军不动,可这潞州还是要支援,李贼还是要去平叛。 “殿下。” 萧奕刚要继续说下去,张久陵却已经按捺不住,当众直截了当询问他一件大事:“殿下可是要亲征?” 萧奕心下恍然,面上醒悟,却是当场回道:“是。” 接着直接解释道:“若是孤不亲征,何以彻底平定李贼之乱,你们也看到了,大乾最精锐的龙卫军不能出动,要守住京师,防止荆州赵玄甲。” “而一个龙卫军怕是不够的,三万人,如何防?” “孤打算让安将军带着骁卫军去洛阳,以防止李贼从洛阳处攻破潼关,直接兵临京师。” “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了将帅之才可以带兵支援潞州,联合岳将军一起平定李贼之乱。” “孤带着龙武军、武卫军、金吾卫军三军的将士们北上,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特殊时期当特殊对待,当初答应了对他们既往不咎,如今却要处处防着他们,那又要防到什么时候?” 诸位大臣只能是低头思索,他们现在是拦不住威望强盛的太子殿下了,只能是希望张久陵和岳山能够拦住太子殿下,不让太子殿下亲征。 萧奕接着沉声道:“所以,孤准备亲往临汾郡,因为非孤临前,无人能把控龙武军、武卫军、金吾卫军三军各部合力为之。诸卿以为如何?” 大臣们自然是沉默不语,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开口表达自己的意思。 不管是同意的也好,还是不同意的也罢。 监国太子亲征,这可不是过家家。 一个不好。 整个大乾将会陷入更大的内乱。 彼时,大乾最有能力的皇子,一个坐镇京师,抵御李贼,一个在江夏对抗董贼。 可一旦这两位皇子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再找谁来坐在太子的位子上? 二皇子萧策吗? 别忘了。 他以前和李林甫走的非常近。 李林甫一开始寻找的储君之人就是他,也联合了他一起打压太子。 此人当初和太子妃不清不楚,大臣们也都看在眼中呢。 只是那时候,太子殿下表象看起来懦弱无能,他们自然也看不上这样的太子。 要不是那些个酸儒老臣们坚持嫡长子继承制,不能轻易废了太子。 恐怕大乾的太子早就换人了。 谁能知道,懦弱无能的太子不过是他的藏拙? 所以狄晏这些人好不容易清算了李林甫一系,把二皇子萧策流放到了巫州,肯定是不愿意再让他回来。 至于五皇子……。 也不是不行。 所以,总的来说,其实还是有一个退路的。 当然了,对于大臣们而言,他们还是选择支持监国太子萧奕,因为他们也知道,五皇子年龄小,而陛下又重病在床,到时候谁挑起大梁? 有着李林甫这个前车之鉴,谁都不愿意挑起大梁。 做的好,那自然没话说。 可是现在大乾这个情况,谁能来力挽狂澜? 这也是帝王权柄带来的局限性,又有着一定的好处,出现了昏君,最后可能是亡国,出现了明君,那就能造出一个盛世。 监国太子萧奕最后的提议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反对意见。 原因很多了。 比如军事上缺乏权威的大臣们在军事问题上面对监国太子时天然气短。 比如监国太子也不是第一次御驾亲征了。 比如什么勇冠三军的监国太子一定能够击败李贼,平定河北,还能再收回一道路权。 但实际上,两个最重要的缘由在于,一则正如大臣们议论纷纷的内容一样,龙卫军动不得,潞州有需要支援,想要确保两面多方独立部队一起奋勇作战,没什么比监国太子带兵往北地平叛更有效果了。 二则,眼下形势终究与往日不同,几个太守虎视眈眈,多少有了一些投鼠忌器、危机四伏,而监国太子要是能够迅速平定李贼之乱,也能够更加鼓舞朝廷的士气,同时,震慑宵小之徒。 故此,张久陵、岳山与六部尚书、九卿中书舍人、京中诸将稍作议论,最终还是在同意了监国太子的提议。 当然了,免不了一番劝谏和叮嘱,免不了提醒太子殿下不要鲁莽行事,也不要自大,李贼之中有一位手持双锤的悍将,能够和岳将军打个不分伯仲,需得小心此人,不得陷太子殿下于险地云云。 不过,饶是如此,萧奕依然遭遇到了一层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阻碍。 当夜,萧奕本来是想要睡在东院,而夜间却有怀吉太监带着杨玉环和蔡文姬前来侍寝。 萧奕也没有拒绝,这本来也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马上就要出征了,能够多获得一点儿金丹之气,改善一下身体,也能提升自身的实力。 到时候,再去会一会那个李家的小霸王,也能有更强的底气。 话说,萧奕当然也明白怀吉太监这是唱哪一出……大方点说这是留后,怀吉一个小太监,自然不会这么主动,也没有这个权利,肯定是张久陵和岳山等人的吩咐。 萧奕转眸看向唇瓣莹润的少女,拿过手帕,递将过去说道:“环儿,擦擦嘴吧。” 杨玉环:“……” 少女原本就红若胭脂的脸蛋儿更是艳艳几分,接过手帕擦了擦唇角,脸色绯红。 为了缓解尴尬,拉过蔡文姬的小手,柔声道:“妹妹,你想着什么呢?” 蔡文姬怔了片刻,顿时反应过来,轻轻捶了下杨玉环,羞恼道:“你……你刚刚!” 原来刚才杨玉环自己弄不完,搂着她渡了不少,猝不及防自是呛了一下。 实在是没有想到,平日里文雅的玉环姐姐,竟然……关键是,她更没有想到,看起来英明、儒雅随和的太子殿下,还让玉环姐姐那般。 想起那个味道,蔡文姬便是皱眉。 萧奕也知道情况,所以直接一手抱着一个,开始安慰着,说些小故事,逗她们笑。 杨玉环躺在萧奕宽阔的胸膛上,轻声道:“殿下不日就会亲征,妾身恨不能与之相随,在殿下身边侍奉。” “行伍之中都是一些粗汉子,你一个太子嫔跟着一起,多有不便,在东宫安心等着便是。”萧奕轻声说道。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21章:君临陕北,按兵不动 杨玉环道:“殿下放心,妾身会好生照顾妹妹,一起在东宫等待殿下凯旋归来。” 说着,清眸含笑,看向萧奕。 萧奕一时无言,抚摸着杨玉环的秀发,轻声说道:“嗯,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区区李贼,不足为虑。” 又转而看向俏生生的蔡文姬,说道:“听闻,你喜欢看书,以后想要看什么书,直接和怀吉太监说,他会去国子监或者是弘文馆找来。” “也要听玉环姐姐的话,孤不在东宫,你们也要好生地照顾好自己。” “不然,孤回来之后,见到你们二人瘦了,可是要惩罚你们的。” 蔡文姬柔声说道:“妾身省得。” 杨玉环忽而伸出双手搂着萧奕的脖子,扬起清绝、秀丽的玉容,说道:“殿下,妾身……想要个孩子。” 萧奕:“……。” 杨玉环表现出来的并非是那种急功近利,也没有想着要争宠的意思,因为他看得出来,杨玉环的眼眸中是那种崇拜和喜爱,是真心而非假意。 毕竟,李秋雅的假意,他已经看的很多,也自然能够分辨出来。 萧奕宽衣解带,堆着雪人,说道:“孤也有此意。” 去着衣裳,而朱红帷幔从金钩之上放下,倦鸟暮归林,浮云晴归山。 杨玉环秀眉微蹙了蹙,冰肌玉肤的脸蛋儿早已如花霰绮丽明艳,只是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娇俏,柔声道:“殿下。” 萧奕问道:“怎么了。” 说着抬起头来微微上前,凑到近前问着。 杨玉环一张脸颊嫣红如血,忽而定定看向那少年,观察着神色,在萧奕凑到脸颊之时,低声说道:“殿下,听闻那个……那个的时候会有一些疼,还请殿下……怜惜。” “放心吧。”萧奕伏下身来,凑到少女耳畔,噙住莹润红雪,低声说道:“不会很疼,孤会给你留下一个美妙的夜晚。” 杨玉环柳眉杏眼,鼻翼中腻哼一声……。 不一会儿,玉容酡红如胭脂,挺直如玉梁的琼鼻,鼻翼腻哼了一下,声音断断续续。 而蔡文姬妍丽如雪的脸颊羞红如霞,看向正在一起抵死痴缠的两人,连忙将脸蛋儿藏在一旁,却不知如何是好。 却在这时,萧奕拉过蔡文姬的素手,低声道:“文姬。” 蔡文姬芳心大惊,将娇躯往着被窝里藏着,忙道:“殿下,你们…你们闹着吧。” 萧奕转眸看向蔡文姬,看向那少女羞怯的眉眼,忍不住生出打趣之意,笑道:“文姬,总归要有这一遭儿的,逃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 看着少女这般模样,就觉得十分好像。 自己就像是一只大灰狼一样啊! 蔡文姬将温宁静美脸蛋儿扭过一旁,娇躯早已滚烫如火,喃喃道:“能拖一天是一天。” 萧奕:“……” 蔡文姬怎么这么可爱呢。 那就……更不能放过。 拉过蔡文姬的手,抱在怀里。 杨玉环忍俊不禁,眉梢眼角绮韵无声流溢,柔声道:“文姬妹妹就是这般性子,一开始还说好了呢,跟着一起过来,结果到了床上却有打起退堂鼓,端的不讲姐妹情谊。” 她也是缓过神来。 刚刚那一会儿,看的蔡文姬心惊胆战,差一点儿以为自己的玉环姐姐要死了呢。 所以啊,她这是害怕了。 萧奕将蔡文姬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少女的后背,凑到微微发热的耳畔说道:“好了,没什么事儿的,你看看你的玉环姐姐现在,是不是更美了。” 蔡文姬被萧奕灼热的身子抱着,早已经晕头转向,哪里还顾得上看杨玉环。 夜至戌时,天色已深,西北的长安春风料峭,寒风刺骨,正是:子夜初临云遮月,双凤红于二月天。 也不知多久,帷幔渐渐平静下来。 萧奕身在玉软花柔之间,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 且不提这种温香软玉的插曲,诸事大约有定,翌日,二月初十,没有丝毫耽搁,萧奕便打起他那面金吾监国太子旌旗,前往龙武军、武卫军、金吾卫军三军大营。 年关之际,这三军的将士们随着李林甫一起谋反,萧奕早有防备,也通过杨照那边得知李林甫的一些布置,这才快刀斩乱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南衙禁军,又返回城中抓住了李林甫和史思明,彻底控制了叛乱。 但不管如何,这三军的将士们的兵力不少,就算是混日子,没怎么被操练,比不上龙卫军、羽林军,却也算是兵。 总好过,现在连夜征兵,拉着一群连操练都没有操练,甚至是可能连兵器都没有拿过的人北上抵御李原吧? 所以萧奕还是打算给他们一个机会,不过也不是没有留下后手,他先是去军营,发放了一次军饷,再度肯定了他们跟随李林甫谋反并非是他们的过错,而是李林甫狼子野心、奸臣当道,迷惑人心。 然后发放了军饷,让他们拿着钱,也是一个表态,那就是赏罚分明。 也是安抚军心。 最后,自然少不了一番激情演讲,讲述了为什么叫做国家,先有国,再有家。 有了家才有国。 而国则是千万家。 他们此去北上,不是什么戴罪立功,也不是负荆请罪,而是堂堂正正地保家卫国。 守护的是京师之地的亲人,守护的是自己的家乡。 整顿好了以后,一路北行,十一日下午便渡过了黄河。 也就是从这日开始,盘踞在整个京畿路地区的禁军各路大军随着监国太子亲征发出的消息,全线动员开来。 数以万计的兵马以每部两千到五千不止的规模,在各自将军的带领下各自行动。还有安梓钧的骁卫军也到达了洛阳,防备李贼和荆州赵玄甲。 十二日,萧奕进入北地临汾郡,此时加上本就在潞州屯驻的岳红翎所部,已经有战兵八万有余,辅兵或者民夫两万有余。 李原根本没想到萧奕会如此大胆,自是小心应对。 连忙加强了防守战线,还让兵临潞州城下的李怀安后退五里,不敢把战线拉得太长了,以免后军跟不上。 对此,萧奕自然是大笔一挥,写了一封信,送去潞州,好询问一下岳红翎,李贼大军的具体情况,兵力多少、诸将有哪些人,看一看,是否还有自己熟悉的人。 双方一个在临汾郡,一个在潞州,已经非常之近,而且道路通畅,所以很快,岳红翎便又有回信,李贼兵力十二万,带兵之人乃是李原长子李怀安,其中还有一位勇猛无比、天生神力的少年,不过脑子不行,只知道打架。 余下诸将,好像有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三人,具体消息暂时没有打听的那么清楚。 得知太子亲征,李原和李怀安并未闲着,定下了所谓左取临汾,右进洛阳,南下京师的大方向上的谋划,但总体而言,李原现在是后路稳固,治理晋阳多年,人心早已经不向着大乾了。 二月十六,陕北一带,春雨适时而来,却不意此处早已经兵戈密集。 隆德府(长治)都城中,依着昔日大乾关卡大略搭建的李原贼军大营内,一栋城内最高的望楼周边,甲士林立,帷幕齐整,外围往来不断的军士负甲持械巡营不断,丝毫没有受到牛毛春雨的影响。 而望楼最顶层,李原一身明光铠甲,正紧蹙眉头坐在几案之后,然后望着周边士卒匆匆拿走旗帜。 太子亲征,就在他的左前方不远处临汾郡,潞州的岳红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话说,李原有着一点儿鲜卑人的血统,所以看起来威武不凡,骨架极大,双目如电。 这种气质可不一般,因为很少有人可以养出来这样的气质,李原的祖父乃是大乾的开国将军,所以他现在是世袭国公,封爵唐国公,年少时,也是家境优越,乃是关陇之地的名门望族,所以没有市井气,端的是高贵王道。 此人在晋阳短短二十载成就如今李家霸业,绝对称得上一句气吞万里如虎。 二十岁继承了爵位,便开始结识关陇一些游侠儿,不管是谁遇到了难处,此人都会伸出援助之手,要是世人知道“及时雨”这个称号,那必然是要按在他的头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这样的人物,端的是勇猛,于战场之上,那也是悍将,又得世家支持,身边也有刘文静、裴寂、杜如晦这样的谋士,也算是文武双全,个个领出来,那也能青史留名。 不过,好在让萧奕稍微放松一些的是,对面可能没有出现李靖、徐茂公这样的人,更没有李孝恭、李道宗这样的宗族亲戚。 李孝恭的能耐自是不必说,前世的历史上,此人也算是李渊和李世民身边的得力帮手,而李道宗也是统帅级别的人物,只是后来被一些读书人编撰之后,成为了一个大反派,端的是有一些冤枉。 现在的李原少了这四个人,实力自然也是大大减弱不少,不然,真的要是对抗起来,那就非常麻烦。 李孝恭和李道宗一起,完全可以带着兵马从太原往西,扰乱陇右道。 李靖和徐茂公一起,完全可以从太原往东,于濮阳渡过黄河,然后再往东,占据郑州,攻打洛阳,逼近长安。 不过嘛,萧奕还是想着继续打探一下李原的真实情况。 如今,双方都在按兵不动。 可是拖得越久,其实对京师的形势越发不利。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22章:李怀安的声东击西之策 实际上,不说别的,所有人都知道,真论具体情况来看,京师已经是四面楚歌。 西边的汉中太守刘柱、北边的晋阳太守李原、东边的冀州太守袁邵和江东太守董琢,南边的荆州太守赵玄甲,这五个太守直接包围了京师。 而这其中,汉中太守刘柱、晋阳太守李原又是公认的雄主之资,且本身出身高贵,治理一方也是井井有条,治下百姓都安居乐业。 不用再多说这些人在自己地方上的表现,只说一件事,京师之地有着李林甫这些人主政,结果陇右道赈灾了几年,还是民不聊生,京畿路还盗匪遍野,朝廷坐视不理。 如此鲜明的对比,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不过,萧奕问罪处斩李林甫之后,倒是稍微扳回来一点儿人心和声誉。 这也是朝廷为何会同意萧奕在没有后代的情况下,带兵亲征的原因之一了。 李原依旧坐在华丽的玳瑁几案之后,望着头顶不语,宛若木偶,而左右武将谋士近侍,无一人敢上前言语,直到望楼下人马嘶鸣,一人匆匆到来。 “父亲……” 来人年约二十,身穿一领单黑罗团玄蟒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金带,穿一对麂皮百底皂靴。身长八尺,剑眉星目,英武不凡,形若蛟龙,势如奔马,正是李原长子李怀安,其人上的楼来,见到自家亲父模样,却忍不住上前压拱手道:“父亲。” “潞州那边可安顿好了?” 李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左右武将谋士也多释然。 见此情形,李怀安也强笑相对。 他自然知道,自家亲父担忧什么,但却终究无能为力。 “安顿好了。” “东军大都督秦琼以三万兵力驻扎在高平,时刻注意着岳红翎的动向。” “临汾郡那里怎么说?”笑过之后,李原纹丝不动,直接又问起军务。 “父亲,既然那个监国太子亲征,那便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李怀安当即凛然做答。 “其人在京师除掉奸相李林甫,肃正朝纲、整治贪官污吏,手段高明、心思深沉,又能举起铜鼎,怕是和二弟一般,乃是天生神力之人。” “现在京师都在传,监国太子有勇有谋,而若是我们能够打退监国太子,必然可以稳居河北之地。” “只要是这一战,监国太子退了。” “我们也就算是赢了。” “倒是也不着急,再攻长安,因为汉中的刘柱、荆州的赵玄甲还没动。” “我们就不必完全成为出头鸟,长安墙高城坚,属于难攻之地。” “一切,还是以先前谋划进行便可。” 李原微微颔首,算是给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一些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回道:“那便以先前定下的计策行事吧。” 监国太子带来的压力还是不小的,人的名、树的影。 萧奕此前在京师的所作所为,一改以前懦弱无能的太子形象,而成为了一个文武双全的雄主。 李原这些人时刻关注着京师的情况,对于萧奕也有一个还算是全面的了解。 其心思之果断、手段之高明、武力之强大,都给李原这些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好在,李原这边也不是很差。 最起码,有一位也有着雄主之资的李怀安,再加上李原本身也很有能力,让人信服,再加上,还有一个天生神力的李老二李玄霸,一双百斤重的铁锤,在陕北无敌手。 便是那蒙元和大金的一些武将,都臣服在了这双铁锤之下。 晋阳原本就是为了抵御蒙元和大金而设立在北地的重镇,朝廷为此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贞元初的时候,也确实起到了作用。 蒙元和大金自此不敢在南下劫掠大乾边关,退出了朔州等地。 再加上,还有秦琼、程咬金、尉迟恭这样的武将,也算是武将谋士齐全,本身有实力,还有着世家的支持,在这些人的推动之下。 李原就算是不想反,那也不可能了。 有的是人想办法让他成为一个反贼。 其中,李怀安用了不少心思,他是李原嫡长子,李原当了皇帝,他就是太子。 这叫做望父为龙。 闲话少说。 李怀安所说的此前商讨好的计策,那自然是全力进攻临汾郡,然后围点打援,若是能逼迫监国太子向岳红翎求援,或者是岳红翎主动支援。 他们就立即针对岳红翎,伏兵也有安排,伏击的地点选了好几个地方,也已经开始筹备起来。 为了这一战。 可谓是精心策划、准备充足。 若是没能逼迫监国太子求援,反倒是被对方压着,他们也有办法。 那就是分散兵力,四处点起战火。 毕竟,还有两个太守没有动,还有五个戍边亲王也没有动。 大乾未来如何。 谁也说不好。 “大帅,国公似乎有一些担忧?”安抚了李原,李怀安下了望楼,到达了军营,杜如晦连忙迎上来。 “大概是大乾的雄主又回来了吧?”李怀安扭头看了看长安,轻声道。“能藏拙二十余年,又如此之快除掉把持朝堂几年的奸相李林甫,这样的太子,可不简单呐。” “就算是雄主又如何?”杜如晦当即反驳。“如今的大乾已经失了人心,京师有着奸相当道,祸乱朝纲。京师之外,五个戍边亲王也不安分,有的暗中联合蛮夷,有的养兵为寇,哪里还是大乾的亲王?再说,几个太守更是拥兵自重,现在直接举起谋反。” “乾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李怀安想了一下,也是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局势不明,前路不清,父亲才会有此担忧。” “我们全力打败了太子,若是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便是得不偿失。”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杜如晦无言。 晋阳的情况也比较复杂,那监督官高俅依仗自己的身份在晋阳府耀武扬威,时不时做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李原能忍。 但是李怀安不能忍啊! 还有晋阳的世家也已经不堪忍受了。 再让高俅这样胡闹下去,李家好不容易拉拢的人心,可能就要散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高俅不知道怎么就知晓了李怀安的一些暗中谋划,打算直接上报给京师的监国太子。 这样一来,李原也就不得不主动出击,再忍下去,可能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一个缩头乌龟,也会因此而让很多人失望。 上位者,也不能全是勾践。 等到监国太子前来问罪,让高俅继续嘚瑟,不如直接杀了此人,截了他的奏章。 再跟随董琢之后举起大旗。 如此还能占据一点儿大义,杀了高俅平定民愤,举起大旗,拉拢人心。 那么,事情已经做了,这时候就不能瞻前顾后,更不能退缩,容易动摇军心。 一念至此,这位少年世子却是恢复了些许自信,沉声道:“事已至此,自当尽心尽力而为,局势不明、前路不清,其实也是一种好处,水浑了,才能出现大鱼,我先下去歇息一会,且等咬金他们回来,咱们再商议军务。” 杜如晦当即施礼,然后继续去处理后勤去了。 他们为了这一次的南下,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也隐忍着高俅那么长时间。 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自身的前途。 杜如晦是为了自己的才能得到一个施展的机会,不至于就此埋没于历史之中。 秦叔宝等人是为了报答李原当初救济的恩情,如今,也是为了能够博一个前程。 王家、柴家、高家、长孙家等,那都是为了自身的家族着想,若想要再进一步,必然得一个从龙之功,从此而一举入主长安城,成为真正的世家大族。 一个时辰之后,大路便马蹄隆隆,继而又有数骑驰入大营,转入主营这边。 待为首一人进入营帐,却正是唐军之中的西军大都督程咬金,其身边跟着的是南军大都督尉迟恭。 “世子!世子!”程咬金和尉迟恭都算是当世悍将,身材高大魁梧、充满了爆发力,一上来满头大汗,先行抱拳打了个招呼。 李怀安见得二人,也是随口招呼,他们相处好几年,守卫过朔州、击退过蒙元、大金的贼军,一起于战场上厮杀,一起于军营中吃喝,已经亲如兄弟。 众人也没有继续寒暄,李怀安直接指着地图,开始了战事分析:“诸位,临汾郡地形稍显复杂,而都城也是墙高城坚,不利于攻城和骑兵野战,现在贼军以一万兵力占据了浮山道和翼城道,再加上主帅萧奕武力不凡、又善军务,我们若是硬碰硬,怕是反而显得愚蠢。” 程咬金、尉迟恭两人微微颔首:“那世子的意思呢?” 李怀安看了看杜如晦,开口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程咬金,你带着人佯装强攻浮山道,人不必多,且都是轻骑。我和尉迟恭带兵前往临汾郡,若是萧奕让人支援浮山,我们就能直接突袭翼城。” 程咬金点点头,又看向了尉迟恭。 监国太子带来的压力还是不小的。 实际上,这次出兵,本就有一些仓促,乃是高俅不满他们的态度,李家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又得知了李怀安的一些谋划,直接写了奏章,说李家谋反,方才成行。 而等到大军南下后,遇上了太子亲征,岳红翎挡在了潞州,李家玄霸未能打败岳女,双方最后来了个平手,互有伤亡,李怀安没能破城,岳红翎没能击退贼军。 这种僵持局面,对萧奕而言,十分不利,对于李怀安而言,同样如此。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23章:晦明晦暗 战争是动态的,而且是混乱的。 而只有持续性的做出理性而正确的反应,才有可能从宏观上提高容错,使指挥系统与后勤、兵力、士气、气候一样,成为真正的胜负手。 当然了,这种大规模战役的结果,最终还是需要一场主力决战或者战略要地的得失来决定的。 来到眼下,程咬金连夜西行,前往浮山道强攻,看起来是强攻,实际上没有多少人。为的是吸引萧奕的兵马前去支援,李怀安可以快速拿下翼城。 拿下了翼城,就是断了临汾郡南边的道路,先行拿下一城,吞掉萧奕的部分兵力。 等到萧奕缓过神来,他们可以在翼城打一场伏击。 总之,不和萧奕这个人一开始就硬碰硬。 程咬金既走,李怀安也没有耽搁,当即就引军经翼城东线古道西行,然后在短短一日内赶到了翼城东面十里地的位置,派出了斥候探查情况,默默计算程咬金的路程和攻势。 在浮山道、翼城道的一片,都有着萧奕和李怀安双方的斥候,这些斥候有时候还会相遇,然后就看自身的实力和运气了,实力强,自然能活下去。 斥候在这个时代的作用非常强,因为他们能够很快探查到敌军的一些动向,也就能够掌握大致的战局局势。 萧奕没有用龙武军的斥候,他们那些人,出去就是一个死,甚至是可能直接成了逃兵。 三军现在其实被萧奕牢牢掌控,且已经开始慢慢地分化,和地方上的厢军府兵一起,重新分组了。 也算是临时进行了一次体检,按照各个士兵的体质情况和综合情况,重新进行了一次整编。 而萧奕这一次带来的部下有两人,一个是兵部尚书韩世重,兼任龙武军大将军,一个是岳山举荐,也是他的弟子之一,龙卫军的先锋校尉狄青。 “浮山道有了敌情。”这日下午,身着戎装的萧奕坐镇临汾郡府衙,这里已经临时成为了他的指挥所,见到狄青送来的战报,多少有些意外。 “李贼终于是出兵了,不过,却是从北边的浮山道进军,狄青经过交手之后,发现对方应该是先锋大军,兵马一万左右,且可能并不是属实,也有可能是对方在装腔作势。” “殿下。”一旁束着牛皮带的行军司马徐元庶主动开口。“臣有听闻,李贼长子李怀安此人也是一位通晓兵法韬略之人,早年有过一次抵御蒙元蛮夷南下侵略晋阳的战斗,那一场战斗的战报上,也讲述了李怀安的战略方法。” “当时,他用的便是声东击西之策,打了蒙元一个措手不及,最后直接趁虚而入,击溃了蒙元的中军,使得蒙元贼军南下失败。” 萧奕若有所思,说道:“你的意思是,李怀安这一次可能是故技重施,再一次声东击西,他的目标可能是翼城?” “是有这番考虑,但未必只是翼城,虚虚实实,也有可能就是浮山道。”徐元庶冷静相对。 萧奕点了点头,却未吭声。 别看徐元庶说了等于没说,但是却也是一个提醒,李怀安主动出击,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要么故技重施,偷袭翼城。 要么就是虚虚实实,真的想要拿下浮山道。 作为一个谋士,徐元庶自然是要尽自己的职责所在,开口提醒一下萧奕,说出李怀安出兵的最大可能性。 以免萧奕没有想到,又或者是疏忽了。 “换言之。”萧奕严肃相对。“李怀安若是不顾一切,一意攻打浮山道,实际上无可阻挡了?” 徐元庶恳切做答:“狄青所率领的武卫军和金吾卫军以及厢军将士一万,这其中,武卫军和金吾卫军就有六千人,这些人……。” 但说完之后他自己都不敢确定,却又多加了一句。“狄青乃是永安郡王的弟子,为人有勇有谋,前日在大军中,更是摆下擂台,打的无人敢上去,也算是树立了威望。” 萧奕吐了一口气。 狄青其实也算是初次领兵,岳山对于自己的弟子的教导,那是没话说。 他们和岳红翎一起学习,一起于龙卫军大营中操练。 而岳山在收弟子的时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直都是有着比较严格的考验,更重要的是天赋。 只能说。 岳山能够成为大乾的军神,能够威服四海,必然不简单。 他看上的好几个弟子,且是萧奕所知道的,也都是他熟悉的历史中那几个名将。 狄青也是其中之一。 历史上的他如何,自是不必多说什么。 而如今,狄青是第一次领兵,像是徐元庶这些人,其实对他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和韩世重相比,肯定是大不如的。 萧奕是知道狄青的能力,但是狄青对上程咬金,孰强孰弱都不好说,而李怀安的目的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所以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岳将军那边怎么讲?” 徐元庶拱手道:“岳将军也有言,李贼已经撤出了主力,她也已经整顿了羽林军,随时可以出城作战。” 萧奕摸了摸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然后再点了点头,于一片寂静之中,定下了应对之法。 “不管是浮山道也好,还是翼城也罢,战争的最终结局,还是要以一场堂堂正正的硬仗来定输赢。” “告诉狄青和韩世重,能守则守,守不住便退。” “孤会在临汾郡等着李怀安!” 徐元庶拱手道:“喏!” …… “程咬金那边已经打了一场,没有想到,萧奕部下还有能人。” 翼城东边的某个山口处,李怀安坐在山丘之上,看着手中的战报,不免在心中感慨。 程咬金本意是奇袭浮山道,但是最后还是被发现,双方很快就展开了一场冲锋,以程咬金的武力,还有他带领的轻骑兵,也是李怀安手中的精锐,这样的实力,对上浮山道的敌军,怎么说,也能有着一点儿效果。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效果并不是很好,或者说,有着李怀安预期的效果。 他觉得自己对萧奕此番亲征的消息,了解的还是不多。 以至于现在他在翼城东边等了两个多时辰,几万大军屯驻于此,敌军也一直派出斥候来,很快就会瞒不住的。 当此之时,全军主帅李怀安依旧坐在原本的山丘之上,看着手中的战报,周围也无人敢轻易打扰。 话说,李怀安这次率军南下,具体兵力大约是八万左右的样子,其中精锐战兵大约勉强不到四万的样子,还有一两万民兵补充兵,算是弓手兼辅兵。 东西南北四路大军,分别是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和他自己。 这是李家这些年养出来的最强大军。 也是李家的底气之所在。 当然,还有六万兵力,其实还在晋阳,防备着蒙元和大金,以免被他们偷了家。 别看蒙元、大金和北燕三国在北地混战,可若是让他们得到了关内的一些消息,他们肯定会暂时放下混战,从而趁机南下。 大金也有可能在蒙元和北燕的逼迫之下,直接带着兵马南下,破关而入,而躲避蒙元和北燕的大军,从而保存自己的国祚。 四路大军,如今只留下了秦叔宝在防御潞州的岳红翎,而他带着其他两路大军,一共是三路大军一起攻打临汾郡的太子萧奕。 这倒不是说李怀安心里真就怕了太子萧奕,而是这种时候,需要的是一场大战,打的太子萧奕后退一步,打的就是大乾监国太子的名气。 “世子,程将军那边如何了?” 杜如晦终究是忍不住,上前几步,躬身低声问道。 “打了一场,没赢。”李怀安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不过据他说,浮山道的守将乃是一个少年将军,竖的是狄字旗,应该是一个新人。” 杜如晦低头想了想,提醒道:“那就应该是岳山的弟子,京师的探子以前送来消息,岳山的弟子中,确实有一个狄姓之人,不过,是两年前收的,那时候,他似乎是十八岁。” 李怀安也点了点头:“确实,这就说得通了,也只有岳山这样的人,能够教导出来一个可以和程咬金比肩的少年将军,虽是初次领兵,但是指挥若定、守城不动如山。” 杜如晦也就知道为何这封战报送的晚一些,也知道李怀安看了战报之后,为何没有立即下令了。 “世子,不管如何,还是要早做决断。” 李怀安站起来,沉声道道:“让尉迟将军前来,还有几个副将都一起,我要下军令。” 杜如晦不敢怠慢,却是匆匆而去。 须臾片刻,闻得主帅相招,尉迟恭和几个副将都走上了山丘,听从李怀安的命令。 “尉迟恭。”李怀安并无多余废话,直接瞥向其中一人。“你现在带兵直接出击,攻打翼城!” 尉迟恭拱手道:“喏!” 李怀安又对一个副将道:“能绕到城南吗?” 副将回道:“或许能,先前的引路人有言,这里有好几条小道,可以绕到城南。” 李怀安点点头,吩咐道:“你带兵绕道城南,先不动,尉迟恭若是引兵而出,你就攻城南。” 副将抱拳道:“喏!” “都统在此等一日,明晚俺派人接你入城便是。”突合速当即拱手应声。 至此,李怀安也算是定下了决策。 依然攻打翼城。 再说翼城这边,几乎是同一时间,翼城守将韩世重,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面的将士们。 翼城四壁已经有厢军驻守,站在这里的都是龙武军以及武卫军和金吾卫军的士兵。 和李怀安的指挥若定、定下进攻之策不同,韩世重这里却是有一些严肃,甚至是有一点儿尴尬。 盖是因为三军的将士因为昔日京师谋逆一事,闹起来了,他现在正在厉声相斥。 “尔等都是有过大过错,本该处死之人,可太子殿下与朝廷却还是选择免除尔等罪责,让你们继续参军、继续凭借军功而加官进爵,你们当知耻!” 韩世重刚刚可是直接下令,斩杀了在军营中大打出手的几人,一下子就浇了一盆冷水在所有人的头上。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吗?你们一个个只以为太子殿下是惺惺作态,逼你们卖命。可你们当初在京师做出那种事情,难道不也是卖命?” 有人倒是还有一点儿不忿,因为他们本在京师的禁军大营逍遥快活,现在却要来陕北上战场,这不是寻死嘛。 然而,他们还没开口,随着一阵风卷着路上工程挖出的黄土过来,几人一时满嘴沙尘,稍显难耐,只能闭口。 等到风沙过去,韩世重才继续开口道:“我只问你们,你们的家人可在京畿路?你们平素不读书,可知道前朝时期的中原纷争?而且朝廷恩遇是假的吗?太子殿下大度是假的吗?若是连自家的亲人,连自己的娘老子都保不住,到底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如今,若是守不住这翼城,我们再退,李贼就杀到了京师,别看他喊着什么义军义军,当年的曹操是不是义军?他还做出了屠杀徐州的事情来呢!”韩世重单手压刀,大声道。“守不住翼城,我对不起殿下的信任之情,尔等对不起娘老子的养育之恩。” “之前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太子殿下大度不在追究尔等的罪责,我们也从未有提起,你们自己却不知报恩,不知耻,非要把事情闹大了,闹的人尽皆知,知道你们曾经在京师做出那等事情吗?” “若是再有人借机闹事,这几人就是尔等的下场!” “且从今日起,我要定下规矩,临阵作战,敢擅自退到我身后的,定斩不饶!” 韩世重也知道现在是没办法,只能把这些良莠不齐的士兵推到前线。 他们已经差不多被养废了。 可是,养废了,那也是兵,也是混迹于军营之中,知道一点儿军中调令,看得懂旗语的。 真要是招募新兵,那也来不及操练啊! 也就在他安定了军心,开始调动三军,完成最后的守卫军务之后。 尉迟恭带兵攻来。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24章:韩世重:来将可报姓名? 翼城东边是一条小峡谷,从神板坡出来,再顺着峡谷冲锋,就能到达翼城城下。 而如此地势,配合着山前的道路,天然形成了一个精巧、坚固却又浑然一体的防御体系。 而刚刚在整顿了大军不久,士气也算是提高了不少,就遇上了尉迟恭来攻城,登时便震动了此处守军。 这一支先锋大军也确实强力,他们奔袭了十余里地,在苏家庄修整,养精蓄锐完毕,直接以飞速冲出峡谷,打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一面不顾床子弩、克敌弓、神臂弓带来的有效伤亡,强行骑战冲锋! 守军明明杀伤得力,尉迟恭这边明明伤亡明显,可他最后还是奋力杀到城前,而待到尉迟恭的先锋杀到城墙下的时候,峡谷军寨前列的守军便已开始崩溃。 “竟然真来了吗?” 韩世重站立在城墙的望楼之上,其实在一开始,他也不明白李怀安这人到底该怎么打这一场。 太子亲征,可不是一场闹剧。 这是事关大乾生死存亡之际,需要小心应对。 先发制人固然可以做到掌控先机,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太子殿下带来的是龙武军、武卫军这样的士兵,他们先前在京师的时候,还跟着李林甫一起谋反呢! 他佩服太子殿下的勇气和大度,敢再一次用这些士兵。 一开始,还有担心,想要写奏疏谏言。 太子勇猛也是好事,却也担心太子殿下带着这样一支大军,直接冲向了李贼的面前。 这无异于送死。 好在,太子殿下还是沉稳的。 “呼延通!”韩世重见到李贼先锋大军开始攻城,立即对身边的副将吩咐道。 “末将在!”呼延通不敢怠慢,俯首听令。 韩世重语调平静,却又显出几分严肃意味。“我现在便要动身去准备最后决战,你在此处,务必收好城墙,若有一墙有失,你就自己请罪吧。” 呼延通抱拳道:“副帅放心,末将在,城墙在,城墙被破,便是末将已经战死!” 韩世重点点头,又对身边一军司马吩咐道:“待我从更东面绕过去待位,在更东面举旗朝你示意后,你再观敌军动静,若有骑兵出来,便举蓝旗;若是全军出动,再举黄旗;若有后军前来,便举红旗……记住了吗?” 军司马连连颔首,抱拳道:“记住了!” 韩世重这才立即带着亲卫下了望楼,去后面整顿大军,严阵以待,且只带着一面韩字将旗。 因为敌军攻城,不可能就这么点儿兵力。 与此同时,尉迟恭攀着临时搭建起来的将台边缘的木质望台,看着翼城。 这时候的翼城只能算是一个小都城,城墙也不怎么高大,都城也不是很大。 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想要拿下来,也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攻城之战,最难打。 当然,尉迟恭俨然不是什么废物,他看了看城北的方向,对副将道:“刚刚,那边似乎有一面旌旗出现,你带着人去试探一番,对方估计也是想通过这般真真假假的调度,来试探俺的中军在何处!” 副将抱拳道:“遵命!” 尉迟恭稍作思索,却是又抬手一指。“来人,替俺向西面传令,让两千人马做齐声势,强攻上去,务必替东面战场分担一份力!” 副将听命,便在将台上挥舞旗帜发出旗语,并击鼓示意。 而前方先锋大军将领回头看到旗语,自然很快就做出了反应,陷入战场之中的肯定是抽不出身来,而还能抽出身来的将领,带着自己人,步行反冲出去! 且说,守城的人,乃是厢军将士,且多已疲敝,又是砸石头、又是推梯子、又是搭箭拉弓、又是倒金汤,能用的守城手段全都用上了。 春风微微鼓动旗帜,下方烟尘滚滚,战事一波而起,旋即落下,似乎再度僵持了下来。 尉迟恭这边攻城也很艰难,别看这翼城的城墙不高,可对方似乎居高临下,有着天然的优势。 “上马!” 眼看着城北的两千余士兵仓皇而逃,一个韩字旗出现在视野之中,尉迟恭立即高声下令,然后翻身上马,两个副将、实际数量五千余的铁甲骑兵眼见着尉迟恭上马,却也立即随之整齐翻身上马。 “举旗!” 坐在马上的尉迟恭被面甲遮住,再度挥手示意。 随即,旁边一名亲卫忽然举起一面大旗来,旗帜白底黑线,上赫然绣着一只巨大的红色朱雀。 等到这一面旌旗竖起来之后,远在后方的斥候,也立即传递了消息。 尉迟恭发起了总共。 下一刻,如雷鸣一般的轰隆忽然传来,城墙上的军司马见到了一支骑兵,也见到了一面旌旗,他们的速度很快,气势很大。 伴随着这注定牵扯到无数血腥记忆的冲锋,军司马再不敢犹豫,也不能再保持往日深沉与矜持,而是奋力嘶吼:“速速举起黄旗!!!” 敌军全军出动了。 尉迟恭的骑兵刚刚冲出来,城墙上的军司马见得情况,立即让人举起了黄旗。 而一直在等待这一支旗子的韩世重,扭过头来,高声道:“全军出击!” 双方很快就遭遇上了。 精锐对精锐。 主力对主力。 尉迟恭对于京师之地的大将军,其实有过了解,也知道韩世重此人,所以即便是自己再勇猛,再自以为傲,也不至于看轻来敌,更不用说,此时韩世重骑兵已经提起速度。 当此之时,尉迟恭也算是当机立断,他回头一望,看见身后一将,却是不顾一切,奋力大呼:“王行本!” “末将在!”王行本也是马上应声。 “你立即带以前轻骑,与俺向南面顶上去!”尉迟恭高呼。 王行本想也没想,便即刻号令自己所领士兵,奋力向南迎敌! “其余人,与俺向北转过一个弯去,先扰侧翼,再绕圈回身来夹击他们的主帅!”尉迟恭很快就定下了对战的方法。 顿时,骑兵踩踏轰隆声、喊杀声、战马嘶鸣声、金戈交汇的刺耳声、重物落地声……。 很快,尉迟恭目前可见,一名体型极壮的敌军大将却已经跃马冲出,而此人全副铁甲,面带青铜面罩,几乎与自己一般打扮,仅仅是一个照面,就直接斩杀王行本于马上。 同时,那大将远远一望,抬枪一指,尉迟恭引着对方宛如电光的目光便已醒悟,此人必然是镇守翼城的主将韩世重! 此人必然就是岳山弟子之一! 此人必然就是当年在秦州杀的西夏大军溃败,六年不敢再扣关的韩世重! 杀了此人,此战必休!自己也可名扬天下万邦! 一股热血上头,尉迟恭不退反进,反而以胳膊夹住那宛如旗枪一般的旗帜,一声大吼,奋力向南,乃是朝着这名敌军主将正面迎上! 不过眨眼功夫,二将当先迎上,韩世重使的是一杆长戟,全身银白,用的也是上等材质,重达八十斤。 而尉迟恭用的是一杆马槊,看起来古朴,并无特点,却也用的是上等材质打造出来的,说是玄铁也不为过。 一寸长、一寸强。 战场厮杀。 若是用双鞭,很容易被对方给压着打,且无还手之力。 马战,自然还是长兵器。 两人都是悍将,一旦对上,也很难很快就分出一个胜负来。 然而,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仅仅是半个小时的时间都不到,当尉迟恭所部攻城不利,而他原先安排的副将,突袭城南也没能成功,被呼延通给死死守住,双方的僵持,从城墙上,到这城北的战场上。 必然也要有一个结果,来定下胜负,又或者说,该结束了。 随着韩世重露出破绽,让尉迟恭中了计,一个长戟横扫,尉迟恭顿时摔下了马,这一战,也能结束了。 尉迟恭的亲兵立即奋力上前,救下了他,而韩世重也转回接应自家骑兵,战场之上,尉迟恭的骑兵终于趁势溃散,慌忙弃战东走! 到最后,随着韩世重让人举旗,分为三支骑兵,追击城下敌军,竟如雷霆之势,震慑河山! 他们守住了翼城! 他们竟然守住了。 对于龙武军、武卫军、金吾卫军这些将士来说,这一刻的意义实在是太特殊了。 他们联合在一起,击败了贼军的攻城。 他们赢了。 很难想象,也无法想象。 士兵们这一刻,才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的懦弱不堪,也并非是那么的贪生怕死。 欢呼! 兴奋! 激动! 韩世重则是松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从此之后,自己所带领的这一支由三军组合起来的大军的军心,应该算是成功凝聚了。 随后,赏赐定下,周围士卒欢呼声渐渐平息。 就在这翼城前,韩世重没有下令回城,在定下赏赐之后,看向了陆谦,然后一时感慨:“你也是龙武军的老将了吧?” “这一次,你守住了南城门,不能不专门赏你,我如今是此间主将,又是大军的副帅,便额外提拔你吧。” 陆谦本来有一些担忧,听到这话,继而狂喜。 周围军官,则个个失色,继而一时黯然。 这个提拔过分的过了头,刚在城墙上,陆谦可是没能守住,最后若不是呼延通支援,城南可能就要被贼军给破了。 但是韩世重毕竟是大将军,又是副帅,还是兵部尚书,他定下了提拔之事,大家岂能会反对? 就算是不服,那也不能说什么,以前,又不是没有出现过抢军功的事情来。 只不过,他们疑惑不解的是,韩大将军又是怎么看上了陆谦这样的人? 韩世重特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欣喜之意溢于言表的陆谦,突然发问:“可你今日到底是溃下来了吧?我虽未亲眼所见,但是呼延通等人不会骗我,其他的将士也不会污蔑你……没错吧?” 陆谦笑意未减,继而大骇。 “规矩是要讲的。”韩世重神色直接阴沉下来,整个人严肃无比,双眼也是紧紧地盯着陆谦。 “战前才刚刚说的规矩,不能破!” 随着韩世重抬手示意,数十名甲士忽然涌出,便在自家主将身前拿住了陆谦和数名神臂弓手,俨然早就盯住了特定目标。 陡然发生的变故,直接让刚刚还在为赏赐喧哗的将士们渐渐销声,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但也惊吓一时。 “副帅!” 陆谦早已经惊骇到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任由那些韩世重的亲卫将自己捆缚起来,连忙硬着头皮上前求情。 “今日无论如何都是打赢了的!何必如此呢?” 韩世重却直接气的挥出马鞭,抽了陆谦一鞭子,高声道:“打赢个屁!” “且不说,今日前来攻城的不过是敌军的先锋罢了,再说,这一战,他们的损失并不大。” “若不是我亲自出城,做了诱饵,使得对方骑兵全部出动,而我又在乱军之中,重伤了贼军主将,才让他们溃败下来。” “翼城估计守不到明天早上!” “你临阵而逃,违背了先前定下的规矩,也乱了军心,更是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头。” “你说,我是不是该以军法处置与你?” 韩世重放声质问,整个战场上鸦雀无声。 临阵之时,贪生之念一起,便什么东西都不顾了。 想要止住这种贪生之念,就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这么做是有代价的。 韩世重再度挥手,亲卫一人摘了陆谦的头盔,掀起了他的头发,一人拔刀劈下去。 随即,周围亲卫不顾那些士卒求饶,也各自动手,干脆利索,将十余名随着陆谦一起后逃的神臂弓手尽数杀掉。 “有功定赏。” “有过必罚。” “尔等都能坚持死战,而从未后退一步。” “这等小人,却不顾同袍之生死,畏战而逃,我实乃耻于和他为伍!” 韩世重说完,这才打马转身,进入城内。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25章:吹角连营大战起 萧奕判断的一点都没错,李怀安就是想要声东击西。 不过,没能成功。 而得到消息的李原,即刻率本部万众向西,然后抢在萧奕动兵之前便与李怀安完成了汇合。 随着战场被挤压的越来越小,决战点也基本上被锚定,那么围绕着凤凰岭这个核心战场能发挥的空间就不多了。 不错,萧奕在得到了狄青和韩世重的战报之后,也基本上确定了李原的整体实力。 却是没有李靖、李孝恭那些人。 那这一场仗也就好打很多。 在得知李怀安的主力再一次猛攻翼城,韩世重以损失六千余兵马的情况下,守住了。 但是也仅仅是守住了。 或许,李怀安的下一次进攻,翼城也就没办法再守住。 双方兵力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萧奕也不再继续观望,直接打出了自己监国太子的旌旗,向东,把兵力驻扎在了凤凰岭。 就这几个点,就这么大地方,就这些花样,他萧奕能想得到,人家李怀安没理由想不到。 双方也都是明着来了,都没想着藏着掖着。 李怀安的声东击西被狄青和韩世重以坚定的姿态挡住,没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而萧奕直接屯兵凤凰岭,距离隆德府不过一天的路程,距离翼城也不过一天的路程。 进可攻,退亦可攻。 李原怕了。 李怀安也不再纠结了。 立即让人传话,请李原带着本部所有兵马,赶在萧奕继续动兵之前汇合了。 就这样,三日后,萧奕先是派了一个使者去李原那里,指责对方的行为乃是谋逆,把李原大骂了一顿。 对此,李原倒是平静收下,也没有派使者去骂太子萧奕。 都这时候了。 他也不想演下去。 使者被扣留,也没祭旗,反倒是想着,打退了萧奕之后,再收服这个使者,也算是狠狠地打脸。 而萧奕又以朝廷的名义公开悬赏。 李原、李怀安、李玄霸、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等十数人皆有不同价格的赏金,还有相应的奖赏,甚至是爵位。 这一下子,倒是有不少人起了心思。 也算是很好地鼓舞了士气。 只要是能够抓住,或者是杀死了这些人的其中一个,那也能从此荣华富贵了。 李原也连忙发出了赏金,其赏金和待遇也比萧奕发出来的好多了。 比如,李原的人头价值万金、县公,而萧奕的人头价值十万金、封万户侯。 一时间,双方往来不断,嘴炮不停,但却各自心知肚明,这种毫无意义的花活基本上都是试探。 萧奕知道自己与李原真正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些嘴上功夫,而是,双方都在更实际、更简单直接的地方进行的估算与忍耐。 他在寻找最好的战机,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自己这边带着的都算是杂牌军,而李原那边是他养着的精锐大军。 双方在实力上,还是有一些差距。 这个差距还是不能忽略的那种。 “殿下,末将愿领一支轻骑,从北侧绕过去,去敲一下敌军侧翼。” 就在双方这几天,都在嘴炮的时候。 有些人,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了。 而这一日,萧奕身边的将领就有一些着急,或者是急功近利起来,提出了战术建议。 “北侧乃是敌军后勤中枢,一旦被破,前军必乱!” 萧奕摇摇头,说道:“不必,孤早有考量,再等几天,等潞州岳将军的战报送来,少不了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副将只能躬身道:“喏。” 且说,初春之后,陕北之地解冻,风沙似乎又大了一些,大乾和李贼两军在怪异而又紧张的状态下继续对峙了几日,眼瞅着月底在望。 这一日,潞州岳红翎的战报终究还是到了凤凰岭。 “殿下。” 龙武军、武卫军和金吾卫军的三军都督都在,还有徐元庶这些谋臣也都在。 “这一两日便要开战了!” 萧奕也直接开口,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消息。 总算是要开战了。 这些时日。 双方骂战不少。 李原、李怀安从晋阳那边又调动了一些兵马前来支援,而他们的斥候几次来报,看的不少人是越发忍不住,都想着要速战速决。 “这些时日,孤之所以不主动出击,是因为我们本身就势弱,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你们就算是想要建功立业,那也要有命去享受胜利的果实。” “别到了最后,建功立业未成,还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李贼许久不战,不是不敢战,不是不愿战,而是此战他们也有担忧,所以想寻个妥善战机而已。” 所以,现在战机到了。 或者说,李原已经准备的更加充分,也打算和萧奕来一场生死之战。 一战,定胜负。 而就在同一晚,月黑风高之时,直线距离相隔百余里之地,程咬金率兵北上,打算奇袭萧奕的后方,先行断了他的粮草。 然而,他一动,狄晏也随之而动。 程咬金没能在浮山道这里得到好处,反倒是被狄晏拦在了浮山道。 李怀安的声东击西没能成功。 翼城,他也强攻了一次,被韩世重死死守住。 而萧奕随之出兵,随时可能攻打隆德府或者是断了他的后路,从而来一个腹背受敌。 李怀安不得不放弃了翼城,连夜撤军,并且让李原带着本部人马汇合,这样一来,他的兵力才算是到达了顶峰。 程咬金撤走之后,他原本的几个副将也带着兵马前来汇合,一共是三万人,他们要去断了萧奕的后路。 “打起来就好,打起来就好!”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即将决战,许多人却反而觉得浑身松懈了下来,一时喟然。 说到底,这一战着实艰辛。 不管是李原所部的人,还是萧奕带来的人。 都是有着这种感觉。 李原所部也是养了好几年,操练好几年,更有不少也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可这一次对战的是监国太子,是一个文武双全的枭雄。 李怀安的声东击西失败,以及这些时日,双方的态度,其实也给将士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对战蒙元和大金的蛮夷之军的时候,也都是说打就打,只要是奋勇杀敌,很快就能有个胜负结果出来。 反倒是这一次。 双方僵持了大半个月。 而龙武军、武卫军和金吾卫军的将士们其实也差不多,备受煎熬。 以前都是在京师吃香喝辣、花天酒地。 突然被迫跟着来到了战场上,打又不能打,撤又不能撤。 就好像,自己的生死时时刻刻都在受到威胁。 可能明天,又或者是后天,打起来,战场上,被人一枪捅穿了,死了。 这种煎熬是无比痛苦的。 这就是龙卫军的将士们和真正的精锐们的差距,他们担忧着自己的生死,真正的战士担忧的却是自己能不能赢。 “明日开战。” 日落之后,李原大营各处刚刚用过晚饭,李怀安便召集全军高级军官,平静的宣布了一个事实。 “程将军已经带兵突袭萧奕的后方,断掉他的补给,明日,我们全军出击,和他正面打一场,这一场战斗,可能很快,也可能比较慢。” “若是能够平分秋色,那其实就是我们赢了。” “萧奕如此大胆,不依靠临汾郡都城的墙高城坚,反倒是主动出兵,驻扎在了凤凰岭。” “这便是取死之道!” 李怀安这番话,倒是也鼓舞了一下人心和士气。 “诸位!”言至此处,李怀安霍然站起身来,扶着腰间宝剑环顾左右。“若明日程将军成功断其后路,那便是十万对六万,若敌军还有来援,也只是强弩之末,除些许骑兵外,并无大用,而无论如何,战机已现,毋得迟疑!” 尉迟恭等人自当抱拳,高呼道:“愿誓死追随世子,建立千秋大业!” 辰时未到。 萧奕被徐元庶叫醒了。 “确定吗?” “殿下,已经可以确定,李贼大股部于夜间行军北上,于刚刚,被我军斥候发现,粗略统计,应该有十万兵马左右。” 萧奕立即下令,全军戒备,立即收回在野的小股骑兵、步兵,以及关口的守军。 这时候了。 他们也不必要留在外面。 就这样,还没到天亮,萧奕这边就见到了远处旗帜飘扬、烟尘冲天而起的李原大军。 这必将是一场苦战。 对于有一些将士来说,见到李贼这阵仗,就有一些害怕了。 可萧奕早就定下了规矩,也已经杀了人立威,他们岂敢再乱了规矩。 而且,也等了这么长时间,也煎熬了这么长时间。 其实也并不是一开始那样,怕的要死。 整体的气势还上升了不少。 且说,双方既已出兵,便不能不战。 先行出击的李贼小股部队,即尉迟恭帐下副将所领两千众,奉命往凤凰岭右侧山道做出抢占姿态,但刚刚出营不久,就为哨骑所探明。 随即,金吾卫军的副将便接到了领命,立即带兵两千前往阻击。 局部战场之上,骑兵端是来去如风。 也都是先锋部队一股一股地分开,寻找战场,为主力大军探路。 战斗过程简单、迅速,而又激烈。 真正的战场从来都是如此,而不是那种大军对阵,然后主将打一场,来一个斗将,哪个主将赢了,就相当于是这一场赢了一半,又或者是一上来就激烈厮杀。 萧奕的中军树立在山坡之上,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整个战场。 李怀安也有安排人在高处观战,以旗语传递消息,好看到对方的一些布局。 与此同时,双方在试探,在寻找最好的战机,以绝对的优势,绝对的天时地利人和之际,一举覆灭对方,就算是覆灭不了,那也要打的对方从此元气大伤。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26章:辛弃疾:后退者,杀无赦 朝阳初升、霞光万里。 李贼中军大营处,李怀安等人都是严阵以待,在他身边,一个手持巨大双锤的少年,神情激动不已。 因为他的大哥告诉他,在那山上,有一位同样天生神力的人,和那女将军一样,很厉害。 少年和那女将军打过一场,其实并未尽兴。 因为他不想伤了女将军。 在女将军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阿姐的影子。 他很敬重自己的阿姐,也很喜欢自己的阿姐,他不想伤了和阿姐一样的阿姐。 所以最后只是一个平手。 而现在,有了一个和他一样的人,那就可以好好地打一场了。 但眼下,李怀安的左翼先锋却陷在了泥潭、沟壑等陷阱中,然后还让适时出击的小股敌军给围困起来,一时间无法继续进攻。 而看到了这一幕的龙武军将领们,自然是群情自然振奋。 “殿下!” 越看越眼热,有人又是终于忍不住拱手请战。 “让末将引本部兵马助一助张都督,若能吃掉这几千贼军,此战便可稳操胜券了!” 萧奕却立于马上,看着下面的战场,摇摇头。 身边的徐元庶也连忙解释道:“不必如此,大战方起,区区侧翼,占尽了优势固然极好,却不值得投入更多兵马,殿下已经定好,一战决胜负之处,将军不妨稍待,以作大用。” 几位将军只好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等着。 说白了。 他们本身实力不强,也没有大局意识,更不懂兵法韬略,上了战场,完全就是全凭自己臆想在作战。 点子扎手,能撤就撤。 不能撤,那也是且战且退。 情况危急之时,他们肯定是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而若是局势大好,就像是现在这样,忍不住想要去抢功劳,一会儿要去左翼,一会儿要去右翼。 生怕自己还没参战,然后敌军就投降了,前面参战的将士们获取了军功。 他们只能干看着。 萧奕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他也不是真的通晓兵法韬略,而是五千年的文化熏陶,再加上,他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不是全都在后苑花天酒地,也是看了不少这个世界的兵书的。 此番,侧翼什么的,只要确保不彻底失利就行,真正决胜负的,只可能是前方山根上大军汇集之处。 彼处胜,则此战方可称胜! 就在萧奕若有所思之际,同样骑马在旁边,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前方的战场的徐元庶,轻轻地拉了拉萧奕的披风。 萧奕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前方战场。 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什么了,原来是那陷阱的不远处,有数量不下一二百的弓弩手骑着战马自南面来援。 他们临到泥淖前,纷纷下马,寻找位子上弩,加入到了剿灭敌军的行列! 所以,怎么说呢。 到了这时候,被强行拉出来的龙武军的将士们,其实也都知道,这是他们的一个机会,若是再不做些什么,若是再不拼命,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 太子中军这边见了左翼的场景,自然十分高兴,李贼似乎也不过如此。 可还没等几个将军喜上眉梢,却忽然闻得正前方一阵打雷一般的动静,便赶紧去看。 而众人窥的清楚,只见打南边有一卷烟尘滚滚,宛如一条黄龙一般张牙舞爪,自侧翼缓坡急速飞入,却是贴着两军战线,直插左翼! 显然是李怀安自后方发援兵而来。 一时间,虽因为黄土飞扬,看不清左翼具体战况,但那条黄龙所带马蹄之声配合着当面李贼大军陡然爆发的喊杀声,着实惊人。 刚刚还自发前往左翼,忙着抢功劳杀掉进了陷阱中的贼军的龙武军将士们,连忙匆匆上马迎敌。 可惜,他们的应对能力,以及战场之上的反应速度,还有同袍之间的配合默契度,以及……主将的临场指挥,都太差了。 毋庸多言,李怀安的这一支骑兵突袭插入,穿插准确,太子亲军一时不慎,复被敌军得手,直接丢掉了左翼胜势。 不过,在萧奕、徐元庶两个知道一些兵事的人眼里,李贼骑兵这么一次精彩的穿插,却非止扳回胜势这么简单。 一则,这显出了李贼大军大规模骑兵战术能力上的强势。 二则也是显出了他们指挥官李怀安的性格上丝毫不让的强势,这二者叠加,端是让萧奕身边的龙武军、武卫军、金吾卫军各将一时震动。 一个一个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刚刚太子殿下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战请求,这要是冲下去,结果遇上了李贼的这支骑兵,估计也是九死一生了啊。 “不用支援吗?” 有副将终究是胆怯了,也有一些害怕贼军一会儿全力冲上来,他们吃了败仗。 忍不住,还是轻声开口,有一些纠结地朝着萧奕抱拳问道。 萧奕沉声道:“不必,战争才刚刚开始,对面尉迟恭没有出战之前,左右翼不可轻动。” 副将们欲言又止,但终于无声。 他们觉得,现在这时候了,就应该太子殿下下令全军出击,以太子殿下的勇猛无敌,完全可以像是上一次的南衙禁军的时候,直接于万军之中,冲到敌军中军之地,来一个擒贼先擒王。 只要是杀了李怀安和李原,晋阳贼军群龙无首,自然也就能击溃人心。 没了雄主。 他们肯定会内讧,也会俯首称臣。 不过,太子殿下一直稳坐在这里,居高临下看着战场,似乎并没有想要主动出击的意思。 他们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李怀安发出两千骑兵,效果几乎是质变的,本来已经陷入死地的左翼,总算是能松一口气,活了下来。 他们连忙绕开了左翼,继续朝着凤凰岭发起了冲锋。 平心而论,以太子亲军各部和李怀安所部而言,这样的规模作战,几乎是第一次。 太子亲军的将士们是由龙武军、武卫军、金吾卫军三军的将士们组成,这些士兵的战斗力、战场上的士气、武力值等,都是显而易见,远远比不上李怀安操练出来的战士。 故此,太子亲军各部自从被李贼援兵缓解了左翼败势之后,便相继一退再退,几乎难以立足。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李贼骑兵有因为地形、弓矢失了战马而尚能作战的,根本没有撤后重组的情形,反而基本上都是顺势结阵,三五成群,便敢持长矛突击,与太子亲军大阵交战,为身后骑兵重箭做掩护。 这一边,左翼太子亲军主将惊怒交加,但一回头看到身后山坡上的旌旗,也只能在马上攥拳,然后呼喊传令:“让刘俊、王河所部向我靠拢,与我大旗平行,再让张博退后到坡上做支撑,告诉他,让他做督战队,算上我,今日无论是谁,后退者死!再将此令传讯给前面几部!” 周围诸多亲卫,一时闻讯散开,而他则干脆亲自持旗,然后缓缓催动军阵向前。 这已经算是破釜沉舟的死战决心了。 此人名叫辛弃疾,是去岁以武举参军之人,本看不惯李林甫把持朝廷,还写了几首词嘲讽。 不过,都被李林甫的人压下来了。 本来还想着弄死这个碍事儿的人,但是因为辛弃疾本身的武力比较高,再加上,文采不错,算得上是能文能武之人,所以最后被李林甫保下来了。 岳山教出来不少弟子,也都进入了行伍之中,有的甚至是已经大放异彩。 李林甫有心想要伸手进入军队,从而掌握兵权,自然也需要辛弃疾这样的将帅之才。 他自以为,自己可以许之高官厚禄,可以让辛弃疾臣服。 谁知道,辛弃疾不吃他这一套。 史思鸣见到辛弃疾也起了爱才之心,表示愿意带在身边好生地教导,慢慢地降服这一头乳虎。 李林甫也就此作罢。 然而,辛弃疾在龙武军只愿意当一个普通的士兵,也不愿意当史思鸣身边的副将,甚至是拜他为义父。 史思鸣却打算慢慢来,只要是人在自己的大营,终究是可以培养出来感情的。 可惜。 这个感情还没有完全培养出来,李林甫便等不了,拖着史思鸣一起谋反了。 而这时候,已经一年多了。 辛弃疾就算是再铁石心肠,再怎么赤子忠心,也被史思鸣的刻意细心教导而打动了。 说实话,辛弃疾本想劝着史思鸣弃暗投明,跟着太子殿下才会有出路。 却没来得及。 史思鸣在跟着李林甫谋逆之前,并没有带上辛弃疾,也没有告诉他,只是让他守着军营,还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辛弃疾。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一天,辛弃疾没有参与谋逆,而是收在了龙武军的大营,等待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得知了史思鸣和李林甫谋逆被抓,然后菜市场被问罪处斩的消息。 那天,他去看了。 最后什么都没做,对于史思鸣的家族被抄家、被流放等,他都不管不顾。 只是后来,他的家中多了一个幼子。 而再后来,他准备离开军营,准备当一个田舍翁。 直到那一天。 萧奕出现在龙武军,说出了亡国和亡天下之论,也喊出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口号。 辛弃疾又放弃了回家当个田舍翁的心思。 毕竟,他今年才二十二岁啊! 再说回眼下的战场,辛弃疾这个名字,出现在龙武军校尉的名单上,被萧奕钦点为左翼主将,在左翼设置了诸多陷阱,有着不错的效果,现在更是亲自率数百骑兵涌上,并在连发数矢之后,主动换上骑枪。 以长度优势刺杀、对抗着李怀安操练出来的轻骑兵。 如此一突之下,其效果宛如刮鱼鳞一般,轻易从骑兵一侧刮下一层血淋淋肉来。 阳光高升,因为李怀安始终未发兵,萧奕也死死按住后续兵马,但幸赖辛弃疾敢战,山根下总算是又稳住了战线。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27章:破局 而三四里外的山坡上,从视野良好的马背上见此情形,萧奕满意地点点头。 从临汾出兵的时候,他在三军的将军、副将、校尉、伍长的名单上,见到了辛弃疾三个字。 很难形容当时在见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的心情,也很难形容,在那时候,这个名字让萧奕生出的多少感慨。 他差一点儿就要把辛弃疾叫来,带在自己的身边了。 但是才整顿好三军,定下了一些规矩,他不能很快就破了这个规矩。 最后,是在凤凰岭上,假意听到了别人的举荐,钦点了辛弃疾为左翼主将。 这也是为何,萧奕没有让其他的副将支援左翼的原因。 他相信辛弃疾的能耐,相信他一定可以稳定左翼,好给自己发起总攻的时候,防御中军左翼。 “那是什么?” 战局稍缓,萧奕指着远处战场上的天空,因为他现在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只大鸟就一直就在天空上盘旋。 “是……海东青?” “是!” 徐元庶望着天上的大鸟,稍一打量便直接点头。 “北地蛮夷狩猎的时候,喜欢养着海东青这样的猛禽,用作探查猎物,后来,也有一些将军喜欢养着这类大鸟,用来在战场上探查敌情。” “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斥候,李贼应该是也有养着海东青。” 萧奕点了点头,并不以为意,其余将领虽然也闻言瞥了一下,却也同样都没有什么表示。 区区一个猛禽罢了。 又不是侦察机。 海东青的脑容量不至于大到可以直接把整个军情都能毫无差别地向李贼描述清楚,顶多,是传递一下敌军主帅或者是中军所在的位置。 毕竟,它主要的作用是发现猎物,然后传递出情报。 可这本来也是依靠海东青乃是猛禽的本性,是它狩猎的天性罢了。 真要让它发现萧奕的位置,然后飞下来进攻? 不可能的。 萧奕的太子旌旗就在这山坡上,李贼离得近一些,一眼就可以看到。 然而,接下来,徐元庶忽然面色大变,继而萧奕也是微微蹙眉,因为那只海东青在天空盘旋了几周后,居然是朝着凤凰岭的背后飞了过去! 萧奕当即下令,让身边的副将带兵绕后。 在凤凰岭的后方也有士兵驻扎,并且也已经建立起来营寨,以防止敌人偷袭。 可是从这海东青返程的方向来看,李贼确实是有人绕到了凤凰岭的后方,而且,敌人还不少。 “我就说李怀安不会这么正面对战的。”徐元庶面色有一些担忧,直接对萧奕言道。 “如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想着,自凤凰岭身后过来,准备从侧面夹击中军,又或者是在李怀安从正面发兵总攻之后,他们从后方杀过来,扰乱我们的军心,打一个措手不及!” 几个将军纷纷颔首不及,表示赞同。 如此一来,形势对他们来说,其实已经有一些不利了。 首先是正面的战场,双方的试探也已经接近了尾声,李怀安的先锋大军有着两万,分为了几个层次,左右两翼,中间的步卒稳扎稳打,慢慢地逼近了山坡上。 而太子亲军这边,也是两万有余,中军的先锋已经撤到了和左右翼一样的战线上。 至于左右翼,只有左翼现在的战况看起来还好看一点儿。 可总的来看。 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三军的将军们的心思也是一变再变、起起落落,要不是见识过萧奕的勇猛,他们现在肯定是没胆量站在这里了。 不过一会儿。 一封战报送到了萧奕的手中。 “诸位,此战,我们赢定了!” “韩世重、狄青两位大将军追击贼军而来,也是昨夜出发,约七千援军,或许能在晌午前赶到,还有岳将军,昨天击败了贼军,如今从潞州一路杀过来,有了三位大将军的支援,这一战,我们也就不惧贼军。”萧奕把战报传开了,平静言道。 众将军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一个一个却也都看得到,立马再次喜上眉梢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凤凰岭的左侧后方,传来了厮杀声。 飞回去的海东青,再一次盘旋在了凤凰岭上。 同一时间,十余里外的平原上,李怀安遥遥窥见此景,立即抬手,一个手势,彼处剩余的七千骑兵便尽数蜂拥跟上,以最快地速度冲锋。 听到萧奕说韩世重、狄青、岳红翎都朝着这边支援,几个担心战败的将军,复又在马背上主动出言笑谈。 “依我看,这李贼的兵马虽然多,可只要我们稳妥应对,未必不能当之!” 诸位将军也都是连声附和。 这个说距离午时已经不远,而李贼还未发起总攻,可见他们也惧怕太子殿下的神威,不敢出击。 那个说地形复杂凤凰岭乃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此番居高临下,李贼想要上来,怕是要用很多士兵的命来铺路,李贼必然没有那个决心。 还有人说太子殿下勇冠三军,到时候,不需要韩世重、岳将军的支援,便是李贼攻上来了,也会与万军之中,取李贼首级! 一个一个,拍起马屁来,也都是不重样,说话还很好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就是现在三军主将的样子。 萧奕带着这些人来亲征,自当是小心万分,不会再像是在京师的时候,莽就完了。 毕竟,他当时莽的时候,对手就是这些个人。 而现在不一样。 敌人可是李怀安,有着那个人的影子。 手底下,又有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这三位无双武将,萧奕也有韩世重、狄青和辛弃疾,算是帅对帅、将对将了。 只不过嘛,双方的战士们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就像是现在,萧奕派出去的副将,看着已经逼近了营寨的程咬金所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能抵挡从左侧山脚处一直涌现不断的贼军了。 “如之奈何?”副将回头望了望山麓上的中军所在,扭头环视而问。 “太子就在身后……。” 一言既罢,周围军官俱皆无言。 太子在临汾郡的时候,已经定下来规矩,不守规矩的人,都被军法处置了。 而现在,他们若是后退了。 必然也是逃不过一死。 副将咬咬牙,开口道:“拼了!” “弟兄们,太子就在中军,就在我们身后,而且事到如今,咱们就必须遵守当初在临汾郡,太子殿下定下的规矩,死也只能死在这里!” “死了之后,也能光耀门楣了,太子殿下一言九鼎,必然也会遵从那个规矩,不会亏待了我们的家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后退便是违背了规矩,也会被军法处置,而拼一拼,说不得还会守住,或是等来援军。” “到时候,我们也算是没有辱没了自身军人的名号!” “兄弟们,随我一起冲锋!” 本来还有一些犹豫不敢死战的副将,最后咬咬牙,还是做出了死战的决心。 好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援军来了。 从中军那边又来了一队人马,快速冲过来,加入了战斗之中。 …… “世子,事到如今,也无二法,我去突阵!请世子为我兜后!”在李怀安身边的尉迟恭见到局势难明,毫不迟疑做出决断。 “必须得咬住这口气不能泄,一旦泄了,便起不来了!” 李怀安当机立断地说道:“好!”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 确实不能再拖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根据传来的战报,程咬金确实成功断了萧奕的后路,然而,让李怀安想不到的是,对方也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后路。 程咬金奔袭几十里地,也没见到多少辎重部队。 便立即朝着凤凰岭赶过来,也终于是赶到了今天这一场决战,突袭凤凰岭的左后侧。 然后,放出了海东青,给李怀安传递了消息,让李怀安知晓他已经来了。 这对于李怀安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却也是一个坏消息。 程咬金来了。 翼城和浮山道的敌军肯定也会追着过来的。 狄青和韩世重都是岳山的弟子,肯定是知晓兵事,也是能征善战之人。 他们的到来,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此间战局。 所以不能拖! 萧奕身边的副将没有几个了。 他们居高临下,也很快就见到尉迟恭的千余骑兵,不顾一切,不等后援,直接快速冲锋加入战场。 经此一动,左翼的辛弃疾登时支撑不住,开始被逼退。 因为中军已经有了溃败之势,他在一直支援中军,好让他们溃败的好看一点儿。 日头进一步高升,此间之地却因为尘土飞扬,慢慢地上升,遮蔽了天空,使得阳光渐渐变得暗淡。 一阵风吹过来,还带来了战场上的血腥味道,扑进了鼻子。 随着尉迟恭以绝对的实力压上来,逼迫太子亲军退到了山脚下,双方终于是杀红眼了。 但没过片刻,也就在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有一股‘烟尘’出现在左侧的天际,直接向这边扑来! 李怀安顿时蹙眉,当即下令让身边的几个副将迎上,程咬金已经出现在了凤凰岭的左后侧,那么,现在出现的一股尘烟,必然不是自己人,那就一定是萧奕的人,要么是狄青、要么是韩世重。 可不管是他们其中的谁,对于现在的战场上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变数。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28章:射雕 韩世重追着程咬金差不多一夜。 其实在萧奕主动出兵,动身前往凤凰岭的时候,就已经给韩世重和狄青去了书信。 让他们先不用着急动兵,严防李贼的兵。 李怀安和尉迟恭没能快速拿下翼城,听闻萧奕主动出兵,屯兵在凤凰岭,就立即下令撤军,和李原汇合。 韩世重得到了萧奕的书信之后,确定李怀安已经撤兵,这才前往浮山道。 等到了浮山道,发现程咬金的贼兵也连夜撤兵,狄青自请追击程咬金,韩世重则是立即动身前往凤凰岭。 这一夜的奔袭,自然有一些人困马乏。 韩世重其实也下令让全军将士们修整了一番,这才落后了程咬金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终于是到达了战场。 故此,两军交战片刻,气势一泄,李怀安的先锋左翼便落入下风,只是靠着骑兵之利和对身后中军的畏惧,一时支撑罢了。 山谷中植被厚密,黄土难扬,却是比之前一股股烟尘看的清楚多了。 太阳已经正中,南面萧奕安排的伏手起了奇效,韩世重晚来一步,其实比早来一天还要有大用。 为何这么说? 萧奕在最后决定弃了临汾郡,选择以凤凰岭作为决战的地点。 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一则,李原和李怀安两人先发起的进攻,萧奕也就成为了守城一方。 而李怀安占据了优势,又是先手。 看看他这声东击西之策。 若是再不做出应对之法,李怀安很有可能会占据了翼城,进一步完成西进,最终兵围临汾郡。 依靠临汾郡的墙高城坚,或许可以守住一段时间。 可是,萧奕此次北上是为了什么来着? 是平叛。 是亲征。 是速战速决。 拖得久了。 丢了京师。 他还占据什么大义? 亡国和亡天下。 他现在是大乾监国太子。 自然是要保住国祚,进而保住天下。 所以萧奕选择了主动出兵凤凰岭,以自己为诱饵,一来,逼迫李怀安放弃攻打翼城,从而减轻韩世重的压力,二来,也可让李怀安不再犹豫,直接全军出击,杀向凤凰岭。 效果确实不错。 李怀安和李原两人合兵一处,立即就朝着凤凰岭这边来了。 双方先是一场嘴炮,各自试探了一番。 接着就是这一场大战了。 随着韩世重加入了战场,若是就这么下去,李怀安的先锋大军两万余奔袭部队,怕是要被全面包围在这凤凰岭山脚之下。 “世子,发起总攻吧!” 杜如晦见此,只能是叹了一口气,对李怀安提了建议。 也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人也是一样,发起总攻,先锋直接向两边拉开,他们中军冲上去。 李玄霸拖住萧奕,他们则是杀进中军,只要是冲上了凤凰岭,他们就有很大几率可以赢。 毕竟,已经厮杀了大半天的时间,前方战线的前后摆动已经不下四次了,而眼下拖得时间越长,其实对他们也越发不利,因为他们也都知道,仅仅是依靠秦叔宝,是挡不住岳红翎的。 再加上,韩世重来了,狄青肯定也会来,到时候,在凤凰岭左后方突袭的程咬金所部,腹背受敌,他带来的奇袭影响,也会失效。 这个时候,他们中军直接朝着凤凰岭砸过去,似乎正当其时。 “正面太拥挤了”李怀安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一边跟着尉迟恭,一边观望局势。 “便不从此处突了。” 李怀安看着左后侧,看着韩世重杀过来的地方,看着凤凰岭的天空之上,海东青盘旋的位置。 “绕过坡去,在凤凰岭侧面列阵,然后从此南面战场的空隙中,贴着程将军他们突向萧奕的中军大营,谁来挡便碾过谁!” 李玄霸跟在李怀安的身边,听到终于可以打架了,十分开心。 “谁当我,我一锤锤死他!” 就这样,李怀安带着中军的兵马突然开始调转方向,加快了速度,李怀安的中军旌旗犹如蛟龙一般,很快就到达了凤凰岭左后方,就在萧奕中军视野范围之内从容列阵。 此时,韩世重已经于左翼的辛弃疾合兵,并且压制住了李怀安的先锋大军,打的他们不得不后退,让尉迟恭一时间冲不上来,只能想着西北方向靠近。 萧奕见此,立即下令道:“来人,再发三千兵马去左后方支援,无比拦住敌军!” 下一刻,龙武军主将毫不犹豫,直接转身与两个副将一起率三千兵马向左后方进发。 而与此同时,萧奕再一次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海东青,对身边的亲卫陆铭说道:“拿孤的弓箭来!” 陆铭立即示意,有两人抬着一把大弓和箭矢过来。 不错。 这把大弓乃是萧奕让陈规特制,已经超过了五石弓,非天生神力之人不可用。 萧奕单手直接拿起来,座下战马不安分地动了动,因为突然加重了。 搭建、拉弓。 抬起。 “咻!” 盘旋在天空的海东青,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是猛禽天然对于危险有一种感知,可是,它的视线有限,根本就看不到细长的箭矢。 却也听到了声音,想要飞的高一些。 “噗!” 可惜,萧奕天生神力,这把弓箭也是特制,这一箭射出去,射的非常远不说,速度也很快。 当然,海东青飞的太低了。 它要低空盘旋,以探查猎物。 不然,再特制的弓箭,也不可能射出几百米的高空。 “好箭法!” 副将们争相夸赞。 萧奕却不以为意。 其实,随着激战持续的越来越久,双方都开始疲惫。 所以在李怀安调转了方向,从左后侧列阵之后,战场上的战事就已经有点心照不宣了。 大家的关注点也都集中在了李怀安的中军,已经无心恋战了。 比如,辛弃疾和韩世重两人立即有意朝着凤凰岭的左侧撤退,企图拦住李怀安。 而尉迟恭却也有意朝着凤凰岭的右侧进攻,企图吸引敌军先锋一两万人在右侧这边的战场上僵持下去。 再说,这李怀安带领的亲军,也是晋阳四军之中的北军,真正一直面对着蒙元小股贼兵的戍边大军,人马俱甲,宛如一千具铁浮屠一般,贴着战场的后方,打算硬生生将刚刚前来支援的韩世重从山脚下‘铲’掉! 韩世重却是临危不惧,他也没有再下达后撤的命令,也没有管李怀安的中军旌旗继续前进,而是下令迎敌。 先是环射,密集的环射,数以千计的李贼骑兵在左右两支铁浮屠的遮护下,围绕着李怀安的中军左右进行了来回式的推进。 密集的北军弓弩手射出的箭羽对韩世重所部造成了巨大的杀伤,本来就不堪一战的三军士兵,差一点儿直接溃逃。 好在,韩世重亲自带队压上去,且对射起来,又身先士卒,杀了几个重甲骑兵,这才稳定了军心。 但很显然,李怀安这一波催动的极为迅速和猛烈,他本人和他的大旗根本就是推进如风,真正的精锐和夸出来的精锐,在这时候也很好地体现出来了。 知道了萧奕亲军的整体实力之后,上至李怀安、下到骑兵也丝毫不慌,下弓换矛,又以刮鱼鳞的方式一层层分队从宋军中扫过,次次都卷起无数血肉。 这个阵势,其实也是从多年和蒙元、大金的贼兵交战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但毫无疑问,当这套战阵在李怀安训练出来的骑兵将领,配合着晋阳最强的骑兵部队,于凤凰岭前一起演绎出来之后,可以称得上是龙卫军第二了。 身为岳山的弟子,韩世重也见到过龙卫军的战阵,今日再见李贼的这个犹如龙卷风一般的战阵,打的自己这边已经有了溃败之势,一时间,也是心思复杂。 卿本良才,奈何为贼! 能够操练出来这样一支重甲骑兵的人,必然不简单,能够创造出来这样一支铁浮屠一样的精锐,定然是绝顶的将帅之才。 然而,这样的将帅之才,却不能为朝廷所用。 实在是可惜。 当左翼这边的厮杀,一下子成了一面倒的局势,李怀安的中军如虎啸山林一样,无人可当的时候。 凤凰岭上还在观战的主将和副将惊恐难明。 他们这心情当真是起起落落再度起起落落了,终于是见识到了李贼精锐的杀伤力。 这一次,不是担忧。 而是胆寒! 而萧奕却露出了一双火热的双眼,他实在是眼馋李怀安的重甲亲军。 这才是真正的精锐! 不过嘛,自己现在打的就是他这样的精锐! 李怀安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韩世重的旗帜,便挥动手臂,指向了自己西北方向的高地。 那里,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稳住!” “长枪在前面,最前面直接把长枪杵在地上!” “神臂弓、弩手、弓箭手按射程排列!” “骑兵在两翼……” 韩世重在阵中奔驰左右,呼喊不停,将士们也很快重新鼓舞起了士气。 因为李怀安带着中军已经冲向了左后侧,重甲骑兵也继续护着其中军左右,以及断后,保存中军的结对优势,以最佳的状态,冲上凤凰岭。 韩世重也知道自己现在拦不住,带着将士们急行军前来支援,本就人困马乏,修整的时间也不长,参与到这一场惨烈的厮杀之中。 被刚刚重甲骑兵这么一阵卷杀,将士们的士气早就不行了。 他就算是咬牙下令,追击李贼中军,估计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跟上来了。 不如在这里,咬死李贼的前军。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29章:玄霸 “贼军主帅就在那山坡上,杀上去,只要是能够杀了那狗太子,赏十万金、封万户侯!” 程咬金浑身是血,眼见自己的海东青被射死,顿时愤恨不已。 但话说到一半,地面却已经再度隆隆作响,微微侧身扭头看向后面,一股骑兵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程咬金望着铺面而来的烟尘,与烟尘中难以遮掩的旌旗,几乎是瞬间口干舌燥,再难言语。 区区两三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简直是须臾可待,这一支突如其来的骑兵,正是狄青所部。 李怀安中军骑兵立马涌到阵前,面对着冲过来的狄青所部,却并没有之前那种惊人的摧枯拉朽之势。 这让韩世重,还有凤凰岭上的主将们都松了一口气。 李贼所领十万兵马,其中有着四万人马都是强悍无匹,深深地打击了他们的战斗信心。 而狄青和韩世重两人乃是岳山的弟子,怎么说,那也是比他们要强很多。 这一点,他们也都认,并且也没有感觉有一点儿羞愧。 不然,狄青和韩世重前来,他们也不会这么激动了。 韩世重、狄青都来支援了,太子亲军的将士们士气又高涨起来,也终于开始出现了有效反击,按照射程排列的远程投射开始产生有效杀伤。 李怀安中军当然也是重装骑射手,但却不是具装甲骑,毕竟在严格把控盐铁的时代,再加上工艺的落后,没有时代铁匠的技术支持,想要打造明光铠,并不容易。 所以十万大军,四万精锐,而重甲骑兵却只有几千,具装甲骑也才刚刚满万。 “时机到了!” 萧奕当即下令,让身边最后的一位主将和三个副将全都出击,朝着李怀安刚刚冲出来的那一支重甲骑兵突袭。 用他的话来说,居高临下冲击,有着先天的优势。 而重甲骑兵行动力很差,他们的弓弩在这几轮的射击之后,也差不多耗尽了。 拿下这一支重甲骑兵,乃是一件大军功! 若是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萧奕这是在画饼,再怎么居高临下冲锋,重甲骑兵的行动力再再怎么缓慢,可他们若是稳扎稳打,缓慢推进,也还是一个铁浮屠。 但是这个主将和那几个副将却很听话,并且很兴奋。 等了这么长时间。 终于等到了他们出击的机会了。 先是放声大笑,却是呼啸一声,一起纵马而下,大约三千余骑兵,朝着山下李怀安所部侧方疾驰而去! 很明显,他们就是要在监国太子目下建立奇功。 这也是萧奕留到最后的三千余骑兵,也是整个三军之中,还算是精锐的轻骑兵,启动极速,奔驰出来以后更是速度惊人,烟尘如云,即刻便吸引了所有战场有心人的目光。 战场之上,确实需要一鼓作气。 而萧奕留着他们到最后,心情起起落落,却也因此忍到了现在,早就经受住了打击,再见到狄青所部来支援,肯定是想着,岳将军估计也快了。 有了韩世重、狄青和岳将军,再加上,还有一位勇冠三军的监国太子。 他们这一战,怎么可能输呢? 把他们留在最后,看着战场上一开始的厮杀,再到后面李贼的全力冲锋,然后,韩世重、狄青等人的来援,李怀安的大军被切割开来,如今只剩下了中军在继续冲锋。 看着别人都有了军功,他们肯定会羡慕,肯定会迫切地想要获得军功。 至于怕死……? 其实,怕死的心早就过了那个劲儿了。 李怀安抬头见到这一幕,微微一叹,既不多言,也没有多余表示,看他样子,似乎对这支兵马来袭似乎早有预料,却有些不耐烦,根本不愿意为对方调整阵势一般。 也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思,一开始,听到萧奕亲征,还有一些害怕和担忧。 可随着今日这一冲锋,李怀安才知道萧奕带来的都是什么兵。 他也无法想象,萧奕竟然带着这样的兵马前来北地,和他对战。 一时间,对萧奕的心思充满了怀疑的同时,又有着满腔怒火。 为什么? 因为觉得对方不够尊重自己啊! 他为了今天,为了那个位置,努力多年,训练出来这样一支精兵强将。 对方却带着一群贪生怕死,战斗力和普通士兵差不多的士兵来对抗。 这不是侮辱人吗? 片刻之后,三千轻骑居高临下,飞驰而来,速度惊人。 李怀安直接吩咐身边的副将带着两千人去对战,拦住这些欢呼雀跃的轻骑兵。 他是真的不屑亲自带队拦着那些人。 其目标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杀上凤凰岭。 且说,李怀安下令之后,便不在理会那三千轻骑,而是直接转身催动中军,再度朝着左后侧营寨大阵压去,而这一次,中军先锋已经成功掏入山坡上的营寨防守军的大阵腹中。 山坡上,萧奕等人也已经换了个位置,把目光放在了凤凰岭左侧后方,也就是李怀安中军的方向。 继续一动不动,几乎是毫无反应的看着李玄霸大发神威,几锤子就砸烂了营寨栅栏。 打出一个缺口之后,又是身先士卒,冲上来。 这也极大地鼓舞了李怀安中军的所有将士们,同时,也吓得本来一直坚守在这里的两个主将,以及几个副将脸色惨白,不顾萧奕以前在临汾郡定下的规矩,后退了。 到了这个时候,虽然坡上兵马还在奋战,那支狄青带领的轻骑兵还在奋力绕过李怀安中军的后军,试图去直接攻击李怀安身侧,但却不能阻止坡上守军的溃散,以至于中门大开了! 李怀安紧紧地盯着山坡上监国太子的旌旗,此时此刻,已经看到了那个旌旗前方,骑着白马、身穿玄黄明光铠的萧奕。 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机会。 “二弟,慢一点儿,大哥先为你掠阵,吸引那些杂兵,好让你冲到那狗太子的面前!” 李怀安叫住了李玄霸,不让他继续在前方厮杀。 随后,两千骑兵,没有任何花活,箭矢也已经几乎消耗殆尽,却是各自持矛,从李怀安身侧杀出去,并在很快结成了数个锋矢之阵,以最快速度奋力向前方已经零散到不成样子的太子亲军兵马冲锋而去! 这是具甲战兵最极端的生穿硬凿,又一次开始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30章:斩霸 面对李玄霸悍勇无敌,直接砸开了营寨栅栏,让李怀安的中军冲进了营寨。 韩世重心都咯噔一下了。 因为他一边指挥部下作战,一边观望整个战场。 太子殿下这次带来的亲军有多少人马,他是非常清楚,在看了一阵之后。 也就知道,如今那山坡之上,只剩下了东宫卫率。 龙武军、武卫军、金吾卫军三军将士们都已经参与到了战场上,他带领一支、狄青带领一支,然后就是那边早早参战的的前军几万兵马。 现在,李怀安的中军冲进了营寨,那边的人在李玄霸的捶杀之下,开始溃逃起来。 他必须做些什么。 “那个主将,你现在立即带人,朝着右侧杀过去,务必挡住贼军,不能放过去一个人!” 韩世重直接对领兵作战的辛弃疾叫道,战场之上,他的声音再大,也会被埋没。 不过,也有传话兵,第一时间,传达了韩世重的命令。 辛弃疾现在不过是左翼先锋主将,自然比不上韩世重这位副帅,所以,韩世重的命令,他要听。 其实,辛弃疾也在焦虑,也想要破局。 听到韩世重的命令,便立即让手下将士们调整了队形,朝着尉迟恭那边杀过去。 这左翼这边。 已经是顾不上了。 韩世重让他去拦住尉迟恭,必然是想要自己去山坡上。 那里,也确实只有韩世重去了,才能减轻太子殿下的压力。 这一招起了奇效! 辛弃疾也是杀红了眼,这一战,必须赢,也一定会赢,而他自己要在这一战中,让太子殿下看到自己的能力,随着辛弃疾疯狗一般奋力突进,尉迟恭左侧先溃,继而后军猝不及防,也被一击而中,全军几乎当场崩溃! 刚刚还是几千轻骑兵齐出,以泰山压顶一样,压在了中场之上,打的太子亲军先锋中路这边是节节败退,已经退到了山脚下,但眨眼间却随着辛弃疾奋力一突,改天换地。 李怀安的中军还在奋力杀上山坡,并且已经距离山坡上的萧奕不远了。 继而,李怀安叫回李玄霸,以防止他冲进了贼军中部,四面受敌,他们支援不上。 李玄霸现在是他手中的唯一赢得战争的底气,不能在还没对上萧奕的时候,就受到了影响。 萧奕到现在都没有动,必然有着什么预谋。 李怀安带兵直扑龙武军的主将之位,主将吓得四肢发凉,惊惶之下,脑中一片空白,居然转身而走。 龙武军全军崩溃! 后面刚刚追赶过来的狄青,只能奋力继续追赶厮杀,却被程咬金所部挡在了山脚下。 观此情形,南面韩世重的呼吸都在变的急促,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李怀安此人为何这么年轻,就能够掌握着十几万的兵马,拥有这等精锐,并且守住了晋阳这个大乾重镇。 所谓名将,便当如此! 而凤凰岭的山坡上,萧奕看了眼逼近的李怀安中军,看了在他后方奋力厮杀的狄青,又看了眼正在奔袭、已经接近了李怀安右侧的韩世重。 最终的决战,便是这个时候了。 一手提起插在地上的三尖两刃刀。 这一刻。 在他身边的东宫卫率们全体将士,都屏住了呼吸。 “全军出击!” 萧奕挥起三尖两刃刀,指着李怀安所部。 他身先士卒。 带帅旗向前,迎面撞上逃向后方的龙武军主将,却是毫不犹豫,挽着三尖两刃刀将此人刺死在马上! 而随着萧奕终于带兵出击,并且把逃的飞快的龙武军主将杀死于马上,局势竟然瞬间稳住了。 那些想着往后逃的龙武军将士们连忙止住了脚步,犹豫片刻,立即转身反扑。 很快,李怀安中军前路士兵,被居高临下冲杀下来的东宫卫率将士们,给冲的人仰马翻。 这就是地形优势带来的效果。 李怀安其实也有所预料。 对着身边的二弟李玄霸,指着太子旌旗前方、身穿玄黄明光铠的萧奕,说道:“他便是太子萧奕,也是一个天生神力之人,也是这天下,唯一能够和你大战一场的人。” 李玄霸二话没说,直接催着战马冲上去。 李怀安看着李玄霸的背影,双眼之中,有一些复杂之色。 萧奕直接让先锋将士让开,主动跃马而出,对着李玄霸道:“听说你也是天生神力,可敢一战?” 李玄霸一声不吭,抬手提锤、冲了上去,双方似乎在拼尽了所有的兵马和操作后,鬼使神差一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继续这场关系着两军输赢的战争。 但是,双方都是天生神力,却并不一定代表着,双方的力气都差不多。 实际上,二人甫一交手,就看得出来了,而交战十余合后,那位被李家称之为古之恶来、李家悍将的李玄霸,身上出现了好几处伤口。 他的双锤到底不如萧奕的三尖两刃刀灵活。 关键是,近不了身啊! 若是别人,肯定是被李玄霸的锤子一锤锤飞兵器,又或者是锤的双手发麻。 但是萧奕不一样啊! 金丹改造的身体,不说已经修仙,最起码,已经是异于常人。 李玄霸再怎么天生神力,说到底,其实还是凡人。 将对将,兵对兵。 萧奕的三尖两刃刀逼迫的李玄霸慢慢地后退,东宫卫率则是拼死抵御李怀安的中军,特别是那两千铁浮屠。 李怀安一时间也难以杀上山坡,接近萧奕。 也就在这时候。 韩世重终于是杀了过来。 扑向了李怀安中军的一侧,瞬间减轻了东宫卫率的压力。 看起来,李怀安其实已经是三面受敌。 前方有着萧奕和萧奕所带领的东宫卫率,再加上本来溃败又被迫而反扑回去的龙武军将士们。 右侧则是扑过来的韩世重,后发是狄青。 不过嘛。 狄青现在被程咬金拦着。 右侧这边确实有一些麻烦,只能让以前重甲骑兵慢慢地过渡到右侧,拦住韩世重。 这里是山坡,坡度不是很大,可是对于重甲骑兵来说,行动力更是差了不少。 这种局面也没有僵持太长时间。 “区区小贼,也敢自称玄霸?!” 山坡上,萧奕的声音洪亮无比。 很多人都瞄向了那里。 只见李玄霸滚落下山坡,最后以大锤稳住了身形,勉强站起来。 一只大锤还在战马边上,一只大锤在手上。 披头散发。 模样颇为狼狈。 再观太子萧奕,手握三尖两刃刀,指着李玄霸,颇为不屑。 这一下。 李玄霸却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性,这位李家小霸王头晕目眩,却又死死盯住山坡上的萧奕,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与挫败感,混杂着惊惶与疑惧,让他的脑子混沌一片。 他有一种被泰山压顶的感觉! 随着龙武军的将士在高呼:殿下万岁!殿下英武!玄霸小儿!不过如此! 不少将士不明所以,却都跟着吼起来。 韩世重等人也是一样。 而这个高呼传出了凤凰岭。 正在山下和程咬金厮杀的狄青听到了。 他们也开始高呼。 正在凤凰岭的另外一侧和尉迟恭厮杀的辛弃疾也听到了,然后,他们也跟着高呼。 战场之上。 太子亲军的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李贼最大的杀手,失效了。 不过,很清醒意识到自己战略失效的李怀安一声不吭看着那山坡上的萧奕,却忽然轻笑了出来。 他知道,眼下自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直接转身向西,汇合程咬金,再绕这片凤凰岭山坡接应尉迟恭一起撤离,然后撤回晋阳,死守。 李玄霸打不过萧奕。 他现在继续冲上去,就是一条死路。 不仅他会死。 就是跟随他而来的中军将士们,可能也会死伤无数。 也有可能。 他一死。 整个中军以及程咬金、尉迟恭等人,都会选择投降吧。 因为李家起兵,最主要的人,最关键的人,便是他,他死了,父亲也无法掌控大局,也无法降服这些武将。 李家,除了他,无人能继续坐在他的位子上。 “玄霸,回来!” 李怀安还没做出决策,却见到李玄霸提着手中剩下的一只大锤,冲了上去。 顿时神色一愣,惊慌失色。 未及说完,已经稍显安静的战场之上。 那座山坡之上。 那匹白马上的男人,高高跃起。 他竟然从战马上跳起来,以一种所向披靡,而又很难做到的姿势。 手持三尖两刃刀,刺向冲上去的李玄霸。 身形犹如猛虎。 李玄霸见此,连忙抬起大锤,锤下去。 “噹!” 李玄霸的大锤击中了萧奕手中的兵器。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接近他的那一刻,萧奕已经丢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于空中踢出一脚。 “嘭!” 这一脚,直接踢中了李玄霸的下巴。 整个人倒飞出去。 最后跌落在东宫卫率的将士们脚边,有人立即上前,拔出腰间短刃,朝着李玄霸的喉咙刺下去。 “噗!” 李家的小霸王,天生神力,双锤定朔州的悍将,死在了凤凰岭的山坡上。 死在了监国太子萧奕的一脚之下。 最后死在了东宫卫率一个无名士兵的短刃之下。 一刀之后,李玄霸首级分离,被挂在了长枪上,高高扬起。 “殿下无敌,玄霸小儿已死!” 李怀安目眦尽裂,双眼通红,直接高呼:“二弟!” 然后指着前方,叫道:“杀!” 他要夺回二弟的首级。 但很快,随着韩世重援军缠斗、狄青又压着程咬金,逼迫他们接连后退,山坡之上的李怀安中军,已经非常拥挤。 而李玄霸一死。 又有何人能够挡住比李玄霸还要勇猛的太子萧奕? 李怀安想要冲锋,他也确实带着亲卫在冲锋,但是他所在的中军的士气瞬间低迷,被韩世重切开一个口子。 不少人已经不听军令,开始溃逃了。 没必要继续打下去。 自己的小命要紧啊! 太子亲军的将士们却在欢呼,且士气高昂无比,像是疯狗一样、嘎嘎乱杀。 这一战,他们赢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31章:射李 李怀安其实也已经做好了某些结局的心理准备。 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之后。 还是无法面对。 他带着自己的亲卫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想要冲上那个山坡,把自己二弟的尸首抢回来。 可是,前面有着他自己的兵马挡着。 好不容易,自己人让开了路,却又被东宫卫率挡着。 而此时,山坡上的萧奕,再一次取来了自己的特大号大弓,抽出一支箭矢,搭箭拉弓,瞄准前方中军旌旗之前的李怀安。 “咻!” 李怀安见到自己二弟的首级被人高高扬起,多少有一些失态。 不过嘛,他的亲卫们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在跟随着他一起冲锋的时候,也是严防死守。 在见到萧奕搭箭拉弓的时候,就连忙奋力杀敌,想要挡在李怀安的身前。 “噗!” 这一支箭速度奇快。 眨眼之间,穿过了人群,射中了李怀安身前的一人。 他的亲卫终于是杀到了他的左侧,直接跳起来,撞向了他,也因此而救下了他。 被这一撞。 李怀安才清醒过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摔下战马之后。 连忙稳住了身形,躲过了东宫卫率的几个暗箭,站了起来。 有亲卫直接冲上去,伸出手来,李怀安也立即伸出手,顺势跳上了战马。 “撤!” 其实也不用他喊撤退。 山脚下的程咬金挡不住狄青和韩世重两人的夹击。 重甲铁骑也损失不少。 李玄霸死了。 整个李怀安大军的将士们的士气也瞬间低的可怕,已经没了敢战之心。 “传令,告诉韩世重,不要去追那些正在逃走的骑兵,让他和狄青的骑兵往东面去,兜住凤凰岭北面,把李贼前军和先锋大将军等留下,足足一万余骑、两万步卒呢!”萧奕放下大弓,立即开口叫道。 自有传话兵立即飞驰,代为传话。 一个时辰之后,晌午过去,太阳开始向西,李贼大军早已经大部逃散,后军的李原也立即拔营而走,韩世重、狄青两人也没有死追着李怀安的大军不放,而是遵从命令,留下了李贼前军步卒和尉迟恭的骑兵。 在安排了自己的部下开始清扫战场之后,他转身来见太子殿下,其余各部主将、军官骑兵也都纷纷仿效,众将一时汇集于遍地尸骸伤员的太子旌旗之前。 而此时,萧奕依然勒马矗立太子旌旗之下,久久不动,面无表情。 韩世重、狄青、辛弃疾,再加上几个活下来的主将、副将共八人,不远处,更有无数小将校尉,却无一人敢上前相对。 “殿下!”韩世重乃是萧奕钦点的副帅,也是兵部尚书,还是岳山的弟子,在这里的身份,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故在片刻之后,小心上前询问。 “李贼大军败走,臣等已派各部尽力打扫战场,不知道可还有什么军令?” 萧奕看了看那个手中挑着李玄霸首级的战士,开口道:“杀李玄霸者,勇猛也,该赏。” 那名士兵连单膝跪地,兴奋不已,抱拳答谢。 萧奕这才对韩世重说道:“岳将军已经来信,她于昨日下午出兵,连夜突袭李贼所部,击溃了留守在潞州外的贼军,又是急行军北上,攻打隆德府。” “在我们于此地开战的时候,隆德府其实已经被岳将军拿下。” “李贼经此一战,必然是元气大伤,不敢再有南下之心。” “不过,此番想要彻底平定李贼之乱,怕是不太可能,他们必然会快速撤回晋阳防守。” “先清扫战场,统计伤亡吧。” “尽力抢救伤兵,然后去隆德府,汇合了岳将军之后,再做谋划。” 韩世重、狄青、辛弃疾等人连忙躬身抱拳,齐声道:“喏!” 其实,无论这一场战事多么激烈,都只是一场持续了半日的野外击溃战而已,并没有任何一部包围战例。 正所谓,穷寇莫追,李怀安眼见自己的弟弟被杀,已经有一些疯狂,继续追击,以他们现在仅存的兵力,根本就是送上去给李怀安泄气。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若不是萧奕勇猛,杀死李玄霸,又射退李怀安。 这一战。 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此役,从凤凰岭脚下到东坡山坡上,两军伤亡无数。 而其中,虽然具体数字尚未点验清楚,可太子亲军肯定是伤亡惨重,且是李贼大军伤亡两到三倍这个结论却是很轻易能够得出的。 这一点,在战争到了中间阶段就看出来了。 萧奕带来的都是在军营里面混日子的,平日里都是吃空饷、游手好闲、争强好斗之类。 而李怀安带来的则是他精心培养、训练了好几年的精兵强将,更是养出来一支两千余骑的重甲骑兵。 要不是韩世重、狄青、辛弃疾奋勇杀敌,且身先士卒,带着部下将士们拖住了李贼的部分兵力。 萧奕的东宫卫率在最后,恐怕也拦不住李怀安的冲锋。 这也是为何不继续追击李怀安,因为显而易见,很多将士们的脸上都是疲惫不堪,在见到李怀安撤走,在刚刚最后那一股精气神散掉一些之后,彻底恢复不过来了,既然如此,那不如不惜代价,誓要将李贼前军和尉迟恭这支部队全吞,以扩大战果,得偿所失。 一夜过后,这日上午,李怀安等人逃到了平遥,在平遥守备的热情接待之下,方才醒悟。 原来,他们一路北走,居然在半天一夜间逃出了百余里,来到了平遥城。 而此时,李怀安环视左右,发现身侧居然只剩千余骑,且不少都带伤,而想起就在数日前他在晋阳引十万之众南下隆德府的豪气,然后沿途进军的辛苦,那日大战的震撼,以及二弟被萧奕杀死,还有眼下匆忙北逃,却是不禁悲从中来,在平遥守备的疑惑不解中,流下泪来。 李怀安一哭,周围立即也有将士们也跟着哭,而且是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无力,哭到声嘶力竭,哭到浑身无力,看的平遥的守备众多将士们目瞪口呆。 “你们哭个甚呢?” 杜如晦浑身狼藉,他也是跟着李怀安中军冲锋,最后又是跟着一起逃亡,却因为李怀安被摔下马,自己急忙去救援而摔下马,伤了身子,此时闻得哭声,却是勉力直起腰来,在马上出言询问。 看着伤心不已、悲痛痛哭的李怀安说道:“世子何至于如此?”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32章:李原驯子安军心 “我没能把玄霸抢回来……!”李怀安内疚不一般地说道。 马背上,忍受着痛苦的杜如晦,心下却明白,李怀安对于没能抢回李玄霸的尸首的内疚和悲伤,恐怕远远不及他现在对失去李玄霸这位无双悍将的迷茫和失落。 想当初,这位唐国公世子是何等豪迈,又是何等雄心壮志。 然而,这个雄心似乎是建立在自己有着一位天生神力的二弟,战场之上的绝对杀神之上。 如今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就好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自己的心一样。 心都不在了。 自然是在这一刻,直接坐在那里哭了起来。 哭的也不仅仅是自己的二弟。 还有自己的雄心壮志。 等到见到同样是狼狈逃回来的李原,李怀安更是崩溃流泪:“父亲!是我无能,葬送了上万儿郎。也让玄霸被那萧奕杀死,没能抢回他的尸首,我没脸面再见您了啊!” 其实,在逃亡的路上,李原就已经听说了凤凰路一战的整个经过。 只能说,时也、命也。 在他们杀死高俅之后,李原其实并不想立即起兵谋反。 京师那边,监国太子年关之际,把祸乱朝纲的奸相李林甫问罪处斩。 这是何等的权谋手段以及聪明才智啊! 李林甫那样的人,他当年是见过的,萧棣还没有病重的时候,他也是要入朝进贡的。 那时候的太守们,也都是有功之臣,对萧棣那也是无比尊敬。 然而,萧奕的身体也不知道是被人害的,还是他自己的命就是如此,五十多岁就病倒了。 而这个时候,已经在他病倒之前就得势的大乾丞相李林甫,自然而然地彻底把控整个朝堂。 他们这些太守又是手握重兵,京师之地又是混杂,且帝王这位飘忽不定。 这些个太守也就不安分起来。 李原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他以前可没有那样的想法,只不过,受不了李怀安的鼓动。 最后才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啪!” “啪!” 李原嘴角一个哆嗦,身体也颤抖着,强忍着悲痛,甩了李怀安两个耳光。 “第一下,是为了战死沙场的几万将士们,他们跟随你一起南下,却被你丢在了那里。” “第二下,是为了李玄霸!” “不过,你记住!死的人已经死了,还在这里哭哭啼啼又有什么益处!” “只想死的人,活的人你便不想吗?” “此番战后,晋阳和朝廷的形势如何? “是死守,还是说向萧奕俯首称臣?” “萧奕追击而来,又该如何?” “在晋阳治理了二十余年的时间,兢兢业业创造了晋阳繁华之地,难道就要因为这一战亡了不成?” “你身为晋阳唐国公长子,身份超然,总是能为晋阳的百姓、跟随着你的将士们做些事的吧?” “堂堂七尺男儿,真就要在这里哭以待毙?不管不顾大局了吗?” 李怀安勉力收声,看着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李原,震动莫名。 说起来。 他现在才二十岁。 就算是成熟的比较早,志向也比较远大。 那也是小时候生活在锦衣玉食的国公家族,少年偶然起了心思,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为此而开始努力和奋斗,在李原的支持下,建立了晋阳李家如今的辉煌。 总体看起来,确实是少年枭雄。 然而,一切又似乎过于顺利了,以至于,这一场大战,让他几乎差一点儿丧失了雄心。 李原到底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心理素质远远超过李怀安,他转身,勉强镇定心神,开始打算稳一稳平遥守备。 刚刚,他们看到了李怀安的哭泣,听到了凤凰路的大战,知道了李玄霸被萧奕杀死,着实大吃一惊,且心有戚戚。 害怕啊! 若是太子带领大军杀过来。 李怀安这位国公的长子,以前盛名于晋阳之地的英才,还能不能挡得住? 这是一个问题。 毕竟,这也事关自身的身家性命。 等到李原到来之后,他们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又在李原的安抚之下,开始接纳伤兵,然后由李原的亲军驻扎在平遥城前,以护卫平遥都城。 等到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李原才有个人的时间,召了裴寂、杜如晦等人,商量着,如何向萧奕求回李玄霸的尸首。 李玄霸刚出生的时候很丑,李原差一点儿就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是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传出去,以免让人看了笑话。 当时,他已经让人准备闷死李玄霸还有他的生母,结果,被李怀安拦了下来。 因为不管如何,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旦传出去了。 那李原必然要背上自己的妾室和人私通的笑柄。 不如养着。 大大方方地养着,让人看到的事李原的宽宏大度,而不是笑柄。 而后来。 李玄霸很小就展现出来了天生神力的能力,也就让李原松了一口气,并且还很乐意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这个儿子,还被称之为李家乳虎、李家小霸王。 长大了的李玄霸依然很丑,但是力气确实出奇的大,晋阳好几个有名的游侠儿以及教头,都不是李玄霸的对手。 李原更是把李玄霸称之为当世冠军侯,宝贝的不得了。 李怀安也没有因为李原对李玄霸的喜爱而嫉妒,因为李玄霸虽然天生神力,但是他呆头呆脑啊! 就听自己这个大哥的话,因为他对他很好很好。 李原到现在喜欢的也不是李玄霸本人,而是他天生神力的能力。 如今,李玄霸被萧奕杀死了。 李原其实也没有那么的悲痛,他的子女其实不少,主要是李怀安是嫡长子,并且聪慧过人,又有着雄心壮志。 他其实也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啊! 谁没有一个帝王梦呢? 求回李玄霸的尸首,顺带还有那些将士们的尸首或者是骨灰,那是做给别人看的。 “国公,这……恐怕很难,萧奕必然会提出很多无理的要求吧?” 他们现在是什么? 是反贼啊! 求回李玄霸的尸首? 怎么求? 对方一开口,恐怕就是让他们自缚请罪。 就算是不如此。 那也可能是他们给得起,但是绝对会付出太大的代价的条件。 裴寂觉得不太可能。 杜如晦却又是欲言又止。 …… 萧奕带着韩世重等人到达了隆德府。 岳字旗在角楼之上迎风飘扬。 红袍黑甲的岳红翎带着三万羽林卫在城前迎接,这也是这一战之后所剩的战斗力了。 “殿下。” 萧奕翻身下马,上前扶起了岳红翎。 不得不说,穿着铠甲的岳红翎,多了几分英气,还有一点儿肃杀之气。 和平常那种大大咧咧、豪迈少女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快快免礼。”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33章:大乱之后,当有大治 隆德府城 随着萧奕和岳红翎等人进城,隆德府的一众官吏,还有当地的很多百姓,其实都处于一个紧张状态。 因为这里以前属于唐国公李原的治下,在唐国公这些年的清明治理之下,百姓们也算是安居乐业,不说比得上鱼米之乡的江南,最起码,很少人会饿着肚子。 尤其是当地的几个世家大族,在暗地里支持李原,也因此获得了李原的很多优待。 他们担心萧奕打退了李原,如今进驻隆德府,会找他们算账。 要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建立了锦衣卫,听说在陇右道杀的人头滚滚。 凶名在外。 他们可是支持过李原,相当于是资敌。 萧奕这位太子殿下也是传闻一身正气、公正严格,甚至是亲自杀了贪官污吏前户部尚书汪浩。 也是凶名在外。 所以,岳红翎迎接萧奕进城的时候,他们也连忙跟着一起迎接,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如今隆德府重新回归朝廷,他们依靠李原的关系享受到的那些待遇,以后怕是也享受不到了。 不过嘛,现在是小命要紧啊! 萧奕目光冷冷瞥了眼卑躬屈膝的几个大家族的族长,沉声道:“诸位,百姓为贼寇裹挟,附逆从贼,民有生计之难,便是情有可原,然,有一些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罪责难逃。” “即日起,锦衣卫和巡查御史,在禁军军卒护送下,巡按州县地方,接受县乡百姓申冤告状,纠察不法。” “若是被逼无奈,孤可以网开一面,若是依靠李贼的关系而残害百姓,孤定斩不饶!” “本身若是无什么大过,孤也可网开一面,若是过错不大,那就主动认错,该怎么处罚,锦衣卫和巡查御史那边都会有定论,绝对会依法办事。” “若是锦衣卫和巡查御史那边有什么冤枉了你们的,也可直接到衙门击鼓鸣冤。” 此言一出,几个隆德府的官吏,还有几个大家族的族长,面色都是变了变,已经预感到场腥风血雨正在酝酿。 却又无可奈何。 反抗? 李贼都被打的逃回了晋阳,他们还怎么反抗,能够拉拢起来和李贼一样的军队吗? 不可能的。 李贼的大军也是经过了十几年的培养和训练,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规模。 仅仅是一个明光铠,没有高级铁匠,就不可能打造出来。 披甲的战士数量跟不上,又如何与大乾禁军对抗? 萧奕将众人神色变幻收入眼底,又稍显温和道:“尔等放心吧,孤一直奉行秉公办事,行得端、做得正,会有好处给你们,毕竟,治理隆德府,也少不了你们的支持。” 萧奕也明白,自己现在虽然占据了隆德府,但是这隆德府的百姓当初都是在李原的治下,收回了都城,却还没有收回民心。 没有完全收回民心,这座都城依然是充满了问题的都城,危机还是非常大。 想要收服民心,最主要的事司法狱讼,辨明冤枉。 他相信这隆德府在李原的治理下,不可能完全没有贪赃枉法之事,而主持公道,能够很快树立新的官府的威信和公信力,再之后,自然是仁政,以及把隆德府和京畿路联合起来。 李原为了掌控晋阳等地,做了不少事情,其中就有封锁黄河南岸的关口。 也不是完全封锁,只是控制人流,以防朝廷探查了晋阳的虚实。 正所谓,大乱之后,方有大治。 不能打跑了李贼,就对隆德府这些地方不管不顾。 那就会出现第二个李贼。 甚至是被李原重新夺回来。 治理地方,还是要依靠读书人,朝中不是没有识之士、正直之吏,一封诏令传回去,他们自会感召而从,正好填补隆德府官吏空缺的职位,撤销那些虚职,也就是占着茅坑不干事儿,还拿着俸禄的职位,整顿地方吏治。 至于能不能彻底肃清吏治? 滋生苍蝇的土壤只要还在,苍蝇就不可能清除完。 不过,苍蝇这东西,有时候又是平民愤、收拢民心的典型,最好的背锅之人。 等到了衙门后院,萧奕压下心头盘算,看向岳红翎,柔声道:“此番能够击退李贼,你当居首功,辛苦了。” 岳红翎面色平静,拱手说道:“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谈不上辛苦。” 这位岳山之女,完全就是女儿身、男儿心,对于萧奕的夸奖,也没沾沾自喜,显得毫不在意。 当然,这不是她自大,而是真的就觉得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为将者,本就应该上阵杀敌、镇守一方。 萧奕转而看向隆德府副属的几个知县,两位参政,左参政在听到岳红翎带兵打过来的时候,就带着全家老小跑了,目前只有右参政,还有三位参议,督粮、督册以及分守守备、相关治中、通判等属官。 这些人,全家老小也都在隆德府,早已经扎根在此,岳红翎前来攻城的时候,秦叔宝的溃军也继续坚守都城,但是那里是岳红翎的对手。 秦叔宝的大军是溃军,军心早就涣散了。 而隆德府的守军也不多,李原几乎是带走了很大一部分,最后又交给了李怀安,让他在凤凰岭和萧奕一决胜负。 岳红翎也就只用了一个时辰,便拿下了隆德府。 这些人也没来得及撤退。 再加上,拖家带口,也不好跑,索性留了下来。 毕竟,他们其实也清楚,自己没什么大错,所谓李原的官,不也是大乾的官吗? 太子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杀了他们。 萧奕大声吩咐道:“诸位,晋阳之变、李贼谋反,以至于好好一个隆德府成为了战火之地。然而,冤有头、债有主,隆德府的百姓还需要各位去安抚,伤兵也需要救治,更要防备李贼之人趁机作乱。” “除了孤刚刚有言,要巡查各地之外,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以前负责什么,现在依然负责什么。” “好好做,有功必赏!” 在场众官吏目光惊疑不定,心头复杂难言,已为这位少年监国太子方才只言片语透露而出的魄力震慑到。 最后,在韩世重的带领之下,躬身施礼。 “喏!” 安抚了官吏、世家大族等等人的心思之后,萧奕面色默然地返回府衙后堂,身边只有岳红翎跟着。 韩世重、狄青、辛弃疾还要继续布防,以防留下来的一些宵小趁机作乱。 同时,也要立即对禁军三军伤亡进行一个全面的统计,还要进行调整。 凤凰岭的一场大战,对于这一支禁军来说,也算是一场考验,活下来的这些人,在经受了这样一场战火的洗礼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战士。 萧奕坐定之后看向岳红翎。 她今天穿着红袍黑甲,比起往日红衣要多了几分英气,只是玉容清丽、稍显阳气,隐隐有着前世那位红衣东方不败的影子。 “殿下,今后可有何打算?”岳红翎也看向萧奕,见他打量着自己,稍微有一些不太舒服,连忙开口询问道。 萧奕摇摇头,回道:“具体的打算还没有,李贼这一次元气大伤,可现在以我们的兵力,也无法直接北上直接平定李贼。” “别忘了,北边可不仅仅只有李贼,还有宁王在东,蒙元在北。” “关键是,京师南边还有一个赵玄甲。” 岳红翎明眸一转,思索了一下,点头道:“是这个理。” “这一战打的李贼肯定是短时间内无法再南下了,不过,也更要防备此人联合了蒙元,毕竟,北地只有晋阳一座重城,那里是大乾的国门。” “若是李贼打开了晋阳的大门,把蒙元放进来了,北地必将陷入一片战火之中。” “蒙元可不像是李原那般,为何民心,可以尽心尽力施以仁政。” 这时候,怀吉太监带着人走了进来,她们要为太子殿下和岳红翎卸甲, 萧奕站着,张开手,任由宫女卸甲,温声道:“应该很快就可以收到京师的来信,而李贼被孤一战击退的战报,已经送去京师。” “赵玄甲听了,多少会投鼠忌器吧。” “若是他敢动,京师有着龙卫军,有永安郡王坐镇,他想要拿下,少说也得月余时间。” “我们的兵力不足,李贼也知晓,现在就看他愿不愿意谈一谈了。” 萧奕和岳红翎两人合兵之后,其实兵力还算是可以,再加上,还有韩世重、狄青、辛弃疾三个蒋帅之才,凤凰岭一战,李怀安的左膀右臂之一的悍将尉迟恭最终被俘,但是此人也是一个硬骨头,就是不降,萧奕有些爱才之心,直接就以囚车押送,现在看押在中军大营。 再加上,李玄霸也被杀了。 李怀安的身边就剩下程咬金和秦叔宝可堪一用,至于兵力,应该还有五万余。 这也是保守估计,晋阳城是他们的本家,必然还是有留守之将看守。 继续北上,平定李贼。 那就要攻打晋阳,而以他现在的兵力,少说也要月余时间。 把晋阳围困的最终缺粮了,才有可能破城。 而萧奕不打算耗下去。 真正的敌人,还在更北的地方呢!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34章:岳红翎:第一次牵手的感觉 岳红翎想了想,妙目烟烟而闪,粉唇微启,声如飞泉流玉,道:“内政不修,贪官污吏横行,百姓生计无着,如陇右道那等事还会发生,好在隆德府这边以前也是李贼治理,官吏却也算得上是比较清明。”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也就比较得民心,若想收民心为所用,那就要先收服他们。” 萧奕点了点头,目带欣赏地看向岳红翎,笑道:“你说的不错,确实如此,看来,让你前来隆德府,算是来对了。” “因为孤打算让你继续镇守隆德府,等到局势明朗一些,能够补充兵力,腾得出手来,就算是李贼放了蒙元进来,也能打一打的时候,再直接出手,平定李贼。” 放弃河北道是不可能的事情,晋阳乃是北地重镇,以后若想要封狼居胥,那就必定要以晋阳为跳板,为屯兵之地。 他其实也早做了谋划。 陇右道已经归于朝廷,治理起来也并不是很难,有着狄晏、房宣等人,以后也会安排更多的年轻一些的官员去陇右道,把那里打造成为京师的粮仓,大秦出于关中而吞并六国,萧奕现在就是以陇右道为依仗,来一个驱虎吞狼。 岳红翎对于萧奕的肯定,倒是有一点儿那么欢喜之色,清丽眉眼间满是认真严肃,清声说道:“必不负殿下重托。” 这也算是士为知己者死了。 因为当初萧棣下旨赐婚,拿出那双鱼玉佩的时候,岳红翎其实很犹豫,也很抗拒,因为她担心太子萧奕见到了她的美貌之后,便直接纳入东宫,从此再无掌兵之可能。 然而,萧奕并未那般做,而是直接下令,让她去陇右道带兵平匪。 再后来,也没有提起纳妃一事。 岳红翎多多少少还是敬佩萧奕的胸怀,大丈夫当如是,儿女私情永远比不上雄图霸业。 萧奕又是叹了一口气道:“事在人为,其实边患为我大乾头等大患,所以如今当务之急,是快速平定大乾内部争端,而后才有余力养精蓄锐,为大乾杀出一个万世之太平。” “北地蛮夷从先秦开始,就一直有侵犯边关,再后来,甚至是有五胡乱中原之事。” “总体而言,中原王朝强盛,他们便连忙低头称臣,而一旦中原势弱,他们就会立即兴兵南下。” “孤认为,中原若是真的内乱,那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依然还是中原之人,他接受着中原之教化,肯定是不会亏待了中原百姓。” “且,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大治之后,再造盛世。” “若是蛮夷,他们未曾教化,懂得如何治理中原吗?” “只会和五胡乱中原一样,带来无尽的战火,使得整个中原失去了原有的法度、道德、公正,以至于民不聊生、一片人间炼狱。” 岳红翎闻听此言,玉颜娇媚,明眸焕彩,定定看向萧奕清峻的面容,芳心深处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 卸了战甲,又聊了一会儿,待到萧奕说着一些幽默之言,逗得岳红翎哈哈大笑之时,却是顺势捉住纤纤玉手,轻笑说道:“红翎,这会儿午时了,咱们先用饭菜吧。” 岳红翎面颊如火,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第一次被同龄男人这样牵着手,好奇怪的感觉呀? 她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反倒是对于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有那么一点儿好奇和奇怪,总觉得……挺好玩儿的。 萧奕拉着嘴角含笑的岳红翎,还以为她会挣开了呢,没有想到,倒是坦然接受了,心头也有几分好笑,亲切说道:“好了,用饭罢。” 岳红翎在两人坐下之后,萧奕松开了她的手,开始为她夹菜,似乎才反应过来,雪颜丰频已是媽然如霞,讷讷应了一声,拿起竹筷端起碗,时间心不在焉,神色莫名。 太子殿下刚才……哎呀,自己以前明明有一些讨厌男人的,为何刚刚没有挣开呢? 自己不是喜欢……?! 岳红翎大口大口吃着,双眼出神,看起来倒不是那种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是呆萌可爱。 萧奕温声说道:“吃完之后,我们一起去伤兵营那边看看,凤凰岭一战,禁军的损失不小。” 岳红翎闻言,抬起那因为害羞而浮起绮霞红晕,愈见明艳动人的俏脸,开口道:“是要看看,这些伤兵经过了凤凰岭一战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战士,再加以训练,也可成为精锐。” 涉及到了战事上面,岳红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也不想刚刚那点儿女情长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萧奕点了点头道:“孤也是这般想的,此番一战结束,带着他们回京师,由韩世忠、狄青、辛弃疾三人担任大将军,训练这些士兵。” “禁军以前被养废了。” “现在开始招募新兵,想要把新兵养得和李贼的精锐一样,恐怕也要一年多的时间,还要几次战争才能大浪淘沙,活下来的成为真正的精兵强将。” “不如先练着这些人,他们不管如何,也是禁军混了几年,此番经过凤凰岭一战,也见了血,练起来应该更快一些。” “殿下所言极是。”岳红翎闻言,明眸流溢着惊喜之色,因为她一开始也是这般想的。 萧奕在平定了李林甫之乱以后,留着龙武军、武卫军和金吾卫军三军的将士,并未把这三万多士兵如何,应该就是为了应对后面的反贼之乱。 再后来,也确实如此,带着他们上战场,应该也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洗礼,把那些贪生怕死的,还有一些软弱无能的,以及在军中吃空饷,连杀人都不敢的等等筛选出来。 剩下来的就是精兵强将了。 而自古以来,军队之中也本就是如此。 真正的精锐都是身经百战之后,才能称得上是精锐。 就在两人用着午饭之时,怀吉太监躬身进来,说道:“殿下,京师那边来信了。” 萧奕放下筷子,低声和岳红翎说了一句,然后起得身来,出了厢房,才接下信笺,看起来。 这京师的信来得很快,也不知道里面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35章:岳红翎:我这是怎么呢? 岳红翎见着萧奕手中拿着一封信笺,问道:“可是京师来信?” 萧奕点了点头道:“嗯,京师那边来信了,赵玄甲上奏,康王以李贼、董贼、袁贼兴兵作乱为由,索要荆州兵权,以北上京师勤王。” 康王在江南道的潭洲,镇守着大乾江南之地,威慑西边的夷族之人。 这些年来,也是越发不安分。 江南道这边也算是土地肥沃之地,上古时期乃是百越之地,后来,先秦时期,设立了长沙郡,从此之后,开始了尊从中原教化。 相比较黔中,长沙郡这里经过了千年教化,已经颇具繁华之规模。 岳红翎喝了一口青茶,问道:“康王这是想要占据荆州,从而完全掌控江南道,你打算怎么办?” “赵玄甲这个荆州太守也是心思不明,他这一番上奏,其实也是一种试探,想来,应该是凤凰岭一战的战报,已经摆在他的桌子上了,康王索要兵权,可能也不是一天两天,直到现在,他才选择了上报,很有可能,他们双方还有一些摩擦。”萧奕把信笺放在了岳红翎身前,在她旁边坐下,喝了一口青茶。 东厂对康王的打探不多,因为现阶段也很难把手伸的那么远。 更为关键的是康王已经把潭洲打造的水泄不通,任何外地之人到了潭洲,都是被密切关注着。 表面上看,江南道的潭洲是一片宁静之地。 想要深入探查,却不得法。 百姓们安居乐业,你要打听一点儿消息,都是康王殿下仁义,对这位戍边亲王十分尊崇。 再往上,当地的官员又似乎都是清正廉明,很少有那种贪官污吏会被他们收买。 而越是如此,也就越是能够证明康王不简单。 岳红翎宛如刀裁的柳眉下,明眸闪烁了下,问道:“那赵玄甲这是不打算瞒着康王的异心了?” 萧奕起身示意岳红翎跟着自己去书房,一边走,一边道:“肯定不能继续瞒着了啊,以前可能是害怕朝廷胡作非为,想要保住自己荆州太守的正经名头。” “现在嘛,肯定是不想孤打败了李贼之后,转而南下,夺了他的兵权。” “因为夺了他的兵权,又有何人来镇守荆州,防御康王?” 相比较起来,赵玄甲这人才是更聪明一点的人。 没有这之后着急跳出来。 像是董琢,第一个跳出来,如今却要面对燕王殿下的燕云十六骑。 像是李贼,直接率兵十万南下,几乎是逼近了黄河,马上就能渡河,兵临长安。 结果却在凤凰岭被太子萧奕打得落花流水,溃逃之后更是痛哭流涕。 赵玄甲应该探查了京师的局势,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时候动兵。 他的背后还有一个康王。 一旦北上,被京师的禁军托在了京师,等到太子萧奕南下回京。 他就是腹背受敌。 太子萧奕平定了赵贼,康王北上占据了荆州。 他赵玄甲也就无容身之所。 不如稳坐荆州,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岳红翎点了点头,觉得萧奕说的非常有道理,以前瞒着,那是想要保名,现在不拦,那是想要保命,低声道:“殿下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就放着赵玄甲和康王不管,让他们先咬起来。” 萧奕道:“其实,康王若有什么心思,就绕不开荆州。当然,也要防止两人逢场作戏,早已经暗通曲款。” 这倒是也点醒了岳红翎,连忙点头,觉得萧奕说的更有道理了。 赵玄甲若是早已经和康王联合起来了呢? 他们为了让萧奕觉得他们是在狗咬狗,才有了这个奏章,然后假意打起来,实则是暗中各自谋划着?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萧奕念及此处,凝眸看向脸色如霜的岳红翎,起得身来,拿起一个鸭梨,拿过匕首,轻轻削着剩余的果皮,拿过少女的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有他们的谋划,孤也有孤的谋划,最终结果都是看谁的拳头大,把这个梨吃了。” 岳红翎清眸闪了闪,想着萧奕的话,话道:“也是,现在这天下大势成了一团乱麻,想要快刀斩乱麻,那就必须把手中的刀磨得锋利无比。” 萧奕面色顿了顿,看向拿着梨子轻轻咬了一口的岳红翎,轻声说道:“是啊,先把手中的刀磨得锋利无比,到时候,谁不服,那就让他试试孤手中的刀!” 这是萧奕很早开始就有的打算,养出自己的班底来。 这个班底不仅仅是几个文臣而已,而是名臣、名将、名士。 韩世重、狄青、辛弃疾,再加上岳红翎,这便是四位将帅之才。 狄晏、房宣二人也是王佐之才。 以后可能还会出现更多的名士,有了这些人,对上什么五王五太守四蛮夷,那也是绰绰有余。 萧奕开始批阅奏章,京师来的可不仅仅是信笺,还有一些重要的奏章,需要他这位监国太子批复。 因为太子印章在这里,只有这个太子印章盖在上面,才算是奏效。 岳红翎无聊,过会儿,还要随着萧奕一起去伤兵营看看,便拿起来刚刚由怀吉太监整理好的书架上面的书籍。 这些都是萧奕随行必带的一些书籍,里面有着兵法韬略,也有一些其他的书籍。 前世,他就遵从读书是一个人不管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家世,唯一可以实现阶级跨越,又或者是走向成功的途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小时候,一直听着老师说什么书籍是宝贵的财富。 其实,那时候的萧奕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直到后来。 当他突然有了危机感,有了想要改变自己人生,改变自己命运的那一刻。 他才明白。 从此之后,他便十分努力,努力读书、努力充实自己、努力获得知识。 读的多了,还真的有所收获。 从一个小职员到创业的老板,再到创造了一个小型企业的企业家,一直到他站在了那个行业的山头,不过,他又看到了更大更高的山头……。 等到萧奕处理奏章差不多了,岳红翎拿着一本书,轻声问道:“你怎么也喜欢一些奇营巧技?” 这本书上面记载了不少关于火药的用法用途,还有不少猜测,让岳红翎见了,都觉得不太可能。 那种粉末一样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萧奕先是有些疑惑,等见到岳红翎手中的书,才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巧计,而是国之重器!” 岳红翎双眸中满是不相信,微微歪着头,问道:“就那面粉一样的东西,真的能够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萧奕招招手,示意岳红翎靠近,等到对方走过来,更是直接让开了一些,意思是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道:“现阶段,肯定是不行,不过嘛,孤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可以。” 岳红翎还是有一点儿不相信,站在萧奕身边,并未坐下来。 萧奕目光盯着岳红翎,打量了一会儿,直将少女看的目中现出恼意,道:“孤知道这么说起来,多少有一些异想天开,但是确实是真的,而且,也并非是没有过,以前,有道士炼丹,加入了不少材料,最后炼丹没成,反倒是炸了丹炉,直接把一座密室给毁了。” “孤也是从书籍上面了解到,又让人找了一些道士,确定有过这种事情发生,然后也找到了那些炼丹的道士们的丹方,让陈规从中找到了真正的材料,试探了一下,确实可以爆燃。” 岳红翎顿时眼前一亮,来了兴趣。 她直接坐在了萧奕的身边,拧了拧眉,轻声道:“若是真的,那以后对上蒙元和北燕的骑兵,我们的优势会很大。” 萧奕默然说道:“这是当然,孤也是想着它既然有那么大的威力,可以把一座密室毁了,那若是用在战场之上,把这东西丢出去,在敌军的阵营之中炸开,该是何等场面啊!” 岳红翎闻言,柳叶眉之下,清眸目光闪烁,喃喃轻声道:“那必定是地动山摇,贼军直接被吓破胆,战马也会大受影响,骑兵成了步兵。” 萧奕道:“可不止如此哟。” “那该是什么场面?”岳红翎弯弯秀眉之下的狭长清眸瞥了一眼萧奕,嘟嘴问道。 萧奕微微动了动,从桌子上拿出一本书籍,放在岳红翎的前方,翻开,说道:“那将会是一个盛世,是四海臣服,北地蛮夷之铁骑也从此不再是什么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是遇山开山、遇海开海,是大乾将会建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孤之所以称之为国之重器,可不仅仅是能用在战场之上,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那孤若是用此物来开山呢?” “这样一来,岂不是可以修建一条能够直接通往蜀中的宽大官道?” “还有,若是能够打造出这个兵器,把它放在了舰船之上,以后出海,遇上什么海贼之类,一发下去,他们也只以为天雷降世了吧。” 在萧奕的描述中,火药的用途实在是太多了,带来的改变也是非常非常大。 从修路到民生,从民生再到赋税,从赋税到国运……。 岳红翎听着听着,一时间,已经是目瞪口呆。 而她这般呆萌的样子,被萧奕看到,顿时心动不已,没能忍住,直接俯身凑上去……。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36章:凯旋回京,佳人相迎 萧奕看向那眉眼错愕,檀口微张的少女,目光动了动,凑到近前,再次噙住那柔软唇瓣,侵袭其中,寸寸攫取甘美。 “唔……”岳红翎瞪大了明眸,“嘤咛”一声,如遭雷殛,一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绯红如霞,此刻身子何止是绵软,几是软成一团。 太子殿下与她这般……。 对不起秦红雪啊。 少女也不知为何,忽而心湖中忽而涌起这么一念。 岳红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手推开了萧奕,坐在那里急促地大口大口呼吸着。 萧奕凝眸看向玉颜酡红的少女,轻声说道:“那个,刚刚有一点儿情不自禁。” 岳红翎棱角分明的粉腻脸蛋儿嫣红如血,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晕晕乎乎,手心满是汗水,一时间思绪纷繁,心如乱麻。 原来和男人这般,感觉是这样的啊。 太奇怪了。 萧奕见到岳红翎似乎并不抗拒,看起来有一些害羞,还抬起手,擦了擦嘴,嗔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倒是面色如常,说道:“这些时日,你肯定没有休息好,一会儿,好生地休息,等过几天,隆德府这边的事情有了个定论之后,孤再回京师。” 有些时候也是气氛到了,心血来潮。 方才那英气的脸颊上似张未张的唇瓣,热气微微,樱颗贝齿,晶莹靡靡,还有那“呆萌”的神情……。 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不一般,乃是大乾皇帝萧棣下旨赐婚。 所以说,已经算得上是夫妻了。 岳红翎轻轻应了一声,看着萧奕走了之后,直接瘫坐在那里,心神几乎乱成一团。 …… 话说,凤凰岭大战后的第七日,也就是三月初,随着李原撤军晋阳,战局也迅速往全线平息这个方向发展不停。 李原放弃了隆德府地段的所有关口,而是以平遥为界限东西拉长,以重兵防守。 同时,他还去见了一个人。 那就是镇守在北地的晋王。 对此,萧奕也下令让韩世重、狄青、辛弃疾三人对李贼的守军进行了监视与防范,以隆德府为界线,占据了被李贼放弃的一些关口,安排了防守战线。 一连数日,监国太子萧奕、羽林军大将军岳红翎两人,都在慰问伤兵营,隆德府、临汾城、潞州城三处,都有着安顿伤兵的地方。 除此之外,萧奕还祭祀亡者,誊抄战死名录,对战死者进行大规模恩荫、分封。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这是能够让战士愿意舍弃生死上战场的准则之一。 又过了三日。 李原的使者到了。 同行的还有晋王的人。 萧奕没有亲自接见,把这件事情丢给了徐元庶。 李原的使者上报了请罪表,表示此番乃是受到妖人蛊惑,才会如此。 他已经把那个妖人杀了。 还真的送来了一个人头,至于这人头到底是谁,却是不得而知。 其次,李原表示绝对不会再一次兴兵南下,此生死守晋阳,以后,大乾出兵镇压蒙元的时候,他自请为先锋。 再然后,就是钱财了。 李原也算是大手笔,一千万贯说拿就拿,一些奇珍异宝也拱手送出。 最后,自然是加上了晋王的保证书。 萧奕也不想逼迫李原太过,这一战之后,李原元气大伤,对京师的威胁也减轻了很多,所以,只是接受了李原的财物,承认了李原的请罪,有言让他带着李怀安到京师,接受三司会审。 李原肯定是不会去的。 而萧奕也没指望他和李怀安会听话,倒是也十分大方,把李玄霸的尸体还回去了。 李原请罪,北地战事也就暂停了。 双方都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李原也需要舔砥自己的伤口,恢复元气。 三月二十一。 萧奕带着韩世重、狄青、辛弃疾回到了京师。 把隆德府留给了岳红翎。 同时,再加上河东道行军总管、宣抚使。 而萧奕回到了京师之后,文武百官们才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监国太子一离开,就是月余的时间。 很多政务都有一些不便。 而第二天的早朝,就有不少人开口祝贺太子殿下取得凤凰岭的大胜。 “此战虽斩杀李玄霸、击退李贼、歼敌逾万,保住河东道,护卫京师。” “但我军死伤累累,殉国者、战死者,自三军的两位大将军以下,累计逾万……所谓大胜亦是惨胜,孤受吊不受贺!” 萧奕在几案前肃然相对,言语郑重之余干脆直接把自己抄录的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名单拿了出来。 百官们都是愣了一下,狄晏也是微微一怔,继而深深地躬身,恭敬行礼:“臣等惭愧!” 萧奕点点头,继续正色相对:“孤于战前对三军将士做了许诺,乃是要以军功授田。孤一言既出、如金口一开,决不能没了首尾,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处置好,不得有误!” 狄晏觉得这事并不难,也没有逾越之处,便也重重颔首:“既是如此,臣等也无话可说,自当尽心尽力执行。” 萧奕点头应许:“嗯。” 话说,狄晏本来是张久陵教导出来的弟子,为人却是有些刚正不阿、且能顾全大局。 朝堂之上,也不是没有话语权的官员,比如几位公卿,比如韩世重、狄青、辛弃疾等新兴武将功勋。 但为何彼时这几人都对坐在那里的萧奕有了七分恭敬、一分畏惧呢? 不是他们不刚了,而是他们见到了战报,以及亲身经历过李林甫的谋逆,亲眼见得那日一战有多么激烈,有多么摧天裂地。 而经历了那种战场的冲击洗礼,便是资历地位高如狄晏,身后站着张久陵,也都一时摄于某种情绪,不敢与这位监国太子强行做驳斥。 一战之后,何止是三军上下对监国太子尊崇不已,便是整个关陇大地,似乎也都不敢违逆这位监国太子丝毫。 这便是马上帝王的威望。 也是萧奕为何在铲除了李林甫这个大奸相之后,还要亲征的原因。 不是只有武将们获取了军功可以光耀门楣,而是作为一个储君,一个即将登上皇位的太子,必须要以绝对的实力、声望来登基,继承皇位,这样一来,他才算是真正的九五之尊! 待回东宫,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朱雀长街上依然是人流不息、隐隐还传来一些声响。 东宫后苑东府 厅堂之中,灯火辉煌。 杨玉环和蔡文姬两人坐在小几旁的梨花木椅子上,等待着萧奕归来。 蔡文姬明显等的有一些着急了,问道:“都这般晚了,殿下还没回来?” 杨玉环打趣儿说道:“怎么,这就等不及了?” 蔡文姬嘟着嘴,羞涩轻柔地说道:“姐姐……。” 而就在这时,一女尚走进来躬身说道:“两位娘娘,殿下回来了。” 杨玉环和蔡文姬听到这话,连忙起身到了门外,只见从假山回廊方向来了一行人,挑着灯笼,很快就来到了东府苑堂前。 丽人目光在萧奕身上盘桓了下,明眸亮若繁星,连忙躬身施礼道:“妾身拜见殿下,恭喜殿下凯旋归来。” 萧奕上前,直接扶起了两人,又顺势抱在了怀中,说道:“月余不见,甚是想念,走,随着孤一起进去叙话,上一次,孤可是还有一些问题,没来得及问呢。” 杨玉环和蔡文姬都是脸颊微红,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就这样被萧奕抱在怀中向着后院而去。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37章:往归 东宫,后院。 杨玉环星眸闪烁,声音颤抖说道:“殿下,不过月余,你清瘦了一些。” 萧奕正自牧羊的手不停,面色如常,说道:“随军而行,那里是去享清福的,孤不过是瘦了一点罢了,有人却是失去了性命。” “姐姐这些时日一直吃斋念佛来着呢。”蔡文姬脸色绯红,已经没了最开始那般的羞涩,还能说得上话来,道:“玉环姐姐一直保佑殿下能够凯旋归来,然而,妾身担忧的时候,玉环姐姐却又很是坚定地对妾身说,殿下一定可以凯旋归来。” 其实,蔡文姬也相信萧奕一定可以打败李贼,他乃是大乾的监国太子,是真正的大英雄! 萧奕稍微有一点感动,说道:“嗯,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以后可不要再吃斋了,还是要吃一些荤菜,你看,都小了呢。” 杨玉环:“……。” 怎的越说越离谱了。 萧奕笑了笑之后搂着杨玉环和蔡文姬,也没怎么使力气,就抱着两个丽人直接离开了温泉浴池,说道:“你们放心便是,就算是那天生神力的李玄霸都没能奈我何,你们的夫君之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杨玉环贝齿咬着丹唇,羞嗔道:“殿下……。” 萧奕看着杨玉环这般模样,便是又差点没忍住。 “啪!” 轻轻打了一巴掌。 感受着那一瞬间的弹性和细腻柔滑,假装严肃道:“你要是再拱火,一会儿,那就由你来灭火。” 说完,却是直接拿过毛巾帮着杨玉环和蔡文姬外外里里擦干净,重新拥着绵软如蚕的丝绸睡衣到了寝殿。 话说,这杨玉环和蔡文姬和以前的李秋雅不一样,一个丰腴、一个青涩,和李秋雅的柔媚相比,又是一番滋味,如今抱着两个丽人,感觉一辈子都不会腻。 这些时日也确实非常累,刚刚在温泉中又是一番较量,现在也是抱着两个丽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倒是杨玉环和蔡文姬两人后睡着一会儿,却也一直安静地躺在萧奕的怀中,没有打扰他休息,躺在这火热的胸膛上,只觉得十分的安全和放心,这就是她们两人此生的夫君了。 大乾的监国太子,也是这世上最强大的英雄! …… 从宏观角度来说,陇右道正在进行的浩大而又敏感的改革,一个是整治贪官污吏,这个已经基本上完成了。 整个陇右道被御史中丞房宣房玄龄和锦衣卫陆铭两人联手,差不多是杀的人头滚滚。 好在,不是锦衣卫一个衙门办理,不然,这刚刚建立起来的锦衣卫,恐怕就此要扛着骂名和凶名了。 再有一个,就是以工代赈。 这一点,做的也非常不多。 秦红雪所在的秦家已经打上了皇商的名号,有着萧奕撑腰,再加上,房宣和陆铭的支持,当地新上任的官员,也都是以以工代赈为首要任务,从这一点开始突破,做出一番政绩来。 有着以工代赈为基础,百姓们的生计基本上也都恢复了过来。 并且,也因为陇右道有着诸多仁政,官吏清明,竟然有一些京畿路甚至是其他地方的百姓,都想着迁徙到陇右道这里,参与开荒种粮、行商买办等等。 还有一个,便是度田授田之事,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阻碍与困难。 因为诚如很多有识之士想的那般,此时此刻,有利条件太多了。 今年旱灾未能得到控制之后造成的陇右道残破不堪,在铲除奸相李林甫之后的监国太子下令中重立。 以及监国太子此时对武力的绝对把持与对改革的绝对决心,几乎从各个角度确保了这种放在平常时难以想象、且深入骨髓的改革顺利进行。 这算是非常时期、非常情境下的特殊红利,是大灾大厄之年为了救命做出的特殊举措。 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大的阻碍和困难。 不过,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凤凰岭一战之后,萧奕的威望也就更胜以前,几乎已经和大乾帝王一般,无人能够动摇了,将来的道路注定道阻且长,是要有足够心理准备面对很多东西的。 陇右道已经是问题不大,直等今年的春耕、夏种和秋收。 毕竟,贪官污吏已经得到了制裁,地方上的一些剥削欺压百姓的世家大族,也得到了抄家流放,甚至是问罪处斩等等。 而因为以工代赈等措施,让百姓们总算是可以安定下来,维持生计。 大规模的开荒春种,再加上轻徭薄赋等等仁政,还吸引了不少其他地方的百姓迁徙陇右道,以前那个旱灾严重、民不聊生、十室九空的陇右道,如今重新恢复了活力。 御史中丞房宣、锦衣卫陆铭、参知政事蔡瑾已经在回京复命的路上了。 而在军事上,萧奕直接传诏令,趁着即将到来的授田,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征兵。 并且,对凤凰岭一战,表现突出的将领做了提拔奖赏等,且重新规划了京师禁军。 其中,韩世重调任北衙禁军龙武军大将军、临清县公,且龙武军提升为五万编制;狄青提拔为武卫军大将军、郧阳县公,且武卫军提升为四万编制;辛弃疾提拔为金吾卫大将军、竹山县公,且金吾卫军提升为四万编制。 岳红翎的羽林军也提升到了五万编制;安梓钧的骁卫军也提升到四万编制。 至于龙卫军的编制还是以前的编制,未曾提升,因为龙卫军和其他的禁军不一样,这乃是永安郡王岳山训练出来的一支精锐,各个都是悍卒,且早已经磨合的差不多了,新进来的人,可能还会导致龙卫军的悍卒出现良莠不齐的现象。 再加上,龙卫军到如今很少出征,他们是能得打,可是也正因为岳山的存在,他们已经多年没有见血。 萧奕打算让他们以后见了血,出现了空缺,再行征兵,补上空缺。 非只如此,一些将领被调任或者是裁撤也都直接写在了诏令之上,堪称毫不迟疑。 如龙武军中的两个副将,在凤凰岭上,最后还是后退了,不过,在萧奕的太子旌旗向前之后,在萧奕主动冲锋,杀了后退逃亡的主将之后,他们还是带兵反杀回去,并且挡住了李怀安,也算是将功补过。 然而,他们也已经不太适合在禁军之中待着,这样的将士,也就一并被裁撤,然后转去地方州军任职去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38章:春耕 清明时节雨纷纷,明明白白的开了春。 这一日,一行由驴车和骡子组成的队伍抵达了彬州,与此同时,也有一些身穿锦衣的带刀侍卫以一队一队的人马,慢慢地朝着此处汇聚。 对此,陇右道的百姓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因为这些日子,百姓们见到了太多场于刑场之上,审问贪官污吏的大场面,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用他们的话来说,锦衣卫来了,便是青天到了。 而这位能在眼下时节凑到那么多驴车和骡子,还有侍从随员啥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正经文官,那肯定就是大青天之一的御史中丞房相公。 经过了几个月的深层次、大面积地反腐反贪反剥削等整治贪官污吏行动,御史台和锦衣卫在陇右道建立起来的威信,那是如日中天,登上了巅峰。 此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陇右道的官员们见到巡察御史和锦衣卫,都要心寒。 当然啦,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如今这陇右道的很多官员,一部分是被李林甫给贬官的正直之士,现在平冤昭雪、官复原职,调任到了陇右道,一部分是国子监、弘文馆等年轻的士子,他们也都是经过了挑选和举荐等,外任到陇右道。 走之前,也被家中的长辈带到了雅间,独自交代过。 陇右道对监国太子的意义重大,乃是京师的后花园,是京师的粮仓所在之地,京师以后要征服四海,陇右道的这个粮仓就事关重大,千万不能出事儿的。 一旦做的不好,那肯定是要受罚的。 以监国太子的手段和心性,一旦受罚,那肯定是终身不用。 但是,这也是一个机会,做得好了,肯定是上达天听,以后的前途,那必然是十分明亮。 他们的年龄也不是很大,以后的路也很长,机会也就更多。 彬州城内驿馆,闻得有人来访,情知又是当地的官员们在拜山头,房宣便即刻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不管是谁,且告诉外面来人,我乃御史中丞,堂堂朝廷干员,官家近臣,此番西行,乃是奉了殿下之令肃正陇右道,并不与谁私下往来。” 自有驿馆的人出去,告诉彬州知州一众官员。 不过一会儿。 陆铭邀请房宣到雅间一叙。 他们二人一个为御史中丞、一个为锦衣卫,其实算得上是互相监督的关系。 且此番西行陇右道,那也是配合默契,一个负责调查、一个负责写罪案、一个负责审讯、一个负责定罪、一个负责处罚、一个负责上报。 当然啦,锦衣卫那边也要一个章程,有一个卷宗留作记录,放在自家的衙门之中。 二人见面,陆铭就给房宣倒了一杯青茶,这是蜀中的青茶,也算得上是极品,待到房宣坐下,才开口道:“陇右道的整治完毕之后,怕是要去隆德府那边。” “殿下前不久于凤凰岭一战,打的李贼后撤百里,缩在了晋阳城内不敢出来。” “隆德府以南,现在已经重回朝廷管辖。” “只不过,殿下有言,这些地方,在李贼的治理之下,倒也安宁。” “却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地的百姓也好、官员也好,其实心中还是向着李贼的。” “想要彻底收回这些地方的人心,那就要做的比李贼还要好。” 房宣先是拱手谢礼,然后才坐下来,听完陆铭的话,回道:“事在人为,李贼再治理的好,那也不过是河东道太守之治,而非大乾监国太子之治。” “陇右道的情况,陆指挥使也见到了,这等贫苦、混乱之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能被太子殿下以奇策治理的回复了生计,也有了往日的安宁。” “隆德府那边确实安宁,那就锦上添花,让隆德府富裕起来。” “人心自然也就有了。” 陆铭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房宣见此,也不再言语,陆铭乃是陛下提拔之臣,如今算得上是老臣。 而他是监国太子殿下提拔起来的大臣,算得上是新臣。 房宣在陇右道待了好几个月,但是和京师的联系确实源源不断。 他是御史中丞,有着地方上的巡察御史,也有着京师的殿中御史。 也就拥有了可以看到地方上的黑暗,也能见到京师朝堂之上的争斗。 如今这京师朝堂,似乎又变换了样子。 以陛下的老臣们自称一系,狄晏、韩世重、狄青、辛弃疾、戴光、杨照包括他这位房宣,都是殿下提拔起来的人,也就算是新臣自成一系,再然后,就是蔡瑾、王介甫等,朝着孤臣的方向走。 还有就是一些其他的大臣,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世家大族、老一辈的功勋,也算得上是官二代们,自成一系。 两人无声,喝了一会儿青茶,陆铭又捻须相对:“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嘛,殿下有着雄心壮志,以如今的局势来看,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正是此意。”房宣接过了泡茶的活儿,泡好了之后,给陆铭倒了一杯。“攘外安内,如今安内也才刚刚开始,董贼那边似乎还没个结果,李贼这边未能全部平定,况且……他们的背后好像还有亲王的影子。” “御史台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长沙郡的康王也起了心思,想要拿下荆州的兵权,不过,荆州的赵玄甲本身其实也已经脱离了朝廷,他们两人都是心思各异。” “殿下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而且也很难。” 如何不难。 想想这些年,太子殿下是怎么过来的? 未曾及冠之前,虽然被定下了太子之位,可是,也真因为如此,那时候,就被陛下处处打压,东宫的储君之位,其实连丞相府都不如。 太子殿下却也能看清形势,选择了藏拙。 如此一来,也能让陛下放心,让李林甫这样的奸相放松了监视,从而轻视太子殿下。 直到大乾皇权岌岌可危的时候,太子殿下才一鸣惊人。 却还是要面临着被李林甫把持着的朝堂,一步一步夺回了属于监国太子的权力。 而如今,却还要面临几个太守兴兵作乱,还有几个亲王心思各异。 更大的敌人,则是北方。 一旦蒙元和北燕联合起来,吞并了金贼,他们的财富积累、兵力之强盛,必然再上一层楼。 金贼之后,恐怕就是这大乾了。 而眼下,二人虽然都是异类,可一个御史中丞,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却也足以相互支撑着立身了。 在这朝堂之上,那也是监国太子身边的近臣、红人。 当然啦,他们其实也算是被太子拉上了东宫的战船之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就这样,且不提一个御史中丞、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如何私下串联,只说翌日一早,两人继续向东南而去,终至长安。 见到太子殿下,双方都是各自上报了肃正陇右道的成效。 萧奕听完之后,开口道:“陇右道旱灾数年,现在来看,旱灾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在人祸。” “御史台和锦衣卫如今有着监察天下之责,这一趟陇右道之行,你们也该看到了,地方上的贪官污吏对于大乾国祚的影响。” “正所谓,小官巨贪,越是偏远地区,因为朝廷对其掌控能力薄弱,也因为路途遥远,一来一去,可能就是月余的时间,消息的传递、朝廷管理权力的效果,都是有着影响。” “甚至是有传言,什么天高皇帝远。” “所以,御史台和锦衣卫的监察百官,重点不是在这京师,而是在地方。” 房宣当然有数。 这是太子殿下在要求他严格一些,以后要重点培养巡察御史,对地方上的官员的监察力度要加大,以防再一次出现一个知州直接把控地方,一个太守甚至是可以拥兵自重。 萧奕看着陆铭和房宣两人,笑着点了点头,称赞道:“肃正陇右道一事,你们两人做的很不错,孤也非常满意,有你们二人在,孤相信以后的大乾必然是政吏清明、上下一心。” 两人连忙躬身施礼,以表谢恩。 其实,这两人回来,京师的百官们可是担忧了好几天,做什么事情,都是中规中矩,万万是不敢有什么差错。 要知道,前不久,李林甫在刑场被斩首的时候,可是还有一百多贪官污吏,被他们御史台和锦衣卫从陇右道那边押送过来了。 而后来,也传出来,陇右道那边是人头滚滚。 现在的御史台和锦衣卫那是凶名在外,谁都不想被殿中御史弹劾,被锦衣卫缉拿审问。 好在,一直到了四月中旬,御史台和锦衣卫也没在京师闹出什么动静来。 而四月底。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江东的董琢,终于是有了一个结局。 燕王殿下以燕云十六骑,北拒袁邵、南征董琢,经过了艰苦奋战,终于兵临两个太守所在的都城之下。 北地白起接连斩杀了袁邵的两位大将军颜良、文丑,然后直指冀州城。 江东那边,萧政带兵打败了董琢的几个大将军,又平定了十三连环坞的水匪,最终到达了建康城外。 因为董琢这边,稍微有一点儿难打。 几个大将军倒是没什么,只有一人,给萧政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那就是吕布。 此人竟然也是天生神力,战斗力太强。 王翦、蒙恬两人于军阵之中和吕布大战一场,最后也不过是平手。 萧政本来还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收服这样的人。 因为他也看了邸报,知道自己的大哥在凤凰岭,只几招,就杀了同样是天生神力,且和岳红翎打成了平手的李玄霸。 而岳红翎的实力,萧政自然是十分清楚,能够和岳红翎打成平手,已经是武力值很高了。 然萧奕却轻而易举就打杀了李玄霸。 这等实力,让他多少有一些担心以后对上,可能比较难以战胜。 所以对吕布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多多获得这样的人,以后也好挡住萧奕之勇。 可惜,吕布这人没能直接答应萧政的拉拢,虽然在庐州城一战,以王翦和蒙恬两人打的吕布退守,还是没守住,回到了建康,却没能直接投降。 望着建康城的高大城墙,萧政一时间稍微有一点儿犯难。 几个月下来。 他一下子对抗袁邵和董琢,其实也损失了不少兵力。 而且,打了几个月,他越发想要快一些,损失最小的兵力,直接平定袁邵和董琢,这样一来,既能够保存兵力,也能对这两地的损害最小。 他是要占据这些地方的,是想要快速壮大自身的。 而不是毁掉这样繁华之地。 再说监国太子萧奕,萧政在江东如何如何,他也是知道一些,故此,随着春耕彻底结束,授田也已经完成,他专门在东宫设宴,邀请百官们赴宴,也算是对铲除了奸相李林甫、稳定了陇右道、击退了李贼,如今又差不多平定了董贼和袁邵的庆功宴。 “隆德府的春耕完成的如何?” 东宫大殿内,召集了一群近臣的萧奕对身边的司农寺少卿徐光蕲。 “好让殿下知道。”徐光蕲正色相对。“隆德府一带虽然有一次战火,不过,殿下英明神武,快速平定了李贼,所以并未有过太大的影响,百姓们依然是安居乐业,这粮种也没有被损害,倒是很快就全面完成了春耕。” “那陇右道呢?”萧奕放下心来,继续追问。“陇右道的春耕,孤也看过,只是对当地开荒的情况,还是有一些担忧?” 徐光蕲继续道:“殿下且放心,陇右道现在可算得上是关陇富兴之地,连京畿路的一些百姓,都拖家带口去陇右道开荒呢。” “朝廷给的政策十分仁义,很多原本抛荒进城的百姓,也都有意参与陇右道的开荒。” 萧奕点点头,又看向了一侧侍立的东宫千牛刀卫统领陆冲。 陆冲会意,即刻拱手上前:“殿下,御史台和锦衣卫皆有密札送上,无人遗漏。” 贞元二十四年四月初,这一场宴会,在十分妥当之下,也就开始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39章:雪鸢 这一场宴会,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监国太子难得举办了宴会,庆祝陇右道的肃正整治之功,也算是庆祝了一下凤凰岭一战的胜利。 说到底,这是大乾监国太子监国以来的一场大胜。 李林甫那一场,自然不能庆祝,因为那是奸相误国,是太子的职责所在。 而凤凰岭一战,那是平定叛乱。 萧奕一开始并不想庆祝,因为叛乱那也是大乾内部之乱,之所以叛乱,难道不是大乾之治出现了问题吗? 这种平定也算是职责所在,更是耻辱吧? 可是,大臣们不那么想,参与了此战的将士们不那么想。 再加上,萧奕也不想整天严肃的像是一个苦大仇深的监国太子,严慈相济方得平衡。 …… 慕容学院所居的宅院东厢房中,漆木高几之上,大拇指粗细的红蜡点起,烛火摇曳,彤彤似霞。 她神色复杂,轻步进得厢房,柳眉之下,秋水明眸见着失神,却见海兰珠迎面走来。 “长公主殿下,何必为此而忧愁呀?”海兰珠关切问道。 慕容雪鸢来到绣榻前,坐将下来,幽郁眉眼之间浮起出神,柔声道:“萧奕太强了,大乾境内恐怕再无敌手,几个太守和亲王,恐怕都不是其对手。” “大哥小瞧了完颜氏,如今损失不小,真要是拿下金贼,恐怕也要有不小的伤亡,而监国太子若是整合了大乾境内,必定能有百万之师。” “以后,大燕别说南下了,怕是守住保定关,都是一个问题。” 慕容胤联合了蒙元,打算吞掉金贼,因为金贼实在是太不当人了。 左右横跳。 四处劫掠。 不仅仅是北燕之地,就是这大乾的北地,还有蒙元的东边,都被大金的铁器劫掠过,当真是不堪其扰。 慕容胤为了壮大北燕,自然是先拿大金开刀,磨炼自己的大军,八旗大军共二十余万。 关键是,北燕的东北苦寒之地,已经无法养育更多的人,人多地少,物资也少,再不扩张,必定是会有内乱出现,八旗之主也会为了自身利益而剥削百姓,从而官逼民反。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出现,慕容胤只能是开始向外动兵,唯有如此,才能转移矛盾,才能让北燕的百姓松一口气,才能让养了多年的大军,有一个用武之地。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完颜午乞买、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都是一等一的将帅之才,金人的万户、猛安、谋克之军策,也是不凡。 要不是有着蒙元一起,他和大金之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可就算是如此。 想要吞下金人之地,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大乾这边,萧奕已经铲除了李林甫,也已经平定了李贼之乱,马上就能平定董贼和袁邵,形势一片大好。 大乾越来越好,对北燕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 海兰珠也是十分担忧,却还是安慰慕容雪鸢道:“殿下,皇上英明神武,区区金贼,肯定很快就能够平定,我们应该相信皇上才是。” 慕容雪鸢轻轻叹了一口气,星眸映照着摇曳不定的烛火,道:“我一开始,也是坚信大哥能够成势,但是现在……。” 现在估计很难了。 一个萧奕,已经成为了慕容胤难以跨越的一座大山。 想要击垮这座大山,怕是会让大燕付出巨大的代价。 海兰珠只能继续道:“殿下,多虑了。” 慕容雪鸢正要开口说着,忽而外间传来动静。 只见在烛光照耀下的萧奕满面红光,走路都有一点儿摇晃,隐隐见得陆冲等东宫卫率直接护卫在外。 慕容雪鸢见此,连忙起身相迎。 “殿下。” 一剪盈盈秋水的水润星眸抬起,看向身形不稳的太子,无奈,只能是微微咬牙,走上前,扶住了萧奕。 萧奕目光温煦地看向慕容雪鸢,笑问道:“你在家待的无聊了吧?” “有没有想家?” 慕容雪鸢扶着萧奕坐下,又让海兰珠去准备醒酒茶,回道:“是有一些想家。” 萧奕看着神色平静、双眼微冷的慕容雪鸢,不愧是大燕长公主,绝代之姿容。 便温声道:“等以后,孤会让你回去的。” 慕容雪鸢愣了一下,便知道萧奕所言是什么意思,犹记得当初他说过,想要让自己成为北燕的女皇。 眼神便更冷了。 萧奕却似乎尤不自知,直接脱了靴子,躺在绣塌上,就好像是到了自家一样,说道:“有消息传来,你那大哥已经有所斩获,金贼的东路死伤惨重,完颜午乞买又一次派出来使者,表示可以让出五座城、一千万贯钱财珠宝等,请求大乾出兵,镇压蒙元和北燕。” 慕容雪鸢抿了抿粉唇,微微蹙眉,看着轻松写意的萧奕,轻声问道:“殿下应该没有答应吧?” 萧奕道:“自然没有,你大哥当初不是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献礼了嘛,六座城,再加上那些钱财。” “所以说啊,金贼就算是灭了,孤也能得到六座城。” “何必还要出兵,镇压蒙元和北燕,岂不是毁了当初宣政殿上的盟约嘛。” “还要损耗大乾的兵力,完全就是不讨好。” “孤为何要答应。” 慕容雪鸢闻言,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旋即想起一事,问道:“这么说,平定金贼之日,已经近了?” 她现在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 北边想要送消息过来,可不容易。 她现在是在京师为质子,一切也都在萧奕的监视之下,所以这暗桩就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以免被发现。 这一条线。 重要的不是给她传递北燕的消息,而是她要传递大乾的消息给慕容胤。 萧奕道:“差不多吧。” 慕容雪鸢闻言,星眸凝露,晶莹澄澈,柔声问道:“那……平定金贼之后,殿下又该如何看待北燕?” 这算是明摆着的试探。 萧奕看向慕容雪鸢那张端庄典雅如雪的玉颜,定定打量半晌,慕容雪鸢却一丝回避之意和羞涩之意都没有,反倒是也看向萧奕。 “自当是遵守当初的盟约,世代交好啊。” 慕容雪鸢抿了抿唇,看着萧奕不说话。 不是,这……这怎么牵着她的手? 慕容雪鸢自然是有着几分厌恶,却又有几如触电的感觉,赫然是自家纤纤柔荑,已是结结实实落在少年那只温厚的手掌,柳叶眉之下,犹如潇湘楚水的剪水明眸,凝望着萧奕,眼神更冷了一些。 对方这就是趁人之危。 萧奕却对慕容雪鸢已经刀人的眼神不管不顾,直接把玩儿着这双芊芊细手,东北之地的女子,和关中之地以及东南之地的女子,有一些不同。 慕容雪鸢偏转过青丝云髻的螓首,垂下清冷眉眼,神色平静,也没有抽回玉手,就这样别萧奕把玩儿着。 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萧奕自然不会被慕容雪鸢的冷眼吓到,开口道:“此番前来,孤是有件事情想问你。” 慕容雪鸢冷冷道:“你想要问什么?” 她以为,又是女皇之类的什么话。 萧奕温声问道:“你可有想过,北燕的未来?” 慕容雪鸢闻言,娇躯如遭雷殛,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萧奕,冷声道:“殿下此言何意?” 所以……还是图穷匕首见了吗? 萧奕微微一笑,直接拉着慕容雪鸢入怀,道:“北燕处在东北之地,看起来是苦寒之地,然则,那里可是一片黑土地啊!” 慕容雪鸢本要挣扎,听得萧奕这句话,顿时安静下来。 萧奕双眼闪过一道黠光,继续道:“又是大片大片的平原之地,别看是黑土地,可是真正的肥沃之地,你们却浪费了这样一处宝地。” “若是能够好生地开荒耕种,必然将会成为一个大粮仓。” 慕容雪鸢闻言,心头一跳,眸光盈盈如水,静静看向对面的萧奕,心头忽而划过一道亮光。 念及深处,心绪一时间复杂莫名。 “现在……怕是来不及,也没办法开荒吧?”她想到了北燕现在的局势,想到了其他,眼神也不再那么冷了。 萧奕轻声道:“寒冷之地的黑土地,有一些粮种并不适合,但是大乾地大物博,也有生长在北地的作物,孤也有办法培养出能抗寒的农物。” 萧奕说着,双手却不老实起来。 而慕容雪鸢被他的话吸引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商业了,长白山的人参、袍子、野鸡、大虫,那都是稀罕物。” “你们以前只是和萧政私下里合作,多少有一些不方便。” “可若是和大乾互市了呢?” “这样一来,不管是大乾的商人,还是北燕的商人,都可往来。” “而孤可收取更多商税,你也是一样,可以收取更多商税。” “商人重利,为了钱,他们肯定愿意走一遭。” “只要是商税收的合理,让他们能够接受,这一去一回,便是不少税呢。” 慕容雪鸢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包括她的大哥也没有想到这些。 陡然听到,只觉得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样。 刚抬起头,看着萧奕,想要问着什么,却,“唔……。” 然而却见那暗影欺近,萧奕已是凑将而来,噙住柔软,而后莹润如樱桃的檀口受得侵袭,旋即是温软的气息充斥鼻翼。 慕容雪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刚要伸出双手,却被萧奕紧紧抱着,一时间心神荡漾,不知所往。 过了一小会儿,才分开。 慕容雪鸢立即使劲儿挣扎起身,怒目看着萧奕,呵斥道:“你……你?” 萧奕抿了抿嘴,笑着道:“怎么,你不想北燕的百姓过得更好吗?” 慕容雪鸢顿时沉默了。 萧奕却又很是老实,双手抱着头,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开口道:“你知道以工代赈吧?” “孤的脑袋里面有着很多很多的良策,你只是传回去一个以工代赈,其实是好是坏,还未知。” “适合大乾的,并不一定适合北燕。” “适合黄土地的,并不一定适合黑土地。”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一点,谁都知道,可是到底如何做好一道菜,古往今来,也一直没有一个确切性的定论。” “因为时代不同,国家的制度也不同,每个时期的天子和朝臣也不一样。” “因此,也就有什么九品中正制、三省六部制等,想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并不容易。” “但是对于孤而言,其实也不是那么难。” 慕容雪鸢轻咬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萧奕,最后……竟然缓缓上前,重新躺在了萧奕的怀中。 萧奕双手抱着佳人,也只是抱着。 “孤其实倒是真的希望可以时代交好,不动刀兵,因为这样才能让天下万民过上好日子。” 慕容雪鸢并未搭话,她现在也是心思复杂,只觉得自己已经中计了。 可是萧奕用的是阳谋,她无法拒绝。 萧奕又说了一些商业互通的好处,算是把饵料下足了。 之后却又言语其他,比如凤凰岭一战,自己如何指挥若定,又比如陇右道的春耕如何如何。 看起来,像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然而,慕容雪鸢知道,这也是重要的信息。 一个时辰之后。 夜已经深了。 萧奕并未在慕容雪鸢这里就寝,说着让慕容雪鸢可以时长出去散散心的关心之言,便直接离开了。 而慕容雪鸢却神色犹豫,看着萧奕,是欲言又止,差一点儿就开口,留萧奕过夜了。 萧奕离开之后。 慕容雪鸢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似乎猜到了萧奕想要做什么,可正因为如此,才越发犹豫和担忧。 萧奕回到了东宫,也没有去东苑,而是去了西苑。 已经两月不见萧奕的李秋雅,身形消瘦了一些,双眼也有一些无神。 就算是萧奕站在她面前,她也未曾回过神,直到听到了萧奕的声音,感受到了熟悉的温热。 “殿下……!” 李秋雅大哭了一场。 她以为萧奕已经抛弃了自己呢。 萧奕倒是好话连连,安慰了一阵,索性直接抱着李秋雅到了床上。 这一夜,有多疯狂,倒是也不足为外人道。 正所谓: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40章:形势 陇右道的官员调度,再一次有所变动。 很明显,监国太子这是要亲事亲为,所用之人最起码要和太子监国之后有牵扯,也就是所谓‘监国太子心腹之人’。 没了丞相和中书门下省,六部九卿大臣直面监国太子。 太子之权算是空前强大。 再加上,御史台和锦衣卫这两个监察百官的官署机构的建立,百官们行事自然不敢肆无忌惮了。 而凤凰岭一战之后。 监国太子又完全掌控了兵权,提拔了韩世重、狄青、辛弃疾三人为大将军。 自此之后,京师的二十余万禁军全部都是太子的人了。 这么一来。 六部在朝堂之上的重要性,也就越发重要了。 户部尚书依然是戴光、吏部尚书狄晏狄仁杰、礼部尚书张太岳、工部尚书李大亮。 刑部尚书原本是刘桧,而此人当初随着李林甫一起造反,最后被史思鸣下令杀死了,所以刑部尚书空缺出来。 兵部尚书韩世重已经独领龙武军,自然是撤销了其兵部尚书之职,也空缺出来。 六部尚书现在的分量,大家都很清楚,所以也有不少人存了心思,想要争一争。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监国太子一封诏令,便直接确定了此事。 倒是在有一些人的意料之中,也有一些出乎意料。 太快了。 太武断了。 可是,在见到了任命文书名单,看着那两个名字,百官们也都沉默了,也就是认可了。 监国太子不愧是文武双全,也不愧是帝王心术之高明。 刑部尚书包拯,此人原本是大理寺的审讯官,为人清明,素有雅名,乃是贞元十三年的进士,在大理寺也是颇有名望。 后来,也有上奏李林甫专权,不过,因为其在进士及第的时候,被大理寺卿李师成榜下捉婿,成了大理寺卿的女婿,这件事情,也就被压下来了。 而李师成也是李林甫的人,在李林甫被清算的时候,自然是同样罢官问罪。 而包拯却因为不受贿赂,到现在还是一贫如洗,倒是被狄晏等人高看几分,且此人还主动上交了一些关于刘桧等人的罪证,算是一位刚正不阿之人。 不过嘛。 包拯当初也不过是一个从六品,现在一下子一跃成为了二品大员。 这个夸大稍微有点儿大了。 有些人自然不服,可是太子的威信太大,这一封诏令已经成文。 他们岂敢反抗? 至于兵部尚书,也是熟人,郭子仪,贞元十年的武状元,后来也有过一些战绩,镇守过保定关,乃是一位名将。 不过,后来也是因为看不惯李林甫把持朝堂,竟然直接挂印辞官,隐居在钟南山。 太子殿下竟然把这位又请回来了。 当真是了得。 “高丽使节来的是谁?” 在萧奕有意放开商业,和北燕以及蒙元互市,开始促进外销、刺激消费之后。 高丽那边也听到了风声,连忙派遣了使者前来,表示愿意和大乾互市。 礼部尚书张太岳随即上前一步,拱手相对:“回禀殿下,来使唤做李圣叹,乃是高丽国内的翰林学士知制诰,文采极佳……不知殿下可要召见?何时召见?” 萧奕问道:“高丽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太岳一时无言,三宝太监出列拱手言道:“好让殿下知道,高丽现在是主少国疑,去岁国主病死,高丽的少主李景在李圣叹等人的推举之下登基为帝,而李圣叹乃是高丽王叔李圣载的弟弟,如今可以说是李圣载摄政。” 萧奕点了点头,然后便直接在御座上再次开口:“耿南中何在?” 早有准备的鸿胪寺卿耿南中即刻出列,然后俯首奏对利索:“臣在。” 萧奕吩咐道:“既然高丽有意想要互市,那你先作为接待,谈一谈他们的口风,看一看,他们想要什么,能够拿出来什么。” “还是以前那番话,大乾的核心手艺,特别是锻造兵器、兴修水利等等高端的工匠和工匠手艺,是绝对不能流传出去,以免让他们掌握,反过来壮大了他们。” “最好,还是以茶叶、丝绸、瓷器等工艺品为主,只卖货物,不卖手艺。” “你可明白?” 耿南中连忙躬身道:“微臣明白,谨遵太子指教。” 萧奕再度点点头,却是干脆做了明确的指令,道:“不管如何,也该在高丽身上花些功夫,因为它处在北燕之后,还是一个千里大国。” “北燕是个什么心思,想来,你们也都知道,若是不知道,也可向知道的人请教一下。” “联合蒙元吞并金贼,看起来,他们把金贼之地让给了大乾,实际上,那是狼子野心。” “一个经历了战火之后的地方,自然是混乱一片、民不聊生。” “这样一个废墟给了大乾,他们把原本的人、物、财宝全都抢走了,其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况且,就算是我们大乾尽心尽力把这些地方治理好了,他们消化了从金贼劫掠的物资,壮大自身之后,还能再一次兴兵。” “抢了我们治理好的废墟,再南下,抢大乾。” “这是肉眼可见的策略。” “两支壮大起来的狼群,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狼群中的狼吃上肉,为了能够养活更多的狼,他们只有不断地兴兵劫掠,才能满足成千上万头狼。” “不然,他们所在之地的猎物早晚有一天会被猎杀殆尽,他们也早晚会面临饥饿。” 殿中不少人都纷纷颔首,古往今来,本就是如此,中原弱而北地兴、中原强而北地称臣。 但与此同时,还是有不少人蹙起眉来。 “礼部尚书张太岳,鸿胪寺卿耿南中。”萧奕正色吩咐道。“你们好生招待一下这位高丽的大学士,用超阶的待遇,你们堂堂大国尚书、正卿一起去陪他作诗饮酒,让他宾至如归,然后明明白白告诉他,朕不怎么喜欢北燕的慕容胤,此人太过于嚣张了。” “不必担心这种话被传出去,孤就是要让这样的话传出去,不然,世人是看不清北燕的真面目的,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示,以后,高丽若是真的愿意联合出兵,马踏北燕皇都,多少钱也都能拿回来!” 众人听得言语,神色各异。 毕竟萧奕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一些别扭,大乾现在已经是和北燕称兄道弟,对方虽然没有递交国书俯首称臣,可是也送了好几分大礼吧? 太子殿下可是直接开口,留下了北燕的长公主呢。 听闻,三天前的国宴之夜,太子殿下还去了那北燕长公主的府邸,一个时辰之后,才回东宫。 其中发生了什么,那自然是不言而喻。 你都这样了。 结果还是说慕容胤狼子野心,想要马踏北燕皇城。 万一……万一慕容胤没有那个野心呢? 这岂不是逼着对方生出这样的野心来? 故此,相当一部分道德君子,不免忧虑,也不免感觉到不适。 可他们再怎么不适,却也不敢站出来有什么谏言了。 因为他们自己也说不定啊,万一……万一慕容胤确实是狼子野心呢,以后真的带兵南下扣关,他们便是大乾的罪人了。 更关键的是,监国太子现在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他的话,那就是一言九鼎。 说要防备北燕,谁还敢不防? “好了。”萧奕说完高丽使臣一事,丝毫不停,却又问到了另外一件大事。“燕王那边兵临城下却不攻城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下子,殿中诸多人物面面相觑,却纷纷摇头,无一人能答。 等了半晌,还是新上任的兵部尚书郭子仪站出来,说了几句话:“殿下,臣委实不知彼处虚实,只能大略揣测……。” “揣测也无妨啊。”萧奕失笑相对。“这般大事,总不能挂着连个揣测都无吧?” 已经快五十有六的郭子仪拱手道:“臣等猜测,燕王殿下应该是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彻底平定这两个乱贼。太子殿下于凤凰岭一战大放异彩,斩杀了李贼悍将李玄霸,又是很快就打的李贼退守晋阳,深深地震慑了宵小。燕王殿下的燕云十六骑也不差,打的袁邵和董贼两人节节败退,连损好几个先锋将军,最后被逼的退守都城。” “然,不管是冀州城还是会建康城,那都是千年都城,到了现在,必然是加固加高,成为了墙高城坚之地,易守难攻。燕王殿下的燕云十六骑再强,也是对抗两大反贼,必然有所损伤,所以才会在最后放缓,有意围而不打,让两个反贼内部自己产生内乱,从而拿下这两座都城。” 不愧是郭子仪,其实这个结果也不是他们讨论出来的,完全就是郭子仪上任之后,看了兵部的一些战报,自己总结出来的。 而萧政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实力全部上报,让萧奕知道,所以他呈上来的战报,那都是极其简短。 大部分都是万众一心、打的对方无力招架,又或者是对方乃是反贼,不得民心,也都是土鸡瓦狗之辈,根本没什么实力。 对于大战的细节,自己有多少兵力,对方有多少兵力,又是如何运筹帷幄等,都是没有写出来。 而萧奕稍作思索,也即刻做出了指令。 “河北、江东等地,就先不管了,孤早就交给了燕王殿下处理,那就要相信他!” 然而,狄晏等人却又一些顾虑,刚想要站出来言语几句。 萧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免多说了几句:“诸卿不必忧虑,我知道你们想要说什么,不过,现在不是谈那些的时候,孤和燕王殿下有过交谈,也有过定论,攘外安内,一切以大乾国祚为主,相忍为国、互帮互助,等到彻底稳定了大乾内外……到了那时候再说吧。” 殿中这才彻底释然。 太子殿下能够坦言说出这番话来,就说明他已经是心中有数。 他们也相信能够铲除奸相、击败李贼、整治陇右道的太子殿下,并非是一个目光短浅之人,看不出来长远的形势。 而他这些话,也就更加证明,太子殿下谋划甚大,可能已经超出了一些人的想象。 众人散去,萧奕在东宫习政殿,召见了张久陵,也是直接起身相迎,就在亭外直接发问:“太傅,你有何谏言?” 春末好时光、气候宜人。 这位当朝太傅本来已经是辞官告老,如今却见到太子英明,有雄主之资,便打算尽了最后一份力,辅佐太子,为大乾再造盛世乾坤。 “殿下,今日不该在朝堂上这般当众以‘利害’剖析大乾和北燕、蒙元之间的关系……有失体统。” 萧奕皱眉:“孤知道国与国之间还是要讲究一个诚信,然则,这个诚信也要建立在大乾强而北地弱的基础之上,如今大乾内忧未解,蒙元和北燕即将吞并金贼而壮大自身,此时,行诡道难道不对吗?” 张久陵依旧从容不迫地回道:“殿下,北地蛮夷酷烈野蛮,海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此非常之世,内圣外王乃是必要,然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俱在,殿下在蒙元和北燕未曾背叛合约之下,却起了防人之心,还要传出去,便是给了北燕和蒙元一个反叛的借口,不免落人口实,此举……不妥。” 萧奕沉默了下来,张久陵依然是站在那里,不再言语,一旁的三宝太监已经开始数自己心跳了,不过,萧奕终于还是开口了:“太傅所言极是,是孤太急了!” 张久陵面色从容,倒是三宝太监明显先暗自松了一口气。 “太傅可还有事?”萧奕承认了错误之后,继续相询。 张久陵拱手一礼:“殿下能虚心纳谏,老臣也就放心了,老臣也知晓殿下志向远大,所以就算是如今老骥伏枥,却也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为能让大乾再造盛世。” 萧奕连忙上前,扶起了张久陵,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也让张久陵照顾好自身的身体,好见到大乾再造盛世的那一天。 如此主明臣贤的场面,倒是让三宝太监、陆冲等人也被感动到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41章:杀董 且说,贞元二十四年夏初,一个大好的消息传遍了朝堂,也让对现在局面有一些迷茫,或者是担忧的百官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那就是太子嫔杨玉环有孕。 也就是说,监国太子终于要有后了,而大乾帝国即将迎来一个皇孙。 当然啦,若是到时候并非是皇孙,而是……却也无妨,最起码,证明监国太子身体没啥大问题,以后必然还是可以有皇孙的。 总之,这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总算是让弥补在京师上空的阴云一扫而空。 而此时,身在江东的萧政一面做水战准备,一面却正式上奏京师,提出了‘招安’之策。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两人已经定下了相忍为国,先攘外安内,再言其他。 那现在有一些规则,该遵守还是要遵守,该表面功夫做足,还是要做足的。 所谓‘名为燕王,实为割据一方、广纳文武’。 京师这边在得到了萧奕的暗示以后,也就不再对萧政有所针对,双方也都开始做起了表面功夫。 换言之,萧政愿意相忍为国,愿意平定内乱,帮助大乾稳定寰宇,以后的以后,到底会如何,那也都是事在人为。现在监国太子已经有了指示,他们岂能不遵守,谁又敢不遵守现在威望日益强盛的监国太子殿下的诏令呢。 奏疏送到兵部,郭子仪自然也就上报了监国太子,他虽然是后来居上,不过名望和能力都有的,所以也很快就熟悉了现在的局势和职责之所在,对京师禁军,也就是现在监国太子亲军的后勤工作,做的也算是面面俱到,让岳红翎、韩世重、安梓钧、狄青、辛弃疾等人都没什么话说。 毕竟,郭子仪以前那也是战场宿将,也有过镇守一方的经验,如何不了解大军之事,区区后勤,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萧政其实也在做这几手准备,京师那边肯定是会配合他,下一个‘招安’的太子诏令文书,有了这个诏令文书,他的‘招安’才能名正言顺。 而果不其然,随着太子诏令的文书下达之后,整个冀州、江东之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势力,也都安分了很多,也都接受了萧政的治理。 然而,冀州的袁邵、建康的董琢两人,却依然在苦苦坚持,或者说,纵使身死也不想接受‘招安’。 这也是能理解的。 所谓的招安,那完全就是招安他们两人身边的武将谋士,对于他们两人,此番谋逆的主谋,自然是唯有一死。 既然如此,又何必还低头做小,接受招安呢? 不过,且不提萧政和萧奕两人如何兄友弟恭、配合无间,只说另一件小事……建康城里面,有一个郡丞叫做王允,此人乃是江东世家大族王家的家主,早年在江东,那也是江东名士,后来差一点儿就出仕做了官,谁知道,本在西凉的董琢,突然成为了江东太守,而他成了建康城的郡守,原本是要入朝为官的,却成了地方官,隐隐有着监视董琢之责。 也确实如此,萧棣那时候还未病重,对于董琢这样尾大不掉,又越发骄纵的武夫,自是头疼不已,最后只好把他调任到江东。 一来,这江东其实也已经有一些和京师脱轨了,好好一个鱼米之乡,也正是因为繁华过了头,产生了不少的世家大族,朝堂之上的进士,大部分都是南方人。 这样一来,萧棣自然是起了心思,把董琢调过去,以董琢此人的心性,必然是和江东的世家大族合不来。 也确实是合不来,一个老匹夫,一个是满口的仁义道德,谁都看不惯谁。 而如今嘛,董琢被困建康,仗着这建康城墙高城坚,便整日里饮酒作乐,似乎已经要放弃抵抗了。 可是,他却又没有完全放弃抵抗,仗着自己有着西凉铁骑,还有吕布之勇,便拉着全城的百姓要给他陪葬。 王允等人自然不愿意! 最后,在他们的商讨之下,来了一个美人计。 且说,王允家中可是养了不少江南歌姬,那都是从小开始搜集、培养、教导、训练、学习等等,比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 而这些歌姬原本是为了拉拢朝中贵人的,这也是江东之地为何能够超越京师的原因。 本就是富庶之地,再加上朝中官员们的偏薄,这些个世家大族之人,那过得比皇帝还要逍遥自在呢。 在王允的挑选之下,总算是确定了人选,此人名叫貂蝉。 此名自然也不是她的真名,至于她的真名叫什么,可能她自己都忘了,也可能一直记着在。 因为这个世家大族有时候做事情,那完全就是各凭喜好,完全没什么底线。 貂蝉确实是难得的美人。 只见熠熠辉煌的玉簪之下,一张国色天香,艳冶明媚如芙蓉的丽人倏然现出,映入董琢眸中,弯弯黛眉之下,明眸皓齿,琼鼻鼻腻鹅脂,樱桃檀口涂着玫红色胭脂,秀颈白腻修长,玉珠项链晶莹闪烁……。 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董琢,也尝过塞上野马的味道,也见过西凉女子,到了这江东,其实也没少寻欢作乐,自从床上有了这江南歌姬之后,那真的是夜夜笙歌,且把江南歌姬比做事九天仙女。 而这一次,董琢才知道,真正的江南天仙,原来应该是这般,双眼自从貂蝉出现,那就没有移动过了。 “太守?太守……?” 董琢回过神来,自知自己好像是失态了。 不过嘛。 他也没有害羞,对王允那是好生地夸奖了一番。 待到貂蝉入怀,差一点儿就没控制住自己,且动作轻的就好像是在剥鸡蛋一样,生怕重了一点儿,就惹得怀中美人不高兴了。 故此,当夜被貂蝉伺候着喝了不少酒的董琢,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睡在了王允的家中。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着后不久,吕布来了。 “将军,将军……。” 貂蝉带着几分酒气,神色凄苦委屈,双眼含泪,扑在吕布的怀中呜咽着:“将军,妾身本就是一浮萍,若不是郡丞公给了妾身一口吃的,妾身怕是早就已经成了路边枯骨了。” “今夜之事,郡丞公也是无奈之为,太守喝多了,非要到这后院来如厕,妾身本就早早躲着,可是那董琢却强势地撞开了门,见得妾身,就……就……。” “呜呜……。” 吕布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董琢,言语中似在强行压抑胸中不平之气一般。“岂有此理!” 貂蝉却连忙拦着吕布,抽噎着说道:“将军,莫要为了妾身闹出什么不好来,妾身不值得将军如此。” 其实,现在的吕布还真的有点儿不敢。 别看董琢已经睡着了。 可真要是杀了董琢,他如何面对那西凉铁骑,他们对董琢可是忠心耿耿。 吕布几乎是咬牙切齿,安慰着貂蝉。 貂蝉哭着哭着,也就假装睡着了。 吕布无奈,抱着哭着昏睡过去的貂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还是咬咬牙,离开了王允府上。 王允心中冷笑,这吕布确实有着霸王之勇,可惜,其人却有勇无谋,以前在江东就是一个浪荡子、游侠儿,后来因为勇猛,得到了董琢的器重,为人也甚是嚣张。 他这个美人计,完全就是一石三鸟。 不仅为江东解决了董琢这个大祸患,还解决了吕布这个江东游侠儿。 最后,还让萧政得到了江东。 王允自然也有一番考量的,毕竟也已经五十多了,早年本来还有心出仕,却因为萧棣一番安排,从此被董琢托在江东到如今。 而江东未来如何? 王家未来又要如何? 这是一个不能不考虑的问题。 第二天,董琢醒过来,见得怀中美人,自是高兴不已,昨夜喝多了,也就忘了味儿,今日早上起来,见得美人还在,自然是兴奋不已,竟然又来了一场。 等到离开王允府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好死不死。 董琢完全没有察觉到王允的这一番美人计。 竟然当着吕布的面,搂着貂蝉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太守府。 从此之后,那自然是金屋藏娇一般。 以前的那些江南歌姬都不屑一顾了,只是有兴趣了,就欣赏一下。 而貂蝉俨然成为了他的掌上明珠。 吕布本以为,董琢也就是喝多了,闯进了貂蝉的房间,从而霸占了她。 谁曾想,这个霸占竟然不是一夜,而是一直。 每天,看着董琢抱着貂蝉卿卿我我,他就恶心、就心疼、就忍不住杀气。 而每次,当他有时间和貂蝉私下相会的时候,见得貂蝉哀伤不已,言及董琢老贼对她如何如何,便感觉心都要碎了。 萧政也收到了来自于王允的书信,知道了他的计策,便开始配合。 很简单,那就是彻底断了建康城的粮食。 没了粮食。 城内必然出了乱子。 西凉铁骑开始了抢粮,底层的百姓们没了粮食,只能挨饿。 可是,再怎么抢。 粮食也不够啊! 再加上,萧政又让人在城外唱着西凉的歌谣,还有曲子。 听到西凉之地的家乡之音,出身于西凉的将士们,无不哭成一个泪人。 说到底,他们也是人,心也都是肉长的。 之所以跟着董琢,那是因为董琢以前有着功名,有着大将军分封在身,能够给他们好处。 如今,董琢已经对他们不管不顾。 他们自然起了异心。 在断粮后的第十五天。 吕布在一些人的怂恿之下,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刺杀董琢。 这一天。 阳光高照、晴空万里。 江南这边的夏天,要比北地来的早一些。 董琢又是日上三竿了才醒来,然后在貂蝉的伺候之下穿衣洗漱,吃了饭。 结果,下属来报,城内的武库出了乱子,江东的守备抢了武库。 董琢一听,自然知道事情不妙,且一直担心的问题还是出现了。 本地将士已经开始作乱起来。 “吾之义子吕布,现在何处?”董琢第一时间想要安排吕布去夺回武库。 下属连忙报,正在外待命。 董琢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下令,只有这样,才能镇住那些人。 他自以为自己可以镇住。 谁知道……出去之后,眼见少了好几人,而吕布等人却是穿着铠甲严阵以待,顿时就知道事情不妙。 刚要开口,吕布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董贼,拿命来!” 却说,这一次的杀董,并没有太过惊心动魄,也没有一波三折。 董琢手中的西凉铁骑也已经不满,或者是在江东这些年,早已经失去了战心。 毕竟,以前那位能征善战的董太守,如今都是大腹便便,眼见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大步上前,想要转身逃走,却因为身体肥胖,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噗!” 一点寒芒先到,一颗好大人头飞起。 祸害了江东好几年的董贼,死在了自己的义子之手。 吕布带着董琢的首级,打开了城门,迎接萧政的王师进城。 萧政当即表示:“此番能够兵不血刃解救建康城,你当为首功!” 吕布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见得身材也比较高大,且气度非凡,身后有着十万大军的萧政,连忙躬身道:“布半生飘零、只恨未逢明主,今听闻燕王殿下平乱,乃是天下难得的雄主,公若不弃,布愿为殿下先锋,此后为殿下操尔!” “这是自然,快快请起。”萧政点头不止,很是高兴。 “本王今日得你,便是汉武得冠军侯!” 在他看来,吕布如此勇猛,不亚于自己身边的白起、王翦、蒙恬,甚至是过尤而不及也。 有了这样的人,于最后的对决中,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建康城被拿下了。 而冀州的袁邵自然是更为着急,且也就是在这关键点上,他因为忧心忡忡、昼夜难眠,最终病倒了。 说起来,也是可笑。 他的兵马也不过是刚刚出了冀州境地,就被燕王的人给逼回来了。 然后就是接连损失两大先锋大将军,再然后,便是被白起步步逼退,退到最后,只剩下冀州这一座孤城了。 什么四世三公、什么冀州大族、什么王道霸业,顷刻之间,成了笑柄。 他连李原都不如。 李原最起码挥师南下,威震京师。 而他呢? 只是于这一场内乱之中,激起了一点儿水花。 “显思、显甫、显奕,为父小瞧了天下英雄啊!”床榻上,袁邵面色苍白,消瘦不少,看着床边的三个儿子,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这三个儿子了。 “父亲……孩儿,孩儿会一直陪在父亲身边,就算是死……死也会一起!”袁尚哭着开口。 袁潭和袁熙两人只是看着袁邵,没有什么言语。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42章:国债 且说,袁邵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叫到了床前,进行了一场父子之间的交谈。 也算是死前最后的叮嘱了。 袁邵如何不知道自己是在逆天而行,终究是要落得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可当时那情形,谁也预料不定啊! 董贼先一步在江东反了。 然后李贼在晋阳率兵南下,眼看着可能就要过河兵围京师。 这时候,难道不是谁先到达了京师,谁就可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吗? 为此准备了好几年,再加上身边的武将谋士都想要上进,催着他举起大旗,袁邵自是不能拒绝。 谁曾想,他这旗子才举起来没有多久,就被萧政以强硬的手段直接镇压了。 当真是创业未办而中道崩殂。 碍于白起大军的限制,而袁邵已经接连损失几位心腹大将,瞬息之间就不免显得孤立无援。 冀州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而江东的建康董贼又没能坚持太长时间,就直接被部下内讧给斩杀了,这也给袁邵带来了影响,他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家人起来,所以才把三个儿子叫到了床边谈心。 一场异变不期而至,复又匆匆结束,因为袁邵未曾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都他妈是心怀异心,对于他这个年老体弱的老父亲,已经不在害怕了。 袁潭是袁家的长子,本来应该接手袁邵来稳定冀州城,可是,袁邵平日里喜欢袁尚,而袁尚相对来说,又是一个性子比较弱的人,也就被审配、郭图给选中了,这样的主公自然是好控制一些啊! 真要是让袁潭来当家做主,他比他的老父还要暴躁还要任意忘为。 审配等人可不想死在冀州城,毕竟才三十多岁,大好的年龄,岂能和袁邵一起陪葬。 所以,审配就暗中联合了袁尚,想要夺了袁潭的权。 袁潭也不是没有人支持,怎么说,那也是袁家的嫡长子,双方就此展开了暗中较量,于粮食快要断绝的时候,发生了抢粮事件。 而在这一次的争斗中,袁潭‘失手’杀死了袁尚。 袁邵闻之,直接吐血昏迷,最后闹着要处死袁潭,要给自己的儿子报仇。 如此一来,袁潭自然是心灰意冷,直接软禁了袁邵。 在审配等人意料之外之下,直接打开了冀州城,向白起投降了。 如此一来。 贞观二十四年初的一场太守谋逆事件,也就此落幕。 首先,是监国太子击退了晋阳李贼,如今保证了河东道的半地之安宁。 然后是燕王萧政于建康城围困董贼,最后董贼被自己的部下杀死。 建康城也就回归了安宁,回到了大乾的怀抱中。 而萧政也就在建康城开始了清算行动,把一些不太听话的,不愿意配合的,不向支持他的人,以及一些看不清形势,还要长着自己乃是世家大族在他面前不听调令、耀武扬威的,全部抄家灭族流放了。 这就是在绝对的兵权之下,什么世家大族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萧政是有这个魄力,也有这个决心的人。 顺者昌、逆者亡。 于是,他很快就掌控了江东表面上的局势,至于真正掌控整个江东,那还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在江东树立威望,同时收复上上下下的民心。 …… 六月初,监国太子萧奕在京师兜售起了所谓的‘专项国债’。 对于这件事情,邸报上做了细致而详尽的说明。 按照邸报上所言,这种国债乃是为了应对当前严峻情况的正经国债,还是监国太子亲笔签名,且购买者要将购买者户主、家庭构成等详细户籍信息录入户部,而且不得专卖,只能以家庭为单位与户部交割置换。 至于此次国债用途,说的也很清楚,乃是要用于夏日防汛防洪、禁军军饷军粮军备、地方夏种、水利建设等夏日诸项日常事务。 而且,萧奕也在邸报上干脆毫不遮掩的说出了此次‘专项国债’的缘由。 一则是陇右道确实是赈灾效果良好,但是因为其前三年的赈灾效果不佳,以至于百姓流离失所,今年才恢复了一些元气,为了鼓励春耕、夏种、秋收,陇右道要免去很多赋税。 二则,河东道因为李贼的谋逆也给百姓带来了不少的损失,李贼逃走之后,还卷走了不少粮食,河东道也需要治理,而同样的,江南道、河北道都是一样,这些也都需要钱。 三则,乃是禁军征兵之后,自然是多了好几万人,这些士兵的军饷军粮军备也都需要钱。 国库本来还是有一些钱的,只是这么一算下来,国库的钱也不够用了。 萧奕就想到了“国债”这个政策。 而经过六部九卿大臣们的讨论,监国太子应许,特此发行总计一千万贯的国债,为期半年或一年,算成年利三分。 这一千万贯的国债一出来,自然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因为百姓们不理解、也不了解啊! 什么叫做国债,我们手中都没什么钱,反倒是要直接给钱给朝廷? 若是事后,朝廷说话不算话了怎么办? 不过嘛。 当邸报上报道了百官们、王公贵族们等等都在购买国债,且,在皇城前建邺坊建立了专门的国债衙门,进行公开销售,那些个王公贵族争相购买之后,百姓们才慢慢地了解了,什么叫做国债。 也就是说,我借钱给朝廷,这个钱也是有着利息的,一年下来,其实也还算可以。 比不上那些香积厨发出来的芥子,但是却也有着可取之处。 这个可取之处就是,国债是官方认可的,且就算是犯了错,要抄家或者是罚款什么的,国债是不会算在其中,也就是说,抄家的时候,国债不会被没收,而是继续继承,且,父亲死了,儿子继承、没有儿子的,女儿继承。 这样一来,自然是一个非常可取的芥子。 这种国债市场的火爆,也因此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回到跟下,坦诚来说,这次国债依然是被动的无奈之举,萧奕不可能天天抄家,清肃了一遍陇右道之后,也确实是收获不小。 然而,凤凰岭一战,难道不需要犒劳三军吗? 难道不需要给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发放抚恤金吗? 关键是,萧奕在废除了丞相之制度,又着手解决冗官问题,撤销一部分虚职,也算是减轻了国库的压力,却为了能够稳定人心,而提升了大乾官员们的俸禄。 这个俸禄不像是以前那般,而是随着职位、品级设定了等级的。 且,还涉及到了专业人员。 比如司农寺那些掌握着高端农业知识的种田官,比如工部掌握着高端铁匠手艺的老铁匠们等,这些人的俸禄也要涨,而且,在他们创新之后,还要另外奖赏,以刺激更多的能工巧匠进行创新。 国债对于现在的大乾来说,那绝对比以工代赈还要吸引人,也还要新颖,并且更为大受欢迎。 抛售的第一天,都是朝堂之上那些官员们在抢购,他们可是掌握着第一手信息的啊! 也都知道这个国债的重要性,手中的钱放在地窖里面,永远都是一堆烂铜。 而买了国债之后,不仅有了利息,可以每一年拿到钱,还能再太子面前以表忠心,这对于以后晋升来说,也是十分有利的。 除此之外,那自然是国债的价值,那真的是太太吸引人了。 监国太子抄家流放的官员不少,他们也都是亲眼见证了,并且还有参与过。 谁能保证自己以后不犯错,谁又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被党同伐异? 而国债这个规定,那是直接写在了大乾律法上,还是太子殿下亲笔书写,定下来的制度。 太子殿下若是事后不承认了,那岂不是说话不算话? 没了诚信的监国太子,谁又会相信他、信任他? 没了公信力,也就没了民心。 他们也相信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所以,这个国债,买了之后,绝对不会吃亏。 而第二天,就不仅仅是王公贵族在买了,而是那些富商们,他们有钱啊! 那些闲钱放在地窖,还真的不如买国债。 放高利贷很多时候收不回来,他们放高利贷那也是瞅准了目标,不会轻易就给钱的,真要是收不回来,那岂不是亏大了。 所以很多时候会发生土地兼并的情况,一个寺庙会拥有十几万亩两天,就是通过香积厨的高利贷得到的。 而国债不仅有利息,就算是真的犯了错,被抄了家,也会继续继承,这种便宜,为何不占? 让萧奕和百官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千万贯的国债,很快就抢买了七百余万贯,就算是如此,建邺坊外面依然是拍着长队。 这也让很多人意识到了如今监国太子是如何如何得人心,又是如何如何英明。 仅仅是“国债”这一国策,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起初,百官们其实并不太支持,总觉得这是与民夺利,实为不妥。 一个朝廷,一个监国太子,怎么能够向百姓们伸手借钱呢? 这岂不是太丢脸了? 很多大臣是宁愿提高赋税,宁愿直接收陇右道的赋税,也不愿意发放什么国债。 可是,当萧奕把国债的价值摆出来之后,很多人又犹豫了。 最后还是张久陵、岳山等人站出来支持,因为现阶段,国债乃是一个十分稳妥,且能最快收到钱财的办法。 在监国太子以自身太子的名义进行信誉担保,户部以天下赋税作为实际财富担保,那也就难怪这些人争相追逐了。 当然了,还是那句话,国债之所以能够卖出去,还是因为监国太子的信誉。 若是李林甫当朝,那自然是没有几个人敢买的。 说到底,还是监国太子铲除了奸相李林甫、整治了陇右道的贪官污吏,杀的血流成河,以至于现在政吏清明,很少出现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的事情。 而在一千万贯的国债全部抛售出去之后,依然还有很多人想要继续购买。 狄晏等人也连忙上奏,请求再加放五百万贯。 这个奏章最后被萧奕给否了。 因为一千万贯的国债,已经是很大一个数字了。 国库突然有了一千万贯,就相当于是一夜暴富一样。 现在,不是继续抛售的时候,真的继续,并且长期坚持,那就是真的与民争利。 朝廷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千万贯的钱财来稳定局势,并且创造出更多的价值,且在明年,能够把这一千万贯的国债,消除掉一半以上。 不然,等到半年之期、一年之期到了之后,百姓们想要汇兑,却发现朝廷依然没钱,岂不是打脸和丢人? 国债之后,朝廷有了钱,于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立即被提上了日程。 比如河东道隆德府之地的以工代赈,兴修水利、修路搭桥等。 又比如,军饷的发放。 而军饷发放之后,兵部那边又制定了一个沐休制度。 允许将士们分批回家探亲,一年的最长的假期为十天、一个月的最长假期为三天。 当然,路途遥远的一些将士,自然是无法回去了,不过,却也有几天短假,是可以请个假,走出军营,看看外面的世界。 其实,这就是变相的刺激消费,因为这些将士们的手中有了钱啊! 一部分寄回家中,一部分也可以作为自身花销。 还有一些无家之人,那自然是军中的大户人家了,完全可以带着袍泽一起去明月楼潇洒几天。 又比如,邸报的发行比以前多了不少,且纸张也比以前好了不少,而且版面也稍微发生了改变。 比如,邸报的最下面,出现了几个小模块,上面并不是朝廷最近发生的事情,而是说,哪哪的酱鸭好吃、哪家的胭脂水粉连太子嫔都在用。 这明显就是广告了。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有一点儿不太明白罢了。 然而,当第二天,那家酱鸭铺子外面排着队,那家胭脂水粉铺子外面同样排着队,不少人也就明白了邸报上面,那几句话的分量。 不得不说,以前死气沉沉的大乾上下,突然就被盘活了。 就感觉从上到下都是一种朝气蓬勃,每个人的双眼都充满了光亮一样。 而第三天的邸报上面,出现了监国太子摆出来的几个议题,似乎有问政的意思,便彻底让整个大乾内地都沸腾起来。 监国太子这么在邸报上将这些问题扯出来,自然有无数官员心领神会,上书讨论这些事情,读书人的参与热情也高涨起来,开始更加关心国家大事了,且对国家大事的了解同样也多了不少。 “殿下手段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张久陵坐在京师最近盛行的躺椅上,看着邸报,身边还放着青茶,似乎很是悠闲。 而他的儿子张柬之在一旁泡着茶,桌子上,同样也放着一份邸报。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43章:新学 两人正说着呢,忽然间,前院一阵鸡飞狗跳,各自喧嚷,惊扰得后院此处人人蹙眉。 张久陵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傅,连监国太子都要礼尊三分,谁人敢在太傅府上如此放肆? 父子二人也是心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张柬之站了起来,去前院看看。 这张柬之刚到前院,便见到一身锦衣,颇具风仪的年轻人沿着走廊转过来,且此人身后尚有多名身材魁梧、穿着锦衣之人随从,其中还有一些文官、童子之流,再后面更有无数披甲武士扶刀相随。 不用问都知道领头这人是谁,而之前动静又是怎么闹出来的了。 张柬之虽然没有入朝为官,连考取功名都未曾参加,就是不太想落人口舌,从而影响了张久陵的声誉,当然,也是不想直接和盛极一时的李林甫对上。 但是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傅张久陵的长子,自是见到过大乾监国太子的雄姿。 连忙小步上前,躬身拱手道:“张柬之,拜见太子殿下。” 萧奕好似自来熟,一边走,一边挥挥手道:“免礼,今儿个不是处暑嘛,待在宫里有些烦闷,就想着来和太傅谈谈心、打发打发时间。” 张柬之自是不可能把监国太子拒之门外,连忙让人快速去通传张久陵,他又是让大管家好生地叮嘱一下佣人们,以免冲撞了太子,又是亲自带着萧奕来到了客厅。 张久陵听到监国太子来了,也连忙起身,没了一开始的悠闲,这大热天的,只是走了几步,就感觉热汗淋漓。 又连忙吩咐人,一定要想办法多弄一些冰块在客厅,又是吩咐人准备一些青茶、点心什么的。 说实话,张家这些年,好像也没有这般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情况了。 若是太子只是太子,也不会这般无措。 然监国太子自然不是一般的太子,况且还是萧奕这样的监国太子。 若是怠慢了,肯定会有人弹劾张久陵失礼失节之罪。 别看张久陵乃是三朝元老,可他如今也已经高龄,怕是没有几年可活,不为自己想想,那也要为张家后辈们想想啊! 太子亲临,怎么说,那也是一件事儿。 就是过于突然了。 张久陵也是对于这位有些轻佻的监国太子颇为无奈。 萧奕坐在首位,等到张久陵到了,便连连挥手,让其坐到了左侧首位,随行而来的岳山坐在了右侧首位,继而狄晏、戴光、房宣、包拯、郭子仪等顺着张久陵一字排开,韩世重、辛弃疾、狄青、安梓钧等人则是顺着岳山一字排开。 至于剩余那些人,便老老实实站到了萧奕对面的下手位置,排列肃立。 这么看起来,总像是带着文武百官来张久陵的太傅府上兴师问罪来的。 “夏日炎炎,总是让人有一些烦闷,孤这心中也有一个心结,一直未曾解开,随着天气燥热,也就越发辗转难眠。” “索性,今日就带着众卿到太傅府上,不在习政殿、也不在宣政殿,所以就算是知交好友,谈谈心,众卿也想想法子,解了孤的心结。” 张久陵是无奈摇头,其余人却都一时交头接耳。 萧奕也没让他们继续猜测,而是继续引出了话题来,“也是因为前几日,也不知怎么的,就突发奇想,太阳总是东升西落,上古记载说是什么三足金乌,后来又说是天帝九子,被后裔射死八个,只留下那么一个。” “可孤总觉得他们说的都是模棱两可,似乎都是自家猜测所言。” “孤便找人问了。” “一个是东边的渔民,因为他们经常出海,也算是到过东边最远的地方吧。” “不是有言,太阳乃是从海中升起,最后到达九天之上嘛。” “可是渔民却说,他们并未见到太阳是从海中升起,因为他们无法到达海的另一边。” “所以说,这太阳从海中升起一说,其实有待考证。” “又找到了西边吐蕃之人,问他,太阳可是落到了西海之中?” “不是有言,太阳乃是日落之后,到了海里嘛。” “可是西边好像是绵绵不断的高山吧?” “也没人见到太阳最终是落在了海里。” “所以,孤就有个疑惑,这太阳,到底是落在了什么地方呢?” 如此荒诞莫名之语,张久陵本能想要反驳,但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在心中转了半圈,这位三朝元老、当朝太傅却是沉默以对。 而萧奕也只是停顿了一下,稍微看了看众卿的神色,似乎也知道,自己好像是吃饱了撑的,竟然有这个疑惑,岂不是走火入魔? 所以也就没有给狄晏等人谏言的机会,继续道:“孤有此问,其实也是因为再次读《论语》,读到了两小儿辩日,连孔圣人都无法解释太阳的变化。” “圣人留下了这样一个疑惑,我们作为后辈,作为读书人,难道不应该去追究一下真理吗?” “若是真的解释清楚了,岂不是能够名垂青史。” “当然啦,孤也不是为了这个名,而是为了解惑。” “正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孤从书中读出来的道理。” 这最后四句出来。 算是狠狠地抨击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脏。 就感觉控制不住地加速“砰砰砰”地跳着,张口欲言,却又一下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很多人一下子醒悟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读书? 为了什么而读书? 就好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找到了自己为什么要读书的方向。 以前可以说,为了功名利禄,又或者是为了大乾之国祚。 而现在……他们知道了。 张久陵颤抖着身子,勉强站起来,躬身道:“殿下一言,可抵千军万马!” “此言一出,当为警示之言,为天下读书人指明了方向!” 然而,萧奕的心思可不仅仅是拿出这四句来装个逼,而是另有其意的。 “是吗?” “可是,孤还是觉得如今的读书人,只是在死读书,且,也只是为了考取功名而读书。” “科举考什么,他们就读什么,除此之外,似乎少有阅览。” “就好比,孤现在有个心结,这太阳到底是落日了海中,还是说,它一直就在这九天之上,从未落下呢?” 众人也是真的百思不解,是对萧奕这番行为的不解,太子殿下怎么就一直扯着太阳这个问题而不放呢? 今日这般作为,必然是有什么心意。 可太子殿下又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有人猜的出来。 至少,在萧奕没有完全抛出自己的心思之前,是真的没有人猜出来。 而就在萧奕一直拽着张久陵不放的时候,其人身侧,张柬之却是主动起身,避席行礼,俨然是准备要替张久陵做些辩解:“殿下……” 不等对方说完,萧奕便好奇相询:“这是何人?” “臣长子张柬之。”张久陵赶紧解释。 萧奕看了看狄晏,再打量着张柬之,问道:“如何之前一直未曾见过?” 张久陵只好开口解释:“老臣为当朝太傅,他也只好避讳一二,再加上,此子才疏学浅,也就只让他在家潜心修学,未曾出仕。” 萧奕点了点头,却是忽然拍案,一面指张柬之,一面看向张久陵,所谓言之凿凿,胡扯三气:“孤看张柬之的面相不凡,以后可为尚书。” 而张柬之抬起头来,一时惊愕无言。 张久陵、狄晏等人,看了看张柬之那平平无奇的容貌,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殿下何时用人要看其面相呢? 殿下又何时学会的看面相? 张柬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施礼道:“殿下此言有失偏颇,朝廷用人,自当是任人唯贤,岂能以容貌取人。” 萧奕微微一笑,轻松对道。“看着了嘛,这便开始谏言了。” 说罢,看着张久陵道:“凡事不能一概而论,也不能唯心而论,孤觉着太傅之子张柬之并非才疏学浅,而是腹有昆仑。” “这一次,并非是看面相,也无什么面相之说。” “孤一直相信一个道理,那便是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张久陵只好是无奈相对:“殿下,老臣这个儿子生得早,又阴差阳错遇到了那么多事,三十多岁还没正经出仕,留他何用?” 萧奕却一脸平静地说道:“太傅,孤也不藏着掖着,以尔等继续猜测,最后成了更大的误会。” “孤今日前来,乃是想要为大乾定下一个万世之基业。” “在孤看来,想要立下这个万世之基业,其重点便在于教育,在于学问。” “就好比这天上的太阳为何日出时如玉盘、日落时如车盖,又比如,它到底是落在了海里还是一直在九天之上。” “世间有很多现象,圣人也无法解释。” “这就是学海无涯、学无止境。” “孤觉得不能一味儿地死读书、读死书,这种读法,谈什么为往圣继绝学,那都是空谈。” “因为我们读的就是圣贤书,遵从的也都是圣人之学。” “可是,圣人之学,也不过是圣人那个时代、那个环境之下,所总结出来的圣人之理。” “而圣人也并非是只在一个时代出现,后来也有庄子、孟子、荀子等。” “可随着时过境迁,试问,再后来,可有圣人出现?” “可有什么萧子、张子……?” “所以,孤想要建立一个新学,一个能够为大乾之未来指明方向的新学,一个能够流传万代、经久不衰,且可以创造出无数圣人的新学。” 如此之言,当真是让人目瞪口呆。 就算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的岳山,也是一样,瞪着大眼睛、微微张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监国太子萧奕。 殿下啊,你这玩儿的也太大了吧? 张久陵是深呼吸几口气,又叹了几口气方才言道:“老臣懂了殿下心意,也知道此事的重要。” “春秋战国百家争鸣,前汉独尊儒术,后汉古文今文,到了本朝,天人感应、五德轮回几乎被摒弃,人人皆欲另辟蹊径,以成大道。” “学术之事看似空谈,却从来都是国家根本大事,有没有一个官方尊崇的正经学说,便是下面做事事倍功半与事半功倍的区别所在。” 不愧是三朝元老,也不愧是太祖身边的第一谋士。 在萧奕终于是说出自己心思的时候,也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可是也正是因为明白过来,才感觉更加地无奈,也更加的不知所措了。 须知道,当年太祖立国之后,依然是遵循着前朝的一些制度,且从未想过立新学以治国。 就算是如今的殿下,在文治武功,有了贞元盛世之后,也未曾想过。 倒是如今,太子殿下未曾登基,也不过是监国罢了。 却有如此雄心,想要立新学以治国。 也不知,是好是坏。 可以说,就算是老狐狸岳山,现在的心中依然是翻江倒海。 因为他们也都明白,今日若是定下来,若是真的立新学以治国,那将会是一个什么场面。 若是真的能够立下万世之基业,今日这处暑之谈,绝对会铭记史册之上。 萧奕点点头,却又叹了一口气,变得亲和了一些,道:“其实,孤何尝不知道,新学出来,必然会引起很大的动荡,特别是这时候,内忧外患并未解决之时,但是,孤此前也有言,时间如白驹过隙、一万年太久、孤只争朝夕!” 张久陵等对方说完,方才无奈继续道:“殿下,不是说殿下不能在治政上改弦易辙,而是说,事关圣人绝学,臣等不敢违天理而为……那般做,与谋逆又有什么区别?” 萧奕无言,喝了一口青茶。 说起来,还是因为如今这环境,再加上,时代的局限性,读书人思维的局限性,以及前车之鉴。 立新学,必然是千难万难。 现在的路并非是不能走,谁有愿意去摸着石头过河呢? 改陈出新、改陈出新,一个不好,自然是万劫不复。 “是孤错了,不该如此急躁。” 萧奕放下酒杯,轻叹一声,说道:“其实不瞒太傅,孤这些日子闲暇之后,便是阅览群书,也算颇有心得。” “这样吧,先让众卿看一个实验,看完之后,再继续聊一聊。”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44章:格物致理 所谓的实验,自然也就是两个不同重量的铁球从高处落地。 自由落地实验对于现阶段而言,是一个很容易就可以做出来,并且也很容易让人三观碎一地的实验。 为此,萧奕还专门坐庄,让人押注。 一个重,一个轻。 是重的先落地,还是轻的先落地。 看热闹的人不少,最后直接摆了三个庄,一个是萧奕摆出来,百官们参与的赌桌,一个是东宫卫率摆出来,自家人参与的赌桌,还有一个,自然是张家仆人上上下下。 当然,明面上还是只有萧奕这一桌,东宫卫率和张家的仆人都是看热闹,然后私下里摆出来的。 虽说是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而太子殿下这般坐庄,又是免不了被狄晏谏言一番。 本来嘛,此时此刻最先站出来的人,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应该是王介甫,然而,这人过于耿直,而且,也没怎么在地方上锻炼一下,多少不怎么接地气,萧奕也知道他可能一心想要改革,然而革新不是他那般高瓴建瓦,最后只会以失败告终。 至于狄晏等人的谏言,最后也不了了之。 他们也都是心知肚明,此番既然是到了张久陵的府上,而不是在习政殿和宣政殿,那也确实不必那么的严肃。 最后,这赌桌还是开起来了。 然后,就是这个自由落地实验。 萧奕特意让陆冲拿着两个球站在了高处,再按照他早已经演示过的方式,同一时间放开了手中的两个球。 “咚。”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 两个重量不一样的铁球竟然同一时间落地。 所有人只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呢? 难道不是重的铁球先落地吗? 为何会同时落地呢? 为什么会这样? 好像……他们读过的所有书籍上面都没有能够用来解释这个现象的圣言。 “嘶。” 有人大热天的倒吸一口凉气。 而萧奕则是又让陆冲下来,带着两个铁球,又扔了一次。 “殿下。”张久陵强忍着某种情绪,开口道。“这是何道理?” 萧奕却不急,让三宝太监把赌桌上的赌资发下去,百官们的身上其实也没有带多少钱,又是小赌怡情,自然也没人计较什么。 他们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为什么,两个重量不一样,一个很重一个很轻的铁球会同时落地? 萧奕回到了厅堂内做好,显得不急不慢起来,还喝了清茶。 如此一来,倒是百官们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张久陵和岳山两人都是对望一眼,心底有话,却只好先让太子殿下端端架子。 萧奕喝了几杯青茶之后,才咳嗽了一下,顿时,整个厅堂都鸦雀无声。 “孤也是偶然有所想,为何箭羽是朝着天上射,最后却还是落地,不管是什么物体,最后都是要落在地上,就好像是这大地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万物一般。” “若说是天圆地方,这大地是一片,就好像是现在,茶杯直接落下,而不是向着天空。” “可是,这个解释还是有待商榷,因为就算是天圆地方,那为何鸟可以翱翔于九天之上,不会飞起来就落在地上呢?” “重量不同的物体,在同一高度落下,最后同时着地,这说明,物体在同一高度落地不是以重量来计较它们的速度,而是其他……。” “比如,孤的手中有两个茶杯,一个直接松手,一个却用力砸下。” “嘭。” 众人都看到了。 用了力的茶杯先一落在桌子上。 萧奕笑着道:“这是为什么呢?” 张久陵无奈道:“殿下!臣若是能当面给你补出这个天理来,早就成圣人了!” 萧奕笑着道:“还真说不定呢,说不定咱们今日就能把和这个天理给补出来了,然后太傅拿去缝了新学,真就成了圣人呢!” 张久陵心中有一点儿发苦,太子殿下这算是直接强迫他站出来革新,成为新学的带头人了。 也就是说,他以前想要弄出来的洛学,而到了现在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要被抛弃了。 突然,脑海里面是灵光一闪,他算是明白了,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带着这些人到他的府上,为什么要做铁球落地的实验给众人看,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交谈,且一直往新学上面靠。 就是因为他以前弄出来了洛学啊! 这么一想。 也就明白太子殿下的心思了。 这是要断了洛学,重立新学,还是太子殿下的新学。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当真是雄心壮志。 萧奕神情严肃了许多,看着张久陵道:“太史公说,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孤既然说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那就是天理之说自然是要有的!” “有了它,孤驱儒臣事半功倍,没有它,孤便是事倍功半!” 张久陵是真的想要开口劝一劝太子殿下,毕竟重立新学科不是开玩笑的。 然而,自己毕竟已经创造了洛学,这个口,也就很难开了。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如今辅佐的乃是太子殿下,而以如今太子殿下的声望,他也确实可以重立新学,且有这个能力、信誉、学识……。 张久陵只好开口问道:“殿下所言的天理又是什么呢?” 萧奕掷地有声地说道:“一曰规则、二曰格物,这规则乃是宇宙万物运行的规则,比如太阳东升西落、重量不同的铁球同时落地、日食、月食、是天圆地方,还是说‘天’很大,而地是圆的?当然,这个规则必须是真理,是实实在在客观存在的天理,而非人之臆想,孤坚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至于格物,相信大家应该有所耳熟,不错,出自于《礼记·大学》:“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其实也刚好印证了第一个道理,那就是必须要实践出真知,只有像是做了铁球落地的实验,我们才知道,铁球落地和重量无关。太傅,你说对不对?” 张久陵等人沉默了,信息量并不是很大,看得出来,太子殿下的新学就是格物。 这其实也算是儒家的思想。 只不过,这个格物却是儒家八目之一。 这么一看,太子殿下的新学多少有一些片面,只是格物罢了。 然而,张久陵也算是摸着了现在这位太子殿下的一些心思,知道他提出来格物这个新学,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臣这里也有一些疑惑,冒昧请求殿下可以解惑一二。” 萧奕道:“也不能说解惑,既是交流,大家其实都可以畅所欲言,有什么想要说的,想要讨论的,都可以摆出来,问一问,寻找答案。” “因为人的经历不同,见解不同,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也就不同,这也是为何人心千面。” 张久陵点点头,这一点,倒是有着仁君的影子,开口问道:“殿下好像有言,地可能是圆的,请问,此言可有出处?” 萧奕回道:“宇宙之始生阴阳两仪、而地球则是分阴阳为月和日,且,天上的太阳是圆的、月亮是圆的、地球……也是圆的。地球自转,又受太阳吸引绕太阳公转,明暗自生。” 说完之后,却挥挥手,让陆冲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物体来,且闭口不再言语,眼神之中,也杜绝了张久陵等人继续疑问。 等到陆冲捧着一个搭着红布的木盘上来,放在了萧奕的桌子上。 萧奕才开口道:“孤知道这个说法,你们可能不信,且所有人都不会相信,若是大地乃是球,那球下面的人会不会掉下去?这个球,又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会是一个球?” “你们看了这个,或许会明白一点,至于能不能接受,那就看你们自己了。” 萧奕说完,直接揭开了红布。 上面俨然是一个太阳系的简易构架。 不得不说,有着能工巧匠作技术支持,想要造出一些小玩意儿,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众人双目茫茫,完全就是被萧奕那桌子上面的太阳系构架给弄得五迷三道,已经完全晕了。 萧奕伸手拨弄了一下地球,介绍道:“这就是我们所在的大地,大地绕着太阳转,且,转的很慢,一年才转完这一圈,也就有了春夏秋冬四季。” “与此同时,地球还有一个自转,一天转完,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看到太阳东升西落。” “至于日食,应该是这样,月亮的东升西落,应该是这样……。” 铁球同时落地,三观碎一地。 其实还不至于,这种现象虽然离奇,多少还是在百官们的接受范围之内。 然而,当日心说被萧奕提出来,当地球是圆的也被提出来,还有什么地球绕着太阳转、月亮绕着地球转,大地还自己转什么的,完全就是……。 说太子殿下胡说八道吧。 肯定是大不敬。 关键是,细细一想,竟然能够解释很多想不通的道理,就豁然开朗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张久陵瞠目结舌,半日方才言语,却多了几分小心和认真。 人人心中就好像是有很多槽一吐为快,可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什么话到了嘴边上,又显得非常无力、空洞、更为无奈。 这就好比是某个国家公开举行了一次会议,然后宣布我们发现了外星人一样。 就……很难接受。 地球是圆的、月亮是圆的、太阳是圆的,连星星都是圆的! 这还不算什么。 地球要自己转,还要围绕着太阳转、月亮绕着地球转、星星绕着太阳转,都在运转吗? 那……神仙也要绕着太阳转? 天又在何方? 毕竟,以前可是讲究君权天授呢! 这一下子,给很多人整不会了。 张久陵沉思良久,率先打破安静,开口道:“殿下,若是如此,站在下面的人,为何不会掉到空中?” 萧奕道:“这不过是缩小的大地,你们可以想象把这个无限放大,放大,因为我们现在就站在上面,且只是站着很小很小一点。” “再然后,这就要涉及到了力的问题,为何人的力量都有所不同,有的大,有的小。” “比如,孤乃是天生神力,力大无穷。” “力不仅仅是我们人所施展的力,而是孤一开始说的一点,那就是规则。” “力便是这宇宙规则之一,是阴阳诞生之后,同时生成的规则之力。” “我们人可以用力,动物也能够用力,而物体的本身其实也存在一个力。” “站在下面的人之所以不会掉到空中,万物之所以在最后终究会落地,不是大地是圆的,而是因为这个球的中心存在一个力。” “这个力可以称之为吸引力,有着这个吸引力,便吸引着万物一直落于大地之上。”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我们挖一个深坑,跳下去,也是会落入深渊的原因。” “因为球的中心存在这样一个力,我们跳进深坑,自然也就还是想着球心。” “至于说,这个深渊从球的这一头,挖到那一头,两个人从这边和那边同时跳进深渊,是同时往下落,最后你落到那边,他落到这边,孤也无法验证了。” 张久陵听到这里,立即看着萧奕,微微蹙眉。 ‘孤也无法验证了。’ 也就是说,监国太子提出来的这些说法,确实得到了验证的,可能,也正是因为验证了的,所以才会有着这样一个说法? 难怪……难怪太子殿下能够藏拙二十余年,却有如此才学,还有如此智慧。 若说是生而知之,自是有一些牵强。 再聪明的人,再生而知之,也不可能夸张到如此地步。 所以,太子殿下的身后是真的有着名师教导,且还不是一个人,更有甚至是好几个大儒、大贤什么的。 一个铁球落地实验,一个宇宙新学,一个格物致理,这等新学若是出来,肯定是跟自己和其他几位大儒等新潮的洛学家、道学家、佛学家们相比,好像真的强上那么许多。 洛学说白了也就是儒学的一目,和格物差不多,而道学就有点儿玄而又玄,至于佛学嘛,完全就是神话了。 不管是儒学、道学,还是佛学,都不能解释铁球为何会同时落地,太阳为何一直东升西落,也并不是落到了海里,人的影子为什么会有变化、两小儿辩日中的太阳为什么会有变化等等。 萧奕也看出来,张久陵好像还是不愿意当这个新学的领头人。 “你若不愿,那便是张柬之了!”萧奕终于彻底发了狠。“若他也不愿,孤直接将你禁锢在家,然后以你的名义在邸报上发文!这个圣人你们父子不做也得做!” “老臣愿意。”张久陵终于颤巍巍开口。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45章:尔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萧奕如释重负。 似乎也早有准备,直接拿出了一个厚厚的册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上面,乃是孤博览群书之后,对于格物致理的一些所想所得。” “太傅可以先看看,等到完全理解和接受,再融合儒学、道学,以及洛学,去百家之糟粕、取百家之精华,以作新学。” “新学以格物为主,研究宇宙之规则和真理。” 张久陵无奈叹气,上前接了册子。 太子殿下的准备当真是充足,且也是下了决心,若是自己刚刚拒绝,怕是真的要被逼迫着成为圣人了。 以如今太子殿下的手段和信誉,想要立新学真的不难,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成为太子殿下手中的刀。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自己来,一则,可以不让他人夹带太多自身的想法,把新学弄成四不像,不利于大乾内外之稳定。 第二个自然也是有着少许的私心的。 与其被太子殿下逼迫着当刀,那不如自己来,还不会恶了君臣之间的关系。 见到张久陵答应下来,当这个新学的领头人,萧奕自然很是开心。 所以也就借此机会,又畅所欲言了一番。 还自顾自地把大地的吸引力定为万有引力,取自于天生万物都要受大地的吸引力。 又把自己制作的模型,取了个名字,叫做太阳行星系、日心说……。 不管如何了,第二天的邸报,真的是大乾贞元二十四年来,一个重大的拐点。 后来的历史学家把贞元二十四年的处暑这一天,定为了‘阳日’。 也被定为大乾中兴之始。 因为从此之后,大乾日新月异,从此走向了一条广阔大道。 三朝元老张久陵理所当然被尊为圣人,却也在千古一帝萧奕之下。 萧奕挥一挥衣袖,带着一点儿暑气离开,群臣自然也没留着吃饭,各回各家,盼望着等待明日的邸报。 “父亲?” 厅堂上,只剩下了张久陵和张柬之。 张久陵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蹙眉捻须:“殿下所谋甚大,而且……身后有很多高人指点啊!” 张柬之一怔,立即问道:“父亲的意思是,殿下提出来的这些乃是身后那些高人提出的,那他们为何这么做?” 张久陵摇摇头,看着外面阳光普照着的花苑,听着有时会让人心烦意乱的蝉鸣声,这声音嘶哑无比,就好像是无力的嘶鸣。 “不知道,现阶段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也没有什么隐患。” “日心说、万有引力、大地球状、格物……,说这些乃是天方夜谭、是疯魔之言,又有一些自欺欺人,因为这些真的可以解释很多我们现在也无法理解的现象。” “连困扰了圣人的辩日,也能解释的清楚了。” 张久陵转过身,拿出了萧奕给他的册子。 双眼有神地看着张柬之,说道:“新学还是要立,走一步,看一步。” “殿下如今之声望,已经空前绝后,但是他身后的那些人,还是没有站出来。” “要么,所谋远超我们的想象,甚至是无法想象。” “要么,他们遵循着宇宙规则,选择了太子殿下,要建立一个大乾盛世。” “是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盛世!”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以至于说完之后,张久陵咳嗽了几声。 张柬之连忙上前轻轻地拍着张久陵的背。 一夜难眠不说,第二日,张久陵起来后却反而缓缓从容洗沐,又只用了一些粥点,便让家仆封门拒客,然后就兀自转到院中阴凉之地安坐,复让儿子奉上来最新邸报,替他品读。 作为立新学第一张新邸报,应该是昨日傍晚发出、今日被抄录出来的,也是很多人期待的一份邸报。 而果然,邸报上面全都是昨天所谈及的一些内容,分为了好几个版块。 万有引力、日心说、太阳系、格物致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对于现阶段现象的佐证,其中都是什么太子殿下突发奇想,找了工部的人来做了个实验,从而得到了结论。 比如铁球落地,又比如……滚油取物。 一些戏子把式,看家的本领,竟然就这么被太子殿下给拿出来,且做了一番解释,定了个规则。 就比如滚油取物,上面就讲述了其原理,而其中就涉及到了‘气’。 这是昨天没有提到的。 可能也是太子殿下故意而为之,确保今日邸报的新鲜劲儿。 醋先变成气,鼓在了油的下面,油看起来在冒着泡,其实并不烫人。 只要是眼疾手快,任何人都能滚油取物。 这一下子。 跑江湖的怕是要少一门吃饭的本事了。 因为很快,就连张久陵都让人架起了油锅,做了一个滚油取物的实验。 事实确实如此。 张久陵无奈,只能去翻开那个册子,认认真真地读,还要完全读通、想通、更要融会贯通,明日的邸报,当有他一篇文章了。 ……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语既罢,杨国忠(杨照)早已经双目闪烁,愕然心惊。 话说,此人在李林甫被斩首示众,因为早早倒向了太子,从而成为了户部侍郎,也算是成为了太子身边的孤臣。 因为其他人都因为他以前从李林甫而有一些厌恶,但是碍于太子殿下的态度,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堂之上,现在是六部九卿为大,再往上,便是张久陵和岳山了。 他是完完全全站在了太子殿下那一边,还为此,给自己改了字,杨照、字国忠。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忠心,可以说是佞臣无疑了,谄媚到如此地步,也是被百官们厌恶,不愿意结交的原因。 而昨日,太子殿下带着人到了太傅府上,却没有带着他。 杨国忠自然是担忧不已。 像是他这般的大臣,一旦失了宠信,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叫打。 眼下这个格局,太子殿下提出了新学,提出了这等雄心壮志,要为万世开太平,那新学便是没道理,不也得认吗? 一念至此,杨国忠双目炯炯,再难有半分倦意了。 …… 且不说京师的百官们是心思各异,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反应,当这封邸报传得更远,传到了江东的时候。 刚刚收复了冀州城,开了庆功宴的萧政,久久无言。 是真的无言。 萧奕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走的让他有一些意料不到。 以前的藏拙,后来的一鸣惊人,成为了监国太子,再杀伐果断,铲除李林甫的同时,建立锦衣卫监察天下,又整顿陇右道,提出了以工代赈的国策,后又是积极和蒙元、北燕、高丽、大理、吐蕃、西夏等番邦互市。 到现在,竟然要立新学,更是说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四句谨言。 仅仅是以这四句,大哥就能够流芳百世。 也仅仅是这四句,以后天下读书人都将会尊大哥为先。 这还怎么争? 他又拿什么去争? 也就在萧奕心思繁杂,已经被一封邸报打击的快要完全失去雄心的时候,李斯来了。 “殿下。” 萧政点点头,也没说话。 李斯也知道萧政为什么会这般,他也正是因为猜到了萧政会如此,才深夜登门。 “殿下可是因为邸报而烦心?” 萧政还是无言。 李斯深呼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地说道:“殿下何须如此?” “太子能够说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之言,看起来确实是雄心壮志,无人能及,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是,太子也说了,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说到和得到之间还有一个做到。” “殿下不去做,又怎么觉得自己就做不到呢?” “如今建康和冀州已得,本该是大刀阔斧进行整顿,组建巡查御史、锦衣卫,整治贪官污吏获取民心,从而完全掌控大乾东边这半壁江山,最后北上伐燕,解决了内忧外患之后,和太子一决胜负。” “若是连这些都不去做,岂不是就是在表示自己已经认输了?” “连做都不去做,岂不是直接就向太子言明,殿下……您已经认输了?” 萧奕转过身,沉声道:“没有,本王从来没有认输,也从不会认输!” “区区一份邸报,一个谨言,一个新学,本王也可以做,也能做!” 李斯几句话是不可能激将成功的。 说白了。 萧政心有不甘。 不仅仅是他。 远在晋阳的李怀安也是一样,心有不甘。 就连还在金贼之地,进行着最后的决战的慕容胤也是一样,心有不甘。 敌人越是强大,最后的胜利才最能让自己激动! 为万世开太平,这件事情,他也能做,做的可能比那大乾的太子更好! 不得不说,人有时候受了比较大的打击,可能从此一蹶不振,也可能从此盲目自信,也就是沉溺在自身给自己编织的一个谎言之中。 因为走出这个谎言实在是太难受了,他不想难受,那就自欺欺人好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46章:伐李 张久陵正在横扫百家书卷学说,想要真正立一个新学出来。 很快,张久陵就在邸报上面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文章,在监国太子的一力支持,接下来数日内,邸报连续不停,每日都发一增刊,促使邸报在这个炎炎夏日火的一塌糊涂。 读书人,谁能不去看报呀? 以前人人都想着找书、抄书,也有人把一些书籍当做是传家宝一样,恨不得天天抱着睡觉。 现在嘛,寒门书生已经不再苦苦找书读了,他们完全可以看邸报。 没钱买,那就去都城的公告栏那里,先背下来,记在心中,回去再抄录到纸卷上。 也有很多人开始收集邸报,已然成为了邸报收藏家。 邸报上面的内容也是越发丰富了,不再仅仅是国政国策、朝议内容,也有零散闲杂文章,什么小词小赋,什么奇闻趣事,为的就是不让邸报过于刻板,也为了丰富读书人的视野,当然了,所有人都看得出,如今的这邸报上面,张太傅那雷打不动的‘格物学概论’才是真正的主菜。 什么知行合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最后则是稍微提了一下这些学说理论的一些出处。 毕竟,圣人的影响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大的,儒家的思想也是根深蒂固,且大儒不少,不能完全脱离了原本的圣人感应而高瓴建瓦。 总之,在其余名儒根本没机会开口的情况下,这位三朝元老就是通过这种作弊一样的手段,然后在某人极具政治暗示的推介下,以一种其余学说根本难以匹敌的宣传资源,用一种超越时代的方式,强行推出了新学理论。 而萧奕也是一样,时不时会在邸报上面写一些文章,里面也有关于新学的,也有对于大乾未来的思考,其中,被读书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透过现象看本质、落后就要挨打、真理在兵锋之内、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萧奕这般广开言路,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已经成为了大乾读书人的一场盛宴,因为他们多少是读过一些书,明白一些道理,并非是很多愚昧无知的百姓,就算是天天给他们念叨着邸报上的内容,他们还是只关心自己的一日两餐,也仅仅是一日两餐而已。 当然了,该来的总得到来,当很多大儒和学识之士反应过来之后,便联名上书,新学有违圣人教诲,应当就此禁止,以免误国误民。 说到底,这个时代并非是经历了盛唐和后唐的冲击,也没有经历宋朝时期重文轻武之时,文人的一场盛宴,一场士大夫治天下的政治光景,以至于儒学还是非常坚挺。 大乾有一些像是大唐,却又和大唐不一样。 这个不一样,也有关于文化的不同,比如高祖时期的古文改革,词的出现,差一点儿就啃下了一片江山。 汉唐、汉唐,这个时候的汉儒、汉代经学还是文化的巅峰,是大乾治国之本。 他们很多人都像是被洗脑一样,又或者是死读书,只认圣人之言,且奉之为自己人生所有的谨言,完全就是圣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还有一些,也是个书呆子,不知道变通,也不敢去变通,又或者是懒得变通。 新学的出现,就让他们懒得去适应,不去适应,那怎么办? 自然是反对。 皇城外的宣德门前,好几个大儒带着自己的弟子们跪在那里,请求太子殿下禁止新学,尊崇儒学。 也免不了那些自欺欺人的人,为了把京师的水搅浑,就连忙让人在其中运作一下,好掐灭某个人的雄心壮志。 正所谓,做多错多。 他们既害怕萧奕做的太多,真的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出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又对萧奕这种大张旗鼓地做法开心不已,处处挖坑,想要把萧奕埋掉。 而回到眼前,张久陵既然开始咬牙做这个新学圣人,就已经做好了被大儒、名士吐口水的准备。 不过,张久陵到底是三朝元老,又是桃李满天下的大乾名儒,更是当朝太傅,他的反击也几乎是所有人都能预想到的。 他先是发表了一篇文章,关于死读书和读死书的概论。 差一点儿骂的天下读书人一个狗血喷头,又是提出了读书论,人为什么要读书? 要知道,大部分人读书,那都是为了考取功名,为了入朝当官,为了光耀门楣,为了阶级的晋升。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把读书当做了闲情逸致,当做是一技之长。 张久陵却提出了开民智,也就是圣人之言中的一句话,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一句话,顿时让不少大儒是目瞪口呆。 难道不是理解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吗? 这一次的版面,自然是以张久陵的长篇大论为主,连广告都没有了。 也就在八月初,张久陵的十几天长篇之下,监国太子终于放开了一丢丢邸报的权限,允许有人发表自己的意见。 因为堵不如疏,以这样的方式,是堵不住天下读书人的嘴。 那就慢慢地疏导,让他们在邸报上面来一场学术交锋,让天下读书人评一评,到底谁有理。 道理不辩不明。 这也是监国太子在邸报上面所说的一句话,并且深得读书人的认可。 于是,贞元二十四年八月,邸报以前所未有的增发量,成为了学术交锋的战场。 萧奕知道立新学有多难,也知道格物致理、攀登科技树这条路到底有多坎坷。 然而,难,也要走。 不得不走。 开民智的结果自然是好的,这是前世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之发展最后验证的成果。 不是脑海里面想象的那种,开了民智之后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萧奕是亲眼见到过的。 亲眼见到,亲身经历过,自然也就有很强的信心,也知道该怎么去做,而不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真凭实据,没有理论依据,没有实践证明,没有根基。 且不说,邸报上面的学术战场,只说这夏日炎炎,燕王殿下平定了董贼、袁邵的叛乱之后,朝堂上关于一件军国大事的争论却越来越激烈,最后终于到了需要监国太子做决断的地步。 事情很简单,岳红翎在隆德府驻守,朝廷也在想办法收拢当地的人心,却还是引发了地方上的激烈抗议! 说到底,还是有人不甘心,也有人想要上进。 隆德府在李原的治理下,却也也算是安居乐业,可和朝廷来了之后相比,其实还是不如的。 可就算是如此,就算是朝廷给出了各种仁政,各种惠民之策,各种安抚,隆德府的百姓还是有一些不愿意买账。 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朝廷给的还是太少了。 他们明明可以得到更多。 最后,隆德府那边就出现了不少马匪,他们速度很快,完全就不像是正经马匪,不为抢劫,专门杀人放火,扰乱隆德府。 杀了一批有一批。 以至于隆德府的百姓越发对朝廷不满了。 要不是朝廷来了,他们肯定是能够过上好日子。 隆德府的不少地方也就出现了反叛,看起来是官逼民反,可多多少少有一些有人利用了百姓愚昧无知的影子,鼓动了百姓们造反。 这种情况下,怎么解决隆德府的问题,怎么彻底收回河东道的民心,也就成为了头等大事。 燕王那边,已经不用他们上心,也无法上心,那些地方现在都是燕王殿下的,太子殿下似乎和燕王殿下合谋,在太子殿下的支持下,他们又能说什么。 既然如此,治理陇右道、河东道,也就成为了他们的重心。 为此,萧奕自然也就定下了贞元二十四年下半年的军事基调,那就是收复河东道。 第二则,是兵出秦州。 这个兵,乃是京师禁军之一的龙武军,也就是韩世重大将军。 此人本就是秦州人,早年还是一个泼皮,后来,岳山镇守在金城郡的时候,看上了韩世重的勇猛,便收了他为弟子。 经过这些年的教导,韩世重也从一个都城内的泼皮,人人厌恶的无赖,变成了知兵事、性稳重的朝中大臣,且破格被监国太子萧奕提拔为兵部尚书,凤凰岭一战之后,彻底进入了行伍,开始掌兵。 收复河东道,必然要面临李贼和蒙元联合的后患,也必然要引起边关的一些动荡。 陇右道成为了京师的粮仓,不能没有重兵把守。 换下镇守了西凉之地十余年的西军,同样也有考量,这些西军的将士,要么已经年老,要么,早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要么,被十几年边关的戍守生活磨灭了棱角。 这些西军的忠心也就需要考量了。 既然是新学新政,那自然很多事情都要焕然一新。 边军同样如此。 没道理,已经掌控了陇右道,却不掌控陇右道的边军。 最关键的是,金城郡也就是兰州城那边,有一个宁王萧战。 萧奕可是通过三宝太监的东厂密探,发现了太守拥兵自重的背后,多多少少有着五个亲王的影子。 宁王萧战在兰州当地有着雅名,似乎很得人心。 而其掌控的可是西凉铁骑啊! 虽说,董琢到了江东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西凉铁骑,却也留下了一部分。 他是不可能全部带走的。 真要是全部带走,董琢不可能活着到江东。 萧奕又派出了一个人,担任隆德府的后勤大总管,也算是转运使。 此人名叫姚崇,河北道人,贞元十八年的进士,前段时间,被萧奕提拔为兵部侍郎。 既然要对晋阳用兵,自然是要先规划,且需要有人能够镇守在隆德府,以做稳定后方,保证岳红翎攻打晋阳的时候,后方的隆德府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岳红翎是多少有一些不明白,为何不等到秋收之后再动兵,而是非要在这时候,一旦动兵,就要不死不休,一旦耽搁了秋收,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将军,李贼不除,京师难安啊。”姚崇叹了一口气。“且不说好好一个隆德府现在成为了是非之地,就只说大势,如今的大乾,已经有燕王殿下平定了江东、冀州,也算是大块人心了。” “可是,北边的战事,大将军也应该听说了吧?” “蒙元和北燕已经联合起来,攻打金人的国都,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有个结果。” “一旦蒙元获胜,必然会分兵南下的。” “李贼占据着晋阳这座北地重镇,这可是太祖之时就已经开始筹建的都城,就是用来防备北地蛮夷的。” “若是晋阳的国门失守,以蒙元铁骑的速度,很快就能够通过晋阳直指关中。” “到时候河东道没了。” “蒙元就能从晋阳扑向中原,西进陇右道、东进河北道、南下京畿路。” 姚崇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大将军,只有平定了李贼,收复晋阳城,才能更好地完成秋收,才能在蒙元没有南下之前,重振北地重城,收复河东道的民心,才能更好地守住大乾国门啊!” 岳红翎沉思片刻,起身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我会给殿下整个河东道的地域图!” 其实,岳红翎也被李贼这种无赖行为给扰的心烦意乱,真的忍不住了。 早就想要挥师北伐。 可是,朝廷那边没有一个定论,而且,京师禁军不堪其用。 想要北伐,自然很容易成为一个笑话。 拿什么打? 现在嘛。 四个月的时间。 京师禁军也整顿的差不多了,也训练的差不多了。 养兵四月。 用兵一时。 有一些事情,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第三天。 岳红翎刚要发兵,却等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金吾卫大将军辛弃疾。 以及金吾卫的四万兵马。 还有一个囚犯。 李怀安帐下大将军尉迟恭。 凤凰岭一战,陷入到了前军战场上,没能及时撤离逃走,被围困之后,活抓了。 此人也是硬气,一直都没有投降。 萧奕也就失去了耐心,再怎么敬重这样的英雄好汉,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敌人……终究是敌人。 岳红翎为镇北大元帅、辛弃疾为镇北副帅,两人合兵十万,这是正经有建制的十万大军,除此之外,还有民兵、辅兵、厢兵,大约是二十万的兵力,于八月中秋之际,兵出隆德府,直指晋阳。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47章:收获美人心 才出三伏,京师依然有些闷热。 杨玉环坐在一张靠背梨花木椅子上,穿着一袭石榴红对襟纱衣,衣衫单薄,秀颈下的酥软雪白若隐若现,而那圆润脸蛋儿不知何时已经涂抹薄薄胭脂,弯弯睫毛之下的丹凤眼,闪烁之时,媚意流转。 旁边则是同样穿着雪白纱衣的蔡文姬,两人坐在东苑望月楼上乘凉。 因为一个名字,杨玉环如今已经成为了东宫后院的东院太子嫔,管理着东宫后院之地。 外间沉稳的脚步声次第传来,杨玉环柳梢眉挑了挑,连忙放下手中茶盅,循声看去,只见萧奕大步走来,器宇轩昂,顾盼自雄。 也不知是不是杨玉环的错觉,只觉得那清隽、冷峻的容颜上似笼着一层难以言说的气质。 杨玉环连忙起得身来,两轮酥翘、丰圆的盈月似有几许颤颤巍巍,同红着脸、埋着头的蔡文姬一起躬身施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萧奕温和道:“免礼。” 等到萧奕入座之后,杨玉环声音娇俏而柔媚,说道:“殿下,妾身和文姬妹妹刚刚也做了一个实验,原来真的有‘气’的存在呢。” 萧奕点了点头,知道她说的是前天在邸报上提出的一个实验,那就是在竹筒里面固定一个蜡烛,然后倒扣在水中,不过一会儿,竹筒里面的蜡烛会熄灭。 这是因为蜡烛的燃烧,其实也燃烧了空中的‘气’,倒扣在水中的竹筒里面的气很少,蜡烛烧完竹筒里面的气,就因为没了气而熄灭。 然后,以这一点,就扯到了火灾的营救法则。 这样一来,大儒们也无法很好地去反驳,反驳了新学中对于气的说法,那就是反驳了火灾营救法则,很容易被张久陵反将一军。 毕竟,人命关天,救火那就是在救人。 这也是萧奕刻意而为之,一直讲什么新学新学,那新学到底有什么用? 萧奕这就是告诉天下人,新学有什么用,又应该怎么去用。 “你们在东苑无聊,确实可以做一做实验,以后还会有很多非常有趣的实验呢。” “也是要多读读书,这样才能提升见识、提高心境。” “孤不希望你们为了当好太子嫔,或者是太子妃,就遵从什么礼教,整个人都没了自己的灵魂,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在孤面前也都是小心翼翼,那就没意思了。” 杨玉环听了萧奕的话,明媚的玉容上挂着浅浅笑意,拿着香妃扇扇着风,但从鬓角到下巴的汗珠仍是汗津津的落在秀颈上。 那丰艳脸蛋儿笑意烂漫,轻笑说道:“殿下对我们真好。” 萧奕看着杨玉环如此妖媚,不由伸手握住那纤纤素手,触觉微凉,温软的掌心似有一些汗水渗出。 杨玉环娇躯轻颤,恍若触电一般,而那张瓜子脸顿时羞红了半边儿,芳心怦怦跳个不停,但却没有抽开,还顺势躺在了萧奕的怀中,也不怕热得慌。 “殿下,你……唔……”杨玉环抬起艳丽如霞的脸蛋儿,刚要说些什么,却见那温热气息阵阵扑面而来,而后是难以抵御的侵袭自檀口而入。 肆无忌惮,风卷残云。 杨玉环心下窃喜,连忙阖上了眼眸,享受着此番温情。 萧奕双手扶住杨玉环的肩膀,四目相对,问道:“现在可还有什么不适吗?” 杨玉环对视一眼,似被那目光灼了一下,闪开一旁,莹润微微的粉唇轻启,低声说道:“没,没……。” 已经稍微有一点儿显怀的杨玉环,变得更丰腴了一些,抱在怀中,感受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萧奕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伴杨玉环和蔡文姬,以免杨玉环在怀孕之时,少了自己的陪伴。 一家四口倒是惬意地享受着黄昏之后的微微凉爽,等到享用了晚饭之后。 萧奕则是去了慕容雪鸢的府上。 北燕和金人之间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也是时候和慕容雪鸢诚心地谈一谈了。 “殿下,别……别乱来。”慕容雪鸢芳心一跳,感受到萧奕的双手已经攀上,声线已经渐渐颤抖起来,几不能自持。 萧奕嘴角一笑,凑到丽人耳畔,轻声道:“雪鸢,那要不我先走了?” 慕容雪鸢:“……,” 这人又是一番大道理说出来,还趁机占尽了便宜,现在给她说要走? 捕捉到那丽人眉眼间现出得一抹气恼,萧奕直接怀抱着慕容雪鸢,感受着丰腴款款的娇躯在怀中颤抖不停,捏着慕容雪鸢光洁白皙的下巴,问道:“你最近应该看了邸报吧?” 这让慕容雪鸢心头生出一股屈辱和难以言说的异样,往日凌厉的双眼竟然不敢看萧奕的眼神,垂下目光。 轻声道:“看了。” 萧奕双手不停,继续道:“那你应该看得出来,孤所谋甚大吧?你觉得,慕容胤能不能接住孤的这番霸业?” “不说还有孤,其实还有一个萧政呢。” “萧政镇守保定关几年,你们应该有所接触,你知不知道,孤已经和萧政定下了约定,先攘外安内,最后再决胜负?” “也就是说,孤一开始,就是同意慕容胤攻打金贼的,这样一来,就为孤和萧政除掉了一个敌人。” “到时候,孤平定蒙元、萧政平定北燕。” “解决了这两个心腹大患,才会慢慢地以自身积累的力量,做最后一战。” 慕容雪鸢听完,芳心狂跳,几乎颤栗当场,微微垂下螓首,声音带着一抹慌乱,说道:“殿下……你,你们……。” 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生气? 确实很气,可是自己的皇兄本就有野心在先,难道就不能被萧奕这些人算计? 担忧? 那肯定的,遇上了萧奕这样的对手,只会越来越觉得无力,越来越没有信心。 痛恨? 慕容雪鸢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办法恨萧奕。 也不敢恨。 她要为百万燕人百姓着想,要尽可能在这一场对决之后,可以让燕人百姓少受一些罪。 萧奕轻轻解着丽人裙带,道:“放心吧,孤还是以前那个想法,你回去,去当北燕的女皇,以后,你的儿子是北燕的王,北燕归入大乾,对燕人来说,百利无一害。” “大乾的盛世,必然是你无法想象,也是很多人无法想象。” “为万世开太平。” “孤说到做到!” 慕容雪鸢“嗯”了一声,轻声说道:“只求殿下以后对慕容家可以高抬贵手。” 这般胡思乱想之间,心神一颤,就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颤栗袭遍了身心。 萧奕附在慕容雪鸢耳畔轻声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慕容雪鸢闻言,脸颊羞红如霞,眸光莹润如水,满含着屈辱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到了大乾之后,才真正地了解大乾,了解大乾的太子。 只能说,以前北燕获得的情报实在是太慢了。 若是知晓大乾监国太子乃是这般人物,她说什么,也不会成为这一次的使臣,北燕也会更加防备着大乾。 现如今,她确实通过各种方法,也利用自己和监国太子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向燕都传递了不少情报,只希望皇兄慕容胤可以重视大乾监国太子萧奕。 而现在,她也看得出来,大乾监国太子已经有一些不耐烦了。 她今天定然是要被对方吃到嘴。 想到这里。 微微咬了咬嘴唇,伸出手,颤抖着开始为萧奕更衣。 当看到萧奕那八块腹肌、如此板正的身体,还有那什么的时候,正要说些什么,却觉心神一顿,自己竟是被托将起来,正疑惑不定着,忽而心神颤栗。 “啊……!” 月黑风高,这八月的夜空繁星点点,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他们调皮地眨着眼睛,偷窥着人世间的秘密。偶尔有流星划过夜空,为那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 原本还有一些羞涩的慕容雪鸢,就好像是一只鹌鹑一样,只是躺在那里咕咕,然而,随着金丹之气的弥漫,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伸出双手,紧紧搂着萧奕的脖子,芳心怦怦跳个不停,似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此刻的慕容雪鸢哪里有着往日的凌厉,一张瓜子脸颊桃红嫣然,红唇莹润微微,当真是万种风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八月之后,天亮得稍微晚一些,却也等到日上三竿。 两人才先后醒过来。 慕容雪鸢玉颜染绯,正自心神摇曳不能自持,弯弯柳梢眉之下,晶莹美眸微微睁开,原本白里透红的肌肤更见几许娇媚,颤声说道:“殿下,你……你醒了。” 她面色怔怔,心头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嗯。” 萧奕伸手抱着慕容雪鸢,轻声道:“放心吧,孤想要建立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到时候,不管是吐蕃人,还是北燕人,甚至是蒙元之人,都将会一视同仁,因为有人才会有盛世。” “什么蛮夷之别,以后都将会不存在。” “因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真正的盛世,会是什么样子。” “你应该了解你那皇兄的心性,孤之所以让你回去,是因为相信你,会识时务,心有大燕百万民,而不是只有自己的野心。” 这时候,自然是要安抚一下慕容雪鸢,以免她患得患失,而且,此时此刻也是最能够让她安心,且收获她的心的时候,一位名作家说过,通往女人的心的最好通道是那什么。 待萧奕离去,慕容雪鸢还躺在床上,心神一时思绪翻涌。 慕容雪鸢心头一团乱麻,幽幽叹了一口气,等待刚要起身,却又眉头一皱,便是心头暗骂。 听得动静的海兰珠连忙进来,收拾着一片狼藉。 海兰珠有些担忧道:“公主殿下,这样下去,如是有了孩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慕容雪鸢双眼含泪,轻声道:“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真若是有了孩子,那也是一个生命啊!” 海兰珠看着慕容雪鸢这般样子,心中顿时一颤,也是红着双眼,不再开口,默默无闻地服侍着慕容雪鸢洗漱。 又得了金丹之气,萧奕只觉神清气爽,步伐轻快,出了前院,上了车辇,回到了东宫。 三宝太监便迎了上来,躬身施礼道:“殿下,北地又传来了新的战报,请殿下过目。” 萧奕阅览已毕,放下密信,面上现出思索,低声说道:“看来,还是蒙元和北燕要强一些,金贼已经无力招架,正在向北燕投降。” 又默然片刻,才开口道:“三宝,晋王那边的情况如何?” 李贼现在躲在晋阳城中,岳红翎和辛弃疾一起联手攻城,已经在城外大战一场,双方僵持不下。 现在,金贼向北燕投降,北地战争已经要结束了。 蒙元完全可以腾出手来,出兵南下,帮助李贼,而晋阳戍边亲王乃是晋王。 李贼叛乱,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戍边亲王,夺了晋王的兵权,实属有一些说不过去。 而一直到现在,李贼的叛乱,也没见晋王出兵平定李贼之乱。反倒是在李贼请罪的时候,还派出了使者,以作担保。 一点儿风声也没有。 那可是晋王啊,一个戍边亲王,手握兵权。 三宝太监回道:“未曾有什么异样。” 萧奕蹙眉,总觉得事情有一些不简单。 “你的人能确定,在晋王府的那个人,是真正的晋王吗?” 三宝太监愣了一下,心中一怔,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晋阳城内晋王府的那个人,可能并不是晋王? 想想李贼的所作所为,这个猜测似乎也说得通。 可是……。 “殿下,臣的人如今也只是晋王府外院一仆人,没机会去后院,不过……根据他传来的密信,确实在李贼谋反之后,见到过一次晋王。” 萧奕右手轻轻地敲着桌子上的信笺,沉思了一番,说道:“去,招安梓钧前来议事。”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48章:突袭晋阳,蒙燕联军大获全胜 岳红翎说到做到,而且她其实真的早有准备,知晓晋阳对于大乾的重要性,李贼不能不平,还要快。 大军一分为二,辛弃疾带兵前往汾阳,先一步吸引李贼的兵马,岳红翎带兵直取晋中。 雨水淅沥不停之中,差不多十二万大军,以急行军冒雨向北进发。 不说是声势浩大,最起码,在平遥的李贼大军,也就是留守在这里的程咬金安排的斥候发现了情况以后,立即上报。 李怀安顿时坐不住了。 姚崇成为了河东道宣抚使,亲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穿着草鞋,在陕北之地泥泞道路上跋涉前行,负责全权管理大军后勤,保证粮草的供应、后方的安稳。 辛弃疾绕过平遥攻打汾阳,确实是吸引了程咬金的注意力。 因为是冒雨行军,程咬金派出去的斥候,其实根本就打探不到虚实。 而辛弃疾又是故意为之,竖起了不少旌旗,行军的时候,也是声势浩大,似乎有千军万马一样。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平遥并不太适合作为一个战场。 此城作为晋阳都城的护城,被李贼打造的墙高城坚,不利于他们攻城。 而汾阳就显得薄弱一些,完全可以先绕过平遥,取汾阳,再北上,兵临晋阳城。 等到了汾阳城外,这一路上,其实也没消停,也不是一直都在下雨,初秋的雨水虽然连绵,可是却没能持续五六天,第三天就放晴了,而这一路,辛弃疾的先锋大军最起码连下十几个小关口。 然后只有两万的先锋大军以轻装突袭,日夜兼程,在第六天的时候,到达汾阳城外,并半包围了这个属于晋阳南边也算是南方护卫城的一座都城。 之所以说是半包围,乃是因为这里地势也比较奇特,北边自然被李贼的大军军营围绕,西边则是连绵山脉,先锋大军也只有两万人马,自然不敢直接发起进攻。 况且,他们是日夜兼程、急行军,到了汾阳其实也已经是人困马乏之时,敌人没有立即反攻过来,倒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当然了,也没必要。 毕竟,辛弃疾的大军就在后方不远,速度也不慢,汾阳的李贼自然是不敢反攻,若是打到一半,对方后军直接跟上来,把他们围困在其中,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嘛,真要是打起来,其实对于汾阳的李贼守军来说,绝对是一个不错的战机。 可惜,程咬金在支援的路上,镇守汾阳的将军,在听闻凤凰岭一战之后,知道京师禁军很强大,自是不敢贸然反攻,没有那个勇气和决心。 如此一来,战机自然也就失去了。 第二天上午,辛弃疾的后军也就赶到了,直接吃上了先锋大军准备好的羊肉泡馍,自带的炊饼、现杀的马头羊熬制的羊汤,味道对于赶了一夜加上半天的路的将士们来说,那就是人间美味。 等到连吃了三碗的羊肉泡馍之后,辛弃疾直接下令,攻城! 不等李贼的援军来了。 这一场攻城之战,意外的很好打。 一个时辰不到。 汾阳守军就投降了。 “好在你们识时务,便能省些事情。”眼见着来人扑通一声直接朝着自己跪倒泥水之中,马背上的辛弃疾睥睨相对。 “太子殿下仁义、心怀万民,也有言,若是尔等愿意放弃抵抗,直接投降,便免去尔等谋逆之罪。” “区区李贼,为了一己私利,便要裹挟尔等谋反,实在是狼子野心、人神共愤!” 几个降将当即在泥水中叩首不停。 而稍缓之后,辛弃疾则是继续说出接下来的安排:“第一点,我此番发大军至此,是要彻底平定李贼,护卫大乾河东之地的安宁,需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免给李贼卖国求荣、联合蒙元蛮夷的机会。” “所以,你们既然投降了,愿意解甲归田的便解了铠甲、放下兵器,报备之后,回家种田。” “不愿意回去的,还想要继续呆在行伍之中,可以向军司马报备,按照你们个人的身体素质,进行分配。” “第二点,汾阳的县丞等依然在职,后面会有人来接手此城,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忧,只要是行得正,没有鱼肉百姓,自当可以继续为官,若是有贪赃无法之徒,自当明正典刑!” “第三点,本将军只在此驻扎三日,三日之后,直接发兵前往晋阳城。” “第四点,李贼的援军可能一会儿就到,为了本将军可以直面李贼,没有后顾之忧,你们就先在西北营地内待着,谁若是有异动,直接格杀勿论!” 降将们一声不吭,只是在泥水中重重一叩首,然后起身开始自发组织投降了的将士们前往西北的营地。 望着这一幕,马背上的辛弃疾叹了一口气。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些人,也都是大乾的好儿郎,可惜因为李贼私心太重,成了贼人。 若是没有李贼这样的人,必然是天下太平。 大乾必然是民富国强,也就不必担忧蒙元和北燕势大。 且说,辛弃疾在汾阳城以闪电般的战术,嗯,也没有什么战术不战术,只是讲究一个兵贵神速,以最快速度到达汾阳城,趁着其守备薄弱之际,拿下了汾阳城,而当天下午,程咬金的援军也到了。 如此一来,平遥自然也就失守。 当然了,岳红翎还是没有去攻打平遥,没了程咬金的几万大军,拿下平遥反倒是阻碍了自己前往晋阳的步子。 索性直接绕过平遥,前往晋中。 相比较起来,晋中其实也算是墙高城坚,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不过嘛。 岳红翎依然是信心十足。 “李怀安此人也算是年少成名,以前,其父还带着他到京师,专门面见了家父,想要请家父收其子为弟子,家父拒绝了,因为家父看得出来,李怀安桀骜难驯。” “若说凤凰岭一战之前,我还需小心此人,真要是打起来,一个辛弃疾还不够,还需要安梓钧的骁卫军为我左右两翼,为我护阵,才有信心和李怀安一战,但是凤凰岭一战之后,李怀安失去了他的一臂,也是元气大伤。故此,若今日能攻占晋中成功,李贼便会陷入死地,明日便可破了他!” 总算是赶到了中军的姚崇点点头,不管如何,只要是能够很快平定李贼,那便是大功一件。 关键是,他这个河东路宣抚使,也就能够名正言顺,开始着手治理河东路。 消除李贼治理河东路这些年留下的名声,让河东路百姓的民心最后向着朝廷。 岳红翎的羽林军也是兵贵神速,以最快的速度,且抛弃了平遥城,有一种背水一战的决心,大军也只是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开始以极为简陋的撞木、云梯、绳索,还有架起六架砲车为装备,发起了全面的攻城战。 城内驻守的其实都是一些世家大族支援李贼的兵马,一部分还是世家子弟,现在得知朝廷的大军前来,还是大乾军神之女岳红翎带队,竟然没有逃跑,而是兴奋不已,个个都带队上了城墙,想要坚守住晋中如此一来,说不得还能搏出一个名声来。 故此,羽林军前军万余众一拥而上,负土填沟,弓弩压制,攀墙先登,晋中几乎是一鼓而破,其破城的速度,连岳红翎见了,都不免蹙眉。 这破的也太快了吧? 李贼人呢? 却也只是稍微思索了一番,便立即让前军入城,以探虚实。 结果,城内的官员和一些世家大族的族长们,一起出了城,在她面前躬身施礼,才明白为什么破城如此之快。 原来他们这些人在凤凰岭一战之后,放弃支持李原,在李怀安想要派人镇守晋中城的时候,被他们严词拒绝了。 而他们其实也有着小心思。 他们认为,没有李原的兵马驻守晋中,这里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安全之地。 毕竟朝廷针对的是李原,并不是他们这些人。 太子若是继续北伐,那也应该攻打平遥,再兵临晋阳,收复了晋阳城,他们就第一个立即让人投降,这也就能让晋中脱离于战火之外。 而且,他们觉得朝廷也不可能降罪于他们,这是自古以来就约定俗成的道理。 谁知道,岳红翎带兵北伐,竟然绕开了平遥城,直接攻打晋中! 岳红翎只觉得自己小瞧了李怀安的毅力和雄心,也小瞧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卑鄙。 但是现在,她也只能是先稳定了晋中城的世家大族,又收编了晋中守军,然后直接带兵,前往晋阳。 贞元二十四年九月初。 蒙元和北燕的联盟大军彻底结束了战争。 金人不复存在。 完颜午乞买气急而亡,国主一死,自是爆发了一场内讧,完颜宗翰本就在对战蒙元的时候身受重伤,被完颜宗望的人偷袭,死在了府中。 至此,完颜宗望这个太祖一系控制了兵权,推举完颜晟为国主。 然后直接向北燕投降了。 因为严格意义来说,金人和北燕都是相同血脉。 而慕容胤也按照约定,把金人的南边几座都城让给了大乾,上书此番大战的战果。 蒙元和北燕带着他们的战果开始撤兵,留下一地狼藉,如人间炼狱的土地。 也就在蒙元撤兵之际,岳红翎的大军终于是到达了晋阳城,兵临城下。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49章:兵贵神速,李贼失了最大的底牌 李原打算死守晋阳城。 他也的确是派遣了使者前往蒙元,寻求蒙元可汗的帮助,想要借助蒙元的兵力来守住晋阳。 可是,和金贼大战一场,已经损兵折将,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蒙元,自然不愿意出兵。 一来,是怕被坑了。 大乾那边虚实如何,他们也不知道。 若是贸然出兵,到时候有去无回,那就是得不偿失。 二来,也是真的没有多少人手可以拿出来,南下晋阳,帮助李贼守住晋阳城。 和完颜宗翰的一场大战,让蒙元损失很大。 他们需要带着战果回去,先养个几年再说,可能三五年之内,是不会再主动挑起战争了。 如此一来,李原最后的依仗也没了。 面对岳红翎的攻城之战,也只能是咬牙死守。 而回到眼前,按照战局计算,李贼的大将军程咬金被辛弃疾分兵吸引,如今估计正在步步紧逼……那么对于打算背水一战的岳红翎而言,不过是半个时辰到一个多时辰的样子,便可以接战了。 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一个兵贵神速。 以晋阳这样的北地重城,想要一战而拿下,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早早打起来,早早打出一个气势出来。 趁着自己这边刚刚拿下了晋中城,士气还算是高昂的时候,发起冲锋。 事实也正是如此。 就在李原得知蒙元没有兵力南下帮助,大骂蒙元可汗忽必烈言而无信、反复无常,也只能是咬牙开始排兵布阵,死守晋阳。 现在,李贼的核心阵地都在就是这座晋阳城,也几乎算得上是孤城了,而此时,因为程咬金的几万人马在平遥被辛弃疾引走,再加上,李贼在凤凰岭一战元气大伤,这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得到补充。 而岳红翎这边的羽林军在保卫潞州和突袭隆德府一战,也是有着伤亡,这个伤亡也不小。 但是在其后,其实是得到了龙卫军的补充的。 龙卫军很特殊,不过嘛,岳红翎的身份在那里,萧奕也不想养着这样一支精锐大军,却不让其上战场,时间长了,肯定是会养废了的。 所以为了让他们能够上战场,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让龙卫军的战士补充到羽林军之中,由岳红翎带领。 所以说,这也是岳红翎能够背水一战的决心和底气。 “不用管那些浮桥了,就用这些浮桥来引诱敌军过来,待这股敌军半渡,你就上前引三千人迎头痛击,务必抢在敌军后续大军抵达前,击溃这八千兵。” 李怀安看着远处迎风招展的岳字大旗,却是终于给出了第一个死守战略。 副将闻得此言,非但没有什么意见,反而觉得吃了一颗定心丸,便不再言语,立即打马而去,奉命迎战。 到底是李怀安培养出来的人,经过这些年的征战,对李怀安还是忠心耿耿,愿意为其赴死的。 而李怀安望了望头顶已经明显西斜的阳光,也重新恢复了往日镇定。 此时此刻,在这位唐国公世子、李贼大元帅的心里,有这么一丝小小庆幸。 来的是岳红翎,而不是萧奕。 说到底,凤凰岭一战,自己这边准备充足,且精兵强将,本来可以打一个没有意外的胜仗,最后却被萧奕带着那些个临战之时,还会溃逃的禁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就算是以前在和蒙元交战数年,也有几次惨胜惨败经历,也没能打倒这位世子的雄心。 可是,凤凰岭一战,他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一个底气,那就是李玄霸。 说白了。 以前对抗蒙元,能够取胜的原因,还是李玄霸这位天生神力,犹如霸王在世的悍将。 一个人,当真可以抵挡千军万马。 李玄霸之勇,在以前,那算得上是绝世无双,打的蒙元的贼兵后来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混世魔王’。 只要是有李玄霸在,蒙元的贼兵就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是见到了李玄霸冲锋,他们就直接四散逃亡,根本就不敢与之一战。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怀安的野心也就越来越大了。 然而,当他亲眼见到李玄霸被萧奕轻松杀死,这心中的阴影自然是可想而知。 自己最大的底气,被萧奕杀了。 自以为勇猛无敌的弟弟,被萧奕轻松斩杀。 自己又拿什么去抵挡萧奕? 且说,岳红翎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之后,三个副将立即带兵冲锋,来了一个围三缺一。 而此时,观战的李怀安却已经开始迷糊了起来,原因再简单不过,之前两刻钟,自己这边的副将虽然场面上没有落任何下风,或者说确实一直压着敌军先锋来打,但却始终无法迅速击破、击溃所谓半渡而击时渡过河来的敌军! 那几千人马的敌军先锋,渡河之后,并没有冒险进军,而是那面岳字大旗的指挥下,抢在自家骑兵来攻前就在护城河西岸,背靠着一条条浮桥,结成了多个长枪硬弩组成的硬阵,宛如山陵一般坚固。 这超出了他长久以来对大乾禁军的认识。 “元帅!”一名校尉飞驰而来,遥遥便喊。 “敌军大队上来了,俺家将军求元帅给些支援!” 在望楼上观看了整个战局,对整个战场了如指掌的李怀安本能便想答应,但刚要开口,身侧的杜如晦突然拽了他一下。 李怀安顺着杜如晦的手指望去,然后额头上便开始出汗,因为远在西南边,一支重甲兵出现了,就好像一只潜藏起来的老虎一样在盯着他的后背。 犹豫了一下,李怀安咬牙回复那校尉:“告诉宇文宝,本帅再给他三千人马,但告诉他,不许他顾及伤亡了,让他亲自领头,凿进敌军大阵里去!” 战事来到眼下,什么算计都没意义了,就是拿性命、装备、战马、勇力来拼一口气而已,但不管如何,将领始终是这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环,最起码怎么来拼这口气他们说了算。 然而,宇文宝是个什么人呢? 他本身算是晋阳宇文家的旁支子弟,因为读书不成,便参了军。 也确实有着勇猛,从一个校尉杀到了李怀安帐下几个副将的位置上。 以前,靠的就是拼命。 只不过,这一次他忽然又不大想去拼命了。 原因有很多而且都很简单。 比如说,如今的李怀安已经失去大势,而且如无意外,应该就要死在晋阳城了,他心里有点犹豫。 再比如说,之前的拼命,那是为了前程,而现在,拼了命,很可能真的会没命,且还没有什么前程可言。 还比如说,大乾监国太子勇冠三军,连李玄霸那样的悍将都被轻松斩于马下,人尽皆知,从而让李怀安失去了底气,也让他失去了底气。 一句话,从凤凰岭一战之后,这位李怀安身边的副将便不大想拼命了,最起码是不大想拼自己的命! 但是,眼下他也没有投降的打算,也不可能临阵投降,敌军也不可能相信他现在的投降,那就只能是他亲自领兵凿进去! 李怀安的命令是让他领头,不过在进攻的时候,他却留在了后面。 旋即,六千人马的李贼先锋大队人马,也算是生力军,开始排列起紧密阵型,夹紧长枪,开始了冲锋。 密密麻麻的李贼骑兵开始大规模流动起来,马甲、盔甲、枪尖、弓箭锋矢,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下开始闪耀着一种让人心寒的光芒。 眼见于此,岳红翎身边的一副将,立即转身抱拳。 “元帅!” 晋阳城南边儿一小山头上,一直观望城东南方向战局的副将忍不住看向了岳红翎。 “请大帅下令,我带白杆军冲一波,必然能拉扯住李贼那前军!” 披挂严整、坐在马背上的岳红翎正在玩弄手中一把匕首,闻言根本没有去看战场,也没有去看副将,只是缓缓摇头:“还不到时候,且再等等!” 副将心有不甘,只能转身继续观战。 岳红翎知道自己身边的几个副将等的有一些着急,或者说,见到李贼前军正在奋勇作战,似乎压着自家打,心中有气。 “李贼着急了……这才开战多久,便要生穿硬凿?” “生穿硬凿固然厉害,但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一凿下去,我们的军阵固然会受到影响,而李贼却直接把自己的前军暴露在了我们的眼前,什么时候吃下,就是我们说了算!” “至于战机,晋阳城墙高城坚,还有护城河,看起来易守难攻只,可只要李贼迎战,那战机必然就还有,而我们日夜兼程赶路前来,多少有一些人困马乏,先让将士们稳扎稳打,趁机休息一下,一定要等到必要之时出击,方能奏效……而此时悬而不出,反而能让李贼心存顾忌!” 这就是岳红翎能够为镇北大元帅,且在第一次领兵的时候,就可以横扫陇右道的马匪。 李贼到底还是有一些家底,再加上,现在是生死之战,也就什么都不顾了,精锐骑兵出城迎敌,直冲河畔,饶是岳红翎部纪律严明,也不禁有一些招架不住,却只能在军官的呼喊下尽量将阵型缩紧,以保证不被敌军骑兵冲散了阵型,然后成为待宰羔羊。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50章:攻城之战,李贼前军溃败投降 李怀安的三个副将带着骑兵几乎是如猛虎下山一般,在军纪、生死、战斗本能以及血涌之气的支持下,随着自家将军恶狠狠地冲到河畔。 然后以一种陶器相撞,与之俱碎的心态,和当面羽林军的步兵阵团狠狠撞到了一起。 羽林军到底是经过了陇右道和潞州几次战争的洗礼,虽然压力很大,却没有一个人溃逃,弓弩手拼了命一般与对面的李贼弓手互射,双方箭如雨下,哀嚎声根本就是被喊杀声与箭矢飞空的声音所遮掩。 而双方的第一个照面,就好像是一场碰撞赛,很快就陷入了僵持状态。 战争也本就是如此,冲锋也本该如此。 不能列队整齐无比,然后就一层一层撞上去,一层一层地厮杀。 那都是影视效果。 真正的战争就是这样,最开始的冲锋就没什么阵型,完全就是胆子大的,还有一些老手,会冲在最前面,他们本身没什么顾虑,就想着杀人。 可以说,完全就是杀人如麻,又或者是早就变成了刽子手,不杀人,还不舒服呢。 只有那些后面还有这自家的家人,还有着妻子儿女的,心中有顾虑,也就会冲在后面,还会尽力躲避敌人的箭羽,然后寻找最好的机会厮杀,打不过,那就跑,尽量在这一场战斗中活下去。 六千余李贼前军和快要一万的岳红翎羽林军前军,就在这护城河上厮杀起来,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开始出现踩踏事件,不少穿着铠甲的士兵,一不小心,就直接被挤下浮桥,直接掉在了护城河中。 很快,护城河上的战争就有了结果,李贼的六千余骑兵、步卒、弓弩手等组成的前军,没能拦住羽林军的前军。 相比较起来,不管是士气,还是说顾虑,羽林军这边,就和李贼那边不一样。 一个是士气,羽林军这边乃是占据着大义,乃是前来平叛的。 他们是官兵,李贼这边是贼兵。 还有就是大势,凤凰岭一战,李贼已经失去了大势,而朝廷占据着大势。 这样一来,带给将士们的士气自然也就不一样。 贼,天生是要害怕官的。 然后就是顾虑,都是有着父母妻儿的,可是羽林军这边的将士心中清楚,就算是自己战死了,自己的父母妻儿也能得到很多抚恤,还能得到朝廷的优待。 所以就算是战死了,那也值得。 而李贼这边就不一样,若是战死了,不说有没有抚恤,就是这晋阳都守护不了,妻儿很可能还会因为没了自己而受人欺负。 站在望楼上的李怀安面色发青,攥紧了手中马鞭的手指关节却微微发白起来。 若是可以,他倒是想要拿出更多的兵马来拦住羽林军,不让对方过护城河。 但是他不敢,也不能。 真正的战场,还是在这城墙之上。 但是守城不需要如此多的将士,城内也容纳不下骑兵。 那怎么办? 自然是先在城外打一场。 最后再死守。 等待蒙元可以看到晋阳的乱子,趁机南下。 眼见着前军终于是击退了李贼的前军,开始大面积从上游渡河,岳红翎当即下令,让人举起了蓝色的旗帜,东北方向出现了烟尘滚滚。 可以说,岳红翎的前军成功渡河让李怀安的情绪多少有一些失控起来。 因为岳红翎的旗帜依然在那山头上飘扬,然后,晋阳城东北方向出现了一支骑兵,以他放在城外的前军肯定是不能挡住重甲骑兵的。 如此一来,李怀安就必须面对一个两难的抉择,到底要分多少兵去阻拦东北那边的骑兵,又该留多少兵来防备身后的重甲骑兵? 李怀安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情,一个自己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岳红翎来势汹汹,今后的晋阳怕是要陷入一场死战,能够等来蒙元的大军的机会,可以说,是渺茫的。 不过,让李怀安有一些意外的是,在东边的骑兵出现,开始通过浮桥过河,身后的那一个重甲骑兵依旧保持了沉默。 于是乎,围绕着晋阳城的护城河,羽林军的将士们开始利用河上现成的浮桥大面积拉开战线,扩大战场范围,以此来展示出自己的数量优势。 李贼布置在城外的前军,已经是苦苦支撑了。 可随着羽林军轻骑兵加入了战场,再加上,后面的砲车也能推进,还有不少将士们乘坐浮船过河作战,整个战场上,数量多达三万的羽林军,开始渐渐进入到了一种振奋状态。 无数羽林军的将士几乎是不顾阵型,从各处浮桥、浮船蜂拥渡河,而往来不断的李贼骑兵一时间居然再也按不住局面。 晋阳城外的主力会战持续了一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以后,这场战役胜负便已彻底分晓。 到此为止,岳红翎的前军全部都成功渡河,且后面的浮桥也在快速搭建中,因为砲车要继续推进向前,才能击中目。 李怀安留守在城外的主力部队也全线溃散,有人叫喊着打开城门,让他们回城,但是城门紧闭,城墙上竟然还有弓箭手在射箭,逼迫他们回去继续迎战。 李怀安有一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立在原处,陷入到惶恐与犹豫之中。 本来嘛,他以为城外的前军可以挡住岳红翎,最起码,可以拦住他们,让敌军不能短时间内过河。 谁曾想,岳红翎强行渡河,最后还成功了。 城外的前军拖延战术没能奏效,反倒是现在陷入了溃败之势,这样下去,必然会给城墙上的守卫们带来一定的影响,且很大程度会降低自己这边的士气。 士气这个东西摸不着,却能够看得见,就好比现在,他下令让弓弩手射箭,逼迫前军继续作战。 若是以往,他的命令绝对会第一时间奏效,也没有人会去怀疑和犹豫。 而现在,他们犹豫了。 这就是士气。 将士们的犹豫是在担忧,一旦有了犹豫,就不敢死战,而不敢死战的战士,又怎么可能打赢一场战争呢? 其实,李怀安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心。 以前,他是唐国公的世子,是将来会继承国公之位的人,若是镇守晋阳有功,说不定还会被加封。 关键是,李原治理晋阳确实有一手,整个河东道都是一片安居乐业的景象。 这个时候的将士们,自然愿意跟随李怀安一起抵御蒙元,一起镇压一些马匪。 因为这时候的李怀安其实也算是占据着大义,他是大乾国公的世子,他们都是官兵。 可是现在,随着李怀安举起谋反,带着他们南下,却败在了监国太子之手。 他们就变成了贼子。 然而,这些将士们真的愿意接受贼子这个身份吗? 当李怀安在凤凰岭一战,未能击败监国太子,他早就已经开始丢失很多东西了。 当晋阳城外的李贼前军后逃,想要入城,却被他下令逼迫继续作战之后,也已经是寒了很多人的心。 宇文宝眼看着情况不对,竟然直接大喊着投降。 这个动作,直接导致了李贼前军最后的大崩溃。 前军营寨周围的辅充兵也开始投降,一些还在作战的步卒,直接丢了手中的兵器,抱头蹲在了地上。 还在继续作战的骑兵,也一下子懵逼了。 自己是继续奔袭突围,还是下马投降? 岳红翎立即让人举起了红色旗子,然后下令,让两个副将上去,接手李贼的溃军。 同时,也让已经休息差不多的中军上前,开始接过前军的战场,对晋阳城发起冲锋。 前面的李贼降军被岳红翎的前军押送着带回来,搭建好的浮桥上,将士们是快速地往来。 一个后退,一个前进。 黄昏之下,这样的场面看起来,足以震撼人心。 城墙上,晋阳的李贼守军们开始慌了。 本就是底气不足。 如今见识到了这样的场面。 如何不慌。 他们也都以为,城外的将士们可以拖住敌军好几天呢。 当初这些人被世子安排在城外的时候,还在点将台上好一番激情言说,他们也都是拍着胸脯保证来着。 未曾想,这么快就投降了。 在前军还没完全撤下来之前,中军已经开始举着盾牌突进,民兵顶着盾牌把墙梯送到了城墙下。 竖起了墙梯,就会有步卒立即冲上去。 还有弓弩手在朝着城墙上射箭。 后面的砲车也已经架好。 “呼!” 破空的呼声出现。 “嘭!” 第一砲就直接砸中了城墙,一发命中。 城墙上的守备顿时被砸的当场断了气,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民兵得了示意,立即冲过去,把墙梯搭好,就就会有步卒冲上去。 李怀安也一直注意着砲车的落地点,见此,连忙让人去补上缺口。 “倒金汤!” “快,倒金汤!” “扔石头!” “快,砸死他!” 李怀安也下令,让自家的砲车开始反击。 攻城之战最是难打。 岳红翎也没想着一战就能够拿下晋阳城,但是兵临城下,不得不发。 先打了再说。 另一边,辛弃疾也在追击程咬金,因为程咬金得到了李怀安的消息,岳红翎带兵攻打晋中。 晋中城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程咬金很是清楚,所以晋阳城怕是已经被岳红翎围上了。 他现在急需在汾阳这边和敌军僵持,自然是不明智的,怎么说,也是两万多兵马,回去的路上,也能把各地关口的兵马收拢,差不多有四万。 以这四万兵马,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支不错的援军。 程咬金便当机立断,放弃汾阳,回援!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51章:城破天惊,李贼覆灭,烂摊子 且不提程咬金如何咬牙匆忙撤军回援,然后被辛弃疾趁机出城追击,只说另一边,晋阳城前的李贼前军投降了之后,岳红翎下达了总攻命令。 看起来,和平常攻城差不多。 砲车也好、步卒也罢。 搭梯子。 攻上城墙。 弓弩手等。 唯独缺少了一个程序。 那就是撞击城门。 一开始,李怀安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在他身边的杜如晦提醒,他才看向了城门那边,发现确实有异样。 一伙顶着盾牌的敌军,大约有着三四十人左右,在城门外,也不知道做什么。 “立即让人去倒金汤,想办法探查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城门下面有着非常大的石头,为的就是防止敌军在城门外面挖地道。 同时,这城墙的地基也比较深,所以挖地道什么的,都是不太可能。 李怀安也不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就有办法挖出一个通道出来。 可是,岳红翎是什么人? 越是这样,李怀安也就越发有一些不安起来。 杜如晦得了命令,立即过去,让人朝着城门倒金汤,可是,下面的的敌军步卒顶着盾牌,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 最后还是丢了大石头,才砸死几人,破了阵型,却因为角度原因,还是没能看清楚。 李怀安站在望楼上面,紧紧地盯着,也只是匆匆一瞥,看到了冰山一角。 好几个麻袋,还在挖城墙脚什么的。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做什么。 李怀安越发的心有不安,连忙让人倒滚油,点燃了箭羽,想要烧死城门下的敌军。 然而,他们的滚油刚倒下去,对方似乎早有准备,自有一队人马上前,扬起沙土。 如此一来,李怀安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连两边城墙上的局势都不管不顾,就盯着那城门处,想要破坏了他们的阵型,不让他们聚集在城门处,搞什么破坏。 然而,羽林军在砲车的掩护下,两处城墙前几乎同时出动,铠甲与白刃的闪光宛如波光粼粼的浪花,无数持弓弩手向前推进压制不停,直趋城下。 等到敌军的鹅车终于是通过了护城河,快速地推进到了城门前,彻底护住了城门前的步卒,李怀安的疑心也更重了,因为他还没找到岳红翎的主要攻城手段。 砲车也不多,也都是寻常的攻城之法,搭墙梯,让士兵不顾生死地冲上城墙。 这算什么? 消耗战吗? 要知道,这样的攻城之法,完全就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他可是准备了不少金汤、滚油、石头,还有不少箭矢,足以守住晋阳城。 岳红翎这般攻城,根本就不可能上的了城墙。 “元帅,东南那一面城墙一直有动静。”杜如晦匆匆来报。“动静十分明显,敌军似乎在挖墙脚!” 这让李怀安愈发恍惚。 这时候,还在想着挖地道? 而如果这便是岳红翎的杀手锏,那也太不符合她大乾军神之女的身份了。 此事透着古怪,其后肯定有什么他想不到的阴谋诡计。 心思百转之中,李怀安也来不及多想,回头下令,让部属上城防守,准备落石攻击。 再跑去望楼,透过烟尘看着远处的岳红翎中军位置,对方还是在原本的位置,一点儿都没有动过。 再细心查看,发现对方攻城的态势竟然放缓了许多,一开始的轻骑兵竟然在后撤! 骑兵确实不适合攻城,后撤也是应该的。 但是原本密密麻麻的攻城士兵好像也变少了一些,这也还没到深夜啊! 太阳也才刚刚落山,不见了踪迹。 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呢! 对方这是要放弃攻城吗? 李怀安陷入到了一种不解、警惕、怀疑和错愕的复杂情绪里,而且眉头紧皱。 岳红翎的战术完全就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刚刚还那么猛,差一点儿就要有人上了城墙,现在却突然放缓了,搭墙梯也不搭了,步卒也不冲了,只有砲车还在用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大泥丸破坏城墙。 这种泥丸只要是撞在城墙上,就会立即炸开,泥丸的碎片溅射出来,很容易伤人。 除此之外,就是城门前的鹅车还在,那些步卒没有攻城,却在一心一意挖墙角?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也就是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步卒都开始后撤了。 这是真的放弃攻城了吗? 城墙上,不少将士见到敌军撤退,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一些人,甚至是直接手舞足蹈起来。 “哈哈哈!” “我们守住了。” “我们守住了!” “敌人被我们打败了,他们撤退了,他们不敢攻城了!” “我们赢了!” “什么羽林军,也不过如此!” 见此场面,李怀安愈发警惕起来,他同样敏锐的意识到什么东西要来了,所以注意力更加集中,开始观看着那些鹅车,被丢弃在战场上,他现在只要是下令用火油和砲车,就能够破坏了这些鹅车。 岳红翎身边的副将们都有一些不解,为何好好地,怎么就不继续攻城了。 “元帅……?” 岳红翎看着东南方向的城门,沉声道:“立即下令,全军备战,严守以待!” 而城墙上,杜如晦连忙跑着去望楼,向李怀安禀报军情。 “回禀元帅!城西地道声响已经停下!” “我们好像真的击退了羽林军第一次攻城之战,守住了晋阳城。” 听到杜如晦的禀报,李怀安本来应该是松了一口气的。 可是,这口气刚松懈下来,却突然心中一悸,就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用火油!”李怀安急躁地命令道。“快去用火油或者是砲车,烧掉门洞里的砲车,一个不留!” 很快,火油被推上来,然后直接倒下去,倒在了鹅车上面,副将把火把点燃,直接抛下。 “元帅……” 杜如晦见到鹅车被点燃,刚要说些什么,忽然间,黄昏之中,宛如闷雷一般,有什么东西轰然而起,直接淹没了他的声音。 与此同时,李怀安只觉得自己脚下城墙隆隆颤抖,紧接着,就是耳鸣嗡嗡,脑洞也是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要做什么。 远处,已经退到了护城河外面的羽林军将士们,也都是目瞪口呆,远远地望着晋阳城的东南城墙。 城墙塌了! 一道冲天而起的烟尘,还有一些微弱的火光。 就这样。 晋阳城那高大的城墙,且非常坚固的城墙,就这样塌了。 烟尘散去,听力渐渐恢复,城墙上已经是混乱一团,更有不少人鼻青脸肿,甚至有人直接一头从城墙上栽了下去,然后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后方城内也是近乎营啸一般乱成一锅粥,无数人在奔跑、嘶吼,因为他们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岳红翎当即下令,让人举起了玄黄旗帜,本人也是举起了长枪,下令再度攻城。 “城破了!元帅出阵了!” 漫天遍地,整个晋阳城四面似乎都充满了声势浩大的呐喊声。 “城破了,岳元帅出阵了!” 一直在东南方向的重甲骑兵,在被那惊天巨响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也很快就控制了不安分的战马,见到了中军那里竖起了玄黄旗帜以后,立即开始朝着坍塌的晋阳城发起攻击。 “快回内城!” 望楼上,攀着城垛、胸口发闷的李怀安猛地看向了身侧的杜如晦。 然而,杜如晦面色苍白,却状若未闻。 李怀安没有责怪对方,也没有强行去拽对方,他只是立即掉头,带着身边十几号亲卫下了城墙,直接顺着内门的吊桥往城内疾驰而去。 刚进入了内城,就发现李原等人也是神色慌张地跑过来,便立即催马上前,快速道:“城破了,岳红翎全军出阵,晋阳城已经没了,快走吧!” 李原一怔,他是真的懵逼,不知道好好一座晋阳城,怎么连一夜都没有守住,就这样被对方给破了城。 那一声惊天巨响,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又是怎么破的。 为什么李怀安只有这么一点儿人逃回来,其他人呢? 怎么就这么着急逃跑。 等到他自己被亲兵拽着上了马,跟着李怀安一起逃跑,才醒悟过来。 醒悟过来之后,却又是一言不发,紧紧地跟着李怀安一起逃跑。 一直奔跑了十余里,见到后面没了追兵,这才松了一口气。 或者说,李怀安自己已经是身心疲惫,且被震出了内伤来,一口鲜血喷出来,直接倒下了战马。 李原见此,登时心下冰凉,连忙下马查看。 等探到李怀安只是昏迷过去,还在出气,这才放心下来,又连忙询问他的亲兵,城墙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等到听完亲兵的讲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敌军不知道用什么,直接破开了城墙。 听得他们的描述,李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是具体却又想不明白,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做出来,为什么会被用作破城之利器。 毕竟,他也是信道的人,也知晓,一些倒是炼丹的时候,会有炸炉的情况。 城墙那种情况,和炸炉差不多。 李原叹了一口气,直接坐在了地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他还以为李怀安能够守住晋阳城,还以为他们可以等到蒙元的支援。 谁知道,岳红翎中午来的,黄昏就破了晋阳城。 萧奕若是掌握了这等攻城利器,以后,怕是什么墙高城坚的都城,都挡不住了。 都城挡不住,那就只能是以骑兵强弱来定成败。 “李贼休逃,羽林军校尉在此!” 听得此言,李原顿时惊吓地猛地起身,便见到远处尘土飞扬,连忙上马,又让人带着李怀安,即刻抽身而走。 然而,李原这些人本就是仓皇而逃,李怀安又被震出内伤,没有人来带领着他们,也没有人指出一个方向来。 还没逃出三里地,就有不少人离开了队伍。 等到五里地之后。 李原和李怀安身边只剩下了他们的亲兵,这些都算是死士,平常一直带在身边,且也都是忠心耿耿的亲兵,战场上,也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 可是,岳红翎早就留着一只轻骑兵,任由李原等人逃的快,逃的早,也没能成功逃脱,眼看着就要到达定襄城了,却见到前方一支骑兵列队整齐,似乎在等着他们,李原浑身发抖,如丧肝胆! 夜半时分,秋日的北地,已经寒风习习。 岳红翎坐镇于衙门中,下达了各种命令,安抚民心、看守李原的家室,安抚晋阳城内的世家大族,还要立即修葺城墙。 这一炸,东南面的城墙肯定是不能留了,需要从新打地基修建。 等见到被押送回来的李原和李怀安,并无多少言语。 反倒是李原,似乎在恐惧之后,变得疯狂,梗着脖子对着端坐正中的岳红翎破口大骂:“岳贼!你们这些朝廷走狗,这些年来,我在晋阳兢兢业业,把河东道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比京畿路还要繁华,朝廷呢,对此不管不顾,以前是奸相误国,如今,是太子误国!” 岳红翎却依然处理着手中的事情,对于李原的疯狂叫骂,没有还击的意思,似乎连和他辩解一下,又或者是招降一下的一丝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原的叫骂声也就更大了。 “大乾已经是大厦将倾,你们却不自知,还答应蒙元和北燕一起联合起来灭金。” “哈哈哈!”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联合起来,灭了金贼之后,怕是转身就会一起南下。” “萧奕自作聪明,以为这样就能够灭了金贼,就能够让蒙元和北燕臣服,就能够继续当自己的天朝上国之帝王?” “不可能!” “蒙元和北燕铁骑南下,你们根本挡不住,他萧奕就算是再怎么天生神力,一个人当真可以挡得住千军万马吗?” “到时候,不管是你这个军神之女也好,还是那个自大傲慢的太子萧奕,都将会被蒙元和北燕的骑兵灭杀!” “哈哈哈。” “到时候,我们就在地下相见,我等着那一天!” 岳红翎似乎处理完了事情,抬起头,看了一眼狂叫不已的李原,还有低着头的李怀安,就好像是看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是一挥手而已:“拖下去砍了,传首河东道各处!” 周围甲士赶紧上去拖拽,李原却丝毫不惧,只是在拖拽途中梗着脖子奋力朝岳红翎大喊:“姓岳的!爷爷便是死了,也只是为了河东道的百姓而死,河东道的百姓会为我立长生碑,会记得我李原治理之下的河东道是何等繁荣,而你们呢,你们天天喊打喊杀,也不过是萧奕的走狗,是萧奕手中的刀,将来谁会记得你们?” “哈哈哈……!” 片刻之后,李原便在喝骂声中被直接斩首。 到此为止,两名贼首,晋阳李原和李怀安,就这样被斩首示众。 但经此一事,河东道这边确实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治理起来,恐怕是比陇右道还要难。 陇右道是破而后立,河东道这边并未因为李原的谋逆而有很大影响。 最多也不过是打了几场仗,死了十几万人。 晋阳城的东南面城墙坍塌了。 仅此而已。 今日之后,河东道依然繁华如初。 只不过,河东道的人心却没有向着朝廷,人心不齐,才是最大的烂摊子。 当然啦,岳红翎才不管这些,她是元帅,主要的责任是带兵打仗,至于安抚民心,如何让河东道的人心向着朝廷,那是萧奕和文官们的事情。 烂摊子总好过没有河东道这个摊子的好。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52章:皇帝的好,霓裳舞衣曲 萧奕看完了岳红翎的战报,心情非常不错,总算是又解决了一个大敌。还收回了河东道的管治权,以后河东道的赋税也就能够收起来,还有河东道的粮食,还有河东道的一些商贾,以及在晋阳继续设立重城,对抗蒙元。 感觉这几天,都能睡一个好觉了,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去了后院。 萧奕刚刚进入东苑,就听得丝竹管弦之音从殿中飘来,循声望去,近得殿前,一个女官连忙迎来。 “拜见太子殿下。” 蔡文姬和李秋雅闻言,舞姿乍停,容色微顿,因为刚刚跳过舞,喘着细气,脸颊上汗津津的,而脖颈上更是有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浸湿了抹胸,见得进入雅间的萧奕,连忙上前躬身施礼。 坐在那里弹琴的杨玉环,也是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微微施礼。 说来,李秋雅老实很多,也被萧奕教导的乖巧听话,完全就是一个忠心女仆。 见得李秋雅如此,萧奕就稍微放开了她的权限,当然,也让人暗中盯着在。 多少是有一些不放心。 至于以绝后患,那倒也不必。 现在的李秋雅已经成为了一个忠心女仆,私下里在萧奕面前,完全就是主人、主人的叫着。 见到萧奕,杨玉环两弯秀眉下,清眸莹澜明亮,飞泉流玉的声音中欣喜难掩。 萧奕看向玉容清丽的少女,笑了笑,道:“今儿个心情不错,想着过来看看,你们这是在排练歌舞吗?” 已经身怀六甲的杨玉环,多了不少温婉之气,如今也养出来不少端庄贵气,看起来有一些像是贵夫人一样了。 看的李秋雅是羡慕不已,她也想要为萧奕生下一个孩子,这样,就不会担惊受怕了,有了孩子,也就有了保命的东西。 杨玉环点了点螓首,原本清冷的目光柔澜楚楚,近前,轻声道:“在宫里无事,就打算让文姬妹妹和秋雅姐姐一起练练歌舞。” 萧奕上前,搀扶着杨玉环落座,一边儿吩咐着女官敬献香茗。 这才开口,对蔡文姬问道:“你们方才练的是什么歌舞?” 蔡文姬眉眼清秀,似在萧奕的目光打量下,略有几分腼腆,将原是探出条案下方的一双绣花鞋小脚,迅速缩回裙裾,眸光低垂,俏声道:“回殿下,我们刚刚练的是霓裳舞衣” 萧奕点了点头,轻笑说道:“难怪,孤刚刚进来,就见到你们那歌舞犹如九天仙女一般,甚是好看。” “呀?” 蔡文姬晶莹明眸如清露蒙雾,心底泛起阵阵羞喜,轻轻柔柔道:“我们……我们也是才开始练习呢,我,我练的不好看,还是秋雅姐姐练的好看。” 李秋雅连忙道:“妹妹身段娇俏,等以后再练习练习,肯定是比我好看多了。” 萧奕目光温和地看着青葱秀丽的少女,轻声道:“各有千秋,每个人的心境不同,对于事物的理解不同,所以说,在听到曲子的时候,感想也不同,在练习歌舞的时候,表现的力度也不同。” “雅儿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文姬是娇俏可爱、天真烂漫。” 杨玉环依偎在萧奕的怀中,听着他的话,不由看着清丽脸颊浮起浅浅红晕的蔡文姬,还有满眼含春的李秋雅,清眸闪过一丝思索。 起身坐好,开口道:“殿下,文姬妹妹和秋雅姐姐也学了段时间,不如现在就练着,殿下也看一看,如何?” 蔡文姬听闻,春山黛眉之下,星眸熠熠流光地看向萧奕,分明是有些跃跃欲试。 李秋雅就更不用说了,恨不得天天在萧奕面前表现自己,以获取萧奕的那一点儿宠爱。 现在是,萧奕让她往东,她绝对不会往西。 除了让她去死之外的任何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萧奕自然是乐的这般啦。 人人都说皇帝好,那当皇帝到底有多好? 而现在,萧奕就有话说了。 “可以,孤刚刚只是惊鸿一瞥,便觉得犹如仙女,还没看够呢!” 得了萧奕的首肯,杨玉环坐过去,开始弹琴。 蔡文姬与李秋雅跳起了舞,衣袖翩跹,一青一蓝。 一个身形窈窕明丽,一身形娇小玲珑,宛如花中精灵。 因是中秋时分,但是这雅间中的温度还算是怡人,两姐妹衣衫轻薄,身娇体酥,雪肩嫩滑,素色抹胸之下秀峰若隐若现,而云袖薄纱两手捏起,遮住面颊,只现出一双顾盼神飞、婉丽明媚的明眸。 李秋雅身形高挑,因为萧奕这些时间的教导,原本清冷如霜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炽烈如火的情欲。 蔡文姬倒是显得有些文静、郁郁的眉眼间,则是眼波流转,楚楚动人,身段儿娇小玲珑。 萧奕端起茶盅,一边儿品茶,一边欣赏舞蹈。 嗯,怎么说呢。 只觉得,眼睛隐隐有些不够用了。 倒是也能理解为什么历史上会出现那么多的昏君,也能理解隋朝的隋炀帝那么喜欢歌姬,也理解,后世的某个电视台来了一场复古舞蹈,顿时上了热搜。 不得不说,这种舞蹈实在是太引人入胜了。 好在,萧奕的定力还算是可以,任由李秋雅如何变幻着舞姿,完全就不像是原本的霓裳舞衣曲,也没有当场失态。 随着蔡文姬与李秋雅跳完舞蹈,萧奕拍手鼓掌,说道:“很好看,再看一万遍也不够。” 李秋雅和蔡文姬两人接过宫女地上来的手绢,轻轻擦鬓角与脖颈的汗水。 另外一边儿,杨玉环也是一样,擦了擦汗。 蔡文姬和李秋雅两人在萧奕的招手示意之下,走上前,被他一手一个抱在了怀中。 蔡文姬脸色绯红,轻声说道:“殿下喜欢就好。” 萧奕看向眉眼弯弯的少女,说道:“这是自然,不管你们跳什么歌舞,孤都觉得好看。” 他一边说着,一双手却已经不老实起来。 蔡文姬芳心大羞,轻轻挣了下,却见挣不脱,索性由着萧奕握着,只是螓首低垂,玉颊染粉,渐渐红若胭脂。 这里可是还有好几个宫女,旁边还有秋雅姐姐,还有玉环姐姐呢! 这怎么好意思呢。 太羞人了。 蔡文姬此刻被居高临下瞧着,只觉一颗芳心羞臊不已,此外又混合着丝丝难以言说的异样,声音不知何时已然娇媚几许,颤声道:“殿下?唔……。” 还未说完,却见那熟悉的温软、炙烈气息扑面而来,自家唇瓣已被噙住,旋即迅速湮灭在江河洪流中。 等到蔡文姬呼吸急促不已,而李秋雅更是大胆到了也双手不安分的时候,萧奕才放开了她,被萧奕当众亲了一口,蔡文姬芳心中丝丝甜蜜和娇羞正自交织在一起,垂下螓首,粉唇翕动了下。 然而,萧奕根本就对李秋雅的行为不管不顾,只是专门应对蔡文姬。 本来还低头回味,又十分羞涩的蔡文姬,娇躯直接软如泥,殿下竟然当众解着她的衣带,秀颈只得微微扬起,鼻翼发出腻哼,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少顷,萧奕这才抬起头,见到杨玉环已经离开,而雅间里面也只剩下了他和蔡文姬、李秋雅三人,便直接向李秋雅示意,对方立马就理解了萧奕的意思,娇媚地看着萧奕,微微起身,爬在他的后面。 …… 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且不说,萧奕如何高兴地在后院欣赏了一场妙曼舞蹈,又如何大杀四方地开战。 再说这战报,到了秘书省,由邸报司的司监欧阳修见了,顿时兴奋不已。 李贼被一举捉拿问罪伏法,河东道也彻底回归了京师的管治之内。 如此一来,京师就有了陇右道、河东道、京畿路、关内道,整个关中都是京师掌控。 燕王萧政掌控的河北道、河南道、淮南道、江南道 剩下来,就只有山南西道(蜀中)、剑南道(巴蜀)、山南道(荆州)、岭南道这些地方,还在其他人的掌控中。 欧阳修的文采如今也已经被认可,此人也是被萧奕提拔起来的。 总之,看不惯李林甫,又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的官员,大部分都被贬官。 而萧奕通过三宝太监的东厂,再加上卷宗,找到了这些人。 发现他们一个一个都是名人,也就一个一个被提拔起来,充入六部九卿。 这就相当于是提拔之恩。 对于这些官员而言,其意义重大,本身也想要施展自身的才华抱负理想。 也都是有着真才实干的官员,比杨照、戴光这样的人好用。 当然,杨照和戴光这样的官员,也不能少。 第二天。 邸报一出来。 就销售一空。 和当初新学之争一样,读书人几乎是人手一份。 “岳将军当真是神勇无敌!” “如此这般攻城,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岳红翎其实隐去了火药开城门的部分,随便编了一个围点打援、声东击西的策略,描述了另一番攻城之战。 这也是萧奕的意思。 陈规现在弄出来的火药并不是很多,而且,技术不成熟,出了好几次意外。 关键是,这花费实在是太大了。 古法制硝、硫磺,都是千辛万苦才弄到的材料。 萧奕也是隐隐记得一点儿火药成分,然后在结合了一些炸炉的丹方,这才慢慢地实验出来。 所以,战报上描述的是实打实的攻城之战,并没有关于那惊天一震的事件。 不过嘛,晋阳城外凡是参战了的人,都不会忘记那冲天而起的烟尘和火光,忘不了坍塌的城墙。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53章:时不我待,文臣们的偏安一隅 九月下旬,岳红翎带着羽林军到达了京师。 这年头的条件也就这样,想要更加快速地解决某一些事情,是不太可能的。 岳红翎这一次算是大胜而归。 自当是一番盛景。 京师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百姓,大家都是翘首以望,有一些人,还拿着邸报呢。 这都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天,热度依然没有减弱。 为什么? 相比较岳红翎平定陇右道的那些马匪而言,这一次的李贼南下,确确实实是影响到了京师。 陇右道的乱,也只有陇右道的百姓亲身感受才知道其艰难,也能在听到朝廷严厉整治陇右道的贪官污吏,且减轻了不少赋税,并且还鼓励龙桑,实施以工代赈的仁政,他们自然是感激不已。 而李贼的谋反,是监国太子亲自带兵去镇压了的。 京师的禁军也都参战了的,这件事情,也是大书特书,对于读书人来说,自然不一样。 这可是太子亲征啊! 李贼被一击而溃,如今又被岳红翎授首。 一个是当今的监国太子,一个是当今大乾军神岳山之女,意义自是不一样。 须知道,岳红翎可是陛下亲赐太子嫔。 这夫妻两人一个是监国太子,一个是镇北大元帅,也都是自带热点。 岳红翎凯旋,萧奕自然是大张旗鼓,带着百官,在城门外亲自迎接。 大地在夕阳的照耀下,好似一张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毯子.万物皆在这柔和而刚烈的阳光下尽享照耀,释放自己的美丽。过了一会儿,太阳光慢慢地变浅了,慢慢的、慢慢的,只露出一线了,而它还在争取最后的力量,给人们一个美丽的笑容。 直到笑容失去之后,地平线上,出现了金戈铁马、旌旗于空中飘扬。 岳红翎自是不会领着整个羽林军前来城前拜见太子,这不合礼节,也不合规矩。 能够前来的都是这一场战争中,表现非常勇猛的将士。 而岳红翎一马当先。 在几百米外下令,全员下马步行。 “岳将军,辛苦了。” 岳红翎躬身便拜,说道:“末将拜见殿下,恭安。” 听得萧奕的话,又回道:“为将者,自当忠君报国、血战沙场,这些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不得不说,萧奕还是喜欢一身戎装的岳红翎。 比前世看过的杨家女将还要有气质、有风度、有韵味。 萧奕竟然直接伸出手,拉着岳红翎,在对方的诧异之下,想着车辇走去,岳红翎怔了一下,便只好随着萧奕了。 百官们见此,也是颇为意外,有一些御史有心想要上前谏言,不合规矩,可是想到岳红翎另外一层身份,也只能如此,只好暂时按下各自心思,随萧奕的太子车辇折返京师城内,并且一道进入皇城,到了东宫。 习政殿偏殿的厅堂内,摆在宴席,有荤有素,大约十来盏的样子。 萧奕直接拉着岳红翎坐在了自己的旁边,当人,一人一个小桌子,坐在蒲团上。 这边算是庆功宴了。 也是萧奕成为监国太子之后的第二场庆功宴。 庆祝岳红翎平定了李贼之乱,收回了晋阳城,让这座大乾的北地重城,也是大乾北地的国门之一,不至于落入贼人之首。 同时,也算是给岳红翎庆功,当初,岳红翎平定了陇右道的匪患,回来之后,也有一次庆功,不过嘛,那一场并不是多么的盛大。 而这一次,端的是盛大。 三品一下,都没能进入这厅堂中,而是在外面吃席。 酒过三巡,稍作寒暄之后,萧奕终于还是说起了正事:“岳将军,不知道你对于当前大势,可有什么看法?” 岳红翎当即放下筷子,沉思片刻,抬头相对:“若说看法,还是有的,陇右道的秋收似乎不错,再加上如今被收复的河东道,有了粮草便有了底气。” “上一次,殿下亲征之后,没有乘胜追击,便是为了小心荆州赵玄甲。” “现在既然稳定了北地,那就应该要想着南边出兵了。” 萧奕点头,复又看向了戴光:“户部收上来多少粮食?” 这是真的有意要南征了。 然而,戴光连忙起身拱手,却未能第一时间说出来。 萧奕见此,微微蹙眉,沉声道:“是不好说,还是不知道?” 戴光哆嗦了一下,连忙回道:“回禀殿下,是不好说,粮草看似充足,然则,陇右道遭受旱灾,去岁是殿下带着人斩杀了两个奸商,又借了粮,才得以赈灾。” “陇右道的百姓也都是上下一口气,努力春耕夏种,才有了今年的丰收。” “殿下有言要安抚民心,这赋税降低了不少,陇右道那边,一共收上来五百万石。” “河东道收的并不多,因为……。” “你是想要说,大乾现在要休养生息,不该连番动兵?”萧奕一边夹菜,一边失笑。 戴光瞄了瞄左手前边的人,低头不答。 “无妨。” 萧奕知道不想继续作战的人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示意戴光坐下,才开口道:“你先坐下吧,算算时间,孤监国也快一年了。” “这一年来,先是赈灾陇右道,然后问罪奸相李林甫,肃正朝纲、整治贪官污吏,后便遭遇董贼、袁邵、李贼之乱。” “朝廷也确实一直在动兵,也一直在死人。” “李林甫之乱,两万余人因此而死,李贼谋逆,六万余人因此而死。” “更不用说,还有燕王平定董贼和袁邵之乱。” “确实是大动干戈、劳民伤财、战事不休,是该停一停了。” 众人听闻,不少大臣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萧奕观望了一下,面无神情,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而岳红翎稍微有一点儿不快,却也未曾有什么言语。 看起来,她是此番凯旋的大功臣,然则,说到底,一个武将,还是一个女武将,身份上多少有一些不便于在这时候对抗整个文臣集团。 当然啦,萧奕知道这些人并非是想着偏安一隅,也是真心为了大乾考虑,好不容易铲除奸相李林甫肃正朝纲,也好不容易重新立起来朝廷的威信,大家都能够松一口气,确实不能绷得太紧,一年之中,已经是几次连番作战了。 可……时不我待啊!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54章:休养生息,喋喋不休的太子 “殿下英明。”戴光、狄晏等人拱手施礼。 他们也知道大乾现在的情况,北地的蒙元和北燕在吞下金地之后,必然收获颇多。 金贼四处劫掠这么多年,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北地大国啊! 而蒙元和北燕下一步,也很可能是会南下侵犯大乾。 这是必定的。 自大乾立国之后,三代皇帝的励精图治,才有了一次天朝上国的局面。 然而,纵观历史,大汉时期也很轻大,冠军侯封狼居胥,打的北地边关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都未曾再敢侵犯。 可等到了中原羸弱的时候,北地蛮夷似有卧薪尝胆之象,再一次崛起,从而南下入侵中原。 就好像是一个循环往复的宿命一样。 北地的蒙元和北燕已经强大起来,连金贼这样的庞然大国都被吞下了。 大乾会被他们放过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北地有着蒙元和北燕,而南边还有一个赵玄甲、康王,东边还有一个燕王。 京师这个朝廷依然是凶多吉少。 在座的大臣们,谁有不清楚呢? 一些热衷于权力,喜欢内斗的人,一些庸庸无碌的人,一些只求安稳的人,都慢慢地被萧奕清除出去了。 看起来,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当百官们都很能干,也都有着责任心,也都爱民如子的时候。 好像又变得有一些难以管理。 “夸奖的话就算了,众卿的忠心孤还是信得过的。” 萧奕远远摆手,对于百官们这一次恭维的话,是一点儿都不想接受。 “看来,粮食还是不太够,孤会书信一封,想燕王说明,请他运送一些粮食支援京师。” “如今虽然已经是深秋,然则,粮食的情况,你们也看清楚、看明白了。” “陇右道那边,西北之地的风沙越来越大,传令过去,让边军戍边的同时,在西北之地种防护林吧。” “朝廷会给种防护林的将士额外的工钱,如此便可防住风沙,也能够提升陇右道的雨水。” “不然,年年风沙,能够耕种的土地越来越少,如何能够成为京师的粮仓?” “除此之外,那就是想办法提高粮食的产量,这一点,司农寺那边要想办法,如何有效沤肥、如何培育高产的良种,如何防止病虫害,都要有一个章程,先进行实验,一步一步来,有了好的结果,可以写在邸报上,传遍天下。” “人之所以能够成为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一类,是因为我们有脑袋,可以思考。” “不要觉得京师现在安稳了,就真的可以休养生息,休养生息那也不是我们坐在这里附庸风雅,就真的可以出现一个盛世。” “就像是孤刚刚说的,其实也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出使,肯定可以提高粮食的产量,肯定可以创造更多的财富,提高国库的钱财储备,也好继续轻徭薄赋、施以仁政!” 百官们听着萧奕的话,心思各异,也算是颇有收获,连忙拱手:“殿下教导的是,有着殿下的英明指教,臣等必然能辅佐殿下中兴大乾。” 萧奕摇头失笑:“孤相信你们的才能,也相信你们的为人,总之,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但是也要少说话,多做事。” “多看多学多做。” 萧奕放下了酒杯,端正了身体,百官们也连忙更加恭敬起来。“众卿跟着孤,首先便是铲除奸相,再接着平定李贼之乱,一直都在攘外安内,成则成,不成则不成,真有一日成大功,天下之大,十个郡王总是养得起的,咱们经历了这么多,你们也该是知晓孤的为人,从来就不会好大喜功。” 狄晏得了此言,彻底泰然,便直接起身俯首再拜,连连表起忠心来。 其他人也都是有学有样。 萧奕就这样端坐在座位上,先是点了点头,但旋即陷入到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说到底,这一次其实是百官团结起来,想要让萧奕能够休养生息。 不管怎么说,都有一些逼迫的意思。 狄晏等人也都是小心翼翼。 生怕惹急了萧奕,到时候又来一个肃正朝纲。 他们也担待不起啊! 谁又能抵挡得了铲除了奸相李林甫、带兵击退了雄踞北地的李贼,可亲征得胜的监国太子的怒火呢? 灯火摇曳。 萧奕再一次开口,说道:“岳将军,孤以前就想到过一些事情,后来,亲征领兵在凤凰岭击败李贼,想法也就越发成熟了。” “军队天然成体系,想要凭着军纪刑罚便彻底革除弊病,并无可能,但也有些关键,一则,不使军人做工务农行商,也就是除了国家赏赐与饷银外不沾其余银钱,便是个首要之事” 岳红翎也端正地坐着,看着萧奕,却都没有插嘴。 “比如京师的禁军,以前的武卫军是个什么样子?仗着自己是禁军,连去花萼楼都不给钱,军营之中更是赌徒、地·痞的窝藏之地。” “李林甫谋逆的时候,孤带着几千东宫卫率直接冲进了禁军大营,犹如进入无人之地。” “这不是孤多么勇猛,真的可以勇冠三军。” “凤凰岭一战,李贼的铁骑,很多人都见到了,那才是精锐,战场之上,主将不退,就没有一个人后退。” “禁军的战损比李贼的要多的多。” “休养生息可以,但是军纪不能荒废,将士们也需要继续加强锻炼。” 又对兵部尚书郭子仪道:“对每个大军的军饷要核对清楚,不管是谁,都不能违背了大乾律法。” “除此之外,也不能有克扣军饷的情况出现,不管是谁,有一个,杀一个!” “军饷发放也要及时,也要到位,还要提升将士们的伙食。” “他们每天都要操练,必须保证三天一顿荤菜。” 接着又对戴光说道:“孤让你去建立的养殖场,也要加快脚步,深秋之后,百姓们也就不忙了,可以召他们做个短工。” “一来,可以帮助朝廷修建官道,二来,也可以修建养殖场,三来,也可以去修建都城。” “修路、建厂、修桥、建房、修葺房屋等,都可以招工。” “以工代赈,不是赈灾之法,而是真正的国之良策,用在什么地方,也都是可以,需要变通一下。” “你们有了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提,孤虽是读了很多书,然而却没有深入了解过民间之疾苦,更没有了解过大乾境内各行各业的基本情况。” “而你们,是可以接触到大乾各行各业的人。” “你们可以去深入了解他们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有那些,是可以提出来,作为一个国策来施行的。” “这些,也都是你们可以去做的。” “不是事事都要从书上读来学来,再去做。” 岳红翎还以为太子殿下要和自己说说军队的事情,没有想到,转而又聊到了其他。 今晚上,太子殿下也没有喝太多酒啊? 怎么就这么多话了呢? 然而,萧奕却继续言道:“军队军官升迁不能从根本上为朝廷掌握也是一大事,若能仿效太学三舍制度,整饬一个军校,也分三层,届时不止是要做大将的人进入朝廷做个武舍人,升任将官的也来上一年学,升任校官的还来上一年学,最好一开始想从军的少年郎都能直接来考军校,三五载成年了出去从军,上来起步高些,也是无妨的。” “殿下此策真是绝妙!”岳红翎闻之,眼前一亮。 这次听的通畅,却是迫不及待,直接称赞。 “若这般做,军官人人读书好学,自然是比寻常军官要强一些,且更容易指挥,战场上更可以灵活应变。” “不光是这样。” 郭子仪也是一个知兵的人,连忙拱手道:“建立了军官学院之后,他们参加了武举,再和文举一样,定下一个榜单,再赐进士功名,这样天下军官岂不是都如文人进士一般为天子门生?成了天子门生,谁还私下拉帮结派,巴结大将?” 萧奕点点头,说道:“话是如此,只是没钱,也没时间,现在的钱要攒起来,到时候用于南征北伐,赵玄甲这个贼太守还在荆州逍遥快活,对京师虎视眈眈,北地蒙元和北燕肯定也在休养生息,等到恢复了元气,必然会南下,或许三五年,也可能一两年。孤也是突发奇想,军官学院可以建,不过是在我们有了钱,有了时间,再去筹划。” “当然啦,孤觉得还是要让文官进入军队。”萧奕继续喋喋不休,摇头不止。 “他们要将国家与孤的意思传入军中,直接告诉将士们孤想说的话,比如邸报上最近写的新学理论,再者,使后勤、文书专业一些,不要让寻常部队为这种事情操心。” “现在的将士们之所以愿意奋勇作战,其实很大程度还是军饷和待遇很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孤觉得,兵法和思想要两手抓。” “不仅仅要操练他们,让他们强身健体,还要强化他们的思想,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而战?” “当他们知道了为什么而战的时候,他们才会主动积极作战!” 萧奕今晚上可能是被狄晏、戴光等人联合起来摆了个道,从而影响了某些心思,便什么想法都说,什么话想也不想,就说出来。 可能在他看来,狄晏、戴光这些人还是放松了警惕,并且还有一些懈怠了,也就是没什么事情可做,开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那就给他们找一些事情做。 一直等到了戌时,萧奕似乎是说累了,才停下:“今日事便是如此,你们也累了,早早回去休息吧……尤其是岳将军,日夜赶路回来,定然比我们更累一些呢。” 岳红翎拱手表示自己确实有些累了。 这就是她,从来不会做作。 戴光、狄晏等人其实被萧奕这么一通说道,也被勾起了话匣子,想要谏言。 萧奕却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起身,离开了厅堂。 …… 十月寒风习习、已经是可以烤火的初冬了,京师城中,正是吃烤全羊、卤羊头、卤羊蹄子的时候。 且说,这日正是旬末休沐之日,下午时分,太傅张久陵谢绝了很多新学之士的拜访,只在院中雪松树下读书。 而等这位当朝太傅将手中这半卷新书读完,却是难得起了骚动之心,便起身往后堂来寻自家夫人,然后当面相告: “今日就不在家中用餐了……” “相公今日有约?”张久陵的妾室一时诧异。 “非是有约,乃是临时起意。”张久陵微笑相对。 “许久未去南市了,咱们换个衣服,且去吃一顿火锅。” 妾室不由失笑,却又有些尴尬:“我如何好出门?相公自与柬之他们去吃,与妾身捎带些回来就行。” “无妨。” 张久陵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今时不比以往,殿下说了,要开民智,要万民同乐,我当朝太傅,也该做出榜样。” “你虽妾室,不过这些年来,管理着后院也是井然有序,伺候我这个老头子也毫无怨言,就是柬之他们也对你恭敬有加。” “还顾及这些做什么,一起吧。” 妾室自是感动不已,想着最近传出来的美食火锅,到底是忍不住点了头。 于是张久陵唤来儿子张柬之领着两个家仆去打前站,又带着好几个护院,一行十多个人,便坐了儿子张柬之雇来的三辆大骡车,直接往南市一带而去。 且说,这火锅可是一道美食,什么都能放里面煮,似乎是一锅乱炖,但是夹起来、沾点醋,吃上一口,简直是回味无穷。 以前被丢弃鸡肠、羊肠、羊肚子什么的,竟然更为美味,嚼起来劲道十足。 等到张久陵订好了火锅底料,又加好了一些菜,店主连忙提醒道:“客官,现如今羊肉也便宜,可还要些羊肉?” 张久陵微微一怔,却是好奇反问:“你这里如今也卖羊肉吗?” 店主赶紧做答:“客官一看便是不怎么出来用餐,这以前啊,京师酒肆断不会卖羊肉的,听闻,奸相最喜吃羊舍,一天可以宰杀几十头羊,就为了吃羊舍,这宰杀了之后的羊,有些还扔了呢,京师的羊肉自是很贵,但如今却不同,上好羊肉只要三百文一斤,客官何不切几斤,一斤极嫩的,再切成羊肉卷,在火锅里面涮一涮就可以吃,味道那是好极了,也就不必再点羊杂碎了。” 张久陵一时感慨不已,便颔首应下,仆人也即刻给钱,那摊主做成了大生意也欢喜一时,便回去亲自割肉。 “只因为一个奸相不吃羊舍了,京师的酒肆就可以卖羊肉,当真是可笑啊!” 张柬之则是也感慨道:“说起来,太子殿下如今甚是节俭。” “之前一阵子新学之争的时候,流言四起,国子监那边的学士中也有许多个荒唐言语,说是太子殿下其实在去岁便被太子妃毒了心智,否则如今已经太平,成了监国太子,却如此节俭!” “闭嘴!” 这不是什么特别严肃的流言,而且流传极广,所以等儿子一气说完,张久陵方才不慌不忙以作呵斥。 “太子殿下卧薪尝胆二十余年的事情,何必传此荒谬不堪之论?” “如今世人也都是知道,昔日奸相光一年肉食便要一万只羊,那其中耗费到底有多少?太子殿下主张不要铺张浪费,叮嘱世人要勤劳朴素、珍惜食物,竟还有了错?” “太子殿下确实无错。”张柬之赶紧稍作肃容以为应对。 “非但无错,还是千古一来,最为英明之储君,纵观历史,历朝历代,就算是那些千古一帝,也难以比拟。”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 “百姓们如今依然是吃不饱穿不暖,太子殿下若是不下令定一个基调,怕是会有很多个李林甫那般只吃羊舍而不食羊肉之官员。” “太子殿下以身作则,谁人敢明目张胆地铺张浪费,真当房中丞、陆指挥使看不到、查不到?” 张久陵点点头,捞起羊肉羹去蘸酱料,但不知为何,原本极为期待的美食只是吃了两口,便无兴致,于是再度放下筷子,只是望着周围盛景以作感慨。 “其实,文景之时,不过数年不动兵戈,便可称小康,《晋书》也有云,‘山陵既固,中夏小康’。若是不求南征北伐,与蒙元、北燕议和,只此京师、关陇大半壁江山,以如今太子殿下之英明,另有众正盈朝之态,奸相又除,稍作运营,数年内也足可称小康之世了。” 而张柬之却再不接话,只是低头吃起羊肉来。 一餐既罢,张久陵难得尽了兴致。 对于火锅这个简单却又很好吃,连军营中也都盛行,深得那些将士们的喜爱。 只要是把准备好的火锅底料倒进滚水中,不过一会儿,再放进蔬菜、肉类、腌菜什么的,都可以,煮开了,一人一碗,就着麦麸饭也能吃上好几碗。 这个冬日,没了战事。 从上到下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当然啦,也有完全不敢松一口气的人,比如在河东道担任宣抚使的姚崇。 比如,镇守在秦州的韩世重,因为西夏似乎蠢蠢欲动,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了想要扣关的意思。 只不过,整个冬日,也都是一小股一小股的西夏贼兵,抢了几次商队,又到城下吆喝了一下。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55章:召见使者,大治之后的懈怠 十一月十八,秦州的韩世重送上了一份西关战报,与此同时,监国太子萧奕正式在宣政殿召见蒙元使臣额日敦巴日、北燕使者范文城。 永安郡王岳山、太傅张久陵、六位尚书九卿、御史台中丞以下诸御史、诸学士舍人、国子监,京师禁军的北衙禁军、南衙禁军的大将军及以下武勋等,皆列于殿中相侯。 完全可以说,大乾朝廷为了区区一个蒙元使节、一个北燕使节,摆出了一副尽可能的郑重其事姿态。 然而,这副姿态并未让蒙元使臣额日敦巴日和范文城感觉受到了什么礼遇。 恰恰相反,从接到鸿胪寺的知会以后,对大乾更为熟悉的范文城就意识到自己此番出使十之八九要到此结束了。 原因很简单,如果大乾监国太子真的有什么心思,就不会是这个阵仗了,和上一次一样,看起来浓重无比,其实就是要当着他和额日敦巴日还有这些大乾朝臣的面,表达自己的心思。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就算是如此,表面上的议和还是要进行的。 须知道,蒙元和北燕这一次联合攻打金贼,虽是收获颇丰,却也损失惨重。 没个几年休养生息,是不可能继续动兵南下的。 关键是,北燕不可能主动,所谓的蒙燕联盟也并不是牢不可破。 谁能确定北燕南下攻打大乾的时候,蒙元不会在后面捅刀子? 灭了北燕,蒙元从此彻底掌控整个北地? 所以,范文城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出使,除了打探大乾现在的局势,还要把表面功夫做到位,好为以后的南下大计做好规划,这南下,必然是要有一个完全的借口,才能服人心。 两个使者先是依着君臣之礼做了问候,然后便是开门见山。 萧奕问道“铁木真是什么条件?慕容胤又是什么条件?” “回殿下,外臣动身之前确有言语交代,说是两国本就世代交好,蒙元也一直遵从大乾为天朝上国,此心永远都不会变。” “蒙元愿意献上贡礼,以表忠心。”额日敦巴日的汉语说的还算是不错。 范文城也是一样,表示北燕一直都遵从大乾为天朝上国,如今金贼既然被灭,大乾也理应以天朝上国之姿态,派遣官员和大军去金地治理和镇守。 金贼虽然可恶,但是金贼的百姓乃是无辜。 北燕并非是一个主动挑起战火之国,只是因为金国兵贼太过猖狂。 两番云云,态度看起来也十分诚恳。 “说得好。” 御座上的年轻的监国太子却是主动颔首。 “大乾乃是天朝上国,孤颇以为然。金贼错的是那些逍遥快活、野心勃勃的王公贵族、部落首领,而非金地的百姓。” “金地如今遭受战火,恐怕也是十室九空,百姓们也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了吧?” “大乾作为天朝上国,理应有天朝上国的心胸,有天朝上国的态度和雅量。” 萧奕直接对左右文武百官道:“孤记得蔡瑾在陇右道赈灾表现还算是不错,那就让他去金地吧,在金地设立安北都护府,他为安北都护府副都督。” “再派遣狄青为安北都护府大都督,统领都护府一切事宜。” 范文城低着头,一时蹙眉,未曾想到这大乾太子如此果断,真的就接手了金地那个烂摊子。 “殿下英明!” 萧奕不紧不慢地继续言道:“大家说到底都是兄弟民族嘛,一衣带水的,高层的战争罪清理一下,孤还是愿意接受他们的。” 殿中安静了足足四五息的时间,莫说范文城,便是大乾这边的百官们都有些恍惚。 谁知,萧奕又是一声轻叹,收起多余表情,继续平静叙述:“不过嘛,孤其实不太想和你们继续遮遮掩掩,金地之百姓,孤会去安抚,会做给天下人去看。” “真正的天朝上国之雅量,什么叫做天下大同!” “北地和中原自古以来便是纷争不断,谁强谁便有道理,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兴兵作乱。” “这样是不对的!” 萧奕这话一出,整个宣政殿都安静的能听到很多人粗重的呼吸声。 范文城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能是无奈道:“殿下若是这般说,外臣也无话可说了。” “外臣将国主的条件带过来,足以彰显了我们的臣服之心,殿下去一直把我们当做是什么豺狼虎豹,岂不是犹如官逼民反吗?依着外臣言语,殿下不如直接断言,蒙元和北燕乃是反贼吧?!” 确实,蒙元和北燕到现在好像都没有做错什么,反倒是还帮助大乾平定了嚣张至极的金贼,乃是平定北地边关的大功臣。 如今,两个大功臣派遣了使者前来,献上了贡礼,言语之间也都是十分恭敬,毫无谋逆之心。 反倒是监国太子萧奕似乎是铁了心把蒙元和北燕当做是最大的敌人。 一直叫嚷着攘外安内。 这不就是官逼民反嘛。 就是这大乾的一些臣子,此时此刻都觉得监国太子是不是有一些过了。 然而,他们也不敢说出来。 “倘若真是如此,那外臣便请告辞。”范文城拱手行礼,却忍不住多言了一句。 “但有一言,临行前不吐不快……。” “往后两国之间如何,是大乾毁约在前!” 满朝文武根本来不及反应,便目瞪口呆起来。 而萧奕却是不慌不忙,依旧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是吗?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臣服,口口声声说大乾乃是天朝上国吗?怎么,孤打算来个天下大同,不仅中兴大乾,也连带着,让蒙元和北燕的百姓都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就不行了?” 范文城气急,也知道自己怕是辩不过这大乾监国太子,上一次如此,这一次也是一样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也没法说了。 “孤从未说过你们乃是豺狼虎豹,相反,你们平定金贼有功,乃是大功臣。” “此番既然是前来上贡,以表忠心和功绩,孤作为大乾监国太子,理应当裳。” “三宝,去把那几本书呈上来。” 范文城和额日敦巴日怔了一怔,只是茫然接过那本书来,而狄晏以下,无论官职高地,原本几度欲作言语的臣僚,此时也都低头不语。 萧奕继续道:“此乃大乾新学,乃是让人明智明理,你们带回去交给铁木真和慕容胤,希望他们也能格物致理,看清楚事情的本质,明心见性、知行合一。” “既然愿意臣服,以后便要尊大乾,孤想要治理好金地,你们也当好生配合。” 范文城一时气急,但只能捧着书正色应声:“多谢殿下。” 他如何不知道这新学? 前段时间,送到燕地的邸报他也看了,只觉得有一些荒唐,他们还在尽心尽力推行儒学,以此来拉拢燕地中原汉人的心,也想着更好地研究中原汉学,以后也更好地治理中原。 谁知道,这大乾的太子竟然弄出来一个新学。 还弄的绘声绘色,并且十分有道理。 可就算是如此。 燕地能够推行新学吗? 不能。 首先,就是燕地的很多读书人,其实还是遵从儒家那一套。 一旦施行新学,必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到时候,国主还要面临新旧之争。 这样一来,如何能休养生息? “行了,你们的忠心,孤也见到了,孤也不是把你们当做是豺狼虎豹,谁又愿意挑起战火呢?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好不容易有了中兴之象,岂能大动干戈,走吧!” 萧奕直接抬手赶人。 饶是范文城早对今日相见结果有所预料,但上来一炷香时间不到便出去,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俯首一礼,便直接趋步退出这宣政殿了。 而人一走,殿中却不免轰然起来,毕竟,刚刚监国太子的态度有一部分着实过分了! 但偏偏萧奕最后的做法算得上是神来之笔,谁也不敢挑头,生怕被这位太子殿下直接把他贬了官。 轰然之中,身为太傅,张久陵也只是面色严峻,却并未动弹与言语。 没有他站出来说话,其他人也就不敢做出头鸟了。 渐渐安静下来的大殿上,萧奕望着或满殿文武重臣,却是不禁失笑。 “你们觉得孤做的有些过分吗?” “还是说,你们真就觉得蒙元和北燕有臣服之心,是孤逼迫他们成为了反贼?!” “你们也不想想,现在的大乾是个什么样子。” “就因为孤铲除了奸相李林甫、肃正朝纲,然后亲征击退李贼,收复河东道,就真的天下无敌,就真的能够凭此让铁木真和慕容胤臣服?” “若是如此,那为何赵玄甲没有自缚前来京师请罪?” “为何西夏现在频频扣关,在关外吠叫?” “为何他们明明已经平定了金贼,北地以后再无金贼这般猖狂的兵贼四处劫掠,蒙元和北燕却还是养着他们几十万的大军将士?” 太子殿下言辞从容,面色和蔼,下方文武却只是心下慌张。 毕竟,言至此处,众人如何不懂太子殿下言语所指? 而且这些官员,哪个不是通读历史、看得清大势,慌乱之后,不少人却又黯然起来。 而等了片刻,见到太子殿下不再言语,张久陵叹了口气,然后就率百官出列,聚集到大殿之中,拱手请罪。 萧奕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免礼,这件事情,你们的做法也情有可原。” “谁不想过安稳的日子呢?” “可现在当真就能过安稳日子吗?” “荆州赵玄甲不过是其次,更为关键的是长沙康王、北地的晋王和辽王。” “几个戍边亲王的心思,尔等就真的不知道吗?” “形势看起来一片大好,其实不过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罢了。” “一个石头丢下去,绝对能够激起层层涟漪。” “孤说过,相忍为国。” “尔等难道就不能相忍为国,就不能有忧患意识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望你们能够铭记!” 以前,那是因为奸相掌权,他们这些人,要么看不惯李林甫的祸乱朝纲而挂印辞官,要么就是弹劾了李林甫的人,就被李林甫给贬官了,也有因为其是张久陵的弟子,稳坐一个尚书的位置,却也一直都是混日子。 而李林甫被问罪处斩后呢? 太子真正监国,提拔了他们,还亲征得胜,国家生死问题得到解决,自然也需要松一口气。 总觉得大乾现在经不起折腾,总觉得这样下去,只要是京师稳定,只要是时间长了,大乾中兴了,那便是成功。 萧奕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一些理解,因为谁经历了这一年紧绷的日子后,都可以懈怠与反弹,也该允许人家懈怠与反弹。 只不过,他有一些意外的是,懈怠的人不过是那一位罢了,为何整个朝堂之上,包括只能是以军功加爵的武勋们也都有一些懈怠。 萧奕沉思了一下,却忽然失笑起来。 如此这般,岂不是更说明自己这个监国太子乃是不可替代的吗? 没有整个官僚集体的本能保守化,如何显出自己的高瞻远瞩? 现在想来,这一年的时间自己好像做了不少事情,应该是改变了这个历史的长河。 穿越到这个时代,当了太子,不就是要立下万世之业吗? 千难万难又如何? 自当是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早朝之后。 戴光回到了户部衙门,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就有怀吉太监捧着一个小木盘走进来,身边跟着殿前司的护卫。 “戴尚书,殿下诏令。” 戴光连忙起身,先是朝着东宫的方向拱手施礼,然后才上前接过太子诏令。 一个纸条。 戴光愣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纸条看起来。 开荒。 仅仅是两个字。 下面落款是太子殿下的亲笔字,萧奕。 还有一个太子印章。 这般诏令,看起来,多少有一些轻佻,有一些不符合礼节和法度。 然而,怀吉太监道:“戴尚书,殿下有言,以后便是直接以这等形式向六部九卿传递诏令,若是大事、正事,自当还是遵从原本的太子诏令。” 怀吉太监说完,便立即离开了户部衙门,因为他还有好几道诏令要传达呢。 戴光再一次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叹了一口气。 他自是明白太子殿下的心思。 开荒。 如今已经是初冬,大地并未成为冻土,再此之前,继续开荒,明年开春,化了冻,就可以春耕了。 这一天。 六部九卿都接到了特殊的“诏令”。 也都有了事情要做。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有懈怠之心。 御史中丞也通了话,他也收到了纸条,也只有两个字,监督。 意思也再简单不过了。 那就是监督六部九卿今日得到的诏令,此后实施的情况了。 做的不好。 那自是要被御史台弹劾。 大家也别讲究什么情面不情面的。 毕竟,御史台这边也要接受锦衣卫的监督呢! 谁敢懈怠? 谁敢接了“诏令”不做事。 …… 慕容雪鸳府上,萧奕欣赏了北燕长公主的曼妙舞姿,起得身来,目光温煦地看向微微娇喘的慕容雪鸳。 素颜朝天,并无任何妆容,但成熟端庄的贵少妇本就是最好的胭脂水粉,葱郁秀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如瀑垂落肩后,玉容一如出水芙蓉。 慕容雪鸳见到萧奕走近前,心下莫名慌乱,轻声说道:“殿下,妾身先去沐浴一番。” 却在这时,忽觉手腕却被萧奕拉住,继而勐然跌在一个怀里。 “你……你松开。” 慕容雪鸳玉容微怔,旋即轻轻挣扎着,清丽眉眼减浮起一抹羞恼,多少担心自己又要羊入狼口。 但片刻之间,却并未见异常,倒决自家手被拿住,塞进了一个东西,垂眸看去,却是一个锦盒。 慕容雪鸳凝了凝秀眉,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萧奕轻声道:“你打开看看。” 慕容雪鸳旋即明白过来,清哼一声,这些伎俩,她早已经不在意,真当她还是那未出阁的小娘子吗? 见慕容雪鸳并未打开,萧奕却自顾自将锦盒打开,从中抽出一根碧玉簪子,低声说道:“见你平常也没个首饰,就想着送你一件,你看着还中意不中意。” 他只觉得慕容雪鸳是北燕的长公主,所以不怎么带着金钗簪子等头饰,却也不见她带着格格帽,真要是带了,估计他也会让慕容雪鸳以后只带金钗玉簪,因为那帽子,他有些欣赏不来。 慕容雪鸳不由垂眸看去,红布锦盒中静静躺着一枚灵蛇形的发簪,翡翠莹玉,绿意欲滴,温润剔透,在烛光的照耀下还有一些氤氲灵气。 到底是大乾的监国太子,这等玉簪,只怕也是价值连城了吧。 慕容雪鸳默然片刻,清声道:“突然送我这个做什么?我从来不戴这些的。” 萧奕以理直气壮且命令的口吻,低声说道:“从此之后,只带给孤一人看。” 说着,直接拿起簪子,就插在了慕容雪鸳的头上。 此刻两人只隔着几寸,呼吸相闻,道道令人心烦意乱的温软气息扑打在脸上。 萧奕看了看,不错,配上玉簪之后,更好看了。 他微微一笑,在慕容雪鸳未曾防备之前,顺势低头凑上去。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56章:议事西夏,不能寒边关将士的心 “蒙元和北燕的事情暂时不必理会,他们才打了一场生死之战,短时间内确实不会兴兵,然则,西夏那边是实打实地传来了战报的。” “孤只问你们,战马的事情怎么办?” 议事堂上,等萧奕一个问题提出来之后,百官们三五相对,若有所思。 这些时日,一个条子,一个条子地传到了他们的手上。 陇右道、河东道、京畿路等地倒是休养生息了,京师的官员们却忙的不可开交。 户部要开荒,要开矿,连那些盗匪都被押送去矿上了,就为了能多挖一些黑石,好让百姓们能够度过寒冬。 工部那边也是一样,开矿的工具,还有开矿的方法,也要做到建工之类的事情,完了之后,还要给教导百姓垒暖炕。 这东西一出来,那真的是大受欢迎。 不得不说,太子殿下的奇思妙想,那都是利国利民之物。 这就是格物致理。 还有兵部,要发放军饷,让将士们过年,也要组建辎重队,运送粮食到晋阳、秦州等地,还有前不久建立的安北都护府。 这狄青带着人前往安北都护府,自是要有充足的粮草。 因为金地那边现在肯定是缺粮的厉害,既然要彰显大国雅量,那就不能不顾金地百姓们的死活。 萧奕也提出了异地安置的意思,允许金地的百姓南下,到陇右道西北之地的西凉安顿下来,直接造册给户籍,成为大乾的子民。 也可以直接去参军,因为大乾现在就有番军,比如以前就招募的西夏人、蒙元人、金人、燕人、夷族人等,组建起来的番军。 可以说,条子的出现,让六部九卿的官员们感觉从来就没有像是现在这般忙碌。 如今,又是议事堂议事,太子殿下一开口,便是一个老大的问题摆在他们的面前。 太子殿下为何在这时候一开口便是战马问题,因为大乾现在的不少问题,其实通过条子,已经解决了不少。 而战马问题就不是一个尚书就可以解决的,因为中原之地只有一两个牧场,还很难喂养出来优质的战马。 陇右道旱灾几年,牧场早就荒废了。 那可是大乾以前最大的一个牧场啊,结果就因为那几年,说荒废就荒废了。 这个荒废可不仅仅是牧场的草地之荒废,更为关键的是战马的荒废。 战马相对于普通马匹来说,要求很高很高,也就需要专业的牧马人。 可是,随着锦衣卫去一遭,发现牧马人跑了一批,后来杀了一批,现在根本就不够了。 牧马人不够,优质的战马也不够,短时间内也无法养育出来足够的优质战马。 故此,隔了一会儿,方才有人拱手出列相对,并说了一句废话:“殿下,欲得战马,长远而言还得恢复马政……。” 萧奕微微蹙眉道:“这么说,以前有专门的战马官署?” “自然是有的。”下方官员继续认真相对。“大乾开国之时,设群牧司,官营马场数万顷,最多时蓄马十七万匹,若以半数可当军用,也有七八万匹可用……。” 萧奕却是听了一半便有些不耐,打断道:“不必多言,孤都不用去想便知道,肯定是宫廷侵占无度,下层官吏贪污腐败,没几年马政便荒废掉了,这群牧司也在几次改制中没了,是不是?” 那人旋即闭嘴,事实也是如此,重建群牧司又如何?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建立之后,那也是要去做买卖,而已现在的情况,能够买多少回来,至于牧马,只怕也要一年多的时间。 “殿下明鉴。”狄晏躬身施礼。 “臣以为,为今之计,还是要恢复马政,然后以官营牧场,边地市马为主,再集中豢养,然后便是官方自养自育、借民力代养。” “如此一来,殿下设群牧司,十之八九能成的。” 岳红翎也站出来,拱手道:“臣以为狄尚书所言有理,往年关西的御苑之中之所以养不出马,一个大缘故,便是都养羊了,关西羊肉肥嫩,专门用来供给宫中、京中,据说彼时宫中每年就要耗上几万只羊,而以殿下如今的节俭,又没有李林甫这等奸相专吃羊舍,想来最起码关西是能多许多马的!” 萧奕点点头,开口道:“设群牧司是从长远计较,而民力代养又是最不可取的,也不必多言。唯独眼下,想解燃眉之急,还是得走边地贸易。蒙元和北燕不是愿意臣服吗?直接告诉他们的使者,大乾要和他们互市,且从他们那边买马。” 戴光、耿南中等人连忙施礼。 萧奕又问:“那有没有知道西夏内情的?” 此言既出,好几个人都站出来了。 萧奕见状,心下醒悟,大乾和西夏之间的关系有些特殊,往来也算是比较多的,便对耿南中道:“鸿胪寺卿来说,这是卿的本分。” “殿下。”耿南中微微一礼,然后抬头正色相对。“不知道官家想问西夏哪些事?” 萧奕道:“眼下西夏国主是谁?登基多久?在国中声望如何?国势如何?” 耿南中虽然奇怪太子殿下居然不知道西夏国主,但还是即刻应声:“好教殿下知道,眼下西夏国主唤做李乾顺,其人也算是一个雄主,自上一次,西夏内乱之后,自他登基之后便拨乱反正,如今应当是休养生息之后,恢复了元气,再加上,很有可能有着蒙元的暗中支持,这才有了侵犯西凉边关的想法。” 萧奕点点头,复又好奇询问:“嗯,看来,卿对于现在的西夏了解的还是不够多,和孤一样,只知李乾顺,却不知道西夏的实力到底如何?” 耿南中欲言又止,众人面面相觑,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郭尚书。” 萧奕干脆点名,“你来说。” 郭子仪出列躬身施礼道:“好让殿下知道,西夏现在因为有了李乾顺,怕是已经有了中兴之资,只是这些年来,陇右道旱灾连年,西夏多少也是受到了影响,不过,可能影响并不是很大,因为西夏到底是处在河套之地上游,那边的雨水不说多充沛,却也能放牧。” “臣早年有过镇守西凉之地,见到过那边的气候,和关陇这边,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萧奕思索了片刻,说道:“孤知道,西夏建国近百年,自李元昊至李乾顺,大乾在这个弹丸之国上总该死了六十万万众,竟然比蒙元和北燕还要多,也算是金贼第二,此等反复无常之小国,哪里来的勇气,又是哪里来的底气?!不过是仗着自己雄踞西关之地,有着一个河源之地嘛,就好像是打不死、灭不掉一样。” “可是,如今既然要中兴,既然要再造大乾,那就要一鼓作气,完全拔掉这根西关的刺,免得以后还要如鲠在咽。” “孤也不是说一战灭了西夏,能有一次摸下灵州腹地,大局不就成了吗?” “就算是二十次都不成,可二十次大军进取,西夏人磨也该被磨死了吧?” 说道此处,萧奕更是愤愤出言:“一则蒙元,二则北燕,三则西夏,四则大理,遗祸百年,丢人现眼!” 可不是丢人现眼。 大乾口口声声什么礼仪之邦、天朝上国,施行什么怀柔政策,起初确实是好的,也确实让北地四藩属国、南边的大理、西边的吐蕃和吐谷浑等藩属国的贡品富裕了大乾。 可现在呢? 萧棣病重之后,金贼便是长长扣关,北燕也有几次扣关。 蒙元自是不必说。 要不是晋阳有一个李原野心勃勃,还有一个李怀安借助蒙元在磨刀。 说不得蒙元就已经南下了。 再说,为何会有辽王镇守大同,而燕王镇守保定关? 还不是因为这些藩属国已经是休养生息过来,恢复了元气,逐渐壮大起来,又不满大乾这个天朝上国了嘛。 说到底。 还是没有打的他们彻底臣服。 所以便是遗祸百年了。 大臣们都是低头不语。 郭子仪眼见于此,便是微微俯首一礼,然后转身环顾一圈,正色开口。 “诸位同僚,我有一言相告,昔日西夏国主李乾顺曾向蒙元、吐蕃纳贿,求得联盟和一息尚存之气,而蒙元也的确有将阴山左近土地赠与西夏之论。” “如今,西夏可能在李乾顺的治理下,有了些许胆量,又有了蒙元的暗中指示,意图侵犯西凉边关,想要拖着大乾的禁军,从而给蒙元和北燕休养生息的。” 殿中许多人也都严肃起来。 且说,此事明显属于军国大事,且更重军略,先前也都说了,要休养生息,然,今日之议事堂议事,怕是还是要讨论,该不该对西夏用兵了。 “便是如此,我等亦可深沟高垒,备粮砺兵,以不变应万变。”严肃的气氛之下,狄晏恳切回应,坚持了自己的立场。 岳红翎冷哼一声,说道:“只深沟高垒,备粮砺兵怎么行?为何不将羽林军与金吾卫军一并送出去,做个添头?” 听到岳红翎开口,狄晏只能沉声以对。 萧奕则是做了个和事老,开口道:“狄尚书,你也莫要生气,咱们居庙堂以功利论事,是对的。” “但心里总得明白,咱们从中枢一个大略下去,便是千万士民的身家、性命,乱世大局一尘埃,落于凡人之肩,便是山峦之重,指不定既要粉身碎骨,今日这事,无外乎是权衡利弊罢了。” “孤还是那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西夏连连扣关,实则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 “若是京师这边一再忍让,不仅仅是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还会让西夏变本加厉,更为猖狂。” 萧奕也知道,现在的京师上下可能真的不想再与一个大国开战,而且很可能是大兵团决战,那样消耗太大,得不偿失,倒是岳红翎、辛弃疾几个新晋的武将们,倒是有一些雀雀欲试,有心想要带兵作战,立下一个不世之功。 然而,说白了,前者理性,后者感性,没人有问题,属于结构性矛盾。 并不能说,文臣们就真的想要偏安一隅,从此享乐太平。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57章:军神一言,全面备战 西夏确实猖狂了一些。 李乾顺也确实昏庸了一些,看不清楚形势,或者说,被蒙元给的好处所吸引了,见小利而忘义、见大利而惜身。 也不想一想,蒙元现在是何等强盛,一个金贼之国,都被他和北燕一起联手灭了。 这样的国家,有什么可信度? 况且,两国之间,也只有利益和生死存亡,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长远的盟友。 蒙元答应的陇右道,现在还在大乾手中呢。 这算是什么好处? 真要是好处,那也是蒙元直接把自己的西边牧场让出来,给西夏啊! 蒙元愿意吗? 肯定是不愿意的。 拿一个还在大乾手中的陇右道疆土给西夏,这算是什么好处? 然而,就算是如此,李乾顺还是动心了。 或者说,他觉得现在的大乾还是李林甫当权时候的大乾,他听到了大乾内地有董贼、李贼谋反,就觉得大乾现在是混乱不堪,犹如当年的晋朝。 他觉得,自己只要是挥师南下,就可以占领河套之地,然后侵占整个陇右道。 说不定,还能趁机直接到达大乾的京师外面,兴兵抢劫一番,带着金银财宝回到西夏皇都,从此富可敌国。 然而,蒙元和北燕他们两家出兵灭了金贼,伤了元气,没理由看着大乾真的中兴。 自然要激起大乾和西夏之间的战争。 大乾立国之后和西夏之间也有不少争斗,也有过损兵折将的时候。 他们想要若是想要在以后南下,肯定是要先让西夏消耗一波大乾的兵力。 这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 实际上,萧奕已经确定要对西夏动兵,而西夏主动挑起战火,完全就不需要找什么借口了。 他为监国太子不假,也铲除了奸相李林甫,平定了晋阳李贼,也算是一个马上太子,有着赫赫战功。 但是面对蒙元和北燕这两个战争机器,他必须保证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与之抗衡,不会在他们联盟南下之后,直接灭国。 想要有与之抗衡的实力,自然要掌握兵权,拥有精兵强将。 禁军已经完成了一次征兵。 所以,新兵们就必须要见血,只有经历了大大大小小的战场,在战场上厮杀活下来,才算是真正的精锐。 战争其实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掠夺,不仅仅是掠夺土地,还有钱财、人口。 寒冬腊月,正是开战的最佳时期。 对于西夏而言,那自然是完成了秋收,战马贴了秋膘,更加壮硕,而战士们也是一样,还有一个,自然是因为这个天气了。 开了春,要春耕,夏天气候过于炎热,稍微奔袭一下,就会有将士们因为酷热难耐,能直接倒下马,抽搐几下然后死去。 秋天自然要完成秋收,不能让那么多的粮食直接烂在了地里面。 所以,也只有冬天,只有这个时候,秋收了,有了粮食,战马也喂肥了,冬天的寒冷相比较夏天的酷热,自然是更容易忍耐一些。 烛光摇曳。 讨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终究还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谁也不让谁。 说白了。 有人想要一心搞财政,好让大乾富裕起来,有了足够的底气和实力,再出兵。 这样一来,不至于一场国战就把自家给打没了。 “臣西夏未必会如此作为。”刑部尚书包拯拱手相对。 “可若真做了又如何呢?”兵部尚书郭子仪闻言立即蹙眉出列,难得当场驳斥。 “这种事情本就是在两可之间,但军国大事,难道是可以赌的吗?” 户部尚书戴光稍作思索后也即刻表态,拱手道:“殿下,臣以为此事确实不可不防,西夏李乾顺若是真的无心,那也不会任由西夏贼兵扣关叫战。” “西夏的商贾们也不会突然之间就不再入关行商,必然是在准备着什么。” “李乾顺的野心也不小,若是蒙元真的允诺了什么,还给了好处,自是愿意南下的。” 议事堂中两两对立,看法截然不同,这让气氛有些凝重,但堂上聪明人差不多都明白,这只是双方的思考方向不同,立场不同导致的态度不一,而非是所谓党争。 毕竟,太傅张久陵如今已经位列三公,且是公认的正直之臣、名儒大贤,并不是李林甫那等奸相。 狄晏虽然是张久陵的弟子,但是为人也是一样刚正不阿、正直仁义、才学究人。 若真要是什么党争,以张久陵的名声,还有他桃李满天下的师徒关系。 朝堂之上,至少现在有一大半的大臣,都可以是他的人。 然而,没有。 朝堂之上只有寥寥几人乃是张久陵的弟子,连自己的儿子张柬之到现在都没有出仕呢,也只是因为太子殿下要弄一个新学,才情张久陵出山,而张柬之现在也成为了秘书监中书舍人,负责编撰邸报,欧阳修为监正、他为书记郎。 而回到事情本身上,狄晏等人其实希望守住阳关等关口就可以,西夏再怎么叫唤,只要不是大举进攻,就不要管他。 这样国家才能把心思放在已经开始的财政改革上,从而使国家全面兴复,并彻底解开国家脖子上那根要命的财政枷锁。可一旦西北真有大事,说不得就会起大战,导致国家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钱付诸东流。 届时再想要财政恢复正轨,却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至于郭子仪等人,那自然是从一个武将的角度出发,觉得如今蒙元和北燕刚刚完成了灭金之战,本身也想着休养生息,而大乾现在完成了征兵,完成了修养,也完成了秋收,收拾一个西夏,应该不成问题。 关键是为了以后啊,蒙元和北燕若是南下,按照殿下当初暗示的大局势,京师这边要抵御蒙元,燕王则是负责北燕。 这么一来,还是要趁早解决西夏这个西北野狼。 等到蒙元真的南下,他们也不用分兵西北,也不必担忧把战线拉得太长了。 关键是,郭子仪等人也知道,主动出击,讨伐西夏,不仅仅是解决了西夏这个隐患,而是可以得到西夏的战马、物资、人口、粮食等等。 西夏也有着一个大牧场,也算是西北之地的游牧之民,其国内怎么说,也有十万匹战马吧? 有了这些战马,就可以组建轻骑兵、重甲骑兵,也就有了底气对抗蒙元的铁骑。 然而,一场国战,不是说说、讨论一下就可以直接定下来的。 这不是李贼南下,直接威胁到了京师,不管如何,李贼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毛贼罢了,不是西夏这样的番邦之国,一个被岳山、史思鸣、韩世重等征讨之后,依然再一次强大起来。 事情的疑难上来就彰显无疑,便是想要紧跟太子殿下的脚步,做一个孤臣的戴光,也是无奈上前,补充了一点。 “殿下,今年秋收没有大灾,便是河东道因为打的快,打的巧,也都没有耽误秋收,但若在西凉那种地方用大兵,转运之难可不是中原、关中能比的!说不得还得是从巴蜀调度,然而巴蜀……。” 巴蜀之地不用说,已经成为了刘柱的私人领地了。 到现在,连赋税都收不上来。 派遣而去的使臣或者是巡察御史等,竟然在半路上被马匪截杀。 那是马匪吗? 真正的情况,自然是懂的都懂。 此言当然也是无须辩伪的大实话,而且正中郭子仪与萧奕的要害。 陇右道那边属于黄土高原,等到了西凉那边,完全就是荒漠戈壁之地。 运送粮草有多难,也都可以想象的道。 就是这一年来,兴修水利、修路搭桥,以以工代赈来养百姓、搞建设。 也没能完全改善陇右道那边的道路。 只能说,比以前好多了。 却也是好了一点儿。 真要是运输粮草,从长安到兰州,估计也要十四五天的时间。 这就是半个月了。 萧奕也终于开口:“那依戴尚书所言,又该如何应对?若蒙元真就以西凉之地引西夏人入局又该如何?” “修葺沿线坞堡,就地屯粮,坐观形势,再论其他。”戴光恳切相对。 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守。 萧奕微微蹙额,并未回答。 戴光见此,也只能是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太子殿下亲征西夏之心,怕是不可能改变了。 永安郡王岳山站了出来,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大臣们,拱手道:“殿下,诸位同僚,臣以为,此事不是继续纠结于西夏会不会出兵,蒙元又给了西夏多少好处,一旦开战,输赢与否,而是要将这些事情,层层备案,层层包裹,然后从最外头一层剥开,才能居高临下,从容应对。” 岳山开口,一片寂静。 萧奕连忙恭敬地询问道:“以郡王所言,最外层是什么?” “是华夏一统!” 岳山虽然年迈,可是他的话却掷地有声,让众人不得不严肃以对。 “既然要华夏一统、天下大同,西夏之地早晚要被大乾征服,如今,臣服了几十年的西夏,又出了一个李乾顺,犹如当年李元昊一般,我们继续守着,不管不顾,只会失去了士气,况且,咱们不是一直想着战马被西夏与蒙元等北地蛮夷隔绝制约吗?若能破夏,则骑兵无忧。” 岳山乃是大乾军神,在军事上,本就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他既然站出来了。 那就说明这一场争论不休的议事,终于是要接近尾声了。 既是如此,其实很多大臣倒是暗中松了一口气,确确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种对立而言的议事,是非常煎熬的。 他们不能因为个人主观臆想,就决定一场国事,更不能因为个人之利益而挑起了党争。 这是太子殿下绝对不愿意见到,也是最不想见到的。 谁要是敢真的站出来,挑起党争,估计也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果然,永安郡王站出来表态,支持出兵攻打西夏,太子殿下也算是有了最大的底气。 “孤意已决。”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当即沉声道。 “西凉之事,事关陇右道民心,便有万一之可能,也要先做防备。况且西夏国主李乾顺为虎作伥,为大乾藩属却隔绝党项蕃骑为孤所用,还妄图联合蒙元侵犯大乾陇右道之疆土……其德行浅薄之名,也算是就此名传天下,孤为大乾监国太子,想教训他许久了!” 下方文武一时怔怔,各自语塞。 “孤会向燕王说道说道,请他支援一些粮草,江南之地乃是鱼米之乡,怎么说,也是粮草充足之地,到时候,直接顺河而上,再从京师运往西凉,当年,郡王可以三箭定西关,如今依然可以!” “还有,再放一批国债,此番征讨西夏之后,可以开启兑换,也好让百姓过一个安平年关。” “户部、兵部辛苦一下,明日就立即转移工作重心,以征讨西夏为主!” “是。”郭子仪郑重地出列躬身领命。 “是。”戴光也俯首应声。 “张柬之。” “臣在。” 每一次的议事,除了重要的大臣们,也有邸报的人要参与。 因为他们编撰的邸报,很多时候,其实也是关乎于大乾的军国大事、国政大事等等。 要做到第一时间编撰,第一时间排版、第一时间印刷,第一时间发报。 “适当在邸报上描述西夏罪行与李乾顺之恶举,适当描述延安的重要性,但要有度,不要太过急躁,要根据时局和信息的发展来讨论,明白吗?” “明白。”张柬之拱手道。 “还可以在邸报上发些讯息,只说朝廷在沿河偏西的西凉一带收购粮食为军用,在彼处定个合适而固定的价格,告诉那些愿意运粮到陕洛一带的商人绝对有得赚。”萧奕再度吩咐。 邸报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萧奕的这一手,也让张久陵这样的三朝元老都十分佩服。 真的佩服,古往今来,那个帝王敢这般行事,把朝廷所作所为都写在邸报上,传于天下人,让天下万民都知道,朝廷想要做什么,做了什么、做到了什么。 还广开民智,让国子监、弘文馆的太学士们议论国事,广开言路、虚心纳谏。 现在想想,太子殿下的背后可能还有高人指点,从一开始到现在,好像都未曾走错一步。 此番征讨西夏,肯定是有过商榷,很有可能还有过推演。 所以,肯定是可以胜利的吧。 “羽林卫和龙卫军、武学一起做个大的战略备案,进退方略也都要有,有备无患。” 岳红翎拱手道:“喏!”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58章:兵出西夏,后顾之忧 十一月,所有准备都已经就绪。 之前休整了月余时间的羽林军最先动了起来。 在岳红翎的指挥下,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到了秦州,联合了韩世重的龙武军一起,在横山前线交界处,投放了最少两万战兵。 两人在得到了战令之后就直接兵分两路,一路顺着洛水向东南方向,也就是平川进发;一路向西北方向,也就是之前在李林甫执政的时候,被李察哥带兵进攻占据的定边进发。 战事规模放在眼下也算是一场颇大规模的战斗了,毕竟这可是直接出击平定西夏之乱的国战。 又是一场监国太子再一次亲征的战争,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从军国大事上,还是从这年关将近的时候,各方云动的场面来看,都是非常非常大的。 几乎是震动了所有人。 且说,大乾自从立国之后,为了稳定边关,也为了稳定中原,定下了治理边关之策,那就是锄强扶弱,谁强那就联合起来打谁,谁弱,那就扶持谁,并未有过想要一举覆灭谁的定论,这自不必多言。 而大乾与西夏虽然经常性达成名义上的短暂和平,但内里因为百年战争的缘故,也是仇怨比海深、比山高的。 这和大乾与蒙元、北燕、金人也是一样的,都算是有着血海深仇。 须知道,前朝大隋立国也不过是百年,而在大隋之前是什么? 大家心中自然是非常清楚。 大乾之所以能够继承大统,且能够让天下人信服,那是因为萧家乃是正统中原人,身上流着的是炎黄血脉。 再加上,这些年来对于中原的治理,那也是仁义爱民,有着国富民强之象。 故此,萧家依然是中原的皇室,且也一直都是得人心。 这也是为什么李原也好、董琢也罢,都未能形成真正的诸侯割据的实力。 因为百姓们依然还是认大乾的。 如今,大乾喊出了要平定西夏,要彻底解决这个北地藩属国,让其彻彻底底臣服,且把西夏也纳入大乾的疆域图之上。 自然是有一些震动。 百姓们震动的原因,害怕和担忧多一些,好不容易又过上了好日子,谁又想着去主动开战呢? 一旦打不赢。 那岂不是又要颠沛流离? 大乾太祖何等文治武功,却也只能是定下一个锄强扶弱的边关政策。 太宗又是何等千古一帝,却也只能是遵从太祖的意志。 而现在,监国太子居然打出去了,而且是对着西夏的正经部队,同时发动了进攻。 岳红翎动手后,其余禁军也都动作不断。 韩世重到达了平川之后,就直接对上了西夏的西路大军,双方一个见面,那自然是少不得一场战争。 其实,韩世重本意是想要先试探一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结果对方似乎也知道战场之上,要先发制人,在他刚修整大军不久,西夏西路军就直接突袭而来。 然而到底是韩世重,他一点儿都不着急,一边吃着羊肉泡馍,一边指挥若定。 他从秦州到兰州,带着厢军、番军继续出发,到达平川,也不算是急行军。 多少还是有一些准备的。 西夏那边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岳红翎、韩世重、太子亲军,数以万计的大乾精锐大量出现在横断山脉,骑步俱全,然后俨然以海原为大本营,开始西夏设立在边关之地的城寨发起了攻击。 可以说,大乾的反击来的猛烈迅速,且十分果断。 韩世重虽然遭遇了突袭战,却镇定自若,直接打赢了大乾和西夏之间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先锋战。 这一战,李察哥的先锋大军一万余人,被击杀溃逃,最后只剩下了两千余人回归中军。 而这,则让因为战事猝然爆发而陷入到某种艰难处境的李乾顺有一些后悔起来。 此人年少登基,以智取胜,从而让一个破败的西夏慢慢地恢复了元气。 以至于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再然后,就是见到了蒙元和北燕联合起来吞下了金地,又得见了蒙元的使者,被对方说服了。 或者说,他本来就因为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从而滋生出更大的野心来。 见到蒙元和北燕似乎想要吞下大乾,自然也就忍不住,想要趁机吞下大乾的陇右道。 他知道蒙元似乎有心想要拿自己当刀使用,试一试大乾的兵锋。 但是,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觉得大乾已经内患不断,若是现在不答应蒙元的联合,以后蒙元和北燕有了好处,怕是也不会给他了。 关键是,蒙元的铁骑实在是太强了。 再说大乾这边,韩世重打赢了第一场,却也没有冒进,而是屯兵平川,不过几天,岳红翎那边也遭遇了一场战争,乃是嵬名安惠的东路军先锋突袭岳红翎所部。 却被岳红翎的羽林军诱敌深入,埋伏一波,全灭。 真正的全灭。 连一个俘虏都没有留下。 无论是岳红翎还是韩世重,攻势都明显变得顺利起来。 这个时候,李乾顺实在是不敢从横山防线那里抽调兵马,因为一旦有了闪失,出现野战大败的情况,哪怕只是万余部队,都很可能导致连锁效应,最后弄得一个满盘皆输的局面。 交战不过数日,这名经验丰富西夏国主便彻底意识到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今日之大乾禁军,更强了。 他这把刀已经出刀,结果对方的兵锋已经强大到,足以崩碎了他这把刀的程度。 煎熬之中,李乾顺唯一的指望便是蒙元,求援的信函开始一封接一封,以最快的速度从兴庆府发出,自横山后方送达到蒙元国都哈和忽林。 然而,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连一片水花都没有激起来。 蒙元答应的支援迟迟没有见到。 而蒙元当初答应的好处,却还要西夏自己来拿。 如今来看。 西夏根本就没有那个实力。 大乾内乱? 谁说的? 李乾顺现在真的想回到那一天,直接杀了蒙元的使者,向大乾京师长安的监国太子献上,再和蒙元一样,献上贡品,以表忠心。 可惜,回不去了。 西夏不过是放纵了一下兵贼,收回了商贾,只是以作试探而已。 大乾的那位监国太子却当机立断,直接亲征。 说到底。 如今的天下已经是真正的乱起来了。 蒙元也好、北燕也罢,就是那大乾,也都有着想要彻底一统天下的野心,也可能有了那个实力。 偏偏他李乾顺在西夏,看不清楚如今这天下大势,也看不清楚自身,有野心,却没有实力,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且说,萧奕再一次带着太子亲军,以东宫卫率为主,其次便是北衙禁军和南衙禁军的部分精锐,其实借兵合众为一。 京师那边,自然还是要岳山带着龙卫军的精锐镇守,洛阳自然也要安梓钧的骁卫军镇守,以防止赵玄甲和康王。 当然,这一次,其实也不必太过防备,也是留了一个破绽,故意卖给赵玄甲和康王的。 毕竟,燕王萧政在江东坐镇呢。 而就在萧奕的太子亲军开始继续北上的时候,江东那边,驻守在建康的萧政,见到了来自于荆州的使者沈义伦。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59章:燕王之心,中原正统 而就在整个西夏遭遇三路来攻,已经彻底进入全面战争状态的同时,荆州的赵玄甲以及蜀中的刘柱似乎终于是忍不住了。 虽然董琢、袁邵、李原的谋反最后都失败了,还都死得比较惨。 但是在赵玄甲和刘柱的人看来,那是时机不对。 怎么不对呢? 首先就是北地的蒙元和北燕在联合吞金,这时候,大乾的太子自然是可以腾出手来的。 而现在呢? 太子殿下亲征西夏。 西夏虽然已经衰败,不如当年李元昊时期,可是怎么说,那也是西北之地的一个藩属国。 且不说,蒙元和北燕会不会在这时候,见机行事。 就算是隔岸观火。 那他们就一起把这把火烧得大一些。 不过无论如何,此时此刻,赵玄甲与刘柱已经是暗通曲款,打算趁着这个时候,直接攻入京师,谁先占据了京师,谁可称王。 “是真的!” 沈义伦打算说服燕王萧政。 这是赵玄甲唯一担心的一个人。 燕王萧政这一年来平定了董琢和袁邵,直接占据了河北道、淮南道和江南道。 河北、河东地区都落入了燕王之手。 如果带兵直接攻打京师,而燕王却趁机攻打荆州,他必定是腹背受敌。 “殿下,若太子被西夏牵制在了西凉,此番便是最好的时机,我家太守愿意尊燕王殿下,以清君侧,共襄大业。” 萧政置若罔闻,对于沈义伦这种话,他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赵玄甲反的是大乾,那自然也要反他这个大乾的燕王,什么共襄大业,肯定是想要借着他的名头搞事情,还可能会在事后把他给卖了。 “太子残暴不仁,软禁当今陛下于太极宫,更是善杀朝中大臣,如今更是劳民伤财,妄图亲征西夏,且不说,大乾自从立国之后和西夏也有过纷争,最后也只能是定下锄强扶弱的国策,太子却好大喜功,以亲征西夏来提升自身的威望,此举只会徒增杀戮和死亡!” “燕王殿下仁义无双,镇守保定关,练出来燕云十六骑这样的精兵强将,何须居于人下?” 萧政挥挥手,直接道:“听到了吗?这就是赵玄甲那厮的目的。” “可惜,他终究是小瞧了本王!” “把他关押起来,再去告诉京师的老师,赵玄甲已经反了!” 沈义伦先是目瞪口呆,然后面目狰狞:“燕王,太子非是董琢、袁邵,这样的人,若是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一举覆灭,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若是留了他一口气,以后必然还会强大起来,燕王莫要过于自信!” 萧政死死盯住沈义伦,沈义伦也丝毫不惧,同样冷冷盯住了对方。 “你倒是有一些胆量,不过嘛,眼界不行。”萧政丝毫不惧,且气场十足。“是不是觉得,本王真的就要听你们的,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祖宗疆土?” 而这下子,沈义伦才明白过来萧政的立场。 或者说才明白过来太子萧奕和燕王萧政两人的心胸以及眼界,不愧是萧家两个最具有明主之资的两个皇子。 一个能够隐忍二十余年,一朝得势,成为了监国太子,铲除奸臣、肃正朝纲,又是击败了逆贼,现在还要亲征西夏。 一个能够师从大乾军神,得龙卫军精锐镇守保定关三年,让北燕不敢南下扣关,还训练出来燕云十六骑这样的精兵将强。如今更是以一人之力直接平定了董琢和袁邵这两个逆贼,其能和才都不在太子萧奕之下。 沈义伦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可惜,却也已经晚了。 萧奕对身边的白起等人说道:“赵玄甲想要利用本王的名号谋逆,拖着本王下水,到时候,中原便是彻底乱了起来,他只要是把这碗水搅浑,等到中原乱起来,蒙元和北燕得到消息,肯定会立即兴兵南下,就算是他们没有回复元气,但是这时候,却也是最好的时机,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时机的。” “但是,赵玄甲还是小瞧了本王,大乾不能四世而亡。” “中原的那个位置,就算不是萧家的人来坐,那也绝对不能是蒙元蒙古人和北燕的女真人!” “赵玄甲等人,目光短浅,为了一己私利,就要引蛮夷入中原。” “可是,他们不知道,若是真的让蛮夷入中原,到时候,中原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晋朝末年的惨状,可是永记史册!” 白起等人连忙抱拳,表示燕王心怀天下,乃是英明之举。 萧政扣了赵玄甲的使者。 其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不仅如此,他还提醒了岳山,赵玄甲可能已经忍不住了。 面对萧政这般态度。 赵玄甲却改变了战略,要求刘柱带兵出蜀,他们联合起来,不攻打京师了。 太子不在京师,拿下一个京师,也只是一个老皇帝,一些大臣而已。 太子的威望还在。 关键是,河东那边还有一个燕王,他们能不能打进京师,还是未知。 所以……先攻江东,再谋京师。 引北燕南下,把水搅浑了。 与此同时,西夏腹心之地的一处要害所在,烽火却是成功点燃了起来。 且说,西夏驻军极少,萧奕让韩世重在上游绕行,突袭成功,继而全军推进成功,但终究是人力所限,没能阻止西夏人点燃烽火。 故此,下午时分,烽火一起,狼烟冲天,一时间西夏黄河沿岸处处示警。 韩世重见此,沉声问道:“此地距离兴庆府还有多远?” 副将脱口而对说道:“一百八十里。” 韩世重蹙眉道:“这么说来,就算是急行军,也需要六天的时间。” 副将算了算,回道:“是。” 韩世重当即下令道:“那咱们不要耽误,今日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全军速速进发,抢时间、抢路程。” 副将们想了一想,然后各自重重颔首。 就这样,大军终于启程,继续北上。 时间已经过去快要半个月了,自从当初在平川对上了西夏西路军的先锋之后,其实一直都没有大规模作战。 李乾顺似乎是第一时间就把自家的主力给撤回到兴庆府周围布置起来,似乎也不想和大乾进行大规模的野战。 与此同时,李乾顺也派遣了使者,送来不少的贡品,还有俯首称臣的国书以及请罪书,请求大乾监国太子可以停战议和。 但是,太子萧奕并未接受,反倒是骂了李乾顺反复无常、乃是一个势利小人,不可轻信,有言其并非是一个明主,让西夏的百姓遭受苦难,大乾作为天朝上国,理应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韩世重自然也不想就这么轻松地答应了议和,打一次、议和一次,不过几年,西夏又开始兴兵扣关,劫掠往来的大乾商贾,还有大乾的子民,这种行为,确实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行径。 关键是,这一次,可是一场灭国之战啊! 蒙元和北燕能够联合起来吞下金地,那大乾为何就不能兴兵讨伐西夏,直接吞下西夏之地呢? “报!” “大帅,前方二十里外,出现了敌军踪迹!”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60章:岳红翎:区区忠州,一日便破 从先锋军攻占了荒葫芦之后,太子亲军这边就知道,他们即将要面临一场大战了。 原因再简单不过。 如果说之前西夏还有一些投鼠忌器,本以为可以趁着现在的局势,稍微扰乱一下大乾边关,再以强硬态度,逼迫大乾让出西凉之地,再给好处,来个议和,等到蒙元和北燕南下,再一起攻占陇右道。 谁知道,大乾的态度如此强硬,直接就太子亲征,似乎要一口气灭了西夏,如此一来,西夏自然有一些不敢死战,从而让大乾三路轻松攻占了南边的城寨,以极速突袭至此,那么接下来,踏入兴庆府之地,也就是所谓后世银川平原后,就不得不面对一个立足百年的国家最后的应激反应了。 毕竟,和谈已经不可能,大乾直接以兵贵神速之法,到达了大乾以前就到达而停步不前的兴庆府之地,自然是要一口气,直接吞下西夏。 看起来是纯粹军事上的布置,但是最终也会体现在政治、民族、文化的凝聚力,是一种无形却又有切实的力量。 是一种,舍我其谁、唯我独尊的霸道和王道,以及一个中原民族的底气和尊严以及自信和强大的心理。 且说,大乾之前不是没人打到过兴庆府的忠州城,当年的太祖就曾带兵到此,而后来的岳山也是一样。 也都是西夏有着不轨之心,趁着北地蛮夷挑起战火之际,带兵南下,攻打延州、兰州等地。 大乾自然是不能忍,直接派遣了精锐北上,突袭西夏,到达了这兴庆府之地。 但是即便是最深入的一次,也都功败垂成。 一个就是粮草问题。 纵深北上,战线拉得太长了,从而很难及时供应,兴庆府怎么说也是一个西夏的皇都,有着经精锐把守,再加上,大乾内部也不稳定,从而未能一举覆灭这个小小的番邦。 如今,大乾再一次到达了这个地方,前方就是忠州,也就是兴庆府的国门之所在了。 “殿下。” 下午时分,大军直接驻扎在了忠州城外。 萧奕驻马相对,微微颔首,周围曲端以下诸将,也多立马,等待着下一步的军令。 萧奕先是问道:“西夏人可有有水军?孤近来查阅西夏战事记载,好像有提到西夏水军?” 岳红翎当即回道:“没有。” “根据真正的情报记载,西夏只是在黄河上有着木排、羊皮筏,领有武器,兼做警卫,便成了理所当然之事,也自然被以讹传讹说成水军。” “黄河此段虽然还算是宽阔,但是西夏人其实也都是牧羊人,没有太多的能工巧匠,也就无法打造真正的舰船,连帆船都没有,何以有什么水军。” 萧奕再一次点点头。 看来,大乾这些年,没能彻底攻破西夏,也没有趁机平定北地蛮夷,也是有原因的。 只能说,很多人并不想要举国之力,一战而定四方。 底气有,勇气不足。 既然如此,那他就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业。 如此一来,才能当得起中兴之主! 萧奕想到这里,转身对岳红翎问道:“岳将军,眼前这忠州城,需要几日攻破?” “一天!” 岳红翎的态度很坚定,仿佛这座都城对于她而言,就好像是一座不轻不重的小城一样,挥手之间就能够攻破。 萧奕笑着点点头,说道:“那这个忠州城就交给岳将军全权负责了,东宫卫率这边,也会听从岳将军的调遣。” “孤在后方为你压阵!” 岳红翎抱拳,然后直接去布置攻城之战了。 这日夜间,大乾的大军到达忠州城外,小心布置营盘,早早休息。 而夜色之下,无数火把往来不断,时不时的还有冷箭射来,无不预示着西夏人在急速动员,与急速汇合。 灯火通明的西夏忠州州府内,知州嵬名章利诧异抬头,俨然不敢置信。 西夏前枢密使嵬名安惠,以此人身份乘夜而来,足以说明事情严重性了。 “自大白高国立国至此,未有如此危局,这般时候谁都不能指望,只能指望咱们自己!” “能搜罗多少部众便是多少部众,速速去袭扰敌军,能拖延一时便是一时!” “大乾禁军从陇右北上,一路赶过来,必定是人困马乏之际。” “陛下和我也有谋划,既然和谈不成,那就只有死战。”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合兵一处,在这忠州城外,来一场野战。” “只要是能够把大乾的太子耗在这里,蒙元不可能真的就坐视不理,放弃杀死大乾太子这个天大的好时机。” 嵬名章利摇摇头,回道:“今夜不成,敌军肯定也会猜到我们的夜袭,一旦出城夜袭,必定会中计。” “我以为,还是要死守忠州。” 嵬名安惠想了想,点点头。 “死守也可,不过,也要有一个守法,不能让大乾的敌军直接突袭到了兴庆府,让陛下身陷险境。” 嵬名章利右手捶胸,施礼道:“放心吧,敌军若想要兵临兴庆府,必定是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天色既亮,岳红翎开始大肆布置行军阵型。 所有部队,按照兵种进行小股分列。 步卒分为枪兵、弓弩兵、刀盾兵大略三种,每种十队,共三十六队,每队也是三百至五百不足。 既然是攻城之战,自然是一攻城兵为主,骑兵之作掠阵,还有防备之用。 就这样,岳红翎就在西夏守军的眼皮子底下开始了排兵布阵,于朝阳升起之时,开启了攻城之战。 刀盾兵护着弓弩兵奔袭,准备射箭袭扰。 然后便是鹅车、砲车等等。 最后,自然还是有着火药。 毕竟这东西真的是攻城利器,晋阳那等城墙,都被炸塌了,忠州府这样的都城,更是容易。 也确实容易。 在嵬名安惠看来,大乾禁军肯定是急行军,人困马乏,所以攻城之战打的好像并不是很吃力。 原以为,大乾禁军的攻势会非常猛,他已经做好了战败的准备呢。 结果……就这?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61章:李乾顺的决心 和晋阳一战一样。 甚至是比晋阳一战还要打的轻松一些。 因为西夏人并太会守城,相比较李怀安而言,嵬名安惠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来守忠州。 所以对于大乾的鹅车,完全就是不管不顾了。 当然啦,也不是说真的就不管不顾,而是他也试了好几种方法,却未能奏效,自然也只能是放弃了。 也因为大乾这攻城之战并不是那么的迅猛,连搭墙梯都少得可怜。 如此一来,嵬名安惠等人自然是以为大乾禁军是因为急行军的原因,才会如此,也就放松了警惕。 “轰!” 直到一声惊天巨响。 才打得嵬名安惠不知所措。 很多西夏人都是第一时间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他们以为天上打雷了。 只有身在爆炸的中心位置的西夏人,才感受到了痛苦以及恐惧。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只听到一声巨响。 然后眼前一黑,身体被什么撞击了一样,不受控制地倒下,或者是摔倒,或者是直接死亡。 忠州城的西南角,出现了一个缺口。 当嵬名安惠得知了通报以后,连忙带着人去查看,才发现……真的出现了一个缺口。 那么高大的城墙,就这样出现了一个缺口。 还有一些被埋在其中的将士,还有人在惊恐地逃亡。 以及……大乾禁军的骑兵,朝着这个缺口在冲锋。 “快,快去传令,撤退!” “撤退!” “撤退啊!” 嵬名安惠高呼,然后便立即整顿守军,直接放弃忠州城。 他的内心惶恐不安,甚至是双眼通红起来。 他要立即赶到兴庆府,告知陛下,大乾拥有了一个强大的攻城利器。 兴庆府不能死守。 必须野、战! 也只有野、战,才能拖住大乾太子。 “陛下,臣愧对陛下之信任,也愧对西路军的将士们呐!”嵬名安惠逃得很快,带着自己本部兵马就到达了兴庆府。 直接焦急地面见了李乾顺,却也见到了同样灰头土脸的李察哥。 李乾顺面色苍白,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今日局面,皆在朕的无能与愚钝之上,跟你们无关。” “陛下。” 嵬名安惠艰难对道:“兴庆府确实是多次修建,墙高城固,然而大乾如今有了一个攻城利器,犹如九天之惊雷,一旦炸开,再坚固的城墙,也都能炸出一个缺口来,忠州城如何?一旦被大乾禁军炸开一个口子,将士们就乱了,我们就好像是困在城内的羊羔,任由大乾禁军宰杀。” “不如举国之力,在兴庆府的平原地带摆出阵势来,和大乾禁军野、战!” 听完嵬名安惠的话,又看了看李察哥,李乾顺沉默了片刻。 不是他不相信嵬名安惠,这些年来,两人确实有着一些恩恩怨怨。 可是到了这时候了,这些旧日恩怨,根本不会影响二人此时的精诚合作与无言默契,因为两人都明白,大白高国真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 “陛下,咱们多是轻骑,从来没听过骑兵扔下战马去守城的;另一个是我刚刚说的,兴庆府本身其实不好守。” “大乾禁军有了那等利器,便是可以直接炸开城墙,趁势攻入城内,届时又该如何守?” “我们还是要弃城而逃,然后仓皇排兵布阵抵御大乾敌军。” “不如直接先一步在兴庆府外排兵布阵,设置陷阱、沟壕等等,以拖住大乾太子。” “然后再向铁木真陈述利害关系,这是唯一能够截杀大乾太子的时候。” 李乾顺深呼吸一口气,忽然站起身来,当众拔出佩刀,朝着前方的木桌劈下去,然而,终究是年长气衰,却是无法一刀两断,只是将刀子砍入几案之内卡住。 但是,也足以震慑在场的文官武将部落首领,也足以表达他的决心。 “好!” “就依梁王所言,明日合全军十万,与大乾在河畔决一生死,绝不使大乾敌军进至兴庆府下!哪个部族若不听军令,朕便让他灭族亡种,有如此案!” 此言一出,梁王嵬名安惠直接跪地叩首,口称得令,其余部族头领也都伏地叩首,继而起身呼喝怪叫起来,与远处鼓声下的怪叫声隐隐呼应。 而决议既下,众人也各自散去,以备明日大战。 也正是因为李乾顺下定决心,举国之力在兴庆府外和大乾敌军死战,不再犹豫,不再投鼠忌器,反倒是鼓舞了士气。 也算是上下一心,大家都是朝着那个方向使劲儿。 也都希望此番一战,能够杀死大乾太子,还有那个大乾军神之女。 如此一来,西夏必定能够再次强盛起来。 然而,李乾顺做出了死战的决心之后,转到身后一处高大的帐篷内,却是终于放下脸上的严肃激烈之态,显得有些颓然起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一次贸然行事,以至于把西夏拖到了危险之境地。 就好像是以前总以为是站在了高峰之上,颇有一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然而,当大乾果断出兵,直接北上,杀到了兴庆府之后。 就好像是当头棒喝,直接打的李乾顺抱头蹲地,破防了。 谁能想到蒙元一直在坐视不理啊! 明明说好了,会出兵帮助来着。 结果呢? 其实,蒙元确实是出兵了,铁木真安排了两路人马,一共是两万骑。 别看这两万骑,这也算是蒙古的精锐铁骑了。 一路直接朝着兴庆府进发,却被拦住了,就在兴庆府的东北之地,遇上了分兵北上,截留蒙元的韩世重所部。 还有一路,自然是被晋阳的辛弃疾给拖住了。 萧奕早就防备着蒙元,不可能不留下什么后手,早在当初,就有了算计。 不然,也不会把韩世重安排在秦州、让辛弃疾留守晋阳,让狄青前往金地、让安梓钧驻扎在洛阳、让岳山镇守在京师了。 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 大乾以前正是因为有着后顾之忧,才会放弃攻打兴庆府,明明都已经兵临城下了,最后还是接受了西夏国主的请罪书和俯首称臣的议和文书。 而这一次,萧奕不打算还要继续走老路。 他必须要马踏兴庆府,直接解决了这个盘旋在西凉之地的番邦。 从此……没有后顾之忧!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62章:兴庆府前的决战 李乾顺心中很清楚,西夏尽管有数次堪称了不起的军事胜利,并将大乾军队屡屡送入灾难境地,但实际上,这些战事出现本身,就意味着西夏从战略上被大乾屡屡逼到了亡国的边缘。 可是,从他当政时开始,大乾那边就已经开始有些纸醉金迷起来,边关形势也不像是以前那样严肃,甚至是边军都有一些松懈、怠慢,甚至是开始自己行商起来,再到听闻大乾内部大势,让李乾顺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时机。 若是能够以此战,把大乾太子耗在西夏,联合了蒙元一起截杀大乾太子。 这是何等的前途? 彼时他真的觉得西夏可以再来一百年! 然而,他错估了大乾的形式,也错估了大乾太子的武断,更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当他在接到第一封战报开始,就有一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再接着……接二连三的战报送到了兴庆府,送到了他的手上,那战报上面血淋淋的数字,让他身心都颤抖起来。 当时他和很多大臣一样,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接受党项人被大乾三路大军夹击的现实。 那个时候,李乾顺就有了一定的觉悟……这一次,大白高国真的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他连忙开始写请罪书,还有俯首称臣的文书,确定了使者,还有很多贡品,打算以此来平息大乾太子的怒火。 同时,也派遣了使臣向蒙元求救,希望蒙元可以出兵解救西夏的生死危机。 然而,去大乾的使者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表示大乾太子不接受反复无常之小人的认罪书,今日认罪,等到明日大乾撤军了,又开始侵犯边关,大乾太子何以向镇守西凉的将士们解释,又何以安抚那些死去的英魂。 再然后,蒙元的支援确实有,却被拦住了。 十二月十二日。 萧奕带领十几万大军到达了兴庆府城前。 “是白牛纛!” 岳红翎伸手指向远处开始整肃的西夏军队,提供了一个要害讯息。 “西夏国主来了!” 以白色牦牛毛为外沿装饰的大纛,中间依然是绣着党项文大夏二字,是西夏国主象征。 萧奕轻声冷笑,说道:“他这是想要和我们在平原上野、战,倒是有几分底气。” “也确实该如此,西夏大部分也都是以骑兵为主,骑兵怎么能够用来守城呢?” “下令,全军备战!” 就这样,中午时分,袭击终于开始,依然是数股的西夏无甲蕃骑先至,但明显是试探,而且有了之前经验,这些骑兵根本就是浅尝辄止。 萧奕这边根本就不慌,先锋将士们布置好了阵型,对方那点骑兵,根本就突破不了,就好像是挠痒痒一样。 但是,随着两轮试探以后,到了下午时分,太阳微微西斜的时候,大乾将士们肉眼可见,数不清的西夏骑兵与步卒开始蜂拥而至,出现在视野之内的田地中。 而与此同时,白牛纛下,李乾顺亲自督战,在他身边的嵬名安惠得到命令,跃马而出,重重挥手,各处旗帜摇晃不止,鼓声隆隆,却是先有甲骑出列在后,以作督战,随即,数量惊人的撞令郎率先涌出! 这些撞令郎们呼喊怪叫,有的光着头,有的勉强带着一个破毡帽,大部分只有一件不合时宜的破袄,却是持弓蜂拥向前,对着大乾禁军发动了潮水一般的进击。往往是一射之下,便转提长矛,冲锋肉搏。 见此情形,萧奕立即下令道:“民夫放缓,甲骑放缓,全军再慢,继续前行!” “让刀盾手着甲后脱离枪阵出击。” “但不许出阵追击!只许替弓弩手清理周边撞令郎,防止西夏人入阵!大纛随孤本人,行得再慢,也要步步向前。” 既然西夏的李乾顺想要陆战,那萧奕就随了他的愿,让对方看一看,如今的大乾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大乾了。 龙武军的精锐直接离队,全部给了韩世重,让他去阻拦蒙元铁骑。 而在这里的,便是岳红翎的羽林军、东宫卫率、龙卫军精锐、武卫军和进武卫军的精锐,再加上民兵、辅兵等,差不多是十二万。 刀盾兵在前,弓弩手在后,骑兵在左右,然后就是步卒了。 还有便是一小股、一小股的各军精锐。 双方在这广袤的兴庆府平原上,展开了一场陆战,顿时喊杀声震天。 交手不过半个小时,就直接形成了乱战。 看起来,就好像是一窝蜂,大乾禁军这边也有小股军队陷入了西夏阵营之中,也有西夏的先锋小股军队,直接陷入了大乾军阵之中。 李乾顺明显沉不住气了,以至于当场换了个称呼,对嵬名安惠问道:“梁王,可曾看到大乾的破绽?” “一定要让他们停下来!” 大乾的中军一直在前进,似乎要把西夏的大军直接一分为二,切割开来,直面西夏的中军,也就是他李乾顺的面前。 所以,李乾顺有一些担忧,害怕到时候真的要直面对面的大乾太子。 毕竟,传闻此人乃是霸王在世,勇猛无敌。 嵬名安惠攥着马缰,扭头正色相对,回道:“有一处不知道算不算破绽,但却一定是宋军最薄弱之处,陛下可以命令骑兵全压上去,臣亲自率队去那处地方。” 李乾顺闻言没有丝毫犹豫,郑重地说道:“朕将白牛纛借给你,今日事,就拜托你了!” 白发苍苍的嵬名安惠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亲自勒马向前。 白牛纛和其周围的将士们,也算是李乾顺养出来的天子亲军,直接跟随着嵬名安惠一起冲锋。 那是东南方向,也就是大乾禁军的左翼,那边确实有一些薄弱。 毕竟,萧奕的身边少了一个人,一个韩世重。 这左翼自然也就显得薄弱了一些。 嵬名安惠也不愧是西夏的军神,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也是李乾顺为何到了这时候,不得不放下身段,依靠嵬名安惠,而不是李察哥。 随着白牛纛异动,萧奕也注意到了。 “送上门来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63章:白牛纛 阳光从贺兰山下映照下来,复又荡漾在黄河上,端是盛景,但战事在持续,外面依然是弓弩齐发,西夏人依然是狠心不退,战场上已经是血流成河、本来是青草遍地的平原变成了血红色甚至是暗红色。、 与此同时,萧奕让太子的旌旗跟上,亲自带军,迎上了那个白牛纛。 一时间,早就憋屈到极致的各处甲骑、轻骑一起出击,乃是从步兵阵列预料的空隙中蜂拥而出,朝着西夏人全面反扑。 而对着宋军骑兵的突出,已经杀红眼的西夏人居然选择了正面迎上。 战事,也在这时候,直接就进入到了决战阶段。 不管是大乾的禁军也好,还是说西夏的天子亲军、西路军、东路军。 在这时候,也都明白,这一场战争所代表的意义。 也正是因为这个意义,双方的士气其实都不旗鼓相当,西夏的将士们想要保住自己的家园,想要保住自己的亲人,这是生死存亡之战,也是尊严之战。 而大乾禁军这边,却是为了光宗耀祖,为了升官加爵,为了赏赐,同时,也为了大乾的尊严。 赢了。 大乾将会成为这个陆地上最强大的国家。 没有之一! 除此之外,便是双方装备上的差距了,西夏到底是牧羊人之族,又处在西凉之北这个地方,依靠贺兰山山脉而存活,可是随着板块的运动等因素,西北之地越发的荒漠,也越发荒漠化严重了。 西夏的放牧大受影响,这也是李乾顺能够成功让贵族们同意出兵的原因,因为兴庆府之地其实已经不满足于他们的发展了,只有南下,进入大乾的陇右道,才有生存的地方。 西夏这个国家,穷兵黩武,佞佛崇巫,底层百姓的生活就是那样,这些年好一些,但依然没有改变这个国家的本质。 西夏到底是底蕴不足,甲骑的数量远远不如大乾,还有兵器的质量,也是不如,自从萧奕肃正朝纲之后,将作监那边也被清算,没了贪墨之事,还有陈规这位能工巧匠。 可以说,大乾禁军占尽上风,但本该后退的西夏人依旧没有退却的意思,他们在强撑。 白牛纛下,西夏梁王嵬名安惠没有丝毫犹豫,在看到大乾那太子旌旗和大股甲骑气势汹汹冲了出来以后,他很清楚,自己此番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嵬名安惠麾下此时聚集着西夏人唯一一支临时拼凑的甲骑,全都是兴庆府的贵族子弟,也算是西夏的精锐之所在。 这一战,本就是举国之力。 也是西夏的生死存亡之战。 此战……必胜! 然而,嵬名安惠还是小瞧了大乾太子萧奕,小瞧了萧奕所带领的太子亲军。 这可是经历了李林甫谋反一战、经历了凤凰岭一战,真正的浴血奋战所杀出来的悍卒。 仅仅是一个照面,就看出了差距。 白牛纛前面的甲骑直接被撞倒一大片,然后便是长枪的冲刺,瞬间刺倒了一大片。 至此,嵬名安惠的先锋已经战损了几百人。 萧奕身先士卒,犹如虎啸山林,以一己之力,直接凿开了嵬名安惠的先锋大军。 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犹如正面战场一样,从中间凿开、切割,然后利用刀盾兵,直接把西夏军分开。 以品字型的战队,以萧奕为剑刃,直接刺向了白牛纛下的嵬名安惠。 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也见到过大乾军神岳山的嵬名安惠,这一刻竟然心跳加快,双手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想要拿出弓箭,趁机射出一箭。 他已经看到了大乾太子萧奕,那一身的金甲,十分耀眼。 他连太子萧奕的那双眼睛都看到了,充满了杀戮的双眼,比大乾军神岳山还要可怕的一双眼睛。 可是,当他拿起弓弩来的时候,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他怕射歪了。 因为前方,都是李乾顺和他的亲军,一旦射歪了,射中了自家人,很可能会寒了人心。 所以……他不敢拿出弓弩来。 可是,随着对方越来越近,而自己这边已经有溃兵,竟然被吓得不敢死战,逃到了他的后面。 嵬名安惠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做一些什么。 改变现在的局面。 可是……事到如今,能够做什么呢? “杀!” 嵬名安惠克制了心中的恐惧,也不过是很短暂的时间,他已经老了。 也知道此战的重要性。 那就以死来拖住大乾的太子吧。 就算是不成功,那他已经战死了沙场,此生也算是对得起西夏的子民。 死后,也就不必再管这洪水滔天了。 白牛纛动了。 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锋。 萧奕见到了。 他放慢了速度,等待自己的亲军。 他没有自大。 没有轻视一个能够在这时候,还要发起冲锋的人。 所以,他没有催马上前。 直到亲军赶上了他的脚步。 他才下达了命令。 “杀!” 白牛纛和太子旌旗撞在了一起。 萧奕手中的三尖两刃刀虎虎生威,很快就杀死了好几个嵬名安惠的亲军。 “咻!” 就在萧奕长刀挑死一个西夏甲骑的之后,嵬名安惠终于还是抬手射出一箭。 可惜,这一箭看起来快。 然而,在萧奕的眼中,就像是一只笨拙的小鸟一样,噗嗤噗嗤。 所以,他只是偏了偏身子,就躲过了。 “驾!” 萧奕躲过冷箭的同时,直接催马上前,高高跃起,冲过了嵬名安惠的亲军,以腰间之力,横刀立马。 “咚。” 战马落地。 “噗。” 人头落地。 “嘭!” 嵬名安惠那无头尸体,在战马上停顿了一下,随着战马一动,直接摔下战马。 “嘭!” 白牛纛,被萧奕一刀砍断了。 后方,李乾顺紧紧地盯着白牛纛的方向,在见到白牛纛倒下之后,心中一惊。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西夏部落轻骑居然与撞令郎们挤在一起,然后与大乾的甲骑、轻骑进行直接肉搏。 而这意味着当大乾骑兵占据优势以后,西夏军此时拥挤的队列,将使得全军根本没有战术空间妥当撤离。 当轻骑失去回旋余地的时候,也就丧失了自己最大的战术作用,届时很可能会失去弹性空间,直接全线溃退。 李乾顺还在想着嵬名安惠和李察哥当着他的面,提出了野、战的部署,发挥着轻骑最大的优势,轻骑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来着? 拖住大乾太子? 如何拖? 怎么拖? 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大乾就能够长驱直入,直接到达了兴庆府。 为何他练出来的这些精兵强将,没能挡住对方。 为什么? 李乾顺想不明白,也不知道,眼下这个情况,到底该如何调度轻骑猎杀大乾甲骑。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64章:攻占兴庆府,踏破贺兰山缺 这位后世为西夏考古事业付出了不可磨灭贡献的西夏梁王,就这般身首异处,而他在贺兰山下修筑好的陵墓,此时空空荡荡,不可能再有只言片语,通过那里使自己的名字流传后世。 白牛纛陷落带来的崩溃在继续,继而席卷了整个兴庆府前的战场。 本来嘛,战争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在拼消耗,都在等待。 等待一个溃散的信号。 而随着侧翼的白牛纛倒下,西夏这边本就旗鼓相当的士气,终究是降低了。 有人害怕起来,开始了后退。 这些临时被征召过来的兴庆府贵族子弟,在发现自己根本顶不住大乾甲骑以后,率先丧失了纪律性。 白牛纛已经倒下了。 西夏的梁王嵬名安惠也被杀死。 很多人都见到了。 再听到大乾将士们的吼声。 感觉就好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扑上来。 “国主已死!” “投降者,不杀!” “国主已死!” “投降者,不杀!” 白牛纛确实象征着西夏的国主。 李乾顺也确实把最后的希望寄托给了嵬名安惠,也为了安抚这位老臣的心,特意把白牛纛和自己的亲军交给了他。 以至于现在白牛纛倒下了,大乾的将士们以为太子殿下直接阵斩西夏国主李乾顺。 一开始是零散的贵族子弟,然后是成队的,最后是整个军阵的动摇与崩溃,这些人,终于狠下心来,掉头逃窜。 可以想象,一旦白牛纛被淹没,那战场上无数部落轻骑与撞令郎就会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直接陷入崩溃,却又因为格外紧密的阵型一时难以调转,陷入大乾禁军的屠杀之中。 李乾顺见此,终究是意识到了什么。 西夏此番……怕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他心中另外一个想法突然升起来。 此战不能,尚可守城,守城不能,尚可逃亡……大白高国立国百年,甭管有用没用,总该有人尽力而为才对。 “呜……!” 李乾顺当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还不想死。 随着西夏军的溃败,开始撤退、逃亡,大乾禁军则是乘胜追击。 一直到了兴庆府的城前。 此时,虽然已经天色不晚,但他们依然可以看到位于兴庆府城池与黄河之间的西夏王宫的黑影,那片建筑太显眼了。 萧奕也直接下令全军继续妥当宿营,然后是治疗伤者,埋葬死者,整理军械,上报军械缺额,最后则是吃饱喝足。 等到第二日,依旧是岳红翎全权负责了攻城之战,而大乾监国太子则是在中军的高台上,摆了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酒壶、一个酒杯。 晨光从身后黄河上方照射过来,远处的兴庆府城并非毫无动静。 岳红翎在调整了全军的部署,做好了万无一失的排兵布阵之后,长枪所指。 “全军进发,攻打兴庆府,今日誓要踏破贺兰山,了却国朝百年事!” “轰!” 尚未脱离早晨的范畴,随着一声巨响,大乾禁军便杀到了兴庆府城东的西夏皇宫。 随即,主帅岳红翎公开下令,全军整肃,不许私自脱队掳掠,此战后,着民夫统一收拢战利品,副将以上不取分毫,全军统一分配,军官取倍,民夫取半,绝不偏私。 岳红翎的身份自是不必再讲,此战之后,她的声望在军中也是到达了巅峰,故此,此令一出,军士与民夫皆欢呼振奋。 随即又是下令,让副将开始巡查整个兴庆府,凡是继续抵抗者,杀无赦;其次便是扑灭李乾顺逃走之后放出的火,李乾顺为了能够拖住大乾禁军,在逃走之前,四处防火,整个兴庆府都是浓烟滚滚。 宋军布置妥当,堪称有条不紊,但对面也没闲着,战场上该有的戏码一样不少。 被李乾顺安排着留下来的一个西夏大臣,担任了此番最后一次表达臣服的使臣。 岳红翎挥挥手,让人押送着去中军,让其面见监国太子。 其实,她很清楚,到了这个地步,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什么议和之事了。 踏破贺兰山缺。 便在此时! 使臣到达了中军,见到了高台上,坐在那里,小酌一杯的大乾监国太子,当即重重作揖到底,礼节极重。 然后微微颤抖着,却听得出来,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心神,开口道:“太子殿下,大乾是大国,大白高国是小国,小国犯了错,大国应该先遣使问责,给小国改正的机会,为什么要不宣而入,势要覆灭小国呢?” 萧奕放下酒杯,冷声一声,说道:“你莫不是糊涂了,孤早已经给了西夏一个机会,大乾也一直在给西夏机会,你们可曾把握住?” “现在要亡国了,不去找自身的原因,反倒是责怪大乾兴兵讨伐,难道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大乾国威,当个反反复复的小人吗?” “孤去岁好意,让大乾和西夏互市,双方通商之后,西夏的货物可以卖到大乾,大乾的百姓可以用上西夏编制的毛毯,也可以吃上酸羊奶。大乾的货物也可以到达西夏,西夏的百姓也能够用上大乾的货物,吃上大乾的果脯,不管是大乾也好,还是西夏也罢,上上下下都可以享受到互市带来的好处。” “可是,你们最后怎么做的?” “纵容自己的将士去抢劫来往的商贾,教唆自己的将士扣关,射死大乾边关将士。” “现在倒要指责大乾兴兵灭国?” “若是你还有这个心思,那就活该灭亡!” 使臣连忙磕头,改变了口气,哭着道:“殿下,我们知道错了,国主也知道错了,愿意愿割横山七州与大乾,只求大乾可以退兵!” 萧奕没有回话。 “若不足,愿再出三万党项铁骑为太子前驱,往攻河外叛将,若还不足,还愿将国主之子送往大乾京师!” 使臣一条一条地说着,想要努力保住西夏国祚。 而在此时,兴庆府城内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岳红翎下令巡查各处,终于发现了李乾顺逃跑的踪迹,毕竟是大军逃亡,再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的。 事实上,昨夜的李乾顺根本就睡不着,这时候了,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坐在皇宫的宝座上,思考良久,终于是决定放弃兴庆府,逃去蒙元。 只要是他还活着。 以后必定是可以再一次重建西夏!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65章:李察哥的左右为难 萧奕派出了诸将扫荡宁夏平原,既是要寻找到李乾顺父子,也是要迅速建立防御体系,以应对可能的军事反扑。 找到李乾顺父子的意义毋庸多言,但针对西夏外围军事力量的反扑做出防御也是必须的。 前面几次先锋之战,再加上忠州一战,然后便是兴庆府城外的一场生死之战,看起来,西夏几乎已经是亡国,但是其军事力量也并非是到了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地步。 西夏发源之地乃是横断山,其中主要的便是以党项人为主。 李乾顺之所以在一场野、战之后,选择了逃亡,就是有着这个原因。 根据先前的战损来看,西夏战死差不多四万余人,投降和被俘虏的有六万多。 然则,根据战前的情报来看,西夏一共有兵马差不多二十余万,和大乾此番出征的兵马差不多,甚至是还要多一些,因为大乾这边算上了民兵和辅兵。 西夏的西路军主帅嵬名安惠、东路军主帅李察哥,再加上李乾顺的天子亲军,一共差不多是二十余万。 所以,现在看起来,还有十余万人马跟着李乾顺一起逃到了贺兰山上。 那天晚上,萧奕和岳红翎确实有安排斥候盯着兴庆府,也确实察觉到了李乾顺的逃亡。 毕竟十几万人逃出城,怎么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但是,兴庆府城内的党项人选择了和这座城生死与共,还是有不少人没有逃走,反倒是上了城墙,守护这座都城。 而斥候也没能找到李乾顺的身影,看起来,就是很多西夏百姓知道这兴庆府保不住了,才匆忙逃亡。 萧奕和岳红翎商讨之后,选择了占据兴庆府,向天下人宣布西夏灭国。 至于李乾顺,能够追击就追击,尽最大力气,抓住李乾顺。 往后两日,兴庆府周边四州被迅速扫荡了三州,但到此为止,大乾禁军在黄河西岸的兴庆府防御体系也基本上算是重建了。 而与此同时,也依然不见察哥大军折返,从兴庆府逃出去的西夏李乾顺亲军军队也没有踪影。 如此一来,李乾顺去向不明。 这位西夏国主,明显是担心去横山路途遥远,又有黄河又有沙漠,还没补给,又或者是担心直接去蒙元太过明显,会被在阴山阻击蒙元援军的大乾禁军截住,所以选择了顺河向北。 当然了,向北之后,此人又会去哪里? 可能是去后套,那里是战略要地,也是西夏四块核心统治区之一。 也有可能,绕道去蒙元,投靠了铁木真 但无论如何,似乎都有些来不及了。 西夏这边也算是基本上被收复,如何安抚西夏人的民心,又如何治理这个地方,也成为了一个新的难题。 萧奕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控住银川平原这个西夏政治、经济、文化、地理上的腹心,然后以此控制住整个西夏。 十二月十六,已经突破了岳红翎布置的关口的李察哥在一日之内,收到密集军报不下数十封,头晕目眩之余,却陷入到了极端惶恐之中。 因为这一天,他不仅收到了身后的告急文书,也终于见到了从兴庆府那边逃散来的官吏、见到了李乾顺最新的求援文书,知道了兴庆府丢失的现实,甚至知道了国主与太子下落不明的讯息。 一时间,西夏如今的军神李察哥进退两难! 真的是进退两难,他不是一个皇帝,只是一个领兵的将军,根本没有权力,一个是放弃了兴庆府,仓皇逃亡的西夏国主李乾顺的求援,请求他放弃西夏东路整个地区,以及党项人的祖宗之地贺兰山,去依附于蒙元,然后报仇。 另外一个,就是他自己,作为在兴庆府长大的人,被奉为西夏军神的大将军,手中还有四万精锐,是真的想要联合了李乾顺的天子亲军,拖住大乾太子。 他此番是真的被岳红翎给糊弄了,不然,早就已经到达了兴庆府,从而联合嵬名安惠,三军合一,抵挡大乾太子。 到现在,李察哥还觉得自己可以挡得住。 实际上。 真的能够挡得住吗? 若是真的可以,他又怎么会被岳红翎那不算是高明的手段给拖住了呢? 说白了。 人还是有着私心的。 不管是汉人也好,还是党项人也罢。 都是人。 也不是汉人读了书,就会生出私心,就会党争一样。 党项人也会。 李察哥就是想要嵬名安惠战死。 却想不到。 对方死的太容易,也太快了。 更想不到,大乾的禁军何时变得这么强大,且大乾太子何时有这么强的信心和底气。 以前的大乾,最多也是到了兴庆府外,接受了西夏的主动议和啊! 为何这一次不是这般呢? 整个下午,李察哥都在不停的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迅速做出决断,因为国家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里。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是惶惶然不可名状,越是难以决断。 一句话,察哥也被这个消息给冲击的有些蒙了。 或者说,还是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大乾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大乾了,现在的西夏也不是以前的那个西夏了。 暖风吹得人憔悴、直把杭州作汴州。 盛极必衰。 享乐了十几年的西夏高层,还有那些西夏贵族们,自然是被醉生梦死的生活遮蔽了双眼,也叫做被猪油蒙了心。 这种事情,历史上的中原有过。 如今的西夏也正在发生。 傍晚时分,几乎头疼欲裂的察哥被自己的心腹下属“请”了出来,但旋即震怒,因为他的落脚处门前院中不知何时聚集了不下上百名军官。 “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想要造反不成?” “大帅,没人要造反!”一名明显是被推举出来的年长将领直接领着所有人一起下跪,然后此人膝行上前,抱着察哥的腿恳切相对。 “大帅,俺们只是想问问,既然兴庆府被大乾禁军占了,为什么咱们却要停在此处不动?” “不该回去救驾吗?!俺们的部落、儿郎、积蓄、家产,全都在老家啊!便是国主和太子,若不在这里,不也该是在西边吗?” 说完之后,直接抱着李察哥的大腿痛哭起来,他这一哭,其他武将们也都跟着抽噎,他们的家人也都在兴庆府啊! 现在兴庆府被大乾的禁军攻占,他们的家人如何了? 李察哥低头怔怔盯着此人,心中一时翻腾,却又瞬间醒悟。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66章:最后的一丝希望 李察哥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老人。 此人也算是自己的亲军之中的老兵,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之一。 如今,他这般作为,也是情有可原。 可如果连这种人都不愿意随自己去蒙元,那其他人呢? 想到这里,李察哥忍不住扫视了院中一圈,心中反而有了谱。 这些个将士们想要去抢回兴庆府。 “大帅。” 就在李察哥放松下来的时候,那将领眼复又抬头含泪相对。一边抽噎着,一边开口道:“俺再大着胆子说一句,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犯浑,俺们刚刚已经讨论过了,国主在位近五十年,人心依附,你若此时想着国主位子,只会让人心离散。” “可话说回来,要是国主和太子真出了事,你便是不去坐这个位子,俺们也肯定是不能信服的!” “如今不是说国主和太子都逃出兴庆府了嘛,丢弃了兴庆府的国主,还是国主吗?” “国主想要放弃兴庆府,去寻求蒙元的支援。” “可是,那蒙元真的要是愿意支援的话,岂会等到现在啊?” “我们愿意誓死跟随大帅,抢回兴庆府,到时候……到时候寻得太子,大帅可为尚父!” 听到这里,李察哥稍微放松了一些,实在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才好。 说实话,对于那个位置,他也不过是想了想而已。 但是怎么说呢,有时候,就是这个想了想,就可能已经有一些失控了。 就像是这一次。 虽然站在这里的将领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肯定是都看出来了什么。 所以才会有今夜这般场面。 可是,说到底,他又不是什么权臣!他只是个会打仗,然后还有点贪财好色的宗室大将! 如今的这一支大军还是需要他来指挥,需要他来带领。 一念至此,李察哥再不犹豫,直接抹泪感慨:“你们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对国主的忠心何时变过?正是忧心惊惶于兄长下落不明,又担心你们知道消息后会有二心,这才被吓到不敢出来的” “好在国主已经带着大军撤出了兴庆府,你们又都这般忠心,那咱们就不要再等了,赶紧动身,按照原来的安排往兴庆府去,然后再找回国主与太子,一起收复兴庆府!将大乾狗贼们全都撵出去!” 众人轰然一片,齐齐鼓噪,确系有归师之态。 李察哥在确定了自家部将的心思之后,其实也算是被迫无奈,做出了一个选择。 但是以现在的局面来看,好歹是做出了一个选择来。 既然确定了要找寻国主,那自然是要立即派人出去找,大部分的斥候,连夜离开了大营,朝着横断山而去。 然后就是如何收复兴庆府了? 这里有诸多问题,也都要李察哥来思考。 在彻底打消了某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又知道了自己部下的心思,以及对自己这次做出的选择的后悔,种种复杂心思都被按捺住,开始思考如何利用自己现有的兵力,在如果没能寻找到李乾顺的情况下,该如何拖住大乾太子,并且打出一个气势来。 有了这个气势,说不定,听到了风声的李乾顺,还会带兵回来。 四更天。 寒风呼啸。 房间内的柴火噼里啪啦地响着。 李察哥忍受着冷意,沉声道:“大乾禁军此番是孤军深入,有三路军北上而来。” “原本的西路军是韩世重,此人以前也是西凉军出身,又是岳山的弟子,是一个知兵事的人。” “此人带领西路军攻占了平川,又继续北上,最后过忠州而不顾,到达了横断山。” “这是前天,有人来报,横断山发现了大乾禁军和蒙元铁骑在对抗。” “必然是那大乾太子得到消息,派遣韩世重拦住了蒙元的援军。” “所以说,蒙元的援军是有,不过不多。” “现在还被大乾的西路军给拦住了。” “这是一个点。” “再看,大乾太子亲征,他为中军,带领大军一路北上,直接到达了忠州,以极快的速度攻占了忠州,然后继续北上,攻打兴庆府。” “而大乾的东路军,也就是我们此前遇上的大军,乃是大乾的那位军神岳山之女,这个你们也都知道了。” “岳红翎以金超脱壳之计,用少许兵力诱惑我们在这里死战,她则是直接带着兵马去忠州,配合大乾太子拿下忠州,后又在兴庆府野、战。” “我们此番想要收复兴庆府,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个,便是北上,去横断山,先吞下大乾的西路军,然后混合了蒙元的铁骑,先打出一个声势来。” “有了这个声势,说不得,国主听到风声,会和我们会合。” “到时候就可以联兵一处,直接围攻兴庆府。” “我们都是骑兵多于步卒,不利于攻城,那就以骑兵之利,围攻兴庆府的大乾太子,断了他们的粮草,必定可以成功!” “第二个,那就是对横断山的大乾西路军不管不顾,以兵贵神速,立即去兴庆府。” “在这里设置伏兵,然后让先锋部队突袭,再佯装溃败,吸引大乾大军进入此地峡谷。” “灭了大乾的威风,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再立即转而收复忠州。” “大乾大军孤军深入,粮草运输必定十分吃力。” “他们肯定是随身带着粮草。” “我以为,大乾的粮草很有可能就在忠州。” “只要是能烧了他们的粮草,一直袭扰他们,让他们无法安抚民心。” “到时候,整个兴庆府之地的百姓,都知道我们还没有放弃兴庆府。” “他们必然会发起反抗!” 不得不说。 这就是李察哥。 在这时候,在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之后,便立即想到了该怎么走。 看起来,是两条路,其实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众人直接都选择了第一条。 因为拥有了李乾顺的大军,再加上蒙古铁骑,他们的实力会更强一些。 相对来说,也更稳重一些。 李察哥点点头。 他自己做出了这两个决策,其实也更倾向于第一个。 天未亮。 寒风呼啸。 李察哥带着大军继续北上,打算前往横断山,先支援蒙元铁骑,击溃大乾西路军,再寻找到国主,收复兴庆府。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67章:岳红翎:走一步,看十步 这一日是,十二月廿四日。 按照中原有一些地方的传统来看,乃是小年节。 也就是这一天,此时,李察哥的部队,已经成功穿过好几个关口,到达了横断山中,蒙元也再一次派遣了支援的六千铁骑,想要真的拖住大乾太子。 总的来看,这一战,还有得打。 萧奕还是坐镇在兴庆府,基本上也就是在不停地收军报、收奏疏、收札子。 话说,随着萧奕和岳红翎的汇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忠州,逼迫李乾顺在兴庆府外排兵布阵,完成一击致命,这场原本只是想虚张声势、声东击西,以图控制河西走廊的战役发展到眼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而绝大部分战争参与者,也都在时间差、信息差、距离差中陷入到了迷失、混乱、怀疑与抉择中。 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了让很多人都无法想象的地步。 大乾也不是没有兴兵讨伐西夏的战斗,还是很多次,可是结果呢? 西夏依然屹立在贺兰山之前。 而如今,兴庆府竟然被大乾太子占领了。 这还仅仅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啊! 西夏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如今既然攻占了兴庆府,彻底解决了西北之地的祸患,以解决以后的后顾之忧。 那自然是要彻底收复这个地方。 不仅仅是地方。 还有人心。 所以说,这更加坚定了大乾高层继续打下去的决心。 但是,打归打,接下来如何打也是个问题。 此时此刻,萧奕在稳坐兴庆府之地的同时,同样有自己的盲点,那就是李乾顺、李察哥、蒙元铁骑的动向。 不过,很快,消息就再一次传来。 没有发现李乾顺的踪迹。 但是知道了李察哥的踪迹。 或者说,李察哥自始至终都在岳红翎的眼皮子地下,一直都没有逃脱。 他连夜动兵,突破了好几个关口,到达了横断山脉。 其实,岳红翎是知道的,也没有立即阻拦,而是任由李察哥前往横断山。 “你是想要利用李察哥来引出李乾顺,到时候,来一个一网打尽?。”萧奕看完之后,对身边的岳红翎问道。 岳红翎平静地回道:“不错。” “我在前来攻打忠州的时候,就有一个想法,以我们的打法和速度,李乾顺必定是招架不住,且很有可能会逃走。” “这茫茫西北荒漠,他若是想要逃,我们还真的不好追击。” “留下一个李察哥,先是给他希望,也给李乾顺一个希望,最后设置一个陷阱,让他们跳进来。” “这就能彻底收复西夏。” 萧奕缓缓点头。 岳红翎的这个谋略可以说是走一步看十步,深得岳山的正传。 现在来看。 也只有这个办法算得上是上上策了。 因为李乾顺确实很会逃,而大乾这边也确实没办法加快步伐追击。 一来。 他们攻占兴庆府采取的就是一个闪电战术,要多快有多快。 从动兵开始,就快的让大乾的禁军上下都有一些人困马乏,但是到底还是撑住了。 从攻打忠州城开始,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场大战。 不过嘛。 结束的也很快。 岳红翎说是用了一天。 按照时间来算,也确实是一天,当天下午开始布局,晚上则是修整,都是在嵬名安惠的眼皮子底下,以至于他们连夜袭都没有。 当大乾禁军安安稳稳地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开始攻城。 也仅仅是一个时辰左右,就炸开了城墙,惊得嵬名安惠直接逃走。 紧接着,大军脚步不停,留下三千人马驻守在忠州,其他人继续急行军,到达了兴庆府。 然后,也仅仅是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了一场生死决战。 也幸亏在攻打忠州的时候,休息了一下,不然,伤亡肯定更大。 而在攻占了兴庆府之后。 这里的百姓其实还是很多的。 也确实有着好几次的反抗,最后都被大乾禁军镇压下来。 这时候,大乾禁军根本就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兵力去追击李乾顺。 也只能是让他逃进了横断山中。 但是,李乾顺治理西夏几十年,也算是一个中兴之主,在西夏深得人心。 想要收复西夏,想要收复民心,那自然要彻底掐断了他们的希望。 李乾顺就算是直接放弃了兴庆府,但是也依然是西夏百姓们的希望。 所以,萧奕对于岳红翎的这个诱敌之策,表示赞同。 小年之后。 北地下起了雪。 这大雪落下来,整个横断山都是白茫茫一片。 韩世重坐在一个马扎上,烤着火,看着远处的山野。 龙武军这一次的损失有点儿大了。 此番回去,有一些不好交差。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蒙元铁骑,说到底,还是有一些轻敌了。 未曾想到蒙元铁骑是那么的悍勇,且非常善于骑射,骑术更是高超。 就算是在这山地之上,也没有影响蒙元铁骑。 好在,他终于还是拖住了蒙元铁骑。 他已经得到了诏令,大乾太子攻占了兴庆府,李乾顺带着亲军逃亡。 他要引着蒙元铁骑南下,到达兴庆府。 这时候的消息传递本来就比较慢,再加上,寒风呼啸,还下了雪。 等到韩世忠拿到书信的时候,李察哥已经到达了横断山。 这时候。 就看谁能够先一步了。 且再说大乾南边也有战火。 刘柱在法正等人的谋划下,联合了赵玄甲一起,攻打萧政。 刘柱从汉中出发,穿过漫川,再从郧阳府到南阳,直接攻打萧政的北路。 至于京师,就先放在那里了。 因为现在的京师已经算是一个孤城,只有年迈的岳山带着龙卫军镇守。 大乾太子还在攻打西夏,能不能成,还是一回事儿。 而此时的大乾依然得人心。 就和萧奕一定要抓住李乾顺一样。 刘柱和赵玄甲认为,想要让大乾彻底乱起来,想要覆灭整个大乾。 那就必须先杀了大乾的太子和大乾的燕王,其次便是其他几个亲王。 最后再自立为王,甚至是自立为帝。 那便是名正言顺了。 只有灭了大乾上上下下的希望,也就能够灭了大乾的正统。 到时候,那些世家大族也好、乡绅商贾也罢,自然是会审时度势,选择自己支持的人。 大乾的太子和燕王只要是有一个人还在,大乾的希望就还在,正统的意识就还在。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68章:李察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十二月二十八日当天,大乾禁军突然大规模出动,先拔除掉横山各山口的西夏据点,然后有先锋大军进入了横断山内。 还是大张旗鼓,声势浩大,有一种倾巢而出的感觉。 兴庆府中的很多部族见到这情况,也连忙私下与西夏人报信。 这些人,一边向着大乾表示臣服,连粮食都拿出来了,一脸谄媚的笑容。 却又一边暗通曲款。 这样的世家大族也本来就是惯会趋利避害,和中原的世家大族也没什么两样。 之所以能够成为世家大族,也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会趋利避害,会追逐利益。 若是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早已经倒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而与此同时,已经到达了横断山脉中的李察哥终于是见到了国主李乾顺散出去的斥候。 平心而论,这一战,西夏打的是垂头丧气,如今一个一个就好像是没了爹妈的孩子一样。 西夏首都已失、四块核心统治区域已经没了三个,唯一明面上还在的后套地区,估计也快没了。 所以这场主力会战,与其说是一决胜负,倒不如说是西夏人被周边大国的联盟、诡计、突袭、背叛等等战略活动给逼到穷途末路后,不得已用自己最后的一波大本钱来一次死中求活。 原本应该是西夏人据险而守以逸待劳的,等待蒙元、北燕和大乾杀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后,他在趁机捡便宜,结果,西夏现在成为了出头鸟,被蒙元拐骗,然后又被抛弃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被抛弃,蒙元的确派遣了支援的铁骑,只是这铁骑太少了,也没有真正想要支援的心思。 对于这些铁骑来说,他们本就生活在靠近西夏和朔州之北的地方,前来支援,也只是无奈只能听从铁木真的调动,然后也想着来试一试,若是可以到达兴庆府,成功支援了,不仅可以留下大乾太子,还能向西夏要一些好处。 可是这一支铁骑被韩世重给拦住了,对方见此,也就不想拼命,因为攻打金贼的时候,他们也有着不小的损失,都想着保命呢。 大乾攻打的又不是他们的部落,凭什么要给党项人卖命呀。 而现在,李乾顺和李察哥两人虽然能从河对岸获知种种情报,却都只是滞后且混乱的,根本不能做到获知即时军情。 但即便如此,李察哥还是竭尽所能,冒着天寒地冻,千里奔袭,想要联合李乾顺,攻打大乾西路军,然后收复兴庆府,因为局势一日比一日坏,察哥没法拖下去。 真要拖下去,大军怕是要渐渐离散的。 “大乾太子犯了大错!|” 清早时分,李察哥立马于横断山的某个山腰的坡上,朝着周围军将肆无忌惮的放声言道,根本不在意周围登船士卒的频频回顾。 “而且是两个致命的大错误,一不该在这横断山脉里与咱们党项人作战,咱们的铁鹞子无坚不摧!” “二不该放弃城防,把全军禁军都派出来追击我们,以至于现在的兴庆府已经是一座空城!” “到时候,我们和国主的亲军联合一处,一起甩开大乾的禁军,然后转而快速回到兴庆府,必定可以围困住那大乾太子,然后逼迫他撤军!” 而言至此处,不待众将士呼应,李察哥便直接拔出刀来,在空中奋力一挥。 “此战,誓要夺回兴庆府,然后辅佐陛下与太子,重立大白高国!” 周围军将闻言,各自拔出腰刀,将白刃举起,轰然称是。 而李察哥说完这话,也是一咬牙,直接收起白刃、催马向前,身后的黑牛大纛跟上,他们已经得到了国主李乾顺的消息,自当是大快人心。 而当天,他们就在横断山的某一个山谷中相遇。 现场自然又是一番君臣相宜,李乾顺直接认错,觉得是自己没能护卫好西夏,表示夺回兴庆府以后,会直接下罪己诏。 李察哥自然又是安慰,又是表忠心,最后又说了自己的谋划。 李乾顺顿时双手扶着李察哥,表示把自己的十万亲军也交给李察哥,此番夺回兴庆府之战,也有李察哥全权负责,他在后方压阵。 如今乃是西夏生死存亡之战,他希望西夏的军神李察哥能够像往常一样,指挥若定。 傍晚之后,他们出了横断山。 趁着夜色继续赶路,连一点儿火把都没有,摸着黑。 等到第二天上午,才达到了兴庆府东北地带,见到了大乾禁军的关口。 李察哥直接身先士卒,手持马槊,带着小股人马,朝着关口发起攻击。 “杀啊!” 主帅亲自杀敌,周围军士自然一时士气大振。 关口的大乾禁军见状,连忙吓得丢弃了关口,拼命的逃亡。 倒是有两个跑得慢的,被射伤,也立即被同伴给救了,然后就乘着快马跑了。 就这样,李察哥带着人直接打到兴庆府所在的平原地带。 也就是彻底出了横断山。 眼前就是那兴庆府的都城的一角。 然而,等到李察哥见到了这一角之后,脸上振奋的神情却是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 原因再简单不过,这位西夏主帅自己都知道自己刚刚是在瞎扯淡! 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他对李乾顺不忠心,也不是他不愿意为大白高国奋战到死,而是这个平日里贪财好色,跟嵬名安惠各种不对付的西夏晋王,的的确确是目下西夏人中最有军事才能、军事经验的帅臣。 虽然在岳山的手上,打的是节节败退,可是最后却也保住了西夏的兴庆府,最终大乾和西夏签订了议和合约。 而经此一战,李察哥也被奉为西夏的军神。 很显然,大乾有岳山这样的军神,那西夏也同样需要一个军神。 而能够在岳山的手中吃败仗,却败的不是那么难看,最后还在兴庆府外面和龙卫军一场血战,最终让岳山没能破了兴庆府,便是值得称赞的。 李察哥在这一战之后,也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西夏大军和大乾的龙卫军的差距。 所以便开始学习龙卫军,重甲也好、轻骑也罢,弓弩手等等都要有。 如此,便有了西夏的铁鹞子。 然而,李察哥从逃散的人那里悉心打听,早就知道这一次的大乾禁军披甲率高的惊人,而且军纪斐然,军阵严明。 这种部队,不亚于当年的龙卫军,也正是李察哥最畏惧的,或者说他心里非常清楚,西夏这种不上不下的主力部队,怕的就是这种部队。 这不是他现在因为局势而畏惧,而是早十几年前他就畏惧这种部队了。 当年那一战,如今还历历在目呢! 况且,大乾太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把兴庆府空出来呢? 这分明就是一个诱敌之计。 他看得出来,可是他的这些部下看不出来啊!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只能是带着这些人前来,总该是要试一试,也总该要有一个结果。 不是吗?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69章:岳红翎:羽林军,随我冲锋! 嵬名安惠已经战死,且在现在的西夏之中留下了一个好名声,他李察哥若是就此逃走,和李乾顺一起去后套,又或者是蒙元,那他就此成为了大白高国的罪人! 然而,以现在的人心来看,他不进军也不行,在还没定计之前,在那天晚上,他不发话,不做出决策,或是直接开口去后套什么的,部队必定只会自行崩溃,他李察哥可就真的是大白高国的罪人了。 胡思乱想之中,寒风一吹,便登时回过神来,然后他戴上头盔,拉下面罩,然后抬起了手中的马槊。 “杀!” 随着李察哥一声令下,原本躲进了横断山的李乾顺亲军,还有他李察哥的几万部下,以先前定好的队形,其实也没什么队形,就是那老一套的打法,朝着兴庆府发起了攻击。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约三里外,一道可以单人越过的细小水渠的培土后方,等候已久的大乾禁军先锋将士们再不犹豫,随着为首大乾禁军军官的吹哨与摇旗,他们即刻翻身上马,然后便跃马进入前方的麦田,对着刚刚到达的西夏大军进行袭扰、射杀、分割、驱赶。 李察哥也并没有慌乱,明知道此番会中计,却也已经被逼迫到这个地步,迎向了自己为自己设定好的战场,主动催动黑牛大纛向前,并同时传令四面,要求周围军士向自己靠拢汇集。 然而很快,李察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些大乾的轻骑兵似乎引发了超出他们杀伤能力的骚动。 就算是一开始就接受了自己给自己安排的结果,带着这差不多二十万大军,直接扑向了兴庆府。 也明知道这里会是一个陷阱,却还是来了。 为的其实还是争一争,抱着九死一生的希望,说不定,大乾这边真的就因为补给不及时,再加上忍受不了这里的寒冷环境,以至于战斗力大大减弱呢? 可是,当他看到战场上,那大乾的轻骑兵的旌旗直接就穿插进入了自己的先锋军阵之中,还有点儿来去自如的样子。 自己这边竟然没有什么抵抗力,对方才多少人呐。 “怎么回事?!” 李察哥在自己的黑牛纛下奋力大吼。 尽管从结果上来说这种现象跟宋军骑马散兵造成的死伤、迟滞根本不值一提。 但问题在于,眼下这种现象却是超出李察哥理解。 这不像是大乾的禁军,反倒是像当年的那个龙卫军。 或者说,这就是龙卫军。 多少年了。 有多少年没有见到龙卫军了。 没有想到,今日又撞上这龙卫军。 李察哥看着那旌旗左右冲锋,一共是六个旗帜,所以说,是六小股龙卫军的骑兵。 紧接着,从兴庆府的后边,冲出来大队人马。 李察哥见此,却只是让人继续速速向前推进,还让人分出两翼来,阻挡冲兴庆府后边冲出来的大乾禁军。 不管如何,今日肯定是死战不退了。 他这个中军到了后边,也是要上的,没有再次逃跑的道理。 至于李乾顺如何? 他都已经战死,那里还会管那么多。 李察哥立在战马上,思绪纷乱,想这么多,其实到底还是有一点儿恐惧死亡吧。 毕竟对于西夏并没有那种舍生取义的气节。 只是在嵬名安惠战死,自己的那些部下,半夜把他架起来,那个跟了他一起的老头子,现在就在他的旁边。 不死战。 也还是会死。 左右都是死。 倒不如死的硬气一些。 但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首先就是李察哥从兴庆府东南边儿,一路向北,到达了横断山,又找到了李乾顺,再冒着大雪出横断山,只是稍作休息,然后就立即发起了全面的攻城之战。 而大乾的禁军人马却越来越多,似乎在慢慢地把西夏军给切割成一块一块。 双方的实际兵马数量对比,一直处于一个三比一的合适区间。 量变引起质变,随着双方数量的直线上升,这种突袭的血腥程度也在加深。 李察哥立于马上,观察到的战场情况,其实并不多,视野不是那么的宽阔,也就无法看到整个战场的全貌了。 而站在城墙上的萧奕和岳红翎却可以借助这望楼的高度,两个人一北一南,可以看到整个战场,从而指挥若定、顾及到了整个战场。 面对这种情况,李察哥是一点儿应对之法都没有啊。 随着杀戮进行到了一个小时左右,西夏军官们也醒悟过来,攻占了兴庆府的大乾禁军战斗力太强了。 当年大乾和西夏一战,经历过的人不少,只不过,后来一部分成为了武勋贵族,一部分已经病死,还有一部分,则是解甲归田,留在军中的并不多。 也就没有多少人清楚,当年那一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如今,在刚刚的先锋的交手之后,经历过那个战场的老兵就清楚,这些骑兵并非是禁军之中的轻骑兵,也并非是在兴庆府外面游荡的大乾禁军中的散兵。 他们是龙卫军,还是龙卫军中的精锐,可以做到很短的时间内完成披甲、以及最迅猛的冲锋。 李察哥只觉得口干舌燥,在数次吞咽了口水之后,还是下达了战令。 “传令嵬名移讹,让他率铁鹞子自南面绕行敌军侧翼,从上风口对敌军猛冲!” “敌军现在不缺马,告诉他不要贪图深入,转到侧翼便冲起来!” “喏!” “传令李三银,让他速速整饬好泼喜军的骆驼砲,没有骆驼砲,咱们的步卒撑不住!” “喏!” 李察哥又一次拔出了闪亮的腰刀。 “中军,随本王冲锋!” 言罢,李察哥也不等刚刚下达的战令被完成,竟然直接带着中军向前冲锋,随着主帅李察哥的黑牛纛也跟随着他一起动了。 继而全军旗鼓俱起,然后大军各处齐发一声喊,便蜂拥向前,乃是鼓起最后一口余勇,扑向了大乾禁军。 眼见那黑牛纛压上来,西夏的整个中军也参与了战场之中。 按照最开始的谋划,岳红翎转身下了望楼。 “羽林军,随我冲锋!” 下了城墙。 翻身上马。 抬起手中的长枪。 指着城外。 下达了冲锋的号令!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70章:察哥死,孤要建一座纪念碑 随着岳红翎带着羽林军冲锋,而战场上,龙卫军在见到了红旗以后,直接再一次高强度厮杀,从西夏军阵的中间,杀出一条血路。 岳红翎带着羽林军冲出来,便很快衔接上。 中间的将士们也非常默契地慢慢抽身,或者说,把中间的道路清理出来。 羽林军竟然直接冲到了西夏军阵的中心,接下了龙卫军留给他们的战场。 双方似乎也都有着一点儿默契。 西夏这边的将士们似乎也在让路,他们虽然一心想要收复兴庆府。 但是也会怕死。 在他们看来,李察哥乃是西夏的军神,他带着的中军也一直都是精锐。 所以,精锐对精锐。 这才是正确的打法。 事实上,并非如此。 随着岳红翎的冲锋,看起来是精锐对精锐,但是精锐也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这一战,虽然西夏主力一度抵抗激烈,但最终因为实力不支和种种主客观条件,一朝溃散,结束的非常迅速。 其中,西夏主帅李察哥战死,黑牛纛被缴获,其人尸首被发现时已经是身首异处,血都快流干了。 泼喜军主将也已经战死,铁鹞子主将嵬名移讹率少部铁鹞子突围出向东北逃亡。 差不多二十万大军,在仓皇突袭的情况下,完全就没讨到什么好处。 这其中的原因实在是太多了。 总之。 如今的大乾算是真正意义上占据了西夏。 李乾顺在见到黑牛纛倒下之后,就已经惊慌失措,当即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双眼流泪,久久无言。 嵬名安惠战死了。 李察哥也战死了。 好像,接下来就是他。 可是李乾顺不想死,他觉得他不能死。 感觉到了什么的李乾顺,连忙站起来,哆嗦着向身边的人吩咐道:“快,快派人去收拢溃兵,告诉嵬名移讹将军,要去蒙元!” 他环视了一下所有人,大声道:“西夏还不能亡,朕也不能死!” “蒙元答应了朕,要联合起来攻打大乾,到时候,会把陇右道让给我们西夏。” “我们就会有更多的土地了。” “蒙元也派遣来了铁骑支援,不过被敌军给拦住了。” “相信朕,相信蒙元,朕一定会带着你们重返兴庆府,一定会带着你们回到这里!” “现在……现在朕命令你们,立即轻装行军,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蒙元!” “中原的汉人一直把我们当做是蛮夷,他们是不可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只有同样被大乾叫做是蛮夷的蒙元才是我们真正的朋友!” 李乾顺是声情并茂,说到最后,他自己还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 眼神坚定无比,似乎真的可以借助蒙元来收复兴庆府,重立大白高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默默地开始收拾。 李乾顺也恢复了往日的霸气,阴沉着脸,当即下达了各种命令。 斥候去打探前路,寻找蒙元的援兵。 还有人要断后,以防敌军追击而来。 还有人要去接应嵬名移讹这些溃兵,让他们前往蒙元。 这些人都是党项人。 李乾顺必须保证党项人的数量,不然,到达了蒙元之后,他也就没了什么底气。 而党项人便是他的底气。 也是重立大白高国的基础,不然,到时候谈何重立大白高国,又如何治理西夏? “殿下,今日一战,我们损失还是有一些多。”岳红翎已经卸甲,换了一身红衣,正色来报。 “为何如此?” 同样是刚刚换下甲胄,换上太子公服的萧奕稍微蹙眉。 岳红翎心情并不太好,有一点儿为难地说道:“西夏人自是想要重新夺回兴庆府,毕竟这里有着他们的亲人,所以到了后面,他们的反抗其实非常剧烈。” “虽说没有二十万人马,但是十八万人还是有的,其中铁鹞子也不愧是西夏的精锐,杀伤力很强,最终还成功突围了。” 萧奕点点头,安慰了一下岳红翎,开口道:“战损确实有一些多了,但是此番意义重大,大乾终于是平定了西夏这个反复无常的番邦,解决了西凉北地的后患。” “孤打算在这里建立一个广场,树一道石碑,上面雕刻此番战死的将士们的名字。” “一则,以后每一年的今天都会举行一场祭祀之礼。” “以告祭战死在兴庆府之地的大乾英魂。” “二则,往后,这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亲人们,也能前来祭祀。” “战损的人太多,不可能一一送回他们的家乡。” “不如就直接葬在贺兰山下。” “生于大乾、葬在贺兰。” “以后的历史,必然会对今天这一战浓墨重彩!” 岳红翎双眼一亮,觉得萧奕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好了,也实在是太奇思妙想,让人佩服。 若是这般,不仅能够安抚军心,也能够震慑西夏人。 一座石碑,上面记载着此番战死兴庆府的大乾将士们的姓名。 每一年的祭祀,都是在告诉所有人,大乾已经征服了西夏,再施以教化,再往后百年,西夏人只怕是也会以此为荣。 因为大乾的大军来了,他们才有了好日子。 岳红翎相信萧奕一定可以做到让西夏人也能过上好日子,并且十分坚信这一点。 战损之后,自然也就是接下来的事情。 李乾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带着大军前来扰袭,西夏人也应该知道,他们的国主已经是彻底抛弃了他们,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带着兵马而来了。 这也是为何岳红翎一定要留着李察哥的原因。 一来,是为了兴庆府前的决战,减轻大乾禁军的压力,若是再加上李察哥的铁鹞子,他们怕是不会那么轻松地拿下兴庆府了。 第二个原因,自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李乾顺肯定会逃走。 这是不可避免,也是无法阻拦的事情。 毕竟大乾兵力有限,不可能做到全面顾及到整个战场。 那李察哥自然也就成了这个饵。 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九日。 萧奕召见了西夏还留下来的一些部落首领、贵族大家长们。 这个宴席就摆在了昔日李乾顺的皇宫中。 西夏的一些部落首领,此时见到一身太子衣袍、身材高大、气质非凡的大乾监国太子,更是心下一惊,十之八九直接下跪叩首,行大礼相见。 萧奕只是随手一挥,让众人起身而已,便兀自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宴席随即开始。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71章:宴蕃头,生生世世永不背叛大乾 这个宴席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目的也非常明确,大家都是懂的都懂。 大乾监国太子要与诸人嘘寒问暖,做些政治承诺而已。 然而,虽说是政治承诺,但关于战后的具体安排,是不是要把蕃户内迁,会不会保留蕃兵,蕃兵又是什么待遇。 尘埃落定后给不给蕃部头人实打实的差遣,包括这些地方怎么进行行政区划重构,种种严肃议题,在今晚上的这个宴会上,也都稍有提起,以安人心,以免这些蕃部头人自己猜测,又或者是在万分煎熬之下,做出其他事情来。 “殿下。” 酒过三巡,坐在右侧最前排的濮王李仁忠慢腾腾端着酒杯站起身来,似乎是要敬酒的样子,顿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大家也都知道,这时候,谁表现得好,能够得到大乾监国太子的欢心,谁就有可能成为以后西夏之地最大的蕃部头人。 “臣生于蛮荒之地,久慕王化,今日得见天颜,不胜荣幸,所以私心有两件礼物想奉与殿下,还请殿下笑纳。”濮王李仁忠先是勉力低身放下酒杯,然后再重新起身,微微俯首相对。 刚刚此人单独起身时,萧奕因为对方的名声还稍有顾忌,但见到如此,也觉得有些可笑,但面上不显,只是从容相对:“孤记得,你不是已经送了那只白骆驼了吗?孤非常喜欢,如何还有礼物?” 濮王李仁忠没有想到萧奕竟然看了那礼单,并且还记得他送的礼物,心下顿时一喜,连忙解释道:“好让殿下知道,那骆驼虽说也是千年难遇,但是到底不过是一骆驼罢了。” “此物看起来稀少,可是殿下以后可能也用不到,并不能显出臣的忠心来,也不能算是臣的礼物。” “臣此时所说的两个礼物,才是臣等私下花了大力气为殿下此行辛苦施为的。” 萧奕也来了兴趣,当即应声:“既如此,且奉上来吧!” 濮王李仁忠连忙看向了站在萧奕身边不远处的陆冲,因为这样的宴会,他们进来的时候,肯定是要例行搜身,所以也不可能直接带着礼物进来。 陆冲也是听到萧奕答应了,这才亲自出去,片刻之后果然有两名甲士随之入内,而他本人也快步折回,在萧奕耳畔稍作耳语。 濮王李仁忠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啊,心都要调到嗓子眼儿了,死死盯住了监国太子的反应,而到底,还是没能如愿,大乾监国太子的反应实在是让他有一些捉摸不透,过于镇定了。 礼物奉到萧奕的前面,甲士打开捧出,却是一个血淋淋的首级,都来不及用石灰保鲜的那种。 此物一出,有一些人自然是被吓得面色发白,其余人包括萧奕在内,却依然平静。 濮王李仁忠连忙上前,在首级旁下跪,解释道:“殿下,此人乃是前舒王李仁礼,前日,他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知晓李乾顺要派遣李察哥前来兴庆府,就找到了我们,想要联合臣等一起里应外合。” “我便建议他们取了此人性命,本打算献于殿下,但是这……到底有一些忌讳,好在,听闻殿下今夜要设宴款待我等,就借此机会将此人首级奉上,聊表心意。” 这确实算得上是一个重要的礼物,李仁忠和李仁礼都是这西夏的宗室。 而今夜,李仁忠直接亲自献上了同为宗室的李仁礼的首级,可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表忠心那么简单。 完全就是彻彻底底地站在了萧奕这一边,站在了党项人的对立面啊! 多狠呐。 自己的亲兄弟,说杀也就杀了。 宗室那边是不可能再原谅李仁忠了,李乾顺也不可能再相信李仁忠了。 至于西夏大其他蕃部头人也被李仁忠这一手给震慑到了,此后,估计也不太会和李仁忠和气一团。 如此一来,李仁忠是自己选择把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这一条路的尽头,那就是大乾监国太子。 萧奕自然是一时大喜,但面上却并无多少展现,只是微微颔首,顺势板着脸开了个玩笑地问道:“若是第一件礼物是人头,第二件莫不是张地图?” 李仁忠怔了一怔,显然不懂赵官家的低端笑话,非只如此,他反而因为太子殿下并未展露喜色一时有些忐忑起来,只是认真再对:“回禀殿下,第二件礼物并非是地图,而是一座城池……” 萧奕略作思索,就想到了李仁忠所说的城池是哪一座。 “盐州?” 李仁忠恭敬地回道:“殿下当真是英明,竟然是未卜先知一样。” 萧奕端坐不动,只是微微点头。 这也不难猜。 盐州就在兴庆府的东南边。 从盐州一路向东就可以到达晋阳,再往东就是真定府、沧州、渤海。 而萧奕一开始为了兵贵神速,只是拿下了忠州(吴忠市),一直都还没来得及去攻打盐州。 就算是现在,对于盐州是一个什么情况,其实都是未知。 若是大乾禁军去了,能够兵不血刃拿下盐州,自是极好的。 若是不能,肯定免不了一场攻城之战。 而现在看来,萧奕可以轻松拿下这座城池了。 “既然如此,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于党项人,孤只能说些定下来的确切想法,以免失信于你们。” “第一条,孤不会内迁,但要改姓易俗,事情尘埃落定后,党项各部都要有个汉姓,西夏叛乱百年,根由是党项不能归汉,以后孤不希望看到党项人以族群自居,使蕃汉隔离。” “喏。” “第二条,孤要用党项兵,说起来,西夏人的骑术还可以,要扩充为大乾禁军的骑兵,选入骑军者与禁军正卒无二,各部头人不可阻拦勇士自为。” “且,以后也将会以大乾的武将官职来论,只要是上战场杀敌,便可升官加爵。” “这个官和爵位,你们都要认。” “谁若是不认,那就格杀勿论!” “……喏。” “不过孤也知道,说到底,是大乾兴兵讨伐西夏,使得西夏亡国,你们也都成为了亡国之人,就算是现在臣服,可能还是不会真真正正地把自己当做是大乾人。” “不过嘛,日久见人心吧,孤乃是大乾监国太子,代表着的便是天朝上国之帝王。” “李乾顺反复无常,又想要联合蒙元一起欺压大乾。” “孤不能忍。” “而李乾顺看起来是一个西夏的国主,却又不是一个合格的国主。” “非明君。” “大乾怎么说也是天朝上国,自有着天朝上国的威望和雅量。” “孤已经答应西夏和大乾互市,本就是想要照顾一二。” “他却不记恩情,不理解孤的一片好心,反而联合蒙元攻打大乾。” “西夏亡国,他乃是罪魁祸首。” “此战之后,大乾不会再把气撒在你们身上,因为从今往后,你们也是大乾的子民!” “只要是你们尊从教化,以后……也能参加科举考试,也能入朝为官,记住,是大乾的官!” 李仁忠连连叩首:“殿下英明神武,横山各部,绝不会给殿下中兴大业拖后腿!” “生生世世绝不背叛大乾。” “生生世世都会是大乾的子民!”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72章:立威名,安西都护府 萧奕故作郑重地说道:“孤还是那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英明神武不是说出来的,忠心耿耿也不是说出来的。” “孤也一直告诉大乾的百官,多看多学多做少说。” “如今,你们也算是大乾的臣子,以后也要多看看邸报,从而了解大乾的国策,多看报、学新学、多做事情、少一些空谈。” “不管是党项人也好,还是其他的夷族,从今往后,从这兴庆府的疆域出现在了大乾疆域图之上,那么,孤都将会把你们视作是大乾的子民,一视同仁!” 李仁忠感动不已,还真的满眼含泪,高呼道:“殿下,如此足矣!” 萧奕却又稍微严肃了一些,开口道:“但是,你们也该记住,话反过来说,如果万一谁真整出幺蛾子来,影响到了大乾天下大同的大业,孤也绝不会忍。” “你们可能对于孤的了解并不多,后面,孤会把往日的邸报送过来,你们读一读、看一看,孤对于贪赃无法之辈、贪官污吏之徒,一直都是问罪处斩、抄家灭族。” 这是先给了个甜枣,然后再来一个当头棒喝。 先安抚了李仁忠等人的心。 然后再立规矩。 不然,这些人还当做他是李乾顺那样的国主呢。 能够忍受李察哥这样的人在晚年的时候贪财享乐,还暗中搞土地兼并。 李仁忠自然是被吓到了。 不仅仅是他,坐在这里的蕃部头人也是一样。 有一些人,并未学会汉语,只是通过身边懂得汉语的人的翻译,而这样的方式,说实话,震撼力度并不是很大。 不过嘛。 萧奕也不在意。 还是那句话,西夏的情况和河东道差不多。 想要收服这两个地方的民心,不是几句话,几个国策,或者是几个有治世之才的人,一两年就可以做到的。 最起码,也要让这些百姓真正地感受到了大乾官府的好,感受到大乾监国太子才是真正心怀天下、心怀万民的君主。 只有他们获得了利益,或者说,把他们的利益绑在了大乾官府的战船上,他们才会收心。 也不用着急。 都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萧奕也没知道这样一个宴会就可以收了西夏百姓的民心。 但是也不能因此而什么都不做。 萧奕对李仁忠说道:“你那濮王的爵位可以留着,往后几日,你就随孤身侧,专理党项蕃部的事宜。” “孤会在兴庆府建立安西都护府,你为安西都护府的副都护,授正四品。” “你应该知道正四品吧?” 李仁忠惊喜之余,却又立即凛然起来。 “臣知道。” 至于周围本地官僚、蕃部头人,包括身边的岳红翎、东宫属官们,此时多已经听呆了。 太子殿下端的是十分大气,也更为霸气。 李仁忠从此便有了一个大乾的官职在身,也连忙承担起了安西都护府的职责,为萧奕介绍着其他的蕃部头人。 最后,萧奕也一一给他们安排了官职,并且声明了他们的责任。 萧奕知道这里面会有人把他的话不当一回事儿,不过,他会有办法让这些蕃部头人都成为听话的人。 现在,西夏已经尽在他手。 怎么治理西夏自然是萧奕说了算,有不听话的人,杀了便是。 直接当着西夏的百姓开始公审,先来一个替天行道,为西夏的百姓主持正义。 把大乾的官府威望先树立起来,还有名声和形象。 一个公正、公平、公道的大乾安西都护府就这样在兴庆府立起来了。 以前的西夏王宫,被萧奕重新规划了一番。 把偌大的西夏王宫划出来六部分,五部分赏赐给了李仁忠等人。 最后一部分,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作为安西都护府的府衙。 在府衙的大门前,设置了一个大鼓。 谁要是有冤屈了,直接敲鼓就行。 大乾官府会立即升堂,开始公审,为百姓们申冤。 这一天。 是大乾贞元二十四年的十二月三十日。 也就是除夕。 刚刚对一个蕃部头人公审,定下了他的诸多罪行和罪名,以及处罚书之后,萧奕回到了府衙后院。 书房之中,已是掌灯时分,烛台着一簇金红色火焰,照亮了一片黑暗。 身形窈窕静姝,神清骨秀的少女端坐在书案之后,正在寻着一卷西夏卷宗翻阅着。 萧奕走进书房之后,看向那伏案书写的少女,目光温和几许。 见到萧奕走进来,岳红翎挑了挑眉,问道:“古力那扎被抄家了?” 萧奕落座下来,端起岳红翎手边儿的茶盅,喝了一口,才回道:“是啊,这人为了霸占自己族人的田地,直接六亲不认,还囚禁过中原子民为奴隶,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 岳红翎想了想,蹙眉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不应该是你来做,你是大乾的监国太子,以后也将是大乾的帝王,对于西夏人来说,你应该是一个仁慈、贤明、爱民如子。” “手上沾染了太多西夏人的血,可能会让有一些人觉得你喜欢杀人。” “这样才好,他们觉得孤仁慈,就好欺负,那不如杀人如麻,才能震慑他们,然后再改造他们的下一辈。” “这一辈,心中多多少少肯定还是把自己当做是西夏人,而非大乾人。” 萧奕将茶盅一饮而尽,轻声说道。 岳红翎点点头,觉得萧奕这么做,也确实可行。 刚要说话,就觉得一股热浪气息扑面而来,娇躯微颤了上,顿时也如开了闸的洪水,双手紧紧搂着萧奕的肩头,疯狂回应着。 都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 两人在萧奕的主动之下,也慢慢地走的越来越近。 如今嘛。 也算是热恋期。 征讨西夏并非是看上去这么的轻松。 其中的过程,自然也是有一些惊心动魄,也有一些困难,也有一些危机。 不过,好在他们终究是平定了西夏。 这在大乾的历史上,必然将会是辉煌的一笔。 岳红翎鼻翼中顿时轻哼一声,不多时,就觉得温热气息扑打在脸上,刚要说些什么,忽而是那人翻身而起,还未多想,就已见道道温热气息扑打在脸上,刚要说话,暗影如暮色一般自天穹垂落,而檀口受得侵袭。 继而是恣睢而蛮横的掠夺,直到身前大片雪白肌肤乍现,在闪烁的灯光照耀下,又是一番风韵。 岳红翎妍美明媚的玉颊酡红如霞,琼鼻中无意识地腻哼一声,双手轻轻推拒着,但很快就淹没在惊涛骇浪中。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73章:忽必烈:好一个监国太子 正月里的西北寒风呼啸、冷的让人直打哆嗦。 此时的后套地区是真真切切被黄河给套住的,大河来到几字形的左上角处,忽然一分为二。 一路沿着几字形的传统河道转弯,另一路却选择继续向北,遇到阴山方才改道,并沿阴山行进直到顺山势南返,与分支合二为一,然后继续奔涌。 虽然这时候,只是看到荒凉一片。 但是却也能够想象的到,春日之后,这里将会长出许许多多的嫩苗,等到了夏天,便是风吹草低见牛羊。 “好一个兴灵之地!” 上午时分,安西都护府东北方向有一个磨盘山,忽必烈立马于一个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西夏兴灵之地,方才一声感慨。 “谁能想到,这般位置竟有这般风貌?之前俺只是以为此地只是地理紧要罢了。” 旁边随行的副将海都开口道:“大王说的对,真就是个好地方,不过,比不上咱们的老家。” 忽必烈微微颔首,没有继续接话。 西夏处于这黄河的上游,其兴庆府就建在了这黄河的边上。 相当于是天然的拥有了一处绝佳的水源,而蒙古人的老家,冬日里十分漫长不说,如今小支河流都没有以前那么的大了。 再往后,说不得那里即将变成一片荒漠。 真正的好地方,还是中原,拥有着大江大河,听闻在大乾的东南边儿还有一个鱼米之乡,那里有着大大小小的湖泊,还有不少小溪小河。 他觉得蒙古人就应该占领这样的地方,而不是守着一个会在未来变成沙漠的北地草原。 蒙古人天生确实就是放牧,但是也不能因此就一直放牧下去,等有一天,草原变成了荒漠,他们又能到哪里去放牧呢? 为什么中原人就天生可以占领那般人间仙境,而蒙古人却要生活在草原上,天天放牧为生? 这就是忽必烈为何支持铁木真的原因。 蒙古的几个大部落,铁木真所在的部落草原广阔,还有着很多的牛羊,乃是蒙古最大的部落,其次便是忽必烈所在的部落了。 此番,他真是听闻大乾的监国太子攻打西夏,才打算来见识一下。 上一次,他参与了蒙古和北燕联合起来灭金之战,收获不小。 可是,忽必烈心心念念的还是那大乾的江南。 稍作休整之后,忽必烈下令继续往西而行。 他们此行不是来看风景的,也不是来支援李乾顺复国。 西夏已经被大乾攻占,也已经灭国。 就像是蒙古和北燕联合起来灭金是一个道理,都已经亡国了。 还如何去复国? 忽必烈在一开始,是真的想要带着大队人马,联合西夏李乾顺一起把大乾太子留在这兴庆府。 但是,当他看完了从西夏那边传出来的消息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一,自己这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灭金的收获不小,同样,损失也不小。 蒙古铁骑十分珍贵,损失一点,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忽必烈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也禀明了铁木真,可以调动出来两人轻骑,以蒙哥为大帅,前往西夏以作支援。 但是铁木真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只是派出了两千余兵马。 这点儿人,怎么可能成功支援西夏嘛。 铁木真这是明显想要看到西夏亡国,废掉金贼和西夏这样的小国之后。 这一片大陆上,也就只有大乾、蒙元和北燕三家分天下。 最后在联合北燕一起,一西一东,分兵攻打大乾。 这也是蒙元很多人都知道的一个谋划,也都在休养生息,等到下一次攻打大乾之战。 相对于金贼,大乾明显更加富有。 忽必烈见此,也只能是痛心疾首,觉得这一次错过了一个杀死大乾监国太子的最佳时机。 于是这一日,忽必烈决定亲自来一趟,毕竟西夏已经名存实亡,李乾顺跑去可汗那边哭诉。 蒙元也是出了兵的,大乾的那位太子还派遣了使者,质问蒙元是不是要撕毁和约。 忽必烈这是想要亲自给那位太子一个说法。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很大胆。 而出了磨盘山之后,这行军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忽必烈也没有带多少人。 一共也就八百轻骑罢了。 可是这一路的关口太多了,渡过黄河之后,看到的是一片热闹的场面。 目视之下,自阴山下的黄河外流水道之后,到处都是红白相间外加微微闪光的人流、车马、旗帜。 忽必烈连忙向身边的大乾使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在分田地。 至于多的话,那位使者没有多说。 而忽必烈看到西夏人的眼睛中,含着一丝光亮,有的人更是有说有笑。 完全就好像是这亡国的人并非是他们一样。 怎么可能? 大乾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攻占了兴灵之地,把李乾顺打的直接跑去向可汗哭诉,又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安抚了人心? 而到了安西都护府都城外,只见那城墙上竖立着不少旌旗。 其中,有一面旗帜形制极大,三根尾巴顺风飘扬的样式也极为古怪,不过嘛,忽必烈一直努力学习中原文化,也深深地被中原文化所吸引。 他觉得这个世上最能让他动心的便是这中原文化,学的多了,也就知道那面旌旗是什么,关键是,此时此刻,那旌旗两侧多了一黑一白两个大纛,不免又增添了一点额外气势而已。 “到底是大乾监国太子,算是此间兵马最强的,今日倒要见一见,他到底是何等人物!” 这般想着,随着大乾使者的示意,几名亲卫上前,直接在城外,请忽必烈这随行的八百人卸甲,还要把兵器留在城外,由禁军看守。 若是不愿,那就直接回去,大乾也不会留他。 忽必烈自是直接就让亲卫为自己卸甲起来,从打算来兴庆府,代表蒙元给大乾太子一个说法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今已经到达了兴庆府的都城外,岂能因为这一点儿规矩,就直接调转马头回去的道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74章:忽必烈:南瘦、香菇 怀吉太监走上前,喝问:“忽必烈何在?太子殿下宣召,忽必烈觐见!” 忽必烈当即仰头而笑,笑完之后方才从容做答:“我便是忽必烈,天使,请带路吧!” 这里原本是西夏的兴庆府,忽必烈也没有来过。 这一次也算是除此到此地。 原本,他以为的面见大乾监国太子,会是一种非常非常严肃且庄严的场面。 大乾监国太子也必定会以他所知道的大乾礼节来摆开阵势,不说太子仪仗队,最起码的规格是要有的。 然而,忽必烈见到的是匆匆忙忙的一些官员进进出出,很多人都是看了他一眼,便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就好像,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进出的不仅仅是大乾的官员,忽必烈还见到了一些西夏人,他们竟然也是身穿大乾的官袍! 忽必烈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单身一人来到了安西都护府的府衙。 见到了坐在首座上,看着公文的大乾监国太子。 太年轻了。 年轻到让忽必烈都有一些觉得不公。 气质很高贵,眼神中带着一种锐利。 这倒是符合忽必烈想象中的大乾监国太子的形象。 坦诚说,忽必烈后来也有看到过大乾的邸报,也从其他的商贾,或者是自己的人口中,听到了关于大乾监国太子的过往。 所以对于这位大乾监国太子也算是有一些了解,也曾想象过很多次,自己见到这位大乾监国太子的场面。 这一次,倒是真的见到了。 忽必烈微微思索,便是扬声笑对:“忽必烈见过太子殿下!” 那年轻人,也就是大乾监国太子,抬起头来,微微打量了一下来人,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笑着道:“原来便是客,来人,赐座。” 忽必烈右手放在胸前,施了一礼,道:“多谢殿下。” 萧奕微微往后靠了一下,端正了身形,再一次打量着忽必烈,体型确实魁梧,典型的蒙古人特征,却略作沉声问道:“你家可汗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必烈不卑不亢地说道:“大乾乃是天朝上国,殿下摆弄乾坤,玩弄大局,轻易覆灭西夏,忽必烈代表蒙元可汗向殿下道贺。” 萧奕冷冷地道:“覆灭西夏?你这话可就错了,李乾顺反复不错,大乾贞元三年的时候,答应了议和,后来却背叛了盟约,贞元八年的时候,大乾的永安郡王带兵直接打到了兴庆府,若不是念及西夏百姓,早就一举拿下这兴庆府,那里还有现在的西夏?” “今年的十一月中旬,李乾顺又有意违背盟约,先是不让自己的商贾前来大乾,答应好的互市,却不愿意了,然后还让兵贼扣关,在关外叫骂,最后劫掠了关外的一些大乾百姓。” “这是何道理?” “大乾乃是天朝上国,却不是一个软柿子!” “西夏有错在先,如今,孤带兵拿下西夏,为的是给大乾的百姓一个交代,同时,也是为了肃正西夏!” “李乾顺这些人仗着西夏国主的身份肆意妄为,完全不顾西夏百姓的死活。” “你去外面问问,西夏的百姓是如何看待李乾顺的。” “这样的昏君,只会激发西夏和大乾的矛盾,只会让西夏和大乾变成一个世仇。” “孤征讨的是李乾顺!” “你说,孤做的对不对?” 忽必烈看着萧奕,对方则是盛气凌人地盯着他。 最终,忽必烈缓缓颔首。 萧奕见此,冷哼一声,继续道:“孤听闻,这件事情,你们蒙元好像也参与其中?” “西夏这边有人说,你们派遣了使者,还送了一些物资,劝说李乾顺违背盟约,攻打大乾?” “后来,在横断山还发现了蒙元铁骑,却被孤的副帅韩世重击败。” “如今,李乾顺又是逃到了蒙元,寻求你那可汗铁木真的庇护。” “难道说,你们也想要和大乾决裂,违背才定下来的和谈盟约不成?” 忽必烈自是知道自己前来,肯定是要被这么问的,好在,他也有着应对之法。 “殿下息怒,蒙元绝无此意。” “李乾顺不尊盟约,此番成了亡国之君,那也是罪有应得。” “殿下,我家可汗有言,愿意奉上李乾顺的人头,从而平息殿下的怒火,也好解除此前殿下对于蒙元的误会。” 萧奕笑了。 “哈哈哈,看来,孤是真的误会铁木真了。” “你回去之后告诉铁木真,大乾长安很繁华,也非常热闹,有时间,来长安,孤盛情款待。” 忽必烈却怔了一下,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李乾顺的人头,就让这事儿轻飘飘地揭过去。 之后,萧奕则是带着忽必烈看了看兴庆府外面的耕田。 原本被战场毁了的耕田,有一部分已经翻新,也有一部分,勉强还有这一些嫩苗。 一场大雪之后,血水已经融入地下了。 所以看起来,大部分还都是会绿油油一片。 忽必烈听着萧奕的介绍,确实越听越不是滋味。 什么,大乾以后就有了这安西都护府,拥有了河套之地的一个大粮仓。 什么,现在继续开荒,还迁徙了一些大乾的百姓到这里,也有西夏的一些百姓迁徙到了中原,从此以后,不分彼此,都是大乾人。 什么,不少党项蕃骑补充到了大乾禁军之中,如今这大乾禁军已经有了三十万之众。 什么,安西都护府将会重启丝绸之路,前往西域、大察汗国、再去天竺等,让这里恢复往日的繁荣。 什么,还要在横断山种上防护林,以防止风沙,以免这里被沙漠化,以后真的成为了沙漠。 什么,要种上荆棘树、白杨树、柳树等,以后有了荆棘果,榨成果汁儿,再从丝绸之路送到大察汗等地,还有顺着黄河到达长安。 什么……。 忽必烈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心口,是越来越难受。 他从未想到过,大乾监国太子的脑子里面竟然有着这么多的点子,还有着这么多的事情去做,去改变整个西夏之地。 而这种改变,他仅仅是想想,就知道,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同时,他也想到了蒙元。 若是这位大乾监国太子拿下了蒙元,施以这些个仁政,蒙元人还会想着可汗吗?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75章:贞元二十五年,凯旋回京 萧奕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可能直接和蒙元翻脸,也不可能就在这里,让人杀了忽必烈。 这个人和前世历史上的那个人的名字一样,身份也差不多,能力也可能相当。 所以……算得上是一个大敌。 但是怎么说呢。 还是那句话,与人斗,其乐无穷。 萧奕连萧政都没有太过担忧,何必还害怕一个忽必烈? 蒙元强大又如何? 前世的强大并不代表着今生依然强大。 大乾不是大怂。 萧奕没有强行留下忽必烈,却也用阳谋吓唬了对方一番。 最后,在忽必烈临走之前,还是稍微提点了一下,让铁木真不要忘记了他的诚意。 他会在长安等着。 忽必烈本来也只是想要来见一见大乾太子,怎么说,也是自己以后最大的敌人嘛。 可是这一见,却发现完全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虽然安抚了大乾太子的怒气,也让蒙元和大乾重归于好,算是大功一件。 可是当见识到了大乾太子的手段之后,忽必烈的心中以前那决定的强盛心气儿,就此有了一个疙瘩。 且不提忽必烈一路上,如何面露忧色,到了哈林之后,又是如何向铁木真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 安西都护府这边,萧奕先做出了大规模的相应动作,部队开始在各个主将带领下以两千到三千人的规模渐次分散,但却不是一股脑的后撤,而是有的渡河往河外而去,有的往前盐州,往后走的也不是直接退兵,而是在身后建立撤兵通道。 大乾要在这里建立起来一座防线,最起码,这安西都护府、晋阳、安北都护府、保定关,要成为大乾北地的国门。 四座边关重镇要建立起来,还要联络成为一条线,要从这安西都护府修建一条宽阔的官路,直通保定关。 还要修建道路,四座边关重镇都有一条官道直通长安。 这个工程量自然是巨大的。 但是对于现阶段而言,并不难,还能够促进安抚西夏人的人心的作用。 因为有了工程,就可以招工。 还是那一套,以工代赈。 西夏人参与了工事,可以一天一顿饭,还有工钱可以拿。 从今往后,西夏的货币自然是不能用了,而且,大乾朝廷兑换,也自然是降低了很多比例。 西夏百姓可以通过以工代赈的方式,直接获得大乾货币。 且说,经历了几次的战争,禁军体系的赏罚体制已经很有信用了,按照以往惯例,也确实因为河套周边没有足够的物资准备,所以大规模军功统计与恩赏应该最少等到回长安再说。 而这安西都护府的都护自然也就落在了韩世重的头上,成为了自狄青之后的第三位帅臣。 可别小瞧了这安西都护府都护的武官官职,这已经不仅仅是统领一军了,而是三军,韩世重本身所率领的龙武军,再加上厢军、蕃军。 以前,最多只能领军十万,而现在已经是二十万之众。 以龙武军为主、厢军为辅。 毕竟还是要考虑到一旦蕃军多了,主将任命的问题,以及蕃军的忠心。 安西都护府的都护一面是协助防守、建立边防的意思,一面也要监督以工代赈的实施,还有治理安西都护府的文官集团,毕竟韩世重现在成为了安西都护府的都护,也就是这安西之地的主治官。 除此之外,也有联合晋阳太守辛弃疾之意,还有在这地方拿粮食勾当战马,招募善于骑射的党项蕃兵进入禁军骑军的任务。 总而言之,整个西北,战后是一团乱麻,所谓慢不得也快不得,急不得也拖不得。 萧奕亲自坐镇,弄出来很多事项,直接摆在了安西都护府的府衙中,有一些事情,是长期政策,有一些事情,是短期可以完成的。 他也不能一直坐镇在安西都护府,他是大乾的监国太子,不是一个都护。 再加上,这大乾内地又开战了。 萧政已经发了三次密信,表示刘柱和赵玄甲联合起来要攻打京师,他再不回去,京师就要没了。 朝中的官员也有几次书信,信中先是祝贺他平定了西夏,解决了大乾的一个心腹大患,乃是万世之功,最后,也委婉地表示,希望他这位大乾监国太子可以早一些回到京师坐镇。 萧奕在安排好了一切事宜,也和岳红翎、韩世重三人开了好几次会议,又让东宫属官、韩世重的部下等一起参与会议,讨论了好几场,定下了安西都护府以后的发展道路,这才开始准备回京。 正所谓,时维二月,北风呼啸,虽日头已晚,却可缓缓自贺兰山下归矣。 大乾贞元二十五年,冬末之际,西北又飘起了雪花。 好在这雪并不是很大,雪花在落到地上的瞬间就化为了雪水,而且断断续续,弄得一时潮气、寒气并起,直扑人身。 故此,萧奕这回京的日程也就延长了不少。 而京城的邸报上,也写出钦天监监正观天象,告知百姓留心天气,注意防寒保暖。 这种情况下,倒是让满街拎着食盒、礼盒,甚至用骡车运送食货的店家帮工们多少利索了一些。 没错,早年间便在东京流行起来的订餐、叫食、送货,如今随着长安城人口的提升,萧奕让秦家做推手,推动订餐、叫食儿、送货这个行业的发展,还另外在各地建立了连锁的镖局,使得商业快速回暖,尤其是国都对权富人家的吸引作用,让长安城的商业规模更大。 萧奕可是直接有过安排,从今年秋后,除了自有食堂的国子监外,六部九卿五监、北衙禁军、南衙禁军、弘文馆等官署,都有官方出资的免费外包午餐服务。 这是一个实际效果非常出众的小设计。 对于部分家资并不怎么丰厚的小官小吏们而言,能够在工作时间用上正店美食,着实难得,甚至有人为此干脆从此不吃早餐,算是相当程度上提高了他们的向心力与工作效率。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76章:娄师德,贤才入京师 这种政策可不仅仅是解决了很大一部分官员的午餐问题、吃饭问题。 更为关键的上行下效啊! 须知道,哪个拥有这个业务的正店,往往业会因为这个业务整体名声更显、生意更加兴隆,很多富贵人家都争先想与大乾尚书们用同一种菜式,以至于产生了一种称之为追订的生意。 乃是谁家哪日摊上了尚书,晚间便会有权贵人家仆役寻来,专门点这种外卖。 甚至,还有传言说,太子殿下自己也会随意抽签选择一家参与外包的正店,让人直接将午餐送到习政殿那里去。 很多正店帮工都口口声声说自己往东宫送过餐,而这种餐品基本上有价无市。 不得不说,萧奕这个手段那是高明的没话说。 一个午餐不仅仅可以收买官员的人心,也能收买商贾的人心。 以前总说是士农工商,商人的身份地位非常低,而现在嘛,当真是松多了。 自从秦家、王家等皇商的出现,商人的地位也得到了一点儿提升。 而大乾和蒙元、北燕等番邦互市,以至于商业的发展已经超过了萧棣所在的贞元十三年。 对于萧奕来说,他很清楚一个国家的发展是离不开商业,并且也只有商业的发展才能更大程度地提升国家的发展。 但是,他也十分讨厌那些追名逐利的商人,为了一点儿眼前的小利益,就忘记了国家大义、民族大义,也更加不能容忍偷税漏税的商贾。 御史台那边的任务可以说,还是比较重,也比较繁琐的。 好在,房宣这个人的能力还是非常强,把御史台治理的成为了一个真正能够体现出大乾公正、公平、公道的官署。 这一日傍晚,雨雪不停,御史中丞房宣从公房归宅,正想着要不要让家人去点一份中午用过的糖醋鱼呢,却不料甫一入内,便闻得掌家侄子来报,说是房家世交、江宁王家的子侄辈娄师德午餐之后就来了,已经坐了一个下午。 房中丞微微一怔,即刻醒悟,便一面让这个侄子去点糖醋鱼,一面赶紧让那娄师德过来。 原来,房中丞这个世交之后,乃是贞元十八年的进士出身。 只是因为看不惯李林甫把持朝堂,就写了一个奏章,直接上书弹劾李林甫祸乱朝纲,陈述李林甫十大罪。 结果,这奏章还没有送到陛下的桌案上,就被人给抽走了。 碍于江宁楼家的势力,李林甫也没有直接下死手,而是把娄师德安排在了江宁一代做个县丞。 这一干就是七年,直到去年李林甫被问罪处斩之后,娄师德才被稍微提拔了一下。 至于娄师德这么个人,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被萧奕发现。 实在是当初的人也比较多,而娄师德也不过是一个县丞,再加上,也因为他的缘故,楼家这些年其实也不太好过。 李林甫这人还是非常小肚鸡肠的。 也因此,娄师德缺少了一个为他领路的人。 房宣之后被提拔为御史中丞以后,就去了陇右道整顿当地的官吏,回到京师之后,又是一个京察,再然后就是普查大乾商贾的偷税漏税问题。 可以说,忙的不可开交。 最近才因为业务熟练之后,才算是稍微清闲了一点儿。 也想起来,自己的世交之中,有那么一个人,当初不畏强权,弹劾李林甫,之后被贬,还连累了自己的家族。 这才向吏部尚书狄晏提点了一下,又向太子殿下举荐了娄师德。 萧奕在安西都护府见到书信上这样一个人的名字之后,还是有一些欣喜的,怎么说,也是一个能臣,就看自己要如何用他了。 再怎么样,这样一个人,总比李林甫要好一些,比那些碌碌无为的庸才要更好。 王介甫这样的耿直之臣,他都能用,现在在陇右道也是地方上的主治官之一,且把陇右道治理的井井有条,让萧奕很是放心。 一开始看娄师德这个名字,其实还有一点儿想不起来,直到房宣的举荐,萧奕才有了一点儿映像,这才打算提拔重用。 也正是因为有了御史中丞房宣的举荐,娄师德才能入朝为官,且一进入京师,就直接进入了吏部。 所以,从世俗官场的哪个意义上来说,此人都算是御史中丞房宣夹带里的人物,或者说互相为政治资源的那种。 此人入京,交付官面程序后就来拜会御史中丞房宣,也本属寻常。 双方厅中见面,奉上加了姜汁、奶皮的热茶,各自落座,娄师德如今已经年过三十,但是这气质不落书香门第,自有一番成熟稳重的君子之风。 二人闲谈几句,浑然不落俗语,只是说家乡风貌,地方轶事,天气时节,文学诗歌。 然而,说破大天去,二人现在也是标准的官僚,而且相互为政治上的一党,总躲不过正事。 房宣最后还是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下江东现在的情况。 “前段时间,我也才刚刚担任御史中丞,便要去陇右道肃正官吏,后来又是京察,又是普查商贾。” “对于江东的局势,也只是有所听闻,了解并不是很多。” “如今的江东如何了?” 娄师德稍一思索,回道:“好让世叔知道,以前的江东在董贼手中,自是不好过,地方上的贪官污吏逐渐增多,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民不聊生。” “不过……自从燕王殿下击败董贼之后,在江东也是和陇右道一样,肃正官吏,杀的血流成河。” “如今吏治清明,百姓们也都能过上好日子。” 房宣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重臣气度愈盛,开口道:“燕王殿下也是一位能文能武的。” 娄师德听着这话,微微瞪大了一些眼睛,看着房宣。 他才刚刚来到京师,对于京师这边确实不熟悉,还想着,要不要上奏,言明江东的情况呢。 大乾太子和燕王殿下迟早会有一战。 说实话,娄师德是真的不想见到这样的情况,一个是文治武功的监国太子,把大乾从摇摇欲坠之中挽救回来,可以说,拥有着挽天倾、中兴大乾之能。 燕王殿下同样也差,和大乾太子相比,已经是不分伯仲。 这两人要是打起来,只怕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他们这些官员,还有大乾的百姓,甚至是影响到大乾的国祚。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77章:千头万绪的国政之事 房宣见到娄师德的神情,微微一笑,俨然是瞬间会意。 “你啊,才来京师,对于京师的情况自然是不太熟悉,有此疑虑也很正常。” “不过嘛,你应该听闻,当初燕王殿下从保定关回来,在京师待过一段时间,便领兵南下,去了江东吧?” 娄师德连忙回道:“有所耳闻。” 房宣解释道:“当时,太子殿下和燕王殿下有过约定,两人都是雄主,也都有着天纵之才,却也同时心怀天下万民,以及大乾国祚。” “太子殿下有言,攘外安内,先解决了小贼,再做了断。” “大乾这座高楼……不能倒下!” 听闻房宣这么一说,娄师德才明白过来。 为什么,燕王殿下从保定关回到京师,完了之后,直接南下江东,带兵平定了董贼和袁邵这两个反贼。 又为何,能在这之后,直接坐镇江东,掌控了河北道、淮南道、江南道。 这已经是大乾的半个江山。 就这,朝廷和监国太子竟然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燕王殿下占领江东而不管不顾。 这怎么可能嘛? 原来,原来太子殿下和燕王殿下已经有了约定。 娄师德的心中对大乾太子和燕王殿下更是敬佩不已,两人为了大乾国祚,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能够遵守这样的约定,并且有一种相辅相成的感觉。 就说此番,太子殿下亲征西夏,为何能够顺利,能够凯旋而归,正是因为有着燕王殿下拦住了反贼刘柱和赵玄甲啊! 若是没有燕王殿下拦着,这两个反贼早已经攻占了京师。 对于这一点,正在前往京师的娄师德,还没太想明白,燕王殿下为何要主动出兵拦住刘柱和赵玄甲? 现在算是明白了。 娄师德郑重地开口道:“太子殿下和燕王殿下心胸之宽广,为人之豁达,平生仅见,贤侄佩服不已啊!” 房宣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也是笑了笑,神情上多少也有一些自豪。 为自己能够被太子殿下赏识,为自己能够辅佐这样的太子殿下而自豪。 娄师德虽然也听过很多关于这位大乾监国太子的故事,但总会用理性来提醒自己,那些故事未免以讹传讹,夸大到了一定程度。 而此时,面对着御史中丞房宣这种级别的重臣,还在陇右道干出了一番大功绩,被邸报接连报道了好几天,这样的太子身边的近臣,亲口说出这种级别的皇室秘辛。 娄师德就觉得自己不得不面对一个匪夷所思的现实,那就是这位监国太子果然是个敢说敢做到无所顾忌程度的太子。 不说那些奇思妙想的国策,单单是这一份和自己亲弟弟约定攘外安内,再争皇位的心性,就非一般人能比。 不管如何作想,又如何拿那些古往今来的明君与之相比,似乎都无法比拟。 而自己此番入京,很可能是要留在京城做事的,而且十之八九要做舍人,然后直面这位并不讲究的监国太子。 甚至更直接一点,今天为什么过来见自己这位世叔? 还不是指望对方以现在监国太子殿下的心腹,朝廷重臣的身份提点一二,教教自己如何面对当今监国太子殿下? 事实上,房中丞也的确在教了。 “贤侄。”御史中丞方旋继续正色道。“你知道此番入京,朝廷是要用你哪一处吗?” “应该是勋封吧?” 娄师德回过神来,赶紧回复。 “朝廷既然建安西都护府、安北都护府,自然是想在这两个都护府还有河东道之地,以大乾居其中而勋其封,勋其封而勒其行,进而封赏、考功这几个地方的官员,从而稳定官吏、安抚民心。” “小侄以为……。” 房宣打断了娄师德的话,直接道:“说得对,也说得好,但却没必要在这里细细说了,我为御史中丞,你的这些言语则是要化作公文送到吏部尚书的案头上。” “面见太子殿下的时候,记住了,有什么说什么,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曲意猜度,刻意逢迎,太子殿下虽然偶尔会上头,但根本上聪慧而神武,什么都懂。” 听到这里,娄师德举心下一动,本能便即刻起身,就在堂中躬身行礼。 房中丞见状却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两家是世交,你伯父与我长兄更是至交兼姻亲,但我如今做了御史中丞,你则是回京赴任的新人,授官之前,却不好留你在家,以生嫌疑,你且在前厅,等你世弟回来了,取一份糖醋鱼,就早些回官驿待诏吧。” 娄师德闻言,再次施礼,此番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不必多作久留,房中丞这个御史中丞的官职自然也不允许他久留,以后可能在朝堂之上,或许还会有对立的时候。 但是不管怎么说,娄师德能够入京述职,也是因为房宣的举荐,这个恩情要铭记在心。 房宣为御史中丞,自当有着不少人盯着他呢。 娄师德恭敬告辞,然后果然在门房那里等到一份糖醋鱼外卖,拎着回去了。 就这样,在廨舍等了差不多五天左右。 终于是听到了消息。 太子殿下将会在巳时进城。 这时候,京师的官员们都已经放下手中的事情,出城迎接。 回到京师长安,当此大胜与西夏灭国之威,自然是群臣出城三十里郊迎,太子殿下又趁势登岳台,率群臣祭祀无名牌位,再转回城中,方才见到了挺着肚子的杨贵妃、娇俏的蔡文姬、成熟妩媚的李秋雅,还有李贵妃也站在一旁。 李秋雅已经完全失去了其自身的政治身份,从这之后,狄晏等人自然也就不再害怕她怎么得宠了。 因为大家心中也都明白,也更加相信英明神武的殿下,不会做出糊涂事。 当然,就算是以后可能做了,他们自忖,也有能力挽救。 回宫之后,往后几日,诸事繁杂,人事往来不断。 不说别的,西北的行政区划整合、安西都护府、安北都护府的治理官的人员调动,无一不牵扯到海量的人事。 除此之外,还有此番立有大功的禁军各部将士的升迁赏赐问题。 所以召见娄师德等被选拔上来的人才,进行一场简单的殿试之后,直接安排工作,也要延后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78章:殿试,同名同姓不同人 又等了七八日,这才得到了宣召。 娄师德不敢怠慢,竟然是连忙去修了眉毛,然后才前往东宫,在习政殿外侯旨, 这个时候,娄师德方才知晓,太子殿下太忙了,居然是同时传召了五人,其中包括了贞元十二年的状元郎魏元忠,同科进士二甲第一的虞允文,此外,还有一名北衙禁军的校尉苏烈苏定方,一名从河东道过来的郡丞刘仁轨。 很明显,五人都是来叙职的,五人前途也都会在面见太子,一个简单的殿试中被一言而决,这已经很让人紧张了。 这五人也都是有着大才之人,有几位参加过科举,也参加过殿试,并且还是科举考试中的佼佼者,也有跟随过太子殿下参加过平定西夏的战斗,取得了一定的军功。 但是今日这一场简单的殿试,到底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坐在习政殿中的那个人,就好像是一座大山。 “河东道隆德府通判魏元忠、秦州岐山县县丞虞允文、江宁文山县县丞娄师德、北衙禁军校尉苏烈、河东道潞州郡丞刘仁轨……” 召见仪式格外简单,怀吉太监上前与送行殿前司官员验对名单后,引五人至习政殿之前,然后对着名单一一呼喊召唤,得到呼应后,便即刻折身汇报。 “殿下,今日五人已至!” “嗯,都进来吧。” 众人闻得此言,便知这是太子殿下言语,赶紧谢恩,然后便紧张走进习政殿,就在许多舍人、学士、锦衣、侍卫、太监的瞩目下小心走到大殿中,稍微靠前的地方站定。 习政殿中烧了地龙,自然是暖和如春,不热也不冷,温度刚刚好。 站定的一瞬间,五人几乎是心有灵犀一般,一起偷偷抬头,去偷瞥了一眼刚刚扔下什么文书的太子殿下,然后又迅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或者是光亮的青石砖地面,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紧张的神情一样。 “不必如此拘礼,孤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你们之中也有人参与过一次殿试,如今在外为官多年,也都是心性沉稳之人。” “今日这一场,虽然说不上是殿试,却也要亲自看一看,试一试你们的才能。” “不然,朝中有一些官员,肯定是会有说法的。” “你们也看到了,孤很忙,所以呢,就简单一点儿,轻松一点儿吧,孤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就好。” 五人连忙躬身施礼,回道:“喏!” “魏通判自隆德府一路南下到达京师,这一路,可有见到路有冻死骨之现象?” 魏元忠心下一惊,赶紧抬头正色作答,说道:“回禀殿下,隆德府虽说有着李贼之乱,但是李贼之乱很快就被殿下平定,影响并不是很大,这之后,殿下施以仁政,以安民心,河东道一直都是政吏清明,未曾见到路有冻死骨之现象。” 萧奕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嗯,河东道本来也算是一个富裕之地,因为有了石炭而兴,相比较西凉之地的荒漠,河东道也就好多了。” “孤从安西都护府一路朝着东南到京师,在关外,却见到了一些百姓饥寒交迫,或有冻死骨吧。” 魏元忠闻言,暂时却也无法理解这位太子殿下的真正话意,只能是稍带一点儿恭维地回道:“殿下仁义爱民,臣相信安西都护府的百姓以后也会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萧奕点点头,又郑重严肃地说道:“魏卿,你乃是状元郎,文采斐然,西夏亡国后,史料也被缴获,孤打算让你先去修《西夏史》,然后再去安西都护府担任安西宣抚使,管理安西政务。” “臣敢不从命!”魏元忠旋即应声。 一时间,心中自然是激动不已,一个通判,也不过是地方上守备之主将,还是一个武官之官职。 若不是他乃是当年的状元郎,要不是魏家还有一点儿家底。 他怕是也只能在地方上当一个县丞。 当然啦,魏元忠并不是得罪了李林甫,而是刘桧,因为刘桧当年想要吃下魏家,最后因为魏元忠这位状元郎而没有成功,不过,魏元忠也因此被贬官,最终成为了地方上的一个通判。 此番出任安西宣抚使,就相当于是封疆大吏。 从一个通判到一个宣抚使。 自然是青云直上,一下子从一个将军晋升成为了相公。 萧奕直接看向了第二人。 秦州岐山县县丞虞允文 “虞卿。” “臣在。” “下面有不少人说你书法了得,孤有心让你为弘文馆大学士,去做魏元忠副手,你意下如何?” 虞允文躬身道:“臣敢不从命。” 此人乃是太祖时期一宰执虞世南之后,只是其家道中落,到了太宗后期因为朝中争斗从而被贬官,再到萧棣这一朝,也未能重复往日辉煌。 再到如今,虞允文参加科举考试,上了二甲第一名,也算是有当年虞世南的文采了。 而萧奕显然是更加在意此人的名字。 若是大差不差,那这个人的才能可不仅仅是字写得好,二甲第一名这么简单了,怎么说,那也是能文能武的王佐之才。 魏元忠成熟稳重,如今已经三十又八,再过两年就四十岁了。 让他去安西当宣抚使,自然是妥当,以此人的才能,治理安西都护府,应该不在话下。 而让虞允文当副手,自然是想要让他跟着魏元忠学一学,也了解一下,如何治理安西都护府,为以后治理蒙古之地做好准备。 想要治理蒙元之地,还真的需要虞允文这样文武双全之人。 萧奕点点头,又看向了娄师德,问道:“你在江宁,对于董贼谋逆一事如何看,还有如今这天下大局,又有什么想法?” 此言一出,习政殿的气氛陡然一滞。 因为这个话题也就太大了,前面一个问题,然后定下了两个人的前程,等到了这里,太子殿下好像有一些不想继续等了,便直接抛出这个大的议题。 “殿下。”娄师德虽然早有应对,也拜访过了房宣,却不免还是有一些紧张,赶紧作答。 “董贼早在西凉之时,就已经有了不臣之心,此人本就是狼子野心,包括如今的赵玄甲、刘柱两人也是一样,本身起于微末,却因为成为了一方太守而自大,还有了不该有的野心。” “这样的人,自是算不得人臣。” “至于如今这天下大势,臣以为,殿下当励精图治,训练禁军,时刻备战。” “蛮夷亡大乾之心不死,不得不防!” 萧奕听完,面无神情,直接看向禁军校尉苏烈,问道:“苏将军,你呢?”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79章:谈强国五要 苏烈岂不知如今这局势,怎么说,那也是在禁军之中,虽然被埋没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现在的韬光养晦。 “殿下。” “自大乾立国以来,敌我之势,攻守互转,四边百万之卒若胡饼覆芝麻,处处漏风,首尾难顾。” “虽是锄强扶弱,可是这四边之地都是忽强忽弱,且就算是弱者,竟然也能以兵贼寇边,引得朝野百官一夕三惊,将校士卒疲于奔命,边关百姓老幼流离家园,民生困顿,军饷一加再加,已经不是劳民伤财,而是有着亡国之风险。” “且不说边关之地不能安稳,四边之地也是风云变动,慢慢地已经不尊大乾这天朝上国,更是有了狼子野心,妄图入侵中原。” “甚至是还出现了太守拥兵自重的情况,以至于让朝廷更加负重累累。” “长此以往,大乾弱之一分,敌强之一分,彼盈我衰,日复一年,待天时有变,臣恐有不忍言之事生,神州陆沉,遍地膻腥。” 萧奕听了之后,称赞道:“说的不错,大乾弱一分,敌强之一分,甚至是十分,都有可能。” “有些人,一直都生活在醉生梦死之中,颇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福祸险。” “总觉得大乾依然还是天朝上国,他能够一直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殊不知,一旦蒙元和北燕南下,中原大地必定是血雨腥风。” “毛之不存、皮将焉附。” “大乾若是亡了。” “他的好日子也会到头的!” “汉虏之局,如前人故例,当以五年筹划、五年积聚、五年克敌,经战略相守、战略相持、战略反攻。” “是谓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保家卫国之责,得君臣一心,上下同欲。” “集大乾之人力、物力,再以国战胜之,后以汉胡融合,实行教化,让老百姓知礼节、知道德、知天地人、君亲师。” 这就是萧奕的态度。 这五个人,将来必然是会位高权重,又或者是治理一方。 萧奕必须保证他们的思想要跟得上他,而不是跟的上朝廷。 有时候,皇帝是真的需要很多能够揣摩到帝王心思的大臣,因为这样一来,也就好办事多了。 当天,就定下来这五个人的职位,还有相对应的待遇。 这件事情,也是上了邸报的。 而且,苏烈因为这一次的殿前奏对,直接提拔进入了南衙禁军,成为了南衙禁军中右金吾卫将军一职。 这是可以领兵三万的主将之武将职位。 再往上,那就是可以独领一军的右金吾卫大将军,可以领兵十万。 而左金吾卫大将军就是在凤凰岭一战中,大放异彩的辛弃疾。 其次,萧奕在邸报上面刊登了一篇文赋。 《谈强国五要》 第一点,将帅,人无头不走,蛇无足不行,调度有方,通达军令,不得左右掣肘,此为克敌制胜,决胜千里之枢要也。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如今之大乾,有军神永安郡王坐镇中枢,也有岳红翎以一人可独领三军、征战四方的绝世帅才,更有韩世重、狄青、辛弃疾、王忠思、苏烈、白起、王翦、蒙恬等名将。 区区西夏也已经不足为虑,百年之敌,因为没有了忧患意识,更因为李乾顺这等小人为国主而一朝覆灭。 第二点,卒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孤监国之后,除奸相,以整军经武之心,任忠勇咨毅之将,裁汰老弱,整顿两衙禁军,秣马厉兵,一扫沉疴,由是气象更始,禁军大治。 如此才有评定董琢、袁邵、李原之贼,又举国之力,平定西夏,建立安息都护府。 此并非兴兵,而是为大乾挺起了脊梁。 军队乃是大乾的爪,没了爪子的老虎,就再也没有了威严,也不会让人恐惧。 只有把爪子磨得尖锐,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也能一招败敌。 第三点,军械,圣人曰,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军甲之利,决胜之要也,李唐太宗曾言,以一当十,无他,唯甲坚兵利耳! 往后,打造更加坚固、又更为方便、更为轻巧的铠甲,则是将作监的第一要务。 打造更加坚硬,可以削铁如泥的兵器,也是将作监的第一要务。 其次,也要懂得创新,中原的历史从石器时代到青铜器时代再到现在的铁器时代,一直都在创新,也一直坚持着创新。 孤相信,不久的将来,不需要百万雄师,可能只需要十万雄狮,以最强大的武器,就能够战胜这神州大地上的任何一个反贼! 第四点,马政,河套之地,自古水草丰美,为中原养马之地,这也是大乾一定要在这时候,在西夏并为孤假虎威之时被拿下的原因,大乾建立了安西都护府,也就拥有了河套之地的马场,以后不再有军马之缺,不复遭西北之患。 第五点,水师,大乾的敌人一直在北地,故此未有成建制的水师,但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北地的敌人不足为虑,大海之外的敌人却不得不防。 修缮舟楫、细察水文、精练水师、歼击水寇、护海通商。 假以时日,拣选智勇兼备之将,都督一水师出东海,浮海横击,长驱绕袭而至敌后,岂不得水陆并进之兵家之利乎? 此外,也可组建商船,出琼州,南下、顺着海岸边探寻海外之地。 大地既然是一个球的形状,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从琼州一直往西,最终还是会回到琼州? 海外之地,存不存在物资更加丰饶之地? 此举并非寻仙问道,而是寻找物资,寻找更多可以在春天耕种、秋日丰收的良种,也可让百姓吃到更多的美食。 第六点,丝绸之路,前朝时期,开启了西域之地的丝绸之路,太祖时期,到达了巅峰。 从这一条路上,大乾养活了千百家庭,千万百姓。 只需要走上一遭。 大乾的货物可以在西域之西的国度,卖上一个天价。 以后,大乾可以建立工厂,生产出来更多的货物,然后通过陆地上的丝绸之路,海上的丝绸之路,卖到神州大地的各个地方,从而获取更大的利益。 ……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80章:白起:我稳得一匹 在无尽的荒原之上,寒风呼啸,雨雪霏霏。 遥远的天际,滚滚的云层如同战争的阴霾,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雪。 而在荒原的中央,两军对峙,犹如巨兽在互相威胁。 白起率领的军队铁骑如钢铁洪流,冷硬的盔甲在风雪之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辉。 他们手中的长矛如同丛林中的利箭,蓄势待发。 赵玄甲的第一武将石守信也同样率领着五万大军,也是荆州精锐。 他们眼中的杀意和决绝,如同夜晚的狼群,紧紧盯着猎物。 双方已经打过几场,且一开始,赵玄甲的第一武将石守信和刘柱的第一武将樊哙联合起来,气势非常凶猛。 白起和王翦两人都是以守为主,不愿意和这样的联军拼一个你死我活。 说到底,荆州和汉中已经不属于他们的燕王殿下的管辖之地。 也就没有必要真的拼了家底,帮助那大乾太子守住京师。 但是,这话又说回来。 京师那里到底是住着燕王萧政的老爹,还有大乾军神岳山,也就是他的师父。 他不能见死不救。 况且,真要是让赵玄甲和刘柱攻占京师,那对于萧政来说,是没什么好处。 看起来,这完全是太子的错。 他可以趁机来一个逼迫太子萧奕退位让贤。 但是,第一个损失,那便是大乾的皇帝、大乾的军神,以及大乾的国运。 从此之后,留下的隐患实在是太大了。 萧政不得不救。 第二个损失,那自然是大乾皇室萧家的颜面,京师都被攻破了。 就算是以后,他收回来,那也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污点。 也正是因为如此,萧政在萧奕亲征西夏之后,直接表现的十分忠心,两人也是兄友弟恭,萧政在邸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赵玄甲有了顾忌。 这才说服了刘柱,两人联兵一处,采用速战速决的方式,解决了江东的萧政,同时,刘柱自己去攻占京师。 也就是说,赵玄甲为了推翻大乾,直接把攻占京师的机会让给了刘柱。 若是刘柱真的攻占了京师,完全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或者是杀了天子,自立为帝。 且说,这江东的战场上,命令下达,瞬间成为了战争的序曲。 铁骑洪流猛烈地冲向敌军,激起尘土飞扬。 同时,赵玄甲和刘柱的联盟军队也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如狂风骤雨般猛烈。 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破空而出,呼啸着划过空中,落在敌军之中。 在激战中,每一个战士都如同野兽一般咆哮,他们的战斗力和勇气激发出一种令人畏惧的气息。 血液与火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壮烈的画面。刀与刀的碰撞,生与死的较量,每一刻都在这个荒原上被放大、被渲染。 在这磅礴的战斗场景中,战争的残酷和英勇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本来一片荒凉的大地,很快就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血,染红了大地。 顺着雨水或成一滩水泊,或者是形成一道细小红水,流向了周边。 尽管战斗激烈,但两军主将仍冷静地观察着局势。 他们像猎豹一样盯着战场,时刻准备发出致命的打击。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坚毅和冷酷,没有任何表情能够逃过他们的警惕。 他们时刻准备做出决断,如同棋局中的棋手,精确无误地布局着棋盘。 终于,石守信发现了对方的一个薄弱之地,立即发出了命令。 一群身披黑色重甲的士兵在阵前浮现,他们手中的巨剑闪烁着寒光。 毫无预警的,他们向前猛冲,如同一道铁壁在战场上破浪前行。 很快,那个薄弱之地就成为了一片死地,估计有一千余人战死。 石守信打算以这个点为突破口,一举打败眼前的燕云十六骑的第一骑白起大军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那迎风招展的旌旗突然就被竖起来了,然后黑甲铁骑迅速冲锋,直接就把他派出去的骑兵阵型给冲散了。 很显然,刚刚那个破绽是一个陷阱。 还是一个非常高明的陷阱,石守信也算是一位名将,对于这个陷阱,也是思考了好一会儿,可是战争已经僵持下来,这个陷阱越来越看着就像是一个破绽。 石守信信了。 白起的策略成功了,他的军队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猾而残忍的光芒,仿佛在嘲笑敌军的弱小。 他知道,这场战争已经胜利在望。 当然,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 虽然刚刚那一个陷阱诱惑了对方一队骑兵,让优势变得明显起来,但敌军并没有投降的迹象。 他们开始集结剩余的力量,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箭矢在空中飞溅,伴随着声声战鼓的节奏,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此时,天空也慢慢地变暗,仿佛日夜交替。 最开始的雨雪,已经变成了雪花,再然后,这雪花是越来越大了。 终于,当马超的三千轻骑全部损耗完,石守信的重甲骑兵也被对方破了,陷入战场的泥潭之中,难以自拔,这一场战争,也就要结束了。 不得不结束,再打下去,也不过是让损耗变得更大罢了。 “呜……!” 石守信吞了一口口水,下达了撤兵的命令。 这本将是一场改变命运的战争。 只要是打赢了这一场。 赵玄甲就可以留下少许人马,带着主力立即前往长安,汇合刘柱一起攻打京师。 但是他们败了。 对方摆开的阵势不大,可是这战场之上的灵活度,以及主将的心性、眼界、资历等等,都是决定输赢的关键。 白起实在是太稳了,也实在是太狠了。 拿出一千人马作诱饵,引诱了石守信的三千余铁骑,最后全部吞下。 以这样的方式,打的石守信不敢打下去。 而这一旦撤兵,想要再有这样的战况,恐怕十分难了。 因为士气已经没了。 石守信郁闷不已。 赵玄甲也是暗自叹了一口气。 大乾气数未尽。 他刚刚得到消息,那位监国太子已经攻克了兴庆府,不日将会凯旋。 他惊诧不已,那可是西夏啊! 当年,大乾这几百年都未曾拿下的一个番邦,也无数次侵犯大乾边关,让大乾君臣头疼不已的西夏,就这样覆灭了。 那位监国太子当真这么勇猛吗? 一旦太子回京,他和刘柱怕是只有逃亡的份儿了。 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81章:温情的后院 入了夜,萧奕才转回后院。 刚回到京师,形势其实并不算是很紧迫,一堆的政务需要他去处理,然后就是刘柱这个大敌,被安梓钧拦在了宁陕。 萧奕回到京师之后也并没有立即派兵支援,因为安梓钧的骁卫军是可以挡住,也没有求援,那就让他先挡着。 羽林军在西夏大战几场,损失也比较大,还没有得到补充,又是千里行军回到了京师,怎么说也是人困马乏。 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一直到一次性面试了这一次百官举荐的人才之后,才收到了萧政的战报。 白起以少胜多,守住了江东,打退了刘柱和赵玄甲的联军。 萧奕自然是口头上赞赏了一番。 至于实质性的奖励,那自是没有的,不是萧奕小气,更不可能大气。 萧政得到了江东之地,什么都不缺,可能比他这个监国太子还有钱。 当然,邸报上的报道自然是不会少的。 对于白起、王翦、蒙恬这样的武将,他也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敬佩。 这样的战功,也值得在邸报上报道,以此来鼓舞人心,同时,也表达对白起等人的敬重。 收到了萧政的战报之后。 萧奕也知道,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只不过,他不可能再一次亲征,就算是他想,百官也不愿意,况且,刘柱和赵玄甲都不足为虑。 萧政在江东牵制着,安梓钧以骁卫军就挡住了刘柱,他们已经失去了机会。 三月中旬,岳红翎便带着两军人马南下,平定刘柱和赵玄甲之祸。 这夜,萧奕则是陪杨玉环走过长廊,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殿下才是最辛苦的。”杨玉环想了想,又道:“殿下,听闻南边又有了战事?” “欸,是啊,不过,也都是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毛贼罢了。” 听着萧奕这语气,杨玉环不由扑哧一笑,眼中萧奕的身影也就无限拔高了,她就知道自己的夫君乃是天下少有的雄主,乃是当世大英雄! 有了身孕的杨贵妃,看起来真的又有了一种说不清的韵味,那种妩媚的感觉,分外勾人。 “你现在啊,就应该多走一走,不用走太多,只需要绕着这花苑走一回儿。” “生命在于运动,不能一直躺着,觉得走一步就有什么危险。” “如今这东宫,孤还是比较放心的。” “嗯。” 萧奕能够留下李秋雅,就是因为她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正常人了。 而且,其实也有防止她演戏,安排了人的。 对于自己的身份的意义,萧奕很清楚,所以对于身边的人,对于自己的安全,对于自己身边人的安全,那都是做出了严密的部署。 他不能让陆冲一个人来负责自己的东宫,不是他不相信陆冲,而是一个势力过于单薄了,所以,在暗中,其实还有三宝太监的东厂,还有……。 和杨玉环走了一圈,走的她稍微有一些喘气,才停下来,回到了寝宫中。 杨玉环低头笑笑,小声道:“好了,妾身要休息了,殿下去文姬妹妹屋里吧。” 她是怕萧奕憋着难受,也不是一个善妒之人。 如今怀着身孕,明显不方便,如何能够侍寝,也一直都是萧奕在服侍她呢。 所以还是主动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萧奕上前,从后面抱着杨玉环,在她耳边轻声道:“就这么想要孤走?” “自然不想。” “那你让孤去文姬那边,是何道理?” “妾身知道殿下是想要陪着妾身,妾身也很高兴,然而,妾身现在多有不便。”杨玉环将头埋进萧奕怀里,低声道:“妾身有了身孕,还要占着殿下,让文姬妹妹独守空房,也让殿下……憋着,难,难受,是何道理?” 萧奕低头,附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 隐隐是“可以用……帮孤”什么的……。 杨玉环脸微微一红,推了推他。 “殿下……。” 这一声妩媚而又略带着娇喘,嗔怪中又带着一丝羞涩,真的是勾起了萧奕的心思。 萧奕也只是笑笑,然后就凑上前。 最终……,他还是被杨玉环给赶了出来。 …… 另一处寝宫中,李秋雅不知说了个什么笑话,逗得蔡文姬笑得前俯后仰。 “殿下真是好能折腾吧?” “嗯嗯,殿下什么都好,全都超好的,就是每次……。李姐姐,我最近又学了一首曲子,你要不要听一听,然后看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你这个琴道小才女,哪里是需要我的指点,我看啊,你最近应该是想某个人了。” “李姐姐……。” 蔡文姬觉得李秋雅什么都好,就是每一次说不上几句话,就离不开殿下,还喜欢说那般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两人见到萧奕走进来,都是高兴不已,脸上的欣喜之色都没藏着,听得萧奕要沐浴,李秋雅连忙叫宫女去准备些热水来给萧奕沐浴。 好一会儿之后,待宫女过来禀报了一声,她便起身往澡房走去。 李秋雅很自然地拿起了澡巾,上前道:“殿下,妾身服侍您沐浴。” 她自推门进去,绕过屏风,正见萧奕脱了衣服,眼神便一片炙热,呼吸都有一些重了。 “殿下身材魁梧,这般体型,当真是……。” 怎么说,这也是金丹之气改变之后的身体,自然是不一般,肌肉的线条都十分的匀称,看起来,真的是太养眼了,就算是男人见了,估计都要眼红。 更别说李秋雅了,那是几天不见,甚是想念呐。 “过来吧。” 听得萧奕的命令之后,李秋雅才连忙上前给他搓着背。 “听说,你那姑姑最近在找药王?” 李秋雅双手停顿了一下,有一点儿忐忑地道:“嗯,殿下,此事,此事妾身也全说过姑姑,可是,可是姑姑不听。” 萧奕趴在浴池边上,不轻不慢地说道:“嗯,让她找吧,若是能够把父皇治好,那自然是极好的,孤也一直在让人找药王,若是能把此人请到长安,孤也很高兴,以后,你们也能够有更好的保障。” 仅此一句,李秋雅就想到了杨玉环,这位怀上了皇子的太子嫔。 都说,生子乃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 若是有了药王,那自然就有了一个保障。 “殿下对妾身和玉环、文姬妹妹们真好。” 萧奕道:“孤若是不对你们好,还会对谁好,你们才是孤最亲最近的人。” “嗯。” 李秋雅感动不已,直接就贴上去了。 伸手向前,握着……。 她心里对萧奕是很崇拜的,这算得上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有一点儿像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但是又不简简单单地是这种问题。 近年,她则愈发感受到他的强,强在体魄、也强在意志。 于国事上,自己那父亲也算是一代奸臣,执掌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太子殿下藏拙二十余年,一朝得权之后,仅仅一年时间左右,就直接打败了他。 连西夏这个被大乾疲于应付了几百年的番邦,都能一战而胜之,是彻彻底底的大胜,西夏从此成为了大乾的安西都护府。 于私事上,他实在也是体力强悍……。 过了一会儿。 池水在平静的海面上开始涌动,微小的浪花逐渐变大,然后变得更高,最终形成了巨大的浪潮。 这些浪潮像巨大的白色马群一样奔腾而来,冲击着海岸,然后退去。 海滩上,每一颗沙粒都在浪潮的冲击下跳动,像是在为这壮观的景象伴奏。 当浪潮冲击着海岸,溅起无数的飞沫和水珠,像是大自然的烟花表演。 潮水退去时,留下了丰富的海产。 次日。 天才亮,李秋雅吃力地爬起身来,揉着眼道:“哎呀,妾身好像睡过了。” 昨夜的潮水实在是太大了,也非常持久,以至于她很晚才睡,倒是谁的十分香甜,这一觉醒来,都快要日上三竿了。 推开屋门,正见晨曦中,萧奕举起一块重重的石墩。 李秋雅不由无可奈何地叹惜了一声。 “殿下这体魄,当真是太强了。” 彼时微风吹来,吹动蔡文姬的一缕秀发,芳龄二八的少女,眉眼如画,甜甜笑道:“妾身拜见殿下。” 萧奕看着那张白璧无瑕,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儿,稚丽芳华。 蔡文姬也不过是后世高中生的年纪,虽看着妩媚、艳丽了一些,但终究还残留着小女孩儿的烂漫心性。 心念及此,轻轻拉过蔡文姬,将玉人拥在怀中,在耳畔正要说话。 蔡文姬贴在萧奕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美眸闪过一抹慧黠之芒,面滚烫如火,弯弯眼睫垂下,颤声道:“殿下。” 这还是大清早上呢,那边的李姐姐还在洗漱,边上还有几个宫女也在,若是殿下要,她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想着昨夜,她本来听着浴池那边的动静,就面红耳赤,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被殿下抱着,然后也参了战,后来不知怎么,竟然昏睡过去。 此时此刻,芳心忽然跳得加速。 蔡文姬这会儿展颜一笑,转过美眸,看向身后丰神如玉的少年,目光痴痴,眉梢眼角的妩媚风韵流泻着。 毕竟是风流纤巧,袅娜多姿。 萧奕这才看出来,原是少女有意在逗趣自己,手掌不由在酥、翘上游弋,笑道:“文姬,你现在也变坏了。” 大早上,被蔡文姬这么一闹,还真被激起了几分火气。 蔡文姬却觉察到身后异样,这次真有怕了,贝齿咬着樱唇,柔声道:“殿下……。” 萧奕轻佛蔡文姬的秀发,温声道:“好了,孤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也不必学秋雅姐姐或者是玉环姐姐。” “你记住,你是蔡文姬,你就是你,孤喜欢的也是那个天真烂漫、纯真无邪的蔡文姬,喜欢你弹琴,也喜欢你生气的时候嘟着嘴。” 蔡文姬晶莹明眸中现出欢喜之色,想着自己刚刚的行为,也顿时脸红不易,她刚刚,是怎么呢? 说起来,这自然也就是女人多了的原因,萧奕只有一个,他再怎么强健的体魄,再怎么能够折腾,但是他不可能完全做到雨露均沾。 一份爱,给了三个人,那就是三分之一的爱,而不是三份爱。 好在,李秋雅要的不多。 实际上,也就是二分之一的爱。 蔡文姬也能感受出来,萧奕对杨玉环更加喜爱了,就因为杨玉环怀了身孕,所以她也想的。 长安城,平康坊,花萼楼。 此间是长安城最有名的风月场所,也就是青楼,早在前朝时期就已经存在,且一直到现在。 三年前,花萼楼出现了一位名传京师的花魁语嫣仙子。 传闻,语嫣仙子乃是国色天香,有着仙子下凡的绝世容颜,只要是见上一面,此生也无憾。 两年前,京师有一位叫做秦九韶的才子,为语嫣仙子写了一首诗,用以称赞语嫣仙子之美。 也正是因为这一首诗而得到了语嫣仙子的赏识,成为了入幕之宾。 这是语嫣仙子的第三个入幕之宾。 有传闻,奸相李林甫似乎也来过,也拿出了一首诗,以及很多金银珠宝,这才敲开了那扇门。 还有传闻,巫王萧策曾经是第二个。 秦九韶也正是因为如此,结识了李林甫和萧策,当然,是不是真的认识,那自然是有待考证,总之,此人凭借着这一份同屋之缘,在后来摇身一变,成了京师最大的私盐贩子之一。 再后来,不仅贩盐,他还贩酒、茶、铁、漆器,短短两年的时间,铺开了一条非常赚钱的商路,让人一时间眼红不已。 再后来,太子监国,此人因为姓秦,悄然之间就和秦家有了关系,暗中推动秦家成为了京师的大富商,又建言献策,让其主动支持监国太子,从而成为了皇商,秦家自然是十分尊重秦九韶,看中他的才能。 这日已是三月底,秦九韶正坐在堂上与十余个美姬饮酒作乐。 他却不像世间某些俗人,只会追逐美人傻笑,他风雅得多,擅歌曲、擅舞乐,还精通诗词。 写给语嫣仙子的诗,也确实是他写的,而不是像是某个人,买来的。 美姬们也是喜欢与秦九韶玩,分曹射覆、投壶猜谜样样精通的妙人,又有权有钱,谁不喜欢。 “秦郎,奴家舞得好不好嘛?” “好!嫩玉文鸾尚歌舞,曼妙身姿世无双。娇俏妖娆惹人怜,恰似仙女下凡尘。” “秦郎,再饮一杯,唔。” 待听得有下人禀报了一声,秦九韶持壶而起,一边走一边痛饮,出了暖厅,自到前院见客。 微风一吹,他四下一看,眼中多了提防之色。 偏堂上,几个私盐贩子的头目已等在那。 “这几日散开网盯到了一些人,都是在周围打探的,但都跟丢了……” “嗯,怎么跟丢的,你们说说,我来推算一下。” 秦九韶已有些微醺,走到案前,一边听着汇报,一边持笔在长安城的舆图上标注。 这可不是一张简单的长安舆图,上面标记的内容很多,涉及到了长安城内的三教九流,连一些坊间的小混混小势力都有标记。 听完他们三言两语的汇报,秦九韶顺着路线,又回想着什么,最后开口道:“他们应该就藏在这附近,安排我们的人盯着,多留意外地口音……” “是。” 才安排完,那边已有人道:“范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你们先退下去……” 范希淼,此人是范文城的侄子,他走进偏厅,一见秦九韶便道:“你安排的那些私盐贩子根本盯不住萧政的人。” 秦九韶坐在那,也不知是睡觉了还是在思考,慢吞吞应道:“私盐贩子当然盯不住探子。” 范希淼一滞。 “萧政已经坐镇江东,却还是把燕云十六骑的精锐留在保定关。”秦九韶道:“他们兄弟两人之间的约定,已经在私底下传开了。” “不得不说,我现在也佩服那太子的心胸,也佩服萧奕和萧政两人。” “端的是目光长远,谋划深远。” “若是能够挑起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甚至是让他们两人现在就大打出手,那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嘛,我觉得希望不大。” 范希淼蹙眉问道:“那你是何意?机会不大,便不去做了?” 秦九韶看了看范希淼,若不是此人乃是范文城的侄子,范文城又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大家又都是汉人,他岂会和此人轻声细语,如今却也只能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把大乾京师的消息传回去,让皇上知晓大乾最近发生了什么,知晓那太子做了哪些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我们掌握了最新的消息,才会让皇上有个准备。” 范希淼道:“我有一计,你们拿出关于北燕的一些消息,真真假假地掺和其中,引出他们,然后交给锦衣卫?” “不可。对方都是老手,不会上钩。” 范希淼虽然讨厌秦九韶,但不得不承认,除了仕途、交际,秦九韶随意一项才华都比绝大多数人强。 甩了一下衣袖,冷声一声道:“哼,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希望你好生地把握住!”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82章:离间计 萧奕坐在东宫习政殿偏殿的书房中,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一边听着三宝太监汇报东厂探子打探到的情况。 “秦九韶似乎在找燕王殿下的暗探,今日,他们本来已经盯上了,不过后来还是跟丢了。” “我们的人倒是找到了燕王殿下的暗探新的落脚点,就在永和坊的梨园。” 萧奕合上手里的书,眼神凝重不少,道:“秦九韶为何要找三弟的暗探呢?” 三宝太监回道:“殿下,下臣以为,秦九韶可能是想要以此来联络燕王殿下,又或者是,找到他们之后,好知道他们的行踪,也有可能是行离间之计。” 萧奕点点头,说道:“嗯,应该是离间之计。” “慕容胤应该是早就已经有过和三弟通信,也知道三弟的态度,明白他不可能说服三弟。” “先解决外面的敌人,再自家兄弟来一场。” “慕容胤那样的小人,终究是不可信的,三弟该是清楚。” 三宝太监躬身问道:“殿下,那如今依然是只盯着他们,不直接抓捕吗?” 萧奕道:“留着吧,不要打草惊蛇,且看看他们要做什么,以后还有一些用处。” 三宝太监拱手道:“喏。” 萧奕手里拿的是一本《数书九章》,也是他根据自己看到的藏书阁里面的书籍,然后再根据自己还记得的那些数学知识,编写出来的。 如今还没有完全出版,需要修改。 以现阶段而言,数学知识差不多到了前世高中的水平,其实就算是非常高了。 到了后面,那就是数学家的专业领域。 萧奕大学又不是数学相关专业,就是这《数书九章》也有一些知识,是没有想起来,有着遗漏的。 三宝太监走后,萧奕想了想,还是召来了戴光、狄晏、郭子仪、包拯、张太岳、李大亮、房宣、陆铭八人前来商议。 他并不避讳三宝太监的东厂探子,直接道:“孤最近收到消息,北燕的探子正在查找三弟的探子,这京师看起来繁华如初,却也暗藏杀机。” 郭子仪冷哼一声,说道:“慕容胤也算是奋三十余烈,少有的英才,岂会安于缩在北地,只有像是平定西夏一样,直捣黄龙才能彻底解决这些隐患!” 张太岳拱手道:“郭尚书所言甚是。” 包拯却道:“然而现在连刘柱和赵玄甲这两个逆贼都未曾平定,何以去平定蒙元和北燕?” “蒙元和北燕可不是西夏那等荒漠之地的小国,蒙元的铁骑、北燕的八旗兵,都是精锐骑兵,两者联合,几个月时间不到,就能破了金地。” “大乾如今内乱未曾彻底平定,禁军也是连番征战,损耗非常大。” “臣以为,当缓缓徐之,谋定而后动。” 戴光也连忙站出来,表示大乾刚刚攻克西夏,还没有解决刘柱和赵玄甲这两个逆贼,应该先忍一忍,休养生息、养兵备战、广积粮、高筑墙。 蒙元铁骑不善攻城之战,可以在安西都护府、盐州、晋阳、真定府、保定关、渤海关建立重镇,以墙高城固来防御北地蛮夷。 八个人,也都是各有言语。 没有一个人表示议和,表示要让步,顶多像是包拯的建言,要谋定而后动。 萧奕也没有想要现在就开战,大乾现在这个局面是个什么样子,他还是很清楚的。 蒙元和北燕联合起来攻打金贼,瓜分了金地的物资,同样也是损耗比较大,那自然是要休养生息,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再一次联盟南下。 双方也就要看,谁能够先恢复过来,谁能够先一步壮大自身,谁能够坚持到最后。 萧奕开口道:“孤并非是好战,而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让你们心中有个数,不仅仅是慕容胤的暗探,就是那铁木真都有暗探在京师。” “两个人是什么心思,你们应该要明白。” “后面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也当有一个心理准备,不要一惊一乍,也不要稀里糊涂。” 八个人也稍微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殿下要借此开战了呢。 想一想,自己等人还是听到暗探之后,心中多少有一些惊诧,也有一些意外罢了。 殿下英明神武,直到大乾如今的局势,是万万不可能再开战的。 …… “哼,皇上的心思,你不明白吗?” 范希淼有一些气急败环,直接伸手指着秦九韶,叫道。 秦九韶喝着茶,悠悠地道:“我自然是明白,可是现在时机未到,仅仅是通过那几个探子,就想要用离间计,是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 “范先生乃是大范先生的子侄,该能想明白才对。” 范希淼脸色一黑,盯着秦九韶,咬牙道:“我想不明白!” 秦九韶这才耐着性子解释道:“萧奕能够隐忍二十余年,只为了一朝得权,这样的人,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离间计就可以成功离间?此人把握人心之道,怕是已经炉火纯青了,看看他监国之后做的这些事情,试问,范先生坐在那个位子上,可以做到吗?” 范希淼直接道:“做不到!” 秦九韶道:“是啊,就算是换上我,我也做不到。” 范希淼不接话了,等着秦九韶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萧奕就是萧奕,我秦九韶就是秦九韶,他是大乾监国太子,而我,则是皇上手中的过河卒。” “萧奕和皇上都是下棋的人,我们就是棋子,那既然是棋子,就应该做棋子要做的事情。” “萧奕和萧政两人为了大乾可以相忍为国,可以定下攘外安内的协议,从此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算是我们假装萧政的探子,刺杀萧奕,恐怕也不会影响到兄弟两人联手的干系。” “一来,我们不可能成功刺杀萧奕,而就算是假的,再怎么周密,也会被看出来。” “二来,萧奕不傻,萧政也不傻。” “我们只有很少的人手可用,在这京师,也就是最底层最底层的人,我们的身份也经不起调查的。” “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暴露的也就越多。” “说不定,我们现在就已经被萧奕或者是萧政盯上了呢?” 秦九韶这一句话,让范希淼心中一紧,却又觉得他是在说玩笑话。 但是于秦九韶而言,他来京师,凭自身才华,游走在京师的官场之中,打听一些消息,传递给北燕的皇上慕容胤,就这么简单。 离间计,那不过是顺手而为,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要勉强。 不能因为轻举妄动就毁了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络点,以后,北燕将会对大乾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说,简单的离间计不行,真正高明的离间计,是让他们两人都看不出来,才能中计。” “而如何看不出来呢?” “那自然是情之一道。” “至于多的,范先生自己去想吧,想明白了,也不要说出来,永远藏在心中,直到它能成功。” “此事,也是隐秘,也就越真!” 三宝太监坐在樊楼的三层一豪华包厢里面,喝着上等的蓝桥风月。 他不喜欢烈酒,反倒是喜欢最近新出的果味。 其中最喜欢的便是这蓝桥风月中的百花酿,香甜可口,喝起来也不会醉。 “大总管,秦九韶跟丢了。” 一身穿布衣,看起来相貌比较大众化的汉子进门之后,一边施礼,一边开口说起来。 三宝太监伸手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对那汉子示意道:“无妨,过来喝一杯,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蓝桥风月醇香味道的,秦九韶此人算得上是一个老狐狸,隐藏了几年,最近才被发现。” “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很难一直追踪着他,跟丢了也没事。” “如今这情况,他能去的地方不多,自会有人发现他。” 那汉子也就躬身施礼,再上前喝了一杯,最后再次躬身施礼,退下了。 一杯蓝桥风月自然不算什么,萧奕给的经费也比较足,三宝太监又是个想要做事情的,不至于把这些钱都给贪了,他是知道做这种事情的难度,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招揽这些个好手,那都是花费了大价钱。 没钱,别人转身就可以把东厂给卖了。 当然,除了钱之外,也要有其他控制人的手段才行,不然,尽都是一些贪财之人,而人一旦贪财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打草惊蛇,追丢了,没关系。 三宝太监本来就是拿着秦九韶给这些人练练手,如今的京师,已经是遍布东厂的暗桩。 秦九韶只要是一出门,只要是还在京师之中,那不管是走到哪里,都可能遇上东厂的暗桩。 果然,不到一会儿,秦九韶进入了某个侍郎的家中,这个消息就送到了三宝太监的手中。 …… 四月七日。 萧政正坐在西湖边吐纳养神。 这是当年遇到的一个老道士,教给他的一个修养之法,虽说不会真的就修炼成仙,却也能强身健体,很有成效。 这样也可以让人安静下来。 吐纳之际,静下心来想了想,对近年来的国事反而想得更明白了。 论军功,彼此没有对战过,一直各施能耐,一个谋江东之地,一个谋京西之地。 一个平定了董贼和袁邵,稳定了河北、淮南、江东之地。 一个平定了奸相、李贼,收服了西夏。 这么一看,其实太子的军功还是大一些,不说那奸相,就单单是一个西夏,就足以证明其自身的实力。 可这收西夏之功,也有他一份,若不是他在江东稳住了局面,牵制住刘柱和赵玄甲,监国太子的京师怕是已经落入贼人之手,他也将会是大乾的罪人。 但是两人早已经约定好,要相忍为国,要攘外安内。 所以这些论,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如今的局势,那自然是休养生息,等待战机。 这个战机,也只能是蒙元和北燕挑起来,他们再动手,这就能占据大义。 当然,最终结果还是要看输赢,还是要看安抚百姓的手段。 再怎么大义,若是不能很好地安抚百姓,自然还是不能服众,还是会有很多反抗。 “什么人?!” 忽听得侍卫一声大吼,萧政回过头,只见前方十余个山民打扮的汉子正向这边冲来,手里还举着什么东西,正在冒烟。 “保护殿下!” “走!” 附近的护卫不过八人,连忙护着萧政后退。 这里距离官衙可是还有一段路程呢。 若是对方人手太多,他们双拳难敌四手。 “嘭!” 小小的爆炸声传来,一股黑烟升起。 “快,走这边!” 护卫们不敢高呼,同时,有人直接扒了萧政的衣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是一直都有训练的应对之策,那个穿上萧政衣服的人,其外貌也好,身形也好,都和萧政差不多。 “嘭!” 又是一阵爆炸声传来。 “放弩!” 箭矢射来,护卫们立即上前,举起小型的圆形盾牌。 “叮铃铃。” “冲啊,杀了萧政狗贼!” “……” 萧政就这样冷眼旁观,并未出手。 这些杀手显然有过训练,都是善于刺杀之道,能够悄无声息潜过来,就不简单。 西湖很大,但是他所在的地方,都有着警戒,也有着暗哨。 刺客明显是已经解决了暗哨,才摸了上来。 只不过,萧政一直都有着防备,所以晨练的地方,选择的是靠近西湖之地,周围比较空旷,那些刺客冲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被护卫发现了。 刺客来人不少,数了数,十二个。 而萧政带来的暗哨加上护卫一共是十个人,加上他,是一个人。 “有人狗急跳墙了啊。” “竟然派遣刺客来刺杀我?” “是谁呢?” “是慕容胤,还是说,南边的康王,又或者是赵玄甲?” 萧政又想到了那冒烟的东西,最后发生了爆炸,只是威力很小,看起来就像是比较大的烟花。 这东西好像叫做火药,是大哥弄出来的。 听闻,攻打晋阳的时候,就是用这东西直接炸开了晋阳城的城墙。 所以,是大哥吗? …… 萧奕放下了账簿,看着秦红雪,笑着道:“红雪姑娘端的是厉害,这一次,竟然能做成如此大的事情来。” 秦红雪则是回道:“殿下谬赞了,三十艘海船,两万匹丝绸、三千担茶叶、五百箱瓷器,这些货物在东瀛那边算得上是上等货物,价格非常高,其中的利益也非常大,如今更多的海商愿意参与其中,民女也遵从了殿下之意,买回来成筒硫磺。” 萧奕温和地说道:“这可不是谬赞,孤听闻,东瀛那边对大乾的国书向来谨慎,但凡有事大、朝贡字眼便装作不知,贸易也多有限制,你这么多东西,尤其是此番做大头的丝绸两万匹,怕是要用几个大帆船运输,如此多的货物,就不怕东瀛人强买?” 秦红雪回道:“自是也发生有人想要强抢,不过,大乾国威依旧正盛,也有向着大乾之人,秦家联合了几个海商组建的商船,也有着护卫,再加上大乾的国威,倒是也解决了那些想要暗中抢夺之人。” “做生意,尤其是海贸,不说别的,只是以铜钱换白银,那都是翻倍的利,要是丝绸、茶叶,更是数倍的利,瓷器中看品相,好的瓷器能十几倍的利。” “故此,三十艘船,只要六七艘回来,便能保本,十余艘回来,便可翻倍,这一次的商船三十余艘,最终回来了三艘。” 萧奕听到这里,很是高兴。 这其实已经不是大乾第一次海上丝绸,以前其实也有来往,东瀛那边还有遣乾使。 不过嘛,这一次,应该是海上丝绸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 所以萧奕自然也是十分重视。 好在,结果是好的。 带回来不好的白银,也带回来不少硫磺,火药的原材料也就有了。 “嗯,东瀛那边的白银很多,这些白银可以制作成为银币,孤会让户部给你兑换。” “这虽是大利,但是也该你们赚钱。” “孤不会直接占有。” “该是如何分,就如何分,也要保证足够的公平和公正,如此一来,才能长久。” 秦红雪连忙施礼,说道:“殿下英明。” “唉,只不过,你也肯定知道,孤眼下实在是没有什么钱,只好与你做个长久计量,你自打着孤的招牌,放开了去做!” “而且不光是东瀛的生意,南越的生意也要做!南越的粮食,东瀛的白银,跟蒙元的战马一般,都是国家长期内必须的东西!只要能做成,就必然是跟坐地收租一般的长久出息!” 秦红雪回道:“喏。” 她自然是明白了,打着太子的招牌放开了去做的意思,也明白这句话其中的含量。 以后,东瀛那边若是再有什么,完全可以出兵帮忙。 这样一来,也就不在会有什么损失了。 不过嘛,肯定还是要让出来一点儿,给大乾水师捐赠个军饷。 不然,说不过去啊。 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东瀛那边确实有着很多白银,几乎是一座山那么多。 这一去一回,就能够赚取巨大的利益。 那边以白银为货币,计算货物的价格,白银运送回来,铸造成为银币,成为大乾货币,其中之利益,大到无法想象。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83章:罗网 这时候的西湖并不是那么的秀丽。 远远比不上有过一位皇帝在这里偏安一隅之后扩建的西湖,也就谈不上西湖美景。 萧政其实对于这里并不是很看重,要不是因为有着几个江南世家在这里,他岂会逗留。 在萧政的心中,金陵才是最佳要地。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刺杀,对方明显也是有备而来。 湖堤边上的柳树下,萧政一剑劈杀了一个冲上来的刺客,这一剑,自然也十分刁钻。 师从岳山,学习的可不仅仅是兵法韬略,还有武艺。 这些刺客确实是训练有素。 但是和萧政比起来,还是有着一些差距。 萧政虽然没有天生神力,不过战斗力不俗,不管是马战还是这步战,都有着大师的水平。 十二个刺客,在萧政这一边且战且退的情况下,最终只剩下了三人。 这三人一前一后,看着前方的萧政和萧政的几个护卫。 今日这一场刺杀,终究还是没能成功。 如果能够再多一些人,说不定能成,只是很可惜,能够参与这一场刺杀的,也只能是他们这十二人。 每一个人,那都是从小培养,也都是耗费了很大的财力还有心思,才有如今这十二个人。 今日这一场刺杀,能够杀死燕王萧政那自然是极好的,杀不死。 那目的也达到了。 “噗!” 三人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人,也没继续冲锋,他受了伤,而萧政到现在连根毫毛都没有掉,冲过去也没用,还可能被抓住,遭受酷刑。 所以直接了当地抹了脖子。 另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知道被抓住的后果,只好紧跟其后。 萧政却未曾放松,而是一直让护卫们保持着警戒,他在等王翦的到来。 只有自己的燕云十六骑到了,才算是彻底的安全。 不过一会儿。 王翦带人到达。 “殿下,查过了,这些人应该是死士,很有可能来自于京师。”王翦说出这话的时候,有一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萧政坐在凉亭内,桌子上摆着一个棋盘。 听到王翦的话,询问道:“何以见得?” 王翦回道:“观其外形,首先是中原人,不是蒙元和北燕人,其次是他们的双手双臂和双腿,和陇右人有一些相似,应该是常年生活在陇右之地,那边的风沙大一些,所以双脚也就显得有一些粗糙。” “秦岭以南和秦岭以北的人有一些不同,陇右那边和江南这边的人也有一些不同。” “生活在河北苦寒之地的人和生活在陇右之地的人也有一些不同。” “这是几个仵作分析出来的。” 萧政点点头。 京师的人。 难道说,真的是自己的大哥派来的人? …… 萧奕听完三宝太监的禀报,很是平静,双眼也露着精光。 “继续盯着吧。” “秦九韶就好比是鱼饵,也相当于是磨刀石,能够让孤看一看,这京师之地的官员,有哪一些是真正心中有大乾,而不是一个墙头草。” 说完,又想起来什么。 对三宝太监轻声道:“秦九韶到现在都没有主动和慕容雪鸳联系,也不足以证明慕容雪鸳就不再是北燕的细作。” “也要防备着她暗中传递一些重要的消息给慕容胤,知道吗?” 三宝太监躬身道:“喏。” 大丈夫何患无妻。 慕容雪鸳是一匹北燕的烈马,现在也已经被臣服。 萧奕从来也不是一个专情的人。 特别是刚刚穿越过来,就遇上了一朵白莲花。 有着前身的记忆,知道李秋雅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自然是十分心寒。 后来,又出现一个李贵妃。 所以在萧奕的第一印象中,这个世界的女子,并不是很友好。 也只有杨玉环和蔡文姬的出现,让萧奕稍微改变了一些,却也不会因此就相信了慕容雪鸳、李秋雅这样的女子。 三宝太监退出去之后,陆铭走了进来。 锦衣卫也是朝廷的暗探,监察百官,那自然也要监察秦九韶接触了那些朝中的官员。 “兵部员外郎高要这几日宴请了将作监几位好友,有意打听将作监的事情。” “除此之外,此人接收了秦九韶暗中送于的五万贯钱财,五千两银币。” 萧奕点点头,说道:“先不用动他,让人把假消息送出去。” “不能打草惊蛇,孤倒要看一看,这朝堂之上,秦九韶可以钓到一条什么样的大鱼!” 其实,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动荡。 萧奕也已经提前和六部尚书打了招呼。 这些人,他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也就直接告诉了他们自己想要做什么。 让他们配合一下。 玩一出戏。 陆铭继续道:“殿下,臣还调查到了一件事情,有人意图对燕王殿下行刺。” 萧奕直接蹙眉,看着陆铭,问道:“何人?” 陆铭回道:“不知道,这是江湖之中一个叫黑石的刺客门派接到的任务,具体如何刺杀,又在什么地方刺杀,还不得而知。” 萧奕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叫做黑石的刺客组织。 而既然自己有印象,那应该就是前世。 前世的话。 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京师的刺客跑到杭州来刺杀我,用那种烟花当做是火药,一点儿威力也没有,完全就是一个障眼法。” “若是真的能够用火药,说不定,这个栽赃嫁祸也就成功了。” 萧政用手捻了捻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木盘内的黑色粉末,有一些粗糙,还有一股味道。 在听闻萧奕于晋阳一战,以速战速决的方式,很快就拿下了晋阳城,抓住了李贼父子。 其中,最重要的攻城利器便是火药。 一开始,萧政也在千方百计地打探这个攻城利器。 后来,还是李斯根据打探到的消息,猜到了所谓的‘火药’,应该就是类似于烟花的东西。 他们也确实把烟花拿过来,做了一些实验,最后发现确实有一定的威力。 但是却不足以把一个高大坚固的城墙炸塌了。 萧奕必定是掌握了其中的秘诀,提升了烟花的威力,才会有那等效果。 而今日这一场刺杀。 对方一开始也是拿出了这个东西。 然而,在萧政看来,完全就没什么用。 自始至终,这东西都没能伤到他分毫。 所以,这明显是对方的一招栽赃嫁祸,用来激发他和大乾太子之间的矛盾的。 “宣扬出去,就说本王在西湖边上遭遇刺杀,如今身受重伤!” “还有,下令让白起后撤。” “赵玄甲还是交给我那大哥来处理吧。” 萧政不觉得自己那位大哥会真的在这时候派遣刺客刺杀他。 若是真的想要杀他,当初在京师的时候就能动手。 关键是,自己那大哥若是行刺杀之事,那就不会这么简单,也不会这么的劣拙。 …… “这么快?” 当萧奕听到消息,已经是好几天之后。 他其实已经派人暗中把黑石要行刺的消息告知给萧政,让他自己注意一点儿。 刺杀这种谋略是小道,也是可耻的行为。 但是怎么说呢。 对于有一些人,对于有一些事情来说,这又是一种万全之法。 想要解决问题,那自然是要解决问题的本身。 “查!” “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所为。” “还有,黑石这样的不安定的门派,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管是给燕王一个交代,还是为了大乾以后的稳定。” “刺客这种组织,就不能让他过于壮大起来。” 陆铭拱手道:“喏。” 这算是给锦衣卫找了一个大活儿。 …… “萧政真的受伤了?” 秦九韶有一些不太相信范希淼派出去的那十二个人,真的可以成功行刺。 萧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非常清楚。 当年在保定关的时候,他也见过几次。 后来,萧政平定董贼和袁邵之乱的时候,他其实也在江东,随着太学生们一起见到过。 只要是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这样的人,是一个文武双全,也是一个城府极深、韬略很高的人。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就被刺杀成功的。 在没有亲眼见到萧政是否重伤的情况下,他是不太相信这个消息的。 范希淼却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你什么都不做,如今我已经让萧政重伤,成功挑起他和太子之间的矛盾,你却还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 秦九韶其实对于范希淼这种私下里行事,有一些气愤,完全就打乱了他的布局。 他还是坚信萧政不是这么好刺杀的。 想要挑起燕王和太子之间的矛盾,最好的办法是从岳红翎和岳山两人身上落子。 因为他早就已经打听过了。 当年,萧政拜师岳山,和岳红翎算是师姐弟。 再后来,萧棣却下令,封岳红翎为太子嫔。 这算不算是横刀夺爱? 须知道,萧政好像到现在都没有良配呢? 萧棣不仅仅是横刀夺爱,还是夺走了萧政成为太子的可能,把兵权交给了萧奕。 这种行为,萧政心中就没有气吗? 秦九韶觉得,岳山就算是忠于大乾,那也可以借着他和萧政的师徒关系,来一个一石二鸟。 也可以借助岳红翎和萧政的师姐弟关系,让太子和燕王为了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 这比一个刺杀,又或者是把他们两人的暗探给揪出来,送到对方手中,以此来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要高明的多。 等到范希淼走了之后,秦九韶立即叫来了人。 他不相信萧政真的这么容易就被刺成重伤,也就算是真的重伤,那他们反而也不安全了。 现在就必须想办法原理范希淼,同时,也要把这里的情况上报上去。 因为很有可能,他后面就要舍弃范希淼。 不过几天。 锦衣卫直接冲了进来。 前门和后门也都有锦衣卫把手,冲进院中的锦衣卫速度非常快,好像也比较熟悉这个地方的院落布局,以很快地速度清查里面的人员。 范希淼正在书房中,等待着江东的动静,只要是白起向北,那就说明,他的谋划成功了。 “嘭!” 谁知道,他的房门被撞开了。 “你们……!” 当见到闯进来的是锦衣卫之后,就明白,自己的谋划应该是失败了。 陆铭看着范希淼,这人的身上好几处烙铁的印记,还有鞭痕,神情也有一些萎靡。 “说,你们在京师还有没有其他的探子?” 范希淼一只眼睛已经被打肿了,只有有眼还可以看清楚,努力抬眼,见到不远处坐着的陆铭,便直接低着头,默不作声。 秦九韶让他离开京师的时候,他还自大,觉得大可不必,就算是萧政乃是装作受伤,那也不可能查到他的头上。 大乾的江湖中有一个刺客帮派,叫做黑石,专门接刺杀的任务。 只要是价格给的高,就算是太子,甚至是皇帝,对方都可以接。 为了刺杀燕王,他也是给了很高的价格。 然后却又让自己的人手去刺杀,这样一来,别人只会查到黑石这个刺客帮派,却不会查到他的头上。 派出去的人都是死士,和他一样,是不可能出卖他的。 而他现在,也不可能出卖秦九韶。 陆敏对身边的人示意,“继续打,打到他说话为止。” 其实,他也没指望范希淼能够招供,说出秦九韶,因为就算是范希淼说出来了,他们也不可能去抓秦九韶,那是一个很好的诱饵,殿下似乎有意要用他来迷惑慕容胤。 不过嘛,范希淼出高价让黑石的人去刺杀燕王,自然不能轻饶了他。 几天之后。 奄奄一息的范希淼,又吃上了一顿还算是不错的佳肴。 之后就被运送到江东,交给萧政。 这算是萧奕的态度。 当然,这一路上,也有意要勾出某个人来。 毕竟这做戏肯定是要做全套。 只不过,秦九韶并未有什么动作,就这么让锦衣卫的人押送范希淼到了江东。 萧政连人都没见,直接让部下给杀了。 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 …… “安西都护府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萧奕看完了韩世重送来的书信。 “说到底,还是因为一去一回之间的路程实在是太远了,而大乾这边的人手明显有一些不够。” 大乾户部市贸司做得很好,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安西都护府和京师商路不被中断,让大乾的钱能买到西夏粮商手中的粮食,西夏的货币慢慢地减少,并且慢慢地失去了公信力,兑换之后的铜钱,也都会重新融化,铸造成为大乾的通宝。 可是这其中还是有一些损失,而且,大乾朝廷这边还是小瞧了西夏那些贵族手中存储的西夏钱币的数量。 继续兑换下去,其实还是大乾这边亏了。 因为西夏钱币的质量实在是太差了,大乾的钱币质量非常好。 这就有一点儿像是一个烂摊子。 不管还不行。 真正有实力的人,还是西夏贵族。 能够掌控西夏的贵族,能够让西夏的贵勋、商贾、地主、乡绅等等臣服,那就是彻底降服了西夏。 现阶段,这一条路走的太慢了。 仅仅是一个货币,就让大乾这边压力非常大。 “压力大也要做。” “这是一个坚持下去,付出和回报都非常可观的一件事情。” “以后,安西都护府那边不管是上到贵勋还是下到黎民百姓,他们的手中只有大乾货币,那就没有办法回去了。” “因为一旦反叛,他们手中的货币就失去了作用,会有很多人舍不得自己手中的钱财。” “那就不会跟着一起谋反。” “这是收心的第一步。” “定下来的策略没有问题,再难也要克服,大乾现在已经从东瀛那边得到了一大批白银。” “到时候银币会填补一下通宝钱的空缺,只要是再忍耐一段时间。” “放缓货币兑换吧,等到银币出来之后,再加大力度。” 戴光躬身道:“喏。” 萧奕继续道:“还有一件事,燕王遇刺一事已经有了结果。” “是慕容胤的探子范希淼出钱,请黑石的刺客去行刺,最后被燕王的护卫全部杀了。” “燕王并未受伤。” “不过嘛,对外,燕王遇刺重伤。” 众人听闻,再一次躬身。 “范希淼这人已经被抓,送去了江东。” “秦九韶也躲起来了。” “不过,此事风波过后,他应该还会出来。” “你们注意一些便是。” 众人再一次拱手。 …… 萧政自然知道范希淼不过是一条小鱼,连面都没见,直接让人杀了。 “看来,大哥也知道京师有着慕容胤的探子。” 看了看李斯,又想到了什么,轻声道:“可能,我们的探子,大哥也知道了。” 李斯轻声道:“殿下,我以为,当另外安排人去京师。” 萧政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李斯这才继续开口道:“殿下,赵高此人素来机敏,又是跟随殿下多年,可以派遣他去京师,或能成事。” 萧政也想到了这个人,便再一次点头。 不过一会儿。 一个年岁不过三十,却面容无须、身材纤长、丹凤眼的男子走了进来。 “赵高拜见殿下。” 萧政开口道:“本王这里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84章:扩军 贞元二十五年五月初一,刊登了《谈民富国强十策》的邸报已经在送往天下各处的路上了,而与此同时,朝廷还加大了对贪官污吏的查处力度。 又加大了文举和武举的进士名额,从此之后,科举考试就真的定下了文举和武举,同样,文举和武举都有状元,也有同赐进士身价。 也破格提拔了一些官员,直接任用了一些名士。 总之,在建立安西都护府之后,在锦衣卫以京师为中心四处编制一张网,加大力度对各地各个阶层的官员进行了调查,也暗中收取举报信等等方式,查处一批贪官污吏,大乾现在是真的缺读书人。 萧奕提拔了不少寒门士子,然后又任用那些世家子弟去地方上执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读书人就这么多,还有不少,没什么能力,完全就是一个书呆子。 上任之后没过多久,就把地方上治理的一塌糊涂。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为什么封禁必考? 其实这也是筛选人才的一种方式,也是一种比较便捷的方式。 而现在,实在是太缺人了,只能是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遛遛再说。 能力不足,那就直接换人。 能力比较强,那就直接提拔。 韩世重在安西都护府、姚崇在河东路、狄青在安北都护府、辛弃疾在晋阳、王介甫在在陇右道。 在这之后,修了《西夏史》之后的魏元忠和虞允文也会去安西都护府。 这样一来,安西都护府也就算是有了能臣坐镇,魏元忠和虞允文负责文臣和内政,韩世重负责武将和边关防御,以及内部稳定。 娄师德进入了吏部,要负责勋封。 也就是以后,安西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这两个地方的武将、官吏等升官加爵,都要通过娄师德之手。 至于说政治方案会不会产生问题。 须知道,政治方案毕竟只是政治方案,哪怕一个政治方案它看起来很好、听起来很好,但实际操作中依然很可能会变得不好,甚至于祸国殃民。 但是还是那句话,就因为前路未知,就不摸着石头过河,就要墨守成规,就要贪图享乐了吗? 萧奕可是喊出了要为万世开太平,那这个太平,就不是休养生息,等着盛世的到来。 废丞相、立新学、施新政、平西夏,建锦衣卫监察百官,这些改革也都是有着很大的成效。 锦衣卫整治贪官污吏的行动,可是让天下人都叫好呢。 萧奕从没有把锦衣卫当做是自己手中的刀,想要杀谁就杀谁。 锦衣卫确实是一把双刃剑。 但是现阶段而言,这把剑,用处非常大。 等到以后,想办法约束锦衣卫的职权,来一个三权分立。 时间来到五月中旬,立夏之后,天气越来越热。 这一日刚过早间,监国太子萧奕例行在东院这里射完箭、练了三尖两刃刀长刀刀术以后,微微出汗,却并没有着急往东院浴池那边过去,而是转向西苑的杏冈稍歇。 而甫一登上杏冈,刚在冈上的茅亭中坐下,陆冲便率一队东宫卫率护着怀吉太监将数十个密札盒子给堆到了萧奕身侧,然后还有人立即在亭内布置起了笔墨。 萧奕见状一时摇头苦笑:“本就是想躲一躲这些札子的,却不想在这里也躲不掉。” 陆冲闻言当然尴尬,却又只能小心问询:“臣惶恐,要不要将密札放回石亭?” “不必了。”萧奕摇头以对,一面去拿笔,一面朝陆冲伸手示意。 “本就是孤定下的规矩,还是遵守为好。” 见到太子殿下示意,其余人等包括陆冲在内的许多人一起后撤数步,唯独怀吉太监立即亲手拆封起了密札盒子,将其中密札交予萧奕来看。 而萧奕也就当场在那些密札上回复、批示起来。 既然是密札,又是这么早就送过来,那自然是比较急,也比较重大的事情。 不过,今年这上半年以来,除了一个刘柱和赵玄甲的谋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 而这两个人的谋逆,并不像是董琢和袁邵,还有李原那般,很快就得到了平定。 一个是因为禁军这边连番作战,确实十分辛苦,上上下下都有一些喘不过来气。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在安西都护府和赵刘两个逆贼之间,必须要有一个取舍。 安西都护府对于大乾来说,自然是更为重要。 赵刘两个逆贼,一开始被萧政打的接连败仗,如今又没能攻克京师,失去了先机,已经不成气候。 岳红翎只是带了两个军,再加上一个安梓钧的骁卫大军,就能够挡住赵刘二人。 时不时会有战报传来。 这密札上面就有不少邀功的。 一个是为禁军抵挡赵刘连个逆贼的,也有是十几个被启用的官员,治理安西、安北两地的。 还有一个,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小幅度扩军这个举措上,这是一件比较简单、而且已经有了成熟条件,同时牵扯利益极多的事情。 于是乎,这密札也好,奏疏也罢,真的是纷纷而来,而且内容五花八门。 如禁军好几个武将,多是上书说本部所驻地方如何要害,当面之敌如何强盛,本部兵力如何捉襟见肘的,与此同时,偏偏他们本部兵马以往又多么多么能打,多么多么以少当多,功勋多么多么卓著……总之一句话,这是想为本部争取扩军员额。 这其中有趣的是,武将们在争取各部员额的同时,总是不忘给自己的对手使绊子,有意无意、暗示明示其他各家的部队多么多么无能。 但文臣们却几乎立场一致,而且格外团结。 他们表示地方上的治安已经回归了正轨,衙门有着衙役,地方上还有厢兵守备,没必要再驻扎一些禁军。 这些禁军到来之后,还和厢军有了争执,更加不利于地方上的治理。 还有就是地方上的粮食并不充足,还要担任禁军一部分粮草,实在是不堪重负。 很明显,这时候,竟然出现了文官和武将的对立。 出现这种情况也很简单,那就是文臣们现在晋升比较难了,很多闲职都被撤销了,实现了层级管理和晋升制度,享受的待遇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挂一些闲职,就能吃好几份俸禄。 当然,现在的俸禄其实也很不错,提升了很多。 只不过,人心总是得不到满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这一年多以来,战争很多,武将们提升的很快,再来几场,岳红翎这样的武将就能晋升到国公之位,再往上,那就是郡王了。 也就是说,以后的岳家可能会出现两个郡王。 当然,岳山只有岳红翎这一个女儿,岳山又没有收义子,他那永安郡王的爵位,恐怕也不会传下去。 总的来说,武将们晋升的比较快,甚至是可能到封王的那一步。 让文官们多少有一些忌惮,同时,也是受到了某人的指点,故意搞对立的。 不然,武将们赢一场,就升一次,没了人打压,必定是骄傲自大。 用了早膳之后,萧奕召见了郭子仪,继续询问扩军之事。 郭子仪拱手相对:“殿下……其一,扩军在陆上还是水上?扩在陆上,则方便于镇守安西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也能进一步进军汉中,掌控蜀中之地;扩在水上,则方便海商远航,以后也可从渤海直捣黄龙。” “其二,扩骑还是扩步,骑者在于攻,步者在于守。” “其三,京北还是关西,重兵在关西则在于取蜀中,在关北则是可以防御蒙元。” “其四,用老将还是从下边提拔……而提拔后的空缺,是用更基层的禁军军官还是用武举进士补充?” 萧奕思考了一番,开口道:“水路都要扩军,海商的利益,你也看到了,随着商船越来越多,航行的越来越远,就需要水师水军的护航,这护航也可让海商多交一个护航费用,这样一来,也能给水师补充一点儿军饷,也能让大乾海商们得以安全。” “陆上的话,自然还是骑兵,有了安西都护府,今年秋天之后,应该能有一批战马。” “骑兵善于冲锋,且行军速度也更快一些,灵活度比较高。” “和蒙元的对决,最后还是要以骑兵为主,以骑战骑,再加上火炮,足以。” “扩军之地就在安西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吧,相当于是直接把大乾禁军安排在了蒙元两边,这般威慑,蒙元没有一个万全之策,是不会轻易南下,也就能形成一个牵制。” “蜀中之地自然是要收回来,那等天府之都,岂能一直在贼寇之手?” “至于军官,自然是从下面提拔,就从禁军中选些有战功的提拔起来,而提拔后的基层空缺,要从武举中优先补上。” 郭子仪躬身道:“喏。” 郭子仪退下之后,萧奕又找来了王忠思,这位殿前司指挥使,也是受到过岳山指点的人。 问了同样的问题。 王忠思的回答也是差不多。 再然后,萧奕亲自动身,去了永安郡王府。 亲自拜访永安郡王岳山。 询问这之后的扩军事宜,还有大乾今后的军事布局。 萧奕知道自己就算是拥有着五千年的文化熏陶,可是个人的能力还是有限的,知识面也并不是那么的广阔,认知也存在着一定的偏差。 善言纳谏也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应该有的技能。 岳山这位大乾军神可不是浪得虚名。 同样,岳山也给出了他的答案。 综合下来之后,萧奕也就有了一个成熟的想法。 …… “大帅。” “不必多礼,你竟已从汉中归来了,可为殿下将事情办妥?” 徐元庶道:“已经办妥。” 徐元庶当初随着萧奕在凤凰岭一战,充当了一次军师,也确实有些才能。 这一次,又被安排在岳红翎身边。 因为大乾禁军征战西夏的时候,损耗还是有一些大的。 辛弃疾和狄青这两军,又在北地镇守,只有龙卫军的精锐和羽林军。 再加上安梓钧的骁卫军,加起来也不过是十一二万的兵马。 反观刘柱和赵玄甲,他们的兵马还是比较强的。 一个蜀中、一个荆州,这都是富裕之地,不缺粮食,也就能够养得起十几万的大军。 若不是萧政出手,打的刘柱和赵玄甲的联军败退,损耗非常大。 这一次,岳红翎和安梓钧恐怕不会轻易就拦住了赵玄甲和刘柱。 岳红翎听着徐元庶的回报,道:“张鲁这人真的肯出手相帮?” “是,他说是为了国家大义。” “假的,刘柱为汉中太守,为了能够掌控汉中,把张鲁这个汉中最大的世家给排挤出去了。” “这就相当于是仇人。” 徐元庶道:“大帅,如今大乾越强大,蜀中的那些世家也就越发坐不住了。” “以前还想要混一个从龙之功,如今眼看着刘柱不可能成势,自然有心想要保命。” “嗯。” “随便吧。”岳红翎并不太关心汉中的世家如何当一个墙头草,想了想,沉吟道:“刘柱和赵玄甲的这个联军也并非是牢不可破,特别是现在,都想要保命。” “逼迫的太紧了,可能反而让他们拧成了一股绳。” “不如这般僵持,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徐元庶拱手道:“大帅所言极是,特别是汉中的世家们已经不安分,刘柱后方不稳,必定要遭受反噬。” “刘柱一旦撤了,赵玄甲就是独木难支。” 岳红翎点点头,深以为然。 因为蜀中的地理位置,以至于朝廷对于蜀中的掌控还是比较薄弱的。 等到了李林甫把控朝廷之后,刘柱彻底掌控整个蜀中。 朝廷也没有安排什么人私下里去联系蜀中的官员,或者是蜀中的那些世家大族。 就是这官员的任免,也都已经有刘柱做主了。 朝廷的官员到了蜀中,大部分都是半路上就遇到了山贼、马匪什么的。 以至于后来,都没人敢去蜀中。 而现在,徐元庶能去蜀中,能够联系上那些世家大族之人,还是因为东厂的探子在前面已经探查到了一些路。 自从东厂建立起来之后,萧奕就有意让三宝太监多关注于蜀中、荆州等地,特别是五个亲王身边要有探子,几个太守的身边同样也要有,能安排就安排,不能安排,也要尽力知道他们的动向。 不过几日。 刘柱就得到了消息,蜀中产生了内乱。 张鲁、刘璋、薛举等联合起来反叛,打着镇压刘贼的口号,攻打汉中。 汉中守将魏延以快人快马禀报,请求刘柱能够回援。 “赵老弟,大乾气数未尽呐!” 得到消息的时候,刘柱和赵玄甲正在一起,讨论如何攻破岳红翎和安梓钧的禁军,从而一起兵临京师。 还是说,直接放出消息,要遵从燕王殿下,以他的名号,逼迫他一起起事。 当不了皇帝,那只能是保命了。 燕王殿下可能在事后也不会放过他们,但是,在成事之前,燕王肯定还是要依仗他们。 没有想到,他们两人还没做出一个决策,蜀中就先乱了。 这一乱。 刘柱自然要回去主持大局。 蜀中乃是他的大后方,没了蜀中,他以后也就没了落脚之地,犹如丧家之犬。 赵玄甲自然也没办法阻拦刘柱。 到了现在。 其实他们谋反不谋反,区别也都不大。 都是一个死。 谁能想到,大乾还能出现监国太子萧奕这样的人物呢? 气数未尽。 当真是气数未尽啊!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老老实实当个太守,等待着监国太子一鸣惊人。 说不定,以后还能加封为大乾的王。 如今却要当一个丧家之犬。 为今之计,也只能是退守荆州。 刘柱撤退,他自然是独木难支,不可能还拼死挡在这关口,以一己之力拦着岳红翎。 这不太现实。 五月初五。 也就是端午节这一天。 刘柱带着马超和李严后撤,回到蜀中平叛。 然而,岳红翎却紧追不舍。 赵玄甲也是一样,带着石守信等后撤到荆州,却被安梓钧紧追不放。 与此同时。 大乾禁军的扩军也在同步进行。 被刘柱和赵玄甲扰乱了的地方,也都恢复了生计。 这些地方也需要有些才能得官吏去治理,不然,也可能依然还是以前那老样子。 萧奕对着地图看了很久,以大乾现在的局势来看,看起来压力很大,其实也很明了。 他亲征蒙元,萧政亲征北燕。 但是在这个前提下,那就是解决大乾国内的所有不安稳因素。 然而,又是刘柱、又是赵玄甲,还有宁王、晋王、康王这些亲王,他们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几个太守的反叛,都有着他们的影子。 可见,形势绝没有这么顺利。 除此之外,还有对于安西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的掌控,也没有说那么的强。 安西都护府还好,李乾顺的逃亡,对于党项人、西夏百姓来说,都是耻辱,是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而大乾现在的仁政,绝对可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还有一个就是蕃骑被充入了禁军之中,就算是有人有心想要反抗,他的手中也没有强大的兵力。 只有一个安北都护府,到现在还是一个累赘。 这本来就是蒙元和北燕丢给大乾的一个累赘,为了大义,萧奕又不能不要。 只有把安北都护府治理的好了,才能给蒙元和北燕的百姓留下一个好印象。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85章:慕容胤:备战吧! 东宫,后院 夜色低垂,斜风微雨,而东院雅间之中灯火通明,一片温馨静谧的氛围。 杨玉环和蔡文姬坐在一旁,微笑品茗。 迎着李秋雅关切的柔润目光,萧奕笑了笑,轻声说道:“不打紧儿,区区两个毛贼罢了,岳将军和安将军两人足以挡得住,不需要孤再一次亲征。” “现在估计那两个毛贼已经支撑不下去,要撤兵了吧。” 对于萧奕来说,赵玄甲和刘柱真的已经不算是什么威胁了。 旁边的李贵妃则是问道:“殿下,本宫请了人去寻找药王,这些你都知晓的吧?” 萧奕点了点头,面无神情地说道:“知道,孤也一直在寻找,当初在宣政殿的言语,也并非是敷衍,上一次,听闻药王出现在了岭南,因为那边出现了瘟疫,不过,等到孤的人到了之后,药王已经不见踪影,孤认为,药王应该是在躲着我们。” “唉,陛下那病一直拖着,很早之前就去找药王了,本宫倒是认为,可能是陛下的病不是那么好治疗,所以药王并不想来京师为陛下治病。”李贵妃美眸现出思索之色,轻声说道。 蔡文姬清眸眸光盈盈如水,开口道:“药王先生仁慈无双,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呢,每一次出现了瘟疫,药王都会出山救治世人。” “若是药王都没办法,那……那可能真的就没有办法。” 李贵妃柳眉之下,美眸凝睇含情,看向萧奕,心下却有考量,道:“殿下,既然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她和李秋雅一样,都是缺少安全感的人,要不是萧奕当初开了口,留下了她和李秋雅,如今怕是早已经成为了红粉骷髅。 心下自然是有一些感激萧奕的不杀之恩,但是这安全感也确实是很缺。 和李秋雅不同。 李秋雅现在对萧奕那是百依百顺,也知道,萧奕一旦有个什么,她可能第一个要被百官们给弄死。 而东宫后院这里,杨玉环和蔡文姬两人也不能有什么事儿。 一旦有什么。 萧奕也会第一时间弄死她。 况且,杨玉环和蔡文姬又是一个好相处的,她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心思了。 每天吃好喝好,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李贵妃不一样。 她很清楚,萧棣一旦有什么好歹,她这个贵妃也要殉葬的。 所以,现在很着急啊! 她也知道,萧奕很有可能并不想让药王治好萧棣,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死掌握在萧奕的手中。 可是,这种事情,她还是要去做。 只为了能够活命罢了。 萧奕回道:“找肯定还是要继续找,孤已经想到了法子,打算请求药王能够出山来京师,到时候,不仅仅是父皇的病,能够得到药王的治疗,就是你们以后有个什么,那也有药王在京师,也有个保障。” 李秋雅好奇道:“殿下有什么法子?” 萧奕道:“自然是推崇医学,孤打算在京师建立医学院,在各州建立大医馆,以京师的御医为主,监管地方上的医馆,控制药价。” “这样一来,很多百姓也都能够看病吃药,在等到以后,战士们的家属抓药的药钱,可以直接由官府承担。” “总之,百姓们不仅仅是要吃饱穿暖,还能可以有病可医。” 杨玉环、李贵妃、李秋雅、蔡文姬四人的秀眉凝了凝,美眸中若有所思。 蔡文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殿下,殿下当真是英明,心怀万民!” 杨玉环想了想,认真问道:“若是真的能够有这样的国策,老百姓真的有了疾病,可以去看郎中,也可以抓药治病,那必然是一个真正盛世。” “到时候,天下万民都将会铭记殿下之恩。” “这可以说是一个真正的仁政,还是前所有为之仁政。” 萧奕笑着道:“是啊,孤其实也让人调查过了,每个地方的药价都不一样,而且,这药材啊,大部分也都是山上去找,有一些稀少,所以珍贵。” “孤觉得,可以让人种植药材,这一件事,司农寺的人也在做。” “若是药王愿意出山,以后也可以种植更多的药材,药材多了,也自然就便宜一些。” “药材便宜了,老百姓的治病也就不会那么的艰难。” 这真的是萧奕接下来打算要做的事情。 也已经和六部九卿通了话。 百官们自然是完全赞成,毕竟,这种事情是真的利国利民。 粮食固然重要。 但是若是能够种植更多药材,可以用来治病救人,也是一个仁政。 若真的能够以官方控制医馆,控制药价,还控制丹方,真的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比如急病乱投医,有一些人宁可相信鬼神,也不相信郎中。 这自然是不可取的。 李秋雅想了想,玉容上现出担忧之色,柔声说道:“这要花很多钱吧?而且,种植药材,那里来的那么多地,现在很多人都还吃不饱呢。” 李贵妃看了看李秋雅,怎么能够说出这般话来,也不怕惹得殿下不高兴。 萧奕笑着道:“粮食自然是重要,饭都吃不上了,真要是病死,那也比饿死强,不过嘛,如今的司农寺已经培育出来良种,海商从东瀛那边也买了不少粮食。” “青州、冀州、徐州、荆州、江南、蜀中,好几个平原地带,都适合耕种。” “孤也已经鼓励百姓在这些地方开荒,官方也有组织农户在这些地方开荒。” “以后,粮食也会多起来的。” 蔡文姬明澈动人的清眸之中闪烁着莹光,轻声说道:“妾身相信,大乾有了殿下,一定可以再造一个大大的盛世。” 萧奕笑了笑。 杨玉环打了个哈欠,有一些晚了。 她现在也有一点儿嗜睡。 总觉得睡不够。 蔡文姬拉了拉李秋雅的素手,道:“秋雅姐姐,要不,我们去休息吧。” 萧奕则是直接起身,搀扶着杨玉环,轻声说道:“你们且先去休息吧。” 又轻声对杨玉环说道:“咱们慢点儿。” 李贵妃看着李秋雅,则是有一些欲言又止。 李秋雅看懂了李贵妃的神色,对蔡文姬道:“今儿个有点儿热,我回西苑去了。” 蔡文姬歪歪头,热吗? 不热啊。 李贵妃一脸的平静之色,直接起身离开了。 前院,贵妃的车辇直接离开。 后院,西苑。 李贵妃对李秋雅凝声道:“你怎么能够质疑殿下呢,也不怕殿下不高兴?” 李秋雅却给了李贵妃一个白眼,说道:“姑姑,我是故意的。” 李贵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秋雅。 “你……?!” 李秋雅却风情万种地笑了。 “嘿嘿,这样的话,殿下一会儿就会惩罚妾身呢。” 李贵妃当即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一红,微微眯着眼,瘪了瘪嘴。 不过一会儿。 萧奕来到了西苑。 暖阁之中,灯火明亮,一架屏风立在庭院之中。 而镶嵌着明珠的红木家具,在烛火映照下明亮熠熠,光芒璀璨。 萧奕挽过李秋雅的素手,落座在床榻上,帮着丽人去着身上的衣裳,一侧的朱红裙裳自雪肩滑落……。 雨打芭蕉,是一种美丽而诗意的景象。 在微热的初夏,天空突然阴暗下来,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雨的来临。 突然,豆大的雨滴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打在芭蕉叶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每一滴雨水都像一个打桩机,敲打着芭蕉叶的表面。 芭蕉叶随着雨滴的落下而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它自己的故事,雨水顺着叶脉流淌,把叶子洗得油油的,透出一种清新的气息。 雨越下越大,芭蕉叶开始弯曲,形成了一个拱月,白的耀眼,诉说着春雨贵如油的美好。 雨水在叶子上聚集成水珠,然后像珍珠般滑落在地面上。 雨渐渐地停了,“啪啪啪”的声音也慢慢地停下来,芭蕉叶慢慢舒展开来,挺直了腰板,像是在庆祝一场洗礼后的新生。 …… 慕容雪鸳府上。 萧奕喝了一口茶,看着淡雅端庄的慕容雪鸳,开口道:“这些时日,你可还习惯?” “京师这边的天气,慢慢地变热起来。” “孤后面会让人多送一些冰块过来,好降降温。” 慕容雪鸳微微施礼道:“多谢殿下。” 萧奕点点头。 两人有一搭每一搭地说着。 过了一会儿。 萧奕又开口,轻声道:“锦衣卫最近抓了一个人……这个人叫范希淼。” 说到这里,明显感觉到慕容雪鸳浑身一颤。 “殿下……。” 萧奕上前,拉着慕容雪鸳的手,继续道:“此人是慕容胤派来的探子,他用高价,买了黑石的几个刺客,想要刺杀燕王萧政。” “不过嘛,三弟是何许人也,区区刺杀之道,根本就不可能伤的了他。” “孤听闻之后,便让锦衣卫彻查。” “就查到了范希淼,然后才知道,他是细作,是你那皇兄派来的人。” 慕容雪鸳粉唇微起,面色有一些苍白,回道:“殿下,妾身真的不知道范希淼也在长安。” 萧奕依旧保持着审视的眼神,只不过,目光不由被颤巍满月晃了一下,轻声说道:“真的吗?” 慕容雪鸳眼神坚定,回道:“殿下若是再不相信,那妾身也没有办法。” 海兰珠端着一盆热水过来,看着如此这般剑拔弩张的场面,轻声说道:“殿下,先洗洗脚吧。” 铜盆之中,在彤彤烛火橘黄光芒的映照下,丽人的玉足如嫩藕竹笋,冰肌玉骨,白腻光洁。 萧奕想了想,开口道:“嗯,孤相信你。” 萧奕在海兰珠的侍奉下,洗着脚,揽过丽人的肩头,轻声叙话。 慕容雪鸳弯弯秀眉之下,晶莹流波的美眸中涌起一抹思索之色,低声道:“皇兄这是想要离间殿下和燕王?” 萧奕道:“应该是,三弟能文能武,也是一位雄主,董贼和袁邵都被其轻易平定,岂能是一个刺杀就能够杀死的人?这般小小的刺杀,刺客还都是京师的人,明显是想要栽赃嫁祸,挑起孤和三弟之间的矛盾。” “不过嘛,范希淼这个人不堪大用,不仅仅是没能成功,反倒是让自己露出马脚来。” 很明显,萧奕其实没有说实话,也不可能在慕容雪鸳面前说实话。 同时,这话也存在了一定的试探。 洗完了脚。 萧奕轻轻拥过丽人躺下,缓缓躺在铺就这软褥的床榻上。 “既来之则安之,京师这边儿的事儿也够让人焦头烂额的,刘柱和赵玄甲两个贼子趁着孤亲征西夏的时候谋反,明显是蓄谋已久,有些不好对付。” 慕容雪鸳问道:“殿下又想要亲征?” 萧奕轻轻抚着丽人柔软的小腹,轻声道:“孤倒是想,但是百官们不会答应的。” 慕容雪鸳想了想,珠圆玉润的声音中带着几许明媚,柔声说道:“殿下乃是监国太子,京师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殿下处理,若是再次亲征,怕是又要积累很多政务吧。” 萧奕叹了口气,回道:“谁说不是呢,这次亲征西夏回来,从早到晚没有歇息,就为了处理积累的政务,看奏章,都看了五天。” 慕容雪鸳目光盈盈如水地看着萧奕,柔声道:“这也正常,从长安到西夏往来几千里路,来回需要个月时间,很多政务,不可能让人来回送。” “只有殿下坐镇京师,行监国之权,才能让天下太平。” 萧奕道:“孤却更像亲征,南征北征,天下大同!” 说着,凑到丽人的衣襟。 慕容雪鸳本来被萧奕这股霸气劲儿给感染了,却感觉有一些异样,垂眸见着,原是视若平常,忽而娇躯颤栗了下,玉容羞恼道:“殿下,你,你做什么呢?” 慕容雪鸳有些娇羞地捂着少年的手,说道:“殿下,妾身想要和你再说会儿话。” 她刚刚可是被萧奕的质问给吓到了。 同时,也被范希淼这种大胆行为,还有慕容胤这种谋划,以及萧奕的应对,给扰的有点儿心烦意乱。 萧奕感受着指尖的润意,轻声道:“不说这些了,咱们早些歇着吧。” 看着这张丰丽雍美的脸蛋儿,眉梢眼角流溢着一丝妩媚的人妻气韵,这可是北燕长公主,乃是北燕多少男人们的女神啊。 萧奕忍不住,直接凑将过去,道道炽烈的气息迎面扑向慕容雪鸳,继而丽人桃红唇瓣一软,似有思念在齿颊间来回流溢,而身前传来的阵阵异样,却让丽人娇躯酥软了半边儿。 …… 北燕,皇宫乾清宫中。 慕容胤大马金刀地坐在厅堂之中的太师椅上,端起一碗燕窝银耳粥,浓眉之下,虎目炯炯有神。 他穿着一袭明黄的龙袍,上面绣着九龙盘旋,象征着他的无上权威。他的身材修长,肩宽腰窄,仿佛是为统治而生。他的手指,细长而有力,每一个指节都仿佛诉说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下方桌椅上坐着鳌拜、豪格、多尔衮、范文城等人。 慕容胤沉吟问道:“这么说来,范希淼的离间计被看穿?萧奕直接抓住了他,并且把他送给了萧政,萧政直接让人给杀了?” 豪格眉头紧皱,忧心忡忡说道:“回皇上,秦九韶传回来的消息,确实如此。这样一来,我们以后想要再安排探子,怕是不好做了啊。” 慕容胤虎目之中精光四射,说道:“无妨,还有一个秦九韶,此人有着大才,且为人稳重谨慎,此番也算是仁至义尽,做的非常好,保住了自己和其他探子,不至于全部覆灭。” 范文城则是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慕容胤挥挥手,说道:“起来吧,朕之错,不应该让范希淼去大乾的。” 范文城这才谢罪起身。 慕容胤默然片刻,说道:“秦九韶是对的,他在大乾,主要任务还是传递大乾的消息,好让我们知晓萧奕、萧政在做什么,而不是施以阴谋诡计,扰乱大乾。” “此乃小道,终究是不可能成事。” “萧奕和萧政都是雄主,区区阴谋诡计,必定是不可能成功的。” 多尔衮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说道:“确实如此,想要打败萧奕和萧政,只有和蒙元联手,以大兵压境!” 鳌拜看向多尔衮,目光闪了闪,嚷嚷道:“就是,我北燕铁骑兵锋所向、一往无前,金贼如何?还不是败在了皇上的手中,败在了北燕铁骑之下。” “大乾终将会被北燕所征服!” 慕容胤沉声道:“不能拖太长时间,萧奕和萧政乃是雄主,治理天下也是一个能手。” “时间拖得越长,越对我们不利。” “豪格,你去蒙元走一趟,问问铁木真,准备的如何了。” “记住,把大乾的情况说一说,尽量往大了说。” “也让铁木真知晓轻重。” “萧奕可是一直叫着,要天下大同呢!” 豪格起身,先是一个‘放哇哈’,也就是拍了马蹄袖,然后单膝跪地,施礼道:“喳!” 接着,又是下令,让鳌拜和多尔衮继续练兵,继续扩军征兵,加强备战。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86章:花香怡人 蝉鸣蛙叫的月黑风高之夜,厢房之中,花香怡人,温度宜人。 高几上的烛台,红色蜡烛点亮着,散出的明黄光线将两道高挑的人影映照在屏风上,举案齐眉。 萧奕与慕容雪鸢相挨着坐在一方漆木小几旁,放着好几样小吃,菜肴色香味俱全,也都是京师最近盛行的美食。 萧奕看向慕容雪鸢,温声道:“你可有习惯京师的吃食?孤记得有水土不服这么一说,若是想念北燕的吃食,孤就让人去学。” 慕容雪鸢满眼含情,听得萧奕这么一说,心下也有一些感动,轻声说道:“还好,妾身也不是那么的娇贵,再加上,京师的这些美食味道也是极好的,相比较起来,倒是这大乾的美食甚多,妾身已经忘了在燕京时候的吃食,是个什么味道了。” 萧奕揽着慕容雪鸢的腰,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说道:“嗯,这其中好几个美食,可都是孤想到的,让御厨们做出来,然后传出来的呢。” “你习惯就好,孤瞧着,倒是比一开始来的时候丰腴了一些。” “以后呀,我们的孩子估计也不会没吃的。” 方才他可是倾囊相授。 到现在,也就只有杨玉环有了身孕。 蔡文姬身材娇俏,年龄也比较小,需要养一段时间,不然,早早怀了孕,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鬼门关。 李秋雅和李贵妃两人,这一生都不可能有身孕。 慕容雪鸢嘛。 那肯定是要让她怀上,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会真正归属于自己。 萧奕也没想着让她臣服,也没想着要她的心。 有了孩子。 那个女皇的计划,她自然是会考虑的多一些。 慕容雪鸢:“……” 孩子? 一张脸蛋儿“腾”地通红,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挺着大肚子的模样,可如是他的孩子,似乎也……没有那般难以接受。 抬起螓首,熠熠而闪的明眸不知何时泛起点点晶莹,怔怔看向那笑意温和的萧奕,芳心微颤。 心中不知道怎么,就又想到了当初他说的那个谋划。 女皇? 自己当真可以成为北燕的女皇吗? 萧奕把玩儿着慕容雪鸢的手,笑道:“孤一直都希望能够天下大同,而不是汉蛮不两立。” “不管是党项人也好、还是蒙元人也罢,就是北燕人,其实说白了,都是人。” “我们身处在这一片陆地上,就应该天下大同,共同创造出来一个民族大融合的前所未有的盛世。” “我们的正途,也应该是星辰大海。” “是大海的另一边,是南洋、是大察汗的西部,是天竺、波斯等地。” 慕容雪鸢轻轻应了一声,也不多言,低头靠在萧奕的怀中。 两个人如今的感情也算是水到渠成,低声说着话,在一盏小小烛台下,犹如夫妻相处一般温馨惬意。 过了一会儿,慕容雪鸢抿了抿唇,带着一丝关切,忍不住关心问道:“朝里的事儿还好吧?” 她感觉慕容胤不可能只是派遣范希淼来大乾当个探子,很有可能还有其他人。 这个猜想在之前已经说了出来。 说到底,在见识到了萧奕的文治武功之后,她是真的对自己的皇兄没了信心。 萧奕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看向慕容雪鸢,微笑说道:“挺好的,这段时间,正在打算扩军,除此之外,还打算建立大医馆,好几个郎中坐镇,这些郎中也将会被御医教导,还要建立医学院。” 慕容雪鸢闻言,抿了抿粉润唇瓣,目光闪了闪,看向那英气逼人的眉眼,柔声说道:“大医馆、医学院?这若是能建立起来,以后百姓们看病拿药,是不是就容易多了,倒也是一个值得称赞的仁政。” 真的不得不佩服这位太子殿下的聪明才智,一个以工代赈,就足以让人拍手称快,如今又要建立医学院,还要让御医去教导郎中,然后建立大医馆,必然是要解决普通百姓看病难的问题。 萧奕目光幽远,道:“是啊,如今这各地的医馆卖出的药材价格都不同,贫苦百姓若是病了,要么就等死,要么就自己胡乱去挖药材。” “郎中们也都是一个药方传几代,把那点治病救人的本事,当做是自己赚钱养家的本事。” “这也无可厚非,但是这样一来,并不利于医学的发展。” “建立医学院,可以促进医学的发展,很多疑难杂症,也可慢慢地寻找到解决的方法。” “以后啊,就算是再穷的百姓,孤也能让他看病拿药。” 慕容雪鸢玉容恬然,明眸莹然清澈,低声说道:“圣人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殿下这般为国为民、心怀万民,此后必定是万众一心,民心可用,便是无人能敌。” 萧奕看向那媚意流溢的眉眼,萦着一抹钦佩神色的慕容雪鸢,伸手拉起玉人的纤纤素手,温软细腻的肌肤在掌心感触细微,轻笑说道:“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慕容雪鸢眼前一亮,称赞道:“仅此一句,殿下便胜过我那皇兄太多!” 越是接触这位大乾监国太子,也就越发敬佩他的心胸和心性。 她那皇兄,当真是给这位大乾监国太子提鞋都不配。 瞧瞧她那皇兄,竟然派遣了范希淼这样的人来大乾当探子,他不知道范希淼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仅如此,还想着要挑起大乾太子和燕王萧政的矛盾,让他们两人自相残杀。 他根本就不知道大乾太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人。 是不可能被轻易动摇和激将法的。 萧奕看着含情脉脉的慕容雪鸢,不由再次发动金丹之力,噙住那柔软的唇瓣,他觉得对慕容雪鸢还是再宠溺一些。 过了一会儿,慕容雪鸢呼吸紧促,脸色红润无比。 可是……她刚刚才那什么不久,已经没了力气,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萧奕低声道:“再过段时间,你进东宫吧。” 慕容雪鸢闻言忙道:“别,还是在这府邸吧,已经习惯了,不想再去陌生的地方。” “妾身只希望殿下心中有着妾身便好,在这里,若是皇兄派来的探子来找,妾身也可通告殿下。” 萧奕没有继续说,轻亲了一下慕容雪鸢明洁如玉的额头,温声说道:“咱们上床上歇着吧。” 慕容雪鸢美眸莹润如水,弯弯睫毛垂下一抹慌乱之色,这是又要欺负她吗? 她刚刚……。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87章:邸报上的小说 盛夏时节,一场大雨应时而降。 萧奕在第二天就立即召见百官,谈论了对洪灾的应急预案,还在邸报上发表了《防洪防汛十策》。 随着锦衣卫大力整治贪官污吏,大家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京师城内也安静的有些可怕。 说一千道一万,这还是落后的封建君权时代,监国太子就已经相当于是大乾皇帝。 不过,六月之初,酷暑来临,随着一本署名蔡树人的《三国演义》忽然出现在了邸报之上,占据了一个大板块的位置,京师却是明显有些骚动起来。 这本新的所谓‘小说’,出自谁手,上下心知肚明,但越是如此,越是显得荒诞离奇。 大家都知道三国的历史,也都看过三国志,但是这本小说或者就如那书名‘演义’二字一样,里面的内容和三国志还是有着一些区别。 随着每一期的邸报发出来,有关于防洪防灾之策,也有锦衣卫整治贪官污吏之经过和结果,还有安西都护府、安北都护府的一些消息,比如安西都护府修建了多少桥梁,打通了安西都护府和盐州的路,比如安北都护府修建了长城,又增加了两个关口云云。 三国演义的故事也进展到了让人欲罢不能的地步,实在是太多人追更了。 毕竟是前世四大名著,且也是四大名著里面非常受欢迎的一部小说。 甚至是影响到了很多人把三国演义当成了历史。 而此时此刻,也是差不多。 有一些大儒就看不惯了,出来小声的指责,声讨蔡树人篡改历史,乃是重罪。 当然啦,这蔡树人写的小说,和监国太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大儒们的声讨,太子萧奕也只是口头答应,要处罚一下蔡树人。 当天晚上,蔡树人又是昏过去了。 非止如此,接下来几日,这《三国演义》更新的极快、极多,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布半生飘零,公若不弃,愿拜公为义父,三英战吕布。 故事那叫精彩至极,很快啊,年节后复工的正店说书人直接就将曹操献刀、三英战吕布的故事编排了进去,甚至据说相关剧目也在改编。 这样的更新速度和改编,还有受欢迎的程度,估计已经让前世很多写手都羡慕不已了。 且不说写手们羡慕不羡慕,随着一个恢弘的三国演义小说故事铺展开来,随着计谋、战术等等出现,就是那些大儒们都闭上了嘴。 因为他们一开口声讨,就会迎来很多人的白眼。 大家都遵从他们这些大儒不错,但是也不妨碍他们追更啊! 这要是被大儒们给喷的断更了,那他们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看的精彩故事。 特别是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和一声大喊就让敌人闻风丧胆,摔下战马而死的张飞,那都是让人拍手叫绝。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等到三国演义的故事已经传得非常广,几乎是人尽皆知的时候,邸报上面又出现了一个版块。 这几个版块一直以来,也都是张久陵用来发表新学的地方,从来没有动过。 要么是最近研究的成果,要么就是关于某一些现象的解释,要么就是对于某一些现象的猜想以及后期可能要进行论证等等。 这一期,少了两个小版块,用来发表一篇文章。 那就是论东汉末年。 主题就是为何会有黄巾之乱? 到此为止,所有人都意识到,监国太子这是要通过《三国演义》表达一些特定的讯息出来! 这《三国演义》也确系是在暗示着什么! 既然是通过这种方式暗示,那说不得便是一种不好当众说出口的东西,否则太子殿下何必用这种方式呢? 直接下太子诏令讲明白不好吗? 一时间,先是戴尚书利用工作之便,连续数日在午休加餐之时私下召见了数名侍郎、员外郎,询问相关领域工作。 随即,狄晏狄尚书也终于按捺不住,在旬末休沐之日,设宴款待了一众旧友同僚。 明面上,叫做荷花宴。 也就是赏荷花,然后饮酒作诗作词罢了。 须知道,当今监国太子殿下也是一位作词大家呢,当初燕人使者来京师,去了弘文馆打擂台,要不是太子殿下出手,弘文馆都要蒙羞了。 如今,三国演义开篇可是有着一首惊艳了读书人的词《临江仙》。 上行下效。 如今大乾也就慢慢地开始兴起作词了。 狄晏不愧是张久陵的弟子,这一场荷花宴就比戴光那午休茶要盛大不少。 最起码,来了两个尚书,一个张太岳、一个李大亮,然后九卿那边也来了好几位,再加上侍郎、员外郎,以及两位大儒,其中一位便是弘文馆的大博士、孔家家主孔颖达。 这样一来,这一场荷花宴自然也就不简单。 这么多官员聚在一起,为了避嫌,也请了御史台的殿中御史、锦衣卫的千户。 一番行酒令之后,也算是酒正酣。 狄晏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开口道:“不知道你们可曾看了邸报上一位蔡大家所写的《三国演义》?” 张太岳事宜地捧哏道:“自是看过了,不得不说,写的相当精彩,里面的兵法韬略已经深得兵法大家之精粹,看的让人拍案叫绝。” 狄晏点点头,继续道:“是啊,殿下看了之后,还写了一篇文赋,专门讨论这东汉末年的黄巾之乱。” “殿下有言,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以为,当为警示之言,和圣人之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殿下能够有此论,当为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张太岳颔首道:“当如是也。” 狄晏也不看他,继续道:“若论黄巾之乱,其实我也有一些想法。” “殿下是以监国太子的身份论黄巾之乱,我以大乾臣子的身份论黄巾之乱。” “这也算是抛砖引玉,大家听了之后,也可说说自己的想法。” 张太岳认真道:“还请仁杰兄指点一二。” 这一场宴会,说正式也不算是正式,说不正式,谈的却是真正正式的事情。 因为他们要知道监国太子暗示什么,想要做什么。 这样一来,他们也好做事儿啊!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这不是说说而已。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88章:小说背后的意义 “官逼民反的意思肯定是有的,但当此之时,殿下主要心思却未必在此。” “须知道,自大乾平定西夏,提升威望以来,殿下心意俱在兴复国家、中兴大乾上面,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要彻底解决北地之患,天下大同。” “而从西夏一战后,蒙元、北燕伏首,李乾顺的首级都送来了,大乾自当还是天朝上国,然内部依然还有刘柱、赵玄甲等反贼,还有安西都护府、安北都护府急需安抚,中兴大乾、天下大同。如此大局之下,那往后便只有一件要害大事了。那便是……。” 言至此处,狄晏狄尚书稍微一顿,看了看在座的所有人,语调却也愈加短促严厉:“那便是积蓄兵马粮草,以备北伐!而咱们论事,都该从此处入手才对!” “狄尚书所言极是。” 早有准备的张太岳见状,应声接口:“殿下自从平定西夏之后,这条子送往六部九卿也就多了起来,每一条,却都是治国之良策,也都是六部九卿权责之所在。” “某不才,在狄尚书所言之后,也有所感。” 狄晏闻言即刻扭头看向了张太岳,开口道:“张尚书之言,必然是金玉良言!” 张太岳得意一笑,也不推辞狄晏夸奖,直接捻须相对:“某以为,凡事当从高处来看,譬如《三国演义》,仅仅是一个黄巾之乱,不过是开篇罢了,按照此书脉络,接下来指不定还有更多人物出场,关键在于三分天下之事!” “而东汉末年之结局,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三家归晋。” “正如开篇序言之词,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 “殿下也有警示之言,那便是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某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太平’而论。” 狄晏本以为张太岳会有什么言语,其言语可能也就那样,有道理,却不多。 现在一听,倒是还真的有几分道理。 “太平?”狄晏轻声疑惑,细心品了品这两个字。 张太岳见状继续笑言道:“狄尚书看来应该有所得了。” “说起这太平二字,自然是要从高处来,当初,太子殿下为何要藏拙?乃是因为奸相当道,深得陛下圣心,其权柄也是一时无二,殿下若是想要铲除奸相,必定是要违逆陛下之圣心,故此藏拙,而陛下病重,奸相李林甫越发肆无忌惮,大乾国祚有大厦将倾之势,殿下只能迎难而上” “再看殿下铲除奸相之举,是否真的滥杀无辜否?” “本是想要慢慢地问罪于李林甫奸党一系,结果是李林甫狗急跳墙。” “太子殿下也仅仅是处罚了李林甫、史思鸣等人,对禁军将士们宽大处理。” “为何,自是因为那时候的大乾需要禁军的将士们。” “从之后平定董贼、李贼就可以看出来,若是没有那些禁军浴血奋战,怎么会有今日之太平?” “我等是走一步,看一步。” “殿下是走一步,看十步。” “某以为,北伐不过是其一,也是‘太平’的初,殿下自始至终,坚持的便是太平。” “为万世开太平!” 众人各自严肃起来。 “而若想要北伐,岂能是那么容易?” “且不说,每一次的战争终究有些劳民伤财,使财政吃紧;另一个则是战损,蒙元和北燕并非是董贼、李贼,可以擒贼擒王,也非西夏,荒凉之地战力不强,蒙元铁骑、北燕八旗,都是精兵强将,这又肯定得引起议论。” 说着说着,张太岳自己也严肃起来。 “所以,有些话、有些事情,得我们做臣子的来说,需要我们提高自身的眼界,不说和殿下一样,走一步,看十步,最起码,也要能够看个五六步吧?废除丞相,没了百官之首,也没了奸相弄权之患,可总要六部九卿都联合起来,想出一个相对的策略,更要替殿下挡住一些整日从长计量之人的迂腐之见。” “张尚书这话竟有几分道理!” 听完之后,乃是苏烈第一个摇头感慨。 此人也被邀请了。 因为他现在也算是武勋之中的新人,不同于以往的那些旧武勋,而是新武勋,算得上是他们这一系的人。 旧武勋已经很少出将才了,一个一个,也只是蒙荫度日,慢慢的,就可能出现家道中落了。 苏烈代表的便是如今的禁军。 毕竟岳红翎、安梓钧、韩世重、辛弃疾、狄青,这五个新晋武勋在外带兵,已经有了镇压一方的实力和武官之职,留守京师的便是苏烈首当其冲了。 “某在禁军,却也知道朝廷这里弹劾不断,都是说禁军骑军的蕃兵太多了,而且骑军还常驻京城禁军大营,将来难免为患。” “可说实诚话,骑兵这种事情,你拉一个蕃人和一个汉人出来,肯定是打小习惯了骑射的蕃人更方便速成战力一些,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事实如此,除此之外,还有便是这些蕃兵若是不收入禁军,那让他们去哪里?” “地方上连厢军都觉得多,哪里还容得下蕃兵,就算是如此,那厢军压不住蕃兵,也容易造成哗变,到时候,影响可不小。” “扩军确实会耗费更多的粮草,也会增加国库的负担。” “可就算是如此,那就不扩军了吗?” “说不定,明日,蒙元和北燕就打过来了。” “难道要等到那时候再扩军,然后训练将士们,来一个临阵磨枪?” “蒙元和北燕会给我们时间吗?” 狄晏认真颔首,其他人也跟着颔首。 但也就是这时,一直没吭声的李大亮李尚书也开口了:“殿下有没有暗示要劫富济贫的意思呢?” 其余几人,先是一怔,然后各自肃然。 “道理很简单。” 虽然有些人似乎都瞬间会意,但李尚书依然轻声以对,稍作解释。 “既然要扩军、要粮草、要军饷、要北伐,粮草倒是其次,关键是这军饷,乃是一笔很大的支出,如今为了安抚民心,各地的赋税都比较低,殿下又是开海商,又是和蒙元、北燕互市,鼓励商贾、重视商业,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钱财。” “而要开辟新财源,百姓却已经到了极致,依着殿下的脾气,这个时候是绝不会再对最底下百姓压榨的,就只能寻富人财主弄些钱粮。”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不是在这里?” “黄巾之乱说到底,还是百姓被压迫的太久了。” “殿下有言,黄巾之乱,在于大汉政局不稳,外戚专政,宦官专权,对西羌战争持续数十年,花费巨大,徭役兵役繁重。加之土地兼并现象严重,民不聊生。” “其中,更是谈论了土地兼并的利害关系。” “这一点,也该是我们要注意到的地方啊!” 满堂无声。 狄晏默肃然相对,开口道:“李尚书所言也有道理,想要北伐,不光是扩充战力,积蓄粮草的问题,也要让内外一体,上下一心才行。” “这个时候,摒旧立新,走一步,看五六步,还要提高眼界,以往锄强扶弱、偏安一隅的想法,需要摒弃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指路明灯!” 张太岳、李大亮等人几乎一起严肃点头。 狄晏开口道:“所谓官逼民反后面的摒旧立新、天下太平之后的扩军、劫富济贫背后的开辟财源,本身就是国家当务之急……咱们身为国家重臣,不能因为书里有没有那个意思,就不去做的!一定要为殿下分忧,以成大事!” 张太岳道:“自是如此,其实,邸报上的《三国演义》看起来是闲暇之作,然则,也有一定的说法。” “那便是攘外安内,且不说,若是魏蜀吴能够有民族之大义,能够一致对外,早早结束乱世,以诸葛亮之谋、五虎上将之勇,以刘备、曹操之雄,必定可以建立一个煌煌大汉。” “到时候,起会有晋朝之后的五胡乱华之事?” “若是我等还为了眼前一点儿好处,便要党同伐异、便要针锋相对,又或者是为了避嫌,连坐在一起讨论,都要是要被殿下鞭策之后,才迫不得已,有了这一场荷花宴,岂不是真的辜负了殿下对我等的信任?” “什么结党营私,若是我们一心为公,便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座中几人齐齐心动,狄晏顿时多看了几眼张太岳,没有想到他会有这般感想,不愧是被殿下定下尚书之位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庸才。 当即开口道:“张尚书之言,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也是引人发聩啊,某以为,也当时如此了,殿下之意,也该是让咱们这些殿下一力提拔的朝臣全都警醒起来,全都动起来,为国家北伐大略群策群力,而不是弄之前那些乌七八糟、拿腔作势的姿态!” 在座的人,也都是明白了殿下的心思。 既然明白了,那自然是要有个说法。 趁此机会,继续讨论。 萧奕也确实有此意,当然,一本小说带来的影响,也远远不止如此。 几天之后,邸报上,再出一篇文赋。 其主题便是,民智!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89章:雅儿,给文姬表演十八般武艺 陆铭躬身抱拳,领命而去。 萧奕看向跳动不已的烛火,心中稍微思索了一番,便觉得没什么纰漏,也就放心下来。 折身返回了东院雅间,陪着杨玉环等佳人。 进入书房之内,却见杨玉环正在与李秋雅、蔡文姬说话,三人现在也算是情同姐妹,也都是无欲无争之人,一个是被萧奕特意树立大妇地位的人,一个是乖巧可爱、天真烂漫,一个是早已经心思,心中只把他当做是主人。 所以说,这后院到现在,也还算是和和睦睦。 萧奕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好笑嘛,说来,孤也听听。” 杨玉环细眉之下,晶莹明眸闪了闪,笑了笑道:“回殿下,都是以前的趣事儿,文姬妹妹以前为了吃桂花糕,偷偷跑出去,还好,还没到院门,就被发现了。” “小姑娘家家,又是穿着富贵,可不比其他寻常女子。” “妾身听闻呐,以前没少有小姑娘家家被人偷了去,卖于伢子呢。” 蔡文姬现在想想,还有一些后怕道:“是啊,我后来听了家人的话,才知道,外面端的是凶险呢。” 萧奕看向拍着自己小胸脯的蔡文姬,轻声道:“可不是,人贩子最是可恶,孤当初重修大乾律法的时候,就给几位尚书说了,人贩子,直接死刑。” “这样的人,毁掉的不是一个人的人生,而是一个家庭。” “端的是可恶。” “而且,真要是别人贩子给拐了,都是很难找了。” “除非身上有着胎记,或者是什么疤痕,很好认出来那种,不然,无异于大海捞针。” “人海茫茫,如何能找?” “再过些岁月,就算是人站在家人面前,怕是都认不出。” 说着,来到杨玉环身边落座下来,看着已经非常显怀的杨玉环,算算时间,如今也要到临产的时候了。 伸手轻轻地摸着杨玉环的肚皮,看的蔡文姬和李秋雅都有一些羡慕。 萧奕轻声说道:“孤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就算是等不到药王,也有御医在,而且,你这身子骨也还不错,一直坚持着锻炼,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自从杨玉环怀孕之后,他就给杨玉环制定了锻炼身体的作息时间表,还有一日三餐,那都是经过了宫中的产婆,还有外面一些稳婆的建言制作的。 现在的杨玉环比以前丰腴了不少,不过,也并不是那么的胖。 杨玉环感受着萧奕那温热的手掌,本想要说话,突然‘哎呦’了一声。 萧奕连忙关心道:“怎么了?” 莫不是要生了? 杨玉环缓了缓,有一点儿不敢相信地说道:“他……他刚刚,刚刚好像是要和殿下击掌来着。” 萧奕又动了动手,还真的感觉到了。 顿时有一些不敢相信。 自己这是重生为人。 莫不是,还有人直接重生为婴儿了? 穿越者见穿越者? 当然,也不仅仅是想想罢了。 挥走这种思想,倒是直接抱着杨玉环,一脸的宠溺之相。 蔡文姬低下头,嘟着嘴。 李秋雅眼神中也只是羡慕,倒是没有那么的嫉妒恨。 因为她不敢,她很清楚只要是自己生出一点儿这样的心思来,可能就会被萧奕给弄死。 过了一会儿。 杨玉环去休息去了。 蔡文姬低下螓首,依依不舍道:“殿下,天色晚了,妾身也得走了。” 说着,拔腿欲走,却萧奕直接转身,已然拦住去路,眉眼笑意和煦,直达眼底,说道:“这么晚了,你还准备去哪儿呢。” “殿下。” 蔡文姬玉容羞嗔,颤声说道。 她其实也希望萧奕能够多陪陪她,可是自从杨玉环怀孕之后,她一个人就有点儿独木难支,有时候,倒也和李秋雅一起服侍,但是这些时日,李秋雅的西苑又多了一个人。 倒是后来,殿下让她代笔,开始写那个《三国演义》的小说,才算是又有了和殿下独处的时间,也相当于是有了一件事情可以去做,不是那么的无聊了。 “好妹妹。” 萧奕轻轻拉过蔡文姬的小嫩手,将羞嗔不已的少女带入怀中,旋即,环着蔡文姬的腰肢,少女个头只到他肩膀,身形苗秀,葱荷长裙在夏日也比较轻薄,抱在怀中,当真是娇俏玲珑。 “殿下每天讲着故事,也算是陪着妾身了,如今玉环姐姐要生了,殿下应当多陪陪玉环姐姐。” 蔡文姬红着一张鸭蛋脸面,低声道。 旁边的李秋雅顿时幽怨地看了一眼蔡文姬,是啊,你现在每天为殿下代笔,可以有时间和殿下你侬我侬,玉环姐姐又怀了孕,独得殿下恩宠,那我呢,小丫头,亏得我把你当妹妹看呢。 当即连忙上前,直接抱着萧奕的胳膊,有一些幽幽地说道:“殿下,你都有些时日没去西苑了。” “是啊。” 萧奕伸手拥着李秋雅,来到里间的床榻,三人坐将下来,轻声道:“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在一块儿腻着的时候多多的。” 蔡文姬娇羞地“嗯”了一声,娇躯已有几分颤栗,分明是坐在萧奕的腿上,被他紧紧环着腰肢。 萧奕抱着李秋雅和蔡文姬,轻轻堆着雪人,个头高挑明丽的李秋雅,自然是秀立挺拔,而个头娇俏的蔡文姬,自然是娇小玲珑。 萧奕凑在李秋雅的耳畔,翡翠耳环晶莹闪光,照在线条清隽的脸庞,而温言软语依稀在耳畔响起,问道:“雅儿,你还记得孤当初教你的那十八般武艺吗?” 那可是成功收了李秋雅的心之后,便教导她的武艺,也不是那般的什么。 李秋雅从小习舞,身段秀立挺拔,还比较柔软,许多高难度的动作,都是可以做到的。 “自是记得。” 听萧奕提及十八般武艺,李秋雅柳叶细眉之下,那双盈盈如水的目光,就充满了火焰,整个人的身子直接软倒在萧奕怀中。 萧奕轻声说道:“那……今日就让文姬妹妹也见识一下吧。” 安西都护府那边形势一片大好。 河东道的人心也慢慢向着朝廷,从陆铭那得到消息,那场荷花宴,到底是随了他的心,百官们若是能齐心协力,何愁大业不成? 所以啊,今儿个,也算是高兴、开心。 倒是也玩儿开了。 李秋雅闻言,那张雪腻玉容绮丽成霞,心头几是羞喜不胜,故作嗔怒道:“殿下……。” 这两个字儿,拖得太长了。 蔡文姬抬起头,朦胧地看着萧奕,她总觉得一会儿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总觉得殿下和秋雅姐姐之间的感情,她多少有一些不懂。 萧奕轻笑着,打趣道:“怎么,在贵妃面前放得开,在文姬妹妹面前,就放不开了?” 李秋雅以粉拳轻轻捶打着萧奕的胳膊,羞嗔道:“殿下就会取笑妾身,妾身为了殿下什么都愿意做,殿下又不是不知道。” 这就是萧奕作为过来人,其段位之高,李秋雅这样的女子,到底还是玩儿不过的。 当然啦,萧奕也算是救了李秋雅的命。 按照常理。 李秋雅早就和李林甫一起被送上断头台了。 哪里还有今日这般你侬我侬? 萧奕带着几许笑意,道:“雅儿,再给我宽衣罢?” 李秋雅此刻也被捉弄的娇躯发热,芳心砰砰直跳,虽不出言应着,但还是在少年松开腰肢之后,转过身来,紧紧低下螓首,颤着手帮着萧奕解着衣裳。 萧奕则是把蔡文姬放在了床上,然后亲自为她更衣。 这般待遇。 蔡文姬:“……” 李秋雅:“……” 不过嘛。 这时候了,也不在意这些。 蔡文姬一开始只是有一些懵懂,这会儿,已然是脸色绯红,紧紧地闭着眼。 不过一会儿。 才好奇地、悄悄地睁开眼。 顿时就觉得大开眼界,不敢相信地看着。 许久许久……。 萧奕左拥右抱,李秋雅明洁如玉的额头上,以及鬓角都见着细密汗水,檀口微张,往日那瓜子脸儿密布玫红气韵,多了几分艳丽。 萧奕凑在少女那秀发丛乱的耳畔,低声道:“你我也算是老夫老妻,放心吧,等到天下大同,等到这大业成功、朝堂稳定,孤慢慢地放下政务之后,会让你生几个娃,人总要有一个盼头,有一个希望,也要有血浓于水的亲人侍奉,等到老了那一天,我们一起携手游览天下,你身边,也会有儿孙满堂。” 李秋雅本来微微喘着气,肌肤白里透红,明光生艳,秀眉之下,微微眯着明眸,酥腻三分的声音带着颤抖道:“殿下,殿下……呜呜。” 说着说着,轻声呜咽起来。 自从李林甫死了。 她的太子妃之位被废以后,每天其实都是提心吊胆地过着。 等到后来,胆子是愈发的小了。 如今听得这话,自是感动不已。 得君如此,夫复何求! 萧奕轻轻抚着少女的削肩,轻笑说道:“孤非心慈手软之人,却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李秋雅后来倒向了他,连李林甫让她继续用毒,她都直接摊牌,虽说是为了太子妃的位置,又或者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但是到底是萧奕来此间世界碰到的第一个女人。 李秋雅心头欢喜,将螓首依偎在萧奕怀里,柔声道:“殿下对秋雅如此情深恩重,秋雅此生做牛做马报答,来生来世,也愿意为殿下身边的丫鬟,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试问,哪一个女子,在这般遭遇之下,还能得到这般对待,又怎么会不感动呢? 萧奕笑道:“那是自然。” 醉卧美人膝,有时候,男人其实也享受着征服女人的心的过程。 当然,也享受着这个结果。 萧奕便是如此,李秋雅这么听话,这么乖巧,又是这么的唯命是从。 杀了自然是有一些可惜。 到现在,其实要说感情,那自然也是有的。 日久生情嘛。 李秋雅这时轻轻抚着萧奕的胸膛,听着那坚实有力的心跳,一颗芳心仍是抑制不住的羞喜,低声道:“妾身此生只愿意陪在殿下身边,若是让殿下为难了,妾身不生孩子也罢。” 萧奕抚着李秋雅的纤纤笔直,轻笑说道:“孤立下万世之功业,到了那时候,若是让你生个儿女都不能,又算得上什么天下之主?放心便是,不为难。” 李秋雅闻听此言,秀眉之下,绮韵流散的明眸眯起,芳心甜蜜不胜。 竟然直接翻身而起,坐在了萧奕的身上。 低着头。 含情脉脉地看着萧奕。 …… 中兴大乾。 中兴大乾。 什么样的结果,算得上是中兴? 又是什么样的盛世,算得上是盛世? 就如今而言。 大乾其实已经算得上是盛世了。 锦衣卫的京察之下,贪官污吏少了,政吏清明了,百姓们也都过上了和睦的日子。 徭役减轻了。 以工代赈的实施,让不少没有田地游手好闲的人,也能有一份工,拿到工钱。 有了钱,那自然不一样。 都是为了讨生活。 谁又愿意刀尖上舔血呢? 蛰伏了好几个月的秦九韶,又出现在了河东道,结识了河东道的几个商贾。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河东道的一些商贾被称之为晋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大乾十三道,似乎也成为了地域划分的依据。 什么晋商、浙商、淮商、京商、陇商等等称号,都出来了。 且,大家一起抱团群暖。 不抱团不行啊。 一开始,就是晋商在排挤其他的商贾,打起了价格战,以低价出手货物,以至于其他的商贾手中的货物差一点儿砸在手中。 再然后,便是浙商的茶叶,成为了抢手货。 商人重利轻别离的现象也就被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甚至是出现了杀人越货的惨案。 萧奕得知此事之后,立即下令,以户部另立一司,联络各地商贾。 成立商会,控制市场。 谁要是打价格战,那也只能是在合理范围之内,若是超过了这个底线,比如先是囤货、炒货,然后降低价格,只为逼死对手。 那必然是要被锦衣卫捉拿归案的。 商会的成立,自然是很好地解决了商贾之间为了争夺利益而大打出手,闹出惨案的悲剧。 倒是这秦九韶,不愧是一个合格的细作,以一己之力,搅动了大乾商业的浑水。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90章:盛夏之夏 又是一年盛夏,这一年的夏天倒也还算是平稳安宁。 下了好几场雨,九江那边出现了洪涝,受损面积并不大,赈灾也非常及时。 就算是安梓钧和赵玄甲还在荆州僵持,大乾禁军未曾主动攻城。 赵玄甲的兵马也没有主动出击。 他自己也知道,如今这是大势已去,北上是不可能了,对上那监国太子,他没有把握。 往东也不太可能,江东的燕王手中有着燕云十六骑,石守信打过,没打赢。 这就叫做进退两难。 七月初十,仅仅是建立了一个月左右的罗网,在江东抓到了一个人。 此人名叫冯铨,乃是贞元十六年的进士,因为献媚于奸相李林甫而上官发财。 后来,这人没有像是刘桧等人一般,稳居朝堂,而是外任到地方上成了郡丞。 最终自然是因为谄媚奸相李林甫,在李林甫被问罪处斩以后,也被清算了。 只不过,这人大罪过没有,最后就是抄了家。 却不想。 竟然成了北燕的细作。 跟着一个小商号,做些布匹生意,往来大乾和北燕,慢慢地成了一个小有家财的商贾。 他本来以为从这之后,又能够当上一个富家翁。 不成想,突然之间就被黑衣人给闯进了家门,全都给绑起来了。 作为巧舌如簧之人,冯铨原准备了许多说辞。 可惜,当他被摘下了眼罩,见到了坐在雅间之中的萧政之后,便彻底无言了。 萧政先开了口,问道:“你是投稿的北燕,还是北燕的人找到了你?” 冯铨一惊,再抬头已是愕然。 萧政扫了他一眼,道:“我既已得到证据,你敢不认?拖下去砍了吧。” “燕王殿下,饶命啊,你这是何意,我全都招了!” 李斯看着冯铨被拖下去,轻声道:“看来,慕容胤安插在大乾的探子不简单。” 萧政颔首道:“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必然是成不了真正的细作。” 冯铨重新被拖上来,招得却是很快。 “请燕王殿下饶我不死,我本穷困在家,是有人突然找上来,说是有赚钱的法子。” “一开始,他叫我跟着一个商号,后来,便是要买一些邸报,还有向士子文人们打听一些消息。” “后来,我便成了那商号的东家,前往北燕做些生意。” “实际上,是想办法,带着一些消息去北燕,交给一个叫做范文城的人。” 萧政立即问道:“找你那人是谁?” 冯铨回道:“不知道,自从我接手了商号之后,就没见到他了,当初见面的时候,他也一直都是背着身,看其身形、听其声音,大约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身边跟着护卫,也都是带着斗笠,要么是蒙着面,看不清面貌。” 萧政道:“这么说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那岂不是也没什么用了,为了钱财,卖国求荣,此乃十恶不赦之罪,还是拖下去砍了吧。” 冯铨连忙跪地磕头道:“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我有用,我愿意为殿下传递一些北燕的消息,也愿意传递一些假消息给那范文城。” “请殿下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留我一条狗命,我愿意誓死效忠殿下!” 萧政观察了冯铨一会儿。 冯铨趴在地上,头都磕流血了。 李斯向萧政低声道:“殿下,不如留他一命,让他去打探一下北燕。” 萧政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就留你一命,不过嘛,你得留下点儿什么,算是投名状,好让本王可以相信你。” 冯铨道:“任由殿下吩咐,我唯命是从!” 萧政朝着王翦示意,不过一会儿,一个北燕人就被押送进来。 他指着那北燕人,对冯铨说道:“你现在就杀了他,然后再写一封书信,本王就放了你。” “不仅会放了你,还会给你一些消息,让你回去好给那范文城复命。” “以后……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冯铨跪在那里,抬起头,转身看着身后被绑着的北燕人。 对方面目狰狞,嘴中被塞着黑布,口不能言。 见到冯铨,一边挣扎,一边瞪着他。 冯铨哆嗦着,慢慢地起身,拿起了护卫手中的匕首,看着那北燕人,有一些害怕。 他本就是一个读书人。 读书人嘛。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别说杀人了。 就是杀一只鸡,都不敢下手。 可是,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冯铨就算是再怎么害怕,最后还是哆哆嗦嗦地上前,一匕首捅进了北燕人心口。 接着,连捅了好几下,直到北燕人倒在了地上。 他也跌坐在地上。 最后立马放下了匕首,爬着。 萧政笑了。 “好!” “既然如此,以后你就是本王的探子了。” “赵高,他就交给你了。” 两日后,冯铨就带着一大批货物,从杭州出发,过了保定关,通过了关口的盘查,进入了北燕之地。 很快,就有人出来交接了货物,同时,冯铨也被带着,到了一个荒郊野外。 范文城正在等着他。 “萧政很警觉,并未上当,但还有机会……。” 一场私下的密谈之后,冯铨当即又离开,等到货物都卖完了,又买了高丽参、袍子、野兔之类,回到了关内。 …… 就在这个七月,刘柱赶回了蜀中,却迎上了张鲁和刘璋的反叛。 因为大乾气数未尽,谋反只会是死路一条。 被刘柱排挤的人自然是趁机反叛,而有不少人也不想跟着刘柱一起谋反,自然也参与了反叛。 “汉中太守刘柱实乃汉贼也,本蒙荫为官,晋封为汉中太守,治理一方,却不思皇恩浩荡,却专权欺压百姓,执掌汉中,以谋逆之举,实乃十恶不赦,故此,汉中张鲁、刘璋者,苦刘柱专权久已,今日得闻监国太子文治武功,平定西夏,又出兵平定刘柱逆贼,复率兵讨逆,使得蜀中之地,回归国本!” 张鲁已传檄于各个郡县,邀他们一起响应,以造声势。 他散尽府库财宝犒赏将士,出兵汉中。 “斩首!祭旗!” “斩!” 校场上,大刀斩下,刘柱任命的几个官员的头颅滚滚而落。 刘柱带着法正、马超等人回援。 好在,汉中还有着一个魏延带兵镇守,未曾投降。 等到刘柱到了剑门关的时候。 就遇上了刘璋。 前有刘璋。 后有岳红翎。 自然只能是死战。 以图快速攻破剑门关,解救汉中之危机,然后死守汉中之地。 …… 燕京。 慕容胤与范文城正对坐而谈。 范文城双眼细而长,看起来便像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陛下,如今看来,我们还是要面对萧政的燕云十六骑,离间计怕是不可能奏效。” 慕容胤道:“燕云十六骑固然是精锐,但是朕也有八旗子弟,真要是打起来,未必会输。” “不能这般说。”范文城严肃道:“能不对上,最好还是不要对上,若是能让萧奕和萧政先一步内讧,乃是上上策。” “于北燕而言,百利无一害。” 慕容胤道:“朕知道,但是你也说了,这离间计是不大可能成功的。” “既然不可能成功,那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不可能成事的谋划上。” “当务之急,还是要休养生息,让八旗子弟恢复到最巅峰的状态。” “不仅如此,还要安定人心。” “南下可不是西进。” “伐金乃是有着蒙元一起,而南下,虽然也是蒙元一起,可蒙元也要承受着大乾禁军铁骑之威。” “其中厉害关系,朕自然是知道的。” “你还是继续派一些探子去大乾,弄些消息也好,或者是让人鼓动百姓起义也可,又或者是勾连大乾的官员,总之,一切能够有效打击大乾的事情,都可以做。” 范文城起身,行了一礼。 他退下之后。 不过一会儿。 多尔衮走进来,行礼之后,坐在了范文城的位置上。 “如何?” 多尔衮看了看慕容胤,低头道:“大乾的晋商们倒是愿意,那个辽王贪财好色,让利两成,外加是个美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关口之处毕竟人多眼杂。” “大乾那边的锦衣卫必定也有探子,就怕他们看出来了,所以每一次的石炭之量并不大。” 河东道盛产石炭,一些不毛之地,也有一些私人小矿。 这些小矿的背后之人,都是晋商。 他们专门绑架或者是诱骗一些人,到这些小矿当矿工,天天挖石炭。 什么生意最赚钱? 那自然是写在大乾律法上面的生意。 走一次西口。 赚的钱是平常渠道的两倍之多。 他们自然是十分愿意。 西口这个通道,那可是上下都打点过了。 他们也不需要再费心费力,挖了石炭,运送到指定的地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慕容胤点点头,感慨道:“有了石炭,这个冬天,百姓们也能过个暖和的年关。” 多尔衮接话道:“在加上那大棚,倒是也能在大冬天,吃上一口青菜了。” 不错,大棚的技术也已经传到了北燕。 慕容胤当即下令,让能工巧匠学习,经过了好几次的验证,终于是搭建了能够保温的大棚。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91章:讨刘缴文 汉中,张鲁大营。 营帐中点着蜡烛,案上摆着小酒和一些猕猴桃、梨子、葡萄等水果。 张鲁捧着一份关于蜀中的卷宗在看着。 他不仅仅想要拿下汉中,还要在拿下汉中之后,向大乾监国太子献出安抚蜀中之策。 不然,他前脚为朝廷收复了汉中,后脚,朝廷就可能直接把治理之权全部收回。 他自然不求成为第二个刘柱,也不可能会再有第二个刘柱。 那自然是要当好大乾的忠臣。 有亲随进门来禀报道:“大帅,天使来了,说是给大帅送来授命文书的。” 张鲁大喜,激动地直接起身,本想要出去迎接,却又顿住,重新坐下,急切道:“快请。” 徐元庶看起来有一些风尘仆仆,毕竟最好的入蜀通道现在正在打仗,他只能是另外穿过偏僻的道路过来。 “上使一路而来,辛苦了。” 徐元庶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谈不上什么辛苦,太子殿下听闻张公深明大义,在蜀中联络各方,反抗刘柱逆贼,有感于大乾还有张公这等忠心耿耿、忧国忧民之人,便立即派遣了在下前来,带着太子殿下的授命文书,还有太子诏令。” 张鲁激动不已,连忙起身,伸手示意,请徐元庶上座,他自己则是走到前方,让人叫来了其他人,一起恭迎徐元庶宣读太子诏令。 不过一会儿。 众人到齐。 徐元庶才从怀中拿出了太子诏令,一个玄黄锦帛,没办法,弄成正式的那种,不便于携带,只能是简单便携为好。 润了润嗓子,才开口道:“刘柱欺天罔地,身为人臣,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 “盖闻蜀中张鲁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故此,今特封张鲁为汉中太守,平西副帅。封刘璋为益州郡丞、薛举为渝州郡丞,协助平西元帅岳红翎、副帅张鲁一起平定刘柱逆贼之乱,还蜀中一个安宁,还天下一个太平!” 张鲁等人连忙躬身施礼,眼中显出兴奋之色。 “多谢殿下,臣等定当尽心尽力,快速平定刘柱逆贼之乱,好安抚蜀中百姓,还蜀中一片安宁。” 徐元庶道:“张公快快起身,此番蜀中能否早日恢复安宁,百姓们早一些恢复生计,就要全靠张公。” 张鲁拍着胸脯道:“还请上使放心,我等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刘柱谋反,本就是逆天而行,百姓们也都是苦不堪言,如今他被燕王殿下击败,又被岳帅打的屁滚尿流,听闻我们在蜀中收复汉中,他连忙就撤兵。” “呵,这一撤,岂不是就进入了我们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大坑之中嘛。” “这就叫做瓮中捉鳖!” 徐元庶微微拱手道:“那,在下就在跟随在张公身边,看着张公捉拿逆贼刘柱。” “立下赫赫战功!” 此时的张鲁还在兴头上,自然是连连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上使且在某身边,看着某事如何抓住那逆贼刘柱的!” …… 长安。 郭子仪和狄晏两人走进习政殿,见到首座上的萧奕,连忙躬身施礼。 “臣等,拜见殿下,恭安。” 萧奕道:“免礼,来人,赐座。” “谢殿下。” 两人坐好之后,狄晏现行拱手道:“殿下,徐侍郎可是已经到达了蜀中?” 萧奕点点头。 狄晏看了看郭子仪。 郭子仪开口道:“殿下,张鲁此人……。” 萧奕看着这两人,说道:“孤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张鲁主动联络蜀中各个势力的人,一起反抗刘柱,如今加封他为太守,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刘柱。” “是吗?” 狄晏点点头,郭子仪则是说道:“殿下,不得不防。” 萧奕靠在椅子上,感慨道:“孤自然也知道不得不防,但是就现在这个局面而言,也只能是如此。” “能够少打一场,少一些损耗,再好不过。” “孤说过,刘柱并非是大乾的心头之患。” “岳将军有提议,趁着这个机会,让新兵们也见见血,不必一口气拿下刘柱。” “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真要是逼迫刘柱太过,必然是让对方领着其众一决死战。” “这样一来,羽林军的损耗必然加大。” “张鲁既然主动想要挑起这个担子,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朝廷对蜀中已经失去了掌控多年,我们就算是平定刘柱之乱,可是对于蜀中之地的各个势力,确实模糊不清的,如何能够有效治理蜀中?” “如今张鲁既然联合其他人一起反抗刘柱,岂不是就能让我们看清楚蜀中的局势?” “张鲁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刘柱,孤也不可能让他成为第二个刘柱。” 萧奕说完,直接把早就准备好的应对蜀中的策略拿出来,交给了身边的怀吉太监,让他给郭子仪和狄晏两人传递过去。 “你们可以看看,上面是孤对收复蜀中之后的谋划,若是有什么纰漏,你们也可以补充。” 两人一起看起来。 越看,越是佩服萧奕的手段。 不过嘛,到底是大乾名臣,两人还真的有一些补充,算是给这个谋划增添了一笔光彩。 有了这个策略,张鲁就算是汉中太守,那也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刘柱了。 …… 汉中。 “狗太子,欺人太甚!” 刘柱大吼一声,直接把手里的文书给撕了个粉碎。 这一篇徼文彻底把他钉在了反贼的耻辱柱上,以后的历史上,他刘柱必然将会是大乾的反贼,是蜀中的乱臣贼子。 而他这些年来治理蜀中的那些政绩,怕是也就一笔带过了。 须知道,刘柱这人其实也有着治世之能,在蜀中担任汉中太守这些年,那真的是把汉中治理的繁花似锦。 就如今,蜀锦已经成为大乾上等的锦帛,完全可以当做是收藏品。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茶叶生意,那是一个红红火火。 蜀道就是因为这两个产业而一再修建,才有了现在这等宽阔的道路。 以前,想要进入蜀中,那真的是难上加难。 有一些地方,只是在奔腾的河水上方搭一条铁链,然后人就直接扒着铁链慢慢地过去。 而他则是花费了人力和物力,搭建起来索桥,出行也就方便多了。 以前,还有很多人都直接躲在深山老林里面,因为蜀中不仅仅有着汉人,还有一些夷族、蛮族等,被称之为南蛮。 也是他带着人收复了这些夷族、蛮族之人,让他们下山,建立了村落,教导他们耕种。 蜀中的大米,那也是一绝。 甚至是一些上等的大米,直接成为了贡品。 可这一朝走错一步,便是步步都错了。 “主公!” “岳红翎带着兵马追上来了!” 就在刘柱撕碎了文书,坐在那里生闷气,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 属下来报。 刘柱脸色一黑,却并未慌张,只是站起来,踱步。 “来人,召马超和法正。” 等到两人到了营帐中,刘柱直接对他们两人施礼道:“今日拖累二位,柱实在是心中有愧!” 两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起了刘柱。 马超道:“当年若不是主公收留在下,又帮助在下报了杀父之仇,在下早就被扔在了乱葬岗。” “主公,我们现在杀回汉中,先杀了那个反复无常的张鲁小儿!”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92章:丧家犬 汉中的天险之关口,汉阴城,乃入蜀之官道关口。汉江之北,故此称之为汉阴,汉水从中而过。 此乃蜀汉丞相诸葛亮当年随刘备入蜀之后建造,乃是入汉中的护城门。 清晨时分,新晋益州太守刘璋领着一队亲兵,沿着墙梯登上关城,来往巡视着剑门关略有些破旧的城防,隔着城墙垛口,看向了远处的刘柱大军。 正是八月,初秋之际,晴空万里的碧蓝苍穹上,不时有着一群群飞鸟飞过,落在远处的山麓林木间栖息、觅食。 “禀太守,张副帅派人来报,汉中已经部署完毕,坑已经挖好,可放老鳖进入。”一副将匆匆地走上城门楼,对着眺望远处的刘璋禀告说道。 “依张公和薛公的速度,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刘璋点了点头,脸上见着思索之色,说着,看向周围修缮过后仍是有着几分残破的汉阴城,叹道:“本是一座繁华之城,就因为刘柱之谋逆,引来了贼寇,若是能够在这里堵住刘柱,把他困在关外,汉中也就不必遭受什么战火了。” 身边的副帅却说道:“太守,虽是如此,可是这汉阴还是太小了,刘柱若是拼了命地来攻,对于我们的消耗也不小。” “况且,也并非是只有这一条道可以进入汉中之地,刘柱那人掌控蜀中多年,必定是知晓一些小道。” 刘璋点了点,拍了拍城墙垛口,冷声道:“是啊,刘柱这人表面上仁义,不过也是学着当年的汉昭帝,却不如汉昭帝真正的仁义,这些年霸占着蜀中,想要占为己有,虽说是把蜀中治理的很好,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在这时候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主张修建蜀道,这汉阴城也有扩建,此人必定是知道蜀中进出的所有道路。” “被困这些时日,也来攻了好几次,既然久攻不下,肯定是另想它法。” 他的心中自然是顾及着蜀中的百姓,不想把战场放在汉中。 但是想要抓住刘柱,想要彻底平息这一场战乱。 也就只有瓮中捉鳖。 汉阴城虽是墙高城固,可是,刘柱也有精锐,若是对方一意孤行,这汉阴城,还是有办法拿下来的。 副将沉吟道:“如今监国太子平定西夏,也是开国以来未有之事,大乾依旧强盛,陇右道几年旱灾,百姓本来已经苦不堪言,陇右道之地差一点儿十室九空,如今监国太子以仁政仁策治理陇右道,听闻,陇右道现在的百姓,那可是过着好日子呢。” “天下既然太平,都能吃饱穿暖,谁又想着还拼死拼活呀。” 这就是刘柱准备了好几年,也训练出来一支精锐的大军,拥有着马超、魏延这样的武将,也有法正、孙乾、顾雍等谋士,却在举起义旗之后,瞬间落败,成了丧家犬的原因。 说白了,百姓们都过着好日子,谁愿意跟着他出生入死呢? 刘璋摆了摆手,眉头紧皱,叮嘱道:“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监国太子殿下乃是少有的雄主明主,以后的大乾必定会有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我等自当是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妄议朝政,这是犯忌讳之事。 副将点了点头,不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说着话,刘璋面色怔了下,忽而问道:“什么声音,你们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副将仔细听了听,也有听到一些动静。 刘璋眺望着远处的平原大地,皱了皱眉,沉声说道:“看来,刘柱等不急了。” 副将顿时皱眉道:“也不知多少人,若是刘柱一意孤行想要从汉阴城入汉中,以我们如今这情况,只怕不好守御。” 刘柱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不好守,也要守。 大乾羽林军大将军岳红翎就在刘柱的身后,他们不能不战而逃。 斥候高声而简短的声音在城墙下响起,道:“太守,敌军来袭,大约三万余人。” 站在望楼上的斥候,见到了远方的尘土飞扬。 “三万人?” 刘璋思索了片刻,道:“看来,刘柱是真的打算从小道而入蜀了。” 三万人,一个汉阴城,用得着三万人吗? 但是刘璋却觉得未必如此,以刘柱的性子,这三万人肯定是一个障眼法,拖着汉阴城的守将们的。 果然,不过一会儿,那三万余人声势浩大地冲了上来。 但是刘璋这边早就有了防备,又是居高临下,只需要箭矢足够,就能防得住。 汉阴城外的刘柱大军,此时此刻,确实悄然地轻骑而走。 中军大营的营帐还在,但是里面已经没人了。 刘柱对身边的法正问道:“汉中现在恐怕已经是一个更加凶险之地,该当如何?” 法正回道:“主公,此一时、彼一时,若是没有张鲁等人反叛,我等自然可以安然退回蜀中防守,如今只能是以此障眼法,先拖着岳红翎和剑门关守军,出其不意,回到汉中,张鲁这人自大妄为,我等驻扎一日,正好以逸待劳。” “张鲁想要封锁围堵,想要在汉中吞下我们,我们可将计就计,引张鲁出战,围魏救赵,让汉中城内的大军得以脱困,到时候两军汇合,直接跳出汉中,前往益州!” 其实,刘柱是想要直接弃卒保车,放弃汉中的魏延,直接前往益州。 益州原本是蜀汉的蜀都,也叫做成都。 到了这里,守住几个关口。 大乾禁军短时间内是无法破关而入的。 但是,刘柱知道自己若是说出了放弃魏延的话,绝对会寒了跟随他的部下的心。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将计就计,突袭进入汉中,救出魏延,南下成都。 一天一夜过去了。 汉中城外,张鲁大营。 张鲁问道:“刘贼到了何处?” 副将回道:“禀副帅,根据斥候来报,已经到了宝山,如今正在渡过清水河。” 张鲁兴奋不已,立即开口道:“张副将,你领千骑,藏于东北方向的树林,待我军骑兵与敌交手后,自丘后向贼寇背后杀出。” 副将躬身道:“喏!” 张鲁又对身边的副将道:“张卫。” “末将在。” 张鲁道:“你领着剩下老弱为先锋,以老军麻痹刘贼,让他们慢慢地到达城东。” 张卫拱手道:“喏。” 坑已经挖好。 现在这般设置,是因为刘柱并未从东南而来,渡过汉水,而是选择了早早渡过汉水,从东北再过清水河,这样一来,就能够避免渡江作战。 张鲁深深吸了一口气,目中精芒闪烁。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他的打算很简单,让刘柱到达汉中,引出汉中城内的魏延。 到时候,蕃骑副将朴胡带人从北城门突击,趁虚而入。 这样一来,汉中城也就能被拿下。 再合兵一处,围攻城外的刘柱。 这就叫做瓮中捉鳖。 大约半天过去,因为连夜奔波,再加上将临汉中城,马超领着三千骑兵、七千步卒以一种不太快的马速逐渐接近着。 马超目力极佳,看到了远处的汉中城,也见到了城北那边旗帜飞扬,有着一处营寨。 那里,应该就是张鲁等人设立的营寨。 前方,敌人早已经列阵整齐。 “杀!。” 马超带领的骑兵先是跟着刘柱大军一起赶路,后面直接加快了速度,悄然到达了城固之东。 再立即找了一处地方躲着,先行修整。 等到刘柱大军到了之后,再一起赶路,最后接近汉中城的时候,发起了攻击。 马超也知道,这时候的汉中肯定是一个凶险之地。 他们又是连夜赶路,此番出蜀没能建功立业,还损失惨重,被白起打的差点儿丢盔弃甲。 最后又被岳红翎紧追不放,一直到了汉阴,最后还放弃了辎重,直接轻装绕过汉阴,突袭汉中。 这已经算是背水一战。 他们连明天的粮草都没有了。 很快。 马超的先锋军就和张鲁安排的先锋军撞上了。 “呜呜……” 号角声响起。 城门楼上,“咚咚……” 鼓声擂起,似乎在为此战助威。 魏延就站在望楼上,看着城前的战场。 看着马超的旌旗,又看了看城北的张鲁大军。 现在,还不是出城的时候。 张卫此刻端坐马上,身后领着大队骑兵,向着马超所率领的骑卒冲杀而去,这些老兵的战斗力其实不俗,不过嘛,他们的表演能力也不俗,不然,也不会在战场上活下来,也不会成为了老兵。 很快,张卫这边就出现了乱子,马匹和人都在躁动,有人就这么丢盔弃甲。 张卫立即下令撤退。 马超却挥手让人停止追击。 他看向了前方的汉中城。 前方畅通无阻。 他可以进城了。 但是马超并未入城,而是守在那里,严防戒备。 不过一会儿。 刘柱的中军终于是赶到了。 丢弃了辎重。 自然无法安营扎寨。 张鲁大军所在的营寨一直都是严防,整个战场上,竟然出奇的安静。 可越是如此,刘柱也就更为担心。 所以,中军在汉中的十里外驻扎下来,也就是全军直接原地修整。 马超则是一直盯着张鲁的营寨。 “轰隆隆……。” 片刻之后。 也就在刘柱的大军开始修整的时候,南面临近汉水的地方,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响声。 原本一片草地,竟然冲出来数以万计的士兵。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93章:瓮中鳖 在冲天而起的烟尘之中,一座巨大的城堡矗立在宽阔的平原之上,周围环绕着深邃的护城河,汉水几乎占据了东南的两壁城墙,守城的士兵们都是精锐的武装,也是法正一定要救援汉中的原因。 马超身穿闪耀的铠甲,手握马槊,一双鹰般锐利的目光凝视着南边的敌军。 他的身边,只有一万人马,三千骑兵,再加上七千步卒。 那边的伏兵倾泻而出,很快就冲过来,以一个很常见的阵型快速冲锋,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中,弓箭手在后。 “咻!” 恍若豆大的雨滴破空,寒光闪烁,马超立即让盾牌手挡在前面,先中得三轮箭雨,发出声声闷哼,从马上栽下,而后便是对方的人手直接冲过来,陷入了马超的先锋军阵之中,开展了一场生死绞杀。 马超在箭羽来临之际,就护着自己的战马,如今重新骑着战马,挥舞着手中的马槊,发出冲锋的命令。 瞬时间,大地为之震动,士兵们的喊杀声响彻天地之间。 马超并非是仓促迎战,他是知道这汉中的凶险,监国太子平定西夏,凯旋回京。 这就代表着大乾气数未尽,不仅如此,可能比之以前更为强盛。 他们所坚持的大义也就变成了恶意,他们喊出来的口号,那就是十足的反贼。 在监国太子回京的消息,控制不住,在军营之中传开了之后,就有士兵半夜逃走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短时间内拿不下京师,也就无法带着将士们掠夺,无法掠夺不说,他们还要面对一个刚刚平定了西夏的监国太子,面对强盛无比的大乾禁军。 将士们自然十分害怕。 马超也是在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主公不可能成功了。 但是他对于自己有恩情,别人可以逃跑,他不行,别人可以投敌,他也不行。 人生在世,总要讲信用,讲究恩情的。 马超此刻手持马槊,在亲兵的扈从下,率领轻骑杀穿伏兵的队列,长枪过去扫下一片,好似下饺子一般。 在这一刻,马超这位悍将之勇,才算是真正显露出来,纵横驰骋,如屠猪狗! 放眼望去,伏击的张鲁骑兵完全受制,如没头的苍蝇,三万余的伏兵对上马超所带领的一万人,竟然落了个下风,惨叫之声响起,不少骑兵扫落马下,被马匹践踏而死,一人之勇、万夫莫当。 如果从高空看去,可以看到马超所带领的白袍士兵,组成了一个品字形的战阵,马超就是品字型的最前端,当真是身先士卒。 本来还是一个方阵的伏兵阵型,浩浩荡荡地冲过来,却被马超一下子给凿穿了。 营帐望楼上,张鲁见此心头已是焦急到极致,双眼充血,额头青筋根根暴起,急呼道:“朴胡,带人过来,冲,带人冲出去。” 旗帜挥动,发出了军令。 营帐中早已经严阵以待的朴胡立即举起了手中的马槊,指着远处的战场,高呼:“杀!” 营寨的栅栏快速打开,一万骑兵立即冲了出去。 “主公,还请派兵支援一下马将军。”法正在一旁提醒道。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也有三国,不过,三国的历史和萧奕所记得的那个历史有一些不同,比如锦马超就不存在,马腾的这位儿子,在这个时代是另外一个名字。 比如,蜀中也没有张鲁这个五斗米教的人,而是张安。 也就是说。 张鲁、马超、法正其实应该算是萧奕前世所知道的那些人,却在这个时候。 且在说回战场之上。 刘柱脸色黑如锅底,瞥了一眼整个战场,目赤欲裂,只觉心头都在滴血。 自起兵以来,可是雄心壮志,以为联合了赵玄甲,可以乱了这大乾天下。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保定关的燕王萧政竟然占据了江东,在他们出兵京师的时候,竟然派遣了大军阻拦。 按理说。 不应该啊! 萧政手中拥有着燕云十六骑,还是大乾军神岳山的弟子。 太子萧奕就真的能够容忍萧政的存在? 萧政就真的没有那个心思,竟然阻拦他们攻打京师! 想不明白。 因为萧政的阻拦,他们没能趁着太子萧奕攻打西夏的时候偷了大乾的京师。 这一步走错了。 接下来就真的步步错。 如今成为了丧家犬。 就在刘柱胡思乱想之际,法正再一次提醒了一下,敌军已经冲上去,支援了南边的伏兵,若是再不救援,马将军必定陷入危险之地。 刘柱醒悟过来,现在是生死之危机,岂能还容他胡思乱想,当即咬牙切齿,怒吼道:“杨志,你带一万人马去支援马将军!” 杨志立即抱拳道:“喏!” 随即就直接催马出列,然后召集了部将,冲杀过去。 “铛。” 双马交错而过,火花四溅。 朴胡冷哼一声,只觉握着铁枪的胳膊酸痛发沉,心口有些发闷,双腿紧紧夹住马匹才得站稳,惊讶地看向身形魁梧的马超。 这厮好大的力气! 真不愧是刘柱麾下的虎将,名传汉中的名将,这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这等武力,只怕他挡不下十几个回合,就要落败。 朴胡眉头紧皱,枪指马超,福灵心至,首先喊出了张鲁曾经交代过的话,喝道:“诸将士听令,杀了贼寇主将,副帅赏银万两,豪宅三座、官升三级!” 张鲁、刘璋也都是蜀中的世家大族之后,有的是钱。 只要是能够打赢这一场。 就算是十万两白银,他们也愿意凑出来,作为赏赐。 要不是钱到位。 张鲁、刘璋、薛举三人也不可能拉起来这十万大军,也不可能围困汉中的魏延。 赏银万两、豪宅三座、官升三级,拼了! 马超却不怕,目光冷冷地盯着朴胡,同时,让护卫上前,他知道自己现在成为了抢手货。 然后,就在这时,又听到一阵“哒哒”之音,乃是杨志已经带着人马冲过来,恍若白色潮流,扰乱了朴胡的侧翼。 “马将军,我来助你!” 此刻,马超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也能松一口气了。 张鲁见到刘柱那边又冲出来一万人,冷哼一声,早有准备,再此派遣了一万人马出击。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厮杀声再一次响起。 马超的一万人马如今已经所剩无几,正在朝着杨志所在的方向突出重围。 朴胡则是尽力指挥将士们拦住马超,他自己不敢继续和马超对战,直接带人扰袭杨志的侧翼。 而随着张鲁再一次让一万人马加入了战斗,冲向了杨志的侧翼,顿时又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让杨志的部卒一时间僵持在那里。 刘柱这边只剩下一个中军,差不多五万人左右。 他现在还不敢动。 因为张鲁的营寨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 只不过,他不动,张鲁那边却下达了命令,早已经埋伏起来的伏兵,看到了营寨望楼上的蓝旗,立即对刘柱的后军发起了攻击。 与此同时,薛举也得到消息,驻扎在北面十里外,率兵出击。 乱战将起。 城墙上,魏延一直在观战。 见到这场面,思索了片刻,做出了决定。 “召集全军,不再守着汉中城,全军上下,随我出击,迎接主公!” 汉中城守不住的。 这是魏延很早就有了的想法。 事到如今,再见前方战场,他就知道,刘柱不想进城。 若是真的要进城,就不是这个打法。 不得不说。 魏延这人能够成为刘柱的左膀右臂,也是有着原因的。 “咚!” 浮桥被放下,城门打开。 魏延带着人冲了上去。 张鲁见此,立即让人开始在北面攻城! 然而,汉中城内有人并不想就这么投降,有人竟然派出人手,接管了护城任务,他们依托城墙和箭塔,用密集的箭矢和滚烫的热油迎击攻城的军队。 同时,巨型的投石器将重石抛向进攻者,砸出一个个惨叫和血腥的场面。 魏延策马冲向战场,一连串的猛烈攻击瞬间就打的张鲁的大军开始溃逃起来。 一场惨烈的肉搏战在汉中城前展开,双方都以不屈的精神拼尽全力。 就在此时,攻城军队的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一支援军从侧翼突袭刘柱,打乱了守军的阵型。 刘柱也愣怔片刻,急声道:“保持阵型,向汉中城方向靠近!” 此刻,放眼望去,四处都是敌军的骑兵,声势浩大,后方还有源源不断的兵卒冲过来。 魏延抬头看着刘柱所在的方向,脸色变幻,也不犹豫,喊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阵中,杨志已经有一些坚持不住了。 敌军实在是太多了。 在魏延冲出城之后,张鲁的中军也出战了。 因为张鲁见到了薛举的大军,也立即派出人马,给薛举指路,让他知道刘柱的中军在什么位置。 “鼠辈敢尔!” 杨志猛喝一声,将手中长枪横地斩出,只听“铛”地一声,那偷袭他的人手中马刀当即脱手而出,一张狰狞的面容现出惊恐,盖因手臂都有些发麻。 然后,还未等躲闪,忽见寒光一闪,只觉脖颈儿一疼,就陷入无尽的黑暗。 杨志虽然骁勇善战,可终究架不住从四面八方刺来的长矛和马刀,不大一会儿,动作迟缓了几分。 不过一会儿,又有一人想要偷袭。 “噹!” 伴随着火花四溅,刺耳的尖鸣,杨志的亲兵在一旁架起双刀,在马上晃动了下,趴伏在马脖子上,当场吐出一大口鲜血,浸染着马匹鬃毛上都是。 “将军,快走!” 杨志见此,心头大急,挥刀杀散兵丁,不顾肋骨的伤势,开始向东南方向。 也就在这时,马超竟然杀出重围,接近了杨志的部卒。 马超此刻肩头战袍鲜血淋漓,血肉翻起,嘶喊说道:“杨将军,你立即调转马头突出重围,我来断后!” 杨志也不是扭捏之人,这时候,也不可能顾及其他,能够活下去,才是大道理。 魏延是后来参与其中,而且,他所带领的四万人马,乃是一直在汉中修养,也一直都是守城,所以精力上,还算是可以。 而马超、杨志等人都是连续赶路,且吃了几次败仗,士气远远不如魏延。 魏延也是一直观战,直到东南方向,靠近汉水位置的敌军比较薄弱,所以他就直接带着兵马,在东南面一直厮杀。 顺着汉水冲锋,竟然真的杀出来一条血路。 然而,刘柱的中军已经被薛举冲的七零八落,分成了好几部分。 魏延杀出来的时候,也损失比较大。 眼看着刘柱的中军慌乱不堪,刘柱的大旗也飞奔过来。 然而,到了这边,又有什么用呢? 汉中城守不住啊! 南边又是汉水,他们也没有船只。 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杀!” 魏延没有办法,只能是带着人继续冲锋。 他打算解救杨志等人。 “呼……!” 秋风习习。 烟尘四起。 汉中城已经被攻破了。 张鲁立即派出人马接手汉中城,并且在东城门上,插上了大乾旌旗。 他则是对身边的徐元庶说道:“上使,今日之后,蜀中回归大乾。” “还请上使能够向殿下言明,蜀中本是天府之都,蜀中的百姓一直希望的是安居乐业。” “我等也是一样,愿意为殿下治理好蜀中。” 徐元庶点点头。 看着张鲁、薛举的联军逼迫着刘柱的大军慢慢地靠近汉水。 “咻!” “咻!” 朴胡瞅着机会,放了冷箭。 马超身上的箭矢也就更多了。 “噗!” 又是身中一刀。 “嘭!” 不知道换了几匹战马了。 现在,座下这一匹战马又被刺死,他也摔倒下去。 一开始,还能跳跃、又或者是快速翻身,身边的亲卫也会立即让出战马。 但是这一次,马超没能很快就翻身站起来,身边的亲卫也没有能上前帮助他的。 “咻!” 又是一支冷箭。 马超看向了汉中城的方向,跪倒在地。 魏延终于见到了刘柱。 “主公!” 刘柱红着眼,似乎流过泪,此时见到魏延,哪里还有往日的雄心壮志。 “魏将军……。” 刘柱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法正没能跟上来。 孙乾也不知到在何处。 只有他,还有一万人马。 此时此刻。 一边是汉水。 一边是敌军。 他好像只有背水一战。 说好的接应了魏延,就立即朝着益州而去。 可惜。 法正小瞧了人心。 刘柱也小瞧了人心。 大乾国运正浓,气数未尽,监国太子之名,已经足以名震四方。 他的替天行道,反成了笑话。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94章:走为上策 习政殿。 萧奕与几个尚书各自落座。 他先是对兵部尚书郭子仪说道:“蜀中的战报已经传来,刘柱已经伏首。” 说完,直接让怀吉太监拿出了战报。 今天早上送到。 下了早朝之后,第一时间就见到了这封战报。 岳红翎让徐元庶去蜀中联络了张鲁等人,把刘柱放进了汉中,然后引出了汉中守将魏延,在汉中城外一决死战。 最后,是岳红翎率兵渡过了汉水,于江边击败了刘柱的八万大军。 刘柱兵败自杀。 其部下,杨志、马超战死,魏延投降。 八万人马,战之最后,只剩下了三万人。 张鲁、薛举这边的损失也比较大,战死五万余,重伤轻伤一万余人。 这一战。 蜀中算是正式回归了大乾的治所之中。 封地在蜀中的齐王也在这时候出面,表示迎接大乾王师,也上表陈述自身未能阻拦刘柱的罪过。 说什么手中没有兵马,刘柱在蜀中得人心,又有马超、魏延等悍将,未能尽到守土之责。 五王的心思,谁人不知? 萧奕也只能是写信安抚了一些齐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 郭子仪看完之后,说道:“恭喜殿下,如今蜀中叛乱平定,只要回复生计,便又是一个繁华之地。” 萧奕不理会这种马屁,道:“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如何治理蜀中,孤的那些策略,你们也都看到了,但是治理蜀中,也需要人才。” “你们可有什么举荐之人?” 戴光拱手道:“大理正马周,此人出身于贫穷的农民家庭,幼年勤奋好学,文才出众。” “曾游学多年,于大乾政务有一些独到见解。” 萧奕奇怪了。 他当时可是看了大乾官员的名单,那时候,并未见到马周这个人。 听着戴光说的名字,就很熟悉。 再一召见,听着马周对蜀中的见解,确实有才,也确实就是那个人。 萧奕道:“好,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人才,卿有王佐之才,孤希望你到了蜀中之后,能够给尽心尽力治理蜀中。” “这是孤和狄尚书等人商讨出来的治理蜀中的策略,你先拿回去看,看完之后,再写一个章程出来,孤看看。” 马周当即躬身施礼,接过了文书。 萧奕继续道:“现在还有一个荆州赵玄甲了,这荆州的情况和蜀中不一样,赵玄甲在荆州之地深得人心,就算是现在兵败退守荆州,荆州当地的人,也还是继续支持赵玄甲。” 三宝太监的东厂也安排了一些暗探,可惜,他们都无法接触赵玄甲。 赵玄甲身边有一个谋士,似乎也有一个暗探组织,所以一直防备着赵玄甲的身边会有暗探存在。 而且,荆州那边的情况不像是蜀中,有着张鲁、薛举这些地方的大宗族、大势力。 荆州最大的势力除了赵玄甲这个太守以外,还有一个蔡家、一个柴家。 而赵玄甲也一直把这两家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他娶了蔡家之女,他的弟弟赵玄义娶了何家之女,而且,他的部下也有和这两家交好联姻。 荆州之地又是一片平原,适合骑兵作战。 荆州的水系也比较发达,赵玄甲的手中还有一支强大的水军。 到现在,安梓钧还被堵在了襄阳城外。 郭子仪拱手提议道:“殿下,臣以为,等到朝廷接手蜀中,可以派遣岳将军联合蜀中水军一起南下,从宜昌进入荆州之地。” “安将军攻打襄阳,以陆战为主,岳将军带领蜀中水军攻打宜昌,以水战为主。” “两路夹击,必能平定荆州赵玄甲之乱。” 萧奕思索了片刻,点点头。 …… 荆州 赵玄甲已经得到了刘柱兵败自杀的消息。 得到消息之后,他与赵普秘谈过一次,都认为现在的荆州已经是独木难支。 这代表着大乾马上就会出手,以大军压境攻打荆州之地。 他是守不住荆州的。 以现在荆州的守备力量,再加上荆州的人心,想要守住这样一个地方,对抗大乾监国太子,很难。 首先就是双方的兵力差距。 大乾禁军可是打败了西夏,直接灭了西夏这个小国! 连蒙元和北燕现在都不敢举旗。 凤凰岭一战,到现在还能记得呢。 李玄霸那等神勇之人,都难以挡得住监国太子,听说两人只是交手了几招,李玄霸就被击杀了。 西夏一战,监国太子更是直接斩杀嵬名安惠和李察哥。 这等实力。 是何等强大。 监国太子得人心。 此番,大义也已经不在他们这些太守身上了。 “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却要逆天而行,这世道,容不下我们呐。” 赵玄甲感慨了一下。 赵普则是躬身道:“主公,某这里有三策。” “说。” “对于大乾监国太子而言,他现在可能会派遣岳红翎以蜀中水军为主,攻打宜昌,以安梓钧为陆路,攻打襄阳,为上策;以大义加身,劝说荆州的一些大势力,手中有兵权的将领反戈,和蜀中张鲁、薛举等人一样,引起荆州内讧,以乱主公阵脚,此为中策;监国太子亲征,以声势之大,恐吓荆州上下,让我们不战而逃,此为下策。” 赵玄甲想了想,点了点头,问道:“他将如何选?” 赵普断言道:“必定是上策。” “为何?” 赵普回道:“快刀斩乱麻,萧奕一直有言,蒙元和北燕有着狼子野心,大乾最大的敌人是蒙元和北燕。” “我觉得萧奕说的没有错,蒙元和北燕确实是大乾最大的敌人。” “所以,萧奕也不想一直内耗,肯定是要快刀斩乱麻,以两路夹击荆州,以快速平定荆州之乱。” 中策和下策其实也就是凑数罢了。 听起来好听一些。 文人一般都喜欢浪漫。 赵普也不例外。 在他看来,萧奕也只有上策一个办法,也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武力收复荆州,破而后立。 赵玄甲连连点头,对如何平李璮之叛已有计较。 “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赵普回道:“避其锋芒。” 赵玄甲听了,并没有太大反应。 他自然知道赵普的避其锋芒为何意,说白了,就是放弃荆州,直接逃走呗。 可是……这么大的家业,直接这么舍弃,又谈何容易。 天下之大。 又能够逃到什么地方去? 就这么逃了。 心有不甘呐。 …… 九月十二日,汉中城。 岳红翎先是迎接了从京师派遣来的官员,以马周这位蜀中宣抚使副指挥使为首,一共是六十八人。 其中,有三十多人,乃是弘文馆、国子监的大学士,最小的,刚刚及冠。 锦衣卫的建立,大力整顿了大乾的朝野官吏,杀了不少,也就出现了很多空缺,补了空缺,又建立了安西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又有了空缺,再次补齐,现在又有蜀中。 好在大乾有着贞元盛世,读书人还是比较多的,年岁小到及冠,大到花甲,只要是有才、有能力,都被启用。 “祝岳帅凯旋!” 汉中城外。 张鲁、薛举、刘璋三人对点将台上的岳红翎抱拳施礼。 岳红翎现在可是大乾名声正盛、盛宠正浓的名将,又是大乾军神之女,其身份自然十分高贵。 张鲁等人也要忌惮七分。 若是岳红翎对他们不满,此后仕途,怕是再难前进一步。 岳红翎点点头。 “全军出发!” 此战之后。 也算是天下太平了。 五个嚣张跋扈、拥兵自重的太守被平定。 有三个富庶之地回归于京师。 蜀中、荆州这两个地方,也是一个大粮仓,特别是荆州之地,那可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之地,若是能够完全开荒出来,绝对可以养活更多的人,也能养百万王师。 这一天。 岳红翎率兵十万。 五万羽林军,五万蜀中水师,直奔宜昌。 …… “什么?” “赵玄甲不战而逃?” “哈。” 萧奕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战报。 此时,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岳红翎到达宜昌的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宜昌守将带人出城投降,而安梓钧那边也是在第二天,发起进攻信号的时候,大军刚冲到襄阳城下,就见到襄阳城的大门打开了,襄阳的守将表示投降。 赵玄甲也还算是有心,自己逃走之前,还派人去通知了襄阳和宜昌两城的守将,让他们放弃抵抗。 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最起码,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 自此,荆州之乱也平定了。 至于赵玄甲逃到了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 他带着的人不多。 根据岳红翎的战报来看,差不多是八千余人。 也都是自己的部将,还有家人,以及亲卫等众。 “这么说来,荆州也算是平定了,又需要人手接管荆州之地。” “河东道、陇右道、剑南道、山南道、京畿道,外加安西都护府、安北都护府。这么一大片地方,已经在大乾朝廷治所之下,疆域大了,其实治理起来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现在还是缺人才啊!” 萧奕喃喃自语。 他恨不得自己能够拥有十几位历史上有名的宰相和丞相之才来帮助他治理地方。 也必须想办法,把这些地方打通。 想要富,先修路。 当五道两府之间的往来变得很方便的时候,治理起来,也就更加容易了。 …… 与此同时。 江东,金陵城。 “报!殿下,京师邸报到了!” 萧政拿过来,先是大致阅览一遍。 大乾平定了蜀中和荆州之乱。 自此,剑南道和山南道也尽归大哥之手。 意料之中…… “让白起带兵回保定关。” 萧政对李斯吩咐了一句。 之后,他喃喃自语道:“攘外安内,如今既然已经安内,这大乾最大的两个敌人,也要被平定了呀……。”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95章:户部算出来的一笔账 金秋九月,雨后初晴,乡野之间此时大概还弥漫着泥土的清香,大地呈现出丰富多彩的景象。在这个季节里,天空显得格外高远和湛蓝,阳光明媚而不炎热,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田野里稻谷呈现出金黄色的色彩,像一片片金色的地毯铺在大地母亲的身上。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安西都护府、河东道、陇右道、剑南道、山南道,良田不少,除了刚刚收复的剑南道和山南道之外,安西都护府、河东道和陇右道都有大面积开荒春耕,所以粮食产量增加不少。 在收复了山南道之后,萧奕也有过下令,大力开荒。 首先就是奴籍脱户籍比以前容易了很多,只要是给家主一定的钱财,就可以顺利脱籍,脱籍之后就可以去山南道落户,参与开荒。 华清池的池水清澈见底,蓝色的天空和白云倒映在水面上,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大乾现在的形式似乎都在向着最好的繁荣富强所奔赴,但是,也就在这时候,监国太子萧奕再度收到了一明一暗两个坏消息。 别看荆州刚刚收复,丰收的季节马上到来。 表面上,也都是风平浪静。 五道两府的百姓也都安居乐业。 却也有着坏消息。 明面上,自然是蒙元,铁木真完成了西征。 对。 在草盛马肥之际,铁木真派遣了忽必烈西征察哈汗,为蒙元夺得了更大的牧场,拥有了更多的战马。 第二个,则是户部尚书戴光终于给监国太子萧奕递交了一个大略的财政条陈,户部比照着人口,以贞元二十年的各项税收数据为参考,按照之前几年中央财政恢复的速度。 大约给出了一个细细说起来极为复杂,但总结起来却也格外简单的结论。 假设以三年为期,也就是在贞元二十八年北伐来算,朝廷将最少有六千万贯军资和数百万石粮草的缺口。 而如果是五年,那理论上或许还可以完成北伐的充足准备。 看起来,就是一个简单的数据,但是这两项数据却是两座大山一样。 以大乾现在五道两府的综合发展速度来看,最起码,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北伐的军事辎重积累。 若是能加上淮南道、江南道这些,则是足够的,可是,六部九卿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子和燕王殿下是有过约定的。 相忍为国。 为了大乾,也只能是如此。 难道说,大敌当前,还要先内讧不成? 内讧是不可能内讧的。 蒙元和北燕这两个蛮族大国在北地虎视眈眈,他们却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岂不是给了蒙元和北燕踏平中原的机会? 所以说,萧奕和萧政两人的这个约定,大臣们不仅支持,还非常佩服。 五道两府,其实真正能够向朝廷供给的也就只有四道一府,河东道、陇右道、剑南道、山南道、安西都护府。 京畿路就别想了,长安周边,再加上洛阳南北,这些地方并不太适合耕种。 安北都护府就别想了,到现在,还要朝廷运送一些粮食去以作安抚民心呢。 安北都护府最大的作用,那就是养马。 和安西都护府一起为大乾养出优质的战马,同时,还要以比较低的价格卖给燕王。 自然也是为了相忍为国。 因为监国太子萧奕发展海商,那自然就需要江东之地,需要东海之滨的码头。 两人现在是互帮互助的关系,而不是竞争关系。 类似的细节在这个户部条陈里还有很多。 比如陇右道金城郡等地的沙漠化越来越严重,耕地面积减少了,比如河东道的西北之地也是一样,比如剑南道的每年可能会出现旱涝灾害,比如山南道往后开垦开荒的速度,以及开荒之后的可能收成等等计算。 种种记录五花八门,让萧奕大开眼界。 总之,戴光这位户部尚书也没有辜负监国太子萧奕的期望和宠信,一手提拔起来之后,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听闻,每天都要在官署忙到日落西山。 而很显然,户部尚书戴光的这一份奏章,提出了这两项巨大的数据,以及各种预算计算结果等,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 六部这边也很清楚,内忧外患,如今内忧已经得到了控制,那就是外患了。 三年的时间,要在蒙元三年之内不会南下的情况下,完成扩军百万的计划,与此同时,还要完成积累三千万贯钱财的财富积累,以及百万石粮食的储存。 且,只多不少。 有着这两个坏消息摆在这里,本来收复了荆州的美好心情也都被破坏了。 萧奕的脑子里面倒是冒出了很多刺激消费、刺激经济、鼓励发展等等的策略。 可是真要是实施起来,其实也比较麻烦。 毕竟每个时代都有着每个时代的局限性,时代的发展不同,人的认知不同,百姓们的消费观念不同,那都是影响着一个国家的发展。 就现阶段而言,大乾其实还是一个男耕女织的封建王朝社会。 谈什么经济发展? 怎么发展? 房地产? 就现在这个阶段,京师之地确实是房价很高,像是娄师德这样的人,即将要成为一方大员的官员,竟然还要住在廨舍,也就是官方的公租房之中。 京师之地自然是寸土寸金。 可是出了京师呢? 有钱的自然是七进七出的大院,没有钱的,那自然是茅草房一个。 可真要是修建更好的院落,更好的房子,卖给谁? 卖给商贾? 士农工商,商人敢住上那么好的房子吗? 须知道,每一个商号的背后,都有着手眼通天的人。 就比如这秦家,背后就站着监国太子萧奕。 但是也不能说,因为难做,那就不做了。 萧奕还是表示,两手抓,一个内销,一个外销。 如今,海商已经发展起来了,出海北上高丽、北燕,往东去东瀛。 然后就是南海的琼州码头,往越南、身毒等地探索。 只是相对来说,还是东瀛离得比较近,而且,东瀛那边的白银非常多,自然是海商的首选之地。 至于南海的琼州码头,到现在也只是才起步。 因为远啊。 不仅仅是出海比较远,就是这回到内陆也是一样,从琼州到广州,再到江夏,要么水路、要么陆路到达京师,单程最短都要个把月的时间。 广州这边属于岭南道,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 但是萧奕知道,岭南道这边其实非常适合耕种,适合人居住,相比较北地的贫寒,岭南道这边真的是一个物产丰富之地,是一个大粮仓。 所以,总的来说,海商的发展现阶段的收益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可观,不过,最起码也比大部分的生意好多了,越来越多的商贾参与到海商之中。 出海的货物也越来越多,得到的白银也越来越多。 但是,海商的交易总是延后,一个是货物的运输,要从全国各地到达码头,再从码头出海。 这时候的船只还是帆船,最大的舰船也就是龙舟,在大海之上,也会容易被暴风雨吹翻。 而且,东海之地的暴风时间比较长,比如五月初开始,到七月底,都不适合出海。 一旦遇上暴风雨,整个船队都可能葬身海上。 损失是绝对大的。 有一些商贾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望而却步。 一旦他的货船翻了,那就是打了水漂,一船的货物不说,还要赔偿船员的抚恤金等。 大开海路,倾销商品,搞经济殖民,不是不能搞,但要讲方法,讲时间。 不过,只以北伐而论,若海上暂且不能作为外挂,又该怎么捞钱呢? 不过嘛,大约十来日后,时间来到十月初,高丽使节李中在、东瀛使节德川孝室,跟随着大乾的海商的队伍,一起抵达了京师。 于是,京师就更加热闹起来了,百姓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高丽、东瀛的特产、外加几十万贯的银钱从东门进入,过了坊街,到达朱雀街,于殿前司的护送之下,到达了皇城外。 可以说,现在京师的不少百姓,还不知道这高丽和东瀛在什么地方呢。 就是有人说了,他们的脑海里面还是一片混沌。 东海? 东海又在什么地方。 除非是有人描绘出来当初邸报上面报道出来的寰宇图,指着地图一一给他讲解,他才能有一点了解吧。 再说高丽和东瀛的使臣,前者对大乾有过了解,也有来过京师,后者只是听闻,却很少踏上东土大陆。 可以说,德川孝室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特别是这一路走来,他只觉得东土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他已经无法想象的地步,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等到了京师。 见到了大乾最为繁华的帝都,只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犹如蚂蚁一样的存在。 原来,东土这边竟然有如此强大的一个上国存在,原来,传言中的天朝上国,是这样的! 抵达鸿胪寺的礼宾院,不过一会儿,鸿胪寺卿耿南仲就带着人,正式接洽两国使者。 高丽的使臣明显表现的比较好,因为北燕的关系,他们也早早开始学习中原汉语,还有中原的礼仪。 从他躬身拱手施礼,就可以看得出来。 而反观东瀛那边,见到锦衣官袍的耿南仲,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耿南仲微微一怔,心中顿时对高丽和东瀛两国有了一个认识。 其实真要是说起来。 高丽和东瀛其实以前也有派遣使者前来大乾,第一次是太宗时期,后来,因为北燕的存在,高丽那边压力更大,几乎是要面临灭国的危险。 要不是大乾从中调和,高丽真的就被北燕给拿下了。 毕竟,北燕是北地四番邦之中实力非常强的存在,怎么可能容忍高丽这个弹丸之地在自己的旁边? 至于东瀛也有遣乾使,也有把大乾的一些情况传回去,只是因为这海上的凶险,一来一回,那都是艰难万险。 所以来往远远不如高丽,也就显得有一些井底之蛙了。 再加上,东瀛这些年,也都是内乱不断,还没有完全形成统一。 这一次,也是因为大乾的海商一次比一次多,货物一次比一次丰富。 东瀛好几个大幕府都想要和大乾做生意,想要获得更多的物资。 德川孝室就是德川幕府的人,是德川家盛派来接触大乾,想要大乾往后的货物,都停靠在他的地盘上,由他们家帮忙进行销售。 “拜见天使。” 高丽使臣的话,自然是顺溜很多。 东瀛使者的话,自然是带着很重的口音,却也能听清楚。 好在,耿南仲已经安排了翻译员在旁边,可以顺利进行交流,也好向他们表达大乾的态度。 如今,从上到下都有一个目标。 挣钱。 一年一千万。 三年三千万。 蒙元随时都可能南下,大战随时都可能开启。 他们必须要尽快完成物资积累,好时刻应对蒙元南下,入侵中原。 …… “他们是这么说的?”坐在院中晒太阳的萧奕若有所思。 耿南仲躬身道:“是。” 萧奕笑着道:“卿这一次,算是立功了,高丽和东瀛的情况确实不一样,一个早就和大乾有过来往,也知晓大乾的一些情况,从他说一口汉语就知道。” “东瀛那边嘛,现在很多地方可能还处在一个原始时期呢。” “不过,东瀛的白银很多,孤说过,东瀛可能有不少银矿,要是能够发现,并且合作开发,将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不过,海商通航确实比较麻烦,必须要打造出来更加高端的舰船,保证能够抵抗暴风雨,也能够拥有战斗力,不惧海上的海贼。” “这样一来,一年一千万的计划,是可以实现的。” 耿南仲连忙躬身道:“臣也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大乾如今正是面临一场巨大变革之际,臣虽没什么大的能力,但是若是能够为了大乾而出一份力气,臣自是肝脑涂地。” 瞄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监国太子,耿南仲犹豫了一下,咽了下口水,眼神坚定,开口道:“臣有一策,可以为国添财。” 萧奕一听,来了兴趣,道:“说说。” 耿南仲连忙道:“殿下,可以加税!加商税!” 此言一出,萧奕微微蹙眉。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96章:印花税 他当是什么好的建言了,没有想到,还是这一套。 看来,此人真的就只是适合外交,而不适合内政。 这些时日以来,萧奕桌案上的奏章不少。 自从戴光提出了财政和粮食的预算之后,萧奕就收到了相关的奏章。 其中不乏加商税的建言。 但是,加商税却不是现在,而是必要时竭泽而渔,也不是不行,然而,那是必要时,得等到国家真的没其他路走了,才会如此。 故此,萧奕自然是摇摇头,开口道:“加商税之法,其实有人已经提过了,不过,此法于现在而言,百害无一利。” 耿南仲赶紧解释:“殿下,臣所说的加商税,并非是那等加商税,而是刚刚接见了高丽、东瀛的使者之后,又了解了海商,和他们也见过面,交谈过,才想出来的法子。” 萧奕打算再听听这位鸿胪寺卿的想法,说道:“怎么说?” 耿南仲赶紧言道。“殿下,好叫殿下知道,这几次的出海,秦家的商号、文书作用很大,因为有着皇商之名,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了东海码头,有一些商贾就有意,愿用一年两万贯的价钱,买一个殿下的旗子!” 萧奕听闻,顿时眼前一亮。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这个建议还真是一个开辟财源的好路子。 萧奕真的是一个机灵,因为他想到了前世的时候,国家还真的有过这种法子,用来加商税,不仅没有被商人们反抗和不满,还被称之为良税,大受欢迎的那种。 “印花税!” 萧奕突然就想到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般法子啊! 当即欣喜不已,直接站起来,扶起了耿南仲,开口道:“耿卿,你今天这个建议,当真是要记大功!” 耿南仲一听,便是兴奋不已。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突然想到的一个法子,一个感觉不太可能被采用的法子,竟然真的得到了殿下的认可。 萧奕当即让人宣召户部尚书戴光、户部左右侍郎等人,一起商讨印花税。 不仅仅是海商可以用,其实只要是出口的商人,都可以用。 大乾现在建立了安西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出口提升了不少。 还有和蒙元、北燕到现在,还是保持着互市的商贸关系。 这其中还是有着很多利国利民之策可以实施,有着很大的施展空间的。 毕竟,在戴光算了一笔账之后,有人就建言,要劫富济贫,意思就是要对世家大族、乡绅豪绅、富商之家等等进行财产清算,查清他们是否偷税偷税等违法乱纪之罪。 但是这个查又该怎么查? 锦衣卫直接上门,然后就开始清算他们的家产,指着他们的大门问,你修建这个大门,用了多少钱? 又或者是说,官方直接就说,你修个大门花了几千贯? 锦衣卫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岂不是和明朝时期后来的锦衣卫一样,草菅人命、权倾朝野? 萧奕哪里敢轻易答应。 而相对来说,耿南仲一句话,算是点醒了萧奕。 或者是说,直接勾起了萧奕脑海里面关于前世的深层次的记忆,终于是想起来了很多内容。 萧奕在前世那也是白手起家,最后成为了钻石王老五的存在,自然是知道,什么叫做印花税。 当即回到书房,将自己绞尽脑汁做出的详细策略一一写清楚了。 等待戴光等人来了之后,便直接让他们看一看。 “怎么说?” 戴光看完之后,萧奕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他本来就是户部的官员,在蔡瑾被丢去陇右道之后,提拔为尚书,又在萧奕的影响之下,自身的兢兢业业,对于国家经济、财政、商业等等,也有了一个更多的认识。 “印花税这种巧思,着实让人惊叹……。” 而印花税的具体意义其实很简单。 就和房产税、购车税什么的差不多,也就是说,百姓参与买卖,双方要签订一个合同,为了能够让这个合同达到有效效果,会请第三方做一个担保和见证,而现在,官府会专门有一个部门作为见证,也就是说,这种合同会受到官方的担保,不过,签订合同的双方要给官方一笔印花税。 最少一贯,多了按照货物价值份额,千分之一来收,双方一起交钱。 这个税的妙处在于,它不是强制性的税收,而是自愿的税收,而且巧妙的避开了底层赤贫百姓。 这才是真正的劫富济贫。 毕竟,穷苦的百姓连钱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大宗货物买卖。 商人们进行买卖,自然会发生强买强卖,也会发生事后不认账的情况。 当然,大部分商号的背后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所以不认账的买家,下场可能不怎么好。 可要是卖家不认账了呢? 若是有了官方的见证和担保,一旦商家不认账,那就完全可以告官。 有官府大印和没官府大印,三方合同和两方合同,给人的安全感是不一样的。 以现在大乾官府的威望和威信,相信他们应该很乐意,上赶着来交这个税。 确实是个巧思,而且绝对可行! 印花税,算是九月初的两个坏消息传到了京师之后,十月初的一个大好消息了。 从上到下都感觉胆子轻了不少。 这么一看,利国利民地去赚钱,也并非是那么的难。 第二天,邸报上面就开始宣传印花税,占据了原本讨论三国演义的版面。 这是真的利国利民之策,也是一个比较赚钱的法子。 耿南仲也因此而得到了嘉奖。 至于他所提出来的租旗之策,那自然是不能实施,宁缺毋滥,一旦旗子多了,这个旗子所代表的意义和威望,也就弱小很多。 一个旗子一年两万贯,而秦家这样的皇商,用这个旗子赚取的钱财,会更多。 晋阳。 秦九韶看完了邸报,久久无言。 他很清楚印花税所带来的影响,也非常佩服那位太子,竟然能够想出如此巧妙之法。 这一年多以来,他是真正体会到了大乾如何从百废待兴,走到如今这个局面,也是看着朝廷一个一个仁政发布,看着百姓的笑脸越来越多。 他要是在大街上,说一句监国太子的不好,就可能直接被百姓的唾沫给淹死,或者是被人打死。 太子萧奕的威望,无人能及。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97章:三年期 秋日的京师依然热热闹闹,一个《三国演义》养活了不少说书人和茶馆,也丰富了京师百姓的日常娱乐项目。 邸报上面连续好几期都在报道今年的秋收,让很多百姓都直观地感受到了今年是一个丰收之年,喜悦自然也就加倍了。 这就是舆情的好处,百姓们不再受世家大族等掌控着舆情的人的把控。 比如古早时期的炒粮。 这一年秋天,是贞元二十五年的秋天。 这一年秋天,萧奕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萧琰,杨玉环也正式被册封为太子妃。 这一年秋天,张久陵请求告老还乡,被萧奕拒绝。 这一年秋天,被调回京师的蔡瑾出任蜀中,其参知政事的官职也就让出来了,蜀中多了一个经略使,负责蜀中赋税、民政等事由,形成了宣抚使、经略使、太守三权分立的局面。 这一年秋天,岳红翎带着羽林军凯旋回京,加封为上将军,于此同时,安梓钧、韩世重、狄青、辛弃疾四人也被加封,和岳红翎一起被民间称之为大乾五虎将。 这一年秋天,从中秋前的太学会试到中秋后的殿试,除了原学进一步份额增加外,还多了相当一部分与经典无关的问题,最突出的便是数算与地理,再一次扩大了进士的名额。 这一年秋天,张久陵的长子张柬之参加了秋闱,进士及第,被监国太子钦点为探花郎,进入了礼部。 这一年秋天,和科举考试一起举行的武举也迎来了二甲榜单,一共是一百二十个武举人的名额,其中,有一位名叫薛仁贵的武将,夺得头筹,成为了武状元。 这一年秋天,无论怎么计算,都是萧奕穿越过来的第三年了。 因为礼数的原因,这一年的秋天,有了儿子的萧奕,不管如何,都要开始蓄胡须起来,过了早期的胡子拉碴,现在看起来,更加沉稳,也更加威武不凡。 十月中旬,天气明媚,萧奕晨练之后,回到了书房,对身边的三宝太监示意道:“开始吧。” 这是每日例行的情报简报。 有时候,三宝太监不在,就由怀吉太监和陆冲两人禀报。 三宝太监在京师的时候,就由他和陆冲两人禀报。 一个负责东厂,在各地安排了暗探。 一个负责东宫卫率,正大光明地收集着各地的情报消息。 陆冲率先上前拱手:“殿下,昨日有三件事被臣收录,一则是陇右道那边出现了一伙马匪,在西凉一带兴风作浪,不过,很快就被当地的守备尽数抓住问罪处罚了。” “二则,琼州那边的海商这一次到达了大食,得到了大食国主接待,还被赏赐很多金银珍品,有大食商人跟随而来,想要请殿下赐予船旗通关文书” “三则,山南道樊城有人聚众闹事,攻打县城,被安将军的骁卫军很快镇压,一众村民被打散迁徙到其他地方。” 这就是明面上的一些各个地方上出现的比较重大的情况,毕竟,现在京师掌管的地方非常大,五道两府之地,已经算是燎原广阔了。 萧奕不想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监国太子,不知道民间疾苦,不知道天下到底是个什么局面。 一切关于京师之外的消息,全部都来自于大臣。 而在看看大臣们的奏章,到现在,已经是无本可奏,又或者是稍微试探,看一看萧奕的态度,似乎有意想要挑起一些什么来。 毕竟,三省官署没了。 六部九卿,外加御史台、锦衣卫、秘书监,一共是十八个官职。 这十八个官职也就成为了如今大乾最顶峰的官职,十八个官职位置上的十八个人,也就成为了大乾如今十八位位极人臣的重臣。 如此一来,谁又不想坐在那个位置上,尝一尝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味道呢。 萧奕听完汇报后,开口道:“该剿匪剿匪,船旗印信文书是不能给大食人的,不然哪里能显出来汉商的优越?” 陆冲抱拳道:“喏!” 接着便是三宝太监了,只见他从自己身后一名太监那里取来一个匣子,当众打开,却居然从中取出了一份邸报,标准的版印邸报,然后小心呈送给了太子萧奕。 而萧奕只是一看,便当场失笑:“慕容胤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吗?” 这一份邸报正是来自于北燕。 “回禀殿下,正是如此。”三宝太监已经认真汇报了起来。“这第一份邸报分十二版,也是东施效颦,学着殿下手段,把邸报散出去,北燕各地都城都立了告示栏,把邸报贴在上面,由学士宣读。” 萧奕笑着道:“看来,慕容胤也没闲着啊。” 三宝太监躬身道:“殿下,慕容胤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这邸报上面报道的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哪里比得上现在的大乾邸报。” 萧奕对于三宝太监的夸夸美言没什么感觉,示意对方继续。 三宝太监没能讨到夸奖,却也不敢怠慢了,连忙躬身道:“北燕的慕容胤现在正在学着殿下,也在北燕施以以工代赈的仁政,兴修水利、修建官道,还……还施行了印花税。” 萧奕点点头,把邸报交给了太监,说道:“把北燕的消息都送去江东,交给燕王。” 三宝太监拱手道:“喏!” 接着便是蒙元那边的消息了。 蒙元那边只有忽必烈似乎对汉学很感兴趣,找了好几个中原人教导他学习汉语,不仅如此,还学习中原的礼仪礼节,以及中原的制度等。 除此之外,铁木真似乎对于中原汉学没什么兴趣,身边也都是蒙元的各个部落酋长。 想要打听更多的关于蒙元那边的消息,就比较困难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打听到。 首先就是蒙元举行了几次狩猎大会,似乎有意在训练蒙元铁骑。 从金贼那边得到的物资,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今年冬天,蒙元可能要忍不住会出手。 也就是说,大战不可避免,要来了。 萧奕微微蹙眉,右手有节奏地敲着桌案,沉思了片刻。 “把蒙元即将南下的消息传去安北都护府狄青大将军处,告诉他,一定要小心,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可死守。” “这一年来,接手安北都护府不是为了那么一块疆域,而是为了民心。”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 “蒙元对金人之地的践踏,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当蒙元再一次踏上金人之地,势必会群起激愤,让狄青尽可能地带走金人,以后,他们将会是最好的先锋。” 金人那边的青壮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剩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和妇女。 但是这些人也不是没有用。 一个是用来彰显大乾的仁义仁慈,以后也可以安抚蒙元和北燕的民心。 第二个,自然是养兵,大乾以后的疆土将会更加广阔,而到现在,根据户部的统计,五道两府的总共人口大约在1316万左右。 若是加上河北道、河南道、淮南道、江南道、岭南道的人口,应该在两千万余人左右。 相比较以前,可谓是人口众多,相比较贞元十八年,可能少了一些,但是也是因为最近几年的连年征战啊,再加上李林甫这个权臣当道,百姓们的日子不好过,生育率自然也就降下来了。 两千万左右的人口对于萧奕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地广人稀。 所以金人那点老弱病残也不是没有用,最起码,也是人,也能耕种、参与生产劳作,那就必然会有所出,就是贡献了一粒米,也是好的。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98章:大工匠 天刚破晓,晨曦微露。 道道金色晨曦照耀在四四方方的庭院上空,似要驱散着深秋的凉风。 东宫东院。 院外已经有值守的太监宫女在候着,他们是从早到晚,都要有人值守。 就算是寒冬腊月,也会在偏殿候着。 随时待命。 厢房之中,萧奕从床榻上起得身来,扶了扶有些晕的额头,轻声呼唤了一下,侯在外面的太监宫女就打开了厢房的大门,有着屏风当着,再加上他们立即关闭了大门,以免凉风吹了进来。 一边任由宫女侍奉穿衣,一边想着昨晚的荒唐事儿。 昨晚本来是在西苑,安抚一下李秋雅的,杨玉环母凭子贵,加封为太子妃,李秋雅这个被废了的太子妃,心中肯定是有一些失落和忧伤,还没等到晚上,李贵妃来了,说是带着一些她自己绣制的衣服,来道贺,自然而然,也就不打算回后宫。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的,萧奕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东苑,看了看萧琰,就留在了东苑,最后还喝了不少蓝桥风月,就留宿在东苑,这东苑的小主蔡文姬,自然而然,也参与了战场。 一场缠绵交流,比之往日,其实是大为不同,以前,要么是蔡文姬陪着杨玉环,要么陪着李秋雅,李贵妃一直都是陪着李秋雅一起。 昨晚的战况,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激烈。 好在,萧奕有着金丹护体,早上还能第一个醒过来,还精神奕奕,完全就不像是激战到深夜的老黄牛。 萧奕压下心头的一些乱糟糟的思绪,等到洗漱完毕以后,又是耍起了三尖两刃刀,锻炼了一会儿身体,这才得到怀吉太监禀报,去了书房,问道:“我说为何早上就听到了喜鹊的报喜,原来,是你来了。” 说着,拿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神色如常。 岳红翎明眸闪了闪,萧奕就算是蓄胡须,看起来似乎依然没什么太大变化,不过,她也没有过于在意,而是问道:“听闻,蒙元现在与一些不安分?” 萧奕放下茶盅,轻声道:“嗯,铁木真有意举行了狩猎大会,安排了几个部落的骑兵分为两路,一路南下,一路东进。” 岳红翎“哦”了一声,心中自然也是有一些想法,狭长的眸子眨了眨,倒也看不出丝毫端倪,轻声道:“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萧奕把玩着手中的茶盅,轻声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我已经让人通知安北都护府的狄青,若是蒙元有什么异动,不必死守。” “安北都护府太远了,并不适合作为战场。” “撤回到关内,以安西都护府、盐州、晋阳、大同四座重镇为战线,以守为攻。” 岳红翎点头道:“蒙元以铁骑为主,并不适合攻城之战,前期以守为攻,消耗他们的部分兵力,确实可行。” 萧奕问道:“看起来,你似乎也有一些想法?” 岳红翎思索了一下,说道:“是,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蒙元铁骑一直以来都比较强,而如今,又出现了铁木真这样的雄主,使得原本的东西两个突厥形成了统一,建立了蒙元。” “当年,陛下和家父一起亲征蒙元,有过两次死战,虽然最后确实是打的铁木真俯首称臣,但是大乾禁军的损失不小,龙卫军两万精锐,最后只回来了六千余骑。” “家父以前就讲述过那两场战争,并且也推演过,对战蒙元,别无他法,唯有死战。” 萧奕道:“这个道理我懂,我也翻阅过书籍记载,从卷宗上了解过大乾和蒙元之间的战争。” “也正是因为如此,孤当初才会答应蒙元和北燕侵吞金国,也一直把蒙元当做是大乾一生之敌。” 不说其他,只说现在的蒙元出现了两个人的名字。 铁木真。 忽必烈。 萧奕就知道蒙元有多强。 岳红翎说道:“所以,我认为仅仅是四座重镇还不够,还要有更多的骑兵,以骑战骑。” 萧奕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未必是以骑战骑。” 岳红翎打量了一眼萧奕,轻声问道:“何意?” 萧奕道:“你是知道火药的吧?” 岳红翎道:“知道,晋阳城那一战,可谓是神来之笔,本来,我以为,拿下晋阳城,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让晋阳城内彻底断粮,人心不齐之后,当可攻破。” “谁曾想,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火药之威,确实很强。” “不过,我也听闻,火药的造价很高,而且产量也并不是很高。” “关键是,火药需要点燃引线,需要有一个引线燃烧的过程和时间。” “若是有很多死士,一人一大包,也要有机会冲进蒙元铁骑阵营之中,还要有机会点燃引线,还要等待引线燃烧的过程。” “这个时间,可不短。” 萧奕略有一些神秘道:“若是以前,自然是这么个用法,不过嘛,现在不一样了。” 岳红翎秀眉之下的清眸闪了闪,有一些好奇道:“你的意思是,火药的用法经过了改良,可以上战场了?” 萧奕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的,等再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陈规当真是一个顶级的能工巧匠,也是一个宝贝。 萧奕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股脑丢出来的那些想法,还有一些提议,经过了长时间的实验,还真的有了一些结果。 要不是陈规平常的表现,就是一个古人无疑,萧奕差一点儿就觉得陈规和他一样,都是前世穿越过来的,还是一个非常宅的高技术人员。 “这是我对蒙元的一些想法,你看一下,也好心头有些数,蒙元铁骑经过这些年的修养,经过了铁木真的训练,只强不弱,还是要小心应对,有一个万全之策,也可以最大机会,不让蒙元铁骑进入关内。”岳红翎劝谏了一句,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了奏章。 萧奕闻言,接过奏章,定了定神,看向上面的内容。 感觉应该是出自于岳山之手,而不是岳红翎写出来的,上面有着对于蒙元的实力的看法,非常详细,包括蒙元的作战之法等等。 除此之外,自然是要如何应对。 蒙元铁骑都是骑术很高的骑兵,他们的箭术也很高,除此之外,蒙元人本身就很是魁梧,大部分也都是力气非常大。 单兵作战,蒙元铁骑一个人可以对敌四五个大乾士兵,甚至是更强。 萧奕看完了奏章,再看向玉颜清绝的少女,赞扬说道:“有心了,有了这一份奏章,我对蒙元也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也能更好地布局北地战事。” “仅仅是这封奏章,就能够记大功。” 最后,还是郑重地开口道:“替我道声感谢。” 岳红翎抿了抿嘴,道:“知道了。” 就知道,你一眼就会看出来,这个奏章不是我写出来的,但是,没必要明说嘛。 要感谢,你自己去感谢啊。 哼。 明显就是故意的。 对上那双锐利的清眸,萧奕轻声道:“这一次,我们应该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岳红翎眉眼微微翘起,有些不相信道:“真的吗?” 萧奕点头,回道:“蒙元气势汹汹,这一战,大乾也必须像是平定西夏一样,彻底踏平北部草原之地。” “不然,蒙元就一直是中原的心腹大患。” “天下大同,也应该有一个天下大同的样子!”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199章:狼烟起 “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 这是兵家圣人当年的言论。 简单来说就是十万大军出征,要有七十万户人家停止原本的农业生产,专门供给军需。 当然,兵家圣人说出这番道理的时代毕竟是先秦时期,那时候就没有国家经济一说,完全就是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 十万大军出征,没有军费一说,大部分都是农户充军,所以说,会有七十万户人家停止农业生产,因为青壮都参军了,只要是肩能扛、手能提的人都要参与其中。 毕竟除了真正作战的战士之外,还要有民兵,负责随时随地搭建营寨、运送粮草、洗衣做饭、照顾伤员等杂活儿,还有辅兵随时待命。 为何户部尚书戴光算了一笔账,说出了三年时间要在国库中见到三千万,要有百万石的粮食,方能供养百万大军。 说到底,在于“积蓄”二字。 萧奕开始监国的时候,大乾是个什么样子? 国库空虚。 李林甫这些奸臣吃的满嘴流油。 其他道都在几个太守手中,连赋税都不交了。 完全就是不尊大乾王朝。 陇右道连年大旱、连年赈灾,却年年不见成效,以至于百姓流离失所、贫困潦倒,陇右道之地十室九空。 这样一个大乾。 在萧奕监国之后,开始除奸相、伐太守、灭西夏,才有了如今这大乾中兴之举。 如此,三年时间,让大乾焕然一新。 一个新的大乾如旭日东升,焕发出灿烂的光芒。 长安城也变得更加宏伟和壮丽,高大的城墙如同山岳般坚固,城门上的铜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是新大乾的标志,是力量和勇气的象征。 城内,精致的雕花窗户,金碧辉煌的宝座,以及满墙的壁画都描绘出新大乾的繁荣和昌盛。 街头巷尾,人们忙碌而幸福。 身着新衣的人们面带笑容,互相交流着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商贩们大声吆喝着,繁忙的工匠们在店内辛勤工作,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学者们在图书馆里研究各种学问,开创出前所未有的思想潮流,新的科技如同繁星般在人们的生活中闪耀,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大乾如同凤凰涅槃,从旧的灰烬中崛起,焕发出崭新的生机和光芒。 这是一个充满希望、梦想和无限可能的新纪元,萧奕的出现让大地再次充满了力量和希望。 …… 慕容胤不得不承认萧奕很有魄力,是他平生所见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压力,让他找不到破绽的一个敌人。 自从他接手了北燕之后,就迫切地想要建立一个远超太宗的万世之业。 若做不到,那不如趁早退位让贤,北燕这边可不仅仅是只有他一个人,觊觎中原的花花世界。 守着北燕算什么? 一个苦寒之地,哪里比得上中原的江南。 一个北燕之主,哪里比得上天下之主。 大乾能够做得天朝上国,大燕也同样可以! “陛下,保定关那边已探到消息,萧政让白起重回保定关。”多尔衮面色凝重。 慕容胤冷静问道:“萧政这么快就要出兵了?” 眼下这形势,北燕还没有完全积蓄最强的力量,八旗兵还没有从西征大金的战后恢复过来。 关键是,那个传闻中的火药,到现在,都还没有弄出来。 但也无妨,他也得到了蒙元那边的消息,铁木真打算在今年冬季开始南下,已经开始部署起来。 既然是双方联盟,北燕这边自然也要有动作,互相配合。 大乾很强,也就不能和西征大金一样,全部扑上去,几十万大军的补给还是太大了。 真要是扑在保定关,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让所有八旗兵都能上战场。 蒙元派了两支先锋铁骑,北燕自然也要派两支先锋铁骑,试一试。 白起主持保定关防御,坚壁清野。 辽王镇守大同关,百里长城一大关。 还有一个安北都护府。 大乾的防御并不差,这样一来,自然只能是以消耗为主。 多尔衮回道:“应该不是出兵,是防守,蒙元那边的动向可能被大乾知晓,所以萧政立即让在河南道平匪的白起率兵重回保定关驻守。” 慕容胤点点头,说道:“宣鳌拜!” 北燕悍将,当年跟随太宗一起南征北战,手中掌握着八旗兵中精锐骑兵步卒。 萧政出白起,他就出鳌拜。 …… 乌兰察。 这里以前乃是大金的国都,距离大同关不过是四五天的路程。 正是因为距离太近,所以金贼一直扰袭大同关,想要占据大同,逼近晋阳。 可惜,当年萧棣亲征,和岳山一起挥师百万,不仅打的铁木真俯首称臣,就是这金贼完颜阿骨打也是一样,让出了大同关,允许大乾向大金插入了一柄利剑。 乌兰察的西边,估计是半个月的路程,就能够到达蒙元的国都哈林。 此时此刻,蒙古将领名呼格日迈,乃是蒙哥部落的万户总管,有着一千户的食邑。 蒙哥是铁木真的儿子,拥有着一个非常大、非常丰茂的牧场部落。 呼格日迈在部落之中乃是摔跤能手,体型壮硕、力气非常大,几乎是无人能敌。 也正因为如此,他成为了蒙哥帐下的万户。 这一次,呼格日迈听从蒙哥的调令,带兵前往乌兰察,也就是大乾设置在此地的安北都护府。 去年,他们在这里抢劫一空。 大金的国都差一点儿成为了一片废墟。 如今,大乾接手,大力整治,似乎又恢复了原本的面貌。 正好,那就再抢一次。 “家养的小狗何以能抵挡草原的群狼?” “金贼骑兵都没能奈我何,区区一些大乾养出来的小狗,就想要守住乌兰察,草原的勇士们,让我们一起欢呼吧,乌兰察里有上好的金银财宝,还有美人儿,在等着我们哩!” 呼格日迈在振臂高呼,显得颇为不屑。 他是蒙哥的万户,是蒙哥手中最强的勇士。 他要打出最响亮的名号,要洗刷当年蒙元的耻辱。 没过多久,鸣镝声响。 一道狼烟也从安西都护府头上腾起……。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200章:绕指柔 深秋之夜,冷风习习,月亮也已经躲在了云层之中,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绒布,悄然覆盖了大地。 黑暗在深秋的夜晚中凝聚成浓墨,深沉而寂静。 萧奕回到平时沐浴更衣的厢房,在李秋雅的伺候下除去身上衣裳,正要前往浴桶,忽而一怔,分明是熟悉的温润之感包裹而来。 萧奕目光垂下,清眸微动,不由伸手轻轻撩起李秋雅垂落耳际的一缕秀郁发丝,自从杨玉环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之后,李秋雅也就更加乖巧,更加粘人,更加听话了。 许久之后,萧奕从一旁的桌子上,递过去一杯茶。 李秋雅接过茶盅,咕咚咚地一饮而尽,一张略有几分狐媚之相的小脸红扑扑的,柳叶细眉之下,明眸媚眼如丝,双目含情脉脉、似有千般言语、万般衷肠要诉说。 萧奕轻笑了下,轻轻挑起李秋雅光洁润滑的下巴,道:“怎么,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也不必埋在心中,孤说过,我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应该是持子之手、与子偕老才对。” 李秋雅的那点小心思,萧奕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嘛,他肯定不会自己说出来,那样就没意思了。 说话间,两人进入浴桶,李秋雅从萧奕身后轻轻环着脖子,贝齿抿着莹光润泽的粉唇,低声道:“殿下对妾身恩重如天,又如此宠爱,妾身无所求,只希望此生真的可以持子之手、与子偕老,真的可以白头到老。” 萧奕道:“会的,孤上一次不是说过嘛,我们还会游历天下,看一看这大乾的大好河山。” 李秋雅紧紧地贴着萧奕的后背,感动不已,双眼通红,想着以前的那个自己,现在恨不得回去抽她几巴掌,打醒她。 “殿下,你对妾身……真好。” 萧奕转过身来,抱过李秋雅,双手堆着雪人,轻声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记住,你是孤的女人,孤就不会让你受什么委屈。” 李秋雅红着双眼,微微呜咽道:“呜呜,殿下,妾身,妾身不值得殿下如此宠爱啊。” 萧奕轻声道:“怎么不值得,在床上的时候,孤教你的十八般武艺,杨玉环、蔡文姬,还有那李贵妃,都做不到呢。” 听到萧奕这话,李秋雅脸色一红,“噗呲”一声,忍俊不禁,道:“殿下,你,你这是说妾身乃是一个,一个……。” 旋即,螓首转将过来,目光定定看向萧奕,认认真真地说道:“不过,就算是如此,妾身也是愿意的。” 萧奕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孤从来不会觉得你浪荡,因为那本就是孤教导你的,也是孤想要看到的,而不是你自己学来的,真要说,岂不是要说乃是孤有一些龌龊。” 李秋雅柔声说道:“殿下乃是英明神武、紫微帝星下凡,岂会是那等人。” 萧奕伸手刮了刮李秋雅的琼鼻,说道:“哈哈哈,所以,那不过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兴致使然,孤就喜欢你那般呢。” 这当然是真的。 若是李秋雅还是一如既往的蛇蝎心肠,搅和的后院不得安宁。 他岂能留着? 正是因为现在的李秋雅百依百顺,每一次带给他的感受都有一些不同,体验感真的是没话说。 所以才会留着,因为有了李秋雅,李贵妃时不时也会来东宫,以前是询问找没找到药王,又或者是通传一下皇帝萧棣的病情,要么就是看望李秋雅。 如今嘛,又多了一条,那就是以贵妃的身份,看望一下太孙。 李秋雅轻轻“嗯”了一声,将妩媚的脸蛋儿贴靠在萧奕怀里,痴痴说道:“殿下,往后亲征,能否带着妾身啊,妾身就装扮成一个小卒,守在殿下身边,给殿下暖床也好。” 她现在是真的被教导出来了,有一种一刻也不想离开萧奕身边的想法,感觉离开一天,就想念的紧,若是又要个把月,她就感觉每一天是那么的漫长。 “不行,一来,军营里面都是战士,你一个太子嫔跟着一起,若是不坦白身份,那岂不是要传出去,孤养着男人嘛,若是坦白身份,狄晏那些人,怕是要弹劾孤了。”萧奕轻声说着,又抚摸着李秋雅的雪背。 李秋雅顿觉浑身颤栗,如遭雷殛,娇躯一下子就柔软下来,琼鼻腻哼一声,玉颊红润如血,芳心砰砰直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奕拥住娇躯绵软,已不能自持的李秋雅,离了浴桶,换了一身青衫直裰,神清气爽地返回里间大床。 帷幔四及的床榻上,李贵妃着一身朱红低胸衣裙,蛾髻如云,鬓发之间别着一根蝴蝶金钗步摇,手中正在缝制着什么。 萧奕近前,在丽人身侧坐下,拉过李贵妃柔腻的玉手,说道:“这么晚了,也就不要再缝制小衣,别伤了眼睛。” 李贵妃抬起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儿,眉眼笑意盈盈,好似娇艳欲滴的芙蓉,轻声道:“没事的,本宫想多为太孙做一些什么,我和秋雅欠你太多。” 萧奕道:“你们都是孤的女人,也就谈不上什么亏欠不亏欠,孤刚刚也对雅儿说,孤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李贵妃将手中小衣放在一旁的篾筐中,柔声说道:“殿下之心,我和秋雅都知道,也感受的到,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情,不能恃宠而骄。” 萧奕欣慰不已,道:“嗯,有心了。” 伸手抱着李贵妃,左拥右抱,轻声道:“天色不早了,要不,早一些休息吧。” 李贵妃芳心微羞,脸颊泛起浅浅红晕,轻声应着。 帷幔轻轻放下,不多一会儿,倦鸟归林,故地重游,芙蓉暖帐之中传来痴缠的声音。 本来已经逃出云层的月亮,害羞地躲进了云层之中。 后半夜,李秋雅和李贵妃都是香汗淋漓,几若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修长秀颈下,大片雪腻肌肤早已蒙上一层玫红色,颗颗汗珠晶莹滚落至雪堆里。 …… 第二天早上,萧奕从床上起得身来,看向一旁睡态甜美的李秋雅和李贵妃,也不好打扰,换了衣裳,出了厢房,打算去大将军府找岳红翎。 岳红翎如今加封为大乾上将军,还得了赏赐,京师之地,靠近东宫的坊间一套大宅院,敕造大将军府,东院种植有数十杆翠竹,随风飒飒,映衬的庭院周遭颇为幽静。 此刻,廊檐下的一张藤椅上,一身红色劲装武服,黑发束起,手里捧着一本蓝皮书籍,凝神阅读,清晨的晨曦将玲珑曼妙的曲线映照在窗棂上,眉眼间满是专注之态。 就在这时,听得动静,清冷如霜霭的玉容抬起,凝眸看去,只见丰神如玉的萧奕,从回廊尽头迈步走来。 岳红翎即刻起身,将手中的书籍放下,快步上前,躬身抱拳道:“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远迎。” 萧奕笑着上前,扶起了岳红翎,两人相对而立,只听得他开口道:“安北都护府已经传来了战报,蒙元一个万户铁骑突袭安北都护府都城,狄青带兵守城,蒙元万户攻城三次而未破,只能是围而不攻。” “狄青最后带人突袭,冲出包围之后,又甩掉追兵,从北绕后,于黑夜夜袭蒙元万户大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蒙元万户只能退兵,驻扎在了安北都护府都城西北的一个山丘上。” 岳红翎柳叶细眉之下清眸闪了闪,看着萧奕,因为情绪激荡,清冷声音中带着几许颤抖,说道:“这么说来,又有仗要打了。” 怎么感觉这姑娘有一点儿像是好战分子啊。 听到有仗要打,就这么激动? 萧奕点了点头,看着丰姿娉婷的岳红翎,迈步上前,岳红翎微微让开,他就直接走到藤椅那坐将下来。 岳红翎有时候身上有一股凌傲霜雪,遗世独立的气韵,有时候,又像是一个不谙世事、天真开朗的小少女,有时候,又像是一个忧国忧民、心怀天下、智谋无双的才女。 有点儿百变少女的意思,可能,这就是天才少女吧,在这样一个时代之中,也算是天之骄女、十分难得。 岳红翎秀眉之下的明眸见着几分疑惑,问道:“怎么看起来,你一点儿都不慌?” 须知道,前不久,户部尚书戴光才给萧奕算了一笔账,若是想要拥有百万大军,需要三千万贯的钱财,还需要百万石的粮食。 如今,别说三千万,就是一千万贯都没有啊。 而且,扩军到现在,也不过是六十万余,距离百万大军,还差四十万呢。 关键是,这六十万大乾禁军,只有二十余万铁骑,三十万余都是步卒呢。 步卒又如何比得上铁骑呀。 萧奕道:“不慌,蒙元现在也不过是试探,还不是真正南下的时候。” “孤倒是希望蒙元大军压境,直接南下扣关呢。” 岳红翎晶莹清澈的明眸恍惚了下,抬起那张清丽容颜,难以置信地看向萧奕。 “为何?” 萧奕转而看着蓝天白云,轻声道:“速战速决,没了蒙元和北燕的威胁,孤就可以举国之力,中兴大乾,而不是举国之力,北伐蛮夷。” 岳红翎让人又搬来一个藤椅,然后坐下,问道:“可若是蒙元大军压境,以大乾现在的兵马,如何速战速决?” 萧奕看着有一点儿忧心忡忡的岳红翎,一手握住少女的玉手,以作安慰,说道:“孤会让铁木真知道,什么叫做时代变了。” 岳红翎的手微微有一些发热,但落入手中的触感,柔腻酥软,许是因为太过娇羞,才会有一些燥热。 岳红翎任由着少年捉住自己的手,也没有想要抽回去,只是玉颊染绯。 微红着脸,抿了抿樱唇,问道:“火药真的能够对抗蒙元铁骑?” 萧奕点点头,说道:“嗯,过几天,孤带你去将作监那边看一看,你就知道了。” “蒙元的铁骑确实很强,单兵作战,以一敌十也不在话下。” “可是,以后的战场,就不是厮杀那么回事儿,还有比铁骑,甚至是重甲骑兵更加厉害的武器!”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201章:敌之意 安北都护府,府衙之中。 刘武快步走进大厅,向狄青一拱手,道:“大都督,探到了。” 说完便直起身,上前在地图上安北都护府东南方向的位置一点。 “蒙元有大军驻扎在朔州五十里外,似乎想要从此地北上,断掉我们的后路。” 之后,刘武手指往上又一点,再道:“呼格日迈的大军退守在这里,有斥候见到从他的大营中出去五六支骑兵小队,三人一队,去往不同的地方。” 狄青面色沉重,问道:“他们可有出兵的动向?” 刘武想了想,回道:“暂时还没有,但是我认为,蒙元肯定不止两路,到目前为止打探到的只是朔州那边的,不过,应该还会有增援。” “我知道了。” 狄青点了点头,自沉思着。 眼下这情况是,蒙元那边做好了两面开战的准备,大乾这边连番征战,人困马乏,安北都护府才接手没有多长时间,稍微有了一点儿好转的气象。 蒙元这么一个南下,以前所有的努力直接白费了。 不过嘛。 狄青也知道太子萧奕的打算,想要利用安抚金人来获得北地蛮夷的人心。 天下大同。 太子萧奕有着鲸吞天下之志。 一个金地不算什么。 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安北都护府。 再等到以后,肯定是天下大同,再也不分汉蛮,都是大乾人,都是中原人。 所以,安北都护府这个地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要说土地,大乾疆域辽阔,还有这江南道、岭南道等地,这些地方,就算是岭南那边存在着深山老林,还有这瘴气,也比这北地苦寒要好太多。 而且,大乾有了安西都护府,也不缺马场。 乌兰察这个地方,相比较岭南道,还是差远了。 但大乾若想要鲸吞天下,想要建立一个不分汉蛮的国家,那就必须要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向蒙元的百姓、北燕的百姓,甚至是金人展示大乾的天朝上国之威信。 狄青并不反对这个计划,他是一个武人,自然也想要为大乾开疆拓土,也想要成为岳山那样的人,也想要在老了以后,有一个郡王的封爵。 “估且再等等吧,粮草和百姓都在撤离,我们要守在最后,放心,晋阳的辛将军会接应我们的。” 刘武拱手道:“喏!” “蒙元那边想要断了我们的后路,除非是可以拦住晋阳的金吾卫,不然,到时候就不是断我们的后路,而是腹背受敌、自寻死路!” 狄青又对身边的一个副将问道:“都护府的百姓撤离的如何了?” 副将回道:“还有两千三百六十二户,其中,有一千多户,表示并不想离开,他们世代都在乌兰察,并不想远离故土。” 狄青直接说道:“不走就不走吧,他们既然愿意留下来,我们也不可能强行让他们走。” “等到蒙元铁骑来了,他们就知道,大乾是他们的恩人!” 副将拱手道:“喏。” 狄青再一次看了看地图。 他想要在走之前,试一试蒙元铁骑之锋。 都说蒙元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和呼格日迈这个万户厮杀一场,他觉得蒙元铁骑确实很强,但是没有强到不可战胜的地步。 狄青并非是冲动之举,而是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成熟的想法。 蒙元想要吞下他这个武卫军,那他就让蒙元知道,大乾依然还是那个强大而不可战胜的大乾! …… 几封密报传到了晋阳。 辛弃疾看罢,招过人吩咐道:“把地图摊开,召副将们前来议事。” 不一会儿,地图被摊开,挂在了大厅的一个木栏上。 副将们也都到齐了。 辛弃疾道:“有消息传来,蒙元铁骑已经到了朔州外,似乎想要南下扣关。” “殿下说的没错,汉贼不两立,蒙元南下之心不死,我们迟早要和蒙元打一场。” “就在前几天,蒙元的铁骑已经到了安北都护府,不过,被武卫军奇袭,没能成功破城,退守安北都护府几十里地。” “如今蒙元铁骑到朔州,肯定是要攻打朔州,与此同时,也有可能要东进,拦住安北都护府的武卫军。” 辛弃疾说到这里,看了看在座的副将们,他们知道事情有一些严重,不过,因为这几年几番征战,多少有一些疲惫。 “诸位,蒙元要南下了,看起来,确实是气势汹汹,蒙元铁骑也确实很强。” “但是,我们就因为他们强而怕了?” “我们就因为蒙元大军大举入侵而心慌意乱、惶恐不安?”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大乾禁军啊!” “是平定了李贼、西夏的大乾禁军!” “我们从未弱小!” “是时候,让蒙元再一次知道,大乾,是他们不可战胜之天朝上国!” 副将们这才恢复了精神气,高呼道:“大乾必胜,大乾必胜,大乾必胜!” 辛弃疾沉声道:“现在,金吾卫兵分两路,一路前往朔州,随时待命,若蒙元攻城,死守。” “一路前往安北都护府的南边,隐藏好,一旦蒙元想要断了武卫军的后路,你们就立即出兵,偷袭蒙元后方大营,让蒙元腹背受敌!” 其中一个副将问道:“大将军,来得及吗?” 辛弃疾点点头,郑重地说道:“来得及,京师那边其实已经得到消息了。” “太子殿下何等神武,又是何等运筹帷幄,我们要相信太子殿下。” “这一次,大乾一定可以永远解决北地蛮夷之患!” 副将们也是群情激奋,这几年确实是几次大战,但是如今也都知道,此战之后,便是他们升官加爵的最佳时机。 这一战之后,将会铭记史册。 大乾,也将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须知道,太子殿下可是直接平定了西夏,建立了安西都护府,不再是以前那般,锄强扶弱了。 …… 大乾长安城东宫。 习政殿。 “攻朔州,取安北都护府?” 萧奕得到了战报之后,直接让人拿来了地图,在地图上看起来。 他总觉得蒙元这一次的出兵不会这么简单,安北都护府那边能有什么? 想要先吞下大乾的一个武卫军吗? 萧奕思忖了许久,却听门外有通报声响起,之后怀吉上前。 “殿下,安西都护府急报!”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202章:乾之炮 忽必烈攻打安西都护府! 在听到安西都护府的急报的时候,萧奕其实就眼前一亮,终于是知道蒙元那边做的什么打算了。 声东击西。 看起来,好像是想要吞下安西都护府。 实际上应该是想要占据河套之地。 为何? 因为蒙元国情的特殊性啊! 他们乃是游牧民族。 粮食是什么? 是牛羊。 他们所依仗的是什么? 是铁骑。 所以,想要南下入侵中原,就必须保证自己拥有足够多的粮草。 几十万人马,军粮还能想办法解决,后方供给、前方掠夺。 而马草呢? 中原可没有足够多的马草可以留给他们抢夺。 若是长驱直入,到达了关中之地。 他们的马草供给不及时,就会影响到整体的战斗力,影响到他们的战局。 故此,必须先侵占河套之地,这里有着几处牧场,可以提供马草。 “立即召岳红翎、苏烈,还有六部尚书前来议事!” 怀吉太监躬身道:“喏。” 不过一会儿。 岳红翎、苏烈、六部尚书匆匆赶来。 “殿下……。” 萧奕直接挥手道:“不必多礼,蒙元声东击西,安西都护府传来急报。” 岳红翎听到萧奕的话,立即道:“殿下,末将愿去支援安西都护府。” 这不是好战。 而是安西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在大乾这边的用处不一样,安北都护府的建立,不过是用来收买人心的,是为了做出一个表率,让北地蛮夷百姓们都看一看,大乾一直都是怀着仁义之心,而非是强盗。 安西都护府是大乾现在最大的马场,为大乾源源不断提供战马和牛羊。 更为关键的是,若是安西都护府被蒙元侵占,到时候,不仅仅可以为蒙元提供战马,还能为他们提供马草,以便于他们的铁骑南下中原。 “羽林军现在还不能动,这把刀,要用在最佳的时机,最大的战场上。” 岳红翎想了想,说道:“那就以苏将军为骁骑将军,率兵五万去支援安西都护府。” 她已经见到了火炮的威力,以萧奕所记载的红衣大炮的规格和形状打造出来的大乾火炮,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 须知道,岳红翎作为大乾军神岳山之女,也听过岳山描述他所参与的好几场大战、血战,自己也曾率领过几次大战,守潞州、攻隆德府、灭西夏、平刘柱。 这些战争,也都是以骑兵、步卒为主。 而当初所见火药威力之时,也仅仅是攻打晋阳城李怀安的时候。 那一场攻城之战,确实震撼非常大。 可是当她见到了火炮发射出去之后,落到了比较远的地方,然后炸出一个大坑来的时候,那个震撼,让她那一夜都没有睡着。 三观真的差一点就碎了一地,人也差一点儿就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认知起来。 就比如说,科学家来一句,物理学不存在了。 这种震撼是同样的。 好在,这样的武器,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也不是萧奕自己锻造出来的,而是将作监的人,是那个叫做陈规的大臣,大乾的顶级工匠锻造出来的。 “苏烈,你立即拿着孤的诏令,前往南衙禁军调兵,允你五万人马,支援安西都护府,到了安西都护府,一切都听命于韩世重。” 苏烈躬身抱拳道:“喏。” 萧奕看着苏烈大步出去,身边的怀吉太监也去拿太子诏令金牌,这才继续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孤一开始就觉得蒙元不可能只是两路南下,也不可能是只要安西都护府一地。” “现在看来,蒙元是想要声东击西。” “战争才刚刚开始,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岳红翎道:“安西都护府有韩将军、苏将军、晋阳有狄将军、辛将军。” “臣以为,后期,当还有两军要北上。” 萧奕立即就明白了岳红翎的心思,点了点头。 郭子仪则是开口道:“殿下,观蒙军于这般动向,恐有南下之势。” “臣以为,京师只留殿前司、五千龙卫军,其余禁军,都应该先后前往北地四大重镇。” 戴光的眼神忧虑起来。 大乾现在的兵力、财力、粮草等都还没有到预算的积蓄,若是于今年冬天就开始和蒙元作战,怕是要拖累五道百姓啊! 何况如今立足未稳? “殿下,只六十万兵马,也只有全线防守,只要是不放蒙元南下,守住边关,大力发展海商、鼓励农桑,完成扩军预算,集齐百万大军,方可出关作战。” 萧奕也不打算继续瞒着了,道:“兵在精而不在多,百万之师又如何?蒙元不给我们发展的时间,如今直接大军压境,若是让他们拿下了安西都护府,拥有了河套之地,就不愁马草,可长驱直入了。” “到了那时候,我们更加守不住了。” “尽人事、听天命。” “但是,今日,孤要说,天命在大乾!” 郭子仪微微苦笑。 他可是知道蒙元铁骑有多强,当年也参与过征北之战,那一战,天地都为之变色呢。 大乾现在的兵力之强,还是比不上当初陛下北征之时的禁军。 不说出关作战。 此番能不能守得住,还是一个问题。 …… 长安东南方向的皇庄校场上。 一声惊天巨响。 就算是早有准备的六部尚书和苏烈七人,也都是各个被吓的反应不一。 苏烈第一个站在了萧奕的前方,拔出腰间宝刀,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看向四周。 郭子仪却紧紧地盯着远处烟尘飞起的地方。 狄晏、戴光等人吓得后退两步,本要拉着萧奕一起后退,却发现太子殿下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 同样,岳红翎也是双目炯炯有神地站在那里,看着远处。 张太岳和李大亮两人被吓得蹲在了地上,抱着头,捂着耳朵,面色有一些苍白。 晴天霹雳,莫过于此。 “殿下,这是……。” 就在刚刚,他看到了那非常大的一尊铁管子,被太子殿下称之为火炮。 说是要让他们见识一下,如今大乾拥有的最强武器。 萧奕点了点头,说道:“两位尚书莫怕,这乃是将作监根据股的指点,锻造出来的火炮,威力非常大,专门用来对付蒙元铁骑的。” 张太岳和李大亮听闻,连忙站起来,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一点儿哆嗦着。 实在是太丢脸了。 郭子仪得到萧奕的回答之后,大步向前,走向了那个烟尘散去之地。 他见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土坑。 闻到了一股有点儿刺鼻的味道。 他想起来,太子亲征晋阳的时候,战报上面有写,翌日,监国太子下令攻城。 步卒列阵冲锋,鹅车先行。 两个时辰之后,下令撤兵,只留几个鹅车于城墙墙角之下。 忽然,只听一声惊天巨响,犹如九天雷霆,晋阳城东南城墙之地烟尘四起、哀呼乍起,见得城墙上贼兵惊慌失措、四散逃亡。 待到烟尘散开,只见那东南城墙坍塌开一个大口。 这必定是天佑大乾,降下了雷霆之力,助太子殿下破城灭贼,以平定河东道! 只有郭子仪知道,真正的战报上面,记载了一个东西。 它叫做,火药!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203章:卒过河 十一月初八,苏烈率五万人马从京师长安向北地安西都护府方向驰援,至忠州,听闻盐州急报,请求支援,韩世重也传来命令,让苏烈带兵直接前往盐州。 至盐州城外,遇到了蒙元的骑兵阻拦,双方交战,互有伤亡,之后蒙古偏军败退,撤往盐州北部大营,苏烈则是带兵驻扎在盐州西边一处,下令让民兵和辅兵一起安营扎寨、步卒巡逻戒备。 他自己则是带着一百亲卫,趁着黄昏,进入了盐州城内,见到了盐州守将。 此人名叫王禀,出身于龙卫军,当初跟着萧棣和岳山北征,有战功,官升宣威将军。 大乾建立安西都护府之后,韩世重就推荐了此人镇守盐州,在韩世重送了安西都护府的情报到达京师的时候,王禀已经抵御了八次蒙元铁骑的攻城之战。 蒙元铁骑确实不适合攻城,但是他们也不是非骑兵不可,下了战马,战斗力也非常强。 只是说,他们并不太擅长攻城之战。 就比如说大乾禁军若是攻城的时候,一般都会有砲车、鹅车等工具。 蒙元步卒就没有这些,完全就是搭个梯子就要爬城墙。 王禀指挥若定,并且亲自守城。 城内有着砲车可以造成一定的扰乱作用,也有着一些杀伤力。 但是蒙元却也好几次都杀上了城墙,最后都被大乾禁军慢慢地击退了。 八次御敌,伤亡不小。 若是蒙元再派遣了援军,完全可以绕盐州,直接包围盐州城,然后其他骑兵破关而入,进入关内。 这也是王禀为什么要立即求援,因为他发现蒙元的大营那边有异动,他需要从京师来的援军震慑蒙元大营。 …… 安西都护府在河套之西。 翻过了贺兰山,就到达了后套之地,那边,原本是西夏和蒙元的交界处。 不过,因为西夏定都兴庆府,后套那个原本属于党项人的起源地,也就逐渐缩小,被蒙元占据了一部分。 蒙元的国都哈林,在后套的东边。 其实,蒙元也有着自身的发源地,也就是他们原本的祖地,往北几百里的乌兰巴图。 当年,铁木真一同北地草原部落,建立了蒙元,迁都哈林,企图联合西夏、大金一起攻打大乾。 当时,四国盟军已经扣关。 西夏攻打陇右道的固原城、蒙元攻打榆林、金贼攻打朔州、北燕攻打保定关。 可以说,那时候的大乾岌岌可危。 好在,天佑大乾。 萧棣和岳山率领大乾禁军北征,先于固原打败了西夏军,烬灭三十万西夏番军,直接打到了西夏国都兴庆府的城外。 最后,李乾顺连忙递交了投降书和认罪书,表示俯首称臣,成为大乾的藩属国。 再然后,萧棣和岳山立即带兵东进,过黄河,支援延州。 因为榆林已经被铁木真拿下来,正在攻打延州,而且,已经有了几万铁骑南下,在河东道四处劫掠。 萧棣和岳山的大乾禁军在延州和铁木真的铁骑大战一场,那时候,真的是以骑战骑。 那一战,大乾禁军损失不小。 但是好在最终还是打败了铁木真的蒙元铁骑,夺回了榆林关。 大金攻打朔州,被大乾禁军守住了。 那一战,大乾禁军战损十余万,几乎是每天都在交战,朔州城周围百里地,从晋阳到朔州的援军,几乎是有去无回。 而北燕也没能攻破保定关,听到萧棣亲征,打败了西夏和蒙元,大金也没有攻破朔州,便不敢强攻,担心萧棣会继续带兵亲征北燕。 西夏和蒙元、大金、北燕接连俯首称臣,从此,大乾的边关才安稳了几十年。 然而,距离上一次的大战也就过去几十年的时间,北地蛮夷们似乎又忍不住了。 这次,萧奕的战术就很简单了。 他要犁庭扫穴、直捣黄龙,不再是简简单单地平定蛮夷之乱,不再是让他们俯首称臣这么简单了。 而是直接灭国,建立都护府。 然后迁徙一部分,利用通商和仁政,让他们主动离开故土,在中原定居。 再然后,就是教化了。 统一度量衡、统一车轨、统一文字、允许他们保留自家的文字和方言,但是在办正事儿的时候,还是以汉语为主。 并且,想方设法地推广汉语。 经过两代的教化,他们自然而然地会把自己当做是大乾人。 就好比,秦始皇统一六国,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六国之分,什么赵人、齐人、郑人等。 大家都是秦人。 再到后来,大汉一统四百年左右,中原人就真的把自己当做是汉人。 最大的功臣,自然是儒家思想的影响。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而儒家讲究的便是君亲师,汉儒从此再也不分彼此。 萧奕有的是手段,有的是政策,有的是想法,让那些个西夏人、蒙元人、金人、北燕人都慢慢地变成大乾人。 面对强大的蒙元铁骑和北燕铁骑,他已经有了足够大的信心。 不过嘛。 火炮要用在关键时期。 一上来,打几炮,吓得蒙元和北燕连忙俯首称臣,大乾是战还是和? 再加上,现在的火炮数量还是不太够,也正在加班加点地锻造。 如今,火炮已经由岳红翎亲自带军,押运往安西都护府。 …… 安北都护府 兵力方面,狄青如今只有五万余人马。 他已命刘武率一万人马出城,悄悄地前往东南之地,等待战机。 当然,这也意味着冒险,而以小搏大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蒙元既然选择了南下开战。 那双方就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狄青就要让敌人不是那么轻松地占据安北都护府。 总要撕下一块肉,让蒙元感到了疼痛。 五万余人马守一个已经打算放弃的安北都护府,自然是绰绰有余。 两万作为奇兵,以奇袭蒙元铁骑。 三万人且战且退,最后退守到大同,和辽王一起镇守大同。 辽王是亲王。 太祖当年问鼎天下之后,就定下来的国策,由几位亲王戍边,为大乾镇守边关。 上两代的那位辽王,本来是镇守在延州。 后来,萧棣平定了金贼之乱,直接打到了乌兰察,使得完颜午乞买俯首称臣,不敢南下,就在大同建立了重城,且让上一代辽王镇守大同。 至于其中的用意,那自然是多方面的。 一来,也是有意削藩。 在延州的辽王已经有些根深蒂固,手都伸到了京师,也是距离京师非常近的一位亲王。 萧棣便做主,直接让辽王去了大同。 以萧棣那时候的威望,辽王不去也得去,不然,那就是抗旨不尊。 萧棣绝对有那个声望、权柄,罢了辽王封爵。 上一代辽王几年前死了,这一代辽王在大同这些年,和金贼交战百余次,也锤炼出了很是了得的领兵能力。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204章:双方谋 当年,金贼虽然安分了几年,但是后来,因为完颜宗翰、完颜宗望两人为了自家野心,而兴兵作乱。 这一代的辽王才接手爵位,却当即率兵在大同关抵御金贼,血战月余的时间,朝廷的支援才赶到,然后共同拦住了金贼的铁骑。 然而,从此之后,金贼时不时就会发兵扣关。 大同关一带,也就在这之后,不得安宁。 好在大同关有着辽王镇守,从没有放弃过抵抗,让金贼没能入关劫掠。 倒是蒙元和北燕经常受到金贼的兴兵作乱,绕过一些重要关口,进入关内烧杀抢掠。 金贼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金国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死的太早了,以至于他的弟弟完颜午乞买登基大位之后,和蒙元一起南下,却被萧棣和岳山打的丢盔弃甲。 失去了一半的国土,大同关到金国的国都乌兰察也不过是几百里的路程,可以说,金国从此之后失去了南边的国门。 南下被辽王拼命拦住,只能是向蒙元和北燕两边抢物资,不然,以金国的那点儿疆域,很难养活他们的铁骑大军。 “准备出城南撤吧。” 安北都护府的府衙厅堂中,狄青看着地图,还有手中的情报,下达了命令。 因为安西都护府的大部分百姓已经完成了南迁,到达了大同关以内。 安北都护府这个地方,也只有几万余不想撤退,以及无法撤退的金人。 狄青这点兵力,是无法阻挡源源不断地向这里支援而来的蒙元铁骑。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撤退。 闹出最大的动静来撤退,让蒙元开始追击,开始切断他们的后路。 副将们点点头,他们其实很早就想要撤退了。 听到狄青终于是下达了这个命令,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很清楚这点实力,一旦被蒙元铁骑成功包围了安北都护府,到时候,他们就很难撤出去了。 蒙元来一个围点打援,他们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记住,闹出最大的动静来,还要让将士们表现得慌张、匆忙、混乱。” 要把撤退的戏演好,蒙元那边才会上当。 狄青主要还是想吃下切断他们后路的蒙元铁骑,也就是从朔州那边过来的敌军。 当然,若是没有,那他就找个地方,伏击追兵。 …… 安北都护府西边几里地外。 蒙元大营。 蒙哥部下万户呼格日迈正在呼呼大睡。 “报,呼格万户,乌兰察城那边有了动静,敌军好似在慌忙撤退!” “报,呼格万户,乌兰察城那边有了动静,敌军好似在慌忙撤退!” “报,呼格万户,乌兰察城那边有了动静,敌军好似在慌忙撤退!” 连续禀报了三遍,才把呼格日迈叫醒。 先是坐在那里,过了片刻才醒悟过来,立即大声地把副将叫了进来。 听得乌兰察城内的大乾禁军有了动静,正在出城撤退,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才彻底醒悟过来。 “来人,快,去通报腾格达万户,请他立即出兵拦截,要快,一定要快!” 跟过来的人,立即叫人去传信。 呼格日迈又急切地说道:“立即下令召集全军,追杀大乾禁军!” 有副将立即出去传令。 剩下几个人,则是站在那里。 营帐内的火光闪烁,呼格日迈的神情也是阴暗不定,沉思片刻,才有说道:“不必追得太紧,以免他们逃得更快,就在后面慢慢地追着。” “等差不多的时候,再追得紧一些,让他们没有反应的时间,直接进入腾格达万户的伏击之中。” 副将们也都明白过来,手放胸前,躬身道:“遵命。” …… 韩世重手中的长槊又刺穿了一个敌将的胸膛。 槊杆上沾满了血,不滑,反而粘手。 他正领着万余人死守安西都护府。 忽必烈亲自带兵前来攻打安西都护府,兵分两路,一路过横断山脉进入安西都护府,一路南下盐州。 说实话,一开始,安西都护府并未发现蒙元铁骑的动向。 韩世重有过猜想,料到了蒙元若想要南下,肯定会先拿下安西都护府。 一来,这里已经属于大乾疆域,拥有着重兵把守,南下大乾,此乃第一关。 第二个原因就是这里有着很大的牧场,而蒙元大军以铁骑为主,就需要很多的马草来喂马,没了战马的蒙元铁骑战斗力能下降一半。 蒙元不可能不占据安西都护府这个大马场,而直接长驱直入,只攻打晋阳一处。 所以他也派遣了不少斥候,随时关注蒙元的动向。 只不过,对方骑兵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和斥候先后只差那么一点儿的时间到达。 “撑住了!” “再过半个时辰不到,敌军肯定会撤下去!” 韩世重大声叫道,同时会有人传达他的话语,让整个城墙上的守兵都可以听到。 “噗。” 韩世重说完,又是挥舞马槊,刺死了一个蒙元贼兵,对方直接摔下城去。 他一直在观望态势,今日已经是蒙元第六次发起攻城之战了。 而今日这一战,已经持续了四个多小时。 城墙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而城墙下,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一般。 这里面,不仅仅是蒙元铁骑,还有大乾人、党项人、回鹘人、金人、北燕人等。 不错,忽必烈此人绝对称得上是一位枭雄,他也算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 知道若是想要侵占中原,若是想要和大乾一样,成为天朝上国。 不能依靠蒙元铁骑兵锋之利,完全以武力来征服每一个地方。 那是不行的。 因为攻占了大乾之后,还是要治理,要统治。 不然,打下来这么大的疆土,又有什么用? 不过几年,就会被他们反打回来。 而想要治理这些地方,首先就要收买人心,大乾人也好、金人也罢。 忽必烈都是以礼相待,感化他们,让他们知道蒙元并非是强盗。 这一个想法,其实和萧奕是一样的。 所以说,忽必烈也算是一位枭雄。 “敌军要撤退了!” 韩世重看着城外原野上,蒙元大营的方向,镇定自若地说道。 …… “呜呜……。” 蒙元大营响起了守兵的声音。 “撤下来吧,看来,我们要绕过安西都护府了!”忽必烈双手放在前方交叉着,看着地图,沉声道。 万户胡勒根不由问道:“绕过安西都护府,如何向大汗那边交代?” 忽必烈直接道:“安西都护府不过是大乾的一座都城罢了,我们要的是这个都城吗?” 胡勒根连忙摇摇头。 忽必烈继续道:“绕过安西都护府这个都城,直接南下,逼迫他们出城迎战。” “他们敢就这么死守都城,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在西夏之地四处劫掠,看着我们进入大乾陇右道吗?” “他们出城也好,不出城也罢,我们若是兵出陇右道,大乾太子必定会派兵来支援。” “我们可以直接布下几处伏兵,引诱这些大乾的援兵进入陷阱之中,到时候,直接杀了。” “来多少,杀多少。” “我倒要看看,那大乾太子会不会亲自出征!” …… 与此同时。 岳红翎护送的八门火炮,以炮筒、炮架、炮弹分开的方式,终于是运送到了忠州。 距离安西都护府,已经不远了。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205章:争军功 “敌军退了!” “敌军退了!” “敌军退了!” 须臾之间,北城墙、东城墙一带,不知有多少大乾禁军战士在兴奋地叫喊着。 他们又一次成功打退了蒙元贼兵。 多事之秋。 当初攻打西夏的时候,也是一场血战,不过,那几场战斗并不是很辛苦。 在横断山阻击蒙元铁骑,对方那时候并不想和大乾开战,所以交战并不激烈。 而大乾得到了西夏之地,他们也就随着大将军韩世重一起镇守安西都护府,这个当初的西夏之地,河套一带。 地方也算是一个好地方,虽然北地有荒漠,不过嘛,这里因为临近黄河边上,还是一片绿油油,种上杨柳树之后,也就好看多了。 本来日子也算不错,守着牧场,几天一顿羊肉汤,伙食比以前好多了。 而且,他们这个龙武军的骑兵队伍也越来越多,安全感自然越来越强。 再加上,原本戍守在金城郡等地的边军,也编制到龙卫军之中,整个戍守在安西都护府的龙武军,已经到达了十万之众。 这是成建制的十万大军,除此之外,自然还有民兵、辅兵,以及当地的厢军等。 故而,整个安西都护府的守备人马在二十万左右。 此次抵御蒙元贼兵,蕃骑表现非常不错,因为在占据了兴庆府,改制为安西都护府,让魏元忠等人前来西夏为宣抚使,联合韩世重一起治理安西都护府,就在着手舆论宣传,有意无意地把西夏亡国归罪于蒙元铁木真挑拨离间,李乾顺昏庸无能,听信了铁木真的胡话。 总之,铁木真就是一个蒙元的蛮夷,是一个狼子野心之人,蒙元只会带来无尽的战火,带来压迫、剥削、欺辱、杀烧抢掠、死亡、悲痛。 大乾带来了和谐、安宁、祥和,带来了仁政、公正、法制、公道。 带来了盛世。 当一个人的话,听起来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十个人的话,信了几分,而一万人的话,自然是大有道理。 安西都护府从来就不缺听话的人,钱到位、好处到位,他们肯定是乖乖听话,还会非常配合大乾的舆论宣传。 当好处比较大的时候,就会有人为此争破了头,也要配合大乾的官员做好舆论宣传和安抚民心的活动。 而一旦这种风气形成,会给人造成一种自发性的某种自卑感,从此会产生媚乾之人,且源源不断。 不过一年的时间,安西都护府的党项人、回鹘人、奚人等等,都开始向往大乾给他们的繁华安宁,仇恨蒙元带来的战火和侵略。 安西都护府的大将军府邸,韩世重只是简单卸甲,便召开了会议。 “忽必烈应该不会再继续攻城了,安西都护府这座都城,算是一座孤城,城墙高大、坚固,我们死守之下,他们就算是再来六次,估计也是徒劳。” 副将一喜,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不攻城了就好。 不攻城了就好啊! “但是……。” 韩世重神情凝重,缓缓地开口,说了两个字。 空气瞬间就为之一滞。 副将们本来轻松下来了,听到韩世重吐出这两个字,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也都看向了韩世重,听他接下来的言语。 “但是,忽必烈肯定会围困安西都护府,然后派遣骑兵南下,侵扰安西都护府南部,甚至是可能直接去陇右道。” “到时候,关中之内的百姓,就要遭受蒙元铁骑的烧杀抢掠,遭受战火的摧残。” “这其中,可能还会有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家人,也会受到无妄之灾。” 副将们连忙看向了地图。 顺着韩世重的指引,蒙元可能会从安西都护府的西北绕过去,到达金城郡,也可以从安西都护府的东边,突破安西都护府和盐州之间的关口,进入关内。 如果蒙元铁骑真的绕过了安西都护府进入了关内……可以想象,到时候,关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而他们的亲人、家人又会遭受什么样的欺辱、摧残。 党项蕃骑万户嵬名章利开口道:“大将军,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我听您的,绝对不能让蒙元铁骑进入关内!” 他知道,韩世重一定会有办法。 他坚信这一点。 因为,大乾那位监国太子还没有亲征呢。 他没有出征,就说明蒙元对于大乾来说,威胁并不是很大。 因为那位监国太子不可能把安西都护府让出去的。 韩世重抬起头,环视了一眼站在这里的副将们,郑重地开口道:“为今之计,唯有死战。” …… 岳红翎在出兵之前,被萧奕单独召见,告知了接下来的布局谋划。 在蒙元铁骑没有到十万之前,不得用火炮。 也就是说,火炮必须用在最终决战之时。 因为火炮不多,如果一开始用了,不说效果,蒙元被一次重伤之后,必然会有所防备。 若是蒙元因此退守北地草原,大乾想要借此机会重创蒙元,打的他们每个百年时间去回复元气,那这一场战斗,就没有任何意义。 火炮的优势也就无法展现出来,要趁着火炮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之上的契机,直接吞下蒙元几十万铁骑。 为此,大乾就算是以有史以来最大的战损去打,也要坚持下来。 此战。 岳红翎带八门火炮支援安西都护府,挡住蒙元的忽必烈大军。 萧奕则是带着十门火炮,前往晋阳。 都是一样。 一开始,绝对不会使用火炮。 只有到真正的决战之时,才能把火炮设置在军中,以出其不意的先天优势,打蒙元一个措手不及。 “大帅。” “韩将军传来战报,忽必烈已经退兵,不过,蒙元铁骑很有可能绕过安西都护府,从东边破关而入。” 岳红翎看了看地图,立即下令道:“王彦,你立即领兵一万,前往东边关口,阻拦蒙元铁骑。” 王彦出列拱手道:“喏!” 岳红翎抬头环视了一眼,缓缓地开口道:“立即出兵,前往安西都护府,韩将军应该会出城主动攻打忽必烈,我们立即前往支援!” …… “太慢了。” 狄青听完斥候的禀报,得知呼格日迈在后面追击,到现在,却距离他有四五十里地,顿时不屑地摇摇头。 在他撤离安北都护府的时候,闹出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告诉呼格日迈,他们在匆忙撤退。 当然,大乾禁军看起来很乱,看起来很慌,其实依然是防备戒严,时刻关注呼格日迈的动静,以免呼格日迈并没有猜想的那般,而是直接率兵出击,他们也是时刻准备应战。 所以说,这个就要看各个副将们和校尉们以及大乾禁军战士们的表演能力了。 看起来乱,实际上,若是呼格日迈来攻,他们可以很快就形成战阵,从容迎敌,且战且退。 不过嘛。 呼格日迈和狄青所料差不多,在后面慢慢地追击。 也就是说,蒙元那边确实在切断他们的后路。 这样一来。 这一股蒙元铁骑,他狄青吃定了。 铁木真来了,也不好使。 …… 察哈尔,腾格达对斥候问道:“大乾禁军来了吗?” 斥候回道:“万户,来了。” 腾格达又问道:“什么时候到这里?” “应该是黄昏之前,现在距离这里还有六十多里地。” “嗯。” “传令,现在开始生火,吃完了饭,好有力气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身边的副将道:“遵命。” 他从朔州北上,悄然到达了察哈尔。 为的就是拦住安北都护府的大乾禁军守军,差不多是五万人马。 这将会是一场大功劳。 他是蒙哥帐下。 如今的蒙元,随着铁木真年迈,下一任国主之位,也就需要有一个人选了。 所以,内部的竞争其实还是比较激烈。 主要以蒙哥、忽必烈、海都三人为首,蒙哥和忽必烈都是铁木真的孙子,托雷的儿子。 托雷在当年一战,被岳山斩杀于战场之上。 蒙哥、忽必烈两人从小就勇猛聪慧,托雷战死之后,蒙哥作为托雷的长子,继承了托雷的部落,跟随在铁木真身边,此人也是身高马大,善射,得到了铁木真的赏识,已经有了成为蒙元下一任国主之资。 而忽必烈同样也是非常优秀,把自己的部落治理的非常好,因为其包容其他异族之人,又根据中原文化、制度来治理自己的部落,竟然慢慢地发展壮大起来。 海都则是蒙元北地乌兰巴图的贵族代表,是北地乌兰巴图之地最大的一个部落的酋长,此人也是一样,身材魁梧、凶悍有力、善射、善骑,有意争夺国主之位。 腾格达自然想要借此一战,为蒙哥造势。 安北都护府的那五万大乾禁军,他吃定了,一定要抢呼格日迈先一步,这军功,他要定了。 忽必烈来了,也不好使。 …… “我们为何要来攻灵丘口?” 鳌拜指在地图上保定关一带长城的位置,沿着保定关的长城路线划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灵丘口。 “我们以一万骑试探了一下保定关,发现这保定关比以前更加坚固,大乾那边在保定关肯定是花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把保定关打造得比一座都城还要坚固。” “若是强行攻打保定关,就算是再来五万人马,估计也很难南下。” “守在这保定关的人乃是燕云十六骑的黑云旗旗主白起,此人的能耐,想必你们也都知晓。” “一座比坚固的都城还要坚固的保定关,一个善守善攻的大乾名将。” “如此一来,便是人关合一。” “我们却并非是一定要从保定关入关不可,大乾很大,这长城也很长。” “而灵丘关,则是靠近了大同关。” “看起来,大同那边有一个辽王,不过,如今蒙元也在攻打朔州和大同关西部。” “我们可以从这里,来一个出其不意,从灵丘关破关而入,南下真定府,绕到白起的后边。” “若是能够拿下他们的真定府,也就是萧政的封地王城之地,保定关再坚固,也就没了用处。” 这是鳌拜根据斥候的探查,最后想到的谋划。 保定关实在是太坚固了。 这是大乾为了防备北燕南下,从沧州海边开始建立长城,一直到大同关、朔州、榆林、金城郡,绵延数十万里。 但是,这数十万里的防线,也不是处处都和保定关一样,坚固到无法突进。 鳌拜的谋划,被副将们认可了。 随后,他就直接以书信上报给了慕容胤。 保定关也要打,但是不是他来打,而是换一个人,依旧是狠狠地打。 让敌人不知道他们的意图,还以为,他们依旧是选择在保定关入关。 这一封书信很快就到了慕容胤的桌子上。 看完了鳌拜的打算,慕容胤立即到了地图前,看起了地图。 鳌拜在保定关已经损失了两万余人马,却连保定关那城墙都没摸上去。 继续下去,确实会影响战局。 蒙元那边已经是开始兵分三路,同时攻打安西都护府、晋阳、大同关。 北燕这边,却只是死磕一个保定关,确实是有一些跟不上进度。 都这时候了,自然是不可能还要保存实力,让蒙元先打。 若是大乾没有出现那位监国太子,慕容胤和蒙元肯定不会联合的这么有默契。 正是因为大乾出现了那位监国太子,除奸相、平反贼、灭西夏,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 若是这时候不立即南下,不全力出击。 一旦再给大乾监国太子几年时间,让他去治理大乾,必定是犹如当年的萧棣一样,中兴大乾、再造盛世。 那时候,他们别说南下了,可能还要再面临当年萧棣北伐之时,面临的亡国之危险。 “立即召代善、莽古尔泰、多尔衮、豪格、范文城前来议事!” 慕容胤沉声道。 不到一会儿,五人匆匆而来。 慕容胤直接把鳌拜探查到的情况,以及鳌拜的谋划,都说了出来。 多尔衮立即道:“皇上,臣恳请让多铎带兵前往保定关,接手攻打保定关。” 慕容胤看了看多尔衮,旁边的代善悄悄地瞄了一眼身边的多尔衮。 这人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他们两人是再清楚不过了。 多铎是多尔衮的弟弟,也是正白旗中镶白旗旗主,这是想要为自己的正白旗争功。 不过嘛,保定关易守难攻,能不能拿下保定关还不好说呢。 慕容胤又看了看代善和莽古尔泰,这两位也是旗主,却不为所动。 最后看向了范文城。 至于豪格,他是慕容胤的儿子,如今也是镶黄旗旗主,不过嘛,攻打保定关,他肯定还不够资格。 范文城微微点头。 代善和莽古尔泰不愿意出战,而多尔衮又主动请命,这时候,自然不能假以他人。 慕容胤只好对多尔衮道:“嗯,多铎忠勇,让他带兵攻打保定关,自无不可。” “若是能破关而入,朕当重重有赏。” 多尔衮欣然领命。 又是商讨一番,接下来如何攻打大乾,又该如何出兵,定下了策略之后,五人才退出去。 过了一会儿。 豪格却又回来了。 “父皇,多铎此人确实忠勇,但是保定关坚固难攻,鳌拜都对此关束手无策,他能有什么作为?” 慕容胤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抬头看了看豪格,缓缓道:“那你觉得,该让何人出战?” 豪格立即道:“和硕大贝勒。” 和硕大贝勒也就是代善,慕容胤的哥哥,本该是这个北燕王朝皇位继承人,但是因为其犯了错,所以被先帝降罪,从此失去了国主之位。 此人确实是能征善战,当年跟随先帝一起随军征战,立下不少战功。 慕容胤之所以要亲征金国,就是为了获取军功,让自己这个正黄旗的旗主能够在八旗之中树立威望。 不然,八旗之中最能打仗的那位,一直都是代善。 慕容胤眼神不善,盯着豪格,心中满是失望,自己这个儿子,有勇无谋、不堪大用。 “和硕确实是大燕古英巴图鲁,由他出兵保定关,也确实能给白起很大的压力,说不定,真的有机会拿下保定关。” “你的这个提议,确实不错。” “但是,太愚蠢了!” 慕容胤的声音不大,却一下子让豪格愣在那里,然后红着脸,不敢再看慕容胤,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慕容胤见此,摇了摇头。 挥挥手,让豪格退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 “距离上一次燕贼攻上来,已经过去几天了?” 白起看着保定关外。 此时已经初冬,寒风习习,凉意袭人。 九天之上,乌云密布。 看天气,不久之后,可能会下雪。 距离上一次燕贼对保定关发起攻击,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 白起总觉得对方可能在憋着坏。 “回大帅,已经五天了。” “五天?!” 白起微微眯起了双眼,蹙眉思索了一下,便想到了什么。 “看来,燕贼这是换人了。” …… 灵丘关。 号角声响起。 “报!燕贼出现在十里外!” 斥候匆匆而来,喘着气,连忙禀报。 “传我命令,全军备战……!” “报!燕贼出现在五里外!” 灵丘关守将坐在城楼中,气定神闲,对于燕贼来军扣关,一点儿都不慌。 终于来了。 他赶到这里已经两天了。 燕贼也终于是过来了。 白起当真是料事如神,仅仅是因为燕贼几天不攻打保定关,就想到了对方可能会绕开保定关。 就立即派他来镇守距离大同关最近的灵丘,从恒山往南一带,已经是重兵把守。 “咻!” 天气越发阴沉,可见度也比较低。 天空之中,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只见漫天箭羽射向了灵丘关口。 “敌袭!”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206章:女人心 长安城东宫,后院,寝殿之中。 正是午后时分,温煦日光慵懒地照耀在朱红刺绣芙蓉花的帷幔上,金钩映照,熠熠生辉。 萧奕和杨玉环、蔡文姬温存了一夜,互诉衷肠之情,拉过两人坐在里间用来休憩的床榻上,看向杨玉环,说道:“孤出征之后,京师若是出现了什么大事儿,就去询问永安郡王,也都听他的,且,在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只听他的便可。” 在萧奕看来,岳山和张久陵两人还是有着区别的,岳山跟随萧棣一起南征北战,乃是将帅之才,因战功赫赫成为了大乾军神,犹如汉武之时的冠军侯。 他相信岳山不会有私心,也会想办法维护东宫。 因为岳红翎是被萧棣钦点的太子嫔,虽然不会为太子妃,但是怎么说,也是萧奕的女人。 再加上,他和岳红翎之间也算是情投意合,两人不管是名义上还是情义上,都合乎情理。 若是京师有什么大事,关乎于东宫,那岳山一定会维护东宫。 张久陵不一样。 此人忠于大乾这个国家,心中装的是天下。 只要是这个天下还是汉家天下,只要是天下依然稳定,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来。 当然,只要是萧奕不出事儿,那东宫在张久陵的心中,依然是第一位。 可是,萧奕就怕会有什么万一……。 杨玉环一袭青色广袖衣裙,云髻之上金色步摇垂落的一根璎珞晃动不止,在窗外日光映照下,她那圆润娇嫩的脸蛋儿酡红如霞,绮丽亦如花霰。 此刻,柳眉挑起,看着萧奕,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殿下放心,妾身会遵从殿下叮嘱,会照顾好文姬妹妹、雅儿姐姐。” 萧奕拉过蔡文姬的素手,看向彤红了脸颊的少女,温声道:“这次出征的时间可能有一点儿长,不过,不会太长的,开春之后,估计就能定下来。” “你不是一直说,自己也长大了嘛,如今,我出征在外,玉环还要照顾琰儿,所以你也要照顾好她们母子。” 蔡文姬的脸颊酡红,细气微微道:“嗯,殿下放心,我会照顾好玉环姐姐和琰儿。” 萧奕捏了捏蔡文姬的脸蛋儿,低声道:“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回来之后,若是看到你瘦了,可是要重重地惩罚你。” 蔡文姬这带着一点儿婴儿肥的脸蛋儿,捏起来,手感真的很好呀。 蔡文姬:“……。” 她本身其实也算是名门闺秀,乃是江南金陵之地的世家之女,虽不说是一直养在深闺,却也因为家世很好,所以被保护的很好,保持着天真烂漫、纯真可爱。 在狄晏等人联手废除了李秋雅的太子妃之位之后,便连忙张罗着为太子选秀。 金陵蔡家得知之后,便把蔡文姬送到了京师,经过报名、选秀等,成功进入了东宫。 突然之间,从一个很熟悉的地方,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于蔡文姬来说,都是陌生、害怕,以及好奇。 不错,并没有什么愿意和不愿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家人已经报了名,还把她送到京师,她能怎么反抗? 根本就没有那个心,直接就接受了。 只是对于未来,其实还是有一些担忧、害怕,还有对于太子的好奇罢了。 萧奕轻轻摩挲着蔡文姬怔怔失神的脸庞,说道:“我其实也有一些舍不得和你们分开,特别是不想错过琰儿成长的每一天。” “但是大乾如今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蒙元和北燕已经开始挑起战火,意图入侵中原。” “我若是不亲征,以大乾禁军如今的兵马、战斗力,是根本不可能完全抵抗住蒙元和北燕的联军。” 说着,凑近亲了那少女粉嫩香肌的脸颊一下。 蔡文姬缩了一下,小小的,很可爱,听到萧奕的话,却又连忙端正了身体。 蔡文姬眸中涌起泪光,眼神却很坚毅,开口道:“殿下是天下雄主,自是当以天下为重,儿女私情为轻。” 萧奕刮了一下蔡文姬的琼鼻,笑着道:“你呀。” 转身看向抱着萧琰正在喂食的杨玉环,当初的少女如今已经散发着母性光辉,更有了成熟气韵,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也不必把气氛搞得太过浓重,区区蒙元罢了,孤已经有了一个大杀器,根本就不虚,此战之后,大乾将会成为真正的天朝上国,也将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你们当为我祝贺才对。” 蔡文姬这才笑起来,抱着萧奕的手臂,说道:“嗯嗯,其实,我和玉环姐姐就一直相信殿下会打败蒙元,每一次出征,肯定是凯旋回京、百官相迎。” 冬天的天格外的短,正所谓,天短夜长、纸短情长、话短意长,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北地可能将会迎来一场风雪。 所以,要在风雪到来之前,到达晋阳。 萧奕抬眸看向外间的天穹,低声道:“已是傍晚了。” 蔡文姬将螓首依偎在萧奕怀里,妍丽脸颊白里透红,紧紧搂着萧奕,低声说道:“殿下要去西苑秋雅姐姐那边吗?” 萧奕抚摸着蔡文姬的秀发道:“是啊,这叫做雨露均沾、一碗水端平。” “怎么?文姬是想要独战我吗?” 蔡文姬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回道:“没有没有,只是……只是还是有一些不舍呀。”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萧奕轻轻地拍着蔡文姬的后背,看了看已经完成喂食,把萧琰重新哄睡着了的杨玉环,也看出来,她眼中也都是不舍。 萧奕道:“要不,我就不过去了,让雅儿过来吧。” 蔡文姬轻轻“嗯”了一声。 她是一刻都不想和萧奕分开呢。 滚烫如火的脸蛋贴在萧奕的胸膛上,静静听着萧奕让怀吉太监去召秋雅姐姐,芳心只觉一股安宁和满足袭来。 伸出小手抚着微涨的小腹,想来要不了多久,她也会当母亲的吧。 不过一会儿, 屋外李贵妃的声音传来:“殿下。” 原来,李贵妃也知道萧奕要出征,所以今晚上也来了东宫,正在李秋雅那边等着萧奕。 谁知道,萧奕被蔡文姬一句话给留住了,直接就让怀吉太监过去,召李秋雅过来东苑。 来都来了。 李贵妃本来想要走的,但是被李秋雅拉着过来。 随着“吱呀”一声,李秋雅推开房门。 李秋雅和李贵妃一起施礼,道:“殿下。” 萧奕道:“都过来坐吧,我们之间,也就不要讲究那些有的没的,我希望你们四人一起能互帮互助、互相照顾。” 杨玉环需要照顾小孩儿,东宫这边有一些时期,还是要李秋雅站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也就是后院这边的事。 皇宫的吃穿用度什么的,都是三宝太监负责,东宫这边就是怀吉太监负责。 不过嘛,也有一些用度或者是其他事情,还是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做决策什么的。 李秋雅以前就掌管东宫,也算是轻车熟路。 但是她是废太子妃,身份上,也有一些尴尬,还有一个就是,萧奕不想直接给权,让李秋雅再一次尝到权柄的味道。 所以说,主要还是以杨玉环和蔡文姬为主,树立她们两人的威信,让李秋雅在旁边出出主意,或者是暗中指点教导一下,保持她的一个谨小慎微之心。 “殿下,可是要先洗漱一下,妾身服侍你和玉环姐姐、文姬妹妹吧。”李秋雅轻声说说道。 萧奕道:“不急,我们先说说话。” 这是难得的一次,把四人聚集在一起。 以前,杨玉环因为怀孕在身,他都是以一战三。 当然,今天晚上,估计也仅仅是大被同眠罢了,因为刚刚已经和杨玉环、蔡文姬温存过。 李秋雅听了,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 慕容府邸,后院,东跨院。 厢房之中布置简素,东侧厢放着一立柜,其上放着不少书籍。 虽然背井离乡来到了大乾京师,但慕容雪鸢没有改变自身喜欢阅读的习惯,也对中原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阅读中原史书、四书五经等等,都是有着很大的收获,每一次的阅读,都有新的感悟。 近傍晚时分,慕容雪鸢坐在一张铺就着软褥的床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暖炉中生着小火。 以北燕的天气,如今这时节,北边已经要下雪了,寒风呼呼地吹着。 但是如今的长安城,冷是冷,却没有北燕那么冷。 一开始,多少有一些不习惯长安城的气候,如今慢慢地也都习惯了。 此刻,海兰珠端过来一盆热水,低声道:“主子,洗个热水脚吧,医书上说,洗热水脚可以活血、睡得更香呢。” 慕容雪鸢的皮肤比以前更加滑嫩,气韵也改变了不少,穿着广袖衣裙,已经不像是北燕的长公主,倒像是大乾的长公主,她任由海兰珠脱了白袜,开口道:“活血熟经、温肾补益、温阳祛寒、调节阴阳、消疲解劳、助睡利眠、强身健体。” 海兰珠连连点头,抬头看着慕容雪鸢,满眼敬佩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殿下当真是博览群书,看一眼就能记住。” 慕容雪鸢柳叶细眉之下,水润杏眸看了一眼海兰珠,说道:“大乾出了好几位名医,先秦时期的扁鹊、东汉末年的华佗,如今,大乾还有一位药王。” “太子如今在京师建立了国医馆,让宫中御医出宫坐馆,为人治病拿药,还要在其他地方继续建立国医馆。” “医者仁心、厚德济世。” “以后国医馆会越来越多,并且还会出相关律法,规范大乾医者的行医,还要建立医学院,鼓励人去学医。” “你想想,当每个州都有了国医馆,每个医馆也都接受官府查验、监察等,还要出大乾律法。” “以后,百姓们看病拿药,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人生一世,不过是生老病死。” “若是看病拿药不在那么难,就可以让更多的子民活下来。” “大乾太子之心,无人能及。” 海兰珠抿了抿嘴,“嗯”了一声,也对萧奕这种心怀天下、为民谋福利的雄心敬佩不已。 不过,她也感受到了,如今长公主殿下对大乾太子越来越尊崇。 以前,长公主殿下可是有言,皇兄才是那个天下雄主呢。 然而现在海兰珠自己也会把大乾太子和北燕皇帝两人放在一起,发现,大乾太子才是那个真正的雄主。 不知不觉之间,她其实也被影响。 洗了脚。 慕容雪鸢依偎在床上,等待海兰珠倒了水,进来继续收拾着,才问道:“北燕那边可传来什么消息?” 海兰珠停下手中的活儿,站在那里,轻声道:“没有,自从我们没有传消息回去之后,范先生的人就没有找过我们。” 慕容雪鸢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把太子两天后出征的消息送出去吧。” 海兰珠立即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容雪鸢。 “皇兄应该是生了疑心,有一些怀疑我们起来,所以,把这个消息送出去,继续保持和北燕的联系。” “以后,就送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消息就行,多一些关于江东萧政的消息。” “如今,蒙元、北燕、大乾已经开战。” “可以太子的雄心和手段,此番,蒙元可能不会讨到什么好处。” “蒙元之死活,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但是……北燕的八旗子弟却是我们的人,能少死一些,也是好的啊。” 海兰珠躬身道:“遵命。”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慕容雪鸢没有说,不说的原因,自然是不能让海兰珠知道。 萧奕亲征的消息,送给慕容胤,对于萧奕的影响不大。 今日送出去,也不可能说是明天就可以到北燕,等到了北燕,估计萧奕已经快要到达晋阳。 而慕容胤传去蒙元,估计萧奕已经和蒙元打了一场。 她想要的是和范文城不能断了联系,也就是不能让慕容胤和范文城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叛变、卖国求荣。 这很重要。 她以后……是一定要以北燕长公主的身份,借助萧奕的声望,成为北燕的女皇。 人,都是有着私心的。 慕容雪鸢也有私心,也有野心。 第二卷:肃正朝纲,攘外安内 第207章:战鼓擂 察哈尔的关口连个守兵都没有,狄青领着五万余人马已袭卷而来,他要从这里南下到大同关。 腾格达坐在马背上蓄势待发,见到了从察哈尔北地匆匆而来的探子。 “敌军来了?!” 得到了斥候的肯定回复,腾格达身子一倾,更仔细地向北望了一会,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真是敌军来了,大王算得真准,说乌兰察的大乾禁军肯定是会放弃驻守,南下撤离到大同关,敌方果然是来了。” 这一次的军功,稳了。 腾格达抬起了手中的狼牙棒,指着北地察哈尔的方向,高呼。 “动作快!准备出击!” “哈日伊图,你带三千轻骑兵奔袭。” “阿古达朗,你领兵绕左侧突袭。” “庆尔泰,随我破敌!” …… 狄青策马缓缓而行,听着身边的副将汇报着军情。 “马上就要到察哈尔了,蒙元要是设伏,肯定会在这里设伏,相信,我们马上就能听到骑兵冲锋的声音。” 说到最后,狄青道:“下令,让全军以备战阵型慢慢地前进,随时迎战!” 在安北都护府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可不是只为了让安北都护府的百姓撤退到大同关外和大同关内地。 对于狄青来说,他其实并不想为了金人的百姓而让自己的同袍战死。 这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不划算。 但是,既然殿下已经下令,有言这些百姓还是有着很大的作用,他也只能是尽力去做。 当然啦,狄青也知道,殿下这么做,是为了收买人心。 “报!” “报!” 禁军斥候匆匆而来。 “大帅!” “蒙元骑兵杀过来了……!” 前方已是尘烟滚滚,腾格达的三千余骑兵直接向这边杀将过来。 原野之上的作战,对于蒙元骑兵来说,有着天然的优势。 他们的骑术很高,所以冲锋的时候,速度非常快,比之大乾禁军的骑兵还要厉害一些。 到现在,大乾的禁军骑兵,也只有一少部分的骑兵骑术可以和蒙元士兵相比。 这是差别是天生的。 哪怕大乾禁军的骑兵从二十岁从军开始训练骑术,就算是他天天骑着战马,天赋上的差距,有时候,努力和勤奋是无法弥补的。 且蒙元人的体格也格外壮硕魁梧,力气也是非常大,体型上也是有着天然的差距。 这就是蒙元铁骑在北地四大藩属国之中,属于最强大的骑兵的原因。 北燕八期骑兵也稍逊一筹。 不过嘛,狄青终究是当世名帅,这是他心心念念的战机,已迅速下令应对。 “中军停止行进,原地列阵!两翼拉开,准备迎敌。” “兄弟们,升官加爵,就在今日!” …… “叮噹、叮当。” 箭矢射在了长城城墙上,响起清脆的声音。 灵丘关守将依然丝毫不慌,等到箭羽声音弱了下来,这才出了城楼,站在了城垛上,身前是盾牌兵。 因为天气的原因,视线受阻,看的并不是很远。 只能听到铺天盖地的响声。 等了一会儿。 才见到有燕贼士兵冲上来。 长城一般都是建在了山顶上,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非常大。 但是为了抵御北地蛮夷,这种耗费,那都是值得的。 再大的消耗,和亡国相比,结果可想而知。 大乾以三代之力,在先秦、汉、晋朝、前朝的基础上,建立了万里长城。 此时的大乾守备是居高临下,而燕贼士兵们是从下面爬上来的。 “落木!” “放!” 等到见到越来越多的燕贼士兵冲上来,确定燕贼是真的大举入侵扣关。 灵丘关的守将这才下达了命令。 “咚咚咚!” 战鼓擂。 听到战鼓声的大乾守备士兵,立即把准备好的落木抬上来,然后丢下去。 “轰隆!” 落木直接滚下去。 燕贼的士兵若是躲闪不及,不死也残。 好几根落木滚下去。 燕贼士兵的攻势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不过一会儿。 又有不少燕贼士兵冲了上来。 “弓箭手。” “准备!” “放!” 战鼓擂。 这是二通鼓。 “咻!” 漫天箭羽射出,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响彻起来。 …… 黄昏之下。 可见度不高。 韩世重穿好了铠甲,马背上也放着刀剑,手中握着长枪。 在时间的慢慢流逝之中。 镇定地坐在战马上。 身后。 是三万铁骑。 以及备战的三万步卒、蕃兵。 他要在天黑之时,直接出城,攻打安西都护府城东十里地外的蒙元大营。 不是偷袭。 是正儿八经地开战。 他不能让忽必烈的大军过了安西都护府。 好不容易治理好,建起了不少工事,还有一地的庄稼。 安西都护府都城的四周,都是肥沃的土地,这些土地上,全部都是庄稼。 而忽必烈的到来,城东方向几十亩地的庄稼,可能都要受到影响。 韩世重有一些心疼。 但是没办法,战争就是战争。 是不可预料。 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如今,只有血债血偿,只有打退忽必烈,让他不能毁了整个安西都护府的庄稼。 “打开城门!” “全军出击!” 时间到了。 韩世重抬起手中的长枪,指着东方,高呼下令。 “吱呀!” 城门放下来,就形成了一个浮桥,搭在了护城河上。 韩世重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他带着一个青铜面具,在他身后,还有三千骑兵,也带着青铜面具。 背嵬军。 这是他的精锐,也是龙卫军的精锐。 他们的速度不快,却非常沉稳有力,步伐还一致,一直保持着冲锋的阵型,没有乱。 因为他们也要等待后面的骑兵跟上来,不然,他们冲上去,那完全就是白给,让敌军包饺子。 阵势比较大。 声势也比较大。 明摆着告诉对面的蒙元大营的主帅,安西都护府这边的大乾禁军……出城奔袭而来。 本来,感觉敌军有可能会夜袭,忽必烈让人准备了陷阱。 现在看来,对方不是夜袭,而是奔袭。 他立即改变了策略。 “全军备战。” “出击!” …… “吁!” “报!” “大帅,安西都护府城外,韩将军已经和蒙元贼军厮杀在一起了。” 岳红翎点点头,随即下令道:“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