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无限转职,从小兵到万人敌》 第001章 带着游戏面板,穿越三国 “好浓重的血腥气!” 王昊猛地坐直了身子,扶着昏沉的脑袋,缓缓睁开眼睛,当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眼前浮现出一片,浑身缠满白布的伤员,以及忙碌到焦头烂额的医兵: “啊—!疼—!” “快点,把伤员抬进来!” “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给我个痛快!” “......” “我这是在哪里?” 王昊彻底懵了,记忆里的他正在熬夜编写游戏程序,结果不慎撞倒桌上的水杯,紧跟着电芒闪烁,噼啪作响。 可是......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难道不该在医院吗? 王昊正纳闷时,忽然有股陌生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顿时他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一幕。 没错。 王昊穿越了。 穿越到了汉末三国时期,成为长社县城的一名伤兵。 更要命的是,如今黄巾暴动,县城被围,守城士兵鏖战数日,损失惨重,而他在第一仗就挂了彩,还差点丢掉性命。 王昊不禁感慨,这小子可真是个悲催的少年,但更悲催的,不是自己吗?居然穿越在这种地狱式的逆天开局中。 前世的他曾在图书馆看过一个数据,东汉末年,汉族人口有六千万,几十年饥荒和大战乱后,到西晋一统时,汉族人口仅剩七百七十万。 十不存一。 简直残酷之极! 王昊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 这可真是喝水塞牙缝,放屁拗了腰,合该自己倒霉,上辈子炸多少敬老院,才会穿越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成为一名伤兵。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气宇不凡的官兵,掀帘闯入,他面容刚毅,脸上的几滴血渍尚未来得及清洗,明显刚从前线下来: “弟兄们,咱们是长社的守备军,在咱们身后,有你我的兄弟姐妹,父母叔婶,咱们便是战死在这里,也绝对不允许一个黄巾,杀入长社!” “我废话不多说,北门情况危机,还能站起来,拿得动兵器者,跟我上战场,为长社百姓流尽最后一滴血!” 嘁! 王昊不屑一顾。 说得倒轻巧,那可是去卖命啊。 长社守军不过数百,岂能敌得过外面成千上万的黄巾,现在出去守城,分明就是去当炮灰的,只有傻子才会上当。 王昊一念至此,赶忙缩了缩身子,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被那魁梧的官兵,发现自己,否则就凭这具瘦如鸡仔的躯体,恐怕坚持不到皇甫嵩赶来,就要game over了。 可是...... 王昊怎么也不敢相信,离他不远,一个拄着拐杖的糙汉,竟站起身来: “恁娘的!俺伤口已经化脓,活不了多久,俺愿意上战场,跟苟日的黄巾拼命!” 随后,身旁不远,又响起个声音,王昊扭头望去,竟是个断臂的汉子站起身来: “俺爹娘都在城里,绝不能让黄巾杀进来,算俺一个,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下一秒,数百个汉子拖着伤残的躯体,接二连三地站起来。 他们或是断臂,或是独眼,或是瘸腿拄杖,或是身缠绷带! 伤患虽不同,但表情出奇的一致! 一个个瞪眼龇牙,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肏!与其死在这里,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黄巾贼,劳资跟你们拼了!” “为了长社百姓,咱爷们豁出去了。” “大不了一起上路,路上也能有个伴儿!” “......” 卧槽! 都疯了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一个个脑子勾芡着吗,上杆子去送死? 王昊如坐针毡,他本不想起身,但四周伤残士兵全都站了起来,而且身旁不远,一人双腿尽折,却紧咬着牙,试图强行起身。 四肢健全,只受了点轻伤的王昊,实在是坐不住了,只能跟着起身,但他打心眼里,不愿意跟这帮家伙发疯。 长社百姓关我个穿越众屁事儿,我犯得着为他们拼命? 第002章 击退黄巾,晋升伍长 王昊备受鼓舞,杀得更加起劲。 不过...... 他没有急于拉弓放箭,而是在搜寻目标,毕竟持续地射箭,对双臂肌肉的损伤极大,即便王昊才刚刚升级,体力增强,但依旧感觉肌肉发酸,需要稍事休息。 停顿片刻。 一个黄巾磕开城头刺下的长矛,趁着攻击的间隙,向上飞速攀登,王昊先是一愣,跟着视线范围内,此黄巾提着寰首刀,攀梯而上。 “该死!” “来得可真快!” 王昊火速拉弓,起身准备射箭时,一个黄巾抹额,怒目圆睁的面庞出现在眼前,此人高举着寰首刀,哇呀呀叫嚷着,冲自己兜头劈来。 嘶—! 凛冽的杀机罩向王昊。 如此近的距离,一刀劈落,非得被砍成两半不可。 这种情况下,举刀格挡会更有把握,但王昊已没时间拔刀。 他只能猛拉弓弦的同时,身体战术性后仰,一边躲闪刀锋,一边松开捻弓的双指,让箭矢以最快的速度射出。 蓬! 一抹鲜红的汁液溅在王昊脸上,粘稠、温热的触感,瞬间侵入脑海,让他不由地打了个寒蝉,下意识紧张起来。 但见,那黄巾手中的寰首刀还没落下,便迎面撞上王昊的箭矢,巨大的冲击力带着黄巾飞离城头,仰面朝天,坠落城下。 “又是你小子!” 军司马张禄瞪大了眼睛,惊诧不已:“贴脸射,太虎了吧?” 王昊大喘口气,一颗心砰砰狂跳:“张司马放心,我心里有数。” 但实际上...... 王昊面色骤变,身体不自觉颤抖,额上更是沁出一层豆大的汗珠。 就在刚才,他切实体会到了凛冽的杀机,彷佛只要慢上一秒,都会被对方当场劈死。 自己适才的攻击,的确太虎了! 嗤呼! 嗤呼! 王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一瞬,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游戏,而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溅在脸上的血还是热的,空气中的硝烟味混杂着血腥气,实在是有些刺鼻,那一抹凛冽的杀机,王昊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是...... 王昊可没时间恐惧。 因为,仅此一瞬,又有个黄巾冒头,纵身一跃,寰首刀高举,作势便要强登城头。 王昊来不及捻弓搭箭,干脆直接将手中短弓抛出,蓬的一声,被那黄巾劈落的寰首刀当场磕飞,断成两半。 趁此间隙,王昊随手抓起身旁随意散落的短枪,跟着一个箭步向前踏出,枪随身走,猛然前刺。 噗! 皮肉破开的声音响起。 面前的黄巾精锐唇角渗血,他的胸膛竟被王昊一枪洞穿。 卧槽! 意外年年有,今年特多。 王昊实在是没有想到,只需要装备相应兵器,便能解锁相应职业。 早知如此的话,刀、枪、剑、弓,他一个都不会落。 当然,即便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因为按照游戏设定,在兵种阶段时,如果能将所有职业全部转职,将所有技能练到满级,那么直接决定晋升武将时获得的武将天赋。 这是他故意留下的隐藏设定! 武将天赋乃历史名将特有,不同的武将天赋有着不同的功能。 只要全职业精通,便可获得最强的战神天赋,届时别说是关张赵马黄五虎将,便是吕布这样的神将,也未必是王昊对手。 汉末三国是热血男儿的时代。 自然要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正当王昊感慨万千时。 忽然。 一支短枪从城墙外探进来,胡乱猛刺,逼退守军,跟着有黄巾爬上城墙垛,手中短枪继续凶猛突刺,企图更进一步。 “小心。” 军司马张禄悍然出手,一矛架住黄巾兵器。 与此同时,王昊眼疾手快,如灵猫般窜出,手中短枪猛地刺出,噗嗤一声,锋利的枪头刺穿皮肉,巨大的冲击力令黄巾登时后仰,坠落城下。 “干得漂亮。” 军司马张禄再次称赞,对王昊愈加看好:“黄巾又冲上来了,咱们一起上。” 王昊点点头,强压下心中恐惧:“好。” 双人配合,的确更加安全。 噗!噗!噗! 枪枪见血,招招夺命。 在军司马张禄的帮助下,王昊连续斩杀黄巾,片刻功夫,死在他手上的黄巾,便多达六、七人,其中甚至不乏黄巾精锐。 他的经验值飙涨,已经顺利升到lv4级,作战能力大幅度增强,只要再多努努力,升到lv10级,便可解锁强化兵种职业,转职后不仅实力飙升,关键还能多个主动技能。 四周守城的士兵惊骇不已,议论纷纷: “这小子好生勇猛,他真的是之前那个伤兵?” “不是吧,他一人竟杀了这么多黄巾,别说还真是厉害!” “弟兄们,咱可别被这小子比下去,一起上,把黄巾撵下去。” “杀—!” 刹那间,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在王昊、张禄的带领下,城上守军高举手中兵器,奋勇反冲,一个个彷佛化身为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悍勇到了极点。 正在鏖战的黄巾瞬间懵了,他们好不容易破开的口子,竟被城中守军轻易夺回,对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杀得他们节节败退。 叮铃铃~~~ 城外,鸣金声响起。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黄巾,王昊大口喘气,突然放松的这一刻,他才感受到浑身酸困,身体微微颤抖,甚至连腿都在不停打颤。 “赢了!竟然真的赢了!” “黄巾又被咱们战败了,哈哈哈。” “有种再来,想破长社县,尔等还缺副好牙口。” “......” 吼!吼!吼! 刹那间,城上响起震天彻地的呼喊声。 城头守军高举着兵器,仿佛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但王昊却知道,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朝廷的援兵若是不能及时赶来,他们的末日就不会轻易过去。 王昊期待着皇甫嵩到来,但在此之前,实力的提升才是重中之重。 他强行按捺下胜利的喜悦,靠着墙根坐下,心念一动,调出属性版面: :王昊 :士兵 :lv5 :600/5000 :暂无 :短弓兵、短枪兵; : 体力10(6实战消耗体力) 攻击8 防御3 敏捷4 自由分配点5 注:括号内为实际值。 :基础箭术、基础枪术; :短枪、破烂麻衣; “好快!” “竟然五级了。” 即便是王昊自己,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实力的提升,尤其是四肢上的力量,增幅堪称明显,体力、敏捷上的提升,同样不弱。 不管长社能不能守得住,实力越强,活下来的几率越高。 目前,王昊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提升实力。 因此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将5点自由分配点,全部加到攻击属性上,毕竟在兵种阶段的初期,攻击属性的作用是强过防御、敏捷的。 霎时间,熟悉的力量增强感再次淌便全身,王昊能清楚地感受到血液沸腾,肌肉重塑,骨骼生长,毫无疑问,他的实力又增强了! “王昊!”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王昊抬眸望去:“在这儿。” “你们跟我来。” 就只见,军司马张禄带着四人走过来:“我是军司马张禄,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麾下伍长,他们是给你配备的新兵。” 四人齐齐拱手:“见过伍长。” 第003章 军团模式,鸳鸯阵法 下一秒,淡蓝色的军团属性版面浮现在王昊眼前: :王昊 :暂无 :伍长 :5(点击可查看成员信息) : 军团攻击8 军团防御1 行军速度1 :暂无 :暂无 :粗布麻衣、短弓、朴刀...... 嘶—! 王昊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仅一战而已,自己居然被提拔成了伍长。 要知道,越早解锁军团模式,对于成长而言,越是有利。 毕竟,主将可以分享军团杀敌的经验值。 虽然不是全额分享,但蚊子再小也是肉,王昊一点不嫌弃。 何况,军团作战比散兵游勇的安全性更高。 如果能辅之以阵法,作战能力将会更强。 作为游戏版面的设计者。 王昊自然研究过古代的各种战法。 不过...... 最适合当下的阵法,有且只有一个。 那便是戚继光的鸳鸯阵。 这是一种较为疏散的战斗队形。 常规的鸳鸯阵以11人为一队。 最前乃是队长,是全队的核心,主要战力; 次二人分别执长牌、藤牌,各配腰刀。 再二人为狼筅(xin)手,执狼筅,兼顾进攻、防守、保护、拖拽等功能。 接着又是四名长枪手,最后跟进两个镗钯手,主要任务是警戒、支援。 这种阵法只要配合得当,令行禁止,即便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能爆发出强悍的战力。 可惜...... 王昊目前只是个伍长。 完整版的鸳鸯阵是不行了,但减配版还是可以的。 “行了。” 军司马张禄拍了拍王昊肩膀:“他们便交给你了,千万别叫我失望。” 王昊点点头:“我尽量。” 张禄淡笑:“恩。” 旋即。 转身便要离开。 王昊急忙挥手阻拦:“军司马且慢。” 张禄转过身:“怎么,还有别的事吗?” 王昊趁机提出要求:“我能不能为他们挑些兵器?” 张禄唇角微扬:“当然可以,如今缺兵少将,唯独不缺兵器,你随意挑选。” 王昊大喜:“多谢军司马。” 随后。 王昊带着四人下城。 他从兵器库挑选两柄短剑,两支长矛,四柄短弓。 跟着,又给拿了两个藤牌盾,给短剑兵装备上。 短弓与鸳鸯阵没有关系。 它只是在黄巾冲上城头前,弓箭袭杀而已。 “来吧,介绍一下自己。” 王昊把弟兄们聚集到一起。 “我......我叫阿狗。” “有大名吗?” “没。” ...... “我是陈三,伍长也可唤我耗子。” “嗯,看着是挺机灵。” ...... “我是李牛,家里排行老二,大家都叫我李二牛。” “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爹是钟家的长工,打铁的。” “原来如此。” ...... “呃......那个......我叫张三。” “张三?” 王昊微微一哂,眼前这小子似乎跟法外狂徒,有些不搭:“你为何来参军?” 张三摸了摸后脑勺,面色略显尴尬:“城里闹粮荒,我只想填饱肚子。” 战争打响,粮食等战略物资,必然涨价。 闹粮荒倒也在情理之中。 “好。” 王昊颔首点头,转而言道:“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些兵器吗?” 众人摇头,表示不知。 “很简单!” 王昊目光扫过众人,唇角微扬:“因为按此兵种分配,咱们恰好可以组成一个阵法,我称之为鸳鸯阵!” “鸳鸯阵?” 李二牛心下好奇:“伍长,这是什么?” “来,兄弟们,我给你们讲解。” 众人立刻围上来,仔细听王昊讲解:“鸳鸯阵其实非常简单,它是一种对称的阵法,我作为伍长,战在队伍的最中间,尔等分列两旁。” “......” 良久! 王昊呼出一口浊气:“怎么样,可听明白了嘛?” 众人点点头:“明白。” “甚好!” 王昊心喜:“趁黄巾还没攻城,咱们开始训练吧,我向尔等保证,若是将此阵操练纯熟,即便碰到数倍敌人,咱们也能有一战之力!” 众人纷纷点头,跃跃欲试: “伍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练。” “没错,我们会好好练的。” “......” 鸳鸯阵熟练度+1; +1; +1; ...... 虽然时间比较仓促,但好在鸳鸯阵比较简单。 王昊亲自调教,一遍又一遍的训练,熟练度增长非常迅速。 很快,便达到了50点。 虽然,目前鸳鸯阵效果只有lv1级,但王昊相信,在往后的实战中,等级会越来越高,一旦达到满级,属性效果的加成会更高。 “没错,藤牌手主要负责防御,掩护后队前进。” “当然了,二牛,你腰间的寰首刀不是摆设,同样要伺机进攻。” “耗子,你是长枪手,要密切配合藤牌手发起进攻,一击命中要害,绝不能心慈手软。” “切记,战场生存第一法则:活着,才有输出!” “......” 王昊一边解说,一边操练新兵。 咚!咚!咚! 没过多久,密集的金鼓声再次响起。 这是长社县紧急集合的命令。 “不好。” 正在训练的王昊意识到不妙,赶忙招呼众人:“黄巾可能又要攻城了,大家跟我上城,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众人齐齐拱手:“喏。” 果不其然。 当王昊引兵到城头女墙下时。 城外的黄巾列队完毕,伴随着熟悉的口号声响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刹那间,如潮水般的黄巾涌向城池。 “弓弩手准备。” “放箭~~~” 嗖!嗖!嗖! 一波箭矢骤然升空,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后,旋即如狂风暴雨般罩向黄巾。 目光所及处,铺天盖地的阴影宛如飞蝗掠过,黄巾的队形顷刻间被箭雨的攻势打乱,几十名黄巾来不及闪躲,便倒在地上。 脑海中熟悉的机械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王昊显得淡定多了,他似乎不再执着于经验值的增加,反倒能更加关注战场的动静。 “尔等注意我射箭的动作,拉弓的动作必须到位,为弓箭离弦蓄足力量,整体要呈现出一个角度,这样才能令箭矢射出最远的距离。” “还有......” 王昊丝毫没有藏私,将自己射箭的秘诀和盘托出。 毕竟,在军团模式下,只要他们能够杀敌,自己同样可以获得经验。 嗖!嗖!嗖! 没等黄巾从愣怔中恢复过来,第二波密集的箭雨袭杀呼啸而来,跟着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王昊脑海中不断响起熟悉的机械声: 分享的经验虽然比较少,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王昊丝毫没有嫌弃,甚至不断鼓励战友杀敌建功: “哈哈,好小子,干得漂亮。” “没错二牛,就这样打!狠狠地打!”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 在王昊的鼓励下,这些新兵逐渐适应了战场的节奏,从惊恐不知所措中一点点恢复过来,才短短五、六波箭雨袭杀过去,竟表现得令老兵都为之惊叹。 尤其是军司马张禄,对王昊更是刮目相看:“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才。” 第004章 鸳鸯阵显威,大杀四方 “云梯架起来了。” 听到砰的一声震响后,王昊顿感不妙。 虽然,长社守备军的攻势还算猛烈,但黄巾兵力占据绝对优势,根本不是五六波箭雨,可以拦住他们的。 “该死!” 王昊暗骂一声,旋即火速下令:“全都靠上来,手里有多少箭矢,便射多少箭矢,争取在黄巾攻上城头前,将手里的箭矢全部打光!” 众将士齐齐靠向女墙:“喏。” 他们捻弓搭箭,冲着城下黄巾不停地招呼。 嘶—! 感受到力量提升的刹那,王昊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才这么短的时间而已,便攒够了3400点经验值。 军团模式的经验值分享果然厉害! 要知道,王昊目前不过是个小小的伍长罢了,若是能当上队率、军司马,甚至是校尉,率领数千兵马作战,一场战斗下来,非得获得上万经验不可。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句话在王昊设计的游戏体系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想要成为真正的战神,背后必须要有一支百战精兵,靠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踩着敌人的尸骨,最终才能锤炼而成。 王昊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第一时间,将鸳鸯阵传授给队友。 百战精兵需要从点滴开始培养,哪怕目前队伍只有五人,王昊也会高度重视。 他不遗余力地传授战法,正是基于此方面的考虑。 “伍长,我没箭矢了。” “我也没箭矢了。” “怎么办?” 王昊飞快地瞥向四周。 果然。 没有发现一支箭矢。 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长社经过数日鏖战,箭矢这种消耗品早晚会用光。 不过幸好,此刻王昊的基础箭术已经满级,即便没有箭矢,也不影响他转职升级。 “那就做好准备,与黄巾展开白刃战。” 王昊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下定决心,展开白刃战。 正好鸳鸯阵可以派上用场。 能在实战中历练,可要比自己传授经验,来得更快一些。 “切记我适才传授的阵法。” 趁黄巾没有登上城头,王昊做最终的提醒:“你们俩主要是防御掩护,你们俩长枪兵,出手一定要迅速狠辣,绝不能拖泥带水。” 众将士立刻归位:“伍长放心,我等铭记于心!” 王昊松口气:“好。” 话音刚落,一个头裹黄巾的士兵从城外探出脑袋,掌中长矛从城墙垛间伸进来,不停地飞速猛刺,逼开四周守军的同时,趁机向上飞掠。 “给我死!” 一道阴影从天而降。 正当王昊准备闪躲时,身旁的战友操起藤牌盾,架在王昊面前,铛的一声清脆,拦下对方劈落的长矛。 与此同时,王昊身形一晃,掌中寰首刀光速拔出,一道森冷的寒芒呼啸掠过,噗嗤一声,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鲜红的汁液溅了王昊一脸。 “干得漂亮。” 王昊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就是这样,继续。” 战友满心欢喜:“喏。” 噗!噗!噗! 王昊率领麾下将士不停厮杀。 虽然,他的经验值飙涨,实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但却明显感受到,此次黄巾进攻的力度,比起上次大幅度提升。 这绝非战之过,而是受到守城器械不足的影响,导致士兵没能在黄巾攀爬云梯时,便将其消灭,只能任由对方登上城头,再与之展开白刃战。 短兵相接。 守城军数量又少,难以抵抗黄巾攻势。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城头黄巾数倍于前,守城军将士陷入苦战。 王昊心道不妙。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一旦黄巾突破城头防线,即便他们打得再好,恐怕也难以挽回败局。 望着眼前残酷的一幕,王昊痛下决心:“走,随我支援。”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但见...... 王昊一手持刀,一手握剑,迈开大步,向前猛冲。 在其身后,四个队员保持鸳鸯阵形,紧紧跟随。 噗! 王昊一刀劈落。 森冷的刀锋没入黄巾脖颈,旋即猛地一拔,鲜红的汁液宛如喷泉般激扬,黄巾瞪眼倒下,双眸中闪烁着强烈的不甘与愤怒。 哇塞! 竟然又升级了。 感受着力量的提升,王昊兴奋不已。 忽然,铛的一声清脆,身后队友的藤牌,帮助自己拦下一击。 王昊急忙收心,身形一晃,短剑如灵蛇般探出。 噗! 又是一招直刺,杀死个黄巾。 王昊内心狂喜。 伴随着鸳鸯阵熟练度的增加,队友之间的配合越发纯熟,杀敌效率大幅度提升。 《练兵实纪·军器解》中记载的鸳鸯阵:杀人三千,我不损一。 此前,王昊看到这样的记录,总感觉有些夸张。 可现在来看,如果真的可以将此阵操练纯熟,“杀敌三千,我不损一”未必不能实现。 毕竟,与黄巾鏖战这么久,王昊这支五人小队,愣是连点皮都没有蹭破,而与之遭遇的黄巾士兵,仅仅一个照面,便惨死在他们手上。 如果照现在的趋势下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王昊真能组建一支百战精兵,未来甚至可能与三国历史中的王牌部队,陷阵营、先登营、白毦精兵等掰掰腕子。 要知道,他们每一支部队都战绩斐然,尤其是陷阵营,虽然兵力只有八百,但却时常能以少胜多,以弱克强,堪称飞机中的战斗机,王牌部队中的王牌部队。 噗!噗! 王昊正胡思乱想时。 右侧的两个队友配合起来,诛杀了两个黄巾。 哈哈。 又白嫖550点经验值。 军团模式的经验分享,简直太给力了! 王昊战意汹汹,猛一招手:“弟兄们,继续杀,把黄巾撵下去。” 众将士在王昊的带领下,士气倍增:“杀—!” 响亮的喊杀声,引起了不远处正在鏖战的军司马张禄注意。 噗! 他一矛戳死个黄巾,扭头望向王昊这只小队,不由瞪大了双眼,满目骇然。 但见,藤牌手挡下黄巾进攻的同时,长枪手的刺杀接踵而至,双方配合得当,杀敌迅猛,黄巾贼寇竟没有反抗之力。 即便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在王昊的调停指挥下,这五人依旧可以配合得天衣无缝,轻易便可化解黄巾的攻势,从而掌控战场的主动权。 “好小子!” 军司马张禄目光一亮,心中暗赞:“干得漂亮!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没想到四个新兵跟着他,竟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力。” “这莫非是......” 第005章 不知阿昊,师承何人? 张禄皱着眉,沉吟了片刻。 一个令他匪夷所思的答案呼之欲出: “阵法?” 虽然,王昊仅有一伍兵力,但其队列有明显的纵深,兵种之间的配合也颇有章法,进攻与防守更是深谙其道。 这不是阵法,又是什么? 虽然,张禄表面上是长社的军司马,但实际上,他是师从颍川长社钟家大儒钟迪的学子,跟着他学过一些兵法,才借此机会,成为长社县的军司马。 但饶是如此...... 张禄却没有见过王昊所展示的阵法。 难不成,王昊与他一样,也是某位世家大族的门下弟子? “这小子深藏不漏啊。” 军司马张禄惊叹王昊的城府。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有王昊的实力,或许会直奔钟家自报学门,然后借此机会,掌一些兵马,甚至在此非常之时,还有可能直接成为钟迪的左膀右臂。 从一个士兵做起? 张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愚蠢”的世家弟子,明明有外力可以借助,却非要从基层士兵开始做起,简直“愚蠢”至极。 但偏偏...... 张禄佩服这样的世家弟子。 毕竟,他便是这样一步步爬上来的。 “司马小心。” 张禄急忙收心,侧身闪过一击的同时,长矛飞刺,见血封喉。 他扭头瞥了眼王昊,来不及细想,只能将疑惑藏在心里,全心全意指挥战斗:“弟兄们,不惜一切代价,将黄巾贼寇给我撵下去!” “王昊!” 张禄大声呼喊。 “在。” 王昊应声回答。 “带着你的人,支援那里。” 张禄抬手指向左侧黄巾聚集地,铿锵下令道:“务必要将黄巾贼寇,给我撵下城池!” 王昊得令:“喏。” 旋即。 他猛一招手:“弟兄们,随我杀!” 众将士士气暴涨:“杀—!” 叮铃铃~~ 鏖战了不知多久,金鸣声终于响起。 望着如潮水般褪去的黄巾,王昊直接瘫软在地上。 他实在是太累了。 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沁湿,一颗心砰砰狂跳,仿佛要从胸膛迸出来似的,两条腿又酸又痛,不停地打颤,手中的兵器咯噔一声掉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嗤呼! 嗤呼! 王昊喘息良久,终于缓过些劲儿来。 他挪动身子,靠在女墙下,偷着绽出一抹淡笑。 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经过此番鏖战。 王昊再一次确信。 这不是游戏,而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不知有多少次,自己是靠着队友的掩护,才成功避过一劫。 鸳鸯阵可真是立大功了。 不过...... 此刻的王昊可没时间感慨。 他心念一动,调出属性版面: :王昊 :士兵 :lv9 :3600/15000 :伍长 :短弓兵、短枪兵、短剑兵、朴刀兵; : 体力2(19) 攻击12(17) 防御2(5) 敏捷2(6) 自由分配点4 注:括号内为实际值。 :基础箭术/枪术/刀术/剑术; :短枪、破烂麻衣...... 卧槽! 王昊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当初设计这款游戏版面时,为了贴合实际,专门设计了虚弱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玩家的四维属性会受到一定影响,必须及时补充体力,才能回复正常。 本以为这会是一大亮点,深受玩家盆友的称赞。 但不曾想,自己竟然带着游戏版面,穿越到了金戈铁马的汉末三国时代。 坑爹啊! 太坑爹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果在极限状态下,还能爆发出全力。 那么...... 王昊当真是要无敌于天下的节奏。 如此一来,他只需要想办法耗光对方体力,便能趁虚而入,一击必杀。 但现在,这样的bug却被彻底抹平了。 不过也罢,只要能全职业精通,获得最强战神天赋,咱照样是三国中最牛掰的仔! 才不过两次战斗而已,他便升到了lv9级。 而且各兵种基础技能全部刷满。 只要再升一级,便能解锁强化兵种转职通道。 不仅基础技能升级成了初级技能,甚至每项职业还能多出一个主动技能。 王昊目前暂时有四项职业,便能多出四个主动技能。 届时他的战斗力,必将大幅度提升。 “王昊。”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军司马张禄。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忙应了一声:“在。” 旋即。 在队友的搀扶下,王昊缓缓起身:“张司马,您找我?” 张禄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恩,我且问你,你是否学过兵法?” 王昊早料到会引起张禄注意,便没再遮掩,直接应承道:“嗯,学过些皮毛。” “果然如此。” 张禄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师承何人?” “这个......” 王昊犯了愁,他还真没考虑过师承,只能随口应付:“家师已然逝世,没什么名气,张司马必定不知。” 张禄却是不依不饶:“你不说,我如何知晓?即便我不知,或许家师知晓,他可是颍川长社钟家的家主。” 颍川钟家? 嘶—! 王昊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目光闪亮:“张司马竟然是颍川钟家弟子?” 张禄自豪地点点头:“嗯,你没想到吧?” 王昊摇了摇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家师见多识广,甚至还认识些隐士,只要你能报上名来,或许家师会有印象,现在长社正缺人才,如果你能凭此得家师信任,独掌一门军务,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这里,张禄拍了拍王昊肩膀:“阿昊,别怪兄弟没提醒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悔之晚矣。” 啧啧。 王昊实在是不敢相信。 在张禄得知自己学习过兵法后,态度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居然连“兄弟”都叫上了,看来汉末三国的确是个讲究出身的时代。 张禄提醒得没错。 靠军功一点点升迁,实在是太慢了。 碰到个公平公正的上司,还自罢了,若是碰到了小人,非得被坑死不可。 可如果能凭借些关系上位的话,不仅仕途有了保证,甚至安全性也会有保证。 毕竟,手下弟兄多的话,分享经验值便多,升级便快,实力提升则更快,实力越强,安全性越有保证。 当然。 如果自己扯谎被发现,那么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王昊只能编一个不存在的名字,这样就没办法证实,更没办法拆穿了。 想到这里,王昊不再犹豫,拱手抱拳:“昊师承电脑,乃是太行山中隐士。” “可是......” 张禄果然懵逼了:“典......典恼?” 王昊点点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正是,司马可听过家师大名?” 张禄摇了摇头:“没听过,不过家师或许会有耳闻,我正好要去县衙议政,不如你跟我一起,如果可能的话,我必代为引荐。” 王昊大喜,急忙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张禄摆摆手:“走吧。” 王昊:“好。” 二人一边往县衙赶,一边聊天。 “司马,咱们的守城军械是不是快用光了?刚才作战时,弟兄们都没有找到箭矢,只能眼睁睁看着黄巾杀上来。” “嗯。” 张禄点点头:“武库的箭矢已经搬空了,家师正命人赶制,但却杯水车薪,根本不足用,家师也一直在为此事犯愁。” “咦?” 王昊疑惑,试探性问道:“城中军务不是有县令、县尉管嘛?” “嗐,别提了。” 张禄气呼呼一甩手:“黄巾贼寇一来,那该死的县令便弃城逃走了,县尉引兵作战时,又被流失射杀,如今长社都是由家师在管。” 王昊惊诧:“原来是这样。” 张禄长出口气:“若非家师在长社还有些威望,岂能坚守到现在,不过,如果朝廷援兵再不来的话,恐怕我等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司马别急。” 王昊赶忙宽慰道:“黄巾虽众,但装备太差,想要拿下长社,怕是没那么容易,况且颍川距离雒阳很近,朝廷必不敢轻视,咱们一定可以坚持到援兵赶来。” 张禄笑笑:“能在这种时刻,保持乐观,你小子果然非同一般。” 第006章 火线提拔,军团技能鼓舞 长社县衙。 上首端坐一人,身穿墨色襜褕,外罩淡蓝色斜襟长袍,虽已年过半百,鬓角泛白,但依旧浩气英姿,不输当年。 不过,此人不是长社县令,而是颍川长社钟家家主钟迪,曾官至颍川郡主簿,最终因党锢不仕,但值此危难之际,钟老却挺身而出,亲率长社军民、钟家部曲,力抗黄巾。 “学生见过恩师。” 张禄来到县衙,趋步上前行礼。 可是...... 钟迪却忙于军务,顾不得抬头,只是淡淡言道:“你来了。” 张禄颔首:“恩。” “战况如何?” “损失不小,但好在,城防无虞,恩师不必担心。” “还剩多少兵马?” “两百余人。” “恩。” 钟迪欣慰地点点头:“战至今日,还能有两百余人,已实属不易,你放心吧,兵马还在招募,旦有消息,必然会为你补充兵源。” 张禄急忙摇头:“非也,学生来此,不是来要兵的。” 钟迪诧异:“哦?既如此,你不在北门呆着,来此作甚?” “学生心知长社缺兵少将,因此特意来此,向恩师举荐人才,此人学过兵法,作战勇猛,短短一日,杀敌数十人,可堪大用。” “学过兵法?” 钟迪一下子抓住关键。 汉末时期,书籍被世家垄断,能够学习兵法者,即便寒门出身,也必是世家子弟。 而颍川钟家在世家豪族中,颇有名声地位,人脉极广,钟迪自问,即便不知那少年是谁,若是报上家师名号,也能知晓一二。 “没错。” 张禄点点头:“其阵名曰鸳鸯阵,弟子从未听过。” “鸳鸯阵?” 即便是钟迪本人,在此刻也不由地皱起眉头。 他虽精通兵法,但也从未听过此阵,因此愈加好奇:“此人姓甚名谁,师承何人?” 张禄老实回答:“他叫王昊,师承典恼。” “典恼?” 钟迪搜索遍脑海,也没能找到“典恼”这个名字。 毫无疑问。 这个叫典恼的师门,必定籍籍无名。 一个籍籍无名的学者,怎么可能教出有才华的弟子。 张禄诧异:“怎么,莫非连恩师都没听过?” 钟迪摇了摇头:“从未听过,或许只是个山林野士而已。” 张禄吐口气,略显遗憾:“但是恩师,那个鸳鸯阵的确挺厉害,王昊也甚是勇猛,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就不必在意出身了吧?” 钟迪岂能不知自己学生的想法:“你可是想举荐他去西门防守?” “没错。” 张禄不再遮掩,当即言道:“西门连折两员战将,若是再有闪失,其余三门守得再好,只怕也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 钟迪极其淡定:“西门防务已有人选,你不必担心。” 张禄诧异:“哦?敢问恩师,西门是何人驻守?” “阳翟徐庶。” “徐庶?阳翟徐家的公子?” “恩。” 钟迪微微颔首:“这回你放心了?” 张禄舒口气:“既有人选,学生自然安心。” “那个叫王昊的,你自己留着用吧,若有空缺,为师自会考量。” “多谢恩师。” 不得已之下,张禄只能怏怏退下。 出了县衙,在外恭候的王昊急忙迎上来:“张司马,情况如何?” 张禄神色忧忧,眸中写满了遗憾:“实在抱歉,西门守将已有人选,咱们来晚一步,不过恩师说了,若再有空缺,会优先考虑你。” 王昊礼貌性地笑笑:“张司马不必愧疚,在下才来一日,便已升至伍长,岂敢奢求独掌一门军务,钟老如此安排是正确的。” “你当真这么想?” “恩,我资历尚浅,仍需锻炼,没关系的。”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好样的。” “哪里,张司马谬赞。” “这样如何。” 张禄深感王昊是个可造之才,当即决定道:“我再给你添五个兵,提拔你当什长,今夜的城防便交给你了,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王昊拱手抱拳:“多谢张司马。” 下一秒,淡蓝色的军团属性版面浮现在王昊眼前: :王昊 :暂无 :什长 :10(点击可查看成员信息) : 军团攻击14 军团防御3 行军速度2 :鸳鸯阵(减配) :lv2 :鼓舞 :粗布麻衣、短弓、朴刀...... 这可真是......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虽说王昊没能当上西门守将,独掌一门军务,但却被提拔成为什长,而且获得了军团技能鼓舞。 要知道,按照正常的游戏设计,军团技能至少也应该在军司马级别以后,才可能在日常的战斗中领悟。 而今,王昊却提前获得了军团技能鼓舞,这无疑增加了他这支小队的战斗力,这在游戏的前期,绝对是一大助力。 百分之二十的增幅虽然不大,但却胜在是战斗力的增幅,它不仅仅局限在攻击,乃是针对全体队友,四维属性的全面提升! 从某种意义上说,相当于让王昊这支小队的成员,全员等级提升两到三级,而且持续时间在一分钟以上,若遇危难,必可在短时间内,打出成吨的伤害。 张禄叮嘱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提拔你当什长,必然会引起别人的非议,你若是不能拿战绩堵住他们的嘴,我早晚还得撤了你。” “张司马放心。” 王昊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小黄巾而已,何足道哉,我王昊一定再建新功,用亮眼的战绩将那些非议者的脸,通通打肿!” “恩,走吧,我回去便给你调兵,不过提前说好了,还是新兵。” “没问题,新兵只要调教好了,三两仗下来,也成老兵了。” “你小子......还真够狂的,不过我喜欢。” “必不负张司马厚望。” “哦对了,西门守将是何人?” “怎么,阿昊有想法?” “岂敢!不过是想知道自己输给了谁。” “阳翟徐庶。” “徐庶?” “......” 第007章 隐藏属性,智力+2 徐庶。 颍川阳翟人。 虽是寒门出身,但至少已经是士族的序列。 而自己完全是穷苦百姓出身,没有人脉,没有背景,如何比得过徐庶。 况且,徐庶如今已然是颍川响当当的游侠,想来单兵作战能力,也远胜于自己,由他负责镇守西门,的确是最合适的选择。 输得不冤,一点不冤。 不过...... 王昊确信。 落后只是暂时的,他早晚一天会追上来。 甚至,有游戏版面的辅助,将来超过徐庶,也是必然的。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调教好自己的队伍,在战场上尽量多杀敌人,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实力提升。 夜幕降临。 城外的黄巾已怏怏退走。 王昊带着新兵,为他们挑选好兵器,准备将鸳鸯阵完善起来。 城头门楼下,为了让大家更形象生动的了解鸳鸯阵,王昊手持自己编造的草人,按照鸳鸯阵的排列方式,为众人模拟鸳鸯阵的进攻、防守策略。 “鸳鸯阵,顾名思义,就是相互依存、取长补短、永不分离的意思,它构建的攻防纵深,需要各个岗位密切配合,才能达到进可攻,退可守的效果。” “作战时,挨牌伍长持牌冲在最前,防卫敌方长兵器的攻击,守卫我军士兵......” “而枪手则用直刺武器守护前方队友的安全,并且伺机取敌人性命......” “......” 虽然,大汉没有狼筅这种奇特兵器,不过好在,敌军也没有倭刀,王昊更看重鸳鸯阵的攻防纵深,攻守兼备,至于兵器上的不足,可以暂时以别的兵器代替。 “十一人的阵法虽然不大,但相对于城头上的空间,在某些时刻会显得比较拥挤,这样就需要进行变阵,来达到相应的作战效果。” “你们瞧......” 王昊手持各个草人,按照记忆中的鸳鸯阵图,进行变阵:“将队伍一分为二成如此布置,便是我等最开始的列阵,我称之为两仪阵,同样是攻守兼备。” “这样的阵法在城头作战,已经非常灵活,加之咱们尚且不熟悉阵法,再小的三才阵,我就不给大家讲解了。” “今日是由咱们负责守夜巡城,尔等抓紧时间操练,两个伍长要负起责任来,以老带新,让他们尽快融合。” 第008章 解锁强化兵种,主动技能枪挑 鏖战了一整日的王昊,原本可以睡个好觉,可他心里有事儿,终究还是睡不踏实。 听着军帐中如闷雷般的呼噜声,强行闭目到后半夜的王昊,终于还是起身出了营帐。 夜静风寒,吹得人脸生疼,可空气中依旧有着浓重的血腥气。 王昊紧了紧衣领,哈口气在手上搓了搓,便直奔北门城头。 隔着老远望去,却未曾见到站岗放哨的士兵。 王昊蹙眉,顿感不安。 他疾步赶往城头,凛冽的目光快速扫过。 门楼下。 三五个士兵被甲枕戈,蜷成一团,打着呼噜,睡得香甜。 王昊勃然大怒,飞脚踹去:“起来,全都给我起来!” 陈三吓得一个激灵,抓起身旁的寰首刀,便要冲王昊砍去:“什......什长......怎么是你?” 王昊眸中聚火:“耗子,你便是如此守夜?” 陈三自知理亏,也不敢造次,赶忙放下寰首刀,卑躬屈膝道:“什长,弟兄们练了好久,实在是太累太困了,所以......” “所以什么?” 王昊毫不犹豫地怼回去:“所以你们就在这里睡大觉?” 陈三喉头滚动,怯生生垂下脑袋:“什长,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身旁的士兵急忙点头附和:“什长,我们再也不敢了。” “没错,不敢了。” “以后不睡了。” 不得不承认。 陈三这小子的确机灵,认错速度很快。 不过,王昊却不准备轻易饶过他:“天明以后,耗子杖十,其余人杖五。” 陈三目瞪口呆,显然没料到会有责罚:“啊?还要杖责?” 王昊狞声:“怎么,不服?” “什长。” 陈三躬着身子:“小人岂敢不服,只不过,这不是没人夜袭吗?能不能免掉杖责,我们明日还要上阵杀敌,带着伤怕不太好吧?” 王昊双目灼灼地凝视着陈三,眸中的怒火几欲杀人:“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尔等触犯了军规,自当受罚,杖十已是宽大处理,竟还想减免?” “可我们明日还要上阵杀敌,怎么......” “那又如何?” “我......” “不服气的话,尽管禀告军司马,亦或者调去别的什,总之在我王昊这里,军规便是天,任何人都必须遵从。” 陈三眼瞅着没有机会,只能含恨拱手:“喏。” 王昊冷眼扫过:“继续值守,不得有误。” 众人急忙拿起兵器,回到各自岗位。 刹那间,一股神秘的信息量涌入脑海,王昊仔细梳理甄别,里面竟然有少量军规、列阵、兵法等方面的知识。 虽然,这些信息量涉及到的知识点比较少,但对于一个从没有学过古代兵法的人而言,这样的信息量,价值百万! 然而...... 正当王昊在不断吸收这股信息量时,从西门方向,传过来些许的喊杀声,以及金铁撞击产生的金鸣声。 “什长。” 陈三抬手指向西门,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彷佛在为之前王昊的训斥而感到庆幸,如果这样的敌袭发生在北门,可能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听到了。” 王昊摆手打断,疑惑的目光落在西门。 “咱们要不要支援?” 陈三握紧了兵器,急忙询问。 “不必。” 王昊摇了摇头。 虽然,西门发生战事,但对方毕竟没有擂鼓示警,证明不需要支援:“你们守好北门,若发生敌袭,立刻擂鼓示警,不得有误。” 陈三点头答应:“好,什长小心。” 王昊嗯了一声,操起杆枪,直奔西门。 果不其然。 此刻,西门的守军已经跟黄巾战在一起,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一个个战意高昂,出手极其果断,杀得黄巾竟不能寸进。 王昊原本是过来支援的,但此刻却像是个蹭经验的,枪随身走,接连夺走七、八个黄巾的性命,全都是趁别人缠斗时,一击毙命。 而且黄巾这次的夜袭,明显有备而来,王昊诛杀的黄巾竟大都是精英级别以上,甚至有两人居然达到了黄巾什长的级别,经验值高达两千点。 爽! 实在是太爽了! 王昊杀得兴起,竟愈发的勇猛起来,脚下打个垫步,染血的枪锋飞刺,自前方黄巾的后心窜出,旋即甩飞脱手,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昊不假思索,心念一动:“转职。” 霎时间,一股浑厚的信息量涌入脑海,初级枪法的动作、要领,以及技能枪挑的教程,清晰地刻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009章 王昊主讲,传授鸳鸯阵? 然而......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眼前男子凌厉的身法没有丝毫停歇,仿若利剑出鞘,一剑封喉。 他的招式自无花哨可言,姿式也并不美妙,但却甚是简单有效,冲、刺、劈、撩,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只以夺人性命为目的。 即便是手刃过数十条性命的王昊,一时间都被那股浓烈的杀意所摄,反观西门城头士兵,却在此人的率领下,越战越勇。 莫非他便是徐庶? 程序猿出身的王昊虽然对历史一知半解,但也知徐庶本是颍川游侠,为人报仇后,方才弃武从文,不再舞枪弄棒。 噗! 王昊一枪戳死个黄巾,旋即箭步上前:“兄弟,那人是谁,好生悍勇。” 西门士兵瞥了眼酣战中的身影,昂首傲然道:“他呀,可是我们西门新调来的军司马。” “军司马?” 王昊急忙询问:“可是徐庶否?” 士兵皱眉:“啊,这......我如何知晓?我只知他是军司马,仅此而已。”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结果,但王昊已然断定,此人必是徐庶无疑。 好一个徐庶! 才刚刚空降西门当主将,便筹划了夜袭反杀。 不仅振奋了士气,更提高了自己的威信,以最快的速度令西门士兵心服口服。 王昊虽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他不得不承认,单从结果来看,钟迪这老头儿没选错人。 可惜自己只是个什长,没机会跟徐庶搭话,只能奋力厮杀,蹭足经验后,便返回北门,继续值守,等待天明。 不过...... 这段时间,王昊也没有闲着。 他成功转职,基础技能晋升为初级技能,还获得了,三个主动技能。 虽说按照教程挥舞兵器,有且只能有1点熟练度,但王昊丝毫不在意,仍旧拎着兵器,在城下不断挥舞练习。 枪挑熟练度+1; +1 +1 ...... 割裂熟练度+1; +1 +1 ...... 强击熟练度+1; +1 +1 ...... 点射熟练度+1; +1 +1 ...... 不知过了多久。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 王昊站在起射线上,左肩对准目标靶位,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的重量均匀的落在双脚上,并且身体微向前倾。 这是技能教程的描述,王昊正按此法练习箭术,他从箭筒中拿起一枝箭,按到弦上,两只手指夹住箭尾,用力地向后拉,并且瞄准箭靶。 嗖! 箭矢如星。 正中箭靶靶心。 王昊长出一口气,正准备继续练习时,忽然自背后响起些许稀松的掌声:“没想到啊,阿昊的箭术比起昨日,又有精进。” 是张禄。 王昊立刻判断出来。 他急忙转身,朝着张禄一拱手:“不知张司马驾到,未能迎接,还望海涵。” 张禄摆手打断,笑了笑:“无妨,是我打扰到你练箭了。” 王昊把弓箭收起来:“张司马找我,可有何事?” “嗯。” 张禄点点头,轻声道:“听说你昨夜去过西门了?” 王昊不假思索:“嗯,去过了。” “感受如何?” “这......” 王昊自然清楚张禄话中含义:“徐庶的确智勇双全,王某佩服。” 张禄颔首点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敢引誘黄巾夜袭,而且趁夜伏杀,大获全胜,今日清晨,钟老对他的溢美之词,快把我等淹死了。” 王昊轻声道:“我想,钟老只是想借此机会,提振士气而已,张司马不必多想,咱们只要力保北门不失,便是头功。” 虽说王昊穿越至此仅有一日,但他非常清楚,张禄驻守的北门外,可是黄巾贼寇的主力,这些天进攻最猛烈的,便是他们。 其实这一点,张禄自己也清楚,但他作为钟老的学生,却总感觉挂不住脸:“话虽如此,但我总觉得老师是在敲打我。” 王昊只能呵呵了。 脸皮这个东西,真是这世上最害人的东西。 作为穿越众的王昊,深信一句流传后世的至理名言: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原本求稳是当前最好的应对办法,可王昊已经隐隐感觉到,张禄似乎要搞事情。 果不其然。 没等王昊开口询问,张禄便已提前张嘴:“阿昊,你得帮我。” 王昊皱了皱眉,不由愣怔:“我?” “嗯。” 张禄点点头:“目前城中兵力损失严重,钟老为此操碎了心,我若是能降低兵马损失,必然会令老师刮目相看。” “你的鸳鸯阵小而精,且攻守兼备,若是配合得当,将士的性命,必然可以得到保障,所以我想请你传授军中伍长鸳鸯阵。” “不知阿昊,可愿意否?” “这个......” 王昊惊诧不已。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张禄居然盯上了自己的鸳鸯阵。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比较识货。 鸳鸯阵不但使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而且阵形变化非常灵活,可以根据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 如今,长社鏖战已有数日,守城器械几乎耗尽,在这种情况下,黄巾每次进攻,几乎都可以爬上城头,与守军短兵相接。 在这种狭长的地形条件下,鸳鸯阵的确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张禄选择以鸳鸯阵御敌,的确是明智的选择。 “怎么?” 张禄试探性问:“阿昊可是不愿?” 王昊急忙摇了摇头:“岂敢,在下只是觉得,黄巾攻城甚紧,怕是没时间传授他们。” 其实,张禄大可不必询问王昊,毕竟他已经知道了鸳鸯阵形,照猫画虎往出摆就是了,但他还是主动询问自己的意见,王昊又岂能蹬鼻子上脸,不识抬举。 况且,此事对于王昊而言,是一次绝佳的刷脸机会,将来若有机会往上爬,晋升更高的职务,也更容易获得别人支持,树立威信。 “这么说,你答应了?”张禄惊喜。 “嗯。” 王昊点点头:“只要有时间,昊义不容辞。” 张禄拍了拍王昊的肩膀:“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既如此,待今日黄巾退兵,由我组织,你来主讲,传授各伍长鸳鸯阵。” “好,没问题。” “走吧,去用早膳。” 第010章 强化兵种,属性翻倍 练了足足一个时辰,王昊的确有些饿了,这便跟着张禄一起去用膳。 普通士兵只能享用一张麦饼,而作为什长的王昊,比起他们,多了一碗羊肉羹。 虽说这羊肉羹做得差了点滋味,但在闹粮荒的长社,能吃上一碗羊肉羹,已经很不错了。 王昊咬一口麦饼,就一口羹汤,三下五除二,便进了肚子,吃得他满嘴油花,恨不得再啄啄手指,舔舔羹碗。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饿,而是在争分夺秒,生怕吃饭的时候,碰到黄巾攻城,金鼓声一响,不等把饭吃进肚子,便要提着兵器上城。 而黄巾一旦展开进攻,至少也会持续两个时辰,换言之,没吃饱饭的士兵,必须挨饿两个时辰,才可能吃到下一顿饭。 王昊很明智,狼吞虎咽,不顾形象,只为填饱肚子。 嗝儿~~~ 正当王昊汤足饭饱,准备上城时。 下一秒,咚咚咚的擂鼓声响起,这是敌军即将攻城的示警。 “快,上城,立刻马上!” “别吃了,快上城!” “全都给我上城!” “.......” 叫嚷声在城中响起。 乌泱泱的兵马,丢下碗筷,提着兵器便往城头涌去。 王昊被人流挟裹着上了城墙,找到自己的岗位,猫着身子到女墙下,顺着城墙垛,向外偷眼观瞧。 随风飘扬的土黄色“何”字大纛旗下,密密麻麻的黄巾正在列队。 他们虽是初至,但速度极快,队列队形已初具规模。 显然。 黄巾的战斗素质显著提升。 王昊暗松口气,庆幸自己归位及时。 他瞟一眼身旁的人,目光落在陈三身上:“耗子,怎么样,还能战吗?” 陈三的脸色有些难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蛋:“上了点草药,应该不碍事的。” 王昊心知李二牛没真打,但依旧得板着脸:“吃一堑,长一智吧,希望这顿打没白挨。” 陈三颔首点头:“什长放心,我再不敢了。” 王昊吐口气:“如此最好。” “......” 咚!咚!咚! 没一会儿,城外金鼓震天。 接着,喊杀声骤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王昊握紧手中长弓,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战斗状态。 “弓弩手准备。” 军司马张禄抬起手臂。 王昊急忙捻弓搭箭,按照此前练习,调整站位、姿势,将手中的牛筋弓弦张拉到极致,箭镞倾斜出个弧度,随时准备松开手指。 “放!” 一声令下。 王昊松开钩住弓弦的双指,锋利的箭镞在一刹那间呼啸而出,目光所及处,一个疾驰狂奔的黄巾应声而倒,随后沦为后方黄巾的脚下肉垫。 冰冷的机械声再次响起,但现在的王昊,已经可以做到完全忽略它的存在,一心一意扑在战场及队友上。 他凝视着战场,继续捻弓搭箭,同时口头传授射箭要点: “咱们现在箭矢数量有限,切记三点一线,绝不能胡乱射箭。” “射箭时一定要调整呼吸节奏,射目标的提前量。” “放箭务必蓄足力量,注意我的动作!” “......” 嗖!嗖!嗖! 一支支箭矢从城头射出,不断有声音在王昊脑海中响起: 王昊一边享受着军团模式的经验分享,一边通过这种方式,树立自己的威信,让队友越来越信赖自己。 不管是在射箭的时候,还是在城头近距离搏杀之时,王昊拿着枪,便教他们枪法,拿着刀剑,便教他们刀法、剑法,简直就是言传身教的标准化模板。 当然了。 陈三、李二牛这些队友也比较努力,他们通过观察、临摹王昊的动作,进步可谓神速,才不过一个时辰,便配合得有模有样,越来越得心应手。 噗! 王昊一刀劈死个黄巾,正要抽身而回时,左侧忽然刺来两支长矛。 没等他反应过来,李二牛举着双弧盾便顶了上去,其后的长枪兵趁此机会,飞快出手,噗噗,又收割掉两个黄巾的性命。 “彩!” 王昊暴赞一声。 战场凶险,若是没有这帮弟兄,他不知死多少回了。 第011章 黄巾退兵,必有蹊跷 可是...... 欢呼声尚未停止。 就只见,城外的黄巾竟匆匆退走,正如他们匆匆而来。 王昊不禁好奇,这帮黄巾到底怎么回事? 打一波就走,完全不恋战,像是放弃攻城似的,与昨日判若两人。 难不成,与朝廷的动向有关? 皇甫嵩引败兵到了? 不太像啊!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早该获得消息,赶去支援大军,甚至不会有今晨的进攻,既然今晨发起了强攻,证明在此之前,他们的思路从没有变过。 莫非是在攻城时收到了什么消息? 正当王昊分析敌情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阿昊。” 是军司马张禄。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急忙转身,朝张禄拱手抱拳:“在。” 张禄摆手示意王昊不必多礼,目光却越过城墙,落在缓缓退军的黄巾身上,如剑一般的眉微蹙着,轻声言道: “此事你怎么看?” “我?” 王昊一个愣怔。 自己不过是个什长而已,没想到,张禄居然询问自己的意见。 张禄点点头:“嗯,黄巾忽然败走,此间必有蹊跷,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果然,连张禄都觉得有问题。 这的确不符合黄巾的一贯作风。 王昊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思考良久,方才言道:“或许是突然收到了什么消息,否则他们没必要退得如此匆忙。” “张司马。” 言至于此,王昊欠身拱手:“昊以为,您应该派人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如果黄巾离开了长社,极有可能是去支援波才,对付朝廷大军。” 张禄眼睫微颤,目光中带着一丝惊喜:“哦?听你的意思是,朝廷派兵来镇压黄巾叛乱,波才急需调兵应对?” 王昊摇摇头:“未必如此,但却有一定可能,颍川可以直接威胁河洛,朝廷必不敢轻视,因此派兵前来镇压,是必然的。” “不过......” 话锋一转,王昊眉心拧成一团,长出口气:“如今只是三月,从时间上判断,朝廷即便收到消息,恐怕也没那么快做出反应。” 第012章 钟迪、钟繇 《三国志·钟繇传》记载:(钟繇)尝与族父瑜俱至洛阳,道遇相者,曰:“此童有贵相,然当厄於水,努力慎之!” 行未十里,度桥,马惊,堕水几死。 瑜以相者言中,益贵繇,而供给资费,使得专学。 像这种能提升知名度的相言,肯定是要大肆宣传的,别说张禄是钟迪的学生,便是随便一个长社百姓,都应该有所耳闻。 王昊以此为由,来搪塞张禄,肯定不会露出马脚。 果不其然。 张禄颔首点头,面带微笑:“原来如此,不过,在我等中间,倒是不在乎此相言,大家议论的全都是元常的书法,年纪虽轻,却已有大家风范。” 虽然,王昊也知道钟繇擅长书法,且与书圣王羲之并称“钟王”,后世尊其为楷书鼻祖,但他并没有以此为由,来搪塞张禄。 毕竟,书法这种东西,非是寻常百姓可触及的圈层,以王昊目前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反倒有些不太正常。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昊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斥候急匆匆闯入,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黄巾营寨广布旗帜,营外有明显的大军行进痕迹,必是有援兵赶来。” 果然。 钟迪不仅察觉到了异常,甚至还派人出去打探过了。 如今得到这样的消息,势必能得出与王昊一模一样的结论。 王昊原本还想趁此机会,好好在钟老面前刷刷存在感。 但现在来看,对方实在太过聪明,压根就不给王昊任何机会。 不过仔细想想,不论钟迪也好,钟繇也罢,尽皆当世人杰,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们又岂能想不到。 想在这帮家伙面前秀智商,跟在关二爷面前耍大刀,没什么两样,纯属找虐。 王昊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有游戏版面辅助,只要杀敌,就能不断变强。 或许现在,自己只是个喽啰,但在将来,必可与其斗智斗勇。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升级,提升自己的实力,至于其他的,实力到了,自然会有。 此刻,钟迪抬眸望向斥候,轻声询问:“援军兵力如何,可抵近侦察过?” 斥候摇了摇头:“营外守卫森严,小人只能隔空相望,不能抵近侦察,但其人声鼎沸,数十丈外可闻,想来援兵必不会少。” “好。” 钟迪颔首点头,摆手示意斥候退下,转而望向钟繇:“兵力招募的如何?” 钟繇显然早有准备,对答如流:“目前已招募乡勇青壮四百余人,尚未来得及分配。” “守城器械如何?” “箭矢两千三百余支,若黄巾今日不战,至明日清晨,可有五千余支。” “能否凑到万支?” “这......” 钟繇叹口气:“怕是不能,人力、物力皆不足,五千已是极限。” 钟迪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这样,你带人将城中的大禹祠、太一祠、五帝祠全部拆掉,梁木、石块可当滚木、擂石,分发给四门,以弥补守城器械不足。” 钟繇惊诧:“可是父亲,如今这些神祠外,有不少老百姓......” 不等钟繇把话说完,便被钟迪摆手打断:“死到临头,还拜什么神,告诉他们,等大战结束,朝廷引兵赶来,我钟迪自会帮他们再建起来。” 话已至此,钟繇岂敢多言:“明白。” 王昊倒是佩服钟迪的果断。 在明知道即将迎来灾祸的情况下,敢于打破原有的规则,这样思维灵活的人,不会被世俗礼教所束缚,绝壁是个难得的人才。 但同样的,钟迪越是这样,也越是容易被时代所摒弃,仔细想想,他最终因党锢而不仕,其实也是必然的结局。 因为,没有人愿意跟一个不合群的人为伍,哪怕他再有能耐,所以钟迪不仕,归隐山林,是他最好的选择。 正当王昊揣测钟迪性情的时候,一个声音自上首响起:“诸位将军,如今的情况,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钟某便不再赘言,尔等也不必浪费时间,说说各门的情况吧。” 下一秒,便有个男子横出一步:“东门,一百二十六人,两百余箭矢。” 其后又有人横出:“南门,一百八十三人,三百余箭矢。” “西门,二百二十三人,五百余箭矢。” “北门,二百三十五人,四百余箭矢。” 各门主将汇报完毕,钟迪捻须沉思片刻,直接做出决定:“北门承受进攻最多,补充一百五十人,东门兵力最少,补充一百人,南门补充一百人,西门补充五十人。” “元直。”钟迪扭头瞥向徐庶。 “在。” “你能行吗?明日一战,绝非小可。” “能行。” “好。” 钟迪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阳翟徐家人,果然非同凡响,若是其余人等皆如你一般,老朽身上的担子,可就轻松多了。” 呃...... 听到钟迪如此言语。 王昊终于相信,这老头的确是在拿徐庶敲打旁人。 幸亏张禄等人是他的学生,若是换做别人,估摸着非得跟他干起来不可。 恁娘的! 太欺负人了,有木有? 王昊忽然有点同情张禄,想必这小子平素受到的刺激,同样不少,怪不得他想要做出点成绩给钟迪看,这尼玛是长久压抑下的必然爆发啊。 仔细想想,还是现代的师生关系好些,相对平等,若是把钟迪这老头儿放到现代,估摸着非得被班级里的顽徒劣子气死不可。 “行了。” 钟迪大手一挥,朗声道:“尔等各自回营吧,新分发的士兵稍后便到,至于箭矢、滚木等守城器械,明日凌晨必到。”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各自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方才出了县衙,张禄便开口道:“阿昊,实在抱歉,我没想到......” 不等张禄把话说完,王昊便赶忙打断:“张司马,您的心意,我王昊明白,此事成与否,不在于您,您没必要自责。” “可是......” “没什么可是。” 王昊面带微笑,赶忙转移话题:“不是要我传授伍长鸳鸯阵吗?趁今日有时间,咱们立刻开始吧,等新兵到了,还能一起训练。” 张禄点点头:“好,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回营。” 第013章 孰强孰弱,战后方晓 回到军营,王昊立刻传唤陈三等人到军营,检查他们进攻、防守、变阵是否纯熟,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等到要给伍长们传授鸳鸯阵时,便可以拿他们当作模板,言传身教,自然更容易被接受,日后训练起来,也能事半功倍。 “二牛,你动作还得再快点,注意步伐。” “长枪手进攻时,一定要快、准、狠,不给敌人反应的机会。” “耗子注意进攻节奏,千万不能脱节。” “......” 正当王昊悉心调教时,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阿昊,你停一下。” “张司马。” 王昊转过身,赶忙欠身行礼。 张禄摆手打断,轻声道:“我来是要告诉你,分配的士兵已经到了,从现在开始,提拔你为队率,统帅兵力五十人,剩下的四十人全都是新兵。” 刹那间,一股浑厚的信息量,涌入王昊脑海,稍作分辨,果然全都是军队、战斗相关方面的知识。 虽说作为游戏程序猿的王昊,也曾查阅过很多军队方面的知识,但相比起他现在接受的信息,那些知识实在是太过小儿科了。 要知道,目前的王昊仅仅只是个队率而已,若是将来升到军侯、军司马,亦或者是校尉、中郎将、将军,获得的知识必定更多。 王昊震惊之余,急忙谦虚道:“司马,这怕不太合适,昨日才刚刚......” 不等王昊把话说完,张禄便摆手打断:“行了,你的能耐我清楚,一个小小的队率而已,对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有我在,没人敢非议。” “你呀!” 言至于此,张禄拍了拍王昊肩膀:“安心履职即可,不必顾虑旁人,只要能立下战功,别人自会闭嘴。” 呼— 王昊吐口气,颔首点头:“既然司马相信昊,昊自当全力以赴,不负司马信任。” 张禄淡然一笑:“没错,这就对了!我先去安排城防事务,你稍作准备,半个时辰后,咱们在营中讲武,如何?” 王昊拱手:“司马放心,昊已准备妥当。” 张禄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此甚好。” 待张禄离开,径直上了城。 陈三、李二牛等人,立刻沸腾起来: “恭喜什长,啊不,应该叫队率了。” “没错,恭喜队率高升。” “恭喜恭喜。” “......” 王昊一脸平静地摆了摆手,彷佛全然没有把队率放在心上:“行了,抓紧时间再练练,待会儿尔等可是要在人前演武,切莫出错,给我丢人。” 陈三嘿嘿一声:“队率放心,我等必不负厚望,不过队率,兄弟们是不是也能跟着沾沾光,升个什长、伍长什么的?” 王昊笑笑:“放心,你们要带队练习鸳鸯阵,自然要升职,耗子、二牛、张三,还有阿狗迁什长,其余人迁伍长。” 吼吼—! 刹那间,在场众人欢呼起来。 虽说是升职,但王昊清楚,他们图的不过是军职对应的待遇而已。 毕竟,达到什长级别以上的话,每顿饭都能喝上羊肉羹,虽然里面没多少肉,但能喝到点油水,也比干啃麦饼要强。 升职后的陈三等人,训练得更加起劲儿,也更加认真,直到张禄带着全营的伍长赶来,他们方才停止训练。 “李军侯,司马这是何意?该不会让咱们跟此人学吧?” “我在伤兵营见过此人,首战受伤,胆小窝囊,他怎么可能当上队率。” “这些人全都是新兵,凭什么让咱跟他们学啊。” “张司马此举到底何意?羞辱我等?” “......” 虽是窃窃私语,但依旧被王昊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却丝毫不恼,甚至还按住了想要爆发的李二牛:“别冲动。” 李二牛这才退回去,将心底的怒火强压下来。 张禄走上前来,朗声道:“诸位,今日唤尔等前来,是为传授尔等一种阵法,若是尔等能够演练纯熟,区区黄巾,不足为惧。” “阿昊。” 张禄扭头瞥向王昊:“可以开始了。” 王昊摆手打断:“军司马,昊以为单纯的讲武,效果不佳,不如先找数人与我等对战,以实战切入,效果会更好。” “这样啊......” 张禄皱了皱眉,与王昊的目光短暂交流后,随即转向众人:“诸位可有人不服吗?” 李虎率先站出身来,拍着胸脯道:“军司马,末将不服。” 张禄颔首:“好,算你一个,还有谁?” “我不服。” “我也不服。” “我等不服。” “......” 有人带头,众伍长纷纷举手示意。 张禄彻底明白了王昊意图,长出口气:“李虎。” 李虎拱手:“末将在。” “你亲自挑选十人,与王昊对战,为大家演示。” “喏。” 李虎大喜,面露喜色。 可他还没开始挑人,便被王昊打断:“且慢,还是挑二十人吧,人太少,没有说服力,也省得有人说我王昊投机取巧。” 张禄惊诧不已:“阿昊,你可想清楚了?” “嗯。” 王昊点点头,极其淡定:“司马放心,昊心中有数。” 李虎深知自己被人鄙视,目光如同冰针般刺过来,语声不带有任何的温度:“好小子,果然狂妄,我李虎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李胜、田七、王二狗、赵老六......” 李虎双眸聚火,一口气便喊出了十多个名字,随后又挑选了数人,组成一队,各执兵器、盾牌、弓箭,与王昊等人对阵铺开。 水火之势,一触即发! “小子,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李虎瞥了眼列阵最前的王昊,冷声言道:“我等可全都是老兵,若真要打起来,绝不会手下留情,若折了你的面子,可怨不得我。” “哼。” 王昊持枪而立,不屑地哼了一声:“老兵是老兵,但不见得会打仗,若真打起来,未必是我等对手,孰强孰弱,要战过才知道。” 王昊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再看其身后兵卒,一个个严阵以待,横眉冷对,腾腾杀气,飘荡于顶,宛若一群蓄势待发的战狼,正恶狠狠凝视着面前的羊群。 而王昊便是头狼! 没有恐惧。 更没有胆怯。 有的只是冷静、肃杀。 原本怒火滔天的李虎,不知为何,竟被王昊的气势所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垂在身边的手不自觉握紧了短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第014章 不服?就打到你服 虽说鸳鸯阵的优势很明显,但兵员素质同样非常关键。 王昊之所以敢如此狂妄,面对两倍于己的兵力,其实底气来自于lv3的鸳鸯阵效果。 攻击+4; 防御+2; 因为阵法效果是叠加的,实际上已经增加到8点攻击、4点防御、2点速度。 要知道,阵法效果是针对全体将士的,相当于军阵中的每一个士兵,都额外增加了8点攻击、4点防御。 换言之,现在王昊帐下的这些个老兵,每一个都基本上有了强化兵种的实力,甚至单论王昊,至少是lv15,甚至是lv16的水准。 而北门的这些士兵,即便是老兵,实力大概也就在基础兵种、强化兵种之间,王昊对上他们这帮人,胜算至少在七成以上。 此刻,张禄站在两队中间,摆了摆手,吩咐道:“虽然是切磋,但不可伤人,各兵器已缠上麻布,蘸着白灰,若有人中招,请自觉退出战斗,否则休怪我出手伤人。” “李虎、王昊。” “在。” “尔等可明白否?” “明白。” “好。” 张禄点点头,旋即退出战场,朗声下令:“对战开始。” 李虎咬牙嘶吼:“杀—!” 下一秒,二十个伍长级别的老卒,冲着王昊的鸳鸯阵直接扑了上去。 见此一幕,王昊哂然一笑,不屑地摇了摇头。 这帮伍长的攻势倒是挺骇人的,但不过是匹夫之勇。 可惜了这么好的兵,偏偏撞上的是鸳鸯阵。 王昊不动如山,气势却更加浑雄。 李虎率先发动攻势,脚下打个垫步,一个猛冲,掌中这柄短枪竟如出海的蛟龙般,飞快地刺向王昊的面门。 这一枪来势极其凶戾,显然已经凝聚了李虎所有的气力,迅如雷霆,把握的时机也堪称巧妙。 只可惜...... 枪锋尚未刺到王昊面前。 一支森冷的长矛斜刺里窜出,企图要将李虎的兵器拦下。 李虎不屑,枪锋一抖,试图再次进攻。 但是,迎接他的不是王昊,而是李二牛手中的双弧盾。 笃的一声闷响,竟轻易将短枪拦下。 与此同时,李二牛抡起寰首刀,一招力劈华山,非是劈向李虎,而是死死的压制住短枪,扣住了枪口位置,暂时控住了李虎兵器。 “嗬啊—!” 李虎咬牙嘶吼,目瞪口呆。 显然。 他没有想到,身为主将的王昊没出手,反倒是两个小卒抢先进攻,而且他们没攻自己,竟然选择强控自己的兵器。 李虎本想着声先夺人,给王昊个下马威,但现在来看,不仅没能夺人,反倒被人预判了进攻,控住了兵器,致使自己陷入死地。 “不好。” 凛冽的杀机陡然袭来。 李虎惊出一身冷汗,回头轻瞥一眼,希望队友能及时补进,解除危局。 可惜,四支长矛趁势从后方窜出,大力猛挥之下,竟将左右袭来的伍长们纷纷逼退。 趁此机会。 王昊身形一晃,好似化作一股飓风,瞬间强入李虎的枪圈,掌中寰首刀飞快拔出,从下到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竟直扑向李虎的胸膛! 嘶—! 李虎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顿时,他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彷佛见鬼了一般。 对方明明只是伤兵营出来的胆小鬼而已,怎么可能忽然变得如此厉害? 不! 不对! 他是在战友的掩护下,才能实力倍增。 论单兵作战能力,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李虎嗞着钢牙,不敢再有片刻的轻敌。 就在王昊的刀锋即将刺来的刹那,李虎单手握枪,同时左脚稍向后方挪移,身子大幅度侧出个弧度,方才勉强避开了王昊的强击。 呼— 李虎暗松口气,抬眸望向王昊。 却见王昊唇角微扬,竟在哂笑,彷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莫非......” 凛冽的杀机再次笼罩过来。 李虎又惊又惧。 即便他不再轻敌,但王昊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故意卖出破绽,想让自己暴露弱点。 而自己躲闪的动作,势必已经在其预料之中。 果不其然! 刀锋在划过的刹那。 王昊的第二步跟着踏出,寰首刀上虽然裹着厚厚的麻布,但依旧遮掩不住迸发出的腾腾杀意,仿佛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恶狼,冲李虎生扑过来。 闪无可闪,避无可避! 难不成...... 自己会折在这里? 李虎不甘心,森冷的汗珠沁湿全身。 他咬着牙,毫不犹豫地松开兵器,与此同时,身体大幅度后撤,一招平板桥,几乎与地面保持平行。 而就在这一瞬间,裹着麻布的寰首刀,从李虎面门不足两寸的地方,呼啸而过,他甚至能感受到凛冽的劲风,宛如刀割般扫过自己的面庞。 噗通! 噗通! 李虎心跳加速,连续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他本想尽快发起第二波进攻,可打眼这么一扫,自己精心挑选的队友,居然躺倒了一片,不少人灰溜溜撤出了战斗。 “该死!” 李虎暗骂一声。 抬眸望去。 却见王昊一什十人,不仅一人未伤,甚至连挪动都没挪动分毫。 尤其是前一秒还想杀自己的王昊,这一瞬竟然回到原位,噗噗两刀,斩掉两个伍长。 “李胜、田七!” 李虎咬牙嘶吼。 他们是自己最先挑出来的,军职队率,实力不俗。 可在王昊的鸳鸯阵面前,竟是如此得不堪一击! 这一瞬,李虎的自信心彻底伤了。 他急忙摆手下令: “暂停进攻!” 很明显。 李虎要认真思考对策,再做打算。 但可惜,王昊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铿锵下令道: “进攻!” “喏。” 下一秒。 以王昊为首的鸳鸯阵,向前突进。 噗!噗!噗! 刀剑挥舞,白灰四溅。 虽然,众伍长尽量强攻,但却依旧被王昊杀得溃不成军。 待其兵力损失过半,王昊一声令下: “变阵。” “喏。” 紧跟着,浑然一体的鸳鸯阵,立刻分作两队。 一队随王昊直扑李虎; 另一队随陈三,横扫其余伍长。 “恁娘的!” 李虎直接暴了粗口。 他瞪大了双眼,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精心挑选的二十员大将,眨眼间的功夫,便只剩下三人。 现在别说进攻了,能不能逃走,都是个问题。 “李军侯,怎么办?” “能怎么办?跟他们拼了!” 李虎咬牙嘶吼一声,操起短枪,直扑过去。 “哼,不自量力。” 王昊发出不屑的轻哼。 在李二牛的掩护下,他纵身侧出,一个箭步,竟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呼啸而出。 刀出鞘,刀光如雪,一冲一掠,又杀两人。 正看得发愣的李虎突觉颈上一凉,裹着麻布的利刃,已然架在颈上。 一片唏嘘声中,李二牛傲然而立,昂首叉腰: “还!有!谁—!” 第015章 内卷,无处不在 连军侯李虎都战败了,别人又怎敢犯王昊虎威? 何况,大家也算看明白了,军司马张禄是给王昊站台的。 不服王昊,就是不服军司马张禄。 要知道,如今整个长社都是由钟家做主,他们即便再不长眼,也断然不会因为军侯李虎,便得罪钟氏学子张禄。 既如此,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多了,王昊率领麾下将士,以实战为切入点,讲解了鸳鸯阵进攻与防守的法门,随后便是大规模的练兵。 王昊总揽全营练兵,而自家士卒的操练,便交给了陈三、李二牛等人,他只是偶尔才过来走走,随口点拨上一两句。 “进攻要快、准、狠,切忌犹疑!” “攻防需要转换,角色是死的,人是活的。” “动作别慢,说你呢,愣着干嘛?” “没吃饭吗?大力一点!” “......” 王昊昂首阔步,走在军阵当中,训这帮士卒跟训孙子似的,一点儿不客气。 毕竟,连军侯李虎都败了,别人又岂敢作孽。 “阿昊。” 正当王昊训得起劲儿时,不远处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军司马张禄。 王昊立刻判断出来,举步出了军阵:“司马,您找我?” 张禄淡然一笑:“没想到你练兵很有一套。” “哪里。” 王昊谦虚道:“主要是因为鸳鸯阵简单,以伍为式,容易操演。” 张禄目光扫过军阵:“行了,你就别谦虚了。” 王昊轻声道:“实话而已,非是谦虚。” “哦对了。” 张禄似乎想起了什么,善意提醒:“李虎睚眦必报,不好相处,而你又当众将他战败,致其颜面扫地,往后要小心点。” “当初长社县尉战死,北门主将本该由他补位,可恩师却命我当主将,他原本不服我,若非我有钟氏学子的身份,且在短时间内,便稳定北门局势,又岂能压得住他。” 王昊惊诧,呆呆停顿了片刻:“竟有此事?” 张禄点点头:“嗯,李虎毕竟是军侯,你还是小心为妙。” 王昊铭记于心:“多谢司马提醒。” 第016章 驰援东门 翌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王昊站在城头,举目望向城外飘扬着无数土黄色旌旗的大军,单从规模上判断,的确比昨日壮大了许多。 而与此同时,黄巾大军阵前,正有七八个身穿杏黄道袍的术士,各执木剑、令旗、长戈、黄钺、白旄、朱幡等物,跳着奇异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词。 王昊搜寻遍记忆,更询问过军司马张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此前的战斗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一幕。 单凭这一点,王昊便足以断定,黄巾今日的进攻,绝非此前任何一次进攻可比,它或许会比王昊预料中,还要艰难万倍。 “队率,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二牛愣怔地盯了半晌,依旧没搞懂黄巾的意图。 “应该是战前的施法布道,鼓舞士气而已。” 王昊尽可能用不屑的语气描述,但饶是如此,依旧令众人惊骇不已。 毕竟这年头,神鬼之说盛行,但凡是个人,都会对此心生敬畏,而如今握此利剑者,乃是黄巾军,害怕的自然就是长社守军了。 王昊深知不论自己如何浪费口水,也不能消除他们的恐惧,因此干脆默不作声,只是保持绝对的镇静,以身作则。 不得不承认。 如此行事的效果还算不错,王昊队里的士卒,明显要比别队的士卒镇定许多,他们至少没有浑身颤抖,更没有退缩半步。 咚!咚!咚! 没一会儿,城外忽然金鼓震天。 紧跟着,震天彻地的呼喊声,骤然响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这一声声的嘶吼,如同惊雷一般,在长社城头震响,经久不绝,传遍全城,震慑着城中每一个军民的心神。 即便是杀伐果决的王昊,也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弓,两道剑眉拧在一起,咬了咬牙,眉宇间微带惧色。 不过...... 这样的表情仅仅一瞬,旋即消失得无踪无影。 王昊心头一凛,暗暗咬住牙根,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黄巾声势虽大,但却是失败者,他们绝翻不起浪来。 冷静! 一定要保持冷静! 足足十余遍,才让王昊镇定下来。 刹那间,神秘的力量再次涌入脑海,王昊的思绪更加清晰,面对城外嘶喊助威的黄巾,更加镇定,心中的恐惧彻底清空。 然而正在此时,城外的黄巾动了,首批头裹黄巾的士卒,拎着寰首刀、短枪,扛着简易的梯子,乌泱泱如潮水般涌向城池。 “弓弩手准备。” “放箭!” 军司马张禄不愧师承钟迪。 他比王昊想象中,要镇定许多,指挥起来与平时,一般无二。 也正是因为主将的镇定,才令北门城头的将士,纷纷冷静下来,不停地按照往常的训练,捻弓搭箭,射杀敌军。 王昊如同往常一般,射杀黄巾的同时,传授士卒射箭的经验,陈三、李二牛等人,完美的继承了王昊的习惯,同样在传递麾下将士杀敌经验。 一波又一波密集的箭雨,自城头破空而发,尖锐的啸声中,夹杂着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 虽然长社守军的箭矢强度不低,每一波箭雨都能诛杀大量黄巾,但却依旧难以撼动其冲锋的态势,彷佛只是在汹涌的浪潮中,掀起的一朵朵浪花而已。 很快! 分配给北门的箭矢,便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长社守军只能任由黄巾爬上城头,与敌军短兵相接,靠着昨日演练的鸳鸯阵,正面硬撼黄巾凶猛的攻势。 虽说,也有不少士兵死在黄巾的屠刀下,但即便是王昊本人,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北门守军战斗力的提升。 面对如此强悍的攻势,若是放在昨日,恐怕早已经被敌军抢占了大半个城头,而王昊必定正率领麾下将士,疲于奔命,四处救场。 或许唯一可以给王昊些许安慰的,便是不断飙升的经验值,才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他便再次升级,达到了lv12。 而这仅仅只是黄巾的第一波进攻而已,若是全天都是这种强度,估摸着非得升到lv13、lv14,甚至更高,也不一定。 但是...... 此刻的王昊可顾不得身体的变强,一心一意,全都扑在作战上,刀、枪、剑轮番上阵,各系技能不要钱似的,疯狂使出,截至目前,已是炉火纯青,信手拈来。 “顶住!” “一定要叮嘱!” 军司马张禄手持寰首刀,不停地呼喊。 噗!噗! 两刀劈落,收掉两个黄巾。 张禄朝着王昊杀过来,厉声喊道:“阿昊,黄巾怕是不准备休息了,咱们必须要抽调出一支精锐兵马,以防不测。” 王昊立刻明白了张禄的意思:“军司马可是在担心西门,或者是东门?” 毕竟,北门有鸳鸯阵,可以有效减少伤亡,但别的城门,却没有这样的条件。 而他们的兵力相对较少,若是遇到如北门这般强度的进攻,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城池的守备,与木桶原理有异曲同工之妙。 它能坚持多久,不是取决于最强者,而是取决于最弱者。 倘若有一门失守,其余城门哪怕守得再好,也是毫无意义。 “没错。” 张禄肯定地点点头,扯着嗓子呼喊:“我意,由你率领本部兵马,若是有别的城门呼救,立刻引兵驰援,不得有误。” 噗! 王昊一枪挑死个黄巾,枪头穿喉而过,随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军司马放心,此事交给昊即可,保证不负厚望。” 咚!咚!咚! 咚咚—! 话音刚落,东门方向便响起一阵密集的金鼓声。 这是提前约定好的求救信号,证明东门防务濒临崩溃,急需支援。 张禄扯着嗓子呼喊:“阿昊,快去,东门便靠你了。” 王昊把手一招,声嘶力竭:“弟兄们,速速随我驰援东门,快—!” 李二牛、陈三等人齐声呼喊:“喏。” 随即。 一波将士从北门抽离,直奔东门杀去。 第017章 越级而战,隐藏属性武力+1 尚未抵达东门,就见城头的黄巾已经稳住局势,正在集中力量,向中部突进,企图占领门楼两侧的楼梯,为攻破城池做最终的准备。 “不好。” 王昊心神一震,若是再晚来一会儿,恐怕东门防务会彻底崩塌。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王昊在十余丈外,陡然间加快了速度,厉声呼喊:“弟兄们,跟我一起上,将黄巾全部撵下去。” “杀—!” 众将士齐声怒吼。 在王昊的率领下,宛如一阵飓风般,切入了战场。 乌泱泱的黄巾虽分出一股士兵阻拦,但他们终究还是小觑了王昊,迎面撞上的百余精锐,在王昊的迅猛攻势下,一击即溃,分崩离析,竟毫无还手之力。 顷刻间,便被王昊夺回两个口子,从底部切断了黄巾登城的路径:“张三、二狗,守住这里,配合守军,剿灭黄巾,其余人跟我,继续冲杀。” 陈三、李二牛等人齐声呼喊:“喏。” 王昊率领的这一支小队,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剑,从侧向突进,一路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杀得黄巾是甲散盔歪,抱头鼠窜。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王昊踏尸而行,迅猛冲杀,刀、枪、剑,各个兵器抡翻上阵,远者枪挑,近者剑杀,竟如同那从天而降的战神,横扫黄巾,无人能挡。 噗通! 王昊手起刀落,诛杀一个黄巾。 放眼望去,前方不远,正有个头裹黄巾,身穿札甲,手持寰首刀的虬髯莽汉,在不停地指挥战斗,企图将战场局势再次巩固。 显然! 此人必是黄巾军中的一员悍将。 若是不能将此人斩杀,想要逆转东门的局势,怕是难如登天。 而正当王昊凝望此人的同时,这员虬髯悍将同样望向自己,且抬刀怒指,唇角略微扬起个弧度,阴鸷的双眸中迸射出万丈凶芒: “尔等继续进攻,这支小队交给我!” “杀—!” 一声令下。 但见...... 虬髯莽汉率领十余个健硕兵卒,冲着王昊直接杀了过来。 不过,王昊犀利的眸中没有丝毫惧色,甚至隐隐闪烁着一抹淡淡的兴奋。 他正愁不知该如何封锁其退路,好能将其一击必杀,结果这可倒好,对方居然敢主动送上门来。 这可真是......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既然你小子自寻死路,那我王昊又岂能不如你所愿:“来得好!弟兄们,跟我上。”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十余步外,虬髯莽汉加快了速度,发出一声怒吼,手中寰首刀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劈向王昊的头颅。 这一刀劈落,即便是王昊本人,也能清晰地听到破空之音震响,对方出手果敢狠辣,追求的乃是一击必杀,把握的时机也堪称巧妙。 “好一个贼将,果然有几分勇武。” 但可惜,如此犀利迅猛的进攻,没有让王昊产生半点恐惧,反倒激起了他的嗜战之意,愈加兴奋起来。 正当刀锋即将劈落的刹那,王昊眸中精光一闪,身形却是不动如山,一股无形的气势迫使地上的灰尘都平地扬起,迷乱了众人双眼。 “给我破!” 王昊朗目圆睁,双手握着寰首刀刀柄,从下到上,划出一道森冷的寒芒,竟无半点花哨地强磕了上去。 铛—! 双刀相撞,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这一刹那,王昊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浑厚的力量正顺着刀锋,沿着双臂,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彷佛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一般。 “嗬啊—!” 王昊咬牙嘶吼,将全身力量爆发到极致。 但他仍旧感觉双臂好像要被震断了似的,身子如同遭受千斤巨锤猛击,五脏六腑不住地翻腾,整个身体几近崩溃的边缘。 而与此同时,两支森冷的长矛从后方飞掠而过,宛如出洞的巨蟒一般,冲着那虬髯莽汉的门面,直接扎了过去。 不得已之下,虬髯莽汉只能提刀格挡,两道寒芒乍现,竟是将两支长矛的突袭,尽数挡了下来,没有伤到他分毫。 尼玛! 这回踢到铁板了。 王昊心头一震,急忙下令:“一起上。” 众人齐声回应:“喏。” 旋即。 李二牛率先发难,拎着刀盾便冲了上去。 紧随其后的长枪、长矛手,保持战斗队形,警戒四周。 森冷的矛锋从两侧扫过,侧向突袭的黄巾军,顷刻间便被避退,李二牛以双弧盾格挡敌军进攻,身后窜出的长枪顺势秒杀一人。 而与此同时,刀芒乍现,李二牛趁着空挡,一招毫无半点花哨的力劈,竟将面前黄巾的身子劈裂大半,鲜红的汁液汩汩而出,向四周飞溅。 仅仅只是一刹,虬髯莽汉的亲兵便被诛杀了两人,惹得他咬牙切齿,面如寒霜,胸口不停地起伏着,眉宇间的怒火毫不遮掩地迸射而出。 “杂碎!” “给我死—!” 虬髯莽汉手里的寰首刀高高举起,这一招看似凶残无比,但却也将其薄弱处袒露出来,王昊眼疾手快,身形一晃,璀璨刀芒,耀世而出。 犹如彗星掠过,那虬髯莽汉根本来不及收招,悲惨的嚎叫一声,整个头颅,竟被王昊直接斩下,跌落尘埃,血如泉涌。 刹那间,一股神秘的力量自丹田迸发,迅速淌便全身,王昊能清楚地感受到力量在增强,尤其是四肢力量,增幅竟比升十级,还要明显。 王昊心情大爽,厉声呼喊:“杀—!” 众将士士气暴涨:“杀—!” 炸雷般的嘶吼声,在东门城头激荡,经久不绝,连带着东门守军的士气,也跟着大涨,强势的一波反冲,拉开序幕。 第018章 不好,中计了 王昊本以为杀掉黄巾军的指挥者,便可逆转东门的战局状况,但谁能想到,这伙黄巾军不仅没有退兵,甚至进攻得越加凶猛。 只不过...... 没有了指挥者的黄巾,进攻节奏掌握的不是特别好,因此被东门守军的一波反杀,趁势抢回了主动权,将其大部诛杀在城头。 噗! 一个披坚执锐的魁梧汉子,劈死个黄巾,来到王昊跟前:“吾乃东门守将,军司马李羡,多谢兄弟前来相救。” “李司马客气了。” 王昊简单颔首点头回礼,双目炯炯道:“瞧黄巾这架势,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停止进攻,您可千万要多加小心呐。” “放心。” “我会的。” 李羡凛冽的眸子扫过战场,提刀指向左前方:“老陆,立刻带人顶上去,绝不能让一个黄巾杀上来。” 眼瞅着东门的局势稳定下来,王昊长出口气,轻声道:“既如此,昊便引兵回西门了。” 李羡点点头,顺势言道:“好,回去告诉张兄,等结束后,我请他喝酒。” 王昊嗯了一声,旋即把手一招,便要返回西门:“弟兄们,咱们......” 咚!咚!咚! 咚咚—! 话音未落,便听到南门方向,响起一阵密集的金鼓声。 这是南门守军,请求支援的信号。 王昊驻足,极目瞭望。 此时的他面如寒霜,眉头紧攒,内心显然正在激烈思考,到底要不要赶去救援。 毕竟,东门防务初定,还远达不到能抽调兵力支援的程度,至于西门的徐庶,总兵力相对较少,加之黄巾攻城凶悍,支援的可能性同样不大。 而此事若让张禄抉择,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支援,毕竟他素来是个有大局观的人,绝不会坐视南门被黄巾攻破,而自己却无动于衷。 “该死!” 王昊暗自咒骂一声,他虽不太情愿,但还是厉声下令道:“弟兄们,跟我走,支援南门,绝不能让黄巾杀进来。” 众将士倒也干脆,应声承诺后,便随王昊直奔南门。 南门的战况比起东门,相差不多,黄巾的攻城节奏极其凶猛,全然不计较损失,一个劲儿的猛冲猛打,像是发疯了似的。 如此进攻强度,便是比起北门,同样是不逞多让,否则凭南门、东门的守卫,按照常理,不应该败得如此迅速。 王昊引兵战斗不停,但内心的思绪已然飘飞,此前的疑惑,再次涌上心头。 即便黄巾有援兵赶来,需要重新整合兵力,也没必要停战一日,给长社以喘息之机。 他们这么做,难道当真不明此理? 而现在,长社四门面临的进攻强度,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须知在前些天的进攻中,还会有主攻、佯攻的区别。 但在今天,彷佛四个城门全都是主攻! 难道这便是他们整合兵力后的决定? 即便黄巾军大都是普通百姓,缺少一定的兵法知识,但昨日尚且没犯的错,会犯在今日? 还有...... 此前没有在战前施法布道。 喊口号的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持久。 这些东西当真是因为来了援兵,才在临时加的吗? 他们如此行径的目的,当真是为了鼓舞士气? 还是说,在这般不合理的行径下,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 王昊越想,就越感觉不对。 黄巾今日的攻势,实在是太诡异了。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队率小心。” 李二牛嘶吼一声,操起双弧盾,挡在王昊面前,只听得笃的一声闷响,替王昊拦下一记致命攻击。 噗!噗! 随后,两支长矛如流星般,从后方飞掠而出,将盾牌外持刀的黄巾士卒,扎了个透心凉,当场一命呜呼,彻底死绝。 好险。 王昊惊出一身冷汗。 在战场上分心,果然是自寻死路。 若非有李二牛的兵马护着,可能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二牛,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李二牛时刻戒备,善意提醒:“队率,你说过,战场上切忌分心。” 王昊点点头,握紧了刀:“放心吧,我不会再分心了,走,继续往前杀。” 李二牛铿锵回应:“喏!弟兄们,一起上。” 众将士山呼:“杀—!” 咚!咚!咚! 咚咚—! 正当王昊引兵乱战之时,西门方向,竟也响起了请求支援的金鼓声。 那可是徐庶驻守的西门啊,居然也挡不住黄巾的进攻了? 听到金鼓声的同时,王昊的内心是崩溃的。 南门的局势尚且没有稳定下来,莫非自己又要直奔西门? 若是照此节奏打下去,即便没有战死,恐怕也得累死! 该死的黄巾,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王昊内心的疑惑越来越重,总感觉这不计生死的进攻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很明显! 对方的目的是要拿下长社。 可如何实现这个目的,便很值得商榷了。 黄巾既然没有设置主攻方向,而是在一开始,便四门疯狂进攻,明显是要快速将战局推向白热化,让他们陷入苦战。 可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呢? 四门自顾不暇,难以驰援,必将把兵力使用到极致。 而如此一来,薄弱点会在哪里? 忽地。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王昊敏锐的意识到,如今最薄弱的地方。 不是四门,而是县衙! 钟迪在得知黄巾赶来支援时,便将全部的兵力,有机分配给了四门主将。 而黄巾故意停战一日,甚至在战前施法布道,高声呼喊口号,会不会是给城中的黄巾发出信号,告诉他们外门准备妥当,可以内外举事,一举破城。 嘶—! 一念至此,王昊倒抽一口凉气。 他急忙望向城中县衙方向。 但见,原本已经禁行的城中,忽然多出很多身影,他们头裹黄巾,手持兵器,纷纷冲着县衙方向奔去。 “不好。” “咱们中计了。” 王昊惊诧不已,急忙下令:“快,跟我支援县衙!” 众将士闻声而动:“喏。” 第019章 颍川黄巾,没那么简单 “快!” “跟上!” 王昊提刀奋力奔跑,细密的汗珠沁满额头,汗水滑落,湿透衣裳。 好一招釜底抽薪。 果然厉害! 王昊佩服得五体投地。 颍川的这些黄巾,比自己想象中,狡猾太多。 他们在城中竟然有伏兵,而且隐藏这么多日,愣是没有半点动静。 王昊扪心自问,即便是自己,也没有这般忍耐力。 黄巾若不是提前策划过,怎么可能实施得如此精准,没有半点纰漏。 难以想象,历史上的长社在如此迅猛且周密的部署进攻下,到底是怎样守住的? 王昊奋力飞奔,两条腿恨不得腾在半空,以最快的速度,杀奔县衙。 然而...... 正当王昊带队冲杀时。 忽然,县城中响起一阵震天的呼喊声: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攻破县衙!” “杀—!”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顷刻间,传遍长社城池。 王昊顿时懵了。 对方既已抢占先机,理应低调地突袭县衙,不引起四门警觉才对,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喊这么一嗓子? 如此一来,岂不暴露了自己的战略意图?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啊! 不过...... 此时的王昊已不会简单归结于黄巾的疏忽大意,能够将计策周密到这个份上,是不可能犯这点小错误的。 对方既然这么做了,在其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的深意。 仔细想想。 黄巾故意暴露战略意图,四方守将极有可能会引兵驰援,而他们原本守卒便不多,若是再抽调出些许兵力,城防必然是岌岌可危。 怪不得! 一念至此,王昊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今日黄巾攻城,没有分主攻、佯攻之别,而是四门皆是主攻。 因为,他们就是要配合这一刻城中的行动,不管是突袭县衙得手,还是城外攻城得手,旦有一方成功,长社必破。 这相当于给他们的行动上了双保险,四门自顾不暇,不支援县衙,则县衙失守,若是支援县衙,则城门失守。 厉害啊! 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尼玛竟是黄巾的手笔? 王昊佩服得五体投地,古人的智慧绝不比现代人差,哪怕是由农民组成的黄巾军,也是卧虎藏龙,不乏智囊谋士。 怪不得历史上的黄巾起义,会以颍川郡为先驱,直逼大汉的心脏河洛,而且面对右中郎将朱儁的进犯,居然还能一战将其落败。 要知道,对方可是汉末三大统帅之一,固然在能力上,或许不如皇甫嵩、卢植,但也是身经百战,远非黄巾波才可比。 可即便如此,骁勇善战的朱儁依旧落败了,这足以证明,颍川的这股黄巾,实力绝不可以常理度之,他们必定是黄巾军中的顶配。 至于是何人策划的攻城方式,王昊不太清楚,但想来绝非凡俗。 王昊惊叹黄巾的能力,因此愈加担心县衙的情况。 他抬眸望向县衙的方向。 忽然。 街道两侧的屋顶上,闪烁着一些不自然的亮光。 王昊本能地嗅出一丝不详的味道。 因为,这绝非是太阳光,而是由金属反射出来的光芒,冰冷,带着杀意。 王昊稍一眯眼,待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时,目光所及处,一支支强弓硬弩在屋顶上空架起,正齐齐瞄准了自己。 “不好。” “有埋伏!” 王昊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快速下令:“靠左,贴墙,堤防右侧箭矢。” 下一秒,王昊快速一个晃身,贴在左侧的房屋下方,同时提刀抬头,望向右侧房顶上的黄巾伏兵,随时准备格挡箭矢。 嗖!嗖!嗖! 一波箭雨接踵而至。 即便王昊反应迅捷,下令及时,但仍有些士兵,来不及闪躲,被黄巾的一波箭矢袭杀,射翻在地,疼得死去活来,哀嚎不断。 随即又一波箭矢补上,直接将那些没来得及闪躲的士兵,当场射成了刺猬,甚至有些人的手脚,还兀自抽搐着。 “肏!” 王昊勃然大怒,气得暴了粗口。 这是王昊自穿越以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 但是...... 他来不及伤感,目光扫过四方,见前面不远有条巷道,顿时心有计议。 忍着心痛,王昊咬牙下令道:“快,随我入巷,咱们换路。” 众将士虽老泪纵横,但还是铿锵回应:“诺。” 王昊再次提醒:“保持战斗队形!” 众将士:“诺。” 想要凭王昊这点兵马,强行闯过这条满是伏兵的捷径,只怕难如登天,且会伤亡惨重。 既如此,王昊只能选择更换路径,好让黄巾的埋伏落空,这样反而更加节省时间。 王昊相信城中黄巾的力量有限,不可能在各个路径设下埋伏,换一条路,是当下最合理且正确的选择。 但此刻...... 王昊已经顾不得思绪清灵的舒爽,而是飞快穿越巷道,直杀到另外一条路上。 这条路距县衙虽然还要拐个弯,远上一些,但安全性大幅度增加,只是零星有些赶往县衙的黄巾阻挠,全都被王昊轻易诛杀,一个不剩。 如此过了三个巷口。 终于。 前方不远,便是长社县衙。 李二牛指向前方:“队率快瞧。” 王昊抬眸望去。 但见...... 县衙外围,正有大量的黄巾,他们扛着梯子,架设在灰白色的高墙上,一支支箭矢朝县衙院中射去,里面不时响起一阵悲痛欲绝的哀嚎。 提着寰首刀的黄巾壮汉攀梯而上,被从院墙上刺出的长矛击落,又有人继续攀爬,掌中兵器与飞刺的战矛不断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自己的出现同样引起了黄巾的注意,一个手持寰首刀指挥的汉子,转过身来:“弟兄们,跟我上,将这支小队诛杀,一个不剩。” 呼啦啦。 至少上百个黄巾舍弃突袭县衙,提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朝王昊涌来,而在其后方,同样有一股黄巾追来: “杀—!” 第020章 统统射杀,一个不剩 刹那间。 王昊便陷入了前后夹击的危险境地。 不过,相比起半途设伏,这种情况下的进攻,对于他而言,与在城头厮杀没什么两样,压根也没什么好怕的。 “弟兄们!” 王昊握紧手中染血的寰首刀,眸中迸射出凶光万丈,彷佛与这伙黄巾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一起上,消灭黄巾,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身旁士卒的气势同样凛冽起来,腾腾杀气,漂浮于顶: “杀—!”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是将众人对黄巾的憎恨,彻底宣泄出来。 虽然,他们已不是满编的队伍,但各个岗位角色并不缺少,整体的战斗力不仅没有降低,反而因为全都是精锐,变得更加强悍。 王昊拎着寰首刀,率领麾下众士卒,一个猛子直接扎入了黄巾的阵营,刀锋左右翻飞,不停地收割着敌人性命。 众将士在他的率领下,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挥舞兵器不停,彷佛有用不尽的体力似的,不断地向前猛冲! “切记!” 王昊深知自己乃是一支孤军,但仍在不断鼓舞士气:“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战场上,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有可能活着。” 噗! 王昊一刀劈死个黄巾,抬脚直接将其踹飞,声嘶力竭:“瞧见没有,黄巾也是人,一刀砍下去,照样人头落地,怕个卵子。”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大不了一起死!” “......” 在王昊不断的语言暗示下,这伙士兵心中的恐惧彻底消失。 他们全身心投入战斗,竟比在城头时,更加卖命。 听到这熟悉的机械声音,王昊心底的战意竟再次燃烧起来。 他虽不知别人能否感受到自身战力的提升,但王昊的确是有清晰的感受,彷佛在一瞬间,连升了两到三级似的。 “喝!” 一声爆喝。 王昊劈死个黄巾,跟着反手又是一刀,直接磕在从侧方窜出来的战矛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噗! 随后,李二牛趁势突进,掌中寰首刀怒劈而下,轻而易举收掉了一人性命:“队率放心,有我李二牛在,没人伤得了你!” 有如此靠谱的队友在,王昊自然安心。 不过...... 他此刻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前方的黄巾指挥者身上。 正是因为有了此人的调度指挥,让王昊的进攻,变得颇为艰难。 很明显。 若是不能诛杀此人,那么等待王昊等人的结局,必是被耗尽体力而死。 王昊眸光一凛,厉声喝道:“二牛,带着你的人,护住我的左翼,耗子,你负责右翼,其余人跟我冲。”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在军团技能鼓舞的加持下,王昊迅猛冲锋,接连斩杀七、八个黄巾,硬生生把铁通一般的围杀,撕开个口子,直扑向那黄巾指挥者。 但见...... 对方全身一震,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了几下,明显被王昊的突袭吓了一跳,忙不迭厉声呼喊: “快!给我顶上去,顶上去!” “绝不能让他们冲出去。” “给进攻县衙的弟兄们,争取时间。” “杀—!” 黄巾再次涌上来一波。 但可惜,王昊的速度更快,尤其是在李二牛、陈三护住两翼的时候,向前突进胜过砍瓜切菜,犹如虎入羊群。 “贼子。” “纳命来—!” 染血的刀锋飞刺,面前的黄巾顷刻间躺倒在地。 王昊趁机跃出一步,侧身提刀挡住飞刺而来的长矛,随后刀随身走,贴着矛杆,哧愣愣向前划出一段距离,斩向面前黄巾握矛的手。 那黄巾眼瞪如铃,写满了惊骇,本想抽矛而回,却早已经被王昊死死抓住矛杆,压根动弹不得,从而被王昊削掉三指,疼得他嗷一嗓子,嘶喊出声。 下一秒。 王昊舍弃寰首刀,提起了战矛。 双手握紧矛尾,手腕一抖,诡异的力量竟顺着矛杆,传至矛头,前方两个黄巾尚未飞扑过来,便被战矛直接击中肋下,双双侧飞。 与此同时,王昊脚下打个垫步,向前窜出数尺,犀利的矛锋直逼向黄巾指挥者,枪挑技能手到擒来,如行云流水般使出,磕飞黄巾兵器的同时,毫无半点花哨地扎向胸膛。 噗! 长矛飞刺,幽寒的矛锋自黄巾后心窜出,溅出一抔鲜血,旋即抽离,宛如蜻蜓点水一般潇洒惬意。 王昊再次感受到力量的明显提升,但他却顾不得欣喜,而是趁此机会,大手一挥:“黄巾贼将已死,弟兄们,随我冲!” 众将士士气暴涨,声嘶力竭:“杀—!” 王昊引兵狂杀,一路直扑县衙正门。 可是...... 没等他杀到跟前。 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县衙大门被撞开,乌泱泱的黄巾直接涌了进去。 王昊吓得眼珠子都快惊掉了,彷佛之前的努力,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灰烬,被一股柔和的风,吹散在空中,消失的一干二净。 钟老要死了吗? 王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若当真是如此,那么长社必定不能持久,甚至可能今日便会告破。 可如此一来,历史上的皇甫嵩是如何退守的长社? 按照常理,在此之前,长社应该还在朝廷掌控中才对啊! 即便是身为穿越众的王昊,在这一刻,也不由地陷入了迷茫,他开始怀疑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是不是假的。 亦或者说,自己这支小蝴蝶才刚刚振翅,就让历史的车轮发生了偏移,可这样的偏移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然而...... 正当王昊心灰意冷之时,县衙大院内竟响起一声呼喝: “统统射杀,一个不剩!” 第021章 姜还是老的辣 时光倒回至昨日县衙议政结束。 当四门主将离开,大殿中仅剩钟迪父子二人。 “父亲,您知道的,城中应该有黄巾贼子。” 钟繇朝父亲揖了一揖,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这般将新招募的兵马分配给四门,又要大张旗鼓地拆掉大禹祠、五帝祠,黄巾贼子必趁机作乱。” “没错。” 钟迪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眸中闪烁着一丝精芒:“我就是要他们作乱,他们若不作乱,如何将其一网打尽?” 嘶—! 钟繇惊诧,显然意识到了什么:“父亲,您是故意如此?” 钟迪起身走到殿外,负手而立,遥望着湛蓝的天空:“咱们操控长社粮价,制造粮荒,目的就是要把他们引出来,但黄巾却始终没有上当。” “在那时,我便怀疑他们有大阴谋,因此始终在县衙保持有一定兵力,以防不测,可事实证明,黄巾并不愚蠢,他们很有耐心。” “咱们若是不找个恰当的机会,故意露出点破绽给他们,这帮蝇鼠之辈又岂能主动跳出来寻死。”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钟迪眸中闪烁一丝凶芒:“如果我没猜错,今日黄巾突然停战,便是给城中细作传讯号,明日再战之时,其必起事。” “咱们把县衙全部的新兵撒出去,就是要告诉城中的黄巾,县衙空虚了,可以进攻了,只要杀了我钟迪,长社唾手可得。” 钟繇恍然大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父亲可是想让钟家部曲,扮作苦工,隐遁在县衙,在黄巾强攻县衙之时,发起反击?” “没错。” 钟迪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满意地点点头:“城中黄巾的兵力不会很多,咱们固守县衙,有自己的部曲足矣,至于新兵,还是交给四门主将吧。” “城中黄巾固然可恶,但城外黄巾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四门若守不住,长社便守不住,届时县衙留再多人,又有何用?” 钟迪原本以为黄巾退兵,只是在传递讯号而已,真正的杀手锏是城中黄巾,但探查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他同样意识到,黄巾依旧在求稳,以强大的兵力优势,配合城中的小股力量,打出自攻城以来的最强一击。 小股黄巾是致命性的佯攻,若能成事,固然是大功一件,可若不能成事,依旧可以扰乱四门守军,配合城外黄巾精锐,拿下长社。 钟繇彻底明白了父亲的计划:“父亲,这件事要不要跟四门主将说一声?” 钟迪摇了摇头:“还是不必了,他们都是我的学生,若知我以身涉险,又岂能答应。” 钟繇明白父亲的忧心:“可是父亲,一旦城中黄巾展开进攻,四门主将只怕还是会赶来支援,而在那时,情况必定更糟。” “不会的。” 钟迪对此极其肯定:“东门、南门兵力本就不足,西门我又少分配了五十人,至于北门,面临的压力本就是最大,明日更是首当其冲。” “黄巾一旦展开进攻,必然全力以赴,要不了多久,四门便会自顾不暇,如何能抽得出兵力,支援县衙。” “况且。” 言至于此,钟迪补充道:“咱们只要不擂鼓示警,请求支援,他们自当明白,县衙可以自保,不必来援。” 钟繇佩服得五体投地,再次深躬一礼:“父亲足智多谋,布局周密,儿自愧不如。” 钟迪摆了摆手,轻声道:“行了,你去安排吧,切记不能被他们瞧出端倪,尤其是张禄,这孩子有能力,但太重感情,容易出事。” 钟繇保证道:“父亲放心,此事必不会为张兄知晓。” 钟迪颔首:“嗯,去吧。” ****** 王昊不知道县衙大院中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秒...... 原本强攻入县衙的黄巾,纷纷从里面撤出来,更有甚者,竟直接从县府大门中飞出,接连撞倒三、四个黄巾,方才跌落在地。 随后,上百支箭矢自县衙大院中破空飞出,响起一阵尖锐的啸声,毫无心理准备的黄巾被这股箭矢袭杀吓懵了,甚至来不及格挡,便被当场射成了刺猬。 凄厉的哀嚎声如浪潮般响起,震撼着邻近黄巾的心神,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空虚的县衙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一波箭矢袭杀。 但很可惜,这不是一波箭矢,而是两波、三波、四波、五波...... 这种疯狂的箭雨攻势宛如雪崩,令黄巾的阵列与战斗意志,随着他们的肉体完全崩溃,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围攻县衙的黄巾陷入混乱,他们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发狂似的大叫,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别说是黄巾了,便是处于外围的王昊,也不由地吃了一惊,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县衙大门中冲出来,他似乎才明白了一切。 此人疏眉凤眼,身材高挑,一袭甲胄在身,显得人更清瘦,原本握笔杆子的手,换成了宝剑,虽略有些扎眼,但其指挥有度,神采飞扬,充满了战场将帅的豪情与霸气。 是钟繇! 难以想象,他竟早有准备。 王昊虽不知他们是如何判断得出此祸,而且不露丝毫痕迹地准备妥当,但这足以证明,颍川钟氏尽皆人杰,怪不得黄巾始终没能拿下这座城池。 顾不得伤感自己瞎操心,王昊急忙下令:“弟兄们,随我杀,消灭这支黄巾!”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变阵。” “诺。” 灵巧的两仪阵,更适合现在这种局面。 在王昊的率领下,这支小队爆发出了恐怖的战力,一个个如同野狼般,嗷嗷叫地冲杀,不停地收割着黄巾士卒的性命。 “歼灭黄巾有生力量。” “杀—!” 钟繇率领兵马趁势杀出,宛如秋风扫落叶般,追着黄巾军的屁股,便是一通猛冲猛打,三下五除二,便剿灭了大量黄巾。 “这位小兄弟。” 钟繇疾步撵上来,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部下?” 王昊铿锵回应:“末将王昊,张司马帐下队率。” 第022章 张禄遇伏,身死命陨 “还真是张禄的部下。” 钟繇明显早有预料,但又有些出乎意料,因此急忙询问:“你们带了多少兵马?” 王昊不敢隐瞒,老实回答:“一支小队,五十士卒。” “五十?” 钟繇的目光扫过眼前不足二十人的队伍,心中的骇然无以复加:“县衙未曾擂鼓,张禄怎敢派人来援。”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当初的预料,钟繇终究还是有些担心北门的防务,因此下意识地怪罪张禄感情用事。 “非也。” 王昊当即意识到钟繇会错了意,赶忙解释道:“末将不是从北门过来,而是从南门赶来,各中缘由比较复杂,一时难解。” “不过......” 言至于此,王昊拍着胸脯保证道:“末将的确非张司马所派,这一点,末将可以保证。” 然而,钟繇不仅没有释然,反而更显疑惑:“你说什么?非是张禄派你赶来支援?” 张禄驻守北门。 王昊是张禄的部下。 按照常理,王昊应该随其在北门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南门,而他非是奉张禄之命支援,又为何会出现在县衙外? 晕.jpg 饶是聪明绝顶的钟繇,此刻也不由地费了踌躇,眉心拧成一团,眸色变得异常深邃,其中的逻辑怎么都想不明白。 程序猿出身的王昊,文科本就极差,如今更是词穷,不知该如何用简短的语言,阐述清楚这复杂的过程。 他只能僵在原地,跟钟繇大眼瞪小眼地瞪着,似乎期盼着钟繇能灵光一闪,自行领悟,然后他点点头,说一句“没错,就是这样”。 但很可惜...... 这样的一幕尚未出现,便被一声疾促的呼喊打断: “公子—!” “公子!” 王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但见,一个身穿粗布的男子,拎着柄寰首刀,神色慌张地飞奔过来。 不等他开口,钟繇便摆手打断,示意其不必多礼,直接询问:“发生了何事?” 男子瞥了眼王昊,似乎有些顾忌,但终究还是开口道:“安康巷附近,张司马遭遇伏击,身中数箭,他麾下的将士死伤大半。” “啊?” 钟繇惊诧,明显没料到会有此意外:“张禄赶来支援了?” 男子飞快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恩,是这样的。” 王昊急忙补充道:“末将在来的路上,同样碰到了伏兵,是临时换路,方才平安抵达,但在县衙外,被追上来的黄巾,前后夹击。” 钟繇不敢相信黄巾的部署竟周密到如此地步,连四门赶来支援的路上,都设下了埋伏,简直是丧心病狂,不折手段。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把手一招:“走,去北门。” 王昊应声承诺,心念张禄的他,同样立刻下令:“弟兄们,回北门。” 呼啦啦。 数十人一齐朝着北门狂奔。 王昊本以为钟繇只是一介书生而已,身材瘦弱,绝对干不了上阵杀敌的苦营生,毕竟这种事情非常消耗体力,而他身形又太过单薄。 但不曾想...... 钟繇不仅健步如飞,不输军中健卒,而且剑走如龙,出手相当干脆,如同烈焰狂飙一般,撼人心魄,沿途路上的黄巾,死于其手者,竟多达十六、七人,全都是一招毙命。 前世的王昊曾听说,在强汉时期,文武不分家,他还有些不信,但现在来看,此言非虚,连钟繇这样的消瘦男子,都能上阵杀敌,又何况是旁人。 众人一路奔向安康巷。 果不其然。 房檐下的角落里,正有七、八个士兵,围成个圈,护着军司马张禄。 而张禄身上插着数支箭矢,已然浑身是血。 若非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王昊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 “张兄。” 钟繇命人警戒后,急忙冲过来:“你一定要坚持住。” 张禄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艰难地瞥向钟繇:“恩......恩师他......他怎么......怎么样了?” 钟繇肯定地点点头,眼泪不自觉淌下:“他没事,你一定要撑住。” 王昊也凑过来:“司马,你千万要撑住啊,绝不能死在这里。” 听到钟老没事的张禄,松了口气,他缓缓伸手向王昊:“阿......阿昊。” 王昊急忙握上去:“军司马,您别说话,小心伤了元气,一定要撑住,等医兵过来。” 可张禄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自顾自言语:“北......北门......就......交给......你了。” 王昊愣怔:“军司马,您千万别......” “一定......一定要......要守住......长社,我......怕是......撑不住了。” “军司马—!” 强撑了片刻,张禄终于还是没扛住,脑袋一歪,当场气绝身亡。 钟繇不停地晃动张禄的身体,两行热泪,狂涌而出:“张兄,你醒醒。” 虽说王昊穿越至此才不过数日,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张禄对自己的重视。 而今,他竟在临死之前,将北门托付给自己,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王昊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 没有声嘶力竭的哀嚎。 没有悲痛到钻心的颤栗。 更没有龇牙咧嘴的狰狞表情。 王昊只是缓缓将张禄的尸体平放,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地对钟繇道:“张司马便交给您了,末将要回到战场上,诛杀黄巾,为张司马报仇!” “弟兄们!” “随我返回北门,诛杀黄巾,为张司马报仇!” 王昊操起战矛,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冰冷、肃杀。 像是从冥界归来的杀神。 腾腾的杀气,便是连身旁的钟繇,都不由地为之一怔。 众将士各个怒目圆睁,咬牙嘶吼: “报仇!报仇!报仇!!”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迈开流星大步,直冲北门。 麾下的士卒紧随其后,提着兵器,保持战斗队形,扑向北门。 钟繇凝望着王昊等人逐渐消失的背影,长出了口气,轻声向幸存者问:“尔等谁能告诉我,北门到底发生了何事?张司马又是因何至此?” 一个手臂受伤的士卒凑上前来:“公子,事情其实是这样的,王队率是奉张司马的命令......” 第023章 徐庶震惊,何不学万人敌 北门的战事在李虎的指挥下,依旧处于可控状态。 黄巾攻势虽然凶悍,但冲上城头的士兵,却根本站不住脚跟,便被杀得七零八落。 王昊心知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只有保住长社,才算对得起张禄。 因此他继续率领小队,朝着西门方向,杀了过去。 西门虽是徐庶引兵驻守,但毕竟兵力有限,又没有鸳鸯阵法相助,面对如此强悍的进攻,竟有些支撑不住,隐隐有被黄巾击溃的风险。 “跟我走!” 王昊引兵杀至西门,把手一招,旋即提矛猛冲,接连出手,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酣战的黄巾,引得周遭黄巾无不胆颤心惊。 即便是驻守西门的守军,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双眸中写满了不敢置信,这是哪来的小队,出手杀敌,竟是如此勇猛。 不过...... 王昊虽没有自报家门,但从赶来的方向上判断,亦知是北门的援军。 因此片刻后,西门将士纷纷呼喊援兵已至,士气随之大涨,一波强势的反杀,接踵而至。 王昊亲率鸳鸯军猛冲黄巾腹地,没有半点退缩之意,长短兵器挥舞不停,犹如怒放的烟花一般,将四周的黄巾纷纷诛杀。 “继续往里冲,扰乱黄巾阵型。” 王昊一矛戳死个黄巾,扯着嗓子呼喊。 虽说此刻的他,早已是怒火滔天,但却没有失去理智:“耗子抢占左翼,二牛堤防右翼,其余人随我强袭。” 众将士齐声呼喊:“诺。” 噗!噗!噗! 王昊踏尸疾行,飞足踹翻一个黄巾,将他的单刀挑到自己手中,一舞刀光如雪,逼退了从侧翼涌来的黄巾。 乘着空隙。 王昊向前窜出两步,右手战矛接连飞刺,左手寰首刀不停挥舞,虽没有杀死太多黄巾,但却为身后的弟兄,硬生生撕开个口子。 鸳鸯阵虽层次分明,但却浑然一体,只要王昊能撕开个口子,便会被鸳鸯阵撑得更大,像是扯布一般,哧啦啦向前飞窜,势不可挡。 直入黄巾阵中的王昊立刻引起他们的注意,顷刻间便有数十个黄巾,手执各式兵器强攻过来,竟在瞬间形成扇形合围之势。 但可惜...... 这样的攻势,对于王昊而言,压根就是一碟小菜而已。 他不退反进,身形一晃,仿若利剑出鞘,一招封喉,电光石火之间,掌中战矛又刺穿了一人胸膛,并顺势而上,将其身体摔翻在地,踩在脚下。 身后的鸳鸯军随之跟上,长短兵器不停挥舞,攻防一体,在不伤己方一人的提前下,反诛杀了黄巾六、七条性命。 围攻的黄巾此时已然乱了阵脚,眼见着围杀的目的根本无法完成,纷纷后退,可王昊岂能允许他们就这样败走,趁势压上,继续深入突进。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此刻,即便是酣战中的徐庶,都不由地被王昊吸引,甚至为之震惊。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就这么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居然就敢猛冲黄巾敌阵,企图切断他们与城下黄巾之间的联系。 这样的进攻在徐庶眼里,原本与自寻死路没有丝毫区别,但偏偏这支小队不仅冲入了黄巾敌阵,甚至还接连切断了两个黄巾登城的点位。 徐庶心中震惊,厉声呼喊:“弟兄们,随我冲—!” 憋屈了许久的西门守军,声嘶力竭的呼喊:“杀!” 顷刻间,被压缩至内女墙的西门将士,竟接连诛杀黄巾,将失去的地方又夺回来丈余,瞬间扭转了败局,成平分秋色之状。 徐庶更是正面迎击,左右手交握,竟成双手握剑之势,抡捎之间凌厉加倍,其灵透却又不减分毫,幻出一片夺目光网。 那与之对战的黄巾士卒,或是眉间、或是喉咙,多出数十道剑痕,纷纷躺倒在地,扑腾两下,当场一命呜呼。 “来将可是北门张司马帐下?” 徐庶一路突进,朝着王昊所在,不断冲杀。 “没错。” 王昊随口应了一声:“吾乃队率王昊。” 这虽不是王昊第一次见徐庶,但却是二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而且还是徐庶主动搭话,证明如今王昊的影响力,已经能与徐庶相持。 徐庶内心狂喜:“多谢王兄,赶来支援,徐庶铭记于心。” 王昊一矛扎向黄巾密集处,扰乱其站位:“徐司马不必客气,此乃王某应尽之责。” 话音刚落,斜刺里窜出一支长矛,竟冲着王昊肋下扫来,恰巧被徐庶撞见,急忙提醒: “王兄,小心战......” “矛”字尚未出口,便见一个体壮如牛的汉子,手持双弧盾,替王昊挡下进攻,随后一支染血的战矛接踵而至,噗嗤一声,夺走敌军性命。 如此娴熟的配合,令徐庶不由惊诧,目光粗略一扫,长枪手、长矛手、剑盾兵,竟分层站位,相互依存,既能防守,又能进攻。 虽然,这些士兵堪称精锐,但在徐庶眼里,与普通士卒没有太大差别,但他们组合起来,却能在这般乱战中游刃有余,不仅能够自保,甚至还能杀敌。 徐庶虽自恃勇武,但在这乱战之中,依旧有些力不从心,竟远不如这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士卒。 “这难道是阵法?” 徐庶虽是颍川游侠,但也曾学过些兵法,对于军阵有简单的了解。 只是他不太喜欢这种东西,一心只专注于行侠仗义,这才会以游侠出名。 但是...... 当王昊率领鸳鸯军出现在西门,而且打出了徐庶难以企及的战绩,瞬间便令他思如泉涌,回忆起当年在司马徽门下学习兵法的日子。 老师曾以《史记·项羽本纪》教育他:“剑,一人敌,不足学,当学万人敌。” 可那时的徐庶痴迷于游侠的精神,总想着行侠仗义,压根没把这番话放在心上。 但现在来看,自己是何等愚蠢,居然宁学一人敌,不学万人敌,否则现在又岂会落得个被人驰援的尴尬下场。 咚!咚!咚! 正在这时,南门再次响起密集的金鼓声。 王昊眼瞅着西门局势逆转,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弟兄们,随我支援南门。” “诺。” 第024章 鏖战一日,连升6级 长社县衙。 钟迪拿毛巾替张禄拭去面庞的血渍,命人为他拔掉箭矢,又换了身清爽的衣裳:“子福,是为师对不起你,明知你重感情,就该派人盯着你。” “你今年不过三十四岁,正值壮年,本可趁此机会入仕,大展宏图抱负,上为朝廷分忧,下为百姓解愁,不负平生所学。” “可惜......” 言至于此,钟迪摇了摇头,叹口气,懊恼之极:“唉!可惜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是为师对不起你,希望你在天有灵,可以保佑长社。” “......” 钟迪正安静地跟张禄“聊天”时。 忽然,钟繇转入大殿,揖了一揖,轻声道:“父亲放心,北门守卫良好,黄巾杀不进来。” 钟迪抽泣一声,拭去眼角泪水:“目前是何人主持战局?” 钟繇回答:“是李虎。” “他?” 钟迪皱着眉,显然不敢相信:“他有如此本事?” 钟繇自然清楚父亲的意思:“虽是李虎主持战局,但北门之所以战况良好,归根到底,是因为王昊的鸳鸯阵。” “父亲或许不知,昨日议政结束后,张兄命麾下队率王昊,为全军伍长演示鸳鸯阵,而且操练了整整一个下午。” 鸳鸯阵? 王昊? 钟迪虽对鸳鸯阵比较陌生,但却对王昊记忆犹新:“我想起来了,当初子福曾向我举荐过此人,但彼时西门已派徐庶接管,因此便未曾启用。” “没错。” 钟迪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此人。” 钟繇轻声道:“父亲,此人的鸳鸯阵的确厉害,儿亲上北门观战,此阵以伍为式,攻守兼备,且极其灵活,黄巾不得寸进。” “哦?” 钟迪眉心一拧,好奇心大涨:“既如此,因何不是此人主政北门?” 钟繇吐口气,解释道:“他在第一时间,便带队赶往西门支援了,如今西门战局缓和,又赶往南门支援,他一直在贯彻张兄的命令。” “今日战端开启一个时辰左右,张兄便料定黄巾不会休息,必将持续强攻,他担心其余三门防守不住,因此便派王昊率领本队兵马,驰援三门。” “他从驰援东门开始,一路打到南门,或许是察觉出了什么,径直赶来县衙支援,途中虽遭遇黄巾伏兵,但却及时换路,方才避免此祸。” “......” 钟繇将他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与父亲听:“父亲,儿以为王昊此人,的确是个将才,若将北门交给此人主理,定可无虞。” 钟迪皱着眉,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沉思良久:“他能及时安全地赶来县衙支援,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其颇有智慧。” “而今,他的鸳鸯阵立下大功,又亲率士卒驰援另外三门,大局观也不错,将北门军务全权交予此人,你我皆可安心。” 钟繇颔首点头:“这也是张兄临终时的心愿,目前唯一让人担心的,便是北门军侯李虎,他与王昊有隙,或许会不服他管。” 钟迪毫不犹豫地摆手打断:“一个小小的李虎而已,何足道哉,他若是连李虎都镇不住,证明是我钟迪看走了眼,这一点不是问题。” 钟繇试探性问:“那父亲的意思是......” 钟迪停顿了片刻,略一思忖:“现在快到傍晚了,等黄巾退兵以后,他若还活着,便提拔他为军司马,全权负责北门军务,同时命他来县衙议政。” 钟繇揖了一揖:“诺。” “哦对了。” 钟迪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道:“等此战结束后,派人把子福的妻儿接来长社,我要收他的儿子为关门弟子。” 钟繇似乎早有预料:“父亲放心,此事儿自会办妥。” 钟迪摆手:“去吧。” 钟繇:“诺。” ...... 落日熔金,夜幕降临。 鏖战了整整一日,城外的黄巾方才徐徐退去。 北门。 王昊长出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这一刻,他终于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墙根底,恨不得瘫成坨肉泥。 稍事休息后,王昊心念一动,调出游戏版面。 :王昊 :士兵 :lv17 :12500/35000 :队率 :长弓兵...... : 体力34(8) 攻击66(21) 防御25(7) 敏捷21(2) :12 :初级箭术...... :札甲、长弓...... 嘶—! 王昊惊呆了。 自由分配点竟高达12! 换言之,鏖战了整整一日,足足让他升了6级。 自己一个人断然杀不了那么多敌人,这是军团经验分享的作用。 但即便如此,依旧令他非常震惊! 要知道,即便在游戏里,组队打怪升级,都不可能升的这么快,但不曾想,在现实中的鏖战,竟然可以。 这只能证明一点,当初在编纂游戏版面时,他还是低估了古代战场的残酷性,一场战斗打下来,死个一、两千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过...... 王昊却来不及感慨,他毫不犹豫地将自由分配点,全部加在了攻击上,将攻击的上限,直接拔高到了78点。 这样的攻击力,即便碰到高级兵种,甚至是精英兵种,都能有一战之力,如此一来,王昊的生存概率,必将更高。 尤其张禄的死,更是给王昊敲响了警钟,他必须要尽快升级,提升实力,不能有半点马虎大意,否则等待他的,必将是一条死路。 “速速打扫战场,别偷懒。” 王昊方才关闭游戏版面,不远处便响起个声音。 是李虎。 王昊立刻察觉出来。 他扭头望去,恰见李虎昂首阔步,朝这边走来:“王昊!” 王昊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末将在。” 李虎冷声道:“我知你四处支援,非常辛苦,但如今人手不够,即便是你,也不能偷懒,速速带着你的人,去搬运尸体、收捡兵器,把战场打扫干净。” 这话听着虽然没有毛病,但王昊却一眼戳穿了对方的险恶用心。 明明是正常的休息,却被硬生生当成了偷懒。 若是待会儿打扫战场时不给力,轻则一番臭骂,重则降职处理。 很显然。 李虎已经知道张禄战死,甚至把他当作了北门主将。 第025章 荣升军司马,独镇一门 “一、二、三。” “起!” 王昊、陈三奋力抬起一具尸体,朝着城下缓步挪移。 等走到楼梯,躲过田七等人的视线,陈三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开口询问:“队率,张司马明明已经把北门交给你,咱们为何还要受这鸟气?” 王昊自然清楚李虎是在公报私仇,但他却非常冷静,丝毫不恼:“此事若是没有钟老的直接任命,我就不可能主理北门军务,所以没办法,咱们只能忍。” “可是......” 陈三心里不爽,愤愤言道:“李虎这厮未免也太欺负人了,您好歹是个队率,而且战功卓著,岂敢干这种粗活?” “不行,我非得......” “别冲动!” 不等陈三放下尸体,王昊便出言打断,压低声音:“切记,别太执着于对错,军队中不止有对错,还有利弊。” “我若是愤愤不平地去跟李虎讲理,他会有一万种理由等着我,甚至还会因此罢黜我的军职,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王昊双眸坚定,自信满满:“相信我,李虎嚣张不了多久。” 陈三重重点了点头:“恩,我相信队率。” 刹那间,一股清灵之极的信息量从脑海迸发,王昊飞快吸收、梳理,尽是些心计、谋略方向的知识。 王昊心中暗喜,长出口气:“快搬吧,否则要挨骂了。” 陈三点点头:“好。” 话音刚落,二人尚未走下楼梯,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王昊,你身为队率,不仅没给弟兄们做表率,居然敢偷懒?” “你瞧瞧,别人已经放下尸体回来,你居然还在这里。” 是李虎。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不等他转过身来,李虎便已走到跟前,怒目而视,厉声呵斥: “我告诉你,大家都很累,想要以此为由搪塞本军侯。” “没门!” 王昊只能呵呵了。 他还没开口,李虎就已经在堵他的嘴。 对方摆明了是要动手,王昊也懒得再废话: “那不知李军侯要如何处置王某?” 李虎目光一滞,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彷佛是在极力掩盖被人看穿心思的尴尬: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我身为军侯,还不能教训你这个队率了?” “大家鏖战一日,尽是疲惫之躯,别人都能尽职尽责,为何只有你在偷奸耍滑?” “处置?” “好!” 李虎自说自话,趁势言道:“今日本军侯便要依军法处置你,从现在开始,你从队率降为什长,若再敢偷奸耍滑,贬为士卒。” “李军侯。”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城下传来。 李虎赶忙转身望去。 前一秒,还是怒火滔天的表情,这一刻,竟是点头哈腰,眉开眼笑。 “公子,您怎么来了?” 李虎疾步下了城,恭敬的模样像只哈巴狗:“您放心吧,有我李虎驻守北门,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钟繇淡然一笑:“我来是要宣读一项重要的人事任命。” 李虎欣喜,飞快点头:“理当如此,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某些人会不服。” “既如此,把队率级军官,全部喊下来吧。” “诺。” 李虎心情大爽,急忙扭头呼喊:“田七,把军中队率,全部喊下来。” 城头上,田七大喊一声:“诺!李胜、老六......” 没一会儿。 田七带着七、八个官兵下了城,王昊同样下了城。 李虎不爽,怒眼瞪着王昊:“你下来作甚?别忘了,你已经是什长了,赶紧......” “滚”字尚未出口,钟繇便摆手打断:“李军侯且慢,此事必须有他在场。” “啊?” 李虎一愣,惊诧不已:“这怎么......” 钟繇摆手示意其退在一旁:“张司马临终决定,将北门军务全权交给王昊,从现在开始,王昊便是军司马了,全权负责北门军务。”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李虎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张禄这家伙居然在临死前,把北门军务全权托付给了王昊。 而王昊此前竟然半个字都不提,甚至还能放下颜面去抬尸体,足见其城府之深。 李虎心神巨震,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了几下,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仿佛是在极力控制着不挥到王昊的脸上去。 然而,王昊明显早有预料,面色波澜不惊,他只是欠身拱手,不卑不亢:“请公子转告钟老,末将必不辜负张司马,及钟老厚望。” “恩。” 钟繇颔首点头,旋即摆手招呼众人:“诸位,可以行礼了。” 田七等人虽不情愿,但还是拱手抱拳,毕恭毕敬:“末将见过王司马。” 钟繇瞥向李虎:“李军侯。” 李虎皱眉:“我......” “嗯?” 钟繇的神色突然冷冽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成冰,虽只有简单的一个“嗯”字,但这说话的语调,却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 分不清大小王还行? 不识抬举! 不得已之下,李虎只能欠身拱手,极不情愿地道:“末将李虎,见过王司马。” 王昊心中却凛然,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士族的力量,明明李虎是长社守军中正牌的军侯,却需要听从没有一官半职的钟家号令,而且不敢有半分忤逆。 即便钟迪曾经做过颍川郡的主簿,乃是郡一级的高官,但毕竟此时他赋闲在家,严格意义上而言,是没有资格随意插手县中军政要务的。 可偏偏...... 事实便是这样存在的。 眼瞅着李虎服软,钟繇转身面对王昊:“王司马,且随我一起,去县衙议政吧。” 王昊点点头:“好,不过我要安排些事情。” 钟繇嗯了一声:“理当如此。” “陈三。”王昊招呼一声。 “在。” “你带人监督他们打扫战场,不得偷懒耍滑,否则军法从事。” “司马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很好。” 第026章 钟迪赐甲 长社县衙。 王昊在钟繇的带领下,进入议政大殿。 此刻,西门、南门、东门的主将,已经全部到位。 上首主位,钟迪同样就座,摆手示意王昊迅速归位,不必请礼。 王昊颔首点头,趁势进入队列末尾。 钟迪捏着颔下一缕山羊胡,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 “既然人已到齐,那咱们便开始吧,各门汇报一下兵力情况、伤亡情况。” 东门李羡横出一步:“东门目前仅剩一百零六人,伤亡人数达两百余人,箭矢、擂石、滚木等防守器械,全部耗尽。” 西门徐庶闪出身来,紧跟着道:“西门目前仅剩一百三十八人,伤亡人数接近两百人,箭矢、擂石、滚木等防守器械,全部耗尽。” 南门守将吐口气:“学生驻守的南门,目前仅剩九十八人,伤亡人数两百余人,箭矢、擂石、滚木,亦全部耗尽。” 王昊随后挺身而出:“北门目前有兵三百余人,伤亡人数大概百人,箭矢、滚木、擂石的情况,与其余三门一样,尽皆耗尽。” 哗啦! 顷刻间,李羡、徐庶等人齐齐转过身来,惊诧的目光落在王昊身上,甚至连素来冷静淡定的钟迪,也报之以惊愕的目光,彷佛不敢相信北门的战绩竟如此骄人。 “怎么是你!” 李羡目瞪口呆:“子福呢?” 徐庶同样有些好奇:“是啊,张兄怎么没来?” “这......” 这样的问题,王昊不便回答。 所幸,上首钟迪直接打断,冷声言道: “现在北门军务,全都由他负责。” 此言一出,李羡、徐庶等人立刻明白了一切。 显然。 张禄一定已经战死。 否则,钟迪是绝对不会提拔王昊的。 李羡与张禄同是钟迪的学生,也清楚老师素来钟爱张禄,一心要提拔他,希望他借此机会出仕,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而现在,张禄于中途战死沙场,最伤心的不是别人,必是钟迪。 李羡实在是难以想象。 恩师他老人家,到底是以怎样的意志,强撑着指挥战事。 “老师,那你......” 不等李羡开口询问,便被钟迪直接打断:“行了,无关战事之言,勿要提及,咱们尽快议政,尔等还要回营,统筹安排战事。” 众人这才闭嘴不言,只是恭候一旁。 钟迪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王昊身上,开口询问: “王司马,北门战绩傲人,可是因为鸳鸯阵的缘故?” 王昊知道隐瞒不住,也明白事态紧急,不能隐瞒,干脆点点头,直接承认: “没错,鸳鸯阵小而精,长短兵器搭配起来,攻守兼备,非常适合狭小地形作战。” “昨日,末将奉命操练鸳鸯阵,令北门全体将士熟悉鸳鸯阵进攻与防守的法门,这才有了北门今日骄人的战绩。” 正在这时,徐庶开口询问:“敢问王司马,昨日你引兵驰援西门时,麾下将士的布阵,可是鸳鸯阵否?” “没错。” 王昊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末将从清晨率领五十人驰援其余三门,便是以鸳鸯阵为主,截至黄巾退兵,麾下仍有十六人幸存。” 虽然,这个伤亡比例远远超过50%,但大家清楚,王昊这一支小队,从始至终,皆在执行最危险的救援任务,能幸存十六人,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徐庶吐口气:“果然如此。” 李羡满目震惊:“这世间竟有如此阵法?” “若全军皆能习此阵法,又何惧黄巾!” “恩师......” 不等下方开口,便被钟迪再次打断:“王司马,你可愿将此阵传授其余三门主将?” 王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末将正有此意,如今咱们共守一城,不论哪个城门,都不能出事,末将又何至于吝惜一阵法而已。” “好。” 钟迪愁眉舒展,喜笑颜开:“老朽果然没看错你,既如此,咱们抽个时间,传授其余三门主将鸳鸯阵。” “钟老。” 王昊却是出言打断,欠身拱手:“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 钟迪捻须问道:“哦?什么办法?” 王昊回答:“我北门将士经历整日鏖战,对鸳鸯阵精熟,加之我北门兵力充足,势必要抽调部分兵力,以平衡四门战力。” “不如便命他们带队,传授四门士兵鸳鸯阵法,以老带新,训练起来必然更快,如此可缩短阵法成型时间。” 很明显。 钟迪在最开始询问各门兵力情况,便有及时调配兵力的意思,这是难以避免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出分兵训练之法,这样至少能让钟繇、钟迪另眼相看。 果不其然。 钟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缓缓点头,露出欣赏之色:“难得你能主动削减兵力,让老朽倍感欣慰呐。” 王昊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末将说过了,如今咱们共守一城,生死与共,不论哪个城门,都不能出事。” “没错。” 钟迪点点头,对王昊愈加欣赏:“既如此,便照你说得做吧,回去以后,北门留够两百人,其余人尽皆送来县衙,交由元常重新分配。” 钟繇颔首:“诺。” “李羡、徐庶、秦刚。” “末将在。” “你们安排好这些士兵,尽量以伍长、什长代之,命他们夤夜传授鸳鸯阵,不得有误。” “诺。” 安排好事情,钟迪心情大好,目光再次落在王昊身上:“王司马,你能从全局考虑,且为大局做出牺牲,令老朽倍感欣慰。” “当然了。” 钟迪长出了口气,轻声道:“老朽不能亏待你,你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奖励,老朽尽量满足你。” “这......” 王昊怔怔地望向钟迪。 他的确是没有想到,钟迪居然想要奖励他。 当然,机会千载难逢,王昊又岂能放弃,他略一思忖:“其实,末将想要匹战马,但现在被困在城中,要战马毫无用处。” “不如......” 一念至此,王昊欠身拱手,郑重言道:“钟老不如赏末将一副战甲,实不相瞒,此次在救援四门的行动中,末将好几次险些丧命。” “哈哈哈!” 钟迪仰天狂笑一声,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实在的心愿,好,老朽便答应你,将子福的战甲,赏赐给你,希望你能代他镇守北门,保卫长社。” 王昊惊喜:“多谢钟老。” 第027章 赢麻了 回到北门军营的王昊,头戴一顶以铁片札制的头盔,顶上束着一缕红色绒穗,身着一袭铁片札制织锦包边的重甲,背披红色大氅,腿缚赤铜护膝,足蹬虎头战靴。 穿着这套装备回到军营,别说是陈三、李二牛等人了,便是王昊自己都感觉像是个军官,妥妥的鹤立鸡群,打眼那么一扫,便知是营中响当当的人物。 怪不得老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不得不承认。 这逼格绝对是够够的。 唯一让王昊不满的,便是它的重量,真的太重了。 虽说防御属性增加了20点,但却令敏捷属性降低了足足5点,消耗体力的速度,同样增加了1点。 当然了,归根到底的原因,是因为王昊的等级太低,对于身体、四肢的强化还不太够,否则岂能负担不起这件铁甲。 “你......你是......” 陈三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男子,竟诧异到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果此时在他的前方有一面镜子,他一定能很清楚地在自己脸上看到两个字: 震惊! “怎么,认不出来了?” 王昊摊开双手,冲陈三笑笑。 “王司马!” 陈三眼神中闪烁着惊喜,想要冲上来,却又被王昊身上那股莫名的威严感,震慑到不敢上前,敬畏地凝视着王昊。 “嗯。” 王昊点点头:“我回来了,你去告诉李虎,让他来中军大帐找我。” 陈三毫不犹豫地拱手:“诺。” 旋即。 目光坚定地转身离开。 王昊只是笑了笑,便在众士卒惊诧的目光中,走向了军帐。 “这不是张司马的铁甲吗?怎么会在王昊的身上。” “是啊,张司马是钟老的弟子,这才能有铁甲。” “难不成,钟老把铁甲赏给了王昊?” “嘿!你还真别说,的确有这个可能。” “有钟老的支持,这回李军侯估计又栽了。” “我觉得钟老提拔王昊是对的,今日若是没有鸳鸯阵,你我估计早死了。” “这倒也是,论起打仗,李军侯还真未必是王昊对手。” “当然,这一点已经证明过了,李军侯是王昊的手下败将。” “反正我是服王昊的,有他坐镇北门,我更安心。” “没错,我也是服王昊的。” “......” 中军大帐。 王昊调出军团版面。 :王昊 :暂无 :军司马 :321(点击可查看成员信息) : 军团攻击32 军团防御12 行军速度8 :鸳鸯阵 :鼓舞 :粗布麻衣、短弓、朴刀...... 心念一动。 王昊快速打开,调取士兵的具体信息。 李虎:体力40;攻击82;防御23;敏捷20; ...... 田七:体力28;攻击65;防御14;敏捷12; ...... 李二牛:体力68;攻击46;防御25;敏捷8; ...... 王昊粗略扫了一眼。 这份,基本上是按照战斗力来排序的。 既然如此,对于王昊而言,也就比较简单了。 他直接从后往前,挑选了九十九名士兵,将其名字誊抄在竹简上。 这份名单便是送往县衙,重新分配的兵员了。 虽说,王昊避免不了被重新分配兵力,但如此一来,他却能完美的把战斗力强的士兵,留在自己的队伍。 正当王昊誊抄名单时,帘帐起,李虎从外面走进来:“你找我?” 连一句“王司马”都不叫,足以证明李虎仍怀恨在心。 对于这样的定时炸弹,王昊断然是不会把他留下的。 “稍等。” 王昊头也不抬,继续誊抄。 良久后。 他才长出口气,置笔一旁,吹干竹简上的墨迹,轻声道:“我知你心里不服,正好,现在有个机会,你带着这些士兵去县衙,等待重新分配吧。” “啊?” 李虎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 他呆呆思忖了片刻,问道:“你这是何意?” 王昊冷笑:“怎么,你不明白?” “我......” 李虎默然。 实际上。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毕竟,自己在北门可是军侯,若是去了别的城门,对方能把自己当回事才怪。 王昊倒也不打算跟他废话,直言道:“攘外必先安内,你即便留在北门,我也不太敢重用你,甚至可能会像你对付我一样,去对付你。” “而如果真到那个时候,我可不会简单的将你贬为士卒了事,而是一定会杀了你,彻底除了你这个隐患。” “所以......” 王昊的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着幽幽的寒气:“你听从我的安排,带士兵去县衙报道,尚可活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李虎从王昊冰冷的双眸中,感受到对方此言,绝非是在虚张声势。 他面如寒霜,眉头紧攒,内心显然正在激烈思考。 片刻后。 李虎接过名单:“好,我可以带兵离开,但我有个要求。” 王昊冷声道:“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吗?” “你......” 李虎目光如同冰针般地刺了过来,眉宇间带着怒火。 他本想指着王昊的鼻子臭骂,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确没资格跟王昊讨价还价,因此只能咬着牙,狞声道: “算你狠!” “陈三。” 王昊招呼一声。 “在。” 陈三从帐外转进来:“王司马,您找末将?” 王昊点点头:“嗯,去陪李军侯一起,按名册点人,送去县衙。” 陈三拱手:“诺。” 旋即。 他转身面对李虎,摆手做请状:“李军侯,请吧。” 李虎虽不甘心,但也只能怒哼一声,便转身出了军帐。 望着李虎离开的背影,王昊心情大爽。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机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尼玛! 这可真是...... 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 第028章 义释 送走李虎后,王昊也没闲着。 他按照信息,对军中士卒进行了详细的梳理、划分。 随着兵员的削减,整体编制同样需要压缩、整编,否则难以形成有效战力。 此外,仍需建立一支精锐的小分队,以提供对其余三门的支援。 虽说他们已经在学鸳鸯阵,但能获得多大的成果,还是个未知数,建立小队分是必要的。 当陈三从县衙回来,汇报了士兵的情况后,王昊命他召集北门队率级将官,来军帐议政。 没一会儿。 田七、李胜、赵老六等人,便来到军帐。 陈三虽不是队率,但此刻仍在帐中,与众队率一起议政。 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昂首挺胸,像是个凯旋而归的勇士,气势竟比田七、李胜等人还要高出一大截。 然而,田七、李胜、赵老六等人,因为李虎的调任离开,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不拉唧,怯生生私语,不敢抬头。 “都把头抬起来。” 上首的王昊摆了摆手,尽可能用柔和的语气道。 众人这才勉强把头抬起来,但在田七、李胜等人脸上,依旧写满了惊惧。 懂得害怕,这样挺好,证明他们也不是李虎的绝对亲信,否则应该嚷嚷着要离开北门,随李虎去县衙报道。 既然如此,对于王昊而言,便简单多了。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轻声言道:“尔等全都是北门的功臣,为北门防务立下过汗马功劳,尤其是李胜,负伤三次,到现在仍未痊愈。” “还有田七、赵老六,也曾各自负伤一次,田七伤在左腿,赵老六伤在左臂,但你们却仍坚守在前线,让某十分感动。” “......” 王昊率先提及士卒的功绩,顿时便令田七、李胜等人惊诧不已。 如此一幕,与他们想象中恶意打压的场景竟完全不同。 此刻,王昊起身离席,走到李胜等人面前:“诸位,可否将尔等伤口,展示出来,让大家都瞧瞧。” “嗯。” 李胜等人纷纷点头。 赵老六率先撸起袖子,露出左臂长约一寸的伤口,可能因为今日苦战,活动量实在太大,他的伤口处仍有鲜红的血渍,这是伤口屡次崩裂导致的结果。 跟着,田七挽起了裤管,露出左腿一道约有半寸的刀伤,明显是被利刃砍在腿上,所幸没伤到骨头,否则必会导致残疾。 李胜的伤口最是令人心惊,背部一个伤口,前胸一个伤口,腿上还有一个伤口,看得王昊眼皮直跳,心神巨震。 ...... 待众人全部展示过伤口后,王昊长出口气,收拾心情:“尔等尽皆是铮铮铁骨的汉子,我王昊代表城中百姓,对你们表示感谢。” 言罢。 王昊冲众队率深躬一礼,惹得田七等人一个个羞愧不已,他们纷纷躬身拱手还礼,甚至李胜还因此湿红的眼睛,这是内心深处被人认可的感动。 此时此刻,众队率已然被王昊放低姿态的深躬所折服,脸上的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敬佩与感动。 即便是从一开始便跟随王昊的陈三,也不由地被王昊的举动折服,能追随这样一个心胸宽广的人,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司马,您快起来吧,我们受不起啊。” “是啊王司马,您折煞小人了。” “......” 王昊直起身子,目光扫过众队率,轻声道:“我记得张司马曾经说过,咱们是长社守军,背后全都是你我的兄弟姐妹、父母叔婶。” “所以,即便现在再是艰难,咱们也依旧要像颗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前线,绝不能让黄巾杀入长社,屠戮我等亲人。” 李胜率先拱手,铿锵言道:“王司马放心,我等必奋战如前,绝不给您丢脸。” 赵老六随后附和道:“没错,有何吩咐,王司马下令即可,我等必然遵从。” 田七也跟着拍胸脯保证道:“现在您是军司马,我田七愿意遵您号令。” ...... 王昊心情大爽,但面上依旧冷峻,保持绝对的严肃。 他只是重重点了点头,旋即进入正题:“此一战,我北门战绩斐然,死伤竟不足百人,钟老为平衡四门军力,决定抽调一部分人往其余三门支援。” “出于守卫长社之全局考虑,我王昊举双手赞同,但也因此,削弱了咱们北门的兵力,急需对全军建制进行调整、压缩。” “我王昊虽是军司马,但麾下总兵力仅两百余,实际不过是个军侯,诸位军职虽是队率,但麾下兵力不可能满编。” “我意......” 王昊立刻转回上首,拿起自己梳理的名册,朗声道:“由田七、李胜、赵老六等队率,各自统御二十人,按照编制即两什四伍,列鸳鸯阵御敌。” “什长的名单我已经为大家拟定好了,至于伍长由尔等自行决定,队伍中多出来的什长、伍长,亦由尔等说服,一律充当士兵。” 李胜目光炯炯,铿锵言道:“王司马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田七咬着牙,终于也点点头:“连李军侯都走了,想必他们也不敢放肆。” “没错,不想在北门便走,别的城门死伤更重。” “......”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王昊彻底松了口气,摆手下令道:“既如此,尔等按照名册,各自点兵回营,今夜好生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再战。” 众队率齐齐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王昊摆手示意陈三:“耗子,你留一下。” 陈三点点头,候在一旁。 待众人离开后,王昊扭头瞥向陈三:“耗子,你素来聪明机警,我成了军司马,便提拔你为队率,统御咱们原来的老兄弟。” 陈三大喜:“多谢王司马。” “先别急着谢我。” 王昊摆手打断,继续道:“让你统御咱们原来的老兄弟,归根到底,是让你率领弟兄们,四处支援,这项任务极其凶险,你可能胜任否?” “嗯。” 陈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铿锵回应:“王司马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很好。” 王昊淡笑,旋即递上名册:“这是给你们补充的士兵,回去吧,安排好人守夜,以前犯的错,这次可千万不能再犯了。” 陈三拱手抱拳:“军司马放心。” 第029章 攻城锤 夜的羽翼覆盖之处,一般都会带来两个词,“黑暗”与“安静”,然而此刻的长社县城,情况却是恰恰相反的。 夕食以后,四门尽皆响起一阵闷雷般的呼喝,这是操练鸳鸯阵的声音,为了活命,将士们顾不得疲倦,专心训练。 所幸三月的白昼较短,夜幕较长,往往酉时初便黑成了一片,将士们即便耐着疲倦,训练一个时辰,也耽误不了休息。 县衙。 一灯如豆。 钟迪伏在案上,双眸紧盯着平铺于案的阵图上。 他的眉峰微微蹙起,脑海中不知思索着怎样的场景,不时点头称赞,甚至连从外面回来的钟繇,都没能察觉。 “父亲。” 钟繇主动走上来,揖了一揖:“如您所料,王昊趁此机会,把李虎送到了县衙。” 钟迪没有抬头,只是简单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钟繇愈加好奇,凑上来偷眼观瞧,见图上画着长矛、长枪、盾牌、刀剑等,且以奇特的方式排序,不由惊诧: “莫非这是鸳鸯阵阵图?” “没错。” 钟迪点点头,捻须赞道:“此阵的确精妙,长短兵器搭配起来,攻守兼备,怪不得北门的兵力损失如此之小。” 钟繇也清楚鸳鸯阵的魅力:“是啊,此阵的确厉害,真不知是何人创出的此等阵法,能将一伍之兵,运用到如此程度。” 钟繇自然也学过兵法,但跟动辄需要成百上千人的阵法相比,鸳鸯阵对于士兵的运用,的确已经到了极致。 钟迪皱起眉头:“听子福说,王昊的老师唤作典恼,乃是太行山中隐士,但我却从未听过太行山中,有此隐士。” 钟繇试着猜测道:“会不会是某个家族的奇才?” 钟迪点点头:“有可能,而且必是兵法大家。” 钟繇暗自庆幸:“有此阵法在,长社定可无虞。” “此阵虽然精妙,但能否保住长社,犹未可知。” 钟迪始终对战局持冷静的态度,不敢有丝毫大意:“黄巾在兵力上仍有绝对优势,虽说其里应外合的战术被识破,却不代表长社便安全了。” 言至于此,钟迪起身离席,到悬挂着颍川地图的木架旁: “从全局来看,颍川黄巾来势汹汹,图谋的必是河洛京畿要地,颍川乃是其战略后方,黄巾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后方,有官家掌控的城池。” “虽然长社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但却毗邻阳翟,可以威胁到颖水河道安全,而颖水河道必将会是黄巾的粮道。” 钟繇惊叹父亲的分析能力,缓缓点头:“父亲言之有理,现在还远不到能放松警惕之时,是儿太过乐观了。” 钟迪回头瞥了眼儿子:“切记,不论何时、何地,面对何人,皆要保持敬畏,不可轻敌,否则必酿成大祸。” 钟繇欠身拱手:“父亲放心,儿记住了。” 钟迪吐口气:“把抓黄巾余孽的事情,交给演儿,你明日继续负责募兵,不可松懈。” 钟繇颔首:“诺。” ***** 翌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朝食后,王昊出了营帐,正准备去北门巡视城防,便见一个士卒急匆匆赶来: “王司马,您快来瞧瞧吧。” “怎么,”王昊急问,“出什么事儿了?” “没。” 士卒摇了摇头,急道:“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只是黄巾搞来个大家伙。” 大家伙? 莫非是攻城器械? 王昊心道不妙,拔腿便走:“走,去瞧瞧。” 匆匆上了北门城头,陈三急忙迎上来:“司马,您瞧,那是什么东西?” 王昊举目望去。 但见...... 一个足有丈高的诡异车子,出现在城外黄巾阵前。 它有八个轮子,每个轮子前面皆架设着三面盾牌,将推动轮子的力士,护在其中,车子正中有根巨木,方圆至少两尺,以数道铁索固定在横木上,可前后晃动,蓄势撞击。 攻城锤! 王昊第一时间判断出来。 虽说,眼前的攻城锤有些简陋,分明是以马车改装而成,且没有增加金属部件,强化其破城能力,但那根方圆至少两尺的撞木,依旧让王昊心头一震。 果然。 黄巾军中有能人,否则是不可能造出这种攻城器械的。 对方一定是因为昨日战术失败,这才迫不得已想办法破城,连夜造出了攻城锤。 城中兵力本就不多,如果再分兵兼顾城门洞,想要守住城池,必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一点并非不可破,而且有很多种办法。 王昊长出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别怕,攻城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耗子。” “在。” “你立刻派人赶往县衙,将此消息告知钟老,若县衙有塞门刀车,立刻将其调来,若是没有,便要些麻袋,装上泥土,将城门洞堵死。” “妙啊!” 陈三称赞一声,旋即拱手:“司马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王昊点点头,摆手示意其离开:“去吧,要快。” 陈三颔首:“诺。” 待其离开,王昊举步至门楼下,扯着嗓子呼喊:“大家别怕,不过是攻城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司马已经派人向县衙反应,很快便能解决此事。” “黄巾已经黔驴技穷,只能想到这种低劣的办法破城,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熬过这段时间,朝廷的援兵必能赶来。” 听到王昊的声音,原本有些慌张的田七、李胜等人,立刻冷静下来,招呼麾下的弟兄们速速归位,且如王昊般安抚队伍: “听到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司马有办法应付,大家不必担心。” “咱们军司马学过兵法,这点问题难不住他,咱们坚守好岗位即可。” “昨日那般凶险都扛下来了,一个小小的攻城锤,岂能吓住咱们。” “速速归位,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 躁动不安的士卒顷刻间平静下来。 他们纷纷归位,全神贯注于城外黄巾动向,弓箭上弦,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第030章 突变 “北门守将果然是个人才。” 城外,土黄色的“何”字大纛旗下,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端坐在一匹黄骠马上,目光遥遥望向北门城头,不由怔神。 此人头戴镔铁盔,额前绑一条黄色巾带,身穿镔铁甲,外罩土黄色战袍,手里拎着一杆马槊,腰间悬着一柄利剑,装备之豪华与四周黄巾士卒,可谓天差地别。 他叫何仪。 乃是这支黄巾军的主将。 何仪扭头瞥向身旁一个身穿杏黄色道服,以黄巾抹额的中年:“子初,你说得真没错,这大家伙唬不住北门守将。” 黄邵抿紧了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颍川钟氏比我想象中还要难缠,咱们想要拿下长社,只怕要死不少弟兄。” 何仪闻言,幽森的目光再次转向长社城池:“为了太平道的盛世,弟兄们早已做好牺牲的准备,怕只怕咱们再拖延下去,会贻误渠帅大事。” “子初。” 言至于此,何仪郑重道:“你应该清楚,咱们颍川义军乃是此次起义的先锋军,负责牵制朝廷大军,波才渠帅首当其冲,咱们不能在长社浪费太多时间。” “嗯。” “我明白。” 黄邵长出口气:“放心,这攻城锤虽然唬不住人,但牵制对方一部分兵力,想来应该没有问题,何况我仔细观察过北门防务。” “他们以伍为式,坚守在云梯上方,可今日城头却只有两百余人,换言之,他们只能守住四十余架云梯,咱们调集全军精锐于北门,必可一战破之。” 何仪缓缓点头,眼神骤亮:“北门作战的确很有章法,但似乎还是子初你,技高一筹,今日若能拿下长社,本将军必为你请功。” 面对何仪的示好,黄邵也只是淡淡地颔首示意,脸上没有太多欣喜的表情:“既如此,邵便谢过何将军了。” 正在这时,一个黄巾抹额的汉子策马上前,欠身拱手:“将军,攻城大军已列阵完毕,是否展开攻城?” 何仪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擂鼓助威,给我进攻!” 黄巾士兵应声承诺,旋即拨马转身,于阵前飞驰而过: “将军有令,擂鼓助威,进攻城池!” 咚!咚!咚! 刹那间,金鼓声震天响起。 接着,喊杀声骤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如潮水般的黄巾军高举着兵器,扯着嗓子嘶吼,狂热且振奋,彷佛只是一刹,便将黄巾军的士气推升至巅峰。 北门城头,王昊端立在门楼之下,只听得一浪又一浪的嘶喊,脸色不由微变,他敏锐地察觉出,今日北门城外的黄巾,似乎远胜于昨日。 望着城下如浪潮般涌来的黄巾,王昊幽寒的目光粗略一扫,便知其云梯数量比起昨日,至少多出二十架。 若是王昊昨日的兵力,尚且可以勉强兼顾,但是今日,除非将鸳鸯阵拆解,否则他的兵力根本做不到针对性的防御。 可以想象。 接下来的战斗,北门势必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不过,王昊没有退路,即便再难,他也必须要战! 长剑高举,指向苍穹。 “弓弩手准备。” “放箭。” 嗖!嗖!嗖! 几百支箭矢自城头破空而出,发出尖锐的啸声,随即罩向城外黄巾。 跟着便有一大批黄巾,宛如割麦般倒在地上,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止他们的冲锋,王昊目光所及处,依旧有大量的黄巾奋勇冲杀。 原本缩成一团的黄巾,在冲向长社县城时,如同展翅翱翔的鲲鹏,双翅一展,竟有数百步长,几乎覆盖了一半的城墙。 他们很快杀至城下,一架架云梯顷刻间竖起,范围竟比城头上的守军,多出至少五十步,这意味着有些云梯是没法防守的。 城下黄巾会在第一时间,顺着这些云梯爬上城头,从左右两翼,夹击王昊,这样不仅可以缓解正面受阻黄巾的压力,甚至还能最大范围的包围王昊。 “该死!” 王昊咬紧牙关,暗骂一声。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厉声下令:“快,擂鼓示警,请求支援。” 门楼两侧的战鼓被力士敲响,雄厚的鼓声在瞬间响彻长社。 “弟兄们。” 王昊举起手中长剑,发出一声雷霆之吼:“放弃阻击登城的黄巾,退守门楼,护住两侧石梯,等待援兵,绝不能让黄巾杀入城中。” “田七、李胜!” “在。” “你们护住左翼。” “诺。” “陈三、赵老六!” “在。” “你们护住右翼。” “诺。” 下一个瞬间,原本在外女墙坚守的士卒,速速退回,靠近门楼,严阵以待,田七、李胜则引兵护住左翼,陈三、赵老六护住右翼。 若是从高空俯瞰北门城头,便如同一个长满尖刺的碗,将门楼及左右两侧的石梯扣住,王昊居中指挥,火红的旌旗迎风招展,只要碗不破,长社城池便不会破。 可是...... 面对黄巾凶残的进攻,这单薄的碗,能否不破,犹未可知。 王昊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死守门楼,等待援兵,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没一会儿,城墙上便出现了黄巾抹额的士卒,犹如土黄色的浪潮涌上城头,他们高举着兵器,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冲向门楼。 转瞬之间,土黄色的浪潮便撞上了赤色的洪流,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短兵相接,黄巾凄厉的惨叫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身着红色军服的长社守军,正如一丛丛旺盛的烈火,疯狂吞噬着黄巾抹额的敌军,鲜血一阵阵的迸发,锋利的寰首刀、长矛不停收割着黄巾廉价的人命。 黄巾前扑后继,声势虽然浩大,但怎奈进攻毫无章法,一波波强冲,一波波战死,完全破不了鸳鸯阵稳如老狗的防御。 “没错,就是这样,任何人不得随意反冲。” “以防御反杀为主,守住石梯,必可赢得胜利。” “田七稳住,不可自乱阵脚。” “李胜莫要冲动!” “没错,就这么打。” “......” 第031章 驰援北门 “怎么回事?” 城外,眼瞅着长社守军消失的何仪,不由全身一震,呆呆思忖了片刻,问道:“子初,长社守军此举,意欲何为?” “这......” 黄邵怔怔地凝望着城头,犹疑良久,猜测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应该在收缩兵力,固守门楼及两侧石梯,然后等待援兵。” “可是,就这样放弃阻击我军登城?” “那不然呢?” 黄邵长出了口气,反问何仪道:“对方明知拦不住我军登城,还会陷入左右夹击的险地,若不收缩兵力,固守门楼,难道坐以待毙?” 晕.jpg 何仪懵了。 他没想到会是这般结局。 可黄邵却是满目惊诧,对此大加赞赏:“北门守将有自知自明,果然难以对付,他若迟疑片刻,恐怕北门已然落入我手。” “但是现在......” 黄邵愁眉蹙额,长吁短叹:“对方收缩兵力至内墙门楼,我等视线为城墙阻隔,不知城头情况,万一有援兵赶来,只怕还是拿不下北门。” 何仪瞬间明白黄邵的话中含义,当即招呼一声:“何曼!” 不远处,一个披坚执锐,正在指挥战斗的战将,转过身来,见何仪冲他招手,拨马转身,疾驰而回: “大哥,你唤我何事?” “你速速引力士上城,亲自指挥战斗。” “啊?” 何曼全身一震,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 鏖战已然半月有余,他又岂能不知,北门是块难啃的骨头,爬上城池的士卒,十之八九,有去无回。 而现在,自己的亲大哥居然命令自己上城指挥,这不是让自己送死吗? 何曼喉头滚动,吓得面色骤变:“大哥,你没开玩笑吧?” 何仪则是目光灼灼:“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可是......” “可是什么?” 不等何曼开口,便被何仪直接打断:“如今我军视线受阻,你身为指挥官,不知战场具体情况,又如何指挥战斗?” “快去!” 何仪也懒得废话,厉声下令:“趁现在东西门的援兵未至,你爬上城头后,先稳住局势,伺机强攻门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北门。” 第032章 北门鏖战 顺着云梯爬上城头的何曼,顿时被眼前横尸遍地,血流成河的一幕惊呆了,他本以为自家士兵冲上了城头,夺下城池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不曾想...... 入眼处,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还有不少残肢断臂,鲜红的血液覆盖了城头夯实的素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 其实,这样的一幕本不该对何曼产生太大的震慑,毕竟何曼也算是见识过战争惨烈的大人物,上千人的战损都已经让他麻木。 只不过,这一次因为长社守军收缩了兵力,导致死亡的士卒全都堆积在一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才会让他生出这般惊恐的表情。 但与此同时,更激起了何曼对官兵的憎恶之情,且在瞬间盖过了惊惧,让他怒从心底起,恨向胆边生,瞪大眉下眼,紧咬口中牙,操起手中剑,跃上城头地: “弟兄们,随我破城!” “杀—!” 正在鏖战的黄巾见自家主将上了城池,顿时士气飙涨,几近崩溃的围攻,竟再一次汹涌起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悍不畏死,以命换命。 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势,便是阵中的王昊,也不由为之一怔,可惜黄巾的对手是不动如山的鸳鸯阵,丛枪戳来,丛枪还他,乱刀砍来,乱杀还他,竟是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双方军阵如澎湃的浪潮般撞在一起,刀枪剑戟金戈相击,四溅的星火如璀璨烟花绽放,刺耳的金鸣接连不断,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生疼。 当然! 从严格意义上讲,北门守军的列阵,已经不是单纯的鸳鸯阵,而是圆阵布置下的鸳鸯阵,结合了圆阵善于防守的优点,又糅合了鸳鸯阵层次分明、攻守兼备的特点。 也正是因为如此,土黄色的洪流不断冲击着赤红色的军阵,虽然前扑后继,悍不畏死,但坚如磐石的布阵,让黄巾凶戾的攻势,竟找不到一丝破绽。 但即便如此,这股回光返照式的气势,依旧让王昊生出一丝警觉,他的目光掠过层层叠叠的枪矛,落在城头一个披坚执锐的悍将身上。 此人头戴镔铁盔,身穿铁片札制的甲胄,手中长剑不染血迹,却幽透寒锋,剑身泛起秋水青泽,绝非普通军卒佩戴的长剑。 显然。 此人必是黄巾军官。 而且观其全身之豪华装备,军职必定不低。 只不过,他这身装备明显是拼凑起来的,头盔护住了耳朵、下颚,但却配着一件圆领铁甲,反倒将脖颈要害袒露出来,非常的不专业。 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军中地位,那些从城下涌上来的黄巾士卒,在他的调度下,逐渐摆脱一窝蜂似的乱战,隐隐有展开有序进攻的征兆。 王昊心底陡然生出一抹强烈的不安,若是任由此人调度,以各种办法冲击军阵,那么即便是再精锐的兵马,恐怕也难以抵挡这股洪流。 “杀—!” “西门周鹏前来支援。” “东门陆云前来支援!” 正在这时,北门城头左右,响起一阵震天彻地的吼声。 但见,两支约莫二十人的队伍,从左右两侧夹击而来,他们应该是东西门的精锐士卒,身前赶来阻击的黄巾,一触即溃,如割麦般倒下。 可惜他们的兵力实在太少,面对前赴后继,山呼嘶吼的黄巾,依旧不能阻止他们的冲锋,只能勉强缓解王昊面临的压力。 “快,给我拦住这些援兵。” “以防御为主,为正面强攻争取时间。” “尔等休要分心,继续强攻,争取破开个口子。” “......” 果不其然。 仍是不远处的黄巾悍将在指挥战斗。 虽说此人能力一般,但面对这样简单的局面,还算是得心应手。 王昊心头一凛,暗暗咬住牙根,眉宇间怒气飞扬,彷佛恨不得飞过去,手起刀落,将其诛杀,然后飞脚踹下城池,震慑敌军。 但可惜...... 这样的臆想不可能发生。 王昊只能继续指挥,应对黄巾凶悍的进攻。 或许,唯一能安慰王昊的,便是飙升的经验值了。 麾下将士翻了四倍,北门几乎全部的战绩,他都可以分享经验,还不到一个时辰,便从lv17升到了lv18,而且经验值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狂飙。 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估摸着到不了晌午,王昊便可升级至lv20,从而解锁进阶兵种,转职以后,不仅技能获得晋升,甚至还能再得一个主动技能。 按照职业晋升体系的设定,长弓手可以转职成弓弩手,技能晋级为,射程提高十步,且能额外获得一个被动技能,命中率提升百分之二十。 王昊深知这样苦战下去,只怕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唯今之计,只能诛杀黄巾主将,击溃黄巾士气,才有逆势翻盘的可能。 城头宽度不足二十步,黄巾主将完全在王昊射程之内,只是以他目前箭术,想要一箭命中敌将要害,颇有难度。 毕竟,对方身穿甲胄,寻常箭矢难以破甲,而射中手臂、腿部,又只能打草惊蛇,激怒对手,从而令战局更加艰难。 庆幸的是,对方铠甲、头盔不匹配,暴露出了面门、脖颈要害,虽然射中面门很难,但趁其不备,一射命中脖颈,对于王昊而言,只要获得技能,他至少有五成把握。 没办法。 王昊只能耐心等。 他咬着牙,怒目观瞧四方,不停地指挥战斗: “李胜撑住,以防御为主,不可冒进。” “田七切记冷静,不可与贼硬抗。” “要相信东西门的弟兄,他们能撑住。” “耗子,稳住节奏!” “......” 正当王昊悉心指挥战斗时。 从门楼两侧的石梯上,冲上来一波手持强弓硬弩的士兵。 为首的钟繇见军情如火,顾不得其他,便匆匆下令:“快,放箭,压制黄巾的进攻。” 王昊根本来不及阻止,便见一波箭矢越过枪矛的战场,带着尖锐的啸声,落在密集的土黄色浪潮中,虽泛起几多浪花,但却全然阻止不了黄巾的冲锋。 正在调度兵马,指挥战争的黄巾主将,明显全身一震,下意识地朝外墙退了数步,同时招呼剑盾兵将自己护在身后。 “该死!” 王昊暗骂一声,心中不悦。 可他又能如何? 难道叱责对方,不该多管闲事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钟老抽调兵马来支援,乃是顾全大局之举,自己岂能胡言乱语,伤及人心。 钟繇提剑闯入门楼,目光扫过战场,不由心惊:“北门黄巾竟如此之多!” 王昊深吸口气,强制镇定:“元常因何不在县衙守着?” 钟繇解释道:“北门战事紧迫,奉家父之命,赶来支援,王司马,可有应对之策?” 第033章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北门城外至少有一百多架云梯。” “这么多?” “即便把鸳鸯阵拆解,也未必能做到针对性防守,甚至黄巾爬上城头,还会令我军陷入左右夹击的危险境地。” “所以你便收缩兵力至此,严守石梯,以待援兵?” “没错。” 王昊简单叙述一遍:“的确如此。” 钟繇缓缓点头,终于明白眼前局势的成因:“原来如此!不过王司马,你压缩兵力至此,黄巾没了阻碍,攻势必定猖獗。” 王昊凛冽的目光扫过战场,最终落在黄巾主将身上:“黄巾有兵力优势,而且悍不畏死,前赴后继,想要解此灾祸,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王司马,你该不会是想......” 听完王昊对战局的分析,聪慧的钟繇已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蹙眉:“于万军丛中直取上将首级吧?” 王昊没有否定,只是反问钟繇:“难不成,元常有更好的办法?” “这......” 钟繇呆呆思忖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但这太难了,鸳鸯阵杀出去,等同于自乱阵脚,且必然引起黄巾警觉,其若避将军锋芒,同时下令猛攻门楼,北门危矣。” 王昊保持镇定:“想要诛杀黄巾主将,不一定要自乱阵脚。” 嘶—! 钟繇愣怔,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将其射杀?” 王昊压低声音:“怎么,不可以吗?” 钟繇默然,望向黄巾主将的同时,心知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实在抱歉,是我坏了司马大计,让黄巾主将有了防备。” 但王昊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气:“没关系,我知你是无心之举,又岂会怪你,况且此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嗯。” 钟繇点点头:“我明白,放心,交给我。” 下一秒,钟繇持剑怒指黄巾,铿锵下令: “继续放箭,压制黄巾的进攻。” “把手里的箭矢,全部打光。” “给我射住黄巾阵脚!” “......” 嗖!嗖!嗖! 一波又一波箭矢越过鸳鸯阵,犹如滂沱大雨一般,落在围攻的黄巾身上,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 王昊淡笑。 果然。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 只要当着黄巾主将的面,把手里的箭矢打光,那么对方自然会放松警惕,把更多的士卒,用在围攻鸳鸯阵上。 而在那时,黄巾主将势必会比现在更加嚣张,也势必会因为进攻压力,加大对鸳鸯阵的围攻,从而忽略对自己的保护。 当第十波箭矢袭杀结束的时候,黄巾的攻势果然被压制的厉害,原本凶悍至极的冲杀,在此刻竟变成了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 即便是主将何曼身旁的一名士兵,竟也被箭矢射中脖颈,在哀鸣声中摔倒在地,从伤口喷射出的鲜血,溅了何曼一脸,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但随之响起的,却不是凶戾的喊杀声: “公子,我的箭矢打光了。” “我也没箭矢了,该怎么办?” “......” 钟繇佯作震怒,提剑嘶喊:“没有箭矢,便拿起你们的寰首刀,准备与黄巾决一死战,总之绝不能让一个黄巾,杀入长社。” 众将士纷纷丢掉长弓,拔出寰首刀,严阵以待。 不是他们不愿意冲上去,而是这里压根没有他们的位置。 钟繇的目光扫过战场,当即把手一招,铿锵下令:“钟天、钟喜何在?” 两个精壮的汉子,齐声呼喊:“在。” “你们各自率领本部兵马,速速赶往东西城门,命李羡、徐庶派兵支援北门,不得少于五十人,快去。” “诺。” 下一秒。 钟氏部曲纷纷退出门楼,下了城池,分兵赶往东西城门。 而与此同时,钟繇厉声呼喊:“王司马,你坚持住,我这便回县衙搬救兵。” 王昊自然明白钟繇的意思,点点头:“放心,有我在,黄巾杀不进来,公子速去速回。” 钟繇大声回应:“好。” 旋即。 同样转身出了门楼,顺着石梯,匆忙下城。 王昊则是挺直了腰杆,站在门楼下,厉声呼喊:“弟兄们,坚守门楼,不得后退半步,公子已经去搬援兵,要不了多久,咱们便可反攻。” 众将士士气暴涨,喊杀声震天响起:“杀—!” 顷刻间,长矛、长枪从鸳鸯阵中分层刺出,犹如怒放的烟花,将阵前尚未来得及反应的黄巾士卒纷纷刺杀。 “该死!” 何曼喉头滚动,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崩溃之处:“就凭你这点兵力,还想坚持到援兵赶来?简直是异想天开!” “弟兄们!” 言至于此,何曼高举长剑,声嘶力竭:“给我冲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北门门楼,占领两侧石梯。” “万胜!” 这一声嘶吼。 宛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将黄巾士卒对太平盛世的向往,彻底激发出来。 即使他们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甚至手中没有多少像样的兵器,却依旧前赴后继,高声呼喝着“万胜”,继续对鸳鸯阵发起强攻。 可不动如山的鸳鸯圆阵,却如同磐石般难以撼动,不论黄巾如何迅猛冲杀,却也只能是以巨大的牺牲,换取微乎其微的战损。 越来越多的黄巾士卒,惨死在这毫无意义的冲杀中,不断沦为王昊升级的经验,让他得以从lv18逐渐升至lv19,甚至不断接近lv20。 王昊的经验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涨。 约莫半个时辰后,熟悉的机械声音,便在脑海中响起: 王昊下意识握紧手中长弓,毫不犹豫,心念一动:“转职。” 第034章 一箭惊鸿 王昊的双眸紧盯着不远处的黄巾主将,只要对方将身旁的亲兵派上战场,便是他动手的绝佳机会。 但与此同时,王昊心中也在不停推演战局,即便一箭能射杀黄巾主将,紧跟着,也势必要带着麾下弟兄,发起一波强势的反冲,才有可能奠定胜局。 为了给自己增加胜算,王昊继续解锁刀系职业,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昊心中暗道:“转职!” 刀系属于力量型的职业,技能可以获得伤害加成,甚至打出致残、致死效果,而新获得的,则是对于士兵冲锋,极其重要的防御格挡技能。 其实,汉末三国时期,战场上有盾兵,但绝大多数是剑盾兵,而非刀盾兵,这一点是王昊设计游戏职业版面时,没能了解到的。 当然。 这只是原因之一,而且非是主因。 王昊设计的剑系职业晋升,归根到底是偏游侠型的。 对属性的强化,也是偏重敏捷、攻击类的。 盾牌+长剑的组合,是防御+攻击的组合,风格明显不搭。 紧跟着,王昊在观察战局,寻找机会的同时,又继续解锁了。 剑系技能: 初级剑术→中级剑术(被动) 割裂→血伤(主动) 其伤害进一步获得提升,附带重伤出血效果。 连刺(主动) 短时间内,快速出剑两次。 枪系技能: 初级枪术→中级枪术(被动) 枪挑→突刺(主动) 其伤害进一步获得提升,附带致命一击效果。 横扫(主动) 身前180°范围内的目标,全部受到伤害。 王昊暗自庆幸,在之前的带队作战中,他已经把各系职业技能的熟练度全部刷满,这才没能影响到转职。 可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 在王昊当上北门主将后,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带队厮杀的时间便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统筹全局,调兵遣将。 如此一来,技能的熟练度必定会滞后,而因为统兵越多,升级越快,可想而知,将来必会因为熟练度不满,从而连累到转职进度。 但没办法。 王昊只能适应规则。 在将除骑兵系职业外的其他职业转职成功后,王昊全身心投入战场,那双幽寒的眸子始终没有离开黄巾主将半步,同时手握着弓箭,静候战机的出现。 但对方仍旧非常小心,甚至可以说是胆怯至极,即便至此,身旁的亲兵力士,也没离开他半步,依旧举着盾牌,将其护在身后。 王昊紧咬着牙关,细密的汗珠从发根处缓缓淌下,对方若是再不露出破绽,只怕自己麾下的将士,撑不了太长时间。 “该死!” 王昊咬着牙,暗骂一声:“真是个怂包。” 甚至在某一瞬间,王昊有种亲自带队杀出去的念头,虽说这样可能会让黄巾主将警觉,但也总好过被其以命换命,逐渐消磨而死。 但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鲁莽冲杀无异于自取灭亡,而耐心等待,却有逆势翻盘的可能,一个好的猎手是绝不会因为冲动而动手的。 耐心。 不能急。 再等一等。 ...... 王昊强行压下冲杀的念头,深呼吸让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宛如在丛林中潜藏的猎手,只待眼前猎物犯下那致命性的破绽。 刹那间,王昊只感觉一股沁凉的舒爽,自脑海中迸发,且在瞬间淌遍全身,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连呼吸、思绪都变得平顺许多。 越是这样,王昊便越是冷静,越是不会受内心冲动的影响,甚至还能如往常一般,镇定地指挥战斗。 “杀—!” 没一会儿,北门城楼两侧响起一阵浓烈的喊杀声。 就只见,左右两侧至少有五十人的兵马,朝着黄巾两翼夹击而来,原本被压制的周鹏、陆云,也在此刻奋起反击,气势在瞬间反超对手。 “杀—!” 城门左右的喊杀声尚未停止,城中再次掀起一阵嘶吼。 这嘶吼声如同惊雷般乍起,声势浩大,竟远远超过了北门作战的呼喝,乍一听彷佛有万千兵马即将赶来。 但是...... 王昊非常清楚城中的兵力。 钟迪绝对不可能抽调出多余兵马来援。 很明显,城中的这一支兵马,必定是疑兵,它只是来给王昊助威的。 “真不愧是钟繇,果然厉害!” 王昊心里暗自惊叹钟繇的聪慧,同时整个人振奋起来,呼喊道:“弟兄们,县衙的兵马即将赶来,大家务必要坚持住!” “杀—!” 鏖战许久的将士,再度爆发出恐怖的士气。 丛枪戳去,宛如一团团怒放的烟花,溅起一片狰狞的血花,黄巾前排的士卒,竟在顷刻间被刺成了蜂窝,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 “给我顶住!” “全都冲上去,务必要给我顶住!” 此刻,何曼终于绷不住了,眼瞅着北门门楼即将攻破,他绝不能允许在这关键时刻,发生任何意外。 “你们也给我冲上去。” 何曼一把推开身前的亲兵,扯着嗓子厉声嘶吼:“拦住左右杀来的官兵,哪怕是死,也绝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黄巾亲兵颔首点头:“诺。” 随即。 分成两股,朝着左右直扑过去。 王昊双眸闪过一丝精芒,趁着对方扭头呼喝,指挥战斗的时机,毫不犹豫地捻弓搭箭,被动技能瞄准,让王昊精确锁定对方。 调整呼吸。 眼到。 心到。 手到。 嗖! 羽翎箭撕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啸声,越过如丛林般的枪矛,如同一道流星,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快速接近对手脖颈。 何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扭头的同时,露出惊骇的神色,但他已来不及闪躲,乌黑的箭镞打着旋转,已然到了面颊下方。 噗! 箭镞穿吼而过,巨大的力量带着何曼倒退两步,身子猛然一个后仰,险些将其带飞出去,最终被城墙阻拦,将其永远留在了战场。 顾不得脑海中熟悉的声音,王昊一把丢掉长弓,操起战矛,扯着嗓子呼喊: “黄巾主将已死,弟兄们,随我杀!” “杀—!” 第035章 碧落、子霄 吼声震天,战意高昂。 前排的刀盾兵率先发起反攻,以双弧盾强大的防御开路,向前撞出一段距离,与此同时,丛枪戳来,逼退外围胆颤的黄巾。 憋屈已久的刀盾兵抡起兵器,发出猛虎一般的吼声,乱刀如狂风暴雨,不顾一切地砍在外围黄巾身上,攻击密度之大,竟溅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血雾。 本就因主将阵亡而胆颤的黄巾,被这迅猛如虎的攻势,彻底击溃了心理防线,原本齐整的列阵,顷刻间变成了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 幸存的黄巾纷纷转身,扒开战友,向外墙狂奔,甚至不惜将战友踩在脚下,他们只想尽快逃离这里,不再面对这帮如狼似虎的官兵。 但王昊又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战机,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手握战矛,眼似寒星,技能突刺行云流水般使出来,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黄巾。 疾步冲向队伍最前方,掌中战矛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芒,一招简单的横扫,轻而易举地收掉三个黄巾的性命。 “弟兄们,随我杀!” 如狼似虎的将士在王昊的率领下,士气更盛,刀盾兵撞入黄巾阵中,乱刀收割黄巾生命,长矛手、长枪手全面反扑,染血的丛枪宛如旺盛的烈火,疯狂吞噬着土黄色的洪流。 黄巾防线全面崩溃,不少士卒来不及从飞梯逃走,便被挤下了城门,伴随着惊呼声乍起,当场摔成了肉泥。 望着如雨般从城头摔落的黄巾士卒,何仪、黄邵全身一震,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回事?” 何仪完全懵了,怔怔地凝望着眼前一幕:“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忽然就溃败了,何曼到底在做什么?” “将军。” 但似乎,黄邵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或许是何曼将军出事儿了,否则应该不会出现这般大面积的溃败。” “啊,这......” 何仪扭头瞥向黄邵,双目之中满是骇然。 黄邵长出口气,终究摇了摇头:“将军,鸣金收兵吧,何曼若真出了事儿,对士气打击太大,强行攻城,只怕会适得其反。” “肏!” 何仪勃然大怒,气得爆了粗口。 他极其不情愿地摆手下令:“快,鸣金收兵。” 黄巾传令兵颔首点头:“诺。” 下一秒。 叮铃铃的金鸣声响起。 黄巾士卒如潮水般败退下来。 何仪咬牙切齿:“子初。” 黄邵颔首:“在。” “速速调查清楚情况,然后跟我汇报。” “诺。” 吼!吼!吼! 吼吼—! 正在这时,北门城头响起一阵欢呼呐喊的庆祝声。 何仪瞪眼凝望着城头,脸上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了几下,握着缰绳的手剧烈抖动,彷佛恨不得把柔软的缰绳握碎。 “长社!”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何仪牙缝中挤出来的,凶戾且带着浓烈的杀气:“若不将此城攻破,将钟家屠戮殆尽,我何仪誓不为人!” 然而...... 此刻,北门城头。 王昊目光扫过众将士,厉声喊道:“那名黄巾主将何在?” 陈三闪出身来,从尸首中扒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身,笑着道:“司马,这小子被黄巾踩花了脸,认不出模样,但他身上穿着铁甲,定是此人无疑。” “嗯。” 王昊点点头:“他的兵器呢?” 陈三急忙递上来:“哦,这是他的佩剑。” 王昊接过宝剑,仔细端详。 鲨皮剑鞘上呈现出蒺藜刺般的花纹,剑锋稍稍出鞘,寒气已直透眼睫,剑身上不知抹着何种物质,锃光透亮,剑身末端镌刻的“碧落”二字,灵秀中透着杀气。 “碧落?” 王昊不由惊诧。 碧落,泛指天空。 可想而知,铸剑者对此剑寄予厚望。 王昊拨剑而出,握在掌中,只觉得微沉称手,但震动剑身试着劈刺时,却又轻巧随意,剑鸣声久久不绝。 碧落剑。 攻击+20 附带贯穿、破甲效果。 “果然是一把宝剑。” 王昊忍不住惊叹,收剑还鞘:“归我了。” 陈三眼放精芒:“司马,那此人身上的铁甲,能不能......” 王昊岂能不知这小子想什么,当即摆手打断:“扒了他的装备,送到军帐,本司马自会论功行赏,你着急什么。” “是是。” 陈三忙不迭点头哈腰,笑眯眯道:“司马放心,末将稍后便把这家伙身上的装备扒了,送到您的案前。” “好了。” 王昊摆了摆手,吩咐道:“耗子、田七,你们负责打扫战场,李胜、老六,你们负责盯紧城外黄巾的动向,若有情况,立即汇报。” 众人齐齐拱手:“诺。” “王司马。” 正在这时,背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钟繇。 王昊立刻判断出来。 他转身迎上去,拱手抱拳:“感谢元常的疑兵妙计。” 钟繇微笑,一揖还礼:“哪里,疑兵计策再好,若非王司马一箭杀敌,岂有此时大胜。” “不过......” 言至于此,钟繇话锋一转,愁眉锁眼:“黄巾虽败,但仍具有绝对优势,若是再派人攻,恐怕此计再难取胜。” “嗯。” 王昊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 见王昊淡定许多,钟繇略显惊诧,试探性问:“王司马如此淡然,莫非胸中已有妙计?” 王昊回首望向城外黄巾,长出口气:“妙计不敢当,只是有些想法而已,实不相瞒,昊正准备去县衙,当面请教钟老。” 嘶—! 钟繇心神微震,深感王昊不凡,毫不犹豫,拉起王昊便走:“走,趁黄巾新败,短时间内难以发起进攻,咱们速去速回。” 王昊点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路上。 钟繇试着询问:“王司马今年贵庚,不知可有表字?” 王昊淡笑:“昊今年刚好双十,表字子霄。” (ps:昊,昊天、昊苍,有天空的意思,与霄同意。) “王子霄。” 钟繇铭记于心:“以后钟某可称呼王司马表字否?” 王昊点头:“当然可以。” 第036章 金汁守城 长社县衙。 钟迪负手立在廊道下,深邃的目光越过院墙,望向遥远的北方,当耳畔稀疏的喊杀声变成欢呼声时,他久锁的眉峰终于舒展,提到嗓子眼里的那口气,也在此刻缓缓呼出。 赢了! 竟然真的赢了! 王昊这小子果然有点本事。 钟迪彻底松了口气,但在转身回殿时,舒展的眉峰却再一次拧成一团,这次能靠投机取巧获胜,但下一次,又当如何? 这些黄巾虽说能耐不大,但也确实不傻,同样的错误绝不会犯第二遍,若是他们再次强攻北门,除非把精锐全部集中于此,否则必不能挡。 可是...... 如此一来,其余三门防务势必虚弱,能否扛得住黄巾进攻,犹未可知。 因为保北门,而将其余三门防务陷入死地? 不可! 万万不可! 此乃不智之举。 但除此外,还有别的办法守城吗? 擂石、滚木、箭矢,已经全部耗尽,城中还有黄巾余孽。 “该死!” 一念至此,钟迪握紧了拳头,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愠色。 他即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点办法,只能埋怨朝廷的援兵怎么还没赶来。 正当钟迪苦思冥想对策时,一个声音自殿外传来: “父亲。” “你回来了。” 钟迪抬眸望去,却见回来的人,不止钟繇一人,还有北门主将王昊:“王司马,你不在北门守着,来此作甚?” “父亲别误会。” 不等王昊开口解释,钟繇便提前声明:“是我让子霄跟我一起来的,他说有办法应对黄巾接下来的进攻。” “哦?” 钟迪惊诧,扭头瞥向王昊:“果真如此?” 王昊这才欠身拱手:“只是有个想法而已,可行与否,还得请教钟老。” 钟迪正愁自己没有思路,没想到王昊竟有计策,他大手一挥:“且说来听听。” 王昊略一思忖,组织好思路后,轻声道:“钟老,其实战局发展至此,双方优劣已经十分明显,黄巾胜在兵多,而我军输在兵少,且守城器械不足。” “没错。” 钟迪肯定地点点头:“若能解决任何一个劣势,长社皆不会破,这便是老朽命元常不停招兵,以及拆掉神祠,制造箭矢的原因。” “既然......” 言至于此,钟迪已然对王昊刮目相看,对于他口中的应对办法,也越来越感兴趣:“你说有应对之法,想来至少可以解决一个劣势。” 王昊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钟迪惊诧,急问:“哦?你能解决哪个?” “守城器械不足。” “如何解决?” “很简单。” 王昊郑重言道:“其实钟老只需派人收集城中百姓厕内金汁,将其混以井水,熬煮至沸,待黄巾攻城之时,倾盆而下,必可将其击溃。” 嘶—! 钟迪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皱眉沉思良久,缓缓点头:“以沸水代替擂石、滚木,的确可以烫伤黄巾,不过为何要加入金汁?” “这东西的味道,恐怕......” “的确难闻。” 王昊极其肯定地点点头,随后解释道:“但沸水充其量只能烫伤黄巾,却难以起到杀伤效果,若是加上金汁,便可腐烂其伤口致死。” 钟迪双眼放光:“哦?金汁竟有如此功效?” 王昊没办法解释细菌感染的原理,只能眼神坚定,重重点头:“没错。” 从某种意义上说,金汁守城是一种高效而又廉价的古老生化武器。 它含有丰富的致病菌。 其中,大肠杆菌、沙门氏菌甚至能致人死亡! 经过半月有余的鏖战,双方损失极其惨重,尤其是黄巾,轻、重伤员更是数不胜数。 一旦沾上滚烫的金汁,且不说,灼烧效果疼痛难当,更重要的是,一旦感染,轻伤变重伤,重伤变死亡! 或许,它杀不了多少人,但对黄巾士气的打击,绝对是杠杠的。 钟迪虽在皱眉沉思,但王昊非常清楚,他早已没了选择。 不过...... 对方却并没有立即答应。 而是沉吟良久,随后又问:“此计杀敌一次尚可,若是其备好蓑衣,杀伤效果必定大幅度减弱,如此又当如何?” 不得不承认。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钟迪不仅在思考此计的可行性,甚至还在思考如何破解此计,只有经过缜密的战术推演,才能确保计策的成功率。 当然! 王昊也想到了这一点,对答如流:“其一,黄巾兵多,不可能全员准备蓑衣,如此一来,相当于变相削减了黄巾可用之兵;” 蓑衣是雨季才会准备的东西,如今方才三月,黄巾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而想要筹集够数万套蓑衣,没个十天半月,根本不可能办到。 “没错。” 钟迪捻须颔首,面带微笑:“的确如此,那么,其二呢?” 王昊继续道:“长社鏖战至今,尚未使用过火油,末将以为,这是钟老最后一件杀器,想在关键时刻使用,不知对否?” 虽说王昊是穿越众,但他搜寻遍这具身体的记忆,也没有发现使用过火油的痕迹,若非是要拿它当杀手锏,在关键时刻救命,又岂能如此。 钟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缓缓点头:“你小子......果然有两下子。” 王昊知道自己猜中,暗松口气:“既如此,以火攻破黄巾的蓑衣士卒,自然最好,辅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汁,必令黄巾不敢轻举妄动,以此拖延数日,不成问题。” “哈哈!” 钟迪仰天一声大笑,不再犹豫,朗声道:“好,便依此计行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王昊思索片刻,轻声道:“在准备金汁的同时,钟老需派人制作可移动支架,上釜下火,上釜可以木撬控制其倾泻。” “这......” 钟迪皱眉,目光瞥向钟繇。 城内的木匠全都听命于他。 钟繇立刻言道:“子霄,这样如何,我派两个有经验的木匠去北门,当面向你请教。” 王昊点点头:“嗯,可以,这东西不难,我保证一学就会。” “好。” 钟迪大喜,长出口气:“既如此,此事便交给元常了,招募兵马之事,我会另外派人,你不必操心。” 钟繇欠身拱手:“父亲放心,儿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需物件全部准备妥当。” 钟迪摆手:“快去吧,别耽误时间。” 钟繇应声承诺。 旋即。 与王昊一起,躬身行礼后,出了县衙。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钟迪长出口气,喃喃自语:“可惜,如此人才,非是我钟氏弟子,否则我钟迪必竭尽全力,助其入仕。” 第037章 死战 长社城外。 乌泱泱的黄巾退在数百步外,一堆堆扎在那里,垂头丧气,不远处的陈尸处,不时响起一阵阵凄厉的抽泣,以及超度亡灵的靡靡道音。 将城头发生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讲给何仪后,黄邵叹口气,满目忧愁道:“何将军,事情便是如此,若非北门主将一箭射杀何曼,此战我军必胜。” “该死!” 何仪咬着牙,眉宇间怒气飞扬。 他凝望着北门城头的目光,在瞬间凝结如冰面,虽掩住了冰层下所有的情感流动,但那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 “此仇不报,我何仪誓不为人!” 黄邵很识趣儿地保持沉默,虽说何仪总喜欢把“为太平道牺牲”挂在嘴边,但毕竟是他的亲兄弟,这种痛楚外人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对于黄邵而言,此时能做的,只是默默等待而已。 良久。 何仪扭头瞥向黄邵,开口询问:“子初,咱们这次若是能小心些,是否可以攻破长社?” 黄邵深吸口气,冷静思考后,摇了摇头:“未必,钟氏尽皆人杰,同样的策略再次实施,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根据在下了解到的情况,钟氏在县衙应该还保留着一支精锐,此前咱们里应外合的计策失败,恐怕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 “而这一次......” 言至于此,黄邵抿紧了嘴唇,眸色深邃地道:“促使何曼将军不顾一切冲阵的直接原因,便是因为县衙援兵赶来的缘故。” 何仪怒目圆睁:“恁娘的!鏖战日久,他们怎得还有如此多的士卒?” 黄邵则相对冷静得多:“长社乃是颍川大县,城中百姓达两三万,凭钟家的声望,招募些青壮守城,不是难事。” 何仪扭头瞥向黄邵,双目灼灼,不掩腾腾杀气:“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我上万义军竟奈何不得一座孤城?” “将军息怒。” 黄邵赶忙躬身行礼,轻声言道:“虽然我军占据天时,但在长社战场,仍未必是占据地利、人和优势的钟家对手。” “放屁!” 何仪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我起义军上承天意,下顺民心,岂能被钟家占据人和?” 黄邵停顿片刻,极其平静地道:“将军言之有理,可这里是长社,钟氏在此经营过百年,声望自然不低,否则他岂能招募到兵马,协助守城。” “嘁!” 何仪无言以对,只是横眉冷对,瞪着黄邵。 良久后,他才冷声言道:“那你说,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黄邵回头瞥了眼城池:“继续攻城,不过是无谓的牺牲,在下以为,咱们应该从长计议,派人求助渠帅。” “扯淡!” 何仪勃然大怒,厉声喝斥:“狗屁的从长计议,攻城绝不能间断,我太平道义军各个悍不畏死,已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何曼如此!” “本将军如此!” “弟兄们尽皆如此!” 何仪咬牙嘶吼,握紧铁拳,忿忿言道:“这次我不能听你的,来人。” 一个黄巾士兵上前拱手:“将军。” 何仪厉声下令:“传令!全军列队,组织进攻,不拿下长社,决不罢休,为死在长社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诺。” 黄巾士兵应声,旋即转身离开,上马飞驰而出:“将军有令,全军列队,组织进攻,誓死拿下长社,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然而...... 预料中义愤填膺,山呼“报仇”的场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唏嘘,只有极少数的士卒,拎着兵器起身,拖拖拉拉,没一点精气神。 鏖战半月有余,死伤不计其数,这样的事情对于黄巾士卒而言,实在是太伤士气,与想象中承天顺意的摧枯拉朽,简直是天差地别。 黄邵再次拱手,劝谏道:“将军,此战对我军士气打击甚大,现在强攻长社,只怕会适得其反,咱们还是退兵,从长计议才是。” “肏!” 何仪气得直爆粗口。 目光匆匆扫过萎靡不振的士卒,再瞥一眼城头警戒的官兵,何仪非常清楚,战斗打到现在这种程度,拼得已经不是战略战术,而是双方的耐力。 若是现在放弃进攻,那么城中官兵便有了喘息之机,待明日再来,城头士兵数量更多,攻城难度更大。 退兵? 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如果不解决士气问题,当真会如黄邵所言,必适得其反。 何仪咬着牙,凝视着稀松列阵的队伍,内心正在快速思索对策,只要能解决士气问题,那么发起一波攻势,自是不成问题。 黄邵眼瞅着何仪没有退兵的意思,试探性问道:“将军当真要继续攻城?” 何仪停顿片刻,依旧没有改变注意,点点头:“嗯,绝不能给长社以喘息之机。” 呼— 黄邵长出口气:“既如此,交给在下吧。” 何仪惊诧:“子初,你莫非有办法解决士气问题?” “可以试试。” 黄邵表现得非常平静,他翻身上马,轻声道:“你尽量别发怒,先听我的。” 何仪答应:“好,没问题。” “既如此,走吧。” 二人勒马上前,来到稀松的队列前方。 其实,黄邵不愿意坐在高头大马上,这样会让将士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不利于拉近彼此的关系,平缓他们的厌战情绪。 但是...... 若不如此,后方的弟兄难以看到自己的模样,情绪的传递势必更差。 没办法,黄邵只能以如此姿态,面对这帮久战萎靡,憋屈了一肚子火的将士。 他柔和的目光扫过黄巾士卒,朗声言道:“弟兄们,我明白大家此刻的心情,长社官兵的确可恶,比我们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 “鏖战了半月有余,我军死伤不计其数,大家的亲朋好友,邻里乡亲,甚至是一母同袍的兄弟,尽皆葬身在长社城下。” “我跟大家一样,心痛至极,宛如刀割一般,何将军亦是如此,他的亲弟弟何曼,被北门贼将一箭射杀,方才致使我军此番攻城失败。” 黄邵平静且柔和的声音,安抚着眼前黄巾的情绪,他故意强调何曼战死的事情,也瞬间拉近了士卒与将军心灵上的距离。 不由自主的。 这些士卒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黄邵、何仪身上,心中的痛楚也因彼此的分担,而减轻了三分,没有此前那般暴戾。 “可是弟兄们......” 言至于此,黄邵话锋一转,再次言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咱们要仔细想想,当初为何要高举义旗,替天行道?” “因为如今的大汉,已经是魑魅魍魉窃据的大汉,他们兼并土地,迫害百姓,为祸天下,上苍示警而不顾,继续压榨我等,盘剥我等。” “大汉气数的确已尽,咱们誓要为太平盛世而战,为自己的切身利益而战,但更是为了子孙后代而战。” “只有踏平官家、踏平豪强、踏平汉庭,扫除大贤良师创建太平盛世道路上的一切障碍,才能真正为子孙后代的黄天之世做出贡献。” “为此......” 黄邵深吸口气,声音洪亮道:“哪怕是牺牲掉性命,又有何妨?官家称我等为蛾贼,但他们不会知道,万千飞蛾,不计生死,必能扑灭汉庭之火。” 言至于此,黄邵能清楚地感受到士卒眼神中闪烁着光,他们不再怯战,不再萎靡,反而隐隐现出一抹灭世精芒。 “而今!” 趁此机会,黄邵再添一把火:“长社孤立于颍川,企图威胁我义军粮道安全,我军哪怕尽皆战死,也必须要将其攻克。” “因为只有这样,波才渠帅才能率领我颍川义军,杀入河洛,踏平汉庭,将那些魑魅魍魉全部诛尽,一个不剩。” “弟兄们!” 黄邵苍啷一声,拔剑出鞘,炯炯目光扫过众人:“为了子孙后代!为了黄天盛世!请拿起你们的兵器,与长社官兵,决一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此时的黄巾士卒高举着兵器,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死战”,准备对长社守军,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何仪心底的战意汹汹燃烧起来,拔剑怒指苍穹,铿锵下令:“列阵!” 原本萎靡厌战的黄巾,竟快速行动起来,一杆杆大旗竖起,一架架飞梯上肩,一柄柄长剑出鞘,一声声“死战”震天。 第038章 一军不容二帅 北门军营。 中军,大帐。 王昊拿着自制的简易木棍支架模型,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切记,支架下面要配四个轮子,架锅的面层要能以木撬活动,好让金汁顺利倾泻而下。” “至于如何进行连接,可以采用......” “......” 王昊讲解得非常仔细,几乎每一个细节,全部涉及到了:“怎么样,两位师傅,你们应该明白了吧,这东西一点都不难。”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捏着胡须,缓缓点头:“嗯,听王司马讲解完,的确不是很难,但若让我等凭空想象,确实也不容易。” “是啊。” 另外一个男子盯着支架模型良久,轻声道:“这玩意儿的确简单,但里面涉及的巧思,却是我等从未见到过的,老汉受教了。” “岂敢。” 王昊急忙摆手打断,谦虚道:“其实,王某也只是胡思乱想而已,没二位师傅说得那么邪乎,既然你们可以制作,那便有劳二位了。” 二人齐齐拱手:“王司马放心,等我们回去以后,便立刻安排人制作。” 王昊亲自将二人送出军营,目送其离开。 正当他准备转身回营时。 忽然。 北门方向响起一阵浓郁的嘶吼声。 王昊顿时感觉到不妙,忙不迭扭头望去。 “王司马!” 与此同时,前方不远处,一个士兵疾步赶来,不停冲他挥手,神色极其慌张。 不等士兵开口,王昊便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忙开口询问: “可是城外黄巾有异动?” “嗯。” 士兵飞快点头,大喘口气道:“他们......他们已经......已经在列阵了,好像要继续攻城。” 王昊对此也有预料,因此相对镇定,摆手道: “走,且去瞧瞧。” 士兵颔首:“诺。” 旋即。 王昊直奔北门,匆匆上了城头,举目望向城外。 但见,黄巾列队迅速,俨然已经有了规模,而且仍有不少士兵,从东西门赶来相助。 很明显! 城外黄巾准备孤注一掷。 这一次的进攻,一定要比上次来得,更加猛烈。 王昊不敢有丝毫犹豫,急忙下令: “耗子,擂鼓示警,请求支援。” 陈三颔首,转身传令鼓手: “快,擂鼓示警。” 咚!咚!咚! 咚咚—! 战鼓被力士敲响,沉闷而有节奏的鼓声,快速传向四方。 与此同时,北门的士兵同样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随时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由于王昊擂鼓示警比较早,不等黄巾正式展开进攻,东西门的援兵便已赶来支援,他们按照王昊的吩咐,向左右延伸,严阵以待。 “子霄。” 方才安排好东西门的援兵,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是钟繇。 王昊立刻判断出来:“元常,你怎么不在县衙守着?” 钟繇疾步上前:“当然是奉命而来,而且父亲还从南门抽调了二十人,钟家部曲四十人,赶来支援,他可给我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长社。” 王昊欣喜,拱手抱拳:“既如此,多谢了。” 钟繇摆手打断:“切不可言谢,咱们现在是一体的,任何一门都不能出问题,这个道理,不仅你懂,我钟家也明白。” “钟天、钟喜。” 钟繇招呼一声。 “在。”二人拱手应命。 “从现在开始,你们听从王司马命令,他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明白吗?” “诺。” 言罢,钟繇转向王昊,拍了拍他的肩膀:“子霄,北门便交给你了,我还要盯着匠人制作支架,这便告辞了。” “嗯。” 王昊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有我在,北门必定无虞。” 钟繇淡笑:“你的能力,我自然清楚,走了。” 王昊应一声好,目送钟繇离开。 其实,王昊心里清楚,钟繇是来协助守城的,根本没必要盯着匠人制作支架,这种事情,随便交给一个子弟即可。 钟繇之所以要离开北门,是因为钟氏在长社的威望实在太大,有他在这里,会妨碍到自己指挥战斗。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军不容二帅,便是这个道理,二人若没有分歧,还自罢了,可一旦有了分歧,北门军务必乱。 王昊打心眼里感谢钟繇的信任,怪不得历史上的钟繇,可以在长安斡旋,让老曹高枕无忧,此人的大局观及心胸气量,绝非寻常人可比。 “钟天、钟喜。” 王昊招呼一声。 “在。”二人拱手抱拳。 “你们各自率领兵马,往左右顺势延伸,严阵以待。” “诺。” 北门城头乌泱泱出现一大波将士,顿时令城下的何仪心头一震,还真如黄邵所料,在对手有准备的情况下,组织第二波进攻,效果必定大打折扣。 可是...... 现在的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即便不想进攻,恐怕也没办法了,即便硬着头皮,也必须要冲上去,强攻城池。 “该死!” 何仪胸口一滞,咬牙忍着没有变色。 可饶是如此,却依旧被黄邵察觉出了脸上微弱的神色变化。 他故意压低声音,安抚道:“将军,既然已经决定,那便执行下去,不给他们喘息之机,也的确没错,咱们二人只是出发点不同而已。” 听到黄邵这番话,何仪提在嗓子里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子初,谢谢你,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趁此机会,你派人去请示渠帅吧。” “好。” 黄邵颔首点头:“既如此,我便去安排了。” 何仪简单嗯了一声。 旋即。 他目光转向北门,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咬紧了钢牙。 不多时,传令兵飞马上前,欠身拱手:“将军,我军列阵完毕,是否攻城?” 何仪肯定地点点头,大手一挥:“攻城!” 传令兵颔首:“诺。” 下一秒。 他手持将旗,在阵前飞驰而过,厉声下令: “将军有令,擂鼓助威,展开进攻。” 咚!咚!咚! 刹那间,金鼓声震天响起。 接着,喊杀声骤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第039章 如此谬赞,昊当不起 锵!锵!锵! 金鸣炸响,喊杀不绝。 第二次的强攻,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但由于支援及时,北门防务没有上次那般被动,而是能做到针对性的防守,靠地利优势压黄巾一头。 虽然黄巾士卒一腔热血,悍不畏死,但毕竟双方战斗力相差太大,足足进攻了两个时辰,愣是没能拿下北门。 眼瞅着落日熔金,夜幕降临,视线受到极大的阻碍,何仪即便再是愤恨,但却也不得不下令退兵,以求来日再战。 望着城外乌泱泱如潮水般退去的黄巾,北门城头再次响起一阵欢呼,众将士高举着手中兵器,各种嘲讽的声音,不要钱似的脱口而出。 王昊同样松了口气,开始安排将士打扫战场,又亲自送走了赶来支援的士兵,这才坐在门楼下,平缓自己的心情。 与此同时,王昊心念一动,调出游戏版面: :王昊 :士兵 :lv22 :18500/45000 :军司马 :弓弩手...... : 体力46 攻击104 防御44 敏捷19 :6 :中级箭术...... :札甲(铁)、碧落...... 从栏中也能反映出,自打王昊当上军司马以后,亲自杀敌的机会是越来越少,即便这场长达数个时辰的战斗下来,他居然还没有进入虚弱状态。 而自从他装备上铁制札甲,以及碧落剑以后,攻击、防御属性大幅度飙升,总让王昊有种浪费资源的感觉。 如果这是在游戏里,王昊肯定是团战pk的核心,势必会冲杀在最前线,但现实却不是游戏,一旦进入指挥岗位,统筹全局,他就只能居后方指挥。 毕竟,指挥官需要兼顾方方面面,不能全身心投入到战斗,哪里需要支援,哪里有隐患,全都需要他这双眼睛去发现,脑子去判断才行。 而由此带来的,便是各职业系的技能熟练度,居然没有一个能刷满,要知道在此之前,随便一场战斗下来,王昊便可刷满一到两个技能熟练度。 呼— 王昊长出口气。 看来以后需要抽空刷刷技能熟练度了,否则一旦升到lv30级,因为技能熟练度没满,而耽误了转职,这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一念至此,王昊把6点自由分配点,全部加到攻击属性上,便关闭了游戏版面,准备盘点战损,做些善后处理的工作。 所幸这些队率已经熟悉了王昊的善后工作流程,待夕食以后,各队的战损情况便汇报到了王昊的案头上,被他重新整理成册。 当然了。 其实王昊可以通过军团属性版面,来获取士兵的具体数量,以及个人属性情况,这样会更加快捷,但却难以将士兵与队伍对应起来,分析得出哪些该补充,哪些该合并。 所以,这样一套流程,对于王昊而言,其实还是非常必要的,因此即便有军团属性版面的bug存在,王昊照样没有偷懒。 “子霄。”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个声音。 是钟繇。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抬头望去,见帘帐掀起,钟繇面带微笑地走进来,朝自己拱手作揖:“恭喜你啊子霄,此战大获全胜,防守得可谓是滴水不漏。” “哪里。” 王昊起身相迎,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命陈三烹茶待客,方才开口言道:“全都是麾下将士的功劳,若没有他们奋死拼杀,岂能大获全胜。” “哦对了。” 简单寒暄后,王昊直奔主题:“可移动支架做了多少?” 钟繇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我来便是要跟你汇报此事,我们钟家百余木匠一起动手制作,截至目前,已经制作了两百二十副支架。” “支架肯定是不缺的,只是配套的大釜比较费事儿,咱们收回来的废旧兵器,重新锻造,也只锻造出七十口釜而已。” 很显然。 钟繇对此工程量是不满意的。 但是,这样的速度却让王昊大吃一惊。 这倒不是说匠人的工作效率高,而是钟家作为长社的世家,居然能有如此多的匠人为其效力,足见其家族在长社的声望之高,已经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 王昊吐口气:“已经很不错了。” 钟繇则是笑了笑:“你倒是满足得很呐。” 王昊点点头:“今日的收缴,我已经派人送往县衙了,应该还能炼出几口釜来,不必太要求质量,只要不漏即可。” 钟繇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你可知家父要求我锻造出多少?” 王昊摇了摇头:“此事,昊如何知晓。” 钟繇轻声道:“至少两百口釜。” “啊?” 王昊惊诧:“这么多?” 钟繇点点头:“家父说熬煮金汁至沸,需要很长时间,一旦黄巾组织第二波进攻,金汁的供应必然受影响,所以让我准备至少够三波使用的。” 王昊深吸口气,由衷称赞道:“钟老思虑严谨,这一点,昊的确没能想到,看来元常得再辛苦些,监督匠人及时锻造,以保证供应才行。” 虽说王昊有跨越时代的见识,但并不是每一个细节都能考虑到位,有钟繇、钟迪这样的智者,为他查遗补漏,的确是非常必要的。 “好吧。” 钟繇无奈耸了耸肩,叹口气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王昊拱手:“元常辛苦。” 钟繇轻声道:“哪里,跟你们比起来,我算是幸运的,哦对了,今日还招募了一些新兵,虽然不多,但终归能弥补一些,他们正在接受基本的鸳鸯阵训练,稍后会送至各营。” 王昊淡然一笑:“若当真如此,自然最好。” “想知道是何人在训练吗?” “这......” “李虎。” “他?” 王昊惊诧:“他怎么......” 钟繇笑了笑:“你倒是把李虎抛出手了,但别的城门也有自己的建制,岂能要一个军侯级别的将官,没办法,他就只能在县衙了。” 王昊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这对他而言,其实还不错。” 钟繇瞥了眼王昊:“嗯,能时常呆在家父身边请教,他自然高兴,保不准现在已经不记恨你,反而还会感谢你。” 王昊轻声道:“还是钟老有手段。” 钟繇不屑地笑了笑:“鼠目寸光之徒,一点蝇头小利便知足,又有何前途,不像子霄你,战绩斐然,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王昊赶忙一拱手:“哪里,昊一介草民,如何当得元常,如此谬赞。” 钟繇双目炯炯地凝视着王昊:“是不是谬赞,五年后,便可知晓,我相信我的这双眼睛,是绝不会看错人的。” 第040章 又卷起来了 面对钟繇的夸赞,王昊也只是笑笑,全然没有在意,两世为人的他,对于这样的夸赞,早已经免疫。 送走了钟繇,王昊自行返回军帐,开始梳理各队呈上来的战损情况,哪些需要增添兵员,哪些需要合并,脑海里已经有了大致思路。 “司马。”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陈三的声音。 王昊抬头望去:“可是县衙送来的新兵到了?” 陈三点点头:“嗯,刚送到,听说已经训练过鸳鸯阵了。” “嗯。” 王昊早知如此,因此极其淡定:“一共多少人?” 陈三回答:“二十六人。” 王昊皱了皱眉:“这么少?” “是啊。” 陈三叹口气:“听说其余三门更少,只有不到十人。” 王昊低头瞥一眼自己的方案,赶忙修改:“你稍等片刻,我要仔细斟酌一下。” 陈三颔首:“诺。” 旋即。 退在一旁静候。 不多时,王昊长出口气,置笔一旁:“好了,把田七、李胜,还有你队的数人抽调至其余队当什长,给你们再添置一些新兵。” “啊?” 陈三闻言一愣:“司......司马,您要抽调我们队的士兵?” 王昊很淡定地言道:“有些队的建制已经残了,需要调动一些老兵,把架构支撑起来,不从你们这里挑人,从哪里挑?” “可是......” “没什么可是。” 王昊完全不给陈三反驳的机会:“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本司马的安排,你只有执行的份儿,没有辩驳的权力。” 陈三心中虽然不爽,但他明白王昊的脾气,因此只能拱手:“诺,末将明白。” 打一巴掌,再画个饼,王昊深谙此道:“耗子,一个人能走多远,能力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格局,别总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否则你永远不可能成长。” “你可以想想李虎。” 王昊故意提到军侯李虎,就是希望陈三能引以为戒:“他这辈子恐怕也只是这样了,不会有太大的前途。” 陈三皱眉思索了片刻,欠身拱手:“司马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王昊摆了摆手:“既如此,便去安排吧。” 陈三颔首:“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处理完军务,王昊总算得以空闲。 他调出游戏属性版面,仔细分析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毕竟,现实与游戏的区别极大,从今往后,王昊上阵杀敌的机会,将越来越少,即便能引兵冲阵,一次战斗下来,能杀一百人,估摸着已经是极限了。 如此一来,五系职业技能的熟练度想要刷满,是非常困难的,必须要提前做好规划,才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转职。 按照职业晋升体系的设定,刀系、枪系是战场兵器最重要的两个分支,而将这两系的技能熟练度全部刷满,可以开启隐藏兵器戟。 戟始于商朝。 它能刺、能砍,结合了刀系、枪系,两种兵器的特点。 古代真正的猛将,使用的全都是戟,比如吕布、薛仁贵的方天画戟。 而在游戏版面设定中,在晋升武将阶段以后,势必要选择主职业,只有开启隐藏兵器戟,才能真正走全职业精通之路。 同样的,也只有装备上戟这种兵器,才能同时升级枪系、刀系的技能,而且有一定机率,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戟法。 基于此,王昊决定先刷枪系、刀系的熟练度,把这两种兵器刷满以后,再考虑刷弓系,毕竟它们同属于战场序列,而剑系偏游侠风格,排在最后。 此时虽已戌时过半,夜幕深深,但好在篝火熊熊,宛如白昼,王昊干脆操起一杆大枪,走出营帐,在空地上操练起来。 中级枪法熟悉度+1 +1 +1 ...... 突刺熟练度+1 +1 +1 ...... 横扫熟练度+1 +1 +1 ...... 此刻。 北门军营。 陈三等人躺在榻上,仰望着帐篷的顶,一阵阵的愣神:“二牛。” 李二牛扭头,皱眉嗯了一声:“啥事儿?” 陈三枕着自己的手,长出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缺点什么。” 李二牛点点头:“说实话,我也感觉缺点什么,但却说不清楚是什么。” 陈三强自闭上眼睛:“唉,不想了,还是早点睡吧,明天估摸着又是一场苦战。” “队率!” “队率—!”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个声音。 陈三直起身子,扭头望去:“啥事儿啊?” 士兵凑到跟前,神秘兮兮道:“我刚去解手,忽然听到中军那边有动静,就去瞧了瞧,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陈三皱眉:“什么?” “咱们军司马居然在营里练习枪法,真是太刻苦了,怪不得人家能升官呢。” “啊?” 陈三一愣:“你说什么?司马在营里练习枪法?” 士兵点点头:“没错,我亲眼所见。” 陈三急忙爬起来:“快,把弟兄们全都喊起来,咱们也去练,就练鸳鸯阵。” 士兵愣怔:“不......不是吧?咱们也练?” 陈三眼珠子一瞪:“怎么?军司马都在练,咱们睡大觉,你觉得合适吗?别以为你侥幸活到现在,是你的本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 陈三一边穿衣服,一边回怼:“司马说过一句话,宁在训练多流汗,勿上战场多流血,你若不想死,就跟着去训练。” 李二牛点点头:“没错!连司马那么大的官儿,都在抽空练武,咱们这些当兵的,岂能偷懒,练上一个时辰,再回来休息不迟。” “走。” 陈三把手一招:“尤其是新来的士兵,你们在县衙学的鸳鸯阵,不过是皮毛,若不想战死沙场,就跟我们一起训练。” “我想活命,走,去训练。” “反正我还不想死。” “练吧,死了以后,想睡多久睡多久。” “......” 陈三方才带人出了营帐,就见不远处的营帐里,田七同样带着士兵出来,而在另一边,李胜也带着士兵走出营帐。 “田队率,怎么,你们也要去训练?”陈三试着问。 “当然。”田七点点头,“连司马都没歇着,我们更得努力了。” “没错。”李胜急忙附和道,“队里来了六个新兵,我得让他们尽快融合进来。” “那还等什么?找位置,操练起来吧。” “......” 正在刷枪系熟练度的王昊,忽然听到前营响起一阵杂乱的呼喝。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哂然一笑,继续练枪。 果然! 内卷是不分时代的。 第041章 这酸爽,谁受得了 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时。 王昊从悠悠中苏醒,洗漱、穿衣、披甲,带上兵器,直奔北门。 他率先去了城头巡视,已有不少支架被连夜送来,整齐的排在内墙处,粗略一扫,至少有一百余架,即便是昨日的攻城强度,也完全够覆盖一波了。 王昊暗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扭头望向城外,见黄巾尚未赶来,这才移步营地,准备享用朝食。 “司马。” 王昊方才抵达营地,尚未来得及坐下,便见陈三捧着碗羊肉羹走来:“这是今日的朝食,您抓紧时间,多吃一些,待会儿估计连喝水的时间都没了。” “嗯。” 王昊接过汤碗。 不得不承认。 军司马级别的伙食,就是比寻常军官好。 硕大的羊肉块堆得很满,而且很多都是羊腿肉、羊排骨,味道极其鲜美。 王昊很快吃光了羊肉,却只觉得三分饱,便又要了一份麦饼,吃一口麦饼,喝一口羊汤,这滋味别提多美味了。 可吃着吃着...... 忽然。 一股恶臭自鼻孔窜入脑腔,面部神经骤然一紧,整张脸皱得跟菊花似的,卡在喉咙里的麦饼,想吐吐不出来,被硬生生剌着嗓子,滚下了肚子。 王昊正纳闷是谁把屎拉裤子里时,身旁正在享用朝食的士卒,纷纷站起来,望向四方,七嘴八舌地嚷嚷: “恁娘的!那是什么玩意儿,怎得如此之臭?” “劳资正吃饭呢,这还怎么吃?恶心死了!” “靠!一股屎粑粑味,捏鼻子都吃不下!” “恶心得劳资快反胃了,肏!” “......” 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就只见不远处赶来十余辆马车,拉车的师傅们各个以粗布遮面,身后的马车上还载着数十个木桶。 难道是...... 王昊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一定是金汁,可真够劲儿的。 这么远的距离,便有如此杀伤力,若是熬煮至沸,倾倒在黄巾身上,别说烫伤、感染了,就算是这味道,估摸着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第042章 长社有诡计? 北门城头。 众将士各个以粗布遮面,将金汁倒入釜中,加入适量的井水后,将其放在可移动支架上,点燃下方的篝火,开始熬煮金汁。 王昊仔细点过数,目前共有一百八十副支架,如果分成三段进攻,每批次可以有六十副,但他思索片刻,终于还是决定,第一批当以黄巾的飞梯数量,决定己方支架数量。 毕竟,首战的震慑效果是巨大的,面对这种新式的守城方式,黄巾很有可能会暂且退兵,如此一来,第二波、第三波的准备,便失去了意义。 因此必须要强化第一波进攻,把金汁守城的震慑效果,直接拉满,伤害做到最大化,才是最妥当的安排。 此刻,黄巾已然赶来,他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列队、架鼓,为即将展开的攻城做准备。 王昊则傲立在城头,目光缓缓在城外的黄巾身上扫过,仔细数着对手的飞梯数量,生怕漏掉一个: “......” “四十五!” “四十六!” “......” “七十二!” “七十三!” “......” “一百零七!” “一百零八!” 王昊仔细数了两遍,对手的飞梯数量,只可能大于一百零八,绝不可能少于这个数。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招呼陈三道:“耗子。” 陈三上前一步:“司马,您找我。” 王昊吩咐道:“黄巾第一波进攻,咱们准备一百二十架,你速安排人,守在支架一旁,听侯指令,切记每一架都要有专人负责,不得有误。” 陈三拱手应命:“诺。” 旋即。 他转身离开,开始安排人员,守在支架两侧,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城外的黄巾似乎闻到了味道,逐渐躁动起来,纷纷皱眉捂鼻,四下观瞧,满脸嫌弃: “哪里来得味道,这么臭?” “恁娘的!熏死个人,是谁拉裤子里了?” “雾草,越来越臭,这是哪来的味道?” “靠!谁的屎有这么大劲儿?” “......” 正捂着口鼻的何仪,同样满脸嫌弃,举目四望,想要寻找味道的源头:“恁娘的!什么味儿,臭烘烘的。” “子初。”何仪招呼一声。 “在。” “你带人去调查一下,这味道到底哪儿来的。” “这......” 黄邵皱了皱眉,捂着口鼻道:“将军有没有想过,这味道很可能来自于长社城池,您瞧城头的士卒,尽皆以粗布遮面,捂着口鼻。” 何仪闻言,忙不迭抬头望去,城头官兵果然皆以粗布遮面:“怎么回事儿?难道他们如厕皆在城上?可为何昨日不曾闻到这股恶臭。” 黄邵皱着眉,摇了摇头:“必然不会如此。” 何仪疑心大涨:“该死,这帮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黄邵扭头瞥向何仪:“将军,在下建议先停止攻城,我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暂停攻城?” 何仪的目光凛冽起来,眉宇间微带怒气:“你莫不是在玩笑?战局至此,拼得就是双方的耐力,长社眼瞅着就要攻破,你却要暂停攻城?” “可是......” 黄邵自然明白暂停攻城,等于给长社喘息之机:“咱们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做赌,官兵明显早有准备,现在攻城,岂不是自投罗网?” 何仪眉头紧攒,深知此言不虚,但他却不能暂停进攻,转而反问道:“暂停攻城可以,你给个时间,暂停多久?什么时候可以攻城?” “你说!” 这一声叱问,顿时把黄邵难住了:“我......我......” 何仪停顿了片刻,见黄邵无法作答,冷声道:“咱们绝不能停止攻城,即便长社有诡计,也必须在第一时间试出来。” “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对症下药,想到破解办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此战,回归大军,杀奔河洛。” “子初切莫忘了,渠帅已经明言,朝廷的大军即将抵达颍川,咱们只要将其战败,便可挥师北上,直抵河洛,你莫非甘心被长社牵制于此?” 黄邵眉头拧成一团,思索良久,终于还是点点头:“好吧,咱们在长社的确浪费了太长时间,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何仪长出口气,拧成一团的眉峰舒展开:“放心吧,我会先派小股兵力去试探,绝不会拿弟兄们的性命做赌。” 黄邵急忙摇头制止:“不可!小股兵力无异于去送死,不可能试探出官兵真正的杀招,咱们如常进攻,一旦试出,速速鸣金收兵即可。” 何仪仔细想想,小股兵力对北门的确毫无威胁,对方岂能因此暴露杀招:“还是你想的周到,就这么办!不管他有何诡计,咱们都必须蹚过去。” 黄邵眸光如炬,郑重点头:“将军,下令吧,咱们早些试探,还能早些想对策,绝不可再拖延下去。” “好。” 何仪应了一声。 旋即。 他扭头望向传令兵,招呼一声:“来人。” 扛旗的传令兵飞马上前:“将军,我军列阵完毕,是否攻城?” 何仪点点头:“传令下去,全力攻城,不得有误。” “诺。” 黄巾传令兵颔首点头,旋即拨马转身,在阵前飞马而过,铿锵下令: “将军有令,众将士全力攻城,不得有误。” “将军有令......” “......” 咚!咚!咚! 咚咚—! 刹那间,金鼓声震天响起。 黄巾士卒顶着恶臭,高声呼喊: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下一秒,乌泱泱的黄巾提着兵器,扛着飞梯,顶着恶臭,宛如潮水般地涌向城池,在迎接完一波稀松的箭雨袭杀后,一架架飞梯竖起,搭在长社城头。 凶悍的黄巾士卒携刀向上攀爬,一个接着一个,从远处望去,宛如串起的糖葫芦一般,而在飞梯的下方,黄巾积聚如蚁,争先恐后。 正在城头观战的王昊,长出了口气,战机已至,不容犹疑,他缓缓招手下令: “金汁准备!” 随后,一个个支架从内墙被推上前来,从城头探出个脑袋,对准了下方的飞梯。 操纵木撬的士兵已然到位,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倾覆金汁。 “倒—!” 第043章 心胸豁达,有容人雅量 何仪本想在城外救治伤员,只要大军不走,必然会对长社产生震慑作用,怎奈医兵带来的药物太少,而灼伤的伤员又太多,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引兵回营。 此刻。 黄巾营地。 中军大帐前正有数个身穿杏黄道袍的男子,手中各执木剑、香炉、旌旗、宝盖、白旄、朱幡等物,踏着奇异步伐,口中念念有词。 正中摆放着烛台、神像的香案前,一个道士左手捏着黄纸,其上以朱砂描绘出奇异纹路,右手握着桃木宝剑,在空中不停挥舞。 忽地,道士将符箓抛飞于空,随后快速凌空飞刺,一剑戳中符箓,置其于烛火上点燃,跟着又快速将点燃的符箓,置于一口盛满水的大釜上,掐诀念咒,符水遂成。 “此符水乃大贤良师秘传,包治百病,心诚则灵。” 道士拿起一个陶碗,以铜勺舀取符水,递给身旁的道童,吩咐道:“速让各军领取符水,饮用时务必心诚,否则神明不佑,必死无疑。” 道童双手接过符水,恭敬地应一声“诺”,随即躬身倒着离开,转身疾步前往伤兵营,同时大声呼喊: “符水已成,各军领取符水!” “符水已成......” “......” 各军将士闻讯赶来,一个个带着碗,排好队,打好符水,跪谢太一神,拜谢大贤良师后,方才缓缓转回伤兵营,彷佛生怕撒掉一滴这救命的神药。 何仪望着眼前虔诚的太平道信徒,本该彻底放下心来,但他却仍是一副愁眉锁眼,忧心忡忡的样子。 “将军别担心,弟兄们肯定会康复的。” 黄邵从营帐中走出来,与何仪并肩,轻声安抚道。 “若在平时,我自然不担心。” “可是......” 何仪愁眉不展,长叹口气:“咱们久攻长社不下,军心不稳,怕是已有很多信徒动摇,我怕他们撑不下来。” 黄邵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极其镇定:“若真被短暂的挫折动摇了信仰,这样的将士,不要也罢,死则死矣,无需牵念。” “可不管怎样,他们与咱们并肩作战过,本将军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人掉队。” “当然,在下也不愿如此。” “唉。” 何仪叹口气,自知没办法干涉,转身回了营帐:“子初,长社官兵以粪水守城,你可想到破解的办法了吗?” 第044章 料事如神 黄巾营地。 伤兵营。 帐中横七竖八躺满了轻重伤员,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焦头烂额的医兵不断送来符水,搀扶起伤员,缓缓从口中灌下。 何仪望着眼前痛苦不堪的战友,牙根紧咬,面色铁青,心如刀割,眉宇间涌出浓烈煞气,眸中一片血红,杀意大盛。 停战至今,已经整整三日过去,但伤兵营的弟兄们,却仍不见好,甚至已有部分伤员,不治身亡,被拖出营地掩埋。 虽然道士说他们心灵不够真诚,惹怒了神灵,这才夺走了他们的性命,但何仪却是不以为然,他只知道这些人为攻陷长社,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们对太平道绝对是忠诚的! “嘁!” 何仪暗自嚼碎一声,怀抱的双拳微微颤抖。 他的心在滴血。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生死与共的兄弟,哀嚎着“救我”,却最终在你面前疼痛致死,还要让人痛苦的。 何仪恨透了金汁。 恨透了长社城中的官兵。 更恨透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 每一个死去的战友,都像是给他追求黄天盛世的道心上,狠狠戳上一刀,或许非得变得铁石心肠,才有可能踏上黄天盛世之路。 正当何仪满头火星之时,黄邵同样来到伤兵营,轻声言道:“只康复了七十余人,症状稍轻者二百五十六,其余尽皆重伤员,恐怕撑不下去了。” 何仪脸挂寒霜,心中不悦:“军司马赵黑虎呢?他的情况如何?” 黄邵吐口气,摇了摇头:“他的伤口已经化脓,溃烂得极其严重,如今全身如火,陷入昏迷,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何仪闻言,心头一震,低声怒道:“他可是我见过最虔诚的信徒,每日尽皆要拜太一神,从我认识他至今,从未间断过。” “难道这样的人,还不诚心吗?” 言至于此,何仪已然是咬牙切齿,怒不可遏:“连二癞子那样的人都康复了,凭什么赵黑虎还在昏迷,难道太一神他瞎......” “将军慎言!” 不等何仪说完,便被黄邵急急打断,拉着他走出营帐,低声言道:“这种事情你还见得少吗?神明之事容不得你我揣测,更容不得你信口胡吣。” “我......” 何仪气息微滞,忍了忍,无奈叹道:“我只是......有些不服而已。” 黄邵自然明白何仪的心思:“但有些事情,不能说出口,切记,你是军中主将。” 何仪胸口一滞,咬牙忍着没有变色:“那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近两千伤员,几乎折损了两成兵力,就凭现在的兵力及士气,怎么可能拿下长社!” 黄邵轻声道:“蓑衣已经准备好了,一千六百件,咱们可以把现有兵力集中起来,全力进攻北门,只要他们能冲上去,破坏掉支架,破城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 言至于此,黄邵话锋急转:“咱们仅有这一次机会了,若是再败,恐怕只能等渠帅派兵来援,别无他法。” 何仪清楚当前局势,思索片刻后:“士气呢?如何解决?” 黄邵轻声道:“这个将军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弟兄们化悲愤为力量,信念只会比此前更强,绝不会比此前弱。” 呼— 长出口气。 何仪强忍着怒火,摆手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给你了,明日一早,咱们便杀奔长社,与官兵决一死战!” 黄邵躬身一揖,郑重回应:“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 长社。 北门营地。 各队主将率领本队士卒,在营外的空地上,操练鸳鸯阵。 最近三天,新兵又补充了不少,导致鸳鸯阵熟练度骤降,已经从最高lv4的熟练度,降回到了lv2,但众将士齐心苦练,又勉强将其刷回到lv3。 当然! 有如此成效,全靠王昊每日内卷。 他天不亮便起来巡防,见黄巾没来攻城,便开启一整日的刷熟练度,截至昨日,已经将枪系全技能熟练度刷满。 而在今天,他又开始刷刀系职业技能的熟练度,右手握着寰首刀,左手举着盾牌,不断按照技能教程,一遍又一遍的劈砍。 中级刀术熟练度+1 +1 +1 ...... 力劈熟练度+1 +1 +1 ...... 举盾熟练度+1 +1 +1 ...... 王昊不得不承认,刷技能熟练度是枯燥的、乏味的,而且极度耗费体力,若非现在伙食标准提高,王昊还真不一定能扛住。 当然! 伙食标准提高是一个因素,能让麾下众将士陷入高度的内卷状态,从而提升全军战斗力,便是另外一个因素了,而且还是关键因素。 为了能让将士们更加内卷,王昊把缴获的铁甲等装备,拆分成头盔、铁甲、绑腿、战靴,奖励给最近表现好的陈三、田七、李胜等人。 而且,他还在中军议政时,公开表扬了他们训练刻苦,将士伤亡率低,这便更加助长了弟兄们的内卷动力。 以致于到现在,压根不需要王昊带头,他们内部便暗自较起劲儿,而且一个比一个卖力,一个比一个下苦工。 若非如此,鸳鸯阵的熟练度,岂能这么快,便从lv2提升到lv3,要知道最近完全没有战斗过,只能靠一点一点积累。 王昊乐享其成,总时不时前去点拨他们两句,再夸赞、鼓励两句,弟兄们的干劲更大,训练的便更加卖力。 咚!咚!咚! 正在这时,北门城头金鼓震天。 王昊劈砍的动作戛然而止,下意识扭头望去。 “报—!” 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一个士兵匆忙奔来,欠身拱手:“王司马,城外出现大量黄巾,正在列阵。” “来得好快。” 王昊预计至少能拖延五日,没曾想仅仅三日过去,黄巾便再次攻城。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大手一挥:“走,且上城头瞧瞧。” 士兵拱手:“诺。” 与此同时。 正在城下练兵的队伍,也纷纷上城,按照平素里的位置,各自归位。 王昊举目望去,城外前排列阵的黄巾,果然人手一件蓑衣,将头部、双肩等部尽皆遮掩,明显是在堤防金汁守城。 陈三眸放精芒,由衷赞道:“军司马果然料事如神,他们当真备下了蓑衣。” 王昊唇角挑起一抹笑容:“耗子。” “在。” “按原定计划执行,不得有误。” “诺。” 第045章 火攻+箭雨 虽说王昊准备采取火攻对付黄巾,但该做假饰的,仍要假饰,熬煮数十釜金汁,先把味儿散出去,否则对方必定起疑。 但实际上,前排探出城墙的支架上,熬煮的全都是滚烫的油脂,只有后排未使用的支架,熬煮的才是迷惑黄巾的金汁。 王昊以粗布遮住口鼻,举目望向城外整齐列队的黄巾,招呼陈三道:“耗子,带兄弟们给黄巾添点料,刺激一下。” “嘿嘿。” 陈三唇角挑起一抹笑容,拍着胸脯保证道:“军司马放心,交给末将便是,保证让黄巾贼子咬牙切齿,拼死来战。” 王昊淡笑:“好,那便开始吧。” 陈三站在城墙垛间,扯着嗓子呼喊:“城外的黄巾贼子听着,阿爷这里备下了好吃的,只等尔等来取,保证足额提供,哈哈。” 身旁的李二牛也跟着燥起来:“上次没吃够不要紧,这次有很多,一排排轮着来,保证尔等可以吃饱,哈哈!” “闻到味儿了没有,新鲜出釜的金汁呦,绝对够劲儿!” “没错!保证尔等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哈哈,他们这不就来了嘛。” “来来来,赶紧过来。” “阿爷这里有好吃的。” “......” 一片唏嘘嘲讽声中,陈三干脆爬上城墙垛,撩起下摆,冲着城下直接开始放水,惹得城上的士卒纷纷效仿,站成一排,哗啦啦开闸放水: “这才是新鲜出釜,黄巾贼子快来。” “此乃天降甘霖,速来品尝。” “尔等符水都没它管用。” “哈哈哈!” “......” 这一幕...... 当真是辣眼睛啊! 其实,王昊只想激一激黄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别被发现破绽,但不曾想,这些家伙实在会玩,居然当众开闸放水。 别说城外的黄巾了,就算是身旁的王昊,都感觉有伤风化,毫无素质,但他不得不承认,此举效果绝佳。 此刻,黄巾阵中的何仪已然面沉如水,眉宇间涌出煞气,眸中一片血红,他牙根紧咬,满头火星,气得浑身发抖: “匹夫!” 何仪目光灼灼地看向城头官兵,眼中杀意大盛:“欺人太甚!” 第046章 太原王氏旁系? 【你以激将法转移黄巾注意,避免被人识破,又以火攻大破黄巾,战斗效果显著,获得经验值30000点。】 【你升到了lv24级,四维属性获得提升,体力+3,攻击+3,防御+3,获得3点可自由分配属性点。】 望着如潮水般败退的黄巾,王昊唇角挑起一抹笑容。 果然! 再一次获得了额外经验奖励。 看来以后打仗,还是得多多动脑筋才行,不能单纯依靠武力。 长出口气,王昊彻底放下心来,摆手吩咐道:“耗子,速速派人打扫战场,安排好城防,我去县衙汇报战果。” 陈三欠身拱手,朗声回应:“诺,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王昊简单嗯了一声,随后下城离开。 走过一条街,两个巷口。 就在王昊即将抵达县衙时,恰见前方赶来一人,行色匆匆:“子霄,你怎么......” 是钟繇。 王昊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月白风清的笑容。 钟繇眉尖不由跳了跳,显然意识到了什么:“莫非你已经击退了黄巾?” 王昊点点头,语调轻松之极:“没错,穿戴蓑衣的黄巾全部葬身火海,他们已经没有再次攻城的能力,便很识相地败退了。” “哈哈!” 钟繇闻言大喜,仰天哈哈一声:“此番大获全胜,黄巾兵力折损过半,再无力进攻长社,除非黄巾渠帅派兵支援,但至少也是在三、五日以后了。” 王昊眉开眼笑:“这段时间,咱们可以高枕无忧,好生休整一下,等黄巾再来攻城时,我军兵力恢复,便又有一战之力。” “子霄,走!” 钟繇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回县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父。” 王昊把手一拱:“昊正有此意。” 县衙。 端坐在上首的钟迪,彻底松了口气。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长社黄巾虽然已被击溃,但咱们的危机并未接触,依旧不能掉以轻心,每日城防仍不可松懈。” 王昊欠身拱手:“钟老放心,此事末将会安排妥当。” 钟迪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儿子:“派人盯紧城外黄巾,将探查范围扩大至阳翟附近,一旦黄巾有兵来援,咱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钟繇一揖:“父亲放心,交给儿便是。” “嗯。” 钟迪安排好事情,吩咐道:“传令下去,老朽今夜于县衙摆酒设宴,各门司马安排好本门军务,即可前来赴宴。” 钟繇、王昊齐齐拱手:“诺。”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王昊直奔北门军营,钟繇则去安排相关事宜。 待二人离开,县衙立刻进入忙碌之中,杀鸡宰羊,备酒熬汤。 不单如此,夕食之前,钟迪还命人将杀好的鸡羊,分发往四门营地,让鏖战数日的将士,也能跟着分享胜利的喜悦。 王昊安排好城防、训练等事宜,叮嘱众队率不得饮酒致醉,否则军法从事后,方才离开营地,赶往县衙赴宴。 一缕夜风晚来清凉,卷了红烛焰舞,室内光影摇动。 王昊如痴如醉地欣赏着殿中长袖善舞的曼妙优人,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仿佛从梦境中走来一般。 (ps:优人:古代以乐舞、戏谑为业的艺人。) 钟家不愧是长社响当当的世家大族,居然在战乱时期,还能组织起这般隆重的庆功酒宴,当真堪称是奢靡、豪横。 怪不得县令逃亡后,钟迪会亲自出山,想尽一切办法,力保长社,如果长社被攻破了,那么钟氏的家族产业,必受波及,其亏损定是难以估量。 “来来来。” 上首钟迪举酒相邀:“咱们满饮此盏,共祝大胜。” 众人纷纷举起面前酒盏,一仰脖子,酒到盏干。 汉朝的酒度数相对比较低,虽然略显浑浊,但喝起来有股淡淡的甜味儿,这种纯粮食酿造的美酒,的确要比后世的勾兑酒,好喝太多。 单从口感上来说,绝对堪称精品,即便放在后世,恐怕也得千把块钱起步,在王昊眼里,恐怕除了浑浊以外,没有别的缺点。 至于它的度数低,不醉人? 其实不是缺点。 因为,酒的作用实际上是烘托气氛的,让大家能够敞开心扉,只要作用能够达到,没必要非得把人喝醉。 王昊一饮而尽,方才放下酒盏,身旁伺候的侍女立刻起身,以铜勺为他斟满美酒,又将新上的一道菜,整齐地摆在王昊面前。 汉朝是分餐制。 即每人一份饭菜,自己享用。 不仅干净卫生,而且有较为严格的食礼,只不过如此一来,需要的侍从便会多,不像是现代社会的合餐制,一个服务生伺候一桌人。 说真的,王昊最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便愈发觉得分餐制极好,值得提倡。 放下酒盏,钟迪扭头瞥向王昊,面带微笑:“子霄,你可是并州人士?” 王昊点了点头:“没错,并州太原人士。” “哦?” 钟迪捏着颌下山羊胡,试探性问:“那可是太原王氏的旁系否?” 王昊皱了皱眉,犹疑良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昊自幼父母双亡,乃是由恩师养大,因此不知家世如何。” 钟迪惊诧:“莫非尊师也未曾提起过?” 王昊点点头:“嗯。” “那他人呢?” “已经仙逝。” “抱歉。” 钟迪急忙颔首致歉:“老朽不知尊师已经......” 王昊淡然言道:“无妨。” 其实,王昊也想往并州王氏上靠,但这种不确定的事情,还是谨慎些好,否则一旦被人知道撒谎,反而会得不偿失。 尤其现在,王昊已经隐隐感觉到,钟迪有要招揽自己的意愿,现在实话实话,其实要比虚报家门更保险一点。 虽说鼎力相助一个世家大族子弟,对于钟家而言,有着莫大的好处,这会让钟王两家关系更加密切。 但是...... 相对于一个素人,钟家对他的帮助,便是此人的全部,可如果有着士族背景,这份恩情明显会大打折扣,将来的回报同样会大打折扣。 而并州王氏的掌门人王允,钟迪亦早有耳闻,那可是个响当当的倔脾气,钟家想要沾他点光,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第047章 子霄与繇,不谋而合 夜静风寒。 喧闹的酒宴结束后,各门主将回营。 钟迪披着一件貂绒大氅,站在县衙内院的廊道上,负手遥望着清润的月色,细眉微蹙着,不知在思索何事。 “父亲。” 正准备回房休息的钟繇,见父亲在廊道下怔神,便转道过来:“您可是在想子霄的事情?” 钟迪唇边浮起一丝轻柔的笑容:“你觉得他会不会是并州王氏的旁系?” 钟繇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确有可能。” 钟迪捏着颌下山羊胡:“我问过李虎,王昊是在五年前到的长社,此前表现平平,不甚出彩,若非黄巾围城,难有他出头之日。” “虽然,他非是我钟氏弟子,但我若全力助其出仕,也算是有恩与他,不管他将来能走到何种程度,这份恩情永远都在。” 钟繇月白风清地笑笑:“若是子霄当真是王氏旁系,或许将来可得王家的扶持,能走得更远,对于钟氏而言,便更加有利,对否?” “恩。” 钟迪倒也没有遮掩,缓缓点头:“没错。” 钟繇不屑地摇了摇头,从内心深处来讲,他不喜欢这种权衡利弊的游戏:“父亲,儿与子霄交好,归根到底,是因其才华,绝非利益。” 钟迪很淡定:“恩,我知道。” 钟繇瞥了眼父亲,那副“但那又如何”的表情,实在令人不爽。 对于钟迪而言,只要儿子与王昊交好即可,又岂管二人之间的友谊纯不纯粹。 钟繇实在不屑于此,便躬身行个礼:“既如此,儿暂且告退,回房休息了。” 钟迪摆了摆手,倒也没有阻止:“去吧。” 实际上,对于钟繇这个儿子,钟迪有些无能为力。 他太有主见,从来不会接受自己的安排,婚姻如此,仕途如此,人生亦如此。 否则,钟迪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培养别人,专心培养自己的儿子,光耀钟氏门楣,它不香吗? 颍川四长,钟家已经落后太多了。 陈荀两家自不必赘言,居然连韩家都能出韩融、韩馥这样的人。 可那个韩馥,又有哪一点能跟自己的儿子相提并论? 如若钟迪还在壮年,自然不急,但现在他已是暮年,身体大不如前,或许要不了多久,便会驾鹤西去,与世长辞,他必须在有限的年月中,尽可能安排好一切。 太平道造反,朝廷解除党禁。 这对于钟氏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虽说钟繇还在等局势明朗,但钟迪却不能闲着,必须要趁此机会,推一些人出去,能成固然好,即便不成,对钟家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 黄巾退兵的数日后,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带着大队兵马离开。 钟迪察觉出此事背后的意义重大,于是加大侦察的力度,才得知颍川渠帅波才,准备迎战朝廷精锐,命何仪带兵回去支援,暂且不理长社。 朝廷精锐赶来颍川的消息,让长社军民尽皆振奋,纷纷期盼着朱儁、皇甫嵩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战败黄巾,替他们出口恶气。 满怀期盼的日子是短暂的。 眨眼间。 战火纷飞的三月过去,迎来草长莺飞的四月。 长社城中军队,尽皆放松了戒备,唯有王昊的北门,依旧是呼喝不断。 经过数日的努力,王昊终于把刀系职业技能的熟练度全部刷满,如今正在狂刷箭系职业技能熟练度。 想要把箭系职业技能的熟练度刷满,的确有些难度,毕竟持续性的拉弓放箭,对于双臂肌肉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没办法。 王昊只能射箭片刻,再休息片刻,等双臂舒缓,继续训练,如此不断往复。 经过两日的训练,王昊惊奇的发现,自己从最开始射箭六次,便需要放松肌肉,到现在已经能达到八次,证明臂力在不断训练中,稳步提升。 嗖! 王昊瞄准四十步外的箭靶,松开夹住箭羽的双指,就见箭矢呼啸而出,不偏不倚,正中箭靶上的红星。 “子霄。” 正在这时,背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钟繇。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转身望去,唇边浮出一丝笑容:“元常,你怎么来了?” 钟繇缓步走上来:“没打扰你练箭吧?” “没有。” 王昊摇了摇头,摆手道:“走,回营帐里聊。” 钟繇颔首:“也好。” 二人回到军帐,面对而座。 王昊亲自烧一壶水,替钟繇斟满茶水。 简单寒暄过后,钟繇皱眉询问:“子霄,别的城门都已经放松了,怎么你还这般刻苦?我走过四门,好像唯有北门仍在训练。” 王昊自然明白钟繇何意,他只是笑了笑,随口言道:“我可没有要求过他们,是他们自觉训练,与我无关。” “你呀......” 这样的屁话,钟繇自然不信。 若不是王昊每日刻苦训练,麾下将士又岂敢放松:“该不会是不相信朝廷精锐能打败颍川黄巾吧?所以才不停练兵,以防不测。” “元常慎言。” 王昊赶忙打断钟繇,轻声言道:“皇甫嵩乃将门之后,精通兵法,朱儁沙场悍将,屡有宿功,二人率领兵马尽皆三河、五校精锐,焉有不胜之理。” “哦?” 钟繇不由蹙眉:“莫非连你也以为黄巾必败?” 王昊似乎听出了什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钟繇:“元常,你该不会以为朝廷精锐,会败给颍川黄巾吧?” 钟繇轻叹摇头,苦笑了一下:“说真的,在下不理解朝廷因何要如此安排,一军二帅乃兵家大忌,若是二人能通力合作,还自罢了,可一旦有嫌隙,必会累及三军。” “皇甫嵩虽是将门世家,但为人处事,深谙中庸之道,凡事不争不抢,自然不会与朱儁一般计较,但朱儁则不然。” “他本寒门子弟,对出生将门世家,却没什么功绩,反而因陛下诏令,便能与自己平级的皇甫嵩,必然不可能有好感。” “所以......” 钟繇长出了口气,蹙眉言道:“在下有些担心,皇甫嵩、朱儁的首战,只怕没有想象中那般顺利,甚至可能因此败北。” 王昊神色始终保持镇定,呷口茶:“所以元常是因为我北门仍在练兵,窃以为昊对局势,与你有同样的判断,这才来此一探究竟,对否?” 钟繇狡然一笑:“的确如此,但此前只是怀疑,而现在,在下可以断定,子霄与繇不谋而合,否则你绝不会如此淡定。” 第048章 未虑胜,先虑败 王昊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他只是呷口茶,平静言道: “其实,朝廷如此安排,是有一定道理的。” “哦?” 钟繇心中微震,不由好奇,揖了一揖: “还请子霄不吝赐教。” 王昊将茶盏放在一旁,起身从帅案上拿来地图: “想要明白朝廷为何如此安排,首先要清楚张角是如何布局的。”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张角因信徒唐周叛变,而不得已提前造反,虽然内外并举的战略失败了,但却不影响他们在外围的布局。” “荆州、豫州、兖州、冀州乃是黄巾泛滥的重灾区,很明显,他们的目标尽皆指向朝廷,可以直接威胁到雒阳八关。” “而颍川黄巾作为全局的先锋军,更是如剑锋般直指雒阳,朝廷必定会派重兵镇压黄巾,也在意料之中。” “昊以为......” 言至于此,王昊的目光落在荆州、兖州上: “朝廷命二人通力合作,镇压豫州黄巾以后,会令其分兵,各自对付荆州、兖州黄巾,以彻底解除雒阳外患。”攵學3肆 钟繇眸光一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没错,有道理。” 王昊吐口气,轻声道:“或许,在朝廷眼里,黄巾根本不足为惧,这才没有考虑到在二人分兵前,可能产生嫌隙,而因此败北。” 钟繇脸上泛起一丝笑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随后恭敬地揖了一揖: “子霄果然聪慧过人,在下佩服。” 王昊摆摆手:“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 钟繇哂然一笑:“你呀,总是这般谦虚。” 王昊轻声道:“谦虚使人进步嘛。” 钟繇白了王昊一眼:“可过分谦虚,是要不得的。” 王昊耸了耸肩:“还好吧。”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昊抬眸望去。 但见,陈三掀帘而入,欠身拱手:“司马、公子,钟老派人传令,让你们速回县衙议政。” 钟繇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哦?有说什么事儿吗?” 陈三摇摇头:“没有,不过好像挺着急的。” “难道是......” 钟繇顿时感觉到不妙,急忙言道:“子霄,咱们走。” 王昊腾地起身:“好。” 二人离开北门营地,直奔县衙。 此刻,徐庶、李羡、秦刚已经赶来,恭敬地列于一旁。 钟迪则是负手立在牛皮地图跟前,愁眉锁眼,似是陷入沉思,直到钟繇到他面前,方才转回上首,强装镇定: “既然大家已经来了,那咱们便开始吧。” 钟迪长出了口气,语调略显惆怅,且透着股无奈:“是这样的,今日有斥候回报,朝廷右中郎将朱儁,轻敌冒进,中了黄巾渠帅波才的埋伏,已经败北。” “啊?” 钟迪的话如同当空一个炸雷,一下子震懵了殿中几乎所有人。 下方徐庶目瞪口呆,颊边的肌肉却紧紧地一跳,愣怔了良久,方才冒出一句:“这怎么可能?黄巾虽众,但不过乌合之众,怎能战败朝廷精锐。” 又有李羡神情木然地顿了顿:“朱儁可是响当当的沙场悍将,想当年他只引五千兵马,便平了梁龙之乱,现在怎么可能败给黄巾波才。” “恩师。” 一旁秦刚怔怔地望向钟迪,一脸的不敢置信:“斥候的消息是否有误?朱儁率领的可是三河、五校精锐,黄巾岂能......” “消息无误。” 不等秦刚把话说完,便被钟迪摆手打断:“我已经派人反复确认过了,是朱儁轻敌冒进,中了黄巾埋伏,从而导致败北,尔等无需置疑。” 话音刚落,满殿哗然: “这怎么可能?朱儁居然会败!” “那可是平梁龙的朱儁啊!” “黄巾到底有多少兵力?” “朱儁败了,咱们又当如何?” “......” 钟迪冰锋般的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本以为他们全都被朱儁战败的消息吓破了胆,却不曾想,末位的王昊居然淡定自若,没有半分诧异。 难不成...... 王昊对此早有预料? 钟迪蹙了蹙眉,目光落在王昊身上:“子霄。” 王昊横出一步:“末将在。” 钟迪问道:“你对此有何看法?” “这......” 王昊犹疑片刻,举目望向钟繇,却见钟繇颔首点头,示意他实言相告:“其实,末将在得知朝廷派朱儁、皇甫嵩来颍川镇压黄巾叛乱时,便有此预料。” “哦?” 钟迪惊诧:“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猜到,朱儁会败?” 王昊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此话怎讲?” “很简单。” 王昊倒也懒得废话,直言道:“一军二帅,乃兵家大忌。” 钟迪眸光一亮,显然也明白了王昊的意思,缓缓点头:“没错,朱儁未曾与皇甫嵩一起行动,而是轻敌冒进,二人之间必有嫌隙。” “所以......” 言至于此,王昊继续道:“其实钟老不必过分担心,黄巾聚集数十万众,却连朱儁都没吃掉,反被其逃走,一旦皇甫嵩、朱儁合兵一处,只怕更无机会。” 钟迪眉头微蹙:“你怎么知道朱儁逃走了?” 呃...... 王昊神色忧忧,急中生智:“因为......因为钟老只说朱儁败北,所以末将斗胆猜测,黄巾未能将其诛杀。” “原来如此。” 钟迪惊叹王昊的反应力,缓缓点头:“怪不得这些天唯有你北门,仍在练兵,原来早有预料,因而在提前防备,对否?” “这......” 王昊心知解释太多,已经没什么卵用,干脆也不再解释,选择默认。 钟迪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对王昊愈加看重:“孙子云: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 “怪不得子霄在北门,可以百战百胜,杀得黄巾毫无还手之力,你在此时仍能保持谨慎,便足以说明一切。” 王昊欠身拱手:“昊如何当的起钟老如此谬赞。” 钟迪当即摆手打断:“你战功卓著,如何当不起?说说看,你对当前局势,有何看法?尤其要立足长社。” “啊,这......” 王昊惊诧不已,钟老居然询问他的意见,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啊。 略一思忖。 王昊这才言道:“其实末将以为,要不了多久,朝廷精锐便会抵达长社,届时长社军务由朝廷接管,必然无虞。” 第049章 皇甫嵩、朱儁、王允 虽然王昊不知道皇甫嵩是如何退入长社的,但剧情结果就是这样,至于过程如何,他还真不太关心,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钟迪询问他原因,他也是有根有据的自圆其说,真中有假,假中带真,不管钟迪信不信,反正殿中的秦刚、李羡等人,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如今的王昊在四门主将中的威信已然最高,大家纷纷效仿,回到各自营地,便开始操练兵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 三日后。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长社城外。 钟迪携城中文武,出郭以迎王师:“长社钟迪恭迎二位将军。” 皇甫嵩、朱儁纷纷下马,主动上前搀扶起钟迪:“钟老辛苦了,快快请起。” 队伍中的王昊这才直起身子,抬头望向前方二人。 从外貌上看,左面这人是典型的江东吴人,疏眉凤眼,身形高挑,肩膀有些窄,显得人很清瘦,然而举止行动,却又透着股不容忽视的力度。 他身穿精铁战甲,外罩火焰战袍,飘红穗的头盔下,是一张刀劈斧砍般的脸,两颊下陷,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凌厉中带着些许阴骛。 不必问。 此人必是会稽郡人朱儁。 而在右侧的男子,身形高挑韧健,容颜清俊,气质飘逸,相对于气势浑雄的朱儁,他的眉目更为舒展些,那双眼眸宁静无波,似清澈又似幽深。 若不是他身穿战甲,披着大氅,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片虎狼猛士,恐怕必定会被人当作儒雅的读书人对待。 王昊的确没有想到,皇甫嵩居然长这般模样。 “钟老哥,还记得王允吗?” 正在这时,从皇甫嵩身侧转出一个鬓生华发、面有皱纹,但行动气势,颇有股雄威存在,没有半点龙钟老态的男子。 “王子师?” 钟迪见着王允,眸放精芒,仰天大笑,急忙上前握紧王允的手:“还真是你啊!” 王允面上泛起一丝笑容,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是我。” 钟迪心情大爽,不单因为见到老友,更重要的是,举荐王昊入仕,已成功大半:“真没想到,连你也到了颍川。” “是啊。” 王允长出了口气,轻声道:“陛下擢我为豫州刺史,协助二位将军,镇压豫州黄巾叛乱,只是没想到,我等尚未建功,钟老哥你倒是令我等汗颜呐。” 钟迪自然明白王允何意,故意微露忧虑之色:“哪里,若是尔等再晚来数日,或许钟某这把老骨头,便要葬身于黄巾之手了。” “尔等率领的是朝廷精锐,钟某招募的不过是长社乡勇,占尽地利优势,尚且被黄巾打得不敢出门,又岂敢在王师面前妄谈功劳。” “走走走。” 钟迪急忙摆手做请状,诚恳邀请道:“老朽已经在县衙备下酒水,四门尽皆有营地军帐,咱们先进城安顿好,再叙不迟。” 皇甫嵩、王允、朱儁齐齐拱手:“既如此,便有劳钟老了。” 钟迪等人让开条路,皇甫嵩摆手示意朱儁先行,却在朱儁的执意态度下,二人并肩而行,最终进入长社。 虽然,这仅仅只是个小细节,但却让王昊对皇甫嵩敬佩不已。 即便自己救了朱儁,即便是朱儁有错在先,他依旧没有盛气凌人的压对方一头,反而始终保持谦卑态度,实属难得。 而朱儁此刻的目光也的确柔和起来,对于皇甫嵩愈加友善,他执意与皇甫嵩并肩而行,证明他从内心,已然开始接纳对方。 自大军进入城池后,皇甫嵩、朱儁便派人接管了四门防务,王昊等人的队伍,也更换了营地,四门将士全部聚在一起。 当然。 能够留下来的,全都是愿意参军的,而那些不愿意参军者,已然被遣散回家,钟迪还算厚道,每人都发了一笔钱,一些粮食,权当是遣散费。 至于县衙里的酒宴,王昊等人是没资格参加的,他们只能耐心的在营里等待最终结果,反正事已至此,也只有靠钟老斡旋了。 王昊丝毫不心急。 毕竟,现在还远不到让他们解散的时候,仗肯定有的打,只不过是抱谁大腿的问题而已,不敢指望一步登天,但比现在要强,肯定不成问题。 王昊早已放平心态,不急不躁,在军营的演武场,不停练习着剑法,一遍又一遍,直到大汗淋漓,也没有停下。 中级剑术熟练度+1 +1 +1 ...... 血伤熟练度+1 +1 +1 ...... 连刺熟练度+1 +1 +1 ...... 虽然距离转职还有足足6级,但王昊已经把枪系、刀系、弓系技能熟练度,全部刷满,如今在刷偏游侠风的剑系。 这些招式固然全都比较简单,入不了游侠出身的徐庶法眼,但在陈三、李二牛等人眼中,已经堪称绝技。 王昊带着他们一起训练,各种兵器也全都有些了解,虽然比不过王昊全职业精通,但在寻常士卒中,也堪称精锐。 不知不觉中,便已过了晌午。 “子霄。” 正当王昊汗流浃背时,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钟繇。 王昊立刻判断出来。 他停止练习剑法,转身望去,拱手相迎:“元常,你怎么有空来了?” 钟繇面带微笑,轻声言道:“当然是来找你的。” 王昊蹙眉:“找我?” “恩。” 钟繇点点头,摆手道:“走吧,随我去一趟县衙,家父让你过去一趟。” 王昊俨然意识到了什么,强忍着激动,扭头吩咐道:“尔等既想参军,就得好生训练,不可偷懒,明白吗?” 陈三、李二牛等人齐齐拱手:“诺。” 李二牛更是拍着胸脯,保证道:“司马放心,我们绝不会偷懒。” “恩。” 王昊缓缓点头,这才跟着钟繇一起,离开军营,直奔县衙。 望着王昊离开的背影,陈三压低声音:“二牛,看来咱们也能有个正式身份了。” 李二牛嘿嘿一笑:“那必须是当然的,咱们跟着司马,肯定没错。” 陈三眉眼带笑:“赶紧操练起来吧,以后别给司马丢人。” wenxueзч.net 第050章 暂行县尉之职 县衙。 钟迪、王允面对而座。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眉头微蹙:“典恼?” 钟迪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据说此人是太行山中隐士。” 王允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没听过。” “哦?” 钟迪略显惊诧:“居然连子师你都没听过此人名号?” 王允捻须道:“允的确未曾听过,不过,倒是可以写封信回去,托人打听一下。” 钟迪缓缓摇了摇头:“不必,听子霄说,他的恩师已经去了。” 王允深吸口气:“如果此子祖籍当真在并州太原,或许真是我王氏旁系,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写信求证。” 虽说并州情况比较复杂,但王氏一族高门大户,还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此子是否真是王氏旁系,犹未可知。 当然! 对于目前的王允而言,能有一支兵马相助,终归是雪中送炭,而且此人又与自己同姓,甚至还可能是同族,又岂有不提携的理由。 “父亲。”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钟迪扭头望去。 见钟繇把王昊带来,便微笑着,摆手示意其上前:“子霄,你过来。” 王昊款步上前,躬身行个礼,落落大方:“末将王昊,见过钟老、使君。” 王允捻须打量着王昊,见其容貌英俊,气宇轩昂,不由点头称赞:“果然是仪表堂堂,听说你是并州太原郡人?” “恩。” 王昊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太原郡晋阳人。” 王允愈加惊诧:“哦?你是晋阳人?” 王昊颔首:“恩,只不过自幼父母双亡,由师傅抚养长大,后来师傅去世,昊一路南下,最终在长社落脚。” 这些是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王昊倒也没有撒谎,压根不害怕王允去查,唯一参假的,便是他的师傅,压根不是什么典恼,而是山中猎户。 见王昊举止言谈毫无羞缩之态,王允心中欣喜,淡笑着道:“太原王氏不管是晋阳也好,还是祁县也罢,都是王子晋的后人,五百年前咱们可是一家人。” 王昊急忙拱手:“末将岂敢高攀。” 王允淡笑:“你放心吧,我会派人调查清楚,然后告知你身世的,不管是不是我王氏的旁系,咱们全都是王子晋的后人,这一点永不会变。” “听钟老哥说......” 言至于此,王允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你在长社表现得非常不错,金汁配合火攻守城,的确堪称绝妙。” 王昊拱手:“哪里,不过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 王允唇边浮出一抹淡笑:“好小子,口气很大啊,既如此,我且问问你,如今朝廷大军退往长社,黄巾贼子必定引兵围城,接下来我军当如何破敌?” “这个......” 王昊显然没有意识到,王允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王允捻着胡须,摆摆手:“你别紧张,慢些考虑,即便说错也没关系,破敌之策,自有皇甫、朱儁二位中郎将决断,与你我无关。” 言至于此,王昊已然明白,王允是在测试自己的本领,若是自己分析得一塌糊涂,必然会被其轻视,甚至影响到仕途。 淦! 王昊下定决心,当即拱手抱拳:“末将以为,黄巾声势虽然浩大,但战斗力却相差甚远,我军虽折了一阵,但却未伤根本,单论军力,我军仍有巨大优势。” “恩,没错。” 王允颔首点头,轻声道:“你且继续。” 王昊佯作思考片刻:“末将观察过黄巾营寨,四周尽皆茂盛丛林,波才若引大军围城,数十万兵马,其营必依草而结。” “如今虽已四月,但草木依旧枯黄,极易引燃,我军若能以火牛结阵,必可立田单之功,大破黄巾,不在话下。” 王昊虽没有出城仔细观察过黄巾营寨,但极目瞭望,也知其四周有茂盛丛林。 或许现在,还不会有危险,但波才兵马实在太多,那点地方压根就不够安营扎寨。 结草而营虽说危险重重,但在王昊眼里,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你总不能让士兵全都露天休息吧? 虽说四月寒气渐退,但晚上并不温暖。 寒风一吹,即便冻不死,恐怕也免不了周身肃寒,大病一场。 嘶—! 王允捻须的动作微微一滞,细眉微蹙,眸色变得深邃起来,似在脑中反复思考斟酌。 而其一旁的钟迪,同样皱起眉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长社城外的状况: “子霄之言,确有几分道理,如果波才当真依草结营,我等必可以火破之。” 王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此事待黄巾扎营后,自有分晓,不过子霄能结合地形地势,来思考破敌之策,显然是学过兵法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样吧。” 没有丝毫犹豫,王允当即决定道:“既然长社的县尉已经战死,便由你来代行县尉之职,统御长社城中兵马,随我镇压黄巾叛乱。” 【你在长社卓越的表现,获得王允的欣赏,破格暂行长社县尉,正式踏入仕途,隐藏属性智力+1;统帅+2;解锁模拟军团功能。】 东汉末年的刺史虽然可以带兵打仗,但实际上,是没有兵权的,他只是能节制指挥各郡县的兵马,来平定叛乱。 当然! 刺史是有举察权的,虽然王昊暂时只是代行县尉之职,但只要表现好,能立下战功,转正或者提拔,全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一步登天,直接抱上皇甫嵩、朱儁的大腿,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有些异想天开,毕竟王昊的起点太低。 而历史上,孙坚之所以可以抱上朱儁的大腿,不单单因为他已有官身,而且他在平叛许昌叛乱时,朱儁恰是会稽郡太守尹端的主簿。 朱儁与孙坚在平叛许昌的战争中结识,即便可能不熟,想必孙坚作战的勇猛表现也给朱儁留下了深刻印象。 也正是因为如此,孙坚才有机会,被朝廷右中郎将、假节的朱儁,特意点名来辅佐自己,否则他可能一辈子只是个县丞。 仔细想想。 自己与王允有着同样的祖籍,同样的姓氏,他对于自己的扶持、提携,是绝对不会弱于朱儁对孙坚的提携。 既如此,王昊又有什么不满足的,他急忙拱手行礼:“末将谢过使君,使君放心,末将必好生杀敌,不负使君厚望。” 第051章 【军团模拟】 回到军营时,已是落日熔金,夜幕降临。 若在平日,王昊必会点燃篝火,继续练习剑法。 但今日,他已暂行县尉之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返回军帐时,他便命阿三去县衙,把长社现在的士兵花名册要来。wenxueзч.net 阿三早料到王昊会高升,因此也没有感到震惊,答应一声后,便转身离开。 军帐中。 王昊调出军团系统版面,熟练的点开【军团成员列表】,梳理麾下将士信息。 虽然,长社裁剪了一部分士卒,但截至目前,仍有五百六十五人。 而且这五百六十余人中,最差一个士卒,攻击属性已经达到了16点,这样的水平在升级体系中,已经晋升到强化兵种阶段。 而整支队伍的平均攻击属性,已经达到了恐怖的44点,足以证明王昊麾下的这支队伍,已经堪称作战经验丰富。 当然! 在王昊仔细梳理成员信息时,才发现徐庶的攻击属性竟高达212点,足足是自己的两倍。 而李羡、秦刚的攻击属性,也高达140左右,比自己高出20点左右。 还有一部分真正的老兵,攻击属性也在80以上。 也因此,平均攻击属性的44点,实际上水分比较大,两级分化极其严重。 至少有三百余人的攻击属性,维持在20点以下,严重拖累了整支队伍的战斗力。 王昊必须要将队伍打散,重新整编,才能达到以老带新,提升队伍战斗力的效果。 幸好解锁了模拟军团功能,王昊可以直接在游戏版面内,对军团进行模拟整合,以期达到最好的效果。 心念一动,王昊立刻进入【军团模拟】板块。 顿时,一个咖啡色的版面,浮现在王昊面前,在其左侧,乃是军团基本信息,而在版面右侧,则分布有几大功能。 【军团组织架构模拟】 【军团列阵模拟】 【军团对战模拟】 王昊目前要重新整编队伍,自然是要进行全新的组织架构,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选择进行【军团组织架构模拟】。 【正在模拟......】 1% 2% ...... 99% 100% 【模拟成功,最新组织架构如下。】 顷刻间,一幅标准的组织架构图,便呈现在王昊面前。 县尉:王昊 副将:徐庶 军侯:李羡、秦刚 屯长:...... 队率:...... ...... 在组织架构图中,队率层级的一栏,排在最前面的,乃是陈三的小队,整个外边框金色,与其余蓝色的外边框,全然不同。 按照游戏版面设定,金色外边框的小队,属于王昊的亲兵系统,在整个队率层级中的战斗力最强,远非其余小队可比。 当然了。 受限于目前的兵力、官职,王昊的亲兵只能是一支小队,而伴随着兵力的提升,以及官职的提高,亲兵的规模同样会增大。 王昊对此模拟结果,暂时比较满意,他仔细梳理了下方每支小队的兵员分布,果然是以老带新的组合模式。 这正是王昊想要的结果。 他毫不犹豫,立刻按照此组织架构,准备重新整合兵力。 陈三将花名册取来,王昊连夜进行梳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全部梳理完毕。 翌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豫州刺史的任命很快下发,大家其实早有预料,因此没有横生枝节。 虽只是暂行县尉之职,但却让王昊名正言顺。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重新整合兵力。 “诸位!” 王昊昂首挺胸,端坐上首,一派威严:“如今四门兵力合并,且清退了不少新兵,我军必须要进行整合,才能尽快恢复战力。” “这是本县尉拟定的名单。” 言至于此,王昊从帅案右上角,拿起两卷竹简:“尔等可以按照名单,去兵营点齐将士,然后组织训练,随时准备迎战黄巾。” “李羡、秦刚。” “在。” “由于兵力不足,尔等暂行军侯之职,待日后兵力补充,再行提拔。” “诺。” 虽说他们之前全都是军司马,但毕竟是钟迪任命的,实际上在朝廷那里,压根就不作数,没有半点实际效应。 可王昊已经是行长社县尉,只要王允的奏疏递到皇帝面前,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他任命的官职,可是正式官职。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羡、秦刚虽然被降职,但却没有丝毫不爽,心平气和地便接受了王昊的任命。 当然。 王昊相信,这其中必定有钟氏的安抚,但王昊并不在意,只要能让俩人接受任命即可,至于剩下的,可以慢慢解决。 随后,王昊又转向徐庶,拿起另外一卷竹简:“元直。” 徐庶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在。”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的副将,指挥这支亲卫小队。” “诺。” 安排好军中事务后,王昊长出口气,摆手道:“尔等各自前往兵营,准备分兵吧,争取晌午之前,全部安排妥当,下午开始练兵。” 三人齐齐拱手:“诺。” 旋即。 躬身退出了军帐。 与此同时。 长社北门城头。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尽皆是披坚执锐的虎狼猛士。 正中端立着皇甫嵩,大氅随风清扬,眸光深邃,遥望远方。 但见,三里外的丛林前,黄巾士卒正在扩大营地规模,仅仅只是一日,便多出至少数百顶军帐,吵杂的呼喊声,甚至连皇甫嵩都能依稀听到。 皇甫嵩的眸中微露忧郁之色,黄巾追兵赶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上许多,若是等其兵马全部赶来,人山人海,如土黄色浪潮般,对军队士气的打击必然更胜。 “义真。”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皇甫嵩扭头望去:“公伟兄,你来了。” 朱儁点点头:“恩。” 他扭头望向城外的黄巾营地,皱了皱眉:“义真,祸是我闯的,要不让我组织精骑兵,趁其立足未稳,将其营地冲破,如何?”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两军对战中,常用的套路。 但是,皇甫嵩却摇了摇头:“公伟兄,今晨我派人去探查过了,黄巾安排了大量的士兵,专门在堤防冲阵,若此刻出战,一旦失败,对士气打击更胜。” “这样啊。” 朱儁长出了口气,心知对方有防备的话,的确不容易成功:“那不知义真可有何计策,能破城外黄巾贼寇?” 第052章 鱼目混珠 皇甫嵩微露忧愁之色,摇了摇头:“嵩也未能想到破敌之策,如今只能尽量稳住军心,等黄巾露出破绽,再与其决一胜负。” “该死!” 朱儁心头一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暗暗攥成拳头,说话时的齿缝间,也似有阴风荡过: “若不是我轻敌冒进,我军岂会落到如此地步,我朱儁愧对陛下信任,如今更连累得义真你也......” “公伟兄切莫自责。” 没有丝毫犹豫,皇甫嵩直接打断:“当初你率领兵马提前出战,固然有错,但我皇甫嵩未能阻止,亦有责任。” “义真,你......” 朱儁只觉羞愧难当,摇头叹息:“你真是羞煞儁也。” 皇甫嵩则是眸色坚定:“公伟兄,咱们离京前,陛下就曾说过,务必要精诚团结,相互辅佐,你我乃是一体,有功同享,有罪同当。” 朱儁深感皇甫嵩胸襟宽广,当即朝他躬身行礼,赔罪道:“此前是某太过小气,总想压义真一头,导致轻敌冒进,有此大败。”攵學3肆 “但请义真放心......” 言至于此,朱儁目光炯炯,铿锵言道:“从今以后,朱某必不会轻敌,在你我荡平豫州黄巾前,更不会擅自行动。” “公伟兄快请起。” 皇甫嵩急忙上前搀扶起朱儁:“胜败乃兵家常事,公伟兄切莫介怀,只要你我精诚团结,战败黄巾,必指日可待。” “恩。” 朱儁重重点头:“必然如此。” 皇甫嵩瞥了眼城外的黄巾:“走吧,你我先各自回营,安抚军心。” 朱儁应一声:“好。” 旋即。 二人转身下了城墙,各自前往军营,安抚军心。 不多时,皇甫嵩转回中军大帐,恰见前来送粮草的王允,急忙迎上去:“王使君,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王允目光微动,唇边浮出一抹淡笑:“实不相瞒,在下昨日听到一小友的破敌之策,回去后反复思量,甚觉有理,便想着来此,说与你等。” “哦?” 皇甫嵩心中微怔,急忙上前:“王使君竟有破敌之策?” 王允摇了摇头:“此计非是出自我手,乃是原长社北门守将,以金汁辅之以火攻,力保长社不失的功臣。” 皇甫嵩虽然不知是何人,但听到王允如此夸赞此人,便愈发对此计感兴趣:“走走走,咱们速速回营,好生商讨。” “来人。”皇甫嵩招呼一声。 “在。” “你速速去找朱将军回营,说有要事相商。” “诺。” 吩咐好士兵。 皇甫嵩摆手做请状:“王使君请。” 王允一揖:“将军先请。” 二人回到大帐不久,朱儁同样赶回。 王允倒也没有丝毫遮掩,当即把王昊的计策,和盘托出。 嘶—! 朱儁、皇甫嵩俱是倒抽一口凉气,捻须陷入沉思。 二人眉头微蹙,显然正在激烈思考。 良久后。 皇甫嵩缓缓点头:“没错,城外丛林茂盛,黄巾数十万之众,想要安营扎寨,必定会结草而营,若是以火攻破敌,的确可立田单之功。” “此计应该可行。” 朱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试探性问:“能在此时想到破敌之策,敢问王使君,此人可是钟氏学子否?” 皇甫嵩颔首表示赞同:“在长社城中,恐怕非是钟家人,也必是钟氏弟子。” 然而...... 王允却摇了摇头:“非也,你们全都猜错了,此人既非钟家人,也非钟氏弟子,此前仅仅只是长社城中一小卒而已。” “不过......” 话锋一转,王允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道:“此人在北门鏖战中,屡建奇功,因此被破格提拔,荣升主将,独镇一门。” “而在其担任北门主将一职中,又以金汁、火攻妙计,屡次重挫黄巾攻势,方能力保长社不失,也让我等战败后,有此容身之所。” 皇甫嵩大为惊叹:“没想到,长社守军中竟有这般人物,那他如今......” 不等皇甫嵩把话说完,王允便摆手打断:“他如今暂行县尉一职,统帅长社兵马,只要我等破了城外黄巾,在下必会奏禀陛下,正式拜他为长社县尉。” 言外之意,他是我的人,你们就别插手了。 我王允可是豫州刺史,能够节制豫州境内的全部兵马,只要他当上长社县尉,那便归我节制了,与你们无关。 皇甫嵩、朱儁帐下自然精兵强将无数,还不至于因为一个有点本事的小卒,便得罪王允,因此便也没在赘言。 皇甫嵩长出口气,轻声道:“凭他在长社立下的功劳,当个小小的县尉,自然毫无问题,若此计大成,证明其确有大才,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只怕一个小小的县尉......” “打住!” 王允再次打断道:“这种事情就不劳二位将军操心了,忘了告诉你们,他可是并州太原郡人,极有可能是我王氏旁系子弟。” 朱儁眸光放亮:“原来如此。” 皇甫嵩长出口气:“好吧,之前的话,算我白说。” 王允淡笑:“他对尔等而言,用处不大,但对我而言,却有极大用处。” “行了。” “不与你争。” 皇甫嵩狡然一笑,神情甚是慧黠:“咱们言归正传,此计若要成功,需要大量耕牛,及引火之物,军中倒是还有些物资可用,但这耕牛怕是只能求助钟家了。” 王允毫不犹豫地道:“放心,此事交给王某即可,钟老哥深明大义,必会答应。” 皇甫嵩点点头:“如此甚好,此计若能成功,黄巾必然会溃败至阳翟,此城乃颍川郡治,城高池深,不易攻打,黄巾若深沟高垒以拒之,我军必再遇难题。” “没错。” 朱儁见识过阳翟城池:“此城的确是一座坚城,但咱们如何阻止黄巾退入此城呢?难不成靠骑兵,先行突袭阳翟?” “不可。” 皇甫嵩毫不犹豫地否定道:“骑兵还要冲阵、杀敌,根本走不开,我意派一支精兵,扮作黄巾,追随其溃军,潜入阳翟,待我军赶到,再里应外合。” “鱼目混珠?” 朱儁恍然大悟:“果然妙计,不过派谁执行呢?咱们的人尽皆精锐,怕是......” 话音未落,皇甫嵩唇边浮出一抹淡笑:“公伟兄切莫忘了,王使君麾下便有一支精兵。” 王允顿时一愣:“你的意思是......” 第053章 奇迹真的来了? “你的意思是......” 王允先是一愣,紧跟着微蹙细眉,冷声言道:“让王昊引兵潜入阳翟?” 朱儁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原来他叫王昊啊。” 王允自知语失,冷声道:“知道姓名又如何,他是我的人,你抢不走。” 朱儁摆摆手:“放心,我不抢。” 皇甫嵩则是打断道:“没错,他们大都是乡勇,而且与黄巾鏖战许久,只要换身衣服,没人能瞧得出来,这对于他们而言,乃是大功一件。” “可是......” 王允仍有些担心:“这太危险了,一旦失败,他们必死无疑。” 皇甫嵩又岂能不知此理:“从长社取得的战绩来看,王昊此人足智多谋,此计虽然凶险,但若操作得当,未必会死。” “子师。” 言至于此,皇甫嵩沉声言道:“咱们已经败了一阵,消息传入雒阳,陛下定然震怒,若不能快速逆转局势,只怕十常侍会再进谗言,蛊惑圣心。” “这......” 王允变得犹疑起来。 皇甫嵩所言,的确非常致命。 他们已经靠着黄巾造反,逼皇帝解除了党禁,让士人有喘息之机,若因出师不利,便被皇帝削去军权,只怕大好形势,会因此葬送。 见王允陷入犹豫,皇甫嵩继续劝道:“况且,阳翟乃是颍川郡治,只要能拿下它,颍川其余县城,必可传檄而定。” “而子师你,同样可以入主阳翟,展开工作,快速恢复颍川秩序,只有这样,颍川士人才有复起的可能。” “不是吗?” 一句反问,顿时戳到了王允心里。 现在的他虽然是豫州刺史,但麾下根本没几个人,甚至连王昊这五百余人,都成为他最大的依仗,若是不能尽快展开工作,不仅交代不了陛下,更难以令士人复起。 皇甫嵩说得没错。 他们太需要一场大胜,来证明皇帝的决定没错。 一念至此,王允暗暗咬住牙根,狞声道:“此事我会安排,但具体如何操作,包括约定内外并举的信号,由你们自行商议。” 皇甫嵩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以,没问题,理当如此。” 王允揖了一揖:“既如此,那王某暂且告退。” 皇甫嵩、朱儁二人亲自将其送出军营,目送其离开。 朱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义真,你当真放心,让他们潜入阳翟?” 皇甫嵩长出口气:“不放心又能如何?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朱儁轻声道:“其实,我麾下佐军司马孙坚,同样适合潜入阳翟,他麾下的士兵大都是乡勇,没有五校精兵身上的兵气。” “哦?” 皇甫嵩眸放精光:“可是你写信亲点的那员虎将?” 朱儁点点头:“没错,当年许昌作乱时,我们相识于会稽。” 皇甫嵩皱着眉,思索片刻:“这样如何,待王允带人来时,咱们一起见见,再做定夺。” 朱儁颔首:“可以。” “走。” 皇甫嵩摆手道:“咱们先回中军,商量一下如何排兵布阵,破长社城外黄巾。” 朱儁点点头:“好。” ****** 及至晌午。 秦刚、李羡已经点名结束,各自带兵训练。 由于兵力的扩充,新兵对于鸳鸯阵的不熟练,导致阵法熟练度继续下降,直接暴跌至了lv2级,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提升至lv3。 没办法。 当初王昊设计时,追求的便是贴近实际,尤其是在军团建设、训练、实战上,更是如此,兵员更迭而导致的熟练度下降,是无法避免的。 为此,王昊亲自指点秦刚、李羡训练,以前他们没能注意到的要点,或者领悟错的地方,也全部耐心指正、纠偏。 约莫半个时辰,军营中的呼喝便接连不断,此起彼伏,大家的兴致极高,全都想要建功立业,逆天改命,即便当不了大官,至少也能混个军职。 操练鸳鸯阵走上正轨,王昊倒也懒得多呆,便准备回营帐休息,思考接下来可能的对策,以及自己应该如何脱颖而出。 可尚未至中军,便见徐庶愁眉锁眼,怀抱佩剑,靠着辕门,举目遥望天空,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怎么?” 王昊走上前,轻声道:“想家了?” 徐庶倒也没有遮掩,点点头:“恩,朝廷首战落败,如今长社被围,不知何时才能破敌,更不知何时,才能返回阳翟,探望母亲。” “你放心。” 王昊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少则三五日,多则一月,黄巾必败,届时咱们一定打进阳翟,好让你回家探母。” 徐庶轻叹摇头,苦笑了一下:“波才明显是冲皇甫嵩、朱儁来的,颍川黄巾精锐必将齐聚于此,想要一月之内破黄巾,除非出现奇迹。” 王昊熟知历史大势,自然清楚有奇迹发生,何况如今这个奇迹,已经被自己捅了出去,或许压根到不了月底,便可大破黄巾。 是以。 王昊态度依旧坚定,拍了拍徐庶肩膀:“放心吧,一定会有奇迹。” 徐庶虽不知王昊哪来的自信,但他终究还是很配合地讪笑一声:“但愿如此。” 王昊摆手道:“走,且回大帐,你跟我聊聊阳翟的情况。” “好。” 徐庶点点头,起身便要回营。 正在这时,前方不远,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王昊、徐庶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快马疾驰而来,有士兵飞身而下,欠身拱手:“王县尉,使君有令,命你带着副将徐庶,往县衙议政。” “哦?” 王昊略显惊诧,瞥了徐庶一眼,又转向士兵:“你确定要带上元直?” 士兵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好。” 王昊当即答应道:“你回去告诉使君,我们稍后便到。” 士兵拱手:“诺。” 随即。 翻身上马,直奔县衙。 王昊挑眉笑笑:“元直,瞧见没有,奇迹来了。” 徐庶呆呆思忖了片刻:“县尉的意思是......” 王昊镇定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找你一起,是为了解阳翟的情况,朝廷精锐一旦反击,恐怕不仅仅是战败黄巾那么简单,甚至可能会趁势夺取阳翟。” 徐庶惊喜:“难道,奇迹真的来了?” 第054章 胆识过人,至纯至孝 如今的长社县衙,已经成为王允暂时的办公地点,至于钟迪,早已率领钟氏部曲退出,返回自己在城中的府邸。 此刻,王允负手立在牛皮地图跟前,皱眉陷入沉思,他在不断思考皇甫嵩的话,越思索就越觉得有道理,同时反攻黄巾的决心便越坚定。 身穿月白外袍,内衬蓝色夹衣的孔融凑上来,他是王允此番入豫州镇压黄巾,而征辟的从事,与之一起的还有尚爽,二人俱是当今名士。 “子师。” 孔融轻声打断王允的思绪:“你可是豫州刺史,完全可以直接下令,又何必自降身份,与他们商议。” 王允如此,自有他的道理:“文举啊,此事极其凶险,一旦操作不当,势必满盘皆输,他们若非自愿前往,只恐酿出大祸,那可是五百多条人命呐。” “可他们若贪生怕死,不愿前往呢?”孔融继续发问。 “那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其前往,总之不能自恃身份,强迫其冒险行事。” “哦?” 孔融笑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煌煌大义为出发点,劝人行事,没有人比他更擅长这种事情: “子师放心,那王昊若不答应,凭某三寸不烂之舌,定让他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王允瞥了孔融一眼,喉间发出轻柔的哂笑: “你呀,还是省省吧,我相信王昊能有这样的觉悟。” “他?” 孔融唇边挑起一抹不屑的笑容:“长社城中一小卒而已,不懂国家战略,不明阉宦之害,又如何能从全局出发,思考问题。” “要我说呀,他若听到此计,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届时子师你以豫州刺史身份强压,融再辅之以煌煌大义,此事方能功成。” 实际上,王允没有让孔融去找钟迪,而将他留在这里,便有此意,毕竟孔融这家伙最擅长雄辩,嘴皮子溜到飞起,便是王允都自愧不如: “待会儿见机行事吧。” “放心,交给我。” 孔融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 此刻的他,脑海中已经拽了海量词汇,一旦王昊因畏死而拒绝,立刻会如决堤的滔滔黄河水般,疯狂地将其淹没。 “报—!” 没过多久,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允抬眸望去。 但见,有士兵匆匆入殿,欠身拱手:“使君,王县尉携副将徐庶,等候接见。” 王允大手一挥:“让他们进来吧。” 士兵颔首:“诺。” 旋即。 躬身出了大殿。 王允趁势转回上首,孔融则立在一旁,从事的架子立刻端了起来。 不多时,王昊、徐庶径直来到殿中,躬身行礼:“王昊(徐庶),见过使君。” 王允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起身:“起来吧。” “诺。” 二人这才直起身子。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开门见山道:“此次招二位前来,是有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需要与你们相商。” 王昊面上波澜不惊,拱手抱拳:“使君,您可是想让我们扮作黄巾,在朝廷大军战败城外黄巾时,随其溃军潜入阳翟,然后内外并举,一举拿下阳翟。” “哦?” 王允怔怔地望向王昊,捻须的动作僵了一下:“你如何知晓,莫非因为徐庶?” 王昊唇角挑起一抹笑容,点点头:“没错,元直是阳翟人,对阳翟非常熟悉,您令末将携元直前来,必是想了解阳翟情况。” “当然,如果只是了解阳翟情况,您完全可以找钟老,既然同时命末将与元直前来,想来与末将也有关系。” “是以......” 王昊再次拱手,铿锵言道:“末将猜测,您会让熟悉阳翟情况的元直,协助末将,在城中安定下来,以期内外并举,攻破城池。” 王允会心地笑笑:“你倒是聪颖。” 王昊颔首:“哪里。” “此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必定万劫不复,不知你可愿冒险前往?” “愿意。”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应:“此鱼目混珠之妙计,一旦功成,颍川局势顷刻间逆转,虽然凶险,但却值得冒险。” “哈哈!” 王允心情大爽,仰天哈哈一声:“好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一旁傲立的孔融懵了,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他显然不敢相信,如此凶险的计策,这小子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如此胆识,还真是令人敬佩呐! 可怜我为此神思良久,家国天下,煌煌大义,已然备齐,出口必成千古文章,你小子竟如此的不配合。 当真是气煞吾也! 不过还好,徐元直若不答应,亦可用也。 此时,王允扭头瞥向徐庶:“徐元直,对吗?” 徐庶欠身拱手:“正是在下。” “你呢,可愿随王县尉一起,潜回阳翟?” “自然愿意!” 徐庶回答得更加干脆:“实不相瞒,家母仍在阳翟,庶忧思良久,只是不得机会罢了,此番天赐良机,即便再是凶险,庶又岂能错过。”wenxueзч.net 孔融彻底懵了! 这俩人回答得一个比一个干脆,实在是出乎意料。 一个聪慧无比,胆略过人; 一个忧思母亲,纯孝忠良; 虽说煌煌大义难再出口,但二人的胆识、纯孝,令孔融着实佩服。 王允更是面露喜色,摸着唇髭笑道:“果然是个至纯至孝之人,此计若成,定当传出一段忠孝两全的佳话。” “不过使君......” 言至于此,王昊拱手打断:“此计的确凶险,各中细节需要反复揣测、推演,尤其是跟朝廷大军的配合,更需提前议定。” “放心。” 王允朗声言道:“明日一早,你们便随我赶往北门大营,咱们好生与皇甫嵩、朱儁商议,争取尽快敲定各中细节。” “使君思虑周详。” 王昊彻底安下心来,长出口气:“既如此,我等先行告退,回营准备明日议政所需物件,便不叨扰了。” “恩。”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是应该提前准备准备,不能让那俩家伙小视我等,别的我便不提醒了,阳翟的平面图务必要提前绘好。” “文举。” “在。” “给他们备些丝绢。” “诺。” 第055章 王昊论战(上) 旭日东升映朝霞。 北门城头。 皇甫嵩极目瞭望,面上浮起一抹淡笑:“果然又增加了不少军帐,照此发展下去,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便要结草而营了。” “恩。” 朱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波才此贼野心勃勃,不断调兵马来此,看来是想将咱们彻底消灭在长社。” “可惜......” 皇甫嵩略显遗憾地摇摇头:“想要吃掉咱们,黄巾还缺一副好牙口。” 朱儁试着问道:“义真,咱们准备何时动手?” 皇甫嵩捻须思索片刻:“黄巾势大,火攻虽妙,但须借狂风,方能一战破敌,我想咱们还得再等一等,一旦风起,便是我等破敌之时。” 朱儁身经百战,自然清楚其中奥秘:“没错,风借火势,火助风威,若无狂风借力,火攻难以发挥威势。” “走吧。” 皇甫嵩摆了摆手:“算算时辰,子师也应该带人来了。” 朱儁淡笑,脑海中浮出个名字:“走,我还真想认识认识,那个能想出火攻妙计的家伙。” 皇甫嵩点点头:“恩,在下亦然。” “实不相瞒,我派人打听过此人,的确有点本事。” “能力保长社不失,自非无能之辈。” “可惜,被王允捷足先登了。” “......”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下了城墙,直奔军营。 果不其然。 王允已经带人,在中军等候。 二人匆匆返回军营,拱手相迎:“实在抱歉,我等巡城方回,让诸位久等了。” 王允一揖还礼:“哪里,我等也是初至,未等多久。” “来。” 王允摆手示意王昊、徐庶上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朝廷的左中郎将皇甫嵩,这位是右中郎将朱儁。” 王昊、徐庶欠身拱手:“末将王昊(徐庶),见过二位将军。” 见二人举止行为落落大方,毫无羞缩之态,皇甫嵩愈加中意,缓缓点头:“原来便是你想出的火攻妙计,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朱儁打量着王昊,见其容貌俊朗,气宇轩昂,亦心有悦色:“果然是仪表堂堂,子师啊,这回可让你捡到宝了。” “哪里。” 王允捻须淡笑,随即赶忙岔开话题:“既然人已到齐,咱们便开始吧。” 皇甫嵩扭头瞥向朱儁:“公伟兄,你不是也有人选吗?唤他过来吧。” 朱儁轻声道:“放心,已经派人通知过了,稍后必到。” “好。” 皇甫嵩点点头:“既如此,咱们先落座吧。” 随后,皇甫嵩、朱儁端坐主位,王允屈居下首,王昊、徐庶立于王允后方。 王允开口询问今日情况,皇甫嵩、朱儁简略回答,总之一切尽在预料,不必担心。 不多时,人报佐军司马孙坚赶来,王昊也终于见识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江东猛虎。 但见其人,广额阔面,虎体熊腰,鼻梁挺拔,双目炯炯,嘴唇紧抿成线,倍显坚毅执拗,脸庞线条分明,透着股刚猛凌厉。 “末将孙坚,见过二位将军、王使君。” “起来吧。” 终于见到活得了! 王昊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凝视着面前身穿铁甲的魁梧汉子,脑海中不由幻想着他在战场上,如烈焰狂飚般,展开攻势的模样,会是何等的撼人心魄。 “既然人已到齐,那便开始吧。” 朱儁摆手示意孙坚退在一侧,目光落在王允身上。 王允颔首,表示会意,吩咐道:“子霄,把你昨日准备的阳翟平面图拿出来,以及你对此役的想法,也简单跟大家说说。” “诺。” 王昊欠身拱手,随即从怀中拿出丝绢地图:“诸位将军,此乃元直绘制的阳翟平面图,虽有些简略,但城中关键建筑、道路,尽在其中。” “末将以为,火攻虽可战败黄巾,但却难以诛灭其有生力量,黄巾溃军势必潜回阳翟,如此一来,东门必首当其冲,成为黄巾防守之主门。” “我等虽可潜回阳翟,但与数十万之众的黄巾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想要配合城外大军,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抢占狭窄的城门洞。” “因此,我等须避开黄巾主力,挑防卫稍弱的北门下手,且潜入阳翟的兵力无需太多,当以百战精锐为主。”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你说得有些道理,但因何不选南门?” 朱儁同样有此疑问:“没错,黄巾若败,必然南遁,若能从南门入手,可以最大限度的诛杀黄巾有生力量。” “末将以为,原因有二。” 王昊早有准备,因此对答如流:“其一,黄巾在长社落败,必然心生惶恐,诚如朱将军所言,南门是其退路,兵力即便不如东门,也会是其余三门中最多一门。” “而西门距离朝廷精锐最远,配合起来效果必然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因为朝廷大军的调动痕迹,引起黄巾怀疑,导致我等暴露。”wenxueЗ4.net “其二!” 王昊思路清晰,令皇甫嵩、朱儁不时露出欣赏之色:“北门因为靠近河洛,乃是顺颖水而下的第一座城池,因此北门可供歇脚、囤货的地方较多,利于我等隐蔽。” 雒阳作为大汉帝都、京畿重地,商贸极其发达,一些粮食、物件等,全靠四方提供,与汝南、南阳等地,以水路沟通贸易。 而阳翟便是从河洛出来的第一站,同样是从汝南北上雒阳的最后一站,城中自然会有相应的歇脚、囤货之地。 当然。 这些消息全都是徐庶告诉王昊的。 他本是颍川游侠出身,时常混迹于商市,对于这些地方的布置、地形,烂熟于心,即便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 也正是因为有徐庶这样熟悉地形的人在,王昊才会选择在北门动手:“末将综合各方面因素,最终选定北门作为突破口。” “当然。” 言至于此,王昊急忙补充道:“此乃末将一家之言,诸位将军若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出,咱们再行商讨,争取制定出最合理、可行的方案。” 呼— 皇甫嵩长出口气,轻声言道:“你分析得有理有据,而且充分考虑到了城中情况,选定北门,我皇甫嵩没有意见。” 朱儁同样颔首点头:“我也没有意见,不过王县尉,北门兵力即便不多,恐怕也不会少于万人,尔等需要如何攻入城门洞,又如何防住黄巾反冲呢?” 第056章 王昊论战(下) 面对朱儁的发问,王昊始终保持镇定,对答如流:“正如朱将军所言,整个过程其实分为两个部分,其一进攻;其二防守。” “进攻务须迅猛如奔雷,以摧枯拉朽之势,强行撕开黄巾层层阻隔,从最近的货仓到城门洞,约有三百步远,即便可浑水摸鱼,突袭距离绝不会少于百步。” “末将自问,麾下将士尽皆乡勇,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因此突袭城门洞的任务,须由二位将军派人担任,兵力无须太多,一队足矣。” “而一旦杀入城门洞,便由进攻队伍肃清残敌,破门接应城外大军,至于防守城门洞的任务,交给末将,足以应付。” 阳翟乃是颍川郡治,城高池深,城门洞也颇为雄壮,宽达两丈有余,但即便如此,依旧符合鸳鸯阵要求的狭窄地形。 只要能安全冲入城门洞,王昊有绝对的自信,可以防住外围黄巾的反冲,坚持至少一刻钟时间,肯定不成问题。 朱儁皱眉思索片刻:“黄巾势大,一旦对城门洞发起反冲,势必迅猛如虎,你如何保证能守得住城门洞?” “须知......” 言至于此,朱儁冷声提醒:“一旦失败,必然影响到城门洞内,我军士卒的破城节奏,甚至可能导致全盘计划,功败垂成。” 以目前王昊军队的成色,被质疑防守能力,倒也正常,不过王昊却丝毫不恼,反而极其冷静,坦然承认: “当然,末将的队伍与朝廷精锐,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 话锋一转,王昊据理力争道:“我军与黄巾作战的经验丰富,城门洞的防守难度,远低于北门城头,我军会占据有利地势,结阵御敌,力保城门洞安全。” “哦?” 朱儁不由好奇:“你还会阵法?” 王昊颔首,谦虚道:“学过一些。” 朱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阵法固然好,但现在操练,会不会有点晚?” 王昊朗声道:“实不相瞒,长社能坚持到现在,便有此阵法的功劳。”:魰斈叁4 言外之意,此阵法他们练过,而且非常熟练,不必担心。 皇甫嵩心思缜密,听出了王昊的话外弦音,试探性问道: “听你的意思,你是以某种阵法,在守长社城池?” 王昊点点头:“没错。” 嘶—! 皇甫嵩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自恃将门之后,学习兵法、阵法无数,但也没听过一种阵法,是用来守城的。 要知道,即便是寻常阵法,也是动辄几百人的阵势,怎么可能在不足二十步宽的城头上施展,这在皇甫嵩潜意识里,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世上竟有能在城头施展的阵法?” 王昊长出口气,极其肯定地道:“此阵乃家师所创,是一种微型阵法,正适合城头、城门洞这种狭窄地形条件。” 此刻,王允补充言道:“二位将军放心,子霄所言句句属实,我曾听钟老说起过,子霄有一种以伍为式的阵法,长短兵器配合起来,攻守兼备。” “他能以此阵法守住过百丈长的城墙,便能以此阵法守住那两丈有余的城门洞,这一点,尔等可以放心。” “这......” 有了王允的作保,皇甫嵩更加震惊,皱眉瞥向朱儁。 朱儁颔首会意,目光转向王昊,轻声道:“不是本将军不相信你的阵法,只是此事关系全局,极其重要,不可不察。” “所以......” 朱儁声音拖长,试探性道:“本将军的意思是,由你们摆下阵法防守,本将军派人冲阵,若尔等能防得住我步兵营强攻,防守城门洞之事便交给你们,如何?” 步兵营可是朝廷五校精兵,各个身穿重甲,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他们可比黄巾难对付多了,拿步兵营当试金石,朱儁这家伙还真是不客气呢。 不过...... 对方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防守城门洞关系到战役胜负,绝不容有失。 他们想要弄清楚王昊队伍的能耐,倒也在情理之中。 皇甫嵩见王昊犹疑不定,赶忙补充道:“当然,我等如此,除了要试试贵军实力如何,也算是提前操练,让尔等熟悉在城门洞中,当如何作战。” “我部士卒尽皆百战精锐,身上兵气浩然,若是潜入城中,暴露风险较大,所以旦有三分奈何,我等不会轻易换下贵军。” “没错。” 朱儁也跟着言道:“而且负责进攻的兵马,也非出自五校精锐,他与你等一般,乃是乡勇组成的队伍,只不过其人勇猛,我等心知肚明,因此不会担心。” “好。” “没问题。” 话已至此,王昊又能再说什么。 他干脆点点头,当即应下:“既如此,从明日开始,我军便在南城门洞演练,二位将军若要观摩,随时过来即可。” 朱儁颔首点头:“好。” 皇甫嵩同样松了口气,转而又道:“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尔等在阳翟城中,要如何隐蔽自己?须知一旦暴露,尔等必全军覆没。” 王昊瞥了眼徐庶,摆手道:“元直,关于此事,还是由你来说吧。” 徐庶点点头,上前一步,欠身拱手:“实不相瞒,末将出身颍川徐氏,徐家在阳翟颇有产业,东西南北四门皆有藏身之地。” “若是潜回阳翟,末将会先回家中,与母亲取得联系,令其发动族人,助我等隐藏行踪,百十人以内,应当不成问题。” 皇甫嵩恍然大悟,瞥向王允:“怪不得子师会带你一同前来,原来你竟是颍川徐氏出身,有你在军中,此事便成功大半了。” 朱儁唇角绽出一抹淡笑:“本以为隐藏行踪最是艰难,但有徐家人在,这一点无需担心,看来此战,黄巾贼子必败无疑。” 见皇甫嵩、朱儁彻底放下心来,王昊继续道:“既如此,咱们继续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比如说发起行动的信号等等。” “此事易耳,咱们可以......” “恩,的确是个办法,此外还有......” “......” 第057章 列阵、对战模拟 在把大问题敲定以后,小细节又商讨了两个时辰,方才勉强结束,等王昊返回军营时,已经过了晌午。 回到中军大帐,徐庶坐于下首,歇息片刻,转而问道:“县尉,明日南城门洞与步兵营的对战,你可有信心?” 王昊倒也没有遮掩,摇了摇头:“没有。” 虽说鸳鸯阵比较厉害,而且非常适合城门洞这种狭窄的地形条件,但步兵营可是汉帝国最精锐的队伍,不仅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 拿步兵营跟王昊麾下的队伍比,就好比绝世好剑对上了初具锋芒木剑,两者的段位差距太大,简直天壤之别,获胜的概率几乎为零。 徐庶惊诧:“那你还答应他们?” 王昊耸了耸肩:“不然呢?” “这......” 徐庶亦知他们没有选择,只能摇头叹息,暗暗攥紧拳头。 王昊倒是显得云淡风轻许多:“元直勿恼,其实皇甫嵩说得没错,他们绝不会轻易换掉我等,实际上咱们的对手,只有孙坚麾下的兵马而已。” 正如朱儁、皇甫嵩所言,朝廷精锐兵马的身上,有职业军人特有的兵气,他们是不适合潜回阳翟,混迹于黄巾中的。 但是...... 对于他们而言,执行计划的人选,却有两个。 一个便是王昊的队伍,而另一个便是孙坚带来的乡勇。 当然,队伍的指挥者越少,执行计划所需的配合便越少,由此产生的失误便越少。 因而对于皇甫嵩、朱儁,如果孙坚一人可以执行,就绝对不会拉上第二支队伍,这不单单是为战局考虑,更是在为潜回阳翟的队伍安全考虑。 王昊扪心自问,如果他是主将,同样会做出如皇甫嵩、朱儁一样的决断,所以这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平心静气的接受,然后努力做到最好即可。 徐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县尉言之有理,没错,咱们的对手只是孙坚而已,只要他们表现得比孙坚麾下乡勇强,防守城门洞的任务,必属于我等。” “恩。” “是这个道理。” 王昊的语调轻松之极,但随后却又微微蹙眉:“不过,孙坚此人能得朱儁青睐,其部士卒的战力,必定不可小觑。” 徐庶颔首,深表赞同:“没错,孙坚此人虎背熊腰,满目煞气,必定是个杀伐果决之人,其部士卒又岂是易于之辈。” “县尉。” 徐庶提醒道:“咱们不可掉以轻心呐。” 王昊深以为然,长出口气:“我得好生挑选士卒,重排鸳鸯阵法,元直,你且盯着大家训练,切不可让他们偷懒。” 徐庶起身拱手:“县尉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待徐庶离开之时,王昊心念一动,调出军团属性版面,进入【军团模拟】功能。 此前,王昊利用【军团组织架构模拟】,完成了军队的整合,而现在,他要使用【军团列阵模拟】,对鸳鸯阵重新排列。 【请选择所需排列的阵法。】 鸳鸯阵。 【请选择所要强化的属性。】 防御。 【请选择队伍规模。】 50人。 【请选择兵员选拔范围。】 全军。 【正在模拟......】 1% 2% ...... 99% 100% 【模拟成功,最新军团属性如下。】 顿时,一个咖啡色的版面,浮现在王昊面前,赫然是这支五十人小队的军团属性。 【主将】:王昊 【副将】:陈三 【兵力】:50人(可查看具体成员信息) 【属性】: 军团攻击108 军团防御32 行军速度25 【阵法】:鸳鸯阵lv5 【技能】:鼓舞、冷静 【天赋】:暂无 【名气】:初露峥嵘 王昊心念一动,打开【军团成员列表】,仔细浏览。 果不其然。 绝大多数士兵,全都是王昊的老牌队伍成员。 他们都非常熟练鸳鸯阵,因此能把阵法熟练度,维持在lv5的高水准。 至于现在的军团攻击108点,以及防御32点,更是加持了鸳鸯阵效果的情况下才有,否则压根不可能达到如此恐怖。 王昊对此排序,还算有些预料,因此丝毫没感到意外。 随后,他又进入到【军团对战模拟】中,企图模拟明日南城门洞的对战。 【请构造防御地形图。】 城门洞。 【请选择对战敌人属性。】 精英兵种。 属性全部拉满。 王昊也不知步兵营的战斗力,达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因此只能以精英兵种来模拟,即便如此,也强过了王昊麾下任何一个士卒。 【请选择对战敌人装备。】 札甲(铁) 寰首刀、长剑 ...... 【请设定对战敌人数量。】 200人 【正在模拟......】 1% 2% ...... 99% 100% 【模拟成功,对战过程如下。】 下一个瞬间,王昊面前浮现出一个视频,鸳鸯阵缩在城门洞内,抵御步兵营的强悍进攻,然而仅仅过去四分钟,便被步兵营撕开个口子,强行破阵闯入,宣告防守失败。 “该死!” 王昊暗自啐了一口,眉宇间微露怒气:“步兵营这般强悍吗?我的鸳鸯阵法居然抗不过五分钟,这样的成绩只怕难入朱儁、皇甫嵩法眼。” “不行。” 王昊毫不犹豫地否定:“必须要对阵法进行针对性修正。” 其实,越是这种微型阵法,对于士兵的要求便越高,不同位置的士兵,兵员素质不同,那么整体的作战效果,必不尽相同。 王昊立刻返回【军团列阵模拟】,对适才的鸳鸯阵,进行针对性的调整、更换,尤其是防御、进攻位置上的士兵,必须进行微调。 调整完毕。 继续模拟对战。 4分21秒。 ...... 继续调整。 再次模拟对战。 4分48秒。 ...... 再次调整。 继续模拟对战。 5分06秒。 ...... 王昊一次又一次的调整,一次又一次的模拟对战。 约莫两个时辰。 终于! 他得出一个相对满意的阵法,在属性拉满的精英兵种强攻下,足足支撑了8分24秒,如此战绩,想来不会输给孙坚的队伍。 王昊急忙提笔誊抄,将阵法排列顺序记录在丝绢上,以及每一个位置上的士兵,都分毫不差,一一对应。 记录完毕,王昊吹干墨迹,起身离席,出了营帐,趁现在天色尚早,还可以操练数遍,试试效果如何。 第058章 有靠山的感觉,真鸡儿爽! 晨曦初露,霞光万道。 南门。 王昊一早便引士卒来此,熟悉地形的同时,简单进行操练。 约莫半个时辰后,朱儁、皇甫嵩引两百步兵营精锐,以及部分孙坚乡勇,赶来于此。 听到城门洞方向传出的呼喝声,以及王昊指挥训练的声音,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面上浮出一抹淡笑: “这小子果然有些本事,憋屈在这小小的长社,实在是不应该啊。” “的确如此。” 朱儁深表赞同,缓缓点头:“不过,他的能力到底如何,还有待于验证,待会儿咱们先试文台麾下的将士,还是先试子霄麾下?” 皇甫嵩思索片刻:“嵩以为,子霄训练良久,必然消耗了部分体力,还是先试文台麾下,把规则亮明,这样也能公平公正些。” 其实大家都非常清楚,这项任务虽然艰难,可一旦成功,便是大功一件,不论对于孙坚而言,还是对于王昊,足够他们提升一级了。 孙坚乃是朱儁的佐军司马,从内心深处而言,朱儁是偏向孙坚的,而从全局考虑,潜回阳翟的队伍,越少便越是安全。 是以。 综合以上两种因素,对于皇甫嵩、朱儁而言,还是偏向于孙坚来完成此任务,但鱼目混珠的妙计虽出自皇甫嵩,可各项细则尽皆出自王昊,不让他参与,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况且,如今王昊的背后可是豫州刺史王允,若是没有个绝对公正的结果,便以安全为由,把王允排除在外,势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朱儁明白皇甫嵩的顾忌,轻声道:“义真言之有理,虽说公台是儁亲点的战将,但其实,儁同样希望子霄比文台更适合防守。” “便依义真所言。” 朱儁终究还是点点头:“咱们尽可能公平些,赢要赢的公平,输要输的心服。” 皇甫嵩浮起了微笑:“既如此,咱们过去吧。” 朱儁颔首:“好。” 旋即。 二人引军直奔南门。 当皇甫嵩、朱儁出现时,王昊急忙上前行礼:“末将王昊,见过二位将军。” 皇甫嵩缓缓点头,目光掠过王昊,落在城门洞中的士兵身上。 虽说他们尽皆粗布衣衫,手中兵器也颇为陈旧,但一个个目光炯炯,气势凛然,队列齐整,层次分明,倒是让皇甫嵩心生期待: “观子霄列阵,便知你精通兵法,今日一战,或可令嵩大开眼界。” “儁亦有此预感。” 朱儁摸着唇髭,颔首点头:“子霄,实不相瞒,今日与步兵营的一战,算是我等对你的一次考验,若能通过,则防守城门洞之要务,便可放心交予你手。” “但是......” 言至于此,朱儁极其郑重地道:“你若不能通过,怕是无缘此次任务,所以子霄,你必须要全力以赴,明白吗?” 虽说王昊早已明白二人意思,但朱儁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隐藏,还是令王昊为之一怔,他略一停顿,重重点头: “将军放心,末将必当全力以赴。” “这样。” 朱儁当即安排道:“你已经训练良久,将士消耗了体力,便先让文台派兵防守,你部坚持的时间,只需强过文台即可。” 一切尽皆在预料之中,王昊平静地拱了拱手:“诺。” 旋即。 朱儁摆手招呼道:“文台,你来安排吧。” 一旁孙坚拱手抱拳:“诺。” 下一秒。 便有一支约莫五十人的队伍,带着盾牌、刀剑,尽皆进入城门洞,开始列阵。 令王昊惊诧的是,孙坚本人居然不在队伍当中,亲自指挥战斗。 皇甫嵩似乎看出了王昊的疑惑,轻声道:“文台要带队冲杀,因此防守城门洞的任务,只能交给别人,所以他不在其列。” “原来如此。” 王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 这次比试相对公平。 皇甫嵩、朱儁是发自内心,从战局的安全考虑,绝对没有参杂丝毫个人的亲疏因素。 这对于王昊这个没有丝毫背影的小人物而言,是非常难得,且公平的。 当然,王昊同样非常清楚,自己能有这般待遇,与豫州刺史王允,有很大关系。 虽说王允节制的只是地方兵马,但这件事从始至终,皆有他的参与,若不考虑王允感受,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有靠山的感觉,真鸡儿爽! 如果能证实自己真是王氏旁系子弟,以后的仕途,必定会越来越顺。 一念至此,城门洞中的士卒已经列阵完毕,外面的步兵营士卒,同样准备就绪。 伴随着朱儁一声令下,步兵营士卒嘶吼一声,提着长剑便冲向城门洞。 他们身穿铁甲,冲杀起来宛如奔腾的洪流,撞上由乡勇组成的龟甲,虽然一击未能冲破,但丛剑劈来,如天降神罚,没过多久,便被步兵营撞开个口子。 眼前一幕看得阵外孙坚是咬牙切齿,愤怒不已,但见其人暗暗攥紧拳头,眸中迸出凶芒万丈,口中不断低声嚼啐,彷佛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拼杀似的。 但可惜...... 即便是江东猛虎孙坚,也难以阻挡此战的失败。 步兵营不愧是朝廷最精锐的士卒,他们撕开个口子后,根本不给敌军弥补缺口的机会,丛剑逼开士卒,趁势强行冲入,剑锋所向,洞中士卒纷纷倒地。 自从其开战以来,王昊心中一直在默默计数,直至宣告战败,约莫三百二十五秒,合计五分二十五秒。 当然! 由于汉代没有精准的计时工具,王昊想要战败孙坚,恐怕至少需要拖延够六、七分钟,才能拉开明显的差距,否则判断胜负,极其困难。 虽说在【军团对战模拟】中,王昊的列阵坚持时间,已经达到了八分钟,但假想敌与真正的敌人,还是颇有差距的,实际效果如何,即便王昊自己,也难以预测。 待洞中士兵退下,朱儁摆了摆手,轻声道:“子霄,这回轮到你出手了,希望你能坚持更长时间,别让我等失望。” 王昊欠身拱手,郑重言道:“二位将军放心,昊必全力以赴。” 朱儁颔首:“去吧。” 第059章 奇偶进攻 王昊应声承诺,准备调集兵马准备。 然而...... 他却没有直奔城门洞,而是在距离城门洞约一百步的位置列队。 朱儁的眉尖不由跳了跳,心底涌出一抹惊奇:“子霄,你这是何意?” 不等王昊回答,便见皇甫嵩捻须笑道:“实战中,黄巾不会给你列阵的机会,子霄莫非是想模拟实战的过程?” “没错。” 王昊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根据北门地形条件,我军冲杀距离至少会有一百步远,此刻黄巾必定死咬着不放,奋力追杀。” “我等即便可以冲入城门洞,但能否在强压状态下,列下防御阵,才是此次任务最艰难的部分,这部分若不能完成,又何谈拖延时间!” 朱儁颔首点头,越来越欣赏王昊:“恩,没错,的确如此。” 皇甫嵩则是绽出一抹淡笑:“子霄思维缜密,理当从百步外开始。” 孙坚咬了咬牙,眉宇间微带怒气:“这小子好有心机,想借此压我一头?哼,我倒要瞧瞧,从百步外开始,你能坚持多久。” 王昊左手拎着双弧盾,右手握着寰首刀,站在队列最后方的正中间,以他为中心,刀盾兵向两侧延展,将长矛手、长枪兵统统护在内侧。 当他列阵完毕,朝皇甫嵩方向喊了一句:“末将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始。” 皇甫嵩点头,大喊一声:“既如此,便开始吧。” 王昊一声令下:“走。” 下一秒。 他以双弧盾护住身体,开始快速朝着城门洞方向突进。 虽说是突进,但毕竟要兼顾四周的士卒,对于他而言,实际上速度并不算太快。 步兵营的士卒如同澎湃的浪潮般,直扑向王昊小队,丛剑劈来,犹如迎风暴涨的骇浪,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劈头盖脸而来。 “挡—!” 王昊扯着嗓子呼喊,同时举起手中的双弧盾,一条整齐的盾牌防线,顷刻间呈现在王昊面前,彷佛铸成了一道钢铁般的盾墙。 丛剑从高空劈落,遮天蔽日,犹如滂沱大雨一般,砸在将士们筑起的钢铁盾墙之上,发出一阵密集的笃笃声。 幸亏王昊已经将刀系职业技能【举盾】,刷到了满级,否则面对步兵营的强势进攻,能否扛得住,还另当别论呢。 可饶是如此...... 当步兵营士卒的剑锋接二连三的劈在王昊的盾牌上时,他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股强悍的力量,正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 他咬着钢牙,只觉粗壮有力的左臂好像被震断了一般,身子如同遭千斤巨锤猛击,五脏六腑不住翻腾。 好强! 难道这便是汉帝国最精锐步兵的实力吗? 王昊强撑着扛下这一波进攻,不必他再次下令,一排排森冷的矛锋便从他头顶呼啸而出,直接将盾牌后方的步兵逼退。 “走!” 趁此空挡。 王昊大喝一声,继续向城门洞突进。 这一幕令观战的皇甫嵩,不由眼神骤亮:“进攻、防守配合得还算不错,怪不得这小子敢在百步外模拟实战,的确有点本事。” “没错。” 朱儁同样为之一惊,点头称赞:“这小子的确出人意料,是个可造之才,不过步兵营可不好对付,他们能否守得住,犹未可知。” 孙坚则被眼前一幕惊得有些愣怔,脸上的肌肉竟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原本攥紧的拳头,在这一刹,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很清楚步兵营的实力,刚才那一击若换成自己的队伍,必定一触即溃,绝不可能保持列阵完整,就更别提从容退走了。 然而...... 王昊居然能扛下这一波进攻,甚至迅速地发起反击,逼退步兵营的第二波进攻,为自己撤入城门洞争取时间。 “好个王昊,果然厉害!” 孙坚暗自惊叹,下意识认真起来。 他原本有些瞧不起这些士卒,总觉得他们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而已,但现在来看,对方未必会输给自己。 此刻,孙坚全神贯注地盯着王昊,不肯放过任何细节,毕竟他们的防守能力,决定着自己的生死,不容轻视。 但见...... 王昊终究还是顺利地进入了城门洞,一排排双弧盾在森冷长矛的掩护下,将城门洞快速封死,上方是森冷的矛锋,下方是盾牌,而盾牌的缝隙中,又有长枪贯穿而出。 值得一提的是,汉朝的双弧盾不是规规矩矩的方形,而是如同火焰一般,在两侧有轻微的凹陷,因此它们拼接起来,会露出一排排孔洞。 王昊正是利用这些孔洞,将长枪手的作用,以另一种方式发挥出来,使得整个防御阵,具有了一定的攻击性,宛如龟甲上长出了尖刺。 如此一来,长矛可进攻步兵的头部,双弧盾中的枪锋则可进攻步兵的小腿,令敌军上下不得兼顾,攻守兼备,坚持的时间必定更久。 “喝!” 众将士齐齐一声呼喝。 即便是步兵营士卒,也不由地为之一震。 但也仅仅只是一震而已,随后便对盾阵发起了疯狂的反扑。 而此刻,王昊已经从刀盾兵的位置,退到了指挥位,得以亲眼见证汉帝国最精锐步兵的战斗能力,是何等的恐怖。 乱剑狂舞,竟是将刺来的矛锋尽数挡下,步伐奇诡,又精准避开了下方枪锋的悍然进攻,这样密集的攻势竟只能滞缓步兵营士卒的冲锋,却难以将其中伤。 不过...... 幸好经过了【军团对战模拟】,让王昊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否则他还真未必能应付得了如此艰难的局面。 “奇偶进攻!” 王昊快速转变思路,当即铿锵下令。 下一秒,原本整齐划一的进攻,立刻转化为两拨,处于奇位上的士兵率先进攻,待其收回的刹那,处于偶位上的士兵继续进攻。 如此一来,虽然一次进攻的密度变小,但却胜在锋芒不断,如浪潮般,一浪接着一浪,让敌军疲于防守,不得寸进。 不得不承认。 王昊忽然修改进攻方式,的确杀了步兵营士卒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的铁甲对上半身的防护非常到位,但下半身仅能到膝盖,小腿部分只能靠绑腿保护,但这种东西的防护能力,自然不如铁甲,被枪锋戳上去,照样很疼。 “杂碎,这帮家伙好生难缠。” “他们当真是乡勇?” “不可轻举妄动!” “让开,我来!” “......” 第060章 虽败犹荣 酣战良久而未能破阵。 终于! 惹怒了这支步兵精锐的军侯。 队伍缓缓让开条路,一个体态雄健,身材高壮,容貌极有阳刚之气的军官,一手拎着双弧盾,一手拎着长剑,出现在王昊面前。 王昊能从对方凛冽的双眸中,感受到那股毫不遮掩的杀气,似乎自己防御的太过严密,令其不得寸进,折了他们步兵营的面子。 这家伙...... 果然来者不善呐! 王昊下意识谨慎起来,不敢有丝毫放松懈怠。 然而,一旁观战的朱儁却是哂然一笑:“王昊的军阵惹怒了军侯赵雷,这回有好戏看喽,如果他们能把赵雷拦住,区区黄巾又有何惧?”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皱眉沉思片刻:“王昊军阵的防守的确严密,但步兵营可不是吃素的,何况赵雷亲自出手。” “依我看......” 皇甫嵩长出口气,摇了摇头:“王昊未必能撑得住。” 朱儁点点头,深以为然道:“的确如此,不过,他们能把步兵营逼到这般地步,甚至把赵雷都逼了出来,此次防守城门洞的任务,非他们莫属。” 皇甫嵩瞥向朱儁:“那孙文台那里......” 朱儁颔首:“放心,我亲自去安抚,保证不会影响任务。” 皇甫嵩淡笑:“既如此,嵩便安心了。” 此刻。 战场中。 赵雷在十步开外,陡然间加快了速度,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盾牌撞开飞刺而来的战矛,同时脚步一错,瞅准机会,将从孔洞中刺出来的枪锋,直接踩在脚下。 咔擦! 士兵的枪杆没有经过特殊的处理,因此在坚韧性上稍差,被赵雷灌注全力的一脚猛踩,居然当场断裂,发出清脆的咔擦声。 而与此同时,偶位上的长矛同样飞刺而出,赵雷眼瞪如铃,不闪不避,毫无畏惧,掌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芒,精准地磕开飞刺而来的战矛。 盾牌的防御面是固定的,因此长枪、战矛的进攻,即便再怎么凶悍,也存在一定的盲区,只要能稍稍破坏一二,便可抢占有利地势,继续对盾阵发起进攻。 这一点,或许普通步兵营士卒没有注意到,但却被赵雷一眼看穿,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折断长枪,占据有利地势。 嘶—! 王昊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虽说,他可以进行【军团对战模拟】,但这种破坏式的进攻方式,却压根没办法模拟,或许这便是游戏与现实的差距吧。 如果步兵营在一开始,便采取这种方式进攻,那么即便是王昊的防御阵,恐怕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赵雷压根不给王昊太多的反应时间,如法炮制地折断两根长枪,然后以盾牌对盾牌,长剑对战矛,强行猛冲防御阵。 “还愣着做甚!” 赵雷发出一声怒吼:“给我上!” “杀—!” 步兵营的其余士卒纷纷效仿,提剑扛盾,一窝蜂似的猛扑上来,破坏长枪,丛剑乱舞,野蛮冲撞。 虽说在王昊的不断指挥下,依旧坚持了许久,但终究不是步兵营对手,被破开了盾阵,彻底宣告失败。 “我输了。” 王昊走出城门洞,来到朱儁、皇甫嵩面前,欠身拱手道:“输得心服口服。” 皇甫嵩却是摆了摆手,示意王昊起身:“行了,你表现得非常好,经过朱将军与某的商讨决定,由你来负责此次防守城门洞的任务。” 王昊惊诧:“可我等坚持的时间......” “恩。” “我知道。” 朱儁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但你的防御阵,逼得赵雷亲自上阵,而且是靠取巧获胜,若是对上黄巾,自然无懈可击。” 皇甫嵩捻须淡笑:“你这支队伍成立不过一月有余,便可将步兵营逼到这般地步,足见子霄你是花费了很大心思的。” “此前,本将军还曾怀疑过古书中,孙子练兵的真实性,但今日看到你,本将军坚信,孙子练兵是真实存在的。” 春秋时期,吴王为考察孙子的统兵能力,挑选了一百八十名宫女由其操练,经孙子操练后的宫女,进退回旋,跪爬滚起,全都合乎规矩,阵形十分齐整。 吴王这才承认了孙子的能耐,拜其为将军,后吴楚大战开始,孙武指挥吴国军队以三万之师,千里远袭,深入大国,五战五捷,直捣楚都,以少胜多,可谓创造了奇迹。 这一瞬。 王昊愣怔在原地。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皇甫嵩居然拿孙子的例子,来夸赞自己,虽然明知对方在说假话,真实意图只是示好,但依旧令王昊惊喜不已。 “子霄。” 皇甫嵩拍了拍王昊的肩膀,露出欣赏之色:“你精通兵法,腹有良谋,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千万要抓住机会,好生努力。” 王昊强忍着激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郑重地拱了拱手:“末将何德何能,竟得将军如此谬赞。” 朱儁瞥了眼皇甫嵩,似乎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吝惜溢美之词,但皇甫嵩已经把孙子搬出来了,自己还能用谁? “义真。” 朱儁长出了口气,轻声道:“你这般不吝惜溢美之词,会让年轻人迷失自我的,子霄啊,你别听义真的,我与你一般,尽皆贫寒出生,还是要脚踏实地,切不可骄傲自满。”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军营找我,我朱儁必定有求必应,将来若有机会,希望能与子霄你,同帐为将,共赴国难。” 好家伙! 朱儁的招揽之意,竟更加明显。 王昊深吸口气,再次拱手:“感谢将军厚爱,昊必脚踏实地,绝不会骄傲自满。” 朱儁恩的一声点点头:“好好努力,我朱儁这双眼睛,是不会看错人的。” 【你近日来卓越的表现,引起了皇甫嵩、朱儁的高度认可,二人皆有招揽之意,将星素质彰显,隐藏属性统帅+2。】 刹那间,一股浑厚的信息量涌入王昊脑海,稍稍梳理、吸收,尽皆是军阵、列队、战斗方面的知识,让王昊对古代战场的理解,越加的深刻。 第061章 汉末武人的尴尬 虽说守卫城门洞的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王昊手上,但毕竟,这是两支队伍的首次协同作战,势必会存在很多问题。 为了让他们配合得更加娴熟、默契,且贴近实战状态,二人将潜回阳翟的队伍挑选出来,其余人汇合成一部,扮作黄巾,进行实战模拟操练。 孙坚负责突袭至城门洞内,而王昊负责断后,且跟上孙坚的进攻节奏,两支队伍在合作的过程中,果然暴露出了很多问题。 比如,孙坚只是一味的猛冲猛打,丝毫不顾及后方的王昊,会因为处于防守状态,而导致速度偏慢,跟不上孙坚的节奏。 如此一来,两支队伍中间出现空当,势必会被黄巾趁虚而入,从而令双方的战斗节奏,都发生很大的变化。 每次实战模拟演练后,孙坚、王昊都会进行战术总结,甚至会因为彼此的失误,而发生剧烈的口角争锋,但好在最终都能平复下来。 经过约莫五天的实战操练,孙坚、王昊已然探查出一种有效的合作方式,而且首次在数千兵马的围攻下,完成了破城的任务。 虽然,整个战斗过程还有不少的瑕疵,但毕竟已经成功完成任务,对于二人的不懈努力,是一种鼓励,更是一种肯定。 而在此期间,王昊、孙坚同样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王昊惊叹孙坚如狼似虎般的强悍进攻能力,孙坚叹服王昊对军阵深刻的理解,每次发现问题,他都能想到应对办法。 当然! 孙坚不可能知道。 王昊有【军团对战模拟】功能。 虽然,这种游戏性质的模拟,与实战差距颇大,但王昊结合实战效果修正,却也能提供极高的参考价值。 以致于又过了五天,王昊、孙坚的配合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十次操练中居然有九次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务。 王昊、孙坚前往中军请求检阅,在获得皇甫嵩、朱儁的肯定后,便试着询问何时可以反攻黄巾,却被以等风为由,命其继续操练。 不得已之下。 王昊、孙坚只能继续操练,双方配合愈加默契。 而王昊的这支精锐小队,鸳鸯阵的熟练度持续获得提升,居然达到了恐怖了lv7级,距离满级lv9级,仅仅只差2级。 这一日。 傍晚。 孙坚大营。 在商讨完细节后,王昊正欲告辞,却被孙坚挥手拦下:“子霄贤弟,那么早回去作甚?不如留在这里,咱们好生聊会儿。” “自从你我合作以来,一直聊的全都是军队的事儿,反正回去不过休息而已,今儿个不妨喝点,咱们聊点别的,如何?” 王昊目光微动,唇边浮起一丝淡笑,旋即朝孙坚拱了拱手:“难文台兄有如此雅兴,昊又岂能拒绝文台兄美意。” “哈哈。” 孙坚仰天哈哈一声:“够爽快,来人。” 帐外转入个士兵:“在。” “速速备下酒菜,本将军要与子霄贤弟,好生聊聊。” “诺。” 随即。 孙坚摆手示意王昊面对而座:“贤弟,实不相瞒,某初至长社,听到你的战绩时,其实颇为不屑,想来必是夸大其词,但实际却毫无本事。” “不过,听你在中军论战时,某便深知,贤弟必是精通兵法,文韬武略之人,前些天在南城门洞的一战,更是令某佩服之至。” 最近一段时间,总有人给王昊戴高帽,以致于听到孙坚的夸赞,王昊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面上波澜不惊,极其平静。 “哪里。” 王昊很平静地应了一声:“跟文台兄合作的这段时间,才真正令昊学到很多知识,尤其是文台兄之勇猛,当真世所罕见。” 王昊何许人也,反手便是一顶高帽,又给孙坚戴了上去,毕竟,礼尚往来是传统美德,王昊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当然。 王昊说得也是实话,孙坚这头猛虎,的确强悍的一匹。 可惜,只有晋升武将阶段后,才有探查别人属性的功能,否则王昊非得瞧瞧,这头猛虎的攻击力,到底达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虽说作为游戏版面的设计者,王昊深知武力、攻击力的换算公式,但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真实状态下的孙坚,王昊还真不敢随意揣测。 孙坚自然也不是易于之辈,面对王昊的夸赞,他只是淡然处之,压根没把它当回事: “贤弟,虽说你现在归王使君节制,但某看得出来,一个小小的县尉,绝非你的野心,王使君根本留不住你。” “毕竟豫州黄巾早晚要被消灭殆尽,而你此前却无官身,朝廷是不可能让你连升数级,直接做到都尉。” “其实......” 言至于此,孙坚声音略微拖长:“你我是同一类人,家境贫寒,毫无背景,举孝廉无门,只能走以武入仕这条路。” “当然,你的运气比孙某要好,才二十岁便碰到了太平道造反,可孙某呢,十七岁代理校尉,中间当过三县县丞,如今三十岁,才得朱将军提携,成为佐军司马。” “子霄。” 孙坚态度极其恳切:“你若想更进一步,剿灭豫州黄巾后,必须要离开王允,继续积累战功才行,此乃为兄肺腑之言。” 王昊自然清楚汉末武人的尴尬,像孙坚这种纯靠武力的诸侯,充其量只能是别人的打手而已,但实际上,能给别人当打手的诸侯,也仅仅只有孙坚而已。 这对孙坚而言,或许是荣幸、是机会,但更多的,却是武人的悲哀,否则凭吕布的本事,又何必到处认爹,给人当儿子,来换取身份、地位。 这同样是王昊想靠上并州王氏的原因,只要有了这个身份,哪怕只是旁系,都算是挤进了汉末士人的圈层。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哪怕只有一点小小的功劳,也会被无限放大,可在这个圈子外的人,哪怕立下泼天大功,也会被无限缩小。 孙坚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他打过的仗,比袁绍、袁术之流加起来还要多,可到最后呢,却依旧只能是别人的打手,而掌棋者却是袁绍、袁术之流。 悲哀! 真令人感到悲哀! 第062章 狂风骤起,战机已至 虽说王昊与孙坚有着类似的担忧,但他能明显感受到,孙坚今日的留客,明显有着更深层次的含意,而截至目前,不过全都是在铺垫而已。 以相同的身份,相同的遭遇,及对未来相同的担忧,迅速拉近彼此双方的关系,这种技巧在公共关系中,称之为寻找共同点。 前世的王昊虽说是个程序猿,但在大学期间,参加过公共关系协会,因此对于人际交往的一些方法,还是有些浅显的了解。:魰斈叁4 而孙坚浪费这么多口水,直接让王昊对未来前途产生担忧,这是标准的欲扬先抑,先让你绝望,后又给你希望的套路。 说真的。 王昊的确有些震惊。 孙坚表面上看着像是个大老粗,但实际上,心思相对比较细腻,往往一句话,便能直击你内心深处。 怪不得历史上的孙坚,能够降伏程普、韩当、黄盖等人,其人能够成就一番事业,与他交际能力上的本事,一定是分不开的。 只不过...... 王昊不清楚的是,这一次孙坚是在为自己,还是在替朱儁充当说客。 他吃口菜,又小呷口酒,佯作感同身受,缓缓点头:“文台兄之言,昊铭记于心,只是昊见识浅薄,尚且没有考虑那般久远。” “如果......” 王昊剑眉微蹙,轻声言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昊必定会好生考虑,但也不知有没有人能瞧得上王某。” 孙坚唇边浮起一抹笑容:“贤弟精通兵法,腹有良谋,如今你我又有合作,且配合娴熟,朱将军素有爱才之心,你若有意,他必可接纳。” “届时你我兄弟同帐为将,为兄征战沙场,贤弟出谋划策,共为朱将军排忧解难,待彻底消灭黄巾,又岂能不平步青云。” 果然! 还真是来当说客的。 王昊已然明白孙坚的意图,但实际上,在他心里,皇甫嵩的大腿要比朱儁的还粗,即便真到了要选择的时候,王昊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皇甫嵩,而非朱儁。 此外,朱儁已经有了孙坚这员虎将,自己在他帐下,充其量只能是个军侯,亦或者更低,人家尽皆是江东人士,必会相互扶持,而自己肯定会沦为工具。 王昊不傻。 朱儁从来都不在他的选择范围:“是朱将军让文台兄......” 不等王昊说完,孙坚便摇头打断:“非也,此乃愚兄个人建议而已,与朱将军无关。” 呵呵。 谁信呢? 反正王昊是不信。 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屑,只是装出一副略显为难的样子。 虽说,朱儁从来都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但即便是拒绝,也绝不能在二人分兵以前。 “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这......” 面对孙坚单刀直入的邀请,王昊佯作沉思,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难择模样。 而正当王昊犹豫不决时,帐外忽然响起一阵沉闷的擂鼓声。 咚!咚!咚! “有情况。” 王昊率先反应过来,此乃中军擂鼓聚将的信号。 孙坚也顾不得索要答案,大手一挥:“走,速去中军议政。” 王昊点点头:“好。” 原本。 孙坚、王昊是没有资格在中军议政的。 但鉴于他们二人肩负重要任务,皇甫嵩、朱儁才破例,让他们于军中议政,也省得传达命令不清,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二人方才出了大帐,明显感受到一股劲风袭来:“看来皇甫将军准备今夜动手,否则不会这般着急聚将。” 孙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正好,借着夜幕遮掩,你我更容易混入黄巾溃军,只是夜幕深深,我等千万别走散了。” 绝大多数的古人常年营养不良,体内缺乏维生素A,由此导致患有夜盲症,若当真要行夜路,短途尚可,长途极有可能会走散,尤其需要隐秘行踪,不可点火夜行时,更是如此。 “放心。” 王昊拍着胸脯保证道:“有元直在,绝不会走错。” 徐庶可是颍川阳翟人,而且游侠出身,身体素质极好,肯定没有夜盲症,由他来当向导,自然不可能出问题。 孙坚这才想起徐庶的存在,长出口气,放下心来:“我怎么把此人忘记了,走吧,快去中军议政。” 王昊颔首点头:“走。” 没一会儿。 二人便赶来中军。 由于身份低微,他们直接居于末位,静候诸将来齐。 片刻后,帐中站满了议政的军官。 皇甫嵩给朱儁打个眼色,朱儁却摆手示意其不必客气,足见二人关系已经相当密切,再不是最开始的轻视与不屑。 皇甫嵩倒也没有推辞,毕竟全盘计划大都是他主持,且今日夜袭黄巾营地,会与原本的计划,稍稍不同,由他主持,可节省时间: “我军首战落败,不得已退入长社,被黄巾数十万大军围困于此,长达半月有余,诸营请战日久,今日天助大汉,狂风骤起,终于迎来战机。” “护军司马傅燮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领本部兵马,带上引火之物,子时以后,从西门夤夜而出,消灭黄巾巡逻士兵,破开路障,绕行至黄巾大营附近,点燃林中草木。” “诺。” “佐军司马孙坚、县尉王昊何在?”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自率领小队,协助护军司马傅燮,点燃黄巾营地后,高声呐喊,制造混乱,令黄巾不明敌情,自乱阵脚,待其大溃败时,再行潜伏任务。” “诺。” “王使君。” “在。” “由你安排一些人手,手持成束苇草,全部登上城头,待城外黄巾营地着火,速速点燃火把,与之呼应,以壮我军声势。” “诺。” “三河、五校将军何在?” “末将在。” “城头一旦火起,以步兵开路,破坏围堵路障,而后火牛先行,骑兵随后,直扑黄巾营地,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扰乱黄巾,以呼应护军司马傅燮。” “诺。” 呼— 长出口气。 皇甫嵩给朱儁打个眼色。 二人齐齐朝众将拱手抱拳,朗声言道:“今日一战,事关朝廷威严,成败在此一举,万望诸君能同心协力,共诛黄巾叛贼,我等在此,拜托大家了。” 众将士齐齐欠身拱手:“此战必胜!我军必胜!” 皇甫嵩目光炯炯,大手一挥:“好,且各自回营准备吧。” 众将士:“诺。” 旋即。 躬身出了大帐。 第063章 特种作战雏形 王昊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自家营地,命令将士们更换衣服,黄巾抹额,而后向王允辞行,将队伍暂交其代为指挥,便赶往西门,找傅燮报道。 傅燮出身北地傅氏,真正的世家豪族,其族上乃西汉义阳侯傅介子,年少时入雒阳求学,师从太尉刘宽,举孝廉后,听闻举他为孝廉的郡将逝世,于是弃官,回去服丧。 黄巾起义爆发后,朝廷征召各地有领兵作战才能的人至雒阳报道,随军出征,傅燮进京,拜护军司马,随左中郎将皇甫嵩出征。 其人身长八尺,面有威容,一双灿若星辰的狭长双眸,配着如剑般上扬的双眉,昂首间,透着一股凛然的正气。 “末将王昊,前来报道。” 王昊疾步赶来,欠身拱手道。 “恩。” 傅燮上下打量着王昊,又瞥了眼旁边整齐列阵的队伍:“果然军纪严明,难怪能得皇甫将军器重,有些本事。” 王昊颔首:“皇甫将军谬赞,昊愧不敢当。” 傅燮没再继续,而是直接吩咐道:“命你的人带上火油罐等引火之物,在我军后方列队,引火之物已然备齐,在南面货仓存着,自己去拿吧。” 王昊拱手:“诺。” 旋即。 他转身离开,安排徐庶带人去取。 没过多久,孙坚同样引兵赶到,被傅燮安排了同样的任务。 二人各自率领兵马,跟在傅燮军队后方,静候总攻时机到来。 夜浓起风,呼啸不断,似鬼哭狼嚎,摄人心魄。 真不知在那一片墨染中,藏着些什么样的魑魅魍魉。 这让从没有参加过大型夜战的王昊,不由地有些紧张,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便被他轻易克服,取而代之的是无畏的勇气。 等待的时间颇为漫长,足以消磨掉众将士的耐心,让他们从各种复杂的情绪状态中,逐渐平静下来,甚至最终演变成对战斗的期待。 “再不开战,我都快睡着了。” “我都打了个盹儿,结果还没开战。” “时间怎的这般难熬。” “赶紧开战吧。” “......” 正在这时,孙坚凑上来,轻声道:“贤弟,咱们明明要子时过后方才行动,但你可知为何要早早在此集合吗?”wenxueзч.net “这......” 以前王昊还真没太在意过,但孙坚既然这么问了,就肯定会有深意。 王昊思索良久,试探性猜测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想让弟兄们逐渐适应夜幕,好达到最佳的可视状态,对否?” 孙坚双眸中闪过一丝惊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贤弟果然聪慧,没错,的确如此,待会儿射声营的士兵,要先解决掉外围的哨兵,为防止打草惊蛇,只能以此法调节目力。” “黄巾的篝火只有半人高,能照亮的范围有限,而他们身在明处,射声营在暗处,五十步内,必可一举将其消灭。” 果然如此。 王昊虽然猜中了原因,但还是惊叹于古人的智慧。 虽然,很多人都有夜盲症,这一点难以避免,但能让射声营精锐,以此法调整目力,达到最佳可视条件,足见汉帝国五校精锐,绝非浪得虚名。 王昊扭头吩咐道:“元直。” 徐庶拱手:“诺。” “告诉弟兄们,全都打起精神,瞪大眼睛,切不可打盹休憩。” “诺。” 旋即。 王昊朝孙坚拱手一礼:“多谢文台兄提醒。” 孙坚淡笑:“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孙坚以如此委婉的方式提醒,意在王昊军队面前,维护其自尊,而王昊拱手致谢,便是明白了孙坚的善意提醒。 ...... 不知过了多久。 傅燮终于从城头下来,站在队伍面前,朗声道:“弟兄们,战机已至,拿起你们手中的兵器,按原定计策,随我出城作战。” 吱呀—! 城门缓缓展开个缝隙,开门的声音低到不可想象。 数十个弓弩手宛如夜狼般飞窜而出,分成数队,在夜幕的遮掩下,快速朝着路障靠近,这是颍川黄巾夜间用来围堵长社,防止城中官兵夜遁的办法。 除了四门驻守有固定岗位的哨兵外,还有灵活的夜间巡逻兵,用以堤防城中兵马夜袭,亦或者逃跑。 但可惜...... 经过半月有余的围堵,城中官兵始终不出战,已经消耗掉了城外黄巾的全部耐心,傅燮趁着巡逻兵走开,固定岗位的哨兵打盹时,果断选择出战。 嗖!嗖!嗖! 篝火下的黄巾聊的正欢,未能察觉到丝毫凶险,当他们听到空气中轻微的振弦声,而扭头望向漆黑的城池时。 忽然。 一支支如同幽灵般的箭矢,从漆黑的夜幕中呼啸而出,他们面色骤变,下意识拔剑准备格挡,却已然来不及闪躲,甚至连哀嚎声都未及出口,便纷纷倒在地上,一个不剩。 或许是倒地的声音,引起了巡逻士兵的注意,他们下意识停下脚步,转身回来,朝着西门方向踱步前进。 可是...... 他们的目光已经牢牢被固定岗哨锁定,丝毫没有注意到夜幕中隐藏的浓烈杀意,还未等他们发现同伴的尸体,便被夜幕中呼啸而出的箭矢,收割掉了他们的性命。 左右数支射声营小队,继续向两翼拓展,隐藏在漆黑的夜幕中,静候那些发现危险而好奇赶来的士卒,一波箭矢的袭杀,必可将其统统带走。 在确定安全后,步兵营的小队士卒快速跟上,数人合力,将挡在城外的拒马挪开,露出一条宽约两丈的小路,随后招呼身后队伍,速速出城,以防暴露。 等王昊引兵出城,疾步穿越破开的小路时,赫然发现地上的黄巾尸体,竟各个面门中箭,死前还保留着最后一霎的惊恐、震骇。 王昊自是没有停留,随着大队兵马,在夜幕的遮掩下,不断飞速前行,但他内心深处,却毫无意外地飘过四个大字: 特种作战! 虽说与现代社会靠红外线探测仪指挥,无声介入、无声战斗、无声杀人的特种作战方式,仍有一定的差距,但毫无疑问,这便是特种作战的雏形。 第064章 火烧黄巾 傅燮率军出了长社,循着遥遥处那一窜篝火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直到逼近黄巾营地,方才彻底放肆地狂奔起来。 幸亏他们在夜幕中呆了近两个时辰,双目视力已经适应了漆黑的环境,否则这短短三里的夜路,恐怕也不会走得这般顺利。 尚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傅燮便引军杀到了黄巾营地的外围,他们本就是来扰乱黄巾的,因此也没有采用无声战斗的方式,而是直接莽了过去。 嗖! 一支响箭骤然升空。 很明显,他们已经暴露。 可是...... 傅燮却是丝毫不恼,更浑不在意。 他把手一招,厉声呼喊:“继续冲,如有阻拦,格杀勿论。” 众将士也没了顾忌,扯着嗓子呼喊:“杀—!” 不远处的篝火旁,十余个黄巾见此一幕,吓得如老鼠般,钻入了漆黑的丛林,不时传出一阵带着惊恐的呼喝声: “敌袭!” “小心敌袭!” “官兵从长社出来了。” “......” 傅燮一路狂奔,一路抬眸望向黄巾营地,同时结合风向,判断出点火的最佳地点。 忽地,他停下脚步,直接下令:“就是这里,射声营、步兵营警戒,王昊、孙坚,速速把尔等带来的引火之物,丢入丛林。” “诺!” 二人齐声呼喊。 刹那间,一个又一个火油罐被接二连三地丢入丛林,发出劈里啪啦的碎裂声,惊起林中熟睡的雀鸟,扑腾着翅膀,哗啦啦飞走。 “快,点火!” 傅燮一声令下。 早有士兵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火石,在沾着火油的长草旁,不停地来回劈打,就只听轰的一声,长草燃烧起来,一团跳动的火焰瞬间引燃丛林中的草木。 在凛冽狂风的嘶吼声中,一团小小的火焰彷佛中了魔咒一般,顷刻间幻化成暴虐的火蟒,昂起它高傲的脑袋,一路向丛林深处挺进。 起初,这样暴虐的火蟒仅有一条,但不过片刻,便分裂出了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它们快速向前蔓延,像是在争抢尚未被染指的食物一般,彷佛只是一瞬,便将茂盛的丛林变成了沸腾的火海。 “啊—!” “大贤良师,救我!” “我不想死啊—!” “......” 丛林中响起一阵悲惨的哀嚎声,或许是那些企图穿越丛林回营的黄巾,但可惜,他们奔跑的速度,实在比不过有狂风加持的火蟒,最终全部葬身在沸腾的火海。 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透过丛林沸腾的火海,王昊的目光落在那些依草结营的黄巾营地上,被惊醒的黄巾士卒,乱作一团,有人拿着衣服朝火焰拍打,有人提着木桶泼水,还有人扒拉着地上的沙土。 但在汹汹燃烧的火蟒面前,他们的灭火行径实在太过鸡肋,不仅灭不了火蟒,甚至反被其猛扑,一口将黄巾士卒吞入腹中。 王昊的经验值虽在发疯一般的飙涨,但他的心却如刀绞似的,不停地滴血,眼前悲惨的一幕,当真要比杀个人,残忍太多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前的王昊不敢想象,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背后,却是横七竖八、堆积成山的尸骸,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散发出刺鼻的血腥气。 当然! 王昊非常清楚,这不是他的错,而是皇帝的错,是时代的错,想要结束这暴乱的时代,就必须接受它暴戾的洗礼,然后才有可能改变、逆转、重获新生。 【你被火烧黄巾营寨的一幕触动,生出帝王之心,立志结束乱世,再造盛世乾坤,明君素质初显,隐藏全属性+1。】 正当王昊心志发生变化时,护军司马傅燮再次下令:“快,呐喊助威,制造混乱。” 众将士当即扯着嗓子,奋力呼喊:“杀啊,诛杀黄巾。” “消灭黄巾,将他们全部包围,随我冲!” “弟兄们,冲啊,诛杀黄巾!” “苍天未死,诛杀黄巾!” “大家一起冲啊!” “波才何在,纳命来。” “......” 与此同时。 长社北门城头。 王允望见黄巾营寨火起,内心狂喜,当即铿锵下令:“快,点燃火把,与城外兵马呼应,同时擂鼓示威,发起总攻!” 噗!噗!噗! 刹那间,零星火把点缀的长社城头,一下子亮如白昼,宛如一条金色的巨龙横亘,在漆黑的夜幕中,绽放出无尽的神威。 几乎同时,身后整齐排列的力士敲响二十面碾盘大小的战鼓,震天彻地的金鼓声响起,宛如巨龙的嘶吼,传遍四方,直达城外的黄巾营地。 吱呀—! 长社东、西、北三门同时展开,如惊雷一般的喊杀声平地乍起,随后便见披坚执锐的雄兵鱼贯而出,直扑向城外的路障。 提前埋伏在黑暗中的数队射声营士兵,更是持弓飞奔,一支支羽翎箭呼啸而出,夺走了巡逻黄巾士卒的性命。 数十个魁梧的力士搬开路障的刹那,一头头发了疯的耕牛,牛角上绑着匕首,牛身两侧捆着长枪,尾巴以芦草绑缚,上面赫然是一团团跳动的火焰,牛嘶声、地动声不绝于耳。 若是从高空俯瞰,彷佛有仙人从长社北门中,抽出一柄以星火构成的长剑,而且,此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接连成片的黄巾营地飞速刺去。 从东西城门杀出的精锐骑兵,以迂回的姿态,随着发疯的火牛,一起冲向黄巾营地,他们挥舞着手中兵器,口中不停地嘶吼呼喊,以壮声势。 在火牛、精骑的后方,三河将士同样鱼贯而出,向着黄巾营地,发起最为致命的冲锋,他们虽不如北军五营精悍,但各个皆是擅长作战的勇士。 北门城头,王允极目瞭望远方的战场,燎原的火海已然覆盖了半数黄巾营地,而且仍在以恐怖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呼— 提到嗓子眼里的那口气,终于呼出。 此刻的王允极其确定,此战必定大获全胜,黄巾断然没有反抗之力。 他彻底放下心来,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唇角浮起一丝月白风清的笑容,神情甚是慧黠。 第065章 火牛冲阵 虽说连日来朝廷官兵的懦弱,让波才有些放松警惕,但当营地发生暴乱的刹那,他还是非常警觉地从榻上爬起,四周的燥热让他敏感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从架上随意扯下件单衣,披在身上,波才疾步从营帐冲了出去,凛冽的眸子快速扫过慌乱的营地,随后又望向两里外的长社城池。 原本只有点滴星火的漆黑之地,此刻宛如横亘着一条火焰巨龙,震天彻底的喊杀声即便身在中军,依旧清晰可闻。 “恁娘的!” 波才朝地上啐了一口,当下怒气飙升,厉声呼喝:“何仪在哪?给某滚来!” 不远处奔来个魁梧汉子,欠身拱手:“渠帅,他在召集兵马,准备抵御长社官兵的进攻,黄邵安排人取水,准备救火。”wenxueзч.net 虽说何仪反应迅速,黄邵应对得当,但波才怒火仍旧不减,气冲霄汉:“晁猛,你身为中军侍卫,因何不叫醒我?” “这......” 晁猛神色略显尴尬,轻声道:“末将尚未来得及,渠帅便已苏醒。” 波才心知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当务之急,乃是抵御官兵进攻:“各营目前状况如何?” 晁猛摇了摇头:“已派人去打探消息,但具体情况如何,尚且不知,不过从火势来看,恐怕只有东面的营地暂且安好。” “渠帅。” 晁猛忧心忡忡,拱手抱拳道:“官兵夤夜纵火突袭,我军怕是......” 波才顾不得那么多,咬牙切齿,直接打断:“走,先去辕门瞧瞧,咱们数十万众,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晁猛颔首:“诺。” 旋即。 二人一路直奔辕门。 可尚未抵达,便感受到一阵剧烈的地动,从脚下传遍全身,此外空气中除了烧焦的气味,以及满营士卒痛苦的哀嚎,似乎依稀能听到一阵耕牛的哞哞声。 只不过...... 这哞哞声不似在田亩间犁地的悠闲轻松,反而带着一股暴戾愤怒,像是被恶毒的地主,挥舞着满是荆棘倒刺的鞭子,发疯般地向前狂冲。 “难道......” 一念至此,波才俨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全身巨震,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了几下,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 虽然,波才心想着要上前看看,是否果真如自己预料,但足下却如同浇铸了一般,根本挪不动一丝一毫。 伴随着地动声越来越剧烈,暴戾的哞哞声越来越清晰,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波才额上滚了下来,那紧紧绷着的肌肉,那僵直的双腿,那微颤的身躬,无一不表明他在害怕。 “渠帅,你......” 一旁的晁猛惊诧不已,试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波才的目光却是毫不理会晁猛,反而掠过辕门,望向那一抹星火点缀的墨染中,如此暴戾的哞哞声,到底是怎样的魑魅魍魉发出的。 大贤良师曾言:“如今的大汉是妖邪窃据的大汉,它的气数已尽,当由我等将其推翻,以迎接真正的黄天盛世。” 但如今,正此时! 妖邪鬼祟就隐遁在墨染中,但波才却难以遏制心口的恐惧,更别提淡定地指挥将士作战,与那妖邪鬼祟拼个你死我活。 虽说,辕门前已有将士正在列阵,后方同样有士卒不断赶来,一排排长矛手将森冷的矛锋冲向外面,准备随时抵抗来犯之敌。 但将士们却已然被这恐怖暴戾的哞哞声,以及剧烈颤抖的地动,吓得面色骤变,好似七魂丢了三魄般,颤栗不已。 处在列队后方的何仪,感受更是直接,此刻的他喉头滚动,双目圆睁,瞳孔放大,怔怔地凝望着星火点缀的墨染中。 哞—! 何仪被这一声暴戾的哞哞声,吓得登时连呼吸都屏住了,脸上的肌肉僵着,好象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不过,他只怔了片刻,便回过神来,急忙呼喊:“拒马呢?把营中全部的拒马、鹿角,都给我集中过来。” “快—!” 何仪扭头望向随之赶来支援的士卒,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吓得援兵纷纷调转身子,四下里寻找拒马、鹿角。 可惜,绝大多数的拒马、鹿角,全都用在了围困长社城池上,营中所剩不多,情急之下,还真不一定能找到的。 况且! 发疯般的火牛压根就没有给黄巾半点搜寻的机会,正当何仪下令完毕,扭头回望之时,一头头垂首狂奔的耕牛,从墨染中奔腾而出。 它们头顶的角上绑着锋利的匕首,身体两侧还缠着尖锐森寒的长枪,俨然是一头全副武装的肉坦,毫无半点花哨地朝黄巾大营撞来。 暴戾的哞哞声震慑着黄巾士卒的心神,剧烈的地动加速了它的破碎,两扇简易的拒马后,黄巾士卒尽皆一震,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很多人吓得直接瘫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那些尚且还举着长矛的士卒,虽然没有倒下,但一个个眼神惊惧,身软手抖,双腿如被铅水灌注般,挪移不动分毫。 “快......快跑啊,它们冲......冲过来了。” “全都是疯牛,绑着匕首、长枪的疯牛!” “啊—!” 蓬! 一声巨响乍起。 就只见,发疯的耕牛撞在拒马上,竟推着拒马向营寨猛冲,身后的黄巾士卒或是被撞飞,或是被撞倒,犁地数丈,或是直接挂死在拒马上,死状极其惨烈。 身后的耕牛如同狂潮一般涌来,锋利的匕首扎死黄巾,森冷的长枪戳透士卒,带着他们继续向前野蛮冲撞,彷佛只是一刹,黄巾防线直接崩溃,摧枯拉朽。 见此一幕,何仪颊边的肌肉却紧紧地一跳,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彷佛招回了魂儿似的,拔腿便跑,快如闪电。 “是火牛阵,快跑!” 何仪声嘶力竭地呼喊,恨不得脚下生风,腾空而起,好避过这股疯牛激荡起的恐怖洪流,但怎奈士卒暴乱,异常拥挤,他尚未腾空而起,便已被洪流冲翻、淹没。 晁猛吓得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但他却没有丧失行动能力,苍啷一声,拔剑出鞘,赶忙护住波才,嘶吼一声:“渠帅快走!” “来人,保护渠帅撤退!” 第066章 全力突围,退出长社 噗!噗! 寒芒闪烁,血光四溅。 晁猛心知火牛洪流过后,朝廷的骑兵必然接踵而至,补上最致命的一击,若是逃亡路上有半分迟滞,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条死路。 因此,即便是军中的同袍士卒,若敢有人挡在他们前面,晁猛皆会毫不犹豫地补上一刀,以最快的速度破路清障,为波才逃离大营争取时间。 “让开,全都给我让开!” “尔等阻止官兵来追,速速让开。” 晁猛率领亲卫军小队在前开路,波才神色焦急地跟在后方,时不时回头瞥向军营,提防那发疯一般的耕牛,朝自己冲杀过来。 不过幸好,肉坦般的耕牛虽在营中横冲直撞,破坏了不少帐篷,杀死了不少士卒,但终究没有朝他们逃亡的方向追来。 呼— 波才暗暗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转回身来,就见辕门处闯入了数个骑兵,一支支箭矢在营中乱飞,接二连三的黄巾士卒躺倒在地。 “该死!” 波才朝地上啐了一口。 他没有想到朝廷的骑兵竟来得这般迅速,完全不给自己半点喘息之机:“是官兵的骑兵,快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晁猛应声承诺,长剑一横,脚步更快,继续向西突进,同时厉声呼喊:“闪开!统统给我闪开,挡我者死!” 噗!噗!噗! 前方一队落荒而逃的士卒阻住去路,晁猛钢牙一咬,狠下心来,脚下打个垫步,持剑向前猛冲,在地上留下了一圈残影。 片刻后,七、八具尸体横在地上,尽皆是一招毙命,晁猛手持着滴血的长剑,心如刀绞,痛彻骨髓,声嘶力竭: “闪开!” “速速闪开。” 这一声嘶吼,心痛而发,气势如雷。 四周的黄巾士卒尽皆被其震慑,尤其当他们看到晁猛脸上的表情,那深如海、切入骨、冷如冰、寒如霜,浸满了心碎与愤懑。 为了保护渠帅而不得不诛杀自己的同袍,那种极不情愿,却又迫不得已的感觉,犹如万蚁噬骨,苦不堪言,而他却只能独自承受这份痛楚。:魰斈叁4 “走—!” 一声令下。 晁猛咬着牙,坚定地向前踏出一步。 而他那颗追求黄天盛世的道心,也随着这一步的踏出,变得无比坚定,因为它是经同袍的鲜血淬炼而成,不成功便成仁。 在其身后,波才奋力狂奔,当他越过脚下的同袍尸首,看到其背后那一道熟悉的剑痕时,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晁猛竟为了给自己开辟活路,对自己的同袍残忍下手,刹那间,波才的心忽然被梗住,宛如钢针般戳到心坎。 他紧紧咬着干裂的下唇,深而急促地呼吸着,只觉心痛如裂,柔肠寸断,眸中竟也有微微水光漾动。 但他却没有制止晁猛,因为他非常清楚,晁猛如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他只是在奋力奔跑时,忍不住挥一挥衣袖,悄悄用袖口拭了拭溢着点点泪光的眼角。 “快,追上前面那支小队。” 或许是晁猛搞出来的动静有点大,令后方的骑兵警觉,冲着波才逃亡的方向策马追来,一支支箭矢呼啸而出,瞬息之间就射杀了数名阻击的黄巾。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身后的骑兵快速拉近与波才的距离,箭矢如星,不断收割着黄巾士卒廉价的性命。 “不好。” 保护波才的黄巾士卒提醒道:“来者是长水营,他们最擅长骑射,咱们如此逃不是办法,根本逃不掉的,必须派人阻击。” 北军五营的前身,乃是西汉北军八校,因东汉精简官职,只编组五校尉,即省中垒营,保留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 而东汉的长水营,是由前长水营与前胡骑营组成,顾名思义,军中大都是胡人,且以南匈奴人居多,擅长骑射、追杀。 在擅长骑射的长水营面前逃亡,若是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与坐以待毙没什么区别。 “肏!” 波才勃然大怒,气得直接爆了粗口,积压在胸口的怒火与不甘,也随着这一声怒骂,彻底喷涌出来。 他猛地回头望去,咬牙切齿,狞声而言:“本渠帅执掌十万大军,竟被朝廷狗官以火攻战败,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还有甚面目见大贤良师。” “弟兄们!” 波才灼灼双目中眼波如刀,怒锋一闪,高声怒喝:“咱们跟这帮狗杂碎们拼了,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不可!” “万万不可!” 不等波才停下脚步,便被亲卫军副将郭佃阻拦:“渠帅,您可是颍川义军的领袖,万万不可轻易赴死,您放心,我等便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护渠帅周全。” “阿云、阿岳!” “在。” “带着你们的人,跟我拦截追兵,其余人务必保护好渠帅。” “诺。” “郭统领,小心呐!” “渠帅快走,切莫回头。” 望着亲卫军毅然决然的背影,波才心头一凛,郭佃为他甘心赴死,晁猛为他诛杀同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性命,到底有多么重要。 只要自己还活着,便可召集起溃败信徒,再次与官兵鏖战,可一旦自己死了,官兵便可横扫颍川,甚至会连累到豫州作战的渠帅彭脱。 作为起义军的先锋,波才深知自己对于大局的重要性,他绝不能就这样轻易倒下,否则连累的,恐怕不仅仅是颍川、豫州,甚至还有兖州、南阳。 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 波才自决定起义以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在此刻,他却惜命如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郭佃、晁猛,为了颍川义军,为了全盘战局,为了黄天盛世! “传令!” 波才忍住胸口翻腾的怒气,奋力狂奔,挥泪下令:“军中各营将士,务必要全力突围,撤出长社,于阳翟汇合,不得有误。” 身旁将士颔首点头:“诺。” 随即。 数个传令兵朝四方奔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其余营寨,传达渠帅令。 第067章 曹操 晨曦初露,霞光万丈。 长社、阳翟中部的某处林间小路。 丛林繁茂,枯叶遍地,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虽被树枝滤去大半的狂风,在林间已没有了爪牙,但终究并不温暖,被风一吹,皆是周身肃寒。wenxueЗ4.net 波才仅着一件单衣,穿梭在这林间小路,只觉湿寒彻骨,吸一口冷气,吐一口白雾,那种冰寒的感觉,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冻住般,顺着鼻腔向内流动。 晁猛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波才身上:“渠帅,您穿上它吧,林间的风虽不大,但湿气很重,小心风寒,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不可。” 波才急忙拒绝,硬塞回给晁猛:“你是大将,若是受了风寒,如何作战?此事万万不可,相信我,我能撑得住。” 晁猛又岂能不知波才的身体,因为要对付朝廷官兵,他已经数日没睡过整觉,好不容易把长社围住,但谁曾想,一场大火又将其化为灰烬。 没错。 波才很少亲手杀敌,身体自是不会疲累,但殚精竭虑的苦,犹胜于体乏,更何况如今奔走整夜,两者结合,身心俱疲,极易被寒气侵体。 晁猛亲手为波才披上外衫:“渠帅放心,末将游侠出身,自幼打熬筋骨,别说酣战一夜,便是连续数日,亦是无妨。” “但是渠帅......” 话锋一转,晁猛由衷言道:“您可是颍川黄巾渠帅,如今新败,急需您主持大局,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染疾。” 波才深吸口气,略一思忖,没再推辞,他穿好外衫,转而询问:“咱们现在何处?还有多久能回到阳翟?” 晁猛从怀中拿出地图,展开浏览:“渠帅,咱们目前距离阳翟已不远,但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舍近求远,继续走小路,恐怕还得三、四天时间。” 朝廷军队有很多精锐骑兵,如果走大路,势必会成为精骑追杀的对象,届时能否活着返回阳翟,尚且不知,又何谈召集残部,继续作战。 “还有更快的路吗?” 波才忧心战局的发展,更担心阳翟被官兵一举端掉:“最好在两天时间内,赶回阳翟,如此一来,官兵便没机会夺走阳翟了。” “这......” 晁猛皱眉沉思良久,缓缓点头:“有倒是有,但崎岖难行,且有恶兽出没,稍有不慎,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波才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做出决断:“就走那条路,即便再是凶险,也绝不能让阳翟,落入官兵手中,否则颍川义军就全完了。” 黄巾众将士为了他可以拼死与官兵鏖战,波才自己又岂能畏惧凶险,兵贵神速,这样的道理他又岂能不懂。 哪怕前路崎岖难行! 哪怕前方有恶兽出没! 事到如今,波才都必须要强闯过去,否则昨日众将的牺牲,今日信众的努力,必将徒劳无功,失去意义。 晁猛肯定地点点头:“好,既如此,便由末将头前带路,尔等保护好渠帅安全。”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波才大手一挥:“走。” 旋即。 众人加快脚步,穿梭在丛林之间。 ***** 通往阳翟的官道上,随处可见黄巾抹额,刀剑随身的士卒,甚至还有扶老携幼,推着独轮小车,扛着锄头的老百姓。 王昊抬头望向前方,又回头瞥了眼后路,暂时不见朝廷的追兵,便摆手招呼道:“行了,咱们也歇一歇,走太快容易引起怀疑。” “好。” 孙坚点头表示赞同,寻路旁的伢子坐下,挥袖试了试脸颊两侧的汗渍:“贤弟,咱们应该快到阳翟了吧?” 王昊还真不清楚目前方位,扭头瞥向徐庶:“元直,咱们目前在何处,方向可有误否?” 徐庶摇了摇头:“无误,以咱们目前的速度,估摸着再有两日,便可抵达阳翟。” “无误便好。” 王昊暗暗松了口气,倚树坐下,闭目养神。 不过...... 他表面上是在小憩,但实际上,却已调出游戏版面。 昨日的一场大火斩获颇丰,让王昊从24级,直接提升至27级,足足升了3级。 当然,绝大多数经验全都是计策上的提升,实际上因火攻而死的黄巾,数量不算太多,可能绝大多数都是踩踏致死,亦或者被官兵所杀,王昊可分享经验不多。 从这个方面分析,长社一战,虽然声势浩大,但却未伤黄巾根本,只要波才能安全返回阳翟,必可召集溃兵,再次与官兵决战。 所幸皇甫嵩早已聊到了这一点,否则想要拿下阳翟这座坚城,只怕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汉末三大统帅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快瞧那里,怎么回事?” 正当王昊闭目养神之时,忽然一个声音,自黄巾溃军中响起。 素来警觉的王昊,猛然睁开双目,冲着黄巾们凝望的方向,举目望去。 但见...... 远方的视野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向着这边滚滚而来,王昊急忙爬在地上,侧耳聆听,隆隆的地动虽然轻微,但却清晰入耳。 “是骑兵。” 孙坚立刻判断出来,凝望着洪流,呆呆思忖了片刻:“可北面怎会有骑兵?该不会是黄巾的援兵吧?” “非也。” 王昊毫不犹豫地否定,沉声道:“应该是朝廷的援兵!” 史书上记载,皇甫嵩大破长社黄巾后,恰遇曹操引兵赶来,双方合力,再杀一阵。 显然。 来自北方的这支骑兵,必是曹操无疑。 虽说王昊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魏武大帝,到底什么模样,但他现在的身份可是黄巾,若真遇着曹操的精骑,只需一个照面,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孙坚顿时一愣:“朝廷的援兵?” 王昊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一定如此。” 孙坚暗松口气:“幸亏昨夜起风,否则战败黄巾的功劳,还得分此人一份。” 王昊可顾不得功劳如何,腾地起身,振臂高呼:“快,大家往林子里钻,否则全都得死。” 孙坚跟着起身,猛一招手:“大家跟上,全都往林子里钻,快—!” 第068章 回家拜母 繁茂的树林挡住了朝廷骑兵的冲杀,却挡不住林中众人的视野,透过树林的缝隙向官道望去,由骑兵组成的洪流顷刻间淹没黄巾,轰隆的马蹄声中,哀嚎之声瞬间暴起。 只着粗衣的黄巾溃军,士气低落,又未曾列阵,怎么可能是朝廷精骑的对手,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他们便沦为了战骑脚下的肉泥,仅有部分士卒遁入丛林,逃过一劫。 战骑的洪流转瞬冲向前方,官道上只剩下满地横尸,全是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还有不少残肢断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 凉风阵阵,好不凄冷! 战争。 当然要死人的。 只是这般惨烈的死状,不免令人哀伤。 王昊不愿停留,摆了摆手:“咱们走吧,带着他们一起,这样能安全些。” 孙坚的目光扫过跟进来的黄巾,恩了一声:“还是林子里比较安全。” 王昊扭头望向徐庶:“元直,从这里能回去吗?” 徐庶点点头:“可以。” “既如此,咱们走吧。” “好。” “......” 众人随即踏上赶往阳翟的路。 走走停停。 两日后。 王昊等人出了林子,踏入阳翟的地界,随着黄巾人流继续走了半日,方才抵达阳翟县城。 城门口虽有一队黄巾站岗盘问,但也仅仅只是简单询问,比如哪个将军帐下,天公将军姓甚名谁,渠帅是何人等,便放行进入。 这些问题或许能难得住官兵,但肯定难不住黄巾内部人士,况且沿途中,王昊已派人打听清楚营中诸将等许多信息,因此这些问题,同样没能瞒住他。 进入阳翟城池,徐庶目光扫过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便给王昊、孙坚打个眼色,示意他们缓步跟上,按计划行事。 走过三条街,穿过两条巷。 一栋青砖白瓦的五进豪宅便浮现在不远处,王昊清楚地记得,这个方位上的建筑,便是徐庶地图上的徐家老宅。 可是...... 明明已经到了跟前,徐庶却又猛地停下脚步。 王昊本以为他是睹物思人,正准备上前宽慰时,却被徐庶直接拉进巷道,目光一凛,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王昊闭上嘴巴,不敢作声。 而在其身后的孙坚等人,因为身穿粗衣,头裹黄巾,片刻的愣怔后,也明白有意外发生,因此没敢上前,只是各自装作路人,安静等候。 徐庶则是稍稍探出脑袋,望向徐家老宅的方向,果不其然,门口有腰悬利剑的黄巾站岗,而且数量不少,约有一队士卒。 难道...... 正当徐庶感觉不妙时,徐家老宅方向传来动静。 但见,徐家老宅的大门缓缓展开,从里面接二连三走出一些头裹黄巾的士卒。 他们有些搬着案几;有些抬着箱子;有些怀抱着各类坛坛罐罐;更有些抱着整卷的绸缎,排着队从徐家出来,最后出来的数人手持利刃,冲院子里大声嚷嚷: “少废话!小心本将军宰了你,没把你们家全部杀光,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若再敢阻拦,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我告诉你们!” 徐家门口的黄巾悍将冷声喝道:“三日内,若是不拿五万石粮食出来,劳资派人平了你徐家老宅,府中之人,一个不剩,全部杀光,包括那老东西。” “弟兄们,走。” 黄巾悍将把手一招,便要离开。 “杂碎!” 徐庶朝地上啐了一口,眸中迸射出万丈凶芒,作势便要冲出去,诛杀黄巾悍将,却被王昊强行摁住了肩膀,低声劝谏: “元直切莫动怒。” 徐庶面如寒霜,咬牙忍着没有变色,低声回复:“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我找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进去。” 王昊深吸口气,轻声言道:“元直你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仇早晚必报,切不可急于一时,明白吗?” 徐庶颔首:“恩,放心吧,绝不会乱了咱们的大计。” 王昊这才安下心来:“既如此,你且去吧,我们在外面等着。” 徐庶点点头:“好。” 旋即。 他长出了口气,平复好心情,方才迈步出了巷道。 本想走正门回家的徐庶,见此一幕,毫不犹豫转入徐家旁边的小巷,前后瞥一眼路人,见没人注意自己,纵身一跃,翻入府中后院。 徐庶清楚地记得,月前府中还有诸多侍从,府中各处皆有人流,尤其是这后院,更是人流不断,往来如织,可现在竟是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该死!” 徐庶暗自啐了一声:“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忧心母亲,却也害怕府中还有黄巾,只能持剑在手,小心翼翼,躬身穿过林子,晃入院中八角亭,又快速跃出,闪入廊道,隐于立柱后方。 哒!哒!哒! 忽地,一连窜稀松的脚步声传来,徐庶忙吸口气,握紧手中长剑,余光瞟向中门,耐心静候来者出现。 不多时,一个身穿浅蓝色侍从服饰的身影迈出中门,其人脸型方正,浓眉大眼,脸膛晒得黝黑,嘴唇厚实,透着憨直和忠厚之色。 是徐岩。 在徐家呆了十年之久的侍从。 徐庶一下子认出对方,但依旧没有轻举妄动,仔细观察良久,确定只有他一人后,方才悄无声息地跟上去,从其身后,一下子捂住对方的嘴。 “阿岩,是我。” 徐庶压低声音,提醒对方。 正准备挣扎的徐岩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轻瞥的瞬间,他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不禁夺眶而出: “公子,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徐岩一方面悲痛徐家近日惨状,一方面又庆幸公子平安回家,一时间心中竟是悲喜交加,五味杂陈,反而哭声更大。 “你小点声。” 徐庶赶忙又捂住他的嘴,偷眼观瞧四方,低声言道: “外面有黄巾士卒,小心把他们招进来。” 徐岩飞快点头,呜呜囔囔的,以示明白其意。 徐庶这才将其放开,轻声询问:“府中可有黄巾?” 徐岩摇摇头:“已经走了,现在府中只有小人和曼儿在,哦对了,曼儿在照顾主母,小人这便带公子去。” 徐庶颔首:“好。” 第069章 真·母慈子孝 “咳咳!咳咳!” “主母您切莫动怒,务要保重身体。” “阿福呢?他......他有没有消息?” “暂......暂时还没,不过主母,您放心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会平安的。” “咳咳!继......继续......继续派人找,我......我没事儿的。” “主母......” “......” 徐庶、徐岩穿廊过院,直达内宅主屋。 他本心急如焚,步履匆匆,但在听到屋子里传出的声音时,心中的愧疚立时汹涌起来,若非自己贪玩,整日不在家中,母亲又岂能遭此横祸。 可怜她中年丧夫,膝下仅有自己一个孩子,而自己不仅没能尽孝,反而害她忧心至此,当真是枉为人子。 徐庶心如刀割,眸中一片苍凉,似乎已被这期盼已久,却又突然袭来的咳声与关切击垮,毫无抵御之力,而在其身旁的徐岩,也早已泪流满面。 “母亲。” 徐庶迈步走向侧门,吱呀一声推开,目光幽幽地看向床榻上那个令人心疼的女人。 她的头发散乱的披着,身子靠在榻旁的栏杆上,面上未施半点粉黛,才一月不曾相见,眼角、唇边竟已有了皱纹,彷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在听到“母亲”这一声呼唤时,干涸的双眸中彷佛绽放出霞光,犹如在绝望的深渊中,捕捉到了那一缕希望的光芒。 “阿福?” “是......是你吗?” 徐母佝偻的身子竟在这一刹直起来,推开侍女递过来的药汤,撑起发软的身子,向徐庶伸出颤颤的手,声音嘶哑地叫着,泪水夺眶而出。 侍女徐曼急忙伸手搀扶住泣不成声的主母,她自己同样被这一幕感动了,红红的眼眶处,溢着点点泪光,不住点头: “主母,没错,是公子。” “公子回来了。” 徐庶疾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母亲榻前,将头埋进她怀里,双手环抱着她纤瘦的身子,两行清泪,簌簌落下: “母亲,阿福回来了。” “阿福不孝,害母亲担心了。” 徐母感受着怀中的真实,确定非是自己的幻想,激动地紧紧抱住儿子,双唇剧烈地颤抖,原本已红肿不堪的眼睛里,又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语调更是碎不成声: “回来......回来就好......” “阿福,让......让娘......好生瞧瞧。” 眼前母子团聚的一幕,惹得徐岩、徐曼二人泪如雨下,哭得几乎噎住,徐曼更是感动到忍不住转过脸,悄悄用指尖拭了拭眼角。 畅叙了许久忧思,母子二人的神色终于恢复如常,徐母也因儿子的回归,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彷佛全然忘记了家业被黄巾洗劫一空的事情。 可是...... 这种事情徐母可以忘却,但徐庶却不能忘记,他清楚地记得家门口发生的一幕,想来挨骂的人,正是侍从徐岩。 伺候母亲喝下药汤,安心睡下,徐庶出了主屋,把徐岩喊来问话:“阿岩,跟我说说,这一月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公子。” “是这样的。” 当下,徐岩便把太平道造反以来,徐家经历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泣,彷佛要把这一月中受到的委屈,全部说与徐庶听:“总而言之,这帮黄巾贼子把咱们徐家洗劫一空,府中的侍从也是走得走,死得死。” “只剩你们了吗?” 徐庶心如刀绞,忍泪问道。 “不是。” 徐岩摇摇头,如实回答:“还有些族人被黄巾征用了,有些在东面的货仓,有些在北面的货仓,还有些赶马车给黄巾运粮。” “听说前些天,黄巾在长社吃了败仗,折了不少粮食,如今溃军全部退到了阳翟,黄巾贼子便又朝咱们伸手,非要五万石粮食,可咱徐家早被他们榨干了,哪还有粮食给他们。” “公子。” 一言至此,徐岩眉头紧攒,急急言道:“他们说如果三日内拿不出五万石粮食,就要把咱们徐家人斩尽杀绝。” “恩,我知道。” 徐庶淡定地点点头:“他们离开时,我就在外面。” 徐岩恍然大悟:“公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徐庶吐口气:“别急,朝廷的兵马五日后,便可杀奔阳翟,如果贼子再过来,能拖则拖,实在拖不过去,便把现存的粮食,全部给他们。” “公子,你......” 徐岩眉尖不由跳了跳:“你怎么知道,朝廷的兵马五日后,便可杀奔阳翟?” 徐庶没有隐瞒,直言道:“因为我便是从长社回来的,长社县尉如今正在阳翟,我们与朝廷兵马约定好,五日后内外并举,一举破城。” “啊?” 这句话如同当空一个炸雷,震得徐岩头晕目眩,一时间呆呆立着,不知所措:“公子竟......竟然......竟然跟长社......” “行了。” 徐庶摆手打断,长出口气:“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明白吗?” 徐岩飞快地点了点头,举手便要发誓:“公子放心,岩若将此事外泄,天打五雷......” “我信你。” 不等徐岩发完誓,徐庶便再次打断,转而问道:“我们此次是扮作黄巾潜回,需要在北门找个隐蔽处安身,你可有办法?” “北门?” 徐岩蹙眉,略一思忖:“公子,徐风、徐天便在北门的徐家货仓,能不能找个隐蔽处,只要问问他们便可知晓。” “正好。” 一念至此,徐岩赶忙言道:“小人可以假装去问他们粮草的事情,去北门找他们一趟,傍晚之前,肯定给公子个答复,如何?” 徐庶点点头:“好,快去吧。” 徐岩拱手:“诺。” 旋即。 躬身出了房间,转身回自己的屋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换身粗衣,徐岩佯作神色焦急地出了徐府,直奔北门。 正在外面等候的王昊见人出来,给不远处的陈三打个眼色,示意他跟上此人,以防不测。 毕竟,如今徐家遭受巨变,难保不会有叛徒出现,若其直接把徐庶的行踪汇报给黄巾,恐怕迎接他们的,必是一条死路。 王昊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贤弟,你说徐家的人,靠得住吗?” “目前还没离开徐家,想来必定是忠义之人,不过,哪怕此人只有万分之一背叛的可能,我也绝不允许它发生。” 第070章 只要五万石粮草,不过分吧?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负手立在羊皮地图跟前的波才,转过身来,举目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渠帅,小人回来了。” 波才转回上首,摆手示意其起身答话:“汝南的情况如何?”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彭脱渠帅说非常顺利,估摸着月底之前,便可解决汝南郡守赵谦,届时他会立刻挥兵北上,与我军汇合。” “太好了。” 一旁的晁猛眼神放亮,彷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忙不迭扭头瞥向波才:“渠帅,现在距离月底仅剩十日,咱们虽然落败,但官兵仍需整军,即便赶来阳翟,恐怕也得是三、五日之后了。”wenxueзч “如此一来,他们想要拿下阳翟,必须在五日以内,否则便会陷入里应外合的被动局面,届时将再无可能。” 可是,上首波才却是极其冷静,皱眉言道:“话先别说得太满,皇甫嵩、朱儁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前些天的大火足以证明其能。” “况且,北军五营、三河精锐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根据探马传回来的情报,长社的官兵已经命精兵护送攻城器械先行,咱们能否守得住那五日,还不一定呢。” “这......” 晁猛眉心拧成一团,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竟再次熄灭。 没错。 根据最新的情报,官兵一支精锐兵马,正押送着两架大型云梯赶来阳翟,派出去拦截的黄巾,尽皆战败,完全不是对手。 要知道,朝廷官兵的这两架大型云梯,可绝非黄巾制造的简易飞梯可比,一旦让这两架大型云梯立起来,朝廷步兵精锐便可趁势杀上城头,自家将士怕是难以阻止。 “行了。” 波才摆手打断道:“别想太多,咱们毕竟是据城而守,而且兵力是其数倍,官兵想要拿下阳翟,也没有那么容易。” “只不过......” 言至于此,波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城中粮食即将告罄,若是再筹集不到粮草,恐怕会引起哗变,内乱之祸,犹胜外兵。” 当初,波才为了一鼓作气,拿下长社官兵,将粮草全部屯在了军营,作为中转站的阳翟城中,压根没存多少粮草。 可前些天的一场大火,不仅把黄巾营地烧了个干干净净,还把营中的粮食,烧了个干干净净,那可是足够十万人吃半个多月的粮食啊,居然就这样付之一炬。 以致于,现在最让波才头疼的,已经不是如何与官兵决战了,而是如何筹集足够的粮草,好让弟兄们能填饱肚子。 否则...... 战争失败,叠加粮荒,足以令本就低迷的士气,瞬间崩溃,届时军中士卒恐怕会对盛世黄天的到来,产生怀疑,那可是他们起义成功的核心呐,绝不容有失。 晁猛欠身拱手道:“渠帅放心,各军已经撒出人手筹措粮草了,颍川士族众多,杀些不义之族,粮草的问题必可解决。” 这一点,波才又岂能不知:“关键不在筹措,而在运输。” 颍川士族虽然林立,但各有各的地盘,从各县转运粮草,是需要时间的,如今朝廷的兵马已经自由,只要把骑兵撒出去,又有谁能把粮草运进来呢? “渠帅放心,粮草的问题咱们自己解决。” 正当波才惆怅不已时,从帐外传入个熟悉的声音。 是田茂。 波才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顺势抬眸望去,帘帐起,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闯进来,面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子盛,你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 田茂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拍着胸脯道:“渠帅放心,粮草问题,末将可以解决。” 波才蹙眉,不由好奇:“哦?你如何解决?” 田茂淡然一笑:“实不相瞒,末将带人去了一趟徐家,让他们三日内,交出五万石粮草,否则便把徐家人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啊?” 晁猛惊诧不已:“子盛,你怎能如此?徐家曾两次减免田租,还曾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在颍川士族中颇负盛名,渠帅说过,只要他们拿出三万石粮草,便放他们一条生路。” “你怎能......” “晁猛!” 不等晁猛说完,便被田茂出言喝断:“你不过是个侍卫统领而已,有何资格教田某做事,徐家人坐拥千亩良田,却从不耕作,这些粮食全都是他们盘剥而来。” 第071章 暗箱操作 车辚辚,马萧萧。wenxueзч 行人弓箭各在腰。 徐风蹲在北门徐家货仓前,已有小半个时辰,一双闪烁着精芒的眼睛,不断在往来的黄巾士卒身上扫过,神色略显焦急。 忽然,一个身着浅灰色粗衣,身材略显肥胖的男子,昂着脑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摇摇朝货仓走来。 “狗东西。” “终于回来了。” 徐风朝地上啐了一口,忍下心中的厌恶,强行舔着一张笑脸,起身迎了上去:“田兄,你可算回来了。” 田姓男子只是瞥了他一眼,压根没把徐风当回事,随口应付道:“怎么了?你找田某,可是有事儿?” “呃......这个......” 徐风搔了搔后脑勺,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思索了片刻,方才言道:“说真的,在下还真有件事儿,想要求田兄帮忙。” “你?” “恩!” “求我?” “恩。” “嘿嘿。” 田姓男子咧着大嘴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徐风,送上嘴的大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先说说看,你找我所为何事?若是能帮,田某必定尽力。” 徐风赶忙拱手,嘿笑着道:“此事对于田兄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绝非什么难事。” 田姓男子面对这种事情,明显极有经验,直接挥手打断: “先把事儿说清楚,否则恕田某断难答应。” “别别别啊—!” 徐风急忙拉住田姓男子,顺势把一枚金饼子塞到对方手里:“田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田姓男子只觉东西有些坠手,偷摸瞥了一眼,灿金的颜色顿时令他瞪大了眼睛,一颗心砰砰狂跳,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见马蹄金。 飞快地把马蹄金缩回袖口里,田姓男子冲徐风嘿嘿一笑,摆手道:“走,有何事,咱们去里面说。” 言罢。 迈步便往货仓走。 徐风急忙跟了上去,侧身进入这熟悉的地方。 田姓男子瞥了眼仓库的士卒:“跟我来。” 徐风颔首点头:“好。” 二人一起来到旁边的粮垛下。 田姓男子长出口气:“你现在可以说了?” 徐风轻声道:“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徐家以前的佃户,参加了义军,现在从长社败回来了,有些害怕,想要调入后勤队里。” “田兄您在北门,不正是管这方面的事儿吗?所以想请您行个方便,把他们安插在这里,以后尽量能别上战场,就别上战场。” 老百姓第一次上战场,会害怕是很正常的,有很多人都想从战斗部队调入后勤部队中,他们不求升官发财,胸无大志,只是想混口饭吃而已。 这种事情,田姓男子可见得多了,而且也经他手办了许多,只不过这既能吃饱饭,又不必卖命的工作,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按照正常的暗箱操作价格,一个人恐怕得一吊钱,才有可能从战斗部队,调入后勤部队,而今徐风一出手,便是一枚马蹄金,虽然让田姓男子很开心,但同样有些惶恐。 他掂了掂手中的马蹄金,轻声道:“此事的确不难,但你这钱......” 徐风自然明白对方心有顾忌:“人是有点多,但毕竟是我徐家佃户,所以这只是定金。” “定金?” 田姓男子皱着眉,心中愈加好奇:“有多少人?” 徐风伸出根手指头:“一百人。” “多少?” 田姓男子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一百人?” 徐风点点头:“没错,一百人。” “这人未免也太多了吧?” “所以才找您啊!” “呃......” 田姓男子略显无奈。 徐风心知此事有难度,但却不是不可能,因此急忙吹彩虹屁道:“田兄,您可是田将军的亲戚,是田将军最信任的人。” “此事儿除了您以外,别人根本就办不了,一百人虽然多,但跟北门过万的义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您可是能通天的人,只要您愿意去办,一定能办得成,您放心,这枚马蹄金是您的,办事儿需要的钱,咱们另算。” 田姓男子握着手中马蹄金,又瞥了眼徐风,终于还是答应道:“好,我可以去试一试,你等我消息吧,待会儿我便回来。” 第072章 万事俱备,只待决战 “答应了?” 徐庶难以置信地问道。 “恩。” 徐岩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已经答应了,只是价格要的比较高,一个人三吊钱,咱们一百个人,便是三十枚马蹄金。” “给他。” 徐庶毫不犹豫地答应,低声怒道:“别说三十枚马蹄金,就算是三百枚,我也照单全收,等朝廷精锐杀来,内外并举,我让他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徐岩心潮澎湃,内心顿时充满希望:“恩,小人相信公子。” 徐庶深吸了口气,暗暗攥紧拳头:“切记,那田茂再来,便把今年收的粮食,全部给他,保全家族要紧。” 徐岩欠身拱手道:“诺。” 呼— 长出口气。 徐庶腾地起身:“既然约定今夜子时在徐家门前等候,那我也要离开了,家里便托付给你们了,切记要照顾好我娘。” 徐岩点点头:“公子放心,主母对岩有恩,岩会像照顾亲生母亲一样,照顾主母的,何况还有曼儿在,您安心干您的大事即可,家里不必操心。” 徐庶颔首:“既如此,庶便告辞了。” 言罢。 便提剑出了房间,仍是翻墙出了徐家,寻找外面的伙伴。 王昊斜靠在墙根下,以斗笠盖住脸,正在休息。 忽然,似有一道身影坐在自己旁边。 王昊急忙摘下斗笠。 扭头望向。 但见...... 一个唇上长须的男子,正坐在他旁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你是......” 王昊上下打量着此人,猜测道:“元直?” 徐庶淡然一笑:“恩,正是在下。” 王昊吐口气:“易容术不错,怎么样,成功了吗?” “恩。” 徐庶颔首:“族人已经安排好了,子时以后,会有人来接咱们,切记,咱们是徐家佃户,因为怯战,想要安排进入后勤队伍。” “不错的理由。” 王昊反复思索良久,感觉既合理又安全,深入问道:“可是地图上所绘的货仓?” 徐庶颔首点头:“恩,徐家货仓最大,那里会是黄巾的屯粮、屯械之处,咱们也会在那里安歇,负责搬运器械、粮草等事情。” 王昊彻底安下心来了:“如此甚好,哦对了,徐家情况如何?” 徐庶极其平静地道:“只要家母没事便好,其余的,我不在乎。” 王昊拍了拍徐庶肩膀:“元直放心,徐家的仇,咱们早晚必报。” 徐庶点点头:“恩,我清楚,所以只要母亲没事,其余诸事,我徐庶并不在意。” 王昊暗松口气:“你能如此,我便放心了。” “哦对了,怎么不见文台?” “他熟悉地形去了,若出现意外,也好有应对之策。” “原来如此。” “......” 二人又闲聊片刻,便见孙坚返回。 起初,孙坚也有些好奇王昊身旁的陌生男子,但也只是一怔,便恢复过来,又见王昊颔首点头,孙坚自然明白,诸事已经办妥,不必担心。 很快把新的身份传递给麾下将士后,王昊、徐庶等人便分散在徐家外围,等到入夜,随接应人员,赶往北门隐蔽。 夜静风寒。 沉沉夜色中并无灯火,一片漆黑,只有巡城士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走过,却越发显得阳翟空寂。 不知过了多久。 徐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王昊猛地睁开眼睛,侧过身子,望向徐家大门。 吱呀—! 门被推开,徐岩走出来:“您来了。” 田广颔首点头:“恩,我来了,你们人呢?” 徐岩冲着四方轻呼一声:“出来吧,接你们的人到了。” 王昊等人这才从四周的巷道中,抹黑走出来,一个个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身上没有半点当兵的那股浩然之气。 徐岩把提前备好的一袋马蹄金,塞到田广手中:“有劳您了,全都是我们徐家的佃户,劳烦您多多照拂。” 田广掂了掂手中的金子,眉眼带笑:“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会办妥,以后他们不必再上战场了。” 徐岩急忙拱手:“哎呦,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尔等还不赶紧谢过田兄大恩。” 众人忙不迭点头哈腰,不停致谢: “谢谢军爷。” “太谢谢您了。” “......” 此刻的田广眼中,已全都被袋子里的金子吸引,哪还顾得上这些“贫民”,干脆一挥手: 第073章 姚家三绝 接下来的日子,王昊带领众人在北门货仓,以搬运粮食、箭矢等器械为工作,隐藏行踪,同时秘密观察北门的具体情况。wenxueЗ4 只要田广离开北门货仓,王昊便会召集徐庶、孙坚,结合北门的具体情况,商议更加细致的行动策略,尤其是孙坚负责的攻击部分。 所幸他们已经在长社城中训练了接近半月,对于进攻、防守的策略,有了最基本的方案,现在要做的,仅仅只是结合具体情况,稍作修正而已。 “北门的兵力比咱们想象中还要多,而且防守颇为严密,一旦战斗打响,进攻会颇有难度。” “是啊!北门虽是次门,但兵力不逊主门,尤其城门洞守卫,足有近四百人。” “我建议咱们应该......” “......” 正当王昊等人商议策略时,陈三赶来汇报:“县尉,徐风来了。” “今日暂且如此,明日再议不迟。” “散了吧。” 王昊将丝绢地图收起,揣入怀中,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没一会儿。 徐风果然来此,揖了一揖:“公子。” 徐庶点点头:“怎么,可有情况?” 徐风瞥了眼王昊、孙坚,略有些犹疑:“公子,他们......” 徐庶大手一挥:“放心,自己人,直言即可。” “恩。” 徐风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道:“是这样的,今日田茂带人赶往徐家要粮,粮食已经按照公子要求,全部给了田茂,共计一万八千余石。” “只不过......” 话锋一转,徐风眉头微蹙:“他们从西门带走粮食没多久,便遭遇了伏击,死伤惨重,据某猜测,应该是城中游侠所为。” “哦?” 徐庶顿时一愣:“姚斌都已经死了,还会是谁?” 徐风郑重道:“应该是姚玄。” “姚玄?” 徐庶难以置信地道:“他也在阳翟?” 徐风摇摇头:“不太清楚,但据说,对方使得是一条鞭子。” 徐庶惊诧:“姚家的金蛇鞭法?” “恩。” 徐风应声道:“极有可能。” 徐庶皱眉:“难道姚斌的死讯传到了姚家?” 身旁的王昊有些发懵:“元直,姚家人难道使得不是剑吗?怎么会是鞭子?” 徐庶随口解释道:“县尉可曾听过姚家三绝?” “姚家三绝?” “恩。” “没听过。” “是这样的。” 徐庶长出口气,轻声道:“颍川姚家,乃是云台二十八将姚期的后人,当年的姚期乃是素有‘今世霸王’之称的姚猛之子,使一杆乌金虎头枪,绝学是霸王枪法。” “霸王枪法?” 王昊心头巨震。 “没错。” 徐庶随口应了一声:“县尉一定知道西楚霸王项羽的故事。” 王昊点点头:“自然听过,乌江自刎的楚霸王,天下何人不知。” “但你一定不知道,当年楚霸王率领二十八骑冲出韩信的十面埋伏阵,这二十八骑中有一名楚国小将,阵前领悟到了霸王枪法的奥妙,最后牵着乌锥马上船的就是这员小将。” “马跳乌江,霸王自刎,小将原本也要捐生,是乌江的亭长劝解下来,小将这才乘舟逃回江东,隐姓埋名,悄悄地把霸王枪法传了下来。” “再后来,不知何故,这手霸王枪法便辗转到了东汉云台二十八将的姚期手中,从此广传将门,成为姚家镇族之宝。” “姚家三绝,便是霸王枪法、金蛇鞭法,还有碧落剑法,其中当属霸王枪法最难,其次便是金蛇鞭法、碧落剑法。” 嘶—! 王昊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原来竟是这样。” 即便是孙坚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眼放精芒:“霸王枪法?” 徐庶皱着眉,沉思良久:“如果伏击黄巾着,当真是姚玄,只怕黄巾不会善罢甘休。” 王昊肯定地点点头:“即便不是姚玄,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恐怕黄巾会对阳翟,展开一次彻查。” “我担心的便是这个。” 徐庶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距离约定时间,仅剩两日,若是在此期间,查到了咱们,势必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行动。” “该死。” 徐庶暗自啐了一口,眉宇间稍带怒气:“姚玄这家伙,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此时动手,真是给咱们惹麻烦。” “行了。” 王昊安慰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何用?让徐家的人多多盯着,如果能发现他们,尽可能隐藏起来,别坏了咱们的大事即可。” 徐庶吐口气:“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阿风。” “在。” “你抽空回去跟阿岩说一声,让他转告城中徐家族人,一定要多多留意姚玄的动静。” “诺。” “咳咳。” 正在这时,货仓门口响起一阵咳嗽声,随后又声音传入:“田兄,您这么快便回来了?” 王昊、徐庶等人急忙回归岗位,各自忙碌。 田广迈步进来,招呼一声:“来人。” 王昊急忙迎上去:“军爷有何吩咐?” “把你的人全都带上,跟我去领粮食。” “啊?全部带上?” “没错。” “这......” 王昊犹疑片刻:“没必要吧?咱不是有马车吗?” 田广蹙眉:“嗐,别提了,城中有人作乱,咱们必须小心些,多带些人,能稍微安全点,这可是最后的粮食了,绝对不能出问题。” “有人作乱?” 王昊佯作惊诧,瞪大了眼睛:“何人竟如此大胆?” 田广略一思忖道:“好像是个叫......叫姚玄的家伙。” 王昊皱着眉,眼神中露出惊骇:“军爷,这人......这人厉害吗?” “厉害个屁,还不是被晁猛打伤了?估计现在不知在哪藏着呢,你们别害怕,放心,田将军会派人保护咱们的。” “晁......晁猛?这人又是谁?” “渠帅的贴身侍卫,当初杀姚斌的,便是此人,乃是咱颍川义军中最厉害的......” 话音未落,田广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瞪了眼王昊,不屑地道:“跟你说,你也不懂,赶紧招呼人吧,去拉粮食。” “好。” 王昊急忙应一声:“小人这便去,军爷稍后。” 随即。 王昊转回货仓,朝众人一招手:“弟兄们,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先去运粮食,老孙、老徐,你们俩个留下看守,其余人跟我走。” “好嘞。” “把马车都牵出来。” “......” 第074章 虚惊一场 “挨家挨户搜,决不可漏掉一户!” “诺。” 正牵着粮车从西门往回走的王昊,发现街上全都是搜寻姚玄的黄巾,而且人数不少,至少有一队士卒,证明黄巾对于姚玄,是何等的忌惮。 幸亏徐庶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合法的身份,否则遭遇这般地毯式的搜索,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也将无所遁形。 王昊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虽说他现在身穿粗衣,黄巾抹额,俨然一副黄巾士卒的模样,但毕竟是假冒者,一旦被人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幸好,黄巾的注意全都在搜寻姚玄身上,始终没有注意过这支运粮小队,从西门一路直奔北门,还算是相对平安。 “弟兄们,抓紧卸货了。” 王昊把手一招,招呼人搬运粮食入库。 “你们先忙着,我去营地瞧瞧。” 平安回来后,田广便彻底放下心来,准备回营地打听情况。 “好。” 王昊巴不得对方离开,笑着欢送。 待田广离开以后。 王昊立刻转回货仓,继续与徐庶、孙坚等人,商议对策。 良久后。 陈三急匆匆赶来,抬手指向货仓外,神色忧忧道:“县尉,祸事了,有一队黄巾,正朝货仓赶来,咱们该怎么办?” “莫非咱们要暴露了?” 孙坚全身一震,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垂在身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弟兄们,操家伙,准备战斗。” “诺。” “且慢!” 不等众人转身回去,便被王昊出言打断:“如果北门货仓已经暴露,贼子势必会派大军前来围捕,区区一队,五十名黄巾,想要拿下咱们,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贤弟的意思是......” “昊以为。” 王昊快速做出决断:“对方只是来搜寻姚玄,咱们暂时还未暴露,尔等切记如往常一般,绝不能表现出半点异样。” 众人齐齐拱手:“诺。” 王昊摆手:“散。” 下一秒。 围聚在一起的将士全部散开,各自回到岗位,该休息的休息,该搬货的搬货,虽然各个内心都比较紧张,但却在尽可能保持镇定,如往日一般。 王昊扭头瞥向货仓门口,早有李二牛打个手势,示意他有人赶来,王昊颔首点头,以示会意,旋即笑盈盈地赶往货仓门口。 吱呀—! 随着货仓门展开,率先进来者,竟不是黄巾士卒,而是军需官田广,他浓眉微蹙,心情似乎不爽,迈步进来,大手一挥: “查!” “你们好好查!” 田广怒气冲冲地道:“我田广可是将军之侄,怎么可能窝藏叛逆,你们搜寻了一整日,未曾发现贼子踪迹,是你等无能,岂能栽赃在我田广身上。” “我告诉你们,今儿个若是在我这货仓找不到叛逆,休怪我田广,对尔等不客气,尔等务必要给我赔礼道歉,否则咱们便去将军那里,讨个公道!” “阿昊!” 田广招呼一声。 “在。” 王昊急忙迎上去,故意佯作不知,皱眉问道:“军爷,他们这是要......” 田广面上带了怒色,眉间涌出煞气,大手一挥:“把弟兄们全部召集过来,让他们搜查,你们连货仓都没出去过,又何谈窝藏叛逆。” “叛逆?” 王昊故意刺激田广道:“您可是田将军之侄,怎么可能窝藏叛逆?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我等自来此,除了至西门搬运粮草,从未出过半步。” 田广拍着胸脯,傲然言道:“这一点,我岂能不知,放心吧,他们若在此找不到叛逆,我田广绝不会轻饶他们。” “尔等还愣着干嘛?” 言至于此,田广俩眼珠子一瞪,怒气冲冲道:“赶紧去找叛逆啊,若是找不到,亲自跟我去找田将军说道说道。” 黄巾队率面色有些僵硬,但还是把手一招,示意全员进入货仓搜查,而他则在安排好事情后,面色柔软下来,压低声音道: “田兄,你这是何为?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走个过场罢了,否则对上没法交代,其实别说您了,就算是我们,也不相信您会窝藏叛逆。” 王昊暗自哂笑,面上却保持冷静,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化。 果然! 把钱花足了,还是有效果的,否则田广岂能这么护着他们。 黄巾军中有如此蛀虫,不败若何? 而王昊同时也在仔细观察这些黄巾士卒,他们尽皆翻找着货仓内的犄角旮旯,但却始终没对王昊等人核查,证明他们只是在找受伤的姚玄。 如此一来,王昊便更加安心了。 他忙不迭给徐庶、孙坚打个眼色,示意二人不必紧张,如往常一般即可。 【身居敌营,面临突变,你能保持绝对的冷静,根据细节,推理局势,应对突发状况,将星素质彰显,隐藏属性智力+2;统帅+1;】 刹那间,一股浑厚的信息量涌入王昊脑海,他只感觉思绪豁达了许多,清晰了许多,脑海里也多出很多心计、军队方面的知识。 良久后。 搜寻的黄巾逐渐返回: “没有发现叛逆。” “没发现叛逆。” “没有。” “......” 黄巾队率急忙拱手抱拳,态度恳切地道:“田兄,末将在此给您赔个不是,实在是抱歉,还望您莫要见怪,末将这便回去复命。” 田广昂首睥睨对方,冷哼一声:“小子,我告诉你,别以为得了军令,就能为所欲为,在我田广面前,最好别太张狂。” 黄巾队率欠身拱手:“末将明白。” 田广大手一挥:“滚吧。” 黄巾队率忍气吞声,把手一招:“弟兄们,走。” 望着黄巾士卒离开的背影,田广傲娇地扬了扬下巴,回头瞥了眼王昊,那股子得意洋洋的模样,彷佛在示意王昊,还等什么,赶紧拍马屁啊。 虽说这股小人得志的模样,让王昊觉得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团东西似的,难以描述的恶心,但他毕竟还需要这把保护伞,因此急忙伸出大拇哥: “军爷果然厉害,我们跟着您,以后肯定不会受欺负。” “那必须是当然的!” 果不其然! 田广吹牛逼的属性,在此刻直接拉满:“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北门,没人敢欺负我田广,更没人敢欺负我的兵。” “是是是,您是谁啊,您可是北门的爷。” “哈哈,你小子有前途。” “......” 第075章 因祸得福 日晚,暮云四合,余辉已尽。 黄巾营地。 中军,大帐。 啪! 波才拍案而起,面上带了怒色,厉声道:“整整一天时间,居然连姚玄的影子都没发现,你到底是能力不足,还是有意如此?” “渠帅息怒。” 晁猛急忙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虽与姚玄有旧,但毕竟姚斌之死,与末将有关,末将岂能对他网开一面,还望渠帅明鉴。” 此事波才又岂能不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派晁猛执行此任务,但谁能想到,即便如此,依旧没能找到姚玄。 呼— 长出口气。 波才朗目幽沉,阴冷似冰,他缓缓坐下,煞是气闷地道:“今日朝廷的兵马已陆续赶来,在城外扎下营寨,竖起高墙,想来明日一早,便会攻打阳翟。” “此时不宜大张旗鼓地搜寻,如此不利于稳定军心,不如这样,调集一部分精兵,在西门埋伏,以防贼子趁官兵攻城时作乱。” “田茂何在?” “末将在。” “你抽调一支精锐,交给晁猛指挥,兵力不得少于两百人。” “啊?” 田茂顿时一愣:“渠帅,这样怕是不妥吧,您已从我部调了两千兵马,支援西门守城,此事应该找西门主将才对。” “岂能......” 不等田茂把话说完,便被波才直接打断:“西门兵力要专心应对城外官兵,难以抽调出多余精锐,应付城中贼子,南门是我军退路,不得不防,不从你北门调,从哪里调?” “这......” 田茂顿时哑语。 他很清楚阳翟四门的兵力情况。 南门、西门自然是重中之重,绝不容有失,而自己的北门兵力,可是比东门强出许多,双方面临的不过是佯攻,自然要从北门抽调兵力协防。 田茂虽然内心不爽,但对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做出牺牲:“渠帅放心,末将会将此事安排妥当。” “恩,很好。” 波才无奈退而求其次,寒冰般的目光转到晁猛身上,冷冷道:“待我军与官兵鏖战之时,贼子若无动静,还自罢了,如若其突袭西门得逞,休怪本帅不讲往日情面。” 晁猛欠身拱手,郑重承诺道:“渠帅放心,姚玄及其同伙若当真出现,末将必竭尽全力,将其诛杀,绝不会累及三军。” 波才气息微滞,忍了忍,微带混浊的眼睛一眯,竟闪出了些许锋利的凶芒,定定地落在了晁猛的身上: “记住!”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晁猛眉头紧攒,深知此言不虚,赶忙拱手抱拳,再次作保道:“末将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如若姚玄出现,不能将其诛杀,便引颈自戮,以谢天下。” 波才缓缓点头,目光炯炯道:“很好,此言提振士气,本帅相信你,必可诛杀姚玄,确保城中安全。” ***** 北门货仓。 门前。 王昊望着骤减的北门兵力,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转回身来,轻声道:“文台兄,看来咱们是因祸得福了,北门调走不少将士,想来与姚玄有关。” “是啊。” 孙坚暗松了口气,对明日的进攻,更有信心:“原本某还在想,如何能以最快速度破敌,但现在来看,按照此前训练方式,便足以应对。” “哦对了。” 言至于此,孙坚扭头问道:“咱们是今日动手,还是开战前再动手?” 王昊思索片刻,决定道:“今日动手可能会暴露,毕竟田广此人负责军需,在战时难免会有军务,若今日将其诛杀,危险性极大。” 呼— 孙坚吐口气,轻声道:“唉,他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我孙坚实在难以忍受,若能将其一刀诛杀,方才大快人心。” 王昊淡笑:“此前多日尚且忍过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等明日开战时,此人一定会坐镇货仓,届时便由文台兄主刀,亲手结果了此贼,如何?” “这倒不必。” 孙坚对此人的仇恨值,倒也不大,随口应道:“杀此等小人,不过是污了某的刀而已,还是交给元直吧,毕竟他们压榨的,全都是徐家人的血。” 王昊扭头瞥向徐庶:“既如此,便由元直你来动手吧。” 徐庶点点头,眸中绽出一抹凶芒:“多谢县尉,庶早想手刃此贼,为族人报仇雪恨。” “嘘—!” 正在这时,孙坚打个噤声的眼色:“喏,人回来了,咱们还得再陪他演上一会儿,千万不能在这最后关头露馅。” 王昊颔首淡笑:“放心吧,凭田广那颗猪脑,怕是很难想到,咱们会是潜回阳翟的官兵,绝不会露陷的。” 孙坚摆了摆手,招呼众人道:“大家恢复恢复。” 众将士这才继续忙碌着,搬粮食的搬粮食,运箭矢的运箭矢。 没一会儿,田广回到货仓,招呼王昊道:“阿昊,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某要唠叨两句。” 王昊点头应了一声,招呼众人:“弟兄们,快来,听军爷给咱训话啦。” 田广满面带笑,目光扫过货仓众人:“尔等虽然上过战场,但以后勤保障士卒的身份,参与守城,却是第一次,有些事情,我必须提前声明。” “你我虽不必亲临一线,与官兵厮杀,但若前线需要,尔等照样要挑着箭矢,冲向城头,谁若敢怯战迟疑,休怪我田某人对他不客气。” “此外,若是城头兵力不足,将军为保全大局,命尔等上阵支援,尔等仍要如此前般,身临一线,与官兵决一死战。” “......” 田广巴拉巴拉一大堆,说得非常详细。 但在王昊等人眼里,却像是个不知末路降临的跳梁小丑一样,尚在滑稽且卖力的表演。 在其训话完毕时,王昊方才问道:“不知军爷明日会在货仓指挥否?我等毕竟第一次在货仓当值,若有疏忽,还望军爷能及时指正。” 田广恩的一声点点头:“田某自然会坐镇货仓,尔等放心便是。” 王昊眉眼带笑:“如此甚好。”wenxueЗ4 “阿昊,你这是何表情?” “自然是安心喽。” “......” 第076章 兵临阳翟 翌日。 晨曦初露,霞光万丈。 巍峨的阳翟城外,汉军大营延绵数里,遥遥望去,层层叠叠的军帐中,一顶庞大的青幕军帐矗立,帐外甲士林立,帐前旌旗飞扬。 没错。 这里便是皇甫嵩、朱儁的中军大帐。 二人自长社大捷后,稍作休整,便引军直奔阳翟,安营扎寨,竖起高墙,养精蓄锐半日,于今晨擂鼓聚将,准备再起征伐。 此刻,皇甫嵩、朱儁皆身穿鱼鳞甲,外罩炽焰袍,并肩而立,面北而站,双目炯炯地扫过帐中顶盔贯甲,意气风发的各营将校。 皇甫嵩扭头瞥了眼朱儁,见朱儁颔首点头,示意由其主持军政后,便也不再废话,目光如炬,铿锵而言: “诸位将军,我军于长社火烧黄巾,迫其夤夜遁走,落荒而逃,固然是一场大捷,然未伤及黄巾根本,令贼聚众于阳翟,竟敢犯我汉庭威严。”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刻的皇甫嵩已经不是平素里那个气质儒雅的将军。 虽然,他仍是披坚执锐,剑眉星目,可同样的身体内,却迸发出完全不同的厉烈灼焰,刀锋般的眸子里,涌出汹汹战意,令满帐将校随之热血沸腾: “而今,有义士百人,自愿扮作黄巾,潜回阳翟,以为内应,此刻城中黄巾虽众,但已是必败无疑,一战可破!” “傅燮、阎忠、郭兴何在?” “末将在。” “命你三人各自率领一部精兵,分别于北门、东门、南门佯攻城池,以牵制黄巾兵力,不得有误。” “诺。” “骑都尉曹操何在?” “末将在。” “一旦城破,贼子必从南门全力突围,命你率领本部精骑,沿途追杀,若能诛杀波才,本将军亲自为你请功。” “诺。” “屯骑校尉冯彦何在?” “末将在。” “北门乃是约定举事之门,一旦城门洞开,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强势闯入,稳定战局的同时,向西门、东门突进,扩大战果。” “诺。” 苍啷—! 皇甫嵩拔剑而出,朗声言道:“长社大捷,不过是将功折罪之战,今日一战,才真正关乎于朝廷尊严,万望诸君同心戮力,再建奇功。” 随即。 长剑一挥,厉声下令: “出阵!” “诺。” 帐中诸将铿锵回应,齐齐出帐。 营中甲士顿时人声鼎沸,山呼万胜,而后营门大开,赤色的大纛随着皇甫嵩、朱儁的车架从营门驶出,山呼之声更胜。 汉军大营距城两里,整装行军,不足一刻,便抵达阳翟城下,在昂扬的战鼓声中,朝廷大军徐徐铺开,各级军旗高高竖起,近五万大军竟在区区两刻钟内,便完成对阳翟的合围。 “不愧是朝廷精兵,果然厉害。” 城头上,波才脸色阴沉,暗暗咬住牙根。 虽然他极其不愿承认,但朝廷将校的组织能力、布阵能力,的确要远远甩黄巾士卒n条街,两者云泥之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举目望去。 但见...... 东门外,各级军旗依次排开,如红雾盘旋,盖地遮天,如红云压城般,毫不遮掩那血色般的杀气,罩向城池。 正当中有两杆大纛旗左右矗立,左面这杆旗上写着“左中郎将·皇甫”,右面这杆旗上写着“右中郎将·朱”。 毫无疑问,在这两杆大纛旗下立马横枪者,不是别人,正是皇甫嵩、朱儁。 遥望汉军雄壮的列阵,城头上的波才只感觉肩上彷佛有千钧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长社那一夜的大火,如同梦魇般,顷刻间涌上心头,似乎时刻在提醒着他,皇甫嵩、朱儁绝非浪得虚名,万万不可小觑。 若不是身旁有大量的黄巾将校同在,波才只怕要压不住内心的恐惧,任由它肆无忌惮地震颤着自己的身躯。 深吸一口气。 波才努力舒展紧绷的面部肌肉,为僵直的双腿重新注入活力,强制微颤的身躯保持镇定,直到现在,他才清楚当初的那一战胜利,是何等的侥幸。 以余光瞥一眼身旁的将校,一张张木然且苍白的脸,一双双呆滞且愣怔的眼,一副副颤抖或僵直的腿,无一不表明他们在害怕。 身为黄巾渠帅的波才非常清楚,若不能制止此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恐怕连仗都没必要打,直接开城献降即可。 不得已之下,波才只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有必胜信心的模样,扯着嗓子,咬着钢牙,冲城外朝廷大军大喊: “皇甫嵩、朱儁!尔等俱是当世英豪,奈何双眼蒙尘,看不到这妖邪窃据的汉室天下,白骨露於野,千里尽荒田,此即尔等维护的汉室天下呼?” “大贤良师行遍九州大地,治病救人,除暴安良,悉心创立太平教,所为何也?不过是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织者有其衣,病者有其医,此亦有过呼?”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贼子!” 皇甫嵩眉头一拧,颔下长须无风自飘,目光如同冰针般刺了过去,气涌于胸,勒马上前,扬声怒道: “分明是尔等以障眼法蛊惑民心,而今却大肆扬言拯黎民于水火,当真是厚颜无耻至极,我皇甫嵩奉旨讨贼,便是要诛尽尔等妖道,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盛世太平!” “没错!” 朱儁同样怒意横生,气血翻涌,眼波如刀,怒锋闪烁:“尔等实不该利用百姓之信仰,来达到颠覆汉庭的目的,我朱儁身为汉臣,自当为陛下尽忠,诛杀逆贼!” “众将士听令!” 皇甫嵩、朱儁齐齐拔剑冲天,气势如雷,语声之凌厉,彷佛恨不得把眼前的所有黄巾都挤为齑粉:“奉旨讨贼,全力攻城!” “必胜!” “必胜!” “必胜!” 咚!咚!咚! 咚咚—! 旌旗狂舞,金鼓震天。 汉军将士以剑击盾,以戟触地,山呼呐喊,气势如虹。 军阵中,两辆巨型云梯缓缓驶出,披坚执锐的士卒稳步跟进,速度虽慢,但对阳翟黄巾的压迫感,却随其脚步的逼近,几何式暴增。 第077章 战机已至,随我出战 从城外传入的擂鼓声,震慑着阳翟城头、城内所有的黄巾士卒,他们俨然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各个手持戈矛、弓矢,严阵以待。 “快关门。” “这回官兵真的来了。” 田广急匆匆回了货仓,摆手示意王昊关门,伴随着仓门缓缓阖上,最后一缕阳光从面上消失,田广彻底松了口气。 但是...... 当他扭头瞥向货仓中的士卒,却见众人已经列阵完毕,一个个刀剑随身,凛冽的双眸中涌出汹汹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田广惊悚了一下,旋即眼珠子一瞪,厉声呵斥:“不必紧张,全都把兵器放下,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尔等不必上阵杀敌。” 然而...... 这样的屁话,压根没人理会。 孙坚、王昊等人,一改往日稀松卑微的姿态,各个持刀握剑,顶盔贯甲,雄赳赳气昂昂,严阵以待,不怒自威。 “你......” “你们该......” 田广顿时感觉到不妙,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俩眼珠子瞪如铜铃,惊雷般的呼喝方才到嗓子眼里。 电光石火之间。 一只手掌斜刺里探出,快速地击在田广胸膛,击溃他的呼声,并顺势而上,利落地卸掉他的下巴,将他的身体摔翻在地,狠狠踩在脚下。 “咳咳!” 田广普通农户出身,岂能禁得起徐庶的这一套连招,一时间竟被打得接连咳血,口中呜呜囔囔,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眼前一幕,别说是陈三等寻常士卒,便是王昊、孙坚这般悍勇猛将,也不由地为之惊诧,露出骇然的神色。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平素里气质儒雅的徐庶,动起手来,竟是这般残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 但见...... 徐庶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用足尖猛戳着脚下的田广,他也不说话,只是眸中杀意大盛,如罗刹之怨,胜天神之怒。 徐庶的动作不紧不慢,他抓起田广的一只手腕,用力一拧,顿时腕节俱碎,筋骨寸断,随后又一脚猛踩在对方小腿,咔擦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然而,被卸掉下巴的田广,痛得叫都叫不出声来,只能如濒死的鱼一般张大了嘴吸气,身体痉挛抽搐着,眸中射出怨毒之极的目光。 饶是如此。 徐庶的脸上却依旧不见半分报仇的喜悦,反而眸中透射出痛楚,双唇剧烈地颤抖,原本已红肿不堪的眼睛里,又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他的牙缝中泄出极力隐忍的呜咽之声,断断续续,音调压得极低,虽非痛哭嚎啕,却更令旁观者为之心酸。 可想而知,此时的徐庶内心,一定是心痛如裂,肝肠寸断,直到地上的田广,彻底失去了动静,徐庶方才停下动作,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良久。 王昊走上前来,轻声询问:“元直,怎么样,还能参加战斗吗?” 徐庶点点头,态度极其明确:“县尉放心,末将会很快平静下来,绝不会影响战斗。” “恩。” 王昊选择相信徐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现在的鼓声,只是证明朝廷大军已经赶来,下一个鼓声,才是发起总攻的号令,你先冷静冷静,切莫心急。” 徐庶颔首点头:“诺,多谢县尉。” 王昊轻声道:“你我是兄弟,不必客气。” 其实,这并不是王昊残忍,只是徐庶的位置比较关键,乃是负责跟孙坚所部衔接的位置,在进攻阶段时,一旦两部协作出了问题,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是以。 旦有三分奈何,王昊不愿意轻易换人,因为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耗子、二牛。” “在。” “把田广的尸体处理一下,别在这里碍眼。” “诺。” 二人急忙上前,抬走田广尸体,往犄角旮旯里一丢,战后再行处置不迟。 此时,孙坚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道:“贤弟,朝廷虽有近五万兵力,但整军列阵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时辰,留给元直的时间不多了,他能恢复过来吗?” “放心。” 王昊极其坚定地道:“要相信元直,相信他的自控能力。” 孙坚吐口气:“此人至纯至孝,令人敬佩,但同样,这样的性情也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若为奸人利用,此人休矣。”:魰斈叁4 王昊自然明白孙坚的话中深意,缓缓点头,绽出一抹淡笑:“多谢文台兄提醒,放心吧,有我在,他的致命弱点,不会被任何人利用。” 历史上,徐庶被迫入曹营,便是被人挟持了母亲,而如果将来某一日,徐庶当真愿意归顺自己,那么王昊一定会提前派人,把徐庶的母亲,一同接来,令其彻底安心。 至于现在...... 徐庶本就是被迫参军,今日拿下阳翟后,他是否还会从军,犹未可知。 王昊能做的,只是保持与徐庶之间的友好关系,以便于他将来愿意建功立业时,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归顺自己。 咚!咚!咚! 良久后。 第二通战鼓声铿锵响起,传遍城池。 王昊扭头瞥向徐庶:“元直,你能行吗?” 徐庶点点头:“县尉放心,末将可以,绝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好。” 王昊拍了拍徐庶肩膀,郑重道:“现在保持头脑清醒,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北门突破,徐家肯定会好起来的。” “恩。” 徐庶欠身拱手:“末将铭记于心。” 王昊冲他绽出一抹淡笑:“归队吧。” 徐庶颔首:“诺。” 旋即。 他深吸口气,转身进入队列。 王昊给在门口的孙坚打个眼色,示意他随时可以进攻,便也拎着刀盾,进入到专属自己的方位,等候孙坚下达进攻的号令。 透过货仓门的缝隙,向外张望,城中黄巾已然陷入白热化的战斗中,震天彻地的呼喊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被城外的官兵吸引,压根没有人能顾及到隐匿在货仓中的这支小队,及至城下黄巾站位稀松,奋勇冲杀上城,孙坚长出口气,扭头回望: “弟兄们,战机已至,随我出战!” “诺!” 第078章 江东猛虎,名不虚传 吱呀—! 货仓大门缓缓展开。 四周的黄巾士卒,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但见...... 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匀称,左手拎着双弧盾,右手拎着寰首刀的莽汉,迈着流星大步走出,一双浓墨般的剑眉下,双眸冰锋如刀,透着一抹犀利之色。 在其身后,数十个手持利刃的虎士左右排开,他们各个身材挺拔,体格健壮,一眼便知孔武有力,必是战场厮杀的好手。 他们整齐列队,缓步向北城门洞走去,尽量以平缓不带有威胁性的步伐,缩短货仓至城门洞之间的距离。 虽说,四周的黄巾士卒皆有些愣怔,但对方未主动出手进攻,而且步履毫无攻击性可言,一时间竟也没被人识破,只是好奇这些人因何会从货仓走出。 负责断后的王昊心中暗喜,若是能以此方法,把攻击距离缩短至五十步内,那么他们攻入北城门洞,必然更有把握。 然而......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就在距离北城门洞约莫百二十步时,一个披坚执锐的黄巾军官,拦在了孙坚等人面前: “尔等是何人帐下?怎会从货仓出来?田广人呢,他在干......” 噗! 话音未落,孙坚悍然出手,寰首刀快速没入对手腹中,抽出时划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随后便被孙坚一脚踹翻,血如泉涌,淌了一地。 “杀—!” 这一声嘶吼。 宛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刹那间,孙坚如杀神附体一般,接连出手,快如闪电,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随行的黄巾士卒,直让四周猝不及防的黄巾,看得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敌袭!” “小心敌袭!” “速速将其围杀!”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城下的黄巾顷刻间慌乱,不少人吓得四处逃窜,但也有些悍勇士卒,朝着孙坚方向一涌而上,荡起一片血腥杀气。 然而...... 江东猛虎孙坚却是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呼啸而来的黄巾,发出一声嘹亮虎吼,反手握刀,脚下打个垫步,宛如出膛的炮弹般猛冲上去。 片刻后,那群冲在前头的黄巾贼众,或是眉间、或是喉咙、或是胸口,不出意外,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孙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对于时机的把握,同样完美到了极致,一刀十杀,更是潇洒到不行。 后方的王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孙坚真正出手,依旧感觉到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对方的力量、速度、招式,简直碾压他n条街。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围杀过来的黄巾,便被孙坚的一个正面突袭,杀了个七零八落,麾下士卒纷纷补刀跟进,整体队伍竟向前突进了二十余步。 但很快,城下的动静便引起了城头敌将的注意,北门主将田茂俨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派出一队精兵,顺石阶而下,赶来增援。 与此同时,有力士敲响了北门的战鼓,快节奏的鼓声似乎充分代表了北门的局势,毫无疑问,这是北门请求支援的信号。 王昊非常清楚,战斗在这一刹那,才刚刚开始,他们接下来必将面临最最强悍的围攻,若不能成功突破,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条死路。 虽然,他们在施行此计之前,在长社进行过实战模拟,但千余兵力的围攻,与此刻城上、城下近万兵力的包围,在压迫感上,简直是云泥之别。 即便是负责断后的王昊,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四方的恐怖压力,战鼓声响起的刹那,后方的黄巾立刻涌来,与前军登时形成合围态势。 战况! 远比王昊想象中艰难得多。 他没有丝毫犹豫,发出一声怒吼:“战!” 这一声吼,不仅仅是在对身旁士卒传达命令,更是在告诉孙坚,他们同样陷入了战斗,接下来的战斗,可不能恣意冲杀,需要兼顾后方。 “肏!” 正在酣战的孙坚暗自嚼啐一口,眉宇间怒气飞扬。 他左手挥盾,挡下三支战矛的同时,砸死个猛冲近前的黄巾,侧身一晃,右臂凌空一探,竟将刺来的两支战矛挟在肋下。 猛然用力! 咔擦! 两支战矛应声折断,反手又是一刀横空,一抹寒光乍然闪现,鬼魅般的迅猛划过空气,犹如彗星掠过。 被折断战矛,尚处于惊愕中的黄巾士卒,根本来不及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整个头颅,竟被孙坚当场斩了下来,两道血柱自脖颈喷涌而出,血溅四方! 若在此前,孙坚必定趁此机会,向前迅猛突进,但由于王昊陷入鏖战,为兼顾阵型完整,孙坚只能求稳,仅向前突进三步,便着手再战黄巾,稳定局势。 然而...... 数千黄巾围杀过来,丛枪戳来,丛枪还他,乱刀砍来,乱刀还他,黄巾士卒的攻势虽然迅猛,但面对严防死守,循序渐进的官兵铁阵,却依旧难伤其分毫。 “该死!” 城头上的田茂暗自嚼啐一口,紧握的铁拳砸在城墙垛上。 他本想下令放箭,但这种无差别的进攻方式,对于自家士卒的伤害更大,若当真放箭射杀敌军,势必会令自家士卒阵脚大乱,反倒会给敌军趁乱突进的机会,得不偿失。 “这帮杂碎到底是怎么杀过来的?” “将......将军。” 身旁副将怯生生回答:“据说他们是从北门货仓出来的。” 田茂眉棱一跳:“北门货仓?” 副将点点头:“恩,是的。” 嘶—! 田茂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 他这才想起,当初田广的确有笔大生意要做,而且事后还给自己送上来二十余枚马蹄金,难不成他们便是以这种方式,混入北门仓库的? 一念至此,田茂心头一凛,暗暗咬住牙根,若是不能消灭这支队伍,事后渠帅怪罪下来,只怕非得将自己军法从事不可。 他回头瞥一眼城外大军,虽说官兵进攻非常凶猛,但很明显,北门的骑兵更多,他们一定是在等城门大展的那一刻,发起对阳翟致命性的一击。 不敢有丝毫犹豫,田茂咬牙下令:“李副将,这里由你坚守,本将军亲自下城,非灭了这支小队不可。” 第079章 黄巾力士?劳资打的就是力士 蓬! 双弧盾挡下左侧刺来的战矛,染血的寰首刀快速没入从右侧扑来的黄巾士卒腹部,跟着飞足将其踹翻,随之拔出的寰首刀,溅起一抔鲜红的汁液。 反手。 又是横空一击,轻易磕开刺来的一波战矛,乘着空隙,孙坚继续向前突进三步,又挡下追击而至的第二波矛锋。 孙坚当真是悍勇之极,专挑黄巾密集之处攻杀,往往不等其形成有效攻势,便将其站位打乱,趁势一波迅如雷霆的收割,便由自家士卒补进,自己继续冲杀。 若是从高空俯瞰全场,一团混战中,只见他的人影接连迅猛横冲直掠,刀盾配合,攻守兼备,整支队伍在他的率领下,稳步突进,难侵分毫。 这一幕,直看得围杀的黄巾发愣,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滚下,且不说凶悍无比的江东猛虎,便是队伍中随便一个士卒,都堪称百战精锐。 他们的招数自无半点花哨可言,姿式也并不美妙,但却甚是简单有效,冲、刺、劈、砍,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只以夺人性命为目的。 即便是从城头下来的田茂,一时之间都被那种浓烈的杀意所摄,吓得他周身寒毛直坚,几欲忘记呼吸,剿灭这支小队的信心,也随之变得涣散起来。 “给我冲上去,将此獠诛杀!” 田茂咬着牙,眉头紧攒,深知若不能拦下这支小队,阳翟城池必随着北门攻破,从而彻底被官兵占领。 也因此,即便田茂心中如何惊惧,此时都必须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如往常般指挥战斗,以期拖延时间,等待西门的援兵。 “杀—!” 有北门主将田茂亲自坐镇,原本惊恐怯战的黄巾,逐渐变得冷静下来,他们操起戈矛,潮水般汹涌而上,一片血腥杀气荡过。 蓬!蓬! 孙坚奋力削断了几只枪头,左侧又有寒光突袭,双弧盾凌空一挥,挡下大半的进攻,却也有一支战矛,撕裂了他腰间一大片衣衫。 嘶—! 孙坚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 若非身旁士卒及时跟进,将右侧杀来的黄巾挡下,恐怕即便是江东猛虎孙坚,也难免会因此挂彩。 “将军小心。” 身旁士卒开口提醒道。 与此同时,孙坚同样意识到黄巾气势的变化,此前的黄巾更多是惊恐,他们畏惧自己,如同畏惧猛虎,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主动迎战。 可是现在...... 这些黄巾士卒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恐惧,反而升腾起一抹凛冽至极的杀气,于此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不可同日而语。 孙坚的作战习惯没有及时随之调整,这才会被黄巾贼子突袭得手,差一点因此挂彩,但孙坚乃是百战猛将,在意识到黄巾不同以往的时候,立刻做出相应转变。 他侧身一晃,避开右侧飞刺而来的战矛,同时寰首刀大力猛挥,再次削断了几只矛头,不过这一次,孙坚没有趁势突进,而是将目光快速扫过黄巾,掠过城门洞。 保守估计! 目前距离城门洞还有四、五十步,在这样的距离下,势必引起了黄巾主将的注意,遇到的阻碍同样会越来越大。 这是王昊当初在模拟实战过程中,便提出来的一个难题,由于自家士卒不足,难以真正模拟实战效果,可换上步兵营悍卒时,却又杀得他们无法寸进。 因此,这个问题即便在进行潜伏任务之前,都没有真正解决,因为谁也没办法预测黄巾主将的指挥能力,到底如何。 而现在...... 他们俨然已经遇到了这个难题。 孙坚看得极其清楚,在距离城门洞不远的地方,一个披坚执锐的黄巾悍卒,正手持长剑,不遗余力的指挥战斗,正是因为在他的指挥下,黄巾才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这般变换。 “幼台!” 孙坚回头大喊一声。 “在。” 但见...... 一个身材伟岸而挺拔,相貌堂堂的男子昂首呐喊一声,那张刀削斧劈般刚毅的脸庞上,线条分明,透着干云的豪气。 “掩护我。” 孙坚厉声下令。 “诺。” 孙静答应一声,立刻退回中心,收起寰首刀,换上提前准备好的长弓,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翎箭,搭在弦上,随时准备掩护孙坚冲杀。 (ps:孙静,字幼台。) 作为孙坚弟弟的孙静,当年在孙坚闯荡天下时,也曾在家乡拉起一支五六百人的队伍,此次孙坚北上依附朱儁,便随之一起,征讨黄巾。 虽然,孙静远不如孙坚那般悍勇,但也算是身经百战,弓马娴熟,在目前的这支小队中,他俨然是除孙坚外的第二号猛将。 “走!” 一声令下。 孙坚不慢反快,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手中寰首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前方黄巾的脖颈。 噗! 染血的刀锋自黄巾脖颈探出,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整个过程如同蜻蜓点水般潇洒惬意。 嗖!嗖!嗖! 与此同时,一支支箭矢自后方破空袭来,掠过孙坚两侧,发出尖锐的啸声,那些从四方扑来,准备突袭孙坚的黄巾,接二连三的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这样的箭矢密度,自然不能将突袭孙坚的黄巾全部诛杀,但也极大限度的降低了孙坚的应敌难度,令其得以安心厮杀,继续突进。 凶悍如虎的孙坚率领众将士稳步向前推进,长枪分层刺出,犹如怒放的烟花,将阵前的黄巾士卒纷纷刺杀。 “杂碎!” 田茂喉头滚动,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波开浪裂之处,觉得好像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似的,脑门发烫,眸色血红,气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田茂非常想把冲阵的这员虎将抓起来,一寸一寸地捏碎他全身的骨头,但他非常清楚,自己根本没那个本事,无奈只能握紧发颤的拳头,咬紧锋锐的钢牙。 他的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厉芒,隐而不发,直到后方响起一阵喊杀声,心知必是晁猛引兵赶来支援,这才暴戾开口,厉声下令: “援兵已至,何惧之有!” “为黄天盛世而战,诛灭贼寇!”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王昊顿感不妙。 但见...... 后方追杀而来的黄巾,缓缓让开条路,从后方涌来大量黄巾抹额,头戴皮盔,身穿皮甲,手持利剑的黄巾士卒。 单从对手的装备来判断,便知其绝非寻常士卒,再观其人,各个体态雄健,步伐沉稳,奔跑起来,如猛虎下山,必是军中悍卒。 尤其是那为首者,面容清瘦,两颊下陷,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如同一把走了偏锋的宝剑一般,凌厉中带着些许阴骛。 其人在数十步开外,陡然加快了速度,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队列正中王昊的脖颈。 很明显。 对方在第一时间,便判断出王昊,乃是后军的核心人物。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王昊,面对这一剑,也不由地心头一凛,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那一道锐利至极的剑气,彷佛忽略了时间、空间的限制,飞速激射而来。 “好快的速度。” 王昊暗道一声不妙,技能【举盾】快速施展,极其精准地挡下对方剑锋,而与此同时,身后有寒光突袭,两支森冷的长矛奔雷般探出。 “啊—!” 晁猛显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支小队的配合,竟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本想立刻发起第二波强势进攻,争取一鼓作气撕开个口子,但谁曾想,便被这两支长矛硬生生打断。 铛!铛! 不得已之下,晁猛只能左右挥舞长剑,震开这两支长矛的同时,身体下意识向后飞掠,与之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以防发生不测。 但是...... 晁猛能在第一时间警觉,可他身旁的士卒,却没有他这般机警,被王昊身旁士卒的一套连招,直接夺走两、三个精锐士卒的性命。 【你的队友击中黄巾力士要害,普通攻击转化为致命攻击,分享经验值10000点。】 【你的队友击中黄巾力士......】 【......】 黄巾力士? 听到系统机械般的声音响起,饶是早有预料的王昊,也不由地为之一怔。 他依稀记得,黄巾力士乃是张角帐下最精锐的士卒,通常担任亲卫,负责贴身保护张角的安全,如今是在颍川,换言之,这支队伍必是波才的亲卫。 好家伙! 王昊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波才这老匹夫居然派出了自己的亲卫军,还真给咱老王面子,但可惜,咱这支小队可是经过步兵营锤炼的,即便是黄巾力士,也甭想凿开个口子。 “稳!” 王昊毫不犹豫,一声令下。 刹那间,身旁的士卒纷纷放缓了速度,一个个进入全身心的防御状态,他们瞪大了双眼,眸中闪出些许锋利的亮光,定定地落在黄巾身上,以期能在对方进攻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而与此同时,这个命令同样传给了负责两部结合处的徐庶,他猛然回首凝望,透过兵器的缝隙,赫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晁猛! 果然是他。 可惜,徐庶有军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否则他真想杀出去,替县尉解决了这个祸患,但他现在只能提醒: “县尉,为首者便是晁猛,切记小心,万不可轻敌!” “他便是晁猛?” 那个能够重伤姚玄、姚斌的亲卫军统领? 如果以徐庶的属性类比,眼前这家伙的基础攻击力,至少也应该在200开外,而如果加上剑法的攻击加成,甚至可能达到250点。 简直恐怖如斯! 王昊不敢有丝毫小觑对手,但他同样不会低估自己的实力。 毕竟,他所在的这支鸳鸯阵的熟练度,已经达到了恐怖的7级,对全体士兵的攻击属性,整整提高了28点,防御属性提高了12点。 晁猛虽然悍勇,但想要破开鸳鸯阵的防御,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除非他的战友,各个都有他那般强悍的实力。 但这可能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元直?” 与此同时,晁猛同样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的目光快速掠过王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 队伍中间正是徐庶。 晁猛心头一凛,宛如一根钢针,狠狠地戳在心坎,消失了这么久的徐庶,居然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也要反抗义军? 仔细想想,徐庶既然回到了阳翟,却一直没有在徐家露过面,甚至重伤姚玄,都未曾出现,这摆明了就是心虚,就是害怕牵连徐家。 该死! 藏得可真够深的。 一股凛冽的杀气荡过晁猛的眉睫,他腿部微弯,猛一蹬地面,高挑的身形飞跃而起,手中长剑挥舞,霍然吐出一道青光,倏然之间,剑气纵横。 唰!唰!唰! 长剑瞬间连出,点出了不知道多少下。 若是寻常人,估摸着非得被吓尿不可,手忙脚乱东遮西挡,反倒会大失方寸,露出破绽,被对手扎成个蜂窝。 可是...... 王昊已经学会了【连刺】,心知对手的这一招剑法,不过是技能【连刺】不知多少倍威力的加强版而已。 万变不离其宗! 只要明白其中奥义,想要破解此招,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王昊双眸圆睁,紧盯着那化作万千青光的倏然剑气,企图从虚幻中捕捉到那一缕真正的剑魂。 刹那间,呼啸而至的倏然剑气,如同爆碎的星尘,褪去了虚幻的外衣,凝出那一缕剑魂,直冲着王昊面颊,猛刺而来。 此招并无丝毫的激烈,却又让人背心发凉,剑风刚一迫近,竟连发根都被狂风吹起一般,根根直立。 然而...... 已然窥破虚幻的王昊,毫不犹豫地举盾格挡,精准拦截的刹那,掌中的寰首刀猛然撩起,从下到上,一道寒光,直切向晁猛本该撤回的手腕。 而与此同时,左右两道寒光同样如青蛇般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晁猛左右闪避的路直接封死。 闪不能闪,避无可避。 晁猛眉棱一跳,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 显然! 他没有想到。 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将校,居然可以窥破自己的剑招,甚至巧妙地利用到士兵的进攻,将自己的退路全部封死。 第080章 智激晁猛,神技【大力王】 不过...... 晁猛绝非易于之辈。 这样的防守反击之策,虽然强悍至极,却也只能难得住寻常士卒,根本难不倒出身游侠、武艺精湛的晁猛。 就只见,晁猛单足点地,身子凌空一个后仰,避开飞刺来而来的战矛时,另外一只脚精准地踢在王昊手臂,致使其刀锋一错,偏离晁猛手腕一寸左右,呼啸而起。 “该死!” “竟然没中。” 王昊朝地上啐了一口,心中略显愤懑。 虽说,这样的结果,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对方轻松破解的一刹那,依旧让他倍感心惊,晁猛绝对是个成熟的游侠,剑法、身法皆堪称一绝。 而按照游戏版面的设计,王昊只有晋升高级兵种后,才能在剑系职业中,获得一项基础的身法技能【疾风步】。 换言之,王昊只有晋升高级兵种后,才算是勉强踏入了游侠的职业,而且其现在的技能,也仅仅只是游侠的通用技能而已。 至于诸如碧落剑法、霸王枪法、金蛇鞭法之类的职业技能获取,只能在晋升武将阶段,亦或者个人机缘获取,比如拜人为师等方式。 王昊实在难以想象,在阳翟城中,竟然会遇到这般难缠的对手,若不是有鸳鸯军阵在,单凭王昊一人,还真未必是晁猛的对手。 “走!” 暂时击退晁猛,王昊顾不得愤懑,急急下令。 整体队伍缓步向着城门洞挪动,速度虽慢,但胜在如磐石般稳定。 土黄色的洪流不断冲击着赤色的火焰,没能将其熄灭,却被其不断的吞噬殆尽。 王昊缓步向城门洞退却的同时,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晁猛,以便于在对方发起进攻的第一时间,便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与反应。 接连强攻两次受挫的晁猛,不仅没有慌乱,反而极其冷静,他指挥亲卫军从左右翼对官兵阵型发起冲击,而自己则继续盯着王昊,寻找此阵的薄弱点。 能在如此艰难之时,保持绝对的冷静,这一点令王昊佩服,但鸳鸯阵经过【军团对战模拟】的改良,即便是精通兵法的将军,也未必能够击破,又何况是晁猛这种单纯的游侠。 孙坚、王昊的列阵足足向前推进了十余步,晁猛愣是没能发现破绽,甚至连负责进攻的黄巾力士,也在不断的进攻中折损过半。 王昊的经验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狂飙涨,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从27级大半经验,连升2级,达到了29级。 但实际上,升级本不该如此迅速,只是因为有黄巾力士这样的高级兵种存在,可分享的经验值居然达到了10000点,这才让王昊的经验值疯狂飙升。 按照目前双方的实力对比,王昊明显不是晁猛的对手,但按照游戏版面的设定,只要升到30级,便可解锁刀系职业高阶技能。 力劈→扣杀 举盾→格挡反击 此外,还能获得一个全新技能【大力王】。 技能【大力王】可以强化力量,令王昊的攻击、防御力获得永久性大幅度提升,再配合上【格挡反击】【扣杀】这样的技能,王昊有五成把握,战败晁猛。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证鸳鸯阵不破的同时,稳步向前推进,不断积攒经验,在突破至30级前,绝对不可轻举妄动。 锵!锵!锵! 丛枪戳来,丛枪还他,乱刀砍来,乱刀还他。 坚如磐石的鸳鸯阵,如同漂浮在土黄色浪潮中的碉堡,任凭其惊涛骇浪不断拍打,却始终稳定如泰山,伤不到分毫。 一步! 两步! 三步! ...... 鸳鸯阵不断迫近城门洞,晁猛虽能保持镇定,但守在门口的田茂却是惊出一身的冷汗,彷佛他们每前进一步,都令他全身的血液结成坚冰,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蹿动。 孙坚的悍勇远远超过田茂的想象,不管派出多少黄巾,都不能阻止他分毫,田茂吓得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呼求道: “晁将军,尔等若再不发力,北门休矣!” “该死!” 素来冷静的晁猛只能嚼啐一声,硬着头皮,目光灼灼道:“既然找不到破绽,那便将破绽打出来。” “众将士听令。” 晁猛咬紧了牙根,眉间涌出煞气,长剑一挥,铿锵下令:“全都给我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官兵进入城门洞。” “杀—!” 震天的嘶吼声响起。 乌泱泱的黄巾浪潮更胜,不断拍打着赤色碉堡。 但是...... 王昊不怒反喜,唇边浮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因为黄巾越是毫无章法的猛冲,阵亡的速度就越快,越是容易积攒更多的经验。 而他只要能撑得下这强悍的攻势,升至30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此一来,自己便有了反击晁猛的可能,不必如此被动。 【你的队友击中黄巾精锐要害,普通攻击转化为致命攻击,分享经验值2000点。】 【你的队友击中黄巾力士......】 【......】 虽说,整体队伍的进攻速度,再次大幅度降低,但王昊的经验条却在发疯似的狂飙,仅仅片刻,便跃升至三分之一。 指挥战斗需要兼顾各个方面,所幸这样的进攻已经演练过上百遍,众将士已有相应的肌肉记忆,不需要王昊太过操心,他依旧可以把绝大部分精力,锁定在晁猛身上。 就只见...... 晁猛的目光左右飘忽,似乎在寻找鸳鸯阵的薄弱点,这种微型阵法对于士兵的要求极高,不同的人防守,效果简直是天差地别。 而在这支小队中,很显然,王昊便是防御力最强的存在,若是晁猛舍自己而去,转攻其余薄弱环节,那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不行! 绝对不能让晁猛迂回两翼,发起进攻。 王昊牙根紧咬,目光灼灼地看向晁猛,神思如电。 忽地,一道灵光从脑海闪过,王昊挑起一抹寒至极处的冷笑,面上杀气震荡: “晁猛,你投靠黄巾,造反叛乱在前,诛杀姚斌、重伤姚玄在后,害的徐母卧病在榻,奄奄一息,简直忘恩负义,妄称侠者!” “原以为你未诛杀姚玄,乃是心怀愧疚,想要赎罪,但现在来看,你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我王昊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打蛇打七寸,攻敌攻要害。 在与徐庶的沟通交流中,王昊发现晁猛是个重情义之人,可他在私情与大义之间,往往又纠缠不清,尤其是在二者发生矛盾时,更是难断私情,难全大义。 在那个时候,王昊便断定,晁猛与徐庶、姚玄、姚斌等人的感情,必会是其逆鳞,现在王昊故意揭其伤疤,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将其激怒。 果不其然。 下一秒,晁猛忽闪的双眸中掠过一抹煞气,冰刺般的视线深深地盯在王昊脸上,牙关咬得格格作响,持剑的手颤颤指向王昊,发出一声雷霆怒吼: “恁娘的!” “我杀了你—!” 这声怒吼如同一个炸雷般,顷刻间震懵了四周几乎所有的黄巾士卒,晁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脚下打个垫步,猛冲向前,掌中宝剑劈头盖脸,砸向王昊。 这一剑由怒而发,势如奔雷,可王昊也绝非是被吓大的软蛋,面对这凌厉至极的强攻,他不闪不避,扎稳步子,怒眼圆睁,迎着劈落的长剑,举盾格挡。 蓬! 一声闷响惊魂。 王昊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浑厚且狂霸的力量,正顺着盾牌,沿着臂膀,汹涌澎湃地闯入他的体内,逼得王昊不得不深蹲,以缓解抵消这股力量。 别的王昊不敢承认,但晁猛的这一击,在他的队列中,至少有一半的士兵,扛不住这样的猛攻,若令其从侧翼进攻,只怕撕开个口子,绝非难事。 王昊的决定是对的,嘲讽技能全开,吸引火力,才能保全鸳鸯阵不被破坏,否则留给他们的,必将是一条死路。 嗖!嗖! 正当王昊深蹲两尺有余,缓解这股狂霸的力量时,身后数道寒芒闪烁,上中下三路点向晁猛头颅,凌厉至极。 “不好!” 晁猛顿感不妙,他猛地再次发力,借助王昊拼死抵抗的反力,立即如飓风般向后飞掠,身法之诡异,好似缩地成寸,瞬间飘然后掠了丈余。 “走!” 趁此机会,王昊把手一招,向着城门洞再次迫近数步,不等晁猛站稳脚跟,思索对策,王昊继续以言语刺激对手: “晁猛,元直可是你的至交好友,你们曾发誓一起行侠仗义,但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你都干了些什么?” “杀死姚斌!重伤姚玄!现在又要对元直下手了吗?你到底将你等往日情谊置于何处?难不成加入黄巾,造反叛乱,就是要断绝私情,做此等违背良心之事吗?” “闭嘴!” “你给我闭嘴!” 这句话如同刀子一般,深深地扎进晁猛心中,他双眸赤红地瞪着王昊,只觉得气血翻涌,恨不得把王昊砍成碎末。 “匹夫!” 晁猛眉间荡过一阵杀气,嘴角狠狠地一抿,吐字如刀:“我晁猛若不能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纳命来—!” 这一声怒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更将晁猛心中的怒火,伴随着他冲破一切的步伐,以及凌厉霸道的剑锋,彻底宣泄出来,招式虽然简单,但胜在刚猛霸道,杀意浓烈,颇有种同归于尽的壮烈。 “县尉小心!” 徐庶同样听到了晁猛愤怒的嘶吼,他神色忧忧,却不能擅离职守,只能扯着嗓子呼喊,以提醒王昊,不可大意轻敌。 “元直放心!” 王昊不敢有丝毫小觑对手,更明白绝不能后退半步,他下意识握紧了盾牌,扎稳了步子,准备强行接下晁猛这最强悍的一次进攻。 蓬! 剑锋撞在双弧盾上,声如闷雷,震惊四方。 王昊咬牙嘶吼,拼尽全力承受着这股强悍的力量,他甚至能感受到从盾牌上传递出轻微的咔擦声,彷佛对方的力量再大一点,便要将盾牌撞裂一般。 嗖!嗖!嗖! 数支战矛趁势攻向晁猛,但这一次,晁猛没有选择避让,而是操起长剑,舞出数道炫目华彩,竟是将四周刺来的矛锋,尽数格挡开来。 旋即。 他目色如焰,须发皆张,左右手握紧宝剑,凌空挥舞,将接踵而至的第二波矛锋,斩断数支,随即高举过头顶,怒劈而下。 不远处,徐庶被这一击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脸上的肌肉僵着,愤怒如惊雷般平地乍起,声嘶力竭: “晁猛,尔敢!!!” 然而...... 王昊眼疾手更快,迎着劈落的剑锋,技能【举盾】行云流水般使出,手中双弧盾竟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发出蓬的一声巨响。 咔擦! 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王昊清楚地看到,双弧盾上一条裂缝几乎贯穿,若非盾牌四周以金属封边,中间两横一竖铁条箍紧强化,很可能这面盾牌立刻就要报废。 正值千钧一发之际,脑海中熟悉的机械声接连响起: 【你的队友击中黄巾力士要害,普通伤害转变为致命伤害,分享经验值10000点。】 【你升到了30级,四维属性获得提升,体力+3,攻击+3,防御+3,获得3点可自由分配属性点。】 【解锁刀系高级兵种,是否转职?】 王昊咬着钢牙,强撑着这股压力,毫不犹豫,心念一动:“转职。” 【恭喜转职成功,中级刀法升级为高级刀法(被动)。】wenxueЗ4 【恭喜转职成功,力劈升级为扣杀(主动)。】 【恭喜转职成功,举盾升级为格挡反击(主动)。】 【恭喜转职成功,获得技能大力王(被动)。】 刹那间,一股浑厚的信息量涌入王昊脑海,各项技能的要领、动作,彷佛与生俱来一样,与此同时,四维属性均获得显著强化,犹如脱胎换骨一般。 甚至于,王昊能清楚地感受到,透过双弧盾传递下来的力量,在瞬间减弱了不少,当然,他非常清楚,这不是晁猛在放水,而是被动技能【大力王】的加成。 虽说,初始技能【大力王】的加成仅仅只有10%,但在熟练度刷满以后,加成效果可以达到惊人的30%,简直堪称兵种阶段的神技。 有此神技助阵,又何愁不能战败晁猛! “给我破—!” 第081章 阳翟大捷,县尉转正 “给我破—!” 力贯双臂,猛然用力。 王昊一声怒吼,【格挡反击】技能行云流水般使出,被压弯的双膝竟飞速绷直,掌中双弧盾趁势猛地向外一顶。 哒!哒! 晁猛眉棱猛地一跳,他似乎没有想到,眼前外表俊朗的将官,体内居然能迸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身体登时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 就是现在! 王昊抓住对方破绽,右脚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而出,与此同时,他腰部微弯,以腰腹力带动手臂,森冷的刀锋如雷霆般,从头顶怒劈下来。 “死—!” 晁猛被这一击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肌肉瞬间僵住,俩眼珠子瞪如铜铃,里面布满了龟裂的血丝,彷佛要被瞪爆似的。 他本想抽回长剑格挡,但瞬间僵直的四肢令其动作慢了半拍,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一刀轰地落下,将自己的视线全部吞没。 王昊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时机抓得非常巧妙,晁猛根本来不及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整个头颅,竟被王昊当众斩下。 噗通! 一具无头的尸体轰然倒地,汩汩的血水喷涌而出,快速淌成一片,那一颗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随后跌落尘埃,翻滚两圈,仰面朝天,还保留着最后一霎的惊恐与震骇。 王昊! 竟一刀斩杀了晁猛! 刀锋染血,金芒耀世。 附近的黄巾士卒俨然吓破了胆,各个面色苍白如纸,目瞪口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有些甚至吓瘫在地,软成一团烂泥。 刀系职业技能的一套连招,就是如此霸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压根不给你半点反应的机会。 【你击中了黄巾力士统领要害,普通伤害转变为致命伤害,获得经验值50000点,高级刀术熟练度+10;扣杀熟练度+10;格挡反击熟练度+10;大力王熟练度+10;】 【你以激将法锁定目标,保全阵法,又越级而战,杀死游侠晁猛,战神素质彰显,获得经验值50000点,隐藏属性武力+2;智力+1;】 【你升到了31级,四维属性获得提升,体力+4,攻击+4,敏捷+4,获得4点可自由分配属性点。】 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响起,王昊再次感受到实力的提升,但他却来不及兴奋,因为击杀晁猛时,令他暂时脱离了鸳鸯阵,此乃兵家大忌。 所幸四周的黄巾尽皆处于愣怔状态中,完全没能在此时做出正确反应,切断王昊归路,令其成为孤兵,从而一举将其围杀。 趁此机会。 王昊飞速向后撤退,竟平安返回了军阵,再次与队伍融合成一体,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大声呼喊下令: “攻!” 这一声令下。 不仅宣告最大的危机已经接触,更代表着孙坚可以进攻的更加放肆,王昊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跟得上他进攻的节奏。 “彩!” 孙坚暗自为王昊喝彩,同时唇边浮起一抹淡笑,双眸中的狞色暴涨三分,眉宇间涌出腾腾煞气:“随我强袭敌阵。” “杀—!” 众将士齐齐一声怒吼,防御的姿态少了三分,进攻的节奏猛然加快,一支支长矛从阵中分层而出,犹如怒放的烟花,不断吞噬着土黄色的洪流。 可怜外围的黄巾虽然兵力占优,但晁猛的阵亡,彷佛熄灭了他们心底最后一缕希望之火,一个个畏惧官兵如虎,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城门洞外的田茂喉头滚动,面色阴沉,恐怖的寒栗吐着死亡的黑暗煞气,直碜入肌肤,旋即反复不断在全身游走,令其周身寒毛直坚,几欲忘记呼吸。 他本想后退两步,避开凶悍如虎的孙坚锋芒,但足下却如同被铅水浇铸了一般,挪不动一丝一毫。 “该死!” “我怎得......” 田茂难以操控僵直的身体,心中愈发着急,挣扎着想要挪动,双膝却颤抖地支撑不住这副身体,若非被身旁士卒及时搀住,恐怕早已跌落在人群中。 “杀!” 浓郁的喊杀声近在咫尺。 田茂艰难地回头望去,一颗斗大的头颅从自己面前飞过,鲜红的汁液从那具尚未跌倒的无头尸体脖颈处,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本就已经魂飞魄散的田茂,此刻更是全身一震,一时间呆呆杵立着,恍然不知身在何处,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行!” “会死人的!” 田茂瞪着眼,死咬着唇,任由牙齿缓缓刺入柔软的唇肉,企图靠疼痛感来让自己恢复镇定。 苍啷—! 片刻后,他拔刀出鞘,眸中杀意大盛,扯着嗓子,怒吼道:“冲上去,全都给我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拦住此獠!” “给我.....” 话音未落,一抹寒光乍然闪现,犹如彗星掠过! 就在前方士卒倒地的一刹那,一支神箭迎面呼啸而来,田茂根本来不及闪躲,便觉颈间透凉,随后眼前天旋地转,最终迅速被黑暗吞没。 乌泱泱的黄巾暴乱,朝着四周溃败而去,不少士卒遁入城门洞内,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但田茂尚且拦不住孙坚,一群丧胆的溃兵,又有何用? “杀—!” 孙坚提刀猛冲,接连砍死三、四个黄巾后,纵身跃入城门洞中,寰首刀大开大合,不断收割着黄巾士卒廉价的性命。 “快—!” “肃清残敌。” 一声令下。 冲入城门洞中的士卒,已然不管什么队形,他们只认抹额的黄巾,手起刀落,来回劈砍,顷刻间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快开城门。” 回头瞥一眼已经列阵完毕的王昊,孙坚彻底安下心来,他疾步冲向巨大的城门,舍弃寰首刀,双手拖住横木,龇牙怒吼着: “给某起—!” “起!” 孙静等人解决了残存的黄巾后,纷纷冲上前来,在孙坚两侧排开,一起托住横木,奋力向上举起。 一尺余高的横木缓缓脱离横槽,巨大的城门吱呀作响,跟着晃动起来,随着横木彻底被卸下,阳翟北门洞开,再无遮拦。 北城门洞开,乌泱泱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入阳翟,他们快速稳定局势,而后向东门、西门继续冲杀,示警的擂鼓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正在东门指挥战斗的波才意识到不妙,毫不犹豫地舍弃城池,引兵奔向南门,在众将士的护卫下,以兵力优势强行破开路障,直朝着汝南方向奔去。 早已恭候在半途的曹操,率领麾下精骑,大肆追杀溃败的黄巾,人人马鞍四周,都挂满了头裹黄巾的首级。 北军五营、三河精锐中的骑兵,整整追杀了两天,斩获的首级在阳翟城外清点战绩的校场上堆积成一座座小山,总计不下万颗。 数十个主计带着黄巾俘虏,一边清点战绩,一边认人,足足三天,方才清点完毕,其中官位最大者便是田茂,乃是北门主将。 至于渠帅波才? 战役结束后的第六天,才从汝南方向传回情报,波才已经逃出包围圈,率领百十残兵,进入西华县驻扎,而彭脱也与此时拿下了赵谦,率领精兵驻扎在召陵。 豫州刺史王允在拿下阳翟的第二天,便派王昊引兵向颍川各县,传递阳翟大捷的消息,若遇着黄巾的残兵败将,立即格杀。 不过数日,颍川各县传檄而定,只有部分靠近汝南的县城,尚未能收复,与此同时,各县的队伍奉命赶来阳翟,受豫州刺史王允节制。 望着延绵数里的军营,层层叠叠的军帐向外延伸,王昊心中不由闪过一丝落寞,以前王允只有他一个助力,但现在各县兵马赶来,士族背景者不计其数,他的地位自然一落千丈。 若是将来证实自己不是王氏旁系,那么王允会不会继续倚重、提携自己,犹未可知。 不过幸好...... 在长社、阳翟的两次战斗,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如果王允这条大腿抱不得,还有皇甫嵩、朱儁的大腿可抱。 虽说在汉末三国时期,以武出仕这条路并不好走,但只要有耀世的战功,还是很有可能在诸侯争霸开启时,获得立锥之地的。 距此尚有五年时间,想来应该足够王昊晋升武将,成长为不输于关张赵的猛将,届时才是他真正在汉末发光发热的时刻。 “县尉!” “县尉—!”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是陈三。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望去。 但见,陈三满面欣喜,匆匆奔来,不停冲王昊招手呼喊:“别急,喘口气再说。” 陈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定了定神,笑着道:“县尉,王使君派人传令,命你速速赶往太守府,听说朝廷的诏书下来了,您现在是长社县尉了!” “大惊小怪。” 王昊面色始终保持镇定,这样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元直呢?他可有回过军营?” 陈三点点头:“恩,回来过两次,不过这些天全都在徐家老宅住着。” “恩。” 王昊颔首,摆手示意其退下:“我知道了,你速速回营,带领弟兄们继续训练,一日都不可放松警惕。” 陈三拱手抱拳:“诺。” 旋即。 王昊出了军营,直奔太守府而去。 虽说,如今的太守府依旧是王允的办公地,但与在长社时,已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往来忙碌的官员如织,笔挺带刀的侍卫遍布。 在传令兵的带领下,王昊穿越熙熙攘攘的人流,终于抵达正殿,趋步上前:“末将王昊,奉命前来,不知使君有何吩咐?” “起来吧。” 王允摆手示意起身,捏着颌下一缕长髯,微笑着道:“朝廷的诏书下来了,陛下已正式拜你为长社县尉。” “而且......” 言至于此,王允从案几右上角,取出一个锦囊:“在你清剿黄巾余孽的这些天,长社钟家已经把钱粮送过来了,这是钟老给你的亲笔信。” “钟老?” 王昊惊诧不已。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钟家对自己的支持,竟然达到了如此程度。 要知道,皇帝老儿卖官鬻爵的传统,可不会随着黄巾造反,便幡然悔悟似的放开,他还要靠着这点钱粮,为大军筹措粮草。 王昊正愁买官的钱要不要拿俸禄抵扣,毕竟据他所知,是有过这样案例的,但不曾想,钟家居然主动帮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 “没错。” 王允摸着唇髭,笑道:“子霄啊,钟老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再创新功,方不负钟老期望。” 王昊欠身拱手:“末将明白。” 旋即。 他接过锦囊,揣在怀中,正准备告退离开时,却被王允挥手拦下:“子霄且慢。” 王昊转回身来,再次拱手:“不知使君,有何吩咐?” “来,给你介绍一下。” 王允起身离席,绕过长案,转入帐中,抬手指向一旁男子:“这位是颍川郏县姚家家主姚会,他听徐庶说起,是你杀了何曼、晁猛,替姚斌、姚玄报了仇,因此想要见你一面。” “哦?” “姚家人?” 王昊眼神骤亮,扭头瞥向男子。 但见...... 其人身高八尺有余,面容俊朗,五官分明,一双眼眸极其明亮,犹如鹰隼一般锐利,闪烁着炯炯的光芒。 “没错。” 王允点点头,长出口气道:“其实原本,姚兄想要帮你把钱粮还上,权当作感谢,但现在来看,这份心算是落空了。” 姚会朝王昊揖了一揖:“在下先行谢过县尉,为犬子报仇之恩。” 王昊拱手还礼:“诛杀黄巾,乃昊本分,何必客气。” “实不相瞒。” 姚会长出口气,轻声道:“在下素来不欠人情,县尉有恩于我姚家,若是有需求,尽管言语,我姚会必定无有不遵。” “这......” 王昊原本想要拒绝,因为他杀何曼也好,晁猛也罢,当真与姚会无关,更不是为了姚会此时的报恩。 可是...... 正当他准备拒绝时,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顿时让王昊转变了主意:“说起来,昊还真有件事,想求教姚老。” “哦?” 姚会面上泛起一抹淡笑,赶忙询问:“不知县尉求教何事?尽管言语即可。” 王昊大喜,忙不迭欠身拱手:“在下想学姚家三绝,不知姚老可愿成全否?” 第082章 作弊啊!这回牛逼起来了 “咳咳。” 王允故意咳嗽一声,提醒道:“子霄,姚家三绝乃是姚兄的宗族至宝,不会轻易外传的,你如此要求,怕是会令姚兄为难。” “啊,这......” 王昊赶忙一揖,眉头紧攒,开口致歉:“实在抱歉,是昊不明事了,还望姚老恕罪。” 言罢。 再次躬身行礼,作势便要离开。 “且慢。” 姚会挥手拦下王昊。 “姚老,您......” 王昊心下暗喜,但面上却毫无表现,揖了一揖:“您有何吩咐?” 姚会皱着眉,握紧拳,似在激烈思考。 良久后。 他吐口气,开口道:“姚家三绝的确是我宗族至宝,轻易不会外传,但你毕竟有恩于我姚家,我姚会又岂能拒绝。” “这样吧。” 姚会最终还是决定道:“我可以把姚家三绝的枪法、剑法、鞭法给你,但只允许你学习半日,且不可誊抄,全凭记忆,如何?” 王昊惊诧:“只半日?” 姚会点点头:“恩,你可愿意?” “好吧。” 王昊佯作艰难地点了点头:“虽然只半日,但若能习得一招半式,必可终生受用,昊岂能不愿,多谢姚老成全。” “只是不知......” 言至于此,王昊试探性问道:“咱们何时可以开始?” 姚会淡然道:“东西是由族长随身携带,你定个时间,咱们随时可以开始。” 王昊大喜:“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便开始,如何?” “哦?” 姚会瞥了眼殿外的天色:“现在已过了晌午,你确定要现在?” 王昊飞快点头:“师傅曾言,武学讲究的是悟性,单纯记住招式,又有何用?昊不差于那些时间,若能领悟最好,不能领悟,亦无妨。” “哈哈。” 如此心态,摆明了没打算偷艺,姚会心下大喜,捻须笑道:“好,甚好,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子师。” 姚会转身面对王允,拱手道:“不知可否安排一间静室?” 王允岂能拒绝,颔首点头:“自然可以。” “来人。” “在。” “带姚兄、子霄去西厢房。” “诺。” 侍卫欠身拱手,旋即摆手做请状:“二位,且随我来吧。” 王昊拱手:“多谢使君。” 出了正殿,转入西厢房。 寻的一间静室。 王昊带着三份皮质卷轴,坐在案前,准备仔细研读。 姚会则在不远处端坐,监督王昊,不能誊抄。 拆开卷轴上的锦绳,王昊率先铺开霸王枪法,印入眼帘的是各种持枪的人物图谱,以及相应的汉字解释。 王昊聚精会神于枪法之上,果不其然,熟悉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检测到霸王枪法,是否解析此枪法?】 王昊唇角浮出一抹淡笑,难掩激动的心情,心中暗道:“解析。” 【正在解析霸王枪法。】 1% 2% ...... 99% 100% 【恭喜解析完毕,获得霸王枪法,当前熟练度为0。】 刹那间,一股浑厚的信息量涌入王昊脑海,彷佛有个金盔金甲的战神,正手持一杆乌金虎头枪,为王昊演练霸王枪法。 ...... 秦王磨旗之枪诀:先有圈枪为母,后有封闭提掳;梨花摆头,救护分明,里把门、外把门、闪赚是花枪,名曰秦王磨旗。 磨旗枪,破秦王,轻换缓捉不用忙;诸式强,霸王防,顺敌提拿我更长;里把门、外把门,进退如风绝命亡! ...... 尼玛! 这分明是在作弊啊。 即便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王昊,此刻脸上也流露出难言的激动,前后不过十分钟,便把霸王枪法解析完成,而且如同通用技能般,随时可以使出。 不由分说。 王昊立刻放下霸王枪法的卷轴,又拾起一旁的碧落剑法,快速拆掉锦绳,陈铺在桌案上,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图谱,等待触发解析提示。 然而...... 眼前一幕落在姚会眼中,却是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淡的不屑。 因为,在他固有的意识中,没人能够快速领悟霸王枪法,即便是成天抱着枪法、枪决学习的姚家人,也未必能领悟其中奥义,又何况是匆匆一瞥的王昊。 果然! 这小子只是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姚家三绝而已,根本没有偷艺的想法,是自己想太多了,以此法报恩,于姚家不损分毫。 姚会暗自得意,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露出会心的笑容,不管此人是不是王氏旁系子弟,全都算是照顾了王允的面子。 王昊全身心沉寂在解析碧落剑法的过程中,压根不清楚姚会心中所想,约莫过了十分钟,再次将碧落剑法解析完成。 接下来。 解析金蛇鞭法。 整个过程下来,也不过花了半个小时,便全部解析完毕。 只不过,为了防止姚会起疑,王昊故意反反复复,装出一副仔细揣摩细节的样子,甚至还主动询问姚会相关细节。 某些肤浅的内容,姚会倒是毫不吝惜,为王昊详细解释其中绝妙,但只要涉及到稍微深入些的枪诀、剑诀,他总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 当然! 姚会不愿意传授是一个方面。 实际上,在某些枪诀的理解上,他自己的领悟力还不如接受了系统解析的王昊深,证明即便是姚家人,也不一定能精准掌握姚家三绝。 或许,这便是姚家在汉末三国的历史上,没有活跃闪耀的原因之一,否则单凭这份家学,跻身于超一流猛将,应该不成问题。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耀眼的金乌已经飞入地底,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在昏黄的油灯下,王昊脸上光影跳动,截至目前,他已经装模作样了三个时辰。 呼— 长出口气。 王昊放下卷轴,缓缓起身,朝着姚会躬身一礼:“多谢姚老,昊已尽最大努力,研习姚家三绝,怎奈悟性有限,难解其中真意。” “怎么?” 姚会明显吃了一惊,站起身来,试探性问:“莫非子霄准备放弃了?现在还早,你可以学到子时,没问题的。” “不必了。” 王昊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能学到的,已全部学到,其余难解之处,便是再给昊数日,亦然难解,又何必再浪费时间。” 姚会捻须淡笑,缓缓点头:“子霄年轻有为,将来必成大器,这些东西于你而言,不过只是助力而已,你完全可以凭借腹中韬略,建立一番功业。” 王昊欠身拱手:“姚老谬赞,昊如何当得,天色已晚,这三份卷轴归还姚老,昊告辞了。” 姚会淡笑,接过卷轴:“回去以后须好生温习,霸王枪法若能领悟一成,终身受用。” 王昊再次拱手:“昊铭记于心,告辞。” 姚会点点头:“既如此,子霄慢走。” 出了西厢房。 王昊又前往正殿,拜别王允后,方才离开太守府,返回自家军营。 虽说,他已经完成全部高级兵种的转职,按照正常的节奏,此刻应该先刷枪法,等把枪法刷满以后,再刷刀法。 而现在...... 王昊已经顾不得枪法通用技能,而是操起一杆大枪,直接在演武场上耍起了霸王枪法,各种招式如行云流水般使出来,当真如想象中那般狂霸刚猛。 霸王枪法熟练度+1 +1 +1 ...... 虽然霸王枪法只是残篇,但里面的招式却有很多,熟练度想要增加1点,至少要将全部的招式打上一遍。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昊足足练了两个时辰,方才勉强把霸王枪法的熟练度刷到100点,解锁了1级霸王枪法的效果。 武力+1 要知道,武力是个综合评价,不单单是攻击力,甚至还包括攻击速度、防御等多种因素,只是因为目前尚处于兵种阶段,这才没能在属性栏中体现。 不过...... 游戏版面中的攻击、敏捷、防御等属性,已经随着霸王枪法解锁1级效果,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按照正常的属性成长,王昊的攻击应该在125点才对,但现在居然达到了令人发指的183点攻击。 这其中固然有兵器装备的加成,还有此前隐藏属性武力、技能【大力王】,及现在霸王枪法1级效果的加成。 值得一提的是,在晋升高级兵种以后,王昊已经停止分配自由属性点到攻击属性上,因为按照游戏版面最初的设定,攻击达到120点,已经可以打出破甲、致残等效果。 此后再有技能、兵器、自然属性成长等加成,可以轻松突破至500点攻击,这样刚猛霸道的攻击力,可破重甲防御,且对士兵造成致命伤害。 王昊追求的便是一击必杀,绝不拖泥带水,而目前有了这样的基础,那么剩下的便是增加敏捷、体力等属性,尤其是体力属性,更是重中之重。 当然! 霸王枪法解锁的1级效果,仅仅是在使用霸王枪法时,才会触发,各种兵器的专业技能之间,效果是不会重叠的。 比如,王昊将霸王枪法解锁了1级效果,又将碧落剑法、金蛇鞭法解锁了1级效果,同样是武力+1,但三者之间,对王昊的作用不能叠加。 ...... 在把霸王枪法熟练度刷到100点后,王昊也的确有些累了,稍事休息后,方才开始练习碧落剑法,同样是刷满一整套剑法,才能勉强增加1点熟练度。 不得不承认。 这种专业技能的熟练度,刷起来真的非常痛苦,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停地练习,想要解锁9级效果,至少得刷50000遍。 不过,相比于阵法因为兵员扩充而熟练度降低,个人技能的熟练度,只要你刷上去了,就绝对不会掉下来。 也因此,即便再怎么辛苦,王昊也绝对不会停止刷熟练度的脚步,不单单是现在的霸王枪法、碧落剑法,甚至还有将来的某某刀法、某某箭法。 碧落剑法熟练度+1 +1 +1 ...... 正当王昊不断练习剑法时。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贤弟。” 是孙坚。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立刻停止练剑,转过身来:“文台兄,你怎么来了?” 孙坚面上带着笑容,举起手中一坛酒:“听说贤弟正式拜为长社县尉,为兄自然是来恭喜你的,不过适才所见,贤弟似乎还有别的收获。” 王昊收剑还鞘,却也没有遮掩:“你是说剑法?” 孙坚点点头:“此剑法灵动飘逸,令人赏心悦目,堪称绝妙,但此前与贤弟的合作中,却从未见贤弟使用过。” “恩。” 王昊长出了口气,轻声道:“此乃碧落剑法。” 孙坚蹙眉:“碧落剑法?可是颍川姚家三绝之一?” 王昊满面春风道:“文台兄竟也知晓?” “鼎鼎大名的姚家三绝,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听说姚家家主带族中子弟,奉命赶来阳翟,难不成是他亲自传授?” “没错,的确传自姚老。” 嘶—! 孙坚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还真是传自姚老?” 王昊心知此事遮掩不住,也不打算遮掩:“恩,正是如此。” “你小子!” 孙坚激动地拍了拍王昊的肩膀:“果真好福气啊!” 王昊淡笑:“哪里哪里,是因为我杀了晁猛、何曼,间接帮姚家报了仇,姚老这才答应传授,此剑法极其深奥,昊能领悟多少,犹未可知。” “不过......” 话锋一转,孙坚啧啧叹息道:“你既有此机会,何不学习姚家的霸王枪法?这可是姚家三绝中最传奇的一门绝学。” “遥想当年,云台二十八将的姚期,便是凭此绝学,成为光武帝麾下大将,屡建奇功,还曾救过光武帝的性命。” “贤弟啊!” 孙坚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眼神中充满神采:“你若能学得霸王枪法,将来纵横沙场,便有了依仗,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这......” 王昊犹疑良久,终于还是老实承认道:“实不相瞒,霸王枪法,昊亦有学习,此外还有金蛇鞭法,也略知一二。” “啊?” 孙坚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 他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鼎鼎大名的姚家三绝,王昊竟然全部涉猎,这难道不是姚家不轻易外传的宗族之宝吗? “怎么?” 王昊盯着孙坚那双诧异至极的眸子,试探性道:“文台兄莫非不信?” 孙坚飞快摇头:“信!岂敢不信!贤弟没有诳某的理由,为兄自然相信,不过咱们曾于北门合作,诛杀晁猛总该有孙某的功劳吧?” “文台兄,你莫非......” “贤弟别误会,为兄已过了练武了绝佳年纪,只是想给犬子找个好的枪术师傅。” “令郎?” “恩。” 第083章 颍川名士,一下子来俩? 孙策! 今年十岁。 正是练武的绝佳年纪。 只不过,王昊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和姚家牵扯上关系。 或许,未来孙策“小霸王”的称号,不单单跟他出身江东有关,也应该跟传承了姚家的霸王枪法有关,两者结合,才有了未来横扫江东的小霸王孙策。 至于孙策是如何打动姚会,学习了姚家的霸王枪法,这一点王昊不得而知,但观孙坚的架势,已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状态。wenxueзч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正常,作为汉末三国时期以武入仕的代表人物,孙坚非常清楚霸王枪法在战场上的意义。 既然遇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自己也算间接对诛杀晁猛,产生了一定作用,那么孙坚又岂能轻易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接下来。 二人返回营帐,推杯换盏,双方关系更近一步。 期间,孙坚再次提起了招揽王昊至朱儁麾下之事,而王昊依旧如之前一般应对,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孙坚倒也不着急,经过北门一战,他确定王昊的潜力,更明白王昊的志向,一旦豫州黄巾清剿完毕,王允是留不住他的。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由于昨日跟孙坚畅聊许久,且练习枪法、剑法,非常疲累,导致今日未能早起练武,直至陈三进入军帐,传递王允将令时,王昊方才简单洗漱后,直奔太守府。 等他赶来太守府时,这里早已经聚满了人,王昊倒也不争,找个位置站好,只等王允开始议政,对军队进行调整。 “子霄可在否?” 良久后,一个声音自上首响起。 “末将在。” 王昊横出一步,欠身拱手。 刹那间,满殿将校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王昊身上,议论纷纷: “原来此人便是力保长社不失的新拜县尉王昊?” “整个颍川都沦陷了,只有他能保住长社,果然有些本事。” “只要咱们努力,或许将来亦能拜为县尉。” “没错,他能办到的,咱们也能。” “......” 王昊在长社的经历、战功,已经在颍川各营之间广为流传,尤其是奉王允命而赶来参加剿灭黄巾的队伍,更是如雷贯耳。 因此,当王昊横出一步,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立刻引起了众将士的关注,炽热的目光在王昊身上,反复不停地扫过,甚至连王昊本人都感觉有些耳赤。 不过还好...... 被朱儁、皇甫嵩夸赞过的王昊,面对满殿将校的羡慕嫉妒声音,早已经淡定许多,至少面上依旧保持镇定,丝毫不为所动。 王允见他神色如常,举止毫无瑟缩之态,心中更喜,摆手示意道:“你别站得太靠后,上前边来。” “诺。” 王昊应声承诺,径直上前。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虽然不甚情愿,但也只能稍退一步,让开位置。 王昊颔首致谢,不管怎样,至少礼数上要周全。 毕竟,大家同殿为将,将来或许会有合作,尽量要维持关系的和睦。 王允环视一圈满殿将校,缓缓点头,长出口气:“既然各营已经到齐,那咱们便开始吧,本官仔细梳理了各营的情况,其中很大一部分,乃是乡勇组成的队伍。” “王某与刺史府各级官员商议后,决定对乡勇组成的队伍,暂时调入各县队伍中,以方便后期的指挥与行事。” “赵俨、荀谌何在?” “在。” “你们率领阳翟、颖阴附近的乡勇队伍,依附在长社县尉王昊帐下,暂且听他指挥调度,不得有误。” “诺。” 王昊扭头瞥向两个年轻人,不由眼神放亮。 荀谌? 颖阴人士。 莫非是历史上最终归顺袁绍的智囊? 而在其旁边的赵俨,乃是颍川阳翟人士,莫非是历史上与辛毗、陈群、杜袭并称为颍川四大名士之一的赵俨? 嘶—! 王昊惊诧不已,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这俩人可是颍川名士啊,居然会干出率领乡勇作战的事情? 不科学啊! 按照他们的身份,完全可以走举孝廉,做郎官的路子,干嘛做这种极具风险,且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总该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这概率有点低啊! 带着疑惑的心,王昊接过竹简:“子霄啊,他们尽皆是饱读之士,你要与他们好生配合,争取为平定豫州黄巾,再建新功。” 饱读之士? 王允的提醒已经很明显了。 可以肯定,赵俨、荀谌必是王昊心中所想之人。 王昊唇角浮起一抹淡笑,此刻的他,能明显感受到王允对他的提携与爱护:“使君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恩。” “我相信你。”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满意地点点头:“回去以后,速速整军,咱们立刻要对汝南、陈国、沛国的黄巾展开进攻。” 王昊欠身拱手:“诺。” 接下来。 王允继续对剩余的队伍,进行妥善的安置,但绝大多数,都是简单交代即可,从来没有像是对待王昊一样,反复叮嘱,寄予厚望。 这其中固然有王昊屡建奇功的因素,但更多的,是王允已经认定王昊,乃是他们王家的旁系,这才对他有不同于常人的期望、提携。 不管将来得到的结果如何,至少现在,王昊可以因此积累更多战功,即便未来跳槽到皇甫嵩帐下,也能获得更多的关注度,而不是简单当个小透明式的附庸。 议政结束。 王昊出了太守府,命令赵俨、荀谌引兵来军营汇合后,便立刻返回。 这一次,他没有如往常一般刷技能熟练度,而是径直返回军帐,坐在上首,心念一动,调出游戏版面,进入【军团模拟】功能。 虽然,赵俨、荀谌还没有把本部兵马带来军营,但现在,他们的具体信息,已经全部在【军团成员列表】中,得以展示。 王昊仔细分析了两支队伍的成色,原本的期望稍稍有些落空,他们并没有王昊想象中那般强悍,反倒有些拉跨,尤其是跟王昊的队伍相比。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如果这两支队伍比自己的队伍还要强悍,颖阴、阳翟又岂会轻易被攻破,成为黄巾领地。 罢了。 慢慢带吧。 只要经过战火的淬炼,总会把战斗素质提上来的。 王昊心念一动,立刻进入到【军团组织机构模拟】中,企图将目前的军队重新整合。 【正在模拟......】 1% 2% ...... 99% 100% 【模拟成功,最新组织机构如下。】 下一秒,一幅标准的组织架构图,便呈现在王昊面前。 由于兵力获得了扩充,且有智囊的加入,这一次的组织机构图,明显比上一次要复杂。 县尉:王昊 尉佐:荀谌 尉计:赵俨 副将:徐庶 军司马:李羡、秦刚...... 军侯:陈三...... ...... 依旧如此前一般,只不过这一次,金色边框的亲卫军到了军侯一级,仍旧是由陈三率领,李羡、秦刚等人的官职,也从军侯提升到了军司马。 王昊仔细梳理了下方每支小队的兵员分布,除了陈三麾下全都是自己的老部下外,其余所部尽皆以老带新的组合模式。 这正是王昊想要的模式。 如今走出长社,进入正式的反攻阶段,鸳鸯阵的用处将越来越小,不适合全军皆习此阵,只要能保留一支绝对的精锐,便足以应付某些战场。 至于绝大多数的士兵,还是按部就班地训练为好,可以稍微结合一些鸳鸯阵进攻与防守的法门,但不必如此前般苛求。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取来笔墨,拿起竹简,按照【军团组织机构模拟】的结果,进行最终的誊抄。 而与此同时。 荀谌、赵俨已经率领麾下士卒,合兵一处,准备赶来与王昊汇合,接受王昊的指挥调配。 在赶往军营的路上,赵俨细眉微蹙,沉思良久,轻声询问:“友若兄,你对于王昊此人,如何看待?我可听说,他此前本是长社小卒而已。” “伯然啊。” 荀谌自然清楚赵俨的想法,不过是认定对方出身不好,因此有些鄙夷:“你或许不知,王昊极有可能是并州王氏的旁系。” “哦?” 赵俨不由惊诧:“王氏旁系?” 荀谌点点头:“恩,听说王使君已经写信回乡,命人调查去了,太原郡王家人,想来极有可能是王氏旁系,只是不知何故,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赵俨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王使君对他这般器重。” “当然。” 言至于此,荀谌急忙补充道:“王县尉的出身是一回事,人家在长社的战绩,才是受人倚重的根本,长社那场大火,据说便是王县尉献的计策。” “是他?” 赵俨愈加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 “恩。” 荀谌尽量使用平淡的语气描述,但还是令赵俨愈发的震惊:“能够提出火攻妙计,而且早有准备,趁势潜入阳翟,此人还真是有胆有识,令人敬佩。” 荀谌捏着颌下一缕短须:“你仔细想想,陛下对皇甫嵩、朱儁寄予厚望,可他们却首战落败,若非火烧长社、计赚阳翟,岂能继续担任统帅。” “这......” 赵俨长出口气,缓缓点头:“是这个道理。” 荀谌继续道:“所以啊,你别以为咱们县尉年轻,便轻视他,殊不知,朱儁、皇甫嵩早已对他有招揽之心,若非被王使君捷足先登,或许他早已成为二人麾下。” “友若兄切不可胡言。” 赵俨闻听此言,急忙打断纠正:“俨从未轻视过县尉,只是此前从未听过其名,因此略显震惊而已。” “再者而言,你我皆是来军中历练,并未想以此入仕,听何人调度指挥,对你我而言,其实无关紧要,其人若真有本事,你我可辅之,若徒有虚名,走之即可,又有何妨。” “哈哈。” 荀谌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实不相瞒,我有预感,咱们此次随军历练,收获一定会非常大。” “哦?” 赵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荀谌:“友若兄对王县尉,似乎很有信心?” 荀谌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王县尉崛起于微末,初出茅庐便是如此大的手笔,在其麾下做事,必然极为有趣。” “只是不知......” 言至于此,荀谌微微蹙眉:“他会给咱们安排怎样的官职?” 赵俨淡然一笑:“我倒是无所谓,上阵杀敌也好,协调军需也罢,某尽皆可以。” 荀谌闻言,同样豁然开朗起来:“是啊,不管做什么,总归是一种历练,像咱们这般人,书读的多,但事做的少,随军历练,方可将腹中学识,融会贯通。” “没错。” 赵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经过阳翟一战,在下对此深有体会,兵法不过空谈,若不能在实战中恰当使用,无异于白学。” “希望此次随军历练,可以真正学到东西,否则当真是浪费时间,虚度光阴,但愿县尉不会让你我失望。” 荀谌长出口气:“恩,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二人率领兵马,继续走了一刻钟左右。 终于。 抵达了王昊的军营。 但见,四周高墙之上,旌旗随风飘扬,弓弩手严阵以待,辕门两侧的侍卫,各个雄赳赳气昂昂,眉目之间,透着股悍然煞气,若非百战精兵,岂有这般气势。 尤其是与本方的溃兵相比,王昊军中士卒的彪悍气质,无形中又拔高三分,直接把他们秒得渣子都不剩。 “军事禁地,外人不得擅入。” 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卒,主动拦下荀谌、赵俨,昂首问道:“敢问你们是何人麾下?来我军营地作甚?” 荀谌率先一揖,轻声道:“吾乃荀谌,这位唤作赵俨,我等奉王使君之命,挟麾下将士,归入王县尉军中,特此前来报道,还望通禀。” “原来便是二位啊。” 侍卫欠身拱手,朗声言道:“县尉已有交代,你们将队伍带入军营,便随末将一起,前往中军大帐,县尉已在大帐恭候。” 荀谌、赵俨揖了一揖:“多谢。” “且随我来吧。” “恩。” 第084章 谋士刚来,猛将又到,爽歪歪的节奏! 其实,王昊队伍原本的组织机构便是健全的,新加入的一些士兵,只是将原有队伍扩充,因此王昊誊抄起来,工作量不是很大。 等荀谌、赵俨来到中军大帐时,王昊已经完成一小半,二人将原有队伍的名单交给王昊,王昊将二人的职务安排好,便开始梳理各自的本职工作。 由于此前王昊没有人协助,大小事务一把抓,对军中事务门清儿,因此交接起来,相对比较轻松,毕竟全都是第一手资料。 三人约莫沟通了一个时辰,终于把军中事务梳理清楚,各自的职责范围划分清晰,王昊也趁此机会,将军队的整合名单,彻底梳理出来。 呼— 长出口气。 王昊置笔一旁,吹干墨迹,拿起数卷竹简,举目望向二人:“友若、伯然,这是王某对军队进行的整合,你们过目斟酌一二,若有不当之处,尽管提出来。” 毕竟,这是三支队伍之间的事情,某些人会特别介意这种打乱重组之事,王昊不得不考虑二人的建议。 然而...... 赵俨却率先做出表示:“军队之事由县尉主理,俨没有异议。” 荀谌颔首点头:“伯然言之有理,此事由县尉主理即可,我等没有异议。” 事已至此,王昊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二人虽然是这支乡勇的领袖,但实际上,他们对此并不上心,亦或者志不在此。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二人对军队的态度,于王昊来说,算是一种利好消息,若是碰到那种冥顽不灵的份子,才真正令人头疼。 “好吧。” 王昊倒也没有强求,当即做出决定:“既如此,便依照此名单,对军队进行整合,二位当全力相助各军司马,争取在天黑前,完成各营的重组。” 荀谌、赵俨欠身拱手:“诺。” 接下来。 王昊传令擂鼓聚将,将各军将领召集入帐,该介绍的介绍,该升职的升职,然后将各部需要增添的士兵名单,分发下去,勒令今夜之前,完成军队重组。 各部军司马依令行事,在荀谌、赵俨的协助下,约莫花了半个时辰,便完成兵力的分配,然后由各部司马,自行组织训练。 对于王昊麾下各部将领的自觉性,荀谌、赵俨大为惊叹,对比之下,他们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王昊可以守住长社,而颍川其余诸县,却尽皆失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王昊的队伍无需下令,各部将领便会自觉训练,而其余队伍,即便是主将鞭笞,也未必能真正进入训练状态。 差距啊! 这便是差距! 而当荀谌、赵俨看见王昊巡逻营地,对正在训练本部兵马的将领,给予指点与表扬时,他们这才真正意识到,根本不是各部将领自觉,而是王昊带兵有方。 赵俨怀抱双拳,长出口气:“这回当真是受教了。” 荀谌唇边浮出一抹淡笑:“哦?不知伯然,所受何教?” 赵俨吐口气,轻声道:“书中只教如何排兵布阵,却不曾教如何让各部兵马主动练兵,你瞧县尉,三言两语便树立起威信,又令各部将领乐此不疲,当真好手段也。” 荀谌捏着颌下一缕短髯,极其淡定地道:“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相信在往后的日子里,你我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恩。” 赵俨缓缓点头:“但愿能不虚此行。” 荀谌郑重道:“必然如此。” “报—!” 正在这时,营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正在巡营的王昊,急忙扭头望去。 但见...... 太守府的传令兵策马闯入营地,飞身下马,大声呼喊:“长社县尉王昊何在?” 王昊飞奔上前:“末将在,不知可有何事?” 传令兵回答:“王使君命你速速赶往太守府,有要事相商。” 王昊拱手:“诺。” 旋即。wenxueЗ4 他简单安顿好营中事务,便径直赶往太守府。 此刻,已是暮云四合,日色西移。 王允如此着急唤他,必定发生了极其紧要之事。 王昊不敢有半分迟疑,赶往太守府后,便直奔议政大厅。 此刻,只有寥寥数人围在羊皮地图跟前,似乎在商议军务,而在这些人中,居然有个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像是刚从前线败退下来似的。 王昊进入大殿,趋步上前,欠身拱手:“末将王昊,奉命前来。” 众人这时方才停止议论,转回身来,王允回到上首,轻声道:“子霄,实不相瞒,此刻唤你前来,是有紧要之事,需要与你相商。” 王昊已然料到,因此波澜不惊:“使君吩咐即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很好。” 对于王昊的回答,王允非常满意:“你应该已经知道,汝南太守赵谦战败,率领残兵退守陈国之事。” “恩。” 王昊点点头:“末将有所耳闻。” 王允摆手介绍道:“这位壮士唤作陈到,乃是赵谦撒出来,向朝廷求援的信使,半个时辰前方才抵达,彭脱派兵围攻赵谦,情势极其危机。” “可惜,皇甫将军、朱将军需要引兵对付召陵、西华的黄巾,难以抽身旁顾,且黄巾对此早有提防,因此将驰援赵谦的任务,便交给了我军。” “本官与皇甫将军商议后,由其派兵佯做支援赵谦,同时我军派出一支奇兵,从许县、新汲附近,杀入陈国,驰援赵谦。” “实不相瞒。” 王允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你,不知你可愿率领本部兵马,驰援陈国,营救赵谦否?” 《后汉书·袁安列传》中记载:郡功曹封观与主簿陈端、门下督范仲礼、贼曹刘伟德、主记史丁子嗣、记室史张仲然、议生袁秘等七人擢刃突阵,与战并死。 袁秘、封观等七人为太守赵谦所举,视赵谦如君父,在战事危机关头拼死护主,虽彰显了其气节名誉,但不得不承认,却是个悲剧。 然而...... 此刻的王昊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历史事件上,而是将目光落在那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身上。 陈到! 此子竟然是陈到?! 要知道,历史上的陈到,乃是蜀汉刘备帐下白毦精兵的统领,名位仅次于赵云,素以忠勇著称,可谓是刘备雪藏的一柄宝刀。 没想到。 他居然会以这样一种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 别说是为了战功,单单是为了陈到,王昊也必须答应:“末将愿意带兵赶往陈国支援。” 王允淡笑,面上流露出欣赏之色:“恩,你如此爽快答应,倒是令某心生敬意,不过子霄啊,你的队伍新添兵卒,正需磨合,此次任务艰巨,你可要想好。” “使君。” 王昊态度极其恳切:“从末将决定讨伐黄巾开始,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想军中士卒亦然,磨合固然重要,但以磨合为由,贻误战机,昊做不到。” “末将以为,在战争中磨合,效率必然更高,使君完全不必担心磨合的问题,伯然、友若同样会全力支持我。” “好小子。” 王允越来越喜欢王昊,肯定地点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既如此,此事便全权交给你了,你且放心,从许县、新汲方向入陈县,非常安全。” “陈队率。” “在。” “今夜你便跟子霄回营,休息一夜,养足精神,明日一早,直奔陈国。” “诺。” 陈到随即转入殿中,朝王昊拱手行礼后,二人齐齐拜别王允,离开太守府。 回到军营,王昊将此事说与荀谌、赵俨听,果不其然,他们非常支持王昊,即便有困难,依旧选择驰援陈国。 随后,王昊又命陈到将陈国的情况,详细阐述清楚,众人简单商议,制定好初步驰援方案后,便各自回帐休息。 陈到原本已经彻底安下心来,但谁曾想,次日清晨,王昊点齐兵马准备离开时,陈到才发现王昊帐下,居然只有可怜的两千兵马。 两千兵马够干嘛? 还不够黄巾贼塞牙缝的。 陈到顿时蔫儿了:“王县尉,陈国黄巾声势浩大,您这点兵马实在是......” 王昊喉间发出轻柔的笑声:“怎么,陈队率是信不过我王昊呢,还是觉得我等难以消灭陈国黄巾,帮不了被困的赵郡守。” “王县尉,您......” 陈到轻叹摇头,苦笑了一下。 他虽没有直言“不信”,但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大写加粗的“不信”二字!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个熟悉的声音:“小兄弟,你昨日方到阳翟,或许不知,你面前的男人,曾凭麾下将士,重创万余黄巾,力保长社不失。” 是徐庶。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元直,你回来了?” 徐庶疾步上前,欠身拱手:“听闻县尉要出征,庶拜别母亲,赶来相助,不管将来如何,总之此次,我徐庶必陪县尉,征战到底。” 实际上,徐庶当初在长社参军,便是被逼无奈之举,而其潜回阳翟,也正是为了母亲,别无他想,自从拿下阳翟,徐庶便返回徐家,很少返回军营。 王昊本以为徐庶会自此离开,不曾想就在他即将出征时,徐庶竟然再次出现在军营,而且还明言会与自己,征战到底。 “好!” “太好了!” 王昊内心狂喜,拍了拍徐庶的肩膀:“有元直相助,何愁不能消灭黄巾。” 然而,陈到却是不屑一顾:“县尉,您驻守长社城时,可是据险而守,占据地理优势,如今却是野战,二者岂能相提并论。” “陈某以为,您最好能再向王使君要些兵马为好,保证有五千兵马,或可解陈国之危,否则这般杀去,只怕是有去无回,有死无生。” 王昊瞥了眼陈到:“怎么,陈兄弟莫非怕死?” 陈到冷声回应:“我是怕尔等枉死,在下贱命一条,何惧之有。” 王昊轻声道:“想我王昊率领五十精锐,与孙文台联手潜回阳翟,以百余精兵硬憾黄巾过万士卒,尚可诛杀贼将,破开大门,陈国那些兵马,吾又有何惧。” “啊?” 陈到顿感惊诧:“以五十精锐,硬憾过万黄巾?王县尉,非是在下不信,只是这般战绩,完全不可能办到。” “哈哈哈!” 王昊、徐庶齐声发笑。 的确! 这样的战绩,在黄巾声势滔天时说出来,与吹牛皮一般无二。 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 徐庶长出口气,傲然言道:“陈兄弟若是不信,大可随便问个士卒,或者直接求证使君,你放心便是,陈国黄巾,待我军赶到,必定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这......” 陈到搔了搔脑袋,仍是满面疑惑:“在下还是不信!” 王昊大笑一声:“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到了陈国,战败黄巾,你自然就信了。” “哦对了。” 此刻,徐庶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向王昊道:“县尉,在下知你一直想要一匹战马,今日前来,便将我徐家马厩中的一匹战马,赠送与你。” “当真?” 王昊惊诧不已。 “阿风—!” 徐庶扭头呼喊一声。 举目望去。 但见...... 从辕门外走来徐风,牵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两耳如同尖竹,双目极其锐利,炯炯有神,它的四蹄刚健有力,走起路来哒哒做响,顿时便把王昊的魂儿钩了去。 红鬃马 移速+10 “是它吗?” 王昊急切询问。 “没错。” 徐庶点点头:“县尉不妨去试试。” 王昊眼神放光:“求之不得。” 旋即。 他疾步上前,摸了摸战马的脖颈,让它保持安静状态,随后扶住马脊,纵身一跃,安全翻身而上,抓紧缰绳。 这匹红鬃马的性子比较温顺,即便王昊的动作有些生疏,它也没有胡乱躁动,让王昊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待王昊彻底坐稳后。 果不其然。 熟悉的机械声音赫然响起: 【解锁骑兵系职业,是否转职?】 王昊毫不犹豫,心中暗道:“转职。” 【恭喜转职轻骑兵成功。】 【获得技能基础骑术。】 刹那间,一股浑厚的信息量涌入王昊脑海,仔细分辨,全都是骑马、马匹的相关知识,这对于从未骑过马的王昊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 第085章 县尉无惧虎穴龙潭,陈到岂能贪生怕死 骑兵系熟练度的增加方式,不同于各种兵器系,它只与骑马时长有关。 简而言之,骑马的时间越长,骑兵系技能熟练度则越高。 一日内骑马一个时辰,可以获得10点熟练度,如果超过两个时辰,可以获得额外熟练度的奖励,以便于快速提升骑术水平。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王昊引兵离开阳翟以后,便是身不离骑,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尽量在马背上休息。 是以。 才不过数日,王昊便将【基础骑术】刷满,成功转职游骑兵,获得【初级骑术】【行军】两个技能。 以如此方式继续行军数日,便抵达了陈国边境,而王昊的两个技能熟练度,再次刷满,成功转职重骑兵,获得技能【中级骑术】【冲锋】【突击】三个技能。 虽然,王昊暂时没有马术三宝的辅助,难以解放双手作战,但他已经可以策马冲锋,具有一定的战骑作战水平。 如此惊人的成长速度,便是陈到、徐庶二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徐庶更是直言,王昊天生就该在战场上,将来必是一员虎将。 游戏版面的精髓就在于此,或许别人三、五年才能真正掌握的东西,王昊只需要把熟练度刷满,便可成功掌握。 骑术如此,霸王枪法、碧落剑法更是如此,只要王昊能做到日复一日的练习,成为超越吕布的全职业精通猛将,绝不在话下。 陈县外某处密林。 王昊端坐在战马上,遥望着远处的县城。 但见...... 狼烟烽火,滚滚如潮,即便距离城池尚有一段距离,依旧可以听到轻微的金铁撞击声,以及山呼呐喊声,足见陈县的战斗是何等的激烈。 “报—!” 忽然,前方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王昊抬眸望去。 正是徐庶策马飞奔而来。 “可探查清楚了?” “恩。” 徐庶颔首点头,从怀中摸出丝绢地图铺开:“县尉,城外两里便是黄巾的大营,目前应该只有数百兵马驻守。” “他们的主力尽皆在西门,其余三门不过是佯攻,兵力应该在一千余人,黄巾在外围布置了警戒飞骑,探查范围约莫五里。” “末将仔细观察过了,黄巾的飞骑哨探不算太多,而且大都集中在西北方向,应该是为了提防朝廷兵马的驰援。” “我军如果从东北方向切入,然后兵分两路,一路杀奔黄巾营地放火烧营,一路转向西城门突袭贼军后方,必可杀对手个措手不及。” 王昊长出口气,轻声道:“看来朝廷的袭扰,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否则黄巾不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西北方向。” “没错。” 徐庶点点头:“西北方向的飞骑至少有百骑,而且深入数十里,但正东、正北面,便少了许多,约莫只有十余飞骑,且只是零星分布,各自为战。” “元直,由你负责清理这些飞骑,有多大把握?” “至少五成,不过最好能再有一人协助,这样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陈队率。” 王昊扭头瞥向陈到:“你可以吗?” 陈到心里仍旧有些打鼓:“王县尉,你确定要强攻黄巾?” 王昊淡笑:“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疯了!” 陈到惊叹于王昊的作战计划:“简直疯了!” 王昊瞥了眼陈到,极其郑重地道:“陈队率,你虽年轻,但某清楚,你能单人独骑杀出来报信,必是一员铮铮虎将,不知陈队率,可敢与我等,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该死!” 陈到朝地上啐了一口,犹疑片刻,态度坚定地道:“是陈某将尔等请来解围,尔等既敢舍命一战,陈某又岂能贪生!” “好。” 王昊当即做出决定:“既如此,便由你二人协作,先将东北方向的飞骑哨探全部清除,王某亲率大军在后,为你二人掠阵。” 徐庶、陈到齐齐拱手:“诺。” 旋即。 王昊转头瞥向荀谌、赵俨:“友若、伯然。” 二人颔首:“在。” “我军若是顺利从东北方向切入,黄巾营地便交予你二人主攻,营中黄巾士卒虽然不多,但切记不可大意,明白吗?” “诺。” “清除完飞骑哨探,徐庶、陈到速速归队,你二人引兵从侧翼杀过去,尽量保住城门,绝不可令黄巾贼子冲破城门。” “本将军亲率卫队,直扑黄巾主将,争取以最快的速度,瓦解其指挥能力,为尔等突阵创造有利条件。” “诺。” 安排好各自军务,王昊长出口气,轻声道:“既如此,一刻钟后,展开行动。”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一刻钟后。 徐庶、陈到双双出发,直奔东北方向。 王昊偃旗息鼓,引军随后,与二人保持两里左右的安全距离。 当前方扬起绿色旌旗时,方才继续向前缓行,以免因目标太大,而暴露行踪,而扬起红色旌旗时,便暂停行军,静候指令。 正当王昊依此法,不断向前蠕行时。 陈县。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清脆刺耳的金铁撞击声,混杂着嘶吼声、哀嚎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城上城下,密密麻麻如同蚁附的黄巾,正在不断啃食陈县守军的残躯,企图将这个巨人最后一点精气神,全部打掉。 随风飘扬的赤红色大纛早已经千疮百孔,陈县城头横七竖八,全都是敌我双方的尸体,断肢残臂随处可见,鲜红的血液汇集成溪,漫向女墙,排入沟渠。 城头残破的门楼下,身穿玄甲,手持染血利刃的封观,瞪眼龇牙,抡起长剑,奋力劈死个猛冲过来的黄巾,此刻的他俨然没有了往日高冠博带、谈笑风生的儒雅气质。 “恁娘的!” 封观偷眼观瞧四方,忍不住暴了粗口:“援兵杀出去几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咱们被朝廷抛弃了?” “封兄休得胡言。” 在其身旁,披着赤红大氅,浑身浴血的袁秘当即喝止:“贼子进攻的愈是猛烈,证明朝廷的援兵愈近,不管怎样,咱们必须坚持下来。” 噗!噗! 袁秘豁然转身,挥剑劈断一支枪头,左侧又有寒光突袭,腰间一大片衣衫尽裂,回身防护时,前面又露出破绽,一柄角度刁钻的长枪从斜下方扎出。 嘶—! 袁秘倒抽一口冷气,森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淌遍全身,待他发现时已来不及躲闪,吓得封观失声惊呼: “袁兄小心!” 眼瞅着那支枪头便要扎进袁秘的腹部,袁秘的一名近卫以身护主,死死抓着那杆长枪,任由它留在腹中,还回头对袁秘说道: “公......公子,小人......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你一定要......一定要活下去。” “阿桂!” 袁秘眸中一片血红,语声之凌厉,丝毫不见平时的温文尔雅,那张俊秀的脸庞沉得象被墨染过一样,全身的寒气几乎可以下好几场冰雹。 阿桂是他的贴身仆从,自幼相随,亲如兄弟,对他忠心耿耿,如今生死关头,竟然舍生护主,毫不犹豫。 任凭战局风云变化,皆能保持冷静的袁秘,在这一刹那,彻底绷不住了,当下心中怒气大升,抡起掌中长剑奋力一挥。 噗—! 染血的剑锋掠过持枪黄巾的脖颈,割开一道口子,鲜红的汁液宛如决堤的洪水般,顷刻间喷涌而出,溅了袁秘一脸,连视线都跟着模糊起来。 不远处的封观疾步冲至跟前,挥剑劈死个扑上来的黄巾,反手夺下对方长枪,一手长枪,一手长剑,横身护在袁秘身前,提醒道: “袁兄,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先把黄巾撵下去,再替阿桂收尸不迟。” “我明白。” 袁秘放平阿桂尸体,持剑起身之时,气势陡然变化,宛如杀神附体一般,殷红的眸子里,怒锋闪烁,杀意大盛。 “将士们。” 袁秘高举手中长剑,发出一声雷霆之吼:“随我一起上,将城头的黄巾贼子,全部格杀,一个不剩。”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城中官兵发起一阵强势的反扑。 可是,黄巾贼子前赴后继,源源不断,杀之不绝,不论城头将士多么奋勇,依旧难以将黄巾斩尽杀绝,反而在一鼓作气后,渐渐显露出溃败的疲态。 “该死!” 袁秘愁眉锁眼,咬牙望向城头黄巾:“朝廷的救兵怎得还未赶到,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城池必破无疑!” “袁兄。” 正在这时,封观望出城去:“快看,那是什么?” 噗! 袁秘一剑戳死个黄巾,顺着封观目光的方向望去。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向着这边滚滚而来,在袁秘惊骇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杀到了跟前。 冲天扬起的尘埃中,杀出一个头戴玄铁盔,外罩炽焰袍,坐下铁血乌骓马,手中镔铁点钢枪的青年将领。 青年将领身材挺拔,体型匀称,那英俊的脸庞上,线条分明,显得刚毅而果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将陈到。 他纵马先行闯入,掌中镔铁点钢枪快速挥舞,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围追堵截的黄巾,直让周身黄巾看得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随之涌上来的黄巾更多,却被陈到反手抡起的一道寒芒,诛杀三、四人,逼退六、七人,纵马强闯之间,又撞飞一、两人。 “挡我者死!” 陈到一声嘶吼,如雷霆般震响,先声夺人,震惊四方。 与此同时,掌中镔铁点钢枪斜刺里探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像是穿糖葫芦一样,接连爆穿三、四个黄巾的喉咙。 长枪接连飞刺,速度快如闪电,幽寒的枪尖自黄巾士卒后颈窜出,旋即抽离,宛如蜻蜓点水一般,潇洒惬意。 而在其身后,一员手持长剑的战将,纵马飞驰之间,如游龙戏水一般,一个猛子扎入敌阵当中,登时便如深水炸弹般,引爆全场。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如惊雷般平地乍起,激荡的烟尘中,一杆掐金边走金线的火焰大纛,迎风招展,黄底黑字的“长社·王”字,格外引人注目。 “是朝廷的援兵!” 袁秘惊喜不已,凝望着滚滚肆虐的洪流,眼中落下了泪滴,但唇边却浮起微笑:“封兄,朝廷的援兵终于来了,咱们有救了!” “将士们!” 封观的目光有些兴奋,手中长剑指向苍穹,声嘶力竭:“朝廷援兵已至,黄巾贼子必败,随我反扑,将黄巾贼子撵下去。” “杀—!” 刹那间,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起。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城中将士士气暴涨,一个个如同原地满血复活一般,操起兵器,声嘶力竭地叫嚷着,奋勇冲杀。 反观城头的黄巾,尽皆被忽然杀至的官兵,吓得魂飞魄散,有些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城头官兵诛杀,溃败的情绪瞬间漫开,黄巾士气暴跌。 即便是正在指挥作战的黄巾主将,也不由地为之惊叹,急急询问身旁副将:“怎么回事?他们是从哪里杀过来的,为何没有示警?” 他叫龚都。 乃是豫州黄巾渠帅彭脱帐下大将。 “这......” 副将刘辟一脸的懵逼,凝望着战场中肆虐的官兵,猜测着对方的行军路线:“将军,他们应该是从东北方向过来的。” “不重要了!” 龚都咬牙嘶吼,眉间怒气飞扬。 正当他思考该如何御敌时。 忽然...... 副将刘辟瞪大了眼睛,扭头望向营寨方向,惊呼出声:“将军快瞧!” 龚都急忙望去。 但见,滚滚浓烟升腾而起,必是官兵突袭了自家营寨。 “杂碎!” 一股杀气荡过龚都的眉睫,他的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厉芒:“是何人负责外围的飞骑哨探,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话音未落,刘辟双目圆睁,黄豆般大的汗珠哗啦啦淌下,神色木然地道:“将......将军,快......快撤吧,有官兵冲咱们杀过来了。” 龚都全身一震,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几下,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凝望着斜刺里杀出的官兵,气得须发皆张,牙齿格格作响: “欺人太甚!” “简直欺人太甚!” 第086章 陈兄弟,可愿与昊,携手共创大业 希吁吁—! 一声嘹亮高亢的马鸣声响起。 就只见...... 东北方向,一道赤红色的闪电眨眼到了跟前,战马上的男子手持镔铁枪,半猫着身子,赤红大氅迎风招展,发出扑噜噜的声音。 负责警戒的黄巾士卒急忙列阵,数十张强弓硬弩张拉满月,伴随着一声令下,箭矢呼啸升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旋即罩向王昊。 王昊猛一夹马腹,坐下红鬃马似乎领会了王昊意图,撒开四蹄,奋力狂奔,技能【冲锋】行云流水般触发,不仅速度提升了20%,甚至连王昊的第一击都获得了加强。 嗖!嗖!嗖! 王昊以肘压枪,双目圆睁,时刻准备拨开落下的箭矢,但红鬃马奔驰的速度太快,箭矢尚未落下,便如闪电般疾驰掠过。 当然! 王昊非常清楚,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是因为黄巾的弓弩手较少,箭矢范围及密度没有达到一定规模,否则红鬃马便是再快,也不可能掠过箭矢的袭杀。 “杀—!” 趁此机会,王昊发出一声怒吼。 刹那间,骑兵系技能【突击】触发,叠加技能【冲锋】的效果,王昊能清楚地感受到,自身力量获得了大幅提升。 虽然以目前王昊的骑术水平,还不允许他解放双手,仅靠双腿来操控战马,但即便是单手杀敌,仅凭眼前的黄巾贼众,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噗! 王昊策马冲入慌乱的黄巾贼阵,掌中镔铁枪猛然刺出,宛如一道惊鸿闪烁,带着尖锐的啸声,从面前黄巾心口处,贯穿而过。 霸王枪法第三式。 惊鸿照影。 【你击中黄巾精锐要害,贯穿攻击转化为致命攻击,获得经验值3000点,高级枪法熟练度+10,冲阵熟练度+10,霸王枪法熟练度+10。】 但凡使用的是枪法,被动技能【高级枪法】的熟练度便会增加,而技能【冲阵】是霸王枪法中的【惊鸿照影】的基础式,因此熟练度同样可以提升。 “好厉害的枪法。” 王昊暗自惊叹一声,跟着手腕一抖,使个巧劲儿,诡异的劲力通过枪杆传至枪头,顷刻间将黄巾的尸体摔飞出去,接连撞到三、四个人,方才摔落在地。 忽地。 左侧有数道寒芒闪烁,王昊仰面闪躲的同时,掌中镔铁枪抡出一道森冷的寒芒,强劲的力道似乎将空气都撕裂,面前的黄巾被轻易扫飞,四周刺来的战矛更是被尽数斩断。 霸王枪法第二式。 乌龙摆尾。 【你击中黄巾精锐要害,普通攻击转化为致命攻击,获得经验值8000点,高级枪法熟练度+10,回旋熟练度+10,霸王枪法熟练度+10。】 希吁吁—! 趁此机会,王昊再次猛夹马腹,坐下红鬃马不顾前方的黄巾,撒开四蹄冲撞上去,面前两個黄巾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战马直接撞飞。 王昊猛然坐直了身子,目光快速扫过战场,锁定前方那杆飘扬的土黄色大纛,策马扬蹄,继续猛冲。 与此同时,王昊掌中镔铁枪接连飞刺,速度之快,如飞坠的流星,沿途的黄巾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 霸王枪法第一式。 流星飞坠。 ...... 噗!噗!噗! 王昊纵马急速驰骋,霸王枪法接连不断地使出,不停地收割着黄巾士卒的性命。 不得不承认。 霸王枪法不愧是军战枪中的翘楚。 它像是专门为战场设计的一般,单体、群攻、防守等招式,尽皆一流。 要知道,如今的霸王枪法熟练度不过1级效果,若是能解锁9级效果,单凭这一套枪法,便可秒杀汉末三国中,绝大多数的武将。 王昊顾不得调出游戏版面,来看看战斗状态下,自己的攻击属性到底有多高,但简单推测一番,至少也应该在200点开外,毕竟枪法对于攻击,有一定的伤害加成。 这样的攻击属性只要不遇到穿铁甲的猛将,完全可以破开对手防御,甚至将皮甲、布甲保护的士卒,一击毙命,又何况是粗衣上阵的黄巾。 “杀—!” 一声嘶吼惊天地。 在王昊凶悍攻势的带领下,陈三率领的精锐小队,士气益发的激扬,他们如猛虎般闯入羊群,丛枪乱刀呼啸,当真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此刻,城头上的袁秘惊呆了,瞪眼盯着城外那杆大纛旗,忍不住称赞:“哈哈,好一个擒贼先擒王!” “封兄!” 袁秘毫不犹豫,扭头呼喊道:“咱们开城门,杀出去吧,以呼应城外的援兵。” 封观深表赞同地点点头:“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咱们走,出城与黄巾贼子,决一死战。” “将士们,出城决战,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袁秘、封观等人把手一招,带着麾下的士卒乌泱泱下了城池。 他们只是简单列阵,便厉声下令:“快,开城门。” 吱呀—! 巨大的城门展开条缝隙。 袁秘、封观手持长剑,身先士卒,发出一声怒吼: “杀—!” 二人随即迈着流星大步,冲出城门。 麾下的将士早已憋屈了数日,此刻斗志昂扬,叫嚷着,提刀鱼贯而出。 刹那间,身穿红色军服的官兵,如同一丛丛旺盛的烈火,疯狂地吞噬着头裹黄巾的洪流。 城下酣战的黄巾,似乎没有想到城中官兵竟也敢出城厮杀,顷刻间,像是被一柄猛利的钢刀硬生生劈开似的,竟将其左右分开,不得兼顾。 战局演变得太快,龚都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从绝对的优势,转化成了劣势,他本想坚持指挥战斗,争取调兵遣将,将王昊围杀。 但现在来看...... 自己麾下的将士已经彻底被打懵了,前方的士卒已有溃败之象,而身旁的士卒,也被王昊的精兵,冲了个七零八落。 当然! 最为致命的是,营中火起,令将士们士气暴跌,若是强行坚持作战,只恐不能战败对手,反而会令本军损失更加惨烈。 虽然不愿,但龚都还是硬着头皮,厉声下令:“快,鸣金收兵,退回营地。” 刘辟飞快点头:“诺。” 下一秒。 叮叮叮—! 清脆的金鸣声响起。 正在鏖战的黄巾如潮水般败退。 袁秘、封观等人似乎有些不解气,继续引兵追杀。 王昊又岂能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美事儿,同样把手一招,继续追杀黄巾。 这对王昊而言,可是一个无风险获得经验,快速提升熟练度的机会。 大军足足追了五里,方才停止追杀。 望着丢盔弃甲而逃的黄巾,陈到深吸口气,不可思议道:“赢了!竟然真的赢了!” 不远处的徐庶,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县尉尝言,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再勇,在谋;这回你该明白,我等没有夸大其词。” “恩。” 陈到郑重地点了点头:“是陈某小瞧你们了。” 徐庶淡笑:“行了,只要任务完成即可。” “陈队率。” 此刻,王昊策马回来,笑盈盈地抛出橄榄枝:“你可是一员骁将,但却仅仅只是个队率,证明赵谦无识人之能,到我这里来如何,咱们携手共建一番事业。” “啊?这......” 陈到似乎没有想到,王昊居然会在此时招揽他,因此表情略显惊讶。 王昊倒也不急,摆手打断道:“你不需要急着回答我,仔细考虑清楚,在我们离开陈县之前,给我个答案即可。” 陈到顿了顿,颔首点头:“多谢王县尉,在下必定好生考虑。” “恩。” 王昊笑得月白风清:“黄巾造反,对于你我这样的人而言,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能抓住,或可一飞冲天,如若不然,或许此生都将埋没于阡陌之间,永无出头之日。” 王昊自然清楚,即便黄巾平叛,五年后照样会有董卓乱京,有能耐的人,必有出头之日,何况历史上的陈到,也称得上是出人头地。wenxueЗ4 他这样说话,只是想给陈到施加一点压力而已,对方正是热血上头的年纪,或许当真会因冲动,而选择追随自己。 陈到面色果然郑重起来:“县尉良言,在下铭记于心。” 王昊把手一招:“走吧,回城。” 正当王昊引兵返回陈县。 吱呀—! 城门展开。 从里面飞出一骑,锦衣华服,神采奕奕,一眼便知,非富即贵。 陈到压低声音,提醒道:“县尉,此人便是汝南太守赵谦。” 王昊颔首:“恩,我已经猜到了。” 旋即。 他翻身下马,主动迎接。 哪曾想,赵谦深揖一礼,满面堆笑:“诸位英雄不远千里赶来相救,赵某感激不尽。” 王昊欠身拱手:“哪里,此乃末将应尽职责,赵郡守不必言谢。” 赵谦脸上遮掩不住的喜色,摆手做请状:“赵某听闻朝廷援兵赶来,心知此战必胜,已派人略备薄酒,咱们回城,边喝边聊,如何?” 王昊拱手抱拳:“郡守美意,昊却之不恭。” 赵谦大喜:“请。” “岂敢,郡守先请。” “......” 陈县。 赵谦营地。 中军,大帐。 赵谦端坐在上首主座,眉眼带笑,举杯相邀:“我赵谦能得诸位英雄豪杰相助,实在是天大的福分,赵某代汝南各级官员、将士,敬诸位英雄一樽。” “干!” 众人齐齐举酒,一仰脖子,酒到樽干。 今日的大获全胜,将连日苦战的阴霾,一扫而空。 赵谦、袁秘、封观等人,喝得竟然比王昊等人还要多,才不过一刻钟左右,便已然进入微醺状态,有些人因为伤心过度,更是换上大觥,一碗接着一碗。 王昊本不愿多饮,毕竟在行军打仗,饮酒致醉是他明令禁止的,任何人不得触犯,可偏偏碰到赵谦等人,一个劲儿的敬酒,即便是王昊也比寻常多喝了数樽。 不过...... 他酒量很大。 从始至终,都保持清醒。 正当他疑惑赵谦等人有些过分乐观时,赵谦目光转向王昊,长出口气道:“龚都、刘辟经此大败,必定是元气大伤,如今朝廷援兵赶来,或许他们会收兵回汝南。” “子霄应该清楚的,我等尽皆是汝南的官员,被迫退兵于此,若是不能杀回汝南,我等愧对陛下的信任。” 王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问道:“赵郡守,您该不会是想让某助您杀回汝南吧?” 赵谦目光微动,唇角浮起一抹淡笑:“子霄果然聪慧,赵某正有此意。” “这......” 王昊吐口气,正要开口拒绝时,被赵谦提前打断:“子霄,我明白你的顾虑,你放心吧,我已经派人飞马赶往颍川,希望你能暂时留在陈县,助某一臂之力。” “王子师素来深明大义,如今又是豫州刺史,剿灭豫州黄巾原本便是他分内之事,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不得不承认。 赵谦分析得有一定道理。 王允的确有助赵谦收回汝南的责任,而自己作为王允节制的兵马,按照正常的情况,也会被王允优先安排相助赵谦。 只是...... 对方这先斩后奏的毛病,着实让人感觉不爽。 王昊虽然无奈,但还是拱手抱拳:“若是王使君令某相助郡守,某自当万死不辞。” 赵谦大喜,点点头:“谦若能得子霄相助,又何愁杀不回汝南。” 一旁封观也跟着附和道:“没错,子霄神勇无敌,乃在下亲眼所见,若非龚都跑得快,或许早已命丧子霄之手,我等能得子霄相助,必可杀回汝南。” “没错,的确如此。” “在下先谢过子霄相助大恩。” “......” 八字还没一撇,这帮家伙便先谢上了。 果然。 他们全都擅长于道德绑架。 若是将来事情有异,反倒会让自己显得尴尬。 赵谦最擅此道,再次举酒相邀:“来,咱们干了这樽酒,预祝我等与子霄能合作顺利,早日杀回汝南。” 王昊举起酒爵:“郡守放心,朝廷大军已至汝南,或许要不了多久,彭脱、波才,必败无疑,您一定可以杀回汝南。” “恩。” 赵谦点点头,信心倍增:“但愿如同子霄所言,若能杀回汝南,也算无愧陛下信任。” 第087章 战略大迂回,一战定豫州 酒宴继续,直至深夜方休。 王昊难却盛情,在赵谦旁边的军帐留宿。 夜静风寒。 躺在榻上的王昊辗转反侧,睡意全无,不得入眠。 他干脆心念一动,调出游戏版面。 今日一战。 让他升到了33级。 又获得了6点自由分配点。 他将其中3点分配给体力,3点分配给敏捷。 截至目前,体力已经达到88点,敏捷达到44点,攻击属性遥遥领先,达到了207点。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非战斗状态下的攻击属性,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在各项技能的加成之下,达到240点,肯定毫无问题。 现在唯一令王昊担心的,便是技能熟练度的问题,朝廷大军已经准备对彭脱、波才发起总攻,战事一波接着一波,根本没有停歇的可能。 换言之,王昊的经验值将不断飙涨,但技能熟练度却不容易提升,若是升到40级,开启精英兵种转职渠道,必将因熟练度未满而耽误转职。 一念至此。 王昊翻身坐起,出了营帐,在旁边空地上,开始演练刀法。 毕竟,霸王枪法可以在战场上淬炼,不仅熟练度提升迅速,而且还能稍带着枪系技能。 这种闲暇时间,用来练习刀法、箭法才能将时间最合理的利用。 高级刀法/大力王熟练度+1 +1 +1 ...... 扣杀熟练度+1 +1 +1 ...... 格挡反击熟练度+1 +1 +1 ...... 足足练了半个时辰,直到王昊倦意上涌,这才停止练习,返回军帐休息。 可惜,这里是赵谦的地盘,没人会在意他的动静,是以压根不会出现壮观的内卷场面。 还真别说...... 这让王昊多少有些怀念自家营地。 但凡自己有些许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跟着卷出天际,老大的派头拿捏死死的。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王昊刚准备返回自家营地,便收到赵谦送来的情报。 龚都、刘辟率领残兵,已经离开陈国,直奔汝南。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赵谦的危机已经彻底解除。 按道理,王昊此刻应该打道回府,但鉴于昨日的事情,他还是决定暂缓一日,再做决定,毕竟对于斥候而言,快马加鞭,很快便能有回复。 回到自家营地后,王昊继续练习刀法。 果不其然。 自家将士再次卷出了天际。 接近两千将士,一同在校场上演武,呼喝之声震天彻地。 后来王昊才得知,袁秘送粮草来军营后,便将此事告知赵谦,夸赞王昊当真有大将之才,即便大获全胜,队伍也没有丝毫放松。 可想而知。 怀揣着杀回汝南梦想的赵谦,立刻下令全军练兵,而且训练时间不能低于王昊的队伍,这可把他麾下的士卒折腾惨了,哀怨之声,不绝于耳。 “县尉。” 正当王昊演练刀法时。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王昊背后响起。 是徐庶。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立刻停止练刀,转身望向徐庶:“元直,可有何事?” 徐庶唇角浮出一抹淡笑:“陈到来了,正在大帐。” “哦?” 王昊惊喜:“莫非他准备......” 徐庶肯定地点点头:“据说袁秘、封观等人,尽皆有赏赐,可他不远千里赶往颍川求援,最终却只是口头嘉奖。” “这......” 王昊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徐庶轻声道:“很正常,赵谦眼中素来只有名士,陈到这样的豪族出身,当真入不了他的法眼,或许在他眼里,陈到只是比较幸运而已,换個人照样可以办到。” “哈哈。” 王昊内心狂喜。 赵谦这个老六当的,实在是太称职了。 他大手一挥,直奔中军:“走走走,回军帐。” 二人一路急行,不过片刻,便抵达中军大帐。 帘帐起。 王昊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陈队率,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陈到忙不迭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陈到,拜见县尉。” 王昊搀扶起陈到:“快快请起,昊能得将军相助,何愁不能平定黄巾,建功立业,你的遭遇,我已知晓,放心吧,在我这里,比在赵谦那里有前途。” “这样如何?” 鉴于现在的组织机构已满,王昊不便随意拆分:“你与元直一起,先做我的副将,待将来建立新功,必准许你独领一军,沙场建功。” 陈到跟着王昊的时间不长,但也明白徐庶在军中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徐庶算是王昊的亲卫军统领。 而他方才投奔王昊,便可与徐庶平起平坐,这其中固然有些别的因素在内,但陈到却能明显感受到王昊对自己的重视。 没有丝毫犹豫,陈到欠身拱手:“县尉放心,末将必奋勇杀敌,再建奇功。” 王昊肯定地点点头:“恩,我相信你的能力。” 【恭喜加入新成员,是否查看其武将信息?】 听到脑海中熟悉的声音,王昊心念一动:“查看。” 下一秒,一个咖啡色的版面,浮现在王昊眸中。 【人物】:陈到 【模板】:士兵 【等级】:42 【经验】:8500/32000 【军职】:副将 【职业】:锐士/弓弩手 【属性】: 体力97 攻击217 防御66 敏捷52 【技能】:枪法精通..... 【装备】:镔铁点钢枪、札甲(皮)..... 看到陈到的属性版面,王昊才明白自己有多厉害。 陈到已经是42级的精英兵种,距离转职武将,仅差6级而已。 而自己目前只是个33级的高级兵种,与陈到相差足足9级。 但是...... 陈到的攻击属性仅仅217点,而王昊的攻击属性却已经达到了207点,双方在非战斗状态下的攻击属性,仅仅相差10点。 这便是走全职业精通路线的好处,虽然要比专注于一个职业发展艰难些,但是效果却可以大幅度拉开。 若是等王昊达到40级,晋升到精英兵种,那么他的四维属性,一定可以完美碾压陈到,在同级别武将中,必是无敌的存在。 当然,陈到的年纪比王昊还小,现在不过十七岁而已,在这样的年纪,便可达到精英兵种的级别,足以证明其天赋,是何等的惊艳。 王昊扪心自问,若是没有游戏版面外挂,他可能这辈子不论如何努力,都未必能撵得上陈到。 徐庶淡然一笑:“县尉,咱们的队伍愈发壮大了。” 王昊点点头:“元直,传令下去,准备些酒菜,为陈到接风洗尘。” 徐庶拱手:“诺。” 陈到受宠若惊,深感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在这个讲究出身的年代里,寻常人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当真是难于登天。 万幸的是,自己在陈国,竟然遇到一个欣赏且重视自己的上司。 没什么可说的,干就对了! ***** 汝南郡。 邵陵、西华中部的无垠旷野之上,往来飞骑哨探如织,尽皆汇集于一处延绵数里的营寨,放眼瞭望,层层叠叠的营帐中,一座巨大的青幕军帐矗立。 军帐外甲士林立,守卫森严,不敢懈怠,军帐前各级军旗高悬,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此处便是皇甫嵩、朱儁的联合指挥中心。 军帐内,皇甫嵩负手立在悬挂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皱眉思索道:“公伟,根据最新的情报,傅燮已经占领了郾县,曹操等人也在按计划向汝南深处迂回。” 受够了波才不断逃命的皇甫嵩、朱儁,准备在汝南下一盘大棋,争取一口将彭脱、波才的兵马全部吃掉,让他们再无作战能力。 否则照以前的办法打下去,单单一个豫州便会拖死他们,又何谈分兵赶往南阳、兖州,剿灭那里的黄巾。 是以。 皇甫嵩在引兵赶往汝南后,没有急于发动进攻,而是将主力当作誘饵,吸引彭脱、波才的注意力,同时派精锐兵马,从颍川定陵、郾县一代,杀入汝南,施行战略大迂回战术。 阳翟一战,皇帝册封皇甫嵩为西乡侯,令朱儁羡慕不已,急于建功立业的他,自然明白这战略大迂回战术,必是大功一件,又岂能轻易放弃。 因此这段时间,朱儁表现颇为积极,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波才、彭脱似乎着急了,最近这些天从豫州内部调回不少队伍,总兵力怕是有十余万人。” “不过正好......” 朱儁不怒反喜,朗声言道:“他们抽空汝南内部的兵力,也省得咱们再浪费时间,而且有利于曹操等人施行战略大迂回。” “没错。” 皇甫嵩肯定地点点头:“目前唯一存在变数的,便是东面的陈国,也不知子师那里的情况如何了,王昊这家伙能不能力挽狂澜?” “别急。” 朱儁摆了摆手,轻声道:“我已派人去打探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皇甫嵩极其淡定地点点头:“恩,我不急,曹操等人施行战略大迂回,还得一段时间,只要王昊能在彭脱、波才发现之前,解陈县之危即可。” “我只是担心......” 言至于此,皇甫嵩细眉微蹙,神色忧忧:“他麾下的兵马大都由乡勇组成,而且兵不过两千,即便训练有素,旷野作战,也未必能战败兵力雄厚的黄巾。” 朱儁吐口气:“义真勿急,咱们再等等,说不定会有奇迹。” 皇甫嵩:“但愿如此。” “咱们还是继续商讨战略吧。” “好。” “你的推进战法,练得如何了?” “尚可!文台与子霄合作后,对此战颇有想法。” ...... “报—!” 正当二人商议战略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二人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将军,豫州刺史王允求见。” 朱儁急忙摆手:“快,让王使君进来。” 侍卫颔首:“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朱儁大喜:“一定有捷报传来,否则子师绝不会亲自来此。” 皇甫嵩也有此预感,点点头:“但愿是陈县大捷的消息。” 不多时。 王允赶来中军大帐,面带喜色,揖了一揖:“哈哈,公伟、义真,好消息,子霄不负我等期望,战败了陈县黄巾,捷报已至。” “太好了。” 皇甫嵩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长出口气:“如此一来,波才东面溃逃的路也被堵死了,只要曹操等人完成战略大迂回,便是我军发起总攻之时。” 朱儁同样暗松口气,试探性问道:“他们现在可还在陈县否?麾下兵力多少?” 王允回答道:“将军放心,他们还在陈县,目前总兵力约有三千,而且我已经派姚谧赶去支援,保证总兵力不低于六千人。” “甚好。”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扭头瞥向朱儁:“公伟,如此一来,咱们的战略大迂回,已经有一半完成部署,只待曹操等人指定位置,便可发起总攻。” “恩。” 朱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过,现在就要施行合围了,否则波才、彭脱收到消息后,肯定会想办法突围。” “放心吧。” 皇甫嵩早已经做好了准备:“长水营的骑兵已经撒出去了,他们专对付黄巾的飞骑哨探,别说送消息进召陵,能不能送出消息,也是个问题。” ****** 西华。 黄巾大营。 中军,大帐。 波才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帐外,似乎期待着什么。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举目望去。 但见...... 黄邵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渠帅。” 不等他开口汇报工作,便被波才出言打断:“怎么样,消息能送出去吗?” 黄邵摇了摇头,叹口气:“唉,末将已经派出两拨传令兵,但到现在,一个人都没回来,在下怀疑他们一定被朝廷的骑兵截杀了。” “该死!” 波才朝地上啐了一口,怒气森森道:“官兵入汝南已有数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连咱们的飞骑都被截杀了,这其中一定有大阴谋。” “不行!” 波才忧心忡忡:“必须派人杀出去,与彭脱取得联系。” 黄邵皱眉:“渠帅,不是咱们不派,而是根本没办法派,外面有朝廷的兵马,即便能冲出去,还有朝廷的骑兵截杀,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据城而守。” 呼— 长出口气。 波才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现在担心的是彭脱,他素来骄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此番又战败了赵谦,兵锋正盛,必然骄狂到了极点。” “皇甫嵩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必有逐个击破的想法,他若能坚守城池,还自罢了,如若不然,只恐葬送了汝南大好局势。” “不行!” 波才依旧放心不下:“继续派兵,直到能联系上为止。” 黄邵略显尴尬:“可是渠帅,咱们已无飞骑可派。” 第088章 飞蛾扑火,扑灭的是苍天汉室之火 “报—!” “曹操引军已将定颖拿下。” ...... “报—!” “郭兴将军引兵已拿下征羌。” ...... “报—!” “阎忠将军引兵攻克汝阳。” ...... 不过数日,一封封捷报雪片般传回大帐。 执行这次战略迂回任务的,大都是皇甫嵩帐下大将。 很明显。 他将正面迎战黄巾的功劳,全都让给了朱儁。 对于皇甫嵩的雅量,朱儁深感敬佩,且铭记于心。 这一次,他同样不会辜负期望,势必要一举拿下彭脱,好向皇帝陛下证明自己的能力。 此刻,朱儁身穿鱼鳞甲,外罩炽焰袍,面北端立在帅案前,炯炯双目扫过帐中顶盔贯甲的各级将校,朗声言道: “诸位将军,我军入汝南已达半月有余,曹操、傅燮、郭兴、阎忠等人,已经按照计划,完成了战略大迂回,彻底将黄巾退路截断。” 苍啷! 言至于此,朱儁拔剑出鞘,沉声喊道:“如今,豫州黄巾已是瓮中之鳖,其兵马虽众,却必败无疑。” 而后长剑一挥,铿锵下令: “出阵。” “诺。” 帐中诸将齐齐应命出帐。 刹那间,汉军大营人声鼎沸,山呼如潮,随后营门展开,赤红大纛随着朱儁、皇甫嵩的车驾缓缓驶出,山呼之声愈加壮烈。 三河、五校各营士卒有序出营,一道道火焰般的溪流,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汇集成河,井然有序地走出营门,直奔召陵城外。 咚!咚!咚! 数十个膀大腰圆的鼓手奋力敲响金鼓,昂扬的战鼓声响彻召陵,各级将校军旗不停挥舞,汉军数万大军缓缓铺开,宛如一团团红云压城,令人倍感压迫。 两座巨大的巢车从后方驶来,上面插满了沟通各级将校的军旗,巢车中端立着两员悍将,背后的大纛旗上,“左中郎将·皇甫”“右中郎将·朱”,彷佛自带领域类威压技能般,震慑着召陵城中的黄巾诸将。 此前,黄巾渠帅彭脱还对官兵颇为不屑,但今日见其排兵布阵,心中的恐惧不受控制的汹涌起来,寒意从脚底而起,瞬间淌遍全身,黄豆般大的汗珠从额上哗啦啦滚下。 “该死!” 彭脱暗暗咬住牙根,面色如霜,冷声言道:“不知有哪位将军敢出战,趁朝廷官兵立足未稳,将其阵型冲溃,杀他个措手不及,以扬我军威。” “末将愿意出战。” 但见,一個身材魁梧,头如麦斗的猛汉,横出一步,朝彭脱欠身拱手请战。 “好。” 彭脱扭头瞥向猛汉,视之乃是大将邓双枪,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此人擅长骑术,能在马上使双枪作战,又因其姓邓,因此人送绰号邓双枪,其麾下的骑兵在追杀赵谦时,斩获颇丰,由其出战,必可大获全胜。 “便由邓将军引本部军马出战,好让朝廷狗官明白,我等义军藏龙卧虎,绝非易于之辈。” “渠帅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言罢。 邓双枪转身下城,召集兵马。 吱呀—! 城外辕门大展。 乌泱泱一支骑兵呼啸而出。 彭脱心下振奋,急忙摆手下令: “擂鼓助威。” 咚!咚!咚! 城头上,二十面金鼓依次排开,膀大腰圆的壮汉抡足了劲儿,奋力敲响碾盘大的鼓面,显然是要盖过朝廷官兵列阵的鼓声。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与此同时,城上城内响起一阵震天彻地的呼喊声,这句代表着他们起义军心志的口号,顷刻间便将他们的战斗意志,推向了顶峰。 “杀—!” 纵马疾驰,身先士卒的邓双枪,更是高举着兵器,猛一夹马腹,高声嘶喊着,拼命朝着正在列阵的官兵冲去。 在其身后,数百手持长矛、铁枪的黄巾飞骑,从城门洞中疾驰而出,他们没有明显的列阵方式,只是凭借着一腔热血,挥舞着兵器,跟着邓双枪冲锋。 为以防万一,当邓双枪的骑兵冲出城池的刹那,身后巨大的辕门,缓缓关闭,彷佛彻底断绝了他们的退路。 第089章 燃!燃!燃!十万黄巾,硬撼帝国精锐 咚!咚!咚! 召陵城头,数十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操起鼓槌,狂热地敲击着鼓面,发出阵阵气势磅礴,刚劲奔放的鼓声。 那浑雄的鼓点像龙腾虎跃在起舞,那激越的鼓声似旋风骤雨在呐喊,闻鼓声而列阵的黄巾士卒,各个热血沸腾,战意高昂。 在这彪悍威猛的鼓声中,城外辕门缓缓展开,数十队黄巾飞骑接连奔出,他们无惧彪悍的汉军骑兵,在召陵城外的原野上与之追逐拼杀,为后续大军清除列阵的场地。 咚! 咚咚! 黄巾雄壮威风的鼓声,彷佛在向汉军展示豫州义军憨厚朴实,却又威猛豪放,敢于直面强敌的不屈性格,张扬他们迎接黄天盛世的雄姿。 如此震撼人心的鼓声,别说是三河、五校的汉军精锐士卒,便是皇甫嵩、朱儁本人,亦是叹为观止,心中巨震。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被轻易歼灭数百骑兵的黄巾,居然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恢复他们激扬高亢、视死如归的汹汹战意。 眼前这些头裹黄巾的士卒,在他们的眼里,明明就是些乌合之众,或许在数月前,他们仅仅只是一群躬耕田野,地位卑微的佃农。 然而此刻...... 他们从辕门鱼贯而出,手里拿着刀枪剑戟、木棍、菜刀、锄头等各类兵器,口中却高声呼喊着“灭汉室,迎黄天”的口号,誓要与全天下最为精锐的部队作战。 到底是什么驱使着他们,行此螳臂挡车的不自量力之举,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中,代表的那股不屈的意志,当真是妖道张角能蛊惑煽动的吗? 居高临下,俯瞰战场的皇甫嵩,以旁观者的视角,再次审视这场战争,不由得扪心自问,他们所代表的正义,与黄巾所代表的正义,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正义? 此刻,汉军的数队骑兵企图从两翼方向,进攻黄巾的列阵,却被数队黄巾飞骑拼死阻挡,身后的黄巾士卒徐徐跟进,以枪矛汇集成林,阻挡飞扑而来的汉军骑兵。 一波波箭雨罩向黄巾列阵,一茬茬黄巾士卒躺倒在地,可不等汉军骑兵发起冲锋,又有一丛丛黄巾士卒奋勇补进,持续向外扩张。 他们踏着自己同袍的尸体前行,枪矛之林如同绵绵无尽的林海,更似一只身体急速膨张的刺猬,鼓起它尖刺的外衣,应对强悍之敌的进攻。 即便是沙场宿将朱儁,也下意识眉头紧攒,不敢轻易冲击这样的列阵,只能眼睁睁看着黄巾洪流在召陵城外,逐渐摊开、铺开,象征着黄天盛世的旌旗,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朱儁操起面前的一面描绘着车辆的旌旗,以及一面描绘着弓弩的旌旗,在空中挥舞下令,身后的数十辆攻城器械,被膀大腰圆的壮汉缓缓推向前来,与之一同前进的,还有密密麻麻的射声营士卒。 拇指粗细的箭矢被一根根嵌入箭槽,汉军士兵转动滚盘,复位弓弦;投石车的弹袋里装的是火油罐,身旁的士卒手持火把,静候点火的命令。 前排的射声营士卒纷纷举起宽头弩机,瞄准前方缓步迫近的黄巾,后排的射声营士卒则是各個捻弓搭箭,抬起一定的角度,斜指向天,张拉满月。 咚咚! 咚! 鼓声乍起,一声声响彻云霄。 闻鼓声而动的旗手,挥舞着手中旌旗,传达着朱儁的指令。 刹那间,遮天蔽日的箭矢袭来,犹如滂沱大雨一般,罩向缓步逼近的土黄色枪矛之林,放眼望去,黄巾士卒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嘶哑的床弩机枢声响起,拇指粗细的弩矢撕扯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叫声劈入黄巾军阵,将前排持盾的黄巾贯身而起,又接连穿透了后面的几个黄巾,飞出几丈远。 一颗又一颗燃烧的火油罐越过汉军列阵,宛如从天而将的火流星,接连不断地砸向黄巾军阵,蓬的一声炸裂,火油碰着星火,轰的燃烧起来,向四周飞溅。 随即! 哀嚎声如惊雷般乍起,被火焰灼烫的黄巾士卒,有些丢盔弃兵,有些横冲直撞,有些倒地翻滚,原本列阵严密的黄巾,被汉军的一套连击,瞬间击溃。 巢车上的朱儁暗松口气,唇角浮起一抹不屑的嘲笑,随后他拿起一面绣着剑盾的旗帜,在空中狂舞,最终指向召陵。 咚!咚!咚! 咚咚—! 威武雄壮的鼓声再次响起,愈捶愈烈。 前阵早已严阵已待的孙坚等将校,一马当先而出,身后无数的汉军甲士山呼威武,手持剑盾,踏步向前。 孙坚猛一夹马腹,坐下乌骓马昂首一声嘶鸣,四蹄奋力向前狂奔,顷刻间超越同时杀出的三河、五校悍将,挥舞着古锭刀,朝着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黄巾头顶狠狠劈落。 这一刀劈落的干脆,来势凶戾,黄巾悍卒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悲惨的哀嚎一声,整个头颅竟被孙坚一刀斩下。 噗! 鲜红的汁液从黄巾士卒的脖颈处,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血溅四方,无头的尸体随即轰然倒下,血水汩汩,宛如泉涌。 后方奔驰而来的五校悍将同样是不逞多让,他们挥舞着兵器,对前排残存的黄巾士卒,展开近乎于单方面的屠杀。 随之汹涌冲杀的汉军精锐,被自家将军身先士卒而带动,隐于心底的战意如同被点燃,顷刻间汹汹燃烧起来,火红的旌旗一动,引得山呼海啸般的“必胜”之声响起。 然而...... 如此凶悍的攻势似乎没能吓到黄巾,前方的士兵方才倒下,后方的士卒便迅速补进,即便他们衣衫褴褛,毫无防御可言,即便他们心知必死,亦是无所畏惧。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炸雷般的呐喊声,激荡在空旷的原野上空,经久不息。 它们没有被汉军的重拳出击熄灭,反而愈喊愈烈,愈喊愈凶,从辕门杀出来的黄巾士卒,奔跑如飞,踏尸而行,如汹涌的潮水般漫向汉军士卒。 身穿红色军服的汉军士卒,像是一团团怒放的烈火,撞向头裹黄巾的土黄色洪流,双方在召陵城外的原野上,展开激烈的近身大战。 一支长矛刺向身穿重甲的步兵,铛的一声清脆,被步兵精锐举盾格挡,随即往旁边一顶,纵身冲刺,举刀劈砍,诛杀黄巾。 黄巾倒地的一刹,左右忽有数道寒芒闪烁,步兵精锐忙不迭闪躲的同时,再次举盾格挡,可黄巾刺来的战矛太多,依旧有数支戳在他身穿的重甲上。 铛!铛!铛! 清脆的金铁撞击声在耳畔炸响,虽然没能刺穿步兵精锐的防御,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他倍感疼痛,愤怒的步兵士卒,挥舞长剑、盾牌,拨开战矛,继续冲杀。 在他接连诛杀三、五个黄巾士卒后,再次刺来的战矛,却避开了他的身体,有些直扑向面门要害,有些直冲下三路招呼。 虽然,步兵营士卒以盾牌护住了面门,膝盖以下有青铜绑腿保护,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将其撞翻在地,七、八支战矛直接将其封死在血泊当中。 刨地的锄头扣住倒地的汉军臂膀,直将其强拖丈余,拉回自己的脚下,头盔踹飞,数只大脚接连猛踹,汉军竟来不及嚎叫,便连脖颈都被折断,直至血肉模糊方休。 有人捡起汉军头盔,戴在自己的头上,有人夺走汉军长剑,换下自己的木棍,有人抢走盾牌,为黄巾大军开道。 汉军原本摧枯拉朽的推进,竟逐渐变得缓慢下来,甚至隐隐有被黄巾士卒逼停的迹象,这种以巨量的牺牲,换取战役的平衡,虽然惨烈,但却是黄巾唯一的取胜之道。 丛枪戳来,丛枪还他,乱刀砍来,乱刀还他! 脚下的尸体堆积成了小山,双方将士便爬上山头,继续近身搏杀鏖战,双方前扑后继,互不退让,喊声震天,悍不畏死。 见此一幕,正在召陵城头观战的彭脱,露出惊喜之色,令他情不自禁地连搓了几下手,目光显得有些兴奋。 “快!” 彭脱厉声下令:“传令下去,命黄邱、管鹏趁此机会,引兵出城,左右迂回夹击汉军,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彭脱性格虽然骄横,但却有骄横的资本,他行事素来有章法、筹谋,绝不打无准备之仗,今日碰到朝廷精兵,亦然如此。 只是...... 他低估了自家将士的战意,没想到他们面临汉军精兵的冲阵,竟然能展现出如此恐怖的战斗意志,彭脱身为渠帅,又岂能让自家将士失望。 咚!咚!咚! 咚咚! 豪放激昂的战鼓声响起,门楼之上,两杆旗帜在空中狂舞。 早已列阵准备妥当的黄邱、管鹏,毫不犹豫地下令打开辕门,率领着麾下的兵马,从东西营地杀出,左右迂回至正门,准备将汉军包围,从而将其围杀。 毕竟,黄巾有十余万众兵马,这是他们巨大的优势,只有充分利用兵力上的优势,才有可能战败强大的敌人,从而锁定胜局。 “杀—!” 当震天彻地的呼喝之声响起,巢车上的朱儁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勾起一抹淡淡的阴鸷,彭脱有对敌之策,朱儁、皇甫嵩又岂能毫无准备。 对方的作战策略,早已经被朱儁、皇甫嵩n次的战局推演中成功压中,面对其左右迂回包抄的战术,朱儁操起旌旗,于空中挥舞传令。 护住汉军大阵左右两翼的屯骑营士兵随即展开行动,他们轻踹战马的腹部,让战马缓慢奔跑起来,积蓄足够的势能,以期能凿穿黄巾士卒如潮般的进攻。 他们以什成排,排与排间隔数丈有余,以便能根据黄巾的进攻动向,及时调整本什的冲杀方向,以免将重拳击在棉花上。 而在屯骑营的外围,长水营、三河精骑往来奔驰如飞,以强悍的弓弩袭杀及优越的机动性能,压制黄巾士卒的进攻范围。 身穿粗布单衣,仅靠一腔热血冲杀的黄巾,岂是屯骑营的对手,一排排重骑兵如坦克般横冲直撞,不断收割黄巾士卒廉价的性命。 他们多角度冲杀,不等黄巾士卒的攻势成型,便将其直接冲溃,负责指挥的旗手更是被重点照顾,一波冲锋之下,率先战死。 缺少了旗手指挥的黄巾,像是被蒙住眼睛的巨人,晕头转向,胡乱冲杀,被屯骑、长水、三河精锐不断屠戮,死伤甚重。 与此同时,进攻受挫的汉军步兵也隐隐收回狂浪态势,积极列阵迎敌,丛枪、乱刀挥舞,不得令黄巾突进寸步。 孙坚等负责冲阵的悍将,各自占据有利的地势,以区域性的推进策略,彻底将黄巾锁在召陵城外的旷野上。 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朝着汉军精锐打来,但他们的软弓、劣箭对装备精良的汉军,难以造成有效的杀伤力,只有零星被击中要害的汉军倒地,绝大多数的汉军依旧安稳如泰山。 然而...... 黄巾的一波箭矢袭杀过后,射声营的将士同样跟进,刹那间,成千上万支箭矢越过汉军列阵,如滂沱大雨般罩向黄巾。 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将粗布衣衫的黄巾士卒吓懵了,一波又一波的箭矢根本不停,直将他们全都射成了刺猬,某些人更是被弩箭钉在了地上,手脚还兀自抽搐着。 咚!咚!咚! 咚咚—! 豪迈壮烈鼓声乍起,这是强攻敌阵的信号。 早已占据有利地位的孙坚,毫不犹豫,趁势跃马突进,掌中古锭刀抡出一道寒芒,将面前的黄巾直接扫飞,反手又是一招力劈华山,直将面前的黄巾劈成了两半。 前排的黄巾盾兵顷刻间被劈开个口子,孙坚趁势强行闯入,带着麾下精兵不断向着黄巾列阵厮杀,丝毫不给其再次聚合的机会。 五校诸将同样不甘示弱,各个大吼着向前,奋勇冲阵,将黄巾列阵霎时冲得七零八落,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金鸣不断,星火迸溅。 虽然,黄巾的列阵顷刻间崩溃,但其士卒照旧猛冲猛打,不计生死,双方士卒在血泊中搏杀,每时每刻都有将士命陨沙场。 然而...... 汉军的下一波攻势,接踵而至。 第090章 汉军完美配合,打爆十万黄巾,战术竟承自王昊? 蓬!蓬!蓬! 一颗又一颗汹汹燃烧的火油罐,如同从九天之上飞坠的火流星般,砸向土黄色的黄巾浪潮之中,顿时掀起一股恐怖的死亡巨浪,不断吞噬着土黄色的洪流。 还没等黄巾士卒从惊骇中恢复过来,遮天蔽日的箭矢接踵而至,一轮接着一轮,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这种疯狂的箭矢攻势宛如血崩,溅起一丛丛狰狞的血花。 直至此刻,汉军不断强压的攻势,方才波及到城外的黄巾营地,火油罐在营地中爆碎,四溅的星火引燃一个又一个帐篷,滚滚黑烟升腾而起,直冲云霄。 “快!” “撤回来!” “全都撤回来!” 有黄巾将校站在辕门外,扯着嗓子呼喊,企图安全引导外围黄巾,返回营地,依靠营地四周的高墙,而做好召陵城的第一道防线。 可是,城外酣战的黄巾似乎已经不打算回营,也似乎意识到汉军如此强逼的进攻方式,真正的目的是要趁势杀入营地,以最小的代价,突破这第一道防线。 因此! 有数個黄巾士卒将引导退兵者撵回营地,旋即阖上辕门,彻底断了他们回到大营的唯一退路,继而转身直面汉军强攻,操起兵器直扑上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黄巾虽处于极度的劣势,但依旧不影响他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激荡在召陵城外的原野上空,经久不息,响彻云霄。 他们似乎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来为黄天盛世的到来而铺路,舍生取义,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召陵城头上,彭脱凝望着眼前的一幕,内心无比感动,虽说从目前的局势上判断,他们很难战胜朝廷精锐,但有这样的队伍在,他坚信黄天盛世必然到来。 “该死!” 彭脱朝地上啐了一口,扯着嗓子喝道:“来人,左右两翼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杀过去,再这样下去,大营危矣。” “报—!” 悠悠一声传报响起。 有传令兵从城头疾速奔来,欠身拱手道:“渠帅,黄邱、管鹏二位将军的兵马,遭遇朝廷屯骑营、长水营阻截,兵力损失过半,难以支援北门作战。” “什么?” 彭脱眉尖不由跳了跳,神色木然:“狗官竟然派屯骑、长水二营骑兵,分在两翼,阻击我军援兵?” “没错。”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从旗帜上判断,的确如此。” 彭脱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狞声道:“好你个朱儁,果然够狠!” 传令兵试探性问:“渠帅,咱们是否按照计划,烽火狼烟,请求西华波才渠帅的援兵?” “不可!” 彭脱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召陵城外只有不足三万兵马,这只是朝廷狗官的一半兵力,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一定已经在中途设下伏兵,准备截杀波才渠帅。” “这......” 传令兵缓缓点头:“有道理。” 彭脱轻哼一声,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朱儁想要以不足三万的兵力,攻克我十余万兵马驻守的召陵?” “哼!” 言至于此,彭脱的神色忽然凛冽下来,目光如同冰针般地刺向战场中那辆巨大的巢车,语声不带有任何温度:“简直是痴心妄想。” “传令!” 彭脱眸光一凛,铿锵下令:“从南门调兵赶往北门营地,务必要守住营地,同时继续派兵从东西门迂回包抄。” “咱们兵器装备不如官兵,军事素质不如官兵,想要获胜,只能依靠兵力优势,我还真不信了,他们当真可以以一当十?” 传令兵欠身拱手:“诺。” 旋即。 代表着南门主将的旌旗,在门楼上挥舞。 跟着,激昂的战鼓声在召陵城头震响,将彭脱的军令传递给各门黄巾将校。 南门闲置的黄巾士卒,立刻穿越召陵城池,直奔北门营地,准备联合北营同袍,共同抵抗城外的官兵强袭。 与此同时,东西两门的黄巾再次涌出大量援兵,仍旧是以兵力优势,企图慢慢磨掉屯骑、长水的锐气,从而扭转败局。 此刻,朱儁巢车的四周尽皆是往来飞驰的骑兵,他们将左右翼的视野盲区敌情,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总指挥朱儁。 也因此。 当黄巾东西门又有援兵支援时,朱儁在第一时间便知晓。 不过,他对于彭脱充分发挥兵力优势的做法,态度极其的不屑:“可惜啊,你们现在才全力以赴,有些太迟了。” 在汉军不断的强压态势下,黄巾营地的外围高墙,已经进入了投石车的有效射程范围,投石车或许奈何不得厚实的城墙,但打击以木材、石块垒成的高墙,当真是易如反掌。 没有丝毫犹豫。 朱儁操起面前绣着车辆的旌旗,在空中挥舞片刻,传达指令,随后以特定节奏的擂鼓声,跟着响起,传遍整个战场。 下一秒,后方出现大量推着独轮车的民夫,车上拉着一个以藤条编织的藤筐,藤筐里装满了大小适中的擂石,正排成长队,快速送往前线。 火油罐对黄巾士卒、营地帐篷,有着致命的威胁,但对于以木材、石块垒成的高墙而言,便有些鸡肋了,完全不如擂石的击打效果强悍。 是以。 当朱儁传达完命令时,后勤部队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擂石送到前线,送到攻城部队手中,以免因擂石提供不及,而影响战争的推进。 四股独轮小车溪流,在越过巢车,进入到战场中时,立刻分作二十余股,朝着投石车所在方向,飞速前行。 所幸投石车前进过的道路,已经被汉军简单清扫过,完全不影响后方的补给运输,否则他们光清理尸体,就得花费好长时间,岂能及时提供军需。 当一筐筐擂石运送到投石车兵手中,他们立刻将火油罐更换成擂石,撞在弹袋中,随即接二连三的抛掷向黄巾的营地。 此刻,负责冲阵的汉军将士已经退回到安全区域,只待投石车将黄巾营地的高墙砸塌,才会继续对营地发起冲锋。 而与此同时,黄巾营地的高墙后方,黄巾士卒人挨人,人挤人,企图靠他们单薄的身躯,加固营地的高墙。 但可惜...... 汉军的战斗能力不仅仅体现在骑兵、步兵、弓弩手的战斗素养上,便是那些操控投石车、箭车的士卒,也是个顶个的能干。 他们只需要经过一轮简单的试射,便可将角度、力度调控到极其精准的程度,二十架投石车,对高墙最薄弱的辕门轮番投掷,几乎是弹弹命中,恐怖不已。 射声营的弓弩手尽皆训练有素,他们提供中距离的箭矢压制,换队衔接几无间隙,一轮接着一轮的箭雨,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 可怜的黄巾士卒接连成片,头顶着双弧盾,笃笃笃的闷响声在耳畔炸响,时而弹射进来的擂石,将盾牌下的士卒砸翻在地。 蓬!蓬!蓬! 双层的巨大辕门,在承受了数十次强悍的擂石进攻后,终于忍受不住,咔擦一声脆响,发生了明显的断裂,飞溅的木屑飘入到黄巾营中。 若是从门外观瞧,门与柱的结合部,一个脸盘大小的凹痕,清晰可见,若非黄巾的辕门立柱是以石木混合砌筑,坚固无比,否则早已经被汉军的投石车直接击溃。 但饶是如此...... 黄巾营地的辕门崩坏,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召陵城头上,即便是彭脱本人,依旧可以听到轻微的撞击声,他的心随着辕门的破裂而剧烈跳动,心中盘算着辕门若破,接下来该如何御敌? 显然。 彭脱已经意识到,黄巾营地的第一道防线,很快便会崩溃,若是不早些想到应对办法,很可能会连累到召陵主城的安危。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彭脱努力思考对策,忧心忡忡,但却始终没能想到一个得当的办法。 实在是因为他们跟汉帝国精锐之间的差距太大,即便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也难以弥补双方天地般的差距。 “该死!” 彭脱紧握着铁拳,朝城外啐了一口,狞声叱问:“左右两翼还没有冲破阻碍吗?屯骑、长水才有多少兵马,他们能拦得住黄邱、管鹏过万兵力?” “这......” 身旁的传令兵完全懵了,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他们也只是传递消息而已,压根不知东西门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更不明白汉军精骑是如何阻击,才令在兵力上具有优势的黄邱、管鹏,到现在都没能突破阻碍,直奔北门战场支援。 “小人不知。” 无奈之下,传令兵只能老实回答。 彭脱瞪眼凝视着战场,此刻的辕门已经发生明显的变形,似乎只剩下部的链接点,还能起到些许微薄的作用,但可以肯定,辕门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汉军破开。 放北门营地的弟兄入城? 不可能! 城中数万兵马尚且没办法全部投入战斗,再把北门将士全部塞入城里,小小的召陵县城,压根承载不了如此多的士卒。 战吗? 战! 且唯有死战! 彭脱猛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面对朝廷凶猛强悍的攻势,唯有与汉军死战到底,才能有一线生机。 此前,他还在埋怨波才败得实在太快,否则等他收拾完赵谦,挥兵北上,便可直捣河洛,诛杀阉宦,逼退皇帝,迎接盛世黄天的到来。 可是现在...... 他明白是自己太低估朝廷精兵了。 波才面对皇甫嵩、朱儁的联军,可以首战获胜,壮义军声威,但自己面对其中一人兵力,却完全不敢轻言战败官兵,甚至拥兵十余万众,却隐隐有溃败之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怪不得。 大贤良师会命波才为全国义军的先锋,而自己还需要像张曼成、卜巳等人一样,先解决各自内部的官兵,等局势稳定后,再向河洛进发。 蓬! 正在这时,城外辕门处响起一声震响,巨大的双层木门轰然倒地,一旁的石木立柱大幅度倾斜,连带着靠东一侧的高墙向内垮塌。 而与此同时,巢车上的朱儁彻底松了口气,当即拿起旌旗,在空中不断挥舞,给冲阵的将士下令,命其继续发起冲锋。 咚!咚!咚! 咚咚! 身后楼橹上的战鼓响起,数十个汉军鼓手,高举着鼓槌狠狠的敲击着战鼓,雄壮威武的战鼓声,在整个战场上回响。 “众将士听令,随我冲!” 就在彪悍威武的鼓声响起的刹那,早已准备就绪的孙坚,昂首嘶吼一声,当即猛夹马腹,如出栏猛兽一般冲向黄巾营地的缺口。 希吁吁—! 冲到黄巾营门的一刹那,倒在地上的辕门隐隐有被掀起的迹象,孙坚急勒缰绳,再次猛夹马腹,坐下战马嘶鸣一声,前蹄跃起,竟直接跃入黄巾营地。 落地便被包围。 孙坚却是毫无畏惧之色,掌中松纹古锭刀豁然狂舞,一招霸气的狂风摆柳,直将周身的黄巾斩杀过半。 不等对方的攻势起来,孙坚抡起松纹古锭刀,又是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彻彻底底将刀身范围内的黄巾,尽数斩杀。 须臾之间,黄巾士卒死伤多达十余人,强悍如虎的孙坚震慑着邻近黄巾的心神,顿时令其惊慌不已,足足愣怔了数秒,方才有黄巾悍将横戈立戟,山呼围杀。 可惜...... 如狼似虎的汉军锐士转瞬即至,虽有无数枪矛从黄巾军中刺出,却完全不能阻挡汉军锐士挺盾撞入黄巾大营,锋利的环首刀疯狂地收割着黄巾廉价的性命。 孙坚更是如同杀神附体一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左劈右砍之间,尽皆一刀毙命,无一合之敌。 短暂的休息令射声营士卒补满了箭囊,在步兵闯入黄巾营地后,他们趁势压上,提供中距离的箭矢压制,协助步军继续深入扩张。 甚至,连同朱儁的巢车在内,汉军队伍全体向前缓慢压进,一点点蚕食北门黄巾的生存空间,朝着召陵城池不断进发。 “肏!” 彭脱咬紧了牙根,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城墙垛上,目光冰冷地凝望着战场,没有什么要比“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更令人操蛋的了。 彭脱眉头紧攒,深知官兵撕开了口子,北门营地旦夕之间,便会付之一炬,可他终究还是没有下令,让弟兄们撤回城池。 如此无奈且违心之举,顿时让彭脱陷入无尽的自责中,他只感觉胸口如同被塞了一团东西似的,难以描述那种自我厌恶的感觉。 放眼瞭望战场,身穿玄甲,外罩炽焰袍的汉军,已经逐渐稳定了辕门缺口的局势,他们分层列阵,面对惊涛骇浪般的土黄色洪流,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在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之中,官兵的丛枪、寰首刀配合得极其娴熟,荡开黄巾兵器同时,袭杀同样降临,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迸发出来,荡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血雾。 黄巾营地内的阻击虽然更盛,但官兵的战斗力同样更强,江东猛虎孙坚身先士卒,刀劈四方,更是带着汉军将士稳步向前推进。 一步! 两步! 三步! ...... 他们的步履虽慢,但却像是一柄猛利的钢刀般,将面前围得水泄不通的黄巾硬生生劈开,孙坚负责突进,其余将校负责向两侧拓展延伸。 巢车之上的朱儁俯瞰战场,彷佛一团火红的花种,在土黄色洪流中生根发芽,最初只是在花茎上长出花苞,跟着花苞逐渐绽放,又蔓出无数根茎,最终演变成花团万簇,一片火红。 此刻,孙坚的战斗节奏明显加快,火红的尖芽飞速向前延伸,而两侧的官兵从各个角度,切割左右两翼的黄巾,隐隐有将其分而破之的迹象。 呼— 长出口气。 直到现在,朱儁方才暗松口气。 孙坚与王昊的合作,让他对于黄巾的作战非常熟悉,更明白如何配合作战,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不得不承认。 他们能够如此迅速破阵杀敌,进入北门黄巾营地,与王昊、孙坚的实战经验,有分不开的联系,若是没有他们的小股兵力合作,共破阳翟北门,就不会有现在这般骄人的战果。 “王昊!” 朱儁狡然一笑,神情甚是慧黠:“此战结束,豫州黄巾只剩余孽,不足为惧,我倒要瞧瞧你,是否还会留在王允身旁。” 即便是另一辆巢车上的皇甫嵩,也不由地眼神放亮,惊叹如此战术的绝妙:“好个孙坚,果然有两下子。” “不过......” 皇甫嵩心知肚明,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孙坚的这般推进战法,想来大部分承自王昊,这小子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了不起!” “实在是了不起!” 当下,皇甫嵩面露喜色,摸着唇髭,心道:“此战结束,我倒要瞧瞧你,将何去何从,切莫让我失望啊!” 第091章 斩将夺旗!江东猛虎杀疯了! “报—!” 一声嘹亮的传报声从远方飘来。 王允抬眸望去。 但见...... 一骑绝尘而来,视之乃是自家斥候:“怎么样,可探查清楚了?” 斥候点点头,拱手抱拳道:“先锋已破黄巾营地辕门,三河、五校精锐正在向召陵冲杀。” “哈哈!” 王允仰天哈哈一声,内心狂喜:“甚好,不愧是朱儁,这么短的时间,便破了黄巾贼子的第一道防线,接下来,轮到咱们上了。” “尚爽何在?” 没有丝毫犹豫。 王允抖擞精神,铿锵下令。 “在。” 尚爽转身一揖。 “速速派军中司空率兵靠近战场,待朱将军一声令下,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黄巾营地的外围高墙,全部拆掉,给攻城器械前行,扫清障碍。” 秦汉军队中设有“司空”之职,负责行军宿营和攻城、守城作战中的土工作业,以及对犯法吏卒的拘禁和审判,称之为军中司空。 如果以现代部队视角审查,军中司空麾下的将士,绝大多数都是精于器械、营建的工兵,不单单包括修建,同样包含拆卸。 寻常士兵拆除以木石砌筑的高墙,可能需要一个时辰,甚至更久,但若是这帮精于营建的工兵上阵,必定事半功倍。 而今。 王允除了节制豫州各郡县的兵马外,还负责皇甫嵩、朱儁的后勤工作,比如提供擂石、箭矢、粮草等,全都由他来负责。 尚爽揖了一揖:“诺。” 旋即。 他把手一招,亲自率领一支队伍,带着镐头、铁锹,背着各种营建工具,直奔战场后方,只待朱儁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前去,将黄巾营地的高墙,拆个稀巴烂。 一旁孔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没想到,才不过两個月的时间,豫州黄巾便要被扫平了,估摸着此战结束后,只剩残余势力遁逃,皇甫嵩、朱儁应该要分兵了吧?” “恩。” 王允颔首点头,肯定地道:“兖州、南阳的黄巾仍在泛滥,二位将军自然要引兵前往,至于豫州黄巾余孽,有王某在,足以应付。” “倒也是。” 孔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轻声道:“王昊能以两千兵马,大破陈县黄巾,这些黄巾余孽,又有何惧?没有皇甫嵩、朱儁,咱们照样可以应对。” “子霄?” 王允脑海中浮现出王昊的身影,不由皱了皱眉。 虽说,现在他还没有收到家族的消息,但即便王昊不是王氏旁系,自己也不该让这样的年轻人埋没,刺史职责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为朝廷举荐人才。 凭目前王昊取得的战绩,别说一个小小的县尉,便是为一郡都尉,又有何妨?只是这样的官职竞争颇大,若没点背景,还真未必能轮得到他。 呼— 长出口气。 王允心中反复思忖良久,不管怎样,自己不能埋没王昊的才华,但对方能不能爬上去,终究还是要靠他自己才行。 何况,以如今自己掌握的证据,接下来的重点便是对付十常侍,若现在全力支持王昊,很可能适得其反,反倒给王昊引来灾祸。 还是让他自己抉择吧。 毕竟,这么些年,全都是由他自己走过来的,未来要如何发展,也应该由他自己决定,别人无权干涉。 “使君?” “恩?” 王允听到声音,这才怔回神来:“文举,可是发生了何事?” 孔融摇摇头,轻声道:“没事,尚治中带人冲上去了,咱们也该继续向前推进。” 王允颔首:“好,传令吧,向前推进。” 孔融欠身拱手道:“诺。” 下一秒。 红绿旌旗闪烁。 王允等人策马向前缓行,后方的队伍挑着扁担,推着独轮车稳步跟进,外围负责警戒的队伍,同样跟着大部队收缩兵力,继续担任警戒任务。 ***** 此刻。 召陵北门城外的黄巾营地中,身穿炽焰袍的汉军,犹如密密麻麻的火蚁,在激扬豪迈的战鼓声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整个营地。 一马当先的孙坚愈加放肆,在黄巾营地中横冲直撞,左劈右砍,所到之处,戈戟尽断,刀剑俱碎,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如入无人之境。 在他的奋勇冲杀之下,汉军将士更加悍勇,一个个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二的战力,跟着孙坚凿穿了数部黄巾军的军阵! 在他坐下战马的马鞍四周,悬挂着数颗黄巾贼将的首级,全都是引兵阻截的黄巾将校,马鞍至马臀处,铺着七、八面土黄色的黄巾将旗。 这些全都是他在此战中的功绩,至于一些寻常黄巾士卒的首级,压根入不了孙坚的法眼,他甚至都懒得理会。 “兄长快瞧!” 正当孙坚等人冲溃一处营帐时,副将孙静双眼放光,提刀指向前方不远处,乌泱泱杀过来的黄巾浪潮。 “有旗帜!” 孙静兴奋地呼喊道。 有旗手在的黄巾队伍,必然有队率及以上的将官。 孙坚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队伍,他毫不犹豫,勒转战马,眸放凶芒:“那还等什么,跟我上,先将其消灭再说。” 孙静飞快点头,把手一招:“弟兄们,一起上。” 众将士齐声山呼:“杀—!” 随即。 跟着孙坚、孙静的战马,直扑向前方涌来的黄巾小队。 在十数丈外,孙坚陡然加快了速度,发出一声雷霆怒吼,手中松纹古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飞快的劈向黄巾的脖颈。 噗! 一颗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血水如泉涌一般,那黄巾翻滚落地的头颅,还保留了最后一霎的惊恐与震骇,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尚未来得及出手,便被一刀毙命。 孙坚强行冲开个缺口,掌中松纹古锭刀抡转更快,噗噗噗,舞出了不知多少刀,但四周前来阻挡的黄巾士卒,被其一刀诛杀,满队黄巾,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 哗啦啦! 飘扬的土黄色旌旗坠落,被孙坚稳稳接在手中,随手往身后一甩,直接扎在马鞍后方的挂钩上,成为其夺下的第九面旌旗。 可怜这支小队的黄巾,没有一人骑马作战,否则孙坚坐下的马鞍,一定会再次多出一颗血淋淋的首级。 “兄长,那里还有!” 孙静很快再次寻到一个目标,兴奋地抬手指向前方。 “走。” 孙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下令全军突击,势必要将黄巾贼寇在营地的势力,尽快肃清,好给后方攻城器械进入,营造最佳的环境。 望着被汉军暴虐的北门营地,召陵城头上,彭脱心如刀绞,脸色阴沉,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全身剧烈颤抖着,双目喷火。 他眸中掠过一抹怒色,手指几乎要在坚硬的城墙垛上抠出痕迹:“该死!难道我豫州义军竟如此得不堪一击?” “渠......渠帅!” 身旁传令兵心知彭脱心情不爽,但还是硬着头皮,怯生生拱了拱手,劝谏道:“召陵不过汝南偏县,城矮池浅,难以久守。” “咱们不如放弃......” “闭嘴!” 不等传令兵把话说完,便被彭脱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狞声喝道:“你难道没有看见,咱们的弟兄有多少死在了召陵吗?” “让我现在撤兵,对得起这些战死在召陵的弟兄们吗?我彭脱绝不撤兵,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会撤兵!” “尔等若再敢轻言撤兵......” 言至于此,彭脱眉间荡过一阵杀气,嘴角狠狠地一抿,两道目光凌厉如箭,带着怨毒的气息射了过来:“休怪本渠帅翻脸不认人。” 众传令兵吓得纷纷颔首,怯生生不敢再言。 而当彭脱扭头再次扭头望向战场。 赫然发现。 北门义军营地外围的高墙处,此刻正有成百上千人的队伍,拎着锄头、镐、锹等工具,不停地对高墙猛砸。 而在高墙外,投石车、冲车、云梯等攻城器械,也在缓慢向前推进,很明显,他们破坏高墙的目的,便是要将攻城器械,运至召陵城下。 投石车还自罢了,只能进行远程的打击,即便汉军投掷火油罐、擂石的准确率非常高,但对城池的伤害极其有限。 但是...... 冲车、云梯则不然。 巨大的云梯一旦将它的臂膀展开,可以直接搭在召陵的城头上,对方若派出连斩数员黄巾悍将的家伙,自家军中还真未必有人能拦得住他。 届时由其冲上城头,身后的汉军重甲步兵及时跟进,势必会再次如同攻破北门营地一般,星火燎原,摧枯拉朽。 此外,朝廷的冲车可以直接对召陵城门造成伤害,虽然自己已经下令,加固了召陵城门,但它毕竟年久失修,能在汉军强悍无匹的进攻下支撑多久,犹未可知。 一旦让汉军拆掉了外围高墙,攻城器械运送至城下,估摸着城中兵马再多,也未必能够拦得住汉军的脚步。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彭脱急忙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传令兵神色慌张,急匆匆飞奔过来,欠身拱手道:“渠帅,祸事了,西门主将黄邱被汉军骑兵斩杀,目前他们已追杀至西门营地。” “什么?” 彭脱颊边的肌肉紧紧地一跳。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震得他头晕目眩,一时间呆呆愣住:“你说什么?黄邱居然被汉军骑兵斩杀?” “没错。”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小人方才从西门回来,目前西门营地岌岌可危,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被汉军一举攻破。” “渠帅!” 言至于此,传令兵欠身拱手:“是否派兵驰援西门?” 彭脱岂能见死不救,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铿锵下令:“快,派人支援西门,争取稳住西门局势,不得有误。” 传令兵颔首点头:“诺。” 旋即。 门楼之上,旌旗狂舞。 城中预备士卒得令,纷纷直奔西门,支援作战。 彭脱回首望向满是尸首的战场,汉军攻势彪悍如虎,欺我黄天将士羸弱,不断攻营拔寨,斩将夺旗,凶悍至极。 虽然,彭脱心知已无战败官兵的可能,但也不能轻易放弃召陵,毕竟各种资源已经全部积聚于此,一旦弃城而走,岂不白白送给官兵? 不可! 绝对不可! 即便最终难免战败,弃城而走,但彭脱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守城,至少要将箭矢、擂石、滚木、火油,全部用光,否则愧对惨死在召陵的同袍兄弟。 “来人。” “在。” “传令城中将士,速速搬运箭矢、擂石、滚木、火油上城,一旦官兵突破城外营地,咱们便拼死守城,即便官兵凶悍如虎,咱们也得掰它俩颗虎牙下来!” “诺。” 传令兵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家渠帅的汹汹战意。 他郑重拱手抱拳,应声承诺,声音洪亮,权当是对渠帅最坚挺的回应。wenxueзч 下一秒。 门楼之上,红绿旌旗闪烁。 战鼓声接连不断,一声声直冲云霄。 但见...... 城中的黄巾士卒如同蚂蚁般,挑着箭矢、扛着滚木、担着擂石、拎着火油罐,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召陵各门城头。 与此同时,城中的黄巾精锐将士同样纷纷归位,进入到召陵城池的第二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官兵突破城墙,他们只能溃逃,别无选择。 彭脱按在城墙垛间的双手,已情不自禁地紧握成拳,胸中怒意止不住地翻滚,微带混浊的眼睛一眯,竟闪出了些许锋利的亮光,定定地落在城外的巢车上。 想拿下我召陵? 哼! 那要看尔等有多大的本事! ****** 从陈国离境,返回汝南的途中。 距离西华约莫还有十里。 “没想到。” 刘辟皱着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官兵居然又派来了一支兵马,还得咱们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此番回去复命,恐怕少不了一番训斥。” “你知足吧。” 龚都瞥了眼刘辟,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满足:“至少咱们还能有理由搪塞,否则渠帅必定会将你我二人军法从事。” “呃......” 刘辟脑海中浮现出彭脱凶煞的脸,身子下意识打个寒颤:“但愿渠帅能够相信咱们,否则还真有可能,将你我二人军法从事。” “实不相瞒。” 言至于此,刘辟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兄弟我现在有些害怕,咱们尽可能慢些回城,先想好如何复命,再回不迟。” “不可!” 龚都严词拒绝:“陈国忽然派来两拨援兵,如此紧要的情报,务必要尽快送到渠帅手中,我总感觉官兵如此布局背后,必有大的阴谋。” “这......” 刘辟眼珠子骨碌一转,仔细想想,试探性问道:“咱们如此这般,是否算是立功?” 龚都皱了皱眉,思索片刻,点点头:“应该算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走。” 刘辟兴奋起来:“先回西华,将此消息告知波才渠帅,然后再想办法告知彭脱渠帅,咱们暂且按兵不动,静候渠帅的下一步指令。” “咦?” 龚都目光闪亮:“是个好办法,走,回西华。” 刘辟淡笑:“弟兄们,跟上。” “报—!” 正当二人加快行军速度时。 忽然,远方响起一声疾促且惊恐的传报。 吁— 龚都勒住战马,举目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见...... 一骑绝尘而来,神色极其慌张,飞马至前,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抬手指向西华方向,惊慌失措地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西华方向发现大量汉军骑兵,我军斥候已被汉军骑兵诛杀过半,咱们或许碰到了汉军主力。” “啊?” 龚都、刘辟被这一条消息,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脸上的肌肉僵着,好象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汉军主力?” 刘辟更是眼瞪如铃,神色木然:“这......这怎么可能?” 龚都深吸口气,强装镇定:“汉军主力应该在召陵一带驻扎,怎么会出现在西华?若当真如此,波才渠帅必定会派兵迎战。” “应......应该......” 斥候喉头滚动,脸色阴沉,吞吞吐吐道:“应该已经迎战过了,小人在附近发现了被掩埋的尸体,而且人数不少。” 嘶—! 刘辟、龚都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地蹿动,二人周身寒毛直坚,几欲忘记呼吸。 龚都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不自觉低了三分:“这怎么可能?西华如果出现官兵,那么召陵只怕已经展开大战。” “该死!” 刘辟暗自嚼啐一声。 他的确没有想到,引兵出召陵时,一切安好,怎奈回军时,已然时过境迁,幡然巨变。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营中的粮食全都没了,身上也没有太多干粮,战端一开,不知多久才会结束,他们总不能饿死在旷野上吧? “将军。” 刘辟心急如焚,试着询问:“咱们此时,该当如何?” 龚都皱眉,扭头瞥了眼西华方向:“还能怎么办?暂退往汝阳,至于以后的事情,等安顿下来后,再议不迟。” “汝阳?” 刘辟缓缓点头,深以为然道:“看来目前也只能如此了,但愿渠帅可以大获全胜,如此一来,咱们即便落败,想来性命可保无虞。” “走吧。” 龚都也不废话,把手一招:“改道汝阳。” 刘辟拱手:“诺!” 第092章 论战术,百万黄巾没一个能打的 嗖—! 一支响箭骤然升空,啪的一声,在空中震响。 虽然,龚都的反应非常迅速,做出的决策也堪称正确。 但是...... 汉军骑兵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斥候,又岂能没有半点反应,便放任他们离开,这可不符合皇甫嵩、朱儁的办事风格。 果不其然! 龚都等人转道汝阳,尚未行军三里,便听到响箭升空。 这是自家斥候发出的紧急信号,证明有敌军偷袭。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龚都全身一震,眼睫剧烈地颤动一下。 就只见...... 视野的尽头处,一股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朝这里滚滚而来,在龚都、刘辟及众黄巾惊骇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逼近,甚至他们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脚下隆隆的地动声。 龚都一颗心怦怦狂跳,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了几下,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翻滚下来,双目怔怔地凝望着烟尘洪流。 激荡的尘埃中,一杆掐金边走金线的火焰大纛,迎风招展,黄底黑字的“河东·程”字,格外引人注目,彷佛一柄锋锐的宝剑,直戳向自己心坎。 虽然,龚都不知这“河东·程”字的大旗,乃是何人帐下的兵马,但他对方一定是来自三河军中的精锐骑兵,而且从这隆隆的地动声判断,对方兵马必定不少。 汉骑主力! 必定是汉骑主力! 龚都心中巨震,猝不及防,俩眼珠子瞪如铜铃,下意识倒抽一口pm2.5尊享版套餐,呛得他眼泪狂流,不自禁咳了数声,方才匆匆下令: “撤!” “快撤!” “分散逃跑,目标汝阳,在那里集合。” 令罢,龚都顾不得旁人,快速拨马转身,猛一踹马腹,一拍马臀,当即如同离弦的箭矢,奔出足有数丈远。 愣怔中的黄巾将士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丢盔弃甲,四散而逃,甚至连龚都的将旗都丢在了地上,仓惶逃窜。 刘辟更是急急策马跟随,追着龚都的屁股,直奔汝阳方向,还大声呼喊着:“将军,莫要丢下卑职,莫要丢下卑职。” “蠢货!” 龚都瞪眼龇牙,回头大喊一声:“不是说了吗?分头跑,咱们一起跑,势必成为官兵追杀的目标,你想让咱们全部葬身于此吗?” “滚蛋!” 龚都不停地猛夹马腹,厉声喝道:“离我远点,若是有命,你我自然会在汝阳再聚。” 刘辟咬住牙根,心中虽然不爽,但亦知龚都言之有理,当下暗自嚼啐一声,拨马转向,朝着人少的方向匆匆溃逃。 一路追杀而来的三河精骑放肆追杀,这数千黄巾士卒让他们各個斩获颇丰,人人的马鞍四周,都悬满了黄巾士卒的首级。 虽然,没能将骑马的龚都、刘辟斩杀,但只要将其撵出西华县的区域,也算是完成了上官交代的任务,至于剩下的黄巾如何,便与他们无关了。 吁— 勒住战马。 一个魁梧的汉子凝望着龚都远去的方向,长出口气:“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派人向皇甫将军汇报,陈县黄巾溃军未能进入西华,应该退往了汝阳。” 汉骑士兵欠身拱手:“诺。” ***** 此刻。 召陵战场上。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正午的阳光遍洒大地,令原本白热化的战场,更增添了一份热烈。 经过一早上的强攻,北门外的黄巾营地,已经沦陷过半,将其余营寨攻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不会有太大难度。 但是...... 巢车之上,朱儁遥望着召陵城头,见人头攒动,兵马皆归于位,严阵以待,心知黄巾渠帅必定准备死守召陵,完全没有被汉军强悍的攻势吓傻。 “公伟兄。” 距离不远的皇甫嵩凝望着战场,善意提醒道:“黄巾已经做好了死守召陵的准备,咱们再这般凶猛进攻下去,只怕会适得其反。” “嵩建议,此时应当转化策略,以稳妥为主,暂且将召陵城外的黄巾营寨全部拔除后,再行考虑攻陷城池,犹未晚矣。” 皇甫嵩、朱儁原定的进攻策略,便是要展示汉军强大的攻城能力,令其知难而退,只要他们出了召陵,立刻会进入皇甫嵩、朱儁为其设好的包围圈中。 如此一来,汉军能以最小的伤亡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毕竟相比于攻坚战,他们更擅长旷野作战。 是以。 从战斗打响的那一刻,汉军便是以最强状态,进攻黄巾,而且从目前收到的效果上看,的确非常不错,甚至堪称惊艳。 趁此机会,朱儁将攻城器械全部展示出来,大大方方地向前推进,包括派人拆卸高墙,及时清理战场尸体等,尽皆是为接下来的攻城做准备。 但实际上...... 如此这般不过是试探性的进攻,如果黄巾主将因恐惧而弃城最好,或者做出错误的决策,汉军尽皆可以在一日内,拿下召陵。 但可惜,对方竟然耐住了性子,做好了与汉军不死不休的准备,如此一来,继续强攻召陵城池,于汉军而言,实乃不智之举。 毕竟,一整日的强势进攻,对于将士的体力消耗极大,若是强攻尚且不能破城,士气同样会受影响,如此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恩。” 朱儁缓缓点头,长出口气:“实不相瞒,儁亦有此意,急于求成,冒险行事,乃是兵家大忌,这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皇甫嵩闻听此言,暗松口气,旋即拱手抱拳,安慰道:“公伟兄放心,召陵城早晚必破,这份功劳必属于公伟兄。” 朱儁颔首,表示会意。 旋即。 他拿起面前绣着刀剑的旌旗,在空中左右挥舞,传达将令。 咚!咚!咚! 咚咚—! 震天彻地的擂鼓声骤然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正在前方突袭营地的汉军将官,尽皆明白了朱儁深意,纷纷命旗手传递命令,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调整接下来的对敌策略。 噗! 孙坚一刀劈死个黄巾,抬眸望向召陵城头,见城头摆满了擂石、滚木,黄巾手持弓箭,严阵以待,顿时意识到黄巾死守召陵的决定,更明白朱儁此令的正确性。 “快!” 没有丝毫犹豫。 孙坚扭头瞥向旗手,铿锵下令:“传令下去,以攻营拔寨为主,不必继续突进。” 旗手高举战旗,奋力狂舞:“诺。” 孙静策马上前:“兄长,目前我军气势如虹,正该一鼓作气,攻陷召陵才对,朱将军怎么会忽然转变策略呢?” 孙坚极其冷静地瞥了眼城头:“幼台,你瞧瞧城头的黄巾,他们早已做好死守的准备,且是以逸待劳,而我军连续鏖战数个时辰,早已疲累。” “朱将军必是在求稳,先行拔除城外的黄巾营地,然后再考虑进攻城池,否则一旦进攻受挫,必定影响我军士气。” 孙静点点头,恍然大悟,面上却流露出一丝遗憾:“可惜,咱们此战乃是绝对的主力,若可再建战功,兄长晋升别部司马有望矣。” “不急。” 孙坚极其镇定:“朱将军不会亏待我。” 孙静颔首:“这倒是真的。” “走吧。” 孙坚把手一招,目光扫过战场,选定前方一座营寨:“继续攻营拔寨。” 孙静点头,应声承诺:“弟兄们,跟上!” 众将士战意正浓,山呼呐喊着,直奔前方营寨杀去。 北门义军第一营地破! 第三营地破! 第五营地破! ...... 原本摧枯拉朽,一路突进的画风,在顷刻间转换成秋风扫落叶之势,开始以左右两翼,攻营拔寨为主,这的确让已经做好死守准备的彭脱,大吃一惊。 “好个朱儁!” “不愧是汉军主将,果然沉得住气。” 彭脱暗自庆幸汉军没有强攻召陵的同时,又不免心生遗憾,若是对方不顾一切地强攻,自己这番准备,必定可以派上用场,给其当头棒喝。 能在即将大获全胜之时,依旧保持绝对冷静清晰的头脑,皇甫嵩、朱儁果然非常人也,怪不得波才在占据绝对优势之时,照样会被其连搬两局,逆转局势。 不可小觑对手! 时刻不能放松警惕! ...... 彭脱暗暗咬住牙根,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同时冷静分析局势,再次下令:“来人。” 传令兵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渠帅。” “传令!” 思索良久,彭脱终于还是下令道:“城外营中将士,不必恋战,若遇汉军强攻,可随时弃营回城,保全有生力量为重。” 传令兵颔首点头:“诺。” 下一秒。 城头红绿旌旗狂舞,向着四门营地的黄巾,传达最终的指令。 各营黄巾旗手接受到指令,再次向各部传达指令,以避免不计牺牲之事再次发生。 双方主将极有默契的各退一步,倒是让召陵城外的战局变得简单起来,汉军强势地攻营拔寨,黄巾稍作抵抗后,便节节败退,退回城池。 呼— 长出口气。 朱儁扭头瞥向皇甫嵩,轻声道:“看来彭脱这家伙要把兵力收回城中,准备与我军展开最终的殊死搏杀了。” “恩。” 皇甫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捻须言道:“黄巾坚守营寨并不彻底,而且溃兵大都退回了城池,想来正如公伟兄所言,准备死守召陵。” “根据此前探马送回的情报,召陵城中应该筹备了大量的守城物资,咱们需要好生商议一番,以何种方式破城,才能令伤亡最小。” 朱儁皱了皱眉,叹口气道:“且待拔除黄巾外围营地后,再从长计议吧,不管怎样,对方既已打算死守,此战便不会轻松。” “没错。” 皇甫嵩同样深感遗憾。 前两次的战斗,波才退兵全都有必须要退的理由,但这次针对彭脱的计策,却缺少了这最致命的环节,方才导致对方产生了死守县城的想法。 “公伟兄勿急。” 皇甫嵩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此战我军占据绝对的主动,咱们有足够的时间斡旋,只要能耐心些,必可成功拿下召陵。” “恩。” 朱儁点点头:“放心,儁不会再轻易涉险。” 皇甫嵩暗松口气:“如此甚好。” 于是乎。 从正午以后,汉军将士全都在攻营拔寨,直至日色西移,余辉散尽,视线受阻,方才退兵回营,只派一些精悍队伍,负责驻守辕门,以防不测。 夜静风寒。 空气中有些厚重的潮湿味。 召陵城外的汉军大营中,巨大的青色帐幕内。 汉军斥候单膝跪地,欠身拱手道:“目前,南阳新任太守秦颉正在与张曼成交战,新野、博望、穰县、棘阳等地的官兵、乡勇,尽皆由其指挥,双方互有胜负。” 呼— 朱儁长出口气,彻底放下心来,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秦颉的确有些本事,或许在他的率领下,南阳的局势能有好转。” “兖州呢?” 朱儁转而再次问道:“兖州的情况如何?” 斥候拱手:“兖州的情况相对较好,黄巾声势虽然浩大,但各地的反抗同样强烈,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恩。” 朱儁缓缓点头:“如此甚好。” 皇甫嵩扭头瞥向朱儁:“公伟兄,咱们目前的任务,便是拿下召陵,消灭豫州黄巾,至于兖州、南阳的黄巾,交给各地守军即可。” 朱儁岂能不明白当前局势:“义真放心,儁心中有数。” 皇甫嵩颔首,转而望向帐中斥候:“除此以外,还有别的消息吗?” 斥候拱手:“从西华方向传回消息,从陈国溃败的黄巾,已经被打散,目前朝着汝阳方向溃逃,进入了阎司马的驻守区域。” “恩。” 皇甫嵩捻须言道:“阎忠行事谨慎,必不会给黄巾进入包围圈的机会,咱们可以安心,至于这一小股黄巾余孽,便交给使君你来对付了。” 王允点点头:“放心吧,二位将军专门对付彭脱、波才,待将其消灭后,豫州黄巾余孽,尽皆交由王某来对付即可。” “甚好。” 朱儁满意地点点头,转而瞥向皇甫嵩:“义真,你乃将门之后,精通兵法,腹有良谋,不知对付此等顽劣之贼,可有何妙计?” “这......” 皇甫嵩微微蹙眉,声音拖长:“实不相瞒,嵩还未仔细考虑过攻城策略,不过公伟兄,强行破城,伤亡必定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切不行此无奈之举。” 二人手里各自有两万精锐,若是旷野作战,碰到黄巾这样的乌合之众,自然毫不畏惧,可以吊打对手。 但如果是攻坚战,在对方占据绝对的地利优势,及足够的守城器械优势时,即便是一群乌合之众,照样会让装备精良的汉军惨重损失。 可惜...... 他们只有这些兵马,不仅要扫平豫州黄巾,还要兼顾未来的南阳、兖州,若在此战中伤亡过重,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战斗。 朱儁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既然义真暂时没有计策,不妨听听儁之策,如何?” 皇甫嵩欠身拱手,态度恭敬:“还望公伟兄不吝赐教。” 朱儁态度坚定,缓缓吐出四个字:“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皇甫嵩眉尖不由跳了跳。 “恩。” 朱儁点点头,随口解释道:“义真,在下记得你之前曾言,黄巾在召陵、西华分兵驻守,颇合兵法的犄角之势,互为支援。” “如今,我军骑兵已将二者之间的联系彻底切断,但召陵彭脱却似不急,从未派兵突阵,与西华沟通联系。” “私以为......” 言至于此,朱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猜测道:“彭脱一定与波才有过约定,战时若遇紧急状况,以烽火狼烟示警支援,否则他绝不会如此镇定。” “有道理。” 皇甫嵩缓缓点头,深表赞同。 “可是......” 下方王允却皱起了眉,轻声道:“今日彭脱却没有烽火狼烟示警。” 朱儁简单嗯了一声:“的确如此,或许他见我军兵力只有平素一半,因此未敢擅动而已,但他与波才绝不可能知道,咱们的精兵,已将他们彻底包围。” 嘶—! 王允倒抽一口凉气,思索良久,颔首点头:“确有可能。” 朱儁淡笑,继续道:“我军只需派人在靠近西华县的方向,烽火狼烟示警,贼子若派兵出城营救波才,我军正好可以趁虚而入,拿下召陵,即便未曾派兵,于我军亦无半点损失。” “甚好。” 皇甫嵩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段时间里,我军正好可以派兵继续攻营拔寨,逐渐露出些破绽给彭脱。” 朱儁唇边浮出一抹笑容:“义真之言,正合我意,咱们将五校精锐与豫州乡勇合兵一处,声势虽然浩大,但其中差距,却是非常明显。” “从今日之战来看,彭脱此贼还算有些谋略,他若得知城外的兵马,已经发生了质变,势必会起疑,而咱们一旦烽火狼烟,他必会联想到是咱们抽调了主力,在突袭西华。” 王允眸放精芒,捻须赞道:“妙啊!此计大妙!若贼子当真以烽火狼烟为号,或许不单单是彭脱,甚至连波才都会出城决战。” 皇甫嵩点点头:“没错,波才那里,咱们同样要提防,因此驻守在陈县的子霄,务必要盯紧波才的动静。” 王允昂首道:“放心,我会给子霄传信。” 第093章 作弊!猛将必备两大技,竟被王昊提前解锁? 陈县,校场。 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把箭搁在弦上,两只手指夹住箭的末尾,用力地向后拉,并且瞄准箭靶,调整呼吸姿态。 嗖! 嗖! ...... 一箭接着一箭。 不远处的大树下,两个身形矫健的男子,正怀抱双拳,凝视着少年。 这二人正是奉命赶来驰援的姚谧、姚玄。 姚谧乃是姚会长子,更是姚家霸王枪法的继承人,十余年来,专攻霸王枪法,据说至今已至炉火纯青之境,连其父亲都不是其对手。 姚家能在这次黄巾起义中保全,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有姚谧的存在,否则极有可能会被黄巾攻克姚家坞堡。 姚谧同样是王允帐下,仅次于王昊的猛将。 当然。 这绝非武力上的“次于”,而是受倚重程度,仅次于王昊。 在得知王昊极有可能是王氏旁系出身时,姚谧方才坦然接受事实,否则他当真不会把王昊放在眼里。 “兄长,你说子霄到底学会姚家三绝没有?” 姚玄细眉微蹙,上下打量着校场中练箭的王昊,疑窦顿生:“自你我兄弟引兵至陈国,他每日皆在练武,可全都是些基础招式,丝毫不见其演练霸王枪法。” “你说......” 姚玄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儿:“子霄是故意如此,还是根本没有学会姚家三绝?” 姚谧瞥了眼姚玄,发出一声不屑的讥笑:“玄弟,你当真以为咱们姚家三绝,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吗?何况此人只学了不足半日。” “要我说呀......” 姚谧抬眸望向校场中的王昊,停顿片刻,旋即摇摇头,啧啧叹息道:“他现在应该已经把姚家三绝抛之脑后了。” “不可能!” 姚玄毫不犹豫地否定道:“兄长,我问过元直了,他说初至陈县时,子霄在战场上使过霸王枪法,虽然威力尚且不足,但却有模有样。” “哦对了。” 姚玄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言道:“你最引以为傲的惊鸿照影,元直曾亲眼见子霄使过。” 姚谧大手一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 姚玄强调道:“元直与弟关系密切,绝不可能骗我。” 姚谧仔细一想,的确如此,徐庶没必要对自家兄弟撒谎,但他终归还是不信,王昊只学半日枪法,便能领悟惊鸿照影: “你应该清楚,这招惊鸿照影,我学了足足两年,方才初步领悟此招诀窍,王昊即便能使出此招,必定有形无神,不足为惧。” “这......” 姚玄自然清楚自家兄长练习枪法的不易。 这招【惊鸿照影】,虽然仅仅只是霸王枪法的第三式,但其难度比其后面的招式,丝毫不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以! 在家族中,时常以这招【惊鸿照影】,来判断族中弟子对于霸王枪法的熟练程度,也正是以此来判定,是否可以从军,走老祖宗创下姚氏基业的路。 实际上,对于徐庶的话,姚玄自己也是半信半疑,因此才时常来此,暗中观瞧王昊练武,结果这可倒好,连续数日,全都是基础招式,没有半招霸王枪法,就更别提金蛇鞭法了。 “难道......” 姚玄皱着眉,深吸口气:“元直在诳某?” 姚谧摆了摆手:“行了,姚家三绝何等精妙,我等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悉数掌握,王昊不过学了半日,岂能领悟霸王枪法。” “徐庶此言是否诳你,为兄不知,但你自己要有判断力,到底是何等惊艳才绝之人,才可能在半日内,领悟霸王枪法。” “他王昊......” 姚谧的目光瞥向王昊,不屑道:“至今仍在练习基础招式,你觉得凭他的能耐,能领悟霸王枪法吗?” 姚玄吐口气,欠身拱手:“兄长教训的是,弟铭记于心。” 姚谧把手一招:“走吧,我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王昊是否真有本事,只要上了战场,自会知晓,在此偷窥,绝非大丈夫之为。” 当二人离开时。 正在校场练箭的王昊,同样长出了口气,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俩家伙,明明可以光明正大来问,却偏要暗中行偷窥之举,简直有辱斯文。” 嗖! 一箭正中靶心。 王昊神色如常,波澜不惊,略一停顿,继续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翎箭,搭在弦上,彷佛全然没有注意到二人踪迹。 高级箭术/引导/贯穿熟练度+1 +1 +1 ...... 破敌熟练度+1 +1 +1 ...... 箭术技能的熟练度最好刷了,其中三個是被动技能。 【引导】提升命中率; 【贯穿】提升暴击率; 若是再配合上技能【破敌】,王昊最强单体伤害,五十步内,可以射穿两层皮质札甲,只要不碰到铁甲猛将,完全不必担心。 “县尉!” “县尉—!”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是陈到。 王昊立刻判断出来。 他扭头望去,招手示意其近前:“怎么样,东西造好了吗?” 陈到飞快点头,卸下背囊:“全都在这里了,县尉,这马术三宝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行事怎的如此神秘?” “当然是好东西。” 王昊接过背囊,扯开观瞧。 果然。 跟自己的图纸描绘,一模一样,他立刻包起来,把手一招:“走,带你去长长见识。” 陈到急忙跟上:“哦,好。” 二人匆匆赶往军营马厩,牵出马匹。 王昊将马鞍放好,马镫悬在战马两侧,又取出马蹄铁,招呼一声:“取铁钉与锉刀来,咱们给小红穿上鞋子。” “啊?” 陈到全身一震,整个人直接僵在原地,一脸的不敢置信:“县尉,您没开玩笑吧?战马还需要穿鞋子?” “况且,您拿铁钉作甚?莫非要将这马蹄铁钉在马掌上?据说此马是元直送给县尉的,您若将马钉死,对元直怕是不好交代。” 钉马掌把乌骓马钉死? 王昊差点没被陈到笑死,他拍了拍对方肩膀:“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去取铁钉与锉刀来,把马掌钉上,就像人要穿鞋子来保护脚一样,战马亦然!” 王昊懒得给陈到解释战马角质层的问题,毕竟这个问题相对有些超纲,对陈到而言,理解起来有些难度,让他被动接受,反而更好。 啊噗—! 这可倒好,王昊还没笑,陈到却忍不住嗤笑出声: “县尉,您......” 王昊双目炯炯地盯着陈到,直盯得对方发毛,不敢发笑,方才言道:“这马蹄铁的好处,短时间内,难以体现,不过时间久了,你自会知晓。” “快去吧。” 王昊再次吩咐道:“休让我说第三遍。” 陈到应声承诺,旋即转身离开,寻找铁钉、锉刀。 不多时,他便带着工具回来,全过程瞪大了眼睛,像个山炮似的,直勾勾盯着王昊给战马穿鞋子,彷佛在惊叹战马不仅不疼,反而非常享受的打着响鼻,还蹭了蹭王昊的身子。 将穿透马掌的铁钉挫平,王昊方才大喘口气,迫不及待地丢下工具,翻身坐在战马上,期待着熟悉的声音响起。 果不其然。 下一秒,熟悉的机械提示音响起: 【你为战马装备了马术三宝,骑术熟练度增加5000点,解锁双手作战模式,获得技能骑射,当前熟练度为240点(综合箭术熟练度)。】wenxueзч 在马术三宝普及之前,骑兵作战只有极少数的猛将,可以真正做到双手持兵作战,以及左右开弓骑射。 绝大多数士兵还是以单手持兵为主,甚至在部分人眼里,战马只是个运输工具,真正抵达战场时,他们仍选择下马步战。 马术三宝存在的意义,便是提高士兵在战马上作战时的稳定性,双马镫稳定下上方向,高桥马鞍稳定前后方向。 而在王昊设计的游戏版面中,只有骑兵系职业晋升武将阶段,且实力达到“悍将”水准,才能解锁【双手作战】,实力达到“虎将”水准,才能解锁【骑射】技能。 按照正常的升级流程,恐怕至少也得两、三年的时间,才可能达到,甚至如果没有战争,五、六年也未必能达到。 时间太过久远,王昊着实没办法等,因此只能提前装备上马术三宝,以解锁这两项猛将必备的技能。 至于会不会暴露马术三宝的存在? 不得不承认。 的确可能。 但是...... 王昊同样思考了对策,在马鞍上特制了马垫,以便其垂下的布帘,可以将马镫遮掩起来,除非王昊被杀,亦或者弃马,否则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当然了! 王昊暂时不会普及马术三宝,充其量会给极个别,有能力在战场上生存的人配备。 比如,陈到。 至于其他人,王昊暂且不会考虑。 驾—! 王昊策马在院中奔跑,双脚踏在马镫上,猛一挥长枪,顿时大惊:“难以置信,马术三宝的效果,竟如此明显,力道提升了至少两成。” “哦?” “竟有如此奇效?” 陈到惊诧万分,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自然清楚马战才是衡量一员猛将能力的标准,若是能在战马上发挥出多一成的力道,实力的提升,绝对是成倍增长。 “怎么?” 王昊绽出一抹淡笑:“你想试试吗?” 陈到飞快点头:“嗯,可以吗?” 王昊颔首:“当然可以。” 旋即。 他飞身下马,把缰绳丢给陈到:“上去试试。” 陈到眸中闪烁精光:“多谢县尉。” 没有丝毫犹豫。 陈到扶住马鞍,翻身而上,学着王昊的模样,双脚踏在马镫里,轻踹战马,让它在院子里奔跑起来: “还真是......” 陈到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县尉,好像不仅力道变猛了,而且奔跑起来,似乎更稳了,速度越快,就越是明显。” 吁— 陈到勒住战马,飞身而下,兴冲冲地朝王昊一拱手:“县尉,末将也想......” 王昊自然清楚陈到要说些什么,直接摆手打断:“图纸在你那里,自己去打造一副即可,但切记,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明白吗?” 陈到飞快点头:“嗯,明白,县尉放心,此事出君之口,入吾之耳,必不会有外人知晓,否则便教末将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呃...... 是个狠人。 王昊摆了摆手,淡笑一声:“我自是信你的,又何必发誓。” 陈到摇摇头,兴奋不已:“兹事体大,必须发誓,否则难表诚心。” 王昊拍了拍陈到肩膀:“快去吧。” 陈到拱手:“诺。” 旋即。 转身离开,直奔营外。 “这小子......” 望着陈到离开的背影,王昊牵起战马,准备出营练习【骑射】技能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县尉何在?” 是陈三。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招了招手,大喊一声:“别找了,我在这里。” 陈三这才确定了王昊的方位,急匆匆上前:“县尉,赵郡守派人来传令,命你速速赶往中军大帐议政,据说王使君有消息传来。” “哦?” 王昊心知可能有战事发生,不敢迟疑:“除我之外,还有谁被传唤至中军议政?” 陈三老实回答:“姚谧!” “果然。” 王昊长出口气,笃定必有战事发生。 当下,他翻身上马,轻踹马腹。 驾—! 没一会儿。 王昊便抵达赵谦大营,直奔中军。 此刻,姚谧、封观、袁秘等人已然位列帐中,王昊匆匆上前行礼:“末将王昊来迟,还望郡守恕罪。” “无妨。” 赵谦摆了摆手,示意其一旁归位:“归位吧。” 王昊拱手:“诺。” 旋即。 退在一旁,默不作声。 上首赵谦环视众人,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今日唤尔等前来,乃是豫州刺史有军令送达,咱们屯驻于此的日子要结束了。” 呼— 赵谦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毕竟,只要此战结束,他便可杀回汝南,继续当他的汝南郡守。 这对赵谦而言,意义非凡,因此极其重视。 “是这样的。” 当下,赵谦来到羊皮地图跟前,手持一根木竹,为众人详细解读:“皇甫嵩、朱儁已将彭脱、波才团团围困起来,准备一口将其全部吃掉,此战若成,豫州可定。” “而今......” “......” 赵谦将皇甫嵩、朱儁的战略大迂回之策,简单说与帐中诸将,又将召陵城外的大捷详细描述,顿时令满帐将士斗志昂扬,恨不得立刻加入决战。 议生袁秘难言的激动,当即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郡守,您下令吧,我等早想杀回汝南,如今时机已至,必然死战。” “没错。” 又有郡功曹封观点点头,紧握着激动的拳头,声音洪亮道:“郡守,您就下令吧,我们期待这一日,已经许久了。” 姚谧更是欠身拱手,立刻表态:“末将姚谧,愿意鼎立相助赵郡守,绝无二话。” 可是...... 下一秒,赵谦的目光却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王昊身上,捻须言道:“子霄。” 王昊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在。” 赵谦试探性问道:“你对此战,是如何看法?” “这......” 王昊皱着眉,声音略微拖长。 赵谦淡然一笑,似乎看出了王昊有顾虑:“没关系,你直言即可。” “诺。” 不得已之下,王昊只能欠身拱手。 虽说,随意质疑上官的决策,是非常不好的,但王昊也绝对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这是在打仗,可不是过家家玩游戏。 王昊硬着头皮,轻声道:“据郡守所言,朱将军在召陵城外,连续攻营拔寨,诛杀了彭脱过万兵马,可谓大获全胜。” “但是......” 话锋一转,王昊眉头紧蹙:“彭脱在召陵聚集了十余万人,被诛杀过万兵马,于他而言,根本没有伤到筋骨。” “即便只有十万兵马驻守召陵,相对于朱将军不足三万人的兵力,想要拿下这座城池,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除非......” 言至于此,王昊眸光一闪,俨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抬眸望向郡守赵谦。 果不其然。 面对自己这番质疑的言论,他脸上没有丝毫震惊,反而露出淡淡的欣赏之色,证明对方一定还保留着什么,没有公开。 于是乎,王昊彻底大胆起来,欠身拱手道:“除非朱将军有妙计,可以将彭脱从城中引出来,在旷野之战中,将其消灭。” “哈哈!” 赵谦仰天一声大笑,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之前我还有些不服王使君的决定,但现在看来,他是正确的。” “啊?” 王昊眉棱不由一跳:“不知郡守,此乃何意?” 袁秘同样愣怔,试探性问:“郡守,您的意思,莫非王使君他......” 赵谦摆手打断袁秘,目光仍旧落在王昊身上:“子霄,王使君命你主持此战,由本郡守从旁协助,陈县众将士尽皆听你指挥。”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王昊顿时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这......这怎么可能?末将......末将不过......” 赵谦却是直接打断:“子霄,你适才的分析,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本郡守相信你,更相信王使君的眼光,能否杀回汝南,便全靠你了!” 第094章 头脑风暴出奇策,王昊果真大将之才! “可是......” 王昊仍尝试着拒绝,却被赵谦再次打断:“没什么可是,你是王使君亲自定下的主将,而且之前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连本郡守都对你心服口服,我倒要瞧瞧何人敢不遵子霄你的号令,此役关乎于我汝南各级官吏,能否平安杀回汝南,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何况......” 言至于此,赵谦拍了拍王昊的肩膀,双目炯炯且真挚地道:“我部仅有千余兵马,而你等从颍川赶来助阵,总兵力四千余人,听你号令,也是情理之中。” 当然。 王昊心里非常清楚,若没有王允的直接命令,想让赵谦听自己的指令,根本是不可能的,归根到底还是王允起到了关键作用。 至于赵谦摆出如此明确的态度支持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不得已而为之,作为一个失败者,他没资格跟王允谈条件,只能服从。 不管王昊是真有本事也好,还是王允故意在扶持本族年轻人也罢,总之王允受皇命而来,豫州各级官吏,就只有服从的份儿。 “诸位。” 赵谦给足了王昊面子,幽幽目光扫过众人,摆手道:“行礼吧。” 封观、袁秘率先一揖:“观(秘),愿遵将军号令。” 姚谧心中虽然不服,但咬了咬牙,还是拱手抱拳:“谧愿遵将军号令。” 随后众人齐齐拱手:“我等愿遵将军号令。” 事已至此,王昊又岂能再推辞,当下欠身拱手:“郡守放心,昊必竭尽全力,助您杀回汝南,剿灭波才叛逆。” “嗯。” 赵谦肯定地点点头,唇边浮出一抹淡笑:“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这是王使君的亲笔信,内容涉及机密,现在我便把它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生用兵。” “放心。” 王昊从赵谦手里接过锦囊,当下转入上首,拆开,取出绢信,仔细浏览。 果不其然! 朱儁是有大计划的。 如果波才上钩,必然有所动作,那么身在陈县的这支队伍,便能起到极大的作用,从而一举剿灭豫州两大黄巾渠帅。 王昊惊叹于朱儁的野心,不敢有丝毫松懈,当即结合汝南地图,仔细领悟其战略计划,同时推演波才可能采取的措施,以及自己的应对方略。 在脑海中有个简单的思路后,王昊抬眸望向众将,朗声言道:“如今,朝廷精锐已将西华、召陵隔绝,为策万全,明日一早,我军离开陈县,至汝南驻扎安营。” “赵郡守。” “在。” “你来负责粮草的筹备、运输,以及进入汝南后的营地督造、警戒工作。” “诺。” “既如此,各位将军回营准备即可,明日卯时造饭,辰时出发,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贻误行军,否则军法从事。” 赵谦、封观等人齐齐拱手:“诺。” 姚谧心中虽然不服,但依旧硬着头皮,欠身拱手:“诺。” 王昊也要回军安排具体事务,因此没有逗留太久,只是将一些必备之物收好,比如地图,便策马返回自家营地。 当王昊召集众人在军帐议政,将大军即将杀奔汝南,以及自己节制姚谧、赵谦的事情,和盘托出时,顷刻间整個军帐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似的,瞬间炸开了锅。 “这......” “这怎么可能?” 荀谌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眸中闪烁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赵谦即便丢掉了汝南,但好歹也是两千石的郡守,居然要受县尉你的节制?” “那又如何?”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赵俨似乎对王昊有些崇拜,昂首辩驳道:“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赵谦即便贵为两千石郡守,但他丢掉了汝南,还差点葬身于陈县,此役关乎豫州战局,又岂能让一个失败者,来坐镇指挥此等战事。” “私以为......” 赵俨深吸口气,义正言辞道:“王使君令县尉指挥此役,无关其他,乃是真正公平公正之举,节制赵郡守之兵马,更是在为全局考虑,令人敬佩。” 一旁徐庶凑上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眸色幽深:“难不成,县尉的身份已经核实,当真是王氏旁系?” 嘶—!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徐庶,纷纷点头,似乎非常同意他的理由。 即便连王昊自己,都不由地陷入沉思。 难道自己当真是王氏旁系? 嗯。 极有可能。 但事实如何,王昊不得而知。 他也懒得关注于此,干脆摆手招呼众人:“此事不必胡乱猜测,咱们言归正传,商议推演一下西华战局,凭我军目前兵力,如何才能最大限度的击溃波才。” “据可靠消息,波才虽然连续折了两阵,但其收溃兵于西华,城中亦有数万兵力,即便波才当真中计,咱们想要将其战败,亦有一定难度。” 荀谌率先进入状态,顺着王昊的思路,继续道:“县尉所言甚是,朱将军的引蛇出洞之计固然精妙,但其却不会派一兵一卒赶来支援。” “在靠近西华的战场上,只有部分三河精锐,且根据情报,总兵力不过两千人,即便咱们合兵一处,总兵力亦不过八千余人。” “最为重要的是......” 言至于此,荀谌吐口气,细眉微蹙:“旷野作战,无遮无拦,难以隐蔽行踪,贼子若知中计,只恐不会与我军决战,届时其若要走,我军为之奈何?” 赵俨略一沉吟,立刻言道:“波才若走,我等自然难以阻拦,但是,汝阳、征羌、定颖,全都是朝廷的兵马,波才必插翅难飞。” “他唯一的退路......” 言至于此,赵俨指向地图上的西华:“便是西华!” 王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伯然的意思,莫非要抢先一步,拿下西华,令波才退无可退,只能在朝廷的包围圈中游荡致死?” 赵俨颔首:“然也。” 徐庶长出口气,仔细思索:“话虽如此,但想要拿下西华县,实在太过艰难,西华必有留守兵马,而我军不仅兵力不足,而且没有攻城器械。” “没错。” 荀谌自然清楚自家军队的问题,但他更明白整体战局状况:“但除此之外,还有个问题值得我等注意。” “我军若是离开陈县,进入汝南,与波才决战,对于朝廷的战略大迂回之策,相当于已经破口,若不能抢占西华,波才必可趁机再入陈县,跳出朝廷的包围。” “是以!” 荀谌断定道:“咱们想要解决掉波才,唯一的办法,便是抢占西华县,西华若得,波才犹如困兽,四面皆敌,早晚必败。” “抢占西华?” 王昊深吸口气,眉头紧蹙,似在脑中激烈思考:“友若言之有理,咱们此战必须要抢占西华,别无他法。” “诸位尽皆饱读之士,胸中自有韬略,家师曾言,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咱们今夜尽可畅所欲言,充分发表自己看法。” “伯然。” 王昊扭头瞥向赵俨:“你素来主意多,便由你先来。” 赵俨欠身拱手:“既如此,俨便当仁不让了,其实,想要拿下西华县......” “......” 一个人的智慧终究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只有在群体决策中,集思广益,才有可能真正探讨出合理性高、可操作性强的策略。 这种办法在现代社会的企业管理中,称之为头脑风暴法,王昊乃是游戏公司的程序猿,也参加过这样的头脑风暴会议,自然对此十分了解,如今正好将其挪用,商讨战略战术。 荀谌、赵俨等人非常喜欢这种自由联想的氛围,各提意见,各自否定,寻找弊端,再行综合,真正的集思广益,不参杂任何别的因素。 尤其是赵俨,年纪虽然不大,但主意却特别多,总能为王昊,提出一些别具一格的想法与意见,虽然大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但不可否认,某些意见的确令人思绪大开。 目前的徐庶虽然只是个游侠,没有弃武从文,深入学习过韬略,但他本人是极其聪慧的,完全能跟得上荀谌、赵俨的思路,甚至结合实战经验,得出一些操作性强的建议。 ...... 此次议政气氛和谐,进展顺利,不知不觉中,耀眼的金乌飞入地底,一缕夜风晚来清凉,军帐内光影摇动。 呼— 长出口气。 王昊瞥一眼外面的天色,意犹未尽地道:“虽然仍想与大家商讨策略,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又要行军,议政只能暂且作罢,待明日安营扎寨后,再议不迟。” “诸位。” 言至于此,王昊摆手示意道:“且回去好生安歇吧。” 众人这才拱手抱拳:“诺。”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各自回营休息。 待众人离开以后,王昊借着昏暗的烛火,将今日议政的成果,稍作整理、回顾、思考,又结合【军团对战模拟】推演后,方才熄灭烛火,回内帐休息。 次日清晨。 王昊率领陈县兵马,朝着汝南进发。 在每次行军休息,亦或者安营扎寨后,王昊总是要召集各军将领,前来中军议政,商讨模拟接下来的战局走向。 原本,军中还有很多人不服王昊的指挥,但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模拟推演后,他们尽皆被王昊缜密的思维折服,深感王使君的破格提拔,有一定的道理。 尤其是一直暗暗跟王昊较劲儿的姚谧,在数次的模拟军情中,同样甘拜下风,心服口服,截至目前,唯一能让他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的枪法了。 “既然大家对此决策,已无非议,本将军便将其整理成文,派人快马送达王使君处,趁大战开启之前,争取令朱将军对西华稍加照拂。” 虽说,此次战役中,波才未必会中计,可一旦对方中计,出城决战,势必会涉及到两军之间的协作问题。 为了让西华县方向的战斗成功率更高,王昊只能冒险行事,但愿王允能够把意见转述给朱儁、皇甫嵩,令其对西华稍加照拂。 “徐庶何在?” “末将在。” “此信便交给你了,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送达召陵大营。” “诺。” ***** 召陵城外。 皇甫嵩、朱儁大营。 正中一座巨大的青色帐幕中,皇甫嵩怀抱双拳,站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皱眉沉思良久,轻声道: “公伟兄,今日咱们已经减少了一半五校精锐,攻营拔寨的速度锐减,恐怕要不了多久,彭脱便能察觉到异常了。” “嗯。” 朱儁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咱们今日连攻城器械都没有出场,彭脱即便再傻,也应该有所察觉。” “而且,从明日开始,我准备派人减少锅灶数量,甚至把孙坚等人也换下来,好好休息数日,养精蓄锐。”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深以为然地道:“减灶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将士们也不能饿肚子,咱们必须要准备大量的干粮才行。” “义真放心。” 朱儁明显早有准备,朗声言道:“此事我已经跟子师沟通过了,他会派人烧制大量麦饼,权当作我军今日的干粮。” “甚好。” 皇甫嵩淡然一笑:“公伟兄真不愧是沙场宿将,此番嵩学到了很多东西。” 朱儁摆了摆手,急忙谦虚道:“义真谬赞,儁受之有愧,你才是真正的将门之后,我这点东西岂敢在你面前卖弄,若有什么意见,尽管提便是。” 皇甫嵩笑笑,郑重道:“此乃嵩肺腑之言,绝非刻意夸赞,相信此战在公伟兄的指挥下,我军必可大获全胜。” “哪里。” 朱儁摆了摆手,长出口气:“战略大迂回之策可是你提出来,我朱儁若当真能立下战功,也是沾义真你的光。” “......”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朱儁、皇甫嵩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侍卫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将军,豫州刺史王允,有事求见。” 朱儁大手一挥:“让子师进来。”wenxueЗ4 侍卫颔首:“诺。” 旋即。 躬身退出大帐。 皇甫嵩皱了皱眉,眸中微露忧虑之色:“王使君夤夜前来,莫非发生了什么紧要之事?” 朱儁摇摇头,表示不知:“义真勿急,待子师入帐,一问便知。” 皇甫嵩吐口气:“但愿别出什么岔子。” 不多时,帘帐起,王允疾步入帐,揖了一揖:“公伟、义真,夤夜叨扰,实在冒昧。” 朱儁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试探性问:“子师,你此番前来,可是有要紧之事否?” “嗯。” 王允倒也没有废话,直接从怀中摸出锦囊,递给朱儁:“公伟、义真,此乃长社县尉王昊递上来的文书,里面有关他对西华一战的想法。” “哦?” 朱儁面上泛起一丝诧异,拆开锦囊,取出信笺:“此番某专注于召陵,的确忽略了西华,实不相瞒,我还真想瞧瞧,这小子有何真知灼见。” “他是有些想法。” 王允已经看过信笺内容,深知王昊的计策有着极强的可操作性,而且此计若能成功,极有可能一战将波才、彭脱剿灭,不必再浪费时间。 是以。 王允这才匆匆赶来中军,将此信交给朱儁:“而且其中某些要点,王某私以为堪称绝妙,若是我等能加以照拂,波才一旦中计,必败无疑。” 虽说,朱儁对王昊的计策是有一定期待的,但当他仔细浏览过王昊的文书时,顿时便被里面缜密的思维,以及可操作性震惊了。 原本只是粗略浏览过一遍的朱儁,竟然逐字逐句品读,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点头称赞,甚至他在品读其中细节时,脑海中会不自觉浮现出战役的相关过程。 “妙哉!” “果然妙哉!” 朱儁难掩内心的激动,抬眸望向皇甫嵩,将信笺递给对方,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义真,王昊此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才,我个人认为,此计堪称绝妙,可以付诸实践。” “子霄确有才华。” “不过......” 皇甫嵩接过信笺,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此信能得公伟兄如此称赞,倒是让嵩颇为好奇,莪倒是要瞧瞧,他对西华一役,有何独到的见解。” 朱儁笑得月白风清:“那你可得好生考虑,争取提些意见给他们。” 皇甫嵩展开信笺,仔细阅读:“这是自然。” 嘶—! 只是匆匆一瞥,便惊得皇甫嵩倒吸一口凉气:“子霄这家伙,还真是大胆,居然想要抢占西华县,凭他手里那点兵马,只怕难度不小啊。” “嗯。” 朱儁点点头:“的确不小,但其计策可行性高,或许真有可能抢占西华县,我觉得咱们应该适当考虑一下,给予其相应照拂。” “啧啧!” 皇甫嵩啧啧惊叹,呆呆思忖了片刻,旋即缓缓点头:“此计颇为胆大,却又不失严谨,的确应该予以照拂,不如令屯驻于此的程银,暂且听从王昊调遣,如何?” 朱儁喉间发出轻柔的笑声:“实不相瞒,儁亦有此意。” 第095章 彭脱懵了!汉军怎么像变了个人? 召陵。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东城门外的黄巾营地上,赤色的洪流正在凶猛冲击着东门第三营地,双方隔着巨大的栅门以丛枪、乱刀不断拼杀,凄惨的嚎叫不绝于耳,鲜红的血液一阵阵迸发。 咯吱—! 栅门不停摇晃,发出刺耳的声响,一支支镗钯顶着手臂粗细的栅木,企图阻止它的倾覆,来拖延第三营地的覆灭。 “坚持住!” “一定要坚持住!” 第三营地中,一个披坚执锐的黄巾壮汉,正手持长剑,不停地指挥战斗:“彪子,带人去西面,给我一定顶住官兵的突击。” “诺。” 被称之为彪子的壮汉,操起寰首刀,猛一招手:“弟兄们,汉军已是强弩之末,全都跟我上,让他们瞧瞧咱豫州义军的厉害。” “喝—!” 山呼的呐喊声随即响起。 数百黄巾操起兵器,乌泱泱直奔西面即将倾覆的栅门,十余支镗钯快速顶住木桩,其余将士抡起战矛、长枪,冲着栅门外的汉军,劈头盖脸地砸了上去。 面对黄巾发疯一般的反扑,素来骁勇善战的汉军,竟选择避退,只有部分枪戟迎战上去,原本即将倾覆的栅门在此刻奇迹般再立。 “哈哈!” 彪子仰天狂笑一声,扯着嗓子呼喊:“尔等瞧见没有,汉军亦是血肉之躯,只要咱们悍不畏死,害怕的便是他们,给我狠狠地揍这帮天杀的官兵。” “杀—!” 凄厉的喊杀声震天响起。 东门城外的黄巾士卒,竟是越战越勇,越战越自信,第三营地足足僵持了大半个时辰,愣是没有被汉军攻破。 城头上,彭脱凝视着如火如荼的战场,耳畔全都是金铁撞击的声音,以及双方将士震天彻地的喊杀声。 这原本便是战场应该有的姿态,但今日的彭脱却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他极目瞭望战场,企图在合理战场的姿态中,寻找那一缕不合理的证据。 “管鹏。” “在。”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凝望着战场中,炽焰洪流横扫黄巾营地的彭脱,眉头微蹙,带着疑惑,扭头瞥向管鹏,试探性询问对方意见。 毕竟,管鹏是跟汉军面对面厮杀过的,对汉军的战斗节奏、战斗素质有着最直接的感受,如果说还有人能察觉到不对劲儿,那么毫无疑问,一定是管鹏。 “不对劲儿?” 可管鹏是個大老粗,远没有彭脱心细,他心中微怔,不自禁抬眸望向战场,仔细观瞧,试图寻找渠帅口中的不对劲之处。 “嗯。” 彭脱点点头,依旧皱眉凝视着战场,心中思绪万千:“我总感觉,今日的汉军与前些天相比,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管鹏唇角浮出一抹淡笑:“嗯,的确不一样,今日未曾出现攻城器械,汉军也只是在进攻咱们外围的营寨而已。” “非也。” 如此浅显的迹象,彭脱又岂能察觉不到。 但他依旧皱眉凝视着战场,仔细观察汉军的战斗节奏,心中疑惑更盛:“事情没有表面上那般简单,汉军的进攻的确略显疲软,但绝非暂缓攻城导致。” “啊,这......” 管鹏心里咯噔一下。 他有些跟不上彭脱跳跃的思路,只能继续盯着战场,努力思考渠帅之言,到底有何意义。 可是良久...... 他依旧没有半点思路。 在他的眼里,汉军从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模式,转变为求稳策略,先拔除召陵城外的营地,这是极其正常的操作,没什么可质疑的。 可惜! 这番操作在彭脱的眼里,却又无端生出了诡异:“渠帅,您会不会是太累了?导致出现了幻觉,还是说......” “扯淡!” 彭脱毫不犹豫,愤怒打断。 管鹏急忙拱手致歉:“末将失礼,还望渠帅责罚。” 彭脱又岂能跟管鹏一般见识,他敛起怒火,目光幽幽道:“你仔细想想前些天的战斗,再和最初的汉军作战对比,即便他们稍有懈怠,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差距。” “前些天,他们进攻一座营寨只用了不足一刻,半个时辰便拿下三座大营,一整日下来,将北门残存营寨全部拔除。” “可你再瞧今日......” 彭脱深吸口气,目光如同冰针般刺向东门战场:“他们半个时辰都没能拿下一座营寨,三河、五校可是朝廷最精锐的兵马,他们即便再差,也不会差到这般地步吧?” “当然!” 言至于此,彭脱急忙补充道:“最令人起疑的是,对方进攻相对猛烈,伤亡大幅度提升,却依旧没能拿下营寨,他们即便再怎么松懈,总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嘶—! 管鹏怔怔的凝望着战场,倒抽一口凉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果不其然! 摇摇欲坠的第三营寨,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被汉军攻破。 虽说,经过战火淬炼的义军,作战经验大增,但若说他们可以在数日之内,抗衡三河、五校精锐的猛攻,这种事情完全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 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儿的管鹏,脑海中立刻得出个极其恐怖的结论。 他神情木然地顿了顿,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了半晌,方才言道: “进攻召陵城外营地者,非是三河、五校精锐,而是另有其人?” “可是......” 话音刚落,管鹏自己便否定了这个结论:“这怎么可能啊?既然有三河、五校的精锐在,又何必让别人上战场来送死?” “没错。” 彭脱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地道:“若是三河、五校精锐俱在,自然不必让别人送死,可他们若不在于此呢?” “不在?” 管鹏惊悚了一下,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他的确不敢相信这样的猜测:“这怎么可能!官兵此来豫州,是为剿灭我等义军,不在此处,又能在何处?” 彭脱凝视着管鹏的双眼,极其冷静地道:“南阳、兖州,哪里不能去?哪里没有我义军的足迹?” “啊?” 管鹏目瞪口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不至于吧,官兵尚且未能剿灭我等,又岂能轻易离开豫州,直奔南阳、兖州?” “好。” 彭脱点点头。 实际上,他同样觉得官兵不太可能离开豫州:“那西华呢?你别忘了,波才从颍川退兵,便屯驻在西华,三河、五校精锐心知拿不下召陵,转道突袭西华,有何不可?” “西华?” 管鹏眼神骤亮,恍然大悟:“没错,他们一定已经改道西华,准备突袭波才,渠帅,咱们是否要派兵支援?” “不急。” 彭脱摆了摆手,仍旧保持绝对的冷静:“西华若当真遇袭,波才一定会烽火狼烟示警,而今却还没有如此,证明西华尚未遇袭。” “我在想......” 言至于此,彭脱眉头皱得更高,思考得更加激烈:“皇甫嵩、朱儁俱是阴险狡诈,老奸巨猾之辈,这会不会他们故意设下的计策,想引我军出城决战?” “故意如此?” 管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甚不足用。 皇甫嵩、朱儁疯了? 故意让别人卖命,只为引义军出城决战? 城中可是有十万义军啊,哪怕是十万头猪,排着队让你丫砍,没十天半月,你丫能砍完? 引义军出城决战? 呵呵! 自家渠帅到底是怎么得出这种奇葩结论的? “没错。” 彭脱依旧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努力从各个角度代入,思考对方如此这般行径的意图,虽然只是猜测,但却也让彭脱有种接近真相的感觉。 他双手托在城墙垛间,幽幽目光扫过硝烟弥漫的战场,沉思良久:“如果能趁夜色正浓,派出一支精兵,突破外围岗哨,杀奔汉军营地瞧瞧,真相自然大白。” “可是......” 彭脱深吸口气,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凭我军的将士,如何才能突破汉军的警戒岗哨,而不被他们发现呢?” 虽说,汉军已经拆掉了外围黄巾营地的部分高墙,但绝大多数的高墙仍在,汉军只需要守住高墙的缺口,别说是小股兵力,便是只苍蝇也甭想飞出。 “该死!” 彭脱暗自嚼啐一口。 现在的他,有些后悔建造外围高墙,原本是想增强召陵防御的,但现在却成为官兵围困自己的高墙,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渠帅快瞧。” 正在这时,高鹏抬手指向城外。 “嗯?” 彭脱抬眸望去。 但见...... 缕缕炊烟升腾而起,直入云霄。 高鹏惊诧不已:“汉军竟然已经在埋锅造饭了,看来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鸣金收兵,想来是前方攻营不顺,想要暂且退兵了。” “埋锅造饭?” 彭脱的思绪一下子打开,双眸之中闪出奕奕神采:“对啊!想要侦察汉军营地有多少人,又何必派兵出城,只需要点清其营中炊烟即可。” “哈哈!” 彭脱兴奋地仰天狂笑数声:“只要是人,就要吃饭,即便三河、五校精锐全都隐匿起来,也绝对不可能不吃饭。” “我真是个天才!” “快!” 彭脱立刻招呼身旁众人:“尔等与我一起数数,城外官兵营地到底有多少炊烟,数完后,报个数给我。” 众人齐声应命,一个个站在城墙上,极目眺望城外的汉军营地,手指并用,喃喃自语,凝神细数城外炊烟数量: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 “二十六、三十七!肏,又窜了,你声音低点。” “呃......别说话,害得劳资又数错了。” “全恁娘的闭嘴,心里默数即可。” “......” 良久后。 众将士把自己的数,汇报给渠帅彭脱。 粗略扫一眼众将士的数字,彭脱气得眼珠子差点没瞪爆,从三十、五十的数字,甚至是一百、两百、七百、八百,全部都有。 彭脱原本只是想大家一起数,得出的结论肯定更加精准,现在倒好,不仅谈不上精准,反倒让自己更模糊了。 没办法! 黄巾士卒大都是些普通佃农,鲜有人懂得计数,如此庞大的炊烟数量,想要全部数清,对他们而言,当真有一定难度。 不得已之下,彭脱只能将其中非常离谱的数字清除,只剩下一些相对靠谱的数字,得出一个大致的范围,然后再根据炊烟数量,反推汉军士卒的数量。 嘶—! 不推不知道,一推吓一跳。 汉军营地的士兵比自己预估中,竟然少了上万兵马。 要知道,自己的估算相对比较保守,换言之,汉军营地的士卒少了绝对不止万余,甚至可能会是两万,亦或者是三万。 “管鹏!” 不敢有丝毫犹豫。 彭脱急忙大喊一声,招呼管鹏入帐。 “渠帅。” 帘帐起,管鹏匆匆入帐,欠身拱手:“您唤末将何事?” 兹事体大,彭脱不敢轻易下结论,只能吩咐道:“你速将各营主计集中起来,待傍晚汉军埋锅造饭时,继续细数锅灶数量,而后汇报于我,不得有误。” 管鹏只道士兵给的数据不够精准,倒也没有多想,应声承诺:“渠帅放心,此事交给末将即可。” 旋即。 躬身退出了大帐。 彭脱腾地起身,径直走向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愁眉锁眼,思绪飘飞。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或许要不了多久,西华便会迎来一场大战,波才麾下兵马虽有数万,但尽皆溃军,士气不振,能够支撑多久,犹未可知。 如果波才烽火狼烟,自己要不要救? 如果要救,应该派多少兵马? 虽说三河、五校精锐走了,但城外仍滞留大量豫州乡勇,自己派兵太少,难解西华之危,若是派兵太多,又可能危及到召陵安全。 “该死!” 彭脱暗骂一声,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禁攥成拳头:“皇甫嵩、朱儁这两个老匹夫,当真给某出了一道难题。” “不行!” 思索良久,彭脱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他踱步出了营帐,直奔东门城头,想要继续观察这支汉军的战斗力,以便他判断,需要在城中留多少兵力,才不至于给自己招祸。 ***** 西华县外。 一望无垠的旷野上,几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直奔向数里外的延绵军帐。 吁—! 程银勒住战马,斜眼睥睨阻拦自己的士兵,冷声喝道:“此处可是长社县尉王昊的军营?” 值守辕门的士兵点点头:“没错,正是这里,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将尔等视作逆贼,尽诛于此。” “哼。” 程银冷冷哼一声:“王昊还真是治军有方,一个值守辕门的小卒竟也敢如此彪悍,你速去通禀,就说皇甫嵩帐下三河校尉程银奉命赶来。” “皇甫......” 值守辕门的士兵急忙拱手抱拳:“小人不知程校尉赶来,还望恕罪,您在此稍后,小人这便派人通禀。” “快去吧。” 程银大手一挥,敛起面上的愠怒。 自己好歹也是率领两千精锐的校尉,居然要听一个县尉的调度,皇甫将军的这道命令,还真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虽说王昊此人的确有些本事,当初在长社、阳翟时,表现得确实出彩,但即便如此,让本校尉听从此人调遣,实在是令人费解。 这小子到底有何通天的手段,居然令皇甫嵩、朱儁如此器重? 难不成...... 他真的是王氏旁系出身? 可是! 即便如此,也不该如此重视才对。 正当程银带着怨怒愁思时,营中急匆匆走来数来,为首之人,面容清朗,气宇轩昂,虽然甲胄在身,但依旧难掩其出尘的气质。 “末将王昊恭迎程校尉。” “原来你便是王昊。” 程银一双朗目在王昊身上仔细打量半晌,旋即缓缓点头,不自禁赞道:“还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王昊从对方幽幽森寒的目光中,感受到些许不善的敌意,当下便也收起自己的和善,直起身子,双目灼灼地凝视对方: “敢问程校尉此来,到底有何贵干?” 言至于此,王昊的神色已然凛冽下来,毫不客气地道:“王某军务繁忙,校尉若无紧要之事,还请速速离开。” “你......” 程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眉宇间微带怒气。 若在平时,他非得教训教训王昊,但是现在,他携军务而来,岂能因此耽误大事。 不得已之下,程银只能强自敛起怒火,翻身下马,取出马鞍布袋内的军令:“本校尉奉皇甫将军军令,特此前来,相助你诛灭西华波才。” 王昊接过文书,展开浏览一番,心知对方如同赵谦一样,要受自己的节制,但他远不如赵谦有肚量,脸上写满了怨怒。 “程银?” 王昊盯着对方的名字,饶有所思。 这个名字的确比较熟悉,彷佛似曾相识,却又毫无印象。 “没错。” 程银肯定地点点头:“河东郡人氏。” 王昊长出口气,轻声道:“王某虽然欢迎程校尉赶来相助,但如果程校尉你心怀怨怒,坏了我等大事,王某宁肯禀告皇甫将军,独自完成此役。” 程银眼波如刀,怒锋一闪,在王昊的脸上平拖而过:“你威胁我?” 王昊倒也懒得遮掩:“没错!” 程银双眼的瞳仁突然收缩,冰刺般的视线深深地盯在王昊脸上,半晌未有移动:“放心,既有军令在此,程某绝不会造次,但若是你计策出错,可怨不得程某人。” 王昊昂首回应,气势上毫不逊人:“该我王昊担的责任,我自会承担,绝不推脱,这一点程校尉尽管放心。” “请吧。” 旋即,王昊摆手示意辕门侍卫让开条路:“我等刚好在推演战局,程校尉若有真知灼见,尽管提出,也好让我等开开眼。” 【你越级指挥战斗,统管西华战役全局,面对高级将校的刁难,你从容不迫,顶住压力,且巧妙借力打力,维系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将星素质彰显,隐藏属性智力+1,统帅+1。】 第096章 狼烟乍起!彭脱、波才齐中计,大决战终至! 程银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接下来的战术推演中,发挥自己有丰富战斗经验的优势,好好教训一下狂妄自大的王昊。 但不曾想...... 在整个战术推演的议政过程中,他愣是半句话都没能插上,从头到尾,皆在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甚至在某些细节上,还会流露出诧异至极的表情。 没办法! 王昊的应对策略着实精妙,令人拍案称奇,即便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自己,都难以挑出丁点瑕疵,就更别提教训那狂妄自大的王昊了。 啊不! 王昊绝非狂妄自大之徒。 这小子的确有些本事,至少在战略战术上,程银自愧不如。 虽然,目前王昊仅仅只是个县尉,但瞅这架势,皇甫嵩、朱儁、王允争相喂饭,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自己虽然在三河精锐中,勉强混了個校尉,但在皇甫嵩、朱儁的联军中,一棍子抡下去,至少可以砸死七、八个校尉。 程银心里非常清楚,他这个校尉的含金量,比其北军五营的校尉,简直天差地别,即便是朱儁、皇甫嵩各自的亲卫司马,那也是差之甚远。 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目前在皇甫嵩、朱儁的眼里,甚至还不如长社县尉王昊,就更别提跟傅燮、阎忠、孙坚等人相提并论了,完全不是个儿。 特么! 有什么可豪横的? 此刻,程银的心态已然发生转变,从最开始的瞧不起王昊,变得略显敬佩,甚至在敬佩中又藏着些许的嫉妒。 瞧瞧人家,初出茅庐便有三个大佬争相喂饭,自己若是能有一人扶持,都不至于落到这般惨淡的田地,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呐。 “程校尉?” “嗯?” 程银猛然一怔,扭头望向上首的王昊。 王昊礼貌性地颔首微笑:“程校尉,整个战术推演,你都没有发表过高论,不知是没有机会,还是不屑与我等分享?” 头脑风暴在王昊的战术推演中,已相对成熟,会议气氛激烈,大家各抒己见,程银初来乍到,不习惯这种方式,没能参与进来,倒也正常。 作为三军统帅的王昊,必须要照顾到每一个人,因此在战术推演结束时,他理应询问一下程银的意见。 “岂敢。” 程银忙不迭摇头摆手,态度恭敬地道:“王县尉的战术已经非常成熟,甚至还考虑到了各种突发状况,程某没什么要补充的,愿遵王县尉号令。” 这家伙...... 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极其欠揍的模样,怎么现在居然把姿态放得如此低? 这句“愿遵王县尉号令”,的确有些出人意料。 不过正好,大战在即,王昊可不愿团队里出现不和谐的因素:“既如此,那诸位将军便各自回营准备吧,再过两天,便是约定的举事之日,波才一旦中计,便是我等立功之时。” 满帐文武齐齐拱手:“我军必胜,此战必胜!” 旋即。 躬身离开了军帐,各自回营准备。 正当程银准备离开时,王昊把手一招:“程校尉暂且留一下。” 待众文武离开后,程银拱手抱拳:“不知王县尉留某在此,可有何事?” 王昊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程校尉既然听完了战术推演全过程,想来应该明白,你部作为迎战波才的主力,承受的压力是极大的。” “根据情报,波才在西华收集了自颍川溃败的数万兵马,他若出城决战,保守估计,兵力会在两万以上。” “可是......” 言至于此,王昊长出口气,神色忧忧:“我军主力要集中抢占西华县,根本抽不出兵马,助你一臂之力。” 程银摸着唇髭,唇角浮起一派狂傲的笑容,他没有正面回答王昊的问题,而是反问:“莫非王县尉以为我程银,不是波才对手?” “非也。” 王昊立刻否定,摇了摇头:“王某并非质疑程校尉能力,只是想得到一些确切的信息,好打消王某的疑虑。” 程银颔首,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其实,在驻扎于此期间,程某便与波才发生过正面的冲突,程某不才,诛杀波才兵马八百有余,若非其逃得快,斩获必将更盛。” 诛杀敌军八百,虽不是什么太大的战绩,但王昊清楚,程银麾下只有两千兵马,而且在实战过程中,并非全部的士卒可以与贼拼杀。 以两千兵马,诛杀敌军八百,战绩上还算不错,但王昊却可以想象,对方必没有恋战,想来是一触即溃的碾压局。wenxueЗ4 如此战绩,也就程银会把它拿出来炫耀,若是放在王昊身上,估摸着早将其抛之脑后了,但不管怎样,至少证明程银的兵马,在战斗力上,还是有些保障的。 “如此甚好。” 王昊缓缓点头,长出口气:“既然这样,王某便不给程校尉派兵了,程校尉阻击波才,乃是校尉全功。” 对于这种白送上门来的功劳,程银又岂能拒之门外,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县尉放心,程某一定给你们争取足够的抢攻时间。” “嗯。” 王昊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我相信程校尉的能力,既如此,校尉便请返回营寨,早些做准备吧,切不可贻误了战事。” 程银起身拱手,遂告辞离开。 至此。 王昊也算彻底想起了此人。 出身河东郡,却是在凉州成名的将领。 他的骑术必定非常精湛,否则岂能被马腾瞧得上眼。 没曾想,自己居然会在豫州碰到此人,可惜对方乃是校尉军职,否则自己当真想要招揽此人,将来或可为自己统帅骑兵作战。 望着程银离开的背影,王昊长出口气,正欲转身回营时,却发现徐庶就在身后:“县尉,您当真不打算派兵支援此人?须知此人若是战败,会连累整个作战计划。” 王昊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若是换个人,我还真不一定相信,但是他,肯定没有问题,元直放心便是,你还是随我一起,抢占西华更好。” “末将自然听从安排。” “只是他......” 不等徐庶说完,便被王昊直接打断:“哎呦行了,我的眼光你还不信吗?此人有战败波才的经历,肯定没问题的。” “况且,波才一旦意识到中计,定然无心恋战,程银若连这种状态下的波才都无法战败,那皇甫嵩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 “走吧。” 王昊把手一招,丝毫不给徐庶反驳的机会:“陪我练会剑,最近我对碧落剑法的领悟,更深了一层,你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徐庶高挑着眉毛,笑道:“县尉,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王昊自信满满:“求之不得。” ***** 召陵。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东城门外的义军营地中,身穿炽焰袍的汉军正在“强攻”第五营地,震天彻地的喊杀声不绝于耳,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在战场的血泊中。 然而...... 这一幕落在城头观战的彭脱眼中,却已然是拨开迷雾,窥破真相的释然,既然汉军想玩,那么自己便陪他们好生玩玩。 反正对于彭脱而言,不管是三河、五校的精兵也好,还是豫州其余郡县的官兵也罢,全都是他的敌人,早晚要与之决战。 现在东城门外的汉军,在彭脱的眼里,与跳梁小丑没什么两样,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那么自己又岂能拒之门外。 日晚。 暮云四合,余辉已尽。 管鹏抬眸望向西移的金乌,眉心不自禁拧成一团:“奇怪,平日汉军在此时应该要鸣金收兵了,怎么今日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 “渠帅。” 言至于此,管鹏扭头瞥向彭脱,试探性地问道:“汉军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彭脱目光微动,浮出一抹窥破一切的笑容:“皇甫嵩是个聪明人,故意选在午后强攻,他是料定我义军将士,不善在夜间行军。” 嘶—! 管鹏惊诧,眉棱一跳,倒抽一口凉气:“渠帅,您的意思,莫非汉军准备对西华动手了?” 彭脱捏着颌下一缕短髯,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必然如此!他们以为堵住了东门,就能阻止咱们支援西华了吗?” “哼!” 彭脱怒哼一声,垂在身旁的手已不自禁紧握成拳,昂首傲然道:“这一次,我要让朱儁、皇甫嵩,死无葬身之地!” “传令!” 彭脱眸光一凛,铿锵下令:“命张振率领精兵,赶往南门等候,一旦西华方向烽火狼烟,务必在第一时间杀出,直奔西华救援。” 管鹏欠身拱手:“诺!” 下一秒。 门楼之上,红绿旌旗迎风招展。 激扬豪迈的擂鼓声,同样愈捶愈烈,一声声直入云霄。 城中早已奉命恭候的张振,听到鼓声震响,立刻招呼营中士卒,赶往召陵南门方向列阵,随时准备出发,驰援西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仅仅过了一瞬。 彭脱的目光掠过东城门外的战场,瞭望着西华县的方向,在其视野的尽头处,忽然一股聚而不散的浓烟,升腾而起,直入云霄。 “渠帅快瞧。” 身旁的管鹏瞪大了双眼,抬手指向西华县的方向:“是狼烟!波才当真遇到了汉军强袭,渠帅果真料事如神呐。” “哼。”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彭脱轻哼一声,摆手示意管鹏不必大惊小怪,自己则强自保持镇定,压制着内心的喜悦,他必须要维持渠帅应有的姿态,岂能与管鹏此等粗人一般讶异。 “传令吧。” 彭脱摆了摆手,语声淡然地下令,彷佛一切是那么的水到渠成:“让张振引兵出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西华方向驰援,途中若遇汉军阻截,切记不必恋战,径直往前冲即可。” 波才在西华聚集了数万兵马,皇甫嵩、朱儁想要拿下这座城池,势必会集中优势兵力在西华,至于途中的阻截,兵力必定不多,根本不足为惧。 管鹏斗志昂扬,欠身拱手,铿锵回应:“诺。” 下一秒。 令旗狂舞,战鼓震天。 召陵南城门大展,乌泱泱的黄巾将士从南门鱼贯而出,迂回直奔西华县方向,良久后,城门方才关闭,足见驰援兵马,是何等规模。 而与此同时,召陵城外的旷野上,一骑奔驰如飞,卷动了烟尘,直入城外的汉军大营。 “报—!” 高亢嘹亮的传报声,从辕门直传入青色帘幕的大帐。 早已在帐中恭候的皇甫嵩、朱儁、王允,以及各级将校军官,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帘帐上。 但见...... 帘帐起,自家斥候疾步冲上前来,单膝跪地,抱拳拱手:“二位将军、使君,召陵城中的黄巾果然从南门杀出,直奔西华方向,兵力至少有五万人。” “哈哈!” 朱儁的笑声一派狂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腾得站起身来,摆手示意斥候退下,炯炯双目扫过帐中各级将校,铿锵言道:“彭脱贼子已然中计,今夜便是我军大破召陵之时。” “尔等且各自回营准备,今夜子时,发起对召陵的全面总攻,务必要趁其毫无防备之时,一举拿下城池。” 众将士斗志昂扬,齐齐拱手,朗声回应: “必胜!” “必胜!” “必胜!” ***** 与此同时。 西华。 方才巡城结束的黄邵站在土黄色的大纛旗下,目光遥遥望向城外的旷野,不禁愁眉锁眼,陷入沉思。 最近两天,城外的汉军表现得极其诡异,像是静默了一般,没有丝毫得动静可言,全然不似此前每日招摇过市,没事儿找事儿。 虽然,西华获得了难得的安静,但却让黄邵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恐惧感,彷佛在眼前的宁静伪装下,藏着足以毁灭一切的飓风。 “但愿是某多虑了。” 黄邵负手而立,感慨一声,便要转身下城。 可是...... 正当他即将走下石阶时。 忽然。 城头方向传来士兵吵杂的议论声: “快瞧,那是什么?烽火狼烟吗?” “啊?狼烟?什么方向?” “聚而不散,果然是狼烟。” “难不成是召陵?” “......” 狼烟? 召陵? 听到议论声的黄邵,忙不迭返回城头,双手托在城墙垛间,探着身子,举目望向城外。 “真是狼烟!” 黄邵全身一震,脸上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了几下,怔怔地凝望着狼烟,半晌说不出话来,如果此时在他身前有一面镜子,他一定能清楚地在自己脸上看到两个字: 震惊! 可是...... 他心中却是疑窦顿生,总感觉眼前的狼烟多少有些诡异。 召陵距离西华虽然不算太远,但这狼烟若是在召陵点燃,怎么可能如此粗壮,清晰可见? 按照常理,召陵城池的狼烟升起,入他们的双眼,恐怕只会有一人粗细,而现在的狼烟,却足足有碾盘大小,像是在西华城外数里点燃似的。 不对! 黄邵双目闪亮,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狼烟绝非像是在西华城外点燃,它的确就是在西华城外点燃。 显然! 这不是巧合。 而是汉军故意而为之。 只怕他们在西华方向点燃狼烟,目的便是要引起彭脱注意,令其出城相救西华,而他们必然会在半途阻击,甚至趁虚而入,一举拿下召陵。 嘶—! 一念至此,黄邵的心口处就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僵立。 他喉头滚动,面色阴沉,呆呆思忖了片刻,旋即快速转身下城,厉声呼喊:“快,备马,我要回县衙,面见渠帅。” 一个士卒赶忙牵过马匹,双手递过缰绳,黄邵扶住马脊,翻身而上,抓紧缰绳,猛一夹马腹,冲着县衙方向,疾驰狂飙: “闪开!” “快闪开!” “全都给我闪开!” 西华县原本便是汝南一座小县,城池不大,纵马飞驰,更是片刻,便抵达了县衙。 吁—! 黄邵急急勒住战马,飞身而下,将缰绳丢给县衙门口的力士,便疾步闯入,高声呼喊: “渠帅!” “渠帅—!” 正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的波才,听到这般疾促的呼喊,转过身来:“子初,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你如此慌张?” “别急。” 波才摆了摆手,示意黄邵平复心情:“喘口气再说。” 可黄邵已然是火烧了眉毛,哪里还顾得上平复心情,他神色忧忧,急急开口:“渠帅,大事不好了,彭脱可能真的要出事儿了。” “哦?” 波才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黄邵没有丝毫废话,直言道:“汉军在西华县城外,焚起了狼烟。” “狼烟?” 波才惊诧不已,眉尖不由跳了跳:“汉军竟在西华县外焚烟?他们莫非是要......” 话音未落,黄邵飞快点头:“嗯,汉军如此这般,一定是为引彭脱赶来救援,而其势必在半途设下伏兵,准备截杀彭脱渠帅。” 嘶—! 波才意识到不妙,倒抽一口凉气,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铿锵下令:“快,立刻擂鼓聚将,准备驰援彭脱渠帅。” 黄邵拱手:“诺。” 第097章 鱼目混珠,夤夜赚城,王昊计策果然绝妙! 吱呀—! 西华城门缓缓展开。 乌泱泱如同潮水一般的黄巾鱼贯而出,当先杀出的数员黄巾飞骑,顷刻间朝着四方奔出,为后续杀出的黄巾主力,打探外围的情报。 不得不承认,接连经历过两次失败的波才,行事非常谨慎,即便遇着这般紧急的状况,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最近一段时间,城外的汉军表现极其诡异,显然是跟这次狼烟行动有关,对方必定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但即便是虎穴狼窝,波才也必须要闯上一闯。 “渠帅。” 黄邵策马赶了上来,扭头瞥向波才:“根据狼烟升起的方位判断,应该在西华城外五里的月牙谷附近,此谷形似月牙,易守难攻。” “汉军将狼烟设置于此,明显已经料到咱们会破坏狼烟,因此他们必定在此坚守,渠帅,这绝对是一场硬仗。” 波才咬了咬牙,眉宇间怒气飞扬,厉声喝道:“不管此仗多硬,咱们也务必要攻入谷中,将狼烟破坏熄灭,否则豫州义军必灰飞烟灭。” “属下明白。” 黄邵明白此战的重要意义,虽然事发突然,但他一直在思考敌我双方的对策:“不过,月牙谷地形特殊,若是莽撞强攻,只恐我部兵力虽众,却难以冲入谷中。” “子初。” 言至于此,波才已然听出黄邵话外弦音:“你有何话,不妨直言。” 黄邵飞快点头,朗声道:“是这样的,根据月牙谷的地形,属下以为,汉军一定会将步兵分布于山谷上,居高临下,占据有利地形,阻击我军。” “而汉军所部骑兵,一定会在山谷两侧,或者背后严阵以待,战斗一旦打响,其势必会迂回抄袭我军后路,陷我军于腹背受敌之困境。” 波才闻听此言,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汉军果真如此布阵,那么即便他此番带了两万士卒,也不一定能杀入谷中。 “子初。” 波才呆呆思忖了片刻,转而询问:“你既然已经料到了汉军布阵,必然已有破敌良策,不必绕弯子,直言即可。” “良策不敢当。” “不过......” 黄邵的确想了一些应对办法:“我军同样可以分成两部,其一主攻,由渠帅亲自率领,强攻月牙谷谷口;其二主防,可由属下代劳,提防汉军骑兵。” “好。” “可以。” 波才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表示同意:“就依你所言,按此法来战,趁现在还未抵达战场,你速速思考具体策略,一旦赶往月牙谷,立刻铺开阵仗,投入战斗。” 黄邵颔首点头,铿锵回应:“诺。” 旋即。 他不再赘言,而是一边策马直奔月牙谷,一边脑海中构思相应的策略,结合本部兵马的具体状况,对兵力进行合理化的调配。 然而...... 正当浩浩荡荡的黄巾,以最快的速度,直奔狼烟升起的月牙谷时。 忽然。 嗖—! 一支响箭赫然升空。 蓬的一声震响,就如同一个炸雷般,瞬间震懵了疾驰狂奔的所有黄巾士卒。 黄邵率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扬声嘶喊:“快,列阵,保护渠帅,提防汉军突袭。” 波才同样意识到了危险,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哗啦啦滚下:“快,速速列阵,盾牌兵在外,长矛手、弓弩手在内。” “速速列阵—!” 此时的波才,牙根紧咬,面色铁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对方没有在月牙谷以逸待劳,反而会主动出击,在半途设下埋伏,先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只可惜...... 他们仓促行军,队列涣散,凭自家士卒的素质,短时间内,很难完成布阵。 波才拔出腰间长剑,声嘶力竭地指挥布阵,只可惜,队列尚且未成,便听到隆隆的地动声在耳畔震响。 抬眸望去。 但见...... 前方不远,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向着这边滚滚而来,在黄邵、波才惊骇的目光中,毫无半点花哨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嗖!嗖!嗖! 在十数丈外,几百支箭矢自汉军骑兵中骤然升空,带着尖锐的啸声,朝着正在列阵的黄巾铺天盖地袭来。 猝不及防的黄巾士卒,顿时被这一股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卒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射翻在地,他们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 波才身旁的一名亲兵,被箭矢射中了脖颈,在哀鸣声中跌落马下,从伤口喷射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脸,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虽然,波才久经沙场,按理来说,也堪称一员老将,但他还是被这一箭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住。 “快!” 最终还是黄邵反应过来,声嘶力竭:“保护渠帅。” 波才四周的亲卫,齐声呼喊:“诺。” 他们这才将波才护在中间,从战马上搀扶下来,以免因目标太大,而成为汉军骑兵的活靶子。 持弓捻箭的程银,朗目扫过战场,没有寻到波才身影,干脆一箭呼啸,射杀不远处小卒,随即收起长弓,换上战矛,一個猛子扎入了混乱的黄巾列阵。 噗!噗!噗! 程银纵马驰骋之间,出手快如闪电,如游龙戏水般穿梭之处,沿途黄巾士卒或是心口,或是面门,或是喉咙,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 纵身强闯入黄巾列阵,程银抡起战矛,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顿时将四周的黄巾,诛杀的诛杀,逼退的逼退,将撕开的口子,瞬间扩大了数倍。 乌泱泱的汉军骑兵接踵而至,枪矛挥舞如龙,顺着程银撕开的口子,鱼贯而入,彷佛一柄猛利的钢刀,将面前的黄巾硬生生劈开。 直至此时,波才僵硬颤抖的四肢,方才缓过劲儿来,重新恢复了知觉,他暗暗咬紧牙根,握紧长剑,垫脚观瞧外围的骑兵,瞬间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波开浪裂之处: “汉军骑兵不过数百,竟敢于半途伏击我义军军阵,简直欺人太甚!” “弟兄们!” 波才怒吼一声,推开身旁保护的亲卫,骑上战马俯视着一众黄巾士卒,眼神突转厉烈,大声喊道: “我等有黄天相助,何惧之有,拿起尔等兵器,布阵与贼厮杀!”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刹那间,原本被这一波突袭吓懵的黄巾士卒,再次燃起汹汹战意,无不热血沸腾,高声呼喊着黄天,操起兵器,迎战汉骑。 噗!噗! 连着挑翻两个黄巾士卒的程银,同样被这一声声呼喊惊呆了,眼前的黄巾士卒似乎与此前正面迎战的黄巾,完全不同。 身经百战的程银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虚晃一矛,拨马转身,便退了出来,同时厉声嘶喊下令: “不可冲阵,外围猎杀!” 身后的将旗在空中挥舞下令,悠长而有节奏的号角声,瞬间传遍战场,听到号角声的汉军骑兵,像是上了发条似的,纷纷拨马转身,选择在外围猎杀黄巾。 不得不承认。 程银的判断力堪称敏锐,就在他抽身而退之时,回头轻瞥,黄巾有如变了个人似的,各个眼神中杀意大盛,眉宇间涌出煞气。 自家骑兵反应稍慢者,尽皆被四周涌上来的黄巾,截断了归路,虽然他们在临死前,奋力杀死了七、八个黄巾,但依旧让程银倍感惋惜。 没错。 是自己大意轻敌了。 此次作战与以往完全不同,黄巾有不得不战的理由,因此面临汉军骑兵的突袭,反倒将他们的潜力给逼出来了。wenxueзч 所幸此前,王昊早已定下了应对黄巾的策略,自己没敢鲁莽行事,只是以轻骑突袭,先声夺人而已,否则此刻,恐怕早已酿成大祸。 不敢有丝毫犹豫。 程银把手一招,再次下令:“弟兄们,快撤,回月牙谷驻守。” 众将士得令,纷纷拨转战马,直朝着狼烟滚滚的月牙谷,狂奔而去。 劫后余生的波才,望着怏怏退去的汉军骑兵,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再次下令:“目标月牙谷,保持队形,继续行军。” 待队伍恢复正常行军,黄邵再次凑上来:“渠帅,汉军只是轻骑前来突袭,更加印证了我的判断,他们一定将重兵压在月牙谷,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波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汉军狡诈如斯,却又能谨慎作战,明知不敌,安然撤退,令人敬佩,可以断定,月牙谷之战,必是一场苦战。” “子初。” 言至于此,波才极其郑重地道:“此战能否成功的关键,在于你是否能防得主汉军骑兵,趁着尚未抵达战场,你且好生筹谋,我必鼎力支持。” 黄邵颔首点头:“渠帅放心,属下已有思路,待赶到月牙谷,结合具体地形,再行调配兵力不迟。” “很好。” 波才满意地点点头:“豫州义军命运,关乎于月牙谷之战,而月牙谷之战胜负,全系于子初你的身上。” “拜托了!” 波才不顾身份尊贵,朝黄邵拱手致意。 “渠帅,您切不可如此,折煞黄某了。” 黄邵急忙拱手还礼,备受感动,当即做出保证:“您放心便是,属下一定尽皆全力,力保渠帅后方不失,除非战败身死。” 波才炯炯双目凝视着黄邵,缓缓摇头,郑重言道:“子初勿再轻言死字,你我还要一起迎接盛世黄天到来。” 黄邵感动不已,再次拱手:“没错,黄天盛世必然到来,我等有黄天相助,此战必胜,属下绝不会再轻言死字。” 波才颔首:“嗯,走吧,去月牙谷。” 黄邵:“诺。” 傍晚余晖下的月牙谷中,一道聚而不散的狼烟,自谷中升腾而起,直入云霄。 这里虽称之为月牙谷,但实际上,外围的高地也不过十丈左右,乃是由附近的丘陵积聚而成,远远达不到谷的标准。 只不过...... 这种地形在大面积全都是平原的汝南,相对稀少,又因它形似月牙,因此被老百姓亲切地称之为月牙谷。 等波才引兵赶来此处,果然发现在月牙谷的高地上,汉军士兵早已经构筑好简单的防御阵地,一排又一排的士卒,毫不遮掩自己的行踪,持弓握剑,暴露在黄巾面前。 第098章 姚谧惊叹!这世上果真有如此妖孽吗? 就在徐庶、姚玄等人相互搀扶着,挪入西华县城门洞的那一瞬,拄着木棍的徐庶,力灌右臂,掌中木棍蓬的一声,四分五裂,露出藏于其中的青泽剑锋。 猝不及防的黄巾被这一幕吓得顿时愣住,尚未来得及围杀这些贼子,剑吟声冲天而起,数道炫目华彩乍现,城门洞中的黄巾,或是眉间、或是喉咙,多出一道剑痕。 徐庶不出手则已出,一出手电光火石,对时机的把握,同样完美到了极致,一剑十杀,更是潇洒到不行。 “动手!” 没有丝毫犹豫,徐庶当即下令:“快,给县尉发信号!” 身旁士卒飞快点头,立刻从裹着大半个身子的粗布中,摸出一柄宽头弩机,冲着城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嗖—! 尖锐的啸声响起。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进攻信号,证明徐庶等人已经得手,赚开了城门。 而与此同时,城下的黄巾士卒同样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呼喊:“他们是官兵,不是义军,咱们中计了!” “敌袭—!” 一声声呼喊乍起,如潮水般的黄巾蜂拥而来,狭窄的城门洞顷刻间充满,森冷的长矛带着凶戾的气息,直扑向徐庶等人。 啪! 正在这时,一声清脆嘹亮的鞭响,如惊雷般平地乍起,那柔软细长的金蛇鞭,在篝火的照耀下,绽放出它特有的神采。 就只见...... 金蛇鞭舞动着它婀娜的身姿,穿梭在丛枪乱矛之中,随即缠绕在其中一个黄巾的脖颈上,姚玄手腕一抖,使個巧劲儿,诡异的力量顺着金蛇鞭,传至那黄巾身上。 刹那间,被锁脖的黄巾如出膛的炮弹般飞出,蓬蓬蓬,将面前准备围杀徐庶等人的同袍,接连撞倒五、六人,方才被摔在洞壁,跌落尘埃,身死当场。 趁此机会,徐庶脚踏诡异步伐,一刹那便出现在黄巾面前,长剑翻动云雨,快的犹如无影的旋风,甚至连黄巾也没能看清楚那夺命的寒光是何时闪起,又悄然地收归何处。 噗通! 噗通! 噗通! ...... 徐庶面前的黄巾接连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涌出,在夜风中转瞬即凉,微弱的惨叫声也被连绵不断的喊杀声掩盖,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稳住局势后,徐庶、姚玄两大游侠高手,一左一右傲立在城门洞中,徐庶的长剑主近身杀伐,姚玄的金蛇鞭刚柔并济,隔空杀人。 他们本就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攻守配合,十分默契,黄巾虽众,攻杀不停,一时间却也难撼二人分毫。 “卑鄙!” “无耻!” 匆匆下城指挥战斗的李彪,目光灼灼地看向二人,额头渗着黄豆般大小的冷汗:“我李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弓弩手!” 李彪把手一招,声嘶力竭:“速速列阵,将其诛杀。” 顷刻间,数十个弓手捻弓搭箭,张拉满月,瞄准城门洞方向,待洞中黄巾士卒匆匆退出,李彪正要下令放箭时。 忽然。 一具黄巾尸首倒卷而出,将已然列阵完毕的黄巾弓手,砸翻数人,他们尚未回过神来,灿金色的闪电接踵而至,缠住黄巾弓手的臂膀,猛然一拽。 蓬!蓬!蓬! 已然列阵完备的黄巾弓手,尚未来得及放箭,便被撞得七零八落,四下横飞,直吓得李彪面色青白,汗如雨下,整个人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直至城外的喊杀声愈演愈烈,方才将李虎惊醒,他急忙向后掠出一段距离,保持与城门洞绝对的安全距离,旋即再次下令: “全都给我冲进去,务必要将官兵贼子诛杀。” “一个不剩—!” 最后四个字,李彪几乎是吼出来,好似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更将他对眼前官兵的憎恶,彻底的宣泄出来。 “杀—!” 城中黄巾乌泱泱涌入,丛枪乱矛尚未施展,便被姚玄的金蛇鞭横扫落地,徐庶趁机强攻,一冲一掠,死伤无数。 然而...... 即便徐庶、姚玄配合得再是默契,依旧难以阻挡黄巾士卒的冲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赴后继,悍不畏死,滔滔不绝。 他们虽然各个都是精锐,但毕竟人数太少,在黄巾士卒不计生死的猛冲猛打之下,终究显示出了些许疲态。攵學3肆 “坚持住!” 徐庶一剑横空,诛杀两个黄巾,大声呼喊道:“县尉就在城外不远,很快便能杀过来,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啪! 姚玄舞动金蛇鞭,逼退十余个黄巾士卒,回头轻瞥一眼城外,暗暗咬住牙根:“该死,兄长怎么还没过来?” 希吁吁—! 话音刚落,一声高亢嘹亮的马鸣声,自墨染中骤然响起,下一秒,一道赤红色的闪电划破了夜幕,疾驰而出。 但见...... 来者身穿玄铁札甲,外罩炽焰战袍,粗绳绑腿、宽甲护膝,腿缚赤铜护膝甲,足蹬五彩虎头靴,坐下红鬃马,掌中浑铁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昊! 在技能【决死冲锋】【突袭】的加成下,红鬃马的速度大幅度提升,竟将姚谧甩在身后,率先杀到了西华城下。 “徐庶、姚玄退下,看我破阵!” 王昊倒提浑铁枪,身子在战马上半猫着,一双炯炯朗目中杀意大盛,数十步开外,他再次猛夹马腹,陡然间速度更快。 呼— 徐庶、姚玄等人快速闪开条路,只感觉一阵遒劲的飓风从身旁掠过,竟连发根都被狂风吹起般,根根直立。 “啊,这是......” 别人或许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但颍川姚氏出身的姚玄,却在第一时间瞧出了端倪。 王昊此刻的动作,正是霸王枪法第三式【惊鸿照影】的起手式,姚玄能清楚地从王昊的气势中,感受到对方这一招,蕴含着何等狂霸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 一直都在练习基础招式的王昊,居然真的可以熟练掌握霸王枪法? 甚至,连自家兄长都难以在短时间内,真正领悟奥义的招式【惊鸿照影】,都可以不带丝毫犹豫的使出来? 这一刹! 姚玄的双眼已彻底被王昊锁定,伴随着对方从身旁疾驰掠过,直接扫向城门洞中,那一位距离王昊最近的黄巾士卒。 噗! 浑铁枪疾驰而出,幽寒的枪尖宛如一道惊鸿闪烁,带着尖锐的啸声,自黄巾胸膛窜出,旋即抽离,宛如蜻蜓点水一般,潇洒惬意。 “没错!” 姚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真的是惊鸿照影!” 然而,姚玄尚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下一秒,王昊竟又使出了【流星飞坠】,将城门洞中的黄巾尽数诛杀,一个不剩。 如果仅仅只是使出霸王枪法,倒也不会令姚玄如此震惊,关键王昊仅仅学了半日枪法,而且在实战中,两招之间的衔接竟是这般的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阻。 要知道,即便是练习过三年枪法的姚家子弟,也没有人能做到这般恐怖的程度,而王昊仅仅学了半日,便可达到如此成就,此等天赋,简直堪称妖孽。 希吁吁—! 紧随其后,又有一声高亢嘹亮的马鸣声响起,姚谧手持乌金虎头枪,纵马杀入城门洞中,望着眼前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不由心中巨震。 十余具枪口创面的黄巾尸体,尽皆是一招毙命,可想而知,王昊的出招必定是干脆利索,杀伐果决,没想到一个还在练习基础招式的家伙,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驾—! 姚谧没有多想,纵马飞驰掠过,加入到了与王昊一起的战斗中,掌中乌金虎头枪接连飞刺之间,迎面袭来的七、八个黄巾便接连倒在地上。 这招最基础的【流星飞坠】,他练习的最早,次数最多,也是最为熟悉,最为得心应手的一招,更是他自引兵作战以来,在战场之上最常用的一招。 姚谧本以为自己奔雷般的出手,必然会引起四周黄巾的关注,被当作最具有威胁的敌将,而特殊对待。 但不曾想...... 围攻王昊的黄巾士卒,远远超过他,而他只是这匆匆的一瞥,竟然看到王昊急勒缰绳,坐下红鬃马前蹄骤起,发出嘹亮的一声嘶鸣,掌中浑铁枪凌空劈落。 “这是......” 姚谧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 他立刻判断出来。 这一招,正是霸王枪法第五式,破碎山河! 以腰腹力带动躯干,然后将积蓄的力量,全部集中在手臂,通过掌中的浑铁枪一点爆发,不论是力量也好,还是速度、角度,以及出手的时机,都堪称绝妙。 这一枪凌空劈落,尖锐的破空声炸响,下方的黄巾士卒竟来不及格挡,脑袋瓜子被王昊如同西瓜般,一枪爆碎,红的、白的、黄的脑浆子,四溅而出,遍洒战场。 “好强悍的力量!” 姚谧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扪心自问,即便自己竭尽全力,使出这招【破碎山河】,也不可能达到王昊这般恐怖的杀伤效果。 难以想象,对方在战马上,居然能爆发出这般惊人的力量,这还是哪个只知道练习基础招式的王昊吗?简直是不可思议! 然而...... 这还不算完! 随后,王昊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将身旁的黄巾诛杀的诛杀,逼退的逼退,本是拨马转身,暂避锋芒的绝佳时机,但王昊却不退反进,纵马前冲。 希吁吁—! 他猛一提缰绳,轻踹马腹,坐下红鬃马昂首一声嘶鸣,前蹄跃起,竟在瞬间,奔出数丈,战马落地之时,马踏而死者,又是两人。 唰!唰!唰! 虽然落地便被包围,但王昊浑然不惧,电光火石之间,手里的浑铁枪幻化出无边的华彩,瞬间连出,点出了不知道多少枪。 流星飞坠? 没错! 的确是自己最擅长的流星飞坠。 但特么,为什么王昊的速度更快,力量更猛,杀伤力更大? 明明自己练习了霸王枪法足足十年,而王昊仅仅学习了半日,平素里练习的更是些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招式,为何自己会被这样的人碾压? “该死!” 姚谧心里顿时酸了,羡慕嫉妒恨:“难道这世上当真有天才?” 其实,姚谧的实力已经非常不错了,若是下马步战,全神贯注于招式,恐怕王昊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但在战马上的他,没有马术三宝的辅助,需要分心保持平衡、操控战马,因此力量没办法全部发挥出来。 而王昊则不然。 有了马术三宝辅助的他,稳定性更强,且能解放双手作战,力量上的爆发比寻常将校更强,这才得以将霸王枪法的威力,发挥的更好。 只是这一切,姚谧压根不清楚而已,他只能将其全部归功于王昊的天赋,惊叹世上天才千千万,因何自己不在其列。 “兄长小心。” 短暂的分神,令姚谧露出了破绽,他急忙侧身闪躲的同时,掌中乌金虎头枪一扫,奋力削断了几只枪头。 可惜...... 左侧又有寒光突袭,猝不及防的姚谧,腰间一大片衣衫尽裂,露出罩在里面的玄色铁甲,回身防护时,前面又露破绽,一柄角度刁钻的长枪从斜下方扎来。 嘶—! 濒死的森冷寒意,从背脊的底端陡然升起,彷佛全身的血液都瞬间结成坚冰,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地蹿动。 “不好!” 姚谧有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凌空飞刺而来的铁枪,竭尽全力操控身子闪避,但身子却像是被浇铸了一般,挪不动一丝一毫。 千钧一发之际! 斜刺里,一条乌亮的长鞭呼啸而来,精准地缠住枪头,轻轻往侧向一拉,呼的一声,竟从姚谧的身侧不足半寸之地,闪电般掠过。 顿时。 姚谧震惊! 姚玄震惊! 徐庶震惊! 这是...... 金蛇鞭法? 王昊不仅精通霸王枪法,甚至连金蛇鞭法,都能如此行云流水般使出,且在关键时刻,救了姚谧一命。 若非他们清楚的知道,王昊仅仅学过半天的姚家三绝,恐怕还会以为,是姚家又出了一个惊艳才绝的妖孽级天才! “姚谧!” 然而,王昊表现的极其淡定,似乎全然没看到姚家人惊愕的表情,而是自顾自下令道: “战场上休要分心,你从左翼进攻,陈到从右翼进攻,我正面进攻,速速突破黄巾防御,诛杀敌军主将,否则咱们非得被困死在这里。” “诺!” 小将陈到铿锵回应,立刻从右翼展开对黄巾的突袭。 姚谧也在刹那间,怔过神来,操起乌金虎头枪,率领麾下兵马,强攻黄巾左翼: “弟兄们,随我诛杀黄巾!”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两员虎将从左右两翼,进攻黄巾的列阵,瞬间令王昊压力骤减。 “给我破!” 王昊猛然一声长喝,手里的浑铁枪,瞬间划过了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蛟,直奔前方黄巾的胸膛袭去。 枪尖雄浑的暗芒,吞吐不定,荡开对方战矛的同时,锐利的枪锋毫无半点花哨地扎入其胸膛,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将黄巾列阵,破开个口子。 趁此机会。 王昊双手握住浑铁枪,力灌双臂,猛然用力,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这一招乌龙摆尾,瞬间将列阵的黄巾扫飞,将刚破开的口子撑得更大。 驾—! 王昊猛一夹马腹,坐下红鬃马奋力向前狂奔,顷刻间飙出数个马身,直吓得后方指挥的李彪心惊肉跳,魂飞魄散: “快......快给我......给我......” “给我顶上去!!!” 主将惊恐至此,四周黄巾又岂能强悍。 王昊的眉睫荡过一抹煞气,将寒冰般的目光扫过面前黄巾: “挡我者死!” 这一声吼,由怒而发,气势如雷。 早已被王昊犀利攻势吓懵的黄巾士卒,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主动送死? 王昊眼似寒星,趁此机会,再次前冲,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迎战的黄巾,直让李彪看得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李彪心知对方便是冲自己而来,避退只会令防线瞬间崩塌,而对方势必趁机强压上来,届时便是兵败如山倒,再无逆势翻盘之机。 “该死!” 一念至此,李彪壮了壮熊胆,一咬牙一跺脚,操着战矛,上前过了两招,却只感觉身子有些颤抖,手竟也有些震麻。 他瞪大了双眼,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一击之力,竟如此恐怖,自己在黄巾军中实力不俗,却也难以接得住对手三招。 王昊瞅准了机会,掌中浑铁枪凌空一刺,没有丝毫停滞,急速转进,直接要一鼓作气,将李彪诛杀。 这一枪,势力沉雄! 枪身上好似裹挟了风雷之力! 乃是霸王枪法第四式,风雷寂灭。 李彪惊愕,勉强抽矛刺出,企图拦下王昊的攻势,却被猛然荡开矛锋,沿着他左侧心口,呼啸而来。 染血的枪锋快速没入李彪的心口,抽出时划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随即身子一僵,人未倒地,气已断绝。 “贼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正在鏖战的黄巾纷纷愣怔,扭头回望之时,却见自家主将虽仍坐在马上,却是垂着脑袋,气息绝断,顿时万分惊惧,丢盔弃兵,不敢再战。 “我投降,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啊!” “......” 第099章 嘲讽技能全开,气得波才直吐血! 望着城中一个个丢盔弃兵的黄巾士卒,端坐战马上,手持浑铁枪,满面肃杀之气的王昊,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豫州的黄巾士卒,在经历过多次的战败后,心态上已经发生了变化,没有最开始那种狂热至极的表现,如今俨然是以保命为主。 嗯。 这样极好。 王昊收起浑铁枪,扭头招呼一声:“友若何在?” 荀谌立刻从后方赶来:“在。” “这些黄巾溃兵暂时便交给你来管理了,要时刻注意他们的情绪,绝不能有片刻疏忽,否则我等一旦引兵离开,恐生哗变。” “县尉放心。” 荀谌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此事,谌必定严密关注,绝不会让西华发生叛军哗变之事,您放心便是。” “嗯。” 王昊颔首点头:“你办事,我放心,既如此,待本县尉出城一個时辰后,立刻按照原定计划,烽火示警,给程校尉减轻压力。” 荀谌一揖,应声承诺。 旋即。 他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开始招呼士卒入城,接管西华防务,同时与赵俨一起,带人打扫战场,收缴兵器,分管黄巾降卒。 不得不承认。 赵俨、荀谌虽然年轻,但办事颇有章法、效率,还不过半个时辰,原本混乱的西华县,已经呈现出基本的秩序。 也正是因为看到荀谌、赵俨基本控制了局势,王昊这才彻底放心,按照计划,留五百精锐协防,带着其余士卒,出了城池,赶往第二伏击点。 荀谌、赵俨也没有令王昊失望,在他们引兵出城以后,黄巾降卒不仅没有闹情绪,甚至还帮助他们一起,处理同袍的尸体,准备明日一早,集中安葬。 一个时辰后,西华县彻底恢复了夜幕下应有的平静,荀谌也按照原定计划,关闭城门,烽火示警。 西华城头的烽火汹汹燃烧的那一刹那,彷佛给原本便已激烈的夜战,再次添了一把火,让它愈演愈烈,将战况推向了顶峰。 ***** 月牙谷。 篝火熊熊,将横七竖八躺满尸体的荒芜战场,照得亮如白昼。 从傍晚正式强攻开始算起,截至目前,波才已经对月牙谷发起了十五、六次强攻,可每一次全都被汉军强悍的反攻击溃。 虽然他们已将擂石、滚木、箭矢全部耗尽,但依托有利地形俯冲黄巾,再配合他们精良的装备,丰富的战斗经验,依旧能杀波才个片甲不留。 “该死!” 月牙谷外,波才咬紧了牙根,眉宇间怒气飞扬。 他的目光冰针般扫过高地上严阵以待的汉军,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起几下,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仿佛是在极力控制着不挥到程银的脸上。 此刻。 程银一脚踏在防御工事上,一手拎着杆镔铁枪,虽然他心里清楚,在经历了这么多次猛冲猛打后,即便是他们,也已经进入了极限。 但是...... 他必须要在王昊等人抢占西华县之前,牢牢掌控住战局,绝不能让波才发现端倪,更不能让他们轻易离开战场。 在将王昊提供的办法一一尝试后,程银发现只有激将法,对波才的效果最好,因此每次罢战之后,他总是以言语刺激波才,令其对月牙谷,志在必得。 “哈哈!” 程银仰天狂笑一声,掌中镔铁枪怒指波才,声音极具嘲讽之意:“波才,你好歹也是颍川黄巾的渠帅,难不成就这点本事吗?” “要我说呀,张角当真是瞎了眼,怎会命你为颍川渠帅,即使随便换个什么阿猫阿狗,也比你指挥的要强。” “闭嘴!” 波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扬声怒道:“你辱波某可以,但不可辱大贤良师。” 程银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阴鸷:“辱他又如何?以障眼法蛊惑民众的小人而已,也就尔等愚蠢如猪的刁民,才会相信喝了什么狗屁的符水,包治百病。” “嘁—!” 轻蔑地扬起下巴,程银冷冷还击:“据我所知,被符水治死的信徒,恐怕也不在少数吧?怎么,尔等大贤良师还挑人?顺眼的治好,不顺眼的治死?” “匹夫!” “竖子!” 波才眸中一片血红,语声之凌厉,丝毫不见平时的稳如泰山:“众将士听令,贼子辱骂大贤良师,罪该万死,全都给我冲上去,与贼子决一死战!” 最后的“死战”二字,波才几乎是吼出来的,气势如奔雷,声音震三军,手中长剑指向程银,却因愤怒至极而颤抖不止,偏偏给人一种矛盾的怯战感。 “哈哈!” 程银早已习惯对方的怒火,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继续发起极致的调侃:“波才,你身为黄巾渠帅,怎么连佩剑都拿不稳了?” “来呀!” 程银枪锋一指,昂首睥睨黄巾:“战个痛快!我程银若是皱一下眉头,便是尔等这帮杂碎养的。” “杀—!” 已然列阵完毕的黄巾,立刻对高地发起凶悍无匹的进攻。 然而...... 高地上的程银丝毫不惧,拎起铁枪,把手一招,身先士卒:“弟兄们,随我诛杀黄巾!” 防御工事中的汉军,纷纷操起寰首刀、盾牌,跃出战壕,齐声怒吼:“杀—!” 当即,如同山洪决堤一般,俯冲而下。 他们占据地利上的绝对优势,如同猛虎下山,更似泥流灭世,挟裹着无尽的神威,与土黄色的洪流撞在一起。 刹那间,两军将士短兵相接,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迸发出来,锋利的环首刀和枪矛,不断收割着战场上廉价的人命,惨烈的肉搏战拉开序幕! 如猛虎下山的汉军猛冲下来,轻而易举地撞开黄巾的攻击列阵,百战的汉军精锐在溃烂的黄巾阵中,连续斩杀数人,在冲天的火光照耀下,宛如从天而降的金甲战神。 程银双手持枪,身先士卒,凌空一扫,将面前黄巾士卒直接逼退,染血的枪锋趁势突进,唰唰唰,瞬间连出,点出不知多少下,而沿途的黄巾已然纷纷跌落尘埃,身死当场。 在程银的率领下,汉军三河各级将校战力全开,大吼着向前,在血潭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刀枪剑戟金戈相击,身前黄巾军如割麦一般倒下。 若是在此前,眼瞅着自家士卒接连倒在血泊之中,波才一定会命人撤退,然后重新组织进攻,但这一次,他冷眼凝视战场,至始至终,未曾下令撤兵。 “渠帅!” 一旁的黄邵看的是心惊肉跳,急忙劝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还是鸣金收兵吧,尽快调整策略才是。” “扯淡!” 波才毫不犹豫地拒绝,扬声怒道:“汉军靠的便是地形优势,咱们每组织一次冲锋,他们便可猛冲一次列阵。” “只有不停的与贼决战,才有可能消耗掉他们的优势,别忘了,咱们的兵力占据绝对的优势,只有这样,才能有可能扭转败局。” 不得不承认。 波才说得有一定道理。 但在黄邵而言,这般进攻是以大量牺牲黄巾士卒性命为代价的,即便侥幸可以扭转局势,对于他本人来说,也是非常不值当的。 如果,盛世黄天是以这种方式迎来,那么草菅人命的黄巾渠帅,与魑魅魍魉窃据的汉庭,又有什么不同? 对方至少还会要点脸,压榨归压榨,但不会让你一点生路都没有,但如今的波才,却在明目张胆的以黄天盛世为由,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此时的他比起汉军,更令黄邵厌恶,如今大业未成便可如此这般行事,将来黄天盛世果真到来,又会如何? 黄邵心痛至极!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太平道起义发展至今,已经远远不如最开始那般纯粹,尤其是军中的各级将校,借着打击豪族世家之便,损公肥私者大有人在。 “渠帅。” 但饶是如此,黄邵仍要死谏,哪怕没有半点效果:“若是再这样下去,弟兄们便是拼光,恐怕也拿不下月牙谷。” “况且,我军已错过绝佳战机,召陵的彭脱渠帅恐怕也已派兵支援,咱们现在是否能拿下月牙谷,对战局已毫无意义。” “够了!” 波才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气涌于胸,愤怒吼道:“何谓毫无意义?我军若是能拿下月牙谷,便可告慰死去的弟兄!” “若是能拿下月牙谷,熄灭谷中烽火,便可警示彭脱渠帅,即便他们已与汉军交战,亦可尽快撤出战斗!” “此外......” 言至于此,波才眼波如刀,怒锋一闪:“汉军老贼辱骂大贤良师,难道不应该将其诛杀,以维护我义军之信仰吗?” “继续冲!” 波才把手一招,厉声喝道:“此次拿不下月牙谷,绝不退兵,我倒要瞧瞧,汉军狗贼能够坚持多久。”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早已列阵完毕的第二波黄巾,高声呼喊着“灭汉室,迎黄天”的口号,不顾一切地冲向战场,趁着汉军大阵凌乱,誓必要拿下月牙谷高地。 “肏!” 程银一枪挑死个黄巾,放眼望向如潮水般涌上来的黄巾,虽然他们仰攻之时,列阵已然凌乱,但若如此这般发狂进攻,强弩之末的汉军,终究难以阻挡。 但没办法,此刻的程银只能咬牙坚持,只要王昊抢占了西华县,黄巾必定大乱,届时才是他们反攻之绝佳战机: “保持阵型!” “切不可鲁莽迎战!” 数名挺盾而出的汉军将士,诛杀黄巾士卒后,赶忙退回防线,与大军保持一致,丛枪、乱刀你来我往,黄巾单薄的麻衣根本无法阻挡汉军强悍的攻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然而...... 饶是如此,汉军依旧难以阻止黄巾愤怒的冲势,他们踏着自己同袍的尸体,不断攻杀汉军的列阵,无数人倒在阵前,又有无数人从后排站到前列。 一波又一波悍不畏死的强势进攻,竟让钢铁一般的汉军防线,也出现摇摇欲坠的迹象,程银努力杀敌,指挥作战,却也在缓缓朝着防御工事退却。 “该死!” 程银暗自嚼啐一口,手上动作不停,心中怒骂不断:“波才这家伙疯了吗?这么不把同袍将士的性命当回事?” “肏!” 愤怒不已的程银,直接暴了粗口,内心不停祈祷:“早知如此,就该多要点援兵,王昊,你小子可得加把劲儿,否则劳资这点兵马,全都得死在这里!”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不断。 黄巾的进攻丝毫不见衰减,直将汉军士卒逼到了谷顶的防御工事前,似乎要不了多久,便可将程银这支汉军,尽皆诛杀,一个不剩。 “哈哈!” 此刻,波才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扭头瞥向黄邵:“瞧见没有,汉军亦是血肉之躯,长枪戳上去,照样是个血窟窿。” “来人!” 波才把手一招,铿锵下令:“继续强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月牙谷。” 战局逆转,黄巾士气暴增,齐声高喊:“必胜!” 旋即。 又是一波黄巾,拎着刀枪,直冲向月牙谷高地。 “渠帅快瞧!” 然而...... 正在这时,黄邱却瞪大了眼睛,愣怔地凝望向旷野中,火光升起的方向:“是西华县!” 波才急忙扭头望去,果见烽火连天,将城池照个透亮。 “啊?这......” 波才全身一震,怔怔地望向烽火,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滚了下来:“这怎么可能?何人竟敢偷袭我西华县?” “汉军!” “必是汉军!” 黄邱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劝谏:“渠帅,此必是汉军奸计,他们趁虚而入,正在偷袭西华,西华若失,我等如丧家之犬,即便攻入月牙谷,只恐也是无济于事。” “当务之急!” 言至于此,黄邱神思如电,厉声言道:“渠帅应当引军速速返回西华,先解西华之忧,才是重中之重。” “该死!” 波才凝望着远处的烽火,狠狠嚼啐一口,紧握的拳头止不住的颤抖,眼瞅着即将得手,却忽然发现老巢被袭,这般打击当真是要命呐! 回头瞥一眼几近崩塌的汉军防线,波才有十足的把握,再有半个时辰,肯定可以拿下月牙谷,这个时候让他放弃,简直是杀人诛心! 可是...... 波才心里非常清楚,正如黄邵所言,西华一旦失守,那么他们便沦为了丧家之犬,恐怕只能赶往召陵,与彭脱合兵一处。 但即便如此,恐怕也非常不易,凭他现在的兵马,似乎根本等不到赶往召陵,便会被汉军的铁骑,尽皆消灭在途中。 “渠帅!” 此刻,黄邵再次拱手:“抓紧时间下令吧,烽火一旦燃起,证明李虎坚持不了多久,此处距离县城不远,现在赶往支援,或许县城仍有一线生机。” 波才内心虽然不愿,但迫于形势,只能忍痛下令:“传令!鸣金收兵,速去驰援李彪,不得有误。” “诺!” 黄邵欠身拱手,随即铿锵下令:“快,鸣金收兵。” 叮!叮!叮! 下一秒,清脆的金鸣声赫然响起。 正在进攻月牙谷高地的黄巾,虽然不明白渠帅此举何意,但他们还是依令,如同潮水般匆匆退下了高地。 然而...... 正在酣战的程银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急忙抬眸望向西华县方向,不由地仰天一声狂笑,嘲讽技能,再次全开: “波才!” 程银提枪怒指对方,扯着嗓子喊道:“你以为本将军凭什么这般与你硬拼?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因为本将军必须将尔等咬死在这里,为大军抢占西华争取时间。” “瞧见烽火没有?” 程银微扬着下巴,傲然言道:“我汉军精锐正在强攻西华,尔等连续鏖战了数个时辰,又要夤夜行军,即便杀回西华,恐怕也无济于事!”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 狂浪的笑声在月牙谷高地上响起,汉军将士纷纷附和起来,笑得是前仰后合,天翻地覆,各个捶膝跺脚,直不起腰来。 “你......” “你们......” 波才面如寒霜,眉间涌出煞气,眸中一片血红,气得浑身发抖,紧紧咬着干裂的下唇,但饶是如此,依旧止不住胸腔翻腾的怒火,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噗通! 竟从战马上,直接跌落尘埃。 黄邵急忙上前搀扶,不停摇晃波才的身体,使劲儿掐着他的人中:“渠帅,渠帅!此乃汉军激将之法,切莫中计啊,渠帅!” “子......子初。” 波才从悠悠中苏醒,睁开双眼,当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时,他声音颤颤地低语道: “速......速回......速回西华......队伍......队伍便......” “便交给你......交给你了......” 旋即。 波才眼前一黑,当场昏厥过去。 黄邵生怕军心崩塌,掩住波才,大声言道:“渠帅放心,我等有黄天相助,必可战败西华汉军,力挽狂澜。” “弟兄们!” 黄邵扯着嗓子呼喊道:“速速列阵,返回西华,不得有误,鲁诚何在?” 一个壮汉闪出身来:“末将在。” “率领你部断后,汉军若敢追来,格杀无论。” “诺。” 第100章 闪电战!竟来不及防守,便全军覆没? 子时已过,夜色正浓。 西华县外的林中,厚重的腥潮味提神醒脑。 王昊拨开密林的树枝,望向林间小路的那一片墨染中,内心不断默数着时间,没有钟表的古代,对路程、速度的把握,的确有一定的难度。 “应该快到了。” 王昊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浑铁枪,扭头吩咐道:“让大家打起精神来,这是今夜最后一战,绝不能出半点纰漏。” 徐庶颔首点头:“诺。” 旋即。 他扭头招呼一声:“县尉有令,打起精神,准备迎战。” 身旁人立刻向四周传递消息:“县尉有令,打起精神,准备迎战。” 细细簌簌的声响向着四周漫开,良久后,又再次归于宁静,但这次的宁静中,显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冥冥之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过去了一瞬,林间小路中的那一片墨染中,果然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片刻后,又传来轻微的呼喊声: “速度要快,穿过这片林子,便到西华了。” “大家千万跟上,切莫掉了队。” “快跟上!” “......” 隐遁在林间的王昊,下意识把身子压得更低,神经瞬间绷紧,随时准备下令强攻,将黄巾的这波兵马,尽皆诛杀于此。 没一会儿,林间小路上闪烁出昏暗的火光,脚步声、呼喊声也随之变得更浓,随后火光愈亮,脚步声、呼喊声更是近在咫尺。 哒!哒!哒! 有十七、八个黄巾士卒的身影,从王昊眼前奔驰而过。 他非常清楚,这只是黄巾的先锋探路小队而已,真正的大军必在其后。 按耐住内心的急迫,王昊像是隐遁在林中的老猎手,耐心的等待自己的猎物上钩,小鱼小虾难动其心,他要的是真正的林间猛兽。 “县尉,咱们何时动手?” 眼瞅着三、五波黄巾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其中更是有一支过百人的队伍,陈到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低声询问。 “别急。” 王昊始终保持淡定,一双朗目死死盯着林间小路:“波才很谨慎,他似乎已经料到路上会有阻截,因此派出很多路探,咱们切记不可上当。” “传令下去!” 一念至此,王昊压低声音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何事,任何人都不能出声,哪怕是个屁,也得给我憋回去。” 徐庶应声承诺,继续如前一般,向士卒传递军令。 然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却是寂静无声,颇有股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陈到心中巨震,暗暗攥紧了拳头:“县尉,莫非黄巾察觉有异,临时变换了道路?” 王昊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思索良久,分析判断后道:“决不可能,这片林子很大,若是绕路驰援,会多花很多时间,西华军情如火,岂能耽搁,再等等。” 不得已之下。 众人只能继续猫着,耐心等待。 果不其然。 没多久,后方便有火光漫过来,厚重的脚步声显得比较急促,但同样证明了对方的兵力,绝对不是之前百余小队可比。 只通过声音便能判断,这支兵马至少也有数千,甚至更多,乃是从月牙谷撤退出来的,真正的黄巾主力。 【你观察仔细,透过细节、心理、战局等因素,判断出黄巾的意图,避免暴露,将星素质彰显,隐藏属性智力+1,统帅+1。】 “快,速速穿越这片林子,赶往西华救援。” “加快速度,争取把之前落下的补回来。” 顷刻间,火光愈亮,脚步声、呼喊声愈烈。 密密麻麻的黄巾士卒举着火把,从王昊的眼前匆匆奔过。 就是现在! 没有丝毫的犹豫,王昊腾地起身,掌中浑铁枪怒指林间小路,一声令下:“杀—!” 噗—! 林间忽然出现一道低矮的火墙。 乃是提前赶来此处的士卒,预先挖好沟渠,在里面灌满了火油,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在第一时间点燃,以供林中士卒,以火箭射杀敌人。 此刻,弓弩手点燃箭镞上的火油布,搭在弦上,张拉满月,冲着林间小路上的黄巾士卒,便是一阵近乎于疯狂的攒射。 猝不及防的黄巾士卒在箭雨的沐浴下显得茫然失措,他们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发狂似的大叫,一直到被射翻在地。 “敌袭!” “小心敌袭!” 刹那间,人喊马嘶声如惊雷般平地乍起,还没等黄巾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第二阵密集的射击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第五阵...... “放箭!” “给我放箭!” 王昊扯着嗓子呼喊,铿锵下令:“所有的弓弩手,都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完手中的箭矢,绝不能落下一箭。” 在陈县驻扎时,军中士卒的训练不曾停过,箭术同样是重要的课程之一,此刻的他们堪称训练有素,换队交接几无缝隙,一轮接着一轮,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 当第十波箭矢攒射完毕后,林中小路上的黄巾士卒已然崩溃,原本密密麻麻奔走的他们,此刻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大都躺在了地上。 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小撮黄巾,在此时也变成了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他们拿盾牌护着自己颤抖的身体,显然已被吓得魂飞魄散。 可是...... 王昊不会对他们有半分同情,箭矢的袭杀结束,他操起浑铁枪便冲了出去,乌泱泱的士兵发出浓烈的嘶吼,宛如林间奔出的群狼,嗷嗷叫地冲杀过去。 “快!” 王昊一枪飞刺,戳死個愣怔中黄巾,扬声呼喊:“全都给我冲上去,趁黄巾尚未恢复,短兵相接,速战速决。” “杀—!” 雄壮豪迈的喊杀声响起。 群狼奔出密林,乱刀、丛枪呼啸,仅仅只是一个冲锋,便淹没了数百黄巾,这种疯狂的攻势宛如雪崩,令黄巾的战斗意志完全崩溃,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保护渠帅!” “快,保护渠帅!” 黄邵扯着嗓子呼喊,尽量招呼黄巾士卒上前保护:“速速布阵,盾牌兵在外,长矛手、弓弩手在内,而后徐徐撤军,不得有误。” “李校尉,带着你的人护住渠帅的左翼!” “老张别慌,带着你的士兵,护主渠帅右翼。” “鲁诚,你负责开路,争取杀出去!” “......” 虽然,黄邵在努力地指挥战斗,企图稳定战局,但是王昊的伏击实在太快,而他本人更是深得孙坚临阵冲杀的本领,宛如一头猛虎般,暴虐全场。 王昊专朝黄巾密集处进攻,不等其形成有效的列阵,一冲一掠,直接将其冲溃,随后枪随身走,配合剑系身法技能【疾风步】,如游龙戏水一般,在黄巾贼众中不断厮杀。 前方! 一个身穿札甲的黄巾正在指挥战斗,王昊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隔开一杆来袭的长戈,手中长枪顺势探出,精准刺中其咽喉,一股血箭喷出,其人双目圆睁,轰然倒地。 “给我破!” 王昊一声怒吼,双手抡起浑铁枪,将浑身的力量灌注在双臂,猛地一抖枪尾,诡异的力量顺着枪杆,传至枪头,大幅度的摆动,将左右两侧的黄巾直接击飞。 趁此机会! 王昊一个箭步猛冲,顺着撕开的口子,直接莽身进去,好似化作了一阵疾风,迈步穿梭之间,掌中浑铁枪舞出无边的华彩。 噗!噗!噗! 王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仅仅只是一瞬,浑铁枪竟连续点出,四周黄巾根本来不及出手,便被王昊轻易收割掉了性命。 在王昊的率领下,汉军将士各个如狼似虎,丛枪、乱刀所向,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 早已吓破胆的黄巾根本无法阻挡汉军锋利的戟戈,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可惜...... 黄邵虽然在尽皆全力指挥战斗,但在王昊迅猛如雷霆般的攻势下,依旧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彻彻底底地包围起来。 王昊枪锋一指,狞声言道:“尔等已无退路,若是放下兵器,立刻投降,或可保全性命,某奉劝诸位,莫要做无谓的牺牲。” 话音刚落,波才强撑着一口气,站起身来,拎着手中的长剑,恶狠狠瞪着外围的汉军,冰锋般的目光最终落在王昊身上: “众将士!” 波才咬着牙,发出一声怒吼:“我等因太平道信仰而齐聚黄天之下,为迎盛世黄天而战,今日赖某智计不足,不幸中贼奸计,连累尔等葬身于此。” “不过......” 话锋一转,波才朗声喝道:“在某而言,此乃舍生取义,为盛世黄天而舍生取义!你我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为此!” 波才剑锋一指,声嘶力竭:“我等自当为盛世黄天,流尽最后一点血,汉家的贼子们,尔等莫非以为我黄天的使者,俱是无胆鼠辈吗?” 王昊心知能环绕在波才身旁的士卒,一定全都是太平道的狂热信徒,既然如此,那也就没有再浪费时间的必要了: “哼!” 王昊冷哼一声,眼波如刀,怒锋一闪:“尔等既然找死,那王某便成全你们!” 波才双眸赤红地瞪着王昊:“为黄天盛世而战!” 众黄巾士卒齐声嘶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杀—!” 嘶吼着“灭汉室,迎黄天”的黄巾士卒,彷佛原地满血复活一般,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再度迎着强悍的汉军,直扑上去。 “不自量力!” 王昊自然也不惯着他们,操起浑铁枪,一个箭步,直接冲了上去,霸王枪法行云流水般使出,不断收割着黄巾士卒廉价的性命。 冲天的火光之中,汉军将士一拥而上,丛枪、乱刀劈头盖脸地砸去,好似一丛丛旺盛的烈火,疯狂地吞噬着残余的土黄色洪流。 “杀—!” 强撑着一口气的波才,拎着手中的长剑,冲着王昊直扑过来,那一道锐利至极的剑气,忽略了时间空间的限制,飞速激射而出。 然而...... 王昊只是一个侧身,便精准地避开了波才的长剑,手中的浑铁枪更趁此,斜刺里探出,从其防御薄弱的肋下贯穿,直从后心处扎出。 当啷! 长剑跌落在地。 波才低头瞥向伤口,只觉得一股沁凉从心底深处,顷刻间涌遍全身,炫彩缤纷的世界,在一刹那间,变成了灰白,最终全部被黑暗吞没。 波才。 卒。 ***** 召陵。 夜静风寒。 城头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站着守夜的黄巾士卒。 负责巡逻的黄巾大将管鹏,带着一队精锐,走过北门的城头:“全都打起精神来,虽然城外只剩汉军乡勇,不足为惧,但咱们亦不可松懈。” “诺。” 正在守夜的黄巾揉了揉眼睛,齐声应命。 随即。 他们扭头望向城外那一片墨染中,一阵阴冷的寒风吹过,直让人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彷佛在那一片墨染中,藏着不知多少的魑魅魍魉。 管鹏扭头瞥向城外,身经百战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凛冽的杀气,凝神注视着城外漆黑的夜幕,企图寻找那一丝凛冽杀气,是从何而来。 然而...... 没等管鹏找到这抹凛冽杀气的源头,城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轻微异响,竟是弓弦被张拉至极的声音。 “不好!” 管鹏瞬间瞪大了双眼,但他尚未来得及提醒众人闪避,无数的箭矢已从城下急射而来,而后城墙下无数火把陡然亮起,连绵起伏的号角声在召陵城外响起。 噗!噗! 箭矢刺穿皮肉的声音,接连在耳畔响起,身旁的黄巾士卒宛如割麦般倒下一茬,管鹏心中震怒,奋力呼喊: “敌袭!” “小心敌袭!” “快,擂鼓示警—!” 管鹏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汉军却是偃旗息鼓,摸黑而来,在墨染中完成列阵后,直接展开对召陵的强攻。 即便他的反应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便调集大量的士兵防守,这一波箭矢的袭杀,更是令城头的士卒,死伤过半。 咚!咚!咚! 咚咚—! 快节奏的战鼓声震天响起。 然而,召陵城外,两架云梯在一波又一波箭矢袭杀的掩护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城头,展开大臂,搭在城上。 管鹏心中虽然震怒,但城上士兵实在太少,他压根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看着汉军的士卒,顺着云梯飞速而上。 当先一员虎将,身穿鱼鳞甲,外罩炽焰袍,左手双弧盾,右手古锭刀,生的八尺有余,虎背熊腰,面如晚霞,目若朗星。 不是别人,正是江东猛虎孙坚! 管鹏曾于汉军精锐交过手,一下子认出了这员连破数个黄巾营地的猛将,顿时吓得是眼瞪如铃,魂飞魄散,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主动迎战。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刹那的怯懦,让孙坚得以顺利地刀劈四方,顷刻间扫平了四周黄巾,身后的汉军顺势跃入城头,与之一起,向外冲杀。 彷佛只是一眨眼,召陵城头已然是一团乱麻,虽然有大量的黄巾闻鼓声而惊醒,正飞速赶来支援。 但是...... 如今的召陵城头,已然成为汉军精锐的领地,他们兵分三路,左右两路直扑西门、东门,正面一路直冲召陵城中。 “不对!” “他们不是乡勇,而是三河、五校精锐。” 直至此刻,魂飞魄散的管鹏,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招呼下令:“尔等务必要拦住汉军,绝不能让他们杀到县衙!” “弟兄们!我等是黄天勇士,何惧汉家莽夫。” “随我冲啊,诛杀此贼!” “杀—!” 城头上的黄巾壮着胆子,朝着孙坚呼啦啦涌上去,丛枪、乱刀一股脑,劈头盖脸地砸了上去,作势便要将孙坚剁成肉泥。 然而...... 面对这般凶悍犀利的攻势,孙坚竟是不闪不避,左手双弧盾一举一顶,右手古锭刀一扫一撩,劈头盖脸而来的兵器,竟是被他尽数挡下,无一能伤其分毫。 趁此空挡,孙坚反手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奋力削断几只枪头,又诛杀两个黄巾,箭步举盾撞去,左侧的黄巾尚未攻来,便被孙坚直接撞翻在地。 呼—! 随之暴起的一道寒芒,骤然间又凌空劈落,整个过程尽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将面前的黄巾劈成了两半。 “随我杀—!” 孙坚乃是正面一路的先锋大将,在稳定城头局势后,他顺着石阶径直朝城中杀去,蜂拥而来的黄巾,瞬间便被他踏破,长刀所指无人能挡,所过之处无不披靡。 汉军将士在孙坚的带领下,气势如虹,如潮水般涌入城中,一些人跟着孙坚继续往内城厮杀,另外一些人则是冲入城门洞,抬起横木,打开城门。:魰斈叁4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汉军将士挥舞着兵器,发狂似的涌入城池,直扑向赶来支援的黄巾士卒,可他们又岂是三河、五校精兵的对手,一波冲锋,直接溃败,毫无半点悬念。 第101章 双城联动,大获全胜,豫州黄巾惨遭围猎! “渠帅!” “渠帅—!” 管鹏一路纵马飞驰,直奔召陵县衙。 他飞身而下,把缰绳丢给一旁的侍卫,纵身跃步,神色忧忧,不停呼喊:“渠帅、渠帅,大事不好了,渠帅!” “急个什么!” 不等他奔入县衙正殿,便见殿门吱呀一声展开,披着一件单衣的彭脱,负手出现在管鹏面前,面上波澜不惊,颇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雄姿。 “渠帅!” 管鹏急匆匆上前,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大事不好了,皇甫嵩、朱儁派兵夜袭召陵,我军抵挡不住,如今已至内城。” “哦?” 彭脱唇角浮出一抹惊异的神色:“没想到汉军的乡勇,竟也如此勇猛,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杀入了内城?” “不是乡勇!” 管鹏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是三河、五校精锐!” 彭脱心头一凛,全身的汗毛直接竖起:“不可能!汉军精锐已经全部杀至西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 彭脱大手一挥:“绝不可能!” 管鹏确定一定以及非常肯定地道:“渠帅,是真的,末将亲眼所见,那个接连突破我军营地的猛将,他便是率先攻上城头的。” 嘶—! 彭脱惊诧,眼瞪如铃,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 与此同时,彭脱的脑海中同样浮现出了当日,在北门营地中,接连破阵的那员汉军猛将,自家数十队精锐,愣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嗯。” 管鹏飞快点头:“没错,肯定是他,这小子便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如此确定的语气,顿时令彭脱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坚冰,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地蹿动着,一次比一次更紧地绞住心脏。 三河、五校的精锐如果仍在召陵,那么证明西华没有受到进攻,换言之,他们看到的烽火狼烟,压根就是汉军自己放的。 而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的进攻节奏放缓,甚至营寨中那些减少的炊烟,岂不全都是故意表演给自己看的?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彭脱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跳起几下,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当真恨不得一拳抡死自己! 总自以为很聪明,但特么,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居然被汉军的障眼法轻易迷惑,从而铸成大错,连累满城的同袍。 虽说城中还有六、七万士卒,可城门一旦洞开,凭自家将士的装备、素质,压根就不可能是汉军的对手。 “渠帅?” “渠帅?!” 管鹏心急如焚,大唤了一声。 彭脱这才怔回神来,瞥一眼管鹏,急急朝着县衙门口走去,他必须亲眼见识一下,从外面杀过来的兵马,是否果真如管鹏所言,乃是三河、五校精锐。 “走。” 彭脱把手一招,疾步走出县衙。 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将士奋力阻截拼杀,却依旧难以拦住对方的滚滚洪流,冲天的火光中,那一杆掐金边走金线的火焰大纛旗,迎风招展,格外引人注目。 一眼! 只看了一眼! 彭脱的心口处,就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 没错! 的确是汉军精锐! 这一刹那,彭脱只感觉自己像是個跳梁小丑一样,乃是皇甫嵩、朱儁的掌上玩物,被对方随意摆弄,十余万大军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般搞定。 怨怒之气在胸腔中左冲右突,不停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彭脱终究还是忍受不住这打击,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噗通! 彭脱颤抖的双膝支撑不住身体,顷刻间瘫软在地,彷佛精气神脱体而出,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渠帅!” “你怎么样啊,渠帅?” 管鹏急忙冲上来,搀扶起彭脱:“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召陵数万义军,还需要渠帅您来指挥!” “快!” 彭脱拼尽全力,靠着管鹏的搀扶,勉勉强强地挣扎起来:“速速下令,舍弃召陵,全军退往征羌,不得有误。” 管鹏颔首点头:“诺。” “你快去下令吧,别管我。” “不行,您先上马,末将再去传令。” 瘫软的彭脱只能在管鹏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向战马缓行,奋力的攀上战马,彭脱心急如焚,再次招呼一声: “我已上马,你速去传令。” “诺。” 管鹏这才答应一声,招呼侍卫道:“尔等务必护着渠帅,从南门杀出去,直奔征羌。”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旋即。 将彭脱围护在中间,直冲南门赶去。 其后不久,号角声骤然响起,顷刻间传遍召陵。 各方黄巾传令兵听到声音,立刻吹响号角呼应,正在鏖战的黄巾士卒明白何意,当下如同潮水般,怏怏溃败。 没有了黄巾的奋力抵抗,汉军将士更是迅猛如潮,宛如决堤的洪水般,快速侵占召陵城,不过半个时辰,便攻占了县衙,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全县占领。 朱儁、皇甫嵩策马来到召陵县衙,早有大将孙坚恭候,欠身拱手道:“二位将军,彭脱已经逃出召陵,据探马回报,正在赶往征羌。” “嗯。” 朱儁缓缓点头,神色淡然,一切皆在预料之中。 他扭头望向皇甫嵩,轻声言道:“义真,接下来,便要看你部将士了。” 皇甫嵩自信满满地道:“公伟放心,黄巾已成溃军,何惧之有!我已派人快马赶往各县,命其仔细侦察,务必要将黄巾困死在包围圈中,咱们静候佳音即可。” “如此甚好。” 朱儁长出了口气,接下来不管皇甫嵩表现怎样,至少自己攻克召陵,战败彭脱十万大军的战功,已经到手了,总算是对皇帝陛下有个交代。 而如果皇甫嵩的军队,能如此前制定的计划一般,将黄巾困死在包围圈中,那么必将是锦上添花的又一件大功。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西华县。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横七竖八的尸体,散乱地堆落在城头、旷野,一副方才经历过大战的模样。 门楼上,那一杆飘扬的土黄色大纛,早已经被战火烧掉了大半,只剩残缺的“波”字,仍随着清风摇晃。 而在残破的大纛旗下方,三个已经战死的黄巾士卒,以双手拼死握住大纛,才得以令它没有倒下。 奉命驰援西华的张振,眼瞅着这一幕,内心不由地生出感动,眼泪哗啦啦淌下来,原本的戒备之心,彻底打消。 他勒马站在城外,声音洪亮地呼喊:“城中还有人否?吾乃张振,渠帅彭脱帐下大将,奉命赶来驰援!” 话音刚落,城头上探出七、八个裹着黄巾的脑袋,望着城外的大军,似乎有些心惊胆颤,眼神中带着些许惊恐。 “尔等可是波才渠帅帐下否?” 张振的目光扫过这些可怜的幸存者,大声询问:“如今战况如何?官兵何在?” 上方黄巾幸存者壮着胆子:“尔等当真是彭脱渠帅帐下否?” 张振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吾乃张振,渠帅帐下大将,城中情况如何?” 黄巾幸存者这才站起来,大声呼喊道:“不是官兵,起来吧,是从召陵赶来的援兵,快开城门,让张将军进来。” “诺。” 一声回应之后。 吱呀—! 城门缓缓展开,两、三个头裹黄巾的士卒提着寰首刀、长剑,从里面走出来,他们蓬头垢面,尽显疲态,显然已经乏累到了极点。 城上黄巾男子大声呼喊道:“张将军,官兵似乎得到了尔等驰援的消息,已经离开西华,目前尚不知在何处。” “小人已派人赶往县衙,通知渠帅,将军还是速速进城吧,有何事,您直接与渠帅沟通,小人位卑,有些事情难以言清。” 张振等人已经昼夜兼程,奔袭一路,的确有些累了,如今官兵既然已经离开,那么倒也的确需要休息休息。 “好吧。” 张振没有多想,把手一招:“弟兄们,进城。” 驾—! 旋即。 张振轻踹马腹,策马走进西华县城。 原本,一切都是极其正常的。 可当张振察觉到街道两侧的屋脊上,闪烁出一些不自然的亮光时,身经百战的他,还是敏锐地嗅出了一丝不详的味道。 这亮光绝非自然的太阳光线,而是金属兵器折射出来的光线,带着一丝冰冷、森寒的肃杀之气。 张振下意识紧张起来,策马向前的速度放缓,一手勒住战马,一手摸向腰间的寰首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缓缓扫过路上的黄巾士卒。 直至此刻。 他才发现这些“同袍”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凶戾气息,甚至某些人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长枪,似乎随时准备对入城的军队发起突袭。 “不好。” 张振心道一声不妙:“中计了。” 抬眸瞥一眼道路两侧的屋脊,果然有弓弩悄然探出了脑袋,张振明白,若是继续走下去,死伤一定会更大,他必须立刻做出绝断。 吁—! 勒住战马。 张振摆手示意队伍停下,他扭头望向城头男子,大声言道:“我军足有五万兵马,小小西华只怕驻扎不下,张某还是在外扎营为好。” “弟兄们。” 没有丝毫犹豫,张振铿锵下令:“后队变前队,退出西华!” 可惜,城头之上忽然架起了成百上千张硬弓,道路两侧的屋脊上,亦站起了数不清的弓弩手,各个捻弓搭箭,张拉满月。 城头上,赵谦发出一声蔑笑:“哼!尔等黄巾贼子既然敢来,那就休想离开西华,给我放箭,将黄巾贼子尽数诛杀!”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成百上千支箭矢自城头、两侧屋脊上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啸声,宛如滂沱大雨般,罩向街道中间的黄巾。 张振倒是已有准备,但他麾下的士卒则不然,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士卒,顿时被这股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卒来不及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便被直接攒射成了刺猬。 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一些黄巾甚至被箭矢直接钉在地上,手脚还兀自抽搐着。 “撤!” “快撤出去!” 张振提刀左右格挡,不停地嘶吼下令。 但汉军的箭矢袭杀来得太过迅猛,彷佛仅仅只是一瞬,城中的黄巾士卒便如割麦般倒下一茬,连续两三轮无间隙的箭雨袭杀后,依旧站着的黄巾,竟不足百人。 希吁吁—! 张振吓得魂飞魄散,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旋即踏着自家同袍的尸体,不遗余力地往城外赶去。 “哪里走!” 正在这时,王昊从巷道中策马跃出,骑兵系技能【决死冲锋】顷刻间触发,红鬃马的速度瞬间飙升到了极致,宛如一道赤红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啊?” 张振只感觉一股森冷的杀气,自后脊梁沁入,瞬间涌遍全身,直令他汗毛倒竖,几乎忘却了呼吸。 下意识地。 他扭头瞥向声音来处,彷佛一团熊熊火焰眨眼间到了跟前,抬首间,枪锋乍起,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张振勉强举刀格挡,却被王昊的枪锋猛然荡开,去势丝毫不减,宛如一道惊鸿流光,精准刺中咽喉,一股血箭喷出,张振双目圆睁,轰然倒地: “贼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贼将已死,缴械投降者......” “......” ***** 赶往征羌的路上,黄巾队伍浩浩荡荡,延绵十余里。 驾—! 管鹏策马赶了上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渠帅,末将适才侦察过了,汉军没有追过来,咱们应该已经安全了。” 可是...... 彭脱的面色依旧苍白如雪,没有半点生机,仅仅只是一夜过去,他的鬓角多出一缕白发,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渠帅,你没事儿吧?” 见彭脱愁眉不展,管鹏试探性言道。 “没事儿。” 彭脱摆了摆手,但眉头却拧得更紧:“管鹏,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管鹏再一次愣住:“奇怪?哪里奇怪?” 彭脱轻声道:“三河、五校原本有四万精兵,可在召陵只有两万,按照常理,他们应该是要围点打援,截杀我部援兵才对。” “难不成......” 彭脱长出了口气,试探性道:“他们分兵应对,皇甫嵩的兵马去攻打了西华,而故意将朱儁的兵马,留下来对付咱们?” “嗯。” 管鹏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彭脱咬了咬牙:“我真是太蠢了,竟然被朱儁减灶之计戏耍,害得我军失去了召陵坚城,接下来豫州战局,只恐会更加艰难。” 管鹏吐口气,安慰道:“渠帅,您尝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我军虽然落败,但只要到了征羌,便可如波才一般,再次召集数万兵马,官兵想要消灭咱们,也没那么容易!” “没错!” 彭脱脸沉得如一汪寒潭,自我安慰道:“只要一息尚存,太平道的圣火便不会消灭,朝廷想要消灭咱们,他还缺一副好牙口!” “传令。” 言至于此,彭脱铿锵下令:“加快行军,争取快些赶往征羌,否则汉军的骑兵一旦追来,咱们必死无葬身之地。” 管鹏欠身拱手:“诺。” 下一秒。 红绿旌旗闪烁。 十余个传令兵策马飞出,以最快的速度,向黄巾溃兵传达命令。 虽然连续奔走了一夜,但在求生欲望的刺激下,黄巾士卒依旧加快了行军速度。 可是...... 正当他们赶往征羌县的地界时。 “报—!” 忽然,前方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抬眸望去。 一骑绝尘而来,视之乃是自家斥候:“发生了何事,怎的如此慌张?” 斥候甚至忘记了行礼,抬手指向前方:“渠......渠帅,大事不好了,前方发现汉军兵马,兵力恐怕有上万人。” “什么?” 彭脱顿时一个愣怔:“上万汉军?” 斥候飞快点头:“嗯,至少有上万人,而且还有骑兵!” “这怎么可能?” 彭脱惊悚万分,浑身汗毛倒竖。 他急忙坐直了身子,扬起下巴,极目瞭望。 果不其然!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他们的方向袭来,在那弥漫的烟尘中,汉军的大纛旗迎风招展,刺眼夺目。 “该死!” 此刻的彭脱已经是惊弓之鸟,顾不得思考汉军在此的原因,便匆匆下令:“快传令下去,速速转道,直奔汝阳,不得有误。” “诺。” 十余个传令兵立刻纵马飞出,不停呼喊: “渠帅有令,速速转道,直奔汝阳,不得有误。” “渠帅有令,速速转道......” “......” 乌泱泱的黄巾兵马,还没等烟尘一般的洪流弥漫过来,便纷纷转道,直奔汝阳方向杀去。 引兵前来围杀的郭兴,同样没想到事情会这般顺利,当即率领麾下骑兵,纵马放肆追杀,足足十里左右,方才作罢收兵。 望着匆匆赶往汝阳的黄巾,郭兴捻须言道:“立刻上报皇甫将军,黄巾已被我部,成功赶往汝阳。” 传令兵欠身拱手:“诺。” ...... 第102章 捷报频传,豫州大定!王昊身世终确定! “报—!” “黄巾溃败至征羌,已被郭兴成功赶向汝阳。” “......” “报—!” “黄巾溃败至汝阳,已被阎忠成功赶向西华。” “......” “报—!” “黄巾渠帅波才死于王昊之手,西华黄巾覆灭,大部缴械投降,如今羁押在西华。” “......” “报—!” “黄巾大将张振死于王昊之手,其部援兵败于西华县,向汝阳溃逃。” “......” “报—!” “黄巾溃兵已经汇合,目前屯驻在距离西华不远的月牙谷附近。” “......” 不过数日,捷报频传,如雪片般送入中军大帐。 虽然,当初看王昊的作战计划时,只感觉胆大而又不失严谨,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但实际上,不论朱儁也好,还是皇甫嵩也罢,全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成功。 此刻得知西华县的战果,以及作战过程,二人对于王昊的招揽之意更盛,尤其如今双方即将分兵,这份心思更是飙涨到了极点。 “厉害。” “果然厉害。” 皇甫嵩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长出口气:“没想到王昊在西华县取得的战果,比你我在召陵取得的战果,还要好上许多。” “是啊。” 朱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这份作战计划环环相扣,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不可能达到这般作战效果。” “王昊可以确保计划的顺利实施,真不知道他为了这份计划,打熬了多少心血,这小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才。” 皇甫嵩深表赞同,面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根据程银递上来的战报,据说王昊每日都要进行战术推演,集思广益,努力思考黄巾可能的应对办法,来构思相应的应对策略。” “而他在汇报中表示,单纯一個咬住波才的办法,王昊便提供了十六种,只是他在全部尝试过一遍后,方才确认激将法最合适。” “十六种?” 朱儁眉棱不由一跳,心中巨震:“这小子还真是煞费苦心呐。” 皇甫嵩长出口气:“的确如此,可惜豫州黄巾大部已平,他若继续留在豫州,只怕将来走到头,也不过是一郡都尉而已。” 朱儁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皇甫嵩:“义真,此前你虽没什么动作,但是现在,只怕已有招揽之心,对否?” “公伟兄!”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皇甫嵩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你已经有孙坚这员猛将了,不妨把王昊让给兄弟,如何?” “打住!” 朱儁毫不犹豫,打个禁止的手势:“此事一码归一码,文台固然勇猛,可堪大勇,但子霄胜在谋略,二人配合,方才绝妙。” “倒是义真你......” 言至于此,朱儁把手一拱,刻意恭维道:“乃是将门之后,精通兵法、布阵,擅长谋略,麾下又有傅燮、郭兴、阎忠此等猛将,招揽王昊,于你而言,意义不大。” “可老兄我不然!” 朱儁立刻皱起了眉头,叹口气,摇摇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麾下无善谋之士辅佐,若是这般杀入南阳,只恐会令陛下失望。” “义真,你不仅文韬武略,当世卓著,且宽宏而有雅量,不如就把子霄让给老兄如何?这份恩情,我朱儁必铭记于心。” 瞧这一顶高帽戴的,当真是绝绝子啊! 可惜...... 此前乃是合作阶段,双方需要精诚团结,皇甫嵩为保大局,自然可以稍稍谦让,但这一次要分兵赶往南阳、兖州,皇甫嵩自己身上的担子,也着实不小。 把王昊这样的人才,拱手让给朱儁? 呵呵! 皇甫嵩即便再是宽宏雅量,也干不出这种事情:“公伟兄,咱们争来争去的,有何意义?若是子师不放人,你我又能如何?” “况且!” 言至于此,皇甫嵩更进一步道:“这种事情毕竟要尊重子霄,他若说想去公伟兄帐下,那么嵩再怎么招揽,亦是无用。” 朱儁自然也明白皇甫嵩的意思,缓缓点头,面带微笑:“义真的意思,你我兄弟,各凭本事招揽,子霄归去何处,全凭他自己做主,对否?” “没错。” 皇甫嵩肯定地点点头:“嵩正是此意,否则你我兄弟二人为争子霄而伤了和气,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嗯。” “有道理。” 朱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绽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味道。 要知道,自己为了争取王昊,早已经在下功夫,此前的铺垫足矣,接下来必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皇甫嵩拿什么跟自己争? “既如此,你我兄弟,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哈哈!” 朱儁仰天哈哈一声,信心满满:“义真,你输定了。” 皇甫嵩只是笑笑:“公伟兄别高兴得太早,文台固然与子霄交厚,但子霄素有主见,轻易不会受人影响,他此前没有答应,如今恐怕亦然。” 朱儁惊诧,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皇甫嵩居然全部知道,而且对方在合作期间,始终没有透露过分毫,足见此人城府极深。wenxueзч 但是...... 朱儁却丝毫不恼。 因为,他非常清楚,皇甫嵩是真正的君子:“义真言之有理,不过,在子霄做出决定前,一切全都是你我的臆测而已。” “这倒是。” 皇甫嵩点了点头,长出口气,转而言道:“走吧,咱们今日便引兵离开此处,这些黄巾已是困兽,连续奔袭数日,又缺少粮草,应该支撑不了多久。” “他们全都是穷苦百姓出身,即便造反,也是受人蛊惑,我建议咱们尽可能只诛首恶,其余士卒,尽量招降,如何?” 朱儁大手一挥:“我没意见,但此事最好还是让子师主导,毕竟他是豫州刺史,咱们离开以后,他仍要面对黄巾余孽,还要恢复豫州的生产,这些家伙如何解决,理应听其意见。” “嗯。” 皇甫嵩深感有理:“此事我会与子师商议,咱们先行准备吧。” 朱儁颔首:“放心,交给儁即可。” ****** 王允军营。 中军,大帐。 “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帐中传出,外围的侍卫纷纷扭头,猜测着帐中发生了何等高兴之事。 帐中,王允捧着战报,喜笑颜开,又长出口气:“真没想到,从你我孑然一身,进入豫州以来,到现在横扫豫州大部黄巾,尚不足三月时间。” “是啊。” 尚爽同样满面惊讶,捻须言道:“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初入颍川时,闻朱儁战败,爽甚至以为,出师不利,前途必定坎坷。” “可谁曾想......” 尚爽唇角浮出一抹笑容:“长社一场大火,烧得波才十万兵马,分崩离析,阳翟突袭北门成功,立刻让咱们打开了局面。” 一旁孔融眼神中绽放出光彩:“说来,豫州战役能如此顺利,朱儁、皇甫嵩之功,自然不小,但这一切,似乎皆与长社县尉王昊有关。” “尤其是汝南这一战,王昊仅仅率领六千兵马,与程银两千精锐合作,居然诛杀了波才,战败了数万黄巾,收缴俘虏五万余人!” “啧啧!” 孔融啧啧称奇,面上流露出欣赏之色:“此子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使君,我可听说皇甫嵩、朱儁对他皆有招揽之心,你可不能轻易放人啊。” “哦对了。” 尚爽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使君,子霄到底是不是王氏的旁系?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这......” 王允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不过是调查一个人而已,怎么到现在都没收到回信。 “报—!” 正在这时,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允抬眸望去。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个侍卫,欠身拱手道:“使君,帐外有个自称王景的人,说有要事求见使君。” “乃是犬子,让他进来吧。” 王允摆了摆手,淡然言道。 “啊?” 侍卫顿时一愣,赶忙拱手:“末将......末将这便将公子请进来。” 王允淡然道:“快去吧。” “好巧。” 显然,尚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咱们刚好在聊子霄的身世,没想到令郎便亲自到了,想来子霄定然是王氏出身无疑。” “嗯。” 孔融颔首点头,深以为然:“没错,否则使君公子又何必亲至于此,融在此恭贺使君,王氏有子如此,门楣必兴。” “哪里。” 王允淡然一笑,心中甚喜,但面上却不再言语。 不多时,一个身材挺拔,体型匀称,健壮体魄里透着一股难得诗意气质的少年郎,来到大帐,款步上前,揖了一揖,举止行为,得体大方: “王景拜见父亲,各位叔伯。” 王允倒也没有太多废话:“怎么样,事情可调查清楚了?” “嗯。” 王景点点头:“已经清楚了,王昊的确是晋阳王氏出身,其父王志,家道中落,以放牛为生,娶当地女子为妻,孕有一子,单名一个昊字。” “哦?” 王允不由蹙眉,疑窦顿生:“既是晋阳王氏出身,王昊因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王景吐口气,轻声道:“要怪只能怪太行山里的贼子,将王志所在村落屠尽,至于王昊如何逃生,儿尚未能查清。” “不重要。” 王允丝毫不关心王昊是如何活下来的:“只要活着就好,那他的师傅典恼呢?” 王景再次摇头:“没有丝毫消息。” 王允惊异:“半点消息没有?” “嗯。” 王景肯定地点点头:“没有。” 嘶—! 王允愈加惊诧:“这怎么可能?” 王景轻声道:“其实,王昊的身世早已查清,只是这个叫典恼的人,花费了儿大量时间,却是徒劳无功。” “嗯,你辛苦了。” 王允摆了摆手,捻须长叹口气:“不管怎样,只要能证明他的身份即可,家谱带来了吗?” 王景立刻从布袋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儿誊抄的一部分族谱,晋阳王氏的这支旁系,其实是于一百多年前,祁县王氏迁过去的。” 王景展开竹简,指着上面的描述:“从这一点分析,王昊的根儿的确是咱们祁县王氏,出身咱们王氏旁系无疑,父亲您瞧,是从这里开始的。” “嗯。” 王允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的确如此。” 解决了王允的疑问,王景同样忍不住好奇:“父亲,这个叫王昊的族人......” 王允自然清楚自家儿子心中疑虑,随口解释道:“他现在二十岁,长社县尉,在此次讨伐黄巾之战中,屡建奇功。” 虽说王允的语气极其平淡,乍一听就像谈起个陌生人,但王景却深知父亲的脾性,能让他如此上心之人,又岂是简单的“屡建奇功”,四个字能表达。 “哦?” 王景愈加好奇:“此人竟比儿还小两岁?” 王允轻哼:“你呀!与他相较,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呃...... 王景略显尴尬,蹙了蹙眉:“父亲,当着二位叔伯的面,能不能给儿留些颜面?” 王允卷起了竹简:“你若能有一番建树,颜面自有,何须人予?” 王景满面羞愧,不敢再言,还是一旁孔融赶忙打圆场:“子师,令郎虽不及子霄,但亦是青年才俊,切不可矫枉过正。” 咳咳! 什么叫令郎虽不及子霄? 你到底会不会打圆场,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王景愈加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与此同时,他心中更加疑惑,这个叫王昊的便宜族弟,到底在颍川干了什么好事儿?值得父亲如此褒奖。 “行了。” 王允大手一挥:“你先退下吧,等过两天,见过子霄后,若他有事要办,你回并州时,一并帮他办好。” 王景无奈,吐口气:“诺。” 待王景离开大帐,尚爽凑到跟前:“使君,如今黄巾溃军已被困在西华,想来大军不久必会赶去,数万黄巾余孽,不知使君准备如何处置?”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思索片刻:“此事不必禀告陛下了,他们全都是无辜百姓,能招降尽量招降,若执迷不悟,再处以极刑不迟。” “嗯。” 尚爽欠身拱手:“使君若能如此,真乃豫州百姓之福。” 王允吐口气:“为祸天下者,阉宦也,阉宦若平,这世间岂有黄巾?归根到底,他们不过是普通百姓,被迫造反,不过求生而已,又有何罪?”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允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侍卫转入帐中,欠身拱手道:“使君,皇甫将军派人传信,命我军速速拔营,赶往西华方向驻军。” “好。” 王允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转而言道:“尚治中,你速去传令吧。” 尚爽揖了一揖:“诺。” “文举。” 王允扭头瞥向孔融:“你速速派人赶往汝南其余诸县,如遇黄巾余孽,格杀勿论,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稳定汝南局势。” 孔融欠身拱手:“使君放心,此事交给融即可。” ***** 西华。 王昊军营。 中军,大帐。 连续的鏖战让众人疲累至极,善后的工作,王昊没有插手,全部交给了荀谌、赵俨等人,自己也算是忙里偷闲,得以在此小憩片刻。 但他躺在榻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调出游戏版面,盘点起了此战的收获。 此一战,让他从33级,直接升到了39级半,足足跳了6级有余,只需再一战,便可升到40级,解锁精英兵种转职通道。 这是晋升武将阶段之前,最后10级的兵种阶段,不过从目前王昊展示出来的实力上看,已经超过了武将阶段的“战将”水准。 这便是走全职精通路线的好处,虽然升级相对困难,但获取的收益却是不小,远远超过同级武将不说,甚至还能获得最强的战神天赋。 天赋决定一个武将的上限! 毫不客气地说,只要能获得战神天赋,那么相当于半只脚跨进了万人敌的境界。 要知道按照正常的升级流程,100级便是满级,但只有极少数有着奇遇的玩家,才可能晋升至万人敌的境界,其余玩家大都会卡在“虎将”的水准。 而某些有着奇遇的玩家,即便进入万人敌的境界,也会因残缺而不得跻身至极,只有全职业精通的王昊,才可能真正登顶。 一念至此,王昊对未来充满期待,他按照惯例,体力、敏捷对点,截至目前,王昊的体力属性已经破百,达到了124点,而攻击属性更是高达248点。 当然! 这些全都是自然增长,无可厚非。 最让王昊惊喜的是,他的职业通用技能,已经全部刷满,此外霸王枪法的熟练度达到752点,解锁3级技能效果: 武力+1 破甲+5% 贯穿+10% 致残+10% 果然,战场才是刷霸王枪法熟练度的最好地方,若是在校场苦练,估摸着能达到300+,解锁2级技能效果,便烧高香了。 “报—!” 正当王昊专注于游戏版面时,帐外响起陈三的声音。 他起身出了内帐:“耗子,可有何事?” 陈三拱手:“县尉,朝廷大军来了,王允派人过来传信,命你立刻去他那里。” “好。” 王昊点点头,毫不犹豫:“我收拾一下,立刻便去。” 陈三拱手:“末将去备马。” 第103章 皇甫嵩、朱儁争相招揽,差点没打起来? 简单收拾一番,王昊出了营帐,策马直奔王允军中。 许是辕门侍卫已经得到消息,不仅没有阻拦王昊,甚至还主动带他赶往中军。 掀开帘帐,王昊迈步进入,欠身拱手:“长社县尉王昊,奉命前来,不知使君有何吩咐?” “子霄过来。” 王允摆了摆手,示意王昊近前落座:“今日是咱们爷俩之间的交谈,无关于公事,你不必如此紧张,放轻松一点。” 嗯? 爷俩之间的交谈? 王昊微微蹙眉,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明亮,难不成自己当真是王氏旁系? 带着疑惑,王昊坐在下首,接过王允递过来的茶:“昨日,家里已经传回了消息,你的确是太原晋阳王氏出身,不过百余年前,是从祁县迁过去的。” “依此核定,你与老朽同出一脉,尽皆是祁县王氏出身,或许是在你年幼时,太行山中贼子,洗劫了村子,令尊令堂尽卒于此。” “啊?” 王昊闻言心惊,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按照时间推算,那时的你尚在襁褓,自然无此记忆,至于尊师典恼,景儿已经尽力,却是半点消息都未曾打探到。” 咳咳! 别说是你,就算是神探狄仁杰来了,也不可能找到。 王昊脑海里没有父母的印象,对于他们的感情也比较寡淡,听到这则消息,就像是听到陌生人的消息似的,内心毫无波澜。 “这些消息是如何得到的?” 王昊不由地好奇,皱眉询问道:“可有族谱为证否?” 王允点点头:“若无族谱,老朽岂敢妄言?你在此稍后,景儿已经去取了,他比你大上两岁,算是你的族兄。” “父亲—!”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个轻亮的声音。 王昊扭头望去。 但见...... 帘帐起,一个与王允长相七分相似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兴冲冲赶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自己身上:“这位可是子霄族弟否?” “想来这位便是族兄吧?” 王昊赶忙起身,朝眼前男子,拱手行礼:“在下王昊。” 王景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眼神中闪烁着奕奕神采,忙不迭颔首还了半礼:“族弟还真是仪表堂堂,一派威风呐。” “哪里。” 王昊摇摇头,谦虚道:“族兄才真正是气宇轩昂,气质脱尘。” 王景笑笑,自然没当回事,赶忙把竹简递了过去:“喏,这便是我誊抄的族谱,族弟请过目,令尊这一脉王氏,百余年前是从我祁县迁过去的,在第三列记着。” “嗯。” 王昊点点头:“我找到了。” 王景嘿嘿一声:“依此而言,咱们当真是一家人。” 呼— 见到族谱,王昊长出口气。 自己王氏旁系的身份,算是板上钉钉了。 王允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子霄,如今你我皆有军务在身,不能返回家乡,你如果有什么要问的,要去办的,尽管与景儿说。” “没错。” 王景立刻附和一声:“族弟有何事,直言即可。” 王昊颔首点头:“嗯,族兄年长,以后唤我表字即可。” “好。” 王景对此颇为满意,意味着双方关系更进一步:“子霄,有何事,你尽管言语。” 王昊皱着眉,仔细思索片刻,试着问道:“我父母的村子,可还在否?” 王景点点头:“嗯,还在,但已物是人非,想来应该是有好心人把他们全都掩埋了,不过是合墓,碑上只写着王村人之墓。” “如今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年,想来尸骨已经无法辨认,若是你想稍稍尽点孝心,不妨为令尊造一座衣冠冢,他们若在天有灵,也会非常高兴的。” 虽说王昊对他们没什么感情可言,但毕竟身为人子,终归还是要尽一些义务:“那便有劳族兄,今日某来得急,身上未带钱,等明日一早,我派人送来。” “子霄。” 王景眉头紧攒,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愠怒:“咱们既已兄弟相称,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谈钱作甚,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这......” 王昊犹疑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那好吧。” 王景这才舒展细眉:“这才对嘛。” “行了。” 王允捏着颌下长须,轻声道:“景儿,这件事便交由你来负责,待子霄征讨黄巾结束,再回乡祭祖不迟。” “你先下去吧。” 言至于此,王允摆手示意道:“为父有话要跟子霄说。” 王景识趣地一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王昊心知接下来的谈话,必然会涉及到自己的前途,因此试探性道:“不知使君,可还有何吩咐?” 王允面带微笑:“我说了,今日是咱们爷俩的对话,你还叫我使君?” 王昊淡笑:“伯父。” “嗯。” 王允满意地点点头:“家族的事情,交给景儿即可,今日伯父要与你谈谈接下来的仕途,其实伯父倒是很想你能留下来帮我。” “但是......” 话锋一转,王允捻须言道:“如果你不是王氏旁系出身,或许我会稍稍挽留,但如今既然已经证实你乃王氏旁系,那伯父便坚决不能留你在身旁了。” 王昊自然也清楚,王允身为豫州刺史,具有为朝廷举荐人才的职权,虽说举贤不避亲,但这种话听听便好,实际上万不可操作,否则必引来一大堆红眼病患者。 届时别说是王允自身难保,便是王昊自己,也会跟着遭殃,因此对于王允的这個决定,王昊是举双手赞同的。 当然! 即便王允挽留,王昊也不会选择留下,毕竟他对自己的职业发展,是有一定规划的,岂能被一个小小的都尉而束缚住手脚。 “况且......” 言至于此,王允的声音略微拖长:“伯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非常凶险,一旦操作不当,极有可能跌落尘埃,你若在我身边,只怕会连累到你。” 如果是在之前,王昊肯定懒得搭理王允,但现在已经确认是王氏旁系,该有的提醒,自然就不能少: “伯父可是要对阉宦下手?” “哦?” 王允心中微怔,不由打量着王昊:“子霄如何知晓?” 王昊朗声道:“伯父侍御史出身,素来与阉宦不和,如今掌握了他们与阉宦勾结的证据,自然会对其发起雷霆一击,此乃人之常情。” “不错。” 王允肯定地点点头。 他本以为王昊只是精通兵法,腹有良谋而已,不曾想对于朝局,亦有一定的了解,居然可以猜出自己要对阉宦下手。 不得不承认。 自己的确有些小瞧王昊了。 他面露喜色,摸着唇髭笑道:“没想到,子霄对于当朝的局势,竟也有如此深入的了解,阉宦祸国,人人得而诛之,我王允身为侍御史,自然当仁不让。” 黄巾起义之前,王允便是大汉朝廷的侍御史,为御史大夫属官,由御史中丞统领,入侍禁中兰台,掌受公卿奏事,举劾按章,监察文武官员。 作为大汉出了名的硬脾气、臭脾气、犟性子,柿子专挑硬的捏的家伙,这一次既然找到了证据,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可是......” 然而,王昊却在此刻欠身拱手,郑重言道:“伯父,您应该清楚,当前的局势乃是皇帝被迫之举,一旦黄巾平定,陛下又当如何,犹未可知。” “外戚、阉宦固然在祸国殃民,但纵容阉宦放肆者,不是旁人,正是陛下,您乃侍御史,弹劾阉宦自然是本职,但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必惹祸上身。” 历史上,王允便是因此与张让结仇,结果第二年便被张让陷害,被逮捕入狱,若非大将军何进、太尉袁隗,司徒杨赐联名向皇帝上书,替王允求情,估摸着他早死于阉宦之手。 面对王昊的提醒,王允眼神怆然,面上却仍带着微笑:“这些事情,我又何尝不知,但身为朝廷的侍御史,此乃伯父应尽职责。” “你起来吧。” 王允摆手示意王昊起身:“难得你还能替我人身安全考虑,有这一点,便足够了,咱们不谈此事,言归正传,还是说你吧。” “皇甫嵩、朱儁各具优势,这二人若是招揽你,你会如何选择?如果你还没有考虑过,现在便要好生考虑一下。” “不必了。” 王昊干脆地摇了摇头,极其郑重道:“伯父,昊会选择皇甫将军。” 王允惊诧:“哦?看来你早有主意。” “嗯。” 王昊没有隐瞒,点点头:“朱将军已有孙文台相助,而且对他非常重视,我去了他那里,充其量只是个陪衬而已。” “但皇甫将军不然......” 王昊不能以历史发展为由,因此只能自己胡编乱造:“他与我皆是边郡人,我们有着共同的地缘属性。” “虽然,他帐下已有傅燮、郭兴、阎忠等人,但皇甫嵩为人公正廉明,毫不偏驳,在他麾下做事,俱凭本事,这对某而言,颇有益处。” 王允情不自禁地连点几下头,目光有些兴奋:“嗯,我相信你的确已经深思熟虑,便按照你的想法去闯吧。” “回去吧。” 王允摆了摆手,示意其离开:“好生安顿一下,愿意跟你离开豫州者,你可全部带走,至于不愿离开者,派人送回莪营即可。” 实际上,在此之前,王昊想着能带走几个有能耐的武将即可,但不曾想,王允决意鼎力相助,竟然连军队都允许他带走,这可当真是意外之喜。 王昊起身,再次拱手:“多谢伯父成全。” 王允郑重道:“你虽出身王氏旁系,但走的路与我等不同,别的伯父不再赘言,你若有何需求,尽管写信与我。” “嗯。” 王昊点点头:“一定。” 王允摆手:“走吧。” 王昊拱手抱拳:“既如此,昊便告辞了。” 旋即。 躬身出了大帐,径直离开军营。 人逢喜事精神爽。 王昊一路策马狂飙,不过片刻,便返回自家营地。 不过...... 他方才把缰绳丢给陈三,便听他言道:“县尉,皇甫嵩帐下傅燮,朱儁帐下孙坚,已经在大帐恭候多时了。” “哦?” 王昊眉棱不由一跳,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他们全都在?” 陈三点点头:“嗯,您离开不久,他们便过来了,末将劝他们晚些再来,可他们宁愿在这里等着,也不愿意离开。” “好。” 王昊佩服这俩家伙的耐心:“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陈三颔首,应声承诺,旋即牵马离开。 王昊长出口气,正了正衣冠,便径直掀帘而入:“让二位久等,昊在此赔罪了。” 孙坚、傅燮立刻迎了上来,面带着微笑:“哪里哪里。” 王昊虽然清楚二人此来何意,但还是明知故问道:“不知二位将军此来,所谓何事?” 孙坚抢先一步道:“子霄,如今豫州战事几乎平定,此前孙某与你所提之事,你是否也该认真考虑一下了?” “这是朱将军的亲笔信。” 言至于此,孙坚忙不迭从怀中摸出一封绢信:“还望子霄过目。” 王昊双手接过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不得不承认,朱儁文笔绝佳,若非自己心意已决,恐怕真会被他真挚的招揽而感动。 而趁此机会,孙坚更是添油加醋道:“子霄,想你我在阳翟合力一战,配合的是何等默契,若是你能追随朱将军,你我兄弟便可同帐为将,再建奇功。” “况且......” “文台。” 不等孙坚把话说完,便被一旁傅燮直接打断:“你们的确在阳翟有过合力作战,但若是换成旁人,便完不成任务了吗?” “我怎么记得,当时潜回阳翟的任务,乃是由子霄主导,至于进攻之位交予你手,归根到底是因为步兵营主将,不适合此次任务。” “子霄!” 言至于此,傅燮立刻转向王昊,拱手一礼:“皇甫将军同样给你写了亲笔信,如今豫州黄巾剿灭,但兖州黄巾仍旧猖獗,皇甫将军邀你一起,征讨兖州黄巾。” “你放心!” 傅燮拍着胸脯保证道:“皇甫将军素来公平公正,我等虽与皇甫将军乃是同乡,但他却从未有过偏颇,你在皇甫将军帐下,必可有一番建树。” 言罢。 傅燮又递上了皇甫嵩的亲笔信。 王昊双手接过,展开浏览。 果然! 皇甫嵩的信笺内容,与朱儁大差不差,甚至还明言,可以上奏皇帝陛下,提拔自己为佐军司马,虽然职级上略差傅燮等人些许,但对于王昊而言,已是莫大的进步。 王昊的长社县尉,从俸禄上而言,乃是四百石的官职,而一旦成为佐军司马,便成功进入另一个层级,俸禄固然不高,只有六百石,但职业发展却更加可期。 如果王昊能够建立战功,那么下一次必定升至别部司马,而这样的官职,俸禄达到秩比一千石,这已经相当于都尉,乃是郡级武官。 当然! 俸禄的提升只是小事,从县级到郡级的跨越,才是绝对的重点,若是寻常人,估摸着不熬个七、八年,且有绝对的机遇,才可能会有如此跨越。 孙坚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在县丞的位置上辗转三次,浪费了数年时间,若非朱儁亲自点将,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跨越这个天堑。 然而...... 王昊现在便有这个机会! 要知道,自从皇帝陛下拜他为长社县尉以来,截至目前,还不到三月,相当于王昊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走完了孙坚数年的仕途。 “傅兄弟,你这是何意?” 孙坚顿时便不乐意了,眉头紧攒,怒视傅燮:“莫非是在暗示子霄,朱将军对待下属,非是公平公正?” “岂敢。” 傅燮急忙打断,否定道:“在下只是在强调皇甫将军,素来公平公正而已,绝对没有诽腹朱将军之意,还望文台兄切莫多虑。” “我......” “文台!” 不等孙坚开口,便被王昊直接打断:“文台息怒,我相信傅司马绝没有诽腹朱将军之意,尔等代表二位将军而来,切莫因此发生口角。” 傅燮颔首点头:“没错,的确如此,在下已将信笺送到,至于王县尉是否会应征前来,想来王县尉自有计较。” 虽说王昊早有了绝断,但还是装出一副极其为难的表情:“此事关乎王某仕途,兹事体大,自当深思熟虑,岂能轻易决定。” “这样如何?” 王昊柔和的目光扫过二人,郑重拱手道:“二位兄台且回去,转告朱将军、皇甫将军,昊必定好生考虑,在他们分兵之前,必有回信,如何?” 傅燮点点头:“嗯,此事的确需要仔细思考,我同意。” 孙坚则是皱着眉,略有愠色:“既如此,贤弟你好生考虑,孙某期待与你的再次合作。” “多谢二位兄台。” 王昊赶忙拱手抱拳致谢,旋即亲自将二人送出辕门,目送他们离开后,方才长出口气: “可算是送走了。” “县尉。”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王昊扭头望去,视之乃是...... 第104章 皇甫嵩盛赞:王昊真义士也!(给大家拜年了) 王昊扭头望向,视之乃是陈到:“怎么,有事儿?” 陈到凝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猜测道:“县尉,您是不是要离开豫州了?” “嗯。” 王昊心中微怔,停顿了片刻,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豫州黄巾大部已平,但天下仍有许多黄巾,我的确要离开豫州了。” “还真是这样。” 陈到抿紧了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 二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颇为愉悦,他能感受到王昊对他的真心,否则不会将马术三宝这样的神器,毫无保留地交给自己。 “你......” 王昊方才开口,尚未吐出第二个字,便被神色忧忧的陈到,直接打断:“县尉,你若离开豫州,可否带上属下?” “当然!” 王昊没有想到,自己尚未开口,陈到便主动提出追随。 他目光微动,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王使君说了,让我回来准备一下,愿意追随者,可以离开,不愿离开豫州者,仍由他指挥。” “真是太好了。” 陈到兴奋地差点没跳起来,当即欠身拱手,聊表忠心:“末将陈到愿意追随县尉,刀山火海,绝无所惧。” “嗯。” 王昊点点头,拍了拍陈到的肩膀:“好男儿志在四方,放心,不管将来如何,只要有我王昊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少了你陈到的。” “去吧。” 王昊摆了摆手,吩咐道:“帮我擂鼓聚将,这件事要尽早定下来。” 陈到拱手:“喏。” 旋即。 转身离开,直奔营中金鼓。 咚!咚!咚! 震天的金鼓声响起。 营中诸将闻鼓声而动,朝着中军大帐,急速赶来。 此刻,王昊已然返回中军,端坐在上首主座,静候着各方将军聚集于此。 没一会儿,营中诸将尽皆归位,王昊柔和的目光扫过众人,轻声道:“今日唤大家前来,非是有战事发生,而是要宣布一项重要的决议。” “如今,豫州黄巾已平,只剩些许余孽仍在作乱,我意离开豫州,赶往别处平叛,此事已征得使君同意,愿意追随者,可与某一同前往,不愿追随者,仍由使君节制。” 王昊本以为这件事可能会引起众人躁乱,但不曾想,大家似乎早有预料般,出奇的冷静,脸上没有半点波澜。 荀谌率先横出一步,揖了一揖:“在下参军乃是为锻炼自身,自然何处有难,便要直奔何处,在下愿意追随县尉。” 赵俨紧跟着闪出身来:“在下与友若一般无二,尽皆为磨练自身而来,最近与县尉一起,学到了很多东西,仍想更进一步,因此决定追随县尉。” 虽然陈到已经表过忠心,但在此刻,仍旧挺身而出:“末将陈到愿意追随县尉,哪怕是刀山火海,也绝无所惧。” “末将愿意追随。” “末将愿意。” “愿意!” “......” 满帐将士绝大多数都愿意追随王昊,这是王昊没有想到的。 只有一旁站着的徐庶,始终没有发声,当王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徐庶方才长出口气,横出一步,老实回答道: “县尉,我......” “没关系。” 王昊岂能不知徐庶的想法,率先肯定地点点头:“你能陪我走到这里,我王昊已然知足,若想回去尽孝,便回去吧,我相信早晚有一日,咱们还会再见的。” 大汉以孝治国,不管何人,都不能以何种理由,阻止别人尽孝,徐庶如此这般想法,颇合大汉百姓的三观,王昊自然不会阻止。 “嗯。” 徐庶闻听此言,彻底释然,缓缓点头:“实不相瞒,此番回乡尽孝,乃是其一,实际上,庶还有另外一层想法,那便是回归师门,学习韬略。” “县尉放心,将来徐庶若学有所成,一定再来寻你,届时便是天涯海角,我徐庶也一定陪县尉走下去。” 王昊要得便是这般效果,满面笑容:“你来寻某可以,记得把令堂也带上,如此一来,你可时时尽孝,再不必如此忧心。” “嗯。” 徐庶像是很认真地考虑了片刻,郑重点头:“县尉提醒的是,若是母亲愿意离家,庶一定携母来投,不负县尉期望。” 王昊长出口气,吩咐道:“既如此,营中将士若有不愿离开豫州者,尽皆由元直你负责调配,直至此事结束,如何?” 徐庶欠身拱手:“县尉放心,此事交给在下即可。” 王昊淡笑:“行了,以后咱们还是称呼表字吧,待某离开豫州,便不再是县尉了,但咱们一直都是朋友,不是吗?” “没错。” 徐庶极其肯定地道:“你我情谊,苍天可鉴。” 王昊起身离席,走进徐庶:“愿你此次回乡,能够学有所成。” 徐庶颔首:“必不负子霄厚望。” 二人相视,浓浓友谊,会于一笑。 王昊转身面对众人:“既如此,诸位且各自回营,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安顿好此事,将不愿离开豫州者,交予元直掌管。” 众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各自回营。 直至日晚,暮云四合,余晖散尽。 各营主将方才把最新的名单,呈报至中军大帐。 王昊简单浏览一遍,幸好离开的绝大多数都是士兵,队率级以上极少,虽然编制缩小,但浓缩的全都是精华,队伍的战斗力反而更强了。 他毫不犹豫地调出军团属性版面,进入【军团模拟】中的【军团组织机构】模拟,立刻对现有队伍,进行重新的规划、设计。 【正在模拟......】 1% 2% ...... 99% 100% 【模拟成功,最新组织机构如下。】 下一秒,一个咖啡色的科技画面,浮现在王昊面前。 主将:王昊 副将:陈到 军中司空:荀谌 主计:赵俨 军侯:李羡、秦刚...... 屯长:陈三...... 队率:...... ...... 伴随着编制的压缩,各方将军的职位同样略有降低。 不过,各军内部的将士,尽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斗力大幅度飙升。 单从军团属性版面上来看,整支军队的攻击属性,达到了82点,防御属性达到28点,行军速度同样有小幅度增长。 要知道,目前的属性版面是没有阵法加成的,若是战时布阵迎敌,各方属性仍会提高,战斗力必然更强。 王昊对此组织机构,颇为满意。 他立刻取来竹简,按照全新的组织机构整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便将全新队伍的调整完成,如此一来,才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行军与战斗。 约莫花了一個时辰,王昊便整理好了最新的兵员调配,他将各军主将召集于大帐,交予各自的名单后,方才停止一天的工作。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不必王昊吩咐,各军主将在荀谌、赵俨的帮助下,按照最新各军名单,各自引兵回营,组织兵员的日常训练。 王昊在满是呼喝声的营中巡视时,荀谌从外面回来:“县尉,适才有消息传回来,彭脱已经引颈自戮,皇甫嵩、朱儁、王允一起受降了月牙谷的黄巾。” “皇甫嵩、朱儁大营已经在整军,估摸着剩下的事情,便要交给王使君自行处置了,留给您思考的时间,怕是不多了,县尉还需要抓紧时间决定才是。” 王昊自然明白荀谌的意思,缓缓点头,试着问道:“友若以为,咱们去哪里比较好?” 荀谌对此倒是不甚关心:“哪里都行,如今来看,南阳黄巾比较猖獗,但兖州距离冀州较近,虽然声势不甚明显,但亦不容易对付。” “此事县尉自行决断即可,不管您选择去哪里,大家都会追随,我们跟的是你,而非皇甫嵩、朱儁,亦非兖州、南阳。” 王昊面上浮起一抹淡笑,轻声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已有决定。” 荀谌好奇:“哦?那不知县尉准备去何处?” “兖州。” “皇甫嵩?” “嗯。” 王昊点了点头,随口解释道:“我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或许咱们去了兖州,大有可为,至于南阳郡,咱们便不参合了。” 荀谌显得比较淡然:“皇甫嵩素来公平公正,且为人宽宏而有雅量,与朱儁相比,更具有大将风范,或许在兖州,咱们的确大有可为。” 实际上,王昊还真没有把兖州的卜巳放在眼里,他的目标是冀州的黄巾老巢,杀几个喽啰又算得了什么本事? 但是...... 这种事情,王昊又不能明言,只能以冥冥之中的感觉为由,随口糊弄一下了事,日后若杀奔冀州,还可为此增添一份神秘色彩。 随即。 王昊从怀中摸出一封亲笔信,递给荀谌:“友若,朱将军这里,便由你来替我跑一趟吧,顺便替我跟文台说一声抱歉。” 荀谌接过亲笔信,揣在怀里,点点头:“好,没问题,交给属下即可。” 王昊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也该去皇甫将军的军营去报道了。” “耗子。” “在。” “备马,我要出营。” “喏。” 待陈三牵来战马,王昊翻身而上,猛一踹马腹,随即狂飙而出。 皇甫嵩的大营距此不算太远,不过片刻,王昊便策马赶到。 在侍卫的率领下,王昊径直赶往中军大帐。 帘帐起,王昊趋步上前,欠身拱手:“末将王昊,见过皇甫将军。” 皇甫嵩仰天哈哈一声,满面喜悦:“子霄啊,你果然没教我失望,放心吧,在给陛下的奏章里,本将军已经奏明,要你做我的佐军司马。” 王昊面色极其淡定,颔首致谢:“多谢将军提携。” “废话不多说。” 皇甫嵩立刻进入到工作状态,朗声言道:“豫州战事已平,其余诸事,我等尽皆交给了子师处置,本将军明日便准备离开汝南,直奔兖州。” “子霄啊。” 言至于此,皇甫嵩叮嘱道:“你当速速返回大营,安排好事情后,明日一早,随我军北上兖州,准备征讨黄巾。” 王昊欠身拱手道:“将军放心,王某营中诸事,已在昨日,全部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启程。” 皇甫嵩大喜,面露欣赏之色:“很好,既如此,咱们明日一早,便离开汝南,直奔兖州。” 王昊拱手:“喏。” “报—!” 正当王昊准备躬身退下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昊退在一旁,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 有侍卫急匆匆入帐,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道:“将军,从沛国传回消息,有黄巾贼寇正在攻打谯县,王使君此前派去的兵马,已然落败。” “哦?” 皇甫嵩闻言,眉心拧成一团:“好嚣张的黄巾贼子,连彭脱、波才都已战死,他们竟还敢攻明目张胆地打县城,简直岂有此理。” 下方阎忠捏着胡须,眸中微露忧虑之色:“如今黄巾新降,王使君为保大局,抽不出太多兵力征讨沛国黄巾,可咱们又要北上兖州,为此而贻误行程,怕是不妥。” “是啊。” 又有傅燮点头表示赞同:“沛国黄巾不过余孽,难成气候,但兖州黄巾声势浩大,自其造反以来,已猖獗数月,若再不派兵镇压,只恐兖州各级官吏,难以持续。” 王昊毫不犹豫,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将军,不如让末将去吧,毕竟末将一直是由王使君节制,忽然决定离开,方才令其难以招架。” “昊若是这样离开,心中同样难安,末将保证,必以最快的速度,剿灭沛国黄巾余孽,而后再北上兖州,与将军合兵一处。” 皇甫嵩打量着下方王昊,对其愈加欣赏,大家冒着生命危险,征讨黄巾贼子,为的不过是建功立业,情谊二字在利益面前,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但不曾想...... 偏在此时,在这危难关头,居然有人愿意舍弃建功立业的机会,甘愿为情谊二字冒险,这份真挚的感情,当真令人敬佩。 皇甫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了,他心中暗喜的同时,却还是要把其中的利害关系,为王昊言明: “子霄,你应该清楚,我等奏章一旦递上去,豫州战事对于陛下而言,就已经平了,你不管立多大功劳,怕也毫无用处。” “相反,你若随大军北上兖州,即便只有尺寸之功,本将军亦可令其上达天听,这其中的差别,莪想你能明白。” “明白!” 王昊依旧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但末将岂能为了建功立业,便埋没了自己的良心,若非王使君的提携,岂能有昊之今日。” “哪怕等昊离开豫州,北上兖州时,将军已将黄巾贼子尽数剿灭,昊亦无怨无悔,还望皇甫将军成全。” 皇甫嵩本就是性情中人,见此真情实意之人,更是满心欢喜:“好!甚好!你心存感恩,倒也不枉王使君的一番苦心。” “既如此,我皇甫嵩又岂能拦你?” 言至于此,皇甫嵩大手一挥,朗声道:“我成全你,便由你率领本部兵马,再帮王使君最后一程,待沛国黄巾平定,再行北上,与我军汇合。” 王昊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喏,多谢将军成全,末将感激不尽。” 皇甫嵩点点头:“嗯,快去吧,我想王使君也正在为此事忧心。” “既如此,昊暂且告辞。” 言罢,王昊拱手躬身,离开大帐。 驾—! 他纵马疾驰。 片刻后,便赶来王允军营。 在侍卫带领下,王昊直入中军大帐:“使君,末将王昊,特此前来,请求出战。” 王允心中虽然感动,但面上依旧神色如常:“你没去皇甫将军那里吗?” “去了。” 王昊点点头,没有遮掩:“但听闻沛国出事,昊即便离开,也难以安心,因此便向皇甫将军请命,待消灭沛国黄巾后,再行北上,与之汇合。” 王允大为感动,但如今已然证实,王昊乃是王氏旁系,是自己的族侄,他又岂能因为这点小事,便耽误王昊的仕途。 “子霄,你知道你如此这般,错过了什么吗?” “嗯。” 王昊面色极其平静,俨然已经深思熟虑:“末将非常清楚,但还请使君成全,否则末将难以安心离开。” 见王昊态度坚决,王允亦知难以劝其离开,况且自己的确无人可派,干脆点点头:“好,你速速回营,率领本部兵马,直奔沛国。” “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此次驰援任务,只要能将黄巾击溃即可,至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明白吗?” 王昊欠身拱手:“喏,末将明白。” 王允吐口气,大手一挥:“速速回营,准备去吧。” 王昊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望着王昊离开的背影,王允暗松口气的同时,心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忧心,若是因此而耽误了王昊的前程,那着实有些不划算呐。 沛国的情况虽然紧急,但只要它没影响到汝南,那么王允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操作起来相对复杂些而已。 但不曾想...... 这孩子竟然为了自己,甘愿牺牲自己的前途。 王允心头突然一暖,眼眶不由潮了潮:“这孩子......” 第105章 飞石杀敌!汉末金牌保镖之虎痴许褚! 王昊返回自家军营,点齐兵将,立刻出发。 沛国的黄巾余孽虽然猖獗,但在王昊的百战精锐面前,依旧不够打的。 王昊故技重施,按照驰援陈国的套路,再次击溃了沛国的黄巾。 不过这一次,王昊却没有受沛相的邀请赴宴,而是径直离开,北上直奔兖州。 经此一战,王昊顺利升到了40级,解锁精英兵种转职通道,不仅属性成长再次提升,而且各个技能又有进阶,同时获得了五个全新技能。 不过...... 刀系职业的全新技能,乃是【虎吼】。 王昊每次想要刷技能熟练度,全都得找個没人的地儿,一声一声的嘶吼,简直尴尬至极。 为此,他还严令陈三等人,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他演武。 直至此时。 王昊从林中返回,方才回到军营,陈三便急忙迎上来:“司马,有情况。” “哦?” 王昊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陈三,直接询问:“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陈三轻声道:“据探马汇报,谯县东北方向,有黄巾正在围攻一处坞堡,兵力约莫五千余人,咱们是否要支援?还是说绕行离开,直奔兖州?” 王昊对此颇为不屑:“五千黄巾而已,绕开作甚,咱们直接将其击溃,也算是顺便帮王使君一个忙。” “好。” 陈三点点头:“既如此,末将去擂鼓聚将。” 王昊颔首:“去吧。” ***** 谯县东北方向。 滚滚硝烟升腾而起之处,一座以条石、泥土混合砌筑而成的坞堡,矗立在无垠的旷野上,坞堡虽不足三丈高,但却坚如磐石,即便黄巾强攻数日,依旧稳如泰山一般。 接连不断的强攻,让坞堡外横七竖八堆满了黄巾的尸体,到处都是散落的箭矢,以及不少残肢断臂,鲜血与泥土混合,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 坞堡城头上立着个黑铁塔一般的汉子,此人身高八尺开外,头如麦斗,眼似钢铃,手中拎着一口大刀,刀尖极长,朝后倒卷,刀背上八个大金环子,已被鲜血掩盖了原有的颜色。 时值晌午,曜日当头,炙烤大地。 其人许是酣战许久,浑身冒汗,干脆脱去了外衣,赤膊上阵,全身的腱子肉往外翻着,像是要溢出来,肌肉棱角分明,极具力量感,彷佛咬一口,都会把牙崩掉似的。 “少庄主。” 忽然,有乡民匆匆上前,愁眉锁眼道:“坞堡里面已经没箭矢了,黄巾若是再次强攻,只怕坞堡要保不住了。” “少恁娘的扯淡!” 许褚俩眼珠子一瞪,恍若铜铃般大小。 他一把抓住那乡民的衣襟,像是拎小鸡仔似的,将其拎了起来:“我告诉你,只要有我许褚在,任他千万黄巾,都不可能攻进来。” “是是是!” 乡民吓得魂飞魄散,不住地点头应承:“小人知错,还请少庄主恕罪。” 许褚将其丢在一旁,冷声道:“趁现在黄巾休整,尚未攻城,速速安排乡民,搜寻些石子过来,半个手掌大即可。” 乡民急忙拱手:“喏。” 旋即。 逃也似地离开。 不多时,便有十余个乡民,背着竹篓,赶来城头,里面装的全都是小石块。 许褚打眼一扫,又拎起两枚石块,掂了掂,感觉十分趁手,遂点点头:“好,下去吧,继续派人搜寻,然后往城头送,明白吗?” 乡民飞快点头:“喏,少庄主放心,小人明白。” 许褚道:“滚吧!” “喏。” 十余个乡民匆匆离开。 许褚把刀架在城墙垛上,拎起两枚石块,望着城外已然列队完毕的黄巾士卒,冷峻的双目中射出凶芒万丈: “弟兄们。” 许褚声音洪亮,朗声言道:“还记得咱们年幼时,在河边玩的游戏吗?这次咱不打鱼了,打黄巾耍,谁若是打得多,今儿晚上赏酒喝。” 身旁的许家青壮们纷纷笑了起来,脑海中似乎浮现出幼年时在河边打鱼的画面,把鱼儿当黄巾打,还真是既有趣儿,又解气啊。 “仲康,还是你有办法啊,这回黄巾估摸着要遭殃了。” “若抡准头儿,还得是仲康啊,咱们岂是仲康对手。” “如果是打中一个,赏一口酒喝,那还有得玩。” “行,无论怎样,都行。” “......” 咚!咚!咚! 正在这时,坞堡外响起一阵激扬的战鼓声。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坞堡外的黄巾,顿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许褚掂着手中石子,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阴鸷,眼中杀意大盛。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当黄巾距离坞堡仅剩五十步时。 许褚双目圆睁,锁定目标,以腰腹力带动粗壮的臂膀,猛劲儿掷出手中石子,呼的一声尖啸响起,宛如流星划过,当先一员黄巾,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哈哈!” “爽!” 许褚内心狂喜,目光有些兴奋,当即再一次操起石子,冲着坞堡外的黄巾,猛然飞掷,前方持刀的黄巾应声而倒,当场气绝,一命呜呼。 身旁的许家青壮年们,纷纷操起石子,以石代箭,对城外黄巾发起进攻,他们虽然不如许褚那般厉害,但三十步内,亦可砸伤黄巾,甚至致残。 许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他专挑黄巾军中扛飞梯、穿皮甲、拎刀剑的猛卒下手,五十步内,弹无虚发,一招毙命,恐怖至极。 准备强冲许家坞堡的黄巾,顿时被城头呼啸而出的石块吓懵了,他们从未见过此等进攻方式,虽然绝大多数的石块不致命,但砸在身上当真是彻骨的疼呐。wenxueЗ4 “啊,疼死我了!” “杂碎,竟以石块代替弓箭。” “这坞堡里的乡民,怎的如此难对付?” “刁民!全都是些刁民!” “......” 正在指挥作战的黄巾大将,同样被敌军的骚操作吓懵了,但也不过一瞬,便怔过神来,扯着嗓子,厉声呼喊: “怕个卵子,全都冲上去,我倒要瞧瞧,他们有多少力气投掷石块?” “盾牌兵!” 黄巾大将声嘶力竭,不停嘶吼:“给我冲上去,把飞梯架起来,不拿下许家坞堡,咱们全都得饿死。” “冲—!” 黄巾大将剑指城头,扬声怒吼:“莫要害怕,给我冲!” 城下溃败的黄巾这才转回身,拎着兵器,继续冲杀:“杀—!” 许褚眼瞪如铃,抓起两枚石块,不停地抛掷:“给我打,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数百枚石子自坞堡城头破空而发,宛如飞掠的流星雨般,带着尖锐的啸声,罩向坞堡外的黄巾大军。 飞石如雨,从坞堡城头倾泻而下,砸在前排黄巾士卒筑起的盾墙之上,发出一阵密集的蓬蓬声。 绝大多数的飞石都被盾牌挡下,只有一枚拳头般大小的飞石,撕扯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叫声劈入盾阵。 蓬! 一声巨响。 扛盾前行的士兵竟仰面摔倒,巨大的冲击力令其接连翻滚三圈半,撞倒了三、四个尾随的黄巾,方才一个狗啃泥,爬在了地上。 “啊?” 指挥战斗的黄巾主将全身一震,怔怔地凝望着眼前一幕,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颊边的肌肉却紧紧地一跳,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哗啦啦淌下。 如此强悍的视觉冲击效果,如同一个炸雷般,不仅吓傻了黄巾主将,更一下子震懵了战场上几乎所有的黄巾士卒。 不少黄巾面色惨白的僵立着,等待涌向心脏的血液回流,在僵硬颤抖的四肢重新恢复知觉的那一刻,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拔腿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该死!全都给我冲上去!给我冲上去—!” “我等可是黄天的勇士,岂能畏惧这汉家的莽夫!” 噗!噗! 黄巾主将接连出手,劈死两个同袍,同时大声呼喊:“胆敢后退者,格杀勿论!” 然而...... 如此凶残暴戾的手段,却依旧没能盖过黄巾心中的恐惧。 甚至于某些黄巾,还在扯着嗓子提醒他:“将军,小心敌袭,小心敌袭,快撤!” 黄巾主将气得咬牙切齿,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不过是飞石伤人而已,竟把尔等杂碎吓成这般模样,若是遇到官兵,岂不要被活活吓死? “回来!” “全都给我回来,否则我......” 黄巾主将声嘶力竭,不停怒吼,目光扫过溃败的士兵时,声音戛然而止,彷佛有一股沁凉的森寒,从后脊梁窜入,迅速淌遍全身。 就只见......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巨大洪流,在其惊骇的目光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这里滚滚而来。 激荡的烟尘中,一杆掐金边走金线的大纛,迎风招展,黄底黑字的“佐军司马·王”字,如一道道锐利的剑般,挣脱了时间空间的束缚,陡然间激射而来,直戳心坎。 嘶—! 黄巾主将眉棱猛地一跳,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有一支官兵已经绕到他的后方,而且正在抄袭他的后路,最先冲杀过来的那一道红色的闪电,彷佛自带有领域类威压技能,震慑着战场上所有的黄巾。 偏在这时,坞堡城头响起个嘹亮的嘶吼声:“哈哈,弟兄们,官兵来支援咱们了,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跟我杀出去,灭了城外黄巾。”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坞堡城头的乡民提着兵器,纷纷转身下城。 吱呀—! 两丈高的城门缓缓展开。 一道墨色的闪电,从城中呼啸而出,就只见,许褚抡起八环象鼻刀,发出一声雷霆怒吼,朝着距离最近的黄巾士卒,兜头猛然劈落。 噗! 那黄巾根本来不及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整个头颅,竟直接被许褚斩了下来,鲜红的汁液从黄巾脖颈处喷出,如同泉涌。 许褚则是猛一踹马腹,直接飞身掠过,舞动八环象鼻刀,发出咯愣愣的声响,将那些胆小如鼠的黄巾士卒,纷纷吓退,如同波开浪裂般,向前狂冲。 噗!噗!噗! 刀锋起,寒芒闪,血芒飞。 许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哪个黄巾若是躲闪慢上一些,或是脖颈、或是头颅、或是腰眼,总之尽皆要害,必会多出一道巨大的伤痕。 超强的战斗力+恐怖的金环撞击声,吓得黄巾士卒魂飞魄散,一个个避许褚犹恐不及,又岂敢主动迎战阻拦。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许褚便杀到了对方跟前,猛一提缰绳,坐下大黑龙的双蹄竟高高扬起,与此同时,巨大的八环象鼻刀同样被许褚高举过头顶。 “喝!” 这一声怒喝。 如同虎啸山林,更似龙吟沧海! 刀锋之下的黄巾主将如同耳畔响起炸雷,震得他头晕目眩,一时间呆呆僵立,恍然不知身在何处,只晓得一道阴影从细变粗,直将他的视线全部占据,最终彻底被黑暗吞没。 就只见,那一颗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血如泉涌一般,翻滚落地的头颅还保留了最后一霎的惊恐与震骇! 这一幕,别说是寻常的黄巾士卒,便是从后方一路突袭至此的王昊,也不由地为之一愣,眼神中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 他扪心自问,眼前这体壮如牛的青年一刀劈落,便是自己也未必能撑得住,若是强行接上一招,只恐两条膀子都得震麻喽。 “吾乃左中郎将皇甫嵩帐下佐军司马王昊。” 王昊一枪戳死个黄巾,昂首望向那壮硕的青年,直接问道:“兄弟刀法精湛,有排山倒海之势,敢问尊姓大名?” 许褚抬眸望向对方,朗声回答:“吾乃许褚,谯县许家坞堡少庄主是也。” 王昊心中微震,低低呢喃着许褚的名字:“他竟是许褚?” 这可真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想到,就在自己即将要离开豫州,赶往兖州时,居然碰到了许褚? 传说中的汉末金牌保镖之一,曹老板最信任的超级猛将,人送绰号“虎痴”的许褚? 任由许褚纵马从自己身旁掠过,王昊抬头望向苍穹,只觉得一切都是天意,若是这样的机会都被自己浪费,那么还有何颜面继续走下去? 恁娘的! 淦! 王昊心中甚喜,勒马转身,操起浑铁枪,开始诛杀黄巾,霸王枪法如行云流水般使出来,不仅赏心悦目,威力更是惊人。 仅仅只用了三招,便引起了许褚的惊叹,不自禁开口称赞:“哈哈,王司马的枪法果然精妙,待击退黄巾,可否与褚比试比试?” 噗! 王昊一枪戳死个黄巾,扭头瞥向许褚,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可以,没问题,不过单纯的比试甚是无聊,咱们可否能添点彩头?” 虽说历史上的许褚凶悍无比,但毕竟他目前只有二十岁上下,王昊的实力既然已经超过陈到,说不定有机会跟许褚一较高下。 况且! 自己已经晋级到精英兵种阶段,整体实力绝对不逊于武将阶段的“战将”水准,在同龄人当中,堪称站在了金字塔的顶尖。 既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 许褚同样来了兴趣:“没问题,司马想要如何,我许褚统统答应,绝无二话。” 王昊内心好一阵狂喜:“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许褚铿锵回应:“司马放心,许某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甚好!” 王昊狡然一笑,神情甚是慧黠:“既如此,咱们先合力剿灭黄巾,令其再无能力进攻坞堡。” 许褚微怔:“战败即可,何必如此?” 王昊自有他的道理:“此乃昊之职责所在。” 许褚点点头:“如此,褚自当全力相助司马,剿灭黄巾。” 驾—! 二人纵马飞驰,追杀黄巾足足十余里,方才作罢。 望着四散溃逃的黄巾,王昊扭头瞥向许褚:“敢问少庄主,今年贵庚?” 许褚回答:“某今年二十有三。” “哦?” 王昊赶忙拱手:“昊今年二十整,自当称呼一声许兄。” 许褚摇摇头,拱手还礼:“褚不过乡民而已,无一官半职,岂敢托大,王司马若不介意,可称呼某表字仲康。” “甚好。” 双方关系一下子拉近,王昊面带微笑:“仲康武艺精湛,岂能荒废于乡野,如今黄巾为祸天下,仲康何不参军,报效国家?” 铁憨憨许褚搔了搔脑袋,笑容略显地有些羞涩:“某也不怕王司马笑话,实在是家父不答应,否则某岂能憋屈在这小小的坞堡。” 王昊哂然一笑:“怎么,令尊可是怕你死在战场?” 许褚皱眉,摇了摇头:“具体是何原因,褚实在不知,但绝非畏死。” 嘶—! 王昊微蹙细眉。 如果是担心许褚战死,那么王昊有自信,可以劝说许父,让许褚参军。 可如果不是如此,那么想来,必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若搞不清楚这一点,想要带走许褚,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该死,这可如何是好?” 王昊略一思忖,倒费了踌躇。 “王司马,褚斗胆相邀,咱们入坞堡一叙,如何?” “仲康盛情相邀,昊又岂能拒绝。” “请。” 第106章 虎痴许褚,快到碗里来!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许家坞堡内院的演武场上,王昊、许褚正缠斗在一起,双方刀枪并举,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便是二十余个回合,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哈哈!” 许褚越斗越勇,越斗越有劲,一双铜铃般的双目中闪烁着兴奋:“已经有三、五年时间,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了。” “王司马!” 言至于此,许褚声音洪亮地提醒道:“你的枪法的确精妙,不过我许褚,绝非易于之辈,接下来,我可要认真了。” “仲康刀法精湛。” “不过......” 有马术三宝相助的王昊,力量可以爆发得更充分:“想要赢我,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放马过来吧,今日你我兄弟,自当战个痛快!” “求之不得!” 许褚紧咬着钢牙,力灌双臂,猛然用力。 铛—! 一声清脆。 八环象鼻刀磕开王昊的浑铁枪,巨大的力量竟连带着王昊本人,身子大幅度地转动,将半截胸膛直接袒露在许褚的面前。 许褚瞅准机会,双手抡起八环象鼻刀,以腰腹力带动臂膀,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手臂,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呼— 刀锋划破空气,音爆声在耳畔炸响。 许褚瞅准王昊防御薄弱的肋下,发出一声雷霆虎吼,刀锋犹如彗星般掠过,作势便要将王昊的半截身子,直接斩断。 这一招来势极其凶戾,出手的时机把握得堪称完美,即便是王昊本人,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杀气。 恁娘的! 许褚这家伙竟然来真的! 既如此,王昊又岂能辜负许褚的一番心意,他借着这股巨力,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转,掌中的浑铁枪趁势抡足蓄力,迎着许褚劈来的刀锋,竟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就只见...... 浑铁枪浑雄的暗芒,吞吐不定,宛如在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蛟,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鬼魅般划过空气。 铛—! 刀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双方俱是双手持兵,各個咬紧钢牙,面红耳赤,全然已经把力量飙升到了极至,兵刃在空中近乎于停滞,发出轻微的哧愣愣摩擦声。 然而...... 王昊的枪杆却在此刻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浑铁枪的枪杆虽然经过了特殊处理,在韧性上有加强,但明显不如八环象鼻刀品质更高。 若是在平日的杀敌中,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在与许褚这样的猛将角力时,劣势竟一下子彰显出来,彷佛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不好。” 王昊暗道一声不妙。 他手腕微微扭动,急忙变化招式,以枪为刀,一招刀系职业技能的【护卫反击】,顿时如行云流水般使出。 哧愣愣! 但见,刀锋贴着王昊的枪杆,划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火花,而王昊巧使力量,将许褚的刀锋直接震开。 猛一踹马腹,坐下战马向前奔出,双方匹马错等而过,王昊的身子竟再次大幅度扭转,掌中浑铁枪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霎时举过头顶,像是擎起一条乌龙,俯瞰下方待宰的猎物。 许褚只感觉一股沁凉的森寒杀意,从后脊梁直接窜入,立时淌遍全身,惊得他根根汗毛竖起,下意识便转身提刀格挡。 果不其然! 从天而降的枪锋,携带着恐怖的威压,宛如从九天之上俯冲下来的乌龙,冲着自己兜头猛然劈落。 许褚自问刀法精湛,斗将经验丰富,但饶是如此,面对如此狂霸的进攻,依旧惊得他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不过...... 许褚不愧是许褚,惊惧在他脑海中只停一刹,旋即被他的悍勇震成了齑粉,烟消云散,迎着劈落的枪锋,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毫无半点花哨地挥刀迎上。 铛—! 刀枪再次相撞。 刺耳的金鸣声扎得许褚耳膜生疼。 即便是以力量著称的许褚,此刻依旧能感受到一股狂霸的力量,顺着刀杆,沿着双臂,宛如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 “嗬啊—!” 许褚咬牙嘶吼,他没有如别人一般,想办法卸掉这股力量,而是顶着这股狂霸的力量,将全身神力灌注双臂,再次与之角力。 希吁吁—! 许褚坐下的战马大黑龙,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汹汹战意,昂首嘶鸣不停,奋力向前奔走,带着他脱离了王昊的枪圈。 双方勒马转身,王昊以肘压枪,斜指向地,瞭望着百步开外的许褚,面带微笑:“仲康果然神勇无敌,王某佩服。” 许褚同样大喘了口气,扬声道:“王司马枪法精湛,招式中竟也有刀法的影子,骑术更是令某佩服,若非兵器太劣,或许褚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在下有个建议,不知王司马可愿听否?” 此刻的许褚已然策马到了跟前,极其郑重地道。 “愿闻其详。” 王昊颔首点头,轻声言道。 “王司马的枪法与某的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尽皆是以势大力沉为主,这种枪法对于兵器要求极高,王司马或许应该换一杆稍重些的兵器。” 枪法的路数是不同的,有些以灵巧诡谲著称,比如说陈到的枪法,便是如此,但某些人的枪法,走的却是势大力沉的路子。 这一点与绝大多数的刀法,是一样的,但它却结合了枪法的优点,点、扎、挑、撩等基础攻击方式,尽皆有之。 显然! 霸王枪法便是这一类。 以势大力沉为主,却又不失枪法原本的灵动迅捷。 正是因为它的特殊要求,因此对于武将有着近乎于苛刻的要求,若不能达到标准,压根使不出霸王枪法的威力。 姚家何以上百年都难再出一个姚期、姚猛,与霸王枪法苛刻的要求,有着分不开的联系,姚谧倒是有些能耐,但王昊清楚,凭他的能耐,根本走不通这条路。 “嗯。” 王昊打量着手中这杆浑铁枪,长出口气:“这杆枪的确难以发挥出霸王枪法的狂霸之处,比如那招【破碎山河】,若某全力施展,或许先破碎的,会是这杆枪。” “霸王枪法?” 许褚顿时一个愣怔,惊诧不已:“可是颍川姚家的霸王枪法否?” 王昊点点头:“怎么,仲康也知道姚家?” 许褚立刻言道:“姚家三绝,何人不知,何人不晓?真没想到,王司马居然是姚家弟子,难以想象,姚家居然会把霸王枪法,传给一个外姓人。” “哪里。” 王昊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王某非是姚家弟子,乃是间接帮助姚家报过仇,姚老因此让某学了半日的姚家三绝。” “啥?” 许褚全身一震,怔怔地凝望着王昊:“只学了半日?” 王昊点点头,神色如常,语气更是平淡似水:“嗯,只学了半日。” 许褚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哎呀呀,王司马当真是武学奇才呐,仅学半日便可将霸王枪法耍得如此威风,怪不得连我都感觉吃力呢。” “输在霸王枪法之下。” 言至于此,许褚彻底释然了:“不丢人,不丢人。” 王昊淡然一笑:“仲康,你没输,咱们不过是平手而已。” 许褚摇摇头:“某自幼弓马娴熟,又长司马三岁,若非司马兵器太劣,只怕再打下去,到头来还是个败字。” 没想到。 许褚这铁憨憨还真是豁达。 王昊笑了笑,转而言道:“仲康金玉良言,王昊心领,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也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要送给仲康。” 许褚拱手抱拳:“还请王司马不吝赐教。” 王昊轻声道:“你的刀法固然精湛,但可惜少了生死场上的淬炼,某些地方明明可以简单处理,你却总会拘泥于招式。” “或许......” 王昊声音拖长,饶有兴致地道:“你遇着像我这样的对手,尚可一战,但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只怕一刹的破绽,便足以致命。” “这种东西仅靠斗将对战,是难以弥补的,只有真正经历战火的洗礼,经历生死搏杀的淬炼,才能真正融会贯通。” 王昊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许褚眉心顿时拧成了一团:“我倒是想出去历练,怎奈家父实在不允,困在这小小的许家坞堡,这辈子能有甚出息。” “唉—!” 一声长叹,叹不尽许褚万般无奈。 虽说王昊不知许父因何不许儿子参军历练,但只要许褚有心思参军,那么招揽便有希望,王昊便不会轻易放弃。 “行了。” 王昊摆手示意许褚不必忧愁,轻声道:“待会儿面见令尊时,王某试着帮你问问。” 许褚惊喜不已:“王司马此言当真?” 王昊点点头:“当然,别忘了,你还有一件事没答应我。” 许褚拍着胸脯保证道:“王司马尽管言语,哪怕办不到,褚也将竭尽全力去办。” 王昊淡然一笑:“我只要你随某一起,征讨黄巾,建功立业。” “啊,这......” 许褚顿时就蔫儿了,浓眉拧成一团:“我倒是想,但家父那里......” 王昊长出口气:“放心,令尊那里,由我去说。” 许褚内心燃起一团火:“王司马若当真能说服家父,褚必鞍前马后,助司马一臂之力。” 对此回答,王昊极为满意:“若得仲康相助,何愁不能平定黄巾。” “仲康—!”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王昊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与许褚面容七分相似,只是少了些许豪迈凛冽之色的男子,站在廊道下,冲这里招手。 “兄长。” 许褚大喊了一声:“在这里。” 兄长? 莫非眼前男子,乃是许褚的哥哥? 仲康? 仲? 王昊恍然大悟。 如此推算,许褚确是家中老二才对。 许褚轻声言道:“王司马,此人是某兄长,单名一个翀字。” “翀?” 王昊颔首点头:“翀者,飞也,看来令尊对你们兄弟寄予厚望啊。” 许褚笑笑:“嗯,的确如此。” 此刻,许翀疾步上前,欠身拱手:“王司马,家父已在正厅备下酒宴,特命翀前来相邀,还望王司马能够赏光。” 虽说王昊暂时只是个六百石的军职,但能在这穷乡僻壤,遇着朝廷命官,对于许家而言,也足够蓬荜生辉了。 王昊当然没有推辞,点了点头:“许庄主盛情款待,昊却之不恭。” 许翀大喜,恭敬地一摆手:“请。” 王昊没有谦让,只是颔了颔首,便径直向正厅走去。 趁此机会,许翀给弟弟打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仲康,你没下死手吧?” 许褚赶忙低声回复:“瞧兄长说得,是王司马赢了。” 许翀权当是弟弟在放水,长出口气:“那便好。” 许褚心知兄长误会,补了一句:“我自是竭尽全力,可惜仍旧不敌。” “哦?” 许翀眉尖不由跳了跳,心中微怔:“你是说你全力以赴,仍旧输了?” 许褚点点头,倒也没有遮掩:“算是吧,若非王司马兵器太劣,或许输的便是我了。” 嘶—! 许翀惊诧,眸中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没想到,王司马竟还是个高手?” 许褚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人家使得可是霸王枪法!” 许翀心头一震:“霸王枪,莫非是姚家......” 许褚点点头:“嗯,没错。” “怪不得。” 许翀彻底释然,长出口气:“输便输了,不丢人。” 许褚淡笑:“当然。” 没一会儿。 王昊等人便来到正厅。 但见...... 一个身高八尺,阔面重颐,形态雄毅的中年男子,拱手疾步迎上来:“许家族长许海,恭迎王司马大驾,司马驾临寒舍,老朽荣幸之至,略备薄酒,不成敬意。” “哪里。” 王昊赶忙扶起许海,面上浮起一抹淡笑:“许族长虽已年过半百,但行动气势,仍是雄威尚在,没有半点龙钟老态,怪不得能生出仲康此等猛士。” “哈哈!” 许海仰天哈哈一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实不相瞒,老朽年轻时,在十里八乡,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否则岂能挣下这偌大的家业。” “王司马。” 言至于此,许海恭敬地一摆手:“且请入座吧,咱们边吃边聊。” 王昊拱手抱拳:“既如此,昊便却之不恭了。” 旋即。 众人分宾主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在许海各种溢美之词的轮番轰炸后,他终于算是步入了正题:“王司马年纪轻轻,便可成为皇甫嵩帐下的佐军司马,真乃前途无量呐。” “老朽斗胆敢问司马,可是哪家的公子否?” “哦。” 王昊自然明白其意,当即也不隐瞒:“实不相瞒,昊出自并州王氏,如今豫州刺史王允,算是某之伯父。” 反正王氏旁系的身份已经确定,又有族谱为证,板上钉钉,这种世家豪族的身份,不用白不用,毕竟你只有足够的背景,才有可能打动对方,令其全力相助。 “哎呀呀。” 许海果真吃了一惊,再次拱手:“真没想到,王司马居然出身并州王氏,此前若有失礼之处,望企见谅。” 王昊摆了摆手,丝毫不放在心上:“哪里,许族长盛情招待,岂有不周之处,倒是王某,本该直奔兖州,反倒留在此处,让族长费心了。” “此乃许某荣幸,何来费心之说。” 许海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强壮淡定。 但是...... 王昊依旧直接戳破对方的小族卑态,深感时机成熟的他,立刻张嘴:“族长,昊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海大手一挥,当即言道:“王司马尽管言语。” 王昊点点头:“好,既如此,在下便直言了。” 旋即。 他的目光落在许褚身上,朗声言道:“族长,令郎仲康,有万夫不挡之勇,如今黄巾祸乱天下,自当参军,杀贼建功,报效朝廷,岂能久困于乡野?” “王某斗胆请求族长,令仲康归于我军,助某征讨黄巾,建功立业,如此也不枉费了仲康这一身的本事。” “这......” 许海满面笑容的脸,顿时僵住了,眉头微蹙,明显有些为难。 王昊试探性道:“族长莫非害怕仲康会死在战场上?” 许海摇头:“非也。” “那是为何?” 王昊疑惑不解。 “这......” 许海似有难言之隐,继续沉默。 良久。 他方才言道:“实不相瞒,犬子褚,乃我谯县许氏之望,老朽同样希望他能在将来,建立一番功业,好光大许家门楣。” “只不过,如今缺少明朗的机遇,非是迫不得已,老朽不愿他轻易出山,我许家不比并州王氏家大业大,一步踏错,势必连累全族。” 原来如此! 王昊恍然大悟,更能深刻的体会许族长的良苦用心,汉末小豪族压根禁不起折腾,像是许家这样的存在,一旦押错宝,极有可能全族跟着完蛋。 是以。 在出现绝对明朗的机遇前,许海一定会雪藏本族的青年才俊,这不仅是他们的自保之策,更是光耀许氏门楣的唯一机会。 但王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他思索片刻,再次言道:“昊自然理解族长之良苦用心。” “不过......” 第107章 送人、送粮、又送枪!王昊这回可赚大发了! “不过......” 话锋一转,王昊继续劝谏:“您当真以为,凭目前的仲康,便可以光耀许氏门楣吗?” 许海眉头紧攒:“王司马,您这是何意?” 王昊淡笑,心知对方理解有误,当即解释道:“仲康的实力的确不错,但还远不到可以傲视群雄的程度,他缺少相应的生死历练。” “我部帐下有颍川人士赵俨、荀谌,二人俱是饱读之士,且有不俗的家世背景,但二人因何要随军历练?须知举孝廉入仕,于其而言,方是正途。” 许海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可是颍川荀家人、赵家人否?” 王昊点点头:“然也。” 许海惊诧:“哦?他们竟也在王司马帐下?”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没错,他们深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建功立业对他们而言,非是最终目的,参军只是来历练罢了。” “令郎仲康在谯县能获得的成长,已经非常有限,若是不经历战火的淬炼,那么等机会真正来临时,恐怕尔等也抓不住。” “族长。” 言至于此,王昊态度肯定地道:“王某还是那句话,非常理解您对仲康的期望,但您采取的办法,却是在祸害他的前程。” “您若是相信王某,便命他跟随我征讨黄巾,待您觉得时机成熟,只需一封家书,便可招其回家,我王昊绝不阻拦。” “这......” 许海皱着眉,明显犹豫了。 王昊扭头瞥向许褚,给他打个眼色。 许褚会意,急忙起身离席,挺身而出,欠身拱手:“父亲,王司马言之有理,儿在谯县难以获得成长,只有经历战火淬炼,方可进步。” “父亲!” 言至于此,许褚深躬行礼,极其恳切地道:“您就让儿随王司马去吧。” 许海被这样一说,倒费了踌躇,眸色变得深邃起来,他沉思良久,终于点点头:“好吧,既如此,老朽便把仲康,托付给王司马了。” 许褚闻言大喜,眸中闪烁着兴奋,赶忙拱手:“多谢父亲。” 许海皱眉,摆手言道:“不懂事的孩子,还不赶紧行礼,谢过王司马?” “哦哦。” 许褚飞快点头,转身面对王昊:“末将许褚,谢过王司马。” 王昊同样暗松口气,摆手示意许褚起身:“起来吧,你虽是某亲自招入军营,但我有言在先,你与寻常人一般无二,若是触犯军纪,某照例依规执行。” 许褚神色骤然间郑重起来,彷佛已然进入角色状态,当即拱手抱拳:“司马放心,末将必遵纪守法,绝不会让您为难。” 王昊颔首点头:“甚好。” 【恭喜加入新成员,是否查看其武将信息?】 王昊内心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只是心中暗道:“是。” 下一秒,一个咖啡色的版面,浮现在王昊面前: 【人物】:许褚 【模板】:武将 【等级】:55级战将 【经验】:18500/68000 【军职】:暂无 【主职业】:勇士 【副职业】:骁骑/控弦 【天赋】:虎痴、护卫 【综合属性】: 武力68(98) 智力24(42) 内政6(20) 统帅15(75) 【战斗属性】: 体力216 攻击346 防御87 敏捷102 【技能】:刀法精通..... 【装备】:八环象鼻刀..... 【坐骑】:大黑龙 ps:括号内为正常成长上限。 王昊原本便怀疑,目前的许褚,已经踏入了武将阶段,没想到果真如此。 作为一個55级的战将,武力属性居然可以达到68点,足以证明许褚的成长性有多高。 要知道,按照正常游戏属性成长,晋升武将阶段的武力值,应该在55点上下,而许褚的武力属性足足高出正常水准13点。 虽说,目前许褚的【综合属性】稍差,但只要经过历练,以及正常的成长,在三十岁左右达到巅峰,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酒宴继续。 直至暮云四合,余晖散尽方休。 许褚简单收拾了行礼,带着二十余个自幼相熟,且身强体壮的伙伴,便随着王昊返回军营。 鉴于许褚的【天赋】中有护卫,王昊便将军中护卫之责,暂且交给他与陈到。 陈到主责,许褚副责,二人轮换护卫,更加安全。 当然! 历史上的陈到,虽是刘备的护卫军的统领,而且干的非常出色,但在王昊而言,绝不会轻易照搬,他会根据陈到晋升武将时的具体天赋,安排其相应职务。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正当王昊准备引军离开时,许海带着许家坞堡的乡民,前来送行:“王司马,这些粮食是我许家坞堡送给贵军的军粮,还望司马笑纳。” 王昊欠身拱手,面带微笑地还了半礼:“族长高义,昊自然不能拒绝,昊谨代表全军的将士,感谢族长赠粮之恩。” “伯然。” “在。” “派人把粮食收了吧。” “喏。” 赵俨揖了一揖,把手一招:“弟兄们,把粮食搬到粮车上。”攵學3肆 众将士齐声回应:“喏。” 旋即。 十余个壮汉开始搬运粮草。 许海面上带着微笑,继续道:“昨日老朽听仲康谈起与司马之间的决斗,听闻司马手中铁枪不太趁手,因此便将某压箱底的宝枪拿出来,还望司马笑纳。” “翀儿。” “在。” “取枪过来。” “喏。” 王昊实在是没有想到,许海又是赠粮,又是赠枪,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孩子,是何等的重视,对方如此这般,明显是希望他对许褚多多照拂。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古人诚不欺我! 王昊感动之余,对许海口中的宝枪,同样充满期待。 但见...... 许翀拿来一个精致的雕纹长条木盒,在王昊的面前亲自打开,一杆长约丈二的虎头湛金枪顿时印入眼帘。 虎头湛金枪 攻击+15 破甲+10% 许海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言道:“此枪枪杆以牛筋木为主,辅之以秘法熬炼而成,坚硬而不失韧性,握裹力同样不俗。” “枪头是以精铁锻打而成,淬以金粉,整体质量一十八斤,锋锐难挡,可破十二层札甲,虽不及那些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但应该要比司马手中的浑铁枪强上些许。” “翀儿。” 许海摆了摆手:“给王司马试试,可否趁手?” 许翀颔首:“喏。” 旋即。 将木盒双手呈于王昊面前。 王昊难掩激动的神色,不由眉飞色舞,伸手拿起虎头湛金枪,稍稍掂量,果然要比浑铁枪重上许多,但却更加趁手。 他双手持枪,不自禁使个巧劲儿,震动枪杆,诡异的力量顺着枪杆,顷刻间传至枪头,手腕一拧,顿时幻化出万千枪花。 “果然是宝枪!” 王昊喜不自胜,愈发爱不释手。 虽说战马是武将的第二生命,但兵器之于猛将,同样是最重要的伙伴。 没有武将不喜欢神兵,王昊亦然:“族长赠枪之恩,昊没齿难忘,您放心,昊必定好生杀敌,不负族长期望。” 许海欠身拱手:“老朽自然相信司马,此枪只有在司马手中,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时辰不早了,老朽便不耽误大军启程了,司马速速上路吧。” 王昊点点头:“恩,多谢族长。” 旋即。 他翻身上马,枪锋直指兖州,厉声下令: “出发!” 战旗高举,号角悠长。 火红色的溪流,朝着兖州进发。 虽然,王昊在沛国耽误的时间比较长,但他日夜兼程,终于在数日后,抵达了兖州边境,来到了陈留己吾县境。 己吾县。 王昊大营。 中军,大帐。 将己吾县令递上来的羊皮地图,悬挂在木架上,王昊扭头瞥向县令:“阁下便是己吾县令吴城?” 帐中一个脸型方正,浓眉大眼的男子,赶忙上前一揖,轻声道:“没错,下官正是己吾县令吴城,王司马有何吩咐,尽管言语即可。” 虽然,己吾县令是个八百石的县令,在俸禄上要超过王昊,但毕竟是个县级官吏而已,而王昊的佐军司马虽然仅仅六百石,可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是郡级武官。 也因此,己吾县令面对王昊时,时刻保持恭敬,甚至还以“下官”自称,丝毫不敢在王昊面前托大。 “嗯。” 王昊倒也不客气,直接言道:“本司马有些问题要问你,你务必如实回答。” 吴城点点头:“司马放心,吴某必不会胡言乱语。” 王昊招手示意吴城上前,询问道:“皇甫将军的兵马,如今在何处屯驻?” “这......” 吴城摇头表示不知:“实不相瞒,下官只知朝廷大军已离开陈留,但具体在何处,确实不知,下官只负责筹集粮草,将其送往陈留,再由郡守负责转运。” 不得不承认。 凭吴城目前的身份地位,能接触到的消息,的确有限。 恐怕即便是陈留郡守,也未必能接触到皇甫嵩这个层面,想要知道准确消息,恐怕只能询问刺史府的官吏。 不过...... 王昊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他知道了皇甫嵩在陈留的具体情况,而且皇甫嵩已经战败过一次黄巾,目前离开陈留郡,势必是对黄巾展开追击。 史料中记载,皇甫嵩是在东郡的仓亭附近,生擒黄巾渠帅卜巳,斩杀黄巾士卒七千余人,从而一举平定兖州黄巾。 如果皇甫嵩不在陈留郡,那么极有可能,他已经在赶往东郡的路上,甚至有可能已经抵达东郡,在为战事做最终的准备。 “这样吧。” 王昊也懒得询问吴城,干脆直言道:“你将你所知的一切战事经过,全部告知于本司马,尽可能详细,切莫遗漏。” “喏。” 吴城揖了一揖,当即言道:“事情应该要从半月前说起,那个时候......” 当下,吴城便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告知王昊,虽然他的身份比较低,但某些消息,也算是有些用处。 王昊将其全部记录后,轻声道:“可还有别的消息吗?” 吴城摇了摇头:“没了,下官所知,尽皆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嗯。” 王昊点点头:“很好。” 吴城一揖:“既如此,下官暂且告退。” “且慢。” 正当吴城躬身准备离开时,却被王昊摆手打断。 “不知司马,还有何吩咐?” 吴城恭敬地揖了一揖,试着询问。 “你别紧张。” 王昊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王某不过是想跟你打听个人而已。” 吴城皱眉,不由好奇:“哦?不知司马,打听何人?” 王昊倒也没有遮掩:“他叫典韦,乃是陈留己吾人士,不知吴县,可知此人否?” “典韦?” 吴城站在王昊前面,眉心拧成一团,似是陷入沉思。 王昊则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典韦,不知吴县,对此人可有印象?” 许褚到手,王昊自然会想到典韦,不过他可不会觉得自己运气炸裂,随随便便就能遇上,因此只能主动出击,借县令之手,来打探典韦的消息。 当然! 即便如此,王昊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毕竟,县令日理万机,岂会对一个游侠,记忆犹新。 但不曾想...... 吴城竟然点了点头:“可是杀李永而逃窜异乡的典韦否?” 王昊眼神骤亮,心底的希望之火,瞬间点燃:“没错,正是此人,吴县竟然知道?” 吴城颔首:“吴某任内,曾发起对此人的通缉,但时至今日,仍是一无所获,据说他已经离开己吾,但身在何处,只怕无人知晓。” “是这样啊。” 王昊方才点燃的希望之火,再次熄灭:“那他的家人呢?可还在己吾否?” 吴城摇了摇头:“此人早已将父母妻儿全部带走,杳无音讯。” 王昊吐口气,略显失望:“是这样啊,好吧,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吴城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吴城方才离开军帐,便有荀谌凑过来:“司马,这个典韦到底何人,您怎得如此上心?” 王昊摆了摆手,随口解释道:“他只是个游侠而已,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 “哦?” 荀谌不由好奇:“比之仲康如何?” 王昊皱眉:“这个......应该在伯仲之间,亦或者更强上一些。” 嘶—! 荀谌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比之仲康,还要强些?” 身旁的许褚同样愣住,但心底的傲然,随即涌起:“司马既然如此说,那褚一定要与此人过上两招,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行了。” 王昊摆手打断,转而言道:“典韦不知踪迹,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料定皇甫将军一定杀往了东郡,咱们应当加快行军,直奔东郡。” “嗯。” 荀谌点点头:“皇甫嵩在陈留战败卜巳,从吴城的描述上判断,黄巾必定遁逃至东郡,在下同意司马的判断。” “不过......” 话锋一转,荀谌细眉微蹙:“咱们目前在陈留己吾,即便加快行军速度,只怕也得十日,方可抵达东郡。” “时间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黄巾已然是溃败之兵,只怕难以抵挡皇甫将军的进攻,咱们这般赶过去,只恐战役已然结束。” 赵俨深表赞同,肯定地点点头:“根据情报,兖州各郡县官吏在抵御黄巾上,表现尚可,卜巳并未能在短时间内,稳定兖州局势,便可证明这一点。” “如今,又有皇甫将军引兵至此,黄巾势必会摧枯拉朽,一路溃败,正如友若所言,咱们若这般赶路过去,只怕连口汤都喝不上。” 对于荀谌、赵俨而言,他们不知历史大势,因此对于兖州战役,从来都是当作最后一仗在打,因此总想着要建立战功。 王昊在沛国耽误的时间,再加上行军路上的时间,的确让他们在兖州战局中,落了下风,若是寸功未立,战役便结束,岂不投靠了个寂寞? 然而...... 深知历史大势的王昊,却是极其笃定:“放心,这仗咱们还有得打,凭皇甫将军的兵力,只可能先行消耗,再行围杀,不可能一、两战,便将黄巾全部吃掉。” 如今是在兖州,而非豫州,皇甫嵩、朱儁已然分兵,即便加上兖州刺史的兵马,总兵力恐怕也不会超过五万人。 以如此兵力,想要诛灭黄巾,难度可想而知。 荀谌缓缓点头,以示赞同,但随后又问:“那不知司马,是何意见?” 王昊倒也没有隐瞒,直言道:“很简单!咱们既已料定黄巾会败,不如提前绕路而行。” 赵俨皱眉:“绕路而行?司马的意思莫非是......” 话音未落,荀谌的目光便转向地图,眼神放亮:“咱们不去濮阳,而是直奔东武阳?准备截杀黄巾?” “不错!” 王昊极其肯定地道:“据我猜测,黄巾若是落败,必然会向东继续溃逃,既如此,咱们便提前守在那里,准备截杀黄巾。” “虽然,以咱们目前的兵力,或许难以打出惊人的战果,但至少在战略战术上,应当算是配合了皇甫将军作战,功劳簿上必少不了我军。” 没有丝毫犹豫。 荀谌一揖:“在下附议。” 赵俨眼神骤亮:“在下附议。” “好。” 王昊当机立断:“既如此,从明日开始,直奔东武阳,不得有误。” 二人拱手,铿锵回应:“喏。” 第108章 半途截杀!皇甫嵩成最强打工仔? 虽说王昊定下了策略,但却非是一味傻乎乎的执行,而是在执行过程中,时刻根据探马送回来的情报,而及时调整自己的策略。 不过幸好...... 这一次,探马直接从陈留己吾,探查到了东郡濮阳附近,果不其然,皇甫嵩的大军正在与黄巾渠帅卜巳鏖战,战况激烈,声势浩大。 王昊的大军则是从己吾出发,准备穿越济阴郡,直达东郡东部的东武阳附近,记忆里的仓亭,正在那里。 虽说历史可能会因为蝴蝶效应而发生偏移,但在穿越的初期,王昊这只蝴蝶的能量还没那么大,想要撼动历史走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也因此,王昊依据史料记载的内容,而提前设伏,守株待兔,创造战略奇迹的概率,势必会大幅度增加。 作弊这种事情,可不单单能在游戏版面上,让自己获得最优秀的成长,还可依靠熟知的历史大势,化被动为主动,攫取最大的利益。 原本! 穿越济阴郡是有一定难度的。 但现在,皇甫嵩、卜巳于濮阳决战,黄巾将主要兵力全部集中在濮阳,导致四周黄巾处于绝对真空状态,且兖州刺史已经派人收复失地,因此穿越济阴的压力,倒也不算太大。 “报—!” “皇甫嵩已将濮阳外围营地,全部拔除。” “......” “报—!” “皇甫嵩、卜巳正在鏖战。” “......” “报—!” “皇甫嵩攻破濮阳城,黄巾贼子四散溃逃。” “......” 每日皆有战报送到王昊面前。 即便是王昊自己,也没有想到,皇甫嵩的攻势竟然如此猛烈,横扫濮阳外围营地,仅仅用了不足三天,而强攻濮阳城更是在七日内,便已经拿下。 目前的王昊仅仅抵达甄城,尚未穿越济阴郡,若是按照目前的节奏继续行军,恐怕等他们抵达东武阳,黄巾已经在仓亭扎稳脚跟了。 “不行!” 没有丝毫犹豫。 王昊当即做出决断:“咱们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必须要想个办法弥补,否则之前做出的努力,便白费了。” “可是......” 赵俨愁眉锁眼,缓缓摇头:“皇甫嵩的攻势实在是太猛了,比咱们预料中强太多,而且咱们目前的脚力已经最大,总不能舍掉粮草、军械强行军吧?” “是啊。” 荀谌微露忧郁之色,叹口气:“咱们目前的位置太尴尬,即便能快速出了济阴郡,距离东武阳、东阿仍有很远的距离。” “况且司马......” 言至于此,荀谌抬眸望向王昊,眸色幽深:“东郡目前可是以黄巾为主导的,咱们一旦跨入东郡地界,行军压力必然大幅度增加。” 这一点,王昊又何尝不知。 他深吸口气,从怀中取出羊皮地图,展开铺在地上,仔细浏览:“战场局势千变万化,咱们必须要能尽快适应这种变化,否则哪道菜,你都甭想吃上。” “这......” 赵俨、荀谌双双沉默。 道理大家都明白,但突然修正战略,绝非想象中那般容易。 当然...... 二人也不会自暴自弃,依旧不断的思考应对策略。 毕竟,自家司马曾经说过: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目前的战况已成定局,无法改变,那么只能改变自己的策略,去适应当前的战局。 如此,方才是一个合格的谋士。 嘶—! 忽然,正在浏览地图的荀谌,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王昊下意识地瞥向对方,见其眸中有精芒闪烁,想来必有发现:“友若,有何建议,直言即可,不必在乎对错。” “司马。” 荀谌颔首点头,朗声言道:“属下以为,咱们若不去东武阳,或许有办法可以弥补。” 王昊蹙眉:“你这是何意?” “司马且看。” 荀谌的手指立刻指向地图上的黄河:“这是横穿东郡而过的河水,卜巳落败溃逃,必然会沿着河流而走。” “而甄城距离河水不远,咱们如果现在改道,不去东武阳,而在秦亭截杀黄巾,必可杀贼個措手不及。” “秦亭?” 王昊的目光在地图上搜寻,始终没有找到这个地方:“秦亭何在?难道它不应该在陇右之地的大秦祖地吗?” “对啊。” 即便是赵俨,也不由地眉头紧攒:“友若,东郡哪来的秦亭?你切莫信口胡吣。” 荀谌摇了摇头,极其肯定地道:“陇右固然有大秦祖地的秦亭,但位于河水之畔,亦有东郡秦亭,据说乃是鲁庄公十三年所筑之台。” “哦?” 王昊惊诧不已,急问:“所在何处?” 荀谌手指向距离甄城不远的某地:“应该便在这附近。” “仓亭变秦亭?” 王昊盯着地图上的那条黄河,长出口气。 虽说,这样的战略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是王昊目前唯一可以施行的策略。 活人岂能被尿憋死。 王昊绝非是死板教条之人,仔细思忖后道:“卜巳初败,想要抵达秦亭,仍需一段时间,咱们正好可以提前埋伏,杀他个措手不及。” “友若。” 王昊扭头吩咐道:“你路熟,便靠你带路了。” 荀谌点点头:“好,放心,交给属下即可。” “伯然。” “在。” “立刻传令全军,启程赶往秦亭。” “喏。” 王昊收起羊皮地图,将其塞在马鞍的布袋中:“友若,此战若是能截杀黄巾成功,你当为首功,本司马定重重赏你。” 荀谌欠身拱手,极其平淡道:“为司马出谋划策,乃谌之职责,无须赏赐,况且司马,您清楚的,谌此次参军,绝非为战功而来。” 王昊淡笑:“你的想法,昊岂能不知,不过,赏不赏是我的事,受不受是你的事,有功必赏,亦是昊之职责。” 虽然,目前王昊已经确定是王氏旁系出身,但想要收服荀谌、赵俨这样的世家子弟,的确有些难度,甚至是异想天开。 不过...... 王昊倒也不着急。 先得把咱的态度摆出来,等未来进入诸侯争霸时期,或许这个阶段的合作,可以为王昊争取到足够的分数,甚至令其弃袁绍而投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荀谌能明显感受到王昊的雄心壮志,他揖了一揖:“既如此,在下便先行谢过司马了。” “走吧。” 王昊摆手示意:“即便转道秦亭,也得抓紧时间。” 荀谌点点头:“嗯,的确如此。” 回头瞥一眼列队齐整的队伍,王昊持枪指向前方,大声呼喊:“出发。” 战旗高举,号角悠长。 火红色的溪流,朝着秦亭进发。 虽是两年前来的东郡,但荀谌记性非常好,在他的引路下,仅仅用了四日,便抵达了东郡秦亭,而据探马回报,此刻的黄巾溃军距此仍有两天的路程。 吁— 王昊勒住战马,柔和的目光落在奔腾的河水之上,不由地心潮澎湃起来:“友若,这里应该就是你说的秦亭津吧?” “没错。” 荀谌肯定地点点头:“这里虽不及濮阳津、仓亭津规模大,但日常却也有三、五十条船,或许是战乱的原因,现在竟成了这般荒芜的模样。” “没人好啊。” 王昊长出了口气,轻声道:“这样更有利于我军隐蔽,否则难保不会泄露消息,若是传到卜巳那里,便得不偿失了。” “这倒是。” 荀谌回首凝望四方,直奔主题道:“按照目前的情报,虽然黄巾溃军沿河水而下,但其应该会在秦亭附近,这里距河水仍有一段距离。” “在下建议,我军应该在秦亭以东十里的密林埋伏,待黄巾溃军过来,正好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嗯。” 王昊肯定地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密林更适合我军伏击,今夜命火头军多烧些麦饼,从明日开始,便以干粮度日,以免暴露。” 荀谌颔首:“喏。” 王昊勒马转身:“走吧,回去。” 荀谌应声:“好。” 不多时,二人便返回秦亭,率领队伍直奔十里外的密林。 晌午过后,便抵达密林,荀谌、赵俨立刻带队修建营地,伐木的伐木,安营的安营,直至暮云四合,余晖散尽,方才修建完成。 两日后。 有黄巾飞骑哨探往来飞驰,打探情报。 王昊隐遁在林中,透过树枝间的缝隙,向外张望,暗松口气:“幸亏咱们准备了干粮,否则一定会被黄巾的飞骑哨探发现。” “是啊。” 荀谌颔首点头,轻声道:“卜巳应该是被打怕了,飞骑哨探往来不停,不过,咱们提前准备了干粮是一回事,司马以蒿草隐蔽行踪的办法,同样堪称一绝。” 为了更好的隐蔽行踪,王昊命人将札甲、衣袖、头盔等处,全部绑上蒿草,如此一来,匆匆而过的黄巾飞骑哨探,不容易发现他们的行踪。 “迷惑敌人的小手段而已,不值得一提。” 面对荀谌的夸奖,王昊神色如常,没有半分欣喜:“我估计黄巾溃军已距此不远,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打起精神,随时准备战斗。” “好。” 荀谌颔首点头,随即扭头吩咐道:“司马有令,全部打起精神,随时准备战斗。” 身旁的人依次向外传递:“司马有令,全部打起精神,随时准备战斗。” “司马有令,全部打起精神,随时准备战斗。” “......” ***** 刚过秦亭的路上。 一条土黄色的巨龙正缓慢而行。 队伍的中部,土黄色的大纛旗迎风招展,下方一个身材魁梧,肌肤微黑,五官端正的男子正坐在战马上,愁眉锁眼,似是陷入沉思。 他是卜巳。 兖州黄巾渠帅。 虽说皇甫嵩的大军追杀了二十余里,旋即撤退,不再追杀,但也不知为何,最近两天,他的眼皮总是不停的跳动,心情不自觉便陷入沉闷。 “渠帅。” 身旁大将张勃似乎察觉到卜巳神色有异:“您这是怎么了?” 卜巳摇了摇头,眉头却皱得更高:“我也不太清楚,总感觉有些胸闷、心慌,尤其是这右眼皮,总是不自禁跳动。” “唉—!” 长叹口气,卜巳猜测道:“或许是两次败于皇甫嵩之手的缘故,我担心咱们的下场会跟波才、彭脱一样。” 张勃欠身拱手道:“渠帅切莫胡思乱想,胜败乃兵家常事,您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保重身体,然后退往东阿,带领我等继续作战。” “咱们在兖州拖延的时间越长,大贤良师在冀州便能进展更快一些,或许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战败官兵,直捣河洛京畿要地。” 卜巳依旧皱着眉:“这个道理我岂能不知,你放心吧,该怎么做,我心里清楚得很。” 张勃颔首:“渠帅能够如此,实乃兖州义军之幸。” 卜巳长出口气:“咱们离开秦亭多久了?” “已经两、三个时辰了吧?” 张勃遥望着前方密林,又回头瞥了秦亭:“渠帅,咱们只要穿过了眼前密林,便可顺势北上,直奔东阿。” “嗯。” 卜巳缓缓点头:“走吧,抓紧时间赶路,等到了东阿,再与官兵决战不迟,这一次,我一定会把东阿防务做到滴水不漏,不给官兵半分机会。” 言至于此。 卜巳柔和的目光中,闪烁出浓烈的凶芒,他下意识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彷佛恨不得将皇甫嵩硬生生揉碎一般。 然而...... 没等他实现这个愿望。 忽然,一支神箭从密林中斜刺里飞出,卜巳身旁的一命亲兵被箭矢射中脖颈,在哀鸣声中跌落马下,从伤口喷射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脸,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动手!” 尚未从惊诧状态中缓过神来的卜巳,听闻密林中响起的呼和声,条件反射般地猫下身子,贴在战马上,从腰间拔除佩剑,左右偷眼观瞧。 就只见...... 密林中站满了全身绑满蒿草的汉军士卒,他们捻弓搭箭,对准林间道路上的义军士卒,便是一阵近乎于疯狂的攒射。 这些士卒虽不及朝廷的射声营强悍,但也明显是训练有素,换队交接几无缝隙,那漫天箭雨一轮接着一轮,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义军外围士卒便如割麦般倒下一茬,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原本便已经遭受重创的义军,战斗意志在顷刻间崩塌。 “敌袭!” “小心敌袭!” “快,保护渠帅安全!”wenxueзч 虽然,张勃在拼尽全力地呼喊下令,但汉军的攻势极其疯狂,如同雪崩,随着攻击的密度增大,林中道路竟升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血雾。 一刹! 仅仅只是一刹! 卜巳的心口处就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住。 他原以为义军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不曾想,秦亭刚过不久,便遇到了汉军的埋伏,难不成皇甫嵩已经料到他们会退往东阿?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明明自己的亲卫已经引开了皇甫嵩的追兵,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设下埋伏,而且对方到底是怎样瞒过自己的飞骑哨探的? “该死!” 卜巳咬了咬牙,眉宇间怒气飞扬。 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只能拼尽全力挽救败局:“张勃!你速速引兵往前冲,他们的兵力不多,只要我军冲出密林,咱们就安全了。” “喏。” 张勃应声承诺,旋即操起大枪,厉声呼喊:“弟兄们,跟我往前冲,快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冲出密林。” “杀—!” 众黄巾将士齐声呼喊,开始朝着前方奋力狂奔。 不得不承认,黄巾渠帅的反应非常迅速,甚至没等王昊军中将士射完手中的箭矢,便要顶着如雨般箭矢的袭杀,冲出伏击圈。 可是...... 王昊又岂能给对方逃走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快,全都给我冲上去,趁黄巾发懵,短兵相接,速战速决,诛杀黄巾渠帅者,赏千金。”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王昊提着虎头湛金枪,两、三个箭步,直接跃出密林,抬手间,手里的虎头湛金枪幻化出无边的华彩。 嗤!嗤!嗤! 虎头湛金枪瞬间连出,宛如暴雨疾风般,点出了不知道多少枪,那些迎面杀来的黄巾,或是心口、或是面门,多了一道血窟窿,纷纷倒下。 噗! 一枪洞穿黄巾胸膛,竟是毫不费力。 王昊深感虎头湛金枪的锋锐,忍不住惊叹:“哈哈,果然是宝枪。” 瞥一眼土黄色大纛,王昊疾步奋进强冲,在他的带领下,麾下将士各个如狼似虎,高举着兵器,嗷嗷叫地往前冲。 他们兵力虽少,但各个都是百战精锐,且偷袭得手,攻势又猛,黄巾士卒虽众,但面对王昊的强势猛冲,却是难以抵挡,接连溃败。 但可惜...... 王昊乃是步战,虽然神勇无敌,无人能挡,但却离骑着战马的卜巳,越来越远,而围堵上来的黄巾,却是越来越多。 “仲康!” 王昊岂能允许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 他扯着嗓子,厉声呼喊:“给我拦住黄巾渠帅!” 第109章 捷报至,皇甫惊!生擒卜巳,俘敌过万,战绩斐然! 为了更好的完成伏击,王昊亲自负责中部,而将头部、尾部的战斗任务,分给了许褚、陈到二位猛将。 若是卜巳决定撤出密林,那么自然将由陈到负责阻击,以完成合围态势,反之则由许褚负责拦截,配合王昊,完成合围。 不得不承认。 许褚非常幸运。 在这般强悍的攻势下,黄巾渠帅卜巳居然如此大胆,竟反其道而行之,不退反进,成功给了许褚一个挣军功的机会。 正在前方诛杀黄巾的许褚,听到王昊的声音,立时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八环象鼻刀发出咯愣愣的恐怖声音,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噗!噗!噗! 但见,四周围杀上来的黄巾,或是胸膛、或是臂膀、或是脖颈,尽皆多出一道恐怖刀痕,甚至某些黄巾半截身子,都被许褚一刀斩断。 其余尚未攻过来的黄巾,被这波恐怖的袭杀吓得是魂飞魄散,一個个畏惧许褚如猛虎,吓得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主动迎战。 趁此机会。 许褚抬眸扫向后方,果见一将策马飞驰,在前开路,后方飘扬的土黄色大纛旗下,不是别人,正是黄巾渠帅卜巳。 “想走?” “没那么容易!” 许褚一刀扎向地面,使个巧劲儿,翘起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块,随即刀身一扫,石块如同炮弹般飙射而出。 希吁吁—! 一声嘹亮且充满痛楚的马鸣声骤然响起。 正策马在前方开路的张勃,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眼瞪如铃,下意识急勒缰绳,稳定自己,怎奈许褚的力量极大,即便是坐下战马,同样承受不住这般恐怖的力量。 但见...... 战马仰面朝天,越过了平衡点位,竟直接倒在地上,将坐上的张勃压在身下,后方奔来的黄巾力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一个个直接怼了上去,顿时激起漫天烟尘。 毫无疑问! 亲卫军统领张勃已然被战马踏成了肉泥,与林间道路上的泥土混合在了一起,葬身在堆积成山的马尸身下。 “啊?” 从后方赶来的黄巾渠帅卜巳,已然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勒住战马的同时,整张脸苍白如纸,周身寒毛直坚,几欲忘记呼吸。 他哪里见过如此凶悍的猛将,居然可以在数十步开外,以飞石杀敌,且一击命中,简直恐怖到了极点。 然而...... 这还不算完。 许褚抡起八环象鼻刀,冲着黄巾渠帅便冲了过去,他眼似寒星,出手快如闪电,眨眼间便诛杀十余名前来阻截的黄巾,直看得卜巳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该死!” 卜巳暗骂一声,回头瞥向后方,却见王昊一杆虎头湛金枪在手,横杀当场,动作干脆利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比之眼前这员虎将,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害相权取其轻。 卜巳几乎是在瞬间,便做出决定:“弟兄们,给我围住那员莽汉,只要冲出这片丛林,汉军便拿我等没有办法。” “我等黄天的使者,有大贤良师保护,岂能畏惧这头凶兽,全都给我冲上去,围杀此贼,不得有误。” “杀—!” 刹那间,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卜巳身旁的黄巾力士,尽皆是兖州黄巾军中的锐士,他们悍不畏死,操起兵器,便冲着许褚直接莽了过来。 面对乌泱泱一片冲过来的黄巾力士,对方的眼神中没有半分恐惧,有的只是飙涨至极的杀意,即便是强悍如虎的许褚,也不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司马口中的生死历练,只有经历过战火的淬炼,才可能真正磨练出傲视群雄的本事。 没错! 自己参军历练,目的便是这般,又有何惧? 刹那间,许褚扎稳步子,双手握刀,眼神中一刹的惊恐,被他直接震成了齑粉,取而代之的是直面生死,直面鲜血的悍勇之心。 “杀—!” 这一声嘶吼。 好似虎啸山林,更胜龙啸沧海。 许褚将八环象鼻刀拖在地上,奋力向前狂奔,刀锋贴着地面,梨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刀痕,咯噔咯噔的金环撞击声,彷佛有万千鬼魅趁势漫向八方。 胆小如鼠者纷纷避退,倒是省了许褚不少力气,他直扑向前来围杀的黄巾力士,在数十部外陡然间加快了速度,抡起八环象鼻刀,冲着黄巾腰眼要害,直接扫了过去。 “给我死—!” 刀锋起,寒芒闪。 即便是强悍的黄巾力士,自以为有黄天保护便可无敌天下的黄巾力士,也被许褚这般恐怖的气势,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急忙挺枪格挡,企图将八环象鼻刀拦下,但当刀枪相撞的那一刹那,黄巾力士的枪杆顷刻间便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甚至没有丝毫滞阻,便击溃了它的承受极限。 蓬! 一声清脆炸响。 枪杆断裂,刀锋去势不减。 它撕裂了黄巾力士腰间的皮制札甲,轻而易举地割开了腰间皮肉,宛如切豆腐一般,直将黄巾力士拦腰斩断,鲜红的汁液如同泉涌般汩汩淌出。 那黄巾力士眼瞪如铃,低头瞥一眼自己的身体,却见上半身直接飞出,而下半身仍旧安稳地站在地上。 “啊—!” 凄惨至极的嚎叫声骤然响起。 但可惜...... 仅仅只是一瞬,旋即彻底淹没在了充满金铁撞击声的战场。 许褚丝毫没把这一击当回事,彷佛只是一道开胃小菜,诛杀贼子后,他立刻箭步冲杀,掌中八环象鼻刀宛如一道重锋,磕着枪,枪断,撞着马,马死。 在许褚的率领下,前方阻击的汉军将士,一个个如狼似虎,凶悍冲锋,一时间竟杀得黄巾贼子寸步不得突围,反而被压缩了生存空间。 “彩!” 王昊忍不住一声惊叹,心中汹汹战意再度燃烧起来。 历史名将真不愧是历史名将。 即便仅仅只是战将水准,依旧能表现出历史名将应有的素质,估摸着此战之后,许褚的实力必然会获得提升,且是全方位大幅度提升。 王昊自然也不能落后,当即脚踏【灵剑步】,宛如游龙戏水一般,穿梭在万军丛中,霸王枪法如行云流水般使出,不断收割着黄巾贼子廉价的性命。 前后夹击! 黄巾渠帅卜巳偷眼观瞧四方,只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急得他是手足无措,只能一个劲儿在原地,不停打转。 即便是在跟皇甫嵩决战时,卜巳也没有现在这般惊慌,对方明明只是由乡勇组成的队伍,但这强悍的战斗力,却比朝廷精锐带给他的震慑,还要夸张! “拦住他们!给我拦住他们!” “冲上去,全都给我冲!” “杀光他们!” “......” 卜巳发疯一般的指挥战斗,声嘶力竭,宛如一头惊吓过度而发癫嚎叫的野兽,除了身旁的黄巾力士仍护在四周外,其余黄巾已然四散溃逃,不知踪迹。 彷佛过了很长时间,又彷佛仅仅过了一瞬,战场上的厮杀声已经凋零,逐渐归于死寂,黄巾渠帅卜巳被王昊引兵围杀,彻底绝了生路。 王昊挺起染血的虎头湛金枪,怒指卜巳,冷声言道:“卜巳,本司马给你一个机会,速速放下兵器投降,否则尔等众人,一个不剩,全部诛杀!” 当中的卜巳眼瞅着大势已去,仰面朝天,长叹口气:“苍天未死,我卜巳愧对大贤良师,但若要去死,我死足矣,还请将军放过他们。” 当啷—! 卜巳丢掉兵器,对黄巾众力士下达最后一个命令:“众将士听令,放下兵器,不得反抗,兖州义军奋战至此,已然对得起大贤良师。” “渠帅—!” 众黄巾力士纷纷扭头望向卜巳。:魰斈叁4 却见...... 卜巳脸上已没有半点生机,彷佛行尸走肉一般,摆手打断众人:“切记!只要尔等心中仍对黄天盛世充满希望,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 “我等仁至义尽,却依旧落得一败涂地,只能证明一件事,黄天盛世尚未来到,咱们仍需要满怀期望,安心等待。” “全都放下兵器,莫要做无谓的牺牲,保全性命,回乡务农,静候黄天盛世到来即可,若非要死人,有我卜巳一人,足矣。” 推开身旁的黄巾力士,卜巳走出列阵,双目炯炯地凝望着王昊,冷声道:“你且记住,我等虽然败了,但黄天盛世早晚必到,此乃定数,不可更改。” “尔等!” 言至于此,卜巳眸放凶光,杀意大盛:“早晚必有一死!” 愤怒的许褚咬紧牙关,作势便要冲出去,却被王昊摆手打断,冷声回应:“或许是吧,但现在败的人是尔等。” “友若、伯然。” “在。” “收缴俘虏、兵器,派人传报濮阳的皇甫将军,就说咱们生擒卜巳。” “喏。” ***** 濮阳。 皇甫嵩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皇甫嵩负手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帐外,彷佛正在焦急等待着什么消息,神色略显忧愁。 “将军勿急。” 身旁,护军司马傅燮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您放心便是,郭司马一定可以将卜巳抓回来,他们逃不了多远。” 呼— 长出口气。 皇甫嵩依旧忧心忡忡:“但愿如此吧,若是让卜巳再次逃走,咱们就只能继续追杀,损兵折将不说,势必会浪费时间。” 傅燮倒显得不甚在意:“将军,兖州已是陛下给我军下达的最后作战任务,即便多花一点时间,想来也没什么关系,您安心即可。” “南容或许不知。” 皇甫嵩扭头瞥向傅燮,叹口气道:“前些天从雒阳送回消息,卢中郎被小黄门左丰陷害,如今已被押回京畿,等候审讯。” “啊?” 傅燮惊诧不已:“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冀州战况甚好吗?” 皇甫嵩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战况的确很好,可以说比咱们在豫州时强多了,可惜,阉宦如今依旧势大,他们想要谋害士人,有太多办法。” “所以......” 傅燮似乎明白了皇甫嵩的意思:“将军这般急切,是想在阉宦对您动手之前,先行鼎定兖州,不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这只是一方面。” 皇甫嵩转回上首落座,轻声道:“我担心新上任的董卓,急功近利,在不熟悉战局的情况下,强行进攻张角,如此一来,冀州战局势必逆转。” “我军若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兖州黄巾,一旦冀州有变,便可以最快的速度驰援,如此方能保证京畿重地安全。” 傅燮欠身拱手:“将军深谋远虑,燮不如也。”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如今已是七月底,若是这次没能诛杀卜巳,恐怕咱们还得花费一月时间,与黄巾鏖战,如此便又增添了不少变数。” 傅燮极其肯定地道:“将军放心,卜巳乘坐小船抵达河水以北,企图遁逃,郭司马必定可以将其生擒。” 皇甫嵩吐口气:“但愿如此。”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皇甫嵩腾得起身,举目瞭望。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等对方行礼,便被皇甫嵩直接打断:“郭司马,不必多礼,直言即可,情况如何?” 郭兴摇了摇头,眉心拧成一团:“将军,咱们中计了,坐在船上的人不是卜巳,而是其身旁亲卫军副统领。” “咱们中了贼子的调虎离山计,卜巳应该随着黄巾溃军,沿河水而溃逃,想来现在应该已经过了秦亭,甚至是仓亭一带。” 傅燮惊诧不已:“该死,战船上的人,竟然不是卜巳!” 郭兴点点头:“末将将其抓获,方才得知,他们极其狡猾,见有追兵,上岸之后,便往林子里钻,末将撒开兵马,愣是抓了整整两天,方才将其擒获。” “但可惜......” 言至于此,即便是郭兴本人,也不由地摇头叹息:“他们尽皆自刎谢罪,没有一人充当俘虏,将军,这些黄巾远比豫州黄巾,更难对付。” 追捕虽然落空,但皇甫嵩早有预料,反倒因为得到了消息,而变得踏实下来:“没错,兖州黄巾更愿意死战,证明他们对太平道信仰更深。” “看来......” 皇甫嵩声音拖长,轻声道:“咱们必须要花更多时间,与贼子周旋,立刻传令下去,撒出斥候向东探查黄巾踪迹,明日一早,启程追击。” 傅燮欠身拱手:“喏。” “报—!”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皇甫嵩抬眸望去。 但见...... 帘帐起,自家侍卫径直闯入,欠身拱手:“将军,外面有个自称陈到的少年,说是佐军司马王昊帐下,有战报呈禀将军。” “子霄帐下?” 皇甫嵩几乎要忘记了王昊的存在:“让他进来吧。” 侍卫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傅燮发出一声哂笑:“这个王昊,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前两战如此艰辛,他全部错过,如今可是兖州最后一战,居然就回来了。” “是啊。” 郭兴叹口气,心里也感觉不太平衡:“咱们损兵折将在前,他坐享其成在后,只能说这小子甚是命好。” “行了!” 皇甫嵩勃然大怒,摆手打断:“子霄横扫沛国黄巾,亦是在为全局考虑,他做出的牺牲,绝不比你们要少。” “是尔等自己不争气,两次决战,都没有将卜巳诛杀,因此才将战事拖延至此,怨不得旁人,若是不服气,战场上再决高下不迟。” 郭兴顿时蔫儿了:“喏。” 正在这时。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个小将,欠身拱手:“末将陈到,见过皇甫将军。” 皇甫嵩摆手示意陈到起身:“子霄可是从沛国回来了?” “嗯。” 陈到点点头,倒也没有遮掩:“数日前,便已经回来了。” 皇甫嵩闻言皱眉:“哦?他既然回来,因何没有赶来濮阳?” 陈到解释道:“是这样的,司马经过打探,深知将军布阵完毕,我军即便前来濮阳相助,恐怕也没有战事参加,因此便决定穿越济阴郡,在黄巾退路上展开伏击。” 嘶—! 皇甫嵩惊诧,倒抽一口凉气,急问:“你的意思是说,子霄打算半途截杀黄巾?” 陈到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战报,双手呈上:“启禀将军,我军在秦亭以东十里的密林,伏击黄巾溃军成功,杀敌两千余,伏敌过万,生擒黄巾渠帅卜巳。” 就这样一句话,整个中军大帐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郭兴的脸色瞬间变了,俩眼珠子几乎瞪爆,凝视着陈到:“你......你说什么?尔等......尔等竟生擒了黄巾渠帅卜巳?” 即便是一旁的傅燮,也不由地挑眉询问,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子霄竟然在秦亭,生擒了黄巾渠帅卜巳?” 上首皇甫嵩更是腾得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子霄竟然预判了黄巾溃逃,提前穿越济阴郡,抵达秦亭截杀黄巾溃军?” “嗯。” 陈到则是肯定地点点头,再次呈上战报:“没错,的确如此,此乃战况奏报,还请皇甫将军过目,且做出下一步指示。” 皇甫嵩大手一挥:“快,呈上来!” 第110章 程立、程昱,双手捧日?果然好兆头! 皇甫嵩接过战报,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虽说整个过程只有寥寥数语,但他却能从简要的文字中,感受到王昊的随机应变之能,以及果断出手,毫不犹豫的性格。 呼— 长出口气。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子霄对战局走向的把握,的确非常精准,在探知卜巳落败,亦能果断修正策略,令人敬佩。” 旋即。 皇甫嵩便将战报转给身旁的郭兴:“郭司马,你亦是我的老部下了,但论临机独断之能,你却远远不如子霄,自己好生看看吧。” 郭兴接过战报,心中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立刻涌上来,他眼珠子上下一翻滚,脑海中立刻呈现出王昊的整个战斗过程。 不得不承认。 自己若遇到那种情况,在面临重大抉择之时,的确会陷入犹豫之中,或许便会丢掉这来之不易的战机。 刹那间,郭兴长叹口气,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羞愧,欠身拱手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会注意,争取早日改掉犹豫不决的毛病。”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继续教训道:“你犹豫不决是因为思考问题太过全面,会受到一些细枝末节的影响,抓不住重点。” “这才是你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你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的问题所在,如何才能改掉自己的毛病。” “你呀!” 皇甫嵩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以后要多跟子霄学学,这家伙考虑问题同样非常全面,甚至会比你全面十倍,但他抓重点的能力,同样胜你百倍。” “你莫非忘记了吗?当初在豫州时,程银的战报上描述,王昊单纯一個牵制波才的办法,便足足提供了十六种!” 郭兴再次躬身一礼:“将军放心,末将必铭记于心。” 皇甫嵩颔首:“嗯,如此甚好。” 随后。 战报又传至傅燮手里,同样流露出惊喜的表情。 不过,见其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应,陈到拱手抱拳,试着问道:“将军,如今黄巾渠帅已然生擒,最晚两日便会押送至濮阳,不知将军可还有别的指示。” “这......” 实际上,战斗打到现在,对于皇甫嵩的作战任务而言,就已经全部完成了。 至于兖州黄巾余孽,基本上是由兖州刺史负责。 是以。 即便是皇甫嵩本人,在此刻也不由地陷入犹豫,思索片刻后,方才言道:“这样吧,尔等暂且在原地屯驻,如果兖州刺史需要支援,尽量给予支援。” “本将军会快马将战报呈送给朝廷,我等到底是回朝,还是继续协助荡平黄巾,交由陛下来决定,尔等静候军令即可。” 陈到欠身拱手:“喏,既如此,末将告退。” 皇甫嵩点了点头:“回去吧,代本将军转达对全军的谢意。” 陈到颔首:“喏。” 旋即。 躬身退出了中军大帐。 很快,王昊生擒黄巾渠帅卜巳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汉军大营,甚至连同兖州刺史的大营中,同样流传着王昊的传奇故事。 大家对于这个不出现则以,一出现便生擒黄巾渠帅的猛将,传的是神乎其神,尤其经过汉军大营,诸如程银等将领的渲染,更是如此。 “这仅仅是命好吗?王昊麾下不足千人,却可俘敌过万,你觉得这仅仅是命好?” “这小子竟敢从甄城直奔秦亭,说真的,我是东郡人,都不知有秦亭。” “王司马当真有本事,这一点我在豫州时,便是非常确定的。” “朱儁、皇甫嵩、王允争相招揽之人,怎么可能是庸才!” “如果我猜得不错,等陛下的诏书下来,王昊必晋升别部司马。” “这必须是当然的!” “没错。” “......” ***** 王昊军营。 中军,大帐。 方才演武回来的王昊,还没来得及休息,便见荀谌赶来,揖了一揖:“司马,近来无事,属下想要暂离军营几日,拜访一下在东郡的老友,不知可否?” “哎呀。” “瞧我这脑子。” 王昊这时才想起,荀谌得知东郡存在秦亭的原因,是因为来东郡访友。 如今,既然兖州黄巾大部已平,王昊又岂能阻拦荀谌访友:“友若自然可以前往访友,只是不知你要去何处,需要几日?” “这......” 荀谌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属下要去东阿,拜访好友程立,但具体几日,尚且未定,军中若是有事,司马可派人前来传唤即可。” “东阿程立?” 王昊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可是东阿程家人否?” 荀谌点点头:“没错,正是东阿程家人,听闻他此前力保东阿不失,与贼子斗智斗勇,在东阿一带,广为流传,谌既身在东郡,岂有不去拜访之礼。” “力保东阿不失?” 王昊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犹疑:“你确定此人名曰程立,而非程昱?” “程昱?” 荀谌皱了皱眉,面上的疑惑竟比王昊还要凝重:“东阿程家貌似没有此人吧?而且力保东阿不失之人,的确唤作程立,此事千真万确。” “这......” 王昊懵了。 难不成...... 历史记载有误? 程立、程昱,虽然只有一个“日”字的差别,但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字,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这绝对不可能啊! 但不管怎样,既然荀谌要去东阿程家,那么王昊又岂能放过这次机会:“友若,昊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荀谌揖了一揖:“司马旦言无妨。” 王昊淡笑:“既如此,昊便实言相告了,其实昊亦想拜访东阿程家,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若是友若方便,可否携昊一起,前往东阿程家。” 荀谌喉间发出轻柔的笑声:“我当何事?原来竟是拜访东阿程家啊,此事易耳,既然司马想去,那便随某一起吧。” “仲德此人性情豪爽,同样喜欢结交天下英豪,如今司马您名震兖州,仲德若知是司马您来拜访,必定会扫榻欢迎,摆酒设宴恭候。” “仲德?” 王昊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呆呆思忖了片刻:“友若,你是说......你的朋友程立,表字是仲德?” “嗯。” 荀谌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嘶—! 王昊心中微怔。 明明历史上程昱的表字才是仲德,怎么这个程立,表字也是仲德? 虽说,在汉末时期,表字重名乃是正常现象,比如诸葛亮,字孔明,大书法家胡昭,同样表字孔明。 可是...... 这俩人毕竟不是同一个家族。 而且,一个躬耕于南阳,一个躬耕于冀州,天南海北,相去甚远,表字相同,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可惊奇的。 但是! 听荀谌的意思,程昱、程立明显全都是东阿程家人。 既然是同一个家族,且尽皆是东郡东阿人士,再有表字重名,岂不令人耻笑? 难不成,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如此一来,除了名字稍稍不同以外,事迹、祖籍等信息,便全部合得上了。 荀谌察觉出王昊神色有异,不由好奇:“司马,您这是......” 王昊急忙一摆手:“哦,没事,咱们何时动身?” 荀谌道:“自然越快越好。” “好。” 王昊缓缓点头:“既如此,便将军中事务,暂且交给伯然处理,旦有情况,立刻赶来东阿汇报,我等即刻回军,亦不晚也。” 荀谌一揖:“甚好。” 当日。 王昊便将军中事务,交给赵俨处理。 赵俨原本便是来锻炼的,因此也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来。 王昊带着许褚,与荀谌一道,于次日启程,赶往东阿。 由于荀谌已然递过了拜帖。 当王昊、荀谌赶往东阿程家时,早有仆人在城外恭候,待他们来到东阿,便提前赶回程家报信,且领着他们一路直奔程家。 “司马,前面便是程家了。” 转过两条街,穿越三条巷,荀谌指着前方青砖白瓦的建筑群,轻声言道:“门口恭候者,便是仲德了。” “哦?” 王昊不由好奇,顺着荀谌手指的方向望去。 但见...... 一个身材高挑韧健,目测至少八尺开外的男子,正恭候在程家门前。 此人穿着一袭秋水色的蜀缎长衫,内衬天蓝色的夹衣,乌发束顶,襟袖微扬,望之飘逸清雅,气质如玉。 走近观瞧,但见其人容颜清秀,那双眼眸宁静无波,似清澈又似幽深,虽默默垂着,宛若禅定,却灵气逼人。 “哎呀呀—!” 但见其人,双手一拱,面带微笑地主动迎上来:“友若,没想到咱们能在东郡再次相遇,今日你我定要喝个痛快,抵足而眠。” “仲德。” 荀谌倒是没有着急寒暄,而是微笑着道:“你先别急,容某给你介绍个朋友。” 程立不由好奇,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王昊身上:“这位是皇甫嵩帐下佐军司马王昊,亦是某的顶头上司,我们一起在豫州、兖州打了好几场漂亮的仗。” “豫州黄巾渠帅波才、兖州黄巾渠帅卜巳,尽皆折在了我们手上,便是王司马带领我们打的,荀某可跟王司马学到不少东西呢。” “可是在秦亭生擒卜巳的王昊否?” 程立显然听过了王昊大名,挑眉问道,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 “没错。” 荀谌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我家司马。” 程立急忙行礼:“东阿程立,见过司马,不知司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王昊淡笑着,摆了摆手:“哪里,仲德之礼甚是周全,从城门至此,尽皆有侍从护送,这般礼数,又岂有不到之处。” 程立面色略显尴尬:“实不相瞒,黄巾虽平,但仍有余孽,立在东阿得罪了黄巾,是为以防万一,方才从城门口处,派人保护。” “若知司马您前来,程某必定一人不派,黄巾宵小之徒若问司马大名,估摸着早遁于千里之外,又岂敢在我东阿造次。”:魰斈叁4 “哈哈哈哈!” 顿时,众人仰天大笑。 程立这家伙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拍起马屁来,还真叫一个清新脱俗。 原本是两个陌生人的首次会面,愣是被他只言片语,便将尴尬消除,彷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般,气氛和睦。 “走走走!” 言至于此,程立赶忙让开条路,摆手做请状:“在下已命庖厨备下酒宴,咱们入殿详聊,好让某领略司马之风采。” 王昊拱手:“仲德盛情款待,昊却之不恭。” 程立大喜,做足了谦卑之姿:“司马请。” “请!” 王昊没再推辞,径直走入程家府门。 程立、荀谌、许褚等人,紧随其后,直奔正厅。 众人分宾主落座,简单寒暄后,王昊便已确定,程立便是历史上的程昱:“哦?仲德幼年时,竟然梦到了自己登上泰山两手捧日?” “嗯。”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缓缓点头:“没错,确有此事,实不相瞒,即便是近些年来,此梦依旧会时常出现。” 王昊淡然一笑:“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程立皱眉,不由好奇:“巧?不知是哪里巧?” 王昊摆了摆手:“在下姓王,单名一个昊字,同样梦到过自己双手捧日之象,相师曾言,吾单名一个昊字,便是在契合此梦,说日后必能有一番建树。” “私以为......” 王昊立刻给出自己的意见:“仲德也应该改个名字,不妨在立字上,加个日字,取单名为昱,以契合自己的梦境。” 嘶—! 程立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原来司马之名,竟与此等梦境有关,怪不得能在黄巾造反之时,可以屡建奇功,成就一番功业。” 荀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程立:“仲德,此等玄之又玄之事,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下以为,你应当听取司马意见,改名为昱,以契合梦境要好。” “程立!” “程昱!”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反复咀嚼这两个字。 最开始,他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多读了两遍,便深以为有理,且极其玄妙:“好名字,的确是个好名字。” “程昱!” 旋即,他朝王昊拱手抱拳,郑重言道:“多谢司马赐名,从今以后,我程立便改名为程昱了,但愿在下日后能如司马一般,建立一番功业。” “何须日后?” 王昊顺势向程昱抛出橄榄枝:“仲德现在便有机会,与昊一起,横扫黄巾,建功立业。” 程昱先是一愣,跟着仰天哈哈一声:“司马切莫玩笑,如今豫州、兖州黄巾已平,战事即将结束,又何来建功立业之说。” “如果在下亦在颍川,说不准会与友若、伯然一样,选择出来历练一番,但是现在,却为时已晚。”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仲德难道忘记了,还有冀州黄巾,尚未平定。” 程昱微怔:“冀州?冀州黄巾不是由北中郎将卢植负责吗?” “没错。” “的确如此。” 王昊率先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如今卢中郎被小黄门左丰陷害,已被带回了朝廷候审,取而代之者,乃是凉州人士董卓。” “董卓初来乍到,急于求成,势必会与太平道发生正面冲突,在不知具体情况下,如此这般行径,与自杀又有何异?” “是以!” 王昊极其肯定地道:“冀州战局必定会被董卓搅乱,如果我猜的不错,此事一旦上达天听,陛下势必会令皇甫将军引兵北上,再次取而代之,统战冀州。” “这......” 顿时,程昱一愣。 荀谌同样一愣。 显然! 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王昊的思虑竟然已经深入到了这种程度:“司马,兹事体大,即便是私下,你我亦不可胡言乱语呐。” 王昊柔和的目光瞥向荀谌:“友若,你何尝见过某信口胡吣?” 荀谌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摇了摇头:“司马,您的意思,冀州当真还会暴乱?” 王昊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至少有八成可能,董卓此人,比之卢中郎,差距甚远,连卢中郎都不能短时间内剿灭张角,他又如何能办到?” “须知,冀州可是太平道的老巢,张角在这里经营了十余年时间,俨然成为了老百姓心中的神祗,即便是朝廷精锐,想要消灭这股力量,也没有想象中这般容易。” “因为......” 王昊极其坚定:“咱们在冀州没有群众基础。” 程昱听得有些发懵:“群众基础?” 王昊立刻解释道:“哦,便是老百姓的支持。” 程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荀谌倒是时常听到这个词,因此对于王昊的解释,早已心领神会,缓缓点头:“没错,司马思虑严谨,冀州的确存在暴乱的可能。” “而如果当真如此,对于陛下而言,身在兖州,又大获全胜的皇甫嵩,自然是最佳人选,说不定咱们当真会继续北上,杀奔冀州。” 与此同时。 荀谌脑海中浮现出当初王昊的回答,彷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告诉他要北上兖州。 在充满鬼神之说的古代,即便是荀谌本人,也不由地信了三分。 而今,王昊又爆料出自己曾梦到双手捧日之象,相师曾言,必定会有一番建树,难不成应征的,便是今日之状否? 荀谌毫不犹豫,当即扭头瞥向程昱:“仲德,怎么样,是否考虑与我等一起,再去冀州闯上一闯,你我兄弟,共佐司马,必可建立一番功业。” 第111章 乱世若至,安天下者,必司马也! “这......” 程昱被这样一说,倒费了踌躇。 实际上。 他没有离开东阿的想法,建功立业更是为时尚早。 不过,如同好友荀谌一般,选个军队历练历练,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尤其经过此次力保东阿不失的经历,虽然整体效果不错,但同样让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有些奇思妙想看似厉害,但落实起来,却是艰难无比,因为寻常人的思想高度,难以与自己保持一致,如此必然导致分歧,分歧越大,执行难度越大。 然而...... 这种事情不是读书可以解决的。 遥想当初,若非自己独断专行,密遣数骑在东山上高举旗幡,逼得薛房等人不得已云丛,或许东阿早已成为人间炼狱,又岂有今日之大胜。 是以! 必要的历练还是要有的。 诚如荀谌,虽然两年未曾相见,但程昱能明显感受到,眼前的荀谌,比之两年前而言,已经成熟了太多,而自己仍在原地踏步。 人生如逆流,不进则退! 如此浅显的道理,程昱又何尝不知。 “报—!” 正当程昱准备开口时,殿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程昱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侍从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公子,濮阳陈公台说有要事求见。” 程昱眉头紧攒,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哦?陈公台?他竟然来我东阿了?” 侍从点点头:“没错。” “这......” 程昱扭头瞥向王昊,明显是在询问王昊的意思。 毕竟,双方现在所谈之事,也算达到了一定程度,而且王昊先来,若他不愿意见陈宫,那便只能请对方去会客厅暂侯了。 然而...... 王昊内心却是无比激动。 方才拜访了程昱,结果又来一个陈宫。 这种买一赠一的事情,他高兴还来不及,又岂能拒绝:“四海之内皆兄弟,陈公台既是仲德的朋友,那便是我等朋友,请来相见即可。” 程昱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旋即颔首示意:“请公台入殿相会。” 侍从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一个身姿挺拔,眼睛明亮,清澈如水,眉宇间充满自信,脸颊上挂着从容自若笑意的男子,款步走上大殿。 显然。 侍从已然告知过陈宫大殿之上的情况,因此对方面容上没有丝毫惊诧,反而落落大方地朝着程昱、王昊行礼: “宫冒昧前来,叨扰了诸位的雅兴,实在无礼,望企见谅。” “哪里。” 程昱摆了摆手,示意陈宫一旁落座,面带微笑地道:“诚如王司马所言,四海之内皆是兄弟,今日公台既来,证明与司马有缘,咱们权当是交个朋友。” “来。” 程昱摆手指向王昊,轻声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在秦亭密林伏击卜巳的王昊,乃是皇甫嵩帐下佐军司马。” 陈宫赶忙起身,欠身拱手:“王司马大名,如雷贯耳,宫岂能不知,今日能在东阿相遇,实乃三生有幸。” 王昊拱手还了半礼:“哪里,虚名而已,不值得一提,倒是阁下,能与仲德为友,必定是饱读智士,既怀才学,当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岂能碌碌于乡野?” “司马言之有理。” “是以。” 陈宫朝着王昊拱手一礼,轻声道:“在下已经接受兖州刺史的征召,成为其幕僚,现在更是将仲德举荐给使君,希望凭我等合力,可以荡平兖州黄巾,保佑一方平安。” “你......” 王昊直接僵在原地。 他原以为这是买一赠一的活动,没想到陈宫不是赠品,而是竞争对手,居然跟自己抢起了程昱,简直岂有此理。 “仲德。” 陈宫揖了一揖,朗声言道:“使君听闻你力保东阿不失,想要征召你来刺史府当幕僚,暂时充当兵曹从事之职,如何?” 兵曹从事。 乃刺史属官,掌兵事奏谏等。 即便是王昊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官职的确比较适合程昱。 而且,这可是州级别的官职,可要比自己这个郡级武官,强出不止十倍。 王昊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程昱,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毕竟其中天堑一般的沟壑,绝非靠时间能够弥补的。 刹那间。 王昊直接蔫儿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让陈宫进来? 程昱明明已有意动,如今忽然杀出个陈宫,当真是要坏了自己的大事。 一旁荀谌似乎察觉出了王昊的失落,趁着程昱未做出回答时,便立刻打断道:“公台,你觉得现在兖州,还需要请仲德出山吗?” “据我所知,如今兖州刺史主政,横扫兖州黄巾,屡战屡胜,势如破竹,这种毫无悬念的作战,仲德即便做了兵曹从事,估摸着也不过是无用之人而已。” “对于兖州刺史而言,其实仲德的身份更大于他的才学,你奉命前来征召仲德,难道没有看出兖州刺史的丑陋用心吗?” 狠! 太特么狠了! 当真是一针见血,直戳要害! 但不得不承认,荀谌对于兖州局势的掌控,以及刺史的丑恶用心,心知肚明,这便是世家豪族的先天优势,他们自幼便接受这样的教育,更能洞悉人心。 兖州刺史与王允一样,乃是新上任者,需要收买人心,而当地的世家豪族,便成为了最主要的人选。 若是在战况前期的招揽,或许还是真心诚意当做个人才,但如今兖州的局势几乎大定,再以这样的借口招揽,便成了别有用心。 荀谌丝毫不给陈宫面子,但这样的话,同样是说给程昱听的,虽说自家司马那里的官职比较低,但却无疑能真正得到历练,乃是真心实意欣赏他的才华。 他相信! 程昱与他一样,绝非是为建功立业。 否则,凭程昱在东阿的势力,早与王昊一样,踏上了征伐之路。 “这......” 陈宫抬起双眼,眸色幽深。 同为世家豪族出身,陈宫又岂能不知兖州刺史的用心。 但他却以为,黄巾造反之后,士人得到解禁,对于仁人志士而言,乃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岂能就这样平白错过。 如今,自己被人误解,自然是要澄清:“仲德,黄巾造反,陛下解除党禁,此正是我辈志士仁人奋起之时,你我不是常怀报效国家之意吗?” “哼,你......” 一旁荀谌正欲开口,便被程昱摆手打断:“公台乃是饱读之士,自然深知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怎么今时却是糊涂了呢?” “陛下何以解除党禁?不过是为黄巾造反胁迫而已,一旦黄巾平定,那么陛下又当如何,恐怕谁也说不准。” “程某佩服你报效国家之志,但此刻接受征召,成为兖州刺史的幕僚,绝非良机,程某不愿冒这个险,便劳烦你回绝了使君吧。” 陈宫似乎有些不甘心:“可是仲德,你这一身的才学,莫非要埋没于乡野?一旦错过这次机会,真不知将来又当如何,你可千万要三思呐!” “多谢公台美意。” “不过......” 话锋一转,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饶有兴致地道:“此事便不劳公台费心了,实不相瞒,在下已经答应王司马,要陪他去冀州闯上一闯,不为功名利禄,只为磨练己身。” “王司马?” 陈宫一脸的不敢置信,扭头望向王昊。攵學3肆 但见...... 其人正襟危坐,一手捧着酒爵,缓缓饮下,眉目之中闪烁着胜利者的傲然:“实在抱歉,你来迟了一步。” “不过......” 王昊倒也不客气,直接怼了回去:“照目前情况来看,恐怕即便没有王某,仲德也不会应征,成为兖州刺史的幕僚。” 陈宫自然明白王昊话中含义,长出口气,彻底释然:“好吧,不管仲德作何选择,宫自然全力支持,不过冀州如今有董卓在,恐怕也轮不到皇甫将军出手。” 王昊没有过多废话:“能不能轮得到皇甫将军,咱们拭目以待吧,在下只能说,公台似乎对董卓的了解,尚未达到一定程度。” “哦?” 陈宫不由惊诧:“看来王司马对此事,极有把握。” 王昊淡笑,摇了摇头:“七、八成把握而已,咱们拭目以待即可。” 陈宫不信邪,狡然一笑:“好吧,既如此,在下只能拭目以待了,但不得不承认,仲德,你错过了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 程昱举酒示意,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公台,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至于结果如何,我程昱认了,决不反悔。” 陈宫叹口气,承认自己彻底失败:“仲德之抉择,令宫敬佩,不管怎样,咱们都是一生的朋友,预祝你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啊不!” 言至于此,陈宫摇了摇头,转而瞥向王昊:“应该先预祝司马,冀州战局果真如您所料才是,只有这样,仲德才能真正大展宏图。” 王昊举酒示意:“拭目以待即可。” 陈宫颔首:“然也。” “其实......” 王昊声音略微拖长,再次言道:“如果你也想为朝廷效力,我王昊同样举双手欢迎,毕竟现在出仕,于公台你而言,的确有些不太合适。” “当然!” 不等陈宫开口拒绝,王昊便率先抢断:“公台也别忙着拒绝,先考虑考虑,不妨等朝廷的诏令下来,再做决定,犹未晚矣。” 陈宫眉目舒展,敬佩王昊的胸怀,当即欠身拱手:“多谢王司马给某机会,此事宫会仔细考虑,您放心便是。” 王昊淡笑:“如此甚好。” 程昱举酒相邀:“来来来,喝酒。” 众人纷纷举酒示意,一仰脖子,酒倒爵干,气氛欢愉。 陈宫半途而来,没有多喝,休息一夜,便于次日,返回刺史府。 而王昊、荀谌等人,仍在东阿盘桓,每日畅聊兵事、政事,各自发表自己的意见。 若是此前的王昊,自然难以与荀谌、程昱论兵,但有了隐藏属性统帅的增加,脑海中有着海量的兵政知识,倒也能与他们聊个五五开。 当然! 最令荀谌、程昱佩服的,绝不是王昊的军事能力,而是王昊对于时局政治独到的见解,实在令荀谌、程昱大开眼界。 程家西园。 八角亭。 程昱放下茶盏,望着亭外花团万蹙的繁盛精致,眉目中却带着一丝悲凉的忧愁:“是啊,黄巾不过是想活命,又有何罪?” “诚如司马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陛下经此一役,仍不知悔改,而继续重用阉宦,只恐苍天当真要迎来灭亡。” 王昊则是站起身来,极其淡定地道:“其实,造反之事在我朝已然平常,熹平元年,东南沿海会稽一带,便爆发了许昌、许韶父子的叛乱。” “而同样是熹平元年,三辅地区还出现过一个叫骆曜的巫师,通过传授一种叫做缅匿法的隐形术,来煽动叛乱,只不过也被迅速扑灭。” “......” 王昊脱口而出便是一些实例证据,说得荀谌、程昱是惊心动魄,倍感震惊。 但偏偏...... 王昊面色淡定,始终没有流露出半点奇异表情,倒是令荀谌、程昱愈发感到惊异,皆是双手捧日之梦境,缘何你竟如此优秀? 程昱既敬佩又羡慕,揖了一揖,轻声询问:“叛乱之法虽然不同,但却有同工之妙,昱心中不解,缘何张角可以发起一次近乎于颠覆王朝的政变?” “还请司马,不吝赐教。” 时至今日,程昱对王昊已然心生敬佩,不自觉会以征求其人意见,甚至会以其独到的见解而完善自己学识上的不足。 “很简单。” 王昊转过身来,面对程昱,朗声道:“因为张角清楚,单纯依靠巫术惑人,不足以建立起与强大汉庭对抗的势力,他需要有自己的政令主张。” 程昱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谶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王昊点点头:“没错,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实际上遵从的已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孔孟儒学,而是带有神学色彩的驭民之术。” “或许,董仲舒不会想到,在数百年后的今天,张角会利用他的天人感应学说,而要颠覆他赖以守护的大汉天下。”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句话若是不死,太平道便不会死,即便张角死了,依旧会有千千万万个黄天的使者冒出来。” “他们将代表天下最底层百姓的夙愿,与汉庭对抗到底,它会像是一条打不死的吸血蛀虫一般,不断蚕食大汉已然孱弱的躯体,直至其彻底倒下。” “而能真正阻止这一切发生者,只有皇帝陛下,他若是能幡然醒悟,大汉尚且可以苟活,如若不然,只怕真正会迎来一场旷世劫难。” 程昱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阉宦祸国,当真该死!但愿这一次,各地仁人志士能够团结起来,一举将阉宦打到!” “难呐!” 一旁荀谌吐口气,摇了摇头:“难如登天!我倒宁肯相信乱世将至,必有英雄豪杰趁势而起,收拾旧山河,开创万世太平。” 王昊急忙提醒:“友若慎言。” 荀谌淡笑:“司马,您没有相助王使君一臂之力,不正是不相信陛下能悔改吗?” “我......” 王昊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 他能从荀谌的眼神中,感受到那一股笃定与期望。 自己内心的想法,似乎已经被荀谌看穿,甚至还有自己的野心:“友若,不论何时,务必要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 荀谌瞥向门口驻守的许褚,柔和的目光转向程昱、王昊,旋即淡笑一声,摊开双手:“今时、今日、今人,我荀谌,何惧之有!” “司马!” 言至于此,荀谌双目炯炯地凝视着王昊:“若乱世当真会来到来,您必将是平定乱世之英雄,我荀谌愿助您一臂之力。” 王昊心中感动,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没有沾沾自喜:“若这一天当真到来,我王昊必定当仁不让。” “报—!” 正在这时,八角亭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昊等人扭头望去。 但见...... 许褚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赶来,乃是陈到:“司马,朝廷诏书下来了,您目前已是皇甫嵩帐下的别部司马。” 王昊颔首点头,内心波澜不惊:“可还有其余命令否?” 陈到嗯了一声:“有!皇甫嵩将令,命我军即可启程,两日内与朝廷大军汇合,然后北上冀州,接替东中郎将董卓之职,剿灭冀州黄巾。” “哦?” 程昱最是惊诧:“董卓果真败北?” 陈到摇头:“末将不知,但从命令上判断,的确如此,而且皇甫嵩将令急迫,只怕冀州的战况比当初预计的,还要差上许多。” “必然如此。”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对于王昊的敬佩,愈发深厚:“司马,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启程回营吧。” “好。” 王昊不假思索,当即下令:“既如此,咱们今日便返回军营,明日一早,直奔濮阳,与朝廷大军汇合,不得有误。” 众人齐齐拱手:“喏。” 第112章 孙策曝晒明志,拜师姚家;王昊官升一级,兵入冀州! 曜日当空。 烤得人皮肉发疼。 颍川,郏县。 一座青砖白瓦的建筑群中,接近两丈高的大门外,滚烫的青石大砖上,跪着一个斜背着背囊的少年郎。 这少年仅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却是蜂腰猿臂,面如晚霞,红中透紫,眉似刷漆,目如朗星,端的是俊俏小郎君。 怎奈曜日恶毒,光线灼人,晒得他口干舌燥,浑身冒汗,原本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眸子,在此刻遮上了一层朦胧水汽,令其视线模糊,近乎扭曲。 他叫孙策。 奉父命赶来颍川姚家,拜师学艺。 可惜自报家门后,便被姚会直接撵了出来,还声称霸王枪法乃姚家不外传之宝,是绝对不可能传授他的,让孙策死了这条心。 但孙策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犟种! 他就这样跪在姚家的大门外,顶着曜日的暴晒,一跪便是整整三天,期间是水米未尽,整個人比来之前暴瘦了两圈有余。 可饶是如此! 孙策依旧没有放弃的打算,他太想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也太想要超越自己的父亲,学习霸王枪法,便是他唯一超越父亲的机会。 一个恍惚,险些摔倒。 孙策咬了咬牙,继续直起腰杆,任由四周路人指指点点,好言相劝,依旧坚定地凝视着姚家紧闭的大门。 “娃娃,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你撑不住的。”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婆婆上前,把一张麦饼递到孙策面前,但孙策却缓缓闭上了眼睛,即便腹中咕噜声不断响起,依旧强忍着没有张嘴。 “唉—” 良久后,老婆婆也把麦饼放在孙策面前,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伞撑开,绑在好心人为孙策制作的木架上,企图帮他遮住毒辣的曜日。 老婆婆一边绑,一边安慰道:“娃娃,你是阿婆见过心性最坚的孩子,之前也有年轻人如此这般,但撑不过半日便自行离开。” “听阿婆的!” 老婆婆蹲下来,极其郑重地道:“一定要坚持下来,没有赴死的决心,想要学姚家的镇族至宝,是绝对不可能的。” 罕见的。 孙策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睛,红红的眼眶处,溢着点点泪光。 说到底,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罢了,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忍屈受辱,半句良言都能令他五内铭感。 老婆婆只是冲他笑了笑,便转身朝着姚家走去,从偏门进入,随后直奔正厅,趋步上前,冲上首男子躬身行礼: “家主。” 姚会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阿婆,那孩子他......没事儿吧?” 老婆婆愁眉锁眼,摇了摇头:“家主,如果这孩子再不进水米,只怕会死在咱家门前。” 姚会似乎早有预料,面上波澜不惊,只是惆怅不已:“看来这小子宁死不会离开,心性倒是绝佳,身体素质也不错,比之族中那些子弟,强出太多。” “父亲。” 一旁姚谧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族规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那孙坚对于咱们姚家,也算是有恩,您就别拘泥于族规,收起为徒吧。” “孩儿苦练霸王枪法二十余年,可到头来,却不如王昊学习半日之成就,足见霸王枪法对人的要求极高。” “这个叫孙策的娃娃,身体素质绝佳,心性也坚韧,您若是能收起为徒,必可光大咱们的霸王枪法,也省得日后被人耻笑。” 姚谧原本是有雄心壮志的,但却被王昊打击甚重,心理防线直接崩溃,干脆便离开王允,返回颍川,继续前行修炼枪法。 与之一同回乡者,还有自己的兄弟姚玄:“大兄言之有理,玄亦以为,父亲应该收孙策为徒,若其果真能学成霸王枪法,便将小妹许配给他,如此也不算外传。” “据说其父孙坚深得朱将军器重,如今已然是别部司马,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咱们俩家若能有师徒、翁婿之情,对于姚家而言,也算是不错。” “这......” 姚会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沉思良久,缓缓点头:“若当真是翁婿,将霸王枪法传授给此子倒也无妨。” “只不过......” 姚会挑眉询问:“此子心性极高,当真能瞧得上小妹吗?” 姚谧淡笑:“父亲,霸王枪法非一日可成,他与小妹的事情,可以慢慢撮合,即便当真不成,也不影响你们的师徒之情。” 姚玄揖了一揖:“如今郏县百姓尽皆知晓孙坚与我族之事,咱们若宁死不授,传出去只怕让人戳脊梁骨。” “父亲。” 言至于此,姚玄轻声言道:“您素来注重名声,从来不欠别人人情,不能因为孙策一人,便破了您的规矩不是?” 实际上,姚会已经动了收孙策为徒的想法,如今又有二子劝谏,便顺势就坡下驴,缓缓点头道: “确实如此。” “不管怎样,当初王昊之所以能诛杀晁猛,与孙坚有分不开的联系,单凭这份恩情,咱们也不应该拒绝。” “走。” 姚会摆了摆手,腾得站起身来:“出去瞧瞧这孩子,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否则我姚家日后在郏县,只恐再难做人。” 姚谧、姚玄齐齐拱手:“父亲英明。” 旋即。 二人跟着父亲一起,直奔府门。 正咬牙坚持,浑身颤抖,视野模糊的孙策,忽然听到吱呀一声响,条件反射般地强自直了直身子,虽然这个动作轻微到难以令人察觉,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娃娃,姚家家主出来了。” “是姚家家主啊!” “终于出来了!” “太感人了!” “呜呜—” “......” 听到四周围观者的声音,孙策终于缓过劲儿来,抬手揉了揉眼睛,当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时,一个仅有一面之缘,却又极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姚......姚老,策......” “你别说话,先喝点水,吃点东西。”wenxueЗ4 姚会摆手打断孙策,给身旁孩子打个眼色。 姚谧立刻上前,扯开水囊上的木塞,拿出一根鸡腿递到孙策面前:“小兄弟,快点吃吧,否则你撑不住的。” “我......” 孙策嗅着鸡腿的香气,腹中咕噜噜直响,但终究还是一记响头,直接磕了下去:“姚老若不收某为徒,某宁肯饿死于此。” “这孩子!” 姚会长叹口气,终究还是点点头:“我答应了,收你为徒,先吃点东西,缓过劲儿再说,七日后,乃是黄道吉日,行过拜师礼后,再行传授你霸王枪法。” “多谢......多谢师傅。” 孙策把手一拱,喜极而泣。 但是...... 他尚未来得及饮水,眼前一黑,登时翻滚在地,当场昏厥。 姚会愣怔,急忙招呼:“快,把他抬回去,玄儿去请医匠过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孙策给我救回来。” 姚玄飞快点头:“喏。” ***** 与此同时。 在通往冀州广宗前线的官道上,一道火红色的溪流,正在迤逦慢行。 正当中那杆掐金边走金线的大纛旗下,王昊抬头望着随风飘扬的“别部司马·王”字,内心不由地闪过一抹悦色。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老朋友孙坚的样子,自己仅仅花了半年时间,便走完了他数年走的路,按照历史走向,此时的自己已经与孙坚平起平坐了。 甚至! 自己若是能在冀州立下战功,侥幸取得张梁、张宝的首级,再加上并州王氏的人脉关系,超越孙坚这头猛虎,完全不在话下。 然而...... 身旁的许褚却在此刻发出个不和谐的声音:“该死,皇甫将军是眼瞎了吗?居然让咱们负责接应押送粮草,这种事情交给地方守军岂不更好?” “是啊。” 一旁陈到同样愁眉苦脸,心中愤懑:“别人都已经直奔前线去了,咱们却还要接应押送粮草,真不知冀州刺史王芬是干嘛吃的。” “听说......” 主计赵俨声音略微拖长,轻声言道:“冀州刺史王芬筹措粮草不力,压根供不上前线大军食用,因此一直以来,朝廷皆会从河内转运一部分粮草。” “怎么?” 许褚浓眉骤拧,依旧疑惑不解:“从河内转运的粮草,难不成不归冀州刺史王芬转运?非得需要咱们这样的精锐接应护送?” “自然不是。” 不等赵俨回答,王昊便直接打断:“根据王使君传来的消息,冀州黄巾时常会劫掠粮草,以呼应配合黄巾作战。” “不论是卢中郎也好,还是董中郎也罢,全都深受其害,而冀州各地守军兵力严重不足,筹措、护送粮草又遭抵制,不得已之下,这才求助皇甫将军。” “啊?” 许褚眉棱一跳,一脸的不敢置信:“竟有此事?冀州黄巾好生嚣张!” 王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张角在冀州经营了十余年,深得民心,这冀州俨然成为了张角的冀州,而非朝廷的冀州。” “朝廷兵马虽是精锐,不仅训练有素,且装备精良,但想要在冀州占据上风,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卢中郎能够将太平道逼入广宗,而后建筑高墙,徐徐图之,实乃英明之举,怎奈阉宦陷害,丢了官职,这才导致前功尽弃。” “至于董卓?” 言至于此,王昊轻叹摇头,苦笑了一下:“如此短的时间便败北,虽不足以证明其能力不足,但却足以证明,冀州黄巾难以对付。” 历史上的董卓也算是一员悍将,在凉州之乱中,有着卓越的表现,证明其战斗能力还是不错的,虽然在攻打冀州黄巾时败北,但主要原因只怕还是在黄巾身上。 “所以!” 王昊长出口气,再次强调道:“即便是接应护送粮草之事,我等也不可轻视,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有意外发生。” “据我分析,冀州黄巾军中怕是专门有一伙人在负责此事,而且集中在魏郡邺城附近,咱们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皇甫将军交代过了,从河内运送来的这批粮草,关系到未来一段时间内,大军的稳定,绝不容有失,否则一旦因粮草不足而哗变,军法论处。” 陈到、许褚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原来如此。” 听到王昊的分析,一旁程昱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终于明白缘何王昊可以屡战屡胜。 是因为,他对任何一件小事,都有清晰、准确的认知,以及足够的重视,只有主将如此,全军才能保持高度的警惕,以免发生不测。 “仲德,怎么样?” 似乎察觉到程昱脸上的神色变幻,荀谌策马上前,压低声音询问:“司马可还令你满意?” 程昱目光微动,唇边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友若兄认准的人,岂能有误?” 荀谌淡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的背影,轻声道:“实不相瞒,这一路走来,谌越来越觉得司马绝非凡俗,即便他非是并州王氏出身,将来成就亦不会太低。” “两千石必定毫无问题。” “或许......” 荀谌声音拖长:“跻身庙堂,位列三公,亦有可能。”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英雄所见略同。” “哦?” 荀谌惊诧不已:“你也以为如此?” 程昱点点头:“王氏出身,必有助力,而且你们在汝南救了赵谦的性命,他虽只是郡守,但在士林中颇有声望,麾下幕僚不仅有陈家人,而且还有袁家人。” “这份人情,即便司马不主动提,亦有王使君会帮他经营,凭司马目前的功绩,千石的县令肯定毫无问题,若能更进一步,先当郎官,再择机外放,必为两千石大员。” “至于位列三公?” 程昱皱眉思索片刻,长出口气:“虽然有些难度,但以当今天下之局势来断,亦有可能,而且可能性不低。” 荀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程昱,露出欣赏之色:“仲德,不愧是你,分析得果然很有道理,相信我,此次冀州之行,绝不会让你失望。” 程昱淡笑,缓缓点头:“嗯,想来是的,司马此人的确不同凡响,从咱们这些天对皇甫嵩给予情报的不断分析中,便可见端倪,他每次都在进步,思绪愈加严谨,令人敬佩。” “......” 正当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 忽然。 “报—!” 前方不远,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王昊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视之乃是自家斥候,不等对方开口,王昊便提前询问道:“不必多礼,直言即可,发生了何事?” 斥候简单拱了个手,朗声回答:“司马,前方发现有黄巾贼寇正在围攻一支运粮队伍,我军是否赶去支援?” 虽说事不关己,但王昊还是不假思索,当即做出决断:“粮草之事,关系朝廷大军稳定,不可不救。” “他们现在何处?距此多远?” “西北方向,五里左右。” “西北!” 王昊扭头瞥向西北方向,铿锵下令:“伯然、友若,你二人率领本部兵马,在此留守,其余人随我一起驰援友军。”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旋即。 队伍逐渐分散开来,留守兵马将部分粮车腾空,围聚成墙,构筑简单防御工事,弓弩手、长矛手在内严防,其余兵马则随着王昊等战将,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大军约莫行了二里。 空气中果然传来轻微的喊杀声,及金铁撞击产生的金鸣声,王昊心知战事不小,立刻下令偃旗息鼓,加快行军,同时严令斥候快马探查,随时将最新战况汇报。 “这支护粮官兵约莫只有五、六百人,黄巾却有三、四千人,在兵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被消灭干净了。” “胡扯!” 王昊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官兵人少,但却可以坚持这么久,想来引兵之人必是能征善战之辈,他们既然能坚持这么久,想来也没那么容易落败。” “没错。” 一旁程昱肯定地点点头:“司马言之有理,不过,即便如此,我军也当尽快给予支援,以减轻他们的压力。” “从目前的态势上判断,黄巾外围有飞骑哨探,我军大部兵马一旦正面突袭,不等杀到黄巾跟前,便会打草惊蛇。” “我提议!” 程昱倒也没有废话,直接给出意见:“由司马率领一支精锐的骑兵小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黄巾,策应冀州官兵。” “而由在下率领全部的步兵,分作两股,一股正面支援司马,一股绕后突袭,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争取最大限度的消灭这伙黄巾。” 王昊自然明白程昱的意思:“这伙黄巾明显擅长伏击战法,想来时常游荡在邺城外围,伺机而战,袭扰我军粮道安全。” “仲德!” 言至于此,王昊吩咐道:“此一战,尽量活捉对方主将,咱们必须要搞清楚,像他们这样的队伍,在邺城附近还有多少,级别太低者,只怕接触不到此等机密。” 程昱点点头:“司马放心,属下亦是如此想法。” “如此甚好。” 王昊颔首,目光转向陈到、许褚:“你们二人亦然,若遇黄巾主将,切不可诛杀,只宜活捉,若能探出黄巾机密,必有重赏。” 二人齐齐拱手:“喏。” “好。” 王昊长出口气,吩咐道:“事不宜迟,速速准备,集合全部斥候,随我突袭黄巾军阵。” 众人拱手:“喏。” 第113章 桃园三基首秀,暴虐全场! 茫茫林海之间,硝烟弥漫。 炸雷般的呐喊声,夹杂着金铁撞击声,激荡在空寂的林海上空,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林间约莫三丈宽的路上,一支身穿炽焰袍的汉军,正拼死护着身后蜿蜒排列的数十辆载满粮食的马车。 他们身前、脚下,满地荒芜,全都是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以及堆积成山的尸体,还有不少残肢断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 然而...... 双方没有丝毫罢战的迹象,在山呼海啸般的厮杀声中,丛枪、乱刀往来呼啸,鲜红的汁液一阵阵迸发而出,惨烈的搏杀在几近崩溃的阵型中,愈演愈烈。 有头裹黄巾的勇士顶着乱刀、丛枪,奋力斩杀一、两人,却又被乱枪刺翻在地,化作后续悍勇黄巾脚下的基石。 双方大军纠缠在一起,在血潭里疯狂的挥舞着兵刃,每分每秒都有无数汉家、黄巾的大好儿郎在沙场中殒命。 汉家士卒愈来愈少,原本严密的列阵逐渐变得稀松,而在这原本就已经达到极限的列阵之中,某处缺口竟足足有三丈余宽。 说来也真是奇怪! 对于黄巾而言,这里本是一处绝佳的突破口,但怎奈外围上百个黄巾悍卒,却愣是没有一人能从这缺口打进来。 仔细观瞧,这一条线上竟全都是黄巾的尸体,横七竖八,一摞叠着一摞,数也数不清楚,真不知有多少波奋勇冲杀的黄巾死在了这里。 而在这满是黄巾尸首的缺口中间,立着一匹极品的幽燕铁血乌骓马,战马上端坐着个晃荡荡黑泱泱,像是镔铁塔一样的魁梧汉子。 其人面皮黑中透亮,一双扫帚眉斜插额角入鬓边,大环眼珠,狮鼻阔口,大耳朝怀,颔下一部暴长钢冉,迎风都吹不倒。 此人头戴镔铁盔,身穿皂罗袍,手持一杆蛇矛,竟足有一丈八尺余长,左一扫,右一扫,攻守范围竟长达三丈六尺有余。 怪不得! 任凭外围黄巾如何猛攻,眼前这员黑铁塔一般的猛将,竟是不动如山,便将这处缺口守得是密不透风,半個人都闯不进来。 “该死!怕个卵子,我缠住这黑子,尔等趁势冲杀,不惜一切代价,突破此阵!” “随我杀—!”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骤然响起。 但见...... 一个体壮如牛,头裹黄巾,左手寰首刀,右手双弧盾,身穿皮札甲的黄巾将校,一个箭步猛冲,越过尸山血海,直扑向正中的黑汉。 在其身后,乌泱泱的黄巾大吼着,如潮水般跟着往上涌,作势便要强行冲破这个缺口,将其身后的粮车尽数焚毁。 “翼德小心!” 汉军列阵中,有嘹亮的呼喝声响起。 “喝!” 却见张飞猛然一声爆喝。 这一声吼! 宛如虎啸山林,更似龙吟沧海。 它忽略了时间空间的限制,无视黄巾贼将双弧盾的强悍防御,直击其内心最深处,彷佛被吐着死亡的黑暗煞气直碜入肌肤般,吓得他寒毛直坚,魂飞魄散,身子不自禁猛然战栗。 虽然恐怖的寒栗仅仅只是一瞬,便被黄巾贼将的黄天道心震成了齑粉,神色再度转回,变得愈加坚定。 但也正是这刹那的战栗,让猛张飞抓住了战机,掌中丈八点钢矛毫不犹豫地刺出,瞬间划过了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蟒。 蓬! 一声闷响震三军。 丈八点钢矛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撞翻了黄巾贼将手中的双弧盾,但那巨大的冲击力竟丝毫不见减弱,继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向盾后的黄巾贼将。 “啊—!” 黄巾贼将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声,恍似一条黑色的巨蟒,吐着浑雄不定的信子,在他惊骇至极的目光中,猛然杀至跟前。 噗! 炫彩缤纷的世界在顷刻间化作灰白,最终全部被黑暗吞没,幽寒的矛锋自黄巾后颈窜出,旋即抽离,宛如蜻蜓点水一般,潇洒惬意。 抽出矛锋时,张飞顺势使出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在那如月的寒芒中,血光四溅,蛇矛所指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更是无不披靡。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如潮水般跟着往上涌的黄巾士卒,竟宛如割麦般倒下了一茬,不仅没能冲破缺口,甚至还垫高了缺口线上堆积起来的黄巾尸山。 如此悍勇...... 当真是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呐! 原本高举兵器,大吼着冲杀的黄巾士卒,被这一击吓得是纷纷色变,如同宣纸般苍白,连呼吸都屏住了,脸上的肌肉僵着,任由黄豆般大的汗珠,哗啦啦如雨般滚落。 “杀—!” 张飞不能策马冲杀,却在此时猛一提缰绳,坐下铁血乌骓马前蹄高高扬起,立在半空,发出一声彪悍威武的嘶鸣声。 就只听...... 张飞如猛虎般的喊杀声中,夹杂着乌骓马彪悍的嘶鸣声,如惊雷般同时炸响,在瞬间笼罩整个林海。 林中伏杀他们的黄巾士卒,竟在瞬间,被震慑到不自禁战栗,胆小如鼠者更是屎尿横流,当场失禁,更有甚者,竟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瘫在地上,或是气绝身亡,或被踏成肉泥。 反观汉军将士,不由的士气大振,趁此机会,迅速发起反扑,丛枪、乱刀往来呼啸不停,不断吞噬着土黄色的洪流。 他们虽然只有数百兵力,但面对数倍于己的黄巾,保护着粮草,愣是坚持了近一个时辰,仍没有被攻破的迹象。 “彩!” 汉军队伍中,一杆笔直耸立的大纛旗下,一个手持双股剑,身穿皮制札甲,披着炽焰大氅的男子,端坐在黄骠马上,忍不住惊叹一声。 仔细观其相貌,面如冠玉,大耳垂肩,眉分八彩,目如朗星,眉目之间有股掩饰不住的凛然正气,着实是气宇不凡。 没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支汉军的主将刘备。 他居中指挥战斗,能自顾其耳的双目,比之寻常人,更易统筹全局,趁着队伍士气暴增,他再次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务必要坚持住,相信使君的援兵,必定已在途中,黄巾虽众,但长久下去,却必败无疑!” “云长!” 言至于此,刘备猛然扭头,望向队伍后方,一个头戴鹦哥儿绿匝巾,身穿鹦哥儿绿战袍,手持青龙偃月刀的猛将: “务必要守住我军后路,不给黄巾贼子以任何可趁之机。” “大哥放心,交给关某便是。” 只见队伍最后方的大量粮车处,一员大将端坐在红鬃马上,其人面如重枣,蚕眉凤目,五绺长髯,飘飘洒洒,当真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在其身前不远处,一杆土黄色的大纛旗矗立,下方勒马而立一员提刀披甲的黄巾主将,四周尽皆是装备精良的黄巾力士。 张飞这一声炸雷般的嘶吼,虽然震慑全场黄巾,但对这里竟是毫无影响,他们甚至没有半分战栗,依旧如前一般,奋勇如潮,前赴后继。 只不过...... 在关羽青龙偃月刀的锐利刀锋下,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不论其发起多少次冲锋,尽皆会被关羽瞬间踏破。 即便是强悍如斯的黄巾力士,在关羽所率领的这支小队面前,尽皆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践踏的野草一般,无论如何都攻不进分毫。 “杂碎!” 大纛旗下的黄巾主将咬紧了牙根,眉宇间怒气飞扬:“我等黄天的使者,自有黄天保护,何惧汉家这群凶残的野兽!” 嗡! 锋锐的剑锋怒指关羽。 黄巾主将口齿微动,念念有词,诵的乃是太平道经,周身的黄巾力士亦跟着口诵经义,靡靡道音,顷刻间弥漫在林海之间。 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就只见,原本已被汉军杀怕了的黄巾士卒,竟在这一刹那热血沸腾起来,他们跟着口诵经义,双眸中的恐惧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汹汹战意。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黄天必胜—!” “黄天必胜—!” “黄天必胜—!” 炸雷般的呼喊声,激荡在郁郁葱葱的林海上空,经久不息。 冀州黄巾义军不停的呼喊黄天,将原本怯战的念头一扫而空,坚定了自己对黄天盛世的道心,更将悍不畏死的汹汹战意推向了顶峰,再度举起兵器,对汉军列阵展开强攻。 明明只是一群衣不蔽体的蝼蚁! 明明只是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明明在数月之前,还是一群见血作呕的普通人! 但是现在...... 他们俨然化作黄天的勇士,高举着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誓必要与强悍无比的汉军殊死搏杀,为盛世黄天的到来,铺平那最后一段满是荆棘的路。 已与黄巾鏖战近半年的刘备,当即意识到不妙,扯着嗓子再度嘶喊起来:“众将士勿慌,只要我等守住粮车,要不了多久,使君的援兵便会赶来。” “杀—!” 这一刹那。 即便是负责统筹全局的刘备,也没有丝毫犹豫,便加入了战斗,掌中双股剑左右撩拨,森然剑气舞出万千华彩,其招式凌厉,劲风四卷,奋勇冲杀的黄巾竟是寸步难进。 他很清楚冀州黄巾的作战套路,这般强悍无匹的进攻,意在以大量的牺牲,换取战略意义上的胜利,虽然声势浩大,却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只要他们能够坚持过这“一鼓作气”的过程,那么接下来,黄巾势必陷入衰弱,甚至会仓皇退兵,以求再战。 当然! 刘备同样非常清楚,黄巾之所以悍不畏死的发起进攻,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横扫豫州、兖州黄巾的皇甫嵩,即将赶来冀州。 他们本质上是因为忌惮皇甫嵩的实力,这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军粮上入手,趁对方立足未稳,便先挫挫汉军锐气,好为广宗义军主力,争取足够的时间。 这也是为何? 明明屡屡进攻受挫,这批黄巾依旧要强攻刘备,作为外围策应主力的士卒,这是他们对战局发展,所能尽到的最大的责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双方鏖战许久,刘备身前的黄巾一批又一批的倒下,可无数人倒在了阵前,又有无数人从后排站到了前列。 刘备舞动双股剑,连斩数名黄巾,身旁的汉军列阵,趁此机会迅速发起反扑,丛枪刺出,收割掉十数名黄巾士卒的性命。 然而...... 黄巾的进攻犹如暴风雨中的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浪跟着一浪,一浪叠着一浪,前浪死在阵前,后浪飞扑而上。 即便是强悍的汉军队伍,也终究因为人少,几近崩溃的列阵,不断在破坏与修复中反复横跳,彷佛稍有不慎,便会被黄巾突破,继而杀入其中,将辛苦筹措而来的粮草,尽数焚毁。 “该死!” 刘备只是以余光瞟了眼张飞、关羽处,身旁亲兵便被黄巾贼子一枪洞穿了脖颈,血箭激扬而起,溅在他的脸上,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森冷的寒意从背脊底端陡然升起,瞬间淌遍全身,刘备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全身的血液彷佛结成了坚冰,逼得他下意识狂舞剑锋,在身前舞出一片光网。 所幸刘备也是幽燕响当当的游侠,又经历半年的实战杀伐,剑术更加精湛,这一片光网,接连斩断七、八支枪头。 可惜! 终究因为刘备的视线模糊,左侧的寒芒未能精准阻拦,腰间一大片衣衫被枪锋直接撕裂,露出里面保护身体的双层札甲。 “啊—!”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刘备,在此刻都忍不住一声惊呼,眯着双眼,尽量调节视线令其变得清晰,同时奋力狂舞双剑,竟再度削断几只枪头。 “保护主公!” “杀—!” 身旁的亲卫终究还是反应过来,不顾自身安危,立刻发起对黄巾的猛攻,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接连放倒数拨黄巾,这才勉强压下了贼子的进攻。 “该死!” 此刻的刘备已然拭去了溅在眼角的血渍,他咬紧了钢牙,目光快速扫过战场,确保战局尚在掌控,方才暗松口气。 但心中的怒火,却被此前的一波生死搏杀,彻底点燃,在胸腔内汹汹燃烧,落在外相,却是舞动双股剑更盛,此前的光网,竟演化成一堵光墙! “杀—!” 光墙平推向前! 枪触着,枪断;人挨着,人死。 刘备战力虽不及关张,但亦绝非这帮黄巾可比:“弟兄们,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务必要与贼子决一死战!” 将不惜死,士能用命! 汉军将士见刘备如此悍勇,不由的士气大振,如潮水般往上涌,关羽、张飞也挥动武器,如狂癫一般与黄巾厮杀在一起。 正当这惨烈的肉搏战达到顶峰时。 忽然! 叮叮叮— 清脆的金鸣声骤然响起。 是黄巾主将下达退军的作战指令。 刘备万分惊诧的同时,俨然意识到了关键,必是友军赶来驰援,否则黄巾绝不可能在此关键时刻,竟选择急流勇退! “弟兄们!” 刘备一剑劈死个黄巾,染血的剑锋怒指苍穹,金芒耀世,霸气十足:“黄巾仓惶退兵,必是友军驰援,反攻时机已至,随我杀!” “杀—!” 众将士齐声山呼。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直入云霄。 汉军锐士奔出,乱刀、丛枪呼啸,身前黄巾军如割麦般一倒下! 刘备抬眸望向远方,林海之外,烟尘激荡,林间道路的尽头处,一杆掐金边走金线的大纛旗,迎风招展,黄底黑字的“别部司马·王”,格外引人注目。 “别部司马?” 刘备心中闪过一丝惊异,目光顺着大纛旗而下,落在烟尘中奔驰的几骑将校。 就只见...... 当先一团精纯的火焰袭来,首位战将手持虎头湛金枪,坐下红鬃胭脂兽,身穿玄铁重甲,头戴红缨铁盔,如火焰般飘扬的大氅令人倍感振奋。 没错! 这不是冀州地方守军,而是朝廷精锐兵马。:魰斈叁4 卢植的旧部尚在广宗一带驻军,能在这里出现的,必是皇甫嵩帐下精锐! 即便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在此刻也不由地绽出一抹笑容,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征兆! “别部司马。” “王?” 这一面旗帜,宛如烙印般刻在刘备的心头。 刘备声嘶力竭,再次呼喊起来:“是皇甫将军的精锐,弟兄们,随我一起反扑黄巾,将其尽数诛杀,一个不剩!” “杀—!” 这一声嘶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汉军虽然只有数百残兵,但却喊出了数千,甚至数万人的恐怖气势,他们大吼着向前,正如一丛丛旺盛的烈火,疯狂地吞噬着土黄色的洪流。 憋屈了许久的张飞眼瞪如铃,仰天一声狂笑:“哈哈,终于可以反攻了,儿郎们,让黄巾瞧瞧咱们的厉害!” 一直处于死守阵线的关羽,在此刻丹凤眼圆睁,杀气实质般狂涌,他猛一踹战马,宛如一道赤色的闪电般,直扑向土黄色的大纛: “贼将休走,吃关某一刀!” 第114章 周仓:眼前这员小将竟比那赤面长髯将还要厉害! “贼将休走,吃关某一刀!” 雷霆之吼震天响起,关羽丹凤眼圆睁,视线凝成一股厉芒,青龙刀横空,一片血腥杀气震荡,猛地一拉马缰,胯下的红鬃马一声长嘶,迈开四蹄飞奔而出。 寒锋如月,马踏尸海。 瞬息之间,血溅长空! 彷佛只是一眨眼,阻在身前的黄巾士卒,瞬间便被关羽踏破,轻易撕开个口子,长刀所指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无不披靡。 号称有黄天庇佑的无敌无畏悍卒,一个接着一個的倒在锋利的青龙偃月刀下,身后的汉军士气更是大增,如潮水般争先恐后地往上涌。 “杂碎!” “这赤面长髯将,好生悍勇!” 眼前一幕,直看得土黄色大纛旗下的黄巾主将,咬牙切齿,眼突面红,心中大恨,但他心知官兵驰援,战机已逝,即便不甘,也只能选择退军。 强压下心中怒火,黄巾主将把手一招,厉声下令:“周仓,你带人拦住这支汉军小队,其余人随我从这里突围,不得有误。” 黄巾主将身旁,一个身高在八尺开外,头戴板缨盔,身穿黑战袍,手提一短柄镔铁斧,生的虎头豹睛,黑面虬髯的莽汉,把手一拱: “喏。” 随即,他回头瞥了眼那赤面长髯将,又扭头望向从后方奔来的少许汉军精骑,大手一挥,龇牙嘶吼: “弟兄们,跟我来。” “拦住汉军精骑,为我黄天义军撤退,争取时间。” “杀—!” 炸雷般的喊杀声,激荡在林海之中。 一支约莫百人的小队,直朝着王昊飞驰而来的方向,大吼着主动迎了上去,而黄巾主将的大纛,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突围而去。 在骑兵系技能【决死冲锋】的加成下,王昊一骑当先,如同闪电般狂飙而至,身子微躬,猫在马背上,掌中的虎头湛金枪已然摆好了【惊鸿照影】的抬手式,随时准备出击。 但见...... 前方赶来阻截的百余黄巾小队,一个黑面虬髯的壮汉,拎着柄脸盘大小的镔铁斧,两条粗壮有力的腿,如同踏着飓风般,将身后的同袍远远甩下,直冲自己杀来。 王昊眼波如刀,眸中闪亮。 一眼! 仅仅一眼! 王昊便看出眼前黄巾悍将绝非凡俗,以“健步如飞”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单凭这双腿,便可在步兵中称雄称王。 虽然,王昊不知此人是何许人物,但对方身先士卒,力大无穷,想来也是黄巾军中的一员超级悍将,定然能接触到不少的核心机密。 浓烈的杀意淡了三分,但在十数丈外,王昊陡然加快了速度,猛一踢马腹,坐下红鬃马昂首一声嘶鸣,速度竟又快了三分。 “狗官。” “纳命来!” 远处的周仓发出一声雷霆怒吼,脚下打个垫步,膝盖微微弯曲,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而出。 与此同时,周仓双手紧握镔铁斧,骤然间举过头顶,身子竟在刹那间,弯出个肉眼可见的恐怖弧度,力灌双臂,一点爆发,作势便要将王昊劈成两半! “好一个贼将,果然有几分武勇!” 骤然间劈落的斧锋,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呼的一声,猛然杀至王昊面前。 然而...... 面对如此强横的攻势,王昊不怒反喜,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却是不动如山,一股无形的气势迫使地上的灰尘都平地扬起,迷乱了众人双眼。 “给我破!” 王昊眼似寒星,早已准备好的【惊鸿照影】,在顷刻间如行云流水般使出,在【决死冲锋】的加成下,这一击的攻击力道俨然爆表! 刹那间,虎头湛金枪如惊鸿般向苍穹刺去,宛如一樽灿金色的猛虎,带着震动山林的咆哮声,迎着从天而降的斧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枪斧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即便是素以力道称雄的周仓,在这一刹那,也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眉棱猛地一跳,底下那俩黑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因为,就在这一刹那,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被对方轻易震碎,且有一股浑厚的力量,正沿着斧锋,顺着双臂,传入到自己体内。 “嗬啊—!” 周仓咬牙嘶吼,只觉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好像要被震断了一般,身子如遭千斤巨锤的猛击,五脏六腑不住翻腾,彷佛要被撑爆。 要知道,这一招力劈华山可是周仓最引以为傲的招式,不知有多少汉军士卒,惨死在了他这招手上。 但谁曾想...... 无往而不利的这一招强力扣杀,居然就这样被眼前这员小将军接住了,而且从其神色上判断,对方似乎仍有余力,甚至压根没用力气。 原以为! 那个赤面长髯将已经堪称天神,没想到面前这员小将,竟比那赤面长髯将还要恐怖万分,汉军若当真全都是此等神将,黄天盛世又岂能到来! “该死!” 周仓暗自咒骂一声。 凌空爆杀的他,一击过后,失去了着力点,若是对方趁势一枪穿心,只怕自己这条小命便彻底交代在了这里。 然而...... 出人意料的是。 眼前这员小将仍有余力,却没有痛下杀手,反而将枪锋一翻,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奔雷般出手。 “嗬啊—!” 枪锋掠过周仓手腕,疼得他再也握不住镔铁斧,啪嗒一声,斧落尘埃,激起些许尘土,向四周漫开。 周仓忍着疼痛,下意识拔腿便要奔开,怎奈他还没有挪动半步,森冷的虎头湛金枪便已横在自己脖颈,作势便要割向动脉。 “肏!” 周仓暴了一句粗口。 他咬着牙,正准备脖子一扭,血溅五步,身死当场。 可惜,不等他扭动脖颈,一股巨痛再次袭来,跟着眼前一黑,身子一软,随即跌倒在地。 战事要紧,王昊顾不得许多,厉声呼喊:“耗子,把人绑了!” 身后响起陈三的声音:“喏。” 驾—! 王昊纵马继续前冲,霸王枪法如行云流水般使出,沿途所过之处,黄巾力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不过瞬息,便被王昊凿穿了百余黄巾的阻拦,迎着那杆土黄色的大纛旗,继续迅猛冲杀,只要能抓住此贼,撬开他的嘴,必可获得机密情报。 正当王昊奋力冲杀时,前方一道赤红色的闪电,在土黄色浪潮中左突右杀,视千重黄巾的阻隔如无物一般,勇不可挡。 王昊顺势望去...... 鹦哥绿头巾+鹦哥绿战袍+青龙偃月刀? 嘶—! 王昊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难不成,被黄巾围攻的汉军小队,乃是刘备的队伍? 他的目光顺势掠过关羽,望向战场中部,一个手持双股剑的悍将,正试图从中间截杀黄巾主将,而在更远处,一樽黑铁塔一般的莽汉,已然袭来! 桃园三基! 果然是他们! 王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进入冀州不久,居然就碰到了大名鼎鼎的桃园三基,怪不得遭受数千黄巾的围杀,这支小队竟还能撑这么久。 仔细想想,如今卢植已经被押回了雒阳,刘备自然要归冀州刺史节制,而其主要任务,基本上便是接应、运送粮草,能够碰到,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 瞅关羽这架势,难不成是要......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见关羽破千军,斩悍卒,一路摧枯拉朽,杀到了黄巾主将的跟前,虽有黄巾力士截杀,但却难撼关羽分毫。 “刀下留人,务必生擒活捉!” 王昊一枪戳死个黄巾,扯着嗓子,冲关羽厉声呼喊。 然而...... 关羽像是没听到一般,刀锋起,寒芒闪,一磕硕大的首级冲天而起,鲜红的汁液如喷泉般激扬,黄巾主将的尸体随即从战马上轰然倒下。 “肏!” 王昊这暴脾气,顿时便涌上心头。 他纵马前冲,冲着仍在厮杀的黄巾士卒,厉声呼喊,企图招降黄巾:“黄巾主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黄巾主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黄巾主将已死,缴械投降者......” “......” 王昊接连喊了七、八声,随之而来的骑兵小队,同样跟着呼喊。 甚至,刘备麾下的士卒同样跟着呼喊! 然而! 令人震惊的是...... 没有一个黄巾放下兵器,有的只是钻入丛林溃逃的士卒,以及海量的黄巾力士,高声诵读着太平道经义,拼死与官兵搏杀。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一刹那,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林间激荡,没有丝毫畏惧,没有丝毫怯战,有的只是拼死鏖战的决心,以及视死如归的勇气! 难以置信! 失去了主将的黄巾,竟再度发起进攻! 尤其是以黄巾力士为核心的士卒,更是汇成了黄潮,疯狂地朝着汉军攻杀,只有部分信仰不坚定的士卒,遁入了丛林逃走。 “杀—!” “杀啊—!” “苍天已死,天下大吉!” “为了黄天盛世,为了大贤良师!” 转瞬之间,赤色的洪流便包围了土黄色的浪潮,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短兵相接,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迸发出来。 可眼前这一幕,直接刷爆了王昊的三观! 虽说,他对冀州战场的黄巾,早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与预期,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黄巾当真可以为了大贤良师,而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 没有主将又如何? 只要人人心怀对黄天盛世的道心,那么即便没有主将,他们照样会拼死搏杀。 这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在冀州黄巾的心里,绝不仅仅只是一句口号,而是早已融入血肉的信念! 驱使他们与强大汉军作战的,不是简简单单的压迫与剥削,而是对黄天盛世的强大使命,他们是主动作战,而非被迫造反! 信念! 这便是信念! 宁死不屈的信念! 一支怀有不屈意志信念的军队,哪怕它装备奇差、毫无训练,但却具备了最强悍的武器,这种武器是任何绝世神兵,都难以媲美的存在。 此前的王昊一直在好奇,为何张角、张宝、张梁战死以后,冀州周边的黄巾缘何还能长期活络在各地,自行与官兵展开战斗。 但是现在...... 眼前这一小撮宁死不屈的黄巾,似乎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张角数十年经营下的太平道,绝不仅仅只是反抗暴统这般简单,它已然具有了农民起义军该有的一切要素,只是缺乏正确的领导,方才会最终失败。 与此同时,王昊同意意识到,一支强悍的军队,绝不仅仅是由主将、训练、装备决定的,而是要让每个士兵都对未来充满信念。 不是为了填饱肚子! 不是为了存活下去! 更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而是要为盛世太平而奋战,为自己切身利益而战! “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等均之!”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 “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天下人田,天下人同耕。” “打土豪,分田地!” ...... 以前的王昊对这些纲领,仅仅只是停留在口号层面的理解,但是现在,他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这些文字背后,具有何等恐怖的能量。 【你从宁死不屈的黄巾士卒身上,领悟到了政治纲领对于军队的意义,帝王之志初显,隐藏全属性+1;】 刹那间,一股熟悉的能量涌遍全身,但王昊却顾不上感受它带来的增幅,而是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对这些衣衫褴褛的黄巾士卒痛下杀手。 直至程昱率领精兵赶来,配合着刘关张的兵马,才成功将黄巾的反击气焰压下,最终将残存的余孽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林风阵阵,好不凄冷! 王昊勒马而立,凝望着尸山血海,满地荒芜,心中五味杂陈。 朝代的更迭,不过是换汤不换药,想要真正为老百姓开创盛世太平,恐怕不单单是重新建立一个帝国那般简单。 社会制度的进步,可不仅仅只是一套体系那般简单,它牵扯着方方面面,或许王昊便是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够完成。 “司马!” 正当王昊胡思乱想时。 忽然。 自背后响起程昱的声音:“冀州刺史帐下,刘备求见。” 王昊转过身来,摆了摆手:“让他过来吧。” 程昱一揖:“喏。” 不多时。 刘备匆匆上前,欠身拱手:“末将刘备,见过王司马。” 王昊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轻声道:“刘将军请起。” 刘备这才直起身子:“末将先行谢过司马驰援之恩,若非司马及时赶来,备麾下将士死伤必定更重。” “不必客气。” 王昊面色如常,淡然言道:“你我虽分属不同将军,但毕竟同属汉庭,乃是友军,又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相信若是刘将军遇到这种状况,即便兵力不足,亦会与昊有同样的选择,既然如此,又何必言谢?”攵學3肆 刘备目光微动,唇边浮出一抹淡笑,缓缓点头:“然也,备必与司马同样抉择,诚如司马所言,我等乃是友军。” “不过......” 话锋一转,刘备再次躬身行礼:“不管怎样,司马也算救了我等性命,理当受此一拜。” 王昊赶忙将刘备搀扶起来:“其实,凭将军帐下两员悍将,自保必然不成问题,昊倒是多此一举了。” 刘备起身,回头望向自家两个兄弟,转而言道:“适才舍弟云长,未遵司马之号令,生擒活捉黄巾主将,备以为终归还是要解释一下。” “该怎么说呢?” 刘备皱了皱眉,眸色变得异常深邃:“非是舍弟不愿生擒活捉贼将,而是我军在冀州酣战接近半年,从未见过一个主将被生擒活捉。” “哦?” 王昊略感惊诧:“将军这是何意?” 刘备解释道:“其实,卢中郎此前便想过,要生擒一些黄巾战将,从其口中套出负责突袭粮道的黄巾情况。” “但可惜......” 摇了摇头,刘备叹口气,倍感遗憾地道:“倒是生擒活捉过一些,但他们或是服毒自尽,或是受刑而亡,总之无一人开口,泄露过半点机密。” “以至于后来,王使君对此也失去了耐心,下令但凡遇到黄巾贼将,务必全力诛杀,想要以雷霆手段,震慑黄巾嚣张气焰。” “可谁也没有想到,冀州黄巾竟是越杀越勇,越杀越多,尤其自张角屯驻在广宗以后,这伙黄巾愈加张狂,不断袭扰我军粮道,企图缓解广宗压力。” “王使君要为大军筹措粮草,从魏郡、常山、中山、清河等地筹集,麾下兵马虽有数万,却压根不足用,而广宗前线却又难以抽调兵力,是以冀州战事陷入僵局。” 听到刘备的解释,王昊猛然想起了什么:“仲德!” 程昱揖了一揖:“在。” “本司马抓的俘虏,可醒过来了?” “还没。” “速速将其兵器收缴,捆绑起来,决不可给令其自尽身亡。” “喏。” 第115章 装神弄鬼戏周仓!程昱惊呆了,还能这么玩? “刘将军,关于黄巾袭扰我军粮道之事,你有何情况,还请详细说与某听,如今皇甫将军赶来冀州,若仍被其拖累,或许便是下一个卢中郎。” 朝廷派皇甫嵩赶来冀州平叛,虽说有些不得而为之的意思,但皇帝陛下还是对皇甫嵩充满信心,若其不能尽快立下战功,只怕阉宦仍会对皇甫嵩继续下手。 毕竟,以当前局势来判断,王允等趁势而起的士人,已然开始对阉宦下手,而现在也正是阉宦要反制士人的时候。 双方斗得如火如荼,一招不慎,势必满盘皆输! 虽说,历史上的皇甫嵩的确表现不错,但自己若能给皇甫嵩增加些胜算筹码,对于战局,必将有更大的帮助。 “好。” 刘备心头一凛。 卢植的遭遇对他而言,乃是当头棒喝,一击而中。 毫不客气地说,如果卢植不出事,那么待战事结束,刘备虽不说前途无量,但也不至于简单一个安喜县尉便将其安置。 因此,王昊故意拿皇甫嵩类比卢植,便是要刺激他,做出正确的抉择:“司马放心,备绝不允许悲剧再次发生。” “冀州已然哀鸿遍野,十室九空,不能再打下去了,不单是为了皇甫将军,更是为了冀州百万生灵。” 这一刹那,王昊能清楚地感受到刘备的悲天悯人之心,他郑重拱手抱拳:“刘将军若能如此,真乃冀州百姓之福,昊在此谢过刘将军了。” “哪里!” 刘备揖了一揖:“此乃备应尽之责,司马且稍后,容备取些东西回来。” 王昊点点头:“刘将军自去便是,昊在此恭候。” 旋即。 刘备躬身离开,直奔自己的战马。 他从马鞍下的布袋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便一路小跑过来:“司马,这是备半年来画的简图,上面乃是王使君筹措粮草之地,以及行军路线等。” “哦?” 王昊惊诧不已,赶忙接过地图,展开浏览。 果不其然! 上面画着各個县城,以及丛林、河流形成的路线,仅仅只是一眼,便让王昊清楚地感受到冀州刺史王芬为剿灭黄巾而做出的努力。 甚至于,地图上还描绘出了容易被袭击的路线,以及备注着黄巾的规模等情报,甚至于还有建议的行军路线。 显然! 刘备为了干好这份工作,的确花费了很大的心思。 他可不像是后世网络中流传的“刘跑跑”模样,反而给王昊一种能征善战,足智多谋的第一印象,怪不得刘备能建立蜀汉帝国,单凭这份良苦用心,便足以证明一切。 “刘将军用心良苦啊!” 即便是王昊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 “哪里。” 刘备始终保持谦卑模样,颔首淡然道:“既然从黄巾士卒哪里套不出情报,备便只能想别的办法。” “可惜......” 言至于此,刘备轻叹口气,苦笑一声:“即便备做足了功课,甚至舍近求远,绕行此处,依旧被黄巾伏杀,险些全军覆没。” 王昊下意识脱口而出:“刘将军帐下士卒除了幽州涿郡的乡勇外,可还有冀州的乡勇,亦或者黄巾的俘虏兵?” 刘备眉棱猛地一跳:“司马如何知晓,备乃幽州人士?” “啊,这......” 王昊心知说漏了嘴,赶忙补充道:“你等帐下人士口音,大都有幽燕气息,因此昊斗胆猜测,刘将军乃是幽州人士。” “原来如此。” 刘备缓缓点头,长出口气:“实不相瞒,我部帐下的确大都是幽州人士,但经过近半年的征伐,所剩无几,现在帐下人员比较复杂,有冀州乡勇士卒,亦有部分黄巾俘虏。” “在下明白司马担忧。” “不过......” 刘备眉头紧攒,眸色变得异常深邃:“备不相信帐下的士卒中,有黄巾的刺奸,他们每一个人,备都仔细核查过,身份应当是清白的。” 王昊目光没有离开地图分毫:“你临时绕路而行,舍近求远,黄巾却能准确设伏,这其中必有蹊跷。” “昊自然相信刘将军治军严谨,但事关护粮重任,不可不察,还望刘将军好生考虑,以免因此铸成大错。” 刘备欠身拱手:“司马之言,备铭记于心。” 王昊打量着地图,轻声询问:“刘将军,你这上面画着一匹马,这是何意?” 刘备目光落在王昊手指的方向:“哦,此乃突袭官兵中,赫赫有名的一支黄巾队伍,听说其主将骑着一匹白马,因此备以此法标注。” “白马?” 王昊缓缓点头,长出口气:“倒也贴切,那这只眼睛呢?” 刘备继续解释道:“亦是黄巾队伍中,赫赫有名的一支,因其主将眼如铜铃,异于常人,因此备以眼睛标注。” “那这个小人......” “主将身高逾丈,异于常人。” “这道闪电呢?” “声音如雷,好似雷公。” “......” 嘶—! 王昊逐一询问,愈发感到惊奇。 这骑白马者,莫非是黑山军中的张白骑? 这大眼珠者,莫非便是李大目? 还有这身高逾丈的家伙,难不成便是左髭丈八? 他们是...... 未来的黑山军成员? 王昊仔细观察,惊奇地发现,他们活动的地域集中在常山、魏郡、中山的西部边缘,紧挨着太行山脉,着实有利于突袭与撤军。 一时间! 王昊似乎掌握了黄巾密钥,对于他们的构成,大致有了一定的判断。 不过,这些未来黑山军的成员似乎并没有太过深入,活动范围仅局限在边缘三个郡国,至于靠近广宗的清河、巨鹿,则很少涉及。 似乎见王昊的目光发生转移,刘备赶忙解释道:“王司马或许不知,广宗城中驻扎着的,乃是贼首张角,而在巨鹿曲阳驻扎者,乃是其弟张宝。” “我等一致认为,在后方袭扰粮道者,有一部分来自于巨鹿张宝的兵马,而且王使君曾在广宗附近,与贼子战过一场。” “有道理!” 王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若是两支兵马相互配合,各自负责一部分战略后方,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刘将军果然心细如发,昊佩服之至。” “哪里。” 刘备赶忙拱手抱拳,谦虚回应:“全都是数月以来,众将士合力鏖战的结果,我等总不能打了数月,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 王昊淡笑,欠身拱手:“多谢刘将军情报,地图还你。” 刘备接过地图:“举手之劳,司马不必言谢,但愿皇甫将军此来,能够诛杀张角,剿灭黄巾叛乱,还冀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盛世太平。” 王昊目光极其坚定:“放心,一定!”:魰斈叁4 “司马!” 正在这时,不远处赶来程昱,轻声道:“俘虏醒过来了,此人情绪很燥,试图寻死,不过被仲康打了一顿,目前已安静下来。” “人没事吧?” 王昊急忙询问。 “嗯。” 程昱点点头:“暂时没事,不过司马要小心,此人力气很大,我军之中,除了仲康外,没人能制得住他。” “放心。” 王昊极其自信:“我心里有数。” 刀系职业技能点满的王昊,力量增幅堪称爆表,比之许褚,亦是不逞多让,又何惧一个小小的黄巾悍卒。 旋即。 王昊扭头瞥向刘备:“刘将军,咱们是否要一起审审此贼,看是否能套出些许情报?” 刘备先是一揖,跟着摇了摇头,轻声道:“多谢司马瞧得起在下,不过,我等在此已耽搁了许久,若再不启程,只怕赶不到广平仓。” “好吧。” 王昊长出口气,倒也没有强求:“既如此,昊便不留了,刘将军一路小心。” 刘备拱手:“司马放心,备再谢司马驰援之恩,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王昊欠身拱手,目送刘备引军离开。 二人的相识虽然短暂,但王昊能清楚地感受到,刘备的确有枭雄之姿,此人心怀百姓,又有雄心壮志,将来必是极其强劲的对手。 以后旦有机会,一定不能给刘备崛起之机,否则凭他那股打不死的小强劲儿,当真会让自己头疼! “仲德,咱们走。” 望着刘备大军离开的背影,王昊把手一招,转身直奔后方。 林子里。 黑面虬髯的大汉被许褚捆成了粽子,嘴巴里塞满了蒿草,甚至还混杂着一些新鲜的泥土,身上的皮甲、头盔已然被剥去,只剩下一件单衣加身,上面散落着一些血迹。 “仲康受伤了?” 王昊扭头瞥向许褚。 “没有。” 许褚摇了摇头,昂首微笑道:“是这小子的血,他太抗揍了,不使点手段,还真拿他没办法,咱们七、八个士兵,都制不住他。” “呜呜—!” 黑面虬髯的壮汉不停晃动身体,身后的大树跟着震颤,簌簌作响,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凶芒万丈,恨不能将王昊生撕了一般。 “还真是个硬汉!” 王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摆手示意许褚摘掉他口中的蒿草。 许褚点点头,上前警告一声:“黑厮,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本将军不介意再揍你一顿,打得你满地找牙。” 旋即。 便将其口中蒿草,直接揪出,仍在地上。 却见...... 黑面虬髯的周仓大喘了口气,眉间涌出煞气,眼中杀意大盛。 可惜,他仍然被捆在树上,不能冲上前来与王昊厮杀,否则他必定会如猛虎般,直扑向面前的王昊,将他生撕活剥,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但是现在! 即便再凶戾的气息,也只能化作一句话:“狗官,甭想在我周仓这里,获得半句你想要的情报,我一个字都不会说,有种你便杀了我!” 周仓? 眼前这黑货,居然是扛刀将周仓? 王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自己居然当着关羽的面,生擒了他的扛刀将? 不等王昊开始问话,一旁许褚登时暴怒,沙包大的拳头如奔雷般挥出,蓬的一声,砸在周仓腹部,疼得他直接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黑货,找死!” “来呀!” 然而,周仓浑然不惧,依旧气势浑雄:“有种杀了我,老子正痒痒呢,快给老子挠挠痒,拳头不行,拿刀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 “......” 放肆的狂笑声响起。 许褚气得是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火冒三丈:“黑厮,你小子有种,我许褚今儿个便给你剔剔骨,让你尝尝本将军的厉害。” “仲康!” 不等许褚拔刀出鞘,便被王昊直接摆手打断:“别中他的激将法,此贼不过想寻死而已,你若杀了他,反倒让他解脱了。” 周仓这才将目光转向王昊,虽说对他心生敬佩,但毕竟分属不同阵营,依旧横眉冷对,没有半分好脸: “我说过了!” 周仓深吸口气,把脑袋一扬,缓缓闭上眼睛:“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我半个字都不会透漏。” “嗯。” “我知道。” 王昊很随性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周仓身上的伤口:“你的确是条硬汉,即便刀斧加身,必定不会泄露半字机密。” 周仓惊诧不已,似乎没有想到王昊就这样放弃了训话,语气不自禁柔和了三分:“你知道就好,还是杀了我吧,否则我早晚必取你性命。” “哼!” 王昊轻哼一声:“你信不信,即便你半字不说,我照样有办法获取情报。” 周仓愣怔,惊异片刻:“我周仓又不傻,岂会信你鬼话!” 王昊倒也不急,面带微笑:“要不咱们试试?” 周仓见其不像开玩笑:“试试便试试,我倒要瞧瞧,你能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情报?” 王昊仔细打量着周仓,在其身旁,左转三圈,右转三圈,随即双指并拢,快速点向对方眉心,口中念念有词: “太一圣力,浩荡无边,赐我神通,明悟其心,急急如律令!” “这......” 周仓愣怔不已,完全不知王昊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别说是他,便是身旁的许褚,也是一脸懵圈的模样。 所幸他瞥了眼对面的程昱,见其暗自摇头示意,方才镇定下来,心知是计。 其实,即便是程昱,也不知王昊要如何应对,只是他明白自家司马必有计策,因此这才暗示许褚,切莫坏事。 而他本人,同样在期待着司马,如何从这硬汉身上,获取他想要的情报,至少换做自己,短时间内,是肯定办不到的。 “你......你这是何为?” 周仓明显有些懵了,声音略微颤抖。 王昊口中的“太一圣力”,明显指的是太平道中的太一神,自家信奉的神祗,怎么可能坏自家的事情? 但不知为何...... 周仓冥冥之中,总感觉对方不是空穴来风。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凝视着王昊,见对方面带微笑,似有所悟,便更加心慌:“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太一神岂能助尔等贼子!” “会不会助莪等,稍后便知。” 王昊自信满满,收起神通,长出口气:“我已知晓你的事情,你乃曲阳地公将军张宝帐下战将,对否?” “啊?” 周仓眉棱一跳,惊诧不已。 他虽没有点头示意,但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然而...... 王昊依旧镇定,继续言道:“尔等负责偷袭朝廷大军粮道,给广宗减轻压力,听闻朝廷派出皇甫将军,因此更加急切,对否?” “这......” 周仓惊出一身冷汗,没有回应。 不过,王昊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道:“负责偷袭粮道的军队,不仅有你们,还有盘踞在太行山中的黄巾,他们是由张牛角负责,对吗?” “你......你怎么......” 此刻,周仓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坚冰,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地蹿动,一次比一次更紧地绞住心脏。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方明明初来乍到,尚且不了解冀州的情况,居然可以精准的说出自己的出处,以及在太行山中统帅指挥的张牛角! 要知道,张牛角这个级别,自己也仅仅局限于知道而已,压根与他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别说是初来乍到的汉军,便是久战于此的冀州刺史,也未必知晓。 “张牛角!” 王昊长出了口气,脸上丝毫没有猜中的喜悦,反而显得极其平静。 从周仓惊惧的表情判断,王昊心知对方已然中计,接下来便是真正套取情报的时刻。 他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丝毫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尔等之所以可以准确出击,是因为获取了精准的情报。” “不仅冀州刺史帐下有尔等刺奸,而且整个冀州百姓中,也有尔等眼线,只要汉军行动,尔等会立刻知晓,从而提前伏击。” “对否?” 一声询问。 吓得周仓是魂飞魄散,声音颤抖:“你......你当真......当真获得了太一圣力?” 王昊心知自己猜中,继续深挖:“张白骑、李大目、左髭丈八、雷公,还有褚飞燕......” 王昊声音拉长,见对方神色没有变化,心知是正确的。 “浮云!” “白雀!” “......” “于氐根!” “郭大贤!” “......” “于毒......啊不,没有他。” “......” “你们有固定的情报传递方式......是靠太平道祭坛?还是......” “......” “你们劫掠军粮,一部分当作军粮,一部分分给百姓,号令他们与尔等......” “......” 第116章 皇甫嵩震惊!你有办法,可破太平道信仰? 广宗城外的无垠旷野上,本就延绵数里的高墙,近日又扩充了许多,宛如一条赤色巨龙横卧,散发着无尽的威严。 透过辕门望去,在那层层叠叠的军帐当中,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幕军帐,帐外甲士林立,不敢懈怠,帐前旌旗高竖,猎猎作响。 没错。 在此之前,这里曾是卢植的中军大帐,后来又变成了董卓的大帐,而现在,它只属于皇甫嵩一人,乃是其中军大帐。 实际上,皇甫嵩本可以另行扎营,再立中军,命自己的嫡系亲信驻扎环绕,而非继承此不详之地,但皇甫嵩却力排众议,依旧选择立营于此,彰显其一视同仁之意,以稳定军心。 不得不承认。 这一招效果极其显著。 原本,经历过卢植、董卓两任中郎将的各营汉军主将,各个忧心忡忡,生怕被新来的皇甫嵩边缘化,但现在,他们却因此安之若素,心中大定。 皇甫嵩对诸将一视同仁,毫无偏颇,令汉军诸营得以快速稳定军心,甚至比之从前,还要安稳团结许多。 此刻,皇甫嵩身穿玄铁甲,外罩炽焰袍,端坐在上首主位,下方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恭敬地站在帐中,神色忧忧道: “总之,我冀州军目前仅剩两万六千余人,而且还要驻守魏郡、常山、中山、清河等郡国各县,以防黄巾发起突袭,负责接应、运送粮草的兵力实在不足。” “如今朝廷三河、五校精锐多达五万,别说供给全军粮草,便是此前的兵力,恐怕也难以保证,此乃芬最大的困难。”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扭头瞥向原北中郎将卢植的亲信宗员:“宗司马,你可有何要补充说明的,尽管言语。” “喏。” 宗员颔首点头,应了一声。 旋即。 他横出一步,欠身拱手,瞥了眼王芬后,叹口气道:“皇甫将军,王使君所言句句属实,此前末将也曾率领兵马,协助过王使君剿灭黄巾。” “这伙黄巾时常出现在常山、魏郡、中山一带,若是朝廷精锐赶来,他们便遁入深山,可我等若是离开,他们便又出山袭扰各郡国。” “此外,还有在曲阳驻扎的张宝,依旧时常派兵袭扰我军后方粮道,卢中郎也正是因此,才不得已屯驻广宗,与张角对峙,迟迟没能发起总攻。” “非是不愿,而是......” 言至于此,宗员愁眉锁眼,无奈摇头:“实在抽调不出足够的兵力,攻打广宗,若是粮道丢失,即便是朝廷精兵,亦恐生出哗变。” “怎奈董中郎继任以来,不管后方黄巾如何,便集中兵力强攻广宗,虽扫平了城外绝大多数的黄巾营寨,但却因为断粮,军心不稳,最终被黄巾反攻,彻底落败。” 听到这里,皇甫嵩算是彻底明白了冀州局势的症结所在:“所以归根到底,还是粮道的安全问题,若是粮食能够保证供应,拿下广宗,根本不成问题。” “没错。” “正是如此。” 冀州刺史王芬不住点头:“可是将军,如今筹集粮草便是万难,再加上黄巾多点出击,时常袭扰我军粮道、粮仓,单凭王某兵力,着实不足用也。” “您看是否可以......” “王使君。” 皇甫嵩一下子明白了王芬的想法,淡然道:“你是不是想让嵩抽调些兵力,驰援于你,以稳定我军粮道、粮仓的安全。” 王芬飞快点头:“没错,的确如此。” 皇甫嵩抿紧了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你需要多少兵马?” 王芬一揖:“芬是这样考虑的,各县的守军由在下来负责,而将粮仓的防务交给将军,将军帐下有过万骑兵,往来驰援,风驰电掣,必可护粮道安全。” 皇甫嵩面色平静,毫无波澜。 但是...... 这不代表他不清楚王芬的险恶用心。 如此一来,粮道安全由皇甫嵩全权负责,而王芬只负责筹措粮草,压力骤减,一旦再发生黄巾偷袭粮草的事情,那么护卫、驰援不利,便是皇甫嵩的责任了。 当然! 即便皇甫嵩明白王芬的想法,但他也没有戳破,从大局考虑,若是不解决这個难题,他即便手握万军,恐怕也难以拿下广宗。 王芬固然是在踢皮球,但皇甫嵩战略出发点更高,不愿与其计较:“王使君,这件事且容嵩再详加考虑一二。” “你放心。” 皇甫嵩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此事关系到冀州战局,是一定要解决的,若是再拿不下广宗,不单是本将军,便是使君你,也必遭连累。” 王芬面色有些难堪,但还是揖了一揖:“这是自然,广宗接连失利,陛下圣心不悦,朝中又有阉宦作祟,我等自是要同心戮力。” “将军放心!” 当下,王芬拍着胸脯保证道:“旦有吩咐,芬必竭尽全力,绝无半句怨言。” 皇甫嵩颔首点头:“嗯,如此甚好,这样如何,先派长水营分驻在魏郡、常山、中山的部分中转粮仓,协助使君护送粮草,至于后续办法,容嵩再仔细斟酌一二。” 王芬大喜,赶忙一揖:“将军如此,实乃冀州百姓之福,芬代百姓先行谢过将军大恩。” 皇甫嵩急忙摆手,打断道:“使君不必如此,冀州太平道远胜于兖州、豫州,咱们同心戮力,不分彼此,才有机会战败张角。” 王芬点点头,满意地道:“没错,正是如此,同是凉州出身,没想到做人的差距竟如此之大,董卓若早能如此,岂有今日之败!” “咳咳!” 皇甫嵩故意咳嗽一声,提醒道:“王使君,此前之事不必再提,咱们需要往后看。” 王芬淡笑,彻底松了口气:“嗯,理当如此,芬铭记于心。” “既如此,便把粮道路线、粮仓图整理好,派人送到中军,待嵩仔细研究后,再给使君答复不迟。” “芬早知皇甫将军用得上,因此已将地图整理好,还请将军过目。” “甚好!”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 他接过地图,展开平铺在帅案上,目光只是粗略浏览一番,便点头称赞道:“王使君果然花费了很多心思,上面竟连黄巾时常出现的方位,亦有标注。” 王芬倒也没有遮掩:“实不相瞒,此乃卢中郎要求,且由其学生刘玄德负责描绘,因此相对比较详细。” “嗯,不错!” 皇甫嵩满意地点点头。 正当他专注于王芬递上来的地图时。 “报—!”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皇甫嵩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侍卫急匆匆闯入帐中,欠身拱手道:“将军,别部司马王昊护送粮草返回,特此前来奏报,还说有要事奏禀。” “嗯。” 皇甫嵩答应一声,吩咐道:“既如此,让子霄进来吧。” 侍卫颔首点头:“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 王昊掀帘而入,疾步上前,欠身拱手:“末将王昊,奉命护送粮草,今已返回广宗大营,特此前来复命。” 皇甫嵩柔和的目光落在王昊身上,轻声道:“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日,可是路上遇到了黄巾伏击?” 王昊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遇到了伏击,不过非是末将,而是王使君帐下刘备,末将派兵驰援,稍稍有些耽搁。” “哦?” 皇甫嵩忽然来了兴趣:“尔等是在何处遭遇的伏击?” 王昊回答:“距离广平仓十余里外的密林。” “广平仓!” 皇甫嵩立刻低头,在地图上寻觅。 果然! 他发现了广平仓的方位。 从地图上看,这里是一处重要的粮食中转站。 从魏郡筹措起来的粮草,全都要运往广平仓,再由广平仓的守军,负责运往广宗前线。 可是...... 皇甫嵩在广平仓外十余里的范围,仅仅发现一处密林,而且似乎对方绕远:“子霄,你确定是在广平仓外的密林?” “没错。” 王昊自然清楚皇甫嵩在怀疑什么,立刻解释道:“刘备押运粮草,专门舍近求远,避开了黄巾时常出没的官道,而选择从密林绕行。” “但谁曾想,即便是临时起意的绕行,依旧被黄巾贼寇准确伏击,而且数千兵马围杀,险些杀得刘备全军覆没。” 嘶—! 皇甫嵩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当即意识到王昊话里有话,因此试探性猜测道:“子霄莫非以为,在王使君的队伍里,有黄巾贼子的刺奸?”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王昊肯定地点点头,当即拱手抱拳:“当然,大军行进,必然引起冀州百姓的关注,难以真正隐匿行踪,或许在各地的村落中,亦有黄巾的刺奸。” “而且!” 言至于此,王昊顺势言道:“末将抓住了一员黄巾骁将,从其口中得出相关情报,他们在汉军中,的确有刺奸,甚至在各村落中,亦有黄巾的哨探。” “这怎么可能?” 不等皇甫嵩做出反应,身旁的王芬顿时愣住:“本刺史捕获的黄巾战将,没有一百,亦有数十,但他们或是服毒,或是自戮,半字未曾透漏,你怎么可能从贼将口中获得情报?” 皇甫嵩皱眉,目光转向王昊:“子霄,你确定是从贼将口中,获得的情报?” 王昊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此人唤作周仓,乃是曲阳张宝帐下战将。” “哦?” 皇甫嵩惊诧:“说来听听,你是如何获取的情报。” 王昊拱手:“喏。” 旋即。 王昊便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全部一五一十地讲予众人听:“整件事便是如此,若非有玄德的情报,末将是绝不可能诈出周仓情报的。” “虽然,此人至始至终,没有透露一句关于黄巾劫掠粮道之事,但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人下意识的反应是不可能撒谎的,因此末将断定,这些情报可信。” “嗯。”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露出欣赏之色:“没错,子霄之言甚是有理,本将军同样以为可信。” “不过子霄......” 言至于此,皇甫嵩话锋一转,试探性道:“黄巾在百姓及军中有刺奸,此乃常理,但我等要如何将其除尽,却是极其困难。” “即便咱们顺藤摸瓜地找到线索,但毕竟事关魏郡、清河、常山、中山、巨鹿等郡国,短时间内,怕是难见成效。” 第117章 大贤良师显灵了,汉军必败,黄天必胜! “将军!” “将军—!” 中军大帐中,皇甫嵩等人正在商议战略。 忽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众人纷纷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侍卫掀帘而入,疾步上前,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 皇甫嵩俨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摆手示意侍卫不必多礼,抢先一步开口:“可是太一神像出土了?” 侍卫飞快点头,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没错,已经探出头来了,证明王司马的办法是有效的,以豆芽菜快速生长,当真可以把神像从泥土里顶起来。” “还真行啊?” 皇甫嵩愣怔不已,眼睫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一脸的不敢置信。 如果此时在他的前方有一面镜子,他一定能很清楚地在自己脸上看到两个字: 震惊! 他扭头瞥向一旁镇定自若的王昊,唇边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子霄,真没想到,小小豆芽竟有如此力量!” “此计必定可以功成,本将军一定会如实奏明陛下,扫平冀州黄巾一役,你乃是当之无愧的首功。” 身旁的傅燮同样报以惊叹的目光:“打死我也不敢相信,豆芽竟有如此妙用,王司马奇思妙想,燮佩服之至。” 阎忠随即跟着拱手,脸上遮掩不住的悦色:“这一次,阎某人当真是心服口服,王司马果然智计超群,令人敬佩。” 即便是素来不看好王昊的郭兴,在此刻同样拱手抱拳:“兴不得不承认,子霄文韬武略,远胜于我,以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哪里!” 王昊揖了一揖,淡然回应:“昊乃贫寒出身,侥幸得知豆芽神力,因此才有今日计策,实受不起诸位如此谬赞。” “皇甫将军!” 朝众人一揖过后,王昊立刻转向上首主座:“咱们现在是否可以实施此计?毕竟,豆芽生长还需要时日,拖延越久,对战局越是不利。” “嗯。” 皇甫嵩捻须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太一神像自是不成问题,但张角是否病逝,尚没有准确消息,我等如此宣扬,只怕会适得其反。” 虽然,王昊深知张角会在近期逝世,但具体逝世与否,王昊却是不得而知,他本以为广宗的黄巾会披麻戴孝,但观察数日,却依旧毫无动静。 当然! 张角乃是太平道的灵魂人物。 王昊扪心自问,若自己是张角,即便真已病入膏肓,亦会秘而不宣,以稳定军心。 如此,皇甫嵩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倒也在情理之中。 王昊思索片刻,轻声道:“将军,如今广宗在我军包围之下,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即便他没有死,对于外界亦无影响。” “不过......” 话锋一转,王昊朗声言道:“太平道大量收集药草的事情,在外界却是人所共知,我等只需要稍加提点、引导,即便张角没死,太平道信徒亦会胡思乱想。” “再加上太一神像破土而出,对冀州百姓、太平道信徒的信仰,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如此一来,张角即便没死,只怕也活不成了。”wenxueЗ4 “何况!” 言至于此,王昊强调道:“咱们的真正目的,是瓦解太平道的信仰,至于张角生死如何,与我等又有何关系?” 傅燮缓缓点头,捻须言道:“没错,子霄言之有理,只要咱们围死广宗,张角是否活着,丝毫不影响我等计策。” “将军!” 傅燮欠身拱手,郑重道:“末将同意子霄之见,此刻正是我军反击之时。” 阎忠点点头,横出一步,拱手道:“末将附议!” 郭兴朗声劝谏:“末将附议。” 宗员拱手:“附议!” “附议!” “......” 满帐文武尽皆赞同王昊的计策。 即便是皇甫嵩本人,此刻也缓缓点头,下定决心:“好!既如此,便按照我等此前商议的计策,立刻实施计划,不得有误。” “宗员何在?” “末将在。” “你与王使君相熟,他那里,便由你跑一趟。” “喏。” “其余众将士听令。” “在。” “严防死守广宗,绝不能给其半分可趁之机。” “喏。” “子霄。” 言至于此,皇甫嵩扭头瞥向王昊。 “在。” 王昊横出一步。 “这样吧。”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柔声道:“既然计策是你提出来,开坛设法的事情,便由你来负责,不必再劳烦旁人了。” “啊,这......” 王昊深知此乃大功一件。 他没想到,皇甫嵩竟把它让给了自己:“这怕是不妥吧?末将以为,此事还是将军您来负责要好,毕竟您可是三军主将!” “哈哈!” 皇甫嵩仰天大笑数声,摆了摆手:“行了,你有此心意,本将军心领了,既是你的功劳,本将军绝不会抢,你安心去做便是,本将军还要负责统筹全局。” 王昊深吸口气,强制压下心中的惊喜,欠身拱手:“多谢将军。” 皇甫嵩捻须淡笑:“接下来便要看你的了,放手去做,有我等为你保驾护航。” 满帐文武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没错,子霄,放手去做吧。” “计策是你出的,没人比你更适合。” “放心吧,我等会全力佩服,一起剿灭冀州黄巾!” “放心大胆的去做,有我等为你掠阵!” “......” 其实,王昊自己也非常清楚,他的身份相对比较尴尬,乃是半途加入,相比较皇甫嵩的心腹爱将,他只是個边缘人物而已。 但是...... 此刻的他能明显感受到地位的提升,不论是傅燮也好,还是阎忠、郭兴也罢,乃是真心实意地接受了自己,将自己当成了他们的同袍战友。 王昊五内铭感,再次拱手:“诸位放心,昊必不负厚望。” 皇甫嵩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诸位将军各自回营准备,按原定计划行事。”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各自返回大营。 ***** 延绵如巨龙般横卧的太行山。 绿茵如盖,波涛如海! 在那郁郁葱葱之间,一杆土黄色的大纛旗,正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循着大纛旗飘扬的方向望去,波涛的林海之中,一片空旷之地被木石结构的高墙隔开,高墙内头裹黄巾的悍卒,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敢有丝毫懈怠。 没错。 这里正是张牛角在黑山的中军大营。 伴随着悠悠一声传报响起,辕门方向奔来一个士卒,高举着木筒直奔中军,沿途的黄巾力士心知是重要情报,不敢阻拦,一路放行。 军帐内,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玄铁胄,以黄巾抹额的悍将,正端立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跟前,听到帐外的传报声,条件反射般地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侍卫急匆匆入帐,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信筒:“渠帅,祸事了,李将军突袭汉军粮道不利,惨遭长水营射杀,全军覆没。” “该死!” 张牛角心头一凛,暗暗咬住牙根,眉间怒气飞扬。 截至今天,他已经连续收到数起全军覆没的败报,汉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精于骑射的长水营,对于自家队伍而言,便是降维打击。 “皇甫老贼,果然与众不同!” 张牛角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 “渠帅勿恼!” 身旁一位容颜灵秀,气质清雅的男子,却是不急不躁,甚至面上还带着丝丝悦色:“皇甫老贼如此,证明咱们的战略是成功的。” “哦?” 张牛角露出疑惑的神色:“军师这是何意?” 郭大贤揖了一揖:“渠帅,您莫非忘记了?咱们偷袭汉军粮道的最终目的,是牵制汉军主力,缓解大贤良师的对敌压力。” “此前董卓不顾一切强攻广宗,不正是因为军中粮草告急,军心不稳而败?如今皇甫嵩吸取经验教训,集中力量对付我军,虽暂时受挫,但于冀州战局,有百益而无一害。” “这......” 张牛角紧锁的愁眉这才逐渐舒展,缓缓点头:“军师言之有理,不过我总感觉皇甫嵩暂时放弃强攻广宗,绝非是表面上的被动,这其中恐有阴谋。” “此人一路从豫州、兖州,杀奔了咱们冀州,仅仅只用了不足半年,足以证明其人实力,绝非卢植、董卓之辈可比。” “而今,他不仅带来了自己的百战精锐,更统帅了原卢植帐下的精兵,两军合一,实力更盛,又岂会甘心受我等威胁?” 郭大贤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渠帅言之有理,这个皇甫嵩乃是将门之后,精通兵法,腹有良谋,绝不会轻易受我等威胁。” “不过......” 话锋一转,郭大贤却又长出口气,轻声道:“他麾下兵力更多,抽调出军中骑兵,协助保护粮道安全,亦在情理之中,渠帅又何必疑神疑鬼。” “咱们目前随联系不上广宗,但据可靠情报,广宗城外的汉军扩充许多,即便抽走了精于骑射的长水营,他们对广宗依旧有一战之力。” 呼— 仔细想想,的确如郭大贤分析。 张牛角长出了口气,扭头瞥向对方:“既如此,军师可有何良策,应对如今之局?长水营虽然剽悍,但我等仍需设法破局,这样才能牵制汉军更多兵马。” “渠帅言之有理。” 郭大贤对此表示肯定,思索良久后,轻声道:“在下以为,目前咱们是否可以收缩一下兵力,将原本的七十二支兵马,压缩一半,至三十六支。” “如此一来,我军偷袭汉军护粮队的能力更强,且迎战长水营的能力,同样获得了加强,即便不是他们对手,亦可从容撤军。” “但反过来讲......” 言至于此,郭大贤目光微动,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汉军兵力更盛,急需大量军粮稳定军心,根本禁不起失败。” “我军若能偷袭得手一、两次,便可顶得上此前三、五次,或许要不了多久,皇甫嵩便又要增加兵力,来协防后方的粮道。” “此外,我军还可以发动冀州百姓,继续宣扬汉军必败之念,以令其归心,暗中协助我军兵马,更好的在冀州存活。” “当然!” 郭大贤强调道:“冀州的世家豪族仍需要派人敲打,他们若是不拿出粮草给汉军,冀州早是咱们的天下了,又岂能轮到汉军嚣张。” 张牛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此事交给飞燕去办,最好能拿某些士族开刀,诛灭全族,以儆效尤。” 郭大贤欠身拱手:“渠帅英明,在下这便派人给飞燕传信。” 张牛角摆手:“去吧,越快越好,汉军如此嚣张,咱们必须要给予回应,否则冀州士族必尽皆倒向汉军,如此于我义军不利。” “报—!” 正在这时,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牛角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侍卫急匆匆入帐,神色极其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脱口而出:“渠帅,祸事了,魏郡、常山、中山各地的祭坛,遭到汉军严重破坏。” “什么?” 张牛角振衣而起,面上带了怒色,厉声道:“祭坛遭到汉军破坏?他们是如何知晓我军情报传递方式的?” 侍卫飞快摇头:“小人不知,但对方明显早有预谋,各县行动非常统一,几乎是在同日发起进攻,抓获莪义军不少股肱。” “该死!” 张牛角面如寒霜,握紧了拳头:“一定是出了叛徒。” 郭大贤急忙拱手道:“渠帅,在下以为,咱们目前当严令尚未暴露的祭坛彻底静默,短时间内,不再为山里传递情报,先彻查此事要紧。” “您说得或许没错!” 此刻,郭大贤能明显感受到一股阴寒的气息,在体内流转:“汉军如此这般,很有可能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咱们不得不防。” ***** 车辚辚,马萧萧。 行人弓箭各在腰。 时逢卯时刚过,旭日初升,广宗城已是人声鼎沸。 各条街道人流如织,黄巾士卒往来穿梭,如临大敌。 县衙四周更是甲士林立,毫不懈怠,将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赶来议政的将士尽皆被撵走,只有极少数将校被邀入县衙。 可是...... 当他们赶来县衙时,却纷纷被眼前一幕惊掉了下巴。 县衙成了灵堂,正中摆放着一口乌黑的棺材,棺材前面立着一个灵牌,左右白烛燃烧,前方人公将军张梁披麻戴孝,往火盆中添了一把黍稷梗。 张梁跪在蒲团上,面色蜡黄,眸中泪水盈盈,勉力忍住,低声道:“大贤良师是昨天夜里走的,我没有声张,害怕影响军心,这也是大贤良师的意思。” “他虽然离我等远去,但却不希望黄天之火,就此熄灭,目前冀州战局虽然混沌,但却仍有一战之力,只要我等能坚持下去,皇甫老贼必与董卓、卢植,一个下场。” 众黄巾将校齐齐拱手:“将军放心,我等必会严守秘密,绝不会泄露半个字,从今往后,我等尽皆以将军之号令,马首是瞻。” 张梁拖着疲倦的身子,缓缓起身,摆手示意道:“诸位,且送大贤良师一程吧,但愿他在天有灵,可以保佑我等,力挫官兵,真正迎来黄天盛世。” “喏。” 众人齐声应命。 随后,一个个排队上前,行礼叩拜,极力控制着抽泣声,表达着对大贤良师的怀念,同时表示愿意遵从张梁号令,实现黄天盛世的伟大复兴梦。 “好了。” “诸位不必太过伤心。” 待众人祭奠完大贤良师后,张梁吐口气,打断道:“大贤良师说过了,生老病死乃天道轮回,他没有真正的死亡,会化作真灵,保佑我等功成大业。” “今日暂停议政一次,诸位将军各自回营,继续严防死守,除非极重要的情报,否则不必来县衙汇报。” 众黄巾将校齐齐拱手:“喏。” 正当他们准备躬身离开时。 忽然。 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奏报: “报—!” 有张梁的亲卫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将军,有情况!” 张梁皱眉,冷声道:“直言即可。” 亲卫颔首点头:“喏,今晨在广宗四门营地外,皆有太一神像破土而出,目前官兵已派大军保护,且请来了道士,意图在城外搭建祭坛做法事。” “什么?” 张梁神色木然,惊诧道:“今日有太一神像在广宗四门外破土而出?” 亲卫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已经露出大半个脑袋了,而且四门皆是如此。” 张梁猛地回头瞥向棺材,眼神中写满了不敢置信:“大贤良师显灵了,太一神显圣迹了!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快!” 没有丝毫犹豫。 张梁当即脱下身上的麻衣,朗声道:“带我去城头一观,如果此事当真,证明黄天盛世必将到来,汉军早晚必败!” 亲卫欠身拱手:“喏,将军且随我来。” 各营将校更是纷纷跟随: “走,且去瞧瞧。” “大贤良师竟然显灵了。” “太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 第118章 张梁崩溃:既显圣,何助汉,不助我? 广宗城外,庞大的汉军列阵犹如红色的海洋一般,刀枪如麦穗,戈戟似麻林,遮蔽了他们头顶的天空。 张梁双手托在城墙垛间,探着身子望向那片庞大的红潮,果不其然,有汉军士卒在搭建祭坛,五色旗按奇门遁甲方位布置,身穿杏黄道袍,手持各种法器的道士,不少于百人。 而在那座方圆数丈,尚未完成的祭坛前面,一个巨大的头颅露出地面,不少道人正盘膝落座在前,口中念念有词,空气中似有靡靡道音回响。 “没错!” 张梁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是太一神,真的是太一神!太一神显灵了,苍天必死,黄天必立,汉军必败无疑!”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广宗城头,无数黄巾士卒高举着武器,大吼着“灭汉室,迎黄天”的口号,向城外显圣的太一神狂热的回应,瞬间便将黄巾军的士气,推向了顶峰。 有黄巾将校上前一步,朝张梁欠身拱手,热血澎湃道:“将军,太一神显圣,印证了苍天已死的谶言,我军士气正盛,理当出城与汉军决一死战!” “没错!” 又有粗犷的汉子挺身而出,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等可是有黄天庇佑的勇士,又岂能畏惧汉家的野兽。” “末将愿为先锋,率领黄天的勇士,踏碎汉军列阵,为我义军开路,彻底战败皇甫嵩,扭转冀州战局,还望将军成全!” 此刻的张梁同样热血沸腾,战役盎然。 虽然,他对城外的官兵有些许忌惮,但有太一神显圣,即便再是凶险,依旧值得尝试,若真有奇迹发生,必可提振士气,彻底扭转战局。 “好!” 没有丝毫犹豫。 张梁肯定地点点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朱权,你是黄天义军中最骁勇的猛士,如今又有太一神显圣,本将军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朱权闻言大喜,赶忙拱手:“多谢将军成全。” “不过......” 话锋一转,张梁的目光转向城外的汉军,冷声言道:“即便有太一神显圣,你等亦不可小觑官兵,明白吗?” 朱权拍着胸脯保证道:“将军放心,末将绝不会轻敌。” 张梁点点头:“好,既如此,命你引本部兵马,出城迎战汉军,扬我黄天神威。” 朱权拱手,铿锵回应:“喏。” 旋即。 他豁然转身,大氅轻扬,下了城池。 城下立刻响起整军列阵的呼喝声。 约莫一刻钟。 吱呀—! 巍峨的广宗城门大展。 从里面乌泱泱涌出一股土黄色的洪流,城头上的张梁立刻下令:“快,擂鼓助威,以壮声势,切莫让汉军小瞧了我黄天义军的勇气。” 咚!咚!咚! 咚咚—! 城头上,黄巾力士们高举着鼓槌,狠狠的敲击着碾盘大的战鼓,气势磅礴,刚劲奔放的擂鼓声,在整个战场上回响。 与此同时,黄巾军中的术士也在城楼之上开始施法,他们或持法剑,或持五色令旗,或持引磬、铜铃、令牌等法器,靡靡道音随着鼓声传遍整個战场。 站在中军楼橹上的皇甫嵩,遥望着眼前一幕,始终保持镇定,虽说他是一路从豫州平推过来的,但在此刻,依旧保持绝对的冷静,没有丝毫轻敌。 乌泱泱的黄巾奔出约莫数千,身后巨大的城门便缓缓阖上,皇甫嵩立刻便知对手仍抱有一丝戒心,尚且没有全然丧失理智。 显然! 这支兵马是出来试探的。 如果自己全线溃败,或许他会继续派兵进攻,可如果汉军抵挡如虎,那么城中黄巾便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这枚棋子,以保广宗万全。 当然,皇甫嵩不能因为这千余兵马,便故意放水,这样更容易露出破绽,甚至引起对方怀疑,既然如此,便只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战败! 他从面前的令旗中,取出一面绣着剑盾的旗帜,在空中挥舞片刻,最终指向前方如潮水般涌来的黄巾士卒。 咚!咚!咚! 咚咚—! 威武雄壮的战鼓声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早已列阵完毕的步兵营士卒尽皆应旗,顷刻间,庞大的红潮沸腾起来,震天的欢呼声随之响起,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苍狼仰天长啸。 “汉军必胜!” “汉军必胜!” “汉军必胜!” 高呼着“汉军必胜”的步兵营将士,拎着剑盾向前猛冲,转瞬之间,火红色的洪流便撞上了土黄色的浪潮。 在山呼海啸般的嘶吼声中,双方短兵相接,乱刀、丛枪往来呼啸,鲜红的汁液不断飞溅,在双方阵前激起一簇簇狰狞的血花。 虽然,黄巾军各个以为有黄天庇佑,前赴后继,悍不畏死,但毕竟装备、训练差之甚远,面对汉军最坚固的步兵列阵,依旧是蚍蜉撼树,完全不是对手。 号角急鸣,战鼓通通,锋利的环首刀和戟戈分层刺出,犹如怒放的烟花,不断收割着阵前黄巾廉价的性命。 而与此同时,楼橹之上的皇甫嵩再次拿起绣着弓箭的旌旗,在空中挥舞后,径直指向土黄色的洪流。 刹那间,射声营精锐立刻朝着前方奔去,在确定黄巾浪潮落入其射程内时,队列中旌旗狂舞,汉军弓手纷纷捻弓搭箭,瞄准黄巾列阵。 “放箭!” 一声令下。 就只见...... 一波密集的箭矢如蝗虫般越过步兵营士卒,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弧线后,随即如同滂沱大雨般罩向土黄色的洪流。 毫无心里准备的黄巾士卒,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卒甚至来不及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便被直接攒射成了刺猬。 战场中响起一阵沉闷的噗噗声,那是箭矢撕破皮肉,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数千黄巾军勇士竟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该死!” 城头之上,张梁喉头滚动,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短兵相接处:“皇甫嵩果真是厉害,朱权不是他的对手,速速鸣金收兵,不得有误。” 叮叮叮! 下一个瞬间,城头上响起清脆的金鸣声。 正在鏖战的朱权虽心有不甘,但他明知自己不是汉军的对手,倒也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把手一招,铿锵下令: “弟兄们,徐徐撤军。” “退回城池!” 望着缓缓败退的土黄色洪流,皇甫嵩心中顿感不屑,立刻挥舞手中旌旗,示意步兵营乘胜追击,强行压上去。 “想走?” 皇甫嵩狠狠言道:“没那么容易!” 当下,步兵营士卒忽然发狠,像柄锐利的寰首刀般,将面前的黄巾硬生生劈开个口子,左右两翼趁势快速向前突进,作势便要将这伙黄巾彻底围杀。 然而...... 这仅仅只是表象而已。 步兵营在即将完成围杀时,便停止了合围态势,而是撵着黄巾的腚眼子,直奔广宗城门,若是能趁势杀入城中,又何必玩破信仰的花招。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就在即将抵达广宗城门时,正在鏖战的朱权忽然感觉到不妙,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火红色的汉军列阵,已然如同展翅的白鹤般,将义军包围。 但是! 汉军却迟迟没有完成合围,而是继续尾随追击,巧妙地接近广宗城池。 如此手法在此前与卢植交战的交战中,便曾经历过,这一次,朱权敏锐地意识到了危险,当即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汉军意图尾随我军,强攻广宗城池,我等乃是黄天的勇士,是黄天最忠诚的战士,自当不惜性命,与贼子决一死战!” “随我杀—!” 这一刹那,朱权停止退军,提起手中的铁枪,冲着扑上来的赤色洪流迎战上去,轻轻磕开敌军劈来的寰首刀,瞅准机会,猛然前刺。 噗! 枪出如龙,精准命中前方汉军甲士的咽喉,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一股血箭喷出,汉兵双目圆睁,轰然倒地。 下一个瞬间,一道阴影遮在头顶,抬望眼,竟是乱刀劈来,遮蔽天日,朱权心神一紧,枪如白龙,挥舞不停,竟是将所有刀影尽数挡下。 反手! 铁枪一抖,枪尖如花。 乱花迷人双眼,汉军惨叫不绝。 朱权不愧是黄巾军中的一员骁将,即便对面是汉军步兵精锐,依旧丝毫不落下风,眨眼间的功夫,前排涌上来的汉军精锐,便接二连三倒下数人。 可惜! 他身旁的士卒远不如他这般悍勇,轻而易举便被汉军诛杀殆尽,反倒令他身陷汉军包围,三面皆敌,疲于应付。 蓬!蓬! 朱权奋力磕开右侧袭来的三柄寰首刀,左侧又有寒光突袭,肩甲被汉军直接斩裂,大半札甲应声掉落。 “啊—!” 朱权惊呼一声,条件反射般回身防护之时,前面又露破绽,一柄角度刁钻的长枪从斜下方扎出,待发现时已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其扎向甲胄。 笃! 一声闷响。 长枪虽未破了铁甲的防御,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疼得他站立不稳,接连向后退了数步,撞在自家士卒身上,方才稳住身形。 然而...... 汉军的攻势如滔滔不绝的大江,接踵而至,乱刀从天而降,丝毫不给朱权反应的机会,猛然荡开他仓促回防的铁枪,从高空呼啸劈落。 “吾命休矣!” 朱权发出凄厉的一声哀嚎,即便身穿着大贤良师赐下的铁甲,依旧被汉军恐怖的刀雨,顷刻间剁成了肉泥。 原以为! 只要黄巾主将战死,其余宵小之辈,根本不足为惧。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失去了主将的黄巾士卒不仅没有崩溃,反而战意愈发的高亢,他们大吼着冲锋,即便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依旧竭尽全力维持着几近崩溃的阵型。 双方交战许久,黄巾士卒一批接着一批倒下,无数人倒在阵前,又有无数人从后排站到前列,自朱权战死后,竟无一人撤出战斗,直至全军覆没。 楼橹之上,皇甫嵩凝望着眼前悲壮的一幕,心中顿时明白,缘何素来骁勇善战的董卓,会在广宗这里吃了大亏。 因为,眼前这帮黄巾士卒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战斗,他们宁愿以巨量的牺牲,来换取短暂的和平,亦不会被心中的恐惧所摄,成为汉军的俘虏。 没错! 冀州的黄巾不同。 他们与豫州、兖州黄巾,有着云泥般的差别。 据说广宗城中有近十万黄巾叛军,若是非要将其全部诛杀而亡,恐怕便是战上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拿下城池! 唯今之计,恐怕只有依靠王昊的奇策,才能有战败黄巾的可能,否则单纯依靠武力,短时间内,绝无半分可能。 “子霄!” 皇甫嵩心头一凛,不由瞥向后方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暗道:“你可千万不能露出马脚,此一战便全靠你了。” 此刻! 城头上的张梁,也不自禁被眼前一幕震动。 他自然清楚朱权不肯撤回城池的意图,对于此等忠心于黄天的猛士,就像是他的心头肉,阵亡一人,便如同剜一块肉,痛彻心扉。 张梁掩着心口,凝望着城外堆积成山的尸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却止不住奔流的泪水,虽非痛哭嚎啕,却更令身旁各级将校为之心酸。 张梁似乎已经被彻底压垮,整个身体无力地前倾,靠两只手撑在城墙垛上,勉强站着,在沉默了许久后,他终于张开了干裂的嘴唇: “传......传令......任何人......不......不得.....不得出城......与汉军决战,违令者......杀无赦!” 黄巾各级将校尽皆是铁打的汉子,但在此刻,也不由地哽住,两眼红得像血,嘴唇不住颤抖着,泪珠落下,轻声回应: “喏。” 从口中吐出的这一个字,像是有把刀扎进了心脏,一进一出地拉动着,割到后来,已忘了痛,只剩下麻木与脆弱。 虽然,此前也有同僚战死,但与今时今日不同,大贤良师显灵,太一神显圣下,满怀扭转战局希望的众将,就这样被汉军无情的击溃。 倒下的彷佛不仅是朱权一人,更是广宗城中对于黄天盛世心怀期望的每一个黄巾士卒,他们的战斗意志随着眼前这支队伍的覆灭,而完全崩溃。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太一显圣,何助汉,不助我? 第119章 苍天未死,蛊罪难容,今降神罚,灭贼护道! “听说不止邺城,周边各个郡县尽皆有太一显圣之事,斥丘、繁阳、内黄,好像全有,而且现在大半个身子都冒出来。” “可不是嘛,那天我去朝圣,外面乌泱泱全都是乡民,里三层外三层都堵死了,幸亏俺家那口子壮些,从外面挤进去,这才给太一神叩了個头。” “哎呦喂,你居然能挤进去?还给太一神叩头了?可真是厉害啊,我们大清早去了那里,愣是到傍晚都没能挤进去。” “太一显圣,这回可有好戏看喽,看来苍天当真要亡了,张角这厮要当皇帝喽,真不知他能不能给老百姓开创万世太平。” “什么呀!太一虽然显圣,但绝非警示汉庭,而是警示张角的,上面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苍天未死,蛊罪难容,今降神罚,灭贼护道!” “有高人解释说,张角以符水蛊惑民心,这种东西压根不能治病,还记得村东头的王老头吗?花了五百钱购买的符水,结果给喝死了,还说是他不虔诚,与符水无关。” “啊?不是说有治好的吗?怎么会......” “哎呦,那些人身体本来就好,是自己扛过来的。” “怪不得死的都是些老叟、妇孺,天杀的张角,简直是在草菅人命,罪该万死,幸亏太一显圣,否则咱们岂不要被他骗惨了?” “可不是吗!之前在村里藏着的太平道徒,听说已经被村长抓起来,交给啬夫处置了,这帮家伙简直不得好死。” “没错!不得好死!” “......” 太一显圣的事情如瘟疫般,快速在冀州各郡县传开,各县官府辅之以正确的舆论引导,很快便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风头俨然盖过了官兵与黄巾之间的战斗。 有了神明的圣迹佐证,此前太平道任何的一些瑕疵,在此刻全都被无限放大,成为其蛊惑民心的罪证,被老百姓唾弃、漫骂,甚至出卖给官府,以撇清与自身的关系。 才不过数日,冀州刺史王芬的斩获,便比此前半年还要多出两、三倍不止,其中隐匿于民间乡野的刺奸,更是多如牛毛,令人发指。 最为重要的是! 这些战果大都是老百姓主动上交,而非是官府出面,这极大的节省了官兵的人力,却能从根本上,破坏太平道在民间的组织体系。 邺城城头,冀州刺史王芬负手而立,望着城外,乌泱泱的百姓环绕出土的太一神像跪着,双手合十,纳头便拜的场景,唇角不由绽出一抹淡淡的悦色。 “苍天未死,蛊罪难容!” “啧啧!” 王芬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没想到,这王昊还真是个年轻俊杰,略施小计,便覆灭了张角在冀州十余年的经营。” “看来这一次,太平道再没能力掀起什么风浪了,或许要不了多久,冀州便会大定,天下将彻底太平,不再有战事。” 呼— 王芬长出口气。 这半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轻松惬意。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使君,刘备求见。” 王芬摆了摆手,轻声道:“让他上来吧。” 侍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 不多时,刘备疾步上前,恭敬地揖了一揖:“使君,根据情报,我军已抓获了邺城内的黄巾刺奸,而且还俘虏了一支数十人的精悍队伍。” “哦?” 王芬不由惊诧:“这么多人?” 刘备点点头:“他们是近期聚过来的,根据审讯,全都是游侠,是要对太一神像动手。” 王芬哂笑,了然于心:“哈哈,好一个王昊,果然又被他猜中了。” “王昊?” 刘备细眉微蹙,试探性询问:“可是皇甫嵩帐下,那位别部司马王昊?” 王芬点点头,瞥向刘备:“嗯,没错,他不是还救过你吗?” “还真是他!” 刘备一脸的不敢置信,脑海中浮现出当日在密林中的一幕。 现在的他不自禁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早早离开,若是能留下一起审讯黄巾俘虏,或许献计的功劳,便能有自己半分。 “听子霄说......” 王芬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你们有点交情?” 刘备尴尬点头:“算是有点吧。” 只一面之缘罢了,即便是刘备,也不敢自称与王昊有交情。 不过...... 既然王芬这么说,刘备也不至于驳了对方面子,勉强应下便是,不必过多解释。 王芬淡笑,倒也没有深究:“此子智计超群,此番横扫冀州黄巾,他必是首功,而且据我所知,他还是并州王氏出身,有王允这家伙背后运作,此子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玄德啊!” 王芬拍了拍刘备的肩膀:“你在能力上,自然不差分毫,但如今卢中郎为阉宦所害,在京候审,你即便立下赫赫战功,只恐也难得好的前途。” 刘备心里不由酸楚,但面上依旧淡然,拱手抱拳道:“备只愿为国家效力,别无他求,陛下赏备任何官职,不论大小,备皆会欣然接受。” “嗯。” 王芬颔首点头,对于刘备的回答,颇为满意:“玄德你记住,不论何时、何境,务必要保持初心,矢志不渝,方可建立一番功业。” “你的能耐,本官自然清楚,待战后论功行赏时,本官自会向陛下举荐你,但你也清楚,如今士人与阉宦斗争激烈,结果如何,本官难以保证。” 刘备赶忙拱手:“使君大恩,备铭记于心,不论结果如何,备皆会欣然接受,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您放心便是。” “甚好。” 王芬长出口气,摆手道:“近日又征收了百车粮草,便由你来负责运送,太平道在乡野的组织遭到了破坏,想来这一次,定然不会再生事端,你安心去便是。” 刘备当即拱手抱拳:“使君放心,护送粮草之事,交给备即可。” 王芬颔首:“由你负责,我自然安心,快去吧,再不去皇甫嵩该断粮了。” 刘备躬身一礼:“喏。” 旋即。 倒着离开,转身下了城池。 王芬遥望着城外虔诚跪拜的百姓,炙热的风拂面而过,王芬却只觉清爽。 无他,心悦耳。 ***** 黑山。 黄巾大营。 中军,大帐。 啪! 张牛角拍案而起,气势如雷,将寒冰般的目光转到褚飞燕身上,冷冷道:“失败了?竟险些全军覆没?飞燕,你太令我失望了。” 褚飞燕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咬牙恳求道:“渠帅,再给燕一次机会,我保证这次一定成功,把那些太一神像全部拔除,一个不剩。” “罢了。” 张牛角大手一挥,冷声言道:“王芬这厮派了重兵把手,除非带着大军攻城,否则便是自寻死路,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早有预谋,因此以逸待劳,专候尔等。” “我......” 褚飞燕将恨意隐在心中,咬了咬牙:“末将愧对渠帅信任,还请渠帅责罚。” 此刻,军师郭大贤揖了一揖:“渠帅,此事怨不得飞燕,咱们也没有想到,官兵居然会这般精妙的障眼法。” “如今,冀州百姓尽皆为官兵蛊惑,开始对太平道失去信心,咱们在冀州内部的道友,损失惨重,当偃旗息鼓,不能再战。” 张牛角心中虽然不愿,但也知郭大贤说得在理:“军师,我倒是不担心咱们,但广宗的情况如何,甚是令人揪心。” “听说汉军在广宗城外,亦有此障眼法蛊惑民心,大贤良师的身体又不好,我担心他禁不起这样的打击。” “放心吧。” 郭大贤极其郑重地道:“人公将军张梁亦在广宗,他素来心细沉稳,一定不会让此消息,传到大贤良师耳中。” “这一点。” 郭大贤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渠帅不必担心。” 张牛角吐口气:“话虽如此,但官兵此举太过阴狠毒辣,不仅对冀州百姓有影响,便是对我黄天义军,亦是如此。” “根据各方上报来的情况,各营中皆有逃兵,他们若是回乡务农,还自罢了,可若是投靠官兵,只怕会给我军带来惨重的后果。” 郭大贤始终保持镇定:“渠帅放心,在下已经派人传报各营,命其速速转移阵地,最近一段时间,切记不可出山,先以稳定军心为首要任务。” “稳定军心,谈何容易!” 张牛角似乎被激怒了,那发红的面皮,颤抖的身体,按在帅案上的深深手印,无一不表明了他情绪上的剧烈动荡。 “只要能戳穿汉军的障眼法,自然可以稳定军心,甚至力挽狂澜。” 郭大贤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狠辣厉芒,但随即微笑,语调仍控制得极稳:“渠帅,在下请求下山,助义军渡此难关。” “啊,你?” 张牛角万分惊诧。 “没错。” 郭大贤点点头,态度极其坚定:“在下不常现身,素来低调,鲜有人知,渠帅大可不必担心在下安全。” “可是......” 张牛角语重心长:“汉军卑鄙,且有重兵防护,你要如何才能戳穿汉军障眼法?” 郭大贤摇头,长出口气:“暂且不知,在下必须要亲眼见到神像,才有可能戳穿障眼法,至于现在,当真毫无头绪。” “渠帅!” 言至于此,郭大贤欠身拱手:“义军前途全系于此,您就答应在下吧。” 张牛角自然明白当前局势,沉吟良久,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飞燕!” 褚飞燕拱手:“末将在。” “你对山下的情况比较熟悉,便陪着军师一起下山吧,务必要保证军师安全,不得有误。” “渠帅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切记!” 张牛角目光扫过郭大贤、褚飞燕,冷静言道:“今日之冀州,已非昨日之冀州,尔等在山下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切不可鲁莽,明白吗?” 二人齐齐拱手:“喏!” 张牛角这才点点头:“既如此,二位且下山吧,务必要戳穿汉军的障眼法,我黄天义军的未来,全交给你们了。” 郭大贤一揖:“渠帅放心,在下必全力以赴。” 褚飞燕同样拍着胸脯保证道:“军师安全交予末将之手,渠帅自当安心。” 旋即。 二人躬身退出大帐,各自回营,收拾行礼,下山去了。 ***** 而与此同时。 广宗。 城头之上。 有目力极强的弓手,凝望着外面的太一神像,巨大的底座上,以隶书雕刻着“苍天未死,蛊罪难容,今降神罚,灭贼护道”的字样。 虽然,黄巾军中识字之人不多,但饶是如此,这八个字依旧如同瘟疫般,在广宗城中快速蔓延开来,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即便各营黄巾将校斩杀了不少造谣生事者,但兹事体大,依旧镇不住这股子歪风邪气,越来越多的黄巾士卒陷入了不断的怀疑与自我否定中。 此前他们心中对于张角的疑惑,在这一刻竟被无限放大,甚至对于那一句“今降神罚,灭贼护道”,产生了无尽的联想。 因为! 时至今日。 他们的信仰支柱张角,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广宗城中,即便如今,城中已是流言蜚语,亦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点,让早已经对太平道心疑的黄巾士卒,愈来愈感到不安,甚至联合城中众多士卒,赶来县衙请愿,要求见大贤良师一面。 “我等不过是想见一面大贤良师而已,尔等为何要阻拦?难不成,大贤良师当真已经被太一神诛杀?他当真是在蛊惑我等?” “是啊!当初大贤良师曾救过家父的性命,我从内心深处,还是相信大贤良师的,只要他能出来,见我等一面,谣言必不攻自破!” “没错,我等要见大贤良师,给我等一个说法!” “让大贤良师出来,好让我等安心。” “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 “......” 数以万计的黄巾士卒高举着兵器,厉声呼喊着“大贤良师”,企图靠声音逼迫张角现身,好彻底令他们安心。 可惜...... 良久过后,县衙依旧没有半分动静,只有亲卫军手持利刃相逼,以拒马将黄巾士卒隔开,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懈怠。 原本大多数黄巾士卒,对于大贤良师张角还是有信任度的,但对方长时间保持静默,不肯出面解决问题,顿时让他们心生疑惑。 难不成...... 大贤良师当真死于神罚? 这对他们而言,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十余年的信仰崩塌,甚至为此抛头颅洒热血,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战场,到头来却只是一场骗局。 太残忍了! 悲愤的黄巾士卒操起手中的兵器,怒指县衙外围的黄巾力士,声嘶力竭:“尔等若是再不让开,我等便杀进去!” “没错,若是继续阻拦莪等,休怪我等不讲同袍之情,杀进县衙,以此等无礼的方式,求见大贤良师。” “......” 一片吵杂喧闹的呼喝声中。 吱呀—! 忽然,县衙大门缓缓展开,从里面走出个身穿杏黄道袍的熟悉身影,他左手握着九节杖,右手捧着太平经,面色苍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没有死!” “这一切,全都是谣言!” “我就说嘛,这肯定是谣言,是汉军的障眼法!” “他们意图毁灭我太平道的信仰,实在是卑鄙无耻!” “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 “......” 顷刻间,炸雷般的呼喊声,激荡在广宗城池上空,经久不息。 数以万计的黄巾士卒,高举着兵器,向着门前的大贤良师狂热的回应,表达着自己对于黄天盛世的忠诚。 在这一刻,似乎一切的谣言不攻自破,汉军的闹剧不仅没有击溃他们的信仰,反而让他们更加团结,更加信赖大贤良师。 此刻,大贤良师缓缓举起手中的九节杖,身子微微扭动,柔和的目光在狂热的信徒身上扫过,彷佛意在告诉每一个黄巾士卒,自己与他们同在,永远不会离开。 但仅仅只有片刻...... 大贤良师便在身旁侍从的搀扶下,转身回到县衙,有黄巾将校挺身而出,扯着嗓子,向众人呼喊: “大贤良师身体抱恙,不可在外久留,须回房静养,还望诸位能够谅解,各自回营,坚守岗位,绝不能给汉军以可趁之机。”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再次响起,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面,甚至看不清楚大贤良师的面容,但只要对方没死,便已然证明太一显圣乃是汉军的障眼法。 虽然,不少士卒对此仍心存疑虑,但只要能瞒得住绝大多数士卒,便足够稳定军心了,至于剩下的,一旦发现,直接诛杀,是最为简单有效的办法。 回到县衙的张梁退下伪装,长出口气,狞声言道:“今日虽暂且瞒过,但我等已不能再拖延,否则冀州局势必然大变。” “传令下去!” 张梁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铿锵言道:“明日卯时造反,辰时发起对汉军的总攻。”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第120章 广宗大决战,皇甫嵩连环妙计,吃定张梁!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炸雷般的呼喊声,激荡在余晖照耀下的广宗城上空,经久不息。 正在城外负责做法事的王昊,猛然睁开眼睛,抬头望向旌旗遍布的广宗城池,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司马。” 身旁的大将许褚凑上来,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城池:“这是怎么回事?黄巾不是应该内讧才对吗,怎么竟在山呼黄天?” 一旁程昱听着如雷贯耳的口号,遥望着城池,轻声道:“司马,根据咱们此前的分析,发生这种状况,有两点原因。” “其一,大贤良师还没有死,由其出面,必能以最快的速度,平息黄巾内部的动乱,但这种状况应该提早出现才对。” “可现在已是傍晚。” 程昱深吸口气,抬眸望向天边的晚霞:“广宗是由张角、张梁驻守的,这二人是亲兄弟,如果张梁故意拖延时间至此,只需稍加易容,便可瞒天过海。” “不过......” 话锋一转,程昱声音低沉地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张梁极有可能在明日发起对我军的总攻,否则拖延日久,必生异端。” “仲德。” “在。” “这里便交给你了,我去中军求见皇甫将军。” “喏。” 言罢,王昊起身离开祭坛,快速消失在一群道人之中。 他飞身上马,直奔汉军大营。 吁—! 勒住战马。 王昊飞身而下,把缰绳丢给一旁侍卫:“速去通禀,别部司马王昊有要事求见。” 侍卫拱手:“皇甫将军有过严令,若是王司马求见,不必通禀,您且随小人来吧。” “好!” 王昊受宠若惊,点点头:“头前带路吧。” 侍卫颔首:“喏。” 旋即。 二人从辕门出发,一路直奔中军,畅通无阻。 不多时,便赶来中军。 王昊掀帘而入,疾步上前:“末将王昊,见过皇甫将军。” 此刻,皇甫嵩正带着军中诸将,商议策略,见王昊赶来,立刻停下:“子霄,可是有意外发生?” “嗯。” 王昊倒也没有废话,点点头:“的确有意外发生。” 皇甫嵩皱眉:“哦?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这样的。” 当下,王昊便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和盘托出:“末将以为,此乃张梁的权宜之计,明日一早,贼子极有可能对汉军发起总攻。” “有道理。” 皇甫嵩对于王昊缜密的分析,持肯定态度。 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朗声言道:“虽然没能令广宗黄巾内讧,但毕竟将其逼出了城池,旷野作战于我军而言,乃是强项,黄巾必败无疑。” “傅燮何在?” “末将在。” “你速速派人给王使君传令,命协助他保护粮道安全的长水营将士,务必在天亮前返回广宗,不得有误。” “喏。” 皇甫嵩大手一挥:“别浪费时间,现在便去,夤夜行军,即便对长水营士卒而言,亦有不小的难度。” 傅燮拱手,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皇甫嵩深吸口气,目光扫过众将:“诸位将军,张梁明日固然可能会与我军展开决战,但其被迫如此,必不会甘心拼死一搏,势必是以突围之势。” “根据情报,广宗黄巾酣战至此,仍有不少于七、八万人,总兵力于我军而言,占据绝对的优势,利于其突围。” “而且!” 言至于此,皇甫嵩强调道:“张梁若当真突围,率先出战者,必是誘饵,目的是要纠缠我军主力,随后出战者,方才是真正的主力,我军当对症下药,将计就计。” 下方王昊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道:“将军的意思,莫非是要派人假意被黄巾纠缠,而后以重兵专打他的后续精锐之军?” “没错。” 皇甫嵩惊叹于王昊的聪慧,冲其绽出一抹淡笑:“子霄既已明白本将军想法,可知接下来应当如何布阵否?” “这......” 王昊声音略微拖长:“末将岂敢妄言?” 皇甫嵩摆了摆手:“无妨,按你的想法来。” 王昊心知皇甫嵩有考教他的意思,当即沉下心来,思索片刻:“末将以为,张梁若当真假意总攻,实则突围,必定会往曲阳,与张宝汇合。” “我军自然要在半途设伏,才能以少量之兵,全歼对方主力,而在其赶往曲阳的路上,必然要过漳水,走薄落津。” “所以......” 一念至此,王昊豁然开朗,拱手言道:“末将猜测,将军是要在薄落津设伏,诛杀黄巾主力,不知对否?” “哈哈!” 皇甫嵩面露喜色,摸着唇髭,仰天笑道:“子霄果然智计过人,没错,本将军的确要在薄落津设伏。” “阎忠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领本部兵马,于今夜之前,赶往薄落津上游,以布袋装填砂石堵截河流,旦听下游喊杀声响起,立刻决堤放水,不得有误。” “喏。” “郭兴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领本部兵马,破坏薄落津附近的全部桥梁,而后隐遁于丛林,以逸待劳,静候明日黄巾精锐赶来,而后发起总攻,逼其投河渡水。” “喏。” 吩咐完最重要的两步,皇甫嵩扭头望向王昊:“子霄。” 王昊欠身拱手:“末将在。” 皇甫嵩没有直接下令,而是先开口询问:“你可知羌胡人是如何放牧的吗?” 仅此一句,王昊便明白皇甫嵩的话中深意,他只是摇头笑笑:“没吃过羊肉,还没见过羊跑?将军放心,末将明白该如何做。” “不过......” 王昊深吸口气,试探性道:“我部兵马不过千人,且只有数十精骑,想要完成牧羊大业,怕是有点困难。” 皇甫嵩越来越喜欢王昊,淡笑道:“放心,在豫州时,你与程银曾有过合作过,且颇为默契,这次仍是你们配合。” “程银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领本部三河精骑,听从王司马调配,合力将黄巾精锐撵往薄落津附近,不得流窜于旁处。” “喏。” 王昊、程银对视一眼,颔首示意。 此刻的程银对王昊是心服口服,如此命令再没有半分抵触。 皇甫嵩转向王昊:“如此,可足够否?” 王昊点点头:“有程校尉协助,自然足矣。” “好。” 皇甫嵩长出口气,目光扫过众将:“既如此,尔等各自回营准备,且待来日之决战。” 众将士齐齐拱手,铿锵回应:“喏!” 旋即。 躬身出了营帐。 程银恭候在一旁,见王昊出来,主动迎上去:“王司马,咱们是否要合计一下,应该如何行事,才能完成皇甫将军之重任。”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摆了摆手:“既然程校尉有意,不妨今夜去我大营,咱们好生商议一番。” 程银点点头:“甚好,既如此,银先回营安顿,稍后必至。” 王昊把手一拱:“昊在营中恭候校尉大驾。” 目送程银离开中军,王昊同样策马返回。 他将今日之事告知于程昱、荀谌等人,便率先与他们展开头脑风暴,商议在牧羊战略中,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以及应当采取的措施。 毕竟,按照战术推演,这支黄巾必是精锐,且是蓄意与曲阳张宝汇合,若是太过明显,反而会让对方生疑。 从今日张梁可以稳定广宗内部的手段判断,其人绝非庸俗可比,因此小心行事,对于王昊而言,绝对是重中之重,万不能大意轻敌。 随后不久,程银同样赶来大帐,众人聚在一起,畅所欲言,推演战局,随后查遗补漏,再行调整战略,如此不断重复。 好在王昊有【军团对战模拟】,每一次的推演战局,调整策略,他全都能提出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以及弥补策略。 足足两个时辰的激烈讨论,方才形成一套初步的牧羊战略:“程校尉,天色已晚,明日又迎大战,咱们今夜暂且作罢,若有后续想法,明日战前再调整不迟。” 呼— 长出口气。 程银全身心参与过一次头脑风暴后,才真正意识到王昊的思绪,到底有多么严谨。 他郑重地拱手行了一礼:“王司马,你的模样战术已经考虑得很全面了,至少程某再提不出任何意见,你若有别的想法,明日咱们再议不迟。” “好。” 王昊点点头,亲自送程银出了大营。 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程银,荀谌哂然一笑:“看得出来,程校尉对司马您,已然是心服口服,这次的态度比起上次,可谓谦卑至极。” 王昊回头瞥了眼荀谌,笑了笑:“你若不说,我甚至已经忘记,上次程校尉的确很嚣张,我记得那是他跟我说话,都是扬着下巴,对吗?” 荀谌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难以想象,这才多久,咱们便与程校尉平起平坐,甚至还能得到对手充分的尊重。” 王昊淡笑,朝荀谌握了握拳头:“实力既真理,其他的,全他娘扯淡。” 荀谌仰天哈哈一声:“此乃正解!” “.......” 次日。 卯时刚到,晨曦初露。 广宗城外的延绵汉军大营中,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启禀将军,探马传回消息,广宗城中有大量炊烟升起,黄巾定在埋锅造饭。” “好啊!” 皇甫嵩振衣而起,眉目中闪烁着浓烈的兴奋:“黄巾贼子果然在今晨有行动,既如此,我军当按照昨日战略部署,迎战黄巾!” “诸位将军!” 言至于此,皇甫嵩声音陡然间提高三分。 苍啷! 他拔出腰间宝剑,炯炯目光扫过营帐中顶盔贯甲的各级将校:“今日一战,乃是我军自入冀州时的首战,更是鼎定冀州最关键的一战。” “卢中郎、董中郎在冀州接连失利,我等乃是临危受命,杀奔冀州,陛下在京城必是日夜期盼捷报,我等汉室之臣又岂能令陛下失望。” 而后,长剑横空,声音洪亮: “众将随我出阵,迎战黄巾!” “喏!” 帐中汉军诸将应声而出,早已恭候在营中的汉家将士,立刻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喝,而后营门大开,火红的大纛旗跟随的皇甫嵩车架从营门驶出,欢呼之声更盛。 集合两军全部精锐,皇甫嵩总兵力足有五万余人,大军浩浩荡荡,漫无边际,汇成了一道道火红色的溪流,直朝着广宗城池开赴。 汉军大营安扎得颇为大胆,距离广宗竟不过两里,大军开赴广宗,没过多久,便抵达广宗城外,威武雄壮的战鼓声随即响起,汉军随即铺开了军阵。 闻鼓声而至的张梁,瞭望着城外庞大的红潮,心中巨震,咬着钢牙,狠狠地一拳砸在城墙垛上,发出蓬的一声闷响: “该死!” 一股杀气荡过张梁的眉睫,他的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厉芒,隐而不发:“好个皇甫老贼,反应还真够快的,看来今日免不了一场恶战。” “裴元邵何在?” “末将在。” “速速擂鼓示警,命全军将士按照昨日的计划,准备与皇甫老贼决一死战,我倒要瞧瞧,他皇甫嵩到底有何能耐,居然从豫州一路杀到了冀州!” “喏。” 下一個瞬间。 咚!咚!咚! 咚咚—! 城头上,膀大腰圆的黄巾力士抡起鼓槌,奋力敲响碾盘大的战鼓,威武雄壮的擂鼓声顷刻间响彻广宗,彷佛在跟城外列阵的汉军宣战一样。 吱呀—! 巨大的广宗城门缓缓展开,上百支黄巾飞骑从城中呼啸而出,与汉军的精骑在旷野之上,追逐厮杀,为后续黄巾大军列阵扫平障碍。 黄巾大军滚滚向前,汇成一片片绵绵无际的枪戟之林,前阵的黄巾力士已经铺满了整个正面,而后方的黄巾士卒还好像无穷无尽。 不知过了多久,土黄色的大贤良师、人公将军旗帜,终于出现在皇甫嵩眼前,一个身穿镔铁甲,头戴镔铁盔,额前绑着一条黄色巾带的悍将,骑着一匹黄骠马,当先而出。 而在其身后,黄巾军中的各级将校鱼贯而出,一杆杆大纛旗迎风招展,依着当先杀出的黄巾主将左右排开,列阵而战。 第121章 皇甫嵩盛赞:王昊浑身是胆,令人敬佩! 汉军列阵当中,楼橹车上的皇甫嵩遥望着庞大的黄潮,那并列的大贤良师、人公将军的旗帜下,居然只勒马而立一人。 显然! 张角要么病入膏肓,要么已经战死。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跟王昊分析的一模一样,当真是把黄巾拿捏死死的。 而且观其列阵方式,前方的步兵相对涣散,而从后方杀出来的兵马,不论是从装备上,还是从素质上,都远胜于前方的黄巾。 皇甫嵩不自禁地连搓了几下手,目光有些兴奋,此刻的他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黄巾的一切反应,全都在他们的预料当中。 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半句废话! 皇甫嵩拿起手中绣着披甲战骑的令旗,在空中左右挥舞,随即怒指前方庞大的黄巾浪潮,刹那间,号角急鸣,战鼓通通,各级令旗狂舞不停,将命令一层层传递出去。 下一个瞬间! 汉军如白鹤展翅般的庞大列阵两翼,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而来,随后大地跟着轻微地颤抖,马鸣声激荡在旷野上空,经久不绝。 左右两侧,皇甫嵩、卢植帐下的两支屯骑营迂回杀出,虽然皇甫嵩公平公正,从不偏颇,但毕竟是两支队伍,暗地里总是较着劲。 这两支屯骑营杀出来,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压城一般,争先恐后,势必要在皇甫嵩面前,展示出自己最强大的战力。 他们像是两柄猛利的钢刀,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向黄巾列阵侧翼,企图从这里撕开个口子,将其列阵直接冲散。 但是...... 张梁也绝非易于之辈。 他眼瞅着左右两翼烟尘激荡,滚滚而来,顿时明白了皇甫嵩已经出招,虽然心中闪过一抹极致的恶寒,但却也不得不接招,与贼厮杀! “左右两翼,列阵迎敌!” 张梁双目炯炯,果断下令,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土黄色的大纛迎风招展,各级将校的令旗随之狂舞,城头上的战鼓声、号角声更是以声音的方式,将命令传递出去。 正在左右两翼列阵的黄巾立刻开始列阵,一支支锋锐的长矛冲向外面,直将左右两翼的兵马武装成了蜷缩的刺猬。 不得不承认。 黄巾的应对策略还算是得当,以长矛阵来应对屯骑的冲锋,的确是最正确的方式,也是他们能采取的唯一方式。 但可惜...... 他们遇到的屯骑营,是汉帝国最精锐的重骑兵! 在日常的训练中,他们便模拟冲杀过任何形式的步兵列阵,或许足够精锐的步兵列阵,能够杀屯骑個措手不及,但眼前的黄巾,列阵有形无神,明显是乌合之众,焉能阻挡汉帝国的精锐屯骑。 何况! 如今的两支屯骑,额外附加了“较劲儿”光环,一个个皆要向皇甫嵩证明自己的实力,又岂能被这区区几根长矛喝退。 轰隆隆—! 屯骑营转瞬便杀至跟前,黄巾士卒却已列成五层线阵,面对呼啸而来的骑兵,他们毫无退缩之意,在还有五步远的距离时,长矛分层刺出。 锵!锵!锵! 锐利的矛锋径直撞在精铁锻造的甲具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金铁撞击声,巨大冲击力下,甚至还有火星迸溅而出。 然而...... 屯骑营的防御力实在是太过强悍,黄巾士卒的长矛撞在甲具上,顷刻间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不少长矛甚至当场折断,裂成了两截。 彷佛只是一刹,蜷缩成刺猬般的黄巾列阵,便被屯骑营轻易撕开个口子,枪锋如雨轻斜,身前黄巾军如割麦一般倒下。 如果从高空俯瞰战场,左右两翼的屯骑营像是两柄猛利的钢刀,将面前的黄巾列阵硬生生劈开,然而纵马狂掠,直扑其心腹之地,将其围个水泄不通,从而一举吃掉。 眼瞅着屯骑得手,皇甫嵩舞动剑盾旗、弓弩旗,伴随着号角急鸣,战鼓通通,令旗狂舞,步兵精锐、射声精锐先后杀出,作势便要将黄巾的头部力量,直接击溃。 面对皇甫嵩雷霆般的进攻态势,黄天大纛旗下的张梁却是极其冷静,丝毫不为所动,亦或者说,皇甫嵩的进攻正如他所料一般,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传令!” 没有丝毫犹豫。 张梁再次铿锵下令:“孙轻、王当率领全部的飞骑,从左右两翼迂回包抄,突袭汉军的步兵列阵,不得有误。” 裴元邵欠身拱手:“喏。” 下一秒。 旌旗狂舞,战鼓通通。 随后,就见广宗南北双门处,由烟尘组成的洪流铺天盖地袭来,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朝着汉军的步兵列阵,突袭过来。 从表面上看,对方似乎要配合前方黄巾,杀汉军个措手不及,然而在楼橹之上的皇甫嵩,却是在第一时间,便识破了对方的阴谋: “哼!” 皇甫嵩唇边挑起一抹窥破阴谋的笑意:“想要彻底把我军主力纠缠于此,很好,既如此,本将军便如你所愿,给你一次机会。” 毫不犹豫。 皇甫嵩拿起绣着飞驰战马的旌旗,在空中左右挥舞,随即怒指前方。 通通战鼓乍起,气势磅礴,刚劲奔放,虽是在今晨赶回的长水营士卒,一声令下,迎着乌泱泱的黄巾飞骑便径直撞了上去。 “彩!” 望着汉军骑兵出阵,张梁心底暗自惊喜。 只要能够纠缠住汉军的骑兵,那么他们便有足够的信心,可以突围出去,直奔曲阳,与二哥张宝汇合,同时撒出传令兵,彻底稳定冀州的局势。 “人公将军,咱们是否......” 不等裴元邵开口询问,便被张梁摆手打断:“别着急,等他们彻底酣战在一起,再行下令突围,现在汉军仍有抽身回援的可能。” “切记!” 张梁深吸口气,郑重言道:“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要耐住性子,一旦我军冲出包围,速速派骑兵赶往曲阳,通知张宝派兵接应,不得有误。” 裴元邵欠身拱手:“喏,末将明白。” 张梁双眼紧盯着混乱的战场,待双方骑兵彻底纠缠在一起,皇甫嵩的兵马只剩下步兵、军械等尚未投入战斗中,心中顿时欣喜。 “就是现在!” 没有丝毫犹豫。 张梁扯着嗓子呼喊,声音如雷:“全军速速突围,不得有误。” 刹那间,黄巾士卒齐声呼喊:“杀—!” 炸雷般的喊杀声,激荡在空旷的原野上空,经久不息。 如潮水般的黄巾士卒,高举着手中兵器,大吼着向前狂冲,但他们却没有支援前方酣战的黄巾士卒,反而绕过战场,径直朝着皇甫嵩的楼橹漫去。 皇甫嵩再次舞动旌旗,将身旁的精锐全部投入到战场上,彷佛要跟广宗的黄巾,在旷野上真刀真枪的来上一场决战。 转瞬之间,火红色的洪流便撞上了黄潮,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短兵相接,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迸发出来。 号角急鸣,战鼓通通,两方大阵被冲得阵势大乱,各级将校大吼着向前,维持着几近崩溃的阵型,有勇士上前连斩数人,而后又被乱枪刺翻在地。 双方军阵纠缠在一起,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每分每秒都有无数儿郎在沙场中殒命,两军的士卒在血潭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在战场上搏杀争命! 初升的旭日带着万丈朝霞,照耀在广宗城外血染的战场上,神勇无敌的汉军就像是一丛丛旺盛的烈火,疯狂地吞噬着土黄色的洪流。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人如蝼蚁,命似草芥! 噗! 长枪飞刺。 幽寒的枪尖自黄巾后颈窜出,旋即抽离,一道弧光乍现,随后血溅四方,整个过程宛如蜻蜓点水般,潇洒惬意。 王昊一枪戳死个黄巾,抬眸望向战场后方的那杆人公将军的大纛,果不其然,趁此机会,张梁已经率领真正的精锐,开始朝西北方向迂回。 虽然,那杆大贤良师的大纛仍旧矗立在中军,但这摆明了是黄巾军的障眼法而已,王昊自然一眼戳破,绝不会上当受骗。 “快!” 王昊大吼一声,铿锵下令:“耗子,给程校尉传令,按照第二套方案执行。” 陈三扛着火焰旗,应声承诺,随即在空中狂舞,向程银传递军令。 见程银所部骑兵已在调兵,赶往预定地点,王昊彻底安心,继续引兵冲杀:“仲康、叔至,品字布阵,抢占有利地形。” 二人齐声应命:“喏。” 旋即。 王昊居中向前狂杀。 陈到、许褚各自率领精锐,掩护两翼,以便他们能随时迂回,追击张梁的精锐兵马。 战争是动态的,要随时根据敌人的动静,判断对方意图,从而调整自己的战术。 王昊的目光不时瞥向大纛旗,以便其随时都在自己的视线中。 约莫一刻钟。 战场北侧的喊杀声愈演愈烈,人公将军的大纛旗忽然转向西北,向着漳河方向,奋力向前突进,正式踏上了突围之路。 “仲康、叔至。” “走!”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急勒缰绳,拨转战马,随后猛一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嘶鸣,发出希吁吁一声长嘶,旋即如闪电般直扑向土黄色的大纛。 “挡我者死!” 这一声吼,在技能【虎吼】的加成下,附带了震慑效果,实力低于自己两个大等级的黄巾士卒,纷纷胆裂,陷入短暂的震慑状态。 不过...... 震慑状态虽短,但对于王昊而言,已经足用。 掌中虎头湛金枪一抖,幻化出无边的华彩,嗤嗤嗤,瞬间连刺,点出了不知道多少枪,却见前排阻拦的黄巾,或是心口、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纷纷中招,一命呜呼。 王昊轻易撕开个口子,纵马向前突进,霸王枪法如行云流水般使出,刚刚聚集起来的黄巾军阵,瞬间又被王昊攻破。 与此同时,许褚、陈到等人见王昊转向突进,不由的士气大振,当即舞动兵器,如狂癫一般猛冲黄巾列阵。 在他们的率领下,王昊这支小队的兵力虽然只有数百,但却爆发出了数千,甚至过万的恐怖战力,犹如一柄猛利的钢刀,劈开黄巾列阵,直扑向大纛旗的侧后方。 突围? 可以! 但不能胡乱突围! 王昊的品字列阵方式,极大的缓解了自己左右两翼的压力,前来阻截的黄巾根本无法阻挡许褚、陈到的猛攻,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品阵所向,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土黄色浪潮似波开浪裂,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如此强悍的攻势,便是楼橹上观战的皇甫嵩,也不由地吃了一惊,原本他还有些担心王昊的兵力,能否扛得起这般重任,但现在来看,该担心的,或许应该是张梁。 王昊的这般强悍攻势,明显就是冲张梁去的,只有先把主将打懵,才能令其慌不择路,按照王昊的牧羊策略溃败。 “这小子!”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面露欣赏之色:“浑身是胆,令人敬佩!此番功成,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正奋力向前突围的张梁,忽然听到侧后方喊杀声乍起,一股沁凉的寒意从背脊的底端迅速升起,而后淌遍全身,令他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坚冰。 嘶—! 张梁不自禁扭头回望,吓得魂飞魄散,尖声长嘶。 他原以为自己纠缠住了汉军全部的精锐,完全可以没有压力的向前突围。 但不曾想...... 这支小队的确陷入混战,但却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起对自己的强攻,而且一鼓作气,接连冲破数部黄巾,直逼向自己的侧后方,断自己的归路。 虽说,此刻的张梁俨然没有了退路,但凝望着如此凶悍的一支兵马,依旧令他心生忌惮,忙不迭下令阻拦: “裴元邵何在?” “末将在。” “速速率领黄巾力士,给我拦住此贼,为大军突围争取时间。” “喏。” 裴元邵回头瞥向战场,土黄色的浪潮中,一杆掐金边走金线的火焰大纛,迎风招展,黄底黑字的“别部司马·王”,格外引人注目。 “嘁!” 裴元邵不屑地哼了一声:“竟然不是北军五营的精锐,既如此,又有何惧?弟兄们,随我来,诛杀汉军,掩护将军突围。” 第122章 牧羊战略,突围可以,但得按我的来! 噗!噗!噗! 王昊纵马前冲,眼似寒星,掌中虎头湛金枪接连出手,瞬息之间,便刺倒了数名拦截的黄巾,直看得裴元邵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铛—! 王昊持枪隔开一杆长矛,手中长枪顺势而出,一道如月的寒芒乍现,奋力扫飞右侧扑来的黄巾,斩断数支长矛。 忽地,左侧又有寒光乍现,王昊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身体,避开呼啸而来的矛锋的同时,掌中虎头湛金枪从空中坠落,一招【破碎山河】,直将面前黄巾脑袋,如西瓜般直接爆碎。 蓬! 顷刻间,红的、白的、黄的脑浆子迸溅而出,撒了一地,震慑着四周黄巾心神,直吓得他们是魂飞魄散,尖声惨叫,一个个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主动迎战。 然而...... 王昊却是越战越勇,手中虎头湛金枪越打越快,越打越猛,倒在他枪下的黄巾士卒不可胜数,有些人甚至还没顾得上出手,便死在了王昊枪下。 “贼子休走,纳命来!” 前方忽然响起一声嘶吼,一個身穿玄铁甲,额前绑着一条黄色巾带,顶上竖着一团黄色绒穗的黄巾悍将,斜刺里杀将而出。 自家士卒方才劈死个黄巾,尚且没能向前突进,便被眼前黄巾一枪洞穿了脖颈,随即枪锋一扫,直接将自家士卒摔飞出去。 “好个贼将,果然有几分勇武。” 王昊凛冽的目光落在黄巾贼将身上,冷声喝道:“速速报上名来,本将军不斩无名鼠辈。” 裴元邵纵马袭来,抡起掌中长枪,冲着王昊面门便刺了过来:“某乃裴元邵是也,汉庭的狗官,纳命来!” 呼! 尖锐的啸声在耳畔炸响。 就只见,危险的长枪犹如毒蛇吐信,嗤地一声,猛然刺到了面前。 王昊双眸精光一闪,身形却是不动如山,一股无形的气势,迫使地上的灰尘都平地扬起,迷乱了众人双眼。 “给我破!” 王昊怒眼圆睁,发出一声雷霆虎吼,掌中虎头湛金枪猛地一抖,迎着对方劈落的枪锋,毫无半点花哨地怼了上去。 铛—! 双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wenxueзч 这一击虽然不是王昊的最强进攻,但却也是全盛状态下的进攻,巨大的力量如滔滔的黄河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震碎对手力量的同时,直将其枪杆砸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啊?” 裴元邵惊呆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似乎没有想到。 皇甫嵩帐下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居然如此得厉害,一击之下,便让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然而,这还不算完,王昊趁势反撩,掌中虎头湛金枪摆出个诡异的弧度,竟奇迹般地压在了裴元邵的枪身上。 哧愣愣! 双枪擦出一段距离,闪出万千星火。 这一刹那,裴元邵才真正感受到对方的实力,那股延绵不绝的力量似乎翻倍,直教他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都好像被震断了一般。 “嗬啊—!” 裴元邵咬牙嘶吼。 仅仅一招,便让他感觉身子僵硬,手也忍不住颤抖。 他很想拼劲全力,把对手的虎头湛金枪磕开,可浑身的力量被对手压制,竟是完全使不出来,只能勉力撑着。 但是...... 他虽不能动,但王昊却是不然。 趁着对手这一愣神的功夫,王昊的下一枪已经奔雷般出手。 虎头湛金枪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悍然窜出,竟直接将一百七、八十斤重的裴元邵挑在了枪尖上,奋力一甩,直飞出三、四丈远,砸翻一大片黄巾! “挡我者死!” 此刻的王昊,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煞气,怒声狂啸,声音响亮如雷霆,真有虎豹之威,震的人耳膜生疼。 这一刹那,别说是寻常黄巾士卒,便是随之杀来的黄巾力士,也不由地目瞪口呆,魂飞魄散,士气跌落。 希吁吁—! 王昊猛一提缰绳,坐下红鬃马前蹄高高扬起,宛如人立,发出一声嘹亮高亢的嘶鸣声,更吓得四周黄巾寒毛直坚,几欲忘记呼吸。 “杀—!”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在王昊的率领下,品阵所向,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彷佛一柄猛利的钢刀,直在战场上梨出一道恐怖的沟壑。 “啊?” 张梁眼瞪如铃,心神俱碎,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哗啦啦滚落,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的跳动,甚至连挺拔的身姿,都在此刻不自禁的俯下。 这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是源自心灵深处的恐惧。 “快走!” “速速突围!” 张梁声嘶力竭,彷佛生怕被王昊这樽猛虎缠上,致使精心策划的突围案胎死腹中:“尔等冲上去,拦住此獠,为大军争取时间。” “喏。” 又是一波黄巾,朝着王昊的品字小队,直接围杀过来。 王昊心知自己已然成为张梁的头号敌人,是时候找人分担一部分压力了:“快,给程校尉传令,该他出手,施行牧羊战略了。” 陈三昂首回应:“喏。” 下一秒。 旌旗狂舞,号角争鸣。 早已候在一旁的程银长出口气,厉声呼喊:“弟兄们,是时候轮到咱们出战了,随我来,给黄巾贼子们,好好规划规划退路。”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旋即。 正在鏖战的程银,立刻调转方向,二百七十度大迂回,直扑向张梁溃逃的侧翼,表面上是为掩护皇甫嵩的后方安全,但实际上却是在防止张梁胡乱溃逃。 “该死!” “又一波骑兵。” 张梁朝地上嚼啐一声,咬紧了钢牙,眉尖怒气飞扬。 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再次下令:“快,给我拦住他们,从这个方向溃逃,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薄落津,不得有误。” 楼橹之上,皇甫嵩望着已经转向的黄巾溃军,暗松口气,只要大方向确定下来,那么接下来的调整,充其量不过是微调而已,对于王昊绝非难事。 他彻底放下心来,目光快速扫向广宗战场,即便有黄巾溃逃,战场上至少还保留有四、五万黄巾,想要吃掉这股兵马,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是时候发起总攻了!” 皇甫嵩遥望战场,拿起面前的各级军旗,在空中不断舞动,最终指向广宗。 咚!咚!咚! 咚咚—! 威武雄壮的战鼓声震天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正在酣战的汉军将士,心中的战火被彻底点燃,大声嘶吼着“必胜”,锋利的环首刀和戟戈,不断收割着战场上廉价的人命,惨烈的肉搏战俨然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 乱刀砍来,乱杀还他! 步兵精锐顶盾而出,不断吞噬着土黄色的黄流,单薄麻衣的黄巾士卒,焉能阻挡汉军锋利的戟戈,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屯骑精锐在黄巾阵中左突右杀,横冲直撞,搅得黄巾难成列阵,更加剧了黄巾的崩溃,铁骑所向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无不披靡。 马踏尸海,寒锋如月。 破千军,斩巨将,血溅长空,旗坠血海! 皇甫嵩凝望着战场中,那杆斩落的大贤良师旌旗,捻着胡须,缓缓点头,再次下令: “传令下去,黄巾主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顷刻间,下方将士齐声呼喊: “皇甫将军有令,黄巾主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皇甫将军有令......” “......” 一声声命令传递出去,三军将士尽皆呼喊,震天彻地,响彻云霄。 然而...... 黄巾至始至终,没有一人投降。 反倒有黄巾力士在高声诵读者太平经义,带起了一股狂潮,激起万千将士符合,最终全体黄巾跟着嘶吼: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 以声浪抗声浪,黄天义军视死如归,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依旧要与汉家的猛兽,拼个你死我活,以正自己的黄天道心! 楼橹上,皇甫嵩全身一震,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几下,扶在楼橹上的双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心中闪过一抹怒锋: “该死!” “即便如此,依旧难撼其心?” “这帮家伙到底对太平道,忠心至何处?” 皇甫嵩虽然接连平定了豫州、兖州的黄巾,但实际上,他内心深处,嫉妒渴望能少一些杀戮,因此在豫州时,能招降便招降,绝不会恣意滥杀。 但不曾想...... 如今到了冀州,即便皇甫嵩给他们投降的机会,这帮家伙宁肯战死,也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它像是一柄锋锐的钢刀,在皇甫嵩心头反复的来回狂割。 难不成? 真要将他们斩尽杀绝,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黄巾士卒如此,那么若是冀州百姓,虔诚的太平道信徒呢? 皇甫嵩眉头紧攒,面如寒霜,暗自咬紧牙关,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显然正在激烈地思考,他越来越认同王昊的观点,想要真正剿灭黄巾,只能从信仰上着手。 信仰破,黄巾自灭,无须清剿,否则便是屠杀十万,筑成京观,亦难以从根本上,剿灭太平道统,它必将成为汉庭的疥廯之疾,陪伴终身。 “王使君!” 皇甫嵩不由地想起负责此事的王芬,心中暗自祈祷:“破太平道信仰之事,便全靠你了,否则冀州经此一战,必十室九空,生灵涂炭。” ***** 与此同时。 邺城。 乌泱泱地朝圣队伍中,郭大贤跪在地上,给太一神磕头。 但是...... 此刻的他凝望着大半个身子出土的神像,却是眉头紧蹙,尤其那句“苍天未死,蛊罪难容,今降神罚,灭贼护道”,更是令其火冒三丈,心头剧痛。 大贤良师身体原本便不好,若当真没能拦住消息,传到他的耳中,恐怕即便不死,也得气出个好歹来。 “飞燕勿恼。” 一旁的褚飞燕眉尖一跳,颔下长须无风自飘,他双手几乎将地面抠出十条爪印,刚刚直身而起,就被郭大贤按住了肩膀。 “军师切莫拦我,我一定要......” “你忘记渠帅的吩咐了吗?” 不等褚飞燕说完,便被郭大贤直接打断,冷声提醒道:“神像四周全都是汉军的精锐,你若就这样冲上去,只怕顷刻间便会被剁成肉泥。” “可我......” “别冲动!” 郭大贤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安抚道:“你的心情,我岂能不明白,狗官以障眼法蛊惑百姓,却在污蔑大贤良师,我心里同样难受。” “可是,咱们绝对不能鲁莽行事,务必要冷静分析,在有绝对把握之后,才能行事,否则不过是平白搭上几条性命而已。” “忍!” 郭大贤极力摁住褚飞燕的肩膀:“务必要忍住,相信我,肯定能找到破解之法,还冀州太平道信徒一个真相。” 呼— 长出口气。 褚飞燕终究还是冷静下来,眸中的怒火熄灭三分:“军师,那咱们现在又当如何?难道任由汉军恣意污蔑大贤良师吗?” “别急。” 郭大贤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勉强安抚道:“咱们先回城中,此事应当从长计议,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好吧。” 褚飞燕无奈叹口气,答应下来。 二人给太一神叩了个头,便迅速隐遁在百姓中,最终趁着人流,进入邺城。 虽然,邺城的绝大多数太平道据点,已经被汉军端掉了,但真正的核心,却只有少数管理层知道,目前已经静默,暂时没有受到影响。 二人穿梭在邺城的人流中,在确定自己身后没有汉军的追踪后,方才直奔静默的据点,准备在那里暂时安顿下来。 笃!笃!笃! 笃笃—!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从里面响起个声音: “谁呀?” “黄家人。” “黄家哪位?” “阿牛!” 吱呀—! 紧闭的门这才展开:“军师,是你?” “嘘—!” 郭大贤回头瞥向四方,见没有人注意,把手一招:“飞燕,进来吧。” 褚飞燕点点头,疾步跟上,侧身晃进了小院。 第123章 效仿韩信背水一战?想多了吧! “军师放心,这里绝对安全。” 一个双目大如铜铃的男子,极其肯定地点点头。 “嗯。” 郭大贤点了点头:“在下自然相信将军,且给我等介绍一下近期发生的情况吧,尤其是关于太一神像的情况。” “好。” 李大目求之不得,急忙摆手示意众人入殿详聊:“军师、飞燕,咱们进屋再说,这里终归不太方便。” 郭大贤颔首。 众人径直进入房间。 李大目倒也没有废话,为二人斟满茶水后,便直奔主题:“官兵每日皆有巡查,总兵力不会少于百人,若是再加上城门洞的防卫力量,至少三百人。” “像邺城这样的大县,半个时辰内若是不能得手,只怕会引起其余守卫的注意,总兵力甚至可能会有数千。” “如果军师、飞燕是冲着太一神像来的,末将倒是不建议从大县入手,咱们完全可以选择一些兵力少的小县,这样安全性更高。” 郭大贤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点点头:“理当如此,不过,你这里可知哪些县城有太一神,哪些县城没有吗?” “有!” 李大目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是我肯定有,是每一個县都有,而且至少有一个太一神,根据昨日送回来的情报,广宗城外有四个太一神像。” “哦?” 郭大贤惊诧,急问:“你们可能联系到广宗?” 李大目摇了摇头:“汉军防守严密,我等只能在外围侦察,接触不到城池。” “原来如此。” 郭大贤略显失望,叹了口气。 不过...... 这种事情早在他的预料中,倒也没有太过伤感:“如今,广宗战事只能依赖人公将军了,咱们只需要完全信任,同时做好自己即可。” “没错。” 褚飞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广宗战事,咱们帮不上忙,但只要能破了汉军的障眼法,便是对广宗,对大贤良师,最好的助力。” “咱们还是好生商议一下,接下来应该如何行动,才能破了汉军的障眼法,按照目前的情况,恐怕要不了两、三日,神像便会全部冒出。” “嗯。” 郭大贤长出口气,轻声道:“李将军,把你了解的情况,全部告诉我们,顺便说一下咱们目前的状况,还剩多少可用之人?” 李大目点点头:“是这样的。” 当下。 李大目便把自己掌握的汉军及神像守卫情况,全部告之于郭大贤:“总之,汉军明显是在堤防咱们,不管在哪个县动手,咱们的压力都非常大。” “至于咱们目前所剩力量,各县终归还是有一些人的,但是兵力不多,完全可信任之人更少,这些天可以集中起来者只怕不超过两百人。” “当然!” 李大目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些士卒全都是百战精锐,乃是我义军之股肱,战斗力非常强悍,虽不能以一当十,但当二、三汉军,毫无问题。” 郭大贤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心中不断盘算:“如此来看,我军也算是有四、五百兵马,勉强可以跟汉军抗衡一下。” “李将军。” 言至于此,郭大贤直接言道:“你觉得咱们应该从哪里下手?” 李大目思索片刻,给出自己的理想答案:“易阳。” “易阳?” 郭大贤吃了一惊,目光在地图上搜寻:“因何选择此处?” 李大目轻声道:“很简单,这里兵少,只有两百余人,为首主将唤作刘备,乃是幽州人,或许是因此,刺史没有给他额外增添兵力。” “在下以为,咱们如果在易阳动手,最容易获得成功,而且此处靠近巨鹿,咱们可以请张将军派兵支援。” 郭大贤在地图上找到易阳,缓缓点头:“嗯,这里的确不错,但刘备此人的情况,你可有过仔细探查吗?” “这......” 李大目摇了摇头,老实言道:“暂时只知其兵力。” 郭大贤当即言道:“立刻派人调查此人,以前的战力,麾下兵马、战将,越详细越好,咱们兵力不足,必须要有绝对的把握,才能行事。” “我总以为......” 郭大贤皱着眉,面露忧愁之色:“官兵派此人驻守于此,像是故意而为之,因为他们料定咱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褚飞燕惊诧:“军师的意思,这是他们的计策?” 郭大贤吐口气:“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要派人调查清楚,这里的兵力到底有多少,这个唤作刘备的家伙,是否真是幽州人,与狗官关系如何。” 李大目缓缓点头:“好的,末将明白。” 吱呀—! 正在这时,殿门展开。 从外面转入个侍从,疾步上前,神色忧忧:“将军、军师,有情况。” 李大目急问:“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从广宗传回消息,今晨大贤良师与皇甫嵩展开决战,张将军率领精兵,正在朝漳河方向突围,似乎要与在曲阳驻扎的地公将军汇合。” “哦?” 郭大贤震惊:“张将军突围?” 侍从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郭大贤顿感不妙:“该死,广宗必定难以为继,否则大贤良师不会行此冒险之举,此战过后,只怕我义军又将折损数万兵马。” 李大目皱眉:“军师,您这是何意?皇甫嵩虽强,但兵力不足,我军只是突围而已,不至于折损数万兵马吧?” 郭大贤咬着牙:“太一神像之事,明显是汉军的障眼法,他们是要破坏我义军信仰,从而逼大贤良师决战。” “大贤良师顾全大局,势必会不惜牺牲,与官兵决战,我猜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要突围,而是要派人杀出来,稳定冀州全局。” 褚飞燕双目圆睁:“这......这怎么......” 李大目更是心如刀绞:“大贤良师用心良苦,我等岂能令其失望!” 褚飞燕咬了咬牙:“军师,你说大贤良师会是皇甫嵩的对手吗?他会不会......” 郭大贤阴着脸,思索片刻,方才言道:“飞燕,你别胡思乱想,咱们目前唯一能为大贤良师做的,便是破解汉军的障眼法。” “否则不管大贤良师是在广宗,还是到了曲阳,只怕义军信仰终究还是会被破灭,如此一来,大贤良师仍要被迫与官兵决战。” “不过......” 话锋一转,郭大贤冷声道:“咱们要抓紧点时间了,皇甫嵩一定会步步紧逼,不给大贤良师以喘息之机。” “李将军!” “在。” “调查刘备的事情,务必要尽快。” “放心,交给在下便是。” “好。” 郭大贤点点头,扭头望向褚飞燕:“飞燕,你协助调动兵马,咱们尽快赶往易阳,先熟悉具体情况,商议具体战略。” 褚飞燕欠身拱手:“喏。” ***** 蹄音如雨。 沿着河岸纵马疾驰的黄巾飞骑,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疑,到底是何人,竟把漳河上的桥梁全部毁掉? 吁— 一个黄巾抹额的飞骑勒住战马,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郁:“不行,咱们必须把这里的情况,尽快汇报给将军。” “阿强!” “在。” “你去,要快,我等继续侦察,看是否有汉军的伏兵。” “喏。” “队率快瞧!” 忽然,一个黄巾飞骑抬手指向前方。 黄巾队率抬眸望去。 但见...... 视野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朝这边呼啸而来,在他们惊骇的目光中,分作数股包围过来。 激荡的烟尘中,那杆掐金边走金线的火焰大纛旗,迎风招展,格外引人注目,仅仅一眼,便令黄巾飞骑们各个倒抽凉气,惊骇不已。 “是汉军的长水营。” “快跑!” 黄巾队率毫不犹豫地下令:“分散突围,务必要把消息,送回给将军,漳河附近一定有汉军的伏兵,让大军速速转向清河。” 众黄巾飞骑齐声呼喊:“喏。” 旋即。 他们同样分作数股,作鸟兽散,朝着各个方向逃窜。 但可惜,汉军的长水营尽皆是精于骑射的兵马,他们纵马疾驰,捻弓搭箭,对黄巾飞骑展开碾压式的屠戮。 嗖!嗖!嗖! 一支支箭矢如流星般在空中划过,黄巾飞骑即便分散溃逃,依旧接二连三地跌落尘埃,并没有一人能够逃过他们的包围。 “快!” 有人下令:“速速打扫战场,不得露出丝毫破绽,赶往东北方向的密林隐蔽,黄巾飞骑已至,大军必于不久赶来。” 众人齐声呼喊:“喏。” 没一会儿。 黄巾飞骑的尸体及战马,便被长水营士兵全部带走,直奔东北密林埋伏。 不明情况的张梁,在王昊、程银大军的追逐下,慌不择路地遁向漳河。 时值正午,曜日当头,张梁引兵杀至漳河,已然是人困马乏,却见漳河桥从中部断裂,长达三丈有余的缺口,实在是难以逾越。 “该死!” 张梁朝地上啐了一口,勒马回头望向激荡的烟尘,咬着牙,狞声道:“弟兄们,汉军追兵不过千余,我等自当奋力一战,将其诛杀后,转道清河。” “听我将令!” 苍啷! 张梁拔除腰间佩剑,扯着嗓子呼喊:“全体将士,立刻沿着漳河列阵,我军当效仿韩信,背水一战,不灭汉军誓不休!”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顷刻间,炸雷般的呼喊声,激荡在空旷的原野上空,一声声直入云霄,而黄巾士卒也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快速在河畔展开列阵,企图背水一战。 但可惜...... 正当他们匆忙列阵之时。 忽然,东北方向有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张梁条件反射般地扭头望去,乌泱泱的汉军从密林中杀出,直朝自己扑来。 “肏!” 张梁气得直接爆了粗口。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中计。 对方早在此处埋伏,以逸待劳,而义军却是狂奔半日,人困马乏:“黄巾力士何在?速速挡住汉军,为大军列阵争取时间。” “杀—!” 一声惊雷般的呼喊声响起。 庞大的黄潮之中,分出数股兵马,迎着奔腾而至的汉军,从各个方向,主动迎战上去,企图将汉军围而歼之,为大军列阵争取足够的时间。 转瞬之间,两股浪潮径直撞在一起,在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中,乱刀、丛枪往来呼啸,鲜红的血液一阵阵迸发,激烈的肉搏战在瞬间进入白热化的程度。 然而...... 张梁尚且没有放下心来,就只见汉军的背后,激荡的烟尘愈演愈烈,脚下的大地发出轻微的震动声,空气中的蹄音如狂风骤雨般袭来。 希吁吁—! 烈烈雄风扬旌旗,萧萧马鸣荡乾坤。 那些奔腾而来的汉军骑兵,令张梁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坚冰,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地蹿动着,一次比一次更紧地绞住心脏。 “快!” 他扯着嗓子,狞声呼喝:“列阵迎敌。” 命令虽下,但面对乌泱泱的汉军骑兵,黄巾却更加慌乱,他们尚未来得及布阵,就见箭矢如蝗虫般飞掠而来,毫无半点花哨地罩向大军。 毫无心理准备的黄巾,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兵来不及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直接被攒射成了刺猬。 他们倒地之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慑着邻近同袍的心神,一些士卒甚至被箭矢钉在了河畔上,手脚还兀自抽搐着。 一波箭矢袭杀过后,汉军骑兵收起弓箭,挥舞着战矛、马槊,立刻对惊慌失措的黄巾,发起最为致命的冲击。 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黄巾士卒的列阵与战斗意志,随着身体完全崩溃,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奠定胜局。 “快!” 张梁心知大势已去,不敢有丝毫犹豫,狞声呼喊:“进入漳河,废掉汉军骑兵的战马,否则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黄巾士卒回头望去,漳河水流较缓,而且似乎不深,一个个急忙跳入河中,像是下饺子似的,向着河对岸缓缓蹚去。 可是...... 偏在这时,漳河上游似有奔腾的水流声响起,一股惊天的巨浪,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朝着河水中的黄巾,直接拍打过来。 第124章 强行渡河逃亡?【崩弦击】,霸气诛杀! 哗啦! 一道滔天巨浪猛拍过来,正在渡河的黄巾顷刻间失去了平衡,翻滚在奔腾的河水之中,向着下游挣扎着淌去。 “啊—” 河岸上,张梁吓得魂飞魄散,尖声惊呼。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八月份的漳河水竟如此的浅,甚至没有淹没了人身,原来非是水浅,而是汉军早在上游截断,待他们被迫渡河时,再放水攻杀! “卑鄙!” “汉军果真卑鄙!” 凝望着被河水冲溃的将士,张梁眸中一片血红,眉间涌出煞气,语声之凌厉,丝毫不见平时的温柔娴雅。 “杀—!” 偏在这时,前方再度响起炸雷般的喊杀声。 乌泱泱的汉军朝这里杀将而来,作势便要将他们团团包围,而后尽皆诛杀。 张梁正满头火星之时,身后的追兵同样赶来,四面八方尽皆是庞大的红潮,不断地吞噬着土黄色的洪流。 “将军速走,我来挡住官兵!” “黄巾力士何在?保护将军,赶往下一个桥梁!” “弟兄们,为了黄天盛世,跟官兵拼了。” “咱们已无退路,不如拼死一战!” “......” 虽说广宗的主力大军仍在与皇甫嵩鏖战,张梁率领的兵马极其有限,但他们尽皆是百战精锐,乃是冀州义军的中坚力量。 如今,既然走到了绝境,被汉军包了饺子,那么就只能拼死鏖战,为黄天盛世的到来,贡献出自己最薄弱的一分力量。 “杀—!” 有黄巾力士率先冲杀,与汉军士卒战在一起。 有数名汉军勇士挺盾握剑而出,接连斩杀数名黄巾,不过马上便被黄巾力士军阵中伸出的长矛刺翻在地。 汉军勇士顶盾继续冲杀,趁此空挡,迅速往前挺进,乱刀、丛枪往来呼啸,黄巾士卒一个接一個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但饶是如此...... 黄巾依旧大吼着向前,顶着箭矢的袭杀,以血肉之躯维系着几近崩溃的列阵,愣是将汉军强悍的攻势,硬生生阻挡下来。 河畔泥泞,战马不得前行,只能靠步兵冲杀,短兵相接,虽然战况十分惨烈,但不得不承认,效果却是极佳。 双方军阵纠缠在一起,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每分每秒都有无数将士在沙场中殒命,两军的士卒在尸山血海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在战场上搏杀争命。 从后方追赶而来的王昊,目光快速扫过战场,企图寻找缺口杀进去,但却毫无缝隙可言,张梁这颗首级对于他们任何人而言,都是大功一件,又岂能拱手相送。 “司马,该怎么办?” 许褚拎着八环象鼻刀,瞪眼盯着战场,气呼呼无可奈何。 他咬牙钢牙,双手紧握着兵器,彷佛在极力控制着,不往别部汉军士卒身上斩去。 “司马快瞧。” 一旁陈到抬手指向前方,急忙言道:“张梁这厮正在往河边走,河水一旦降下,其必渡河而走,逃之夭夭。” 王昊的目光当即掠过层层叠叠的刀剑枪矛,望向漳河河畔。 果不其然! 张梁的大纛正在向河边靠近,湍急的河水一旦降下来,这二、三十丈宽的漳河,还真未必能拦得住此贼。 如果让张梁成功逃走,那么即便全歼了广宗的黄巾,对于汉军而言,战果也是大打折扣,至少在影响力上,便是如此。 虽说,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即便张梁逃走,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但让王昊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却也是不太可能。 可该怎么办呢? 王昊皱着眉,神思如电。 从他所在位置到河边,至少也有两百步开外,已经远远超过了弓箭的射程,至少对于目前的王昊而言,很难依靠弓箭,来达到狙击的效果。 而自己的身前,不仅有长水营的骑兵,还有郭兴、阎忠所率领的步兵,想要跨过这一部分兵马,直扑向黄巾列阵,当真是难如登天。 “你二人水性如何?” 王昊扭头瞥了眼陈到、许褚,试探性问道。 “某自幼在河里耍大的,水性极佳。” 陈到毫不犹豫,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 许褚皱了皱眉,神色略显尴尬:“司马,末将倒是下过几次水,但游不了多久,再河岸上拿飞石打鱼倒是还行。” “能打多远?” 王昊顺势询问。 “这......” 许褚郑重起来,思索片刻:“五十步内,肯定毫无问题,一百步可以尝试。” 王昊点点头:“好,既如此,走,去上游。” “喏。” 二人应声承诺,当即拨马转身,随同王昊,直奔上游。 行至半途,见数百个汉军士卒从林子里,接连抬出数十个简易木筏。 显然! 负责决堤放水的阎忠,已经意识到贼子会渡河溃逃的事情,因此早有准备,备下木筏。 只可惜,此人思虑虽然严谨,但却不多。 王昊本以为诛杀张梁之事,跟自己注定无缘。 但不曾想...... 接连下水的汉军士卒,却出现诸如站立不稳,控制不好方向,甚至跌落漳河的尴尬事情,直看得岸上的阎忠是心急如焚,破口大骂。 阎忠帐下的兵卒大都是凉州勇士,擅长骑射、步战,却不习水战,尤其此刻河水湍急,杂而无序,更是令其无从下手,就更别提诛杀张梁了。 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呐!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策马上前:“阎司马。” 阎忠回头瞥向王昊:“子霄,怎么是你?” 王昊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凉州勇士不习水战,不如让末将率领二人,仗舟楫诛杀张梁,否则贼子若走,我等恐难向将军交代。” “这......” 阎忠心中自是不舍。 但回头瞥向已经下河的张梁,身旁还有数十精锐护送,顿时心急如焚。 阎忠瞧得出来,河中黄巾各个水性极佳,若是放任不管,只恐当真会逃之夭夭,如此便是自己的责任了。 咬了咬牙,阎忠下定决心,拱手抱拳:“既如此,便全靠子霄了。” 王昊拱手还礼,肯定地点点头:“阎司马放心,昊必不负厚望,叔至、仲康,跟我上筏。” 二人大喜,齐声应命:“喏。” 阎忠也急忙配合,吩咐士卒:“尔等让开,换王司马来。” 王昊虽是并州太原郡人士,但却也在长社生活了数年,豫州水系发达,河道纵横,王昊在此学会了游泳,且曾担任过护粮士卒,随船而行。 木筏虽然简陋,但所幸扎得比较结实,王昊、许褚只是稍稍适应,便可稳住身形,捻弓搭箭,毫无问题。 陈到手持一支长杆,充作桨手,操控木筏,冲着正在渡河的张梁奋力划去,由于占据上游地利,借助水流之便,行船倒也迅速。 “叔至,控好木筏,黄巾杀过来了。” 王昊凝望着从河水中奋力游过来的黄巾,厉声呼喊的同时,捻弓搭箭,张拉满月,箭系技能【锁定】【狙击手】立刻出发,命中率、杀伤力大幅度提升。 嗖! 一箭惊鸿。 漳河中的黄巾头颅中箭,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随即仰面一翻,汩汩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河水,势必沦为河中鱼鳖虾蟹的食物。 嗖!嗖!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快速捻弓搭箭,继续搜寻目标,不停射向前来阻截的黄巾,技能【连续射箭】已经刷满,软弓状态下,可连射十余箭,即便是两石硬弓,也能连射三、四箭。 不过...... 在这种不断靠近对手的情况下,王昊没有使用硬弓,只是以软弓连续射杀为主,不停收割着漳河中黄巾士卒的性命。 即便是河岸上的阎忠,也不由地围之惊叹:“好个王昊,果然好箭法,即便比之我凉州勇士,亦是不逞多让。”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漳河中的黄巾接连中箭身亡,鲜红的血液将大半幅河水染红,王昊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有鱼嗅着血腥,冒死游向水面,贪婪地吞噬着美味的食物。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木筏不断靠近张梁,已然进入射程之内。 许褚抡足劲儿,飞石破空而出,发出尖锐的啸声,彷佛一道流光般,直冲向漳河中奋力向前游泳的张梁。 “将军小心!” “啊—” 张梁惊呼一声,条件反射般地把脑袋一缩,直接钻入了水里,飞石掠过张梁,将其身后的黄巾当场砸死,一命呜呼。 “司马!” 许褚急忙提醒:“切莫着急。” 王昊换上两石硬弓,抽出一支羽翎箭,搭在弦上:“仲康,你负责掩护,切莫让黄巾贼子杀到跟前。” 许褚拎着石块:“喏。” “叔至,控好木筏,尽量慢些。” “喏。” 二人分工明确。 王昊紧盯着漳河河面,双臂灌注神力,努力维持攻陷紧绷的状态。 这一刻,就算是河岸上的阎忠,也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炯炯双目聚焦在王昊身上,彷佛比木筏上的王昊还要紧张。 许褚不断飞石击打河水中的黄巾,但饶是如此,依旧难以全顾,一个黄巾潜入木筏下方,手中匕首割向捆绑着竹木的麻绳。 咯吱吱—! 感受到来自木筏下的轻微震动,王昊厉声喝道:“不好,有贼子正在木筏下,企图隔断麻绳,仲康充当桨手,叔至下河杀敌。” 二人立刻答一声:“喏。” 旋即。 许褚一手飞石,一手撑桨。 陈到则是拔刀出鞘,噗通一声,跳入河中。 木筏下传来剧烈的震动,但不过片刻,鲜红的血液透过木筏,向着四周漫开,随后便见陈到钻出河面: “司马放心,贼子已经解决!” “叔至,交给你了。” “喏。” 王昊依旧紧盯着河面,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着实没有想到。 张梁此贼的水性竟如此之好,居然可以在水下憋气这么长时间,而自己的手臂却已经开始颤抖,只怕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便要舒缓肌肉。 正当王昊深感臂膀肌肉吃力,极有可能造成伤害,想要稍稍舒缓时,河面忽然有巨大的阴影浮现。 王昊立刻转身瞄准,将力量爆发到极致,原本稍稍松懈的弓弦,竟在这一刹那,张拉得更加圆满,形同圆月。 噗! 就在张梁探出脑袋,大口呼吸的那一刹,王昊条件反射般地松开箭矢,蓬的一声巨响,箭矢如星,破空而发,尖锐的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与此同时,王昊手中的两石硬弓直接绷断,牛筋弓弦弹在王昊手上,硬生生抽出一道殷红的伤痕,足见力道达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就只见...... 探头而出的张梁方才喘了口气,尚未缩回脑袋时,一箭正中头颅,巨大的力量竟带着他划出一段距离,激起一股巨大的波澜。 箭系精英级技能【崩弦击】 效果:绷断弓弦,射出石破天惊一箭,对目标造成大量伤害,若目标被“锁定”,则额外增加一定百分比的伤害。 【你射中人公将军张梁要害,重伤攻击转化为致命攻击,获得经验值50000点,箭术精通熟练度+10;崩弦击熟练度+10;】 【你升到了48级,四维属性获得提升,体力+5,攻击+5,防御+5,获得5点可自由分配属性点。】 听到系统那机械且冰冷的声音,王昊暗松口气,他生怕这是张梁迷惑他的招数,待其命中身亡后,再行冒头呼吸。 没曾想! 冒头呼吸者,竟还真是张梁。 下一秒,有黄巾力士惊呼:“将军,将军—” “弟兄们,汉军杀了人公将军,替将军报仇!” “为了人公将军,为了黄天盛世,杀!”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跟汉军拼了。” “杀—!” 顷刻间,炸雷般喊杀声在河面响起。 这同样印证了系统的声音。 王昊倒也不慌,当即换上软弓,捻弓搭箭,继续杀敌:“叔至、仲康,速速靠岸,休要恋战,现在的黄巾已经疯了。” 然而...... 陈到却是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向前狂游的同时,河面上冒出数摊鲜血:“该死,叔至这家伙去夺张梁尸体了,仲康撑好桨,我来掩护叔至。” 许褚大吼一声:“司马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第125章 捷报频传,广宗大定,王昊真乃福将也! “说!” 傅燮面如寒霜,眸中杀意大盛:“张角的尸首在何处?我这人没什么耐心,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结果你们明白。” “我真的不知道。” “杀!” 噗! 寒芒闪,血芒飞。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抛飞,鲜红的汁液喷涌而出,一具无头的尸体轰然倒下,发出噗通一声闷响,震慑着邻近同袍的心神。 “我说过了,我没什么耐心。” 傅燮眸中杀意更盛,然而语调却冷得惊人。 他的目光转向下一个黄巾力士,依旧是冷若冰寒地道:“这回轮到你了,张角的尸首现在何处?” “大贤良师没死!他绝不会死!” “很好,那你去死吧。” 噗! 手起刀落,血溅长空。 傅燮至始至终如阎罗王般冷酷,面上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幻,再次转向下一人:“如果张角还活着,能轮得到张梁突围?” “到底是你们太过愚昧,还是欺我傅燮短智?我们在县衙搜到了祭拜死人用的黍稷梗,别告诉我,随便什么人都能放在县衙祭拜。” “说!” 傅燮冷声言道:“张角的尸首到底在何处?他蛊惑百姓,其罪罄竹难书,尔等莫非还要为此等人,而丢掉自己的性命吗?” “我......我......” 眼前黄巾眼神迷离,明显有些意动,喉结强有力的上下翻滚,黄豆般大的汗珠翻滚落下,这是犹豫不决的征兆。 傅燮心知对方一定知道些细节,继续言语进攻:“尔等信仰的神祗,乃是太一神,如今太一神显圣,昭告天下,张角实乃蛊惑民心之妖孽。” “莫非......” 言至于此,傅燮声音更加冰冷:“尔等不信神祗,反信个妖言惑众的朝廷叛逆?他若当真是神使,符水又岂能喝死人?” “神可是仁慈的,有包容天下人之心,心诚则灵的惑言,也只有尔等愚昧百姓,才会选择相信,殊不知惨死于符水者,已有数万人!” 黄巾力士额头冒汗,眼神空洞:“可是......可是......我们亲眼看见了大贤良师,他真没死,昨日傍晚时,还曾出现在县衙门口。” “对对对。” “没错。” “的确如此。” “太一神如果显圣,大贤良师应该早死了才对。” “是啊,但我们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 刹那间,黄巾力士纷纷附和,将自己心头的疑惑和盘托出。 傅燮唇角绽出一抹淡笑,不怒反喜,轻声道:“傍晚?大贤良师?他如果活着,为何不早点出来,偏偏等到傍晚出来?” “这......” 众人疑惑顿生,摇头表示不知。 王昊早针对此给出过自己的解释,因此傅燮直接搬了过来:“答案很简单,因为傍晚可视环境很差,而张梁、张角是亲兄弟,长相至少八分相似。” “尔等可以仔细回想一下,张角出现的时候,他的亲兄弟张梁可在身旁?如果我猜的没错,此人一定不在跟前。” “对否?” 一声叱问,顿时令黄巾各個愣怔。 他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眼神中传递出来的消息,分明就是在说:“我没见过张梁,你们可见过否?” 傅燮长叹口气:“好一个张梁,好一个张角,全都是蛊惑人心的高手,即便太一显圣,依旧被尔等蛊惑至此。” “当真是该......” 言至于此,傅燮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般地跳起了几下,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碎尸万段,以儆效尤!” 下一秒。 傅燮如冰锋般的目光,再次落在众黄巾士卒身上:“怎么,事到如今,尔等还在相信张角兄弟吗?莫非还要执迷不悟?” “我们真不知道张角生死如何。” “是啊,只是在昨天夜里,好像有些动静。” 傅燮的目光立刻转向言辞松动之人:“到底有何动静?” 黄巾皱着眉:“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他们应该是在往废弃的祭坛方向去了。” 傅燮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快,带我去废弃祭坛,贼子极有可能,把张角的尸体藏在了祭坛中,今日我要让尔等知道,张角到底死没死!” “走!” “喏。” 黄巾应了一声,随即带着傅燮,直奔祭坛。 傅燮是个极其仔细的人。 此处祭坛已然已经废弃,许久没人过来,但却有着明显认为挪动的痕迹,杂乱的脚印集中在一起,显然近期曾有不少人来过。 “搜!” 傅燮把手一招,铿锵下令。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祭坛不大,士兵搜寻一圈,很快回来: “司马,没发现什么异样。” “我也没有。” “我也没有。” “没发现。” “......” 傅燮深吸口气,目光在祭坛四周扫过,最终落在正中这座巨大的太一神像前。 神像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其底座却要比任何神像都要高,而且是以条石砌筑而成,上面雕刻以精美的花纹。 奇怪! 如此精美的祭坛,怎么会被废弃呢? 要知道,这里可是太平道主导的,即便废弃县衙,也不应该废弃祭坛才对,即便废弃了祭坛,各种道具全部清空,因何还要保留这座巨大的神像? 奇怪! 真真是奇哉怪也! 傅燮仔细打量着这座神像,尤其是其底座上的纹路,更是一个细节都不肯轻易放过,生怕错过什么关键的线索。 忽然! 一条诡异的纹理中,塞满了麻线,与其余纹理存在明显的不同。 傅燮当即拔出了匕首,从纹理中抠出麻线。 这才发现麻线的纹路构成,像是一扇门。 难不成...... 这里有暗门? 嘶—! 傅燮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愈加的仔细认真起来。 仔细观察完底座正面,他转向一旁。 顿时。 一个圆盘状的东西,浮现他面前。 傅燮伸手摸向雕纹的圆盘,试图往下按,却是无动于衷,下意识顺时针一扭,却听到蓬的一个声音。 就只见...... 底座上的暗门砰然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甬道,一股尸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司马,是尸臭味,里面肯定有尸体!” “来人。” 傅燮招呼一声:“下去瞧瞧。” 士卒:“喏。” ***** “报—!” “张梁率领大军直奔薄落津赶去。” “......” “报—!” “张梁中我军埋伏,已被成功包围,正在鏖战。” “......” “报—!” “张梁下河,准备游到对岸逃生,却被王昊驾木筏,射杀于河中。” “好!” 捷报频传。 皇甫嵩面露喜色,摸着唇髭,笑道:“子霄此子果然不负厚望,没想到连张梁都折在了他的手里,当初拉拢他过来,实乃英明之举。” 一旁宗员揖了一揖,轻声道:“没错,子霄此子年纪虽轻,但却思虑严谨,智计频出,此次若非他献计,我等或许难以将黄巾从广宗逼出。” “是啊。” 皇甫嵩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实不相瞒,起初本将军还在担忧,是否会如卢中郎一般,短时间内,难以攻克广宗,不曾想子霄妙计,令整个冀州局势骤变。” “据王使君传回的情报,如今魏郡、常山、中山的百姓,对于太平道的信仰,已经大幅度降低,很多人甚至开始贬低太平道,转投官军。” “哈哈!” 言至于此,皇甫嵩仰天哈哈一声,兴奋至极:“军粮筹措更容易了,也不需要多派兵马保护粮道安全了,甚至还抓了很多黄巾战将。” “毫不客气地说,子霄此计一出,太平道已然功败垂成,可谓是鼎定乾坤之妙计也,本将军一定要如实禀告陛下,切不可辜负了此等有才华的年轻人。” 宗员点点头:“子霄可是并州王氏出身,想来王子师也会帮助他的,将军不妨休书一封给王子师,令其暗中相助,否则京中阉宦作祟,只恐有功难禀呐。” “将军切莫忘了。” 宗员揖了一揖,低声提醒道:“卢中郎便是深受此害,连卢中郎都尚且难逃厄运,若是不多准备点手段,只怕子霄功劳再大,也恐难得其功。” “嗯。” 皇甫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宗司马言之有理,本将军这便休书一封,派人快马传给豫州的王允,年轻俊杰当多多扶持,切不可因阉宦而埋没。” 宗员拱手:“将军英明。” 皇甫嵩抬眸瞥向宗员:“宗司马莫非也喜欢他?” 宗员淡笑:“怎么说呢?子霄的确当世英才,员佩服之至。” 皇甫嵩轻声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但愿他将来可以成就一番功业。” 一念至此,皇甫嵩取出帅案旁的丝绢,略一思忖,便落笔狂书,没一会儿,便书成提笔,至笔一旁,吹干墨迹,招呼道: “来人。” “在。” “速速派快马,将此信送给豫州刺史王允,不得有误。” “喏。” 将丝绢塞入锦囊,递给信使。 彷佛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皇甫嵩长出口气,捻须言道:“如今就看傅燮那里的情况了,若能找到张角的尸首,此战功绩,必将震慑整个冀州黄巾。” 宗员揖了一揖:“将军放心,傅司马必定可以找到张角尸首,再辅之以太一显圣,必可令黄巾士卒信仰崩塌,从而彻底扭转乾坤。” “但愿如此!” 皇甫嵩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若是黄巾贼子当真可以放弃信仰,自然是极好的,倒也省得本将军再麻烦。” “非是万不得已,本将军可不愿意对老百姓动手,希望他们能够醒悟,切莫成为张角的傀儡,平白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宗员拱手:“一定如此。” “报—!” 话音刚落,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皇甫嵩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侍卫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将军,傅司马在城中东北,废弃的太平道祭坛中,找到了张角的尸体。” “果真?” 皇甫嵩腾地起身,目光闪烁着兴奋。 “嗯。” 侍卫肯定地点点头:“已经找到了,而且围观的黄巾力士,已经把消息散出去了,现在广宗城中的黄巾俘虏,人尽皆知,张角死于神罚!” “彩!” 皇甫嵩不自禁称赞。 此前,他虽然攻克了广宗,俘虏了上万黄巾士卒,但这些人明显对官兵有抵触,期间有不少士卒选择造反,尽皆被汉军镇压。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张角太平道信仰的力量,令其不相信官兵,因此这才会在战败以后,仍旧心存侥幸,选择反抗到底。 如今! 张角死于太一神罚的消息传开,势必令黄巾士卒动荡,军心溃散。 如此一来,只要皇甫嵩能够稍加疏导,便可稳定这股躁动的力量,不必再用强制性的暴力手段,来稳定黄巾溃军。 “传令!” 没有丝毫犹豫。 皇甫嵩立刻下令道:“按照原定的计划,监察黄巾士卒的情绪,大肆宣扬太一神罚,诛杀张角之事,利用舆论来扭转太平道信仰。” 侍卫拱手:“喏。” “宗员。” “在。” “你立刻派人,飞马赶往邺城传报,就说张角死于太一神罚,近期莪会将张角尸首送往邺城,让他好生利用这次机会,争取一鼓作气,破了太平道信仰。” “喏。” “且慢。” 正当宗员准备转身离开时,皇甫嵩忽然想到了什么,摆手打断。 宗员停止脚步,转身揖了一揖:“将军,可还有何吩咐?” 皇甫嵩捻须言道:“将斥候撒往巨鹿,此消息一旦传入曲阳,张宝必定会有所动作,或许他会像张梁一样按捺不住,主动出战。” “旦有张宝的任何消息,务必在第一时间送达,我军也要时刻做好启程赶往曲阳的准备,不得放松警惕。” 宗员欠身拱手:“将军放心,属下这便派人传令。” 皇甫嵩摆手:“好,速去办吧。” 宗员颔首,旋即躬身离开。 皇甫嵩兴奋地转出帅案,顿时感觉肩头轻松,他临危受命而来,压力极大,今日的巨大战果,就像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接下来的任务便可随心所欲,毫无压力。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要归功于王昊。 若非他献出破灭信仰的妙计,想要横扫广宗,恐怕没那么容易。 “子霄。” 皇甫嵩面带微笑,口中喃喃自语。 对于王昊,他由衷感激。 第126章 黄巾夜袭,武圣三刀,教你做人! “军师,大事不好了。” 褚飞燕推门而入,神色忧忧。 “可是广宗发生了何事?” 郭大贤一直在忧心广宗的战事,命人时刻关注。 俨然。 他已经从褚飞燕的表情中,猜到了什么。 褚飞燕点点头,双目中写满了惊惧,整个身子都在不自禁颤抖:“皇甫嵩攻破了广宗,还从祭坛中找到了大贤良师的棺椁。” 轰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郭大贤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褚飞燕,发出尖锐的一声长啸:“啊?你是说......大贤良师他......他莫非已经......” “嗯。” 褚飞燕肯定地点点头:“大贤良师已经死了,现在整个冀州已经传开了,说是太一显圣,杀死了大贤良师,还说咱们太平道乃是妖言惑众的妖道。” “军师!” 褚飞燕咬牙叱问:“咱们还不准备行动吗?若是在这样下去,当真要被汉军的障眼法,欺骗了冀州百姓,如此一来,咱们就彻底输了。” 郭大贤一直在调查刘备,从目前掌控的情况上看,此人乃是王芬帐下的一员得力干将,师从大儒卢植,且参与过多次的粮草押送,死在他手上的黄巾士卒不可胜数。 按照常理,这样一员虎将不至于就这样尴尬的放在易阳才对,但王芬偏偏这么做了,甚至连兵马都没给配多少。 显然。 这其中必有蹊跷。 可惜,李大目还没有调查清楚,便有噩耗从广宗传来,而且郭大贤非常清楚,一旦张角是因太一显圣而亡的消息,传遍整個冀州,那么太平道将彻底泯灭。 因为大贤良师张角,便是太平道的核心,更是太平道的灵魂,所有的人,所有的信仰,全都是围绕张角在转。 如果! 张角的人设当真崩塌。 那么就意味着,太平道信仰就此崩塌。 这一点,是郭大贤绝对不能承受的,即便他们永远相信,张角是无辜的,但冀州的百姓,却绝不会再上当受骗。 “这......” 正当郭大贤犹豫不决时。 忽然。 吱呀一声,殿门再次被推开,从外面转入李大目,同样是神色忧忧,步履疾促:“大目,可有别的消息吗?” “没!” 李大目没有丝毫废话,当即摇了摇头:“军师,末将此番过来,乃是听到了广宗传来的战报,大贤良师被神罚而死,人公将军被射杀在漳河之中。” “消息可确认过了吗?” 李大目犹自不敢相信,试探性询问:“这不会是真的吧?” 不等郭大贤开口,一旁褚飞燕直接打断:“真的,在下已经反复确认过了。” “还真是......” 李大目眼瞪如铃,一脸的不敢置信,彷佛三观在这一瞬崩塌,心中的道义彻底灭绝。 他脸色阴沉,喉结滚动:“军师,你告诉我,难道大贤良师当真是蛊惑民心的妖道吗?我不相信太一神会如此这般!” “当然不是!” 郭大贤尚未开口,便被褚飞燕再次抢断。 他一把抓住李大目的衣领,猛地拽到跟前,龇牙狠道:“你难道忘记了吗?大贤良师以符水救治了多少百姓?” “他怎么可能是蛊惑民心的妖道,这不过是官兵的障眼法而已,他们是故意构陷大贤良师的,你怎么能说出此等话来!” 张角乃是巫医出身,将医术与巫术相结合,的确救治过很多的老百姓,但随着太平教的扩大,符水治病被信徒越玩越坏,压根没有了医术,只剩下了巫术。 这些忠诚的信徒,绝大多数都是初期便开始跟随张角的,见证了很多张角治病救人之事,因此对于张角绝对信任,从没有过怀疑。 但是...... 后来者,已经没有那么纯粹了。 郭大贤赶忙制止道:“飞燕,你别冲动,大目有此疑问,乃人之常情,到底是不是官兵的障眼法,咱们今夜偷袭以后,便可知晓。” 褚飞燕惊诧:“军师,你同意了?” “嗯。” 郭大贤点点头:“事态紧急,不得不破官兵障眼法,否则太平道当真会被当成妖道,我相信便是渠帅在此,亦会同意我等冒险行事。” “一定会的。” 褚飞燕连连点头,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今夜,我一定要多杀两个官兵,好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冀州真正的主人。” “大目。” 郭大贤扭头瞥向李大目,拍了拍对方肩膀:“大贤良师是否是妖道,得咱们自己去见证,官兵的一面之词,岂可轻信。” “嗯。” 李大目点点头:“我知道了,军师放心,我不会再胡乱猜疑了。” 郭大贤颔首,长出口气:“兵马准备的如何了?” “军师放心,足有三百余人,且全都是精锐。” “很好,既如此,今夜子时,便对城外的汉军,发起强攻。” “喏。” “飞燕。” “在。” “你也下去吧,好生休息,听说刘备帐下的两员悍将,各个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今夜能否偷袭得手,全靠你能否缠得住他们了。” “军师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嗯。” 郭大贤点点头:“我信你,快去吧,好生休息,养精蓄锐。” 褚飞燕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郭大贤长出了口气,缓缓落座,低头瞥向地图,继续思考具体的策略,既然已经被逼到这般地步,那便只能全力以赴了。 夜静风寒。 空气中有些厚重的潮腥味儿。 易阳城外的太一神像四周,却是篝火熊熊,亮如白昼。 披坚执锐的汉军士卒占据四角,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着神像,此外还有两支巡逻的哨兵,时刻警惕着来自四方的威胁。 最外围的拒马首尾相连,将站岗放哨的士兵保护起来,只留一个缺口供士兵换岗,防卫得可谓是滴水不漏。 而在相距不远的城头上,一将手持青龙偃月刀,手挽颌下美须髯,傲然立在城头,俯瞰城下的动静,一丝不苟。 “翼德。” 关羽长出了口气,轻声言道:“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估摸着今日黄巾还不会出现,有我守着足够了。” “一帮怂包软蛋!” 张飞的目光扫向城外那一片墨染中,略显失望的吐口气,摆了摆手:“好吧,那俺还是回去休息了,明日再换二哥。” “好。” 关羽应了一声。 正当他准备亲自送张飞下城时。 忽然。 城外响起个声音:“什么人?” 嗖—! 箭矢呼啸。 篝火旁的汉军士卒尚未来得及拔刀,便被墨染中射出的一箭,直接贯穿喉咙,呜咽一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手脚兀自抽搐片刻,旋即一命呜呼,没了动静。 嗖!嗖!嗖! 随即,一波箭矢如飞蝗般从墨染中呼啸而出,猝不及防的汉军接连倒下四、五人,方才反应过来,拔刀出鞘,格挡嘶喊: “敌袭!” “小心敌袭!” 拒马内的士兵持剑卧盾,迅速展开列阵。 与此同时,城头上的张飞兴奋地搓了搓手:“终于来了,看俺不戳他们一万个透明窟窿!” 关羽凝望着城外黄巾,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快,擂鼓示警,随我支援。” 城头士卒应声承诺,旋即操起鼓槌,奋力敲击着碾盘大的鼓面。 咚!咚!咚! 咚咚—! 威武雄壮的战鼓声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传遍整个易阳城。 城中军士闻鼓声而起,迅速操起兵器,按照原定的计划,立刻展开对黄巾的进攻。 巨大的城门吱呀一声展开,但见红黑两道闪电,一先一后,呼啸而出,青色的寒锋如月,墨色的矛锋似蟒,双锋共舞,溅起一阵阵丈高的血光。 彷佛只是一眨眼,便有十余个黄巾精锐,惨死在关羽、张飞的手上,二人一经出现,汉军士气暴涨,吼声如雷。 “二哥。” 张飞一矛戳死个黄巾,扯着嗓子呼喊:“你护住神像,俺去外围袭扰,咱们里应外合,必可大破黄巾。” “翼德—” 关羽顾不得制止,便见张飞猛一夹马腹,一个猛子,直接扎入了黄巾贼阵,矛锋飞舞,鲜血飙溅,断肢残臂,四下横飞。 罢了。 由他去吧。 一座神像而已,有自己在,足以应付。 偏在这时,从另外一个方向,再次杀出一彪人马,直朝着关羽扑来:“狗官,吃某一枪,吾乃义军大将褚飞燕是也。” 墨染之中奔出褚飞燕,头戴玄铁盔,身穿镔铁甲,掌中一杆浑铁点钢枪舞动如风,坐下踏雪胭脂兽风驰电掣。 驾— 他鼓动了全身的劲气,声势倒也非同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了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关羽的头顶,狠狠敲来! “插标卖首之徒,安敢在关某面前放肆!” 只见得那一枪轰地劈落,带着尖锐的啸声,来势极其凶厉,关羽却突然一提缰绳,坐下红鬃马双蹄高高扬起,如人而立。 希吁吁—! 一声嘹亮高亢得长嘶乍起。 而关羽,却依旧巍然如山,微眯的丹凤眼猛然睁开,实质化的杀意陡然激射,他提着右手的青龙偃月刀,朝顶上轻轻一拨。 就只见...... 褚飞燕怒劈而下的铁枪,径直撞到了青龙偃月刀上,爆发出一声金铁轰鸣,竟然以超过原来的速度,飞速倒崩回去!攵學3肆 “啊?” 褚飞燕惊出一身冷汗。 仅仅一招,便让他明白,眼前这员赤面长髯将的能耐,绝对不逊于他,甚至还在他之上,尤其是那股狂霸至极的力量,更是令他为之心悸。 但是...... 褚飞燕非常清楚。 若是这一次,不能将汉军的障眼法识破,那么冀州战事必将一败涂地,彻底失去回旋之余地,因此即便再难,他也必须顶着头皮冲上去。 “嗬啊—!” 褚飞燕咬牙嘶吼,接着关羽打出的力量,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双臂,抡起枪锋,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 下一秒! 枪锋在空中划出一个近乎于完美的弧线,从另外一个方向,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冲关羽防御薄弱的肋下,突袭而来。 “好一个贼将,果然有几分勇武。” 危险的长枪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呼啸而来,关羽眼似寒星,眸中杀意大盛,身形却是不动如山,一股无形的气势,迫使地上的灰尘都平地扬起,迷乱了众人双眼。 铛—! 一声清脆轰然炸响。 就只见,关羽将长刀猛地往回一拉,竟精准无误地拦住了褚飞燕的枪锋,任凭其如何奋力强压,刀杆却是纹丝不动。 “雕虫小技。” “也敢在关某面前放肆?” “破!” 这一声爆喝! 好似虎啸山林,更盛龙吟沧海。 关羽丹凤眼圆睁,双臂灌注神力,掌中青龙偃月刀一抖,诡异的力量顺着刀杆传至刀尾,竟轻易磕开对方枪锋。 随即! 青龙偃月刀于腰间快速打个旋转,抡足了力量的刀锋,带着尖锐的啸声,从下到上划出一道青色的寒芒,冲其腰眼要害,直扑过去。 “不好!” 褚飞燕暗道一声不妙,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哗啦啦躺下,竟在瞬间沁湿了衣甲,这是源自心灵深处的畏惧。 只听说刘备帐下有两员猛将,尽皆有万夫不挡之勇,却不曾想,眼前这员赤面长髯将的实力,竟然达到了这般恐怖的程度。 几乎是下意识的! 褚飞燕身子急速轻斜,掌中浑铁点钢枪瞬间抽回,摆出个铁桥拦大江的防御姿势,企图将关羽的刀锋直接拦下。 铛—! 刀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褚飞燕只感觉一股恐怖的力量,正沿着枪杆,顺着双臂,宛如奔腾不息的滔滔大江般,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撕扯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甚至! 自己手中的这杆浑铁点钢枪,竟也在顷刻间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彷佛力量只要再大一点,便要透过枪杆,直击其腰。 嘶—! 褚飞燕倒抽一口凉气,本想硬接这一招的他,没有丝毫犹豫,变化了套路,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倾斜,掌中兵器更是斜出恐怖的角度。 哧愣愣! 刀锋擦着枪杆,划出一路星火。 褚飞燕以被动泄力的方式,令青龙偃月刀的力量大幅度锐减,最终猛劲儿朝天一磕,方才勉强架开了关羽的兵器。 然而...... 不等他坐直了身子,便听一个惊雷般的声音响起: “能接我两刀,你足以自傲了。” “这一刀!” “死!” 第127章 皇甫嵩:子霄,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这一声呼喝!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震得褚飞燕耳膜生疼,他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 青龙偃月刀被关羽擎在高空,彷佛一条青色的巨龙俯瞰自己,刀锋一转,似有龙啸之音靡靡,关羽整个人气势再次攀升,长髯无风自动,飘飘洒洒。 这一刹那,褚飞燕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感觉,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结成了坚冰,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地蹿动着。 “可恶!” 褚飞燕仅仅咬住牙根,眉宇间怒气飞扬。 作为黄天义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将,只能被苍天的野兽战死,绝不能被他们吓死,对方哪怕是天神降世,依旧要竭尽全力,与之一战。 不得不承认。 褚飞燕也堪称一员超级猛将,他双眸一凛,气势随之攀升,竟将心中的恐惧震成了齑粉,握紧手中的兵器,选择直面淋漓的鲜血。 “来呀—!” 一声嘶吼震天响。 褚飞燕以吼声壮胆,浑身力量灌注在双臂,猛地抽枪而回,拦在了刀锋劈落的必经之路,准备强行撑下这击强悍的攻势。 “匹夫!” 然而,关羽怒目圆睁,杀气大盛,以腰腹力带动臂膀,将蓄足了力量的青龙偃月刀,猛地劈向下方的无知鼠辈:“找死!” 呼— 刀芒闪,青龙怒! 气势磅礴如万马奔腾,力道雄厚似泰山压顶! 铛—! 金鸣声混杂着龙吟虎啸声,伴随着刀锋劈下,竟直接将浑铁点钢枪劈成了弯月,强大的力量如汹涌澎湃的浪潮,冲击着褚飞燕的身体。 “嗬啊—!” 比之上一刀更恐怖的力量袭来,褚飞燕咬牙嘶吼,心中暗道:“不行!要尽快泄掉这股力量,否则即便不死,也得伤残。” 一念至此,褚飞燕没有丝毫慌乱,顶着强烈的力量冲击,将身体微倾出一个弧度,掌中铁枪不断发生着微不可察的变幻。 可惜! 他这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关羽。 就只见,关羽将另外一只手同样压上,一股恐怖的力量陡然间袭来,顷刻间击溃了褚飞燕的小动作。 此刻的他再也撑不住了,枪锋架着刀杆,蓬的一声,砸在自己的胸膛,跟着喉头一甜,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溅在了青龙偃月刀上。 嗡—! 紧跟着,关羽将刀锋一横,森冷的寒芒闪过褚飞燕的眼睛,惊得他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呼: “啊—” “吾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 正当关羽准备压着对方枪杆,横刀斩掉褚飞燕头颅时,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一道森冷的寒芒,呼啸而出,直扑关羽而来。 不得已之下。 关羽只能侧身闪躲。 可是,也正是因为关羽这片刻的分神,压制褚飞燕的力量骤减三分。 趁此机会,褚飞燕猛一发力,浑铁点钢枪直接将关羽的青龙偃月刀磕开,随即虚晃一枪,同时拨马转身,顷刻间奔出一段距离。 嗤呼! 嗤呼! 褚飞燕勒住战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夜幕遮掩,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翻滚而下的汗珠,那紧紧绷着的肌肉,那僵直的双腿,那微颤的身躬,无一不表明他在害怕。 郭大贤一脸的难以置信,要知道褚飞燕可是义军中数一数二的大将,居然在这個赤面长髯将面前,撑不过三个回合。 “飞燕,你没事儿吧?” 郭大贤急切关心道。 “没......没事儿。” 褚飞燕摇了摇头,颤声回答:“这人果然厉害,我......我不是他的对手,咱们一起强攻,说不定可以撕开个口子。” “不行!” 郭大贤毫不犹豫地拒绝:“速速撤退,咱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进攻时间,一旦城中兵马赶来支援,咱们谁都走不掉。” “飞燕。” 郭大贤提醒道:“快走吧,以后再找机会不迟。” 褚飞燕咬牙切齿,气得面皮发紫,怒火涛涛:“可是军师,如果咱们不能破解汉军的障眼法,冀州百姓的信仰必定会崩塌,如此一来,我军必败。” 郭大贤一把拽住褚飞燕:“我军一旦被包围,即便知道了秘密,只恐也送不出去,渠帅有令,让你听我的,现在必须撤退!” “杀—!” 正在这时,漆黑的墨染中有火光汹汹。 从城门两侧包围来两支兵马。 “速速将黄巾贼子包围,不得有误。” “绝不能放走一人,加快速度。” “......” 郭大贤顿感不妙:“这里果然有埋伏,他们的兵马绝对不止两、三百人,咱们中计了,快撤,突围出去!” “撤!” “快撤!” 郭大贤声嘶力竭地呼喊,同时拨马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此刻,关羽急勒缰绳,猛夹马腹,坐下红鬃马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宛如一道飓风般冲了出去: “贼子休走,吃某一刀!” 哒!哒!哒! 蹄音如雨,快如闪电。 红色的闪电划破夜幕,直冲向准备撤离的黄巾贼子。 “军师快走,我来挡住贼将。” 褚飞燕心头一震,扯着嗓子呼喊。 扭头望去。 但见,关羽身后,一路烟尘,烟尘中隐隐可见火星四溅,竟是青龙偃月刀梨出一道不深不浅的沟壑,而迸溅的火花。 “哼!” “不自量力!” 关羽纵马前冲,坐下红鬃马一声长嘶,前蹄骤然跃起,凌空一记力劈华山,冲着下方的褚飞燕劈头盖脸砸来: “看刀!” “嘁!” 褚飞燕心中虽然巨震,但他抱着必死决心迎战,倒是没有丝毫恐惧,掌中浑铁点钢枪于空中打个旋转,啸声如龙,作势便要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刀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褚飞燕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虎口已经震裂,心里惊骇难言,眼前这员赤面长髯将的刀法,鬼神难测,每一刀上的力道,起码足有千斤之巨。 接一刀,只一刀! 两条臂膀筋脉都好像被震断了似的。 但褚飞燕依旧强行撑着,誓必要为郭大贤等人制造逃生的机会,哪怕胸中止不住翻腾,最终力竭,喷出一口老血。 但是...... 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关羽,眸中杀意大盛,彷佛恨不得将杀意凝成一道实质性的厉芒,代替他将眼前贼子诛杀。 即便是关羽本人,也不由地被这股眼神所摄,青龙偃月刀压向他的脖颈,却是在最终猛然抽回,放弃了诛杀此人: “临危不惧,视死如归。” “没想到黄巾军中,亦有这般英雄豪杰。” “你走吧!” 关羽手抚长髯,傲然言道:“本将军暂且饶你一命,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这里,希望你以后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然而,褚飞燕的双眸没有任何感激,如同冰针般地刺了过来,语声不带有任何的温度,甚至有种淡淡的厌恶感: “你会后悔的。” “下次若再见面,我一定杀了你。” 关羽将青龙偃月刀一横,昂首睥睨对方,傲然霸气赫然激荡:“关某等着那一天,不过结局一样,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褚飞燕,关羽策马上前,朝刘备拱手:“大哥。” 刘备摆了摆手,打断道:“只要神像没事即可,其余不必再言。” 关羽颔首,手抚长髯:“关某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般勇士了,虽是黄巾,但令人敬佩。” 刘备轻声道:“云长,我知你素来敬重英雄豪杰,不论其是草莽,亦或是豪族,但这里毕竟是战场,日后若再遇此事,决不可意气用事。” 关羽郑重拱手:“大哥放心,某铭记于心,绝不再犯。” 刘备吐口气:“速速打扫战场,明日一早,派人传报使君,黄巾夜袭易阳,未能得手,仅有数骑夤夜遁走。” ***** 广宗。 皇甫嵩大营。 中军大帐。 上首皇甫嵩放下手中的信笺,长出了口气,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适才王使君派人传回消息,黄巾贼子夜袭易阳失败。” “子霄。” 言至于此,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扭头瞥向王昊:“事情果真如你预料般,黄巾贼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经此一战,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来冒犯,而等神像全部出土,便可将豆芽挖出,回填土来掩盖痕迹。” “哈哈!” 皇甫嵩仰天哈哈一声:“届时黄巾贼子便再无办法破解,也许要不了多久,冀州便可真正大定,大汉天下将再次恢复太平。” “子霄啊。” 皇甫嵩郑重言道:“此一战,你功不可没。” 王昊欠身拱手:“此乃末将应尽之责,将军谬赞,昊如何受得。”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根据情报,巨鹿郡的张宝也受到了影响,麾下不少黄巾当了逃兵,回乡务农了。”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张宝便会踏张梁的后尘,主动出来与我军决战,或许再有一、两个月,咱们便可返回京畿,向陛下复命了。” 傅燮长出口气,面带微笑:“没想到,声势浩大的黄巾动乱,几乎波及了整个大汉,咱们仅仅用时半年,便要扫平了。” “是啊。” 又有阎忠跟着探了口气,轻声道:“如今将军的名号于天下传唱,可谓是凭一己之力,横扫了大半的黄巾。” “估摸着等我军鼎定冀州,返回雒阳,陛下一定会亲自接见,大肆封赏,将军必可更进一步,或许食邑能突破三千户。” 郭兴淡笑,捻须言道:“将军力挽狂澜,扶大夏于即倒,自然当有此殊荣。” 皇甫嵩眉目骤变,厉声喝止:“郭司马慎言,大夏安稳如泰山,何来即倒之说?” 郭兴赶忙拱手致歉:“末将言语有误,还望将军恕罪。” “罢了。” 皇甫嵩摆了摆手,长出口气:“好在帐中尽皆是自己人,若是被阉宦听到,不单单是你,便是本将军,亦会跟着遭殃。” “切记!” 言至于此,皇甫嵩目光扫过众人,叮嘱道:“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要慎言,阉宦奸诈如斯,无孔不入,不得不防。” 当最后四个字从口中吐出时,皇甫嵩的目光落在了王昊身上,似乎不仅是在告诫郭兴,更是在告诫王昊似的。 当然! 王昊清楚这是皇甫嵩的关切,而非警告。 因此,他颔首点头,简单应一声喏,表示会意。 积累了如此多的战功,已然为自己的晋升铺平了路,只要不犯错误,那么便是声势浩大的阉宦,亦不能阻挡。 对于王昊的简单回应,皇甫嵩非常满意,他暗松口气,招呼众人道:“如今,广宗之事已然大定,明日一早,我军便启程赶往曲阳。” “傅燮!” “在。” “还是由你负责引兵先行,探查清楚状况,先行安营扎寨。” “喏。” “王昊。” “在。” “你暂且留在广宗,负责与王使君接洽,将剩余工作做好交接,待事情解决完后,再行北上曲阳不迟。” “喏。” “既如此......” 皇甫嵩大手一挥,朗声言道:“诸将各自回营准备去吧。”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子霄,你留一下。” 正当王昊准备躬身离开时,却被皇甫嵩摆手拦下。 王昊只能驻足,静候众将离帐,这才举步上前,拱手抱拳:“将军。” 皇甫嵩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子霄啊,本将军已将广宗战报,随同张角的首级,一同送往了雒阳,相信很快便会有回信。” 王昊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拱手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皇甫嵩淡笑,似乎对此不甚感冒:“战报中,对于你献计令神像出土的事情,本将军只是简单描述,没有太过详细。”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陛下一定会对此很感兴趣,甚至会派人接你入京,这对于你而言,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啊?” 王昊顿时一愣:“这......这怎么可以,冀州战事......” 不等王昊把话说完,皇甫嵩便打断道:“一个小小的张宝,不用你出手,功劳不能全被你一个人抢走,也得给他们留点。” “我这样做,不单单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你,你还年轻,锋芒毕露,锐气正盛,这固然是好事,但某些时候,的确要中庸些,适当收敛一点。” “怎么说呢?” 皇甫嵩似乎还有些顾忌,思索片刻:“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不论如何,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第128章 捷报至,刘宏惊!传王昊入京觐见! “昊自然明白。” 王昊面上泛起一丝淡笑,郑重揖了一揖:“其实,将军命末将善后,末将最是求之不得,您的庇佑之意,昊心知肚明。” “甚好。” 皇甫嵩当真是越来越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 居功而不自傲。 甚至比起自己年轻时,还要优秀许多:“当初没有命你在薄落津伏杀,其实也有让功的想法,但谁能想到,事与愿违,功劳依旧落入你手。” “此乃天意!” 皇甫嵩不自禁感慨:“子霄啊,你将来的前途,一定要比老夫更长,但老夫也希望你能肩负起更多的责任。” “这......” 王昊皱了皱眉,试探性问:“昊不知将军,所指何事,莫非是指阉宦?” 皇甫嵩长出口气,讪笑着,摇了摇头:“阉宦势大,非是现在的你所能撼动,本将军命你留下,却是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王昊拱手:“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皇甫嵩吐口气:“倘使陛下当真召你入京,甚至会当众赏你,我希望你能去大汉最危险的地方赴任。” “一来,是要远离朝堂;” “这二来嘛......” 皇甫嵩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郑重言道:“自然是希望你能获得更多的历练,尽快积累战功,成长大汉最年轻的统帅。”:魰斈叁4 “当然!” 言至于此,皇甫嵩强调道:“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大汉,它不能再承受巨大的打击,否则必定会分崩离析,生灵涂炭。” 王昊深吸口气,皱眉沉思片刻,轻声试问:“皇甫将军的意思,可是指凉州?” 皇甫嵩眸中闪过一丝精芒,略显惊诧,缓缓点头:“没错,正是凉州!黄巾席卷全国,唯独没有三辅、凉州,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太平。” “实际上,它对大汉的威胁,远胜于太平道,如今黄巾暴动,威胁国本,难保凉州的羌胡们,不会对我大汉下手。” “如今凉州还没有传来什么动静,但我总感觉,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凉州羌胡一旦暴动,只怕三、五年都难以平息。” “他们的战斗力,可绝非这些衣衫褴褛的黄巾可比,我出身在凉州,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他们绝不会放弃眼下这个机会。” 此前,王昊只知道皇甫嵩是汉末三大统帅之一,但对于他的实力,却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现在,就在此刻,王昊对皇甫嵩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得不承认。 作为三军统帅的皇甫嵩,当真是屈才了。 凭他今日这般言论,完全可以当個大将军,亦或者是太尉,如此敏锐的政治嗅觉,已然预测了接下来的凉州之乱。 史料记载,光和七年(184年)十一月,湟中义从胡响应黄巾起义,联合西凉土豪宋杨等人,发动叛乱。 北地先零羌和袍罕河关群盗也反叛,共同拥立湟中归附的胡人北宫伯玉、李文侯为将军,正式掀开一场长达五年的战乱。 而现在...... 仅仅是光和七年的九月。 亦或者,皇甫嵩早已经对凉州产生了担忧,只是因为凉州一直没有爆发,因而被上位者忽略,甚至抛之脑后。 皇甫嵩双目炯炯,态度恳切地道:“子霄,我知道这个请求对你很不公平,你可是并州王氏出身,有王允帮你运作,可以获得一个好的官职,没必要到苦寒的凉州吃苦受累。” “可是......” 话锋一转,皇甫嵩极其郑重地道:“为了凉州的百姓,为了大汉的安定,我个人真诚地希望你能答应下来。” “一旦乱起凉州,对于你而言,亦是一股不输于黄巾的劲风,乘此狂风,你可入朝为官,外放两千石,毫无问题。” “当然!” 或许是因为自己画的饼,说服力不够强。 毕竟,王昊出身并州王氏,且还救过汝南袁家人,即便阉宦再怎么阻拦,这一次的功绩摆在这里,势必是难以阻挡的。 皇甫嵩自觉理亏,声音已然锐减了三分:“我知道这样做,对你而言......” 然而,话音未落,王昊便直接打断:“皇甫将军心系天下百姓,令人敬佩,昊愿意鼎力相助,您放心,只要陛下给机会,昊势必选择凉州,不负将军期望。”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皇甫嵩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虽然,这是皇甫嵩亲口所请,但对方这么快答应,依旧令他难以置信:“子霄,你果真愿意去凉州苦寒之地?” “嗯。”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肯定地点点头:“愿意。” 皇甫嵩彻底松了口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不住点头:“我就知道,我皇甫嵩绝不会看错人,子霄啊,你深明大义,不计利益,当真令人敬佩。” “我皇甫嵩!” 言至于此,皇甫嵩激动地拱手抱拳:“代凉州的百姓,谢过子霄大恩。” 王昊赶忙还礼:“将军才士真正的心系天下,与将军相比,昊不过萤虫而已,不值一提。” 当然! 皇甫嵩不知道的是,王昊身负游戏面板,只有不断杀敌,才能变强。 若是图高官,进入膏腴之地,种种田,养养民,对他而言,实际上是一种浪费。 一旦渡过这段时间,进入诸侯争霸的阶段,自己的实力若还停留在兵种阶段,又谈什么吊打群雄,建功立业。 战斗! 只有不停的战斗,才能冠绝当世。 实际上,王昊原本也有意前往凉州杀敌,既然皇甫嵩提出来了,那么便做个顺水人情,答应下来,还能收获一分人脉。 “将军可还有别的事情否?”王昊试探性问道。 “没了。”皇甫嵩吐口气。 “既如此,昊便告退了。” “嗯。” 旋即。 王昊站起身来,再次拱手,倒着离开大帐。 望着王昊离开的背影,皇甫嵩捻须言道:“子霄真乃义士也,若天下人皆如子霄一般,我大汉岂能沦落至此。” ***** 司隶,雒阳。 巍峨皇宫。 崇德殿。 刘宏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裳,斜靠在栏杆上,左拥右抱两个女人,一人拎着酒壶,一人捧着果盘,殿中莺歌燕舞,佳音糜糜,脂粉的香气弥漫在四周,令人沉醉。 但是...... 刘宏面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愁眉锁眼,心不在焉:“唉,退下吧,全都给朕退下,让朕好好静一静。” 糜糜佳音戛然而止,满殿的粉红女郎躬身退下,只剩下一旁的老者张让:“陛下,您还在担心冀州的战局吗?” 刘宏长出口气,抬眸瞥向张让:“让父,你说皇甫嵩能战败张角吗?卢植、董卓全败了,他固然横扫了豫州、兖州,但冀州黄巾可不比旁处,那里是张角的老巢。” “这......” 即便是张让,也不敢给皇甫嵩打包票。 甚至,他从心底深处,迫切希望皇甫嵩能够落败,这样便证明董卓绝非战之过,他举荐的人在战力上,绝对没有问题。 当然。 张让也非常清楚。 目前的皇帝对战局缺乏信心,自己若是信口开河,反倒不好。 犹疑了片刻,张让终究还是揖了一揖,轻声道:“如今天下,豫州、兖州等地的黄巾已然平定,至于南阳、冀州的黄巾,不久必平,陛下不必担心。” “老臣以为......” 张让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亲自替皇帝斟满酒爵,递到跟前:“陛下您应该相信皇甫将军,在京中好生等消息即可。” “皇甫将军可是将门之后,精通兵法,腹有良谋,豫州、兖州之战,便足以证明此人的能力,至于冀州黄巾,或许比较难对付,但只要时间足够,皇甫将军必定可平。” 刘宏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当真可平?” 张让笑得月白风清:“陛下洪福齐天,有祖宗保佑,必定可平。” 呼— 刘宏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了口气,接过酒爵,自我安慰地点点头:“嗯,皇甫嵩乃朕钦定之统帅,必然可以平定冀州黄巾。” “不可心急!” “切不可心急!” 刘宏多次自我心里安慰后,一仰脖子,酒到爵干:“皇甫嵩去了冀州尚不足一月,怎么可能有战报送来,是朕太着急了。” “对喽!” 张让笑得眯住了眼睛:“陛下早该放平心态,董中郎不是说了吗,冀州黄巾非常狡猾,他们分作数股,袭扰朝廷大军粮道,他是因为军粮不足,导致军心不稳,这才落败。” “臣料定皇甫将军也会碰到类似的问题,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平定黄巾,不过只要皇甫将军能够稳定粮道,贼子自然可平。” “嗯。” 刘宏点点头:“让父言之有理,是朕太过心急了。” 张让躬下身子,轻声道:“陛下,要不......咱们去散散心?老臣给您安排点好玩的?” 刘宏唇角绽出一抹淡笑,试探性问:“哦?让父又有什么新奇的点子?” 张让这些天为了逗刘宏开心,还真想了不少的招儿:“陛下,此时濯龙苑的花开得正盛,每日皆有蝴蝶、蜜蜂在花间飞舞。” “老臣见有宫女会采花戴在头上,甚是美艳,常引来蝴蝶飘落,老臣派人抓了数百只花蝴蝶,咱们不妨让宫女头戴鲜花,于空中放蝴蝶嬉戏,如何?” 刘宏脑海中立刻有了画面,馋得他呦,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俩眼珠子里闪烁着风流的精芒,淫..荡地嘿嘿一笑: “妙哉!” “妙哉!” 刘宏大手一挥,心中甚喜:“让父速速安排吧,朕已迫不及待。” 张让一揖:“喏。” 旋即。 便要躬身离开,安排宫女采花佩戴。 然而,不等其离开大殿,便听外面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捷报—!” “冀州捷报—!” 即便是刘宏本人,在这一刹那,也不由地腾得起身。 抬眸望去。 就只见...... 中常侍赵忠急匆匆入殿,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见着皇帝,急忙行礼:“陛下,冀州送来捷报,皇甫嵩以妙计逼迫张角与之决战,广宗大获全胜,杀敌八万余人。” “快。” 刘宏情不自禁地连搓了几下手,目光有些兴奋:“把战报呈上来。” 赵忠应声承诺,双手递上战报:“陛下请过目。” 接过战报,刘宏忙不迭展开浏览,俩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笑出一阵鹅叫:“哈哈哈,好一个皇甫嵩,果然厉害。” “咦?” 然后,当他的目光继续向下浏览时,不由骤起了眉头:“太一显圣,从土里面长出来?世上竟有如此奇事?” “让父、忠母。” 刘宏的目光扫过二人:“你们可曾听过此等奇事?” 赵忠摇了摇头:“老臣未曾听过。” 张让当即拱手抱拳:“陛下,此乃天降祥瑞啊,证明大汉江山必将永固,黄巾贼子必然落败,应当昭告天下才对。” 了解真相的赵忠只想发笑,却又忍了下来,只是阴阳怪气地道:“张中常,你莫非是想让天下人耻笑陛下吗?” “呃,这......” 张让顿感不妙,扭头瞥向刘宏。 刘宏皱着眉,轻声道:“此乃皇甫嵩的计策而已,是以此法来破灭太平道信仰,好令冀州百姓明白,张角不过是妖言惑众的妖道而已。” “哦?” 张让惊诧不已:“这世上竟有如此秘法?” 刘宏的目光愈发炙热,长出口气:“此法非是出自皇甫嵩,而是其帐下别部司马王昊。” “王昊?” 张让蹙眉,思索片刻:“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赵忠提醒道:“此人本事长社一卒,因护卫长社有功,被提拔为县尉,后来又在讨伐豫州黄巾时,立下不世功勋,被皇甫嵩表奏为佐军司马。” “兖州时,此人半途截杀黄巾渠帅卜巳,一战而鼎定兖州,又被皇甫嵩表奏为别部司马,随其进入冀州平叛。” 刘宏这才响起此人:“原来是他!没想到,他在此次征讨黄巾中,居然表现得如此神勇,冀州之所以能快速平叛,亦是此人功劳。” “神像破土而出!” 一念至此,刘宏面上绽出一抹淡笑,轻声道:“忠母。” 赵忠揖了一揖:“臣在。” 刘宏道:“如今张角已死,冀州仅剩黄巾余孽,你速速给皇甫嵩传诏,命其帐下别部司马王昊入京觐见,朕倒是要瞧瞧,这神像如何才能破土而出。” 第129章 这就开始pua上了? 金秋九月,秋风萧瑟。 本该是一片金黄的丰收时节,却因战乱,颗粒无收。 通往巨鹿的官道上,王昊策马缓行,遥望着千里荒田,饿殍遍野,心中倍感凄凉。 今年的仗从三月,一直打到现在,错过了开荒播种的时节,即便老百姓没有死于战乱,只怕依旧会有大量的百姓,死于饥荒。 虽说冀州刺史王芬已经着手准备解决民生,但在这靠天吃饭的时代里,错过一年的播种,是无论如何都抢救不回来的。 加之抠门皇帝刘宏,花费了大量的钱粮征讨黄巾,想让他再拿出粮草来赈济灾民,估摸着比要他的命还要难。 唉! 可怜的冀州百姓,连最基本的生命权都难以满足,又何谈精神世界的满足,他们当真是活得不如蝼蚁,命如草芥。 “司马。” “想什么呢?” 正当王昊胡思乱想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是程昱。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此战过后,只怕冀州的百姓,没个十年八年,根本缓不过来。” “此非天灾,实乃人祸!” 言至于此,王昊面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愁容:“有些时候,人祸要远胜于天灾。” “是啊。” 程昱的目光望向四周千里的荒芜,忍不住点头,表示同意:“黄巾蛊惑民心,坑害百姓,此战之后,别说冀州,便是整個大汉,没有数年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 王昊吐口气,随即缓缓摇头,轻声道:“张角固然有罪,但连年的灾祸与叛乱,归根到底是上位者的罪孽。” “我还是那句话!” 言至于此,王昊双目炯炯地凝视着程昱:“若陛下仍不知悔改,苍天当真要死,黄天当真要立,这天下会有无数个张角站起来,肩负起他没能肩负起的职责。” 程昱瞥了眼四周将士,压低声音提醒道:“司马慎言。” 王昊颔首点头:“放心,我明白,也就是你们,若是换做旁人,我岂能如此。” 程昱淡笑,受宠若惊:“司马,这一次咱们故意放缓行军,甚至还拖延了时间,可是因为皇甫将军与您说了什么?” “嗯。” 王昊倒也没有隐瞒,缓缓点头:“皇甫将军良苦用心,我又岂能不予以回应。”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果然如此。” 王昊轻声道:“皇甫将军还说,他在给朝廷的战报中,提及神像于土中生长之事,却没有提到如何布置,按照陛下的性子,极有可能会召我入京面圣。” “哦?” 程昱眉棱一跳,心中微震:“竟有此事?” 王昊神色淡然地点点头:“没错。” 嘶—! 程昱倒抽一口凉气,眉头微蹙,似在脑中激烈思考:“若当真如此,皇甫将军对司马您,还算是不错,此乃天赐良机也。” “的确如此。” 王昊面色依旧保持淡定:“不过,朝堂比较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虽是并州王氏出身,但却未必能适应京中复杂的局面。” “听司马的意思......” 程昱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您暂时不准备入朝为官?” 在程昱的认知中,凭王昊目前的战功,以及人脉关系,进入朝廷当个郎官,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一旦成为郎官,将来外放,便是两千石的大员。 不得不承认。 这一步对于王昊而言,步子迈得比较大,可一旦跨过去了,便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如今党锢已经解禁,正是我辈志士仁人,争相报效朝廷的机会。 可是...... 你现在居然是这般心思? 令程昱震惊的是,王昊居然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摆明了已经是深思熟虑:“司马,您可明白走这一步,错过的是什么吗?” “嗯。” 王昊依旧简单地点头回应:“自然明白。” 程昱愈发惊诧,也愈发看不懂王昊:“司马如此抉择,必有缘由,不知可否赐教?” 王昊长出了口气,淡然言道:“其实很简单,陛下接触党锢乃被动之举,而今士人却趁此机会,与阉宦大肆开战,企图将其扳倒。” “哼。” 轻哼一声。 王昊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说句难听的话,士人有些不自量力,他们不是与阉宦为敌,而是与陛下为敌。” “阉宦也好,外戚也罢,全都是皇权的延伸,是建立在皇权之上的,它一定程度上,代表的是皇帝的利益。” “而士人则不然。” 话锋一转,王昊一针见血道:“他们与皇权乃是对立,士人越是联合起来,就越是容易被皇权忌惮,久而久之,必将引来灾祸。” “大汉经历四百年的发展,士人已成庞然大物,皇帝之所以重用阉宦,亦有对抗士人的意图,如果我猜得不错,接下来的京畿,必将有一番恶战。” “仲德。” 言至于此,王昊发出灵魂级反问:“你说在这般庞大的漩涡中,像我这样的小喽啰,即便当真成为郎官,又有何用?” “我能左右陛下的想法?还是掌控士人的话语权?亦或者能令阉宦知难而退,不与士人为敌?” “这......” 程昱懵了,不知所以。 他只是简单摇摇头,附和一声:“似乎不能。” 王昊淡笑,但这笑容却透着一股无能为力:“是啊,凭我的身份、地位、能耐、官职、名气,都不足以参与到斗争中,只能成为其附庸。” “既如此......” 王昊极其淡定,像是窥破一切:“何不退出来,坐山观虎斗,以待时变。” 程昱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诧,但却缓缓点头,表示同意:“没想到,司马对于朝堂斗争,亦有如此判断,令人敬佩呐。” “能在大胜之时,依旧保持如此清晰的头脑及判断,绝非常人所能企及,司马将来必成大器,这一点,毫无疑问。” 王昊淡然一笑,瞥向程昱:“既然仲德如此肯定,待我离京赴任之时,不知可愿相随,诚如此刻,助某一臂之力?” 程昱没有丝毫犹豫,揖了一揖:“只要司马相邀,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昊略有些震惊,毕竟程昱只是来历练的,人家随时可以走:“既如此,一言为定,陛下若当真招我入京,仲德且随某一起。” 程昱颔首:“喏。” “呃......那个......” 一旁的许褚嘿嘿一声:“司马,我还从没去过雒阳呢,您既然把仲德都带上了,不妨把我也带上,咱也想跟着长长见识。” “好。” 王昊一口答应,面带微笑:“怎么能少了仲康你?” 许褚惊喜:“太好了,司马放心,末将绝不会给您惹事儿。” 王昊笑了笑。 还真是个可爱的憨憨。 “报—!” 正在这时,前方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昊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定睛细察,乃是汉军的传令兵。 王昊不由惊诧:“难道是曲阳发生了何事?” 程昱摇头:“未必,或许是朝廷来人了。” 嘶—! 王昊倒抽一口凉气,点点头:“很有可能。” 待传令兵上前,不等其开口,便被王昊摆手打断:“不必多礼,直言即可。” 传令兵拱手抱拳:“王司马,将军有令,命你赶往邺城,朝廷使者会在邺城等你,至于军队,暂且交给旁人待为指挥。” “好。” 王昊点点头:“我知道了,劳烦你回去告诉将军,我这帮弟兄全靠他照顾了。” 传令兵颔了颔首:“王司马放心,末将必定待为转达。” 驾—! 下一秒,传令兵勒马转身,径直飞奔离开。 王昊长出口气,招呼道:“仲康,把友若给我喊来。” 许褚拱手:“喏。” 不多时。 荀谌策马赶来,揖了一揖:“司马,您找我?” 王昊点点头:“是这样的。” 当下。 王昊便把事情的始末,全部一五一十的,告知于荀谌。 荀谌大为惊喜,急忙言道:“这是好事儿啊,陛下召司马觐见,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王昊的神色极其淡定:“所以,这队伍便只能交给你代管了。” 荀谌毫不犹豫:“司马放心,队伍交给属下,您安心前往雒阳办事。” 王昊吐口气:“仲康、仲德二人,我要带往雒阳,叔至留给你,还有那个俘虏周仓,一定要严加看管,决不可令其逃走。” 荀谌拍着胸脯保证道:“司马放心,周仓绝不会逃走,或许等你回来,他已然可以从黄巾的落败中走出,真正成为我军战将。” “此外!” 王昊继续叮嘱道:“我不在军中,尔等务必要谨慎行事,切记低调,若有难处,务必要禀告皇甫将军,由他来主持公道。” “好。” 荀谌点点头:“属下铭记于心。” “......” 王昊接连嘱咐了数点,方才彻底放心:“既如此,咱们暂且别过吧,你继续引兵往曲阳,与大军汇合,我等自去邺城,寻找朝廷使者。” 荀谌等人齐齐拱手:“喏。” 王昊勒马转身:“走。” 旋即。 三人与大军挥手道别,直奔魏郡邺城。 昼夜兼程,疾驰狂奔了两日。 终于。 抵达了邺城。 在侍卫通禀过后,不曾想,冀州刺史王芬竟出府相迎:“哈哈,子霄啊,你动作可真够快的,居然这么早便过来了。” 王昊赶忙拱手还礼,笑着回应:“在下尚未抵达曲阳,便接到了消息,因此来得快些,不知天使可在刺史府否?” “暂且在驿馆,尚未过来。” 王芬随口回答一句,摆手邀请王昊等人入府等候:“陛下派来的是小黄门左丰,这两天一直在跟莪打听太一显圣的事情。” “我王芬何人?又岂能不知他们安得什么心?这个秘密,我是半分都没有透露,而且严令属下知情人士,决不可透露分毫给阉宦。” “哼!” 怒哼一声。 王芬眸中闪烁怒火,狞声言道:“这帮狗一般的东西,一旦得知太一显圣的奥秘,必定会对你下手,你我同为士人,又岂能互相残害。” 虽说听着总感觉有些惊悚,但王昊深知此言非虚,当今陛下爱玩,猎奇心思尤为严重,太一显圣的奥秘,绝对是一个争宠的良机。 王昊这次的剑走偏门,对于阉宦而言,绝对是一次大的打击,何况还是在士人、阉宦斗得如此凶戾之时,更是要命。 王昊当即拱手抱拳,致谢道:“昊谢过王使君大恩。” 王芬立刻打断:“行了,你别谢我,要谢就谢杨公、袁公,还有王子师吧。” “啊?” 王昊愣怔不已。 王允会暗中帮助他疏通关系,这一点在王昊预料之中。 可是...... 杨公、袁公是什么鬼? 王昊神思如电,急忙言道:“莫非是弘扬杨赐杨公,还有汝南袁隗袁公?” 王芬淡笑,露出欣赏之色,点点头:“好小子,你居然还知道杨公、袁公?” 王昊长出口气:“此二人,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王芬轻声道:“杨公、袁公先后来信,让我堤防阉宦使坏,还要尽全力保护好你,子霄,你虽不在雒阳,但你的大名已然传遍雒阳。” “经过此次黄巾暴动,各地官吏缺失严重,阉宦再次动了歪心思,正与士人闹得是不可开交,双方大战怕是一触即发。” “据说......” 王芬声音略微拖长,饶有兴致地道:“他们在朝堂上已经吵过好几次了,某些地方官职,更是争锋相对。” “士人如今依旧是抵抗黄巾的主力,若是在此刻换上阉宦一系,必然会导致前功尽弃,我等流血流汗平定的黄巾,又岂能被阉宦摘得硕果。” “子霄。” 王芬试探性问:“你说对吗?” 好嘛! 这就开始pua了啊,先行灌输上思想了。 王昊淡然一笑,缓缓点头:“使君言之有理,黄巾大部虽平,但仍有余孽作祟,一旦操作不当,势必会卷土重来,当慎重抉择。” 对于王昊的回答,王芬非常满意,笑了笑:“子霄果然有见地,你跟随皇甫将军,一路从豫州杀到了冀州,对战局最有发言权,若是陛下问起来,当以实相告。” 王昊拱手:“自然如此。” 第130章 士人、阉宦皆是高尚? 别看王芬说得天花乱坠,各种大佬全都在力保自己,好像自己当真成了幸运儿似的,这样的伎俩,也就能哄哄别人,但却瞒不住王昊。 说到底,在那帮大佬的面前,王昊充其量就是杆锋锐的钢枪,他们想要拿自己来与阉宦试试手段,为士人的大规模进攻,撕开个口子。 不过...... 王芬还算是坦荡,至少在某些事情上,没有撒谎。 此战结束后,各地官员出现了大面积的缺口,朝廷需要及时补缺,以便尽快恢复民生,稳定民心,安定天下。 但是,这对于士人与阉宦而言,则是一块巨大的肥肉,毕竟朝廷的官职是有限的,肥了阉宦,自然就损了士人,两派岂能退让。 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一句话,便道尽了世间争斗的本质。 此事于王昊而言,不论阉宦也好,士人也罢,他们全都是千年的狐狸,谁又不明白谁,此刻的各种善意,也不过是在遮掩他们肮脏的内心。 但可惜! 他们想让自己当枪的算盘,终究是打错了。 王昊心意已决,绝对不会参与到两派的斗争中,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去吧,咱还是乖乖到凉州苦寒之地,建功立业,积累资本。 “对对对,您说得都对。” “使君言之有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 但若论拍彩虹屁忽悠人,王昊自问也是深得奥义,不输旁人,不论王芬如何pua,王昊照单全收,至于是否执行,那便另当别论了。 王芬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露出欣赏且满意的笑容,不住点头:“子霄啊,此次雒阳之行结束,你必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王某提前恭喜你了。” 王昊赶忙一揖,轻声道:“全赖诸公提携。” 王芬颔首:“子霄真乃当世之俊杰也。”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昊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子,急匆匆入殿,揖了一揖:“使君,小黄门左丰来了。” 王芬简单嗯了一声,旋即摆手示意侍从退下:“子霄,既然左丰来了,咱总得给对方些颜面,一起出去迎迎,如何?” 王昊自然明白王芬的心思,他倒也没有拒绝,颔首点头:“好。” 旋即。 起身离席,跟着王芬一起,出了大殿,迎接左丰。 不多时,果见一個身量不高,略显消瘦,两眉如秃笔,二目似枣胡的男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悠悠走来。 此人头戴金冠,身穿锦袍,趾高气扬,面有傲色,见着王芬主动迎接,更是把脖子扬得更高,冷声道: “王使君,按照行程,别部司马王昊今儿个应该要到了吧?” “嗯。” 王芬颔首点头,不紧不慢地道:“他已经到了。” 左丰惊诧:“什么?他已经到了?” 王芬淡然一笑,侧身摆手道:“来,本官给天使介绍一下,这位便是献计,令太一破土而出的别部司马王昊。” “子霄。” 王芬得意洋洋地道:“这位便是当朝小黄门左丰。” 王昊拱手:“末将王昊,见过天使。” 左丰上下打量着王昊,缓缓点头:“没想到,行伍之中,亦有如此风采之人。” 王芬故意补充道:“天使或许不知,子霄乃是并州王氏出身,豫州刺史王允乃是其族叔。” 王昊看得极其清楚,左丰唇角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眼神中写满了震惊,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最终演变成一股子恨意: “怪不得。” 阴阳怪气的声音出来,王芬恨不得把兴奋写在脸上。 左丰作为张让的一条忠犬,自然清楚的记得,王允参奏张让之事,那一次的打击,险些让张让丢掉项上的脑袋。 而今,王芬故意提到并州王氏的出身,摆明了就是在告诉左丰,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我们的人,你是不可能拉拢到的。 原本还准备寒暄的左丰,当即变了一副面孔,吐口气,轻声道:“既然人已经到了邺城,不如尽快启程,陛下还在雒阳等着呢。” “不知王司马,意下如何?” “理当如此。” 王昊很平静地回答道。 “王使君。” 左丰揖了一揖,转而言道:“趁着天色尚早,我意尽快启程,如何?” 王芬点点头:“放心,护送的兵马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启程,时间由天使定即可。” 左丰眸中闪过一丝狞色:“那便于晌午启程。” 王芬拱手:“自然可以。” 吐口气,左丰轻声道:“既如此,某在驿馆等候,晌午启程,直奔雒阳。” 旋即。 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望着左丰离开的背影,王芬面色骤变,一脸的憎恶,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呸!没卵子的家伙竟也敢如此放肆。” “哼!” 王芬眉间怒气飞扬,冷声道:“子霄啊,你路上小心一点,他们若知招揽不成,指不定生出什么蛇蝎毒计。” “不过你且放心,我会派人一路护送你们回雒阳,他们全都是百战精锐,皆会听从你的调遣,即便让他们杀掉左丰,他们亦不会眨下眉头。” 王昊揖了一揖:“多谢使君。” 王芬摆手:“走,回府,我已命人备下酒宴,为你践行。” “使君盛情相邀,昊却之不恭。” “走走,咱们好生聊聊。” “喏。” ...... 酒宴期间,王昊试着向王芬了解雒阳的情况,王芬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尤其是士人与阉宦之间的斗争,更是令王昊清晰了三分。 晌午过后。 王昊带着许褚、程昱,陪同左丰一起,踏上了返回雒阳的路。 原本只需两三日的路程,愣是因为左丰带着的行礼太多,而被硬生生拖慢。 后来王昊才知道,左丰带着的“行礼”,压根不是行礼,而是从地方上搜刮来的礼品。 虽说现在阉宦、士人斗得如此凶悍,但阉宦依旧可以如此猖獗,当真令王昊大开眼界呐。 阉宦! 士人! 外戚! 哼! 没一个好东西。 当然,归根到底的原因,还在于皇帝。 四百年的大汉至此,不崩塌才真正怪哩! 方才到了雒阳的东大门汜水关,王昊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主动迎了上来:“子霄,可还记得王景否?” 王昊飞身下马,满面堆笑地迎了上去:“族兄,你怎么在这里啊?” 王景仰天哈哈一声:“自然是在等子霄你啊,实不相瞒,景自接到父亲信笺,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于此,截至此时,已经侯了整整两日。” “你小子......” 王景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呐,居然连张梁、张角都折在你手上,为兄当真是佩服之至呐。” 王昊淡笑着摇了摇头:“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 王景惊诧不已:“太一显圣,破土而出,如此神迹,在你眼里竟是雕虫小技?为兄我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此等妙计啊!” “哈哈。” 王昊笑得月白风清。 他回头瞥了眼左丰的车队,见其还在后面缓行,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兄长不知其中奥秘,自然以为神秘,可若知晓,方知全恁娘的扯淡。” “哦?” 王景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当真如此?” 王昊淡笑:“所谓不知道,金银不换,知道了,全恁娘的扯淡,如是而已。” “哈哈哈哈!” 顿时,二人仰面朝天,便是一阵放声大笑。 恰在此时,左丰的车架赶来,王景拍了拍王昊的肩膀:“今天夜里,为兄带你去雒阳城最好的鸿宾楼,好好吃上一顿,权当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兄长不可。” 王昊赶忙拱手,轻声道:“昊仍需随天使回京。” 王景笑笑:“放心,交给我吧。” “啊?” 王昊正发懵时,却见王景径直走向左丰的座驾,左丰掀开车帘,瞥了眼王景,目光又掠过自己,随即缓缓点头,放下了车帘。 望着车架缓缓离开,王昊扭头瞥向王景:“族兄,这......” 王景轻声道:“士人虽说与阉宦斗得狠,但到了京畿雒阳,多少还要顾些颜面,你是我王家的人,单凭这一点,左丰也得给些面子。” 王昊只能呵呵了:“族兄可知,叔父可是在陛下面前参了张让一本,而且张让险些因此丧命,左丰可是张让的人,他会给咱面子?” 王景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简单耸了耸肩:“那不是还没死吗?况且,这种事情是张让与家父之间的事情,干左丰何事?” “即便张让当真死了,信不信,左丰绝对不会为张让报仇,甚至会在第一时间,寻找另外的靠山,阉宦之间哪有什么真感情?” “什么干儿子,干孙子之类的,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称呼上的亲属关系,根本就靠不住,要我说呀,越是权倾朝野的阉宦,这心里越是空虚寂寞,才越是会收干儿子、孙子。” “当然!” 言至于此,王景立刻补充道:“他们也不会相信狗屁的亲情,不过是能拉近一点关系,好让自己的权势向外扩展而已。” “朝廷那么官职,靠阉宦一人,能吃得下吗?不还得靠这些子子孙孙,帮他们去敛财?全都一样,丑陋之极。” 王昊淡然一笑:“族兄所言全都一样,是指阉宦和......” 王景自知口无遮掩,赶忙摇头:“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说真的,王昊忽然对王景高看了三分,至少在他心里,没觉得士人就比阉宦高等,而是双方尽皆丑陋,归根到底,不过是权势、利益而已。 阉宦虽说没有真正的子孙,但也有自己的亲属,也有自己的家族,还能收一大堆干儿子、干孙子,来帮自己扩大权势。 而士族呢? 与阉宦一模一样,同样是依靠自己的亲属、族人,来巩固本族的权势与利益。 说句难听的话,谁又比谁高尚多少呢? 呵呵。 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高尚而已。 王景能够看透这些,没有以士族身份而骄纵,的确令人佩服。 “子霄,他们是你的......” “哦。” 王昊赶忙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东郡东阿人程昱,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必有东阿百姓,不受黄巾之祸,比我当初在长社,可是强出许多,如今是我军中长史。” 王景一揖:“在下王景。” 程昱忙不迭还了一礼:“早听司马说起过您,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虽说程昱出身士族,但跟并州王氏相比,相差实在太差。 王景拱手:“哪里,子霄谬赞,在下可当不起。” “还有这位。” 王昊摆手指向许褚,轻声道:“谯县许家人,天生神力,有万夫不挡之勇,之前在营救沛国时,此人以飞石杀敌,五十步内,百发百中,甚是厉害。” “哦?” 王景惊诧不已:“飞石杀敌?竟有此等奇事?”wenxueзч 面对王景惊异的眼神,铁憨憨许褚竟有些羞涩,搔了搔脑袋,嘿嘿一声:“哪里,不过是幼时嬉戏的把戏而已,箭矢耗尽,不得已而为之。” 王景则是夸赞道:“不拘泥于形式,能够随机应变,的确是一员将才,子霄,没想到自我离开后,你网罗了不少人才啊。” “那必须是当然的。” 王昊同样不谦虚,扬了扬下巴:“仲康、仲德尽皆人杰,一个堪比樊哙,一个堪比陈平,我有此二人辅佐,自然可以建立不朽功业。” 好家伙! 这可把许褚、程昱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樊哙、陈平是何等样的人物,自家司马居然如此高看他们,当真是受宠若惊啊。 王景又何尝不知王昊的心思,淡然一笑,摆了摆手:“走走走,咱们一起回雒阳,让王某为尔等接风洗尘,今夜咱们誓必要不醉不归。” “好。” 许褚兴奋地连搓了好几下手:“实不相瞒,我还没尝过雒阳的酒呢,也不知它滋味如何,这回定要喝个痛快。” 王景仰天哈哈一声:“没问题,酒管够,任将军挑选,想怎么喝,便怎么喝,敞开了喝!” “哈哈,好!” 第131章 这是哪里来的逗逼刺客? 嘶—! 张让双目圆睁,愣怔地盯着左丰送来的情报,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小子竟然是并州王氏出身,怪不得王允这厮对他如此器重。” “并州王氏?” 对面坐着的赵忠同样惊悚了一下,眉头微蹙,脸色阴沉:“张中常,你不是说,他只是长社县的一员小卒吗?怎的一下子变成了并州王氏?” 张让的神色忽然凛冽下来,冷声回应:“你问我,我如何知晓?” “你......” 赵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停顿片刻,叹口气道:“罢了,知道他是王氏出身,倒也打消了你我拉拢之意,也能集中精力,更好的对付此人。” 虽说赵忠、张让尽皆是阉宦列阵,但内部依旧有自己的斗争,及各自的势力,王昊若当真是穷苦人出身,他们倒是愿意花大价钱招揽,变敌为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对于张让、赵忠而言,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在王昊这样的人身上投资多少,都不觉的多,不消半年,便能捞回来。 但是现在...... 王昊乃是并州王氏出身,而王允又是士人中对抗宦官的中坚力量。 今年五月份时,他还曾参过张让一本,若非张让擅长狡辩,且皇帝对他还算信任,否则当真会如封胥、徐奉,一个下场。 这意味着拉拢王昊的路,已经被彻底堵死,留给他们的只剩下毁灭,亦或者与士人正面硬刚,此等事情,首战即终战,首战胜,则大获全胜,首战败,则满盘皆输。 不可小视! 绝对不可小视! 张让非常清楚这一点,为了表示诚意,他将信笺递给赵忠:“这是左丰送回来的情报,你也仔细瞧瞧,士人的行动要比咱们早得多。” “哦?” 赵忠不由好奇,接过信笺,展开浏览。 顿时。 他惊出一身冷汗,俩眼珠子瞪如铜铃,一脸的不敢置信:“如此大规模的计策,左丰竟连半点情报都没打探到?” 太一显圣,席卷大半个冀州,按照常理,这样规模的计策,多少会泄露点消息出来,只要左丰肯花钱,就一定能搞到情报。 但谁曾想...... 自从左丰抵达冀州,便开始收集情报,但截至今日,却是半点情报都没捞着,一点消息都未能掌控,这显然不合情理。 然而,张让却是极其淡定,似乎已经有所预料,面色平静地道:“这的确不合情理,但也能证明,此计一出,士人便已然开始谋划,因此早有准备。” “你别忘记了!” 言至于此,张让故意强调道:“此前士人对你我宦官大肆出手,但却因证据不足,屡次受挫,皇甫老贼还说你在邺城的府邸逾制,意欲制你于死地。” “若非你处置得果断,且将宅子献给陛下,洗刷冤屈,可想而知现在是何下场,他们眼见扳倒我等无望,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夺官职,以限制我等权势。” “此子王昊!” 张让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必是他们的杀招!” 赵忠缓缓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最为关键的是,此子战功卓著,又献妙计,如今更引起了陛下的好奇。” “若是陛下当真见神像破土而出,圣心必悦,厚赏在所难免,此子若趁机胡言乱语,对我等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要不......” 赵忠深吸口气,声音略微拖长,面色阴鸷,以手做刀,横在脖颈:“咱们趁机做了他?以绝其面圣之路。” “你放心!” 不等张让开口,赵忠便提前打断,极其肯定地道:“绝不会露出蛛丝马迹,更不会牵连到你我,此人将死于一场意外,届时找人代罪,必可结案。” 张让思索了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可!士人不是傻子,他们了解咱们的手段,一定会千方百计护此子安全。” “王芬派百余人护送,归根到底,就是害怕左丰沿途使手段,信中也提到了,他们连吃饭都是自己负责,甚至有人专门试毒。” “王允之子王景已经赶往汜水关等候,大将军何进的八关都尉皆在,一旦进入雒阳地界,想要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可别忘记了!” 张让极其郑重地道:“如今,袁家的那俩小子,正在大将军府当幕僚,何进愚昧之辈,对其言听计从,他们必然会联合起来,力保此子,现在动手,殊为不智。” 虽说东汉末年,外戚、阉宦轮流掌政,但在阉宦强势的皇帝成年期,外戚力量非常薄弱,甚至还不如士人集团。 也正是如此,何进在当上大将军以后,便立刻征召士人入府,一来是当幕僚,给自己出谋划策,二来便是壮声势的,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号,不用白不用。 当然了! 何进凭此壮自我声势,但对于袁家而言,却也可凭此控制何进。 至于其中的度,单凭何进的猪脑,是没办法掌控的,因此实际上,大将军何进的力量,已然被士人集团控制。 阉宦现在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士人集团,还有被袁家控制的外戚力量,而他们掌控着京中过半的军事力量,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绝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最为关键的是,此事一旦露出马脚,极有可能会牵扯到张让、赵忠,他们如今已然惹了一身骚,若是再不注意,引火烧身也是极有可能的。 “赵中常!” 张让声音透着幽幽寒气:“我警告你,切莫轻举妄动,否则一旦被士人抓住把柄,便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赵忠面色略显阴沉,冷声叱问:“那你说该怎么办?他若当真面见了陛下,必然会替士人美言,如此一来,我等该当如何?” “难道......” 赵忠吐口气,反问道:“阻止他面圣,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张让被气得不轻:“那你也得能阻止得了,咱们与士人斗了数十年,你应该明白他们的能耐,现在不比从前,凡事都要小心些。” 赵忠岂能不知当前的局势,或许在宦官之中,也就只有吕强这样的人,没有被士人攻击,其余人一個都跑不了,全都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咱们的优势便是掌控禁中,乃是天子近臣。” “这样......” 沉思了片刻,张让朗声道:“最近一段时间,咱们多安排人在陛下面前吹风,尽言天下太平,老百姓歌功颂德之事。” “士人想要占据地方官职,唯一的理由,便是黄巾反扑,仍需要他们来管理地方,与黄巾鏖战,保护大汉天下。” “哼!” 轻哼一声,张让面色阴鸷地道:“只要陛下接受了天下太平的想法,那王昊再言及黄巾为祸天下,必会惹怒陛下,届时我等从旁煽动,何愁搞不定个二十岁的孩子。” 赵忠长出口气:“此法虽然被动,但却比较安全,可以为之,但你我仍需派人盯紧此子,但有机会,务要一击必杀,此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 张让苦口婆心半晌,赵忠依旧如此,他也懒得再说,摆了摆手:“既如此,随你便吧,一旦惹祸上身,可别来求我。” 赵忠不屑道:“放心,我下手很干净的。” 张让吐口气道:“但愿如此。” 既然有人想要冒险行事,只要不牵连自己,那便是极好的。 如今二人虽同属宦官的阵营,但毕竟也是竞争对手,水火不容,死了赵忠,于己而言,虽有伤痛,但利益却更大。 “既如此,赵某告辞了。” 赵忠随即起身离席,揖了一揖。 “慢走,不送。” 张让摆了摆手,没给他个好脸,反倒在心中啐了一口:“杀杀杀,就知道杀,那王昊可是行伍出身,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哪那么容易被杀。” “愚不可及!” “真以为养着一批死士,便可纵横雒阳了?” 一念至此,张让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遂转身返回上首落座,呷口茶,闭目养神,思考该如何pua皇帝。 ***** 从汜水关赶回雒阳城,已然是暮云四合,余晖散尽,天边的晚霞滑过山丘,落在雒阳城外的市集上,尽显夕阳无限好之景象。 虽然只是雒阳外城,但城内各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往来如织,各色商铺临街而立,贩夫走卒往来穿梭,一派盛世华年之姿。 王昊不禁感慨:“没想到,已经这般时辰,外城却依旧如此喧嚣。” 王景轻声道:“宵禁只是在内城,外城可没人管,所以到了夜里,外城要比内城更繁华,我倒是喜欢外城,比之内城,这里烟火气更盛。” “可惜......” 王景耸了耸肩,讪笑道:“绝大多数人都向外内城,恨不得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去,殊不知像我这样的人世家子弟,还是喜欢在外城逍遥。” “......” 二人边走边聊。 倒让王昊对于雒阳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忽地,一条手臂拦在王昊面前,王昊瞥了眼许褚:“仲康,怎么回事?” 许褚凛冽的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的贩夫走卒,压低声音道:“司马,情况不对,这里危险。” 有【护卫】天赋的许褚,天生对于危险敏感,王昊不敢有丝毫大意,目光快速扫过两侧的贩夫走卒。 果不其然! 这些人虽然身穿粗布衣衫,但却一个个身材健硕,目有杀气,与此前一路走来,真正的贩夫走卒,有着天壤之别。 “别停下,继续走。” 可是,不等王昊开口劝退,便听王景低声劝谏。 “好。” 出于对王景的信任,王昊颔首点头,继续向前缓行,但其右手,已然不自禁握在了碧落剑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向前约莫又走了十余步。 忽然。 路旁一个男子从桌案下拔除寰首刀,厉声呼喊:“弟兄们,为大贤良师报仇,给我冲,诛杀此贼!” 刹那间,路旁陡然间冒出十余个手持利刃的猛士,他们纷纷山呼起来: “苍天......苍天......那什么来着?” “黄天已死,苍天......苍天......” “不是!是苍天没死,黄天已死!” “肏!管那么多干嘛,冲上去,剁了王昊!” “苍天......苍天死没死啊......” “死你妹啊,别喊了,都给老子冲上去!” “真费劲,快冲上去,剁了王昊!” “......” 啊噗! 原本极其严肃的王昊,差点没笑喷出来。 这是哪来的一帮沙雕刺客,扮作黄巾,居然连人家口号都记不住。 想要栽赃陷害给黄巾,你丫这功课倒是做扎实一点啊。 不过,王昊可没时间调侃这帮沙雕刺客,他苍啷一声,拔剑出鞘,同时一把将王景拉到身后,避开左右刺客的同时,长剑凌空挥舞。 噗!噗! 下一个瞬间,方才冲杀上前的两个,眉间、喉咙各多了一道剑痕,王昊这一出手,不仅对时机的把握,完美至极,而且杀伐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族兄小心。” 交手的瞬间,王昊便知这伙贼子绝非凡俗:“他们不是黄巾,而是精通刺杀的死士,极有可能是阉宦派来的。” “仲康!” “仲德!” 王昊厉声下令:“你二人护住左翼、后方,等待援兵。” 程昱简单回应一声:“喏。” 旋即。 持剑护在后方。 他虽是智囊谋士,但也精通武艺,尤善剑术,对付几个蟊贼,根本不成问题。 许褚早已砍翻三、四个刺客,傲然道:“司马放心,有我在,没人伤得了公子。” 王景则是极其淡定,笑了笑:“子霄放心,援兵稍后便至,他们绝对跑不了。” 王昊以余光瞟了眼王景,见其神色淡然,心知其早有预料:“敢在天子脚下动手,这帮阉宦当真愚蠢至极。” 王景依旧神色如常,淡然言道:“子霄,原谅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不过你放心,雒阳东部尉很快便会赶来。” “只要能抓住死士,撬开他们的嘴,不管是张让也好,还是赵忠也罢,便有了刺杀朝廷功臣的实证,他们必难逃制裁。” 王昊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依旧全身心御敌:“先不管那么多,保住性命要紧,族兄自己亦要小心些。” 第132章 史阿惊叹:阁下便是王昊? 【你击中雒阳游侠要害,普通攻击转化为致命攻击,获得经验值20000点,剑术精通熟练度+10,一剑封喉熟练度+10。】 【你击中雒阳游侠要害,普通攻击转化为致命攻击,获得经验值20000点,剑术精通熟练度+10,白虹贯日熟练度+10。】 【你击中......】 【......】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刺客固然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但与王昊、许褚这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悍将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三分。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十余个刺客,惨死在王昊、许褚的手中,程昱虽然相对比较弱些,但在王昊、许褚的协助下,依旧没那么容易被突破。 王昊虽不常用剑,但剑术却不低,他基本上足下寸步不移,掌中雪亮的碧落剑以简制简,以快制快,围攻他的刺客,一时竟近身不得。 可惜因为要护着王景,不能恣意厮杀,否则他当真不会如此被动,非要冲出去,好生教训一下这帮沙雕游侠。 “子霄真不愧沙场宿将,这手剑法不仅飘逸灵动,赏心悦目,而且没有多余招式,干脆利落,果然厉害。” 面对刺客的围攻,王景倒是表现的极其淡定,即便如此凶险,还有闲情逸致欣赏王昊的剑法,看来他对雒阳东部尉非常有信心。 “族兄!” 王昊素来小心谨慎,一双朗目时刻警惕四方,不敢有丝毫大意:“雒阳东部尉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这些刺客的实力不俗,我等能扛得住一时,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雒阳游侠的攻势非常迅猛,虽然招数无花哨可言,但却甚是简单有效,冲、刺、劈、砍,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只以夺人性命为目的。 即便是经历过沙场鏖战的王昊,一时之间都被那种浓烈的杀意所摄,心中不敢有片刻的轻敌,更不敢有丝毫大意。 “别急。” 王景正准备开口安抚时,便见道路的尽头处,一支过百人的队伍乌泱泱冲了出来,他们身穿甲胄,手持利刃,一眼便知是官家士卒。 王景暗松口气,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这不就来了吗?” 刺客之中有声音响起:“快撤!” 官兵厉声呼喊:“给我抓人,尽量抓活得。”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旋即。 十余人一组,追着遁入巷道的刺客杀了过去。 一個身穿甲胄的虬髯男子上前,朝着王昊、王景揖了一揖:“诸位,且请速速离开此处,剩下的事情,交给在下即可。” 王景一揖还礼,面带微笑:“既如此,我等便告辞了,子霄、仲康,咱们走吧,剩下的事情就不劳咱们费心了。” 王昊吐口气,点点头:“走!” 一行人像是开了小差,仍旧如此前一般,向前缓行,彷佛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王景甚至还聊起了鸿宾楼的美食,那种眉飞色舞的神色,一眼便知是老饕才会有,这种飘然的气度,不愧是并州王氏的嫡系子孙,果然厉害。 即便是身旁的程昱,听到美酒佳肴以后,都不如王景这般气定神闲,他没办法在仍残存着适才殊死搏杀记忆的同时,幻想着美酒佳肴翻滚入腹。 恶心! 真的有些恶心! 王昊瞥了眼程昱,轻声询问:“仲德,你没事儿吧?” 程昱急忙摆手,扭头侧过自己难堪的神色:“没事儿,就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可也正是这尴尬的一侧身,让程昱发现街道二层楼上闪过一道不自然的亮光,这绝非夕阳照射下的余晖,而是兵器折射出来的耀芒。 “司马小心,有刺客!” 程昱顾不得恶心,急忙喊了一声。 下一个瞬间。 街道两侧的二层商铺,蓬蓬蓬,打开十余道窗户,紧接着耀芒闪烁,数条浅灰人影飞掠而出,两侧的巷道中约莫十余名刺客,从四面八方朝四人扑来。 未经片言只语,恶战顿时展开。 王昊反应最是迅速,摸向碧落剑的手横空一挥,拔剑而出的刹那,一道如月的寒芒猛然划过空气,犹如彗星掠过! 飞扑上前的两个刺客根本来不及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尚未刺出手中利刃,便被王昊一剑划在脖颈。 噗!噗! 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刺客以手捂住动脉,瞪大的双眼中写满了惊骇,他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尚未来得及出手,便被眼前年轻人,一剑诛杀。 然而...... 王昊却根本懒得关注对方,反手快速补了一剑,当场将二人诛杀,任由尸体倒地,汩汩的血液淌在街上,向四周快速漫开。 “怎么回事?” 这一次,王景彻底懵了。 他下意识将身子蜷缩起来,远没有最开始那般潇洒惬意,反倒像是个怕死的小卒,眼神中写满了惊惧。 王昊本想杀出去,占据绝对的主动,但眼瞅着王景如此,却也没有轻举妄动:“上次明显是佯攻,这次才是真正的杀招。” “阉宦显然料到了你们的行动,故意引开官兵,反而在咱们自以为成功之时选择下手,你们中计了。” “啊?” 王景惊诧不已:“这可如何是好?” 王昊一剑刺死个刺客,目光快速扫过地形,厉声下令:“仲康,杀入左侧的巷道。” 许褚登时明白了王昊心意,巷道狭窄,利于防守,只要他们能守住巷道,必可坚持到援兵赶来: “司马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喝!” 这一声爆喝。 宛如虎啸山林,更似龙吟沧海。 许褚鼓动了全身劲气,跟着膝部微弯,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弹射而出,掌中长剑如流光般飞刺。 铛—! 磕开面前刺客兵刃的同时,剑锋去势不减,毫无半点花哨地点向其心口,锋锐的剑锋洞穿胸甲,从刺客后背窜出,染血的利刃令人惊惧。 然而...... 许褚不给别人丝毫反应的机会,飞足踹飞刺客,反手凌空一挥,剑光如雪,磕开刺来的一波利刃,乘着空隙,向左拼杀,靠近巷道。 王昊、程昱护着王景,以防御为主,疾步跟进,但刺客并不傻,当即意识到他们的意图,立刻派人封锁了巷道,继续朝着王昊等人围攻。 “司马不好。” 许褚咬了咬牙,扬声怒道:“咱们被包围了。” 若论在战场上与贼厮杀,许褚自然是一把好手,可在街巷中与游侠作战,许褚便有些力不能怠,七尺长锋难以发挥出他真正的实力,一时间竟落下了下风。 若非刺客的主要目标是王昊,只怕不论是程昱也好,还是王景也罢,甚至是悍将许褚,早就挂了红彩。 比较起来,王昊走的是全职业精通的路线,不仅精通战场上的厮杀,对于游侠间的战斗亦有了解,加之又有碧落剑法在手,表现得竟比许褚还要老辣许多。 “坚持住,一定会有援兵。” 面对数个游侠高手的疯狂扑杀,王昊脚踏【灵剑步】,身影漂浮,动作极为迅速,碧落剑如同追命绳索,仅仅一下,那对敌的刺客便瞪眼倒下。 呼啦! 可下一个瞬间,又有数人直扑上来,寒锋如冰,毫不留情地抹向王昊的身体,丝毫不给王昊以喘息之机。 王昊乃沙场宿将,更凶险的场面亦经历过,应对起来倒也得心应手,只见他手直接一抬,双袖中霍然吐出一道青光,倏然之间,剑气纵横。 刹那间,剑气好似旋风般卷起,如同卷出了收吸人命的旋涡,青幽寒光伴随着血花飞溅,最先赶到的几条人影直接倒飞了出去。 “好剑法!” 王昊的身手不仅惊呆了王景、许褚等人,便是连刺客们都有一瞬的呆滞。 为首指挥的蒙面男子不由得惊诧,双眸之中写满了骇然。 然而......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王昊脚踏【灵剑步】,飘忽的身影没有丝毫停歇,仿若利剑出鞘,一招封喉,与此同时,他左手斜刺里探出,一招【缠龙妙手】直接锁住杀手群中一人的脖颈。 咔擦! 刺客的脖颈应声而折,直接被王昊用手,生生折断,随即猛地一丢,将其身体摔飞出去,接连撞倒两、三人后,方才重重摔落在地。 “啊?” 刺客们此时已然乱了阵脚,眼见着王昊剑术精湛,杀伐果决,刺杀的目的根本无法完成,纷纷不自禁后退,无人胆敢上前。 嗡— 蓦地,一声剑鸣冲天而起。 斜刺里,刺客头领高挑的身形飞跃而起,掌中七尺青锋如同一道闪电,直朝着王昊的要害咽喉刺去。 “好快!” 王昊陡然间感受到一股腾腾杀气,他稍一侧身,挥剑迎战上去,碧落剑法如行云流水般使出,招式凌厉,劲风四卷。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二人交手已有二十个回合,双方下手毫不留情,招招猛攻要害,皆是以杀人为目的,干脆利落,直看得人呼吸都要凝滞。 王昊起初还有些被动,毕竟他很少用剑杀敌,充其量只是指挥,寻常刺客在他这里讨不到丝毫便宜,但遇到这般强悍的对手,的确令他比较吃力。 不过......:魰斈叁4 也正是因为遇到了这般强悍的对手,令他的碧落剑法熟练度大幅度提升,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越来越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那每一剑的角度、力度、速度,无不精妙到毫巅,剑诀心法,更是如同附着在剑锋之上的灵魂,与挥出的一招一式水乳交融,丝毫不见半点刻意与生涩。 “一起上,诛杀此贼。” 许是长时间没拿下王昊,刺客头领难免心急,不情愿地呼喊一声,准备以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将王昊等人诛杀于此。 “喏。” 刺客们纷纷回应,再次操起长剑,脚踏诡异步伐,全部迂回包抄,从许褚、程昱二人的左右两侧绕过,直奔王昊而去。 “司马小心!” 许褚、程昱高声急叫。 与此同时,二人顾不得保护王景,纷纷侧向迂回,企图抢先一步,赶到王昊身边,怎奈刺客数量太多,被人近身舍命攻击,一时间竟难以脱身。 “司马—!” “小心呐—!” 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有剑鸣声冲天而起,数道炫彩的剑光悠然掠过眼睫,持剑人的身影仿佛都已变淡,唯独飞溅的鲜血依旧殷红夺目。 噗!噗!噗! 惊变来得竟如此之快,犹如无影的旋风,甚至连悍将许褚也没有看清楚那夺命的寒光是何时闪起,又悄然地收归何处。 直到眼前七、八个刺客倒在地上,许褚方才看到持剑人的身影,竟是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但其招式之凌厉凶悍,却比任何一个刺客,都要强悍三分。 “啊?” 刺客首领一眼认出来者,惊呼道:“是史阿,快走!” 众刺客毫不犹豫地转身狂奔,以极快的速度进入巷道,消失的无踪无影。 史阿扭头瞥向王景:“王公子,你没事儿吧?” 王景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我们怕是撑不住了。” 史阿颔首点头:“放心,我们的人已经来了,这次你们真的安全了。” 王景一揖:“多谢。” “不必客气。” 史阿简单回应一声后,方才扭头瞥向王昊:“敢问这位将军,可是颍川姚家的弟子,你手中的碧落剑,又是如何得来?” 王昊瞥了眼染血的碧落剑,倒也没有隐瞒:“在下非是颍川姚家的弟子,不过却学过姚家三绝,至于这柄碧落剑,是从黄巾大将何曼手中所获。” “哦?” 史阿惊诧:“莫非姚斌他已经......” 王昊点了点头:“姚斌死于黄巾之手,在下帮姚家报了仇,因此得以学习姚家三绝。” 史阿叹口气,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样,阁下的碧落剑法已然大成,倒也对得起姚斌,希望这柄剑能在阁下手上,不负碧落之名。” “在下史阿。” 言至于此,史阿拱手抱拳:“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王昊一揖还礼:“在下王昊。” 史阿惊诧:“原来你便是王昊?” 王昊点点头:“如假包换。” 第133章 雾草!汉帝国士族圈大佬全都来了? 鸿宾楼在雒阳内城,乃是雒阳城中规格最高的酒楼,只有王公贵族、达官显贵才有资格在这里享用美食。 不曾想,王昊第一次来到帝都雒阳,便能有如此礼遇,不得不承认,袁隗、杨赐等人也算是给足了王昊面子。 当然! 王昊不会真的以为,是自己多有面子,这其中自然是有王允在内的,如果没有并州王氏这层身份,或许他们对自己的手段,会更暴戾一点,远不会在乎所谓的世家颜面。 那种东西只是在他们这样的圈层才会有,至于对圈外的人,压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好。 “子霄,到了。” 来到一处五层高的酒楼前,王景长出了口气:“这里便是鸿宾楼。” 王昊抬眸望向酒楼,虽不及后世的高楼大夏壮观,但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现象级的存在,在整个雒阳,都堪称一绝。 “哇—” 许褚俩眼珠子闪烁精芒,嘴巴都惊成了“o”型:“这里便是鸿宾楼?一、二、三、四,居然足足有五层,好生厉害。” 即便是程昱本人,也不由地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前些年,我也曾来过一次雒阳,但也只是远远见过此楼,并未真正到过里面。” “以前便感觉很震撼,今日近距离观瞧,更是令人大开眼界,雒阳不愧是大汉的都城,远非我等地方小城可比。” 只有王昊面色极其的淡定,讪笑一声,随意附和道:“木石结构的建筑,能在这個年代做到五层,的确已经不错了。” 王景只道王昊是在刻意保持淡定,倒也没有深究,摆手言道:“走吧,咱们赶紧上去吧,杨公、袁公应该已经在等候了。” “好。” 王昊简单回应一声,旋即迈步进入酒楼。 一行人径直上楼,直奔顶层。 方才踏上顶层的楼梯,露出个脑袋,便见数个高冠博带的老者端坐,似是在闲聊,他们各个锦衣华服,侍从随行,排场没有最大,只有更大。 王景急匆匆上前,躬身行礼通禀后,方才带着王昊等人上前:“末将王昊,见过杨公、袁公,以及诸位叔伯。” 端坐在正中的男子,应该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身形干瘦,发丝雪白,但面色却极为红润,跟在座众人相比,精神状态竟是不输分毫。 袁隗虽然是四世三公,但在杨赐在的年代里,他压根就不是对手,因此这主位上的老者,王昊即便用脚趾头想,亦知是弘农杨家的杨公。 而在其身旁站着的男人,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乌发束顶,襟袖微扬,相貌与杨赐至少有七分相似,必是其子杨彪。 至于左侧下首的主位上,年纪只怕没有花甲,亦过半百,两鬓斑白,面有皱纹,眉目舒展许多,见着王昊便刻意露出平和的微笑。 王昊虽不敢确定此人是谁,但十之七八是袁隗,至于其旁边站着的年轻人,估摸着与杨彪的角色类似,乃是袁家的暂定继承人袁基。 尼玛! 这场面的确比较大,世家豪族中最强悍的两支全部出面了。 不得不承认,即便是王昊本人,也不由地有些受宠若惊。 此刻,上首主位的杨赐暗松口气,试探性问:“怎么样,子霄受伤了吗?” 王昊揖了一揖,轻声道:“没有,幸亏援兵来得及时。” 杨赐捻须道:“阉宦比我等预想的要狡猾,竟然会分两拨刺杀子霄,幸好消息送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是一旁的袁隗,也忍不住开口称赞:“子霄小友不愧是沙场宿将,居然可以撑得住阉宦刺客的强攻。” “是啊。” 又有身旁年轻人跟着附和一声:“赵忠手下的死士可是花大价钱培养的,你能在其手上坚持这般时间,想来武艺必定不俗。” “但愿这一次,王越可以抓住活口,撬开他们的嘴,这样便有真凭实据,治赵忠的罪,也不枉子霄担惊受怕一场。” 王景长出了口气,略显尴尬道:“我这位族弟当真是有大将之风,面对二次袭杀,临危不惧,表现得极其淡定。” “但是我......” 话锋一转,王景叹口气,摇了摇头:“害怕得要死,这颗心到现在还噗通噗通的,当真是丢死人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随父亲参军历练一番。” “哈哈哈!”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王景此子的这番自嘲,一下子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随后,他便亲自为王昊介绍来者,杨赐、袁隗、杨彪、袁基全都预判正确,至于其他人,有些王昊听过,有些则全然没有印象。 不过...... 毫无疑问。 他们全都是当朝高官,可以参与议政之人。 简单寒暄过后,杨赐便率先进入正题,捻须言道:“阉宦祸国殃民,其罪难容,我等志士仁人,自当团结起来,与之相抗,才能真正匡扶汉室。” “当今天下经黄巾暴动,风雨飘摇,汉室百姓再禁不起片刻的动荡,否则必然会动摇我汉室国本,涂炭生灵。” “子霄啊!” 杨赐柔和的目光落在王昊身上:“相对于我们这些高居庙堂,指点江山之人,你才是真正经历过黄巾暴动,见过战争后疮痍天下之人。” “在陛下那里,你同样是最有发言权的,或许你的一句话,顶得上我等十句、百句,因此老朽恳请子霄小友,务必要助我等一臂之力,打击阉宦,匡扶汉室。” 又有袁隗点了点头,附和道:“杨公言之有理,阉宦荼毒天下,致使民不聊生,归根到底,此次黄巾暴动便是他们为祸天下而引起的。” “子师已经收集了很多证据,其中有张让、赵忠等一大批阉宦为祸地方政务,横征暴敛的实证,但光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我等需要一个契机来对阉宦发起进攻。” “而你!” 袁隗声音洪亮,铿锵言道:“便是最好的契机。” 王昊吐口气,倒也没有丝毫废话:“不知袁公、杨公需要在下如何配合?” 杨赐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听说太一显圣至少需要七天时间,对吗?” 王昊点点头:“嗯,差不多是这样的。” 杨赐暗松口气:“我们已经给各地的刺史写了亲笔信,让他们将阉宦势力的罪证,以及当前的黄巾余孽状况,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雒阳。” “七天时间。” 杨赐肯定地点点头:“倒是足够了,至于子霄你,需要尽可能了解这些情况,然后通过你来传递给陛下。” “当今天下,还远远不到能安定之时,各地需要士人为官,继续与黄巾抗争,方才能逐渐消灭黄巾,真正安定天下。” 王昊沉思片刻:“仅此而已?” 杨赐淡笑:“我等倒是希望能借此机会,扳倒阉宦,但这对你而言,太过艰难,也太过凶险,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呼— 王昊暗松口气。 弘农杨赐倒还讲些道理,更明白皇帝性情,若是交给袁隗主政,估摸着非把自己这杆枪的价值,全部榨干不可。 王昊闻听此言,态度缓和了不少:“杨公放心便是,昊必竭尽全力,助士人一臂之力。” 杨赐大喜,一揖还了半礼:“子霄若能如此,真乃百姓之福,大汉之福也。” 王昊拱手抱拳:“昊不过绵薄之力,真正能拯救大汉者,乃是在座诸位。” “哈哈。” 杨赐笑了笑,露出欣赏之色:“子霄小友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又有功勋在身,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面对杨赐的称赞,王昊依旧神色如常,云淡风轻:“哪里!昊何德何能,岂能承受得起杨公如此谬赞。” 哒!哒!哒! 正在这时,楼梯处传来一阵轻快且疾促的脚步声。 杨赐等人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赶来,面上带着微笑:“主人,王越得手了,生擒刺客七人,现已移交雒阳东部尉。” “好。” 杨赐捻须点头,旋即扭头瞥向身旁:“郭廷尉,接下来便要看你的了,能否撬开这些刺客的嘴,是拿下中常侍赵忠的关键。” “放心吧。” 下方郭昀揖了一揖,极其肯定地道:“只要刺客进入我廷尉府,保证撬开他们的嘴,子霄可是陛下召回京城的,赵忠敢对子霄下手,其中隐情必可引起陛下好奇。” “杨公、袁公!” 言至于此,郭昀起身离席,欠身拱手:“事不宜迟,下官立刻动身,亲自审问这些刺客,旦有消息,会立刻通报消息。” 杨赐点点头:“好,郭廷尉自去。” 袁隗颔首点头:“郭廷尉切记小心,人证、物证必须要有。” “放心。” 郭昀拍着胸脯保证道:“下官明白。”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王昊面上虽然镇定,但见此一幕,心中依旧骇然不已。 这一次,士人与阉宦之间的斗争果然够狠,双方见招拆招,便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誘饵。 够狠! 够绝! 够毒辣! 如果当真被他们撬开了刺客的嘴,供出幕后主使赵忠,再加上如今自己的身份,肯定会引起皇帝的怀疑。攵學3肆 而在这个时候,士人们提前准备的各项罪证,便可成为扳倒赵忠的一柄利剑,即便其中混杂一些污蔑,也势必会让皇帝陛下相信。 当然! 赵忠手下的刺客全都是死士,通常是宁死不会叛变的存在,廷尉手段即便再多,能否撬开刺客的嘴,犹未可知。 接下来,众人继续商讨阉宦可能采取的措施,以及王昊应该如何回答皇帝的问题,以及规避阉宦的坑,这些全都是他们在日常与阉宦斗争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得不承认。 士人对于这一次的机会,极其重视,否则也不会两个大佬同时出面,结合自己的情况,亲自对王昊展开培训。 约莫一个时辰后,暮云四合,余晖散尽,窗外夜色渐浓。 杨赐扭头瞥了眼天色,长出口气:“今日便到这里吧,子霄啊,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这些天便让史阿跟着你,他可是剑圣王越的徒弟。” 王昊揖了一揖:“史兄的功夫的确厉害,昊佩服之至,有他在,昊可高枕无忧了。” 杨赐淡笑:“景儿。” 王景横出一步:“在。” “子霄便交给你了,替老朽照顾好他。” “杨公放心,交给景儿即可。” “既如此......” 杨赐缓缓起身,摆了摆手:“大家便散了吧,期间旦有情况,可直接来我杨府,亦或者是袁府,寻找袁公帮忙。” 众人齐齐拱手:“喏。” 待众人离开以后,王景长出了口气,扭头瞥向王昊:“子霄,我发现你当真有大将之才,面对杨公、袁公,居然丝毫不怯场,令人佩服啊。” 王昊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杨公平易近人,袁公也非高高在上,他们又不吃人,我凭什么要怯场?” “倒是你......” 王昊上下打量着王景:“总是端着,不累吗?” 王景摆了摆手:“当然累啊,其实我都不愿意上来,还不如跟仲康、仲德在下面,家父说我没什么出息,看来果真如此,尤其跟子霄你比,我这二十余年,当真是白活了。” “唉—” 长叹口气,王景备受打击。 王昊只是笑笑,随即岔开话题:“走吧,今天太累了,回去以后,可得好好沐浴一番,洗尽这一身的晦气。” “走走!” 王景大手一挥,迈步便走:“实不相瞒,我也很累,尤其第二次伏击时,都快吓死我了,看来我也得随军历练一番。” “子霄。” 言至于此,王景扭头瞥了眼王昊:“以后你再出去打仗,能不能把莪也带上,好让我长长见识,见见世面,历练一番。” “好啊。” 王昊求之不得,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怕只怕兄长嫌弃我这里庙小,不愿意过来,否则我必摆酒设宴,扫榻欢迎。” “这可是你说得哦,不许诳我。” “王某素来一诺千金。” “行!既如此,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第134章 入宫面圣,人生巅峰! “老兄,你可得救救我啊!” 赵忠夤夜敲开张让的府门,神色慌张地恳求道。 “我都说过了,不让你胡搞,不让你胡搞。” “可你呢?” 张让冰锋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卑躬屈膝的赵忠。 若是在平日里,见到赵忠如此卑微,张让非得笑死不可,但是现在,他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心底的怒火在胸腔内止不住地翻腾: “总以为靠杀手就能解决问题,真当杨赐、袁隗是窝囊废吗?咱们跟他们斗了这么些年,谁不知道谁有何手段啊?” “简直愚蠢如猪!” 张让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当场怒骂赵忠:“居然被杨赐抓了六、七人,还全都被移交到了廷尉府。” “郭昀有何手段,你难道不清楚?就你手下的那帮人,有几人能禁得住廷尉府的大刑?现在找我来帮忙,真当我张让可以通天?” “滚!” 张让抬手指向殿外,厉声呵斥道:“赶紧给我滚,自己做的孽,就要自己解决,别总指望别人给你刮屁股!” 赵忠本以为自己只要把姿态放低,张让总会顾及颜面,帮自己一把,但谁曾想,这老家伙居然如此不给面子,竟还敢让自己滚?简直岂有此理! 下一个瞬间。 原本卑躬屈膝的赵忠,立刻挺直了摇杆,下巴微扬,恶狠狠睥睨着张让:“张让,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某自降身份如此,你还敢得寸进尺?” “我告诉你!” 赵忠眉间涌出煞气,手一挥:“如果我栽在杨赐、袁隗手里,你也甭想好过,即便是死,也得拉你垫背,就你那点事情,随便拎出一件,都够夷灭三族十回了。” “你......” 此时的张让已是面沉如水,眸中杀意大盛:“你竟敢威胁我?” 赵忠面色如冰:“这是你逼我的!” 张让用力抿紧嘴角,却仍然止不住双唇的颤抖,控制了好久,方道:“想要救你,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得付出点代价。” 赵忠暗暗松了口气,轻声道:“你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吗?至于撕破脸皮?想要多少,你直接说个数,我可没时间跟你弯弯绕。” “好。” “够痛快!” 张让深吸口气,眉头微蹙,似是在激烈的思考。 良久后,他方才伸出個巴掌:“我要五亿钱,而且膏腴之地的县令、郡守,当优先我挑,你不得跟我强!” 赵忠闻言,眉毛底下那俩眼珠子险些瞪爆:“五亿钱?你疯了?这价钱都够买五个三公位置了,你居然还要优先挑县令、郡守?” “不行!” “绝对不行!” 赵忠毫不犹豫地拒绝:“你的条件太苛刻了,恕我难以承受,两亿钱勉强可以考虑,而且膏腴之地的县令,你可优先选择,但郡守绝不可能!” 县令毕竟是基层官员,能够掌握的权势、资源是有限的,但郡守就不一样了,不论是在地方,还是在朝堂,全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若能得一个膏腴之地的郡守,不消数年时间,便可赚回过亿的钱,这种肥差赵忠是绝对不愿意拱手相让的。 张让咬着牙,气呼呼道:“你这家伙,还真是舍命不舍财啊!” 赵忠直接怼了回去:“断人财路,如夺人性命,你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性命,不过在此之前,我赵忠必定拉你当垫背的,如此一来,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浓浓的威胁气息环绕着张让,张让强压下心中怒火:“我这条线埋十余年,一直都没舍得动过,是为在关键时刻保命的,如今为了你,却要动了。” “十余年的时间,你说值多少钱?” “况且!” 张让冷声言道:“如今是为了救你的命,而非是我的命,我只问你要这点东西,你居然还不舍得?赵忠,你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 赵忠停顿了片刻,一脸不情愿地道:“行行行,五亿钱便五亿钱,但你必须答应,郡守之职只能优先你挑一个,其余仍是公平竞争。” “好。” 张让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赵忠深吸口气,试探性问:“何时能有结果?” 张让轻声道:“明日即可。” “既如此。” 赵忠把手一拱,轻声道:“赵某便静候佳音了。”wenxueзч 张让颔首:“快回去吧,我还要安排事情,便不留你了,记得把钱备好。” 赵忠满口答应:“没问题。” 旋即。 他转身离开,出了府邸。 张让冷声言道:“暗影何在?” 一个黑衣人从阴暗中走出:“主人,有何吩咐?” “告诉毒刺,把廷尉府新抓进去的人,全部杀掉,一个不剩。” “喏。” *****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王昊正在演武场练习剑法,忽然从廊道中传出个声音:“子霄!子霄!” 是王景。 王昊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立刻停止练剑,扭头过来:“族兄找我何事?” 王景疾步上前:“行了,别练了,宫里来人了,陛下召你入宫,可能要打听太一显圣的事情,你可得准备好。” “放心。” 王昊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此事易耳,岂能忘记。” 王景淡笑:“如此甚好,走吧,去前厅。” “嗯。” 王昊答应一声,便跟着直奔前厅。 前来迎接王昊的不是别人,正是小黄门左丰。 二人也算是老相识了,因此倒也没有丝毫客套,简单准备一番,便跟着赶往皇宫。 雒阳作为大汉帝都,自然是满城朱紫,遍地贵胄,为方便官轿通行,同时又免除百姓时时需要避让之苦,所以街道都修得异常宽阔。 普通官员的坐轿常常只带十数以下的随从,悠悠然地从街面上走过,雒阳居民都已看得习惯,碰上时的闪让动作也甚是娴熟。 不过...... 从皇宫里出来的座驾,还是比较少见的。 王昊端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向外帐外,沿途的雒阳居民纷纷扭头张望,议论纷纷,似乎在好奇是哪家的公子,被如此隆重地请入皇宫。 即便是见识过后世明星出场的王昊,也不由地被眼前一幕所摄,内心的满足感溢于言表,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 当然! 对于王昊而言,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但其随行护卫的许褚,便没有这般淡定了,头顶着红罗伞的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美滋滋享受着四周投来的惊羡目光,趾高气昂,面有傲气,感觉比王昊还要拽一万倍。 “司马快瞧,那里有两个姑娘,长得可真俊。” 许褚那双铜铃眼一下子变成了桃花眼,盯着路旁的姑娘,挪不动分毫:“京城的女娃娃就是比乡下丫头好看,等我以后有出息了,也要娶个大家闺秀。” 虽说许家也算有万贯家财,在谯县算是响当当的豪族,可跟曹家、夏侯家、程家,压根不在一个等级,就更别提京城的达官显贵了。 这一趟雒阳行,可算是给许褚开了眼,至少立下了个普通俗人,能够为之奋斗的目标,怪不得后世有人说,女人是推动男人勇往直前的原动力,许褚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行!” 王昊满口答应道:“只要你肯努力,将来建立一番功业,还愁娶不到大家闺秀吗?届时怕多到你发愁的。” “哈哈!” 许褚仰天哈哈一声:“司马放心,末将必好生努力,不负司马厚望。” 王昊施施然笑着,调侃道:“非是辜负吾之厚望,而是大家闺秀之厚望,对吗,仲德?” 程昱淡笑:“司马言之有理,仲康啊,你可得好生努力才行。” 许褚抖擞精神:“那必须是当然的。” 马车继续往前走。 行不多远。 许褚忽然抬手指向前方,惊叹道:“司马快瞧,好大一只鸟。” 不等王昊举目望去,小黄门左丰直接喷了出来:“蠢货,那是朱雀好嘛,前面便是通往皇宫的朱雀门了,咱们走的便是朱雀大街。” “原来是朱雀啊!” 许褚搔了搔脑袋,嘿嘿一声笑,别提有多可爱了。 王昊顺着车窗向外张望。 果然。 不远处的朱雀门阙上,一只铜质的展翅朱雀昂首向天,栩栩如生,门口两座巨大的望楼,当真是高大气派,巍峨壮观。 文学家班固在《东都赋》中写道: 增周旧,修洛邑。 扇巍巍,显翼翼。 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 于是皇城之内,宫室光明,阙庭神丽。 奢不可逾,俭不能侈。 其中“奢不可逾,俭不能侈”的思想,为当时世人称道。当时人皆夸赞东汉洛阳城“合制”,而批评西汉长安城“逾制”。 但饶是如此,雒阳宫的雄伟奢侈,还是引发了一些底层读书人和百姓的不满,著名的《五噫歌》就是那时候诞生的: 陟彼北邙兮,噫! 顾瞻帝京兮,噫! 宫阙崔嵬兮,噫! 民之劬劳兮,噫! 辽辽未央兮,噫! 这首诗歌的作者是汉章帝时期著名隐士梁鸿,他路过雒阳时,感慨宫殿的崔巍和百姓的辛劳,其中充满了讽刺与批判。 诗歌传到了皇宫后,汉章帝龙颜大怒,下令捉拿梁鸿,梁鸿从此改名换姓,东逃齐鲁,藏了起来。 如今,这座巍峨的皇宫便矗立在王昊面前,它虽不及后世的故宫气派,但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的确是奢靡至极。 可惜啊! 这样一座漂亮的皇宫,最终却毁在了董卓这样的杂碎手里。 正当王昊感慨万千之时,马车悠然停下,左丰轻声道:“已经到了,下车吧,咱们需要步行进入皇宫,你的随从只能在外恭候。” 闻听此言,许褚略微有些神伤,叹口气:“可惜啊,不能去里面瞧瞧,莪想皇宫里面一定要比外面宏伟吧?” “你小子......” 程昱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能够进入雒阳内城,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进皇宫瞧瞧,千万别得寸进尺啊!” 许褚嘿嘿一声,笑了笑:“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岂敢妄想。” 王昊卸下碧落剑,以及随身的兵器,递给许褚:“还是那句话,只要肯努力,一切皆有可能,不管仲德如何说,反正我是看好你。” “仲德!” 许褚那股子劲儿再次涌上来:“瞧瞧咱司马,这话说得多好,反正以后许某跟定司马了,说不定以后建功立业,也能得见天颜。” “哈哈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响起。 许褚忙不迭接过王昊递来的兵器:“司马放心,末将必好生努力,绝不辜负司马厚望,争取有朝一日,入皇宫觐见。” 王昊拍了拍许褚的肩膀:“这才对嘛!好男儿首先要学会做梦,只有敢想,才能敢干,只有敢干,才能成功。” 许褚点点头:“末将明白。” 王昊淡笑:“走了。” 旋即。 豁然转身,直奔朱雀大门。 望着王昊坚实的背影,许褚越来越佩服,口中不停喃呢着:“只有敢想,才能敢干,只有敢干,才能成功。” “啧啧!” 许褚扭头瞥向程昱,忍不住称赞:“瞧瞧,这便是咱司马,说得多好。” 程昱无奈点点头:“是啊,司马说得的确好,而且也的确成功了,仲康你可得努力,或许将来当真可以进入这雒阳皇宫。” 许褚昂首遥望着朱雀大门,雄心壮志在此刻似乎都燃烧起来:“我相信,只要跟定司马,就一定能进入雒阳皇宫。” “仲德,你呢?” 许褚扭头瞥向程昱:“我感觉咱司马以后肯定是做大事的人,跟着他一定可以建立一番功业,如此也能光宗耀祖了。”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不由笑笑:“哦?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许褚眼珠子一瞪:“才二十岁便被陛下召见,这还不算?咱俩可全都二十往上了,若非司马,我现在还在许家坞堡呢,你不也还在东阿窝着吗?” 呃...... 跟许褚这种一根筋的家伙聊天,绝不能指望有深度。 程昱只是淡淡地附和一句:“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此战中,司马的确展示出了超越年龄的指挥,不得不令人敬佩。” 许褚嘿嘿一声,满意地道:“所以说,咱们只要跟定司马,将来必可建立一番功业。” 第135章 小小豆芽可以顶起百斤神像? “宣别部司马王昊觐见—!” “宣别部司马王昊觐见—!” “宣别部司马......” “......” 一声声命令从崇德殿中传出。 王昊疾步良久,终于抵达崇德殿。 吱呀—! 殿门徐徐展开。 王昊按照礼仪章程,趋步上前,声音洪亮道:“左中郎将皇甫嵩帐下,别部司马王昊,参见陛下。” “起来吧。” 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 王昊这才直起身子,举目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帝。 但见其人,面色略显苍白,身形相对单薄,虽然看起来气色还算不错,但恐非福寿之人,略有不足之感,怪不得才三十余岁便驾崩了。 今日非是朝政之日,因此刘宏穿着相对简单,没有戴珠帘冠,更没穿皇帝冕服,只是简单以玉环束发,穿了件轻衣而已。 而在其身旁,左右各自侧立两人,俱是面白无须,眉眼带笑,看似柔善,实则双眸闪烁精芒,带着一股隐而不发的杀意。 对自己有如此敌意,十之八九乃是中常侍张让、赵忠,他们今日来此陪着皇帝,估摸着也是害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好及时弥补的。 刘宏仔细打量着王昊,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嗯,果然生的是唇红齿白,仪表堂堂,此番你从力保长社不失开始,一直到冀州诛杀张角、张梁,当真是战功赫赫呐。” “实不相瞒。” 刘宏面上带着一丝柔善的笑容:“朕仔细梳理了王允、皇甫嵩递上来的战报,才发现你在豫州、兖州、冀州立下了赫赫战功。” “最为关键的是,你今年才二十岁,便立下了如此战功,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朕会持续关注你的,切记要好生努力,不可辜负朕之厚望。”wenxueЗ4 果然,开口便是一堆彩虹屁,褒奖自己的战功,这种不花钱的恩赐,皇帝老儿最是擅长,关键你还得乖乖受着: “臣必不负陛下期望。” 王昊欠身拱手,言谈举止,毫无瑟缩之态。 “嗯。” “不错。” 刘宏面上露出欣赏之色。 他见过太多初次面色的官员,绝大多数人都是诚惶诚恐的模样,但眼前的王昊则不然,始终是落落大方: “真不愧是从战场中厮杀出来的悍将,年纪轻轻便有大将之风,朕甚是喜欢。” “让父。” 刘宏瞥向一旁的男子,轻声道:“命人从武库中挑选一副战甲,赐给王司马,权当是朕对其奋勇杀敌的褒奖。” 张让揖了一揖:“喏。” 下方王昊同样拱手:“多谢陛下。” 寒暄就此结束,刘宏直奔主题道:“皇甫嵩在最近的战报中,提到了太一显圣,以信仰破信仰的妙计,听说此计出自你手,对否?” 王昊颔首点头:“没错,正是末将献的此计。” “哦?” 刘宏眉头微蹙,兴致顿时涌了上来,身子往前一探,询问道:“战报中所言,太一神像可以从大地中长出来,是真是假?” 王昊极其肯定地道:“自然是真。” 刘宏大喜,急问:“敢问王司马,如何才能使神像破土而出?” “这......” 王昊佯作犹疑,目光扫过张让、赵忠,欠身拱手道:“陛下,此计虽然简单,但若是被外人知晓,只恐流落在外,令黄巾破解此道。” “大胆!” 一旁张让顿时暴怒:“你莫非在怀疑我们勾结黄巾妖道否?” 赵忠更是暴跳如雷,怒指王昊:“你这是对我等的污蔑,用心之险恶,简直卑鄙无耻。” 刘宏自然也听出了王昊的话外弦音,冷声言道:“王司马,让父、忠母皆是朕信任之人,他们绝不会泄露天机,你安心便好。” “陛下。” 王昊欠身拱手,仍旧不让步道:“非是臣不相信二位中常的忠心,此乃臣自保之道也,还望陛下成全。” “自保?” 刘宏惊诧:“王司马,此言何意?” 王昊老实言道:“实不相瞒,自陛下召臣回京觐见,臣便屡次遭受刺杀,最近一次,便是在雒阳东部外城,共有两拨刺客,约莫近百人欲诛杀臣。” “显然!” 王昊一言断定,铿锵言道:“他们是害怕臣觐见陛下,想要灭臣的口,臣害怕今日出口机密,活不过数日,便惨遭灭口。” 啪! 刘宏一掌拍在面前的御案上,气得脸色煞白:“你说什么?你在雒阳外城遭到百余刺客的围攻?” 王昊点点头:“没错!幸亏雒阳东部尉及时派人赶到,方才解救了末将,在得知末将乃陛下召见之臣,心知兹事体大,因此将所获刺客,移交给了廷尉,目前正在审讯中。” “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 刘宏觉得好象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似的,脑门发烫,四肢冰凉,气得咬牙切齿,怒火制不住的翻腾: “天子脚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发生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居然敢对朕召见之臣动手,简直岂有此理。” 王昊趁势言道:“郭廷尉之言,能够在京城组织起这般规模的刺杀,其背后势力必定不可小视,还教臣务必要谨言慎行,切不可大意。” “臣以为......” 言至于此,王昊继续以言语刺激道:“陛下召见臣入宫觐见,势必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而知道这封诏书之人,必是宫禁之人。” “陛下之命,臣不得不从,但臣的自保之道,也希望陛下能够成全,臣还想要为国出力,征讨贼子,不愿出师未捷身先死。” 此时的刘宏已在盛怒之中,扭头瞥向张让、赵忠:“让父、忠母,你二人立刻对宫禁宦官展开彻查,务必要将这吃里爬外的贼子捕获。” 二人齐齐拱手:“喏。” “另外。” 刘宏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二人先出去。” 张让、赵忠虽然不愿,但也只能拱手:“喏。” 旋即。 二人躬身退出大殿,偌大的崇德殿中,只剩下刘宏、王昊。 刘宏吐口气,继续言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朕,此计是如何布置的吗?” 王昊把手一拱:“陛下,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准备一些豆芽,利用豆芽的生长,将神像从土中顶起来即可。” “哦?” 刘宏只感觉不可思议:“豆芽......是何物?” 王昊那叫一个汗呐:“是一种蔬菜,可以食用。” “蔬菜?” “没错。” “它能顶起数十斤,甚至过百斤重的神像?” “可以!” 嘶—! 刘宏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神奇,太神奇了。” 王昊淡然言道:“陛下,您若想试试,臣可以为您安排。” 对于一個好耍的皇帝,又岂能放过这猎奇的时刻:“这......倒也不是不可以,朕也想开开眼界,见识一下神像是如何破土而出的。” 王昊欠身拱手,继续言道:“既是陛下所愿,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过在雒阳,太一显圣,便没什么意思了,陛下可以想点更好的。” “比如......” 王昊声音略微拖长:“各大神祗与汉朝的列祖列宗,他们若能破土而出,保佑大汉,必可安定民心,流传千古。” 刘宏眸中闪过一丝兴奋,飞快点头:“嗯,是个不错的主意,你需要多长时间安排?朕又需要如何配合?” 王昊欠身拱手,试探性道:“陛下,您若只是想玩玩,明日即刻安排,但您若想借此机会来安定民心,只怕需要两、三日来准备。” 刘宏思索了片刻:“既然有机会稳定民心,又岂能只是玩玩,这样吧,朕便给你两日的时间准备,如何?” “没问题!” 王昊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陛下放心,两日内,臣会提交一个方案,若是陛下同意,便可依次方案执行。” “好。” 刘宏满面欣喜,轻声道:“朕等你的方案。” 王昊拱手:“既如此,臣暂且告退。” “嗯。” 刘宏点了点头:“至于你遇刺之事,朕会亲自给郭昀下令,让他好生彻查,如若抓到幕后主使,朕绝不姑息,你可以安心。” 王昊欠身拱手:“多谢陛下。” 旋即。 躬身出了崇德殿。 王昊离开不久,张让、赵忠便举步进来。 刘宏倒也没有丝毫废话:“传廷尉郭昀觐见。” 赵忠心理咯噔了一下,没敢接话。 最终还是张让揖了一揖:“喏。” 方才勉强圆了过去。 ***** 廷尉府的监牢规格比较高,全都是单间,灌浆而筑,结实异常。 与所有的监牢一样,这里也只有小小的高窗,空气流通不畅,飘着一股阴冷发霉的味道。 从顶上斜斜小窗户里透进的一缕惨淡阳光,洒在郭昀的身上,他呷口酒,起身来到浑身伤痕的刺客面前,一口将其喷出。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激扬而起,传遍整座监牢,随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大口大口的喘息声,以及奋力挣扎而响起的锁链撞击声。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郭昀双目炯炯地盯着刺客,声音极其冰冷地道:“昨日带回来六个刺客,经过一夜审讯,已经死了四个,如果你不配合,很有可能是第五个。” “我已经说得很明确了,被你们刺杀的人,乃是陛下召见之人,这件事情已然惊动陛下,尔等若是不招出幕后主使,或许便是尔等家人遭殃了。” “疯魔剑丁葵!” 郭昀将寒冰般的目光转到此人身上,冷冷道:“如果我没有调查错的话,你乃是冀州安平人,与中常侍赵忠是同乡。” “昨夜已有快马赶往冀州,命刺史王芬调查你的情况,你的家里最好没有别人,否则你若是不招,便要将你三族尽皆夷灭。” “丁葵!” 郭昀饶有兴致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为某人而牺牲全族,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这么做?” 此刻,丁葵的双眼不自禁闪过一抹惊惧,虽然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依旧没有躲过郭昀的视线,被他清晰捕捉。 郭昀越来越有把握,一定要从此人身上打开缺口:“我知道死士全都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是族人的性命,亲人的性命,尔等当真可以罔顾?” 吱呀—! 正在这时,牢门被推开。 从外面转入个狱卒,欠身拱手道:“启禀廷尉,陛下召你入宫,据报乃是王昊被袭之事,陛下盛怒,亲自下令,命你严查。” “嗯。” “知道了。” 郭昀缓缓点头,摆手示意狱卒离开,目光再次转向丁葵:“你听到了吗?陛下亲自召我入宫,命我严查此事,这一次便是权势滔天的赵忠,也保不住你。” “来人。” “在。” “给我看紧他,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 正当郭昀准备转身离开时,再次提醒道:“丁葵,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最好能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为某些人,而牺牲全族利益。” 言罢。 郭昀径直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狱卒将牢门紧紧锁死,严守在外,恍若鬼卒。 郭昀返回前厅,恰见袁基在一旁恭候,揖了一揖:“士纪,你怎么来了?” 袁基忙不迭上前见礼,笑着道:“子霄那边已经完成,又争取了两天时间,叔父命我前来问问,审讯的情况如何了?” “唉—” 郭昀叹口气,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得到什么情报,已经死了四人,不过士纪放心,其中一个叫丁葵的,应该可以快速突破。” 袁基点了点头,再次叮嘱道:“嗯,我知道了,家叔反复叮嘱,人证、物证务必要一应俱全,缺一不可,否则阉宦必会推脱,难以定罪。” “放心。” 郭昀拍着胸脯保证道:“接下来我会小心的,绝不会轻易让人死了,此次入宫,已有心腹守候,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嗯。” 袁基这才安下心来,揖了一揖:“既如此,郭兄还是抓紧时间入宫吧,按照咱们此前定好的策略,暂时不可牵扯到阉宦,否则陛下必会起疑。” 郭昀点点头:“放心,我明白应该怎样做。” 袁基淡笑:“好。” 郭昀:“告辞。” 第136章 走自己的路,创建属于自己的时代! “整个过程便是如此。” 回到驿馆后,王昊便将面圣的事情和盘托出:“在下全都是按照你们所言,陛下的反应也尽皆如尔等预料。” 呼— 杨彪暗松口气,缓缓点头:“子霄首次面圣,便可不卑不亢,实在令人敬佩,如今形势大好,或许当真可以击败阉宦。” “彪在此先行谢过子霄了。” 言至于此,杨彪竟然朝王昊郑重行了一礼。 “岂敢。” 王昊赶忙将杨彪搀扶起来,轻声道:“昊何德何能,岂能承受得起先生这般大礼,唯今之计,还是要抓紧突破那些刺客才行。” “子霄放心。” 杨彪信心满满,朗声道:“士纪已经去廷尉府侯着了,旦有消息,会立刻传出,一旦坐实了赵忠是幕后主使,各方力量会在第一时间出击。” “如此甚好。” “不过......” 话锋一转,王昊试探性问道:“尔等确定万无一失吗?” 杨彪似乎听出了王昊的话外弦音,试探性问:“子霄,你这是何意?有何话,不妨直言。” “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 王昊眉头微蹙,眸色变得异常深邃:“按照常理,经此剧变,赵忠应该心急如焚才对,但观其今日在崇德殿的表现,却是泰然自若,彷佛全然与自己无关。” “昊以为......” 王昊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终究还是止不住好奇:“此事如果当真是他幕后主使,或许他有办法可以杀人灭口。” 嘶—! 杨彪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 他仔细思考王昊的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如果此事当真是赵忠所为,以他的性子必定不能安之若素。” “可是现在,他居然可以坦然面对子霄,证明他一定留有后手,难不成,他的人当真可以潜入廷尉,杀人灭口?” 王昊耸了耸肩,略显尴尬地道:“这个......我不太清楚。” 杨彪眸中闪过一丝忧虑,腾地起身:“不行!必须要派人告诉士纪,让他好生堤防才是。” “来人。” 杨彪招呼一声。 “在。” 屋外转入個侍从,欠身拱手。 “你速速赶往廷尉府,告诉士纪,让他派人盯紧那些刺客,赵忠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极有可能会对那些人下手。” “喏。” 侍从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离开。 见杨彪始终忧心忡忡,王昊赶忙安抚道:“先生切莫如此心急,或许是昊多虑了,廷尉府防守森严,赵忠便是再有能耐,恐怕也杀不进去。” 杨彪负手立在房中,回头瞥了眼王昊:“但愿如此,不过,据可靠情报,赵忠曾在昨夜找过张让,据说回来时,神色坦然,想来二人有了对策。” “赵忠还自罢了。” “可是......” 杨彪眉心拧成一团,微露忧郁之色:“张让此贼素来狡诈,陛下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赵忠,此事若是把他参和进来,怕是不太好对付。” 王昊仔细回想今日殿上的事情,张让的表现的确要比赵忠冷静许多:“这倒也是,阉宦之间虽有竞争,但唇亡齿寒,赵忠若亡,他张让亦难以长久。” “这一点!” 王昊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想张让比谁都明白,所以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充其量会借此机会,让赵忠付出一点代价罢了。” 杨彪点点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昊:“子霄此番言论,与家父一般无二。” 王昊惊异:“哦?昊之论断,必落后于杨公。” 杨彪轻声道:“的确如此,但你能考虑到这一点,足以证明你对当朝局势,已有深厚的了解,难以相信,子霄今年方才弱冠之龄。” 杨彪回忆起自己的弱冠之龄,还在学堂里读书,讨论经史子集,很少涉及到政务方面的东西,但王昊此子不然,二十岁时便功勋卓著,还被皇帝亲自召见。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王昊这样的战绩,别说是寻常世家子弟,就算是他,甚至是袁家的袁基、袁绍、袁术,全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王昊淡然一笑,谦虚道:“昊不过是运气好而已,碰到了黄巾造反,而且侥幸立下战功,方才能有今日之成就。” “说真的。” 王昊耸了耸肩,对于目前的成就,似乎看得很淡:“王某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至于真实能力如何,还有待于考验。” 杨彪淡笑:“你啊,真的是太谦虚了,犬子今年十岁,却总是自命不凡,从来不把同龄人放在眼里,这让我这个当父亲的,好生作难。” 杨修? 嗯。 的确是他的性格。 王昊只是笑笑,没再接话。 下一秒,屋外响起一阵疾促的脚步声。 哒!哒!哒! 吱呀—! 紧跟着,门被推开。 从外面闯入个仆从打扮的男子,赫然是方才离开的杨家侍从:“公子,祸事了,廷尉府的刺客全部被杀,无一生还。” “什么?” 杨彪猛然扭过头来,惊诧不已:“你说什么?廷尉府的刺客全部被杀?” 侍从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在郭廷尉入宫面圣之时,仅剩的两个活口,全部被人刺杀,无一生还。” “该死!” 杨彪暗自嚼啐一口,顿时暴跳如雷:“袁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偌大的廷尉府,还能被人攻陷吗?这些刺客身旁莫非没有看守?” “有的。” 侍从老实回答:“但不知为何,仅剩的两个刺客,全都被杀,身旁的看守竟然毫无察觉,若非小人赶去廷尉府禀告,袁公子或许还没发现。” “啊?” 这一次,杨彪彻底怔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刺客身旁有看守,居然也被人谋害刺杀了?” “嗯。” 侍从点点头:“的确如此。” 杨彪震惊:“这怎么可能?” “小人不知,但事实便是如此。” “该死!难不成,廷尉府中有内鬼?” “这......” 侍从懵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旁王昊则是相对淡定。 果然! 阉宦没那么好对付。 赵忠能如此淡定,必然是有后手,否则岂能屹立朝堂这么些年,依旧不倒。 事已至此,王昊无言以对,只能拱手道:“先生还是先去廷尉府瞧瞧吧,我这里有史阿护着,肯定没有问题,你不必担心。” 杨彪揖了一揖:“既如此,杨某先行告退。” 王昊颔首:“先生慢走。” 旋即。 杨彪豁然转身,离开驿馆,直奔廷尉府。 就在杨彪离开后不久,程昱转入房间:“司马,您不跟着去看看吗?刺客全部被灭口,必定是张让、赵忠主使,若能找出蛛丝马迹,揪出幕后主使,您必可扬名立万。” “仲德。” 王昊抬眸瞥了眼程昱,面带戏谑之色:“其实这种事情,大家全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皇帝陛下被蒙在鼓里。” “张让既然动手了,就绝对不会留下痕迹,不管是廷尉府出了内鬼也好,还是被人攻入也罢,总之这一次对决,士人终究还是输了。” “至于他们之间的斗争,咱们这些底层的士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别没把阉宦干掉,再把自己搭进去。” “从一开始,咱们就是杨赐、袁隗等人手里的棋子,这次是他们自己没有耍好,可怨不得咱们,我王昊不愿意当棋子,所以不愿意过多参和。” 程昱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可是司马,您的确失去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此事若成,士林之中,必有司马一席之地。” “哼。” 轻哼一声。 王昊对此不屑一顾:“扬名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走这条路线,不论杨赐也好,还是袁隗也罢,我对他们不了解,也不太信任他们。” “士人与阉宦之间的斗争,绝非咱们这种层级的人可以掌控,如果当真斗得如火如荼,我敢保证,死的一定是咱们,而非他们。” “当然。” 言至于此,王昊补充道:“我王昊绝非贪生怕死,只是被他们当作弃子的死法,我王昊不屑为之,他们不配操控我,此时不配,将来更不配。” 程昱能从王昊坚定的双眸中,感受到那股不甘于人下的志气,以及对当前朝局的不屑,若非胸中自有沟壑之人,焉能表现得如此淡定。 程昱扪心自问,若自己是王昊,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攀上杨赐、袁隗的关系,为自己接下来的仕途,彻底扫平障碍。 可是...... 王昊没有这么做。 他不甘心成为杨氏门生,也不甘心成为袁氏门生。 如此一来,留给他的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创建属于自己的时代。 程昱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前的二十岁男子,当真是野心勃勃,但不知为何,程昱没有丝毫鄙夷,反而愈加的敬佩。 自己饱读兵书、权谋,不正是想要寻找一个这般有大志向的主公吗?只有他的路走得远,自己的成就才能更高。 杨氏、袁氏的门庭固然高大,但却永远只能是他们的附庸,若王昊选择了这条路,那么自己在他的手下,又算得了什么? 自主创业固然艰难,但凭目前王昊的起点,怕是整个大汉,都难以找到与之媲美的存在,或许凭王昊的能力,当真可以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程昱情不自禁地欠身拱手:“司马志存高远,昱佩服之至。” 王昊摆手示意其起身:“起来吧。” 程昱直起身子:“可是司马,不管怎样,咱们面上终究要过得去才行,不如便让在下替您跑一趟,权当是打探一下具体情况。” 王昊思索了片刻,颔首点头:“也好,他们若是问起来,便说我在看各地送来的案牍,抽不出时间。” 程昱一揖:“司马放心,属下明白。” 旋即。 躬身出了房间,阖上了房门。 即便是王昊自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程昱对自己愈来愈尊敬,远不像最开始是以历练的态度跟随,相对比较随意。 若当真能够令程昱、荀谌等人认主,那么王昊将来赶往凉州,便多了一份助力,更多了一份成功的信心。 ***** “哈哈。” 赵忠仰天哈哈一声,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张中常不愧是张中常,如此严密的廷尉府,竟然也有你的人,怪不得你如此镇定。” 张让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这回你可以安心了?刺客全都死了,而且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郭昀暂时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安心了!” “真的安心了!” 赵忠长出口气,彻底放下心来,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此事已经捅到陛下那里,而廷尉府没有确凿的证据,绝对不敢随意指证我等。” “陛下一旦问起此事的进程,郭昀这家伙岂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倒是要瞧瞧,他如何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张让瞥了眼赵忠,只觉得他不够狠辣,提醒道:“郭昀这次算是完蛋了,即便陛下不提,咱们也要提,非得将他这个廷尉罢黜不可,好灭灭这帮士人的锐气。” “没错。” 赵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咬牙切齿道:“最近一段时间,士人太过嚣张,咱们总隐忍也不是办法,必须要想办法反击。” “就先拿这个郭昀开刀,等皇甫嵩彻底消灭了黄巾,咱们再逐个反击,王允、王芬等人,一个都跑不了,尤其是王允,简直罪该万死。” 张让唇角浮出一抹阴鸷的笑容:“此一战,便是咱们宣告反击的一战,争取以此为突破,为后期选官打个基础。” “切记!” 张让叮嘱道:“灭士人锐气,不过开始而已,抢占官职才是剜他们的心头肉,士人若敢造次,那便再来一次党锢,好让他们明白,惹谁都不能惹咱们宦官。” 赵忠只感觉胸腔内燃起一团火,斗志昂扬道:“终于可以反击了,实不相瞒,我期待这一天已经许久了。” “你就瞧好吧......” 言至于此,赵忠一脸狠相,紧握拳头,狞声言道:“这一次,我一定要让这帮士人明白,陛下放开党禁,不代表他们可以恣意猖狂!” 第137章 程昱决心已定,要认王昊为主? “查清楚了吗?” 昨日尚且志得意满,准备大干一场的杨赐,今日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直接蔫儿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素来防守严密的廷尉府,在有精兵悍卒保护的情况下,两个仅剩的活口,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人刺杀了,甚至连什么时候死的,都不清楚。 简直令人心寒! “嗯。” 杨彪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头滚动,面色阴沉道:“是淬着鸩毒的透骨针,一针命中要害,根据查验,应该是从地牢小窗飞射进来。”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惊悚,但经过仵作的检查,倒也十分清晰,透骨针原本便是杀人利器,又淬了鸩毒,自然是一针封喉,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因此连看守都未惊动。 而根据当时的方位,自然也能推断出行凶者是如何动的手,地牢中用以通风的小窗口,便是唯一的行凶地点。 “行凶者可找到了吗?” 杨赐强压住内心的怒火,试探性问道。 如果能够找到行凶者,还可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事情便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否则当真会成为一盆屎,扣在士人的头上。 “还没。” 杨彪摇了摇头,吐口气:“郭廷尉在第一时间整饬了府中官员,发现一个名叫鲁诚的人,已经消失,目前正在全城追捕,而且执金吾也在帮忙。” “父亲放心。” 杨彪尽力安抚:“这人应该很快可以找到。” 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这個人很可能已经被灭口,因为只有死人,才能真正闭嘴,不会泄露阉宦的秘密。 杨赐长出了口气:“怕等你找到以后,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杨彪默然,没有接话。 显然。 自己的父亲已有预料。 杨赐抬眸扫过眼前的官员,面上没有表现出半点愤怒,只是略显遗憾:“次阳,此事已经引起陛下重视,怕是不太好收场了。” 原本是一柄强攻阉宦的利剑,如今却成了双刃剑,伤不到阉宦,反倒是倒崩回来,砍向了他们自己,此前用力越猛,伤害便越大。 袁隗缓缓点了点头,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是啊,如今阉宦得手,灭了人证,即便咱们不再提及此事,他们也一定会趁势反攻。” “郭廷尉他......” “唉!” 袁隗轻叹口气,面色阴沉:“只怕是首当其冲,甚至可能会影响到职务,赵忠、张让既然抓住了机会,就绝不会轻饶郭昀。” 全都是千年的狐狸,杨赐自然也明白,阉宦绝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当真走到这一步,咱们必须要推一个人上去,顶替郭昀的职务,决不能让阉宦得逞。” 事已至此。 即便是杨赐也明白,郭昀怕是保不住了。 至少,是官职保不住了。 阉宦与士人的斗争,就是这么残酷,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稍有不慎,必会毁于一旦,轻则丢掉官职,重则伤及性命。 既然知道郭昀保不住了,就必须当机立断,将其舍弃,然后快速重新布局,降低损失。 至于狗屁的人情味? 官场之中,可没有这种东西。 岂能因为一个人,而连累到士人集团的大局。 不行! 绝对不行! 郭昀这把刀断了,那就重新换一把。 绝对没有修补再利用的可能。 作为操刀者的杨赐、袁隗,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他们没有商量如何保住郭昀,而是已经在思考,该把何人推上去,继续充当他们手中那把对付阉宦的刀。 人群之中,处于末尾的程昱听得是心惊肉跳,起初他还觉得王昊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但现在来看,自家司马是何等的明智。 他们对于杨赐、袁隗而言,从某种意义上,如同廷尉郭昀一样,便是手中对付阉宦的一把刀,杨赐、袁隗会在第一时间舍弃郭昀,那么王昊同样如此。 士人、阉宦之间的斗争,级别着实太高了,根本不是目前的他们可以承受,为了些许微薄的名声,便将自己置于险地? 不值得! 太不值得了! 对于王昊的聪慧,程昱忍不住心中惊叹:“司马到底看得要比我透彻啊,这件事情,风险实在太高,不可过渡参与,否则必会万劫不复。” 一念至此,程昱继续缩了缩身子,企图将自己隐藏起来,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来看待大佬级别的斗争,是何等凶残。 “那不知......” 袁隗扭头瞥向杨赐,试探性问道:“杨公可有合适的人选?” 杨赐摇了摇头:“事发突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次阳若是有人,可以提出来。” 袁隗同样摇了摇头,轻声道:“此事不急,郭昀即便要倒,只怕非得十天半月不可,咱们有充足的时间,甄选合适的人。” “嗯。” 杨赐点点头,简单应了一声,转而言道:“比起这件事,老朽以为,咱们应当引以为戒,各司主责之人回去以后,一定要彻查属官,绝不能再出现阉宦的奸细。” “我等筹谋此事半月有余,最终却因此而毁于一旦,甚至连累到了廷尉郭昀,希望诸位都能引以为戒,不必再犯此等错误。” 众人齐齐拱手:“喏。” 袁隗轻声道:“杨公,此事虽然我等折了一阵,不过咱们仍有王昊在,只要他能在陛下面前替士人美言,我等依旧有回旋的余地。” “嗯。” 杨赐颔首点头,捻须言道:“子霄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他可来了?” 下方程昱横出一步,揖了一揖:“启禀杨公,我家司马正背诵从四方送来的案牍,没时间来此议政,因此派我前来听政。” 杨赐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哦?那子霄记忆的如何了?” 程昱轻声道:“豫州的情况已经掌握一部分,至于其余各地,还需要时间。” 杨赐略显安心,暗松了口气:“子霄这里绝对不能再出问题了。” “彪儿。” “在。” “多加派一些人手,暗中保护子霄安全,决不可令阉宦,再有可趁之机。” “父亲放心,此事交给儿即可。” “嗯。” 杨赐简单回应一声,扭头道:“次阳,下次上朝之时,咱们可要齐心协力,为子霄造势,扳倒赵忠既然无望,便只能全力保下士人前途。” 袁隗揖了一揖:“杨公放心,我等势必竭尽全力,为子霄造势,绝不给阉宦以可趁之机。” 杨赐点点头,摆手道:“今日暂且如此,诸位回去,好生准备,切记要排查身旁人,是否有阉宦的奸细,务必要及时除尽,不得有误。” 众人再次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大殿。 程昱离开后,立刻返回驿馆,中途没有停留。 房间内,王昊依旧在阅读案牍,见着程昱,淡然开口道:“回来了?感觉怎样?” 程昱长出了口气,彷佛只有回到这里,才能令其安心:“实不相瞒,当真是大开眼界。” 王昊听出了程昱的话外弦音,试探性问:“哦?可是他们已经做好准备推新人,来顶替郭昀的位置了?” “嗯。” 程昱点点头,倒也没有丝毫隐瞒:“郭昀为了拿下刺客,夤夜审贼,没有做过半点错事,可就因廷尉府中的内鬼,便被他们直接舍弃。” “唉—” 叹口气,程昱摇了摇头:“郭廷尉可当真是太冤了,连他尚且是如此下场,可想而知,若是司马一步踏错,便然如是。” 其实,王昊原本是比较单纯的,只是在横扫黄巾的这段日子里,积攒了不少智力、内政方面的知识,加之有后世的先见之明,才能断的如此清晰。 否则...... 单凭王昊自己,估摸着被人怎么玩死的,都不知道。 单纯的人,根本没资格在这个复杂混沌的朝局中,生存下去。 王昊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这才想要远离漩涡中心,积攒实力后,再杀他个回马枪:“所以你现在觉得,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程昱极其肯定地点点头:“英明之至。” 王昊淡笑:“可惜啊,咱们还有任务在身,否则我当真恨不得,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 程昱走上前来,试探性言道:“司马,听杨公、袁公所言,他们仍旧寄希望在你身上,我担心阉宦同样可能会对你下手。” “放心。” 王昊早对此有堤防:“刺杀事件已经引起了陛下的关注,况且两个刺客被人在廷尉府中暗杀,势必引起陛下震动。” “在这个时候,阉宦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而士人对于自己的保护,也会更加用心,因此在此刻,反倒是最安全的。” “即便阉宦要对我下手......”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估摸着也要等显圣结束以后,而在那个时候,我肯定已经离开雒阳了。” “张让、赵忠在雒阳的势力的确很强,可在地方的势力,便显得微不足道了,想要对我下手,那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果不其然! 自家司马已经策划好了一切。 将来若是能认这般人物为主公,才有机会于乱世之中,成就一番功业。 程昱由衷佩服,欠身拱手:“司马思虑严谨,昱佩服之至,今生不论司马往何处,在下必生死相随,尽皆全力相助司马。” 这句话说得王昊心花怒放,虽然程昱没有正式认主,但十之八九,是跑不了了:“能得仲德相助,昊必可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仲德。” “在。” “把今日在杨公那里的事情,全部跟我说一遍。” “喏。” 程昱揖了一揖,坐下来:“司马,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程昱便把自己从离开,一直到回来的期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王昊闻言震惊,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好一个阉宦,居然在廷尉府中还有奸细,想来一定隐藏了好些年,否则岂能不动声色,便将二人铲除。” “没错。” 程昱肯定地点点头:“据廷尉府属官提及,这个叫鲁诚的人,在廷尉府中已有六年时间,很多人升官、调任,但只有他勤勤恳恳,不求升官发财。” “此人素来低调,在廷尉府中不显山不露水,平素也很少与其余官员有私交,但不曾想,这样的人会是阉宦培养的奸细。” “我猜......”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此人必是阉宦给自己留的后路,若是将来落入廷尉手中,凭借此人,必可逃出生天,保一条性命。” “如今,两个刺客便逼出了此人,对于阉宦而言,也算是损失惨重,想要再培养这样一个奸细,没有七、八年的时间,绝对不可能办到。” 王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既然士人借此扳倒赵忠的计划失败了,那咱们争取那么多的时间,亦失去了意义。” “此外,阉宦还会在此期间,持续以此为由,进攻士人,从而导致局面更加混乱,看来咱们也得出手了。” 程昱皱了皱眉:“司马准备如何应对?” 王昊从案几右上角中,拿出一卷竹简,递给程昱:“仲德,你速将此信交给杨公,能否转移了陛下注意力,便全靠它了。” “这是......” 程昱不由好奇。 “万神显圣策略。” 王昊神色如常地道:“你走以后,我草拟出来的,陛下最关心的,还是这个,至于郭昀,不过是在安抚我罢了。” “只要能将陛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此,郭昀或许可以免过一次灾祸,杨公应该能明白我的想法。” 程昱飞快点头:“好,我明白了,司马放心,此事交给属下即可。” 王昊颔首:“嗯,快去吧,如果事情定下来,明日我便入宫。” 程昱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离开房间。 阉宦的势力实在太大,不管怎样,自己也算是有士人的身份,不能坐视士人被阉宦无情地打压,这样对自己将来的发展,有百害而无一益。 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协助士人稳定权益,不论是对于自己的名声,还是对于自己未来的发展,都有极大的益处。 第138章 好个王昊,竟把老朽都调动起来了! “父亲。” 杨彪跪在蒲团上,为父亲斟满茶水,试探性问道:“郭廷尉当真没有挽救的可能了吗?毕竟他没有做错什么,就这样放弃,是否太过可惜。” “当然可惜。” 杨赐抬起双眼,眸色幽深:“当初为了把他推上去,为父花了很大的精力,没有谁比为父更加心疼。” “但是彪儿......” 言至于此,杨赐深吸口气,郑重言道:“宦海沉浮,极其凶险,你切记不可小觑阉宦,他们阴险毒辣,手段残忍。” “咱们只有当机立断,才能力保大局,倘若迟疑半分,犹疑片刻,必会反遭其累,郭昀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过来,而是在努力安顿后事。” “当然!” 杨赐补充言道:“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既是宦海沉浮,必然有升有降,今日郭昀虽然被罢黜,不代表往日没有复起之时。” 杨彪自然明白这一点,但他始终还是难以接受:“父亲,道理儿都明白,但咱们丝毫办法不想,便这样放弃,是否有些不尽如人意?” “或许......” 杨彪停顿了片刻,轻声道:“郭廷尉还会有救呢?他若是能保住廷尉之职,必可整饬廷尉府内务,以便将来更好的与阉宦斗争。” 杨赐瞥了眼天真纯良的儿子,哂然一笑:“傻孩子,你经历的事情已经不少了,怎么还能说出此等幼稚之言?” “张让、赵忠是何等样的人物?他们在陛下身旁陪了十余年时间,深得陛下信任,若他们想置郭昀与死地,咱们救不了的。” 杨彪岂能不知阉宦的厉害,但他抵触的,是这种不作为便放弃的行为,美其名曰是为了大仁大义,但在杨彪心里,却是残忍至极: “可是......” 杨彪依旧心有不甘:“咱们总得努力与阉宦抗衡才行,郭昀在这个位置上已有数年,正是得心应手之时,现在退下来,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况且,咱们为了再推一个人上去,同样要与阉宦斗争,既然如此,何不将精力放在保住郭昀身上?待计策耗尽,再退而求其次不迟。” 杨赐摇了摇头,叹口气:“想当年,父亲与你是一样的想法,可结果如何呢?不仅官职没有保住,而且还把人搭进去了。” “从那以后,父亲便不再执拗于此,只要人能活着,比什么都强,两次党锢没能把党人灭绝,但若不识时务,便是害人害己呐。” “这种事情......” 杨赐长出口气,眼神中满是遗憾,谆谆教诲道:“等你以后遇到了,亲自处理过了,自然就能明白了。” “阉宦、外戚轮流主政,在大汉已历经百年,斗争亦持续了百年,士人再禁不起震动了,尤其是像郭昀这样的人才,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官职?” “哼!” 杨赐轻哼一声,摇了摇头:“身外之物而已,不值得一提,只要活着,这些东西早晚会回来,可若死了,即便死抓着它,又有何用?” “家主—!”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個声音。 杨赐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匆匆上前,揖了一揖,轻声道:“府外有个自称程昱的男子,说是别部司马王昊帐下长史,说有要事求见家主。”wenxueзч “子霄帐下?” 杨赐略一沉吟,点点头,招手道:“让他进来吧。” 侍从颔首:“喏。” 旋即。 躬身出了大殿。 不多时,程昱便在侍从的带领下,赶来大殿,欠身拱手:“程昱拜见杨公。” 杨赐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起来吧,子霄派你过来,可有何事?” 程昱急忙将竹简取出,双手奉上:“此乃我家司马草拟的万神显圣策略,还请杨公过目。” 杨赐自然明白“万神显圣”是什么东西,他接过竹简,笑了笑:“没想到,子霄小友这么快,便完成了策略,看来他对此早有想法。” 展开竹简。 杨赐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被王昊大胆的想法震惊了。 嘶—! 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吓得抬眸望向程昱:“子霄此计固然有安定民心之奇效,但是否太过大胆了?” “这......” 程昱还真没看过里面的内容:“在下不知,不过来之前,司马曾言,这或许是救郭廷尉的唯一办法。” “救郭廷尉?” 杨赐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顿时明白了王昊的想法:“此计倒是可以尝试,若是能保住郭廷尉自然最好。” “你叫......” “程昱。” “程长史。” “在。” 杨赐将竹简收起来,递给对方:“你回去告诉子霄,此计可以尝试,为以防万一,明日一早,他便入宫面圣,我等静候佳音。” 程昱接过竹简,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望着程昱离开的背影,杨赐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没想到,子霄对于陛下的了解,犹胜于我等。” 杨彪不明其意,试探性问道:“父亲这是何意?” 杨赐淡笑:“我等士人只知道以煌煌大义来劝谏陛下,而阉宦则以谄媚陛下,投其所好而获得权势,素来为士人所不耻。” “然而......” 话锋一转,杨赐眉目舒展道:“子霄却要以我等不耻之阉宦之法,来对抗阉宦,从而保住郭昀,虽说道不同,却可行性更高,可以一试。” 杨彪惊喜:“这岂不是说......郭昀有救了?” 杨赐摇了摇头:“还不一定,阉宦不会轻易让子霄得逞,这个只能靠子霄自己去争取,咱们帮不上忙,但愿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杨彪一脸的难以置信:“啊?让他独自面对阉宦,怕是有些危险吧?” 杨赐点点头:“的确危险,不过此子可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他的思维跟咱们可不同,阉宦能不能吃定他,却是未必。” “这倒是......” 杨彪深以为然,面上浮出一抹希望的笑容:“面对冀州黄巾,他能想到以信仰破信仰的招式,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此子思维与我等尽皆不同。” “或许!” 杨彪满怀期待:“他可以成功。” 杨赐轻声道:“这小子,把老朽都调动起来了,也罢,便陪他闹上一遭,但愿这次可以出奇制胜,不再败于阉宦之手。” “彪儿。” “在。” “你速速派人赶往冀州,打探皇甫嵩之战况,命他抓紧时间,消灭张宝。” “喏。” ****** 次日。 晨曦初露,霞光万道。 皇宫,崇德殿。 刘宏高坐在上首,正幻想着神像破土而出,雒阳城的百姓尽皆山呼“万岁”的场景,面上不自禁浮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陛下。”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刘宏的幻想。 刘宏猛然一怔,瞥向中常侍张让:“原来是让父啊,让父来此,可有何事?” 张让抿紧了嘴唇,眸色变得异常深邃:“陛下,老臣听到一些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宏坐直了身子:“让父若不知当讲与否,那还是别讲了,等让父想清楚,再讲不迟。” 呃...... 张让面色显得有些尴尬,但终究还是揖了一揖:“陛下,老臣思来想去,此事还是应该与陛下说一声,毕竟事关王子霄的性命。” “哦?” 听到关于王昊的性命,刘宏顿时警觉起来:“此事不是已经交给郭廷尉侦办了吗?而且,他已经抓了活口,相信要不了多久,必能抓出幕后真凶。” “是是!” 张让连连点头,轻声道:“郭廷尉或许是跟陛下这般保证的,但陛下或许不知,廷尉府内出了叛徒,在他离开之时,将所剩的两个活口,已全部暗杀。” “什么?” 刘宏眉棱一跳,大吃一惊:“竟有此事?” 张让佯作艰难地点点头:“没错,郭廷尉虽在尽力封锁消息,不想让陛下知道,但怎奈,有忠于陛下之人向老臣告密,郭廷尉昨日正在满雒阳搜捕刺客。” “听说是在昨天傍晚,廷尉府官员在南城的一处水沟里,发现了刺客的尸体,这回算是彻底断了线索。” “怕是......” 张让故意把声音拖长,饶有兴致地道:“唉,贼子既然想要王昊死,只怕还会想别的办法来对付他,廷尉办事不利,当真该罚。” 啪! 刘宏一掌拍在面前的御案上。 他显然被激怒了,那发红的面皮,颤抖的身体,以及按在御案上的深深手印,无一不表明他情绪上的剧烈动荡: “好一个郭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来皇宫汇报,难不成当真想要瞒天过海,敷衍了事吗?” “让父!” 此刻的刘宏怒意横生,高声喝道。 “在。” 张让急忙躬身行礼,期待着刘宏下令,召郭昀入宫面圣。 趁着不是朝会,士人力量单薄,孤身入皇宫的郭昀,势单力薄,岂不任由他们拿捏? 届时以言语煽动陛下,令天子震怒,或许就不单单是罢黜官职这般简单了。 “立刻派人传令,命郭昀入宫面圣。” “喏。” 张让应声承诺,旋即躬身出了大殿。 只一个眼神,恭候一旁的小宦官便已然得令,速速出宫,赶往廷尉府。 张让随即返回皇宫,继续伺候皇帝,想着先为他的愤怒打个情绪上的基础,然后等郭昀入宫之时,自然是水到渠成,毫不费力。 然而...... 不等张让为接下来的对峙打铺垫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举目望去。 但见,有黄门侍郎匆匆入殿,揖了一揖:“陛下,别部司马王昊求见,说已经完成基本的方略,要与陛下商议。” “哦?” 上一秒还是愤怒不已的刘宏,这一瞬的目光中,闪烁着淡淡的兴奋。 他大手一挥,急忙下令:“快,宣王昊入宫觐见。” 黄门侍郎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张让原本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真恨不得一巴掌将王昊活生生拍死。 这个臭小子,怎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此前的消息不是说,他至少需要两三日的时间吗?怎么才一天不到,连方略都备好了? “陛下,那个......” “让父啊。” 不等张让开口,便被刘宏直接打断:“你先下去吧,此事暂时是机密,朕要让文武百官,以及全雒阳的百姓知道,苍天永远不会死,万神是庇佑我大汉的。” “呃......” 张让心都要碎了。 自己还没张嘴,便被撵出去了? 看来皇帝陛下对于太一显圣的事情,充满了兴趣。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以前能玩的东西全都玩腻了,忽然来这么个有趣的玩意,猎奇心理岂能不满足! 廷尉郭昀的事情虽然很大,但相对于此事,仍是毛毛雨而已,陛下的心思全都在太一显圣上,只要王昊在,想谈郭昀欺君之事,怕是有些难度。 不得不之下。 张让只能揖了一揖:“喏。” 旋即。 强压下怒火,躬身出了大殿。 他方才出了殿门,恰见王昊急匆匆赶来,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没想到,王司马不过一日,便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事情,当真神速。” 王昊拱手抱拳,还了一礼:“陛下交代的事情,昊又岂敢怠慢,自然是抓紧时间构思,索性得出了草案,今日便试着入宫,与陛下商议,看是否需要补充。” 张让淡笑:“早听闻王司马思虑严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昊只是想尽力办好陛下交代的事情,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好一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陛下身旁做事,便须如此,岂能像是郭廷尉一般,府中居然出了叛徒,害得六个活口,全部丧命。” “哦?竟有此事?昊忙于制定方略,却是不知有此事发生。” “王司马不知?” “嗯。” 片刻的惊讶后,王昊缓缓点头:“昊确实不知,看来等出宫以后,得去廷尉府一趟,打探打探消息,若没能将贼子抓住,其必会再次出手。” 张让没能从王昊的神色中,察觉出异样:“嗯,理当如此,哦对了,陛下召你,你还是抓紧时间进去吧,别让陛下等太久。” 王昊拱手:“多谢张中常提醒。” 望着王昊离开的背影,张让长出口气。 他的确没想到。 王昊对自己居然如此客气。 要知道,寻常士人碰着自己,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甚至恨不得拳打脚踢,而且越是职位低的士人,就越是对自己凶狠,企图借此扬名士林。 可是...... 王昊与他们尽皆不同。 此子态度和善,没有丝毫杀气,的确不可以常理度之。 第139章 张让暴怒:王昊匹夫,竟敢坏我大事! 吱呀—! 殿门展开。 王昊趋步上前,躬身行礼:“臣王昊,参见陛下。” 刘宏眸中闪烁着兴奋,大手一挥:“快起来。” 王昊这才直起身子:“谢陛下。” 刘宏好奇:“听说你已经完成了万神显圣的策略?” “没错。” 王昊点了点头,从身旁布袋中取出竹简,双手奉上:“自接到陛下令,臣夙兴夜寐,丝毫不敢耽搁,花费一整日时间,完成了万神显圣的初步方案,还请陛下过目。” “只是个初步方案?” 刘宏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嗯。” 王昊神色如常地点点头:“臣毕竟只是个别部司马,身份低位,眼界不高,制定出来的方案或许达不到陛下的要求,因此提前沟通,以策万全。” “原来如此。” 对于王昊的回答,刘宏甚是满意。 眼前此子,对于他的尊敬,甚至要比满朝的公卿大臣还要做得好,这是源于细节的尊重,让刘宏心里倍感舒适。 他接过递上来的方案,展开仔细浏览,顿时被王昊惊人大胆的想法镇住了:“王司马,你确定要玩这么大吗?” “这......” 王昊略一沉吟,一揖作礼:“臣以为陛下既是以安定民心为主,自然声势越是浩大,则效果越佳,甚至无须朝廷努力,万神显圣的事迹便可传至豫州、兖州、冀州、并州。” “陛下您别忘记了,这些州郡可是黄巾泛滥的重灾区,若是能有万神显圣的计划相呼应,安定民心的效果,是否会更好?” 顺着王昊的思路,刘宏仔细幻想了这般宏大的场景,顿觉有趣,遂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露出满意地笑容: “王司马言之有理,天下苦黄巾久矣,正是需要朝廷大施恩典之时,此刻若能有万神显圣的消息传出,于安定民心大有裨益。” “你制定的方案远超朕的预期,朕对此没什么意见,你若需要实施此案,尽管去做便是,朕会派人协助你。” 王昊揖了一揖:“多谢陛下,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不能寻求雒阳令的帮助,而在接触过的人中,唯有廷尉郭昀可以协助。” “廷尉郭昀?” 刘宏面上闪过一丝厌恶,冷声言道:“王司马,你可知此人府中出现了内鬼,抓回来的六個刺客,全都被人暗杀,无一生还。” “这......” 王昊声音略微拖长,佯作不知,轻声道:“适才入宫之时,倒是听张中常聊了两句,但臣以为,此事怨不得郭廷尉。” “哦?” 刘宏没有想到,王昊竟会为郭昀美言:“此事乃郭昀主责,怎会怨不得他?而且他没能将幕后主使绳之以法,刺客极有可能还会对你出手。”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宏抬眸望去。 但见,黄门侍郎匆匆上前,揖了一揖:“陛下,廷尉郭昀已至,是否召见?” 不等刘宏开口,王昊立刻道:“陛下,不妨令郭廷尉入殿,详细了解情况后,再行定夺。” 刘宏点点头:“嗯,也好,宣郭昀觐见。” “宣郭昀觐见—” “宣郭昀......” “......” 正在殿外等候的张让,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声音,顿时一个愣怔。 他的心底陡然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 “这小子,该不会是故意装的吧?” “不行!” 张让的内心愈发不安。 他感觉自己小瞧了王昊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必须跟进去瞧瞧,绝不能让郭昀安心渡过此劫,否则日后想再动手,便没那么容易了。” 正当郭昀匆匆赶来,准备入殿时,张让立刻跟了上去:“郭廷尉,别来无恙啊。” 郭昀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张中常,你果然在这里。” 张让淡笑,故意以言语刺激道:“实不相瞒,让正为廷尉之事而来。” 郭昀心中一凛,眉间怒气飞扬,冷声道:“我告诉你,自古邪不压正,你是不会得逞的。” 张让了然:“果然,王昊是你们的人,他提前面圣,只怕也是为了保下你,但可惜,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可能翻身!” 郭昀怒眼瞪着张让,恨不得吃了对方:“那便走着瞧!” 张让昂首睥睨,冷声道:“哼,我怕你不成?” 旋即。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大殿。 刘宏见张让也跟着进来,倒也没有反对。 毕竟,接下来要谈廷尉郭昀的事情,而这件事最初是由张让提及的。 “臣郭昀(张让),参见陛下。” “起来吧。” 刘宏摆了摆手,面上的怒色已然锐减了三分。 张让心中不由嗔怒。 王昊这小子,还真是不可小觑。 这才多久,便令陛下的怒火骤减,幸亏自己进来了,否则接下来会如何,还真不一定。 刘宏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郭昀身上:“郭廷尉,刺客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得详细说清楚,兹事体大,不容半点遗漏。” “喏。” 郭昀揖了一揖,郑重道:“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郭昀便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倒是跟王昊了解到的情况,相差不大,而张让也没有反驳,证明事情的真实性,是绝对可靠的。 “原来是这样。” 刘宏点了点头,眉头微拧,显然正在激烈思考。 “陛下。” 此刻,张让横出一步,欠身拱手:“若非郭昀治下出了叛逆,又岂能被人刺杀了好不容易抓住的两个活口?” “依老臣之见,廷尉乃是九卿要职,郭昀犯下如此巨大的错误,理应革职查办,换得力之人来整饬内务,以儆效尤。” 郭昀赶忙欠身拱手,据理力争:“陛下,臣的治下的确出了问题,不过鲁诚其人在臣迁任廷尉之前,便已在府中担任职务,非是臣种下的果。” “如今出了问题,只能证明是前任出了问题,而非臣御下不严导致,目前臣已经在核查鲁诚的相关资历,争取顺藤摸瓜,揪出是何人将其安插入廷尉府。” “陛下!” 郭昀朗声言道:“您只需要给臣时间,臣必定不会令陛下失望。” 张让冷声怼了回去:“如今贼子正欲对王司马下手,哪有时间给你整饬内务?” “我在廷尉职务上干了三年,如今正是得心应手之时,若是......” “干三年又有何用?还不是出现了此等事情?我张让在朝中数年,从未见过此等丢人现眼的廷尉,归根到底就是你能力不行。” “哼!本官能力如何,还要不了你来平叛,是由陛下定夺!” “事实就摆在这里,老臣相信,陛下必有公正的绝断。” “张让,你......” “够了!” 一声怒喝,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刘宏原本舒缓下来的怒火,再次被张让挑起来。 二人这才闭嘴,躬身候在一旁。 刘宏的目光转向王昊:“王司马,你以为如何?” 王昊深吸口气,揖了一揖:“此事原本是陛下圣心独断之事,不过既然问起臣的意见,臣不得不答。” “鉴于臣身份低位,便简单说两句,权当是给陛下提供一个思路,至于如何处置廷尉,仍需陛下自行决断。” 刘宏缓缓点了点头:“嗯,也好。” 王昊这才继续道:“臣以为,府内的叛逆窝藏已久,既然前任在时便没有发现,现任只怕更不可能将其揪出,此乃深种之因果,绝非郭廷尉能力的问题。” “况且,廷尉乃是朝廷九卿要职,轻易裁撤更换掌事人,只怕短时间内,必定会影响到廷尉的日常业务,就更别提接下来咱们要行的大事。” “臣以为......” 王昊欠身拱手:“与其罢黜郭廷尉的官职,不如令其戴罪立功,先渡过今时之紧要时刻,再行讨论其能力如何。” “若是半年内,郭廷尉没能从鲁诚身上,揪出幕后主使,那么想来陛下即便罢黜掉他,他亦不敢有半句怨言。” “嗯。” 刘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此时的确不宜处置郭廷尉,那便依你所言,令其戴罪立功,等万神显圣策略实施之后,半年内若不能揪出幕后凶手,再罚不迟。” “可是陛下......” “让父不必再言。” 张让方才张嘴,便被刘宏摆手打断:“当务之急,乃是要稳定民心,王司马的策略需要郭廷尉来配合实施,此事暂且作罢。” 张让一脸吃了苍蝇屎的表情,但也无奈,只能拱手:“喏。” 刘宏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王司马,既如此,便由郭廷尉配合你,来布置实施策略吧,朕非常期待万神显圣的那一天。” 王昊欠身拱手:“陛下放心,臣必不负厚望。” 郭昀亦是劫后余生,暗松口气:“陛下放心,臣必定全力配合王司马实施策略。” “嗯。” 刘宏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既如此,尔等便退下吧,立刻准备相应物资,开始布置吧,朕在宫里静候佳音。” 二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了大殿。 当殿门阖上的刹那,郭昀长出口气,朝着王昊拱手:“子霄,这回算郭某人欠你个人情,若非杨公提前打好招呼,或许我已然放弃了。” “郭廷尉不必客气。” 王昊施施然一笑,云淡风轻地道:“此事你明显是受害者,昊又岂能见死不救,况且接下来,还得劳烦廷尉全力配合。” “子霄放心便是。” 当下,郭昀拍着胸脯保证道:“我郭昀必定全力以赴,绝不会再生事端。” 王昊点点头:“今日暂且作罢吧,廷尉回去以后,挑选些绝对忠诚之人,咱们在宵禁以后开始准备,这样可以掩人耳目,悄无声息。” 郭昀淡然一笑:“好,没问题,涉及到宵禁,县令、执金吾哪里,由我派人去沟通,便不劳子霄你费心了。” “甚好。” “还有别的吩咐吗?” “嗯,有的。” “......”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最终出了皇宫,各自返回。 ***** 杨赐背着手,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目光不时望向殿门,彷佛期待着什么。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闯入殿中:“父亲。” 杨赐疾步迎上来:“怎么样?可保住了?” 杨彪点点头:“嗯,据郭昀所言,子霄在陛下面前极其淡定,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推了半年,算是暂时稳定了局势。” “半年啊!” 杨赐长出口气,彻底放松下来:“这么长时间,倒是足够了,这小子还真是大胆心细,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是啊。” 杨彪对此颇为赞同:“最为关键的是,子霄今年不过二十岁,不仅战功卓著,而且还是并州王氏出身。” 只要是世家出身,几乎就是板上钉钉,跟阉宦势不两立了。 这是杨赐、杨彪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杨赐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如此人才,的确应该好生培养,届时跟子师商量一番,将其留在京中任职,或许可为一大助力。” “嗯。” 杨彪面带着微笑:“实不相瞒,儿亦有此想法,经过此事之后,相信郭昀等官吏对此子,亦会高看三分,正是留其在京的绝佳时机。” “至于袁家那里......” 杨彪更是毫不担心,轻声道:“据子师所言,当初子霄驰援陈国,可是救过袁秘的性命,单凭这份情谊,袁隗自然不会拒绝。” 杨赐安然坐会主座,面露喜色,摸着唇髭笑道:“没想到,这小子人脉还是挺广的吗,居然还救过袁家人的性命。” “嗯。” 杨彪点了点头:“岂止是袁家,还有陈家、桓家,当初他的粮草更是钟家帮他垫付的,麾下的荀谌、赵俨,是颍川荀家、赵家人。” “这小子......” 即便是杨彪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可比我二十岁的时候,强太多了。” 杨赐舒口气,轻声道:“等万神显圣计划结束,陛下必定会封赏他,届时怕是张让、赵忠也不能阻挡他的崛起。” “你可私下里探探他的口风,告诉他京中官职的空缺,暗示他一下,只要他敢提出来,老朽必定助他一臂之力。” 杨彪欠身拱手:“喏。” 第140章 修改年号为中平,足足提前了三月? 呼— 长出口气。 王昊盯着雒阳皇城地图上的各个红点,彻底松了口气。 他置笔一旁,面上浮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轻声道:“总算是把各个点位,全部安排好了,现在就等皇甫嵩那里的消息了。” 郭昀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你的任务算是结束了,但我的任务才刚刚开始,这一次绝不能让阉宦再得逞。” 言至于此,郭昀眸色骤变,面皮发紫,身体略微颤抖,按在桌上的深深手印,无一不表明了他情绪上的剧烈动荡。 是啊! 筹谋了半個多月的计策,眼瞅着便要揪出幕后主使赵忠,却最终死在了自家府邸的叛徒手中,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 虽说这一次,他们是宵禁之后的夤夜行动,按照常理,隐蔽性极高,但宵禁只能禁得住寻常百姓,又岂能禁得住阉宦麾下的刺客。 或许,王昊安排的埋神像之地,此刻已经放在了阉宦的桌案上,甚至对方已经准备从这方面下手,以报此前的各种仇怨。 但的确...... 此事已经与王昊无关,乃是负责看守埋葬点的郭昀之责。 当然了,王昊总归还是要安抚一下:“郭廷尉放心,阉宦绝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他们只能背后下阴招,关键是要在夜间做好防护。” “嗯。” 郭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此事我亦知晓,你放心便是,这次不单单是我,还有执金吾、雒阳令从旁协助,每一个人都经过了严密的审查,但凡有半分疑点,都不会使用。” 王昊颔首:“如此甚好。” 郭昀轻声道:“子霄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嗯,倒是还有些零碎的问题。” “一起说出来吧,接下来我要坐镇指挥,只怕没时间过来。” “没问题。” “......” 二人正在商讨策略实施过程中的问题时。 忽然。 房门被推开。 从外面转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但见,杨彪满面堆笑地走过来,揖了一揖:“郭兄、子霄小友。” 郭昀抬眸望向杨彪,试探性地问道:“文先此来,可是皇甫嵩那里有了消息?” 王昊虽然清楚,冀州的局势基本已经大定,不会出现太大的以外,但这么快便有了消息,的确也有些出乎意料。 士人的力量果然是恐怖的,尤其是在大汉这种文武不分家的环境下,更是强悍到令人感到恐惧的程度。 以此来想,刘宏借助阉宦的手来打压士人的发展,同样是在情理之中,怪不得在往后的王朝之中,文武二者会逐渐泾渭分明,这是加强皇权的表现。 “昊离开时,冀州局势倒是狠明朗了,不过张宝也绝非易于之辈,张梁、张角的悲剧,应该不会在他身上重演才对。” “现在便歼灭张宝?” 一念至此,王昊眉心拧成一团,摇了摇头:“只怕有些不太可能。” 杨彪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嗯,子霄不愧行伍出身,对冀州战局的把控非常精准,消息传回来了,但还没拿下张宝。” “不过......” 话锋一转,杨彪已然落座一旁,从怀中取出皇甫嵩的亲笔信:“义真已经扫平了城外的黄巾营地,目前正准备发起对曲阳的总攻。” “一旦拿下曲阳城,他会在第一时间将战报送回来,估摸着也就在这几日内,因此让咱们放心奏报,不必担心。” 郭昀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太好了,这回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一定可以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王昊深知皇甫嵩的性子,既然他敢在信笺中提及此事,便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冀州有皇甫将军在,我等可以安心。” “既如此......” 王昊深吸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咱们便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二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嗯,理当如此。” 杨彪转而瞥向王昊,径直言道:“子霄,且容杨某插句话,此事结束后,你可有留京的打算否?” “留京?” 王昊眉棱一跳,不由好奇:“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留在雒阳做官?” 杨彪倒也没有废话,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在他眼里,以王昊的年纪、履历,可以留任京城做官,绝对是一件光宗耀祖之事,而且对于他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因此,杨彪仅仅只是两个字,便当作对王昊的回答,丝毫没有进一步阐述留京的好处,因为在他而言,这个提议没有人可以拒绝。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从底层爬起来的官员,一步登天这种事情,对于王昊而言,有着绝对的誘惑力,寻常人着实难以拒绝。 但可惜...... 王昊不是寻常人,他对自己的职业发展,有着清晰的规划:“昊心知先生美意,但实在抱歉,昊没打算留在雒阳当官。” “啊?” 不等杨彪愣怔,一旁郭昀倒是露出一副惊异至极的表情:“子霄,你疯了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啊。” 杨彪在短暂的惊诧后,同样露出不解的神色:“你要知道,以你的年纪,若是没有一个恰当的契机,是很难在雒阳立住脚的。” “此次万神显圣策略一旦成功,陛下圣心愉悦,势必会大肆褒奖你,阉宦即便再怎么怨恨,也绝不可能阻止。” “子霄,你......” 一念至此,杨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害怕阉宦的报复吧?这可不像是我杨彪认识的王昊。” “非也。” 王昊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实不相瞒,昊已经答应了皇甫将军,希望去凉州做官,以防羌胡贼子趁着大汉国本动摇而妄动贼心。” “大汉经历了席卷天下的黄巾暴动,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刻,若是凉州羌胡趁机发难,进攻三辅,威胁京畿,朝廷必将震动,届时只恐又是一场浩劫。” “昊虽不才,但愿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前往凉州为官,可防患于未然,至于在京为官,只怕要让先生失望了。” “好一个以天下兴亡为己任!” 听到王昊的回答,杨彪只感觉整个人都被升华了。 难以想象,方才弱冠之龄的王昊,居然能有如此大的格局:“子霄啊,实不相瞒,其实杨某曾想过各种你不愿意在京为官的理由,甚至也想过很多劝谏之词。” “但是,杨某当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愿意去凉州苦寒之地为官,只为替大汉戍守边防,争取一个平稳的过渡期。” “佩服!” 杨彪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你能以天下兴亡为几任,我杨彪又岂能因阉宦而强留你在雒阳。” “皇甫将军既然有此请求,估摸着他已然探查到了凉州的一些隐患,有你在凉州坐镇,倒也的确能解决我等后顾之忧。” 杨彪可是司隶弘农郡人氏,乃是坐落于三辅、雒阳之间的缓冲地带,一旦凉州羌胡劫掠三辅,最受影响的不单单是关中人士,还有他弘农杨氏。 不管是为国家计也好,还是在弘农杨氏也罢,王昊的这个理由是杨彪没办法拒绝的,他不能坐视凉州羌乱的隐患不管,而只顾朝廷的局势发展。 “可惜啊。” 郭昀长出了口气,缓缓摇头:“若是子霄小友能留任京城,咱们对付阉宦的力量,便又壮大了三分。” “行了。” 杨彪淡笑着打断道:“子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咱们不能阻拦,这次万神显圣策略若能成功,压阉宦一头是必然的。” “至于以后的事情,切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小觑阉宦,否则必将引来无穷后患,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方才是得胜要诀。” 从结果上来看,士人集团最终是胜利的。 但这个胜利的结果,与杨家无关,而是袁家一手操控。 王昊虽然不知袁隗是从何时开始布局的,但毫无疑问,袁家是诛灭阉宦、外戚的最大受益者,只不过中间出了点意外,不仅葬送了袁家,更葬送了大汉。 “不过子霄......” 杨彪转过身来,眉头微蹙道:“凉州没有遭遇黄巾,各县官员的缺口并没有那么大,你若想去凉州为官,只怕不太容易安排。” 第141章 万神显圣,雒阳空巷! 清晨,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漫过巍峨的雒阳城,尽显欣欣向荣之象。 除了少数为生计奔走的百姓行色匆匆,多数的城中百姓都显得从容安逸,游走于处处飘香的各家早点饭铺之中。 不过很快,他们便被一个重磅消息吸引,纷纷露出惊诧之状,三五成群地朝着雒阳外城走去,企图见证这史诗级的一幕: “你是说洛水河畔有洛神显圣?今天早上渔民在河畔发现的?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走走走,快起来瞧瞧去吧,北邙山附近有广成子神像从泥土中长出来了,连官府都已经出动了,咱们也过去瞧瞧。” “太一神在灵台附近破土而出,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神仙全都冒出来了,以前咱连想都不敢想。” “你们说,会不会跟陛下修改年号、祭祖、大赦天下有关啊?否则怎么可能有这么巧,万神显圣啊,而且是在同一天冒出来的。”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的,看来我大汉果然得天道庇佑,乃是正统,像是黄巾这样的贼子,全都是蛊惑民心的妖道。” “走走走,咱们快去瞧瞧,否则待会儿人山人海地,根本就挤不进去。” “那还等什么呀,赶紧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掌柜的,钱已经放下了,自己拿。” “赶紧走吧!” “......” 原本悠哉悠哉的雒阳城,彷佛在一瞬间变得活络起来,城内各处人声鼎沸,东西两市更是人潮如织,不论是达官显贵也好,还是贩夫走卒也罢,齐齐朝着城外涌去。 幸亏官家早有准备,将破土而出的神像,以拒马围挡起来,又派重兵保护,否则各处的神迹非得被如潮的百姓踏平不可。 “还真是太一神的脑袋,难道它真的显灵了?否则岂能从土里钻出来?” “太一显圣,洛神显圣,伏羲显圣,这么多神祗全部显圣,我大汉必将盛兴于世。” “求神祗保佑大汉,保佑天下百姓!” “陛下万岁!” “......” 郁郁葱葱的北邙山上,身穿锦衣的刘宏举目望向满城猎奇的百姓,各個显圣点位的百姓聚在一起,像是紧蹙的繁花,一团团一簇簇,非常壮观。攵學3肆 素来好耍的刘宏开心及了,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不时指向这里,又望向那里,嘲笑着百姓的愚昧无知,更极大的满足了自己的猎奇心理。 尤其当空气中依稀传出“陛下万岁”“千秋万代”之类的赞词时,更是令刘宏笑得前仰后合,恨不得为自己的绝世佳作疯狂打call。 当然! 刘宏岂能忘记真正的操盘者王昊,若是没有他,冀州战事不可能如此快便得到平息,如果没有他,民心不可能这么快得到安抚。 “子霄啊。” 不得不承认。 这一番骚操作下来,王昊在皇帝的心里,地位直线飙升,已经不称呼他为“王司马”,而是直接称呼他的表字“子霄”,这样显得更加亲近。 要知道,在士人集团中,根本没有人享受过这般待遇,即便是杨赐,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个“杨公”“杨卿”的称呼。 这足以证明,在汉帝刘宏的心里,王昊与别的士人是不一样的,即便他早已经知道,王昊出身并州王氏,亦是丝毫不受影响。 “臣在。” 王昊赶忙上前,欠身拱手回应。 “朝廷经历黄巾动乱,历时半年有余,及至目前,虽已平定,但民心依旧动荡不安,若非你以此法安定民心,朝廷不知又要花费多少气力。” “说吧。” 刘宏负手而立,面带着微笑道:“想要何恩赐?凭你的战功,朕完全可以破格提拔,而且相信满朝文武,也不会说些什么。” “这......” 如此明显暗示,王昊还真心有点激动。 不过...... 雒阳这个大染缸不好混,王昊还是决定秉持初心,到凉州历练:“陛下对臣厚爱,臣实在是受宠若惊。” “可黄巾虽平,但隐患尚在,大汉西北边陲之羌胡贼子,素来野心勃勃,他们极有可能会趁大汉国本动摇,而趁机发难。” “因此!” 王昊郑重拱手抱拳,铿锵言道:“臣希望能去西北凉州为官,替陛下戍守边防,以便能安稳渡过这动荡时期,待朝廷彻底稳固,政通人和,再回京不迟。” 显然! 刘宏也没有想到,一身战功的王昊居然愿意去凉州苦寒之地为官,而且还是要为朝廷戍守边防,顿时心生敬意,不住点头: “倘若朝臣皆能如子霄一般,大汉又岂能有今日之困境,你能以大汉兴亡为己任,令朕大为感动,朕若不成全你,倒显得是朕小气了。” “杨公。” 刘宏扭头瞥向杨赐,皱眉言道:“前些天不是有侍御史弹劾汉阳郡冀县县令贪赃枉法吗?将其革职查办,再下一道诏书,令王昊为冀县县令。” “哦对了。” 言至于此,刘宏扭头瞥向王昊:“子霄,凉州郡级以上的官员没有缺失,不能补缺,你有硕大战功傍身,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王昊赶忙欠身拱手:“身为汉臣,是为陛下分忧,无关乎官职大小,即便只是一名边兵,臣亦不会有半句怨言。” 刘宏心情大爽,仰天哈哈一声:“好,甚好,子霄啊,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好好在凉州历练两年,等你成熟了,再会京来,朕需要你这样的栋梁辅佐。” 王昊当真是受宠若惊,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再次拱手抱拳:“臣必不负陛下厚爱。” 刘宏长出了口气:“黄巾暴乱已平,民心安定,这一年朕可以高枕无忧了。” “陛下。” 然而,此刻的王昊却是话锋一转道:“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宏淡然一笑,轻声道:“子霄啊,你有何话,直言即可,不必拘谨。” 王昊拱手:“臣从豫州一路杀至冀州,经历的战事至少有数十场,诛杀的黄巾将校更是数不胜数。” “可是,即便将张角、张梁、张宝诛杀,这天下依旧不代表太平,且不说今年因战事贻误了春耕,黄巾虽平,然灾荒将续,百姓仍在水深火热之中。” “况且黄巾余孽盘踞山林,落草为寇,朝廷大军至,则入山林避祸,朝廷大军走,则出山林为祸天下,战争仍将继续。” “便以冀州为例。” 王昊立刻转入正题,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卢中郎入冀州时,百战百胜,因何会被阻在广宗?董中郎又是因何落败?” “归根到底,是因为有一支黄巾,深入山林,劫掠朝廷大军后方粮道,只是卢中郎必须要分兵保护粮道安全,这才只是前线难以强攻广宗,只能以拖延时间来换取战机。” “而董中郎则不顾粮道安全,企图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广宗,最终为其所累,军心动摇,被黄巾反败为胜。” “当然,这些事情陛下一定全部知道。” “不过......” 话锋一转,王昊朗声道:“臣要说的是,即便张角、张梁、张宝被消灭,这支潜藏在山林中的队伍,也不会被消灭。” “而在大汉各个州郡,应该都会存在着这样的队伍,他们才是真正难以对付的,因此消灭黄巾仍是任重而道远,陛下绝对不可放松警惕。” 中常侍张让顿感不妙,王昊这家伙虽然没有渲染天下不平,但却已经将隐患,成功传递给了皇帝,而且从皇帝神色上判断,似乎对方已然接受。 “该死!” 张让暗骂一声该死,扭头瞥向王昊,冷冷道:“王司马有些危言耸听了吧?黄巾大部都已经消灭,其余一些余孽而已,又能坚持多久?” 王昊早已经料到张让会反对,因此不卑不亢地怼了回去:“豫州已经平定四月有余,但黄巾余孽可曾全部平叛?” “这......” 答案很明显是否定的。 张让眸中闪过一丝怒火,王昊对各个战场的情况都非常熟悉,总是能以实际情况来反驳自己,这让张让非常得恼火。 “或许是王允作战不利。” 不得已之下,张让只能把原因归结于王允:“若是换做旁人,估摸着早已将黄巾余孽尽数剿灭干净,一个都不会剩下。” 张让非常清楚王允与王昊之间的关系,因此故意把屎盆子往王允身上扣,其目的便是要激怒王昊,令其思绪混乱,然后趁机寻找破绽,最终以言语来击败对手。 但是...... 张让太高估二人之间的关系了。 在王昊的眼里,并州王氏的身份的确给了他很多便利,但在他内心深处,始终认为功劳是自己赚来的,与王允的扶持关系不太。 “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令张让没有想到的是,王昊竟然肯定了他的想法:“王使君领兵作战的能力,的确不如皇甫将军与朱将军。” “不过没关系!” 话锋一转,王昊便将局势牢牢抓在了自己的手里:“如今张角、张宝、张梁已经全灭,陛下大可以命皇甫将军留在冀州,继续征讨黑山黄巾。” “如果皇甫将军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消灭,便足以证明,臣的担忧是多余的,反之,如果连皇甫将军都不能轻易消灭他们,那么大汉朝廷又有谁能当此重任呢?” “陛下!” 言至于此,王昊最终强调道:“拳头再强,总得打到贼人身上,若是贼人一味的逃跑、闪躲,那么徒耗气力者,必是朝廷。” 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可全都是钱啊! 如果当真长时间拿不下黑山黄巾,最终损失的,一定是朝廷。 可是...... 这些贼子若是不管不顾,只怕会再次引起暴动。 既然不能让皇甫嵩、朱儁等人出马,就只能交给地方兵马剿贼。 刘宏深吸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子霄言之有理,事关黄巾余孽,朕会仔细考虑的,绝不会浪费你们半年来幸苦的结果。” 王昊拱手:“陛下英明。” 杨赐等人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 这种事情交给他们来说,远不如交给王昊来说,效果更好。 只要皇帝陛下接受了黄巾余孽不得不重视的信息,接下来对于士人而言,便是大有裨益。 毫不客气地说,他们已经一拳挥到了阉宦的脸上,只要能再使点劲儿,必可将其彻彻底底地战败,甚至直接铲除。 张让心知现在继续劝谏,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因此赶忙给赵忠打个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以免令陛下震怒。 赵忠心中虽然不爽,但最终他比较敏感,因此倒也没有强行劝谏,而是耐下性子,选择与张让协商后,再行考虑下一步计划。 “行了。” 刘宏大手一挥,朗声言道:“走吧,咱们回宫。” 众臣应命:“喏。” 旋即。 跟着皇帝陛下,一起下了邙山。 由于他们全都是便装出行,因此路上也没有引起太大地关注,便悄然返回了皇城。 接下来的日子,伴随着神像逐渐长高,雒阳城愈加火爆,山呼万岁的声音更盛。 而在神像即将全部破土而出时,王昊又夤夜派人将豆芽挖出来,全部填土扎实,令神像如同真的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般,处理与雒阳城外的各个地方,以供百姓参拜。 在雒阳之事彻底了结以后,皇帝的诏书同样发到了王昊手中。 呼— 长出口气。 王昊彻底安下心来,轻声道:“仲德,给友若的信发出去了吗?” 程昱点点头:“嗯,已经发出去了,按照司马的意思,愿意追随者,便在太原郡相会,若是不愿追随者,发点路费盘缠,回乡务农即可。” “嗯。”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如此,也算是对他们有个交代了,只是不知还能剩下多少人,会跟随我一起去冀县。” “司马其实不必担心,他们既然能从豫州跟出来,基本上辗转到凉州,应该也不是问题,我们追随的是司马您这个人,而非是什么地方。” “仲德,你的这句话,倒是跟友若很像。” “哦,是吗?” “是啊,当初离开豫州时,他便说过同样的话。” “友若比我幸运多了,可以提前遇到司马。” “仲德现在认识,也不晚。” “哈哈哈!” “......” 第142章 我的族妹是三国第一美女貂蝉? 长亭外,古道旁。 东边微熹,街道清冷。 杨彪面带微笑地道:“子霄,其实家父想要亲自送你离开雒阳,怎奈身子实在是太差,只能命我代为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 “哪里。” 王昊拱手还了一礼,对此毫不介意:“不管怎样,昊出身并州王氏,也算是士林中人,对付阉党,义不容辞,何须致谢。” “不过......” 话锋一转,王昊憋了许久的话,终究还是提了出来:“阉党虽然暂时偃旗息鼓,但其睚眦必报,尔等仍需要多加小心,切不可轻举妄动。” “黄巾大部一旦歼灭,天下太平日久,只怕阉宦的小动作会日渐猖獗,此前得罪过阉宦的人,只怕会遭到无情的报复。” 虽然王昊对于历史了解的不深,但在黄巾过后的五年时间里,雒阳的确是拨云诡谲,发生了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尤其伴随着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除了阉宦、士人之间的战斗,有多了夺嫡之战,外戚的力量同样加了进来。 皇权、外戚、阉宦、士人之间的对方战斗,是如火如荼,此消彼长,如果没有一百八十个心眼,还真的很难在这大染缸中存活下去。 虽说最终的获胜者是士人,但以袁隗为首的集团,同样没安好心,表面上尸位素餐的袁隗老匹夫,实际上比那千年的狐狸,还要精明。 王昊自问,便是把自己削尖了脑袋,估摸着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因此还是离开雒阳好,你们斗你们的,反正最终受益的,必定是自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自己! 必定要做老鹰,当最终的收割者。 杨彪非常佩服王昊的清醒,以及他的小心谨慎:“你放心便是,此事家父已经多加嘱咐过了,不可对阉宦穷追猛打,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王昊彻底放下心来:“如此,昊便安心了。” 杨彪淡笑:“经历此战,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我虚长你二十余岁,又小子师十岁的样子,不妨这样,你可以唤我一声老兄,别总是先生先生的叫。” “这......” 王昊略显尴尬:“昊岂敢如此无礼?” 杨彪摆摆手:“怎么是无礼呢?我杨彪与你而言,已然老喽,唤一声老兄才是正常,莫非你想称我为杨兄?” “岂敢岂敢。” 王昊只能呵呵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杨彪还有如此嬉戏的一面,沉吟了片刻:“既然杨老兄有此盛情,昊再推辞,便有些不识好歹了。” “这样才对嘛。” 杨彪满意地点了点头,捻须笑道。 他是打心眼里,喜欢王昊这个年轻人,想要与其结交,寻常人根本没这個机会,毕竟自己可是未来弘农杨氏的话事人。 “临别之际,没什么东西可以送别。” 言至于此,杨彪摆手示意身旁侍从上前,从布袋中取出一卷书:“此乃家父穷尽毕生之心血,编撰的杨氏家书,里面有为人之道、为官之道,以及多年的从政经验。” “家父命我将此书卷赠送于你,希望你到冀县以后,能够做出一番政绩,如此一来,即便羌胡没有暴乱,将来也有机会返回京城。” 虽说皇甫嵩有预言,凉州可能会发生暴动,但对于雒阳的这些士大夫而言,从内心深处还是不太相信的。 当然! 杨赐能够在临别之际选择赠书,已经代表了他对王昊的器重,甚至通过这卷书告诉王昊,只要你好好干,朝廷内部有我在,一切皆有希望。 王昊双手接过这卷沉甸甸的家书,眸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感激的话,我便不多说了,劳烦老兄替我转达对令尊的感激,这份恩情,昊记下了。” 杨彪面带微笑:“好,我一定代为转达。” 王昊拱手:“多谢。” “子霄。” 正在这时,一旁走来王景,轻声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该上路了。” 王昊点了点头,转而面对杨彪:“既如此,老兄,我等便告辞了。” 杨彪摆手道:“快去吧,路上切记小心。” 王昊嗯了一声:“老兄放心。” 旋即。 他再次拱手,豁然转身离开。 望着王昊等人离开的背影,杨彪长出了口气:“子霄贤弟,你可一定不要辜负我等期望,汉室朝廷等着你来振兴。” 马车上。 王昊拿出杨氏的家书,展开浏览。 仅仅只是一眼。 果不其然。 熟悉的机械声音再次响起: 【是否解析杨氏家书内容?】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心中暗道: “解析。” 【正在解析。】 1% 2% ...... 99% 100% 【解析杨氏家书成功。】 【恭喜宿主,隐藏属性统帅+1,智力+2,内政+4;】 刹那间,一股浑厚的信息量如同潮水般,疯狂地涌入王昊的脑海,幸亏王昊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否则当真要被这股信息量撑爆了。 仔细梳理各方知识,杨氏的为人处事之道,以及为官、从政的经验,如同生而知之一般,融入到了自己的血肉之中。 一直在杀伐中的王昊,原本还在担心自己没有从政经验,难以治理好冀县,但不曾想,杨氏家书的解析,彻底帮助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虽然,目前的王昊在政务上,依旧是个十足的菜鸟,但一座百里小县,想来应该是难不倒他的,何况还有程昱、荀谌等人辅助。 这可真是...... 瞌睡有人送枕头,饿了给个香饽饽。 简直爽到飞起。 王昊阖上杨氏家书,闭上眼睛,再次仔细熟悉相关的知识,尤其是关于凉州羌胡的知识,这是他迫切需要掌握的东西。 从雒阳出发,抵达北面的孟津,渡河过北岸,再从太行八经中的太行陉,直达发生过长平之战的上党郡。 在整个并州地区,上党堪称最特殊的存在,这里群山环绕,整体地势较高,先秦之人甚至视其为“天下之脊”,喻其“与天为党”,因此取名为“上党”。 王昊不得不承认,并州王氏的身份在这里真的好用,在王景的带领他们,他们一路向北,总有相关士族安排好衣食住行,压根不需要王昊来操心。 王昊也在这一路上,增长了不少的见识,尤其对于底层士族的生存方式,更是有了充分的了解,这对他以后的发展,有百益而无一害。 约莫行了十日。 终于。 王昊等人出了上党,来到了太原郡。 蹄音如雨,众人一路疾驰狂奔,不消多久,便抵达晋阳城外。 望着巍峨雄壮的城池,王昊感慨万千,长出了口气:“终于回来了,脑海里上一次见它,还是在七、八年前。” “我记得......” 王昊扭头瞥向西北方向:“那个村子应该在这个方向,对吗?” 王景笑了笑,点点头:“子霄记性真好,没错,是在那个方向,不过如今那里可没有王家人,王家人几乎都在城里。” “我思虑甚久,终究觉得还是将令尊的衣冠冢,归入咱们王氏的宗祠要好,因此便没有在故地设冢,而是在王家的宗祠。”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理当如此,我想父母在天有灵,也应该会高兴的,多谢你啊,族兄。” “跟我还客气。” 王景摆了摆手,转而言道:“咱们比预计时间提早了两天,估摸着家里人都不知道,所以没有出来迎接,还是咱们自己进去吧。” “好。” 王昊点点头:“咱们走。” 驾— 旋即。 王景头前带路,王昊等人相随,进入晋阳城。 并州虽然相对比较贫瘠,但太原郡的繁华却是不输河洛大县。 王昊牵马进入城中,便听到喧嚣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贩夫走卒往来穿梭,车水马龙,街道两侧各色商铺林立,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也不知为何,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却是让王昊身心放松,连呼吸都感觉顺畅了很多,或许这便是乡土之情的归属感吧。 缓步行走在市井之间,约莫一刻钟左右,前方出现一片青砖白瓦的建筑群,王景抬手指向那里,轻声道: “子霄。” “瞧见没有,那里便是王家。” 王昊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青砖白瓦之间,有高轩华院,亭阁楼台,这里像是闹市中的一片净土似的,显得清静安宁。 似乎有人已经得到了消息,从道路的尽头处,奔来一连串高冠博带之人,兴奋地冲这里招手、呼喊,虽然王昊听不清他们在喊些什么。 “哈哈。” 王景却是仰天哈哈一声,笑着道:“子霄,最前面那个是王定,乃是舍弟,今年十五岁,尚在读书,听说族中出了个天才,因此非要嚷嚷着瞧瞧。” “我陪你在雒阳的这些天,便是他在这里盯着,本以来咱们回来的时候,你麾下的将士也会跟着回来,没曾想咱们已经提前到了。” 王昊望着迎面奔来的年轻人,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笑起来眼睛眯着,那股子聪明的劲儿跃然脸上,令人如沐春风: “二兄,你可算回来了。” “哈哈哈!” 王定丝毫不顾自己的书生形象,上前便是一个大大的熊抱。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和睦的。 “臭小子。” 王景拍了拍王定的肩膀:“赶紧起来啊,一点规矩都没有。” 王定却抱得更紧:“都是自家兄弟,怕甚?” 若不是王景咳嗽了两声,估摸着王定还要再抱一会儿。 等王景推开弟弟时,身后的王家人也纷纷赶了过来,不过他们都明显规矩多了,一个个如青松般站着,只是躬身行礼致敬。 “行了。” 王景长出了口气,目光扫过众人:“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否则见到长辈以后,我还得再介绍一遍,太烦人了。” 王昊点点头:“嗯,确实有点。” 王定扭头瞥向王昊,打量着:“二兄,莫非他便是子霄族兄?” 王景简单嗯了一声:“怎么,不像吗?” 王定摇了摇头:“不像!” 王昊问:“怎么不像了?” 王定回答:“你长得太好看了,不像是行伍之人,脸上少了一分杀气。” “哈哈哈!” 王昊仰天哈哈一声,没有回答。 可他身旁的许褚却是没忍住:“这位小兄弟,你是没见我家司马在战场上的模样,他手里那杆虎头湛金枪耍起来,千军万马都难进其身。” “行了仲康。” 王昊摆手打断,柔声言道:“我哪有那么凶?” 王定瞥了眼许褚,又瞥了眼王昊:“这位将军倒像是个征伐之人,不过子霄族兄能收其为己用,想来实力同样不低,或许他说得没错。” 王昊笑了笑。 王氏三兄弟果然尽皆人杰。 可惜啊! 历史上王允死的时候,他们全都跟着死了,否则怎么也应该留下一些美丽的传说。 王景一把将弟弟抓回来,狠狠言道:“显着你聪明了?好好读书才是正道,正好,你在兵法上有不理解之处,可以请教子霄族兄。” “哎呦,烦死了。” “你又不是父亲,唠叨个什么劲儿。” 王定眉头微蹙,瞥了眼兄长,不客气地道:“你自己都没研究透兵书,就别来管我的事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千万别烦我。” “你这小子......” 王景那叫一个汗呐,尴尬地瞥向王昊:“子霄千万别介意,我们兄弟关系挺和睦的,他才敢这么跟莪说话。” “哪里。” 王昊丝毫不觉得这孩子放肆,反倒非常喜欢:“你们兄弟之间能如此和睦,证明咱们王氏的家风很好。” “切莫学袁家的那些个兄弟,表面上和和睦睦,实际上明争暗斗,明明是一家人,却感觉像是在演无间道。” 王景蹙眉:“无间道?这是什么东西?” 王昊这才意识到说错话,赶忙弥补道:“怎么说呢?就是刺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大家各位自己的利益,全都是虚情假意。” 王景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子霄可以放心,咱们王氏家族绝不会像袁家,我们素来是有劲儿一处使。” “你说对吧,三弟?” “啊对!” 王定点点头,嘿嘿一声:“你说什么都对,只要你别再叨叨我就行,光宗耀祖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负责给咱爹娘养老送终。” “二兄~~~” 正在这时,前方响起个银铃婉转的声音,好似翠鸟啼鸣一般,甚是好听。 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身着鹅黄衫裙,外罩浅绿皮褂的女子,盈盈立于门前,正冲着他们挥舞着纤细白嫩的手臂。 她有着精致明媚的鹅蛋脸,宛如剥壳的鸡蛋,白皙无暇,那双眼睛是澄澈明亮的,大大的杏眼,乌黑的瞳仁,黑白分明。 王昊前世只在孩子身上见过这种干净漂亮的眸子。 她是谁? “你怎么把蝉妹也带来了。” “是她非要跟着来的,我也没办法。” 蝉妹? 莫非是貂蝉? 第143章 爱慕英雄的小貂蝉,只能属于我! “蝉妹?” 王昊佯作疑惑。 “嗯。” 王景点了点头:“家父前些年收的养女,唤作貂蝉。” 果然如此,王昊长出口气:“好名字。” 王景淡然一笑:“家里就这么一位妹妹,我们都很疼她。” 王昊耸耸肩:“如此可爱,是应该宠溺些的。” “哈哈。” 王景大笑:“没想到,子霄亦是如此想法,怪不得咱们是一家人,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叫三观契合。” 王昊颔首点头:“对,正是如此。” 王定蹙眉:“三观?什么三观?” “去去去。” 不等王昊开口解释,王景大手一挥:“小屁孩哪来那么多问题,赶紧回去读书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哼。” 王定咬了咬他,气势汹汹:“好你个王景,过河拆桥,毫无义气。” 王景瞥了他一眼:“对,没错,这便是我,你能奈我何?” “我!” 王定小拳头紧握。 可还没等他挥上去,便被王景直接打翻:“想对我下手,你再练两年吧,子霄,别管他,咱们走,带你见见蝉妹。” “好。” 王昊求之不得。 “蝉妹。” 王景招了招手,示意貂蝉上前。 貂蝉兴冲冲上前,盈盈一礼:“二兄,你终于回来了。” 王景笑笑,以余光瞟向王昊,低声道:“蝉妹,你不是一直说,长大了要嫁个英雄吗?喏,这位便是讨伐黄巾的大英雄。” “二兄,你......” 貂蝉那张鹅蛋脸,染上了一层红霞:“你讨厌。” 王景嘿嘿一声:“行了,逗你开心的,他也是你的族兄,叫子霄兄长。” 貂蝉盈盈行了一礼,怯生生不敢正眼瞧王昊:“貂蝉见过子霄兄长。” 王昊还了半礼:“蝉儿妹妹,快快请起。” “子霄,走吧。” “好。” 简单行個礼后。 王昊等人便径直走进王家大院。 此刻,晋阳王氏的长辈早已经恭候在宗祠内,眼瞅着王景带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走进,纷纷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 “没想到,此人便是王志的儿子。” “倒是生得唇红齿白,一点不像杀伐之人。” “听闻他年幼丧父,一直流落在外,当真是可怜呐。” “是啊,但不曾想,即便如此依旧能立下如此大的功绩。” “前些天从雒阳传回消息,听说他已经是千石县令了。” “此子甚是出息,咱们晋阳王氏有望矣。” “......” 晋阳王氏原本岌岌无名,若非出了个王昊,估摸着这辈子都得活在祁县王氏的阴影下,如今王昊荣归故里,自然要像抱大腿一样,死死抱住王昊。 当然了! 只要是并州的王氏,往前倒个数百年,极有可能是一家人。 祁县王氏对于其余王氏同样有扶持,因此王景、王定、貂蝉等人,才能在晋阳王氏这里,安心的扎下去,以等待王昊回归。 幸亏这是并州王氏,若是汝南袁氏,估摸着非得在内部先干上一仗,好把人才牢牢掌握在嫡系手中不可。 对于这样的家族环境,王昊非常满意。 他趋步上前,欠身拱手:“不孝子王昊,见过老族长。” 上首主位随即响起个苍老的声音:“好孩子,快起来吧。” 王昊应声承诺,直起了身子。 抬眸望去。 但见,上首老人至少有七十开外,身形干瘦,发丝雪白,满脸皱纹,原本干涸的双目在此刻充盈着泪珠,彷佛当真是遇着亲人回来了。 “子霄,对吧?” “嗯。” “快过来,让阿爷好生瞧瞧。” “喏。” 王昊款步到跟前,握住了老者枯朽的双手。 老人似乎非常地激动,紧握着王昊的手剧烈地颤抖,涕泪横流:“孩子,你与令尊阿志,长得实在太像了,一看到你,老朽便想到了阿志。” “哦?” 王昊惊诧不已:“族长知道家父?” 老人点点头:“岂能不知,太原郡的王氏子弟,老朽尽皆知晓,令尊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一卷书,每日皆要读书,是众王氏子弟中最刻苦的。” “可恨的山贼......” “......” 老人说了很多关于王志的事情,不过大都是王昊知道的,没什么别的价值。 虽说此情此景,略显刻意而为之,但它能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口中说出,多少还是令王昊有些感动的。 王昊以后辈子侄的身份安抚了良久,方才令老人家的情绪逐渐平息,可饶是如此,他依旧不肯松开王昊的手,拉着他直到给父亲的令牌磕完头,方才作罢。 夜间。 王氏大摆宴席,各方的主事人几乎全部到了。 毕竟,晋阳王氏一脉中,也只有王昊一个官宦子弟,其余人大都是从商、务农,亦或者还在读书,没有机会晋升。 王昊这条大粗腿,不管能不能抱上,终归是要过来露个脸,尤其是各方的主事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儿孙,塞到王昊的队伍里。 不过幸好...... 老爷子有过严令,不谈政务,不问前途,只唠家常,再加上有王景、王定在身旁挡着,倒也没有多少人,真正能因为此事烦得着王昊。 世家豪族便是这样。 它的身份对于仕途的发展,自然是有一定的积极助力,但同样的,你身上也背负了相关的责任与义务,它像是一座大山,沉甸甸压在你的身上。 现在的王昊只是一个县令而已,便被捧到了这般高度,那么一旦未来发展的更高,所要扛得起的责任,必将更大。 酒宴过后,夜幕已深。 王昊回到房间,正昏沉时,听到吱呀一声响。 “子霄兄长,快喝一碗醒酒汤。” 貂蝉妹妹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走过来。 “好。” 王昊赶忙坐直了身子,接过汤碗,吹了吹雾气,咕噜噜翻滚下肚。 呼— 长出了口气。 王昊把汤碗放下,轻声道:“舒服多了。” 貂蝉嫣然淡笑:“二兄让我过来照顾照顾你,前面有他顶着,肯定没问题的。” 王昊松口气:“有兄弟在,真好。” “那妹妹呢?不好吗?” 貂蝉调皮地问着,卡姿兰大眼睛眨呀眨,可爱极了。 “当然好。” 王昊冲貂蝉笑了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能有你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妹妹,深夜中还能为我送来醒酒汤,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你是蝉儿的族兄,这是蝉儿应该做的。” 貂蝉目测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笑起来天真浪漫,无比纯净。 面对她的笑容,王昊是半点邪念都生不出来。 他长出口气,微闭上眼睛,努力消化着醒酒汤,企图让自己早些缓过劲儿来。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王昊睁开眼睛,是貂蝉一路小跑出了房间。 或许是因为跟自己不熟,因此这才有些羞涩,王昊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继续闭上眼睛,感受着脑海中的天翻地覆,努力让世家镇定下来。 自从穿越过来,这是王昊喝得最放肆的一次,即便是不如后世啤酒的浊酒,依旧会上头,难受得要死。 然而...... 正当他倍感头晕目眩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从头顶传来,将那股火辣辣的晕眩感觉,强行压了下去。 王昊睁开眼睛。 是貂蝉! 她正将沁过井水的手巾,平铺在王昊的额头,还拿出另外一条手巾,帮助王昊擦拭烧红的脸颊、脖颈,柔声询问: “子霄兄长可好些了吗?” “嗯。” 王昊吼间发出轻柔的笑声:“舒服多了。” 貂蝉嫣然淡笑:“父亲有时宴请朋友,喝多时,便是蝉儿照顾的,不过父亲容易出虚汗,倒是子霄兄长没有,这点跟父亲不太一样。” 王昊自然清楚貂蝉口中的父亲,乃是豫州刺史王允:“那是因为伯父年纪大了,兄长还年轻,能扛得住。” “哦对了。” 既然聊到一起了,王昊顺势问道:“蝉儿是如何到的王家呢?” 貂蝉帮王昊换了一条手巾:“当初父亲还没有去雒阳,在办理一个案子时,蝉儿父母不幸双亡,父亲便收养我为女儿。” “听兄长们说,那时的蝉儿只有三岁,才刚刚会走,所以到现在,蝉儿连自己亲生父母的样子都记不清楚。” 王昊讪讪一笑,轻声道:“你的遭遇倒是与我类似,在我的脑海里,也没有丝毫关于父母的印象,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同是天涯沦落人?” 貂蝉咀嚼着这句话,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子霄兄长好文采,这句话形容你我,倒是非常的贴切。” “不过,蝉儿比子霄兄长更幸运些,至少父母的坟尚在,可以随时回去祭拜,但子霄兄长却只有衣冠冢了。” 王昊叹口气,笑了笑:“所以蝉儿要懂得珍惜,更要懂得感恩。” 貂蝉颔首:“嗯,蝉儿会的。” 王昊没在言语,而是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舒爽。 貂蝉乖乖呆在王昊身旁伺候:“哦对了,蝉儿听二兄说起过,子霄兄长是盖世大英雄,曾率领数败残兵,力保长社不失,杀败了数之不尽的黄巾,是吗?” “这......” 王昊犹疑了片刻。 他总感觉王景说得有些夸张,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最终只能应下:“他说得倒也在理,但盖世大英雄什么的,却是不敢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人时刻要谦卑,不可太过骄狂,西楚霸王项羽够厉害了吧?但不照样败在了高祖的手上?” 貂蝉似乎有些听不懂:“我只知道能够保护百姓的人,便是大英雄,子霄兄长力保满城百姓不被贼子屠戮,自然是大英雄。” 王昊睁开眼睛,笑了笑,调侃道:“蝉儿长大了,当真想要嫁给盖世大英雄吗?” 貂蝉顿时霞飞双颊,羞不自胜:“子霄兄长,你别听兄长们信口胡吣,蝉儿的父母死在了贼人手里,之前便曾说过,长大要嫁给一个有能力保护家人的英雄豪杰而已。” “哦—!” 王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们倒也没说错呀。” 貂蝉脸红似火:“子霄兄长切莫玩笑,蝉儿还小呢。” 王昊摸了摸貂蝉的脑袋:“小傻瓜。” 貂蝉被这一幕吓得怔在原地,片刻的停顿,彷佛渡过了几个春秋,原本烧红的面颊似乎漫向全身,燥得她连呼吸都已停滞,浓密的睫毛因惊惧而轻轻颤抖。 “呃......那个......” 貂蝉嗖的缩回了脑袋,一把将手巾塞到王昊手里,丢下一句话:“子霄兄长自己来吧,蝉儿有事,先告辞了。” 旋即。 逃也似地,夺路而逃。 “啊—!” 临出门时,一头竟撞在了门框上。 但她可顾不得疼,缩着身子,灰溜溜逃了。 “哈哈哈!” 王昊笑出声来,摇着脑袋。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貂蝉小妹妹,居然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怪不得演义中的她会对吕布一见倾心,那的确是个盖世大英雄。 不过...... 这一世有王昊在,而且有游戏版面辅佐,自然不会给吕布半分机会。 如今的他已经49级,等到了冀县,便把全兵器的基础技能,全部都刷满,一旦凉州叛乱开启,必可成功晋升武将阶段。 届时便需要更换兵器了,务必要打造一把合适的戟,如此一来,刀系、枪系的技能,便可随心所欲的施展,不必再多配兵器。 “司马—!”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个声音。 王昊扭头望去。 但见,程昱疾步赶来,欠身拱手:“司马,最新的消息,友若率领兵马,已经进入了太原郡,最晚明日晌午,便可抵达晋阳。” 王昊点点头:“很好,来得正是时候,等明日汇合以后,稍作休整,咱们便离开太原郡,直奔凉州。” 程昱蹙眉,轻声道:“司马,这样会不会太着急了,毕竟咱们才刚回来,即便赶着赴任,也没必要这么着急?” 王昊摇头摆手,直接拒绝道:“不必多呆,时间越长,他们的想法越多,咱们越是早走,越是省心,我可不想队伍里全都是王氏的子弟。” 程昱明白王昊的顾虑,淡然一笑:“在下明白,这便去安排。” 王昊点点头:“去吧。” 临走时,程昱提醒道:“司马注意休息。” 第144章 三军汇合,人员齐至,凉州之行,拉开帷幕 休息一夜。 次日。 天蒙蒙亮时。 王昊便在晋阳王氏族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王氏祖坟。 因为是新修的坟茔,倒也不算太难找。 只是转了个弯,又绕过一片丛林,便发现了一座以条石砌筑而成的新坟,坟前还有火盆、黍稷梗等用以祭拜之物。 “子霄,拜一拜吧。” 望着坟茔的王景长出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一走,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回来,不管怎样,他们是你的父母,这是你应尽的孝道。” 大汉素来以孝治国,孝顺乃是大汉百姓的核心价值观,是评判一个人品行良好的重要点,即便是从未有过感情的父子,照样得遵守这样的规则。 原因很简单! 是他们给了你生命,给了你在这個世上生存的权力,单凭这一点,不管父母如何待你,你都应该孝顺恭敬他们。 即便他们从来没有给过王昊半点来自父母的关爱,但这不是他们的错,更不是王昊不履行孝道的原因。 “嗯。” 王昊点了点头,从程昱手中接过祭拜的礼品,上前恭敬地摆好,点燃蜡烛,备好火盆,便恭敬地跪下,朝着坟茔磕了三个响头。 其实。 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可以了。 不过,王昊却没有起身,而是往火盆里加了点黍稷梗,轻声道:“父亲、母亲,昊儿虽然不记得你们的模样,脑海里没有半点关于你们的记忆。” “可实不相瞒,当昊儿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依旧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心灵深处的莫名归属感。” “昊儿以为......” 王昊的声音很柔和,发乎于心:“就像是你们二老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的孩子要回来了,故意在家门口翘首以盼似的。” “真的!” “在那一刻,昊儿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此前对二老的种种臆想,在那一刻,烟消云散,这世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或许,昊儿能够侥幸存活于世,也是你们二老拼死保护所致,如今昊儿回来了,你们的昊儿真的回来了!” “......” 王昊的语言没有丝毫激情澎湃之处,它像是潺潺的溪水,给人以沁人心脾的极致舒爽感,将他对父母的感情,附带在溪水中,沁入身旁每一个人的心底。 甚至连铁憨憨许褚在此刻,都不由地寂静下来,双眸之中饱含泪水,他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那个素来对自己严苛,从没有好脸的父母。 不是他们不爱自己,而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与别的父母不同,而此前的自己,没办法接受这种方式。 不过...... 在经历过战场杀伐淬炼后的许褚,已经深刻的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爱意,这一瞬间,他竟有些莫名的怀念父亲。 身旁的王景同样因此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是一个极其严厉的人,似乎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从来都没有露过一个笑脸。 对于自己,父亲永远都嫌他们不成材,总是报以成龙成凤的念想,强压在他们的头上,不是父母不爱自己,而是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严苛些,便可让自己的孩子,成功避开自己曾经走过的弯路。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只是...... 不同的父母,“则为之计深远”的方式不同,而有些正是孩童时期的我们,难以理解与接受的,但当我们真正长大时,却才发现父母是何等的用心良苦。 于是乎,当我们为人父母时,继续循着当初的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哪怕他不理解,难以接受,依旧希望他们可以成功避开自己走过的弯路。 “子霄,起来吧。” 王景挥袖逝去眼角的泪水,主动上前搀扶:“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想念父亲了,以前的我太过顽劣,看来是不懂父母的良苦用心。” “是啊。”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这天下哪有不疼爱孩子的父母,父母在,你我当尽心竭力,陪伴他们,孝顺他们才对。” 呼— 长出口气。 王昊努力将泪水收起来,回首言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程昱抬头瞥了眼太阳:“应该快到晌午了吧,司马且放心,有人在外等着,旦有消息,会立刻赶来汇报,不会耽误行军。” “子霄—!”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呼唤。 王昊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乃是王家三子王定,他飞马上前,翻身而下:“子霄族兄,有消息了,你的队伍已经到了晋阳。” “这么快?” 王昊一脸的不敢置信。 “嗯。” 王定点点头:“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便可抵达城外,你们还是出去迎一迎吧,我立刻赶往族里,让他们备好千人食用的饭菜,为他们接风洗尘。” “好,就这么办。” 王昊一口答应,摆手道:“走,咱们且去等候,说真的,我还真有些想他们了,也不知友若、伯然、叔至,现在如何。” “走。” 众人急忙离开王家祖坟,赶往晋阳城外等候。 果不其然。 半个时辰之后,视野的尽头处便出现一条黑线,跟着黑线越来越粗,那杆迎风招展的火焰大纛上,黄底黑字的“别部司马·王”,依旧引人瞩目。 “司马快瞧。” 大将许褚抬手指向远方,兴奋地道:“是叔至回来了,也不知这小子过的咋样,武艺有没有进步,今儿个我非要跟他好好过过招不可。” “又手痒痒了?” 王昊瞥了许褚一眼。 “嘿嘿。” 许褚点点头,嘿笑一声:“许久没动,的确有些手痒,我打不过司马您,只能找叔至来试试手,实在不行,揍一揍那个黄巾莽汉也行。” “周仓?” 王昊想起了此人。 “嗯。” 许褚倒也没有遮掩,朗声道:“司马放心,这小子若是不服,我便把他打到心服,反正他皮糙肉厚的,抗揍,打不坏。” 呃...... 王昊那叫一个汗呐。 不过,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注意分寸,一个好的步兵统领,千万别给打废了。” 许褚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会避开要害的。” 虽说演义中的周仓,最终投靠了关羽,但中间间隔的时间太长,王昊不可能一直囚禁着对方,他更希望周仓能尽快成为属下,不管是以何种办法。 当然! 王昊终究还是提醒道:“周仓毕竟是黄巾出身,先灭灭他的锐气,然后再想办法折服他,切不可一味莽撞,以免生出怨恨,适得其反。” “司马,在下倒是有个意见。” 一旁程昱主动一揖,开口言道:“等咱们抵达凉州冀县,便将周仓暂时归入仲康帐下,若是被他跑了,您就拿仲康开刀。” “啊?” 许褚一愣:“他要跑,与我何干?” 王昊倒是明白了程昱的想法:“仲德意思是,让他多见见咱们队伍的气象,换个环境,或许可以减少他心中的戾气?” 程昱淡笑:“正是如此,吾观此人胸怀正义,绝非简单的太平道信徒,司马若要令其回心转意,自当从这方面入手。” 王昊颔首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哈哈哈!” 正在这时,前方响起一阵笑声。 但见...... 荀谌、陈到、赵俨等人纷纷下马,疾步上前,欠身拱手: “属下荀谌(陈到、赵俨),见过司马。” 王昊急忙将他们搀扶起来: “快起来吧,你们辛苦了。” “哦对了。” 荀谌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递给王昊:“司马,皇甫将军听说您准备去凉州做县令,便命我给您稍一封亲笔信。” “皇甫将军的亲笔信?” 王昊不由惊诧,接过锦囊。 “嗯。” 荀谌点了点头:“皇甫将军让属下代为感谢,还说将来若有空去凉州,必亲自上门拜谢。” 王昊淡笑,拆开锦囊,取出绢布,展开浏览,面上不由浮出一抹笑容:“皇甫将军,当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哦?” 程昱蹙眉,好奇问道:“可是皇甫将军送了何物?”攵學3肆 王昊点点头:“他说已经写信给自己的侄子皇甫郦,命他在冀县等候。” “太好了。”程昱大喜,“若能有当地人辅佐,咱们便能更好的打开局面,快速融入。” “是啊。”王昊长出口气,“皇甫将军用心良苦,昊岂能辜负他一番美意。” 别人或许不知道皇甫郦,但王昊又岂能不知。 历史上的皇甫郦,有专对之才,官至谒者仆射。 中平六年时,他曾劝皇甫嵩以董卓抗旨不尊为由,起兵讨伐,可惜皇甫嵩没有遵从,否则大汉历史必将改写,又岂能落得个群雄逐鹿的下场。 单凭这一点,王昊便知此人绝非凡俗,他那毒辣的眼光、精准的判断力,绝非常人所能及也,若能得其辅佐,何愁灭不掉凉州叛乱。 不得不承认。 皇甫嵩是真正在为凉州万民而考虑,居然连这一点都已经想到了,而且还是派自己的亲侄子过来帮忙,其诚心当真令王昊感动。 “走吧。” 将信笺收起,揣在怀中。 王昊把手一招:“王家族长已经在府中备下酒宴,咱们进去边吃边聊,跟我好生讲讲,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荀谌颔首:“好。” “伯然。” “在。” “你命人在城外安营扎寨,王氏族人自会送来粮草,让弟兄们也饱餐一顿,等做完这些,再入城与我等相会。” “司马放心,交给属下即可。” “好。” 王昊点点头:“辛苦你了。” 旋即。 带着众人直奔王家。 ***** 凉州。 护羌校尉府。 跳动的烛火如同风中摇曳的女郎,展示着她婀娜的身子。 昏暗灯光下,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捧卷读书。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护羌校尉泠征。 “校尉。”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转入大殿,欠身拱手:“从雒阳方向送来的书信。” 泠征不由好奇:“哦?何人送来的书信?” 侍卫回答:“杨公。” “杨公?” 泠征猛然坐直了身子,大手一挥:“快,呈上来。” 侍卫欠身拱手:“喏。” 旋即。 主动上前,双手奉上书信。 泠征打开锦囊,从中取出信笺,展开浏览后,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杨公怎么也让我地方羌胡叛乱?” “难不成......” 其实,很早之前,泠征便接到过皇甫嵩的提醒。 当时的泠征的确赞同皇甫嵩,对于羌胡而言,黄巾作乱的确是个比较好的作乱机会。 可是...... 已经有半年时间了,羌胡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照常理,羌胡应该不会再造反了,怎么忽然杨公又来提醒了? 真正是奇哉怪也。 泠征捏着颌下一缕短髯,愁眉锁眼:“到底是何人在杨公面前胡言乱语?我泠征身为护羌校尉,羌胡会不会作乱,我岂能不知?” “该死!” 泠征只觉得是有人想要搞他。 毕竟,他可是应对羌胡作乱的第一责任人,如果当真有人要弹劾自己,拿羌胡作乱说事,乃是最佳的理由,没有之一。 皇帝远在雒阳京畿,根本不知凉州的具体状况,若是别有用心之人胡言乱语,当真有可能对自己不利。 不行! 必须要给自己澄清一下。 泠征一念至此,立刻取下帅案左上角的笔,又取来一封洁白的绢布,平铺在帅案上,停顿片刻,稍稍构思,旋即龙飞凤舞,大书特书。 他先从当前的局势上来分析,凉州的大环境极其安定,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比其目前的平原地区,更加安全,不可能发生叛乱。 然后,他又从自己对羌胡的监视上分析,说自己每日皆在岗位,尽忠职守,绝对不会辜负皇恩,必定力保凉州百姓安全,让杨公不必担心。 最后! 泠征暗暗提醒杨公,应该是别有用之人,想要诋毁自己,万望杨公不能上当,千万要帮自己美言,否则自己一旦被罢黜,凉州当真有可能出现叛乱。 思路清晰,逻辑缜密。 泠征缓缓点头,对此分析颇为满意,置笔一旁,吹干墨迹,将绢信塞入锦囊: “来人。” “在。” “明日一早,派人将此信送往雒阳杨府。” “喏。” 第145章 皇甫郦:莫非他便是二十岁的千石县令? “子霄,为兄是当真想要与你一同往冀县。”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酒宴结束以后,王昊便要把行礼搬到军营,以便于明日一早,便能尽快离开晋阳,直奔河东,然后渡河进入弘农。 可不曾想! 偏偏在这个时候,王景居然提出来,要跟他一起去凉州历练,长点本事,希望王昊可以带上他,即便当个小卒也成。 可笑! 王昊怎么可能答应。 毕竟,王景是王允的二公子,而且还是自己的族兄,若是将此人拉入军中,只怕对于自己的权威性,会产生一定的挑战。 也因此,王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把王景拒绝了,即便他清楚的记得,当初王景半开玩笑地说过,希望可以跟着王昊历练,而王昊也半开玩笑的答应了。 当然! 既是玩笑,那便意味着,到动真格的时候,绝对不能答应,否则就不是玩笑,而是真正的承诺了。 “昊自然相信。” “不过......” 王昊先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随即话锋一转,再次拒绝道:“你瞧这里,全都是王氏的族人,我若是将你收入军中,别人还不得把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塞进来?” “族兄啊,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难处,我是要去苦寒之地的凉州戍边,可不是去享福的,把你们带上,还怎么干事业?” 王景何尝不知王昊的难处,他早已经想过办法:“这好办啊!你们先引军离开,等过個两天,我再轻骑追赶上去,不就成了?” 呵呵! 王昊只能呵呵了。 你小子,听不出自己委婉拒绝的意思吗? “这样啊?” 王昊思索了片刻,缓缓点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毕竟是王家的二公子,如今伯父与令兄皆在豫州,你必须要坐镇家族,掌控诸事,岂能擅自离开。” “这样如何!” 王昊忽然想到一个逼迫王景的办法:“你先去豫州请示伯父,如果他答应你随我去凉州历练,那么便带着他的亲笔信来找我。” “若有伯父的命令,昊自然遵从,你也能安心呆在冀县,否则家族这么多事儿,仅靠族弟与蝉妹,怕是照顾不过来的。” “这......” 王景脸上明显挂着一抹为难。 王昊却是暗暗得意。 小样儿! 真当我治不了你? “就这么说定了。” 王昊压根不给王景丝毫反应的机会,当即拍板决定:“你若能拿着伯父的亲笔信到冀县,我保证不会撵你。” “家父他......” “他若是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 不等王景把话说完,王昊便直接打断,铿锵言道:“族兄,你在家族的地位不同,如今又是非常时期,能不能别胡思乱想?” “我非常明白你想要随军历练的心思。” “但是......” 话锋一转,王昊长出口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身为人子,自当遵循伯父的指派,若你连他那关都过不了,我又岂敢胡乱收你。” “你说得也有道理。” 王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魰斈叁4 “哎—!” 王昊暗松口气,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这就对了,先去请示伯父,若你能带着亲笔信来,我王昊保证不再推辞。”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 王景点点头:“没问题,等我处理完族中事务,便直奔豫州,面见父亲。” 王昊淡笑:“若是伯父不同意,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专心读书,才是正道,想要历练长本事,何愁没有机会。” “嗯。” 王景彻底被王昊洗脑:“我明白。” 王昊吐口气:“既如此,那我便走了。” 王景一把抓过行礼:“我送你。” 王昊笑笑:“好。” 二人一同出了王家老宅。 早有许褚在外面等候,接过王昊的行李,放到了马车上。 王昊朝前来送行的众人拱手行个礼:“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昊就此别过,诸君勿念,待昊再回并州时,咱们再把酒言欢。” 王定等人齐齐拱手:“子霄,一路小心。” 王昊点点头:“嗯。” 旋即。 他翻身上马,在众人的目光中,策马离开。 望着王昊离开的背影,王定瞥了眼王景:“二兄,你此前不是跟我说,子霄族兄已经答应你,让你随军历练了吗?你怎么不跟上去?” “是啊。” 貂蝉也眨了眨眼,不由好奇:“是啊二兄,你怎么不跟着去呢?” 王景吐口气,遗憾地道:“子霄说非得有父亲的亲笔信,才允许我随军历练,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立刻赶往豫州,找父亲说事!” “你们俩!” 言至于此,王景眼珠子一瞪,冷声道:“此间事了,速速返回祁县,不得有误,否则等我到了豫州,非得给你俩告状不可。” “啧啧—” 王定摇了摇头,瞥了眼貂蝉:“蝉妹,听到没有,二兄竟敢威胁咱们,唉,不管干啥事,最怕的就是家里有刺奸。” “嗯。” 貂蝉嘟嘴嗯了一声:“二兄坏。” 王景怀抱双拳:“嘁,我这是为你们好。” 王定、貂蝉齐齐摇头:“果然,又是这句话,真没劲!” “嘿—!” 王景厉声喝道:“我可是你们的二兄。” 王定、貂蝉头都没回:“对,你是。” 王景顿时蔫儿了。 ⊙﹏⊙ 好家伙! 莪现在这么没有权威吗? “三弟,蝉妹都被你带坏了。” “给我站住—!” ***** 次日清晨。 王昊带着王家送的粮草,便起兵离开了晋阳。 他们需要沿汾河而下,抵达河东郡,走龙门渡,进入弘农郡,过肴函谷道,抵达关中,再行数日,至传说中的陈仓,走陈仓狭道,直达冀县。 这段距离至少也有数百里,若是引大军而行,恐怕至少得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甚至更久,也不一定。 而按照历史上的记载,184年冬11月,凉州北地、安定、金城、陇西等地羌人叛乱,拥义从胡首领北宫伯玉、李文侯为首领,杀护羌校尉泠征、金城太守陈懿,占据金城。 如果真带着大部队去赴任,估摸着羌胡造反,杀到冀县,王昊都不一定能赴任,如此又何谈阻止叛军劫掠三辅呢? 况且! 王昊赴任以后,还需要做很多准备的工作,了解很多县城的具体状况,若不能提前赶到,又如何能够准备充分? 不得已之下,王昊只能再次将队伍交给荀谌、赵俨,只带着许褚、程昱二人,快马加鞭,直奔冀县,准备赴任。 轻骑狂奔,果然迅速。 才不过数日,便抵达了冀县。 时至傍晚,暮云四合,余晖散尽。 王昊等人牵马缓慢穿行在热闹的城里,车如流水马如龙,两侧商铺连绵,牌幡布条随风猎猎作响。 “县尊......” 程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猛然想起王昊的嘱咐,急忙改口:“哦不,是公子。” 王昊满意地点点头:“正式上任之前,暂时别暴露身份,注意称呼。” 程昱颔首,以示了然,目光落在前方不远的驿馆:“公子,要不咱们今日便是驿馆休息一夜,明日再考虑去县衙赴任。” “嗯。” 王昊简单应了一声:“我正有此意。” 许褚笑了笑:“听说凉州的酒比较烈,我可得尝尝。” “行。” 王昊没有拒绝,点头答应:“反正已平安抵达冀县,许你今夜好生放松放松,喝个痛快,但提前说好,赴任以后,决不可饮酒致醉。” 许褚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放心,赴任以后,褚绝不会饮酒致醉。” 对于这个回答,王昊颇为满意:“如此甚好,走吧。” 旋即。 一行人直奔前方驿馆。 许褚大步流星,走进驿馆柜台前,啪!的一声,将一吊钱拍在柜上:“掌柜的,开两间上房,另外准备些好酒好菜,尤其是酒,多来两坛。” 掌柜的见钱眼开,急忙收起来,招呼一声:“诸位贵客楼上请吧。” 许褚点点头,举步跟上:“头前带路吧。” 与此同时。 二楼。 一个身材挺拔,体型匀称的男子,正举目望向这里,不由微微蹙眉:“这些人不是凉州的口音,从气质上判断,也不像往来的商贾,倒是有股子军中悍将的气质。” “莫非......” 男子一直盯着王昊等人,直到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他们便是朝廷新派来的县令?此时虽然有些晚,但也不妨碍去县衙报道啊。” “皇甫兄,你嘟嘟囔囔什么?” 在其身旁,一个年轻男子同样转过身来,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哦,没什么。” 皇甫郦呷口茶,轻声道:“赵兄可有何打算吗?” 赵昂吐口气,摇摇头:“我可不如皇甫兄,如今皇甫将军横扫天下黄巾,名声大噪,安定皇甫氏必将一飞冲天,我指望皇甫兄能提携提携小弟。” 皇甫郦淡笑:“怕只怕,你不从我。” 赵昂皱眉:“皇甫兄这是何意?”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最近总在驿馆呆在,到底要做什么吗?” “可你不是不愿意说吗?本人识相,便也不问了。” “其实很简单,是在等人。” “等人?” “嗯。” “等谁?” “新县令王昊。” “王昊?他是何人?” “陛下亲定的冀县县令,战功卓著,乃是族叔帐下的别部司马,年方二十。” “啊?” 赵昂吓了一大跳:“多少?才二十岁,便当上这千石县令了?” 皇甫郦面带微笑地点点头:“据说,是他主动要求来凉州的,否则凭他的战功,便是为一郡都尉,都没有任何问题。” “二十岁!” 赵昂闻言,愈发震惊:“一郡都尉?皇甫兄,你开什么玩笑?便是世家豪族的子弟贵勋,都未必能够做到。” 皇甫郦始终保持淡定:“是啊,最开始我也不信,不过现在,或许是真的。” 赵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甫兄,你到底是何意?莫非你见过新县令了?可据说他还没赴任啊。” 皇甫郦斟满茶水,递给对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算是见过面了,家叔说得有些道理,此人决不可小觑。” “不过......” 皇甫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赵昂:“此人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凭借着并州王氏的出身,还得容我亲自试上一试。” “你这家伙,总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如果......” 赵昂正准备反驳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声音戛然而止:“皇甫兄,你的意思是,此前进来的那些人中,便有冀县的县令?” 皇甫郦吼间发出轻柔的笑声:“你才反应过来?” 赵昂急忙起身,直奔楼梯处,向内张望:“掌柜的,他们三人安排在了哪里?” 掌柜的回头瞥向里面:“天字六、七号房。” “哦。” 赵昂应了一声:“他们是凉州人吗?” 掌柜的摇了摇头:“听口音不是,也许是来贩马的,赵公子应该清楚,中原来往的客商,大都是要在这里下榻的。” 嘶—! 赵昂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回头瞥一眼皇甫郦,眼神中闪烁着一抹惊异:“难道真的是?” 皇甫郦点点头,以示肯定:“应该错不了。” 赵昂吞了口口水:“他若当真是县令,因何不去县衙,反来此处下榻?” 皇甫郦淡笑:“他若径直去了县衙,岂不暴露了身份?我猜他一定会先找我,了解足够多的情况后,然后再去赴任。” 赵昂愈发震惊:“莫非你们约好了?” “嗯。” 皇甫郦倒也没有否认:“已经约好了,不过没必要等到明日,今日我便可以与其会面,商讨一下接下来的战略。” “赵兄。” “啊?” “你不方便在此,还是先行回去吧,待冀县彻底安定下来后,或许我会向新县令举荐你,届时咱们便可并肩作战了。” “皇甫兄,你......” 不等赵昂开口,便听到吱呀一声响。 随后。 廊道中传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赵昂扭头望去。 下一个瞬间。 果然! 一个眉目清秀,唇红齿白,气质儒雅的男子,带着两人款款下楼。 其中一人美须髯,颇具书生意气,而另外一人体壮如熊,眸放精芒,必是军中悍卒。 “皇甫兄,你们聊正事,昂告辞了。” “嗯,慢走不送。” 第146章 杀人?你小子玩得够狠呐,不过正合我意! “咦?” 王昊的目光落在那个从身旁路过的男子身上,不由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气。 此人是谁,因何一直盯着我等? 观其锦衣华服,面容和善,不应该不是匪类,反倒像是富家公子。 难不成,此人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 怎么直到其离开,却始终没有上前主动攀谈? 当真是奇哉怪也! “公子。” 程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咱们似乎已经暴露了。”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冀县亦有能人,看来是我小瞧这里了。” 许褚瞪着双铜铃眼,左右观瞧:“公子,什么暴露了?” 王昊摆了摆手:“喝你的酒,没事儿。” 许褚点头:“哦,好。” 旋即。 他拎起个酒坛子,便往碗里斟酒,咕噜噜一口下肚,直呼过瘾。 程昱则是起身离席,走到柜台前面,面带微笑:“掌柜的,敢问适才离开之人......” 掌柜的一揖:“哦,此人乃是当地赵家的公子,朝廷中有個叫赵融的,便是出自赵家,此人可是赵家年轻一代中的翘楚。” “你是说......” 程昱眉棱一跳,略显震惊:“此人乃是汉阳赵家人?” 掌柜点点头:“对喽,他便是赵家公子昂!” 程昱长出了口气:“多谢掌柜。” 掌柜淡笑,权做回应。 程昱返回座位,轻声道:“公子,是汉阳赵家的公子昂,听说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族中有赵融在朝为官,暂不知是何职务。” “赵融?” 程昱虽不知此人是谁,但焉能瞒得过王昊。 记忆里,西园八校尉中的助军左校尉,便是一个叫做赵融的家伙,且正是凉州汉阳郡人。 能与袁绍、曹操、淳于琼等人同为西园八校尉,此人在雒阳的人脉关系,的确不可小觑。 毕竟,西园八校尉中的将领,在日后的群雄逐鹿中,也算是有不俗的表现,尤其是袁绍、曹操、淳于琼等。 “没错。” 程昱颔首点头:“正是此人,公子莫非知晓?” 王昊倒也没有隐瞒:“嗯,倒是有些耳闻,皇甫将军的信笺中提及,赵家人可以信赖,值得拉拢为助力。” 呼— 长出口气。 王昊彻底放下心来,呷口酒:“暂时别管他了,不妨事。” 程昱嗯了一声:“在下只是好奇,他因何匆匆离开,难道不应该主动上前打个招呼吗?” 同为士族出身的程昱,自然明白士族人的想法,面对新官上任,总是要搞好关系才行,毕竟未来合作的地方多了,混个脸熟,抢占先机,才是正常操作。 可是...... 赵昂这小子竟然走了,你敢信? 而且,还是一声不吭灰溜溜地走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王昊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长出口气:“管他呢,由他去吧,反正早晚还会再见面,届时再问清楚不迟。” “嗯。”:魰斈叁4 程昱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走到三人面前,恭敬地揖了一揖:“敢问诸位,在下能否有幸与诸位同桌共饮?” “你小子算个什么......” 话音未落,许褚抬眸地一瞬间,整个人直接亚麻呆住。 虽说,他能见到皇甫嵩的时候比较少,但毕竟时常伴随王昊左右,有幸见过皇甫嵩几面,对于这位老将军印象深刻。 而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在相貌上竟与皇甫嵩有着三、五分的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公子,他......”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便被王昊摆手打断,面带微笑地道:“请坐吧,正好在下也有问题,想要咨询阁下。” 皇甫郦翩然落座,他倒也不客气,直接吆喝一声:“小二,添副碗筷。” “来喽—” “这是您的碗筷。” “多谢。” 皇甫郦接过碗筷,恭敬地摆好,轻声道:“诸位可猜到了在下的身份?” 王昊把手一拱,面带微笑:“可是皇甫将军的侄子皇甫郦?” “没错。” 皇甫郦点点头,倒也没有隐瞒。 可话锋一转,皇甫郦却是微微蹙眉:“可在下却难以确定诸位的身份。” 程昱淡然一笑:“此事易耳,我们带着......” “不必。” 皇甫郦直接打断,眸中陡然间迸出一丝凶芒:“在下一试便知。” 言罢。 皇甫郦以手中乌木长筷为剑,直击王昊的咽喉而去。 这一下变生急猝,大家都有些发呆。 即便是护卫统领许褚,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还未及反应之下,王昊与皇甫郦竟已来来往往交手了好几招。 虽然只是以筷为剑,但其招式之凌厉,劲风四卷,已让许褚、程昱呼吸微滞。 许褚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他将酒碗往桌上一拍,作势便要挥拳,直扑皇甫,却被程昱一个眼神,直接拦下,摇头示意其不必理会。 冷静下来的许褚再观二人间的交手,更多的是试探,中间没有太多的杀气,倒也让许褚真正放下心来,转而欣赏起二人的交手。 片刻之间,数十招已过。 皇甫郦快速抽筷而回,毫无征兆地撤出了战斗,旋即绽出一抹淡笑:“真不愧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攻势之凌厉,令人震惊。” “能将筷子耍出剑、刀、枪招式者,而且毫无滞阻,这天下怕是也仅仅也有公子一人,我皇甫郦佩服之至。” 王昊面色始终保持淡定:“这回阁下可相信了?” 皇甫郦点点头:“嗯,相信了,实不相瞒,在下于冀县已恭候多日。” 王昊拱手致歉道:“实在抱歉,昊有事耽搁了些时日,让阁下久等了。” “无妨。” 皇甫郦摆手打断,似乎毫不在意。 既然相遇,又经历一番交手,王昊倒也没再寒暄,而是直奔主题:“不知阁下对于当今凉州的局势,有何看法?” 皇甫郦面上笑容顿消,忽然郑重起来:“不知公子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这还用问?自然是真话无疑。” “虽然目前还没有迹象表明,羌胡会作乱,但不出意外,最晚明年必然暴动。”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样的回答,肯定会惊到下巴掉下来,但王昊却是神色如常。 因为皇甫郦的预测,与历史的轨迹,有着惊人的相似。 这足以证明,自己对于皇甫郦的判断,是极其正确的。 此人对于局势的把控,有着惊人的敏感度。 王昊顺着皇甫郦的思路,继续言道:“既如此,那留给咱们准备的时间可不多了,凉州土地贫瘠,粮草不足,局势混乱,在这种情况下,阁下准备如何下手治理?” 皇甫嵩呷口酒,眸光忽然变得锐利至极,缓缓吐出两个字: “杀人!” “杀人?” 王昊眉头紧蹙,颇有些不解。 通常情况下,新官上任,都是要施加恩典的,怎么到了皇甫郦这里,却让他靠杀人来站稳脚跟,这不是要激起民怨吗? “对。” 皇甫郦则是极其肯定:“杀人!” 王昊耐着性子:“如何杀,杀何人?” 对于此等精炼的话术,皇甫郦露出欣赏之色。 不得不承认。 这六个字当真是直戳关键,足以证明王昊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政客。 可是,他明明只有二十岁啊,在此之前,应该没有什么从政经验,又怎么可能问出如此简洁且直击关键的话来? 真真是奇哉怪也! 不过...... 这却正中皇甫郦的下怀,他可不希望自己等来的人,是一个酒囊饭袋的窝囊废。 既然王昊如此直接,那么皇甫郦也不会拐弯抹角:“广开言路,杀贪官污吏,如是而已。” 王昊面上忽然浮出一抹淡笑,他顿时恍然大悟。 如果能够肃杀贪官污吏,给百姓一个交代。 不仅可以收拾民心,还能抄家,获得大量资源,以备战时所需,岂不一举两得? 俨然! 这段时间,皇甫郦必经过了缜密的思考,否则不可能如此干脆利索。 “公子可敢如此否?” 皇甫郦神目如电,声音铿锵。 “仔细说说。” 王昊投之以坚定的眼神,权做回应。 果不其然。 皇甫郦兴趣大涨,斗志昂扬,当即给出解释: “公子,冀县一共有三大豪族,分别是赵氏、李氏、张氏。” “赵氏便是适才离开的赵昂家族,他们虽有些小毛病,但大都洁身自好,可以拉拢。” “可李氏、张氏则不同,他们侵占百姓良田、房产,麾下部曲成百上千,平日里欺压良善还自罢了,甚至还会拦路设卡,劫掠商贾,逼着他们交庇护钱。” “公子若是能以雷霆之势,打压李家、张家,还百姓个公道,又何愁不能快速收拾民心,凭他们俩家多年积攒的财产,足够在暴乱时扛上半年。” 这些话从皇甫郦口中说出,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很显然! 这是他早已筹谋过的。 只等着王昊赶来,便要以雷霆手段,拿李家、张家开刀。 “哦对了。” 言至于此,皇甫郦似乎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张家与雒阳的中常侍也有些关系,如今的张家掌事人乃是张让的义子。” “不过......” 话锋一转,皇甫郦压低声音道:“他们似乎知道了公子来历,因此这段时间,一直在变卖财产,可能想要逃之夭夭。” “可惜啊,因为贪赃枉法,张家财产逾亿,别说整个冀县,便是整个汉阳郡,都没人能吃得下他们家的财产。” “幸亏你们是隐匿行踪而来,若是大张旗鼓,估摸着张家人已经闻讯逃走,不会给你们半点机会。” “怎么样?” 皇甫郦双眸中闪烁着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可敢对张家动手否?” 王昊目光微动,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肯定地道:“能得阁下相助,又何愁大业不成?” 皇甫郦能从王昊的目光中,感受到与自己一样的兴奋,眼前的这员行伍出身的县令,果然是敢想敢干,极有魄力,简直太对自己的脾气了。 “郦必肝脑涂地,以报公子知遇之恩。” 原本这只是对于王昊的考验,但不曾想,对方轻易通过。 皇甫郦内心中涌出一股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巴不得立刻施展宏图抱负,在王昊的手下,做出一番功绩,好让族人刮目相看。 “快快请起。” 王昊摆手示意皇甫郦起身,自己同样起身,朗声道:“这里人多眼杂,不便交流,走,咱们上楼详谈,商讨一下具体策略。” 没有人比王昊更明白羌乱的急迫感,因此对于这种走捷径的策略,他现在迫切想要尝试,以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安定冀县。 “仲德。”王昊招呼一声。 “在。”程昱颔首。 “让掌柜的把饭菜送到楼上,咱们边吃边聊。” “喏。” ***** 冀县。 张家宅院。 一个身材高挑韧健,深目薄唇,唇边有两道很深的口鼻纹,气质略显阴忌的男子,正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皱眉言道: “哦?王昊的队伍已经到了弘农郡?” “没错。” 下方侍从肯定地点点头:“我们的人在龙门渡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对方兵力约莫有千人,各个皆是百战精锐,不容小觑。” 阴忌男子试探性问道:“那王昊呢?可发现了他的踪影?” 侍从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与画像上一致的人,因此杀手没有轻举妄动。” “嗯。” 阴忌男子缓缓点头,表示赞同:“切记,要找到王昊再动手,此人可是一员悍将,当初在雒阳城外,百余刺客都拿他不下,咱们亦不能掉以轻心。” “告诉张岚!” 阴忌男子的眸子忽然冰冷如霜,咬牙恶狠狠道:“一定要耐住性子,瞅准机会,一击必杀,决不可拖泥带水,若是人手不够,我会再派。” “凉州的游侠已被我买通百余人,只需一声令下,便可赶往相助,我还会继续招募,争取再添助力。” 侍从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房间。 阴忌男子眸光一凛,眉间荡过一阵凶戾的杀气:“哼,我张敖在冀县经营多年,岂容一个弱冠的小子,在此放肆!” 第147章 庞德:先拿你开刀,再揍你的县尊! 王昊、皇甫郦等人秉烛夜谈,直至天明。 晨曦初露,霞光万道。 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透过窗棱,照在王昊身前的桌案上,尽显朝气蓬勃之象。 呼— 吹灭烛火。 王昊扭头望向窗外,听着外面逐渐喧嚣起来的吆喝声,顿感精神焕发,斗志昂扬,跃跃欲试,准备大展宏图。 “诸位。” 他的目光扫过程昱、皇甫郦等人,朗声言道:“既然策略已经定好,那咱们也没什么可犹豫的,现在便去赴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皇甫郦欠身拱手:“公子不急,且容在下先跟赵家公子商量一下,带些兵马,以壮声势,否则那帮家伙未必会认您。” “哼!” 王昊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一帮宵小之徒而已,吾岂惧哉!走吧,不必借助外力,否则本县的威信如何树立?” 许褚拍着胸膛保证道:“坚禄放心,公子说过了,凉州人尚武,令他们臣服最快的办法,便是将他们打服。” “我许褚别的不敢保证!” “但论这个......” 言至于此,许褚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冲皇甫郦示意道:“我许褚还没怕过任何人,即便他是什么牛鬼蛇神,保证将他打服。” 皇甫郦非常欣赏许褚的勇气,但还是提醒道:“公子,若是别的县城,或许凭仲康勇武,可以令其臣服,但半年前降下来的此人,只怕是不可能。” “哦?” 王昊不由惊诧。 他非常清楚,皇甫郦绝不会信口胡吣,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这么说的理由:“莫非冀县的县尉,大有来头?” 皇甫郦轻声道:“此人名叫庞德,原本乃是郡吏,只因犯了些错,被降为冀县的县尉,此人自由弓马娴熟,一柄长刀使得是出神入化。” “你说什么?” 王昊闻言一個愣怔:“你说冀县县尉是何人?” 皇甫郦呆了一瞬,他没想到,王昊的反应竟然这般强烈:“庞......庞德啊,怎么,公子听说过此人的大名?” 王昊吐口气,强制自己保持镇定:“哦,没有,记错了。” 许褚则是傲然言道:“全都是耍刀的,莫非我许褚怕他不成?坚禄放心,若拿不下此人,我许褚甘愿受罚。” “可是......” “坚禄放心。” 不等皇甫郦把话说完,便被王昊摆手打断。 庞德虽然厉害,但是不是许褚的对手,另当别论。 当然了! 即便许褚败了,也有王昊在。 全职业精通的他,面对任何选手,都有不小的优势:“我相信仲康的实力,一定可以战败那个叫庞德的家伙。” 许褚昂首傲然道:“没错,除了司马以外,我许褚还没怂过任何人,即便我落败了,还有司马在,怕个卵子。” 皇甫郦长出了口气,耸耸肩:“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有把握,那我又岂能阻拦,走吧,咱们一起去县衙。” “别急。” 许褚赶忙打断,嘿嘿一声:“咱能不能吃点东西再说?” 王昊淡笑:“行,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走吧,趁现在还早,下去吃点东西。” 程昱颔首点头:“好。” 旋即。 一行人下了楼,准备先吃点东西。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跑进来:“皇甫兄。” 皇甫郦举目望去:“赵兄?你怎么来了?” 王昊扭头,淡然一笑:“阁下便是赵家公子昂吧?” 赵昂急忙拱手:“草民赵昂,见过公子。” 王昊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既然来了,便一起吃点吧。” 赵昂摇摇头:“不了,在下此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昨日在下回到府中,偶然听人谈起,最近凉州的游侠尽皆被人收买,而且齐聚冀县。” “如果我猜得不错......” 赵昂的声音拖长,目光扫过皇甫嵩,落在王昊身上:“应该是冲公子您来的。” 王昊哂然道:“哦?张敖此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呐,居然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皇甫郦深吸口气,扭头瞥向赵昂:“有多少人?” 赵昂摇了摇头:“暂且不知,不过听说应该不下百人,单凭这股力量,便是拿下冀县,都有一定的可能性。” 非战争时期,各县的守备军数量极其有限,而且相对比较分散,若是据城而守,或许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若从内部突破,还真未必是这帮游侠的对手。 王昊如果前去赴任,自然会暴露自己身在冀县,而接下来,王昊便要对李家、张家下手,若是将其逼急了,强攻县衙,不是没有可能。 而王昊即便可以掌握冀县守卫军,在不知道对方战力的情况下,想要跟这些游侠为敌,难度系数自然不低。 嘶—! 皇甫郦倒抽一口凉气。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让人没有半点防备:“公子,该怎么办?” 每到这个时候,便需要主事人拍板,决定是否行动。 王昊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百万黄巾尚不能灭我,何况张敖,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决不可拖延。” “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收服庞德,掌控县兵,同时派人盯紧张家,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众人颔首点头,齐声应命:“喏。” 王昊腾得起身:“走。” 旋即。 众人出了驿馆,直奔县衙。 冀县县衙。 噌—! 两道森冷的寒芒阻在王昊面前。 侍卫眸光凛冽,冷声言道:“何人?竟敢擅闯县衙!” 许褚眼珠子一瞪,凶光毕露:“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是陛下亲定的冀县县令。” 侍卫愣怔:“他是新......新县令?” “怎么?” 许褚声如洪钟,铿锵喝道:“还不赶紧滚开?!” 铛—! 刀锋一闪。 竟直接将二人拨开。 王昊大步流星,径直入府:“县尉何在?” 下方侍卫欠身拱手:“小人这便去喊。” 咚!咚!咚! 鼓声乍起。 不多时。 冀县官员纷纷赶来,齐聚县衙。 王昊端坐上首,其下文臣武将分列两旁。 “县尉何在?” 王昊环视殿中文武,试图寻找庞德的踪迹。 其下闪出个小吏,抱拳拱手:“县尊,县尉他......他......” 言语之中,似有难言之隐。 王昊眉峰一凛:“直说便是!” 小吏这才回答道:“县尊,自从县令被朝廷罢黜以后,县尉已经好久没来当值了,他应该还在自家军营练兵。” 殿中许褚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哼!小小的县尉而已,竟也敢如此的放肆,定是个贪官污吏,县尊,末将这便将其抓来。” 言罢。 许褚豁然转身,作势便要离开。 “仲康且慢。” 王昊立刻摆手拦下。 “县尊。” 许褚拱手:“可还有何事?” 王昊起身离席,扭头吩咐道:“仲德,这里便交给你了,按照原定计划执行,不得有误。” 程昱拱手:“喏,县尊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王昊摆了摆手:“走吧,我随你一同去。” 许褚点点头:“喏。” 旋即。 二人在小吏的带领下,直奔庞德军营。 方才来到大营外面,便听到一阵吵杂的呼喝声响起。 “哎呦,这是在打架吗?” 许褚听到熟悉的声音,兴奋地连搓了好几下手。 “嗯。” 王昊点点头:“很有可能。” 许褚仰天哈哈一声:“我倒是要瞧瞧,那庞德到底有多厉害!。”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军营?” 方才走到营门口的许褚,便被门外侍卫拦下。 可许褚何人? 岂能被两个小卒挡在门外! 他一把便将二人掀开,怒目圆睁,厉声喝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没见到新任县令来吗?头前带路,我等要见庞县尉!” “啊?此人是新任县令?” “快去禀告县尉。” “不必了。” 许褚大手一挥:“带我们去!” 士兵哪里见过如此狂霸的莽汉,不得已之下,只能头前带路,直奔校场。 行不多远,便见数百士兵整齐列阵,将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能听到呼喝声响起,偶尔迸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还有谁不服?” 一场比斗明显结束,雷霆般的声音响起。 下方的士卒更是举剑摇旗呐喊,将战斗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王昊等人靠近,目光掠过人群,望向演武场上那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其人上身只着单衣,没有披甲,那张线条粗狂的四方脸上,脸颊晒得黑里透红,有着刀削斧劈般的硬朗之色。 哦对了。 如今自己已是冀县县令,自然可以查看麾下将士的武将信息。 不由分说,王昊心念一动,立刻调出军团信息版面。 很快! 便找到了县尉庞德的资料。 下一秒,一个咖啡色的版面,浮现在王昊面前: 【人物】:庞德 【模板】:武将 【等级】:59级战将 【经验】:18500/88000 【军职】:暂无 【主职业】:勇士 【副职业】:骁将/控弦 【天赋】:骁勇、绝命 【综合属性】: 武力70(95) 智力44(75) 内政28(45) 统帅62(88) 【战斗属性】: 体力265 攻击372 防御98 敏捷116 【技能】:刀法精通..... 【装备】:朔风寒芒刀..... 【坐骑】:青鬃兽 ps:括号内为正常成长上限。 哎呦呵! 这庞德居然是59级的战将,只差1级便可晋升至勇将。 可惜啊! 现在的许褚经过了与黄巾的杀伐,实力突飞猛进,已经先一步达到了勇将阶段,武力属性更是飙升到了74点,足足比庞德高出4点。 虽说,这4点的武力值差距,还不足以证明许褚一定能赢庞德,但也足以说明许褚在实力上是略胜于庞德的。 稳了! 这回彻底稳了! 王昊暗暗松了口气,给许褚打个眼色。 许褚早等着这个信号,面上顿时浮出一抹笑容,扯着嗓子喝道:“可否让我来试试庞县尉的实力,到底如何?” 哗啦—! 刹那间,数百士卒的目光立刻聚焦在许褚身上,一个个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纷纷低语询问“这是何人”。 演武场上,庞德也终于转过身来,但见其人,金睛迭豹,狮鼻阔口,两耳扇风,下身是大红绸子绲裤,脚下一双五彩虎头战靴。 果真有股子西北儿郎的豪迈风! “尔等是何人?如何进得了我庞德大营?” 庞德的目光如同冰针般地刺了过来,语声不带有任何的温度。 “哼!” 许褚昂首脑袋,声音洪亮地道:“把你双扇风耳竖起来给我听好了,这位是新上任的冀县县令,吾乃县令亲卫许褚是也。” “县尊初至冀城,你竟敢不露面,端的是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今日我许褚特来请教一二,倒是要见见你有何嚣张的资本。” 庞德脸上没有半分惊惧,却是仰天哈哈一声,浑不在意:“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县令,失敬失敬。” “不过......” 话锋一转,庞德眸中闪过一抹狞色:“庞某即便不去拜会,你又能奈我何?革我的职?你怕是没那个权力吧?” “别怪庞某没提醒你,在我们凉州,有莪们凉州的规矩,随随便便调来一个弱冠之龄的毛孩子,就敢骑在我等脖子上拉屎撒尿?” “哼!” 怒哼一声,庞德狠言道:“怕是你们来错了地方。” 刹那间,演武场四周的士兵纷纷围了过来,一个个虎目圆睁,杀气腾腾,彷佛恨不得把王昊、许褚生撕活剥了一般。 不过...... 王昊却是浑不在意,甚至略感惊喜。 庞德麾下的这支兵马,虽然兵力不过数百,但却各个是精兵,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硬汉风,只有这样的队伍,才能打胜仗。 面对数百兵马的怒目而视,王昊面色始终保持淡定,甚至眸光愈加犀利:“凉州尚武,本县何尝不知,今日前来军营,便是要以武会友。” “以武会友?” 庞德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王昊、许褚:“这死胖子倒是抗揍,可以玩玩,不过你吗,怕是没那个本事。” “恁娘的!” 许褚勃然大怒,直接爆了粗口:“你小子当真瞎了狗眼,县尊可比我要厉害多了,他的霸王枪法出神入化,与你交手,怕不超三合,便可斩于马下。” “哦?” 庞德眉尖不由跳了跳:“霸王枪法?那我倒还真想试试。” 许褚上前一步走:“喂!想啥呢?县尊是你想打,就能打的吗?先赢过我许褚再说!” 庞德讪笑:“很好,那我便先拿你开刀,然后再揍你的县尊!” “弟兄们,清场!” “喏。” 第148章 许褚VS庞德! 演武场上,双方拉开架势,面对而立。 庞德昂首睥睨着许褚,冷声道:“咱们先比拳脚试试你的身手,否则我怕一招不慎,要了你小子的性命。” “哼。” 听到如此嚣张的声明,许褚也是不甘示弱,直接怼了回去:“跟我想的一样,若是把你这个冀县县尉打死了,我许褚估摸着得赔命。” “可你!” 许褚伸出个手指,摇了摇头:“不值得!” 庞德面皮微微发颤,心中怒火腾得燃烧起来:“嘴硬的家伙,简直找死。” 许褚冷笑,不屑一顾:“是不是找死,一战便知!” 呼— 操起铁拳。 庞德身子压低,双膝微弯,猛一蹬地面,整個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而出,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掠过数丈距离,拳风呼啸,直扑面门,气势汹汹。 可许褚却是浑然不惧,他左脚稍稍后撤,整个身子呈现出个轻微的侧向角度,扎稳马步的同时,眼瞪如铃,紧盯着对方的拳头,时刻不敢放松警惕。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木有。 仅仅只是这第一招,许褚便能从其中感受到对方的实力,因此他在第一时间便认真起来,丝毫没有半点戏谑的想法。 见此一幕,即便是王昊也不由地暗松口气,虽说许褚有4点武力值上的优势,但若是因轻敌而败北,那可就丢大人了。 现在看许褚猛然间进入状态,王昊倒也彻底放下心来,双方之间的一战,必然拳拳到肉,精彩绝伦,绝不能错过。 果不其然! 庞德一拳挥出,直扑许褚面门。 可许褚却没有以掌相迎,而是同样挥出铁拳,迎着庞德的拳锋,竟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彷佛这拳头非是血肉之躯,而是精芒闪烁的钢刀,压根砸不坏的。 蓬! 双拳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庞德只感觉自己的拳头撞在了坚硬的城墙上一般,指关节都要爆开似的,疼痛从拳锋,顷刻间传遍全身,火辣辣的感觉,当真是痛彻心扉。 “嗬啊—!” 庞德咬牙嘶吼。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接连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一脚撑住地面,回头望向许褚,但见对方神色如常,缓缓收拳,藏于身后,面带冷笑: “冀县县尉,不过如此。” 然而,王昊却是清楚双方的实力,他瞥一眼被许褚藏于身后的手,果然在微微颤抖,他只是刻意如此,企图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而已。 好一个许褚。 居然还耍上小心机了,有进步啊! 庞德果然被激怒,一咬牙一跺脚,不顾拳头的疼痛,再次朝许褚发起进攻,只不过这一次的庞德,更加小心,不似上次那般鲁莽。 许褚同样没有选择以硬碰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使用一次震慑对方足矣,若是接连不断,必是两败俱伤,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就只见...... 演武场上的双方缠斗,拳影纵横,衣袂翻飞,你攻心来,我锁喉,你掏阴来,我踢裆,来回近百招,招招直攻要害,却仍未分出胜负。 四周的凉州士卒原本只是为庞德加油呐喊,可百回合之后,竟也有人为许褚加油鼓劲,显然是被彪悍的许褚深深折服。 凉州尚武! 果然是名不虚传。 士族在这里的影响力,远远没有一个勇士厉害。 是以,中原的那一套管人的制度,在这里压根不适用,只有拳拳到肉的对决,才能令凉州的勇士心服口服。 庞德何以时常跟麾下士卒打架? 除了正常的训练因素外,归根到底,还是要树立自己的绝对领导地位,让这帮桀骜难训的凉州勇士,真正变成自己的兵卒。 如今,半路杀出了王昊、许褚,想要真正掌握这支军队,也只能使用同样的办法,折服庞德,便是折服这支兵马。 也因此!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是绝对少不了的。 只不过,双方这拳脚功夫从正常对决,到耍阴招偷袭,实在是不敢恭维。 喝! 伴随着一声爆喝。 就只见,演武场上难以分出胜负的二人,竟相互掐着对方的肩膀,龇牙咧嘴,怒目圆睁,面色通红,虬肌暴起,开始角起了力量。 二人俱是扎稳马步,丝毫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因为一旦试图强攻,必定会导致根基不稳,从而彻底被对方摔倒。 这是他们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是以! 二人僵在原地,相互角力,竟是纹丝不动,宛如擎天双柱,直看得四周凉州勇士是纷纷呐喊,热血沸腾。 许褚将全身的力量爆发到极致,宛如泰山一般的身体,将庞德死死的压制,可庞德也绝非易于之辈,不断通过泄力缠斗等技巧,倒也能与许褚战个五五开。 但实际上..... 庞德非常清楚,自己已经输了。 毕竟,他可是时常跟弟兄们玩这种游戏,精通步战的各种技巧,反观许褚,单纯依靠这股子蛮力,便可极限压制自己,若他稍微懂些技巧,只怕被吊打的,便是自己了。 当然了! 庞德虽然清楚自己输了,但他却极其的不甘心。 其一:是因为当着自家士卒的面,一旦输了,威信必然扫地; 其二:自己虽然擅长拳脚功夫,但真正的杀招却是骑战! 这才是凉州人的底牌! 若不能竭尽全力一战,又何谈心服口服? 可是现在...... 庞德正为此惆怅时。 忽然,一道流光斜刺里杀出,他甚至没能看清楚对方的身影,便被其抓住臂膀,硬生生将他与许褚分开,凌空转了两个大圈,泄掉力量后,方才停下。 “是你?” 庞德半个身子都是软的,抬眸瞥向王昊,眼神中写满了惊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方明明不是那种力量型的身板,但这双臂膀上,竟蕴含有千钧神力,居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二人拆开,且靠惯力来泄掉二人的力量。 若非实力胜于二人,又岂能如此!? “这一战,算你们俩平手吧。” 王昊面色淡然,松开俩人的手臂,轻声道。 “平手?” 许褚顿时就不乐意了:“县尊,再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保证将他按在地上暴揍,这怎么能算平手呢?明明是我赢了才对!” 庞德虽然心知不如,但嘴上却是不饶人:“就凭你?也能将我按在地上暴揍?不过是耍蛮力而已,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 许褚又何尝不知,对方在步战缠斗上的技巧,比自己强出太多。 自己预测的一刻钟时间,还真不一定能拿下对手。 “怎么,不服?” 庞德昂首怒视许褚,冷声言道:“有种再来!” 许褚撸起袖子:“来便来,怕你不成?” 趁此机会,庞德把手一招:“步战难分胜负,可敢与某比骑战否?你若能在骑战上赢得过庞某,庞某自然心服口服,便是把这县尉让给你,又有何妨?” 许褚眼神骤亮,战意顿时爆蓬:“哈哈,这可是你说得,别等到输了再反悔,我许褚还没当过县尉呢!” 庞德咬紧了牙根,眉间怒气飞扬:“没错,是我说的,这是咱们凉州的规矩,你若能胜,庞某这条命都是你的!” “哈哈!” 许褚仰天哈哈一声:“那还等什么?来吧!” 庞德傲然:“来人,取我兵器战甲来!” 许褚身旁没个能招呼的人:“此番来得着急,兵器、战马皆在县衙,且容某取来,再与你一决胜负,如何?” 庞德扭头吩咐道:“来人,牵匹马给他。” 士卒拱手:“喏。” 不多时。 战马便被牵来。 许褚接过递来的缰绳,飞身而上。 “某去去便回,诸位在此稍后。” “驾—!” 策马扬蹄,飞奔而出。 望着许褚离开的背影,王昊扭头瞥向庞德:“凉州人擅长骑射不假,但你也别小瞧仲康,他爹为了培养他,从三岁便开始骑马,与尔等一样,是马背上长大的。” “哦?” 庞德惊诧不已,双目炯炯地凝视着王昊:“你因何要与我说这些?” 王昊倒也没有半分遮掩,直言道:“自然是为了让你心服口服,凉州不久必然迎来暴乱,我可不想冀县有个不听号令的县尉。” “你说什么?” 庞德心头一凛,疑惑顿生:“凉州会迎来大乱?” 王昊瞥了眼对方:“唉,罢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不如不说。” 庞德疑心因此更盛:“你这是何话?若是不说,我庞德岂能相信。” 王昊打量着对方,佯作思索片刻:“也罢,反正仲康没来,先跟你聊聊。” 庞德也需要稍事休息,点点头:“你说,我庞德非是不明大义之人,若当真如你所言,为了汉阳百姓,庞某必会遵从号令。” 庞德! 汉阳獂道县人。 凉州若是当真暴乱,汉阳郡作为渭水上游的代表,必然首当其冲。 作为汉阳土著,庞德绝对不愿意看到此事发生。 是以。 此刻的他,内心多少有些惶恐。 窥破庞德情绪的王昊,心下稍安,这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县尉。 不过,王昊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率先反问一句: “不知庞县尉对王某履历,可有过了解?” “这......” 庞德皱了皱眉,轻声道:“庞某只知县尊乃是陛下亲定的县令,至于其他的,便不知了。” 王昊淡笑:“怪不得。” 庞德没有听清:“县尊说什么?” “啊,没什么。” 王昊摇了摇头,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你可以托关系打听打听,昊是如何以弱冠之龄,成功当上的县令?而陛下又因何要亲定某来此任县令。” 嘶—! 庞德倒抽一口凉气:“实不相瞒,庞某也曾怀疑过,但却苦于没有门路,完全不知,前任县令待我不错,却因被人弹劾而罢免,据说便是为新县令腾位置。” 呃...... 王昊那叫一个汗呢。 原来庞德如此不鸟自己,原因竟在这里。 不过,王昊倒也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其实,是皇甫将军推荐我来凉州做官的,如今天下动荡,羌胡中别有用心之人,必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本县来此为官,是为保护凉州百姓,绝非是为升官发财,否则凭我的战功,大汉膏腴之县可任我挑选,又何必来此苦寒之地受罪?” “我知道你不信。” 王昊瞥了眼庞德,淡然言道:“不过没关系,少则两月,多则半年,必见分晓,届时你便知我到底有没有撒谎。” 庞德的确不相信王昊,但对方眸中的清澈,却令他震动:“若当真如此,县尊放心,庞某必会竭尽全力,遵从号令。” 言外之意。 不服便是不服,我只是遵从号令而已。 王昊自然不会强求,毕竟来日方长,不在于这一时半会儿:“有县尉此言,本县可以安心了,今日权当是以武会友,切莫伤了和气。” 庞德深吸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莪庞德没那么小气。” 王昊笑笑:“如此甚好,今日我倒是有眼福了,没有白来。” 庞德盯着王昊良久:“起初庞某还不相信那死胖子的话,如今来看,此人能臣服于你,足以证明你的实力。” 得嘞! 是个聪明人。 王昊只是摆了摆手,轻声道:“略胜一筹而已,不值得一提。” 庞德深吸口气:“如有机会,庞某希望能与县尊一教高下。” “这......” 王昊的目光扫过四周将士:“这次便算了,咱们再找机会吧。” 庞德自然清楚对方是在为自己考虑,颔首点头:“县尊如此,倒是让庞某无地自容了,从明日开始,县尊号令,庞某无有不遵。” 王昊淡然一笑,权做回应。 希吁吁—! 正在这时,人群外响起一声嘹亮高亢的马嘶声。 王昊、庞德举目望去。 外围的士卒闪开一条路,策马拎刀的许褚上前,头戴十字荷叶八角板银盔,身穿锁子连环甲,大红绲裤,五彩虎头战靴,胯下大黑龙,手中八环象鼻刀一抬,咯噔噔作响: “来吧!” “战个痛快!” “今日若不打你个满地找牙,我便不是虎痴许褚!” 第149章 死胖子,劳资认输,还不行吗! “嚣张至极!” 庞德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全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我岂会惧你? 在凉州人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畏惧”这两個字。 “战甲、刀!” 庞德一声令下。 早有士卒牵马上前,将战甲披在庞德身上,递上他的朔风寒芒刀。 飞身上马。 庞德猛一提缰绳,坐下青鬃兽陡然人立,发出一声嘹亮的马鸣声,像是在炫耀自己精湛的骑术,企图在气势上压许褚一头。 “哼。” “雕虫小计,也敢班门弄斧?” 许褚怒目圆睁,同样急勒缰绳,猛夹马腹。 坐下这匹大黑龙跟了许褚五、六年,早与其心意相通,当即如人立一般扬起前蹄,高亢的马鸣声比之庞德坐下青鬃兽,还要嘹亮三分。 庞德面上闪过一丝惊异。 果然! 这小子的骑术不容小觑,想要赢他,没那么容易。:魰斈叁4 而四周的凉州勇士,同样露出骇然的神色。 虽说他们尽皆是精通骑射的悍卒,但想要随心所欲的操控战马,达到如此程度,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办到。 “这死胖子有点能耐啊,骑术竟如此精湛。” “是啊,这种事情连我都办不到。” “咱县尉这次怕是遇着对手了。” “嗯,的确如此。” “......” 在众将士的议论声中,许褚、庞德已然进入演武场,面对而立。 一股凉风掠过校场,卷起漫天尘埃,拂过二人面庞。 驾—! 庞德率先发难,两条粗壮有力的大腿,猛一夹马腹,坐下青鬃兽吃痛,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直扑向许褚。 “死胖子。” “吃某一刀!” 他鼓动了全身的劲气,声势倒也非同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了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许褚的头顶,狠狠敲来! 呼— 刀锋劈落,劲风四卷。 即便是虎痴许褚,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这一刀中蕴含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刀风刚一迫近,竟连发根都被狂风吹起般,根根直立。 然而...... 面对如此凶悍的一招,许褚面上不仅没有半分恐惧,反而那双铜铃般的眸子里,闪烁着令人诧异的兴奋。 只见得那一刀轰地劈落,来势凶厉,宛如从九天之上劈落的寒锋,作势便要将自己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刀锋劈落的刹那,许褚双手抡起八环象鼻刀,一招海底捞月,竟从下到上划出一道森冷的寒芒,迎着庞德劈落的刀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第一个回合,是绝对不能怂的,否则在气势便落了下风,那么即便战成了平手,接下来对手依旧会持续疯狂进攻,丝毫不给你喘息之机。 是以! 但凡猛将,宁肯迎难而上,也绝不退而保守。 伯仲之间的两员悍将,这第一刀的对决,便奠定了整场比试的基调。 铛—! 双刀相交处,星火迸溅。 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即便是四周的凉州士卒,也不自禁捂上了耳朵,彷佛当真害怕被这一声金鸣,扎破了自己的耳膜,彻底变成个聋子。 而战场之上,庞德明显感受到一股延绵不绝的恐怖力量,作势便要将自己的朔风寒芒刀倒崩而回。 不得已之下。 他立刻押上另一条手臂,方才将剧烈震动的刀身,强行压制下来,使得双方的兵器在空中停滞,两股力量不断的碰撞。 刀锋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剧烈的摩擦迸溅出万千星火,双方于第一招便进入角力状态,龇牙咧嘴,满面通红。 八环象鼻刀咯愣愣的响声接连不断,可它只能唬得住怂包,绝不可能吓倒真正的好汉,即便顶着这恼人的声音,庞德依旧可以全力以赴,不逊往常分毫。 “死胖子。” “劲儿还真大!” 庞德双手紧握着刀杆,不断在空中变化着角度,企图将许褚的压制化解,甚至趁机反打一波,从而奠定胜局。 “大胡子。” “你劲儿也不小!” 庞德脸上的络腮胡颇具羌胡特质,远比许褚颌下的胡须稠密多了。 既然庞德喊自己“死胖子”,那自己也决不能输了,一句“大胡子”聊表敬意:“不跟你耍了,接招吧!” 哧愣愣! 下一个瞬间,许褚抽刀而回,八环象鼻刀于腰间打个旋转,旋即从另外一个方向,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冲庞德腰眼要害,横削过去。 这一招来得不可谓不凶! 庞德尚没有从防御状态中回过神来,对方的刀锋便接踵而至,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压根不给自己任何反应的机会。 但可惜! 庞德也绝非易于之辈,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的同时,操控坐下战马摆出个轻微弧度,掌中朔风寒芒刀快速拉回。 铛! 刀杆精准地拦在刀锋挥来的路径上,发出清脆的金鸣之声。 与此同时,庞德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希吁吁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向前狂奔,庞德以刀杆泄掉八环象鼻刀的力量,紧跟着凌空舞刀,趁势劈落。 此刻! 许褚背对庞德,满身全是破绽。 这若是结结实实挨上一刀,即便人不死,估摸着也彻底废了。 虽然只是斗将而已,但庞德依旧没有手下留情,掌中朔风寒芒刀毫无半点花哨地劈落,作势便要将许褚劈成两半。 “死胖子,认输......” 庞德话音未落,就见许褚于战马上使出一招巨蟒翻身,八环象鼻刀随同翻滚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森冷的寒芒,竟精准地撞在朔风寒芒刀上。 铛—! 一声金鸣炸响。 就只见,许褚仰面朝天,长刀拖地,向前飞奔而出,没有伤到分毫。 四周的凉州勇士纷纷呐喊起来,他们不仅是在给自家县尉呐喊,更是在为许褚助威! 数百人的吼叫声,跟马鸣声糅合在了一起,如雷霆震荡,声势浩大。 观战的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 他能从许褚与庞德对战中,感受到许褚实力的提升。 若是以前,他的招式绝对没有如此干脆利索,而现在,他已经有了摒弃花里胡哨招式,向着返璞归真境界迈入的迹象了。 要知道,许褚仅仅只有二十三岁,武力值却达到了惊人的七十四点,估摸着要不了三十,便可达到巅峰状态的九十八点武力。 这意味着...... 许褚的巅峰期将比历史上更加长久! 演武场上,双方匹马错等而过后,各自勒马转身,再次面对。 庞德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死胖子,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得多,骑术也非常精湛,我庞德这辈子没服过几人,你算一个。” “哈哈!” 许褚面上浮出一抹笑容:“大胡子,你倒是比我想象中废多了,都说凉州勇士擅长骑射,可你这骑术,也没比我强到哪里。” 呃...... 王昊顿感无奈。 这死胖子还真是臭屁! 人家明明是在夸你,可你倒好,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庞德脸上得善意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掌中刀锋一横,似有龙啸之音靡靡,整个人气势急速攀升,腾腾杀气漂浮于顶。 “匹夫!” “欺人太甚!” 庞德的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 当下,他猛一夹马腹,坐下青鬃兽昂首一声嘶鸣,再次冲着许褚直扑过去,掌中朔风寒芒刀骤然间举过头顶,劈头盖脸便是一记暴扣! “哈哈。” “来得好!” 许褚则是兴奋不已,抖擞精神,举起八环象鼻刀便迎战上去。 王昊也算是看出来了。 这小子压根不傻,而是太聪明了。 他很清楚,一旦庞德心服口服,这架就没得打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不过过手瘾,怎么能行。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便是十余个回合。 但这次可不同以往,尽皆是刀法上的较量,而非力量上的对抗。 双方以招应招,以招拆招,以招迫招,以招改招,一时间竟不分上下,越战越酣,连围观士卒的神情,都不由自主地越来越认真,越来越投入。 尽管凉州士卒纷纷呐喊助威,一个个兴奋不已,但也只有王昊能够发现,许褚在接连不断的攻势中,稍稍有些放水。 此刻的他已经不是在斗将,而是在享受这种打架的快感,一次次的匹马错等而过,一次次的呼喊“再来”,脸上那遮掩不住的兴奋,便是最好的证明。 “哈哈,再来!” 许褚勒马转身,正欲再次发动进攻时。 前方的庞德再也忍不住了,把兵器往地上一丢,大喘口气:“死胖子,劳资认输,还不行吗,有必要这样羞辱我?” “大胡子。” 许褚眼珠子一瞪,疑窦顿生:“你这是何意?” 庞德气呼呼道:“你故意降低某些招式中的力道,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庞德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如此这般,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 许褚正要开口,却被王昊直接打断:“行了!这次赶来军营,原本便是要以武会友,既然目的达到了,又何必再战。” “庞县尉!” “在。” “传令下去,今夜于军中摆酒设宴,让弟兄们高兴高兴。” “喏。” 吼!吼!吼! 顿时,演武场四周的凉州士卒,一个个兴奋地欢呼起来。 王昊则是长出口气,摆了摆手:“庞县尉,咱们回营帐,本县有事要说。” 庞德点点头,翻身下马:“喏。” 旋即。 带着王昊、许褚直奔军帐。 王昊端坐在上首,倒也丝毫废话,直言道:“庞县尉,从即日开始,营中将士要进入战备状态,只要本县一声令下,务必要在一刻钟内,投入战斗。” 庞德惊诧:“怎么,羌胡很快会叛乱?” “非也。” 王昊摇了摇头,长出口气:“实不相瞒,本县准备广开言路,收集冀县张氏犯罪的证据,为老百姓铲除这颗毒瘤。” “啊?” 庞德眉棱一跳:“县尊要对张氏动手?” 王昊抬眸:“嗯,没错,有此想法。” “好!” 庞德点点头,眼神坚定:“太好了,县尊若是要铲除张氏,庞某必定助县尊一臂之力!” 王昊淡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庞德:“庞县尉与张氏有隙否?” 庞德摇了摇头:“没有!但我知道,张氏欺压良善,勾结羌胡,为祸乡里,罪不容赦,上一任县令虽对庞某有恩,但其与其狼狈为奸,亦是不争的事实。” “末将劝说过多次,都被县令以各种理由拒绝,以至于冀县百姓深受其害,县尊若真敢对张氏动手,便是为冀县百姓除了一大害!” “哈哈。” 王昊仰天哈哈一声,不以为意:“一个小小的张氏而已,不足挂齿,若非他收买了上百凉州游侠,顷刻之间,我便教他灰飞烟灭。” “原来是这样......” 庞德顿时明白了王昊的想法,当即拱手抱拳:“县尊放心,有末将在,一定不会让他伤到县尊分毫。” “你不必管我!” 王昊大手一挥,铿锵言道:“你只需要盯紧张家,待本县一声令下,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张家,胆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可您......” 庞德瞥了眼许褚,暗松口气:“倒也是,有这死胖子在,想来也没什么人,能伤到县尊,是庞某多虑了。” 许褚轻哼道:“我虽是县尊护卫,但县尊实力强过我,谁护卫谁,还不一定呢。” 王昊摆手打断道:“仲康,不必再言。” 庞德拱手:“末将有眼不识泰山,望企见谅。” “行了。” 王昊大喘口气,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既如此,军中事务,便全权交给你来处理,我等返回县衙后,便要按照既定策略,实施计划。” 庞德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县尊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王昊点点头:“恩,既如此,我等暂且告退。” 庞德颔首:“喏。” 旋即。 亲自将王昊、许褚送出军营,目送其离开,暗松口气,自言自语道: “真想见识一下县尊的实力啊!” 第150章 登闻鼓,广开言路,矛头直指张家! “仲德,事务交接得怎样了?” 王昊从军营返回,第一时间找到程昱。 “大致有个了解。” 程昱面前堆满了各种文书、案牍,全都是近年来冀县城中的各种事务。 当然! 这些事情全都是能摆在明面上的,那些只能在暗地里搞的小动作,程昱暂时还没办法接触到,只能等正式上任以后,再行接触。 “别急。” 王昊也非常清楚。 半天时间,程昱能够掌握的情况,一定是极其有限的:“等友若、伯然引兵赶来,想来便容易多了,你只需要掌握急需的情况。” “没有。” 程昱放下一卷竹简,叹口气:“前任县令被人弹劾,倒也没有冤枉他,事关张家、李家的情况,县衙一点东西都没有。” “在下也与县衙的主簿、主计详细了解过了,虽然他们没有明言相告,但话里话外可以证明,前任县令与张敖有勾结,乃是一丘之貉。” 呼— 王昊长出了口气。 这种情况,他们已经预料到了:“看来咱们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了,广开言路,从民间着手寻找证据。” “坚禄人呢?” 王昊环顾一圈,没有发现皇甫郦的踪影。 程昱抬手指了指后方:“在后面准备东西呢,估摸着再有一会儿,便可把登闻鼓架起来,不过县尊,登闻鼓一旦架起来,张敖怕是坐不住了。” 王昊颔首点头,神色如常:“放心,庞德那里已经解决了,他是个有正义感的县尉,没来县衙,是有别的原因。”wenxueзч “如此甚好。” 程昱暗暗松了口气,再次问道:“只是不知他麾下的兵力......” 王昊淡笑,极其自信地道:“放心,庞德能力不错,麾下将士有一定的战斗力,而且仲德别忘了,咱们在雒阳城外时,也曾战过百余游侠。” “单凭张敖手里那点人,想要对付咱们,只怕他还差点能耐,我王昊能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又岂能在阴沟里翻船。” “没错。” 一旁许褚也附和道:“仲德放心,若当真有人敢对县尊下手,先从我许褚尸体上踏过去!”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长出口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管怎样,咱们终究还是要小心些。” “仲康!” 程昱抬眸望向许褚:“这些日子,你必须寸步不离县尊,明白吗?” 许褚拱手:“仲德安心,交给末将即可。” “仲德—!” 正在这时,从后院传来一声呼唤。 皇甫郦拎着個制作好的公示牌,转入大殿:“县尊回来了?” 王昊点点头:“恩,回来了,东西做好了?” 皇甫郦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没错,已经做好了,咱们是否现在就挂出去,趁着街上往来行人较多,也能起到一传十,十传百的效果。” “可以!” 王昊没有丝毫犹豫,答应道:“现在便开始吧,要打,就要干脆利索的打,临阵犹豫,非是我王昊的性格。” “喏。” 皇甫郦越来越佩服王昊,郑重点头:“既如此,在下便安排了。” 王昊简单应了一声:“恩。” 旋即。 皇甫郦拎着公示牌,转身离开,直奔府外。 早有小吏帮忙架起了登闻鼓。 皇甫郦将公示牌摆放在县衙前,招呼来往的民众: “诸位乡亲,来来来,都过来一下,且听在下一言。” 川流不息的百姓,一下子被这面鼓吸引住了,纷纷上前。 “这人是谁?他怎么会在县衙,莫非是新县令?” “县衙门口摆这么一面大鼓作甚?难道要寻鼓手?” “尔等何人识字?那告示上写的什么东西?” “告示?真有个告示啊!” “有识字儿的吗?” “......” 皇甫郦朝众乡民拱手,朗声言道:“诸位乡亲,新县令已于今日正式赴任,他体恤百姓疾苦,特广开言路,如有冤屈者,可击鼓鸣冤,若真相属实,必严惩不怠!” 四周围观的百姓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官府会为穷苦百姓做主,情不自禁地私语起来: “这怎么可能!现在当官儿的,哪个不是为了钱?还有为咱老百姓鸣冤之人?哼,打死我都不信!” “我也不信这鬼话,充其量就是个唬人的噱头而已,到时候再和豪族串通一气,受害的还不是咱小老百姓?” “就是就是!俺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一个当官的,是能为咱小老百姓做主的,别到时候再把咱自己害了!” “毕竟是新官上任,总得做出点样子才行,要不然向上没办法交代,全都是老套路了,你莫非还不明白?” “唉!可怜的冀县百姓,好不容易熬走了一个县令,又来一个县令,莫非当真要把冀县百姓榨干不成?” “这大汉还有天理和王法吗?” “天理?王法?张家便是天理,张家便是王法,你难道不知?” “......” 皇甫郦只能呵呵了。 果不其然! 官府的信誉早已经被贪官污吏们消耗殆尽了,即便把申冤报仇的路摆在大家面前,他们对此依旧是满心怀疑。 不过幸好...... 县尊王昊对此早有预料,想要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便需要借助托儿,只要能有一个案例成功,那么接下来必定是源源不断。 “我还真不信了,这天下当真没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正当皇甫郦扭头瞥向不远处隐遁在人群中的托儿时,一个洪亮的声音,自百姓中响起。 就只见...... 一个年轻小伙子从人群中挤出来,迈着流星大步,便走到了登闻鼓前,咬牙拿起了旁边架着的鼓槌,回头瞥了眼皇甫郦: “但愿新县令能为百姓做主!” “只要查明真相,必为百姓做主!” 皇甫郦报以极其坚定的目光,郑重承诺道。 四周百姓立刻喧嚣起来,因为他们已经认出了年轻人: “咦,这不是哈赤乡那个小伙子吗?” “没错是他!前段时间告官,差点被打死的那个。” “哦,我记起来了,的确是他,张家夺了他们家的良田。” “原来这小子还没死呢?真是命大啊!” “居然还敢出来,真够头铁的。” “......” 年轻男子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四周的百姓,拱手抱拳:“诸位乡亲,没错,我便是哈赤乡的朱老三。” “今日新县令赴任,我朱老三愿意为大家蹚路,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个能为咱老百姓做事的主儿!” “如果我不幸死了,还请父老乡亲,将我焚烧,骨灰遍洒县衙,自此愿化作厉鬼,专杀贪官污吏!” 下方百姓纷纷叫喊起来: “老三放心,我帮你收尸!” “我们大家都会帮你。” “去吧!试一试这个县令。” “大家都会帮你的。” “......” 朱老三深吸口气,转身面对登闻鼓,奋力敲击着碾盘大小的鼓面。 咚!咚!咚! 震天彻地的鼓声响起。 皇甫郦长出口气,摆手相邀道:“来人呐,将击鼓鸣冤者,带入大堂,由县尊亲自主审,替你等做主。” “将县衙大门展开,愿意旁听的百姓,尽皆可以入内。” “好!” 众人纷纷跟着朱老三,进入到县衙之中。 王昊早已命令衙役,将殿门全部展开,最大限度地给百姓露脸旁听的机会。 此刻,王昊已然端坐在上首主位,县令的官服穿在身上,正襟危坐,浑身的正气激荡,给人一种得以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朱老三迈步走入大殿,欠身拱手道:“草民朱老三,冀县哈赤乡人,拜见县尊。” 王昊大手一挥,朗声言道:“朱老三,你有何冤情,尽管说与本官,无须有任何顾忌,一经查实,本官必定为你做主!” 虽然朱老三内心对此仍不相信,但他还是噗通一声跪下:“县尊,小人原本只是个普通的乡民,平素便靠在县里卖菜为生。” “约莫在三月前,小人在城中卖菜,可惜自家的菜受了雨打,品相略差,以致卖不出去,因此延误了回家的时辰。” “家中妻子担心,因此入城寻小人,谁料这一入城,竟被张家恶霸张彪相中,砸了我菜摊不说,还掳走了小人妻子,妻子不堪受辱,上吊自尽而亡!” “可怜我儿嗷嗷待哺,没有娘亲,家中老父亲实在气不过,上门讨要说法,谁曾想竟被那张彪活活打死。” “如此还自罢了。” 朱老三言至于此,已然是面色蜡黄,眸中含泪:“小人将张家告到县衙,不曾想对方却拿出我卖掉妻子的契书,还说小人是诬告,将小人暴打一通。” “小人有苦难言,加之忧心幼子,不敢与张家作对,便想着逃离这里,但怎奈,等回到家中是,帮忙照顾幼子的姑姑,已然惨死家中,幼子至今毫无踪迹。” “县尊!” 朱老三强忍着泪水,硕大的脑袋直接磕在地上:“小人苟延残喘至今,目的便是要报仇,若县尊可以为小人做主,小人当牛做马,誓当奉还,如若不然,小人也不打算活了。” “你先别激动!” 王昊摆手示意朱老三冷静,轻声道:“这张彪与张敖,是何关系?” 朱老三回答:“乃是父子。” 王昊颔首,扭头瞥向程昱:“仲德,卷宗之中,可有此案否?” 程昱摇了摇头:“没有。” 这种明显有问题的案子,前任县令怎么可能留存? 王昊淡笑,轻声道:“看来本县只能重新审理此案了。” “仲康何在?” “末将在。” “命你带着传唤令,赶往张家,押张彪前来审讯。” “喏。” 众人望着铮铮虎将带人离开县衙,一个个露出骇然的神色,议论纷纷: “靠!来真的吗?难道县令当真要与张家为敌?” “公然传唤,而且当众审讯?县尊是要把事情闹大啊。” “且再瞧瞧不迟,或许这只是人家的手段罢了。” “恩,有道理,再看看不迟。” “......” 王昊的目光落在朱老三身上,轻声道:“关于此事,你身上可有证据否?” 朱老三立刻从怀中摸出一份地契:“这是我们家的地契,这才是真的,张家手上是假的!” 王昊颔首点头,继续询问:“还有别的证据吗?” “这......” 朱老三摇了摇头:“人都已经死光了,没别的证据了。” 王昊的目光掠过朱老三,落在外面的百姓身上:“尔等当中可有知晓此事之人,有没有人愿意为朱老三作证?”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 虽然王昊早有预料,但他还是劝谏道:“办案讲究的是证据,若没有足够的人证、物证,这种拖延长达数月的暗自,是很难定案的。” “本官虽然愿意为老百姓做主,但也希望老百姓可以勇敢一些,不要让违法乱纪者,继续逍遥法外,尔等的忍让,便是他们嚣张的资本!” 朱老三能够从王昊的话中,感受到那股怒其不争的韵味。 他咬了咬牙,深吸口气,转身面对为官的老百姓。 砰!砰!砰! 接连三个响头磕在地上。 “诸位乡亲!” 朱老三拱手抱拳,泪流满面:“我朱老三知道张家乃是恶霸,尔等不敢招惹他们,但县令说得没错,咱们越是害怕,他们就越是嚣张。” “我朱老三斗胆请求诸位,如果当真有人了解真相,还请站出来,为我朱老三作个证,下半辈子,我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砰!砰!砰! 接着,又是三个响头,磕在地上。 面对真诚的朱老三,围观的百姓果然陷入了犹豫,甚至有人在呼喊: “如果有人知道真相,还请站出来,咱们得争口气,绝不能让张家父子如此嚣张。” “新县令像是个能为民做主的官,如果有人知道真相,务必站出来。” “这不仅是为朱老三作证,更是在为咱们而鸣不平。” “不想一辈子被张家压在头顶上,咱们就得站出来,为朱老三作证。” “......” 虽然只有寥寥数人在喊话,但王昊亦能明显感受到众人的愤怒,这是压抑良久后,带来的必然爆发,一旦口子撕开了,必定是井喷式的浪潮。 第151章 掌嘴+杀威棒!先打了再说! “父亲—!” “大事不好了!” 正在内院八角亭中品茶的张敖,忽然听到一阵疾促的呼唤声。 他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儿子张彪神色慌张,飞奔过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抬手指向外面:“父亲,大事不好了,新县令已经到冀县了。” “我当何事,新县令而已。” 猛然间,张敖双目圆睁,写满了骇然:“你说什么?新县令已经到冀县了?这怎么可能,他应该还在肴函古道才对!” “你......” 张敖喉头滚动,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哗啦啦滚下:“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张彪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绝对没错,儿找人反复确定过了,而且新县令在县衙架起了一面鼓,还说要给老百姓申冤。” 嘶—! 张敖闻言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与官家打交道七八年的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目的:“他这是要收集咱们犯罪的证据啊,这个叫王昊的家伙,手段还真够硬的。” “父亲,怎么该怎么办?” 张彪心里咯噔一下,害怕极了。 “怕什么!” 张敖深吸口气,眸中迸射出万丈凶芒:“他的队伍远在弘农,而他自己却孤身出现在咱们冀县,你以为这是什么?” “啊?” 张彪略显懵逼,不知父亲话中含义:“莫非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张敖瞪了儿子一眼:“蠢货!他这是自寻死路!” “啊对!” 张彪赶忙点头附和道:“没错,父亲英明,就那么两、三个人来到冀县,咱们又有何惧?要不要儿子立刻安排人,做了这個县令。” “杀杀杀!” “一天到晚,就知道杀,能成什么大事?” 张敖怒其不争地瞥了眼儿子,气得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父亲,儿愚昧,望父亲教我。” 张彪立刻改口,对于老爹的套路,他早已摸清楚。 呼— 长出口气。 张敖缓缓落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这小子孤身至此,的确出乎我等意料,义父在信中说得很明白,此人不容易对付,尽可能悄无声息的解决。” “或许,这小子似乎了解到了咱们的背景,这才如此高调行事,将矛头指向咱们,好逼着咱们不敢对他下手。” “这......” 张彪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装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点了点头:“有道理!但是父亲,咱们接下来,又当如何?” 如此话术,张彪百试不爽。 果然! 张敖深受其用,淡然一笑:“这只是第一天而已,咱们先不必声张,给足他面子,等过个两、三天,再行解决此人,犹未晚矣。” “恩。” 张彪点点头,伸出大拇指:“父亲高明,理当如此,那我该怎么办?” 张敖略一沉吟:“你抽空去找一趟庞德,务必要将此人收买,只要他不帮助王昊,在这冀县城中,咱们便是绝对的王者!” “庞德?” 张彪面皮不由地一颤:“父亲,忘了告诉您,那王昊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赶往军营,寻找庞德,据报他麾下的护卫,与庞德大战上百回合,将其战败了。” “什么?” 张敖顿时一个愣怔:“王昊竟然已经找过庞德了?而且还......将庞德战败了?” 张彪恩了一声:“没错,的确找过了。” “该死!” 张敖暗自啐了一声,心中涌起一抹不安的感觉:“在第一时间收服庞德?此子果然有些手段,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底细,明显是在防着咱们。” 如果只有王昊等人一干人在,张敖自然是不会害怕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人多,即便打消耗战,也能耗死你们。 但是...... 如果王昊在第一时间降伏了庞德,那么对方便掌握了数百兵力。 虽然,这些士兵的战斗力,难以与自己手上的游侠相比,可毕竟兵力摆在这里,对自己的确是个巨大的威胁。 “父亲,咱们该怎么办?” 张彪依旧有些懵,继续询问。 “别急。” “让我想想。” 张敖背着手,在八角亭中左右来回踱步,眉头紧攒,明显陷入了激烈的思考:“这样,你速速派人,加大佣金,继续招揽游侠。” “你之前说......” 张敖双目灼灼地盯着儿子:“咱们凉州最厉害的游侠是谁来着?鬼丰杨阿若,对吗?” 张彪点点头:“没错,他虽是男子,但样貌俊美,杀人时便喜欢带上鬼面,因此人送绰号鬼丰杨阿若。” (ps:鬼丰杨阿若,历史人物,绝非杜撰。) “好!” 张敖叮嘱道:“就是他了,不管花多少钱,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此人,能否刺杀王昊成功,便全靠他了。” “父亲放心。” 张彪满口答应道:“儿一定把杨阿若请来。” 张敖一挥手:“快去,别愣着。” “哦。” 张彪点头应命,正准备离开时。 忽然。 不远处再次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家主—!” 张敖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侍从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侍从喉头滚动,抬手指向外面:“县衙派人过来了,说是要传唤公子入堂受训。” “什么?” 张彪眉棱一跳,吓得魂飞魄散:“王昊此贼竟派人传唤我?” 侍从点点头:“恩,人已经到府外了。” “父亲。” 张彪下意识的往张敖身边靠,浓密的眉毛因害怕轻轻颤抖:“我该......该怎么办?” 张敖摆手打断:“你先别慌,沉住气。” 旋即。 他扭头瞥向侍从:“县令因何事传唤彪儿?他们又带了多少兵马?” 侍从回答:“据说是因为哈赤乡的朱老三告状,公子这才会被县尊传唤。” “朱老三?” 张彪皱了皱眉,显然没有想起这人是谁:“他是何人?” 侍从提醒道:“三个月前,您不是把一个女人给......” 张彪这才猛然想起,恍然大悟:“原来竟是那个杂碎?他还没死啊!” 侍从点点头:“不仅没死,而且还把您给告了。” “肏!” 张彪勃然大怒,有种被蚊子叮了一口的感觉:“这帮刁民,简直岂有此理,父亲,我该怎么办?县令如今有了借口,怕是会对儿下手啊。” “急什么!” 张敖相对比较冷静:“此案已经定案,而且过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翻案,我还真不信了,没有新的证据,此子便敢对我张家下手?” “走!” 大手一挥,张敖厉声道:“且去会会那个县令。” 有了父亲撑腰,张彪立刻傲然起来,下巴微扬:“父亲说得再理,我倒要瞧瞧,一个新县令,如何敢对咱们动手。” “阿风。”张敖招呼一声。 “在。”侍从拱手。 “你立刻给游侠们传令,若是两个时辰内,我们没有从县衙回来,便强攻县衙,先诛杀朱老三,再灭王昊。” “喏。” 旋即。 张敖带着儿子,一起出了府邸,随同许褚一起,直奔县衙。 正当王昊继续了解当初的情况时,许褚带人赶来:“县尊,人已带到。” 张敖立刻上前半步走,面带微笑地揖了一揖:“不知王县已然来到冀县,张某未曾远迎,望企恕罪。” “不知者无罪。” 王昊摆了摆手,权当作回应。 可是...... 那张敖却不知自己地冷淡态度,继续上杆子,试探道:“惊闻县尊传唤小儿,是为三月前已经定了一桩案子,不知可有此事否?” 王昊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没错,如今有乡民朱老三,状告令郎草菅人命,乃是害死他妻儿老小的凶手,本县自然要传唤来此,了解具体情况。” “不是已经定案了吗?”张敖疑惑道。 “定了吗?” 王昊故意反问一句,随即瞥向程昱:“仲德,可找到关于此刻的卷宗了?” 程昱摇了摇头:“启禀县尊,县衙内没有此案卷宗。” “这怎么可能?” 不等张敖开口,张彪便出言打断:“前任县令亲口说过的,已经做成了铁案,而且......” “闭嘴!” 张敖生怕这蠢货儿子坏事,赶忙打个眼色:“前任县令的事情,你知道什么?休要在这里信口胡吣。” “哈哈!” 随即,张敖转身面对王昊,绽出一抹淡笑,拱手抱拳道:“若是县衙内没有此案卷宗,我等前来配合县尊调查,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县尊,这办案可是要讲证据的,不能听朱老三的一面之词,还望您能明察秋毫,还我儿张彪一个清白。” 王昊眸光一凛,冷声回怼:“本县如何办案,还无须你来多嘴。” 张敖能明显察觉到一丝冷意,赶忙哈哈道:“没错,在下自然相信县尊公平公正。” 话虽如此,但张敖心里已经在盘算,该如何狡辩,安全渡过今日。 啪! 清脆的惊堂木声响起。 王昊扭头瞥向张彪,冷声道:“疑犯张彪何在?” 张彪上前一步:“草民在。” “本官问你。” 王昊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对方,狞声道:“你与朱老三的妻子......” 话音未落,张敖便出言打断:“哦,是这样的,我们与朱老三签订了契约,是他主动将妻子卖到我们家的。” “啊对。” 张彪立刻点头附和:“没错,正是如此,我们有契书为证。” 王昊却是眼波如刀,怒锋一闪:“大胆张敖,本官在问嫌犯张彪,岂容你插嘴,来人啊,掌嘴二十,让他长长记性。” “喏。” 许褚铿锵回应,径直上前,虎拳探出,轻易抓住张敖的衣领,大耳光子直接呼了上去,清脆的耳光响彻县衙。 啪! 啪! 啊—! ...... 张彪吓得是魂飞魄散,尖声嚎叫:“狗官,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竟敢打我父亲,小心我让阿爷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杀掉!” 张敖认张让当义父,这张彪自然便是张让的孙子。 好家伙! 直接把中常侍张让都搬出来了,王昊若是不好好招呼,岂不愧对张让:“竟敢咆哮公堂,来人呐,拖出去,先打一百杀威棒。” 皇甫郦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把手一招,两个侍卫上前,直接将张彪按住。 皇甫郦操起一旁的杀威棒,当着外围老百姓的面儿,一棍子直接抡了上去。 啪! 啪! 啊—! ...... 张家父子同时挨打,殿外百姓当即震惊! “什么?县尊竟真的在打张敖父子?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他难道不知张敖父子背靠中常侍张让?” “打得好!打得太好了,太解气了!” “单凭这一点,我佩服这个县令。” “难道冀县的天当真要变了?” “简直不敢相信!” “......” 许褚掴掌完毕,松开了张敖。 就只见...... 张敖的脸肿成了猪头,完全没了最开始的风采。 他怒目圆睁,嗞着钢牙,强忍着怒火不发。 因为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连中常侍张让都压不住的。 冀县县令这个职务是陛下钦定,士人集团强力支撑,又有硕大战功傍身,短时间内,压根不可能撼动。 这便是他变卖资产,想着要逃离冀县的原因! 但如今来看...... 希望破灭,只能殊死一搏!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狡辩,拖延时间,若是能安全走出县衙,自然是极好的,如若不然,便只能鱼死网破。 张彪被当场打昏,然后一盆冷水,直接浇醒。 王昊始终面如冰霜:“疑犯张彪,本县问你,朱老三的妻子与你到底是何关系?” 这一次,张敖不敢再言,只是以眼神示意:“哦,是他卖给莪的,我们之间有契书为证。” 王昊冷声道:“契书何在?” 张敖早已准备好物证:“在草民这里。” 旋即。 他从怀中摸出来,双手奉上。 程昱接过契书,仔细检查了上面的章印,以及指印,确认与朱老三的指印,一模一样。 “县尊,是朱老三的指印,没错。” “我没按过,肯定没按过!” 下方的朱老三扯着嗓子呼喊,脸上写满了无辜。 “你可有证据否?” 王昊试着询问道。 “这......” 朱老三顿时蔫儿了。 他连基本的记忆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证据。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赫然响起: “我能给朱老三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