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alpha，欠我钱不还》 第1章 第 1 章 今天卫小迟做值日，比其他人下学晚了些，从学校出来时，天际潋滟着火烧云。 卫小迟赶着回家吃饭，自行车骑得飞快，衣角翻飞。 夕阳掷下的大片余晖将街道染的血红，卫小迟绕小路，穿梭在大街小巷。 刚从一个小巷拐出，迎面撞上一人，卫小迟吓一跳，赶忙扭把，对方却上前，五指猛地一钳，稳稳抓住了卫小迟的车把。 那只手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自行车当即钉在了原地，那手劲跟武侠小说里的扫地僧似的。 卫小迟喉咙无声滚了滚，掀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愣住了。 姜湛，二中无人不知的混世魔王，高一刚开学就跟高三学长打了一架，一战成名，自此稳居二中校霸宝座。 很不幸，卫小迟撞上的就是姜湛。 校霸面容冷戾，身形高大，投下来的阴影将他牢牢兜住，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据说姜湛脾气极差，曾经有人盯着他多看了两眼，就被他堵到学校后巷好好‘教育’了一番。 “对对对不起。”卫小迟吓得心脏险些罢工。 然而另外一个当事人毫无自觉，正拿着手机讲电话。 卫小迟隐约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在问姜湛什么时候到，姜湛回了一句‘马上’。 看来校霸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办，应该没时间搭理他这个小虾米。 卫小迟提着的心刚放下，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认识我吗？” “啊？”卫小迟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抬头。 姜湛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四眼仔，眉心紧拢，“问你认识我吗？” 卫小迟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借我50” “……” 卫小迟从来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借钱的。 “你耳朵聋了？”姜湛拎起卫小迟衣领，一脸不耐，“能不能借我50打车费？” 摄于对方凌人的气势，卫小迟跟中魔似的，想也没想哆嗦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钱。 电话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姜湛脸色更加难看，一把薅走了卫小迟手里的钱，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我打车过去，最多十分钟就到，给我把人拖住了1 出租车停到了路边，姜湛跨着大长腿，上前拉开了车门。 眼看姜湛要走，卫小迟如梦初醒，这下不顾害怕了，急忙道，“我叫卫小迟，跟你同届，是一班的。” 姜湛一坐进去，司机踩下油门，朝着目的地行驶。 卫小迟冲着车屁股扯着嗓子喊，“还有，你拿走的不是50，是176。” 直到出租车彻底消失，卫小迟也没收回目光。 他像个望夫石，盯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望眼欲穿，脸上是苦情女主才有的痴心，妄想着那辆车能开回来，姜湛再次出现。 可惜五分钟过去了，偶像剧的浪漫场景始终没发生。 卫小迟眼前全是错乱的黑影，身体摇摇欲坠—— 他的男主角卷着他176块钱跑了，连一句话要还钱的话都没留给他。 卫小迟薅住自己的头发一通乱抓：姜湛到底有没有听见他的话，明天会不会还钱？ 听说这小子家里很有钱，应该不会昧了他的钱吧？ 应该……吧。 - 姜湛这个狗东西欠钱不还！ 借给姜湛钱的那个晚上，卫小迟失眠到凌晨两点才睡着，第二天顶着一双浮肿的眼睛去学校。 一整天他都眼巴巴盼着姜湛来还钱，但等到下午学都放了，仍旧没见校霸的影子。 两天后，卫小迟总算看清了姜湛狗比的真面孔。 这年头除了他这种个别情况，年轻人谁还用现金结账？都是手机付款。 姜湛堂堂一个富二代，手机连50都没有，说出去谁信？ 这哪儿是借钱，分明就是敲诈、勒索、抢劫！ 看透真相的卫小迟差点没气的背过去，先将姜湛祖宗十八辈里里外外问候了一遍 冷静下来后，卫小迟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侥幸。 万一姜湛手机恰巧真没钱了，又贵人多忘事的把还钱的事忘了呢？ 思来想去，卫小迟决定提醒提醒‘善忘’的姜湛还钱，毕竟176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 - 卫小迟跟姜湛同届，也在同一栋教学楼，姜湛班级就在卫小迟的楼上。 大课间做完眼保健操，卫小迟溜达到姜湛所在的七班，偷偷朝里张望。 二中大课间有半个小时的活动时间，不少人选择到操场放风，或者结伴去校内小卖部买水买饮料。 七班稀稀拉拉只剩下一小部分人，卫小迟很快锁定教室最后一排，趴在课桌上睡觉的黑发少年。 明明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对方像吃了什么能长高的饲料，那双腿简直不像话，又长又直。 他耳朵塞着一对白色的耳机，脖颈修长，双肩宽阔，隔着薄薄的布料能看到脊骨的线条，分明挺直。 这就是姜湛吧？ 卫小迟好几次张嘴想喊他出来，话都嘴边了，愣是不敢吐出来。 这事麻烦就麻烦在欠债不还的人是学校一霸，而且这个校霸脾气非常不好，一言不合就喜欢抡拳揍人。 卫小迟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十个他捆一起，都不一定能挨过姜湛一拳。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调调一听就是不良学生—— “鬼鬼祟祟干嘛呢你，找打是不是？” 卫小迟吓得一激灵，回身看见个一脸凶煞的alpha。 韩子央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卫小迟，不耐烦道：“滚开，别挡我道。” 卫小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动作，麻溜给不良少年让道了。 看着卫小迟大气都不敢喘的怂样，韩子央嗤了一声，走进教室。 不同于跟卫小迟的横眉竖眼，韩子央对后排趴着睡觉的少年倒是十分殷勤。 “湛哥，我给你买了一瓶水，冰的。”韩子央将水放到姜湛课桌上。 姜湛没动。 “湛哥？”韩子央又叫了他一声。 “滚开，别烦我1姜湛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戾气。 韩子央狗腿地‘诶’了一声，没敢再打扰他，老实坐回自己的位子，一抬头，看见卫小迟还狗狗祟祟站在门口巴望，眼神登时变得凶恶。 韩子央举起拳头，用口型骂了一句，让卫小迟滚。 卫小迟吓得心脏怦怦乱跳，转身跑了。 - 晚上卫小迟又失眠了，快天亮时好容易眯了一觉，还梦到了姜湛。 梦里的姜湛不仅没还他钱，还薅羊毛上瘾的把他小金库都祸祸没了，卫小迟硬生生被气醒。 第二天醒来，卫小迟仿佛被黑山老妖抽了精气，双眼无神，脚步虚浮地起床洗漱。 今天一大早教导主任魏民征在校门口盯梢，主抓影响学校精神风貌的学生。 染发、烫发、不穿校服、不戴学校徽章的，都被魏民征拎出来在墙角罚站。 姜湛就其中。 身形高大的alpha贼几把骚，穿了件印花的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敞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他靠着墙，单腿支地，另一条大长腿无处安放似的，嚣张地蹬在墙上，然后被教魏民征臭骂了一顿。 “你要是想你妈来学校跟着你丢人，你就继续跟我在这儿犯浑。” 姜湛脸色难看，但还是收回那条腿，老实站在墙根下。 教导主任一走，狗在不远处的卫小迟左顾右盼了一番，才偷摸走到姜湛跟前。 姜湛现在心情极差，撩起薄薄的眼皮睨了一眼卫小迟，眼角带着煞气。 卫小迟给他吓得一哆嗦。 在校霸阴冷的目光下，卫小迟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吃早饭了吗？我这有包子。” 卫小迟将自己的口粮献上，以求安抚暴躁校霸。 包子是茴香鸡蛋的，个头很小，一屉十个，八块钱一屉，放眼整个a市没有比他家更物美价廉的包子铺了。 姜湛瞅了眼卫小迟手里的透明食品袋，看起来没什么食欲，不过他确实有点饿。 姜湛不客气地接过包子，随口问了句，“肉的？” 卫小迟摇摇头，“是素的。” 肉馅的要十二块一屉，卫小迟嫌太贵，很少买他家肉的。 姜湛‘啧’了一声，颇为嫌弃的样子，但还是屈尊咬了一口。 味道还凑合。 卫小迟跟着姜湛咽了咽口水，心里肉疼自己的包子，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见校霸脸色有缓，卫小迟正要‘委婉’的奔向主题，姜湛眼眸突然一眯，瞄上了卫小迟上衣口袋露出的一角包装袋。 看样子像是德福巧克力。 姜湛并指一夹，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东西从卫小迟口袋抽了出来——果然是巧克力。 卫小迟眼睁睁看着姜湛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撕开了那袋巧克力。 给姜湛献殷勤的人不计其数，卫小迟送来的这两口吃的实在不算什么，姜湛根本不在意。 他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卫小迟赶紧走，别让老魏发现猫腻。 姜湛绸缪的不为过，魏民征脑后跟长眼睛似的，突然扭过头，“你们俩干什么呢？你，你哪个班的？” 卫小迟老实道，“老师，我一班的。” 魏民征眼睛上下扫视了一遍卫小迟，见他没什么问题，大手一挥，让卫小迟回班上早读。 第2章 第 2 章 浑浑噩噩回到教室，卫小迟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座位。 张明阳看了眼神情不大对劲的同桌，只听他一声嚎，脑袋重重磕到了书桌上。 卫小迟用额头磕着桌子，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亏了，亏大了’之类的话。 一屉包子八块钱，一条德福巧克力七块五，亏了十五块五。 十五块五，他好几天的早饭钱！ 磕了没几下，卫小迟就不磕了，开始用力磨牙，像是对什么事痛恨到了极点，面容逐渐狰狞。 张明阳终于忍不住了，骂了一句神经病，在课桌中间画了条三八线，让卫小迟别过线，打扰他学习。 卫小迟正咬着数学书角发泄，听到这话抬起了头—— 那是张跟他一样乏善可陈，扔人群里找不出的脸。 土不拉几的黑框眼镜，遮眉的厚刘海儿，没精打采丧里丧气的，如同一团缩在潮湿地里无人问津的蘑菇。 卫小迟看见张明阳，就像照镜子看自己，浑身上下充斥着‘书呆子’的气息。 他们不仅外貌平平无奇，就连名字也毫无特色。 卫小迟、张明阳，一听就是烂大街的名字，搁小说里也是被主角各种打脸的炮灰路人甲乙丙。 好在卫小迟有自知之明，兢兢业业的当好甲乙丙。 比起他，张明阳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总觉得有刁民要害他。 在他眼里，卫小迟就是那个最有可能害到他的刁民。 他们一班是学霸聚集地，班长常年霸占年纪第一的宝座，跟第二拉开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倒是年纪第二、三分数不相上下，常年胶在一起。 卫小迟跟张明阳就是那两个永远超不过第一，天天打架的老二、老三。 他们俩不对眼已久，偏偏却是同桌。 但凡俩人长得稍微好看一点，这就是偶像剧里欢喜冤家的套路，奈何颜值太不够，cp女孩们磕不起来。 两个同样小心眼的四眼仔，眼神火花带闪电的交锋了一番，各自冷冷一哼，扭头谁也不搭理谁。 扭过头后，卫小迟又趴回到了桌子上，臊眉耷眼的，像棵被抽干水分的小白菜。 原以为他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没想到是肉包子打狗，又白白损失了一笔。 - 卫小迟本就是个身娇人怂的书呆子，饿了一早上，直接将弱不禁风的丧气值拉到了满格。 此刻卫小迟眼下发青，嘴唇苍白，整个一游荡在人间的饿死鬼。 好不容易捱到上午放学，卫小迟飘着去了食堂。 家里中午没人给他做饭，他一直是在学校的食堂吃。 这个时间点食堂人满为患，乌泱泱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极个别不穿校服的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那个穿印花衬衫的骚气alpha，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配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吸足了眼球。 卫小迟是所有目光中最直白的，滴溜溜的眼珠子盯着姜湛，像是透过姜湛的皮囊窥探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想看一看这人的心是黑的，还是白的，到底还不还钱？ 被盯梢的alpha拨弄着餐盘里的饭菜，眉间凝聚着躁郁，周身气场极低，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 周围的人生怕惹怒这位大佬，能有远就离多远，只有卫小迟慢慢凑了过来，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 卫小迟迈着低调的魔鬼步伐，终于挨近了姜湛。 “怎么了，湛哥？”韩子央放下筷子，“食堂的饭不好吃？要不今天我们去外面吧？” 一听姜湛要出去吃饭，卫小迟再也等不及了，正要开口就听见姜湛说话了。 姜湛背对着卫小迟，他看不见姜湛的神色，但听出了他话里的阴郁—— “没胃口，早上吃了几个包子，到现在胃都不舒服。” 卫小迟：！！！ 韩子央顿时恼了，“东西不新鲜都他妈敢卖？湛哥你包子哪家买的，投诉他去1 姜湛摁了摁胃，面色不虞，“不知道，别人给的。” 韩子央余光瞥见听墙角的卫小迟，扬起下巴，口气很横，“你，看什么看？” 姜湛顺着韩子央的目光转过身。 那双漆黑的眸子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像某种凶悍的大型食肉动物，落到卫小迟身上。 卫小迟毛都要炸起来了，他慌乱低下头，端着餐盘飞快找了个就近的位子，坐下来闷头吃饭。 卫小迟的脑袋压得很低，脸都快埋餐盘上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米饭，仿佛没有感情的喂饭机。 怕姜湛认出来，卫小迟全程愣是没敢抬一下头。 不远处传来韩子央嗤笑声，卫小迟立刻小媳妇似的夹紧双腿，缩着脖子继续当喂饭机器。 在不良学生面前，他们这些书呆子向来很识时务，屁都不敢放。 好在姜湛只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没有认出卫小迟就是早上给他包子的那个人。 即便是这样，卫小迟也不敢放松警惕，整个人处在警备状态，身子绷得像根打蛇棍。 直到姜湛他们离开食堂，卫小迟才瘫软下来，劫后余生地舒了一口长气。 紧接着就陷入了一种委屈的情绪，这家包子铺他吃了好几年，从来没闹过肚子，怎么姜湛吃一次就不舒服了？ - 下午卫小迟没法好好听课，一直心不在焉地想姜湛。 也不知道他的肚子好点没，会不会以此为借口不还钱了？会不会反过来跟他要医药费？ 不安了两节课，卫小迟终于坐不住，趁着课间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去姜湛所在的七班查看情况。 在走廊卫小迟看见一张熟面孔，激动地叫住了对方，“同学。” 周越皱眉看着卫小迟，“你谁啊？认错人了吧。” “你是不是七班的，坐在姜湛左边？”昨天卫小迟来七班找姜湛，周越当时就在教室，而且坐在姜湛左边的课桌上。 周越一头雾水，“是啊，怎么了？” 卫小迟神神秘秘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嗓音问，“姜湛下午心情怎么样？上课中途有没有跑厕所的情况？他肚子没事吧？” 周越：…… “你有病吧？”周越骂了卫小迟一句，推开他进了七班教室。 卫小迟一脸茫然，不太明白周越为什么要骂人。 无从打探消息，卫小迟只得溜到七班门口，朝教室偷瞄了一眼。 跟上次一样姜湛趴在课桌上睡觉，看不见他的脸，卫小迟也不知道他舒服不舒服，有没有买药。 韩子央跟姜湛是同桌，见他趴了一下午不由担心起来，“湛哥你胃还不舒服？要不要我去买点药？” 卫小迟支棱着耳朵，隐约听见韩子央想给姜湛去买药，感激的不得了。 韩子央又跟姜湛说了什么，卫小迟没太听清，心里着急地催促韩子央。 快去买药吧，快点去啊，求求你赶紧去吧。 韩子央那小子光嘴上逼逼，屁股一点挪窝的意思都没有，看得卫小迟心急如焚，恨不得借他一双腿。 上课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卫小迟恨恨地看了一眼韩子央，狂奔回一班。 上完第三节课，卫小迟去医务室打听了打听，问校医今天下午有没有人买治疗肠胃的药。 结果没有。 姜湛是没事呢，还是韩子央只是嘴上功夫，事实上根本没多在意他湛哥？ 在原地等了五分钟，也没等来韩子央，卫小迟纠结半天，还是含泪给姜湛买了一盒蒙脱石散，花了他十六块八毛。 钱没要回来，花出去的却越来越多。 最后一次！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姜湛花钱，以后姜湛别想在他身上薅羊毛，哪怕只是一根。 别想！ - 卫小迟跟校医要了个一次性纸杯，接了大半杯热水给姜湛送去了。 他端着水、拿着药在七班门口叫了姜湛一声，声音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部分书呆子或多或少都有社交类的毛病，卫小迟也不例外，他很少被这么多人盯着，顿时僵在原地。 韩子央叫醒了姜湛，他用手指了指门口的卫小迟，神色古怪地跟姜湛说了几句。 卫小迟知道他们在说自己，但听不见话的内容，他杵门口被迫接受一众人如火的视线，社交恐惧症都要犯了。 卫小迟不想这么引人注目，也不喜欢引人注目。 他只想赶紧把借出去的钱要回来，然后跟校霸大佬干净利落的划清界限，他给姜湛买药送药，只是怕挨揍。 卫小迟硬着头皮又喊了一声姜湛，让他出来一下，有事找他。 说完卫小迟退到走廊，在七班同学看不见的盲区忐忑地等姜湛。 姜湛脾气再不好，也不会嚣张到在班级门口打人吧？ 况且他还拿着药，是诚心诚意上门讨债的。 等待的过程中，每一秒对卫小迟来说都是煎熬。 没过多久从七班教室走出一个alpha——不是姜湛，是韩子央。 卫小迟愣了愣，“我不是找你……” “你以为你谁，想见湛哥就能见？”韩子央抱着手臂，椅在门框，像个门神似的阻碍了卫小迟的讨债之路。 卫小迟觉得他这话有点不善，一开腔就定下了‘仗势欺人’的基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卫小迟决定先让对方看见他的诚心，赶忙把给姜湛买的药拿了出来。 “早上是我给姜……”卫小迟顿了一下，他不懂不良少年那套规矩，想了想还是入乡随俗叫了一声湛哥。 “是我给湛哥的包子，但我不知道包子不新鲜，这是我买的药，给他赔不是。” 韩子央哼了一声，“又送包子又买药的，手段一套一套的，你的心思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卫小迟眼睛蹭地亮了，没错他是来要钱的。 卫小迟刚要开口，就听见韩子央凉凉地说，“你不是第一个找来的。” 卫小迟：？？？ 第3章 第 3 章 他不是第一个找上来的？这么说姜湛经常欠人钱不还了？ 卫小迟的心慢慢沉了下来，看来他是遇见老赖了。 韩子央在卫小迟脸上轻拍了两下，像警匪剧里那些运筹帷幄的大佬羞辱能力不足的对手。 “我劝你识相点，以后再敢出现在湛哥面前，我就……” 韩子央威胁十足地抡起拳头，他还没碰到卫小迟，对方吓得瑟瑟抱住头，一次性纸杯里的水都洒出了一半。 幸好现在水不是那么烫，即便浇到卫小迟手背也没多疼。 看他这个怂样，韩子央觉得没意思，大方慈悲似的说，“滚吧。” “对了，把药留下来。” -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从七班回来后，这四个字就一直盘绕在卫小迟脑海，气得他浑身发抖。 卫小迟满脑子都是姜湛的事，就连张明阳主动找茬都没心思理。 前几天晚上卫小迟还勉强能眯几个小时，知道姜湛没打算还钱后，他彻底失眠了，咬了一整宿的枕头套。 不行！ 凌晨五点，卫小迟诈尸似的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不能就这么算了，大不了跟姜湛这狗东西鱼死网破。 卫小迟抱着壮士断腕的悲壮，第二天下了早读，他去找教导主任揭发姜湛拦路抢劫，借钱不还的事实。 二中的学生都怕姜湛，但校霸也是有天敌的，遇见铁面无私的教导主任，他还不是老老实实罚站墙角吗？ 卫小迟一晚上没睡，脸色惨白，精神却极为亢奋，打了鸡血似的，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 今天他就要跟学校恶势力对抗，而且要坚决抗争到底，成为劈开二中黑暗势力的一把利剑！ 然后，卫二中利剑小迟在附属楼二层走廊上，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个人浑身一个激灵。 是姜湛跟韩子央。 姜湛今天倒是穿着校服，不过只是随意搭在身上，一米八七的优越身量，哪怕只是披个床单都像在t台走秀。 韩子央跟他并肩同行，一张嘴叭叭个不停，话的内容让姜湛十分不爽，眼眸眯起时，alpha的强悍显露无疑。 “肯定是有人向老魏打小报告了，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老子最烦这种背后小人，要是被我抓出是谁跟老魏耳边吹阴风，我扒了他的皮。” 韩子央恨恨地说。 正准备找老魏告状的卫小迟：…… 在韩子央暴躁的咒骂声中，小卫停下了斗争的脚步。 韩子央这时也发现了对面的卫小迟，恼火道：“艹，怎么又他妈是这货？” 卫小迟猛然惊醒，在韩子央的瞪视下，惊恐地一步步往后退。 “老子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别跑，你他妈……” 卫小迟拔足狂奔，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将韩子央的声音远远甩到了后面。 一溜烟卫小迟就不见了，韩子央骂了一句，“跑的倒他妈挺快。” 姜湛一脸状况外，“这人谁？” 韩子央对他湛哥脸盲，不记人的毛病都无奈了，“昨天下午给你送药那个。” “我跟你说湛哥，这小子绝壁看上你了。”韩子央言之凿凿，“如果没有，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板凳。” “前几天我就见他鬼鬼祟祟在我们班门口偷看你，昨天中午食堂那怪咖也是他，他还偷听我们说话，知道你肚子不舒服，下午就过来送药了。” “还有你那包子，也是这小子送的。靠，当自己情圣啊，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在韩子央扒皮的恐吓下，卫小迟先前的凌云壮志被击成了渣渣。 虽然韩子央口里的扒皮对象不是他，但可以预见他要是真找老魏告了姜湛状，会有什么样的下常 谁能想到富二代也会这么抠门，拿人血汗钱，还要不要逼脸了？ 卫小迟阴着张脸回了班级，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百万。 他在学校人缘很一般，存在感极低，心情不好连个安慰的朋友都没有。 刚坐回自己的位置，卫小迟的后脑勺被练习册狠狠砸了一下，他吃痛地抽了口凉气。 最后一排课桌传来一个又横又嚣张的声音，用命令的口吻对卫小迟说，“给我把数学作业做了1 一晚上没睡，情绪又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卫小迟心态彻底崩了。 这个世界没救了，毁灭吧，赶紧的！ 心里疯狂叫嚣着，实际又怂又狗，卫小迟叹了口，慢慢弯下腰，还是把作业本从地上捡了起来。 即便是学霸聚集的一班，也有不好好学习吊车尾的学渣关系户，像卫小迟这种书呆子是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 以前有班长镇着，班霸倒也不敢真做什么，这两天班长请病假，卫小迟又成了给他写作业的苦命长工。 世界毁灭是不可能了，希望班长早点回来吧。 哎。 - 今天周五，卫小迟却没有半点放假人的快乐，除了在数学课上回答了两个问题，一整天都没跟人交流。 直到放学卫小迟的心情都没能变好，慢吞吞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听见里面传来热闹的笑声，卫小迟抿了一下唇，将钥匙推进门锁，打开了防盗门。 厨房离门口最近，方媛穿着围裙在里面炒菜，听见开门声，问，“小迟回来了？” 卫小迟放钥匙的动作一顿，含糊地‘嗯’了声。 方媛没再说话，卫小迟沉默着换上拖鞋，走进客厅看见沙发上的男人，他低声道：“爸。” 卫东建躺在沙发上，怀里趴着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他正用胡茬蹭女孩的脸，逗的女孩咯咯大笑。 茶几旁边还坐着个小男孩，跟女孩是龙凤胎，手里拿着一把新的玩具枪。 见卫小迟回来了，卫子墨立刻将枪口对准他，嘴里发出biubiu的声音。 卫子墨欢呼，“哥哥死了，哥哥被我的枪打死了。” 方媛从厨房走出来，“卫子墨，别这么说哥哥，没大没校马上就要开饭了，赶紧去洗手。” 卫东建抱起卫子馨，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走，爸爸给你洗手。” 卫东建像是刚发现卫小迟回来了，对他说，“吃饭吧。” 卫小迟回房把书包放下，听着客厅打闹声，他没立刻出去，在房间待了一会儿。 七八分钟后，方媛隔着门又催了卫小迟一遍，他才从房间出来去洗手。 卫东建瞥了一眼卫小迟，“吃个饭还要人三请四请？” 卫小迟没说话，坐下来闷头扒着米饭。 卫子墨闹着要吃鸡腿，卫东建给他夹了一个，刚才的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吃了完饭，卫小迟像往常要收拾碗筷，方媛先一步起身利索收着碗碟，对卫小迟说，“去写作业吧，这儿我来，快去吧。” 卫小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房间就听见卫东建问，“明天周六呢？” 没等卫小迟说话，卫东建接着说，“你奶奶想你们了，明天一块回老家。” 卫小迟很抗拒这提议，低声说，“马上要考试了，我想在家复习。” 卫东建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让你回趟老家，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你奶奶从小把你养到大，她还没老得走不动路，你都这个德行，真要是老了，还能指望上你？” 卫东建暴怒的声音震在卫小迟耳膜，让他短暂的出现了耳鸣的症状。 卫小迟垂着头，两瓣颜色浅淡的唇抿紧，一言不发。 卫东建看见他这个丧气样子就来火，从烟盒抖出一根烟，刚点上，方媛的声音从厨房飘了出来—— “别在客厅抽烟。” “有话你好好跟孩子说，好不容易回一次家，高高兴兴和和气气的。” “对了，你降压药吃了吗？别血压再上来了。” 两小的都在客厅玩儿，卫东建烦躁地又抽了一口烟，才在烟灰缸里掐灭了。 之后卫东建没再开口教训，卫小迟顺利回了自己房间。 没过多久客厅再次热闹起来，方媛切了半个西瓜，在门外问卫小迟吃不吃，被拒绝后她也没再过问。 卫小迟面前摊着一本物理练习册，明明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他半天也没写上答案。 客厅里一片其乐融融的嬉闹声，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清晰地灌进卫小迟耳朵里。 他在这个家，多余的像个外人。 卫小迟低下头，强逼着自己无视外界干扰，进入学习状态。 - 卫小迟很少表达自己的想法，即便是表达了也会被忽略。 周六早上八点，吃了早饭卫小迟还是坐上了回老家的车。 卫东建当年读完初中就出来打拼，一开始跟着亲戚在货运站工作，到了能考驾照的年纪后，他考了个a本。 司机的工作一干就是十几年，只不过从最初的给人家干，到现在卫东建已经成了老板，还雇了个老道的司机。 因为跑的是长途，一个司机很容易在路上出事，所以卫东建每次都会跟车，也防着司机背地干私活。 卫东建老家是里水县的，开车走高速，一半个小时就能到。 来之前卫东建给家里打过电话，卫小迟他们到时，一大家子在院子里歇着等他们。 第4章 第 4 章 卫东建将车开进了院里，停好车龙凤胎迫不及待跑了出来。 方媛跟在后面让他们慢点跑，“你们在家天天嚷嚷着想奶奶，怎么见到人也不叫？” 卫母笑着走下台阶，抱起了卫子墨，亲了亲他的脸蛋。 “奶奶的乖孙子，可想死奶奶了，你有没有想奶奶？”卫母从兜里掏出几块巧克力糖，“想的话亲奶奶一下，奶奶给糖吃。” 一看见糖，卫子馨抓着卫母的衣角，甜甜地说，“奶奶，我想你。” “你这小丫头片子，看见糖才这么说的吧？”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卫母还是给了她一颗。 卫东建从车里下来，“妈，他都这么大了，您别抱着了，多累，让他们跑着自己玩儿吧。” 卫小迟站在车旁，看着院子里的老槐树，没什么太强的存在感。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龙凤胎上，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喊他的名字。 “迟迟，站那儿干什么？过来坐。”卫东建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听说卫东建今天回来，带着孩子来娘家。 卫小迟叫了一声姑，朝她那边挪了挪。 卫琳笑着问，“最近学习怎么样？今年是不是该考高中了？” 卫小迟说，“读高二了。” 卫琳惊了一下，“都高二了？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你都读高二了，那明年就要高考了，有信心考上一本吗？” 她记得自己这个侄子学习成绩一直很不错，是个上学的料。 卫小迟刚要开口，一旁的卫母横插一嘴，“就他这个生面瓜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儿，能考上就怪了。” “妈，当着孩子的面你说什么呢？”卫琳有点尴尬。 卫母横眉冷眼，“四岁的孩子都知道来了先叫人，这么半天了，连个奶奶我都没有听到，跟他妈一个德行，养不熟的东西。” “好了。”卫东建脸沉了下来，满脸厌烦，“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您总提干什么？弄得谁心里都不痛快。” 卫母这才不吱声了。 方媛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在院里的自来水管旁洗水果，仿佛没什么都没听见。 卫小迟每次回来都要被数落，心里早麻木了，脸上也没有过多的难堪。 倒是卫琳不自在地支开了卫小迟，给了他一百块钱，让他上街买个西瓜。 卫小迟爸妈离婚后，卫小迟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临街的商铺都很熟悉。 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卫东建回老家次次都要叫他回来，还总打着‘你奶奶从小照顾你，你得回去看看’的旗号。 每次回来卫母都不给他好脸色，但他不想回来的时候，又要被骂白眼狼。 无论怎么做，好像都合不了他们的心意。 买完东西回来，还剩下八十多块钱，卫小迟把余钱给了卫琳。 卫琳摆摆手，“也没有多少，你拿着吧。” “不了姑，我有钱。” 卫琳嗔怪，“你这孩子，给你就拿着。” “真的有。”卫琳正在摘菜，卫小迟把钱放进了她口袋。 卫琳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卫小迟问，“她给你零花钱吗？” 这个‘她’是指方媛。 卫东建跟卫小迟亲妈离婚的第二年就娶了方媛，两半年后，方媛才怀了这对双胞胎。 卫小迟点了点头，“给。” 方媛既不是苦情剧里无私奉献的后妈，也不是小说里的恶毒继母，她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 既有自己的小私心小算计，但又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养卫子馨卫子墨就够耗费她精力了，没多余的闲心招惹卫小迟。 “那就好。”卫琳看着卫小迟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 卫东建周日一早还要去检车，所以没有在老家留宿，卫小迟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卫东建突然回来，卫小迟今天会去一家奶茶连锁店打日工。 第二天卫东建一早就出门了，他前脚刚走，卫小迟后脚也离开了。 方媛每天照顾两个小的已经很累了，她很少管卫小迟，听他说中午不回来吃饭了，随口问了两句，给了卫小迟二十块的饭费。 在钱的事上，方媛一向比较谨慎，她很少给卫小迟零花钱，但也不会抠门到一分钱也不给。 a市物价很高，二十块钱不多，但足够卫小迟在物美价廉的苍蝇小馆吃饱。 卫东建检车要到晚上才能回来，方媛中午懒得做饭，抱着俩孩子回娘家蹭饭去了。 卫小迟先去常去的包子铺买了一屉包子，又要了一个茶叶蛋。 一屉包子八块，一个茶叶蛋两块，方媛给的二十，他只花了一半。 揣着剩下来的十块钱，卫小迟美滋滋骑着车，美了没几秒，想到自己损失的巨款，只剩下肉疼。 他几乎每个周六日都要出去打工，但不是每次出门都跟方媛要饭费，要是每周都要，对方该有意见了。 每一分钱都是他从牙缝里这么一点点省下来的，姜湛这个狗贼可倒好，一下子卷走他176。 虽说卫小迟还有钱，但他的钱都有大用处，而且还是正经的用途。 卫小迟蹬着车轮子，忍不住问候了姜湛祖宗一遍又一遍。 时间掐的正好，卫小迟到奶茶店时，店长刚打开门。 他锁上自行车，拎着一个肩带快要磨破的单肩包走进奶茶店，“周姐。” 周芸笑着跟他打招呼，“早。” 卫小迟也不废话，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店内卫生。 奶茶店八点正式营业，但七点四十就得到店，二十分钟内要把店内卫生搞好。 这家奶茶店开在游乐场附近，周六日的客流量直接翻一番，卫小迟的工作内容是穿着公仔服在门口发传单。 马上就要七点四十，奶茶店员工陆陆续续来上班。 大部分人都认识卫小迟，只有一个女孩是五天前才来的，她没见过卫小迟。 女孩打量了卫小迟好几眼，从更衣室换好工作服出来，才忍不住问，“你看起来好小，今年多大了？” 卫小迟不太习惯跟女孩子聊天，小声回了一句，“十八。” 女孩有点惊讶，“十八？那还没成年呢，怎么不上学了？” 他们国家法定成年年纪是二十周岁，义务教育是十四年，十八也就是高二、高三的年纪，还在义务教育范畴内。 卫小迟跟她解释自己还在上高中，双休日才来店里帮忙发传单。 女孩看卫小迟的目光更和善了，“现在像你这样懂事的孩子真不多，你父母真幸福。” 女孩以为卫小迟家境不好，为了帮父母减轻负担，出来打零工挣钱。 不光她这么想，整个店里的人都是这种想法，只是怕伤卫小迟的自尊，谁都没有仔细问过他家具体情况。 其实卫东建挣得并不少，每个月少的时候两万，多的时候三四万。 虽然家里张嘴吃饭的人多，光孩子就有仨，但生活条件也还算过得去。 卫小迟从初中就有赚钱攒钱的意识了，因为几年前他曾经听到他奶奶劝他爸爸，大学送他去免学费的师范读书。 依照卫小迟的成绩，他有能力考上一所好大学，他的梦想是进j大。 想实现这个梦想，除了学习成绩外，还需要钱，卫小迟不确定他真考上了，他爸会不会帮他掏学费，毕竟上j大的费用不低。 - 卫小迟换上厚实的玩偶服，拿了一叠传单在奶茶店门口引流。 为了方便发传单，奶茶店定制的玩偶服手套并不厚，但隔着一层布，还是不太好拿传单。 发了一上午传单手都酸了，衣服也不透气，濡了卫小迟一身汗。 周芸到门口把卫小迟叫了进来，“十二点了，先吃饭吧小迟。” 奶茶店不管饭，不忙的时候大家换着班吃饭，卫小迟摘下头套，戴上眼镜，把早上买的包子跟茶叶蛋拿了出来。 这个时间段是店内最忙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前台忙碌，卫小迟时间比他们灵活。 他快速解决了午饭，出去问周芸需不需帮忙。 周芸给了卫小迟一张单子，“你现在要是没事，送笔订单到体工旁的篮球常” 卫小迟有点纳闷，“网上的订单不是眉团骑士送吗？” 周芸忙疯了，随口解释了一句，“这单情况特殊，你能送吗？” 卫小迟点头，“能。” 周芸把单子打了出来，“凡凡，先做这个单子，赶快做，那小祖宗还等着呢。” - 这笔订单要的特别急，卫小迟抄小路骑了十几分钟，到了之后把周芸的电车锁好，他拎起饮料小跑着穿过绿化带。 过了绿化带，是一个占地近千平的广场，篮球区在西侧，被绿色围栏网隔出了三个篮球场，地上铺着丙烯酸地坪。 每到周六日，这里就会挤满附近初高中的学生来打球，旁边的羽毛球区域也占满了人，跟开运动会似的。 卫小迟跟大部分书呆子一样，身体平衡感差，肢体不协调，所以对各种运动都敬谢不敏。 要不是为了赚大学的学费，卫小迟真想每个休息日都宅在家里浪费生命。 周芸让他把饮料送到篮球区域，放眼望去这里少说聚集了三十多号人，有打篮球的，有在一旁看打球的。 卫小迟拿着周芸给的电话号，用手机拨了过去。 响了十几声，电话那边才接通了。 “喂。”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勃发的少年气。 卫小迟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一时没想起对方是谁，礼貌道：“您好，我是茶色茶艺的，您订的八杯饮料我已经给您送回来了，我现在就在体工外的篮球常” 那边问，“你穿什么衣服？我现在过去。” 卫小迟临走时，周芸给他扣了顶帽子，套了件围裙。 茶色茶艺的工作服是棒球帽，黑t恤，绿围裙，白球鞋。 卫小迟今天正好穿了一件黑色的上衣，正要说话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似乎刚运动完，那人脸上沁了层薄汗，潮湿的额发被掀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的五官极其明艳，凤眼、薄唇，混着跋扈的纨绔子弟气势，让人不敢亵渎。 第5章 第 5 章 卫小迟没想到在这儿居然能碰上姜湛，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韩子央跟姜湛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今天也不例外，韩子央站在姜湛不远处，耳边夹着一部手机，眼睛环顾四周，拧眉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 与此同时，卫小迟耳边传来声音，“怎么不说话了？” 很不巧，韩子央的口型也是那句‘怎么不说话了’。 我敲！ 卫小迟瞳孔地震，在韩子央的视线即将扫过来时，他慌忙背过了身子。 姜湛这个狗东西，有钱喝凉饮，没钱还债！ 要不是职业素养不允许，他真想往姜湛那杯饮料里吐口水。 卫小迟心里骂着，嘴上却十分客气，“我已经看见你了，你是穿着套红色的篮球运动服吗？” 上学期韩子央学樱木花道漂了一头红毛，被魏民征薅住脖领子，在校门口剃成了秃瓢。 今天他穿着樱木花道同款十号篮球服，脚上蹬着同色系的运动系，骚气得很。 “对。”韩子央大爷似的，“赶快送过来，我这儿都等多长时间了。” 说完就挂了。 卫小迟偷偷朝姜湛瞟了一眼——他已经从球场下来了，跃过休息区，手撑在栏杆上，长腿一跨，翻出了栏杆，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卫小迟盯着姜湛的背影，满脸幽怨，犹如贞子附体。 怕送迟了韩子央会给奶茶店差评，卫小迟收回目光，伸手压了压帽檐。 为了不让韩子央认出他，卫小迟将自己的眼镜摘了放进口袋。 - 韩子央满身热汗，也想跟着姜湛去洗把脸，奈何他还得在这儿等凉饮。 “您好，您是订了八杯饮料吧？”卫小迟低着脑袋，故意压着声线，瓮声瓮气地问。 韩子央‘嗯’了一声，接过凉饮。 见饮料送过来了，一群人围过来，嘴里喊着‘谢韩粑粑投喂’，熟练地瓜分凉饮。 “我点的是椰果。” “我那杯是原味奶茶。” “卧槽，这是谁的全家福，也不怕噎？” 韩子央挤进包围圈，嚷嚷道：“柠檬水是湛哥的，你们的爪子别老摸他那杯，印上手印了，湛哥该发火了。” - 卫小迟没戴眼镜，也不敢抬头瞧这些人，不知道谁是谁。 不过他偏见的觉得，会跟校霸玩一起的只会是不良学生，就如同书呆子也只会跟书呆子抱团。 趁着韩子央这个门神被凉饮绊住了脚，卫小迟贼心不死的去洗手间找姜湛。 体工广场是卫小迟回家的必经之路，但建成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 卫小迟按照指示图标找过去的时候，姜湛正站在门口。 合身的铁灰色休闲服勾勒出alpha结实劲瘦的腰身，他似乎刚洗了脸，额前的头发已经湿透了，水珠洇湿那对斜飞入鬓的凌冽长眉，黑沉沉的眼睛跟一只流浪狗大眼瞪小眼。 那只狗，棕色皮毛，两耳半垂，眼睛水润漆黑，四条腿又短又茸，勉强只到alpha小腿。 一人一狗对视了十几秒，气氛十分诡异。 姜湛死死拧着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得卫小迟满头问号。 不等他深究姜湛跟这只小奶狗的关系，裤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卫小迟拿出手机。 是周芸的电话，卫小迟连忙接通。 周芸问，“小迟，奶茶送过去了吗？” 卫小迟有些心虚，“送过去了。” “那就好。”周芸明显松一口气，接着又问，“他没嫌我们慢吧？有没有说什么？” 客流高峰刚过去，陆凡凡拎着凉皮听见周芸的话，好奇地插了一句，“这单子谁订的，怎么让咱们送？芸姐，你朋友啊？” 周芸笑着说，“我朋友哪有这么大的面子？这小祖宗是老板的儿子。” 卫小迟脑子嗡的一声巨雷轰响，周芸那句‘这小祖宗是老板的儿子’，在他脑子里滚动播放了三遍。 茶色茶艺是近几年兴起的网红奶茶店，主攻一线城市，全国大概有三、四十家门店。 韩子央居然是这家奶茶店的小太子！ 周芸在电话里叮嘱了卫小迟几句路上注意安全，才将电话挂了。 卫小迟仍旧处在冲击中，拿着手机不知所措，他抬头茫然地看着正前方的姜姓老赖。 姜哲还在和那只小奶狗对峙，颇有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卫小迟踌躇着不敢上前，身后响起韩子央的声音，“湛哥。” 韩子央现在就是卫小迟的催命符，让他的汗毛瞬间竖起。 奶茶店这份工作对卫小迟极其重要，暑假短期工好找，这种双休日的日工仅此一份，丢了就彻底没了。 想起上次韩子央在七班门口威胁他的话，卫小迟没敢硬杠，猫腰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谁能想到他一普普通通的beta，要债之路是这样曲折跌宕，债主的朋友居然是他老板的儿子。 世上有比这更操蛋的事吗？ 回到店里又赶上客流高峰期，没人顾上耷拉着眉毛，一脸丧气的卫小迟。 回更衣室换上玩偶服，卫小迟出去继续发传单。 - 工作一天，晚上卫小迟写作业一直写到了十一点，不仅要写自己的，还得换一种笔迹给班霸写。 周一赶着早读课的铃声，许扬踏进教室，直奔第二排的卫小迟而来。 卫小迟赶紧拿出练习册，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许扬嘴里叼着豆浆吸管，随意翻看了几页，“写完了？” “嗯。”卫小迟点点头，对这事熟门熟路，“答案不都是全对的，正确率一半。” 许扬稳居全班倒数，给他写作业正确率不能太高，否认容易被看出来。 “不错。”许扬满意地将练习册扔回卫小迟课桌上，“业务水准没下降，继续保持。” 卫小迟扯了扯嘴角。 高中开学没几天，卫小迟就被许扬给讹上了，被逼着给他写作业。 卫小迟早就习惯这种事了，初中他们班就有这样的混子，以至于他现在能模仿四五种笔迹帮人代写作业。 许扬的霸凌没半年，就被班长发现了，从此以后他不再找卫小迟的麻烦。 “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帮我一块交了。”许扬从口袋掏出两条巧克力甩给了卫小迟，“赏你的。” 说完领着单肩包回到了自己座位。 卫小迟没什么骨气地将巧克力放进了桌兜里，低头继续读英语单词。 一旁张明阳不屑地飘过来一句，“走狗。” 卫小迟也不惯他这个臭毛病，扭头跟许扬告状，“张明阳说我给你写作业是走狗。” 张明阳的脸登时青了。 许扬剐了一眼张明阳，压低的语气暗含警告，“你少他妈多管闲事。” 张明阳慌忙低头，避开许扬凶煞的目光，不敢再哔哔。 卫小迟从小就循规蹈矩，身上有很多‘好’学生的特质，除了格外听老师话，还特别爱告状。 尤其是在小学的时候，他不受其他同学喜欢就是因为太爱告状，被骂是老师的走狗。 因为这事他还被揍了一顿，之后卫小迟就学聪明了。 很显然，张明阳跟卫小迟是一模一样的人，从小就是老师的小走狗，高分低能，除了告状，也想不出其他解决手段。 跟卫小迟悬崖勒马不同，张明阳把这条路走到黑了，经常跟班主任打些小报告，人缘比卫小迟差多了。 现在卫小迟忙着挣钱，没时间当班主任的线人。 被班霸呲了一顿，张明阳肉眼可见的老实了。 卫小迟小心眼，忍不住挤兑，“你才走狗，一班的叛徒，老班的走狗。” 这要是搁小学，卫小迟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骂出‘你是班主任走狗’这种话。 当年他是真觉得自己维护了班级的秩序，现在他……也是这么觉得。 所以他能理解张明阳，只是讨厌张明阳这个人。 - 自从知道韩子央是他打工奶茶店的太子，卫小迟心情跌到了低谷，就像烧得猩红的铁器猛地被浇下一桶冰水，什么热忱都凉了。 也不知道是冤家路窄，还是上天要膈应他，今天他频频撞见姜湛这个老赖。 大课间打水的时候，卫小迟在楼梯口撞上了一次，中午放学在食堂又来了一次偶遇。 下午物理课上，物理老师让他去教务一楼拿打印试卷，七班正好上体育课，卫小迟路过操场一眼就看见了姜湛。 晚上放学回到家，卫小迟才发现自己没带英语练习册，返回学校拿时，跟姜湛来了今天的第四次相遇。 以前他对这位校霸没什么印象，偶尔听说他的消息，也都是打架的负-面事迹。 虽然跟姜湛同校两年，但卫小迟感觉自己没怎么在学校见过姜湛。 今天可倒好，随随便便就见了四回。 - 天边霞红的云染红了篮球场，几个高大的少年在凉风中穿着露胳膊露腿的运动服。 姜湛跟韩子央是学校篮球队的，下个月要代表二中跟其他学校比赛，所以每天放学会集训一个小时。 alpha屈着膝，手里运着篮球，修长的腕上戴着红色护腕。 一滴热汗从他额角淌下，缀在线条锋利的下颌，灯柱在他挺直的鼻梁打出霜一样的冷光。 第6章 第 6 章 卫小迟狗在不远处，目光犹如实质，盯着篮球场上活跃的姜湛，放射怨念光波。 作为顶级alpha，姜湛四肢修长有力，弹跳力惊人，一个起跳，轻松写意地将篮球单手放进篮筐。 他灌篮的时候，手臂肌肉的线条流畅而结实。 队友高兴地击掌庆祝这个漂亮的投篮，韩子央心不在焉地四处乱瞟。 蒋锐纳闷地问，“看什么呢？” “今天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韩子央心里毛毛的，“搞得我左眼皮一直在跳，你看又开始跳了。” 蒋锐笑骂，“你他妈恐怖片看多了吧你。” “看屁恐怖片。”韩子央一脸晦气。 蒋锐用胳膊拐住韩子央脖子，“别瞎想了，教练喊我们集合呢。” 见蒋锐不信他，韩子央黑着脸抱着怀里的篮球，朝教练走去集合。 姜湛运动过后神情有些懒散，跟在韩子央身后。 似有感召一般，姜湛半垂的眼眸一下子凌厉起来，带着一贯的倨傲，凭借敏锐的直觉猛地看向一处。 操场对面有一颗脑袋从梧桐树后探出，撞上姜湛的视线，咻地一下，连忙缩了回去。 卫小迟抱着脑袋，拔足狂奔。 发觉姜湛没跟过来，卫小迟才停下来，胸口跟按了个破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这口气喘匀了，卫小迟用贞子附身的幽怨眼神，朝篮球场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他是真想不明白这帮富二代脑子里想得是什么，明明不缺这点钱，就是不愿意还。 这就是这些人发家的根本原因吗？脸都不要了。 卫小迟也恨自己是个怂包。 - 最后一道斜阳沉下山，云也褪了绯红，跟墨色的天际融为一色。 回教室拿上英语练习册，篮球场上几乎没人了，只剩下两个打扫的队员。 学校内不让骑自行，卫小迟推着车子，慢慢走出了学校。 今天卫东建在家，卫小迟不想跟他一块吃饭，回学校拿英语练习册只不过是个借口。 卫小迟跟方媛的关系不算坏，客客气气，有礼有节，他也不讨厌方媛，有时候甚至能理解方媛的一些行为。 对卫东建这个亲爹，卫小迟却有很多怨恨。 大概因为是亲的才会生出期望，以至于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走出学校，卫小迟推着自行车又走了一会儿才骑上，他绕了一条以前从来不会走的远路。 路边的灯在泊油路面铺了一地橘色的碎芒，卫小迟慢悠悠骑着车穿梭在大街小巷。 路过一个道口时，听见了几声狗吠，还夹着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呦，今儿怎么就您一个人，身边那些太监都嘛去了？” 这声音阴阳怪气，还有点耳熟。 “遛狗都能遇见，咱俩也算天定的缘分了，今天不把上回的场子找回来，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卫小迟听到这儿总算想起来说话这人是谁。 那些刻在记忆里的恐惧，让他想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虽然一班也有欺负他的人，但有班长罩着，卫小迟的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 他真正的至暗时刻是初中，被班里一个叫方治信的人霸凌了整整三年。 卫小迟没有招惹过他，对方只是见他在学校垃圾桶里翻出了几个矿泉水瓶，就开始骂他是收破烂的，还把垃圾桶往他头上罩。 卫小迟跟老师反映过，但方治信也只是被口头批评了几句。 之后卫小迟被欺负的更惨了，事情闹大被学校知道后，年级主任叫来了双方的父母。 当时卫东建在外地，方媛来学校跟方治信父母谈的。 卫东建一回来就把卫小迟骂了一顿，嫌他没出息，挨了打不知道想办法揍回去，没个男人样儿。 方治信被学校记了一次大过，之后没再敢明目张胆欺负卫小迟。 但卫小迟的日子仍旧不好过，方治信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出他家里的情况，在学校到处传他妈跟野男人跑了，他爸娶了个后妈，还生了一对龙凤胎，根本不管他。 后来这些话被编排出数十个版本，越传越离谱，艾滋病都传出来了。 现在回想起初中的日子，卫小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方治信家里条件一般，学习更一般，他当时觉得只要考上重点高中就能远离这个人。 这个信念支撑着他初中三年，也是他好好学习的动力。 好在卫小迟押对了宝，以前欺负他最狠的那几个都没有考上二中，他也好长时间没见过方治信。 再次听见方治信的声音，过往那些可怕的回忆纷至沓来，卫小迟耳鸣了几秒。 远离方治信。 卫小迟抿着唇，弓起身子，脚下猛蹬，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方治信接下来的话，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拎住卫小迟的后衣领，让他迟疑地停了下来。 “哑巴了湛哥？这可真不像您。”还是阴阳怪气的嘲讽，“怎么，没了那帮跟班怂了？” 方治信说完就有几声附和的笑。 湛哥？ 卫小迟耳尖支棱起来，姜湛吗？ 将自行车放到角落，卫小迟壮着胆子上前，手臂贴着巷口的青石砖，朝里面偷偷瞄了一眼。 昏暗的巷子，几缕凄惨的月光泻下，勉强能照出几道身影。 方治信背对着卫小迟，旁边站着一条狗。 他没骂人，是真狗，不是方治信的跟班。 那条狗卫小迟认的，以前他见方治信遛过，一年多没见哈士奇长高了不少，皮毛水润，四肢健硕，憨头憨脑的。 哈士奇每次见到卫小迟，都会乐颠颠吐着舌头来蹭他，方治信就骂它果然忘不了本性，就爱往屎堆里凑。 除了狗，方治信后面还有俩同伴，姜湛被他们堵在巷子里。 姜湛被方治信挑衅了好几句，但这位以脾气暴躁而闻名的二中校霸，竟然到现在都没反驳一句。 难道是一对三，敌众我寡，校霸杵了？ 不应该埃 据说高一刚开学没多久，姜湛被高三学长堵学校小树林，一对五都赢了。 姜湛站在巷子最里面，五官隐没在黑暗，卫小迟看不清他的表情，忍不住替他捏了把汗。 方治信甩掉手里的狗绳，猛然上前，一脚踹中姜湛的腹部。 卫小迟看见姜湛的身体向后晃了晃，隐约还听见了闷哼的忍耐声。 姜湛竟然没还手，方治信疑惑地上下打量他，“拔牙了你？” 卫小迟也纳闷姜湛没动手，据他这几天观察，姜湛脾气确实挺暴的，今天怎么像个拔牙的老虎。 看爱热闹的哈士奇，嘴里嗷嗷呜呜，高兴的来回蹦跶。 电光石火间，卫小迟突然想起昨天体工广场洗手间外，姜湛跟一条小奶狗对峙的诡异画面。 姜湛该不会……怕狗吧？ 卫小迟脑子蹦出福尔摩斯那句话——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便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 姜湛不是怕狗，是非常怕。 怕到哈士奇仅仅只是站在他面前，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可真是巧了，卫小迟不怕狗，而且狗缘一直很好，但他怕方治信。 对方给他造成的阴影几乎刻进了骨子，以至于看见他，卫小迟就害怕。 - 方治信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见姜湛今天状态不佳，秉承着趁你病要你命的精神，毫不客气朝姜湛面颊抡了两拳。 卫小迟听到肉跟肉碰撞的声音，牙根发酸。 姜湛欠他176，今天要是舍命救了他，他会不会把钱还了？ 卫小迟的双腿被主脑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得直哆嗦。 卫小迟没太多时间思考，眼看着姜湛要被三人群殴了，他哆哆嗦嗦将校服拉链拉到鼻尖，冲着那条哈士奇大喊—— “嗨美女。” 他不是要调戏哈士奇，是方治信这条狗的名字就叫嗨美女。 方治信以前经常在班里跟人念叨这条狗，狗的名字是方治信他哥起的，说是遛狗的时候，如果遇见漂亮的美女搭讪不成功，就说自己是在叫狗。 方治信觉得他哥特有才，初三那年吹嘘自己牵着狗去职高搭讪女性，还真成功加上了一个女孩联系方式。 听到自己的名字，哈士奇扭过头。 “接着。” 卫小迟将手里的英语练习册抛向远处。 方治信经常拿塑料飞碟训练哈士奇，看见那道抛物线，它兴奋地压下前肢，宛如离弦之箭奔向练习册。 训练有素的二哈在练习册即将掉在地上时，跃起，稳稳咬住了练习册一角，乐颠颠跑到卫小迟面前，邀功似的将练习册还给他。 卫小迟撸了一把哈士奇，捡起地上的狗绳，拐带了这条傻狗。 有人在他眼皮底下牵走他的狗，方治信气到吐血，“艹，你他妈去哪儿？嗨美女，给我回来……” 话还没说完，后脊突然蹿起一股凉意。 意识到危险的方治信连忙回身，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记重拳，耳边像围了上千只黄蜂。 方治信脑子发懵，惊慌地撩起眼皮，还不等他看清，第二拳就挥了下来。 - 卫小迟将哈士奇拴到了路灯下，自己则躲到了角落，听着隔壁小巷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以及姜湛的祖安骂。 “我艹你大爷。” “就你们几个狗东西，也他妈敢堵老子。” “艹。” 果然没了哈士奇，姜湛的战斗力回来了。 卫小迟抱着英语练习册，窝在犄角旮旯，听方治信被揍得鬼哭狼嚎，呲哇乱叫，颇有一种奴隶翻身把主人做的痛快。 古人诚不欺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爽。 太几把爽了。 第7章 第 7 章 等方治信带着他的狗子跟小弟跑了，卫小迟才敢原路返回小巷。 他站在巷口，探头探脑的样子实在狗祟。 alpha的眉眼涂抹了一片阴影，漆黑的目光桀骜冷戾，面颊青紫，破皮的嘴叼着一根烟。 还，挺有美感。 然，玫瑰虽香却扎人，所以卫小迟不为眼前的美色所迷惑。 “还没挨揍够是吧？”姜湛眼刀横来，戾气丛生。 “刚才是我牵走了那条哈士奇。”卫小迟忙说，“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姜湛又看了一眼卫小迟，没什么波澜地‘哦’了声，“原来是你。” 卫小迟也不知道姜湛有没有认出他，挪动脚步慢吞吞朝他走去。 卫小迟纳闷姜湛嘴里的烟怎么一直没点，走近才发现那是根香烟糖。 姜湛咬着烟屁股正在嚼，那糖似乎有点粘牙，他臭着一脸，上面写满了嫌弃，最后吐了出来。 卫小迟：…… 姜湛突然说，“刚才谢了。” 卫小迟没想到校霸还挺有礼貌，慌忙摆手表示不用谢。 姜湛跨步上前两步，站定在卫小迟面前，曲下身体，漆黑的眼眸犹如兽瞳，闪烁着冷腥的光。 “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别人。” 这话含着威胁，卫小迟哪敢不答应，点头如捣蒜，眼镜托在鼻梁上跟着滑来滑去，看起来又呆又傻。 姜湛看他上道，支起身体正准备走，卫小迟颤巍巍叫住他—— “那个。” 姜湛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卫小迟问，“你还记得我吗？” 姜湛英气的眉峰上挑，一脸‘你哪位’的表情，赖账可谓是赖的理直气壮。 卫小迟好不容易制造出‘挟恩图报’的机会，这次肯定不能让他赖掉。 “上上周二，你拦住我自行车说要借我五十打车，你记得吧？”他忐忑地看着姜湛，生怕对方说不记得。 所幸姜湛还没这么不要脸，看了卫小迟两眼，恍然大悟，“是你，戴眼镜的，我记得。” 姜湛有轻微的脸盲症，记人全靠身体特征，他掏出手机，“五十是吧？” 卫小迟心又提了起来，忙道：“不是五十，你借了我五十，但我给了你一百七六。” 姜湛没所谓，只说了一句，“微信。” 卫小迟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姜湛的意思是要微信转给他，赶忙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他很少玩手机，微信支付宝也没绑定银行卡，甚至没网购过，平时买东西都是现金。 因为卫小迟觉得网上支付会丧失金额概念，很容易陷入消费陷阱，现金能让他减少购物欲望。 卫小迟鼓捣了一会儿，在姜湛不耐烦前找出二维码。 姜湛扫了一下没成功，撩起眼皮看向卫小迟的二维码，“收付款。” “啊？” 姜湛口气不耐烦，“收付款二维码。” 卫小迟业务不熟练，没太明白姜湛的意思，但不敢明目张胆问，低头小声说，“这……这不就是二维码吗？” “蠢货，你这是微信名片，不是收货款二维码。” 姜湛嫌卫小迟墨迹，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点了半天手机愣是没有任何反应。 姜湛暴躁地点点点点，“怎么不动？他妈的。” 卫小迟被他吼的缩了缩脖子，“可能是卡了。” 他这手机是卫东建淘汰下来的，新上市时也就一千多点，卫东建用了三年多，方媛给他买了个新的，这部才到了卫小迟手里。 手机对卫小迟的用途就是接打电话，看看微信群老师发的消息。 他不玩游戏，也没时间沉溺游戏，对手机配置要求也没那么高。 姜湛凶煞地瞪了一眼卫小迟。 卫小迟低下头，其实他心里比姜湛还着急，好不容易对方肯还钱了，谁知道手机这么不争气，偏偏在这个时候卡了。 姜湛黑着脸加了卫小迟微信，“发红包给你。” 卫小迟探出脑袋，瞅了瞅姜湛的手机，“你发了吗？” 姜湛把手机扔给卫小迟，没好气道：“你不同意好友申请，我他妈给谁发？” 卫小迟双手抱着发烫的手机，心里拼命祈祷手机祖宗显灵，赶紧退出现在的页面，让他成功加上姜湛。 姜湛显然没那个时间，更没那个耐性等着卫小迟的手机显灵，迈着优越的大长腿走出了小巷。 卫小迟捧着手机祖宗，姜湛走哪儿他跟哪儿。 姜湛面色不虞，剐了眼亦步亦趋的卫小迟，正要说话就听见一声惊呼。 “哎，好了，好了。” 卫小迟几乎要喜极而泣，火速同意了姜湛的好友申请，然后眼巴巴望着他，等他给自己发红包。 那眼神跟小狗讨食似的，要不是眼镜片挡着，姜湛都要怀疑他能从眼睛里挤出两颗星星出来。 这殷切的眼神，姜湛都要误会自己欠他百八十万了。 古怪地瞅了卫小迟一会儿，姜湛大笔一挥，给卫小迟转了五百。 卫小迟愣了，看看金额，抬头又看看姜湛。 “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姜湛压低眼眸，再次警告卫小迟。 敢情多出来的钱是封口费，卫小迟心安理得收了，用力点头，“我绝不说。” 姜湛满意了，“现在我们两清了，别再跟着我。” 卫小迟特别喜欢他这句‘我们两清了’，这不仅意味着他的讨债之路终结，还意味着姜湛不会把多给的钱要回去。 毕竟两清了嘛，谁也不欠谁。 - 手机现在躺着五百块巨款，其中三百是他不劳而获的，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 当然也可以说姜湛给的精神补偿，毕竟这段时间为了讨债，他死了不少脑细胞，也消瘦憔悴很多。 卫小迟想着周六日去奶茶店打工的时候，用微信五百换五张实实在在的红钞票，然后存进银行。 卫小迟思想保守，始终觉得钱不放在银行不安全。 晚上卫小迟终于睡了几天以来第一个安稳好觉，第二天醒来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连带着看张明阳、许扬之流都顺眼了不少。 事实证明，人呐不能太嘚瑟，容易招来灾祸。 今天周二卫小迟做完值日，从学校出来就被方治信堵了。 方治信哥俩好似的胳膊架在他脖子上，脸上笑盈盈，“好久不见老同学，我们去安静的地方叙叙旧。” 他嘴上客气，动作却不含糊。 创伤后应激障碍让卫小迟双腿软的跟下锅的面条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被对方连拖带拽一处没人的地方。 方治信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了两个脸上挂彩，染着黄毛的少年。 周围没人后，方治信暴露了本来面目，一把薅住了卫小迟的头发。 “昨天晚上是你吧？”方治信眼神发狠，“你以为我没看清你的脸，就认不出你的声音了？” 卫小迟头皮火辣辣的，胡乱挣扎的时候，膝窝被身后那个黄毛踹了一脚，狼狈跪到了地上。 “看我挨打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方治信在卫小迟心窝踹了一脚。 卫小迟疼的立刻蜷成了虾，他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护着腰腹脆弱的地方，低声说，“没，没有。” “没有？”方治信抓着他的头发往地上怼，“不是你把狗支走的？怎么，怕我放狗咬姜湛？” 卫小迟的脸被摁在地面，地上有很多细沙，颧骨被蹭破了皮，头发也被方治信扯下一大把。 他颤着声求饶，“放了我吧，对不起，放了我吧。” 卫小迟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歪七扭八，黄毛又从身后踹了他一脚，眼镜顺势甩了出去，镜框被方治信一脚踩坏。 卫小迟四百多度的近视，摘下眼镜五米开外雌雄难辨。 “放了你？想得美，今天这事不能善了。”方治信让黄毛从身后架住卫小迟的胳膊。 卫小迟动弹不得，彻底慌了，嗓音发虚，“你要干什么？” 方治信抬脚踩到了卫小迟的肩上，冷笑着掏出手机。 卫小迟以为他要拍自己的果照，吓的奋力挣扎。 其中一个黄毛给了卫小迟一拳，“妈的，老实点。” 拳头擦过鼻梁，卫小迟鼻管一热，淌下几滴血。 这个时候他也不顾上疼，整个人像被逼疯的精神病患者，脖颈凸起几根暴筋，眼眶拉着血丝，歇斯底里地嘶吼，‘放开我’。 卫小迟恐惧到了极点。 他怕方治信扒光他的衣服，拍那些下流的照片，发给所有认识他的人，那他的人生就毁了。 卫小迟初中拼命学习，就是想摆脱方治信这些人。 他想好好的活下去，考上一所好大学，凭着亮眼的文凭得到份体面的工作，如果有可能再找个文静的妻子，生个乖一点的孩子。 卫小迟真怕方治信把他的人生毁了，他已经毁了他的初中生活。 “放开我。” 卫小迟挥着双臂，蹬着腿，不断挺动身体。 眼看就要摁不住卫小迟了，黄毛抡拳又要打，方治信拦住他，“别真打出事，到时候要蹲看守所的。” 话刚说完，下腹被卫小迟胡乱挣扎时踢了一脚。 方治信疼的顿时说不出话，脸色铁青，给了卫小迟两巴掌。 “你他妈喊什么喊什么？”弄得跟强-奸似的，方治信就想拍一段卫小迟挨打的视频给姜湛。 他们揍不过姜湛，打他小弟恶心他一下罢了。 卫小迟什么都听不见，陷入了‘未来被毁’的巨大恐慌中，身体潜能都被激发了出来，方治信他们三个竟然摁不住卫小迟一个。 也不知道卫小迟从哪儿借来的神力，挣脱了方治信他们，踉跄着跑了出去。 他跑的太急，因为太害怕五感封闭，没看见后面行驶过来的货车。 直到耳边响起尖锐的车笛声，卫小迟才如梦初醒，但大脑一片空白，双腿跟钉在原地似的，动也动不了。 电光石火间，一只手扣住卫小迟的衣领，往后猛然一拽，将他带回了人行道。 卫小迟身体僵硬，脖子一寸寸转动，然后撞进了一双漆黑倨傲的眼眸。 对方像是刚从运动场出来，冷白的皮肤晕着透亮的绯红，半潮湿的头发毛着边，有种桀骜不驯的野性。 确定这人不是方治信，卫小迟终于忍不住崩溃情绪，哭了。 第8章 第 8 章 看着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卫小迟，姜湛到嘴边那句‘你找死隘又咽了回去。 卫小迟脸上挨了好几拳，青红交错，尤其是左脸肿了一大片，但韩子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韩子央戳了一下卫小迟的左脸，他力道不重，beta的脸部肌肉却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是不作伪的自然反应。 看来不是化妆弄出来的伤，是真的。 韩子央懵了，“不是，你什么情况，挨打了想不开往马路上中间冲？” 篮球队结束集训，他们一行人从学校出来，正走的好好的，卫小迟突然冲出来，没头苍蝇似的往马路上冲。 要不是湛哥眼疾手快给人拦下来了，货车一撞，卫小迟瞬间就能从大活人变成一滩烂西红柿。 卫小迟喉咙跟堵了两斤湿棉花一样，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 韩子央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大点声，你蚊子啊，蚊子哼哼都比你音儿大。”韩子央戳着卫小迟红肿的脸颊。 姜湛站在卫小迟正前方，韩子央的手在他眼皮底下戳来戳去，弄得姜湛心烦，一巴掌给他拍开了。 韩子央手背红了一片，也不敢说什么，老实把手缩回来。 卫小迟标志性的眼镜没了，姜湛花了十几秒才认出他，皱眉问，“谁打的？” 今天的事真把卫小迟吓坏了，身体各个机能全线紊乱，四肢发软，话都说不利索。 好在方治信自己送上门，他怕卫小迟去报警，所以追了上来。 没想到卫小迟身边围了几个人高马大的alpha，方治信定睛一看——艹，全他妈是老熟人。 方治信在姜湛这儿不算陌生人，毕竟光揍就揍了他好几次。 见方治信在这里，不用卫小迟说，姜湛全明白了，垂眸散漫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一拳将方治信撂翻。 姜湛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方治信，那眼神如同看一团垃圾。 “这么不服气？”姜湛拎起方治信，抬膝顶在他腹部，“那就来找我，欺负他算怎么回事？” 韩子央：？？？ 什么情况？湛哥这是在给小四眼出头？ 而且听这话的意思是，方治信打小四眼是为了挑衅湛哥，所以湛哥才给他出头。 不是，这俩人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韩子央正一头雾水时，眼尖地瞥见两个贼头贼脑的人。 他记性好，又不像姜湛有轻微脸盲，一眼就认出这俩就是方治信身边那俩混子。 俩黄毛敏锐察觉到韩子央扫来的视线，后脊一凉，转身就要跑。 韩子央将手里的单肩包甩到蒋锐身上，冷冷一笑，“来都来了，着急走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起跳一脚踹中了其中一个黄毛的后背，“当我们死的，在二中校门口截人？” 韩子央真没想到这几位这么不怕死，居然有胆子在二中找事。 方治信是职高篮球队的，他们这支篮球队名声非常不好，比赛的时候不守规矩，爱玩下三滥的。 前些日子两个学校打比赛，方治信玩脏动作，垫脚了韩子央一名队友，后半场比赛人直接报销了。 被垫脚那人就是卫小迟他们班的班长李随林，他踝关节扭伤，至今还在家里休养。 姜湛跟卫小迟借钱那天，他们要堵的人就是方治信。 韩子央在一个苍蝇小馆看见方治信他们篮球队在里面庆祝，打电话问姜湛要不要报垫脚之仇。 那天姜湛着急去，没听见卫小迟自报家门。 二中几乎没人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的，所以借卫小迟钱的时候，姜湛问对方认不认识他，只要认识，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来七班找他。 卫小迟哪知道姜湛是这么个脑回路，当时听他用那口气问‘你认不认识我’，还以为姜湛在威胁他。 - 上次在苍蝇小馆没打痛快，这次方治信想不开自寻死路，韩子央一行人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二中篮球队主力队员都是alpha，平均身高一米八五，站在一起跟四堵高墙似的，将方治信以及那俩黄毛围困在中间。 姜湛没掺和，招来一辆出租车，对卫小迟说，“上车。” 卫小迟的情绪还处在不稳定状态，具体症状表现为——抽噎、发抖、反应迟钝。 见卫小迟不动，姜湛似乎是不耐烦了，直接上手将他塞进了出租车。 卫小迟要挣扎，姜湛跨步坐到他旁边，冲司机说了一句‘去医院’。 卫小迟是知道好歹的，见对方只是要送他去医院，鹌鹑一样缩角落，不吭声了。 今天情绪起伏太大，卫小迟的眼泪虽然不掉了，但身体不受控制地时不时小幅度抽搐一下。 出租车司机不是话多的人，专心开车一句废话都没说，车厢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格外清晰。 姜湛听见旁边的‘鹌鹑’哼唧了一声，似乎说了句什么，不由看向他。 卫小迟干涩的嘴唇上下碰了碰。 姜湛只感觉耳边有几声嗡嗡，他是个暴脾气，受不了这种叽叽歪歪，“说什么呢，大点声。” 卫小迟缩了缩脖子，吐出三个字，“医药费。” “医药费？”姜湛一脸状况外。 见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卫小迟壮着胆子提醒，“让……方治信赔我医药费。” 卫小迟是个惜命的人，但在钱面前，他觉得命是可以不要的。 姜湛瞅了眼卫小迟五颜六色的脸，刚才还一副吓破胆的样子，这会儿都能想到让对方赔医药费了。 姜湛可有可无地‘嗯’了声，说，“知道了。” 卫小迟趁热打铁，“方治信摔坏了我的眼镜，也是要赔的。” 怕姜湛听不见，卫小迟往他那边凑了凑，说完又飞快缩回来了。 “知道了。” 姜湛嘴上说着知道了，卫小迟也没见他有动作，心里有点着急，“你能不能现在给你那帮朋友打电话。” 姜湛没说话，掏出手机给韩子央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姜湛直奔主题，“姓方的还在不在你旁边？” “在呢，我正对他进行爱的教育呢，怎么了湛哥？” “跟他要医药费，还有眼镜的钱。” 韩子央纳闷，“什么眼镜的钱？姓方的弄坏了小四眼的眼镜？对了，小四眼没事吧？” 姜湛嫌他烦，直接把电话挂了。 卫小迟小声说了句“谢谢”。 其实深究起来，卫小迟今儿挨打姜湛要负一部分责任，要不是那天帮姜湛，方治信也想不起来找他麻烦。 如果姜湛当初痛快还钱，卫小迟没这场无妄之灾。 但话又说回来，是方治信自己犯浑，姜湛也没指使他揍卫小迟出气。 所以姜湛要是真帮他要回医药费，卫小迟还是会感激他的。 - 打篮球就没有不受伤的，即便是姜湛这种顶alpha，在比赛中也难免被磕碰伤。 他对医院可谓是熟门熟路，姜湛让卫小迟坐休息区填了一份表格，然后拿着表格办了就诊卡。 这个时间点医院病患少，很快就轮到卫小迟。 “除了脸上跟胳膊的伤，还有哪儿疼吗？”急诊医生问询卫小迟情况。 卫小迟捂着腰腹，脸色惨白，“肋骨这里疼。” 之前卫小迟挣扎的时候，方治信朝着他肚子踹了好几脚。 急诊医生闻言让卫小迟躺到床，撩开衣摆，露出一截削痩的腰，右腹处有片青紫淤痕。 “放松，别绷着。”医生的手摁在卫小迟腹部某个地方，“疼吗？” 卫小迟吸了口凉气，“疼。” 医生来回又摁出了几处，观察卫小迟的反应。 “没伤到骨头，吃点消炎药，别做剧烈运动，养几天就好了。”医生走到电脑桌划拉鼠标，开了几种消炎药。 卫小迟弯着腰慢吞吞从病床下来时，姜湛扶了他一下。 卫小迟愣了愣，“谢谢。” - 从急诊出来，姜湛指了指旁边的休息椅，“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药。” 卫小迟看着姜湛宽厚的肩背，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关键时刻校霸居然还挺靠谱。 骨头感觉像被人拆了一遍，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卫小迟虚弱地靠在长椅的靠背，一句话都不想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阴影从正上方投下来。 卫小迟睁开眼，就见姜湛手里拎着一袋药，有口服的，还有外敷的。 姜湛把药给了卫小迟，“自己看使用说明。” “哦哦。”卫小迟忙接过来，习惯性地了句‘谢谢’。 姜湛眼皮微撩，瞥了卫小迟一眼——这个beta总是一副战战兢兢，呆头呆脑，反应慢半拍的样子，挨打后看起来就更傻了。 姜湛没着急走，懒散地倚在墙边，问，“你怎么回去？” 卫小迟老实说，“坐公交回去。” 姜湛无语了片刻，用手在脸上比划了一圈，加重声音，“我是问你这样怎么回去。” 被揍成这样，回家怎么交待？ 卫小迟也愁得慌，卫东建明早才会去外地，他顶大花脸回去被卫东建看见了，十有八九得挨呲。 愁了一会儿，卫小迟勉强打起精神，“我晚一点回去，不让家里看见就没事。今天谢谢你，医药费是多少？” 说起医药费，姜湛想起一事，“刚才韩子央转了一千，是姓方的给你的医药费。” 方治信家里条件一般，零花钱不是很多，但好歹也是个高中生，两三百还是能拿出来的。 另外两个黄毛也出了点，凑了一千给韩子央。 作为一个标准富二代，姜湛觉得这点钱少的磕碜，忍不住问了句，“够买一副眼镜吗？” 跟姜湛的嫌弃不同，卫小迟很知足，他没想能从方治信手里要出这么多。 “够，够。”卫小迟脑袋都要点下来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卫小迟掏出手机，默默点开微信。 这个动作暗示意味十足，但卫小迟面上还维持客气，矜持道：“你帮我垫了多少医药费，你从里面扣吧。” 扣完把剩下的钱转给我。 第9章 第 9 章 姜湛点着手机，问了句，“你哪个？” 卫小迟：？？？ 看他呆头呆脑的，姜湛按捺不住火气，瞪了他一眼，“你微信名1 “就是名字，卫小迟。”他们一班群要求实名，卫小迟也不知道起什么微信名，图省事就用了自己的真名。 姜湛翻出卫小迟，直接转过去一千。 卫小迟收到转账，抬头看向姜湛，目光透着惊讶。 白炽灯投下的光在alpha眉眼晕了一层冷霜，姜湛随手将手机放进衣兜。 “走吧。”姜湛支起身体，朝医院外走去。 卫小迟跟在姜湛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中途没人说话。 卫小迟对这片路不熟，想跟人打听一下回家的公交路线，姜湛已经招手打了辆出租。 在姜湛的示意下，卫小迟稀里糊涂坐了进去。 姜湛并没有上车，在外面帮卫小迟关上了车门。 alpha身形挺拔，从卫小迟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唇，侧脸线条融在暗淡光线里。 即便姜湛有着超烂的性格，但没人否认他出色的外表，五官浓艳到跋扈。 卫小迟此刻心里怦怦乱跳，不过不是被姜湛美貌迷惑了，他是吓的。 姜湛这是嘛意思？ 这辆车是给他打的，让他自己回家吗？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车费是不是也要他出？ 来时的车费是姜湛出的，卫小迟记得三十多，快四十块钱了，其实路程没多远，只是他们市起步价就贵。 奔四十的车费卫小迟哪敢坐，姜湛刚给他关上门，就被卫小迟推开了。 前排司机一脸困惑，“到底走不走？” “不走。” “走。” 卫小迟跟姜湛的声音同时响起。 隔着车窗姜湛一记利刃扫来，卫小迟吓一哆嗦，但仍旧坚持要下车。 姜湛眉头皱的能夹死两只苍蝇，“你搞什么？” “我坐公交回去。”卫小迟憋出一个理由，“太早回去，我怕我爸他们看见我脸上挂彩。” 姜湛显然不能理解卫小迟，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卫小迟如坐针毡。 直到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开口，“不是，我说你们俩坐不坐？” 姜湛重新打开车门，黑着脸坐到卫小迟旁边，对司机说，“去诗意朗酒店。” 卫小迟诧异地抬头。 - 诗意朗酒店大堂装修的富丽堂皇，圆形穹顶镶着一盏枝盏繁复奢华的水晶吊灯，墙面挂着精美壁挂，脚下进口的静雅棕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 穿着旧校服的卫小迟跟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校服拉链被他拉到最上面，衣领竖起，遮住了小半张脸，上半张脸被扒拉下的刘海又遮住一部分，只留出一截鼻梁。 路过的人瞥见卫小迟，都会因为他犀利的造型，视线停留几秒，又若无其事移开。 卫小迟局促地站在服务台旁边，看他的人越多他越是不安。 本来他就有轻微社交恐惧症，现在脸肿了，被别人一看更加窘迫，脚趾恨不得抠出一套海景房。 姜湛跟诗意朗酒店似乎有某种微妙的关系，只是报出自己的名字，连会员黑金卡都没拿，工作人员开始给他安排房间。 原本姜湛只是想订一间给卫小迟，转念一想，今晚家里也没人，懒得打车折腾回家，开口订了两间。 缩在角落跟团蘑菇的卫小迟，突然探出头，“要一间……吧。” 姜湛瞥了他一眼，特冷酷地拒绝，“我不习惯跟人睡一张床。” “标准间应该是有两张。”卫小迟难得坚持一次，甚至试图说服姜湛，“我睡觉很安静，不打呼，也不说梦话。” 最重要的是，订一间省钱。 虽然姜湛不像缺钱的样子，但人家好心带暂时不能归家的他开房，卫小迟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听说在这里住一晚特别贵，订个标准间相当于买一赠一，他占赠送的名额。 姜湛的目光顿时有点复杂，还有点微妙。 作为一个从小就独立的alpha，他不太明白这个beta为什么这么黏人，非要睡一个房间。 姜湛神色变化莫测。 卫小迟本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中心思想，硬着头皮又劝了一句，“订一间吧。” 姜湛嘴角扯动半分，“一个标准间。” - 卫小迟从来没住过这么豪华的酒店，洗手间甚至还有浴缸，只不过浴缸旁边是一面透明玻璃，从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这要怎么洗澡？ 别说洗澡了，就算是上厕所都能看见。 姜湛换上酒店提供的拖鞋，就见卫小迟站在那块透明玻璃前，一脸的苦恼。 姜湛无语地扫了一眼卫小迟，走进洗手间摁了个按钮，一块白色幕布缓缓将透明玻璃遮祝 解决了暴露问题，卫小迟安下心。 趁着姜湛在玩手机，卫小迟溜进洗手间给方媛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在同学家过夜，今晚就不回去了。 要挂电话的时候听见卫东建骂了一句，卫小迟装作没听见，将电话挂断了。 一抬头，镜子映出一张乱七八糟的脸，左脸的红肿不仅没消，反而更厉害了。 颧骨周围磨破了好几处，那是方治信抓着他的头发往地上摁蹭的，卫小迟碰了一下，火辣辣的刺痛。 看着这张惨不忍睹的脸，卫小迟叹了口气，走出洗手间。 姜湛坐在沙发上，长腿嚣张地横在原木色书桌，随口问了卫小迟一句，“吃什么？” 酒店三楼有家还不错的自助，姜湛原本想去吃，瞧见卫小迟那张脸，到嘴边的话没说出口。 总不能顶着张一看就被人揍的脸去吃自助吧？ 姜湛一个人去又没意思，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卫小迟没想到姜湛不仅提供住宿，居然还管晚饭，这是什么年度好校霸？ 想起先前姜湛当老赖时，他骂他的话顿感羞愧。 “我什么都吃。”卫小迟哪好意思提什么要求。 姜湛嘴得刁很，看什么都没食欲，好半天才恹恹地说，“要不肯德基？” “好。” “不想吃。” “……” ——披萨会凉，炸鸡不脆，面会坨，小龙虾不弹牙，热菜送过来又不是出锅那味儿。 卫小迟从来没见过比姜湛还娇气的人，但看alpha这体格，怎么也跟娇气扯不到半毛钱的关系。 四十分钟过去，卫小迟作业都写完了，姜湛也没找到他想吃的，卫小迟怀疑他有选择恐惧症。 饿得实在受不了了，肚子咕咕直叫，卫小迟忍不住提议，“要不……我们吃泡面吧？” “好。”姜湛很给面子，果断采纳了这个主意。 卫小迟松了口气，正要下去买泡面，姜湛拿起酒店座机，让人给他送了几桶泡面。 填饱肚子，卫小迟翻出消炎药，按服用说明吃了两粒。 - 卫小迟特客气特礼貌的询问姜湛谁先进浴室洗澡。 虽然今天校霸展现体贴的一面，但过往那些血腥暴力传闻，还是让卫小迟有点惧他。 姜湛抓着手机跟人打游戏，眼皮都没抬，只是摆了个手势。 卫小迟不再烦姜湛，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卫小迟腰腹的淤青混成了一片，青中泛着紫，正常呼吸还行，一口气吸长了皮肉就会疼。 背上也有伤，卫小迟手臂摸不着，也不敢麻烦姜湛，扭着身体一点点涂了上去。 - 姜湛终于吃到了鸡，屏幕放着烟花特效，伴随着叮咚叮咚的音效，又送了不少奖励。 热闹了十几秒，屏幕恢复正常，姜湛莫名觉得房间安静过头了，不由抬起头。 卫小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到了床上，侧着身，背脊微弓，双手搭在腹部，这个姿势让一侧的肩胛骨极为突显。 他安静得像株待在角落的吊兰，似乎只要给点水就能活。 姜湛静静看了一会儿，关了手机，起身去洗澡。 卫小迟背对着他，姜湛经过卫小迟那张床时，发现他其实醒着。 卫小迟眼镜度数很高，但戴眼镜的时间并不长，上了高中他才天天戴着，眼睛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变形。 他的眼睫很长，却不浓密，所以镜片挡着的时候，眼睛并不突显。 没了那层遮掩才知道他的睫毛这么长，尖端卷翘，扇动时有种展翅飞翔的感觉。 姜湛在他看，他也在看姜湛。 只不过那双眼睛埋在碎发之下，漆黑静谧，带着他惯有的谨小慎微。 姜湛抿了一下唇，也不知道怎么的冒出一句，“还在疼？” 这个姿势姜湛不陌生，之前一场比赛韩子央拦截对方球时，那傻逼故意犯规，手肘击上了韩子央的腹部。 那几天韩子央天天骂街，说晚上睡不好，平躺着抻的肉疼，只能侧身睡，但压着胳膊不舒服。 卫小迟怔了怔，几不可察地点头，“嗯。” 这么躺着没事，稍微一动就会疼。 姜湛‘哦’了一句没说什么，走进卫生间。 卫小迟看着姜湛的背影，没一会儿洗手间传来花洒的水声，他重新躺回到床上，缩进被子，合上了眼睛。 姜湛裹着睡袍出来时，卫小迟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不过这次是真睡着了，下巴蹭着被子，刘海凌乱，发丝跟眼睫融为一体。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睡觉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湛回过神，感觉自己像个变态盯着beta看了半天，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烦躁地关了房间所有灯，姜湛上了自己的床。 第10章 第 10 章 一觉醒来七点十分，外面早已是艳阳高照，酒店房间却丝毫不受影响，光线被三层窗帘挡了个结实。 卫小迟前一秒还睡得好好的，下一秒似乎受到某种召唤，猛地从床上弹起。 捞过一旁的手机，眯眼一看。 好家伙！ 卫小迟手忙脚乱地找衣服穿，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他扭曲着脸‘嘶’了一声。 另一张床上，被子下面鼓囊囊的，人还睡，而且还睡得挺好，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卫小迟套上衣服，刚下床就被床尾垫绊了一脚。 床尾垫是压在被子上，起装饰的作用，卫小迟昨晚嫌它限制自己活动，把它团起来放到了床边，不知道怎么掉地上了。 卫小迟抱起那团布，随手扔到了床上，走去叫姜湛起床。 姜湛蒙着脑袋，蜷在被子里，手脚什么都没露出来，卫小迟站在床边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快迟到了，醒醒。” “七点十分了，再不醒第一节课赶不上了。” 卫小迟叫了两遍，被子里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心里着急，上学这么多年还没迟到过，但这位alpha大神就是不醒。 “姜湛。”隔着被子卫小迟轻轻推了他一下。 人没动也没反应。 “醒醒，真的要迟到了。”卫小迟壮着胆子用力推了推。 那团东西终于动了，被角掀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头发翘着毛边，一双眼睛黑沉沉，脸臭的跟谁欠他百八十万。 “嗨。”卫小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起床了。” 姜湛起床气很大，一脸‘嗨你妈’的表情，缩回被子继续睡。 这下卫小迟顾不上他了，早八点上第一节课，再拖下去真就迟到了。 卫小迟冲进洗手间，抓紧时间洗脸刷牙，顺带上了个厕所。 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左脸倒是没那么肿了，不过渗人的淤青还是没消下来，正常走路腹部不疼，速度稍微快一点就不舒服。 卫小迟在洗手间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拾掇好自己，姜湛也起来了。 alpha坐在床上盯着房间鸽子灰的窗帘，双眼无神，表情放空，感觉给他串佛珠，他能立刻斩断三千烦恼，遁入空门。 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人生三问。 卫小迟一出来就看见这么幅画面，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余光瞥见站洗手间门边的卫小迟，姜湛涣散的神情有了一丝波动，扭头问，“几点了？” 嗓音有点哑，右脸还有道被角压出来的痕迹，看起来傻帅傻帅的。 卫小迟赶紧看了一眼手机，老实汇报，“七点十八。” “七点十八？”姜湛暗哑地重复了一遍，有点困惑，有点茫然。 反应过来后，手指在乱糟糟的头发里抓了一把，姜湛由衷地骂了一句，“艹。” 一把掀开被子，姜湛边穿衣服，边问责卫小迟，“怎么不早点叫我？这他妈都要迟到了。” 卫小迟没敢吱声。 姜湛这是典型的事后悔，这种时候他是不讲道理的。 alpha雷厉风行，穿衣、洗脸、刷牙统共用了六分钟，比卫小迟还少一分钟。 唯一花费时间的是他那头发，跟个鬃毛狮子似的，长短绝对不符合二中的校规，前几天魏民征罚他站墙根，就是因为这头过耳的秀发。 现在是真‘秀’了，怎么梳都毛咋咋的。 没那么多时间让姜湛洗个澡，吹个造型，有点偶像包袱的校霸脸阴沉得能挤出水。 昨晚洗完澡出来，发现卫小迟睡着了，姜湛也就没吹头发，才导致了今天的悲剧。 无奈姜湛把刘海薅上去，在头顶绑个小揪揪。 但头发它有自己的想法，姜湛把那些翘边的，有想法的头发捆一块后，人家并不想拧成一股，变成一朵向日葵式的小揪揪，在校霸脑袋顶大喇喇地开着花。 姜湛暴躁的差点掀了盥盆，“艹。” 眼看就要迟到，卫小迟不得不大着胆子在老虎头上捋毛。 打开水龙头，卫小迟掬了一捧水，打湿了姜湛的头发，强行让那些个性的头发团结友爱。 “行了吗？”卫小迟眼巴巴看着姜湛，“我们走吧。”要迟到了。 姜湛踢了一脚浴缸，黑着脸转身走出洗手间，卫小迟赶忙跟上。 - 紧赶慢赶，在第一节上课铃声前，卫小迟准时坐进了教室。 刚才跑的有点急出岔气了，腹部本来就疼，现在是疼上加疼，卫小迟蔫嗒嗒地窝了大半节课才缓过来。 卫小迟虽然在第二排，但仍旧看不清黑板，眯了一上午的眼，最后一节课眼睛又酸又涩。 挨到上午放学，卫小迟没着急去食堂打饭，去方治信堵他的那地儿找自己的眼镜。 镜片是树脂的，这种材质轻易摔不坏，要是能找到就不用重新买，换个眼镜框又能剩下一大笔钱。 卫小迟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连个镜框碎片都没看见，更别说镜片了。 卫小迟有点失望，揉了揉胀痛的眼睛，叹了口气。 - 在食堂打了一份米饭，一份西红柿炒鸡蛋，卫小迟端着餐盘找空桌。 扫视了一圈，卫小迟在角落看到个没人坐的地方，赶忙过去占座，生怕晚去一步就要跟陌生人拼桌。 早上没吃饭，卫小迟饿的贴胸贴后背，他有低血糖的毛病，一饿就容易眼晕。 那个空座位置比较靠后，卫小迟途经食堂中心区域时，在一片乌压压的脑袋中，看见了一颗与众不同的脑袋——头顶有小揪揪。 二中食堂有便宜实惠的大锅菜，也有精致价高的小炒，有钱的弟子都会选择在三区打饭。 姜湛的挑食卫小迟昨晚见识过，精致小炒他都不稀得，面色不虞地扒拉着餐盘，一副没食欲的样子。 卫小迟有点羡慕，这么挑食还能长这么高，果然是基因好。 只看了一眼，卫小迟就收回了视线。 卫小迟自知跟姜湛不是一路人，也没想通过这次事跟校霸攀交情，他救过姜湛一次，对方也救过他，两清。 没跟姜湛打招呼，卫小迟低着头飞快走过他，坐到自己心仪的空桌上，将西红柿鸡蛋拌进米饭里。 干饭人开造。 - 还没立夏，学校没改点，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卫小迟吃完饭就回了教室。 消炎药一天三顿，卫小迟灌了一大口水，将两粒药顺进了胃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脸上有伤，卫小迟发现张明阳今天时不时就瞄他一眼，上午就这个德行。 卫小迟拧上保暖瓶盖，放书桌上重重一放，气势十足，“看什么看？” 张明阳眼神闪烁，嘴上却不饶人，“看傻逼挨了打。” 卫小迟怒火攻心，“你才傻逼。” “没你傻逼。” “傻逼才会看谁都是傻逼。” “所以你才是傻逼。” 他俩就谁是傻逼这个问题吵了两三分钟，直到后排座的许扬从手臂里抬起头骂了一句‘哪个傻逼嗡嗡呢’，卫小迟、张明阳齐齐埋下头，不吭声了。 他们这些书呆子向来是动嘴不动手，不像姜湛、许扬之流，能动手绝不哔哔。 下午四节课卫小迟又是个睁眼瞎，黑板上的字模看得模糊糊，偶尔偷看张明阳的笔记，对方跟护崽的铁公鸡似的，居然还挡手捂着。 现在他们学高三的课程，一节课都不能拉下，卫小迟只能举手跟老师申请坐第一排过道。 一放学卫小迟迫不及待蹬着自行车，去眼镜店配副新眼镜。 验光师测出他两个眼镜各自又涨了一百度。 这副眼镜是卫小迟高一配的，不到两年时间居然涨了一百，卫小迟烦躁地抓了抓鼻梁。 测完度数，验光师让他选价位，卫小迟选了个最低档。 五百多度的眼镜片厚了不少，架在鼻梁上能直观感受到分量，卫小迟不习惯地向上推了推镜框。 a市物价高，虽然卫小迟要的最便宜那档，但眼镜店还是要了他八百五十块大洋。 他赚了一百五的中间价，不过这是建立在姜湛替他垫了医药费的前提下。 这顿打挨得也不算亏，为他赚了一百五，哎。 - 因为脸上有伤，卫小迟不敢回去的太早，给方媛打电话说自己晚上不回去吃饭。 卫小迟买了两个包子，然后找了个kfc，叼着包子写作业。 一直磨蹭到晚上九点，卫小迟才回了家，客厅没亮灯，方媛在双胞胎那屋哄两个孩子睡觉，听见开门声从房间出来了。 卫小迟借着换鞋低头跟方媛聊了几句，没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青紫，回到自己屋才松了口气。 脸上的青紫一时半刻也下不去，卫小迟准备继续瞒下去，第二天天没亮，他披星戴月离家赶去了学校。 中途绕了两条街，去那家让校霸胃不舒服的包子铺买了早餐。 低血糖的人容易饿，一顿都不能少吃，昨天要不是还有两条巧克力，他上午非得晕过去。 昨晚许扬的作业又是卫小迟写的，早读对方‘赏’了他半盒巧克力，卫小迟摸进书兜，趁张明阳这货不注意偷吃了一颗。 他刚数了数，里面有十四颗硬币大小的巧克力，这笔生意做的有点亏，写一堆作业只这么点报酬。 不过许扬比初中那些同学讲武德多了，起码人没白嫖他。 班里另外两个不好好学习的，见卫小迟天天帮许扬写作业也动了不良心思。 中午放学两个人凑过来，其中一个架住了卫小迟的胳膊，“学霸，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卫小迟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另一个笑着说，“当然我们可以边吃饭，边谈一笔生意，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亏本的。” 生意？卫小迟dna动了动，但仍旧保持着戒备。 “食堂第三区的小炒，你随便点，我俩请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人搭在卫小迟脖子，一人拐着他胳膊，半拉半劝带他去了食堂。 路上俩人一直套近乎，卫小迟听他俩的意思是要花钱请他写作业，这才放下了警惕。 但俩人搂太紧了，尤其是脖子上那条手臂，作为一气血虚弱的白斩鸡，卫小迟表示有点难受。 走到食堂门口，一只大手从卫小迟身后探出，剥开他脖子上那条手臂。 搂着卫小迟脖子那人手腕立刻多了一道青痕，刚要开骂，扭头一看，脸吓得刷白。 “姜，姜湛？” 第11章 第 11 章 “再敢欺负他试试？”alpha目光冷戾。 “没……欺负，是吧小迟，我们没欺负你吧？” 姜湛懒得听他废话，“滚。” 两人摄于顶a的威势麻溜滚了，徒留卫小迟懵在原地，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赚钱的机会被吓跑了。 但姜湛也是好心，虽然他没弄懂校霸为什么这么好心，还是解释了一句，“他们没欺负我。” 解释被校霸无视，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就是你配的眼镜？”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见姜湛一副‘被辣到眼睛’的模样，卫小迟不自在地推了推镜框，“嗯，怎么了？” 姜湛摘下beta脸上又土又丑的眼镜，煞有其事地在手上掂了掂。 “这得两三斤吧？”姜湛啧了一声，“眼镜店给你抠了俩啤酒瓶底？” “……” 卫小迟没想到姜湛嘴这么损，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 想辩解一句‘哪有那么夸张’，又不确定姜湛还有什么损话等着他。 卫小迟新配了副黑紫色眼镜框。 这副镜框也算是那家店的镇定之宝了，从开店到现在都有十年的历史了。 老板见卫小迟这么慧眼独具，只要了五十块就忍痛割爱了。 放眼整个a市没有比这再公道便宜的价格，当然也没眼镜店会有这种老古董。 卫小迟也就五百多度的近视，在这副镜框的衬托下，通货膨胀地涨到八百。 不怪姜湛把山上的笋夺光了，要不是他搁手上掂了掂，还以为这玩意儿得十来斤。 “现在一千块能干什么，难怪对方给你抠了一对啤酒瓶。”说着‘咔吧’一声，将卫小迟的镜框掰断了。 卫小迟：！！！ 前一秒他还为姜湛何不食肉糜的那句‘一千能干什么’而震惊，后一秒他的眼镜劈了个大叉。 卫小迟一把抢过镜框，心疼的不得了，这可是五十块钱。 姜湛掰断了镜托上面的镜架，卫小迟只抢回来一片眼镜，另一片被姜湛扔进了垃圾桶。 卫小迟急了，“你干什么？” 四百二十五说扔就扔，怎么这么败家，而且还是败他的家！ - 韩子央从食堂旁边的小商店买了两瓶凉饮，拎着饮料刚出来就见姜湛朝校外方向走去，身后还跟着一人。 韩子央仔细一看，那臊眉耷眼的模样，这不是小四眼？ “湛哥你干什么去，不吃饭了？” 也不知道姜湛是没听见，还是压根不想搭理他，连头都没回。 看着俩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视野，韩子央站原地一头雾水。 这俩到底什么情况？ 卫小迟也不知道这算怎么个情况，姜湛莫名其妙掰断他眼镜，似乎又打算给他重新配一副。 这不是多此一举？ 卫小迟跟着姜湛出了校门，穿过马路，进了一个地下车库。 又走了一分钟，姜湛停到了一辆摩托车前——哑光漆面，造型炫酷，线条流畅，非常吸睛。 这车是姜湛十八岁生日时，他姐给他买的礼物，平时很少开，这两天他妈去外地出差，只有这个时候姜湛才能过过瘾。 卫小迟挨打那天，姜湛的骑摩就停在学校对面的车库，他去取车时凑巧救了卫小迟一命。 当时姜湛不确定卫小迟的身体情况，所以没骑摩托送他去医院，保险的打了辆出租。 姜湛从衣兜摸出一枚钥匙，跨坐到车座，“上车。” 摩托速度快，安全系数低，实在没有电动车保险。 但卫小迟又想象不出姜湛骑电车的模样，像他们这些校霸只会耍帅，没有丁点安全意识。 卫小迟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摩托的设计师根本没考虑载人这个因素，卫小迟坐上后挤得不行，手也没地放。 “我能不能……”抓着你衣服。 卫小迟话还没说完，握在车把那只修长的手一拧，排气系统轰鸣，摩托离弦之箭般。 卫小迟惯性一栽，想也不想抓紧姜湛的腰，吓得结巴，“开开开慢点。” 路上有多处限速摄像头，姜湛就算想开快都不行。 - 卫小迟怕姜湛技术不行，一路上心惊胆战，到了眼镜店提着的心才放回原处。 抬头看见招牌，心脏又砰砰乱跳。 门店设计的高贵典雅，米色大理石上镶着玫瑰金色的英文logo，玻璃幕墙式入口，旁边的橱窗摆着流苏摇篮椅，欧式圆桌上铺着白色蕾丝桌布，橘色暖光打下来，温馨而美好。 这是眼镜店？ 卫小迟觉得不是，这应该是杀羊的屠宰常 而且还是专杀有钱人的屠宰场，卫小迟扭头就要走，被姜湛拎着后衣领拽进了店里。 卫小迟像个见光死的吸血鬼，被姜湛推到店员面前，脸色是惨白的。 店里少说有十一二个工作人员，被这些体面的打工人盯着，卫小迟社恐犯了。 姜湛指着卫小迟，“给他配个眼镜。” 店员脸上挂着职业甜美微笑，“好的，请您跟我来，先让验光师给您测测度数。” 卫小迟皮球似的，先被姜湛踢给店员，店员又笑盈盈地将他带给验光师，验光师测完度数，卫小迟再次回到了接待他的那个女店员手里。 女店员拿着平板，上面是卫小迟验光数据。 “您左眼是450，右眼是470，还有散光情况，度数不算小，我建议您配个镜片折射率高的。” 卫小迟一愣，他昨天测的左右眼都是500多。 姜湛突然问，“折射率高有什么好处？” 女店员解释，“同样的度数，镜片折射率越高，相对的镜片厚度越保” “那就要个折射率高的。” “不同材质折射率也不同，不知道您选哪款？” “都有什么材质？” 女店员非常耐心跟姜湛介绍材质，偶尔姜湛插嘴问一句，卫小迟这个真正配眼镜的倒给晾一边了。 好不容易选完材质，店员又开始介绍镜框。 “您朋友这个度数肯定是长期戴眼镜，镜框虽然没多重，但经常戴对鼻梁也是一种负担，钛金镜框轻便舒适。” 眼看着姜湛掉进消费陷阱挨宰，卫小迟给他使眼色。 对方正在看什么钛金镜框，压根没注意到他。 卫小迟急了，拉了拉姜湛的衣角。 “拉拉扯扯干什么呢？”姜湛夹着眉头甩开卫小迟，命令道：“试试这排镜框。” 姜湛要他试的那排镜框立着一个黑色标牌，上面烫着金字——钛金镜框。 卫小迟简直要疯，凑姜湛耳边小声说，“我没那么多钱。” 姜湛食指点在卫小迟额心，嫌弃地顶开他，“我说让你掏钱了？” 卫小迟沉默了片刻，讷讷开口，“你的钱也是你爸妈好不容易赚回来的。” 然而败家富二代根本没理这话，“赶紧试，那么多废话。” 卫小迟放弃挣扎，抱着‘反正我肯定是不会出这笔钱’，按姜湛要求试了试那排镜框。 摘了眼镜他什么也看不清，视线灰蒙蒙的，姜湛让他试哪个他就试哪个，镜子也不照。 姜湛显然不是有耐心的人，让卫小迟换了两个镜框就不耐烦了，“就这个吧。” 掏钱的是大爷，卫小迟没意见。 选好镜片跟镜框，姜湛拿出手机付款，“多少钱？” “您好，您选的镜片4888，纯钛金镜框是1888，一共是6776。” “另外我们还赠您一瓶价值149的眼镜清洗液，当然您也可以来我们这里免费洗，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麂皮眼镜布。” 卫小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知道这次得挨宰，但没想到对方这么能宰。 姜湛痛快付了钱。 卫小迟看他的眼神从对校霸的恐惧，变成了对地主家傻儿子的担忧。 眼镜做好后，卫小迟双手捧着接过来，小心翼翼将价值6776的眼镜架到鼻梁。 验光师站卫小迟跟前，调整了几次镜托位置，确保顾客能足够舒服。 姜湛扫了卫小迟一眼，给出偏刻薄的评价，“这样勉强顺眼了。” 卫小迟：六千多的眼镜很难不顺眼。 不得不说贵也是有贵的道理，这个眼镜片比之前那个清晰要高，也确实轻便不少。 但清晰度没高到值4888的程度，至于镜框，卫小迟更无力吐槽。 - 从眼镜店出来，留给他们吃饭的时间不多，对面正好有家牛肉店，卫小迟难得发出请客邀请。 毫不夸张，姜湛是第一个让他主动请吃饭的。 其实卫小迟心里没多甘愿，完全是被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驱使—— 他好好的眼镜让姜湛给撅了，对方花钱给他重新配一副是自作自受，花多少钱也是他心甘情愿。 话是这么说，卫小迟却总觉得怪不落意的。 但他的不落意很廉价，看见面馆菜单上一碗牛肉面30，瞬间烟消云散。 话都说出去了，卫小迟也不好翻脸，颤巍巍点了一份牛肉面给姜湛，一碗便宜的西红柿鸡蛋面给自己。 两碗面54。 不亏是市中心，区区一碗西红柿鸡蛋面都敢叫卖到24 姜湛的面上来，卫小迟瞅了一眼。 天价牛肉面里有三块牛肉，一颗卤鸡蛋，几根绿叶菜，洒了一小把葱。 卫小迟挑剔地哼哼两声，卖相也就那样，配不上它的价格。 姜湛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咬了一口牛肉，立刻露出嫌弃，“怎么这么腥？” 说着就要将碗里的牛肉挑出来扔桌子上。 卫小迟眼疾手快，筷下救牛，将牛肉都挑自己碗里，“你别扔，我吃。” 不能浪费食物，30一碗呢。 这祖宗太挑食，怕姜湛嫌牛肉面腥重新点别的，卫小迟眼巴巴问他，“你吃醋吗？要不要加点醋？” 姜湛看了一眼卫小迟，“倒。” 卫小迟端起醋壶倒了一些，辣椒似乎也能解腥，又问，“辣椒来点吗？” alpha矜持地‘嗯’了一声。 放完辣椒，姜湛还杵着不肯动筷子，卫小迟心里没底，“要不，我去给你拿个勺子，顺便再跟他们要点葱？” 看着过分殷切的beta，姜湛面容越发古怪。 第12章 第 12 章 吃面的时候姜湛脸色有点怪，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还是老实把面吃了，也没提其他要求。 卫小迟在心里谢天谢地了一番，填饱肚子火速带姜湛离开面馆，生怕这尊大神再作什么妖。 午休只有一个小时，好在这里离学校不远，时间绰绰有余。 姜湛栽着他往回学校赶，途径一家凉饮店，摩托停了下来。 中午吃的牛肉面太油，姜湛金贵的胃总往上泛那股味儿，他让卫小迟买杯柠檬水解解腻。 “要冰的。”姜湛把自己手机递给卫小迟。 手机屏亮着付款二维码，卫小迟食指微动，明显是想拿姜湛的手机买水。 在即将伸出手那瞬又放下来，卫小迟转身朝路边那家凉饮店走去。 这是最后一次，再请姜湛喝杯柠檬水他俩就两清，谁也不欠谁。 - 卫小迟前面排着五六个顾客，轮到他，他客客气气，“你好，一杯柠檬水，加冰。” 店员：“14，请这边扫码” “现金。”卫小迟从一叠零钱里找出14递了过去。 等卫小迟将柠檬水拿过来，姜湛插上吸管喝了几口，随手给了卫小迟，“走，上车。” 卫小迟抱着柠檬水，艰难地坐了上去。 今天他们倒是很幸运，一路绿灯到了学校，姜湛将摩托停好，卫小迟递上柠檬水。 现在都是环保纸吸管，在柠檬水泡了这么长时间，姜湛没什么喝的欲望。 “不喝了，扔了吧。” 卫小迟愣了一下，还有大半杯这就要扔了吗？十四块钱呢。 姜湛自然听不到卫小迟的心声，率先走出去停车常 -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他们俩虽然同一栋教学楼，不过姜湛在四楼，他也就没等卫小迟，迈着大长腿甩卫小迟一大截。 突然想起眼镜店赠的那些东西还在他车座下，姜湛烦了一下，得折回去跟卫小迟说声，让他放学过来拿。 姜湛原路返回，没走几步撞上迎面而来的卫小迟。 beta一向颜色偏淡的唇含着根吸管，正对柠檬水上头——初喝是柠檬的酸气，咽下去味蕾才品出甜。 口味清清爽爽，冰冰凉凉，夏天解暑必备饮品。 卫小迟总算知道为什么夏天大家喜欢喝这种饮料，的确是挺好喝的。 他喝的怡然自得，含着吸管的地方被浸得湿润，总算透出一点血色。 一抬头，撞上姜湛晦涩幽邃的眼眸，卫小迟有点愣，怔怔望着他。 昨天韩子央在姜湛耳边唠唠叨叨说卫小迟喜欢他，要是他没这个意思，就离卫小迟远一点，别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 韩子央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知道姜湛跟卫小迟开房睡了。 虽然他们俩订的是标准间，一人一张床，谁也妨碍不到谁，但标准也是一间房，更何况卫小迟喜欢姜湛。 韩子央分析的有理有据——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无非是有心人刻意为止罢了。 在韩子央眼里，卫小迟就是那个‘有心人’，他暗恋姜湛，还经常偷偷尾随姜湛，所以才会在姜湛手机支付出问题那天，恰巧出现在他面前。 之后又是送包子，又是送药，还来教室偷窥，见他湛哥不吃这套，为了洗自己不是跟踪狂，才假意说自己来讨债。 他湛哥虽说脾气是不好了点，可从来没有传出过欠钱不还，敲诈勒索的恶名。 要债你就大大方方的要，人也不是欠钱不还的主，搞这么多花名堂出来，那是为了要债吗？ 那是馋他湛哥的身体！ he~~tui，臭不要脸。 韩子央一通天马行空的分析，完事还觉得自己特牛掰，简直就是福尔摩斯在世。 姜湛一句也没信，让韩子央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来烦他。 直到这一刻，姜湛终于信了，过往跟卫小迟相处的场景全变了味儿。 ——之前还钱的时候，他让卫小迟点收付款二维码，卫小迟弄了个二维码名片出来，他俩因此加了微信。 ——在医院门口故意装可怜，摆出一副无家可归的模样，还非要订个标准间跟他一块睡。 ——今天在面馆狐狸尾巴暴露的更明显，现在还叼着他含过的吸管。 韩子央说的没错，这就是一心机绿茶beta。 - 卫小迟初中被霸凌了三年，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跟姜湛对视的半分钟，卫小迟感受到一种微妙的古怪。 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既不是危险，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氛围。 预警雷达响起那瞬，卫小迟身体绷直，随时准备跑。 四目短暂交汇，姜湛霍然上前，阴影随之投下，像张无限延伸的蛛网，卫小迟就是他的猎物。 卫小迟被自己脑补的场景吓得拔腿就跑，没跑出去几步，就被擅长运动的alpha拎住了脖领子。 后颈直冒寒气，卫小迟缩了缩脖，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应激假死的食草动物。 姜湛阴森森声音在耳边响起，“跑什么？” 在姜湛看来，这就是卫小迟心虚的表现。 卫小迟喉咙咽了咽，挤出两个字，“没有。” 姜湛眉峰豪横地一竖，“没有什么？没有跑，还是没喜欢我？” 卫小迟想说没有跑，但听到姜湛后面那句困惑地眨了眨眼，啊？ 姜湛用一种斩钉截铁的口气说，“你喜欢我1 卫小迟眼睫又扇动了两下，回过神忙说，“我没有。” “你敢撒谎？”姜湛勒紧卫小迟的衣领。 “我没有。”看到alpha拳头在那眼前晃了晃，卫小迟吓得抱住脑袋，立刻没骨气地改了口，“喜欢，我我我喜欢，喜欢喜欢。” 姜湛松开卫小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今天帮你只是因为上次你帮我挡了姓方的，懂？” 卫小迟眼里的惊慌未消失，赶忙点头，“懂，懂。”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姜湛食指点在卫小迟眉心戳戳戳，“我对你没那方面想法，也不会有。” 卫小迟被他戳的不舒服，脸皱成苦瓜，眼镜也滑了下来，半垂的眼睫显得格外纤长。 他讷讷道：“我知道了。” 卫小迟看起来可怜巴巴，在姜湛眼里这就是为情所困—— 这个白莲beta太喜欢他了，被他这么拒绝，伤心了。 姜湛不自觉住了手，眉头紧蹙，义正言辞，“你不用这样，我不吃这套。” 啊？ 卫小迟一脸懵地看向姜湛，不用这样？他抬手扶了扶眼镜，有点搞不明白不用哪样？ 姜湛越发觉得这个beta就是一绿茶，看着呆呆傻傻的，其实全他妈是心机，要不是自己能脑子一热带他去酒店，还同住一个房间？ 居然还跟他这儿演，姜湛有点火，对着卫小迟的脸就是一顿揉搓，揉面团似的捏扁揉圆。 卫小迟脸上还有伤，虽然姜湛避开了，但还是会不小心扯到，他忍不住嘶了声。 姜湛停手，掌心夹着卫小迟的脸，狠狠道：“警告你不准喜欢我1 卫小迟没搞懂他怎么就认准自己喜欢他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没……” 姜湛手劲顿时大了不少，“还撒谎？上瘾是不是？” 卫小迟欲哭无泪，只能含泪点头，表示不敢撒谎了。 姜湛自觉跟卫小迟说明白了，冷哼哼两声，松开他，手抄着兜倨傲地走了。 等姜湛彻底消失，卫小迟才松了口气，脸被搓得热辣辣的。 他觉得姜湛莫名其妙，就算看见他喝他的剩饮料，这顶多证明他不是讲究的人，怎么会误会他喜欢他？ 都是男人同喝一杯饮料怎么了？还剩大杯也不能扔了，那都是他辛苦赚来的钱。 卫小迟理解不了姜湛的脑回路，就像姜湛理解不了他的不讲究一样。 只能说明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世界的人，强行凑一块只有麻烦事。 - 踩着上课铃声，卫小迟气喘吁吁赶回教室。 张明阳扭头看了卫小迟的脸几秒，说了一句‘不检点’，别过头不再理卫小迟。 卫小迟没心情跟张明阳吵，揉了揉自己的脸，现在还有点酸胀胀的，像是有一双手在上面搓。 哎。 下了课，卫小迟难得离开座位，他慢慢溜达到后排，想跟人打招呼又苦于不知道怎么开口。 踌躇半晌，卫小迟憋出俩字，“那个。” 课间只有十分钟，江离争分夺秒玩吃鸡游戏，怕老班看见脑袋窝课桌上，手机放书兜，嘴上喊着几把，玩的正嗨时，听见一人声。 江离谨慎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卫小迟的脸上怔了怔。 “你中午说要找我写作业。”卫小迟提醒他。 江离如梦初醒，纠结几秒，果断道，“我错了。” 他一认错，卫小迟慌了，因为这意味着这单生意要黄。 卫小迟不傻，知道江离怕什么，忙解释，“我跟姜湛没什么关系，我已经告诉他，你们没欺负我，他不会再管了。” 江离有片刻的心动，但随后又摇头，“算了，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完低头继续玩游戏。 卫小迟只好找另一个，对方同样婉拒了他，表示以后要重新做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卫小迟推销无门，颓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长吁短叹。 张明阳发出阴阳怪气的嗤笑，卫小迟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开战的心情，趴桌子枕着自己的手臂沉思。 第13章 第 13 章 还没入夏，但a市这两天反常的连续高温，路边的草都给晒蔫了。 卫小迟身体散热系统奇差，夏天都很少出汗，但体内虚。 周四一早顶着烈阳，卫小迟骑车到学校，一进班明显感觉与众不同的班级氛围。 回到座位没几分钟，陆陆续续收到十一二本交来的物理作业，卫小迟更是摸不着头脑。 以前都是他这个物理作业课代表，天天追这帮人屁股后面收作业，今天大家怎么这么勤奋。 不仅是他，张明阳这个数学课代表也收获颇丰。 “你没看班长朋友圈？”张明阳推了一下眼镜，难得狗嘴里吐象牙没阴阳怪气，“他今天上学。” 卫小迟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他朝李随林的位置看去——原本空了一周的书桌摆了几本书，还有几个oga准备的磨牙小零食。 有了班长这根定海神针，卫小迟安心不少。 一班虽然是学霸班，但他们这个学霸班里爱出穷凶极恶的刁民，需要李随林这尊神镇着。 李随林在，一班风调雨顺、团结友爱。 李随林不在，一班狂风骤雨、群魔乱舞。 人人爱班长，班长也爱人人，一班63人，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普照下来的光芒。 海王本王，实至名归，无人不服。 就连在班里作威作福的许扬都收敛了不少，一到教室风风火火走卫小迟桌前。 卫小迟忙翻出给他写的作业，许扬大手一捞，敛走所有练习册。 他从兜里掏出一整盒巧克力，还有俩火腿肠，“这几天的事别告诉李随林。” 卫小迟知道许扬说的是让他替他写作业的事，他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说。 许扬欣然颔首，很满意卫小迟识相的样子。 卫小迟看着许扬给他的‘封口费’，伸了几下手，想拿，但班霸还在跟前又不好意思。 正纠结时，许扬突然问，“换眼镜了？” 卫小迟诧异地抬头，老实又谨慎地回道：“嗯，昨天下午换的。” 许扬像是刚发现卫小迟换下那副老掉牙的黑框眼镜，不过是随口一问，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卫小迟没在意。 他跟许扬的交情仅限于，他替许扬写作业，对方偶尔给个报酬，私下他俩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 李随林是学生会的，但并不是学生会主席，他专管纪律，每天都会抽查三个年级的早读情况。 早读结束后，李随林从外面回来。 同样都是蓝白相间的土气校服，穿在李随林身上宽肩窄腰，赏心悦目。 像他这样的人，即便套个麻袋都掩不住那一身金相玉质的贵公子气质。 李随林脚踝的伤还没好，刚走班门口就被一堆嘘寒问暖的小甜o围住，除了本班的，还有不少外班。 卫小迟看着门口乌嚷嚷的人，各个貌美如花，青春可人，不由感叹—— 他们班长这人气绝了。 不过也只是感慨一下，卫小迟不羡慕更不嫉妒，抱起收完的物理作业，起身从教室后门去办公室。 昨儿下午没物理课，老周没见卫小迟，看见一清瘦少年进来办公室，他没太在意，慢悠悠品着枸杞茶，直到对方把一厚沓练习册放他跟前儿。 老周定睛一看，嚯，这不是他课代表？ 老周惊奇不已地打量他的小课代表，“换眼镜了？” 卫小迟：？？？ 这已经是卫小迟第不知道多少几次听人这么问他了，今天收作业时被班上大部分同学问了一遍。 这难道就是六千多眼镜的魅力？ 老周放下保温杯，赞赏道：“这个眼镜不错，显得年轻朝气。改天再把头发剪剪，绝对一精神帅小伙。” 卫小迟抓了两把刘海，确实该剪，再不剪估计要被魏民征法办了，那可是要扣班里的分数。 “知道了，周六日我就去剪。” “不过你现在这个不羁的风格，颇有我当年的风韵。”老周感叹，“看见你，我就看见当年的自己，那真是意气风发，年少轻狂。” “……” 卫小迟觉得老周这话说的有问题，他照镜子只看见一阴郁颓废的beta，不意气风发，也不年少轻狂。 要么老周年轻时跟他不像，要么老周年轻时不意气风发年少轻狂。 老周摆了摆手，用得道高僧的口气说，“去吧，为师就不留你了。” 卫小迟应了一声，离开办公室在走廊跟李随林正好遇上。 “换眼镜了？挺好看的。”李随林面容俊朗，一笑给人如沐春风。 虽然被夸了，但卫小迟怎么都觉得有点怪。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个浑身毛发，邋里邋遢的山顶洞人，有一天突然变得整洁干净，引来一众惊奇的目光。 卫小迟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山顶洞人，但他有点想不明白，只不过是换了个眼镜，没这么大的效果吧？搞得跟脱胎换骨似的。 或者他们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出这副眼镜的真实价格才开口夸？ 不应该。 卫小迟觉得所谓的奢侈品，只是因为放在装潢精美的橱窗，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错觉，才会有这么夸张的溢价。 他这副眼镜除了价钱高，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一眼镜。 李随林盯着卫小迟看了两秒，“镜框是纯钛金的吧？镜片是r，这种镜片高折射率，高阿贝数，低比重，挺不错的。” “……” 我敲，还真有识货的。 卫小迟不解地摘下眼镜，仔细研究了一下，在眼镜腿的内侧看见了品牌logo。 李随林也没透视眼，不可能看见牌子，卫小迟忍不住问，“班长你是怎么看出材质的？” “我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没看出来，怎么能准确说出材质？ alpha扬唇一笑，“但我看了报价单。” 卫小迟一头雾水，什么报价单？ 李随林笑盈盈，“姜湛让我把眼镜盒拿给你。” 卫小迟看着俊美的alpha，张了张嘴，半天憋出句，“你跟姜湛认识？” 关系似乎还挺好？ 卫小迟痛心疾首，早知道他就通过班长跟姜湛要债了。 “……” 这下轮到李随林无语了，扶额叹了口气，“我们都是篮球队的，你不知道？” 卫小迟一脸‘我知道啊，但我不知道你们关系好’。 他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课间偶尔听人说些八卦，但基本都是右耳朵进左耳朵出。 可能是因为以前被霸凌过，二中叫得上名号的不良学生，卫小迟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卫小迟和姜湛同校两年，还在一栋教学楼，一班跟七班有节体育课甚至是撞上的。 他们俩不可能没在学校见过，只是卫小迟本能趋利避害，遇上这些人有多远就离多远。 所以他只记得姜湛的模样，跟那些打架斗殴的事迹，对他本人毫无印象，想不起来两个人的交集。 不仅是对姜湛，即便是他一直敬重的李随林，卫小迟也是这样。 卫小迟听到李随林回学校之所以高兴，不是因为跟他关系好，只是单纯因为有他在，自己不会受欺负。 卫小迟知道李随林是篮球队，也知道李随林是在篮球比赛中受了伤。 既然李随林在校队比赛中受伤，那说明他是主力球员，姜湛也是主力，两个人怎么可能不认识？ 但卫小迟压根没深想过，他的精力根本没放在这些事上，全想着怎么挣钱、省钱、考上j大。 其他事对卫小迟来说，听了，看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什么都没有看，记忆不深刻。 回到教室，李随林将眼镜盒，还有一瓶眼镜清洗剂给了卫小迟。 卫小迟跟拿烫手山芋似的，不自在地道歉，“谢谢。” 李随林倒是没多问眼镜是怎么回事，卫小迟不知道姜湛有没有跟班长解释。 他开口想说点什么，但一看李随林芝兰玉树，朗月入怀的那样，想必是对他们这些俗事没兴趣，就闭麦了。 其实卫小迟挺想通过李随林间接告诉姜湛，他对他也没那方面的想法。 哎。 - 课间学习累了，卫小迟揉了揉眼，往窗口外眺望，alpha拔高的身量，立刻缀进卫小迟的视野。 卫小迟只不过盯着他看了五六秒，对方竟敏锐抬头，目光跃过一众人，准确锁定过来。 卫小迟吓得赶紧趴桌子上，一阵心有余悸。 经历过一系列的事，姜湛在卫小迟眼里不再是挂着‘校霸’的符号。 即便他俩没了债务关系，卫小迟感觉上天对他的捉弄还是没停止，他跟姜湛仍旧保持高频率的偶遇。 卫小迟开始怀疑，他俩以前就是这样一天见好几次，只是他没注意。 现在不仅注意，还格外留意，留意着避开对方 只要姜湛出现在卫小迟附近一百米以内，身体的告警装置立刻铃声大作。 卫小迟去一楼打热水，刚下两个台阶，瞥见楼梯口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等姜湛走过去了，卫小迟才下楼去了热水房。 给保温杯里灌满水，拧上瓶盖，一转身就见校霸倚在热水房门口，神色冷厉，目光阴沉。 卫小迟给他吓得差点跳起来，上身条件反射地后仰。 第14章 第 14 章 卫小迟激的反应，让姜湛面色更是不虞，气不打一处来，“耗子见猫了你？” 卫小迟喉咙发紧，心道你可不就是猫吗，性子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姜湛按捺着不耐，压低嗓音，“出来，别挡着人后面的同学打水。” 后面哪还有同学排队，一看姜湛堵门这架势，早作鸟兽散去。 通过这几次相处，卫小迟对姜湛有一定的了解，只要顺着他，他也不会硬来。 脑子是这么想，但双腿有自己的意志，卫小迟艰难地挪动脚步。 与其说是走路，不如说是一步步朝前蹭行。 姜湛耐心告捷，眼眸如刀，“腿被锯了？快点1 卫小迟被吼的一激灵，忙跟在姜湛身后，越走人越少心里越不安，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alpha停下来看着卫小迟，颇有种兴师问罪的架势，“躲着我？” 卫小迟讷讷道：“不是你说……” “我说什么了？”姜湛截住卫小迟的话反问，“我说以后让你绕着我走了？” 卫小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湛确实没这么没说，但昨天说那些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alpha振振有词，“要所有喜欢我的人都像你这样，那得有一半人休学回家。” 卫小迟被他掷地有声的不要脸言辞，唬得哑然失声。 姜湛突然想起一种可能，顿生警惕，“你该不会是在欲擒故纵吧？” 这人怎么倒打一耙？ “我，我没有。”卫小迟冤枉坏了，声量不由拔高，因为说的太急还磕巴了一下。 姜湛打量着卫小迟，似乎在评估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谅你也不敢。”姜湛冷冷一哼，最后大发慈悲道：“你也不用躲着我，你那点感情还不足以困扰到我，倒是你。” 姜湛话锋一顿，啧了声，“成熟点吧。” 看着姜湛离去的背影，卫小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说教了。 所以他在热水房堵他，只是为了说这番话？ 这，哎，这叫什么事？ - 其实卫小迟不太懂姜湛说的成熟是什么意思，直到对方以身作则，亲自给他示范。 周五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卫小迟惊奇的发现七班这节居然也是体育课。 这不怪他迟钝，毕竟两个班不是同一个体育老师，操场这么大，大家各占一边互不妨碍。 而且每次体育课都是先跑完八百米，然后就地解散，解散后卫小迟直接就回教室了。 他是属于能不参加户外互动，绝不在外面多待一分钟的性格。 不光他是这样，张明阳也是。 或者所有社恐书呆子都像他俩这样？ 综合种种原因，卫小迟不知道自己曾经跟姜湛上过好几节体育课。 跑完八百米，卫小迟感觉半条命都没了，正扶着膝盖喘呢，视线瞄到树荫下一人。 树叶将太阳光切割出千万道涂抹在alpha身上，他侧脸的轮廓融进光影，线条模糊，唯有那双眼眸漆黑湛亮，像盛着光似的。 看见姜湛，卫小迟心里咯噔了一下。 姜湛目光慵散，落在卫小迟面上，尔后不着痕迹掠过。 卫小迟忽地福至心灵，瞬间t到姜湛说的那句‘成熟’是什么意思了。 就是回归到‘淡如水的同学关系’—— 不要上前亲近，但也不要刻意回避，像个成熟的成年人那样，忘记过去的龃龉，彼此给对方体面。 姜湛一个成熟的校霸，成熟yyds。 卫小迟心里的石头落下，拖着发软的双腿回教室刷题库。 - 卫小迟嘴里含着块巧克力，闷头在数学的题海中遨游，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笔尖一顿，卫小迟仰头，来人出乎他的意料，“班长？” 卫小迟坐第二排，前桌是个oga，性子特火爆，此刻座位空着，李随林坐到了上面。 李随林微微一笑，那张脸俊美无俦，“有空吗？” 卫小迟放下笔，坐的端正，“班长你说。” 李随林的脾气非常好，同班两年，谁都没见他发过脾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卫小迟有点怕他。 说怕不准确，就是敬畏，不敢忤逆，更不敢惹他生气。 李随林笑着问，“你有兴趣做家教吗？下午放学辅导两个小时，一个小时五十块钱，提供零食跟水果。” 一个小时五十，那这意味着每天可以挣一百，他在奶茶店发一天传单也才一百。 卫小迟激动不已，忙不迭，“有兴趣，我有兴趣。” 李随林露出一丝为难，“只是孩子有点难管，可以吗？” 怕机会溜走，卫小迟忙表态，“我可以，我家里有一对弟妹，以前周六日我经常带他们，我还给他们换过尿布，喂过奶粉。” 李随林笑了，“换尿布就算了，他们早过这个年纪了。” 卫小迟抓住李随林话里的关键词，“他们？” “对，不是一个人，是四个，他们一块听课。”李随林手肘撑在桌上，摁了摁自己额头，“是不是一小时五十有点少？” 卫小迟迟疑片刻，“呃，这几个孩子多大？” 太小的孩子一两个还可以，多了的话卫小迟怕自己搞不定。 李随林：“跟我们同岁，今年十八。” 卫小迟：“……” “那没问题。”要是一块听的话，多来俩也没问题。 想起姜湛跟李随林的关系，卫小迟忍不住多嘴问了句，“那个，这四个人里没姜湛吧？” “有他。”李随林提起他一副头疼的样子，“他每科都不及格，是重点辅导对象之一。” 卫小迟：“……” 学校篮球友谊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但学校有规定成绩不及格不准比赛。 上次模拟考试，姜湛跟韩子央没有一科及格，蒋锐两科、赵子峰两科。 坏消息是，卫小迟要在下个月模考之前，让这四位考及格，可谓是时间紧任务重。 好消息是，因为李随林受伤，替补上位，替补也是一学霸，可以帮忙一块辅导。 不仅替补帮忙，李随林表示有空也会帮忙，他是学生会的，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会找上门，所以时间不固定。 卫小迟听到补课的人员名单犯难了。 姜湛就不必说了，他这么一个问题少年就够卫小迟头疼了，更别说再加个韩子央。 想起蒋锐赵子峰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的样子，卫小迟无法想象跟这群人待一个屋学习的模样。 真的太太太太有挑战性了，卫小迟觉得自己胜任不了。 但一天一百块呢。 卫小迟满脸纠结，“我觉得吧……” “这样吧，一个小时一百块。”李随林笑着看向卫小迟，“你觉得呢？” 卫小迟被一小时一百彻底蛊惑了，直接掉钱眼儿里，“我觉得行。” 命再重要，能比得过钱？ 在卫小迟这儿是比不过的。 模拟考在即，留给卫小迟挣钱的时间不多了，他当即表示今晚就能开工。 李随林也是这个意思，“我跟他们说一声，今晚你们都来我家。” “对了，”李随林体贴嘱咐，“记得跟家里人说一声，太晚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好。” - 晚上放了学，卫小迟给方媛打了个电话，说加入了一个学习小组，以后会在学校多留两个小时，让她这段时间不用给他做晚饭，他在学校食堂吃。 “那你回来的时候小心点，晚饭要记得吃，钱不够我再给，身体要紧。” 方媛在电话里关心了几句，才将电话挂了。 方媛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不管是真关心，还是口头说说，至少她愿意给卫小迟一个好脸色。 挂了电话，卫小迟解开车锁，推着自行车出了车棚。 李随林在教学楼门口等他，他们汇合后，李随林说，“我们先回去，他们要等会儿才能到。” 卫小迟跟着李随林到他住的小区，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在这儿辅导，因为离学校很近，骑自行车也就五六分钟。 二中是a市重点高中，学区房非常贵，三十多年的老房子一平米都要八、九万。 李随林住的小区是近几年新盖的，绿化做的非常好，据说拿过一个含金量很高的园林设计奖，噱头十足，房价高到离谱。 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小区，李随林家居然是一栋别墅。 卫小迟倒是不意外，看李随林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是普通人的孩子。 李随林打开密码锁，推门让卫小迟先进。 卫小迟很少到别人家做客，看着考究的装修更是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 这时客厅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随林回来了？” 卫小迟紧张地汗都要冒下来，他不太擅长应付家长，尤其是同学妈妈，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从初中到现在都没去过同学家，这是第一次。 一个气质温婉典雅的女人走过来。 李随林：“妈，这是我同学，请他来帮子央他们补习的。” 卫小迟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僵硬，“阿姨好。” 李妈妈很热情，“快进来坐，别客气，就拿这儿当自己家。” 李随林似乎看出了卫小迟的不自在，“不了，我们上楼，一会儿子央他们来了，妈你让直接他们上来。” 李妈妈很好说话，“好，那你们先上去，我让人洗点水果给你们。” 李随林带着卫小迟商量，边走边说家族‘秘史’，“韩子央是我表弟，我妈跟他妈是亲姐妹。” 卫小迟惊了，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李随林笑道：“所以你不用对他客气，在我家他不敢做什么，你别怕。” 卫小迟听到这里才知道对方是想让他安心，心里顿时感激不少。 刚走到二楼，门铃突然响了。 家里的佣人走去开门，隔着门板韩子央的声音传来，“小姨，家里有吃的没，我饿了。” 不一会儿韩子央大喇喇走进来，姜湛在其次。 卫小迟不由朝楼下看去，视线正好跟姜湛撞上，他心口一滞。 第15章 第 15 章 李随林家是三层别墅，平层面积五百多平米，一层是客厅、起居室，二楼是休息的地方，三层的大平层被隔出会议室跟书房。 会议室极大，连着个十几平米的露台，以前李父经常约人来这儿谈事，或者跟下属开视频会议。 这里有一整面落地窗，采光非常好，窗外就是绿水环绕，景致怡人的园林风景。 李父这两天去c市参加互联网大会，倒是给姜湛他们空出的学习地儿。 韩子央支着二郎腿，没什么形象地瘫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颗草莓，手里还拿俩车厘子。 比起狂放不羁的韩子央，蒋锐跟赵子峰显得文明很多，各自从书包拿出笔跟练习册，人一看就是来好好补课的。 卫小迟老实巴交坐在角落，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瞥了眼另一个坐角落，虽然一言不发，存在感却鲜明的alpha。 夕阳即将落山，大片霞光透窗抛到他身上，染了一身血红。 姜湛垂着眸，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线条凛冽倨傲。 从姜湛进来到现在，只在最初跟卫小迟对视了片刻，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交流，冷漠的像从来没认识过似的，姿态端的很高。 看他这样，卫小迟有些不自在。 不过想起李随林转给他的两百报酬，那点不自在瞬间化无。 很快卫小迟觉得今天的钱有点好赚，李随林在家养伤这段时间，应该是考虑过怎么辅导四个学渣的功课。 人到齐后，李随林递给了卫小迟一个牛皮纸袋。 “小迟，帮我发给他们。”李随林坐在铁艺靠背椅上，嘴角含着笑，“谢谢。” 李随林这样的人，即便是使唤人也不会觉出反感，更别说他是因为脚踝受伤，不方便走动。 “哦。”卫小迟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叠试卷。 李随林出声，“不用都发，只发理综的卷子。” 卫小迟赶忙从里面找出理综的卷子，正好四份，他将卷子摆到他们面前，李随林偏低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这些都是基础题，我先摸摸你们的底。” 这一刻卫小迟突然发现，他这个家教似乎是来混时长的。 李随林比他有经验，比他心细，想的还周到。 失业的危机感让卫小迟跟上了发条的永动机，周旋在四人中忙不个不停。 一会儿韩子央戳戳他，“诶，小四眼，这题怎么做？” 一会儿肌肉猛男赵子峰，抓着耳朵不太好意思，“你帮我看看这个对不对？” 见大家都这么积极，蒋锐也不甘示弱，“同学，你也来看看我的呗。” 剩下那个alpha特矜持，一声也不吭，但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臭。 卫小迟给他们几个指挥的团团转，直到一声暴怒响起，“都他妈烦不烦，还让不让人做题？” 姜湛臭着一张脸，信息素随着主人的心情倾泻，beta感受不出，在场几位alpha默契地噤了声。 李随林推开门就感受到了诡异的氛围，眉梢几不可察向上挑动半分。 他开口打破了沉寂，“不会做的就空着。” 李随林走进来，将一块蛋糕放桌上，修长的手指将餐盘推给beta，“不用看着他们，先吃块蛋糕。” 韩子央诶诶了两声，起身就要去抢，“我也要吃，怎么没给我们拿？” 李随林淡淡瞥了他一眼，“写完再说。” 韩子央瞬间老实了，撇了撇嘴，闷头继续仇大苦深地做题。 李随林手指点点桌子，示意卫小迟吃蛋糕。 卫小迟感觉自己在这儿什么作用都没有，白拿人家两百，还有甜点吃。 他就算脸皮厚，这个时候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难道高情商一把，将蛋糕又推回去。 “班长，你先吃。” 卫小迟学孔融让梨，虽然他让的是李随风家的蛋糕。 李随林颇为慈爱地看着卫小迟，跟个老父亲似的，“冰箱还有，你吃吧。” 礼貌推让了一番，再让下去就矫情了，卫小迟拿起叉正要开吃，‘啪’一声，不知道谁拍桌子。 卫小迟朝声源看去——姜湛将卷子拍桌面，眼尾吊着，又横又拽，“写完了。” 韩子央才写一半，闻言大惊，“湛哥牛批埃” 他狗祟凑过脑袋一看，姜湛卷子空了一大片，韩子央先是一愣，而后伸出跃跃欲试的爪子，也打算这么交卷。 一抬头，他表哥笑意盈盈看着他，韩子央脑门一凉，只能咬着笔头继续。 李随林瞄了一眼拽得二五八的姜湛，对卫小迟说，“小迟，你给他看看卷子。” 姜湛眉峰夹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原本的桀骜。 终于有活儿干了，卫小迟拿过试卷，入目就是一大片空白，顿时有点囧。 就像李随林说的都是基础题，对于卫小迟这种在题山题海鏖战过的刷题老油条，有些甚至都不用动脑子想，就记得哪个是答案。 卫小迟将卷子摊平放桌子上，只用七分钟就检查完了。 主要是姜湛也没做几道，空了一大半。 李随林从卫小迟手里抽走卷子，手指摁在太阳穴上，嘴里时不时发出个‘啧’声，意味不明，眼角挂着一星笑意，调侃意味十足。 姜湛满脸烦躁，“啧个屁，有话就说。” 李随林没理他，反而跟卫小迟调侃，“这就是重点辅导对象的水平，难为你了。” 见姜湛脸色实在不好看，卫小迟也没敢说“不为难”这种客套话。 说不为难那绝对是假的，也不知道姜湛是不是故意的，好多特简单的题他都没做对。 韩子央也没比姜湛强到哪里，不少做对的题都是卫小迟教的。 他们几个问过的题，卫小迟检查卷子时都做了标记，哪道题凭实力，哪道题找了外援，李随林一眼就能看出来。 摸透学渣四人理综的底儿，李随林又让卫小迟拿了套数学卷子给他们做，他则跟卫小迟制定学习计划。 “小迟，你周六日有时间吗？”李随林揉了一下眉心，“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马上就要考试了，必须抓紧时间让他们的成绩提上来。” 卫小迟有些纠结。 李随林给的工钱虽然多，但这个工作并不稳定，模拟考试后姜湛他们就不需要补习了。 为了给他们补习，丢了奶茶店的工作，卫小迟觉得不值，可李随林给的工薪实在诱人。 卫小迟舔了舔唇，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周六日补习，也是一小时一百吗？” 李随林呀了一声，像是在惊讶，又像是伤心，“我们这么熟，连折都不打吗？” “这个。”卫小迟支支吾吾，眼神乱瞄，“我觉得吧，亲兄弟明算账，不过可以请班长喝杯柠檬水，感谢你给我介绍工作。” 毕竟这四位不太好教，尤其还有俩王者级别的学渣。 而且他还冒着要被奶茶店‘开除’的风险，就目前情况来看，付出跟收获是成正比的。 所以打折是不能打折的，没人能从卫小抠手里讨到便宜。 李随林也就逗逗卫小迟，痛快地答应，“行，那还是一小时一百。” “周六日这两天，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辅导时间长了他们也学不进去。” 李随林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继续说，“上午十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四点，时间上你可以吗？” 辅导时间太散了，这样一来卫小迟没法抽空去奶茶店发传单。 但一天四百的诱惑太大了，他咬了咬牙，点头道：“我可以。” 奶茶店那边得请假，卫小迟打算一会儿找机会给店长打个电话。 每周‘茶色茶艺’都会找临时工穿着玩偶服发传单，一般是找在校大学生，因为便宜实惠。 周芸微信加了很多愿意打零工的大学生，每周五会提前问他们谁要来。 卫小迟是个意外，原本周芸嫌他年纪小，怕他没有责任心。 没想到卫小迟反而是干的时间最长，最好的那个，店里忙的时候他还能帮其他忙，很有眼力劲。 周芸非常喜欢卫小迟，所以只要卫小迟不主动请假，她每周都会让他来。 - 姜湛撩起眼皮，看着卫小迟跟李随林坐一块亲密着地咬耳朵，眼神阴郁。 昨天还为他要死要活的，今天就另结新欢，还请人喝柠檬水。 呵，又要搞之前的套路吗？ 这些绿茶就不能换个招数，一个套路要用多少人身上？ 感受到姜湛视线，李随林朝他望来，那双眼眸盈着笑意，似乎在询问怎么了。 正讨论辅导计划李随林突然没声了，卫小迟有点纳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校霸摆着一张臭脸。 紧接着卫小迟被他瞪了一眼。 不知道姜湛跟李随林发什么脾气，卫小迟感觉自己被殃及池鱼了。 好在姜湛没把怒火继续烧卫小迟身上，剐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大马金刀跨坐着，拿笔戳在卷子上，杀气腾腾地做着题，也不知道谁惹他了。 卫小迟小声问李随林，“他怎么了？” 李随林摊了摊手，笑而不语。 卫小迟叹了口气，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第16章 第 16 章 卫小迟没想过做家教，李随林倒是给他开辟了新的赚钱思路。 如果他真能考上j大，可以顶着名牌大学生的光环给人当家教，这次辅导姜湛他们算是他迈进家教的第一步。 为此卫小迟非常重视，回到家借来了双胞胎的平板电脑，在网上搜了搜高中名师讲堂，看人家老师怎么讲解。 卫小迟把姜湛他们四个的卷子带回来了，边看视频，边结合卷子做笔记。 一直忙活到十二点，卫小迟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活动发酸的肩颈，才蹑手蹑脚去卫生间洗漱。 卫小迟已经跟周芸请了假，第二天不用起那么早，一觉睡到八点，起床刷牙洗脸。 写了一个小时的作业，九点半卫小迟骑车出发。 学渣四人组很准时，十点之前齐齐聚集在李随林家。 除了赵子峰以后要走体院这条路，其他三个都是要备战高考。 上了高三姜湛他们不会再打篮球，这也是家长的意思，所以这是他们高中生涯最后一场篮球赛。 篮球队那个替补学霸今天有事没来，好在卫小迟早有准备。 上午他按李随林说的，把昨天卷子上的错题掰开揉碎了，一点点喂给他们。 卫小迟看赵子峰一身腱子肉，一米八、九的身量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谁能想到人家属于勤奋刻骨那类的。 数他记笔记记的认真，笔记本还是粉色的。 蒋锐开朗健谈，跟韩子央是活宝二人组，李随林不在，他们俩就交头接耳，满嘴不着边际的话。 至于姜湛…… 今天的校霸姿态端的仍旧很高，看也不看卫小迟，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卫小迟既不敢问，也不敢管，老老实实讲课。 - 上午浑水摸鱼的，下午就遭了殃。 下午的辅导课还是卫小迟上的，李随林让他给学渣四人组复习了一遍上午讲的内容。 等卫小迟讲完，李随林从练习册随便抽了十五道题，让姜湛他们做。 学渣四人组写完后，卫小迟不敢耽误，埋头吭哧吭哧检查。 李随林则倚在露台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抿了口咖啡，翻看着手里的地理杂志，一派悠闲自得。 检查完毕，卫小迟在试卷打上分数，交到了李随林手中。 alpha放下地理杂志，掀眸随意翻看了两眼。 卫小迟非常忐忑，他的补习好像没什么成效，除了赵子峰进步了一点点，其他人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成绩一塌糊涂。 李随林没说什么，只是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杖。 那根手杖精美奢侈，杖身纤长，纹饰着繁复的图腾，手柄是打磨光洁的象牙。 李随林撑着手杖起身，步履从容缓慢，白衬衫解着两颗扣，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不知道是不是卫小迟的错觉，感觉韩子央跟蒋锐的表情有点怪，就连姜湛也是一脸微妙。 李随林走到会议桌，将四份试卷轻飘飘放到他们面前。 “这题上午不是教过，而且刚才又教了一遍。” 李随林语气如春风般和煦，韩子央他们的神色却越来越奇怪，简直是如临大敌。 “失忆了？”李随林含笑道：“你们是从哪个偶像剧里跑出来的男主，麻烦您再回去好吗，我这恕不远送了。” “同一题型，只不过是换种形式的问法就不会——就不会了。” “你们这里真有脑浆吗？是混凝土吧，一动不动的，我求求你们动动，动一动脑子行不行，累不着您。” 李随林慢条斯理，不疾不徐，一个脏字都没带，一个停顿都没有。 整整五分钟，词都不带重复的，360度无死角，全方面将学渣四人组打击个够呛。 这五分钟卫小迟的嘴就没合上过，他还是第一次见李随林这样。 用最温柔的口气，说着最毒的话，刀刀杀人，句句致命。 如果说毒舌有段位，那他们班长一定是称霸三界那种。 之前他还觉得姜湛嘴损，跟李随林一比，校霸就是一嘴甜小可爱好吗？ - 李随林对着四人组就是一通王者输出，输出完转头看向卫小迟。 卫小迟登时头皮发麻，全身过电，吓得站好立定，背脊挺的简直能当标兵。 李随林笑的温和，“小迟。” 卫小迟颤颤‘诶’了一声。 “饿不饿？吃点水果，休息一会儿吧。”见卫小迟身体邦邦硬，李随林笑了笑，“别站着，坐。” 李随林对卫小迟跟四人组简直是两个极端，颇有种‘穷养alpha，富养beta’的感觉。 刚见识了班长的温柔刀，卫小迟心有余悸，坐也只敢坐椅子一小角，双腿秀气地并一起。 李随林接到一通电话，对方似乎问他要什么资料，他推门走了出去。 他一离开，大家都松一口气。 蒋锐扶额，“我真是太天真了，以为这次请了家教就不用受这种侮辱。” “我他妈也受够了。”韩子央揭竿而起，大吐苦水。 从韩子央口中卫小迟才知道，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李随林家补习。 去年篮球联赛时，他们也差点被模拟考绊住脚不能比赛，后来是李随林力挽狂澜。 据说那次补习，李随林嘴比刚才还毒，喷的他们一度怀疑人生。 本以为这次有了卫小迟，总算不用再受罪，谁他妈知道轻敌了。 肌肉猛男赵子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我是真好好听了，但我也真不是学习这块料。” 赵子峰的口气委屈坏了，卫小迟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他可以作证，这个alpha一直都有好好听课。 卫小迟抽了两张面巾纸，想给递他，又自闭的不敢有所动作。 犹豫间一道骇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卫小迟抬起头，被姜湛吓得心脏一紧。 alpha目光沉沉，眉宇间蒙了层阴翳，十分可怖。 卫小迟感觉姜湛看他的目光，就好像把他当成李随林同伙、爪牙、走狗，要多不善就有多不善。 姜湛刚才被李随林骂了个狗血喷头，以他的性格现在恐怕气到爆炸。 现在李随林不在这儿，卫小迟生怕再被殃及池鱼，双肩微含，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道吃人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卫小迟听见桌椅跟地面摩擦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阴影渐渐拢过来，从上方将卫小迟完全罩祝 卫小迟毛都要炸起来了，脑袋低垂，大气都不敢喘。 姜湛走过来，站在卫小迟面前，突然捏住他的脸，揉搓面团似的，指尖夹着卫小迟脸颊捏搓。 卫小迟给他捏的一愣，怔怔望向他，眼镜滑稽地滑到鼻尖，歪七扭八地挂在脸上。 这样的beta又呆又傻，一副任人捏扁搓圆不敢反抗的模样，看起来温顺无害，其实一肚子坏茶水。 这就是一张天生骗人的脸。 姜湛心里冷哼哼了两声，指腹却上下滑动，摩挲着beta颊上他留下来的指痕。 卫小迟正惊疑不定对方要干什么，姜湛身后突然探出一颗、两颗、三颗脑袋。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卫小迟，都是一脸好奇跟探究。 卫小迟呆滞地跟他们对视。 赵子峰好奇：这是干什么呢？ 蒋锐好奇：这是干什么呢？ 韩子央好奇：这是干什么呢？ 不过，怎么感觉这张脸捏起来好像挺解压？ 韩子央忍不住伸出手，但还没碰到卫小迟，手背狠狠挨了一巴掌，他‘嗷’地惨叫一声，触电般抽回手。 - 李随林打完电话回来时，看见卫小迟的脸，视线一顿，尔后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姜湛。 对方面无表情，眉眼带着熟悉的倨傲，桌子下的腿却抖着。 姜湛有个毛病，每次心情不好，但又不端着范儿不愿意让人看出来他不高兴，他就习惯抖腿，越烦越抖。 看看暴躁的alpha，又看了看霜打茄子的beta，李随林眉峰挑动半分。 “你脸怎么了？”李随林戳了戳，“这么红？”还有指樱 卫小迟不知道要不要跟李随林告状，想告状，他们俩关系像是不错的样子，不告状，又怕姜湛折腾他。 心里纠结的不得了，李随林似乎觉得手感不错，又戳了戳他的脸。 卫小迟：…… 这地方刚饱受摧残，让人拿当发面馒头一顿揉吧，虽然不疼，但到现在还火辣辣的，被李随林这么一戳，眉心都在跳。 李随林还想要戳，姜湛突然把卷子往桌子一拍，“这题不会做1 口气非常不好，不会做还特横。 卫小迟眼皮抽了抽，在姜湛逼视下，他只能走过去，“哪，哪，哪道题？” 姜湛笔尖在卷子上重重一戳，当即给卷子捅穿了，卫小迟心尖一颤。 他咽了咽口水，低头一看——这个类型的题都讲三遍了。 卫小迟哪里敢抱怨，老实巴交又讲了一遍。 姜湛拉着脸低头把错题改了，然后又用笔尖戳了一道，“这题。” 被姜湛一连问了三道，站累的卫小迟坐他旁边。 “老师只是挖井人，学习还是要靠自觉，课堂上不要出现霸占补习老师的恶习。”李随林故意一顿，笑吟吟道：“尤其是某些同学。” 姜湛根本不搭理他，无视所谓的课堂纪律，“这题不会。”理直气壮。 卫小迟：…… 第17章 第 17 章 三天卫小迟赚了一千块，再加上之前姜湛还他的五百，配眼镜剩余的一百五，一共是一千六百五。 卫小迟给自己留了一小部分的花销，剩下的钱全存银行了。 他从初中就有挣钱的意识，攒到现在账户有一万八千多，看着越来越厚的家底，卫小迟由衷感到踏实跟安心。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周一上学，卫小迟骑的飞快，白t恤被风吹的鼓起，难得的意气风发。 校内不让骑车，卫小迟推着自行车进了校门。 看见抓纪律的魏民征，他心里咯噔一声。 二中规定男生头发不能过耳，卫小迟好几周没剪头发，本来这周该剪的，被补习的事耽误忘了。 这要是被魏民征抓住，卫小迟还得交罚金。 他们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因为个人原因造成班级扣分，扣一分就要罚十块钱充作班费。 卫小迟做贼心虚，低头朝前冲。 “站住1身后响起魏民征的声音。 卫小迟呼吸一滞，双腿没出息地软了软，老实停在原地。 “你几班的，头发……” 魏民征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温和低沉的嗓音打断了，“老师。” 李随林从远处走来，步伐缓慢平稳，肩背挺直，校服被他穿出了几分清俊贵气。 魏民征一见是他，严肃的脸上有了丝笑意，“随林埃” 口气颇为亲昵。 李随林路过卫小迟时，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让卫小迟赶紧回班。 卫小迟万万没想到，班长居然会徇私枉法给他打掩护。 不过此刻也顾不上多想，趁着李随林拖住魏民征，卫小迟遛了。 他一向循规蹈矩，还没干过这种事，去车棚的路上心惊胆战。 确定魏民征没跟过来，卫小迟才松了口气，顺手抓了把垂在耳边的头发，有些苦恼。 - 这次算是混过去了，但卫小迟担心再被魏民征逮住，连教室都不敢出。 憋了一上午，放学铃声一响，卫小迟飞快冲进厕所。解决完生理需要，跟着大部队去食堂打饭。 打完饭，卫小迟端着餐盘环视四周找空桌，看见李随林冲他招手。 李随林受伤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班级氛围都变了，人心浮躁。 他是个非常合格的班长，一回来就开始整治，将所有安全隐患扼杀在摇篮中。 许扬作为班内安全隐患之一，得到了班长大人青睐，两个人坐一桌吃饭，气氛还算和谐。 以前李随林就经常会找班里的人谈话，同班两年，卫小迟跟他同桌吃过两次饭。 这两次都是李随林在食堂犄角旮旯看见他，主动坐过来的，说是谈话，其实更像是在唠家常。 李随林有着高超的谈话技巧，即便是卫小迟这种社恐，跟他坐一块都不会感到不自在。 通过周六日这两天的相处，卫小迟对李随林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后知后觉的明白，李随林的聊天更像一种摸底测试。 摸透你的脾气秉性，然后因地适宜——管着你，还叫你服服帖帖。 不得不说，他们班长真的有点吓人。 不过比起李随林，卫小迟还是觉得许扬更可怕——他们读书人不怕有人跟他们动脑，就怕有人不讲文德，直接动手。 卫小迟对不良学生向来是敬而远之，让他跟许扬做一起吃饭，就跟直接扒他一层皮似的。 他假装没看见李随林的召唤，抱着自己的餐盘离他俩远远的。 刚避开李随林又被韩子央看见了，“小四眼，这儿。” 韩子央魔音贯耳，半拉食堂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卫小迟如芒刺背——他也不是很想跟这位拼桌，更别说韩子央旁边还坐着个姜湛。 索性一瞎到底，卫小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就近选了个座位，现在是食堂高峰期，没有空桌，像他这种独行侠，只能跟人拼桌。 没想到羊入虎口，直接坐到了alpha堆里。 餐桌四个座位，卫小迟旁边坐了仨人高马大的alpha。 感受到邻座的打量，卫小迟默默把餐盘圈在臂区里，跟个鸵鸟似的埋头苦吃，期间都不敢抬手。 -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难捱的午饭，卫小迟溜达到小卖部，买了个修正带。 回教室的途中经过操场，看见韩子央他们在练习投篮。 刚吃完饭不适合做剧烈运动，赵子峰提议比快速投篮，看谁一分钟内投篮次数最多。 韩子央站在篮下，刚投出去一球，赵子峰立刻将手里的篮球抛给他。 alpha稳稳接住球，凭着肌肉记忆，一秒停顿都没有，托起篮球朝着篮筐一抛。 手里刚空，蒋锐又扔来一球。 蒋锐跟赵子峰不停喂球给韩子央，一分钟他投出去三十多个球，命中率却不到一半。 赵子峰给他记着数儿，“进了十二个球。” 韩子央性格急躁，心态不稳，一搞这种计时比赛，他球感就会变差。 韩子央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烦躁地擦了把额角的汗，低声骂了一句。 把滚脚边的球捡起来，一抬头瞥见不远处的卫小迟。 刚吃了饭韩子央他们就来打球，胃很铁的样子，卫小迟单纯因为好奇视线多停留了几秒，没想到被韩子央抓个正着。 他想也没想，抬脚就走。 韩子央倒是来劲了，上前堵住了卫小迟，“诶，你走什么？刚在食堂叫你，你没听见？” 卫小迟装傻‘隘了声，表示没听懂韩子央在说什么。 韩子央不吃他这套，“少给我装蒜，我叫那么大声，你耳朵又没聋，怎么可能没听见？” 被韩子央当面拆穿，卫小迟多少有点尴尬。 真是人倒霉了，走哪儿都能遇见不想遇见的人。 好在韩子央没坚持让卫小迟说出个子丑寅卯。 他上下打量卫小迟一番，嘴里啧啧作响，“一看你这小身板，平日就缺乏锻炼。” “不如……”韩子央起了坏心思，笑着给蒋锐使个眼色，“趁这个机会锻炼一下。” 卫小迟察觉不对劲，警惕地后退两步，“快上课了，我要回班了。” 韩子央摁住了卫小迟的肩，“还早呢，着什么急？” “对呀。”蒋锐跟着附和。 “学霸你可别忘了，高考还有体育这一项，你给我们哥几个补习功课，我们怎么也得投桃报李，帮你补一补欠缺的体能。” 末了蒋锐还文绉绉拽了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以我所长补你之短，岂不妙哉？” 打篮球的最擅长包抄战术，卫小迟被他们一前一后围堵在中间。 卫小迟脸唰地白了，“你，你，你们干什么？” 韩子央：“怕什么？帮你锻炼身体而已。” - 卫小迟的手抓着篮球框，双腿悬空，身体下坠的重力给手掌勒出两道狠狠的红痕，胳膊不堪其重，又酸又麻。 其实篮球框不高，也就三米多点。 卫小迟身高一米七六，再加上臂长，双脚离地面连一米都没有。 这点距离七八岁的孩子都敢往下跳，但凡长了胆子的，都不至于像卫小迟这样挂在篮上。 他之所以不敢往下跳，不单纯是因为运动神经差，而是有俩篮球正好滚到他脚下。 卫小迟担心自己这么冒然跳下去，一脚踩到篮球，要么扭到脚，要么摔个屁股墩，尾椎遭罪。 球是自己滚过来的，不是韩子央他们故意放的。 卫小迟让韩子央把球拿走，对方看出他不敢跳，让他就这个姿势做三十个向上牵引，才愿意帮他。 勉强做了五个，卫小迟就没力气了，挂在篮球框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不敢轻易往下跳。 - 姜湛走进篮球场，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作为一个体能极强的alpha，姜湛完全没往卫小迟不敢跳这方面想。 他这个姿势实在引人注目，姜湛脑子想无视，嘴显然有自己的想法，问了句，“你在这上干什么呢？” 卫小迟双臂高举，衣摆向上卷了一截，露出一段削痩苍白的腰。 个人体质原因，卫小迟身上的淤青很难消下去，上次挨打的青紫还在，不过不像最初那么骇人。 卫小迟快挂不住了，胳膊麻到无力，他苦着脸，看向旁边的姜湛。 “你，你能不能帮我把脚下的篮球……” 话还没说完，侧腰处那片淤青被人摸了一下。 姜湛的指腹泛着凉意，掠过卫小迟时，敏感的肌肤立刻冒出鸡皮疙瘩纷纷抗议。 卫小迟浑身都是痒痒肉，给姜湛这么一碰，腰腹触电般剧烈挺动了两下。 篮筐被晃的吱呀作响，手臂再撑不住身体重量，手一松，卫小迟掉了下来。 姜湛被卫小迟这一连串动作吓一跳，但脑子比身体反应快，下意识伸臂揽住了卫小迟的腰。 卫小迟着地时，右脚擦过一只篮球，好在有姜湛挡在身后，替他承担了大部分冲力，卫小迟的脚才没扭伤。 倒是姜湛被卫小迟撞的后退了好几步。 不过顶级alpha的体质也不是摆设，一般人早给撞倒了，姜湛也只是踉跄了一下，很快就稳住了。 虽然有惊无险，但卫小迟吓出了一身冷汗，脸上血色全无。 - 空中掠过一缕奇异的气味——若有若无，虚无缥缈，像梦里醉人的春风，引诱的alpha鼻尖耸动。 卫小迟惊魂未定，低低喘息时，忽然耳侧一热。 两瓣软软的，带着一点湿润的东西堪堪擦过他的后颈，对方鼻翼喷薄出来的潮湿热气拂过耳根。 卫小迟像是被巨兽抵住咽喉的动脉，顿时僵住，连呼吸都忘了。 姜湛在他的后颈来回闻了一番，因为距离太近，他的唇几乎贴在beta脖颈。 卫小迟丝毫不觉得暧昧，反而胆战心惊。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刻在基因的某种记忆被触发了——卫小迟大脑空白，鼓膜轰鸣，心慌得厉害，就连面对危险的本能都消失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顺从地接受姜湛的轻嗅。 又没有味道了——姜湛皱了皱眉，一时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闻错了。 只有一缕，他甚至没辨别出那是什么气味，就消失殆尽了。 回过神，姜湛看着眼前的beta，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什么蠢事。 松手放开卫小迟，姜湛别过脸，抿着唇，一言不发。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占便宜的人是他。 跟姜湛一拉开距离，那股说不清楚的压迫感随之消失，卫小迟活过来似的，总算记起来怎么喘气。 刚才姜湛在他脖颈附近来回一通瞎闻，对卫小迟来说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实际只有五六秒。 短到韩子央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异常，只是看见卫小迟掉下来，姜湛帮他挡了一下，随后又气急败坏地甩开卫小迟。 三人坐在休息区，一脸吃到瓜的表情。 他们都好奇刚才卫小迟干什么了，把姜湛惹这么生气。 韩子央始终坚定不移的认为卫小迟喜欢姜湛，刚肯定趁机占便宜了。 啧啧，胆儿是真肥埃 然而吃瓜三人组谁都没有想到，姜湛的怒火会烧到他们身上。 姜湛阴沉着脸走过来，挨个在他们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吃饱撑得是不是？” 撂下这句，走了。 韩子央被姜湛直接踹下了休息凳，这脚都给他踹懵了。 “诶，不是。”韩子央摸着快摔成八瓣的屁股，为自己叫屈，“我们也没惹他，怎么拿我们撒气？” 蒋锐揉了揉被踹的地方，白了一眼韩子央，“蠢得你，这是骂我们把人学霸晾篮球框了。” 韩子央闻言歇了火，好一会儿为自己辩解，“这不是监督他锻炼身体么？” 说完忍不住朝卫小迟看去，怎么感觉小四眼跟湛哥之间怪怪的？ 韩子央没忍住好奇，冲他扬了扬下巴，“哎，你刚才怎么湛哥了？” 卫小迟后颈有些不舒服，并不想理韩子央，看也没看他转身走了。 意识到卫小迟生气了，韩子央简直是稀了个大奇，不仅没生气，还追在人身后，看动物园的猴似的。 还是那种稀有品种，难得一见的猴儿。 卫小迟埋头闷闷朝前走，不搭理他。 “你居然还会生气？”韩子央扭身指着卫小迟，对赵子峰他们眉飞色舞，“诶诶，你们快看，他生气了。” 卫小迟：…… 赵子峰：…… 蒋锐：…… 后两位跟卫小迟相处时间短，并不是很了解beta怕事好怂的秉性，所以没t到韩子央的兴奋点。 - 卫小迟也不知道怎么了，脖子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不舒服，低头时间长了就针扎似的——他该不会颈椎有毛病吧？ 上课的时候，卫小迟总忍不住捏后颈。 好在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卫小迟也就没当回事。 晚上放了学，李随林临时有事，让他先去他家。 本来卫小迟在别人家做客就感觉别扭，李随林这个主人还不在，他就更不好意思了。 卫小迟支吾着，“班长，要不，我还是等你吧。” 学生会要开会，李随林不确定这会要开到什么时候。 思索片刻，他说，“这样吧，我跟韩子央打个电话，你跟他们一块回去。” 提起韩子央，卫小迟就头疼。 真的，他为了赚钱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第18章 第 18 章 篮球场事件后，卫小迟发现姜湛更加难搞了。 当天晚上他给学渣四人组补习时，alpha一直摆着张臭脸，高冷的谁都难以亲近似的，尤为排斥卫小迟。 韩子央跟不上进度，卫小迟单独给他开小灶时，坐在一旁的alpha就会释放冷气。 卫小迟忍不住看他，对方别过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明明是姜湛摁他胡乱闻了一通，还差点亲到他，怎么搞得好像是他轻薄了他似的？ 卫小迟不敢惹这位不讲理的校霸，时刻注意跟他保持距离。 - 市教育局过几天会来二中巡视，学生会今天开会就是为这件事，校领导要求他们加强管理。 李随林开完会，步行回了家。 因为脚踝有伤，速度并不快，到家时已经七点十分。 卫小迟按李随林的要求，先花了十分钟抽查昨天学的内容，然后讲了一个小时的课，剩下的时间抽题考试。 李随林推开房门，就见学渣四人组在做题。 韩子央每做一道题，都要仰头想一会儿，才仇大苦深地埋头解题。 蒋锐抓耳挠腮，一道题做了擦，擦了做。 赵子峰是最老实的，闷头做题，很让人省心。 李随林一一掠过他们，对他们目前的表现还算满意，起码肯好好学了。 视线落到姜湛身上时一顿—— alpha脸上没什么表情，眉梢却压抑地低垂着，笔尖在练习册上戳着写字，腿高频率地抖动着。 一副想发脾气又极力忍耐，不愿意让人看出来的模样。 啧。 李随林看了一眼角落专心写作业的卫小迟，唇角略微勾了勾，走过去。 练习册上投下一道黑影，卫小迟抬起头，“班长。” “做数学呢？”李随林上身倾低，衣领敞开的弧度拉大，露出一截锁骨，“一会儿能给我抄一下吗？” 卫小迟怀疑自己听错了，满脸错愕。 全年级第一要抄全年级二或三的数学作业，这不是闹呢吗？ 李随林倒是煞有其事，“今天有点累，不想写作业。而且听人说，你能模仿好几种不同笔迹给人写作业，是吗？” 卫小迟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全能学神哪里是想抄他作业，分明是知道他给许扬写作业，来钓鱼执法了。 卫小迟下意识想狡辩，但对上李随林那双笑意宛然的眼眸，到嘴边的话顿住了，最后还是痛快认错了。 李随林当时不在，他不敢不给许扬写。 当然，后来他也动过替人写作业赚钱的心思，好在被迫扼杀在摇篮中。 李随林没说话，笑容慈爱，颇有一班之长的风范——既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不予追究了。 见李随林放他一马，卫小迟暗自舒了口气，幸亏这事不用罚十块钱充作班费。 李随林见卫小迟后颈上有一片红痕，蹙眉，“你脖子怎么回事？ 卫小迟活动了一下脖颈，“颈椎不舒服。” 这一下午脖子时不时就会泛上一股酸麻，他总忍不住用手摁最不舒服的那块地方。 “书房有按摩椅……” 李随林话还没说完，姜湛将练习册摔桌上，面无表情道：“写完了1 卫小迟都惊了，五分钟还不到二十道题就写完了？ 他正要过去检查，李随林开口，“我给他检查，你去书房按摩一下，十分钟差不多就能缓解，我父亲颈椎也不太好。” 一听那是李随林父亲的书房，卫小迟连忙拒绝，“我一个人怎么好意思，不用了，谢谢班长。” 书房里面一定收藏着很多古董，或者是公司机密，万一少了什么，就算卫小迟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而且要是李随林父亲突然回来，卫小迟估计会社死在当常 “你还挺黏人。”李随林一脸‘拿你真没办法’的表情，“好，我陪你去。” 卫小迟一头雾水，这跟黏人有什么关系？ 没等他想明白，姜湛蹬开身后的座椅，眉宇间尽是烦躁跟不耐，阔步走了出去。 韩子央给他吓一跳，惊愕地抬起头，“湛哥，你去哪儿？” alpha没回应，‘哐’一声房门被砸上门框，随之又弹开。 卫小迟怔怔看着姜湛离去的背影，喉咙滚动，“他……” 李随林笑了笑，“不用管他。” - 卫小迟稀里糊涂跟着李随林去了书房，其实他压根不想来，后颈又不是疼的不能忍，只是有点不舒服。 但刚才的气氛很微妙，卫小迟不知道姜湛发什么脾气，怕引火烧身，才想找个地方躲躲。 “坐。”李随林指了指按摩椅。 按摩椅看起来很高档，银灰色外壳，造型模拟太空船舱，设计的很有科技感。 卫小迟忐忑地坐了上去。 李随林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一边调档，一边跟卫小迟闲聊。 他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问，“他的脾气是不是很大？” 卫小迟怕把这高档的玩意儿弄坏，坐上去后浑身不自然，猛地听见李随林开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李随林：“身体放松，背后靠上面，这样才能按摩到肩颈。” 卫小迟听话地靠了上去，没一会儿肩背、腰身、小腿被温柔而有力地按摩着。 说实话有点怪，但也有点舒服。 李随林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你怕他？” 卫小迟这次听明白李随林说的是谁了，犹豫片刻，老实点头。 不单纯是姜湛，他怕很多人，方治信、许扬、韩子央、蒋锐，凡是有攻击性的，卫小迟都有点怂。 李随林不意外地笑笑，“我跟姜湛很早就认识了，他父亲因为工作原因常年不在家，母亲是个非常开明的人。” 卫小迟不明白李随林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但也没有多问，安静听了下去。 “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是oga，也很疼他。”李随林意味不明啧了声，“他这个人，啧，简单来说就是被宠坏了。” “记得有一年聚会，认识的一个叔伯从国外带了些稀罕的小玩意回来，那天聚会来的孩子很多，不够一人一个。” “那个时候我们也才七八岁，韩子央扒着人大腿，一口一个叔叔，他一个人就要了俩。” 卫小迟无法想象七八岁的韩子央撒娇的样子，感觉有点惊悚。 “姜湛没过去要，一个人坐沙发上，人家来问他的时候，他把脸扭过去了。等聚会结束了，他还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李随林笑着问卫小迟，“你知道为什么吗？” 卫小迟摇摇头。 李随林：“因为他在等人家给他，后来知道东西发完了，姜湛气坏了。” 卫小迟一时无言，半晌才说，“问他的时候，他不是把脸扭过去了？” 这不是不想要的意思？ 李随林笑了一下，“正常人都这么想，所以人家没给他留。” 卫小迟不太懂姜湛的脑回路，不过好奇后续的发展，“那后来呢，大闹了一场？” 依照姜湛骄纵的性格，他有这个怀疑合情合理。 李随林摇了摇头，“没有，这种事他只会生闷气。” “好在他姐姐很了解他，给他要了一份，原本是想治治他这个口是心非的毛病，但见姜湛真生气了，还是把东西拿出来了。” “但姜湛闹脾气怎么也不肯要，说不是给他的，他不稀罕。” “他姐姐撒了个谎说就是对方留给他的，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没说，姜湛这才收下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真想要一样东西了，反而不会主动说，非得让人家来找他，等他摆足了姿态才肯拿。” “所以有时候，你看着他好像很不喜欢一样东西，甚至是嫌弃，其实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好家伙。 卫小迟目瞪口呆，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别扭的人？ “所以我才说他被宠坏了，从来没有吃过亏，想要什么东西就能得到什么东西。” “得让他吃一次亏，吃亏才能长记性。”李随林冲卫小迟笑了笑，莫名道：“你说是吧？” 卫小迟不知道，但在李随林含笑凝视下，他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 自从那天姜湛无缘无故发了一次脾气，卫小迟更不敢惹他了。 两个人交集几乎为零，哪怕每天放学他给姜湛补习，也尽量避免跟他接触。 姜湛更是如此，仿佛卫小迟身上携带细菌似的，离他一米近就横眉竖眼，一副‘莫挨老子’的嫌弃模样。 卫小迟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相反听见前面有虎，他会扛上火车连夜跑。 因为阴晴不定的alpha，卫小迟这周辅导课上的心惊胆战。 周五晚上周芸给卫小迟打电话，想他明天能来奶茶店打一天工。 周芸在微信上联系一圈，特别不巧周六这天大家都有事，所以只能打到卫小迟这儿。 卫小迟跟李随林商量了一下，周六晚上他来补习两个小时，周日上午三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 这样一来，卫小迟双休日能多赚一百。 - 昨天刚立了夏，今天中午时段的气温近四十度，卫小迟还得穿着厚实的玩偶服站一天。 卫小迟不是一个爱出汗的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濡湿了。 以前夏天发传单时也没出这么多汗，而且后颈又开始不舒服，火烧火燎的。 周芸看卫小迟脸色苍白，担心他身体出问题，给了他两颗藿香正气胶囊，让他提前一个半下班。 卫小迟四点半离开的奶茶店，他没回家，骑着自行车去了李随林家。 听李随林说，下午韩子央他们在他家玩儿，卫小迟想着早一个小时去，能多补一个小时的课。 但今天状态不佳，卫小迟骑了四十多分钟才到韩子央小区。 这几天他天天来，门卫痛快放行了，卫小迟用手背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正要进门，衣领突然被人从后面拎祝 卫小迟浑身一震，那种熟悉的压迫感，让他想起篮球场那次。 他僵着脖子一寸一寸回头，果然看见姜湛。 alpha眸色深沉复杂，卫小迟看见那张薄薄的唇一张一合，说了一句什么。 他说的每个字卫小迟都认识，连一起却让他有点茫然。 姜湛说，“你，你怎么是个oga？” 第19章 第 19 章 刚才卫小迟经过他的时候，姜湛又在他身上闻到那缕奇异的气味。 受到蛊惑一般，他情不自禁凑近卫小迟，蹭了蹭beta的衣领，眼眸低垂时，浓长的眼睫显得十分柔软。 卫小迟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他的顺从让alpha更变本加厉，蹭在衣领的鼻尖一路向上，眼看就要嗅到卫小迟的脖颈。 捕捉oga的信息素，是alpha的本能反应，也是天性。 一股凉意从脊椎直蹿大脑，途径后颈时流下电流般的酥麻，卫小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等他回过神，姜湛已经贴到他后颈。 卫小迟一脸懵地看着姜湛，对方似乎有所感应，撩开眼睫，直直望向他。 四目相对。 alpha平时那双倨傲的双眸，此刻仿佛被雨水冲刷过似的，水润潮湿的不像话，卫小迟眼睛睁得老大。 他这副活见鬼的模样，让姜湛瞬间清醒，急躁地推开卫小迟，神色懊恼。 卫小迟后颈本来就不舒服，被姜湛这么一蹭火烧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小迟忍不住摁了摁脖子。 “别乱摸。”姜湛暴躁地拍开卫小迟的手，“这是腺体的位置，瞎摁什么？” 卫小迟心道我一个beta哪来的腺体？ 对beta来说，脖子就只是普通的身体部位，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也不会分泌信息素。 不过刚才姜湛似乎说他是个oga，为什么要这么说？ 卫小迟正困惑时，姜湛不由分说拨开他攥着车把的手，夺过他的自行车。 卫小迟惊了，“你，你干什么？” “去医院做性别检测。”姜湛冷着脸撂下一句。 将卫小迟车停在路边，姜湛打开手机的叫车软件，app显示附近有车，大约一分钟就能到。 姜湛这意思很明显怀疑他是oga，所以要带他去做性别检测，卫小迟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他父母都是beta，怎么可能生出一个oga？ 这几率小到可以买彩票了，所以卫小迟压根不信姜湛的话。 他跃过姜湛，去推自己的自行车，“我不去医院，今天还得补课。” 姜湛独断专行，“不行，今天必须做性别检测1 卫小迟喃喃道，“我父母都是beta，我不可能是oga。” “我闻到你后颈……”姜湛顿了一下，扭过脸，从嘴里哼出一句，“你身上要不是有信息素的气味，你以为你香啊，我闻你。” alpha闻oga并不一定是他想闻，绝大多数是单纯被信息素诱惑了。 想起姜湛这两次诡异的行为，卫小迟脸扭曲了一下。 他该不会真是个oga吧？ 卫小迟拽起衣领，低头闻了闻，他是嘛也没闻到。 但据说alpha的鼻子很灵，他们的腺体包含追踪信息素的功能，能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精准锁定发情的oga。 这种能力恐怖如斯。 姜湛叫的车已经到了，停在路边朝他们摁喇叭。 alpha眉眼压着不耐，瞥了眼卫小迟，目光并不友善，“你是要我扛你进车里？” “不，不用。”卫小迟万分抗拒地摇头，“我自己能走，但是，自行车放这不安全，我想锁小区里。” 姜湛目光阴沉沉盯了卫小迟四五秒，最后从牙缝挤出两个字，“赶紧。” 卫小迟一秒都不敢耽误，推着自行车进小区，停到一处不碍事的地方，锁好，又飞奔出来。 一来一回，统共用时一分十二秒。 - 卫小迟被姜湛逮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医生就要下班。 这个时间段各科室门诊几乎没什么病人，卫小迟排了十分钟的队就轮到他了。 卫小迟挂的是信息素生理科，医生老神在在坐电脑桌前，问，“检查什么？” 不等卫小迟开口，姜湛说，“做性别检测。” 医生没说什么，盯着电脑滑动鼠标——卫小迟就算不常来医院，也知道他这是准备扣钱了。 卫小迟赶忙问，“那个检测性别多少钱？” 医疗卡还是姜湛办的，卫小迟看见他往里面冲了两千。 这个金额吓到他了，卫小迟很担心性别检测的费用。 医生头也没抬，“不贵，435。” 435对卫小迟来说已经很贵了，他急忙叫停，“等一下，您先别扣钱。” “已经扣完费用了。”医生看向卫小迟，“怎么了？” 卫小迟张了一下嘴，最后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事了。 他其实是想问问两个beta生出oga的概率，如果太低的话，他就不做了，白花冤枉钱。 卫小迟绝对是卫东建的儿子，不存在任何狗血的可能性。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和卫东建做过亲子鉴定，在他父母离婚那年，他奶奶怀疑他不是卫家的种，非要让他爸带着他去做亲自鉴定。 那个时候卫小迟还小，正是不记事的年纪，但他父母闹离那几天，包括他爸带他去做亲子鉴定，他记得一清二楚。 他要不是卫东建的儿子，不可能在这个家里待这么久。 - 现在钱都扣了，不做也得做，一下子损失435，卫小迟肉疼的不行。 如果检测出他是oga，这笔钱也算没白花。 但真要检测出来了，那意味着他以后每个月都要买抑制剂，这又是一笔开销。 卫小迟觉得还是不分化成oga划算，而且他还想娶妻生子，而不是被娶。 从信息素生理科出来，姜湛带着他去二楼抽血做了信息激素六项。 一路上姜湛去哪儿卫小迟就老实跟在身后，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检测结果没那么快出来，医生让他们明天早上来医院取结果。 走出医院前面的姜湛突然停了下来，卫小迟差点撞上去，好在紧急刹车才没碰到姜湛。 但alpha的脸色仍旧不好看，眉梢带着煞气，“你丢魂儿了？” 卫小迟没有丢魂儿，他是丢钱了。 不过心情不好也不单纯是因为花出去435，还担心明天的检查结果。 当了十八年的beta，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即将要分化成oga，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很早就规划好了未来人生，目前正一步步努力实现，谁知道中途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卫小迟被这个变故弄的措手不及，从心底生出了几分迷茫。 而且他真要是oga，该怎么跟卫东建说呢，对方会不会又要带他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卫小迟很烦，心里充满了不安，却没办法跟眼前这个alpha吐露，他也没其他朋友，这种事只是自我消化。 强打起精神，卫小迟对姜湛说，“没事，我们回去吧，今天还有一节补习课呢。” 姜湛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补什么课？” 现在他还没分化，为什么不能补？ 再说了，万一是姜湛闻错了，他根本不是oga呢？ 卫小迟刚要开口，裤兜的手机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震动，李随林打来了一通电话。 卫小迟赶忙接通，“班长，对不起，今天我可能晚点过去，我……” 话还没说完，姜湛抢过他手机，不耐烦的对那边人说，“今天他没时间补习。” 李随林听出了姜湛的声音，意外地挑了一下眉，“你怎么跟小迟在一起？” 姜湛没回答，直接把电话挂了，将手机摔进卫小迟怀里。 卫小迟双手抱胸，赶在手机掉下去前，把它夹在双臂之间，他拿起手机，又给李随林拨了过去。 就算他明天分化成oga，今天也得上课，给自己赚买抑制剂的钱。 电话还没打通，手机又被姜湛抢走了，alpha挂了电话，还没收了卫小迟的手机揣进了自己兜里。 姜湛抬手招了一辆出租，不由分手将卫小迟塞进去后，自己也跟着坐进来，关上门，对司机报了个商场的名字。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卫小迟都给他整不会了。 商场方向跟李随林家背道而驰，卫小迟心里抓狂，但又不敢跟脾气暴躁的alpha直接叫板。 他委婉道：“你要不想上课，就一个人逛吧，把我放路边，我自己回去。” “逛个屁。”姜湛英挺的脸黑得跟平底锅有一拼，“去买抑制剂。” 卫小迟怔了一下，“检测结果还没出来，现在买抑制剂会不会太早了？” 不是说oga从腺体觉醒到分化有一段时间的过渡期吗？ 姜湛嗤笑了一声，倨傲道：“不用等结果，我的鼻子就是检测器。” “……” 卫小迟憋了憋，实在没忍住，“你既然这么肯定，为什么非要跑医院一趟？”白花四百多的检测费。 姜湛瞥了一眼卫小迟，“你岁数这么大，谁知道你腺体有没有毛玻” “……” 卫小迟竟无言以对，大多数ao都是在青春早期分化，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腺体发育晚，到了高中，乃至大学才会分化，这种情况虽然少见，却也不稀奇。 被姜湛这么一说，卫小迟感觉自己直接烙上了‘劣质oga’的标签。 卫小迟闷闷地说，“把手机给我。” 姜湛顿生警惕，语气不善，“要手机干什么？” 卫小迟：“还你性别检测的费用。” 姜湛面色稍缓，淡淡道：“不用，我不缺这点钱。” 卫小迟说了这辈子最硬气的一句话，“我虽然缺，但还是要还给你。” 第20章 第 20 章 姜湛上下打量了卫小迟一番，突然问，“你生什么气？” 卫小迟眉心一跳，讷讷道：“我没有生气。” “没有？”姜湛面容不善盯着卫小迟，口气明显是不信。 卫小迟被他看的发毛，撇下眼睛，不跟姜湛对视。 在姜湛看来卫小迟这就是心虚，伸手捏住他的脸，“发什么脾气？说话，你发什么脾气？” 卫小迟往回缩了缩脖子，小声反驳，“还，还钱怎么能是发脾气？” “我说了不用你还，你没听见？”姜湛在beta脸上捏扁搓圆，咬牙切齿，“跟李随林一口一个班长叫的亲热，你跟我发什么脾气，啊？” 卫小迟立刻怂了，“我我，我真没有发脾气。” 姜湛恼火道：“没有个屁。” 见姜湛在气头上，卫小迟不再说话，脸又被姜湛蹂-躏一通。 alpha发完火，大马金刀地坐回原位，下颌紧绷，脸色极臭，低头摆弄着手机，跟手机有杀父之仇似的。 卫小迟缩车厢角落，为了降低存在感，全程保持沉默。 到了商场，姜湛扫码付了车钱，看也没看卫小迟，打开车门走了。 卫小迟跟司机道了谢，慢吞吞下车，站在原地看着姜湛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跟上。 这个人实在难伺候，还他钱还得挨一顿呲。 前面的姜湛突然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卫小迟，“快点，愣着干什么呢？” 被他这么一吼，卫小迟立刻跟装了小马达似的，快跑几步跟上姜湛。 - 卫小迟跟姜湛走进一家装潢高档的抑制剂专卖店，一名男性oga迎过来。 男店员笑着问，“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您吗？” 姜湛言简意赅，“oga抑制剂。” 店员：“请您跟我这边来。” 店员带卫小迟他们走到一个玻璃展示柜，微笑着为姜湛介绍抑制剂的种类。 市面上的抑制剂功效大同小异，各个品牌只能在便携程度上大做文章。 卫小迟看着上面的标签，血压不断攀升。 如果所有抑制剂都这么贵，那他宁可一辈子当个普普通通的beta。 卫小迟凑近姜湛，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说，“你出来一下。” 姜湛撩起眼皮扫了眼卫小迟，面无表情跟他走出专卖店。 alpha抄着兜，并不看卫小迟，下巴微扬的样子倨傲又骄矜。 他不冷不淡地问，“什么事？” 卫小迟环顾了四周一眼，见那个为他们介绍抑制剂的oga店员正透过橱窗看他们俩。 避开对方的目光，卫小迟低声说，“抑制剂我自己买吧，这里的东西太贵了。” 他虽然抠，也有贪小便宜的恶习，但贪小便宜跟占人便宜不是一回事。 姜湛终于肯屈尊把目光放卫小迟身上，眉峰一挑，“就这事？” 卫小迟点了一下头。 姜湛没说什么，转身重新回到了抑制剂专卖店。 被晾原地的卫小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看看，但又觉得以他们俩的关系，对方也不至于在他说这么明白后，还给他买抑制剂。 两分钟后，alpha提着一个很大的纯白色购物纸袋，从专卖店里走出来。 卫小迟低估了姜湛的花钱速度，就这么几分钟，他居然能买这么一堆东西。 姜湛走过来，站定在卫小迟面前，从购物袋中拿出一样东西塞进卫小迟怀里。 “抑制剂，一盒里面有五支。” 他选的样式很普通，但接下来的东西就花里胡哨了—— 手环式阻隔剂、吊坠式阻隔剂、胸针式阻隔剂、还有个戒指模样的阻隔剂。 oga发情或分化的时候，阻隔剂能屏蔽alpha搜索信息素，避免他们被迫发情。 姜湛拆了一个阻隔剂，是一条彩色编绳手环，绳索两头是银色的金属扣，一端有个凹槽按钮，摁下之后就能喷洒出阻隔剂。 姜湛将手环扣到卫小迟左手，“除了洗澡，这些东西在你分化之前每天都要戴。” 卫小迟怔住了，眼见姜湛又要拆另一个阻隔剂，他忙摁住了他的手。 “一个就够了，把剩下的都退了吧。” 姜湛蹙了蹙眉，，口气透着烦躁，“万一这玩意儿要是失效了呢？或者药剂不够，质量不合格。” 无论是哪个都能让卫小迟倒大霉。 alpha陷入疯狂时，速度跟力量都要远超平时，可能还没等卫小迟打抑制剂，就被alpha摁着脖子标记了。 卫小迟知道姜湛什么意思，有了这些阻隔剂，即便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分化，也能拖延到有人来救他。 卫小迟抿了一下唇，心里非常复杂，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微妙。 良久他才开口，“你对谁也这么……热心肠吗？” 说姜湛热心肠不太准确，可卫小迟也想不出其他词代替。 平时姜湛对他爱答不理的，没想到一出事还挺靠谱，上次他被方治信揍了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又是带他去医院做性别检测，又是来商场买抑制剂跟阻隔剂。 校霸这是为人仗义，还是…… 姜湛闻言脸色一变，暴躁道：“你想什么呢？老子只是不想你分化的时候，在我们面前乱释放信息素。” “尤其是我。”姜湛猛地拎起卫小迟的衣领，“我警告你，你别仗着自己是oga就用信息素勾引我，你要是敢，我就……” 姜湛抡起拳头，卫小迟以为他要打他，吓得抱住头。 看卫小迟这样，姜湛更加烦躁，恶狠狠道：“给我戴好抑制剂跟阻隔剂。” 卫小迟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了。” 姜湛仍旧不满意似的，看了卫小迟好一会儿，目光瘆人。 alpha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伸出手在卫小迟脸上又来回捏了一通，还开始找回头账。 “你之前跟我发什么脾气？你怎么老跟我一个人发脾气，看我好惹是不是？” 卫小迟冤枉坏了，他哪有老跟姜湛发脾气——好吧，之前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小小的生气。 但那也是因为姜湛先开口伤人，他那些话连反击都算不上，怎么就是总跟他发脾气？ 卫小迟脸热辣辣的，莫名其妙又挨了一顿捏，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 卫小迟的手机被姜湛扣着，他很想给李随林打个电话问问，现在他赶回去还能上一个小时的课吗？ 但从商场出来，姜湛的脸色一直不好，卫小迟怂的不敢跟他提。 在心里建设良久，卫小迟试探性开口，“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们……” 姜湛截过他的话，瘫着脸说，“我饿了。” 卫小迟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没吱声。 姜湛眼眸寒光湛湛，加重语气，“我饿了1 卫小迟盯着地上的格子砖，讷讷地问，“你，你想吃什么？” 姜湛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上次吃的牛肉面就在另一条街上，走几分钟就到了。” 卫小迟抬起头，满脸诧异，“你不是说那家面不好吃吗？” 姜湛表情顿了一下，偏过头，不耐烦地说，“因为离得近，而且我懒得想其他吃的。” 卫小迟又瞥了眼姜湛，越发肯定了之前某个猜测——姜湛果然是有选择困难症。 - 这是条商业街，街道林立着奢侈精品店、咖啡店、还有各式料理，它们的共同特点就是贵。 上次他俩去的那家牛肉面馆在这里，居然算是物美价廉的平价饭馆。 现在还不到七点，面馆的人并不多，卫小迟跟上次一样，还是要了碗便宜的西红柿鸡蛋面。 见姜湛点了一份牛肉面，卫小迟嘴角扯了扯。 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嫌弃的要命，难道是事后真香了？ 卫小迟起身去消毒柜里拿了两双筷子，给姜湛多拿了一个勺子。 坐下后抽出一张纸巾，将筷子跟勺子放到上面，卫小迟问姜湛要回了手机。 姜湛面色不虞地看着卫小迟，“要手机干什么？” 卫小迟还想问他扣自己的手机干什么，但怂，不敢。 卫小迟已经放弃去李随林家补习这个想法，毕竟现在就算去，估计韩子央他们也早走了。 卫小迟说，“怕家里人给我打电话。” 姜湛一脸‘你最好是’的表情，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了卫小迟，视线却不松懈，盯着卫小迟的一举一动，看他拿手机干什么。 卫小迟被姜湛紧迫盯人搞得心里发毛，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化身教导主任。 在这种瘆人的目光下，卫小迟点开微信，翻出姜湛的微信号。 犹豫良久，卫小迟给姜湛转了435。 他微信有一千块钱，是这周给姜湛他们辅导的报酬，还没来得及存银行。 至于今天姜湛给他买的这堆东西……卫小迟得好好捋一捋，捋清了才知道怎么解决。 把钱还给姜湛吧，卫小迟觉得委屈，因为要是让他去买抑制剂跟阻隔剂，根本花不了这些钱。 但不给吧，又觉得说不过去，所以他得好好捋捋。 姜湛手机叮咚响了声，拿起手机一看，眉头紧蹙，抬眸瞪着卫小迟，“什么意思？” 第21章 第 21 章 “这是性别检测的费用。”卫小迟踌躇道，“我觉得还是应该还你。” 虽然卫小迟非常非常肉疼，但不能让姜湛帮他掏这笔钱。 姜湛没好气地将手机撂到桌子上，“就你事多，都说不用还了。” 见姜湛没有要收的意思，卫小迟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算盘噼里啪啦打得响亮。 “这样吧。”卫小迟望着姜湛，眼眸像被洒了一把冰凌，闪烁着希冀，“钱我就不还了，以后每次模拟考前我给你补两个小时的课。” 如果姜湛能答应，那他就可以省下这笔支出了。 “我保证会好好教你。”卫小迟的口气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行不行？” 姜湛神色微妙，不知道想到什么哼了一声。 给他补习课？ 分明是想趁这个机会多跟他相处，看看这个蠢蠢欲动的表情，啧啧，戏都不会演。 姜湛抬手，一把揪住了卫小迟颊边的肉。 卫小迟大惊失色，下意识缩回脖子要躲，不想再惨遭姜湛的毒手，今儿他的脸都给对方捏好几次了。 姜湛却倾身凑近卫小迟，五官英挺，眉眼倨傲，口气骄矜的不得了，“都说了让你别勾引我，别喜欢我，我不吃你这套。” 卫小迟先是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姜湛断定他喜欢他了，还总觉得他在勾引他，甚至怀疑他分化成oga后，会用信息素引诱他。 紧接着卫小迟觉得比窦娥还怨，急赤白脸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他刚要为自己澄清，姜湛忽然松开他，由捏改为贴，手掌贴在他的脸往中间挤，卫小迟立刻变成小鸡嘴。 卫小迟：…… 姜湛眼睛漾出笑纹，而且愈演愈烈，眸底深处波光粼粼，被面馆橘色的暖光一打，像星辰下的海面。 卫小迟呆呆看着姜湛。 对方啧了声，口气颇为嫌弃，“真丑。” 不等卫小迟说话，他脸上的笑倏地一收。 姜湛压低眼眸，目光锁定卫小迟，眼尾凛冽凌厉。 卫小迟立刻感觉自己被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呼吸跟着一窒。 alpha戳着卫小迟的脸，狠狠道：“别跟我狡辩，我最讨厌别人跟我撒谎，你那点小心思我一清二楚，懂？” 摄于他的压迫，卫小迟吞咽着点了点头。 姜湛这才满意地松开卫小迟，从容不迫地跟他拉开距离。 卫小迟如蒙大赦，缩在一旁小媳妇似的并腿坐着，他现在彻底歇了解释的心思。 算了，这人真是一点理都不讲，还很自恋，解释也没用，还会被他认为是狡辩。 没一会儿餐厅服务员端上两碗面。 姜湛懒散地坐在原地，并未动面前那份牛肉面，视线状似随意地掠过卫小迟。 卫小迟不明所以，直到姜湛脸色沉下来，指了指自己碗里的牛肉。 卫小迟瞬间t，忙不迭将他碗里的牛肉挑出来，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爱吃牛肉要什么牛肉面，点碗西红柿鸡蛋面不好么？还能给他省六块钱。 这话卫小迟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低头正要吃面，alpha的目光又落到了他身上。 卫小迟给他看的头皮一麻，不知道这位祖宗又要干什么，思索片刻，试探性地拿起醋壶，“要醋吗？” 姜湛骄矜地挑了一下眉峰。 没拒绝，那就是要了——卫小迟往牛肉面里给他倒了点醋。 按上次姜湛吃面习惯，倒完醋，卫小迟又给他加了点辣椒，起身还去前台要了一小份葱花。 姜湛显然满意了，金贵大少爷终于肯拿起筷子，卫小迟简直要谢天谢地了。 他多少有些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一个alpha？ -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从牛肉面馆出来，姜湛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不像之前一直臭着脸。 卫小迟本来打算坐公交回去，姜湛却招手打了一辆出租，先把他送回了家。 到小区门口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路边亮着几盏昏暗的灯，初夏的蚊虫在灯下飞舞，树影婆娑。 “你就是住这儿？”姜湛透过车窗看了眼对面那栋老旧的小区。 “嗯。今天谢谢，路上小心。”卫小迟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等一下。”姜湛叫住卫小迟，拎起购物袋从车窗塞给了他，又警告了一遍，“记得每天都要戴。” 卫小迟抱着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只感觉手里这东西有千斤之重。 回去之后，卫小迟用电脑查了查这个牌子阻隔剂跟抑制剂的价格。 抑制剂并不贵，一盒898，里面有五支。 当然这个‘不贵’是跟阻隔剂一比，898这个价格显得亲民了很多。 卫小迟腕上这条彩绳手环，据说是跟艾玛诗珠宝联名款，彩绳两头金属扣就是艾玛诗家的经典五金扣。 这些阻隔剂中最贵的就是这条彩绳手环，姜湛偏偏拆了它的原包装。 卫小迟被这个价格刺激的，险些当场分化oga。 他知道价格肯定不便宜，但没有想过会贵的这么离谱，原谅他不懂什么时尚，一条破绳子怎么看也不值这么多钱。 - 卫小迟头疼地瘫到床上，放一旁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李随林发过来一条微信。 随风如林：在？ 卫小迟没想到学神班长在微信上也会发这么朴素的问句，回了一句‘在’。 随风如林：看来是本人。 卫小迟：…… 随风如林：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卫小迟也觉得这事自己办得不厚道，连忙坐起来，戳着拼音九宫格解释：本来已经到你们小区门口。 他很少玩手机，打字速度很慢，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李随林解释这件事。 删删写写好一会儿，卫小迟发过起一段：在小区门口遇见姜湛，我们俩去了一趟医院。 随风如林：去医院？谁生病了？ 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卫小迟并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没跟李随林说太多。 他模糊道：没事，只是做一个小检查。 怕李随林继续问下去，卫小迟转移了话题：今天韩子央他们补习了吗？ 随风如林发过来一个无奈摊手的表情包：没有，他们说没有你这个正牌辅导老师，不接受我的补习。 卫小迟更加愧疚了：对不起，是我耽误他们学习进度了。 随风如林：一直高强度学习会产生厌学心理，也该给他们放一天假调整心态。 知道李随林是在安慰他，卫小迟感动之余又担心对方是认真的，万一要是减少补习课时那就麻烦了。 卫小迟忐忑地问：那明天？ 随风如林：明天补六个小时，上午三个小时，九点到十二点，下午三个小时，两点到五点。 卫小迟惊喜的无以复加：六个小时吗？班长你刚才不是担心他们会产生厌学心理？ 随风如林：厌学情绪肯定会有，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们的感受不重要，不在考虑范围内。 直白来说就是没人权。 卫小迟：…… - 这个世界没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卫小迟将所有烦恼暂时抛到脑后，打起精神为明天的补习备课。 鏖战到深夜十一点半，卫小迟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临睡前他花了二十分钟，先是想了想自己成为oga的可能性，之后又为姜湛送他的那些‘天价’阻隔剂陷入了纠结。 纠结没多久，卫小迟眼皮开始打架，在奶茶店站了一整天太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隔天一早在闹铃响之前卫小迟醒了，在床上赖了几分钟，才扒开夏凉被开始穿衣服。 卫小迟订的是早七点闹铃，等他穿好衣服闹铃也响了，隔着一层门板，他听见方媛在催双胞吃饭。 方媛在一家物流公司做会计，早上八点上班，上班前还得把双胞胎送到幼儿园。 “小迟。”方媛敲了敲卫小迟的房门，并不进来，站在门口说，“阿姨赶不上了，你吃完早饭记得刷碗。” 卫小迟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方媛转过头见卫子墨还在磨蹭，邪火登时冲上脑门。 “你要死埃”方媛从鞋柜拎过卫子墨的鞋，半蹲着边给他穿鞋边骂，“知不知道快迟到了？你看看妹妹多听话？” 外面一阵兵荒马乱，几乎每个早上都是这样的吵闹，卫小迟都习惯了。 卫东建常年不在家，方媛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确实辛苦，但卫小迟很少插手，除非方媛主动提出来。 双胞胎还小的时候，卫小迟倒是经常帮忙看孩子。 卫子墨两岁的时候很调皮，但也特别聪明，很会看人脸色。 方媛很严厉，她在的时候卫子墨知道怕，不敢太放肆，要是卫小迟单独看着他，他就跟个闹海的哪吒似的，无法无天。 小孩子没有善恶观念，有次把卫小迟气坏了，顺手抽过放沙发的衣架打了卫子墨的屁股两下。 他只是吓唬吓唬卫子墨，下手并不重，但他以前从来没发过火，第一次发火把卫子墨吓到了。 正巧方媛这个时候回来，当时卫小迟拿着衣架，卫子墨坐地上嚎啕大哭。 第22章 第 22 章 方媛脸色瞬间变了，但没有发作，只是把卫子墨抱到房间去哄。 那之后方媛很少让卫小迟单独带两个孩子，卫东建从外地回来还找卫小迟谈了谈。 说是谈，其实就是卫东建单方的质问—— “卫子墨是你弟弟，就算调皮了点，你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能动手打他，他才几岁，你几岁，你跟他计较？” “还有你方姨对你不好吗？嫁过来这些年吃喝什么时候短过你，你有不满的？” “你对这个家有什么不满的？” 卫子墨不听话的时候，方媛自己也打，她动起手来比卫小迟要狠多了。 卫小迟阵仗大，下手却很轻，隔着衣服打了两下屁股，上面连印子都没留。 但因为不是亲生的，方媛不好管卫小迟，没骂他，没听他解释，事却记到了心里。 如果他们有血缘关系，方媛压根不会多想，卫东建也不会多想。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再亲近的人只要中间隔了一层东西，哪怕那东西纱一样薄，都会在某个时刻，在人心房拉出一道天堑。 现在方媛不像两年前那样防着卫小迟，她工作实在忙的话，还会让卫小迟照顾双胞胎。 那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在方媛记忆里慢慢褪去，她跟卫东建现在可能都想不起有这么一件事。 只有卫小迟记得很清楚。 在卫东建找他谈话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藏在被子里哭了大半夜。 作为一个母亲，看见继子拿着衣架，而两岁大的儿子在旁边哭的撕心裂肺，她很难不怀疑卫小迟背着她虐待自己的儿子。 况且她还有自己的私心，卫东建一个月赚万，看着工资不少，但在a市买套两居室的房子，首付至少也得一百多万。 他们要攒三十年才能买下一套房子，但孩子却有三个。 方媛不是圣人，她想卫东建心里的天秤偏向她的孩子，所以每次回老家，她都会叮嘱双胞胎好好哄奶奶，因为卫东建是个孝子。 有利可图的她不予余力，损人不利己的她从来不干。 卫小迟在这个家一路跌跌撞撞，逐渐摸索透了方媛的性格，又逐渐对卫东建彻底失望，才终于找到生存之道。 - 等方媛带着双胞胎走了，卫小迟才从房间出来。 餐桌上一片狼藉，地板上也到处都是米粒，方媛给他单独留了一份米粥跟菜。 卫小迟吃完饭，刷了锅碗顺便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搞完卫生都快八点了，卫小迟抓紧时间刷了一套题。 跟李随林那种天赋型学神不同，卫小迟成绩之所以这么好全靠后天勤奋努力。 刚做没几道，卫小迟的手机铃响了，捞起来一看是姜湛。 卫小迟有些纳闷，他怎么会有他的电话号？ 正要接电话，破手机关键时刻掉链子居然卡了，卫小迟点了半天愣是不动。 移动联动三十秒打不通会自动挂断，但卫小迟手机卡了，居然连续不断响了三分多钟。 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卫小迟不敢多耽误地回拨了过去。 很快那边就接通了，姜湛暴怒的声音听得卫小迟头皮发麻，“你耳多聋了？我给你打了七八通电话，你都没听见？” 卫小迟赶忙解释，“我听见了，你打第一遍的时候我正要接，但手机卡了。” 姜湛仍旧气不顺，骂了一句‘什么破手机’，然后让卫小迟下楼。 卫小迟没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啊？穿戴整齐下楼，给你两分钟的时间，没到你们小区门口，你就给我等着。” 姜湛一通威胁，完事直接挂了电话。 卫小迟恍恍惚惚不明所以，但行动力却很强，换了t恤，穿上袜子蹬上鞋出了门。 老小区没电梯，卫小迟家住五楼，一口气跑下楼，赶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了一辆炫酷的摩托。 alpha穿着一件很有设计感的赛车t恤，肩背勾勒出流畅修长的线条。 挺直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遮住了他面上的情绪，但从紧绷的下颌，唇角下拉的弧度，还是能看出他的不耐烦。 卫小迟的执行力是初中给方治信锻炼出来的，刚才他什么都来不及想，眼下见到姜湛出现在他家门口很是诧异。 姜湛摘下墨镜，上下瞄了一眼卫小迟，恼火道：“不是让你穿戴整齐？” 卫小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白色t恤、黑色长裤、运动鞋，这还不够穿戴整齐吗？ 见卫小迟一脸迷茫的样子，姜湛火更大，“怎么没带阻隔剂跟抑制剂，你把我话当耳旁风了？” “出来得急，我现在就回去拿。”不给姜湛发难机会，卫小迟原路往回拿抑制剂。 两分钟后，卫小迟拎着昨天那袋东西气喘吁吁出现在姜湛面前。 姜湛想发火，看卫小迟这样又憋了回去，烦躁道：“赶紧戴上。” “这个……”卫小迟一脸为难，“你的好意思我心领了，但这些东西太贵，把它退了吧，这些应该是七天无条件退款。” 顿了一下，他继续，“至于那条彩绳，包装拆了人家肯定不会给退，你送给你姐姐吧，听说她也是oga。” 姜湛阴沉沉瞪着卫小迟，“你不想要？” 觉察他这口气不对，卫小迟赶忙摇头，“不是，是太贵了。” 真的太贵了，这条手绳居然八万多，你敢信？ 卫小迟感觉把自己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这种手绳跟十元店里的有什么区别？ 好吧，它比十元店里的彩绳要精致些，但也仅此而已，姜湛太能烧钱了。 姜湛没说话，上前夺过卫小迟手里的购物袋，直接甩进一旁的绿色垃圾桶。 卫小迟眼睛都瞪直了，这是干什么，都是钱啊，怎么这么败家？ 卫小迟忙将购物袋从垃圾桶里捡回来，高档纸袋上沾了不少污渍，给他心疼坏了，购物袋成本也不少钱吧？ alpha抿着唇，负气似的别过身，背对着卫小迟不看他。 卫小迟瞅了一眼姜湛——哎，给他省钱，他还发这么大的脾气。 卫小迟不太会哄人，但对方也没拔腿愤然离开，这么一大坨在他眼前生着气，不说点什么似乎不太好。 可卫小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陪着姜湛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见对方始终没走的意思，也没发难的意思。 气氛凝滞而尴尬，卫小迟社恐都要犯了，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才干巴巴挤出一句。 “别，别生气了。” 姜湛似乎就等着卫小迟说话，卫小迟第一字的音刚起，他猛地转过身，紧迫地盯着眼前的beta，寒光湛湛。 卫小迟心一慌，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词全忘光了，被姜湛凶煞到吃人的眼神钉在当常 清晨的霞光在alpha身上抛了一道冷白的光，鼻梁到下颌的线条非常好看，精致的眉眼却戾气丛生。 “说埃”姜湛下巴微扬，看起来傲慢至极，“继续说埃” 卫小迟一时分不清楚姜湛是在讽刺，还是真要他说下去。 他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说实话他更想姜湛发脾气时直接离开，也好过直面校霸疾风骤雨般的怒火。 他唇蠕动了两下，习惯性道歉，“对不起，我是不好。” 姜湛问，“你哪儿错了？” “……” 姜湛厉声道：“说话1 看姜湛这个不依不饶的架势，卫小迟心里骤然生出几分诡异。 他没想到姜湛反过来问他哪儿错了，似乎想要跟他沟通，但alpha态度强硬倨傲，实在不像好好沟通的样子。 比起沟通，更像是要……一个和解的台阶。 卫小迟不懂姜湛的脑回路，硬着头皮说，“我不该辜负你的好意。” 姜湛眉心快跳了两下，暴躁道：“什么好意，谁对你有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分化的时候，被你的信息素蛊惑。” “再说了，你万一在公共场合引起alpha集体发情，你知道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吗？你这样是对别人不负责任……” 卫小迟呆住了，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姜湛居然是这么一个有公德心的人。 在姜湛的指责下，卫小迟的分化从影响他个人，再到破坏公共秩序，造成社会紊乱，隐约还有影响全人类的趋势。 姜湛要是再说下去，卫小迟感觉自己被枪毙都不为过。 实在听不下去了，卫小迟忍不住打断姜湛给他定下的罪论。 他小声提醒，“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有没有检测结果你也是oga1姜湛还为刚才的事生气，脱口而出，“老子为你查了半宿的注意事项，你他妈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卫小迟一愣，怔怔看着姜湛。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alpha懊恼地别过身，发脾气似的踢了一脚垃圾桶。 多人高的绿皮桶有一大半都是垃圾，分量看起来不轻，却被姜湛踹得摇摇晃晃。 他背对着卫小迟，肩背优越宽阔，背挺得很直，欲盖弥彰似的看也不看卫小迟。 看着姜湛的背影，卫小迟抿了一下唇，垂下眸眸喃喃道：“我不是不在意，只是……” 姜湛恼羞成怒地打断卫小迟，“闭嘴，别说了。” 卫小迟老实把嘴闭紧，陪着alpha又站了七八分钟。 眼看就要迟到，卫小迟才壮着胆子说，“今天补六个小时的课，你知道吧？” “不知道1姜湛又踢了一脚垃圾桶，口气横得要命。 卫小迟嗫嚅了两下，“那，那你现在知道了吧？快九点了，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姜湛转身瞪着卫小迟，黑眸几欲喷火，“你少给我废话，把东西戴上。” 卫小迟：…… 第23章 第 23 章 他们俩莫名其妙吵了一架，更准确来说是姜湛单方面发火，然后莫名其妙和好了。 再之后姜湛又生气了，因为卫小迟不愿意翘一上午的班去医院。 姜湛今早来似乎是接卫小迟去拿检测结果，顺便再给他的腺体做个全面检查。 对方这么煞有其事，搞得卫小迟也开始相信自己会二次分化。 抑制剂最终没退，姜湛拆了所有阻隔剂的包装—— 卫小迟手腕系着条八万多的彩绳，脖子戴着一万多的吊坠，项链上还串了个三千多的图章戒指。 胸针样式很简单，玫瑰金色的三叶草，边缘镶着一圈钻，低调又奢华，跟卫小迟的t恤怎么看怎么不配。 卫小迟觉得太招摇，把胸针别到了运动裤口袋内侧，既不碍事也不显眼。 别好之后，卫小迟不放心摆弄着裤兜，上面的钻不会掉吧？ 他有心问问姜湛，但刚才他拒绝姜湛去医院检查腺体后，对方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搞得他也不敢开口。 - 赶在八点五十六分，卫小迟险险到了李随林家。 韩子央他们很早就来了，见卫小迟跟姜湛前后脚进来的，学渣三人组抻着脖子看着他俩。 韩子央是了解他湛哥的，不觉得卫小迟可以撩拨到姜湛。 别说是卫小迟了，就算是天仙oga来跟姜湛表白，都只能铩羽而归。 但不知道是不是韩子央的错觉，最近湛哥似乎跟卫小迟越走越近，而且总是有意无意护着卫小迟。 这不科学，非常不科学，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韩子央眼睛跟一道x光射线似的，将卫小迟上上下下扫射了一遍，想知道他跟姜湛之间有什么猫腻。 姜湛经过韩子央身边时，一脚踢到了他膝盖，韩子央痛得弯下腰，惊疑不定地看着姜湛。 对方仿佛不是故意的，面无表情走了过去，半个眼神都没给韩子央。 韩子央揉了揉被踢的地方，一肚子疑惑，又不敢跟姜湛发作，狠狠瞪了一眼卫小迟。 这家伙给湛哥灌什么迷魂汤了？ 躺枪的卫小迟：？？？ 李随林在露台的遮阳伞下看书，听见开门声眼眸微抬，在看见卫小迟腕上一截彩绳，眼眸不由眯了一下。 “小迟。”李随林放下手里的手，朝他招招手。 卫小迟闻声走近气质清贵的alpha，“怎么了班长？” 李随林目光不经意似的落在卫小迟手腕，唇角牵着一抹笑，嗓音如故低沉悦耳。 他抬手交给了卫小迟几份试卷，“学了一周，看看成效。” “好。”卫小迟接过卷子发给了学渣四人组。 他刚转过身，李随林眼眸的笑意慢慢淡去，转为沉思。 那头卫小迟试卷发到姜湛，忍不住偷瞄了对方一眼。 alpha的五官极其出众，下巴倨傲地扬起，薄唇紧抿，看起来孤傲冷漠。 不知道卫小迟哪根筋儿搭错了，觉得姜湛一脸需要哄的表情。 犹豫几秒，卫小迟从兜里掏出一条巧克力，小心翼翼推到姜湛面前。 巧克力是卫小迟攒的，每天都会带一条，只有头晕的时候才会吃，平时只揣兜里。 骄矜的alpha瞥了一眼桌上的巧克力，眼神透着傲慢。 看他并不稀罕的样子，卫小迟伸出爪子要把巧克力扒拉回来。 对姜湛来说这条巧克力可能不算什么，却是卫小迟救命的灵药。 姜湛眼疾手快，先卫小迟一步摁住巧克力，那截手指冷白修长，透着养尊处优。 卫小迟没料到他会有此动作，扒拉巧克力时不小心攥住他两根手指。 “你，你干什么？” 姜湛那双漂亮的眼眸瞪圆了，飞快抽回自己的手，好像是被登徒浪子轻薄名门闺秀，面上慌乱了一瞬。 卫小迟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姜湛过激的反应让他跟着不自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湛别过脸硬邦邦说，“你少占我便宜。” “……” 这怎么能算占便宜？他捏他的脸动作不比碰一下手更亲密？ 原本老实做卷子的学渣三人组，纷纷探头朝他们看过来，一脸吃到瓜的表情。 蒋锐：噢噢噢~~占便宜。 赵子峰：这是我能听的吗？ 韩子央：啧啧，这小子果然开始对湛哥死缠烂打。 卫小迟：…… - 等他们做完题，卫小迟敛走四张试卷，又发了另一科的卷子。 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名声着想，卫小迟远离姜湛，找了个角落给学渣四人组打分数。 卫小迟正专心看卷子，身后响起手杖碰地的轻微声响，一道修长的阴影随之投下。 李随林倾低身体，看着卫小迟手中的试卷，“这周补习成效怎么样？” 李随林凑得并不近，跟卫小迟保持在合适的距离，卫小迟没感到丝毫不自在。 “还行，蒋锐八十五分，韩子央八十。”卫小迟把两张卷子递给了李随林，“剩下的还没看。” 卷子是李随林从题库选的，都是卫小迟这个星期反复讲过的知识点，满分制一百，虽然他们俩分数不低，李随林却非常不满意。 因为他抽的题并不难，只要每天上课认真听，能轻轻松松过上九十，甚至是拿满分。 卫小迟对人的情绪很敏锐，感受到李随林几不可察的不悦，闷着头赶紧将姜湛跟赵子峰的试卷审了。 打完分，卫小迟颤巍巍将卷子交给李随风。 赵子峰考的还不错，九十二分。 至于姜湛……他还不如韩子央，居然只有五十二分，简直是学了个寂寞。 对姜湛这个分数，卫小迟也不算太意外，这周每次上补习他都拉着个脸，对卫小迟爱答不理的，上课也不好好听。 他要能考得好，卫小迟才觉得奇怪。 人家赵子峰考九十二，他五十二，虽然是姜湛自己不争气，但卫小迟跟着无地自容。 李随林拿着姜湛试卷，足有两分钟没说话，气氛凝滞。 卫小迟像个答辩的学生，脑袋低垂，双手背在身后，忐忑不安地等着李随林给自己一锤定生死。 不知过了多久，李随林的视线总算从姜湛的试卷上移开，抬起头，朝卫小迟探来一只手。 指尖勾住卫小迟脖颈那条价格不菲的铂金链，将吊坠放回卫小迟的衣领。 李随林的动作自然，没有半分冒犯，甚至没碰到卫小迟。 卫小迟愣了愣，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吊坠应该是他低头批卷子的时候，从领口滑了出来。 李随林若无其事收回手，将目光又放回四个人的卷子上， “每天都要给他们补习累不累？”李随林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问。 卫小迟危机感顿生，忙表态，“不累，一点都不累。” 李随林没再说话，指尖点在卷子那些错题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卫小迟心惊胆战，怕李随林辞退他，有几次想开口探一探李随林的态度。 但自从李随林舌战群渣后，卫小迟对他敬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那边四人的卷子做完了，卫小迟惶惑不安地走过去敛走了试卷。 途径姜湛时被狠狠瞪了一眼，卫小迟先是心口一紧，接着忍不住埋怨——考得这么差，还有脸发脾气。 这种时候卫小迟不敢消极怠工，坐回原来的位置勤勤恳恳给他们批阅试卷。 李随林立在原地淡淡道：“分数出来了，我非常不满意。”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卫小迟脑袋压低，惴惴不安地捏紧手里的笔。 李随林：“韩子央。” 被叫到名字的韩子央宛如被命运扼住了咽喉，猛地挺直背脊，额角直冒冷汗。 李随林缓慢吐出一个分数，“八十分。” 韩子央闻言松了一口气，心道分数这不是挺高吗？ “蒋锐，八十五。” “赵子峰，九十二。” “姜湛，五十二。” 最高分跟最低分放一块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杀人诛心不过如此，老实阅卷的卫小迟都忍不住看了眼李随林。 唯有姜湛不在意，他翘起椅子，朝后一仰，手肘懒洋洋地撑在落地窗。 大片霞光透窗抛进来，在alpha头顶晕染出漂亮的光圈，他一脸无所谓，甚至是百无聊赖，摇着椅子，看起来又叼又拽，但你又不知道他到底在叼什么。 卫小迟瞄了一眼姜湛，低头，暗搓搓拿笔戳了戳他的卷子。 成绩本来就不好，还不知道好好学，连态度都这么不端正。 李随林显然也这么想，淡然地看向姜湛。 “大家成绩都有进步，就你一个人原地不动，那只能说明你不适合小迟的教学。” 卫小迟猛地抬头，目光惶然。 姜湛的椅子终于不摇了，英挺的长眉用力拧了拧，面色十分不快。 李随林：“如果下个星期周考还是这么差，我会让秦铮单独辅导你。” 秦铮是篮球队那位后补学霸，这几天因为家里有事很少来帮忙 姜湛‘哈’了一声，透着满满的讥诮跟嘲讽，“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李随林不紧不慢道：“你不用听我的，小迟是花钱请来的，他听我的就好。” 姜湛瞳孔骤然缩成一线，尔后迸射出四溅的火花，他直直看向卫小迟，目光如有实质。 卫小迟感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喉结艰涩地滑动了两下。 眼看着战火烧卫小迟这里了，剑拔弩张之际李随林开口，“你看他干什么？难道说你特别想小迟教你？” 第24章 第 24 章 姜湛噎住似的，身体笔直而僵硬，视线对上卫小迟那瞬，像被蝎尾蛰到了一般，立刻别过了头。 澎湃的怒火还没发泄，李随林蛇打七寸，轻轻巧巧就让一贯暴躁霸道的alpha偃旗息鼓了。 李随林并不意外姜湛这个反应，只是弯唇一笑。 “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下周成绩还没有起色，你跟秦铮在我房间一对一补。” 姜湛面色骇人，眼底蒙了一层阴翳的怒火，他没跟李随林呛呛起来，只是狠狠踢了一脚会议桌。 韩子央深感意外，眼睛瞪得老大，看看姜湛，又看看李随林，最后看向还在状况外的卫小迟。 卧槽，不会吧，不会吧？ - 上午补了三个小时的课，四十分钟休息一次，一次只有五分钟。 今天不知道姜湛怎么了，火气大得很，每次休息卫小迟的脸都要被他蹂-躏一通。 好不容易捱到十二点，李随林的母亲喊他们下楼吃饭。 补习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极少的情况外卫小迟都会跟其他人一样留这儿吃饭。 李随林母亲特别温柔，卫小迟很喜欢她，但自卑加社恐作祟，他不敢往她面前凑，得到对方夸奖会偷偷害羞好久。 对于李随林的家世、成绩、人缘，卫小迟从来不会羡慕，更不会妒忌。 唯一艳羡的是他有一个疼爱他的好母亲。 到了开饭时间，韩子央是第一个蹿出去的。 其实卫小迟也有一个干饭魂，他不能挨饿，论吃饭没人能比他积极。 但这里不是学校食堂，在人家做客太猴急了不太好，卫小迟矜持地跟在蒋锐身后。 姜湛刚要出去，被李随林叫住了。 听见姜湛的名字，一心想要干饭的卫小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回头瞅了他们一眼。 姜湛眉梢上挑，鼻梁高挺，唇角拉出锋利的弧度，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欠揍模样。 李随林立在姜湛对面，卫小迟看不到他的神色。 但对方长了后眼似的，转身朝卫小迟笑了笑，“你先下去吃饭，我们一会儿就到。” 卫小迟闻言仿佛错乱的机器终于上对发条，片刻都不敢多呆地走了。 阎王打架，小鬼留下来只有遭殃的份儿。 卫小迟抬脚刚走出一步，一道瘆人的目光黏在他身后，他也不敢回头，快步下了楼。 直到卫小迟消失，姜湛阴沉着脸收回视线，就见李随林笑吟吟看着他。 姜湛蹙了一下眉，不耐烦地问，“叫我干什么？” 李随林没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问，“你昨天带小迟去医院做性别检测了？” 姜湛眼神骤然变得暴戾，像是一头被冒犯领地的野兽，肩背线条紧绷，充满极强的攻击性。 他嗓音压得很低，但仍旧难掩火药味，“谁告诉你的？” 李随林不意外姜湛会发火，alpha是一种占有欲很强的生物，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 “昨天小迟跟我说，你们去医院做检查，他没具体说做什么检查，但他今天身上戴了不少阻隔剂。” 前后一联系，李随林不难猜出答案。 姜湛行事一向简单粗暴，李随林甚至能想象到，他在确定卫小迟会分化后，拽人家去商场乱买一通，不由分说把阻隔剂、抑制剂塞给卫小迟的画面。 李随林颇为头疼，“你这样会吓到他的，再不改改你的臭脾气，迟早有你后悔的那天。” “不用你管。”姜湛瞪着他，丝毫不领情。 见姜湛有很强的抵触情绪，李随林双手一摊，嘴角含着笑，“好，我不管，也不掺和。” 我就看着你自己坑自己。 姜湛冷冷一哼，看也不看李随林，傲慢地越过他离开了房间。 - 下午一点的时候，李随林接到一通电话。 五分钟后，他进来宣布了一个消息，“刚才教练打电话，篮球联赛的分组已经出来了，下下周六我们要跟德育打。” 下下周六是五月十二号，五月十六号学校摸底考试。 如果他们四个这次摸底考试不及格，那接下来的比赛都不能参加，只能候补替上。 所以他们现在不仅要复习功课，还得抓紧时间训练备战德育。 去年德育高中在篮球联赛拿到了全市第四的成绩，他们二中排名第三，前两名是两所专攻体育的职高。 二中跟德育也算老冤家了，没想到第一场就遇见了。 心大如韩子央，这个时候也感到了压力，他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艹，还让人活不活了？” 李随林倒是很冷静，“也不至于这么悲观，去年情况比现在还糟，大家也都顺利通过了考试。” 他不安慰还好，这句安慰瞬间让韩子央他们想起去年被支配的恐惧。 谁能想到平时脾气最好的alpha，一旦开课给人辅导就会化身大魔王，要多凶残就有凶残？ 卫小迟看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默默开始备课。 他对篮球一窍不通，甚至没看过篮球比赛，但深知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比之前更用心了。 至少他不能成为那个拖后腿的，毕竟他拿人工资了。 - 下午的课结束后，韩子央将卷子往上一抛，高喊一声，“艹他大爷，终于完了。” 学渣们好久不经历这种高强度学习，仿佛被妖精吸了精魄似的瘫椅子上。 李随林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种就五点了，教练让你们六点在学校集合，练两个小时的球。”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韩子央放声哀嚎，“杀了我吧” 蒋锐也一脸丧失对生活的热情，“加我一个。” 赵子峰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正好学习累了，集训两个小时挺好的。” 他们几个中赵子峰运动量是最大的，他以后要走体育这条路，因此不像韩子央跟蒋锐这么悲天悯人。 卫小迟不是篮球队的，一脸‘此事与我无关’的收拾书本。 姜湛瘫着脸走过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拉开房门走了。 卫小迟一愣，忙将自己的东西塞进书包，跟李随林道别，“班长，我先回去了。” 李随林看到了姜湛小动作，别有深意道：“小心点。” 卫小迟还以为李随林说的是路上小心点，并没有多想应了一声，拿着自己的书包离开了。 从李家别墅出来，果然就见姜湛在门口等他。 alpha靠在别墅门前的石柱，肩宽腿长，眉眼低垂，侧脸轮廓融在红黄交织的余晖中，像幅稠丽隽永的油画。 卫小迟微微一怔，听见开门声的alpha正好抬起眸。 四目交汇那瞬，卫小迟撞进对方漆黑幽邃的眼眸。 知道姜湛等他是打算带他去医院拿检测结果，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他爸妈都没这么关心他。 卫小迟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借机避开了姜湛的目光。 他咳了一声，“那个，你今天不回学校集训吗？刚才不是教练打电话……” 话还没说完，姜湛阔步上前，双手熟练地捏住卫小迟的脸。 “我的话是耳旁风，李随林的话就是玉科金律？”姜湛眉眼焦躁，声音含怒，“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是不是他要你干什么，你都同意？” 卫小迟被突如其来的发难吓得一懵，脖子往回缩了缩。 默了半晌，他小声纠正，“是金科玉律，不是玉科金律。” 姜湛瞪圆了眼，恼怒中又透着不可置信，“这个时候你还找我的茬？” 第25章 第 25 章 卫小迟的脸给姜湛戳的全是指印, 垂眸干巴巴道：“我没有找茬。” 姜湛终于停手了，态度强硬，“那你说, 我跟李随林的话你听谁的？” 卫小迟这会儿总算知道姜湛在找什么后账了。 上午考完试, 李随林嫌姜湛分数太低, 要给他换一个辅导, 两个大佬打架, 卫小迟这只小虾米不慎卷入。 李随林说的也没错，发工资的人是他，卫小迟自然要听他的，但是…… 卫小迟偷瞄了眼快气爆炸的alpha，求生欲让他不敢说实话。 “这个，怎么说呢？”卫小迟支支吾吾, 眼见姜湛脸色越来越臭，还是生存本能占了上峰。 卫小迟忙不迭，“听你的，以后都听你的。” 姜湛突然把脸扭到一边，身姿笔直，余晖泼洒了他一身红颜料，染得两只耳廓泛红。 “说话就说话，你撒什么娇？”alpha别过头不看卫小迟，眼神飘忽，“我不吃你这套。” 卫小迟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啊’了一声, 茫然道：“我没有撒娇。” 姜湛在心里哼哼了两声，心道，你们这些绿茶当然不会承认。 - 掏出车钥匙, 姜湛在食指上转了一圈，故作不耐烦，“愣着干什么，还去不去医院了？” 姜湛果然在等他一起去医院，卫小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侧的头发，“麻烦你了。” beta嗓音轻而缥缈，垂眸时安静温顺。 每次看见他这样，姜湛心里痒痒的，还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姜湛喉咙滚了滚，想要压下那股躁意——真是的，不让他撒娇，他反而上劲儿了，而且频率越来越高。 烦死了。 摩托车坐两个人有点挤，卫小迟上去的时候，难免会不小心碰到姜湛。 alpha立刻炸了毛，气急败坏，“你给我老实点，不准占我便宜。” “……” 卫小迟尴尬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小声跟姜湛商量，“那你能不能往前坐坐？” 姜湛只往前挪动了一点，卫小迟没办法只能贴着他，毕竟地儿就这么大，他就算清瘦，也不是纸片人。 姜湛扭头瞥了眼卫小迟，倨傲的脸上写满了——就知道你喜欢占我便宜。 又是一口大锅扣到了卫小迟头上，在姜湛眼里他到底是多猥琐的形象？ - 医院大厅立着好几台自助取单器，姜湛将就诊卡放到感应区，不多时机器吐出一张检测结果。 卫小迟连个边儿都没碰到，姜湛已经拿走了检测结果。 “怎，怎么样？”卫小迟喉咙发紧，心跳速度不断加快。 他想姜湛宣判结果，又忍不住凑过去看那张化验单。 化验单密密麻麻一堆数据，卫小迟看了一会儿根本看不懂，姜湛倒是看的很认真。 卫小迟等了一会儿，对方也没给他一个确切的消息，他忍不住说，“要不要问问医生？” “不用问。”姜湛看向卫小迟，目光幽邃晦涩，“你是。” 卫小迟嘴角艰难地扯了扯，嗓音嘶哑，“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促腺体激素呈阳性，o酮也高于正常范围。”姜湛眼神飘向远处，别别扭扭说，“这些都意味着你即将二次分化” 会分化成oga。 还是一个喜欢他的oga。 卫小迟的唇蠕动了片刻，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但这种失声只持续了几秒，卫小迟平静无波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不想分化成oga，他给自己规划的人生是一个beta的人生，突然变成oga，很多东西都要改变。 好在他接受能力很强，很快就消化了这个检测结果，坦然面对二次分化的局面。 卫小迟还记着姜湛回校集训的事，现在结果也拿到了，没必要再待在医院了。 卫小迟问，“我们，走吗？” 姜湛给出的回答是不走，并且拽着他做了个腺体发育的检查。 在走廊等着做检查期间，卫小迟用手机搜了搜这个腺体发育检查，发现不用做也行。 费用直接从就诊卡里扣的，具体是多少卫小迟不知道，网上查了查，费用还不低，比性别检测还要贵。 这下卫小迟坐不住了，悻悻道：“我不想做这个检查，回去问问医生看能不能把钱退到卡里。” 姜湛蹙眉，“为什么不想做？这个检查又不疼。” 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alpha明显不理解卫小迟的想法，还以为他怕疼。 怕人听见，卫小迟看了周围一眼，凑近姜湛，在他耳边用气音说，“因为这个检查根本没用，白花钱。” 说完他飞快拉开两人距离。 卫小迟说话喷薄出来的热气，让姜湛耳尖敏感地动了动。 其实这个检查并不是白花钱，它可以让腺体的发育可视化。 有经验的医生能通过腺体现阶段的发育情况，精准推算出腺体成熟的日期，也就是二次分化的时间。 但这个成熟期是医学层面的。 腺体是一个精密而复杂的器官，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从而推迟发育，或者是提前成熟分化。 网上对腺体发育超声检测持批评态度，觉得费用贵，还不能保证时间精确，是个并无卵用的检测项目。 当然这是在腺体正常的情况下，如果腺体在发育中病变，那必须要做这项检查。 卫小迟现在的情况就是不做也行，后颈时不时酸痛属于正常发育现象，并不是要病变。 这项检查只能推测他什么时候分化，而且这个推测还不一定准确。 在卫小迟眼里，这就是糟蹋钱。 等了半天姜湛什么反应都没有，卫小迟不由朝他看去。 走廊顶上的照明灯打下冷白的光，alpha坐在塑料长椅上，难得收敛了跋扈的气焰。 过耳的头发软软垂下，黑发丛中透出一点缝隙，露出截染红的耳尖。 卫小迟愣了愣，盯着他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倒是姜湛被看恼了，那瞬的腼腆害羞仿佛是错觉，瞪着卫小迟，又恢复了拽横的态度，“让你做就做，哪有那么多废话。” “不准看我！” 他说着不准卫小迟看他，手却伸过来抓上卫小迟的脸。 卫小迟被迫仰着头，由于距离太近他看姜湛的时候，把自己看成了斗鸡眼。 姜湛戳着卫小迟的脸，狠狠道：“不准看我！” 卫小迟赶忙闭上了眼睛。 姜湛没动静了，手也没再捏他，卫小迟纳闷了半晌，忍不住睁开一条眼缝。 alpha眼眸沁出一点水润，漆黑雪亮，惊人的漂亮，在卫小迟看来时还扇动了两下。 “不准看我。” 声音透着恼羞成怒。 卫小迟怂的一批，吓得又合上了。 - 姜湛扣着卫小迟的脸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护士从房间出来，叫卫小迟进去做检查，他才猛地松开。 别过身体，背对着卫小迟，背脊僵硬。 卫小迟不自在地吞咽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那块皮肤好像随着腺体的发育，变得越来越敏感，血管突突直跳，还有点发烫。 刚才他似乎闻到了一点信息素，但又不是很确定，毕竟在此之前他也没闻过这种味道。 “卫小迟。” “卫小迟，在吗？” 护士又叫了两遍。 卫小迟如梦如醒，从塑料长椅上弹坐而起，“在。” 护士道：“进来做检查。” 卫小迟实在不想做这项检查，钱照这个速度花下去，他得欠姜湛多少？ 补课补到大学都不够还吧？ 见他一直杵原地，护士又催了他一声，卫小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做检查的医生非常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身姿笔挺，模样俊朗。 接过就诊卡放感应器上，医生看了眼电脑，“做腺体检查啊，那把上衣脱了吧。” 卫小迟犹豫了一下，抬起胳膊，脱下了t恤。 医生让卫小迟坐到床上，一抬头，见门口杵着一个虎视眈眈的俊朗少年。 挑了挑眉，他问卫小迟，“这是你男朋友？进来吧，正好有个活儿交给他。” 卫小迟一听这话，血气直往大脑冲，连忙解释，“不是男朋友。” 医生从抽屉拿出一次性手套刚要给姜湛，闻言动作一顿，目露怀疑，“不是吗？” 姜湛瘫着脸抽走医生手中的一次手套，下颌收敛，模样骄矜，“他喜欢我，但我没同意。” 卫小迟：…… 医生：…… 作为一个纵横情场的老手，医生听出alpha说这话时，暗含的得意。 他忍不住吐槽，看这傲娇的小模样，离同意也不远了。 啧啧，搁他这儿秀恩爱呢？ 卫小迟尴尬的无地自容，但他知道姜湛的性格，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解释，不然越描越黑。 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更尴尬了，医生让姜湛戴上一次性手套，往他手心挤了一坨耦合剂。 他对姜湛说，“把液体抹到他后颈。” 耦合剂是显影剂的一种，做超声检查都会涂这种东西，它能改善超声成像，增强信号。 姜湛像是知道医生要他帮什么忙，并没有太吃惊，面无表情走近卫小迟。 卫小迟坐在床上，光裸着上身，双肩削瘦单薄，脊骨很正，从颈骨到锥骨的线条平滑流畅。 微凉的液体涂到后颈那瞬，卫小迟身体不自然绷紧，脖颈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耦合剂很粘稠，姜湛用掌心将它抹开，油脂般腻在卫小迟苍白的肌肤，晕开一道冷白的光影，像一樽羊脂白玉的器具。 姜湛摩挲着卫小迟的后颈，触感滑溜溜的，他的喉结压抑地动了动。 医生在一旁指导，“往下面再抹点，诶诶，别抹太薄，差不多得了，别老摁着一块地儿抹。” 姜湛眉心狂跳，被医生说的暴躁不已，又不能撂挑子不干。 卫小迟同样不舒服，还是beta的时候，脖子随便人摸都没事。 现在要分化oga了，被姜湛这么一碰，从身体到心理都觉得别扭。 如果换其他人，卫小迟不会这么不自在，偏偏就是姜湛。 被对方三番两次指责占便宜，搞得卫小迟也开始在意姜湛，每次他凑太近就会不自然。 医生调侃道：“抹完没？不行再给你们俩点时间培养一下感情？” 一句话让卫小迟跟姜湛都变了脸色。 调戏完小朋友，医生心情颇好，笑眯眯走过来，将仪器放到卫小迟后颈，一边看着电脑影像，一边来来回回移动仪器。 - 超声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二十分钟后卫小迟跟姜湛拿着结果，又返回了信息素生理科。 医生拿过超声影像，举起在光下看了看，“腺体发育情况很不错。” 看完第三张影像，医生忍不住夸赞卫小迟，“你还挺有分化意识，很少有人在腺体发育早期就来医院检查的。” 分化前，腺体有一个月的成熟期，到中期的时候才会有明显的发育症状。 卫小迟处在早期发育，腺体刚觉醒不会有那么多症状，一星半点的不舒服大多都会被人忽略。 卫小迟摸了摸鼻子，他其实也属于迟钝那类人，不是特别不舒服不会来医院做检查。 姜湛瞥了眼卫小迟，扬了扬下巴，道：“是我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 医生难掩惊讶，“你能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你a值是多少？” 姜湛：“180” 医生恍悟，“那难怪了。” alpha正常a值范畴在80—100，120—140已经算是高a值了，像姜湛这样180的非常罕见。 顶级alpha各项数据都十分优越，追踪信息因子更为活跃，也只有姜湛能捕捉到卫小迟身上那缕若有若无的信息素。 普通alpha只有在oga分化当天，才能嗅出信息素。 卫小迟听的云里雾里的，初中学的ao知识早忘光了。 他一个beta学这些根本没用，况且又不考试，所以当时学的时候他并不上心。 “他……”姜湛顿了一下，眼睛笔直看向别处，扭捏问道，“什么时候分化？” 卫小迟也关心这个问题，殷切地看向医生。 医生：“从他发育情况来说，大概还有二十天左右。当然，这个未必准确，毕竟分化也会受到外部影响。” 姜湛眉头紧拧，“什么外部条件会影响分化？” “那太多了，腺体受到伤害，其他ao分化，或者进入发情期，他们的信息素都会促使腺体提前成熟分化。” 医生说了一堆理论，又叮嘱了一堆。 卫小迟老实听着，把医生的话一一都记进了脑子里。 - 从医院出来alpha一言未发，卫小迟不知道他怎么了，不敢多加揣测，默默跟在后面。 到了停放摩托车的地方，姜湛转过身突然说，“手机给我。” 卫小迟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掏出手机递给了姜湛。 姜湛鼓捣了半天，将卫小迟手机卡取出，换到了自己手机，然后扔进了卫小迟怀里。 “你先用着这部手机。” “解锁密码是123456。” “下次我给你打电话，你再敢好几通不接，你就给我等着。” “还有，记得每天充电，保持电话通畅。” 卫小迟抱着新手机，愕然看着alpha 姜湛脸色挂不住，恼怒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有。”卫小迟飞快低下头，收敛面上的情绪。 他只是纳闷，钱在姜湛眼里，难道只是单纯且没有意义的数字？ 要不然他真的无法理解姜湛这种慷慨，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甚至怀疑姜湛是不是跟朋友打赌要整蛊他？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卫小迟生出了几分别扭。 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没话找话地问姜湛，“你现在要去学校集训？” 姜湛比卫小迟还别扭，长腿踢着地面，板脸‘嗯’了一声。 还有几分钟就要六点了，现在赶去学校还能训练一个小时。 卫小迟舔了舔唇，踌躇道：“你要是有空的话，我每天可以多给你补习半个小时，把上周的课补回来。” 姜湛不知道想到什么，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昂起下巴，从鼻腔哼哼了两声，勉为其难道：“既然你这么想。” 卫小迟：？？？ 卫小迟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姜湛的后半句，不由叹了口气，这语文表达也太差了。 但有了前车之鉴，卫小迟也不敢再纠正了，只当他这话的意思，是明确答应补习了。 - 卫小迟难得早回来一次，连着辅导一周他也有点吃不消，回屋瘫在床上半天都没动。 运动裤兜里揣着不少东西，卫小迟掏出两部手机，镶钻的阻隔剂胸针，还有两块糖。 他剥开一颗放嘴里，含着糖研究姜湛给他的手机。 上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软件：微信、支付宝、小红书、抖音，美颜app，看书app，吃鸡游戏，换装游戏，等等。 卫小迟看见好几个眼熟的游戏。 双胞胎人手一个平板，上面下载了一堆游戏，姜湛好几个游戏，跟卫子馨平板下载的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他还在姜湛手机上发现了智慧树app。 卫小迟：…… 他还不知道拿这部手机怎么办，一样app都不敢卸载，盯着手机界面看了一会儿。 正要锁屏，一不小心点开了支付宝。 卫小迟后知后觉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上面所有app都还登陆着姜湛的账号！ 支付宝、微信要是少了钱，他怎么解释？ 卫小迟慌忙坐起，想要退出支付宝，拼命戳屏幕左下角，但手机纹丝不动，还是支付宝首页。 这怎么弄？ 卫小迟手机是三四年前的款式，手机革新换代的很快，而且又不是一个牌子的，他根本玩不转。 在屏幕胡乱滑了两下，居然退出支付宝，但变成了搜索引擎的界面，显示着姜湛昨晚的搜索页—— oga分化要注意什么？ 卫小迟愣了愣，想起早上姜湛那句‘老子为你查了半宿的注意事项’，一时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作为一个即将分化的oga，卫小迟的确需要看看注意事项，他趴床上翻看了两页。 里面出现了很多让卫小迟感到不明觉厉的网络词，他这个脱网少年根本看不懂。 卫小迟点开搜索框，正要搜索这些词，页面下面弹出十条搜索历史。 【oga分化要注意什么？】 【性别检测化验单哪项超标，可以确定会分化成oga？】 【哪个品牌的抑制剂好用？】 【怎么防止oga被别人标记？】 …… …… …… 【绿茶beta】 卫小迟满脑子问号，绿茶beta是什么？ 除了最后一条让人看不懂的绿茶beta，上面九条搜索记录都是有关oga分化的。 卫小迟点开那条‘哪个品牌的抑制剂好用’，果然有人指路乔诗丹。 他手腕这条彩绳就是乔诗丹这个牌子的，原来姜湛不是瞎买一通，他是特意查过了。 卫小迟盯着手机屏怔了很久，在学校他很少遇见对他友好的人。 李随林算一个，但他对谁都这么友好，一班63个人，每个人都受到了李随林的照拂。 卫小迟只是63人中的其中一个，不比其他人多，也不必其他少。 李随林的一视同仁意味着，没谁在他心里有特殊地位，换言之这种友好是有距离感的。 但姜湛不是，他不仅没有那种微妙的距离感，好起来简直没有边界。 如果不是姜湛年纪跟他一样大，卫小迟都忍不住要怀疑，他会不会是姜湛的私生子？ 卫小迟是个很敏感的人，他这种敏感来自原生家庭，也来自初中被霸凌的那三年。 这些经历让他学会了趋利避害，察言观色，同时胆小怕事，敏感社恐。 卫小迟见识过很多恶意，不管对方掩饰的多么完美，他都能敏锐嗅到危险。 但对善意，更准确来说，是对姜湛的某些善意，卫小迟不能理解，甚至有时候会无所适从。 对方为什么要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跟金钱？ - 方媛马上就要下班了，卫小迟不熟练地用手机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告诉方媛他在家。 不多时方媛发过来几条微信，说双胞胎在姥姥家，下班她直接去那边吃饭，还叫卫小迟一块去。 方媛这么说只是客气，当然就算她是认真的，卫小迟也不会去。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明天老师课堂小考，我今晚得复习。 方媛果然没再问，叮嘱他晚上吃好点。 卫小迟本来是想做饭，但怕方媛回娘家吃，才发微信委婉问了问。 今晚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卫小迟不着急做饭，躺在床上又开始想刚才那个困恼他的问题—— 姜湛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 难道因为他是oga，对oga好是alpha的天性？ 在此之前卫小迟并不了解姜湛，只听过他的种种传闻，不知道姜湛对其他oga什么态度。 但就算借卫小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往ao之情那方面想。 这明摆是不可能的事，别说是姜湛，就算张明阳看上他，卫小迟都会纳闷对方喜欢上他什么了？ 想了半天卫小迟也想不出结论，摁了摁空荡荡的胃，叹息一声，起身做饭。 卫小迟懒得炒菜，往锅里倒水，加酱油、盐。水开之后卧了俩鸡蛋，一小把挂面，齐活。 - 晚上八点，卫小迟主动给姜湛打了一通电话。 第二声还没响电话就接通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alpha四平八稳，故作矜持的声音传来，“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卫小迟没料到姜湛这么快接电话，还处在措辞中。 大脑放空了一秒，卫小迟回过神说，“你给我的这部手机有好多软件，其实我那部旧手机……” 姜湛截过卫小迟的话，“软件你别删，明天我给你拿一部新的。” 电话那边的卫小迟，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中。 卫小迟眼角抽了抽，他能说，姜湛这个阔绰的反应他已经预料到了吗？ 他把自己困恼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你最近花这么多钱，家里人不会说吗？” 姜湛：“手机不要钱，我一抽屉新手机。” “……你家是卖手机的？”卫小迟被姜湛一抽屉这个量词惊到了。 alpha仰面躺在床上，衣料贴身勾勒出劲瘦流畅的腰腹线条。 “不是我家，是我姐夫家。”姜湛抬起搭在床边的长腿，踢了一脚床头柜，“你打电话就为这事？” 他语气不悦，英挺的长眉拧成疙瘩。 卫小迟给姜湛打电话，确实就只是为了这件事。 凭着这段时间对姜湛的了解，卫小迟觉得不能实话实说。 一阵头脑风暴，终于让卫小迟想起另一件事，“如果你明天没事，我们可以约个地方补习半个小时。” 卫小迟的重点是补习，姜湛听见的却是约地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痛快应允。 糊弄过去的卫小迟长吁一口气。 其实他还想问问姜湛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但对方的脾气实在不敢恭维，从他嘴里你永远都别想听到什么好话。 挂电话前，姜湛突然幽幽说，“每次我姐夫公司新产品发布，都会往家里寄不少，只要我有的，李随林就有。” “他给你的辅导费，我早用其他方式抵了，所以我也是你的老板，懂？” “……懂。” “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 这件事过不去了是吗？ 卫小迟发现姜湛真的很喜欢找后账，你永远不知道他的那些后账在什么地方等着你。 脾气不好的alpha在线暴躁，“说话！” 卫小迟屈服于他的淫威，讷讷道：“听你的。” “大点声，晚上没吃饭？” “听你的！” 这下姜湛总算满意了，卫小迟得以顺利挂了这通电话。 - 周一魏民征照例在校门口盯梢，墙角站了一排被抓的学生。 卫小迟庆幸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推着自行车毫不心虚地从魏民征身边经过。 自从给姜湛他们补习后，卫小迟剪头发的时间都没有。 a市理发店千千万万，但只有他们小区旁边的老理发店剪一次十块，不过七点半就关门了。 卫小迟每次从李随林家回来都赶不上，好在逆境能激发人的潜质，他开始自己给自己剪。 发型看起来除了呆板以外，其他没毛病，至少长短度符合学校要求。 卫小迟没有外貌焦虑，以他现在的经济水平，好看不好看无所谓，重要的是便宜。 自己操刀剪一次能省十块钱，卫小迟想想就美滋滋。 - 许扬进了教室，瞄到卫小迟脚步一顿，继而朝他走过来。 卫小迟敞着书包往外拿课本，余光瞥见站他桌前的许扬，莫大的危机感让他舔了一下唇。 “怎么了？”卫小迟战战兢兢问。 对方居高临下看来，熟练掏出一盒巧克力。 卫小迟为难地推了推眼镜，鼓起勇气，“班长不让，前几天特意找我问了这件事，不过我什么都没说。” 他有理有据的怀疑，向班长告状的人是张明阳这贼子。 许扬肉皮抽动了两下，似乎想发火又忍住了，狠戾道：“把昨晚留的作业都拿过来。” 卫小迟把三本练习册摞一块，恭恭敬敬交给许扬。 李随林只说不让他给许扬写作业，没说不让对方抄。 许扬拿走了作业，留下一盒巧克力。 卫小迟眼睛一亮，对飞来的不义之财十分垂涎，不过他只敢看，不敢动。 赶在晨读结束前，许扬奋笔疾书抄完作业，把练习册甩给了卫小迟，没提这盒巧克力。 卫小迟这才狗狗祟祟把赃物放进书兜。 - 篮球联赛分组分出来，教练看到第一个对上的就是德育高中，让姜湛他们四个放学集训一个小时再上补习课。 为此补习地点从李随林家，变成了学校。 他们几个在篮球场训练，卫小迟搁一旁的灯柱下写作业。 进入五月份后，蚊子跟着猖獗了起来。 以前卫小迟不招蚊子，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拿他当晚饭，排着队来骚扰。 卫小迟不厌其烦，手臂咬了俩疙瘩，腿上仨。 感觉一只蚊子飞到他后颈，卫小迟的手慢慢伸过去，瞅准机会猛拍下去，却给一只手截在半空。 卫小迟错愕地回头，就见姜湛站他身后。 alpha刚运动完，额角淌着热汗，灯柱在窄挺的鼻梁投下一道光影，薄唇绷成一条线，凶神恶煞地瞪着卫小迟。 “刚才干什么呢，你能不能有点分化意识？” 卫小迟给他骂的一愣，呆呆地说，“有蚊子，我打蚊子。” 姜湛口气仍旧很冲，“就不能赶走？腺体能这么打？” 卫小迟瞠目结舌，“……没这么脆弱吧？你当初分化时也这样？”碰都碰不得。 姜湛挑眉：“你跟我能一样？” “……” 感受到来自顶级alpha的鄙夷，卫小迟无语可说，并且低头抓了抓胳膊上的疙瘩。 姜湛面色不善看了卫小迟一会儿，撂下一句‘麻烦’就走了。 几分钟，一袋东西突然扔到了卫小迟面前，吓得他手一抖，英语单词跟着歪歪扭扭。 姜湛立在不远处，扫了他一眼转身回到跑圈队伍。 卫小迟打开塑料袋——驱蚊扣、驱蚊贴、驱蚊手环、驱蚊喷雾。 这还真是姜湛的作风，一买买一堆。 卫小迟忍不住朝操场看去，在一众身形挺拔的alpha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姜湛。 看了一会儿，卫小迟拆开一个驱蚊扣别到衣服上，继续写作业。 - 由于补习地点改到学校，卫小迟给姜湛单独开小灶那半小时，倒是不用费脑子另寻地方。 姜湛却非常不满意，这半个小时要么黑着脸不说话，要么开口呛卫小迟。 卫小迟都被他怼习惯了，虽然还是有些怕姜湛，但不像最初认识那么怕了。 经过卫小迟一个星期的不懈努力，终于将姜湛的成绩拉回来。 周末小考时，姜湛平均分八十六，最高一科九十三，卫小迟欣慰不已。 李随林一向要求高，对此倒是没有任何夸奖，仍旧嫌他们分数低。 在李随林、教练的双重施压下，这两周学渣组过的惨绝人寰。 姜湛也不例外，从他捏卫小迟脸发泄的频率来看，就知道他内心有多暴躁了。 每次姜湛心情不好，卫小迟就跟着遭殃，他的脸都快成姜湛心情阴晴表了，卫小迟咬牙捱了过来。 - 五月十二号，高中篮球联赛在体育中心如期举行。 安排在这天的比赛有两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二中对战德育高中的比赛排在下午两点。 知道这天大家无心补习，李随林并没有跟教练争时间，让他们上午专心练习。 看没自己的事，卫小迟原本打算去奶茶店打工，但被姜湛一早硬薅到了学校。 比赛将至，教练却没过分训练他们，只让他们跑了一千米，练了半个小时的投篮。 九点大家出发去体育馆，看弘文高中跟益阳职高的比赛。 益阳职高在去年拿到了全市第一，成绩斐然，弘文高中自然不是对手。 姜湛大马金刀跨坐在观众席，身子向后一仰，手肘搭在靠背上，后背两片对称工整的薄骨被撑开。 他皮肤冷白，眉眼精致稠艳，眼睫恹恹垂下，慵懒的样子仿佛一头午后晒太阳的凶兽。 卫小迟位子挨着姜湛，看姜湛这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就知道比赛场的战况不激烈。 李随林看的倒是认真，时不时拿笔记些什么。 卫小迟扫了一眼，他们班长好像是在分析益阳职高种子选手的特点跟打法，顿时不明觉厉。 上午这场比赛毫无悬念，益阳职高赢了。 正因为没有悬念，来看上半场比赛的人不多，到了下半场情况就不一样了，观众席上的人骤然增多。 卫小迟望了一眼观众席，黑压压一片脑袋，看的他头晕目眩，社恐发作。 “杵这干什么？”姜湛将卫小迟拎回了更衣室。 更衣室有好几个卫小迟不认识的人，被姜湛拽进来后，他自动滚到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 篮球教练拍了拍手，召集大家喊战前口号。 “你们要记住，我们的目标始终是益阳跟崇盛两所职高，在之前遇见的人，不管是谁请他们回家。” 教练喊出口号，“二中必胜。” 大家抱着肩围成一个圈，将手伸到中间一个叠一个，齐声高喊，“二中必胜。” 卫小迟抱着自己的书包坐在角落，跟眼前的热血场面，怎么看怎么不搭。 事实上他也挺不适应这种场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喊完口号大家鱼贯而出，最后更衣室只剩下卫小迟跟姜湛。 卫小迟刚要站起来，被姜湛堵到墙角旮旯，alpha半蹲在他面前，抽走他怀里的书包扔一边。 卫小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蜷着腿，双手乖巧地搭在膝盖上，抬眸看着姜湛。 姜湛掐住他的脸，捏了两下，“一会儿老实给我待在观众席，比赛结束就到这里找我，不准提前走。” 卫小迟点点头，“我知道了。” 姜湛似乎不满意，又捏了卫小迟两下。 这次下手有点重，卫小迟脸上立刻浮出两个指印，他缩了缩，干巴巴道：“你好好比赛，加油。” 姜湛哼了一声，总算放开了卫小迟，起身朝门口走去。 卫小迟慢吞吞站起来，捡起自己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土，一转头见姜湛还等在门口。 姜湛皱眉催他，“快点。” 卫小迟不敢让姜湛多等，快步走过去。 - 出了更衣室，卫小迟要往观众席上走，姜湛则回场上。 分开之际，姜湛背对卫小迟突然说，“找个我能看见的地方。” 卫小迟连‘哦’都来不急说，姜湛迈着大步已经走了。 如果是上午那场，姜湛这个要求很轻易达成，下午突然来了很多人，视野好的都被人占了。 大部分都是结伴而来，像卫小迟这种单打独斗的非常少，变相也成了一种优势。 二排观众席空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其他人不选是不想跟同伴分开，正好适合他。 卫小迟赶紧坐了过去，刚坐稳就听见咔嚓咔嚓的照相声。 “都说二中、德育是帅哥的集中营，‘都说’诚不欺我啊。” “我太吃姜湛的颜，虽然他性格很e，但我好爱。” “姐妹，我懂你。” “李随林也好绝，想给他配个银边眼镜，再来一个黑色权杖，妥妥鬼畜。” “卧槽，德育的严慎出来了，也就比赛能让他抛头露面了。” “只要长得帅，死宅我们也爱。” 卫小迟后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姐妹叽叽喳喳把在场所有帅哥讨论了个遍，其中夹杂着各式爱恨情仇。 卫小迟都不知道要听八卦，还是要看比赛。 - 比赛哨一吹，篮球开球，姜湛跟严慎同时起跳。 姜湛四肢修长，弹跳惊人，他高高一跳，舒展手臂，先严慎一步摸到篮球猛地一扣。 一个漂亮的争球，让二中开局占领优势。 严慎落地后高喊一声，“回防。” 德育的人反应迅速，施行一对一盯梢，严慎亲自堵截运球的赵子峰。 他回防速度非常快，很有技巧地绕到赵子峰前面，赵子峰不过多纠缠，反手抛给身侧的韩子央。 韩子央后退两步，起跳一射，球稳稳掷进篮筐，拿下比赛首个二分。 但很快德育反击，严慎一个篮下扣篮，拉回比分。 卫小迟不懂球，但看记分器不相上下的分数，也知道两方胶到了一起。 这就跟他和张明阳常年为第二名打起来一样，这次你第二，下次我第二，谁都不服输，铆足劲压下对方。 卫小迟看着姜湛帅气投个三分球，心里为此欢呼，很快德育又追上来了。 突然后颈针扎似的疼，卫小迟脸色一白，捂着后颈看向身后的观众席。 他刚才好像闻到了alpha信息素，很浓郁，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不知道是谁在释放信息素。 那股味道淡了下去，卫小迟脖子也没那么疼了，他没太在意继续看比赛。 上半场分数胶的太紧了，激烈的比赛让观众席上热情高涨，时不时为alpha漂亮的投射惊呼。 卫小迟听着刺耳的声音，感觉脑袋都要炸了，他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含嘴里。 但心焦的症状仍旧没有缓解，而且越来越难受，他尝试着深呼吸。 卫小迟想出去透透气，刚要站起来，又是一股尖锐的信息素逼来，很快又来一股。 他膝盖一软，瘫回了原位，身上直冒虚汗。 不知道哪两个alpha在斗气，卫小迟耳朵嗡嗡的，后颈开始发烫。 该不会是要分化了吧？ 卫小迟瘫软在座位上，脑子迷迷糊糊的蹦出这么一个想法，他哆哆嗦嗦想要打开彩绳上的阻隔剂。 篮球场上的姜湛似有所感，奔跑的动作毫无征兆停了下来，抬头去搜索观众席。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真不是要卡名场面，我从白天一直码字到现在，刚写到这里一点了，不发不行啊。（轻轻跪到榴莲上，我错了） - 抽两百个发红包。 没错，入v后我财大气粗了，哈哈哈。 第26章 第 26 章 卫小迟整个人软麻麻的, 后颈越来越烫，大量汗水淌下，冲刷着腺体, 濡透了t恤 衣服黏在卫小迟身上, 又湿又重让他呼吸困难, 手指也使不上劲儿。 卫小迟咬紧牙, 用力摁住彩绳的锁扣。 信息素糅杂着汗液挥发在空气中, 大部分被阻隔剂冲淡，只有一缕，仿佛清晨山涧缥缈的水雾，漫过观众席，流入篮球场上那些散发着荷尔蒙的alpha。 在捕捉到那缕信息素的瞬间，姜湛猛地抬头, 眼神焦躁凛冽。 他扫过观众席，视线很快锁定到即将分化的oga身上。 姜湛箭步冲过去，奔跑间，黑发凌厉扬起，腰腹绷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篮球场跟观众席有护栏围着，姜湛手撑在栏杆，一跃而起，长腿跨过护栏。 在一众人的尖叫声中，他拦腰将卫小迟抱起，像一头护食的野兽, 用自己的气息将怀里的人裹住。 卫小迟大脑昏昏沉沉, alpha安抚的信息素，于他是沙漠里的一捧甘泉。 他哆嗦着抓住对方的衣摆，将脸埋进姜湛颈窝, 大口大口呼吸着。 那种针扎的症状虽然有所缓解，但身体却越来越热，姜湛的信息素也从甘泉变成致命的鸩毒。 不饮，身体干渴的要命。 饮鸩止渴，腺体又灼热的难以忍受，身体每一寸皮肤都要着起来似的。 卫小迟从来没有经过这种痛苦，下意识想要拉开跟姜湛的距离，缓解这种灼热。 仰起头，只挪了一寸，卫小迟更难受了。 高温好像将他们皮肉融到一起，强行扯开只会血肉淋漓。 卫小迟再次埋进alpha脖颈，急迫疯狂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姜湛的信息素不再单纯只是安抚，还掺杂着一丝欲念，细细密密蛛网般将oga兜住。 卫小迟哪经历过这种撩拨，腺体回应似的分泌出更多信息素。 姜湛脚下踉跄了一下，呼吸粗重，眼眸逐渐迷离。 他忍不住倾低身子，鼻尖极轻，极温柔地蹭了蹭oga的发旋。 卫小迟的头发被汗濡得潮湿，染满了信息素，被蛊惑的姜湛收紧双臂，寻着信息素最浓郁的地方吻去。 在即将碰到时，怀里的人小幅度动了动。 姜湛手臂修长有力，卫小迟被他箍得有点疼，忍不住挣扎了两下。 alpha如梦初醒，又重重喘息了一下，他抱着卫小迟向上掂了掂，快步朝更衣室走去。 推开更衣室门，姜湛本能地将门反锁，走到更衣柜，将卫小迟放下。 卫小迟一点力气都没有，双脚一落地，后背贴着柜门往下滑。 姜湛赶忙捞住卫小迟的腰，将他锢到更衣柜，抬手打开自己的柜门。 卫小迟无力地靠在柜门，眼尾潮红，一滴热汗从额角滑下，落在眼睫。 绒长的睫毛像是承受不住这份重量，上下扇动了五六下，终于从殷红的眼角淌下。 姜湛从单肩包翻出抑制剂，低下头正巧看见oga‘落泪’这幕。 那一瞬，他呼吸停滞，全身肌肉紧绷，灵魂仿佛受到了猛烈撞击。 看着那滴‘泪’汇成细细的线条，最后缀在oga的下颌，姜湛的喉咙滚了滚，慢慢低下头，用舌尖卷走那滴汗。 卫小迟睁大眼睛，眸底的惊骇几乎要溢出来。 姜湛眷恋地凝视着卫小迟，额头贴上他的额心，挺直的背脊将运动t恤撑出好看的线条。 他双臂锢着卫小迟，仿佛一头找到蜜罐的棕熊，爱不释手把人抱怀里。 - 卫小迟的意识只在刚才清醒了几秒，现在被alpha抱了个满怀，烈焰火舌般嚣张跋扈的信息素腾跃在他们周围。 点点火星从卫小迟脚踝蔓延而上，一接触到滚烫的后颈，像汽油滴到火舌上，烈焰暴涨，温度骤增。 燎原之火将两个人的理智烧成灰烬，记忆出现大片空白。 直到更衣室响起砸门声，卫小迟的意识才慢慢回笼。 眼睫湿重，视线模糊，卫小迟甩了甩头，才终于看见了眼前的场景—— 姜湛坐在更衣室中间的长凳上，卫小迟被他抱在腿上，双膝分开，膝头抵在姜湛腰身两侧的长凳。 他们面对着面，他搂着姜湛的胳膊，对方环着他的腰，密不透风地贴在一起。 alpha双眼迷蒙，手里拿着一管抑制剂。 他日常带着oga专用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刚才拿出来也是打算给卫小迟注射，现在犬牙却抵到人家后颈了。 卫小迟对刚才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回过神脖子差点给姜湛咬了，他僵在原地不敢动。 “湛哥。” “湛你没事吧？” “能不能把门打开？” 韩子央在外面疯狂砸门，他闻到了姜湛暴走的信息素，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营救。 姜湛突然离场，教练赶紧叫停了比赛，裁判只给了两分钟的休息时间。 赵子峰跟蒋锐紧随其后，还没到休息室就感受了来自顶级alpha的碾压。 那感觉就跟闻了十吨风油精似的，上头，太他妈的上头了，天灵盖都要给人掀了。 蒋锐由衷骂了一句，“艹，这搞什么呢？” 赵子峰目露担忧，“是不是发情期到了？带着抑制剂吗，要不要打救护车？” 卫小迟手腕上的阻隔剂发挥了作用，再加上姜湛的保护，韩子央他们谁都没有发觉里面有个oga正要分化。 普通阻隔剂对姜湛管用，但那是在他不刻意捕捉的前提下。 原本还满脸柔情迷离的alpha，在感受到其他alpha后，眼神一凛，信息素更是不要钱似的狂飙。 “艹！” “淦！” “搞尼玛？” 现在不是十吨风油精掀天灵盖了，是十吨辣椒水要你命的节奏。 外面的alpha怨声载道，就连一向文明你我他的赵子峰都忍不住骂脏话了。 大家纷纷珍爱生命，远离更衣室。 释放信息素圈地盘是远古时期一种生存手段，这种本能历经上万年，仍旧刻在了每个alpha的基因。 卫小迟心脏超负荷的疯狂跳动，抬起手，艰难地拉了一下姜湛的领角。 卫小迟的举动拉回了姜湛的理智。 alpha从狂暴中冷静下来，分清了敌友，迅速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 卫小迟体力消耗太厉害，支撑不住地倒在姜湛怀里，他的额头撞到姜湛肩上，像一方水草，湿漉漉地淌着水，缠绕在alpha身上。 看着那截染着薄红的脖颈，此刻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他面前，姜湛呼吸急促。 卫小迟后颈上有两个浅浅的咬痕，是姜湛刚才磨上去的，现在他身上有了他的印记。 这个想法让alpha熨帖澎湃，指肚忍不住摩挲那块薄红的嫩肉。 卫小迟难受的不行，热汗一波一波地冒，他这辈子从来没出过这么多汗。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汗液，而是信息素分泌的另一种形态，在分化跟发情期时才会以液体形态出现。 看见姜湛手里握着一管蓝色液体，卫小迟颤巍巍开口，嗓音哑的不像话。 “抑……抑制剂。” 给他拿打抑制剂吧，他好难受。 卫小迟眼尾冒出一点生理性的水汽，他热的受不了，在姜湛肩头蹭了一把。 姜湛肩背不由绷紧，他抱着卫小迟往上提了提，扣住卫小迟的下颌。 oga被迫仰着头，眼镜早不知道甩哪儿了，黑眸雾气昭昭，眼尾烧红，鼻尖凝了层细小的汗珠。 姜湛低下头，贴上卫小迟的眉心，安抚似的蹭了蹭。 这个突如其来温情的动作，让卫小迟怔住了。 姜湛双手捧起卫小迟的脸，气息不稳，削薄的唇一点一点往下坠。 卫小迟眼睁睁看着姜湛埋下头，朝他的后颈凑去，还以为自己要被咬，他吓得合上眼睛。 没想到对方却只是嗅了嗅，下一秒侧颈传来尖锐的刺痛，有什么东西注入静脉，卫小迟瞳孔缩了缩。 姜湛拔出针管，随手扔到一边，抱紧怀里的卫小迟。 卫小迟腺体还没长好，第一次分化不太适合临时标记。 姜湛舔着自己的犬牙，心情不太好。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李随林沉静的声音，“姜湛，小迟是不是在里面？” 韩子央一众人满头问号。 姜湛从篮球场跑观众席，掳走一人，然后抱着人家飒然离去。 他动作太快，又事发突然，韩子央他们当时还在球场专心比赛，谁都不知道这事。 韩子央分神为卫小迟担心了一把，随即想到他既不是oaga，也不是alpha，根本闻不到湛哥信息素，自然不用担心。 “小四眼你乖乖躲角落，不用担心哈，alpha一旦发狂，只剩下一鼻子，你一beta，在湛哥眼里基本等于一团空气。” “你只要别作死靠近湛哥，缩角落基本没事，等你出来了，哥哥请你喝奶茶压惊。” 韩子央开导完卫小迟，忍不住感叹，我他娘真是善良一好a。 其他善良好a也忍不住纷纷支招，直到里面发出砸门声。 姜湛抄起卫小迟的书包，朝房门砸了过去，对他们关注卫小迟的行为非常不满。 “滚。” 韩子央一行人乖乖闭麦，没办法谁让他们是a，天生带信息素的，同性排斥。 哎，这个时候就能体现beta的好处了。 等他们都闭嘴了，李随林隔着门板问，“小迟，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姜湛对卫小迟的占有欲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李随林并不想触将姜湛的霉头。 但他得确定卫小迟的人身安全。 alpha陷入发情期，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到时候遭殃的还是oga。 打进体内的抑制剂开始发挥药效，虽然还是燥热，四肢无力，但意识却逐渐清晰。 卫小迟哑着嗓子回了一句，“没事。” 他话音刚落，姜湛箍得更紧了，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卫小迟脖子缩回原处不吭声了。 李随林见卫小迟还能说话，知道姜湛给他打了抑制剂，把心放回去了。 他转头对其余三人说，“上半场比赛还有五分钟结束，这五分钟你们要守住比分，不能跟德育的差距超过十分。” 尤其是不确定姜湛还能否继续比赛的情况下，必须咬紧分数，否则下半场会很吃力。 李随林低头看眼腕表，“时间不多了，你们赶紧回去。” 韩子央看着更衣室，迟疑道：“湛哥他。” “他没事，去吧，我留在这里。” 李随林的话是颗定心丸，韩子央没再废话，赶紧跑回赛场。 五个主力球员，李随林伤了，姜湛无心比赛，剩下三个心态肯定会受到影响。 如果下半场姜湛没法继续比赛，那二中可能也就止步于此了。 李随林倚在更衣室门口，没有再开口跟里面的任何一人尝试谈话。 五分钟后李随林听见裁判吹哨声，上半场结束，二中一群人垂头丧气走过来。 李随林心道不好，面上却没有变现分毫，“差多少分？” 秦政推了推眼镜说，“现在落后德育11分。” 韩子央沉着脸站出来，主动认领错误，“是我的错。” 跟李随林猜测的一样，姜湛突然离场让大家的心态发生变化，尤其是性格毛躁的韩子央。 最后一分钟的时候，他防守严慎被对方引诱犯规，育德得了两分，还加罚了一球。 当然也不能怪严慎狡猾，是韩子央太想追回比分，明知道拦不住那球，还是跳起来想盖帽，结果打手犯规，还让严慎进了球。 李随林一改前几日的严厉，安抚道：“过去的就别多想了，下半场把比分拉回来就好。” 韩子央垂着头没说话，难得见他这么丧气。 秦政看了眼紧闭的休息室，“他没事吧？” “没事，但最好还是不要进去打扰。”李随林没在人群中看见教练，问秦政，“教练呢？” “教练为姜湛中途立场的事找裁判去了。” 李随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刚才在微信上跟教练说明了情况，姜湛离场是因为发现有oga二次分化。 这种特殊情况裁判不会重罚，一般只会给个黄牌警告，不会红牌罚下。 李随林打电话联系体育中心工作人员，让他们重新找了一间休息室。 教练回来后，先是给大家鼓气，然后重新部署了打法。 “大家不要着急，丢掉的分数我们下半场慢慢打回来，切忌急躁，更切忌找回头账。” “你们现在的敌人不是德育，是你们自己的内心。” “加油，我始终相信我带的队伍不是孬的。” 大家围成一个圈开始喊口号，“二中必胜！” 中场休息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教练找个借口将李随林叫了出去。 拉着李随林到了没人的安全出口，教练不再掩饰担忧，“随林，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下半场姜湛还能不能打？” 李随林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教练沉默了片刻，捏了捏眉心问，“那个分化的oga，是训练这几天姜湛一直带身边的那个人吧？” “嗯。” 教练叹了口气，不再抱有希望。 他倒不是不信姜湛，他也是alpha，能切身体会这种感觉，更别说姜湛是个刚陷入爱河，血气方刚的傻小子。 平时看他盯人家的眼神，就知道有猫腻，啧啧，今天一看果然。 - 卫小迟还是感觉疲倦，鼻子堵塞，喉咙发疼，昏昏沉沉想睡觉。 他盘腿坐在长凳上，身后的alpha跟俄罗斯套娃似的裹着他，下巴搁他头顶，手臂抱着他的腰。 打了抑制剂，卫小迟对姜湛的信息素没那么渴望了，面对面那个姿势太羞耻。 好不容易从alpha身上挪到旁边，对方展臂一捞，又把他抱了过来。 边抱他边嫌弃，“不要以为我想抱你，都是信息素在作祟。” 卫小迟没力气地垂丧着脑袋，张了张嘴轻声说，“我知道。” 不用姜湛说，他也知道oga的信息素对alpha有多大的诱惑，他前几天把ao知识补了一遍。 姜湛被卫小迟噎得气不顺，忍不住掐了一下他通红的耳垂。 卫小迟没力气动，任由他去了。 看卫小迟蔫嗒嗒的，姜湛停下手，心里焦躁的不行，“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卫小迟体力跟水分流失太多，他看起来很虚弱，嗓音都变得绵软。 “我兜里有巧克力，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顺便撕开包装，我想吃一个。”末了他又乖巧地补了一句，“谢谢。” 他现在心慌、出汗、颤抖，除了没有饥饿感外，卫小迟觉得跟低血糖很像。 想吃颗巧克力，或者是糖，这让他觉得安心。 姜湛赶紧摸进卫小迟的裤兜，翻出一条巧克力，剥开包装，递到卫小迟嘴边。 卫小迟张嘴咬住巧克力，熟练地用舌尖拨到牙齿一侧，含着。 他的唇瓣很干燥，还裂着细小的口子，里面却很湿润，在alpha指肚留下一点润意。 姜湛触电似的抽回手，把那点湿意攥在手心里，整个人如临大敌地绷紧着，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卫小迟含着糖，昏沉间他似乎听见一声哨响。 不知道是不是下半场开始了，卫小迟慢慢支起身体，推了推姜湛，“你去比赛吧。” 姜湛蹙眉看着他。 卫小迟抿了抿干涩的唇，“训练这么久，不要半途而废。” 姜湛面上浮现了挣扎，情感上他不想把卫小迟丢这里，理智让他重返赛场。 李随林受伤了不能打，他要是不在，这场比赛韩子央他们会打的很艰难，就像卫小迟说的，他们每个人为了这场比赛付出了很多努力。 但姜湛不能在这种时候把卫小迟放这里，万一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看出了姜湛犹豫，卫小迟开口，“我一个人行的，你不是给我打了抑制剂？我身上还有阻隔剂。” “而且，我想睡一会儿。”他有些不好意思，“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ao的信息素是双向影响的，在姜湛面前他的腺体很活跃，这导致卫小迟身体疲惫，精神亢奋。 姜湛拧着眉，抿着唇，不知道在跟谁生闷气。 看他生气，卫小迟笨嘴拙舌地安抚，“你好好比赛，把这场比赛赢了，我也请你喝奶茶。” 请喝奶茶已经是卫小迟想到最强有力的安抚了。 “也？”姜湛猛地抬头，目露寒光，“什么叫也请你喝奶茶？第一个这么说的是谁？” 是韩子央。 之前在门口说请卫小迟喝奶茶，虽然无功不受禄，但他要是真买了，非要给，卫小迟也会喝的。 谁能想到姜湛这么会抓重点，卫小迟一脸讪讪，“我就是顺嘴一说，没谁。你快点去比赛吧，晚了不好拉回比分。” 姜湛手指焦虑地来回敲打，他抬手，从卫小迟衣领勾出吊坠，将吊坠跟戒章的阻隔剂释放出来。 卫小迟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急道：“你怎么都用了，下次发情期怎么办？” 姜湛撂给他一句‘再买’，卫小迟缩回脖子不想说话了。 “我走了之后，你把门反锁上，没听到我的声音，谁都别给他开。”姜湛幽幽说，“包括李随林。” 卫小迟：“我知道。” 姜湛起身，捡起门口的书包，拍掉上面的土，放到了长凳上，让卫小迟枕在上面。 “你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嗯。” 姜湛还是没离开，一下一下地踢着地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躁意。 卫小迟躺在书包上看着闷声不吭的alpha，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加油。” 姜湛似乎就在等着卫小迟开口，话音刚起，他跟装了反应装置似的，猛地转身，半蹲到卫小迟面前。 他埋进oga颈窝，眷恋似的深深嗅了一口，鼻尖蹭过卫小迟喉结时，透着一丝可怜巴巴。 卫小迟可不敢真把眼前这个身量近一米九的顶a，跟小可怜划等号。 见他没什么反应，对方蹭蹭嗅嗅好一会儿，卫小迟痒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冒。 看着眼前这颗脑袋，卫小迟试探性伸出手，僵硬地摸了摸姜湛的头发，“那个……好好比赛，要赢。” 姜湛从鼻腔哼出一个轻飘的长音，“嗯。” 这声‘嗯’像是在撒娇，卫小迟从来没见过他这面儿，石化在当场。 书里果然没骗他，在某些时候，alpha真的会变得很奇怪。 姜湛现在就好奇怪。 - 姜湛重返赛场时，就连李随林都意外地挑了挑眉。 教练没想到他这么深明大义，感动的老泪涕流，就差抱着姜湛亲两口了。 下半场比赛已经进行了7分钟，二中不仅没有追回比分，反而频频失误，比分因此拉大。 姜湛做着热身运动，掀眸瞄了眼记积器，德育超他们18分。 下半场开始到现在，二中这边一分都没拿到。 姜湛热身完毕，教练赶紧叫停比赛，换下一个替补。 见姜湛回来了，韩子央撩起衣摆擦了把汗，眼底迸发着喜悦。 “湛哥。”韩子央跑过去想跟姜湛击掌。 姜湛却像没看见他似的，面色阴沉地转动着护腕—— 卫小迟还在更衣室，他得赶紧比完回去。 哦，还要赢。 裁判比划着手势准备开始，哨声一响，作为攻防严慎运球快攻。 姜湛行如闪电，迅速追上严慎，正面防守他。 严慎因为对方这个速度惊讶了片刻，后退半步，侧身运球，以防球被姜湛抢走。 他边防着姜湛抢球，边用余光扫视周围，盘算着投给谁合适。 那双招摇的桃花眼波动时水光潋滟，严慎眼神四动，根本看不出他瞟向了哪里。 他运球的动作加快，带球似乎要往前冲，身体前倾，手腕却一转，将球抛到左边。 杨硕刚跟严慎对过暗号，知道他要往这边投，杨硕伸手要接球，球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截住。 严慎错愕看了姜湛，没料到自己的假动作被看穿。 姜湛运球到篮下，起跳，轻松将球掷进篮筐，拿下两分，引来一阵欢呼。 - 杨硕看了一眼姜湛，对严慎说，“我想盯着姜湛。” 严慎正在擦汗，闻言抬起头，思忖半秒点头同意了，“好，那他就交给你了。” 杨硕舒展了四肢，在二中新一轮快攻时，他对姜湛试行一对一盯人。 姜湛缺席了小半场比赛，体力是五个人中最好的，二中的最新战术就是喂球给他。 每次姜湛拿到球，杨硕立刻黏过来，像狗皮膏药似的令人烦躁。 “湛哥。”韩子怡再次将球抛给姜湛。 alpha稳稳接住球，快攻到篮下，起跳投球之际，杨硕高高一跃，扣住球，想要盖帽掉这球。 姜湛眼眸凛冽，手腕压住球，重重往篮球框中一扣。 杨硕不敌这股强悍跋扈的力道，拦下篮球的那只手被反向折下，他痛地皱了皱眉。 球落入篮筐，杨硕仰面摔下去，屁股跌坐在地面，他抬头惶惑地望着姜湛，胸口剧烈起伏。 姜湛居高临下掠了他一眼，转身留给杨硕一个冷漠倨傲的背影。 一旁的裁判嘴里叼着口哨，似乎要吹犯规哨，但最后并没有响。 篮球运动不仅比技巧，其实也是力量的较量，难免会磕绊，这次防守方、进攻方都没有犯规。 裁判放下了口哨。 严慎走过来，朝杨硕伸出一只手，“没事吧？” 杨硕握住严慎那只手，顺着对方的力道站起来，“没，没事。” - 比赛继续，二中自从姜湛上场势如破竹，连二连三得分，一口气追回8分，两队比分还差10分。 姜湛满脑子都是赢、快、卫小迟等他，这三个念头。 他得快点赢了这场比赛，因为oga在等他。 知道杨硕一个人拦不住姜湛，严慎跟他一块在篮下防守。 现在姜湛是二中的得分主力，锁死他就相当于锁死二中得分之路。 严慎身高一米八八，杨硕一米九，被两个差不多同等身量的人严防死守，很难在篮下有所作为。 姜湛以跳投的动作起跳，挡在篮下的杨硕迅速弹跳来挡，身后的严慎也跳起，试图从姜湛手里偷球。 姜湛被前后夹击，他将球收回胸前，然后从杨硕臂下穿过，将篮球放进筐里。 一个漂亮的拉杆动作。 全场沉寂两秒，然后爆发出穿透房顶的尖叫声。 严慎落地微微一怔，姜湛的滞空能力简直绝了。 杨硕重重抹了把汗，声音发紧，“严慎，别愣着，回防。” 其实他也被姜湛起跳，跟腰部力量所震撼，但比赛还没有结束，他是不会放弃的。 严慎回过神，继续跑了起来，心里却无奈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打篮球，回家空调wn屋里吃鸡不好吗？ 好烦，想回家宅着。 - 卫小迟模模糊糊听见有人砸门，他蜷缩在长凳上，感觉整个更衣室都在旋转，转的他头晕。 “开门。” “是我，我回来了。” “把门打开！” 卫小迟被踹门声惊醒了，慢吞吞站起来，脚踩地上跟踩棉花上似的。 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门口，外面人暴躁至极，制造出不少声音，震得卫小迟头疼。 嗡嗡嗡，嗡嗡嗡，他根本听不见对方说什么。 卫小迟贴着门问，“你是姜湛吗？” 那人更暴躁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 嗡嗡嗡，嗡嗡嗡。 卫小迟还是听不清，但默默觉得——脾气这么不好，应该就是姜湛了，所以他解开门锁。 门板吱呀一声，打开那瞬姜湛就见卫小迟满脸通红，摇摇晃晃，也不知是冷，还是热地发着抖。 卫小迟眯着眼认真看着来人——果然是他。 确定来人之后，卫小迟身体又晃了晃，脑袋重重磕到门板上，膝盖像下锅的面条似的，软扑扑往下滑。 姜湛眼疾手快抱住他，卫小迟眼皮半合着，中间留了一条小小的缝。 过了两秒那条缝合上了，卫小迟彻底昏迷过去。 姜湛不知道人怎么了，眉心突突直跳，声音嘶哑发颤。 “喂？” “卫小迟？” “小迟？” “迟迟？” “艹。”姜湛抱起人就往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新拉，因为后天上夹子，下了夹子我会更肥肥一章。 10月3日的夹子，到时候晚十一点更新。 - 给你们剧透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下章有迟迟社死名场面，哈哈哈哈 第27章 第 27 章 卫小迟从昏迷中醒来, 入目是一片挑高的天花板。 房间干净整洁，窗明几净，米白色墙纸, 原木色地板, 靠窗的地方放着沙发跟茶几。 他手背贴着白色的医用胶布, 用来固定输液针, 挂在支架上的输液袋只剩下一半。 卫小迟反应了好几秒, 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要不是房间有淡淡消毒水味，床头又有呼叫器，卫小迟还以为自己在五星级酒店输液。 姜湛从洗手间出来，见病床上的卫小迟睁开了眼，大长腿三步并两步走到床头。 站定到卫小迟面前，姜湛侧过身, 单手抄着兜，身形修长，面容俊朗矜持。 “醒了？”口气冷冷淡淡，像是抽空来关心卫小迟的。 “我，我怎么了？”卫小迟发热、盗汗、浑身无力。 不是打抑制剂了吗，怎么感觉还是不舒服？ 姜湛有一瞬的不自然，“你假性分化，要留院观察两天。” “假性分化？”卫小迟呆了呆，理解字面意思后，他从床上惊坐起, “我这次没分化？” 罪白受了, 还得再来一次分化？ 卫小迟气血攻心，撕心裂肺地咳了两声。 姜湛恼火道：“激动什么？给我老实躺好。” 见卫小迟咳的止不住，他笨拙地给oga拍背顺气, 又倒了一杯水，硬邦邦递给卫小迟，“喝水。” 卫小迟接过杯子，两条手臂麻酥酥的，杯子里的水跟着手一块震颤。 姜湛见状从他手里拿过水杯，将杯口抵到卫小迟嘴边，面无表情道，“喝。” “谢谢。” 卫小迟低头一口一口啜着杯子里的水。 不怪他喝水的姿势太过秀气，主要是姜湛可能没伺候过人，不知道杯沿向下倾斜几度才好饮。 姜湛平端着水杯，眼睛不自觉瞟向垂首喝水的卫小迟。 oga这样看起来格外乖巧，两只耳朵染着不正常的绯红，其中一只被光打的透亮，甚至能看见细绒绒的毛血管。 姜湛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卫小迟的耳垂，肉乎乎，还发着烫。 卫小迟愕然抬眸。 姜湛慌乱一瞬，继而板起脸，凶道：“看什么看？赶紧喝。” 卫小迟低咳了两声，唇上润着一片湿意，他轻轻摇头，“不喝了。”也喝不到了。 姜湛不高兴将水杯放回原处，倚在病床旁边的柜子，戳着水瓶一言不发。 卫小迟心里还记挂着假性分化，想问问姜湛到底怎么回事，刚张口就见对方立刻转头盯过来，似乎在等他主动打破沉默。 “……” 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半白，面容和蔼的年长医生。 姜湛突然踢了一脚床头柜，拉着脸别过头。 卫小迟看着alpha宽阔挺拔的背影，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别扭。 姜湛不仅脾气大，还总爱生气，生气的理由也奇奇怪怪，卫小迟经常摸不着头脑。 医生拿着病历本，笑着走近卫小迟，“感觉怎么样？” 卫小迟收回目光，实话实说，“很难受。” “具体症状呢？” “头晕、乏力、盗汗、腺体发热。”卫小迟唇色干涩苍白，面露忧虑，“我还要再分化一次吗？” 医生将卫小迟说的症状写进病历本上，闻言抬头道：“那倒不用，你的情况有些特殊。” 一听特殊，卫小迟心里咯噔一声，嗓音发紧，“我为什么会特殊？” 医生意识到刚才的话有歧义，耐心为卫小迟解释。 卫小迟是假性分化不假，但不是他理解的那种假性分化。 之前在体育中心，卫小迟被两个alpha互飚的信息素影响，还没发育好的腺体受到刺激，才会那么难受。 其实只要休息一会儿，腺体就会恢复正常。 当时姜湛以为卫小迟要分化，把他带到了更衣室，之后他是受姜湛信息素的影响提前分化了。 但卫小迟腺体还没成熟，只是被顶a的信息素诱发二次分化。 像卫小迟这种情况就叫假性分化。 分化了，但又没完全分化，因为腺体还没长好。 唯一庆幸的是，姜湛是在卫小迟假性分化时打的抑制剂。 抑制剂会让腺体延迟发育，要是姜湛带卫小迟回更衣室第一时间打针，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医生已经给卫小迟打了腺体催化针，这两天需要住院观察。 医生安抚道：“催化针能加快腺体发育，你刚才说的那些症状都属于正常现象。” 卫小迟惊喜道：“也就是说我不用再分化了，是这个意思吗？” 医生点头，“对，你已经分化了，只是腺体没长好。” “这么说吧，别人都是瓜熟落地，你是生瓜落地，但就算不长在树上，催化剂也能让你变成熟瓜。” “……” 这下卫小迟懂了。 医生安抚道：“腺体发育往往都会伴随高烧盗汗，所以你不用太紧张。” “这两天卧床好好休息，入口的东西要清淡点，我每隔几个小时就会过来看你。” “当然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也可以按呼叫铃。” 医生温和询问，“你现在还有什么疑惑吗？” 卫小迟：“没有了。” 注意到卫小迟喉咙沙哑，医生叮嘱，“记得多喝水，腺体发育时会加快新陈代谢的速度，要给身体多补充水分。” “嗯。” 医生拿出体温计，“我测一下你的体温，两个小时后会有人来验血，喝水没事，但尽量不要吃东西。” “好。” 测完卫小迟的体温，医生离开了病房。 卫小迟满脸倦容，眼角烧红，唇却苍白，脑袋还是有点晕，他想再睡一觉。 不知道姜湛摁了什么地方，床头慢慢抬高，卫小迟跟着支棱起来，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姜湛。 alpha倒了一大杯水，瘫着脸说，“喝水。” 水都递到嘴边了，卫小迟只好张口，手托着杯底喝了大半杯。 实在喝不下去了，卫小迟为难地推了推镜框，却摸了空。 他之前留了太多汗，睫毛黏一块，视线一直处在模糊状态，再加上脑子昏沉沉的，都忘记眼镜这回事了。 “我眼镜呢？”卫小迟三分惊恐，七分担忧，“你送我来医院的时候，有没有拿上眼镜？” “没有。” 卫小迟急了，“那你快点回去拿。”那副眼镜六千多呢！ 看卫小迟这个紧张的样子，alpha英俊的面上浮现出一抹古怪，随即释然。 也难怪，那毕竟是他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你自己不看好，怪谁？” 姜湛冷哼一声，拿着手机出去给李随林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去更衣室找那副眼镜。 从外面回来，alpha满脸高冷，说话也不看卫小迟，“没丢，他们收起来了。” 卫小迟着实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丢。 姜湛又哼哼了两声，卫小迟看向他，他却把脸扭到了一边。 卫小迟看了姜湛一会儿，眼睫忍不住往下垂，一下一下地黏在眼睑。 - 姜湛等半天也没见卫小迟说点什么，眉头焦躁地皱起，一扭头发现人已经睡了。 oga黑发柔软地垂在雪白的枕间，有几缕落在清秀的眉上，他的唇色很浅，即使发着高烧颜色也不深，但看起来很软。 姜湛喉间突结滑动，慢慢凑过去。 倾低身体，在卫小迟发旋嗅了嗅。 鼻尖擦过潮湿漆黑的发丝，一路向下，刚碰到对方的耳尖，一抬眸撞入卫小迟点墨般的的黑眸。 卫小迟没睡踏实，感觉不对劲睁开了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姜湛，他怀疑自己根本没醒，还在梦里。 姜湛瞳孔剧烈收缩，他看起来比卫小迟还要受惊，肌肉紧绷蓄成快状，像只惊弓之鸟。 一只身量近一米九的惊弓大鸟。 那样子莫名有股喜感，卫小迟却不敢笑。 他躺在病床，双手扒着被子，热汗贴了一脸，眼睛润过水后越发乌黑，看着姜湛不知道要说什么。 见对方屏息一动不动，卫小迟真怕他憋到自己，开口打破僵局。 “怎么了？是，是我的信息素又影响你了？” 除了这个，卫小迟想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姜湛为什么要贴他这么近。 医生说卫小迟不会再分化一次，但腺体发育过程中也会释放信息素。 他这一身汗，就是腺体分泌出来的，姜湛会被他影响也正常。 果然回过神的alpha开始发脾气，“不然呢，你以为你好看啊，我稀罕闻你？” “你回去吧。”卫小迟默默拉高被角盖过鼻尖，将脖颈完全藏匿在其中。 停下来，他轻声重复一遍—— “你回去吧。” “不用留下看着我。” “床头有呼叫铃，伸手就能够着，医生也说每隔几个小时会来查房。” 他一个人就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麻烦别人。 姜湛僵住，整个人仿佛石化了，动一下就会形神俱灭那种，身体绷到极致。 喉腔那口气提了数十秒，他粗重的喘息了一下，终于从石化状态解封。 姜湛语气生硬，“你……少废话。” 他急吼吼倒了一杯水，将水递到卫小迟面前，眼神飘忽，色厉内荏，“喝水！” “……” 不是刚喝过吗？ 在姜湛的逼迫下，卫小迟又喝了好几口，现在稍微一动，肚子里都是晃荡的水声。 姜湛喂他喝过水后，走到窗边的沙发，找了个离卫小迟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他没再理卫小迟，但也没走。 窗外银杏枝叶舒展，生机勃勃，在姜湛身上画下斑驳的光影。 alpha下颌高高昂起，负气地抿着唇，看起来孤傲得很，但又透着点可怜。 卫小迟不敢这个时候触姜湛霉头，掖好被角，昏沉沉地闭上眼睛。 - 医生说两个小时后有人来验血，这期间他睡的并不沉，醒了好几次。 卫小迟每次醒过来，都要被板着脸的alpha喂两口水，导致他现在看见水杯就胃疼。 水喝太多了，卫小迟想去厕所，但身上烧的厉害，一点劲儿都没有。 卫小迟夹着腿，脑袋在被窝里埋进埋出，头发给他蹭的乱糟糟，面色越来越涨红。 犹豫挣扎许久，卫小迟实在忍不住了，嗡声翁气地说，“我，想去厕所。” 原本坐在沙发上跟尊雕塑似的alpha，闻言霍然抬头看向卫小迟，眼眸漆黑雪亮，跳腾炽烈的火焰。 “你不是让我回去吗？” “你不是不用人看着？” “你不是床头有呼叫铃，伸手就能够着，医生还每隔几个小时就来查房？” “……” 姜湛的后账，虽迟但到。 卫小迟被他的三连问，问的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反驳。 明明是姜湛嫌弃他的信息素蛊惑到他，怎么算到最后都是他的错？ alpha一脸抓住卫小迟小辫子的模样，头昂得更高了，倨傲的不行不行。 “说话啊，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他嘴上咄咄逼人，但还是走过来，俯身要将病床上的卫小迟抱起来。 卫小迟看着那张跋扈英俊的脸，脑袋像被人用拳头抡了似的，心提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磕磕绊绊说，“扶，扶就行了。” 姜湛瞪了他一眼，“就你麻烦。” 摘下支架上的输液袋，姜湛一手举着输液袋，一手扶在卫小迟的腰身，满脸不耐，眸底却漾着得意。 卫小迟双腿软得像棉花，好不容易走进洗手间，整个人汗津津的，仿佛从水里刚捞出来。 洗手间空间逼仄，感官被无限放大。 卫小迟低低的喘息声，腺体溢出丝丝缕缕的信息素，都被姜湛敏锐捕捉到，低头盯着地面方方正正的瓷砖，发根发烫。 十几秒过去，双方都没有动静，又同时纳闷—— “他怎么不出去？” “他不是要上厕所？” 抬头朝对方看去，四目相对，沉默无声对峙着。 卫小迟实在急，率先开口，呼吸急促，“你能不能出去？” 姜湛眉梢不悦挑起，“你逞什么强？站都站不稳，赶紧的。” 卫小迟憋不住了，忍着羞耻去解裤头。 alpha的视野范围很大，作为顶a，姜湛的周边视界达到180度。 余光不经意瞥见oga手上的动作，高烧让白皙的手背覆了一抹红痕，指甲跟主人一样毛糙糙的，并不平整，指尖无意识震颤。 姜湛扭过脸，耳廓更红了。 卫小迟的手根本使不上劲儿，急的满头冒汗，哆哆嗦嗦终于解开。 几秒后，卫小迟难堪的眼角发红，“你在……我尿不出来。” 姜湛倒是出奇的没数落卫小迟，莫名其妙冒出一句，“你看这儿有什么？” 卫小迟都火烧眉毛了，只想姜湛赶紧出去，自己好解决生理需要。 脑子这么想，眼睛却下意识顺着姜湛手指向的地方看去。 他没戴眼镜，除了墙上的白瓷砖什么都没看见，不知道姜湛要他看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被弹了一下。 被弹了一下。 卫小迟仿佛听见脑海有一个水球哗啦啦来回荡，每一下都冲击着他的理智。 一股强烈汹涌的感觉，从尾椎直蹿大脑，卫小迟简直要疯。 作者有话要说：　　小迟的社死名场面，哈哈哈哈 今天还有更新，下章在今晚十一点。 第28章 第 28 章 “严格来说, 你现在不是oga，你的腺体还没发育好。” “而且你做beta的时候，难道没在公共场合去过厕所？”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姜湛站在床头, 英挺的五官没什么表情, 两只耳朵却红彤彤的。 他一本正经, 就事论事的开导让病床上那团鼓包动了动, 却蜷得更厉害了。 “别说了。”卫小迟羞耻的快哭了，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你别说了。” 他当然去过公共厕所，但大家都是各自解决各自的。 而且姜湛那句，‘你现在还不是oga’纯属胡扯，从法律角度来说, 卫小迟是名副其实的oga 姜湛越开导，卫小迟越觉得难堪。 刚才是他今年以来最社死的一幕。 他第一次清楚感受到社会性死亡，是在初一那年，方治信将垃圾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扣到他脑袋，逼他头戴垃圾桶在教室绕圈。 那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格自尊被踩碎践踏。 从那之后，卫小迟就不敢跟人说话，因为他总觉得其他同学会嘲笑他。 姜湛没再提刚才的事，卫小迟总算获得片刻的安宁，他缩在被子里, 黑暗让他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 病房门推开，一名年轻的护士来采血。 卫小迟这才掀开一角被子，紧接着一截削痩的手臂从里面探出来。 护士：？？？ “这样可以采血吗？”被角缝隙里一双乌黑的眼睛望来, 声音礼貌。 护士哑然失笑，“可以，但你躺好，身体放松。” 卫小迟乖乖舒展身体躺好。 护士弯下腰，扎上止血带，笑着问，“为什么要这么采血？” 卫小迟不好意思说。 护士以为他跟姜湛是一对，在alpha面前分泌信息素害羞，所以才把自己藏起来。 护士笑了笑，低声说，“放心，你现在分泌的是信息素液，味道很淡很淡，alpha基本闻不到。” 姜湛瘫着脸突然说，“我能闻到。” 护士诧异地看向他，“你能闻到？” “能。”姜湛拉着一张俊脸，不大高兴，“你血抽完了没？” 护士心道脾气好大，之后没再跟卫小迟聊闲话，专心采血。 采完血，护士低头收拾东西，听见脾气不太好的alpha开口，“他不喝水。” 护士抬头，“什么？” “医生要他多喝水，他不喝，怎么办？”姜湛别别扭扭地问。 前几次喂的卫小迟还喝，后面就不好好喝了，应付差事似的只抿一两口。 卫小迟一听喝水，眼角抽了抽，愤然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护士：“是不是嫌水没味道？买包葡萄糖放水里，正好我看他病例还有低血糖史。” 姜湛‘哦’了一声。 等护士离开后，病房又恢复了沉默。 看着床上那个鼓包，姜湛在病房焦躁地来回踱步，英挺的长眉快拧成麻花了。 他对卫小迟这种闹别扭的行为非常不满，多大点事，以后他哪天大发善心同意跟他在一起了，赤诚相见都有可能。 想到这个可能性，姜湛耳尖又红了一层，烙铁一般。 姜湛默默走到床头，盯着床上的人想把被子掀了，手都伸出去了，但在半空停顿片刻又收回来。 姜湛硬邦邦，“喂。” 卫小迟不敢不回应，动了动表示自己在听。 alpha搭讪技巧极其生疏差劲，憋半天憋出两个字，“说话。” “……” 你主动找我，你让我说话？ 卫小迟跟姜湛没什么要说的，窝在被子里装死没动。 姜湛暴躁道：“你给我说话！” 迫于压力，卫小迟很怂很小声地问，“几，几点了？” 姜湛赶紧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 卫小迟想说时间很晚了，让姜湛早点回去休息，话还没开口，那头的alpha终于想到一件他俩可以谈论的事。 “该吃晚饭了，你想吃什么？” “……我不想吃。” 姜湛大声斥责，“胡说八道，晚上不吃饭你想干什么？对了，喝水吗？到现在多久没喝了，起来，喝半杯水。” 听到喝水这两个字，卫小迟就尿意滚滚，继而想起之前的尴尬。 “我不喝！”卫小迟难得生出忤逆之心。 姜湛眉心狂跳两下，面上阴云密布，但他还是按捺住火气，用平静的口吻说，“别闹脾气，医生让你多喝水。” “今天喝的已经够多了。” 是让他多喝水，但不是让他成水桶。 姜湛目光冷飕飕戳在那团鼓包，还是按下把人抖落出来的想法，抬手摁了呼叫铃。 一分钟不到，给卫小迟诊断的那个医生进来，看了一眼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的人，心里猛地一跳。 他还以为卫小迟腺体难受，快步走过去，“哪里不舒服？” 姜湛绷着脸，指着卫小迟说，“他不喝水。” “没有。”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今天喝了好多，实在喝不下去了。” 卫小迟有着好学生的素质，最怕有人给他告状，见姜湛误他清白，赶紧为自己辩解。 医生脚步一顿，愣了片刻问，“就这件事？” 姜湛：“昂。” 医院人生百态什么都见过，但还没见过为喝水而上纲上线的。 医生无声笑了笑，询问姜湛，“他今天喝了多少？” 姜湛：“一凉杯水。” 白色桌面放着一个普通水杯，水杯后面立着个2000l的磨砂玻璃凉水杯。 医生问，“你说的一凉杯水是大杯子，还是这个小杯子？” “大杯子。” “……” 两个小时给人喝了四斤水？这进水量确实有点大。 医生咳了声，“他不想喝就算了，2000l够多了。” 姜湛颔首表示自己知道，然后又问，“催化剂会影响食欲吗，他还不想吃晚饭。” 医生没见过这样一对活宝，忍俊不禁，“大概是水喝多了，没事，多去几趟厕所，一会儿就该饿了。” 医生一走，姜湛又开始催卫小迟，“别躺着了，喝这么多水，起来去厕所。 “……” 见卫小迟面色爆红，姜湛别过身体，不大自然地说，“这次……我不碰你，也不看你，腾完肚子好吃饭。” 这下卫小迟总算摸清alpha的脑回路，他轻声说，“我现在饿了，想吃饭。” “吃什么？” “除了汤，什么都可以。” “那到底是什么？” 卫小迟都快忘了他有选择困难，沉默片刻说，“干米饭吧。”越干越好。 姜湛阴沉着脸，忍无可忍对着那团鼓包说，“你给我把脑袋露出来说话！” “……” - 趁姜湛点外卖，卫小迟摸出手机，给方媛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对方自己在同学家，晚上不回来了。 卫小迟很少夜不归宿，唯一一次还是之前挨了打住酒店。 方媛没有多问，只是让他注意安全。 听出对方有挂电话的意思，卫小迟赶忙问，“我爸回来了吗？” 问完他心脏腾腾重跳个不停。 方媛有点意外，“你爸？他啊，他今天没回来，最近市区查的严，好多路口都不让走，看样子后天才能到家。怎么了，找他有事？” 心率过快让卫小迟有一种失重感，有那么一两秒，他的大脑完全是空白的。 唇蠕动了两下，卫小迟摇了摇头，“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电话那边双胞胎好像因为玩具又打了起来，卫小迟听见卫子馨的哭声。 方媛没再多聊，匆匆把电话挂了。 卫小迟握着手机，心率慢慢恢复正常，一下一下，规律且平缓在胸腔跳动着。 姜湛点好餐，手指在太阳穴重重摁了摁，将手机甩到沙发，抬头看见卫小迟在发呆。 oga半敛着长睫，面带病色，神情迷茫，像陷入了巨大的困顿，人在这儿，心却不知道飘哪儿了。 姜湛坐在他左侧的沙发，俩人距离不远，却像隔开一道天堑。 姜湛眉头拧成疙瘩，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存在感十足地踢了脚沙发。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卫小迟，给这声巨响吓一跳，惶惑地看向姜湛。 姜湛生硬地问，“你刚才发什么呆？” “没什么”卫小迟放下手机窝回原处，避重就轻道，“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今晚不回去。” 姜湛哼了一声，“明天你也不能回去。” “那个，这儿的住院费是多少钱？”卫小迟发出没见识的声音。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病房吧，不仅宽敞，私密性好，服务态度都要比普通病房好很多。 姜湛眼神一沉，“你少给我转移话题，给家里打电话至于丧着脸？” 卫小迟吞咽了一下。 虽然这么比喻不恰当，但姜湛有时候跳脱的思维，真的很像无理取闹的伴侣—— 敏锐、脾气大、不讲理、喜欢找后账，不管什么事他永远都是对的。 卫小迟抿了一下唇，“真的没什么，刚才有点不舒服而已。” 他家庭情况复杂，卫小迟不知道要怎么跟姜湛说，没有切身体会的人，是不会理解他恐于告诉卫东建自己分化的事。 卫小迟不是觉得分化成oga见不得人，他是恐惧跟卫东建沟通。 他们父子很少交流，大多都是卫东建说，卫小迟乖乖听话。 孩子向父母索要好像是天性，但卫小迟没有这种天性。 哪怕是跟对方要书本费，他都要做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每次要钱都跟在刀尖上滚过一圈似的。 可能是小时候经历的一切，让他没有安全感，没有把这里当成真正的家。 刚才卫小迟有那么一瞬是想跟卫东建说他在医院，但这种勇气也只维持了几秒，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勇气。 姜湛起身走来，要摁床头的呼叫铃。 卫小迟拦住了，“你干什么？” 姜湛眉宇透着烦躁，“你不是不舒服，叫医生过来。” 卫小迟瞬间被戳中软肋，张了张口干涩道：“没事了，只是难受一下，现在好多了。” 谁能想到，最关心他的人居然是姜湛这个认识时间不长的。 哎。 - 白天睡的太多，晚上卫小迟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病房九点多就熄了灯，黑暗中只有一簇暗淡的荧光，借着那点亮光，卫小迟看见窗边沙发上那道修长的阴影轮廓。 晚上姜湛并没有回去，居然留下来陪床。 输了三瓶液，卫小迟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大碍了，体温也不像之前那么高，甚至能下床走动。 所以对姜湛主动留下来的行为，卫小迟感动之余，更多是困惑。 之前他就纳闷姜湛对他的态度，现在就更加糊涂了。 对方到底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 姜湛身高腿长，病房的西式沙发对他来说有点憋屈。 他仰面躺着，腹部码着整齐漂亮的腹肌，双腿随意叠在一起，嚣张地横在扶手。 姜湛用手机查oga分化后的注意事项。 他正翻看着，无意瞥见搜索界面最下面有十条相关搜索，其中有一条是‘如何有效标记oga’。 姜湛的目光顿了顿，鬼使神差点开了。 他挨个点开看了看，翻到最下面的时候，十条相关搜索词跟刚才不一样了—— ‘oga发情期怎么度过’ “如何让oga快乐” ‘oga的生直腔到底在哪儿’ …… 姜湛的视线最后停在第二条，他心道，我也不是要哄谁，单纯就是睡不着随便看看。 抱着这个想法，他点开了。 姜湛以为‘如何让oga快乐’，这个快乐只是单纯字面上的意思，谁知道点开一看，都是不纯洁的内容。 连推送的话题都猥琐了起来，姜湛黑着脸退了出来。 姜湛关了手机扔到一边，烦躁地闭上眼睛。 躺了没几秒，alpha猛地睁开眼睛，瘫着脸捞过手机，解锁，点开刚才的界面，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李随林发来一条微信。 随风如林：在医院呢？ 姜湛不耐烦地戳着拼音26键回复：有屁直接放。 随风如林：我明天去医院探病，把地址发过去。 姜湛一口回绝：用不着。 李随林倒是不生气：你不想让我过去，有人想让，不信你等明天看。 姜湛懒得搭理他，连回都没回，直接退出微信。 - 隔天一早，在姜湛的监督下，卫小迟又灌了大半杯葡萄水。 今天卫小迟的精神好了不少，医生也说他的腺体发育情况很好，开了几样药给他。 听到自己没什么大碍，卫小迟松了口气，随后问道，“医生，下午我能出院吗？明天周一我还要上学。” “你这样上什么学？”姜湛板着脸不容置喙道：“再住两天。” “可周三就要摸底考试了。”卫小迟不想耽误学业，在心中学习跟赚钱同等重要。 姜湛一个利眸横了过来，“又不是高考，一个模拟考试而已。你把你们班主任电话给我，我给你请假。” 卫小迟跟这个学渣说不清楚，转头求助医生，“我能出院吗？” “你现在的情况基本稳定了，我的建议是留言再观察一天。”医生有些犯难，思虑片刻说，“这样吧，一会儿再做两个检查，如果没有问题，最好是明早出院。” 一听又要做检查，卫小迟萎了，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种私立医院环境舒心，服务态度好，同时费用也高到离谱，相同的检查要比公立医院贵很多。 姜湛瞪着卫小迟，“就非要明天上学，考这个试？” 卫小迟坐在病床，耷拉着脑袋没敢吭声，看着怂，其实很倔。 学是一定要上的，他不像姜湛家这么有钱，也不像李随礼那样家庭和睦，考上好大学是他唯一的出路。 姜湛看他这样就想发脾气，上前捏住卫小迟的脸，幽怨道：“怎么生个病，脾气都变大了。” “没，没有。”卫小迟嗫嚅着身体向后仰。 他背贴着床头，脸上遭着荼毒，缩着肩低声说，“能不能让李随林来医院一趟？” 姜湛动作一顿，满脸警惕，“要他来医院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收走我留更衣室的东西？如果他有时间，能不能把眼镜跟书包送过来？” 想起昨天李随林在微信的话，姜湛脸上写满了怀疑，像是个捉奸的丈夫上下审视着oga。 “等你上学再跟他要也行。”姜湛语气咄咄逼人，“为什么非要今天送？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聊微信了？” 卫小迟摇头否认，“我们没聊微信，我周六日的作业还没有写完，练习册在书包。” 闻言姜湛脸色缓和不少，撂下句‘我知道了’，起身离开了。 卫小迟揉了揉发酸的脸，觉得姜湛古里古怪的。 - 下午卫小迟躺床上，抱着手机刷题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湛哥，我来了。”韩子央大喇喇走进来。 见病房只有卫小迟一个人，韩子央朝洗手间看去，“湛哥呢，在里面？” “他有事出去了。”见韩子央手里拎着他的书包，卫小迟惊讶地问，“怎么是你送回来，班长呢？” “他在家呢，湛哥让我去他家把你的书包跟眼镜带过来。”说着韩子央将书包甩了过来。 卫小迟一人娇体弱的书呆子，不像alpha有那么强的运动神经，没接住书包，胸口被重重砸了一下，脸白了白，吃痛地嘶了一声。 韩子央吓一跳，“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平时里他跟那帮损友闹惯了，他们闹起来下手一向没轻重。 卫小迟揉了揉胸口，缓慢摇了摇头，“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今天一共更新了九千字，这可是大肥章，我不许你们说我言而无信（傲娇） 第29章 第 29 章 韩子央拽过一张凳子坐到卫小迟对面, 看着病床上的人，感叹人生的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昨天还好好一beta，今天再见就成了oga。 韩子央怎么想怎么觉得魔幻, 卫小迟居然分化成了o, 他浑身上下哪有o的气息？ 韩子央上下打量卫小迟, 目标从挑剔, 渐渐变成惊奇。 最后忍不住道：“欸, 这么仔细一看，你长的也还行。” 卫小迟打开书包拉链，从里面翻出眼镜盒，对于韩子央的‘夸奖’，没什么特别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抬。 从镜盒取出眼镜, 卫小迟先是宝宝贝贝地给镜片哈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用镜布擦。 这两个镜片可是要4888，幸亏没在更衣室摔坏。 韩子央被卫小迟土气的动作震惊到，刚他还觉得对方眉清目秀，现在一看，就是一个叉猹的闰土。 不，人家少年闰土起码机灵勇敢，比狗狗祟祟的卫小迟强太多了。 他怎么能是oga呢？ 韩子央再次用挑剔的目光审视卫小迟，想知道老天爷让他加入oga的原因，拉低平均颜值吗？ alpha跟oga在这个世界不算多数, 他们全校上千学生, ao人数只占12。 眼前的oga长相实在平平无奇，还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地垂在眉眼。 不过眼睫却很长, 尖端卷翘，下眼睑也绒了一排，衬得瞳色乌黑雪亮。 他的眼睑很薄，因为持续不断的发烧，晕了一层好看的薄红。 睑裂细长，内勾外翘，尾处有一条细细的褶皱，上挑时会开裂成两道。 韩子央震惊，卫小迟竟然长了一双丹凤眼！ 在韩子央印象这应该是风流多情，顾盼生辉的绝世大美人才有的眼型。 卫小迟眼睛形状很精致，是典型的丹凤眼，眼尾上翘的线条平缓婉约，看起来意外的温顺好脾气。 见韩子央老盯着他看，卫小迟不由抬起头，眼尾跟着向上延伸，还真有几分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的意味。 卧槽。 韩子央受到惊吓似的身体向后仰去，眼睛圆睁。 卫小迟不知道他要干嘛，纳闷地看着韩子央，还不忘擦镜片，他又哈了一口气。 “……” 韩子央萎了。 我他妈要再觉得他长的好看就直播吃翔。 韩子央狠狠地别开视线，一副不想搭理卫小迟的模样。 卫小迟向来不会没事找事，见韩子央不想理他，他也没再看对方。 擦好眼镜，戴上，低头开始写作业。 病房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中，韩子央不是个经得起无聊的人，椅子被他弄的吱呀作响，但病床上的oga却稳如泰山。 卫小迟盘着腿，将书包垫在练习册下面奋笔疾书，对于韩子央折腾椅子的行为，他不闻不问，也不敢闻问。 韩子央受不了这种沉默氛围，首先开腔，“喂。” 卫小迟笔尖一顿，看向韩子央，“嗯？” 韩子央看着卫小迟，对方也看着他，对视半天，韩子央愣是憋不出一句话。 他倒不是不想说点什么，只是跟卫小迟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他俩虽然认识时间不短了，卫小迟还天天给他们补课，但其实并没有多熟，补习空余他大多跟蒋锐他们打闹，很少找卫小迟。 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星期，湛哥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谁跟卫小迟说话，他就削谁。 韩子央不甘寂寞，又实在和卫小迟无话可说。 眼见卫小迟又要投身到知识海洋，韩子央急了，“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别写了？” 卫小迟一头雾水，“有事吗？” 韩子央想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话题，翘起二郎腿冲卫小迟挤眉弄眼。 “这下你高兴了吧？分化成oga后，离追上湛哥又进了一步。” 话是这么说，但韩子央隐约有个感觉，看湛哥这段时间的态度，即便卫小迟不分化，估计也不远了。 “……” 怎么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喜欢姜湛？ 卫小迟无力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他没有那方面感情。” 韩子央自然是不信，“装，继续装，你这点道行还想骗过我这双火眼金睛？” alpha摇着脚尖，满脸得意——要知道当初就是他最先看出卫小迟喜欢湛哥。 卫小迟哪里知道韩子央是万恶之源，就是因为韩子央的一通胡分析。 算了，卫小迟不再浪费口舌反驳，闷头继续做作业。 韩子央反而来劲了，贱兮兮凑过来，哥俩好似的搂住卫小迟的脖子。 “要不要哥哥给你支个招？” 卫小迟侧了侧身，拨开韩子央的手臂，长睫半敛，“不用。” “客气啥，肥水不流外人田。”韩子央托着下巴瞅卫小迟，“你长的……也就普普通通，但拾掇拾掇应该能看。” 卫小迟扒拉了两下弄皱的衣服，对韩子央那两句‘长的普普通通’，‘拾掇拾掇能看’的低评价，毫无反应。 “这样。”韩子央手指勾下卫小迟的眼镜，“你以后别戴眼镜。” 卫小迟不知道韩子央又要作什么妖，赶忙去够自己的眼镜，“还我。” 韩子央后退两步，避开卫小迟的手。 他低头研究了一下镜片厚度，然后问卫小迟，“你多少度？” 卫小迟眼看着自己刚擦干净的镜片，被韩子央印出几个指印，一脸愁苦，“别闹了，还给我。” 韩子央不大高兴，“问你多少度？” 卫小迟只好说，“五百。” 韩子央一听五百，戴上试了试，眼晕的厉害，他皱眉摘了下来。 “你这个度数可不低，这得做眼睛矫正手术吧？” 卫小迟昂起上半身，半跪在床边伸手去够韩子央，还没挨上对方，就被敏锐避开了。 韩子央拿着卫小迟的眼镜，自顾自地说，“十八周岁应该能做矫正手术了吧，正好你也住院，一块做得了。” “我不做。” 韩子央看了他一眼，“为啥？” 卫小迟够了几次都没够到，心气不顺，说话嗓音闷沉沉的，“没钱。” 韩子央嗤笑一声，挑眉道：“多大有点事，哥友情赞助你。” 卫小迟诧异抬头。 其实他让姜湛叫李随林过来，除了送眼镜跟书包，还想问问他姜湛的一些事。 李随林曾经说过，他跟姜湛从小就认识，从李随林母亲对姜湛的态度来看，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 在卫小迟眼里，姜湛对他好到离谱，所以他想问问李随林，姜湛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但韩子央听到他说没钱，毫不犹豫就说要赞助他，这让卫小迟有些迷惑。 或许对富二代来说，钱就是纸而已，可以随便给看顺眼的人花？ 如果他们都是这种想法的话，那就能解释姜湛的行为了。 卫小迟婉拒韩子央的好意，“不用了，谢谢。” 顿了一下，卫小迟抿唇道：“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韩子央单手搭在椅子靠背，抬了抬下巴，“什么问题？说。” 卫小迟咳了声，“你有没有觉得……他对我挺不错的？” 铁憨憨韩子央：“谁啊？” “……姜湛。” “那必然觉得！”韩子央回应激烈，他因为卫小迟都挨湛哥多少回打？ 那看来不是他的错觉，卫小迟困惑不解，“为什么？” oga脸上的迷惑看起来太真，韩子央脱口而出，“还能为什么，喜欢你呗。” 话音刚落，韩子央醒悟过来，发觉自己上当了。 艹，这小绿茶套他话，演技真尼玛好！ - 卫小迟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巨响，眼睛睁大到极限，愕然地愣在原地。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地问韩子央，“那他对你好……好不好？” 韩子央只是凭着对姜湛的了解，猜测姜湛喜欢卫小迟，要不是平时能护得跟个什么似的吗？ 但万一要不是，或者湛哥另有什么想法…… 这要是让对方知道他嘴快先秃噜出来，湛哥不得扒他一层皮？ 韩子央正在懊悔自己嘴贱，此刻他对卫小迟提了百分之二百的戒备。 闻言警惕看着好似人畜无害，老实巴交的oga，没好气道：“问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韩子央想到了什么，哼哼了两声，“湛哥当然对我不错，何止好，那是非常非常好，我们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所学校。” 韩子央是个话唠，本来只是想表明他在姜湛心里的重要性，说着说着真情流露了。 他发育晚，小学的时候个子矮，长的又胖，嘴巴还硬，所以经常挨揍，都是姜湛帮他揍回去。 比起李随林这个黑心笑面虎，韩子央有时候觉得姜湛才是他哥。 韩子央回忆着他跟姜湛过去的峥嵘岁月，任谁不得称赞一句绝世好兄弟？ “所以你别得意。”韩子央戳着卫小迟的眉心，“我告诉你，我跟湛哥之间，不是你能插足得了” 卫小迟被他戳的脑袋向后一点一点，他抬起手臂挡在脸上，嗫嚅着说，“我也没想插足。” 病房门被推开，姜湛一进来就见韩子央弯腰挨在床边，病床上的oga弓着身，将脸埋在臂区，受了欺负的样子。 姜湛幽邃的黑眸滚着暴戾，“你他妈干什么呢？” 韩子央吓得一哆嗦，触电似的抽回自己的手，迅速跟卫小迟拉开距离。 “没，没干什么？”韩子央弱小无助地贴着墙，求助似的看向卫小迟，“是吧，小四……小迟？” 看姜湛发火了，卫小迟也害怕，迟缓僵硬地点了点头，“嗯。” 姜湛上下扫了一眼卫小迟，转头看向韩子央，瞥见他手里的眼镜，登时怒了，“把眼镜还给他！” 韩子央不敢耽搁，赶忙乖乖双手将眼镜捧给卫小迟。 卫小迟拿过来戴上，老老实实坐在床上，规矩的像个犯错小学生。 姜湛问，“他欺负你了？” 卫小迟跟韩子央一块摇头。 看着他俩整齐划一的动作，姜湛脸色更不好，剐了一眼韩子央。 韩子央后脊发寒，讨好地笑了笑，“那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湛哥。” 说完脚底抹油遛了，只剩下卫小迟独自面对姜湛。 虽说知道姜湛……喜欢他，但卫小迟也不敢放肆，毕竟他对韩子央都不假辞色。 说实话，刚才韩子央用‘喜欢’这个词来形容姜湛对他的态度，卫小迟大脑完全是懵的。 有那么一刹那，他居然认为那种喜欢，是ao之间的喜欢。 但随即卫小迟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因为这怎么可能？ 他不反驳韩子央对他长相的负-面评价，是打从心底觉得这话没错。 从小到大没人夸过卫小迟的外貌，他自己也不太在乎，更没时间精力在乎。 他长相普通，性格普通，没个性，没特长，除了学习好，卫小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优点。 如果把韩子央形容的‘喜欢他’，变成姜湛‘看他顺眼’，那就正常了。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卫小迟发现姜湛的脾气坏真坏，但也没有传闻那么可怕，不讲理的时候常有，却也没动手打过他。 姜湛应该是属于那种嘴硬心软的人，而且还挺有正义感，会关注到弱势群体。 小时候韩子央是弱势群体，姜湛帮他打架，罩着他。 卫小迟也是弱势群体，所以获得了对方的关注跟照顾。 现在想想，姜湛对身边的人都挺好，知道李随林喜欢电子产品，每次他姐夫公司发布会，他都会送李随林。 - 见alpha面色阴沉，心情不虞的样子，要是平时卫小迟也就匿了，今天难得迎刃而上，虎嘴捋须。 卫小迟主动解释，“韩子央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这事是姜湛吩咐的，对方自然知道韩子央的来意，卫小迟典型就是没话找话。 技巧虽然不高超，但胜在有用，换来了alpha的回应。 姜湛眉心跳动，眼眸噙怒，“还东西，你们贴这么近？” 韩子央那句‘喜欢’到底给卫小迟造成了影响，他觉得姜湛这话说的实在是像吃醋。 放在以前姜湛这么问，卫小迟只当他脾气古怪，总会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发火。 卫小迟不自然地撇下眼，“没，没贴那么近，他戳我头，我挡着没让他戳。” 他低着头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自己嘴上说了什么。 姜湛上前，手掌拖住卫小迟的下巴，低头看见他眉心果然有快红。 于是乎alpha更火了，咬牙切齿，“那我刚才问你，他有没有欺负你，你说没有？” 卫小迟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眼神闪烁，“他那样……也不算欺负，没有恶意的。” 这话算是捅马蜂窝了，姜湛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肉眼可见更差了。 - 卫小迟腿上放了厚厚一摞教辅，乱七八糟什么复习教材都有，足有二三十本，分量不轻，沉甸甸躺在卫小迟膝盖。 他偷瞄了眼坐在沙发上的alpha。 对方长眉深目，五官俊美英挺，脸色却极臭，薄唇凌厉地抿着，察觉有人看他瞪了过来。 卫小迟吓得垂下头，飞快摆弄着练习册，假装自己有活儿干，刚才只是不经意看了眼他。 十分钟前，卫小迟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没想到姜湛没发火，丢给他一堆练习册，一人坐到沙发上，之后没再理卫小迟。 吃了午饭，姜湛说有事出去一趟，卫小迟还以为他要办什么事，谁知道回来带了这么多教辅。 历年高考真题卫小迟都刷了一遍，他也买了不少教辅，在这件事上卫小迟从来不省钱。 他这个人生活枯燥，没情趣，没爱好，也没朋友，虽然不至于把刷题当做娱乐项目，但学习绝对占他大多数时间。 姜湛买的教辅，有些卫小迟自己有，有些太基础，不适用他现在的学习进度。 不过有几本是卫小迟想买还没买，他挑了出来，放到自己的右手边。 给学渣四人组辅导了近一个月，卫小迟大致摸清了他们的优劣势，不自觉从这摞教辅挑了两套基础题给姜湛。 剩余十几本都是没用的。 卫小迟的视线再次瞄到沙发上，alpha正好也看过来，他的目光像是鲨鱼闻到血腥般，搞得卫小迟心脏险些停摆。 卫小迟硬着头皮打破诡异的沉默，“这些练习册是给我买的吧？” 姜湛不说话，傲气的不行。 卫小迟吞咽了一下，轻轻拍了拍那十几本教辅，“把这些退了吧，我都有。” “这两本。”卫小迟朝姜湛那边推了推，“应该适用你。” 一听卫小迟还给他留了两本，姜湛绷不住了，嘴角抽了抽。 百科上说oga分化期间激素分泌紊乱，很容易心情不好，要多照顾他们的情绪。 姜湛看卫小迟待在病房百无聊赖，又心心念念系着学习，所以给他买了几本学习资料打发时间。 好家伙，谁知道对方自己连这个都要跟他分享。 姜湛对学习一点兴趣都没有，一言难尽地看着卫小迟。 卫小迟脸上推起假笑，颤颤递去一支笔，主动向姜湛发起邀请，“要，要一块做题吗？” 末了还贴心补了一句，“不会的我教你。” 周三就要考试了，姜湛要是有一课不及格，剩下的篮球比赛就麻烦了。 换其他人让姜湛刷题，他早回对方一句‘滚’了。 - 卫小迟也觉得现在很梦幻，他跟姜湛面对面坐在病床上，中间支着吃饭用的小桌板，一人占一边在做题。 alpha面前摊着一本练习册，卫小迟在上面划了几道题，周三可能会考到。 题肯定不会一模一样，但根据卫小迟以往的考试经验，题型应该是差不离。 姜湛手肘支在小桌板，右手食指跟中指间夹着一支笔，正焦虑地来回转动。 卫小迟盯着那支笔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探起脑袋，“有什么不会的吗？” 姜湛面无表情戳了其中一道。 卫小迟拿过练习册看了一眼，然后将练习册横着摆在他跟姜湛面前，侧着身体耐心给姜湛讲解。 oga脑袋低垂，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后颈，因为离的近，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 姜湛慢慢凑过去，下巴不着痕迹地贴在卫小迟的左肩。 投在墙壁上的两道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对缠绵的恋人。 姜湛鼻尖耸动，忍不住蹭了一下卫小迟的衣领，眸底漾起一丝眷恋。 他好香。 - 卫小迟上午做的两项检查指标合格，周一他如愿去了学校。 分化后，卫小迟的感官比以前敏锐了很多，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其他alpha，或者oga的气息。 并不是信息素，单纯就是气息。 之前卫小迟分辨ao，都是看体型跟外貌，现在能靠直觉确定，这种感觉很新奇。 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也能感受到他的变化，卫小迟觉得应该是能的。 其他人他没注意，今天许扬往他这边看了好几次，估计是发现了，不过卫小迟没太在意。 发现就发现，他也没想着要隐瞒。 中午卫小迟跟着大部队去食堂，刚站到排队口，突然被人从后面拎住衣领。 卫小迟双肩下意识夹了夹，扭头就看见眉眼英俊的alpha。 姜湛蹙眉不悦道：“跑那么快干什么？” 卫小迟愣了愣，“我没跑啊。” 姜湛没说话，拽着卫小迟往食堂第三区走。 那边的食堂菜价贵，卫小迟从来不去那边打饭，此刻被姜湛逮小鸡崽似的往那边拎。 他挣扎了一下，最后乖乖跟在姜湛身后，“这顿我请你吃。” 卫小迟已经数不清自己欠姜湛多少钱，按一天两百的补习费，他可能得给姜湛补到大学毕业。 韩子央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请什么？有我的份吗？” 姜湛横了他一眼，韩子央顿时感觉自己下半身凉了，不再吱声。 第三区这边排队的人并不少，好在人手充足，打饭速度快，很快就轮到卫小迟。 卫小迟在姜湛前面，飞快点了一份米饭，一份素炒包菜。 食堂师父：“17。” 这边的菜比普通档口贵了一倍，卫小迟心在滴血，但还是很阔绰地说，“我跟后面一起，他打了，我们一块算。” 卫小迟站一边准备刷卡，姜湛点完却先他一步付了两个人的饭钱。 这个便宜卫小迟占的很不是滋味，小声说，“我说了要请你的。” 姜湛撂下一句‘下顿’，带着卫小迟去找空座。 看卫小迟盘子就一份素炒包菜，姜湛脸一黑，“你猫啊，吃这么点？” alpha是肉食动物，姜湛了三份都是肉——醋溜排骨、粉蒸肉，还有一份炖肉，不由分说往卫小迟盘子一样拨了一半。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饭菜，卫小迟呆了呆，“我吃不了这么多。” “那就尽量吃。” 韩子央端着盘子正要往这边坐，瞥见这一幕，心里酸了半截。 认识姜湛这么久，韩子央从未在他盘里成功扒拉出一块肉。 什么绝世好兄弟，友尽吧。 韩子央端着盘子愤然离开。 - 不仅是韩子央，李随林对姜湛也非常头疼。 今天一到下课，哪怕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这头护食的alpha就会溜溜达达到一班。 上午大课间也不知道他带卫小迟去哪儿了，除非必要，一向喜欢宅在教室的oga，踩着上课铃跑了回来。 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李随林在楼梯口堵住了找过来的姜湛。 李随林站他面前，姜湛往左，他往左，姜湛往右，他往右。 姜湛不悦，“你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李随林捏了捏眉心，“我说，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卫小迟刚分化，姜湛怕有人其他alpha惦记，对oga有占有欲很正常。 但姜湛的行为显然超出正常范畴了，如果卫小迟能变小，李随林估计姜湛会天天把人揣口袋。 姜湛懒得听他的大道理，不耐烦道：“走开。” “你以为我想管你？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李随林难得这么严肃。 “小迟分化那天，你闻了他不少信息素，这两天又一直待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下次易感期来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现在占有欲就这么强，等易感期来了，李随林都无法想象姜湛会对卫小迟做什么。 姜湛a值很高，本来就难自控，更别说他根本不想控制自己对卫小迟溢出屏的独占欲。 也就卫小迟迟钝，但凡机灵的oga，早连夜扛着火车跑了。 见来往的人都在看他们俩，李随林压低声音，嗓音更加低沉。 “为了他的安全，你现在最好跟他隔离，不要再摄入他的信息素。”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快要进入易感期了。 对了，以后每天晚上十点左右更新，如果有意外发生，我会请假的。 - 抽六十六个红包，六六大顺。 第30章 第 30 章 最近篮球队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珍爱生命, 远离卫小迟。 自从半个月前，辅导地点从李随林家改到学校，卫小迟每天放学都会边写作业, 边等姜湛他们集训结束。 篮球队其他队员渐渐眼熟了这位低调的学霸, 那个时候他们就隐约觉得姜湛对这个小beta态度不一样。 现在石锤了！ 只要是个人, 且眼睛不瞎, 都能看出姜湛明晃晃的单箭头。 当然也有个别人滤镜三米厚, 执着的认为是绿茶beta勾引在前，后来他湛哥才逐渐沦陷，变成了爱情的走狗。 这两天，只要姜湛待在卫小迟身边，周围的气场都会黏黏糊糊，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偏偏两个当事人还毫无察觉, 尤其是姜湛，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在oga面前还总喜欢摆谱。 他就像一只品种高贵的猫，到了特殊时期很想别人给他撸毛，但高傲的不肯说，等着人家主动给他撸。 结果对方根本没接收到信号，他又拉不下脸，但又不得不拉下脸，只能昂着下巴蹭过去。 自负又憋屈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 - 训练结束时已经七点十分, 夕阳抛下大片霞光, 染红了篮球场。 oga趴在灯柱下写作业，头顶晕出一圈漂亮的光旋，侧脸轮廓流畅柔和。 眉眼倨傲的alpha挤在他旁边, 修长的双腿盘一起，身体一点点倾下去，挨到了oga的肩膀。 卫小迟忽然感觉耳侧痒了痒，抬头看了一眼姜湛。 alpha神情冷漠，目光笔直朝前，薄唇微抿，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卫小迟纳罕地抓了抓痒的地方，没太在意，低头继续写作业。 很快那种感觉又来了，耳边一痒，仿佛有热气吹来。 卫小迟笔尖微顿，停了一会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只好继续。 alpha的余光范围极广，见卫小迟将注意力放学习上，飞快在他发旋闻了一下。 - 姜湛每隔一会儿就会凑过去嗅卫小迟，尔后若无其事坐好，目视前方，一脸无欲无求。 李随林不忍直视，修长的指尖摁上眉心，头疼。 昨天他找姜湛谈了谈，但没谈妥，对方固执己见，觉得自己能控制好，还让他少管闲事。 李随林太了解姜湛，他从小就这个德行，臭屁的不得了，只要他喜欢的，他就觉得对方也一定喜欢他。 所以在姜湛眼里，卫小迟现在肯定是喜欢他喜欢的不行不行。 - 训练结束后，按照篮球队规定一年级入社新生留下来打扫卫生，将所有篮球收起来，清理篮球场上的垃圾。 有个一年级的新队员不开眼，要去那对腻在一起的ao附近打扫卫生。 几个深知姜湛脾气的老队员眼皮抽了抽，其中两个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朝那名作死的新队友走去。 他俩迎面走来，跟新队友擦肩而过的时候，利索地架起对方的胳膊，拖着他走了。 新人双脚乱蹬，扑着胳膊惊恐问，“放，放开我。” “别过去，为你好。” “信我们，哎，都是血跟泪的教训啊。” 新人满头问号被架走了。 他们再惨，也惨不过学渣四人组的另外三个。 姜湛跟卫小迟的奸情藏着掖着的时候，大家日子还算好过，只要不主动招惹卫小迟，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这两天姜湛不知道发什么疯，那真是把alpha变态的独占欲展现的淋漓尽致。 别说跟卫小迟打闹挨削，现在就是叫他一声‘小迟’都得遭殃，只能叫卫小迟。 但谁他娘知道，叫名字都有不少讲究。 ‘卫小迟’这三个字，叫的时候一定要语气和缓，不能太过亲昵，但也不能太过冷漠。 前者alpha会吃醋，后者会被alpha认为他们欺负卫小迟。 蒋锐觉得姜湛是疯了，韩子央则认为卫小迟给湛哥下了什么蛊。 老实人赵子峰表示能理解，“他补课风格要比随林温和很多很多，尤其刚开始给咱们补习的时候，我们确实有点看人下菜碟。” 上课纪律同去年李随林辅导他们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 其实说白一点就是看人家好欺负，要不然李随林在旁边监督时，韩子央跟蒋锐为什么不敢打闹？ 后来小考成绩太差，被李随林呲了一顿，大家才老实了。 赵子峰又说，“之后你们打着给人家锻炼身体的名义，把人挂到篮球框上。” 当然这件事他也得自我检讨，因为他没阻拦，后来还是姜湛来了，把人弄了下来。 主意是韩子央出的，他狡辩道：“那怎么能算欺负呢？同学之间的正常打闹而已，跟你们闹的时候，我可比这个损多了。” 蒋锐帮腔：“这事我觉得没必要上纲上线。” 赵子峰实在，想什么说什么，“你们觉得不是欺负，但他当时挺害怕的，而且以前会不会有人这么恐吓过他？” 韩子央、蒋锐顿时没音儿了。 仔细想想，他们好像确实会因为卫小迟太过好脾气，故意逗弄他，看他惊慌失措。 蒋锐检讨一番，然后把矛头对准韩子央，“尤其是你，一肚子馊主意不说，还给人起外号，小四眼儿。” 赵子峰也是一脸不赞同地看向韩子央。 韩子央真就卧里个大艹了，“都用阶级敌人的眼神看我干啥？” 赵子峰在关键时刻主持大局，“外号以后绝不能再乱起，至于名字，我觉得……我把握不好尺度，不如再想个称呼吧。” 三个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叫卫小迟卫老师，尊重又有距离感。 韩子央仰天大笑，“这个绝了，现在严禁师生恋，谁会想到师生恋呢，谁会？” 他声音太大招来了姜湛的目光。 蒋锐赶紧捂住韩子央的嘴，瞪了他一眼，“闭嘴吧祖宗。” 韩子央神色讪讪，在唇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再乱逼逼。 - 周三模拟考试，为了防作弊，班主任让座位靠左的人考试当天带上小板凳，坐在教室过道。 上次考试的时候，卫小迟拿着小板凳，卷子垫在座椅上考的，这次轮到张明阳了。 上午考了两科，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下课铃一打，一班门口准时出现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眉目英俊的alpha招手叫出卫小迟，带着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卫小迟又是踩着上课铃跑回来的，李随林眼尖地看见他用手背擦嘴的动作，眉梢不动声色挑了挑。 考完试姜湛来接人去食堂吃饭，李随林意味不明地啧了声。 五月初学校改了时间，中午休息两个小时，姜湛胃娇贵，以往夏季他都会回家吃，冬季在食堂凑合。 现在虽然该挑剔还是挑剔饭菜不好，但也没见他回家吃。 啧。 李随林起身，徐缓走出教室，一路打着招呼去了食堂。 因为每天抽查各年级早读，认识李随林的人很多，包括食堂工作人员。 排队到打饭档口，一看是李随林，对方的手痛快抖了抖，菜的分量要比其他人多不少。 李随林道了一声谢，离开档口，立在不碍事的地方扫了一眼，很快锁定显眼的alpha。 他笑了笑，迈着长腿走过去，“我能坐这儿吗？” 姜湛面色不虞瞥了他一眼，“不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小迟总感觉最近姜湛对李随林态度很差，可以说是不假辞色。 “好，那我坐小迟旁边。”李随林施施然挨着卫小迟坐下。 敏锐的感觉到气氛微妙起来，卫小迟一小虾米不敢说什么，闷头老实吃饭。 见卫小迟餐盘的菜跟姜湛几乎一样，李随林了然地笑笑。 其实他中午很少跟姜湛坐一块，大多时候都是和一班的同学吃饭，顺便解决班内矛盾。 李随林吃相优雅，闲聊似的问，“考得怎么样？” 卫小迟一直闷头干饭，听见这一问，姜湛又没有回答的意思，忍不住搭了一腔，“还行。” “题难不难？” 卫小迟略微思考，实话实说道：“最后一题数学挺难的，不确定做的对不对。” 李随林眸中簇着笑，“回教室我跟你对对答案？” 卫小迟高兴地点点头。 姜湛筷子啪地往餐盘上一拍，“还吃不吃饭？” 卫小迟的雷达精准感受到alpha的不悦，迅速把脑袋低了下来。 李随林不再说话优雅进食，良久他突然问，“你们在一起了？” 卫小迟咬着一块排骨，闻言呆滞抬头，“啊？” 李随林笑意宛然地看着卫小迟，“我看你们最近经常在一起，谈恋爱了？” 姜湛扬了扬眉，哼出一句，“用不着你管。” 那口气透着得意，李随林了解他，如果姜湛后面长尾巴的话，估计当场就摇起来了。 卫小迟嘴里的排骨险些给惊掉，他第一个念头是，李随林要抓早恋。 第二个念头是，就连李随林都认为他喜欢姜湛，这事算洗不清了！ 卫小迟忙解释，“医生说我激素会紊乱一段时间，有时候信息素可能……” 姜湛一个眼刀横了过来，“赶紧吃。” 卫小迟噤声，默默扒饭。 激素紊乱的时候，信息素可能会不受控制，飘出一点味道，但不会影响任何alpha。 oga在分化或者发情期的时候，信息素包含浓郁的性素，从而导致alpha跟着发情。 卫小迟已经完成了分化，就算不能隐蔽自己的信息素也没事，因为里面没有高浓度性素。 姜湛的观点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一下课卫小迟就会跟其他人隔离。 结果被李随林误以为他和姜湛有早恋迹象。 在姜湛的监督下，卫小迟快速解决了午饭，他们先李随林一步离开了食堂。 看李随林的态度，他和姜湛之间不像闹了什么大矛盾，没等人家就离桌不太好。 要是在老家这样，卫小迟一定会挨骂。 心里虽然这么想，卫小迟却不会说出来，他有预感他要是说了，姜湛肯定会生气。 alpha肩宽腿又长，加之心情不好，迈着大步走在前面。 卫小迟是个不紧不慢的性格，走路吃饭都慢悠悠，像个退休老人，不得已加快速度追在姜湛后面。 他好像没必要紧随其后，卫小迟反应过来时，已经跟着姜湛到了实验楼的顶层。 这是他们俩大课间经常来的地方，目的是为了跟alpha隔离，其他课间只有十分钟，姜湛一般会带他到操练溜达一圈。 实验楼有五层，一口气走上来卫小迟喘了几口粗气，胸口起起伏伏。 反观身体健壮的alpha，嘛事没有，面色正常，呼吸平稳。 姜湛心情不佳，眉眼微垂，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走到阴凉，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来。 卫小迟站原地踌躇不前，不明白alpha这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 姜湛脾气直来直往，遇到不爽的事从来不忍，谁让他心情差，他就让对方心情更差。 这次有脾气没发，只是闷在脸上，卫小迟拿捏不住他的情绪，犹豫着走上前。 坐到姜湛旁边，卫小迟偷摸瞥了眼姜湛，慢慢坐直身体，并拢双膝。 姜湛双眼一闭，熟练地躺到了卫小迟膝上，手背搭在眼皮，像是要睡一觉。 卫小迟看他这样，捏紧手里的书，不知道还要不要给他念。 书是姜湛拿过来的，某个网站写的玄幻小说，虽然不是正经的课外书，但写的还挺好看。 卫小迟没看过网络小说，前天第一次来这里，姜湛把书往他手里一塞，逍遥地枕在他的膝盖，让他读里面的内容。 姜湛不是每次带书，昨天就没拿，今天去食堂打饭他特意拿过来，应该是想午休卫小迟继续给他念。 见姜湛没有开口的意思，卫小迟没打扰他，轻轻翻到书签页看了起来。 写的真挺好看，只是很多设定卫小迟不太懂，因为他不是从头看的，之前姜湛看过一部分，让他从中间读。 卫小迟没看过这类小说，不懂修为上的设定，但不影响观感，剧情还是能看明白。 卫小迟看的津津有味，没发现膝上的alpha已经睁开了眼睛。 姜湛仰面凝视着卫小迟。 oga神情放松，甚至可以说是怡然自得，像个物质匮乏的穷小孩，从垃圾桶里翻出一样玩具，能够满足他的精神需求。 纤长的睫毛半敛在眼睑，投下一片好看的剪影，眼眸形状精致，眼尾有一道浅浅的褶皱。 不知道看到什么地方，卫小迟突然很轻很浅地笑了一下，眼尾那道褶皱尖尖翘翘，像弯月的勾，柳叶的尖，桃花的蕊。 姜湛心里仿佛爬过上万只虫蚁，痒痒的，麻麻的，但更多的是一股焦躁直冲大脑。 他猛地打掉卫小迟手里的书，抓着oga的衣领拽下，急迫地仰起上半身。 两个人几乎贴到一起。 卫小迟瞪大眼睛，姜湛鼻息间的热气打在他侧颈，他忍不住蜷了一下。 姜湛抱着卫小迟，在他脖颈嗅了嗅，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满脸暴躁。 “你身上怎么还有信息素的味道！” 卫小迟给他吼的一愣，对方贴得更近了，在他脖颈嗅来嗅去，嘴上说着‘难闻’，‘烦死了’这些嫌弃的词汇。 发完脾气，alpha又进入了另一个极端状态，比卫小迟还沉默，窝回到膝盖上，谁都不搭理。 卫小迟眼睫缓慢扇动了两下，抿了抿唇没说话。 - 午休结束，卫小迟回到教室。 李随林正在动员大家周六日来笑参加植树活动，虽然植树节过去了，但校领导觉得住宿楼前后排空荡荡的，想种几棵树。 这本来是学生会的事，但人手不够，只好李随林靠着平时积攒的威信来班里忽悠。 卫小迟一回来坐到自己的位置，将脸趴到了臂区。 看到他无精打采的样子，李随林颇为意外。 “班长，你周六日也来吗？” 李随林回神微微一笑，谦谦君子般，“会。” “那我参加。” “我也参加。” “还有我我我。” 一听李随林在大家踊跃报名。 - 下午也是两科，时间压的很紧，一天把所有科目考完了。 考完之后不管姜湛他们成绩如何，卫小迟补课老师的身份告一段落。 放了学卫小迟直接回家，现在不用给学渣四人组补习，他也没必要待在学校。 卫小迟难得回来这么早，到家时方媛都有些惊讶，甚至是尴尬。 双胞胎爱吃意面，方媛今晚煮的意面，一人一份多的没有，她不知道卫小迟今天回家吃饭，卫小迟忘告诉她了。 方媛起身要给他做饭，卫小迟忙说，“方姨你吃吧，我自己做，不然面该坨了。” 众所周知意大利面硬，不轻易坨。 意面是从超市方媛超市买的，就买了三份，卫小迟给自己下了碗西红柿鸡蛋面。 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方媛没话找话跟卫小迟闲聊了几句，说卫东建今天下午刚卸货，又接到电话走了，这次不知道几天才回来。 卫小迟心不在焉的‘噢噢啊啊’回应着，关火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在铁锅边沿烫了一下。 没起泡，只是红了一块，卫小迟没管它。 - 吃完刷了锅碗，卫小迟开始收拾厨房，他不在家吃饭这几天，厨房脏了不少。 方媛下班回来要看着双胞胎写作业，饭后都是卫小迟收拾。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卫小迟天天回家吃饭，也就是多添口汤，多炒几根菜叶的事，有他在还是个帮手。 回到房间，卫小迟习惯性打开书包，拉开拉链才想起今天没留作业。 他从里面拿出手机，点开一看，二十多通未接，三十多条微信消息。 无一例外都是姜湛。 卫小迟手机设置着静音，又在书包放着，客厅里双胞胎吵吵闹闹，他根本没听见。 看见这么多未接来电跟消息，卫小迟感觉自己捅了马蜂窝，他没敢回电话，先看了看微信。 “怎么不接电话？” “接电话。” “接电话。” “他妈的，接电话。” 一条比一条暴躁，隔着屏幕卫小迟都能感受到姜湛的怒火。 手机突然一震，姜湛又打来一通电话。 卫小迟心脏砰砰乱跳，手忙脚乱接通了，“对不起，我刚才没听见。” 姜湛没理卫小迟这句解释，怒不可遏，“你在哪儿呢？” “在，在家。” “出来。” “啊？” “我在你们小区门口，给你一分钟时间。”姜湛挂了。 姜湛不会追过来要打他吧，时间不容卫小迟多想，连鞋都没来得及换，抓起钥匙飞奔出去。 上次还给他两分钟，这次只有一分钟。 卫小迟拿出逃命的架势，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感觉肺都不是肺了，是个膨胀的气球，一戳就爆。 姜湛果然站在门口，旁边还停了一辆出租车，一见卫小迟上前质问，“干什么不接电话？” 卫小迟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落，“放书包，静音，没听见，对不起。” 姜湛能原谅就不是他了，听到卫小迟这话火气更旺，把卫小迟骂了个狗血喷头。 “就你事多，不是手机卡，就是听不见。” “我打了二十多通电话，聋了？一个没听见？” “今天着什么急回家？回去也不说一声，老子他妈在学校找了你大半天。” 卫小迟听到这儿，小声提醒，“考完试了，以后不用再补习。” 姜湛像是被噎了一下，喉头滑了滑，狠狠瞪着卫小迟，像要从他身上剐一层皮肉。 卫小迟头皮发麻，耷拉着脑袋默不做声。 正在这时姜湛手机响了，篮球队那边催他回去，说教练发火了。 姜湛说了句‘知道’就挂断电话，继续瞪眼前的oga “你给我等着。” 最后姜湛只撂下这句坐出租走了。 alpha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卫小迟懵在原处，不知道姜湛到底来干什么。 不得不说他这个不肯吃亏的性格，真是有仇必报，有火，哪怕打出租车过来也要发一通再回去。 因为姜湛临走那句威胁，卫小迟忐忑一个晚上，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等着他。 - 第二天卫小迟唉声叹气去了学校，希望姜湛能忘记昨晚的事。 第一节下课铃声一响，老师说了句‘今天就到这里吧’，话音未落，二排站起一人，尿急似的狂奔而出。 数学老师：？？？ 如果是其他同学，数学老师可能还会多想，一看是卫小迟。 嗯，应该就是尿急吧，年轻人膀胱是薛定律的膀胱。 第一节课间被卫小迟成功躲过去，第二节alpha在下课铃响起那瞬堵到了门口。 英语老师路过门口，在高大英俊的alpha身上打量一眼，抱着书才走了。 姜湛旁若无人走进来，姿势优雅地逮住一小o离开教室，押到了实验楼的楼顶。 卫小迟就像个被磨掉棱角的叛军之将，人还没动手收拾他，他胆子先给吓破了。 姜湛面容冷漠，双臂环抱，气势十足，“是谁缠着我说，以后要多给我补习半个小时的课？” 卫小迟不设防他提这茬事，微微一怔，“我。” 姜湛冷漠面具骤然卸下，眸底狂风大作，“那你放学回家该不该跟我说一声？” “……” “说话！” “应，应该。” 姜湛戳着卫小迟的脸，“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再打这么多电话你不接，你就给我试试。” 卫小迟忙点头。 姜湛敛走面上的暴怒，川剧变脸似的恢复之前的高贵冷艳，凉凉道：“今早第一节课躲我呢？” “没有。”卫小迟手指不安地搓搓衣角，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怕你生气。” 说完他又飞快认了一遍错，“我昨天错了，以后不敢了。” 姜湛似乎很吃这招，“知道错就好。” 见这事总算挺过去了，卫小迟松了一口气。 - 姜湛将卫小迟昨天看的书塞给他，挑了挑眉，意味明显。 卫小迟知道他什么意思，乖乖坐到昨天的位置，让出自己的膝盖给姜湛当枕头。 等alpha躺下之后，卫小迟摊开书给他读之前的内容。 姜湛突然说，“我昨天看了几张，你往后翻五张。” 卫小迟听话的往后翻了五页，差不多正是他昨天看到的地方。 看着卫小迟张张合合的唇，颜色极其浅淡，像两瓣柔软的樱花，姜湛那股躁动又冒了出来。 这两天他总是这样，只要挨近卫小迟情绪就忽高忽低，心跳也忽快忽慢。 而且看卫小迟越来越顺眼，以前就顺眼，如今对方更是长到他心坎似的。 卫小迟刚读了两页，手里的书又被姜湛打掉了，紧接着他的衣领被人猛地一抓，姜湛的鼻子凑过来。 听alpha抱怨自己身上难闻，卫小迟身体一僵，没说什么。 他不回应，对方反而变本加厉了，用一种很嫌弃的口吻叨叨了好几句‘难闻’。 卫小迟一直很倒霉，无论抽奖什么一次都没中过，从小到大还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糟心事。 没想到分化成oga都是如此，他性别分化单子上说，他的信息素是缬草。 卫小迟对自己的信息素不敏感，不知道缬草是什么味道，上网查了查才知道气味很冲，很难闻。 但姜湛闻到他的信息素，在医院那两天对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卫小迟还以为此缬草非彼缬草。 现在听着对方一口一个难闻，卫小迟耳根火辣辣的，就像当初方治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装模作样闻了他一下，说他一身垃圾味，垃圾就应该配垃圾桶。 当年他觉得方治信是在欺负他，现在可好，对方从欺负变成未卜先知。 卫小迟面色发白，双手发抖，一把推开姜湛。 alpha不设防差点滚到地上，好在身手敏捷，在落地那瞬保持住平衡。 姜湛震惊于卫小迟推开他的举动，既不可置信，又非常生气，还夹杂着委屈，“你推我？” 卫小迟垂着头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姜湛没听清，“你说什么？大点声。” “难闻，也不是给你闻的。”卫小迟指甲抠在昨天晚上被贴锅烫伤那块，声音低不可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总会有人喜欢的。” 他安慰自己。 总会有人喜欢他的。 初中三年他经常被方治信骂是垃圾，其实早就麻木了，不知道为什么从姜湛口中再次听见，他觉得很刺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狗子真捅马蜂窝了，下章小小追妻。 -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31章 第 31 章 听清卫小迟的话, alpha漆黑瞳仁剧烈收缩，雕塑一样僵在原地。 卫小迟不想理他，闷头就走。 姜湛一脸空白, 但身体反应极快, 一把抓住卫小迟的手腕。 他望着明显生气的oga, 喉头滚动, 胸口起伏不定, 急躁而慌乱。 刚才有那么一瞬，卫小迟很想把钱都还给姜湛——你觉得我的信息素难闻，我还不想你闻。 但卫小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穷人没骨气自尊可言。 就算他把自己的存款掏空全给姜湛，也不及对方为他花的零头，这根本就是无用功。 而且那笔钱不能动, 那是卫小迟为自己存的大学学费，每一分都是他辛苦攒下来的。 其实想想姜湛没说错，缬草的味道确实不好闻，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跟方治信那种恶意的作弄有很大区别。 卫小迟拨开姜湛的手，撇下视线不看他，“你这两天别找我了……等激素稳定我再给你补课。” 卫小迟不是个招人嫌的人，察觉到别人不喜欢他，他会立刻躲那人远远的，绝对不会没眼色地凑上去惹人厌烦。 欠姜湛的债还是要还, 但只能以劳务的方式, 要钱他是没有的。 - 大课间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卫小迟回到教室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 后排学生聚一堆打游戏，前排的两两结伴说小话, 门口还站着几个过来借东西的外班学生。 卫小迟从他们身边绕过，朝自己座位走去，在过道上被人撞了一下肩。 抬头一看是许扬，卫小迟赶紧给他让开路，低声说，“对不起。” 许扬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却没说什么，跟卫小迟擦肩而过，走出了教室。 等许扬离开了，卫小迟默默坐回自己的位子，从书包翻出手机，在网上又搜了搜缬草的相关知识。 上次他看的不仔细，一目十行扫了几眼，这回逐字细读。 缬草的花倒是挺素雅好看，有点像绣球，一簇簇，呈伞房状。 但根茎的气味非常难闻，有股很冲的霉味。 卫小迟抬腕，低头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到，ao对自己的气息不敏感，再难闻他们也不觉得。 卫小迟叹了口气放下手。 缬草是草本植物，有舒缓跟促进睡眠的效果，百科还说猫跟狗都很喜欢闻缬草的味道。 难怪他从小就这么招猫狗的喜欢，原来是因为信息素包含它们喜欢的气味。 缬草花倒是挺香的，但看见姜湛那个反应，他身上的气味应该是缬草根茎。 卫小迟收回手机趴到课桌。 其他oga大多香馨怡人，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倒霉，分化成oga还能摊上这样气味的信息素。 卫小迟将脸埋在臂区里——还不如不分化，多了笔花销不说，还遭alpha嫌弃。 - 姜湛第二节课间出去就没再回来，直到上课铃响了都没见他人影。 第三节是闫欣的课，她是七班的班主任，一进教室就见韩子央旁边空了一人。 闫欣走到讲台，精致英气的眉往上一跳，“韩子央。” 韩子央点卯似的立刻站起来，“在。” “你湛哥呢？” 韩子央义正言辞，“什么湛哥，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学生，不搞拉帮结派那套。” 闫欣把英语书往桌子上一拍，“少给我油腔滑调，姜湛呢？” 韩子央心道找他小o去了，嘴上却是另套说辞，“他去医务室了，腺体有点不舒服。” 闫欣常年跟这帮子猴崽子斗智斗勇，自然是不信的，“你给他打个电话。” 韩子央装模作样‘诶’了一声，“老师您这就为难我了，我一个三好学生，来学校是为了读书学习，怎么会带手机？” “你少给贫，是你打，还是我给校医打？如果我打了，人没在医护室，周五你去体馆打篮球这事，我可要好好斟酌斟酌。” 蛇打七寸，韩子央一下子被捏住命门，赶紧弯腰扒拉自己的桌兜。 韩子央桌兜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充电宝、零食、漫画书、平板、两双新袜子、耳塞、蓝牙耳机、游戏机。 从这堆东西，韩子央终于翻出四部手机——一个接打电话，一个专门玩游戏，还有俩是跟人玩联机游戏，怕队友手机太差，拉他后腿，专门给队友准备的。 就一个字壕。 诶，就是玩儿，就是造。 韩子央拿出那部接打电话的手机，给姜湛拨了一通。 两秒后，韩子央旁边的桌兜响起嗡嗡的振动。 韩子央从姜湛桌兜掏出手机，“老师，他没拿手机。” “那算了。”闫欣伸出葱段似的食指，虚空指了指讲台，“把你跟他的手机拿过来。” 韩子央喉头一哽，后悔的恨不得就地超生。 艹，扣他手机他不怕，问题是把姜湛手机也给搭上了，万一耽误他跟他小o卿卿我我，韩子央怀疑自己会被剁。 他不情不愿一步步朝讲台蹭过去，心里祈祷姜湛赶紧回来。 “你裹小脚了？”闫欣眉峰往上一推，气势凌人，“快点！” 闫欣人送外号‘泰迪小alpha’，虽然身量跟其他女alpha比低了许多，但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不然七班这个混混班也不会交她手里管，还给管的服服帖帖。 韩子央三步并两步，忙不迭交了手机。 闫欣又说，“把你书兜里的手机都拿过来。” “没了，我就带一部。”韩子央一脸纯良。 闫欣老神在在瞥了他一眼，像看孙猴子跳腾翻五指山的佛祖，透着股十拿九稳的劲儿。 韩子央在心里骂了一句，艹，七班出叛徒了，肯定有人打他小报告了。 即便不情愿，韩子央还是将所有手机一块上交。 姜湛整节课都没来，一下课，韩子央下楼去一班找卫小迟，想问问姜湛在哪儿。 韩子央立在一班教室门口，脑袋往里一探，从热闹的气氛中一眼认出二排孤苦无依，像株沙漠仙人掌的oga 别人说说笑笑，卫小迟趴书桌发呆。 他那同桌更奇葩，面前摊着本数学练习册，搁那儿刷题。 二中校风开明活泼，一贯奉行该玩玩该学学，课外活动花样繁多，丰富的不得了。 韩子央震惊于卫小迟的人缘，真就这么差，一个陪说话的都没有？ 李随林发现韩子央，走过去问他，“你来干什么？” 韩子央收回目光，“我来找湛哥。” “他不在。” “那他在哪儿？” 两个人齐齐看向卫小迟。 卫小迟感受到两道火热的视线，埋下头，身子往回缩了缩。 他以为姜湛把他信息素是缬草的事，告诉了李随林跟韩子央，把脸深深埋进胸口。 卫小迟社恐，跟不太熟的人在一起会放不开，尤其是害怕被很多人注视，这会让他神经紧绷，觉得自己身上肯定是有什么着笑的东西。 李随林、韩子央不算是不熟悉的人，放平时他俩看他，卫小迟不会觉得不自在。 见卫小迟看了他们一眼，低下脑袋不理人，韩子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咋连个招呼都不打？叫他出来问问。” 李随林没韩子央这么没脑子，一眼瞧出了问题，淡淡道：“别叫了，他应该不知道。” “那谁知道？”韩子央急了。 湛哥总不会平白无故失踪吧，没听说最近冒出专门抓恋爱走狗的组织啊？ 李随林突然说，“我知道。” 韩子央纳闷地看向他，“你知道？” 李随林嘴唇微弯，“大概知道。” - 韩子央跟着李随林爬上实验楼顶，心中充满了疑惑。 “湛哥真在这儿，你怎么知道的？”韩子央抹了把额上的热汗。 天越来越热，alpha火气大，稍微一动就开始淌汗。 “看见的。”李随林没细说。 推开实验楼顶的铁门，韩子央看见地上倒着几个蓝色的塑料大桶。 这桶也不知道干什么用，原本好好的立在角落，现在滚在地上，被谁摧残了似的。 风被骄阳烤的热辣辣，吹来时闷人一脸汗，角落的阴影里坐着一人。 韩子央眼睛尖，认出那是姜湛，刚要走过去察觉到不对劲，双腿钉在原地，半晌才骂出一句脏话。 一股暴戾的威压从三米远的地方迅速蔓延，仿若燎原之火，顶的韩子央头晕脑胀，腺体针扎一般。 姜湛信息素紊乱了。 他坐在天台边的墙角，眉眼融在碎发的阴影，长腿支起，手腕搭在膝盖上，身形轮廓如雕塑般冷峻。 韩子央不淡定了，大骂自己的乌鸦嘴。 李随林并没有靠近，拿出手机在拨打急救电话之前先问姜湛，“能控制吗？” 姜湛垂着眸，面容模糊，并没有回应。 李随林眉弓微拧，加重语气，“姜湛。” alpha这才有所动作，稍稍抬头，露出一双漆黑幽邃的眼眸，深处翻滚着暴戾。 李随林不再犹豫，拨打了急救电话，简明扼要说明这边的情况。 “我一个alpha同学信息素爆发了。” “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目前在楼顶自我隔离。” “a市第二高中。” “他a值很高。” - 卫小迟在上第四课数学课的时候，听见校内有救护车的声音。 靠窗的同学好奇地探头看去。 数学老师年轻的时候大概练过，一手拿着教案，另只手撅了根粉笔，朝那几个探头的学生挨个掷去。 弹无虚发，一掷一个准。 大家也不敢再张望，老老实实听课，其实心里都有些担心。 救护车进校多半是有alpha失控，或者突然发情，这节课李随林没上，大家都怀疑是他出事了。 卫小迟也有点怀疑，虽然李随林因为学生会的事很忙，但很少会错过上课，该不会真失控了吧？ 刚才见他还好好的，怎么会呢？ 下了课，见大家都给李随林打电话问平安，卫小迟摸了摸手机，又放回了书包，起身去食堂打饭。 李随林当过他的老板，还给了他不少劳务报酬，从情理出发他应该问候一下。 但问候的人太多了，卫小迟觉得自己没多重要，属于问不问都行那挂。 而且如果对方真出事了，午休回来大家肯定讨论，到时候他就知道具体情况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班长。 八卦是人类的本质，食堂吃饭的人都在谈救护车事件。 卫小迟端着餐盘没找到空桌，只好找了个六人座拼桌。 这桌只坐了三个人，卫小迟坐在最边缘的角落。 三人抬头朝他这儿瞄了眼，尔后又聚在一起继续谈论刚才的话题。 “不是oga发情，是一个alpha失控了。” “我听说是高二一班的李随林，就是学生会气质最好那个，今早他还来我们班查早读。” “不是他，我听说是咱校最出名那个。” “谁，姜湛吗？” 卫小迟差点给米饭呛到，重咳了两声，引起隔壁三人再次注视。 卫小迟忙侧过身体，用手掌捂住唇，压抑着咳声。 隔壁那桌也在讨论到底是谁被救护车接走了，前面那桌，后面那桌都在讨论。 卫小迟一会儿听见姜湛的名字，一会儿又听他们说李随林，后面还冒出几个不认识的人名。 卫小迟干嚼着米饭，听身后一个人说救护车停到实验楼门口，动作不由一顿。 该不会真是姜湛吧？ 被他信息素熏的失控了？ - 姜湛斜坐在病床上，耳边放着一部手机，正在跟人讲电话。 长腿不安分地垂在床边缘，裤腿露出一截骨骼分明的踝骨，腰腹舒展出紧实流畅的线条。 “我知道了。” “……没闯祸。” “知道，挂了吧。” 见姜湛切断了跟他姐姐的电话，李随林上前拿回自己的手机。 易感期前的alpha很容易情绪化，稍有不慎就会像姜湛今天这样信息素暴-乱。 好在今天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姜湛理智尚存，不会随便攻击别人，打了一针药a值就稳定下来了。 李随林坐到一旁的沙发，长腿交叠在一起，摆出好听众的姿态，“说吧，你跟卫小迟怎么回事？” 这次姜湛倒是不像之前那么硬气，让李随林别管他的闲事，但也没开口，把脸扭开了。 “那算了。”李随林起身准备走。 姜湛见状憋出一句，“他跟我发脾气。” 李随林重新坐回沙发上，他深知姜湛的性格，顺着姜湛的话指责卫小迟，“那他确实不应该。” 果然姜湛又说，“不过是我先惹他生气的。” “你干什么了？” alpha再次沉默。 李随林倒是不着急，他下午请了假有时间等着姜湛说清事情原委。 半晌姜湛瘫着脸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李随林：“在他跟你发脾气前，你都干了什么事？” 姜湛抠着枕头芯，别别扭扭地说，“我闻到他身上有信息素，就凑过去……嗅一下。” 这个举动确实挺冒失，不过以李随林对卫小迟的了解，姜湛单纯闻一下，他不至于发脾气。 跟卫小迟同班两年，李随林从未见过他发火，肯定是姜湛触人雷了。 姜湛一脸讲完了，还看着李随林等他分析。 李随林眉峰微挑，“就只有这样？” “嗯。” 李随林不信，“你就只嗅了他一下，没来强的？没说什么话？” 姜湛想了想，又抠了两下枕头芯，“没说什么，就是觉得他信息素……还不错，就说了一句还不错。” 李随林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揉了揉褶皱的眉心，“你说的是难闻吧？” 姜湛坚持：“还不错。” 李随林根本不信：“难闻。” “还不错。” “好。”李随林不跟他扛，“照你这么说，你夸了他的信息素好闻，他生气了，那说明他不喜欢你，觉得你占他便宜。” 姜湛默了一下，“……也可能说的是难闻。” 李随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姜湛刚才讲述跟卫小迟吵架的来龙去脉，未必是美化自己，把争执的锅甩到卫小迟身上。 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傲娇别扭的人，越是喜欢就越会口是心非。 脑子：好香。 嘴巴：难闻。 在脑子冒出‘好香’这两个字的时候，嘴巴自动吐出‘难闻’，脑子跟嘴好像不归一个人管控。 尤其是姜湛那时处在易感期的当口，闻到卫小迟的信息素情绪极端亢奋，满脑子都是‘他好香，他好香’，但一张嘴就是‘难闻，难闻’。 偏偏他自己没意识到说了伤人的话，还搁这儿委屈oga跟他发脾气，坚定认为当时自己说的是‘还不错’。 李随林说，“你说人家信息素不好闻，他当然会生气，这事是你的错，你得跟人家道歉。” 其实不用听都知道是姜湛的错，老实人都能给他惹生气，可见他脾气有多坏了。 姜湛踢了一脚床头的矮柜，“我说的是还行。” 见姜湛还是固执己见，不肯承认是自己嘴贱，李随林平静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人家非你不可？” “你搞清楚，是你喜欢他的，所以你觉得他喜欢你。” “你在这儿傲娇什么，没了你，他更幸福。” 在卫小迟喜欢他这件事，姜湛颇为自信，听到李随林这话根本不为所动。 李随林笑笑问，“我记得之前补习的时候，卫小迟给过你一块巧克力是吗？” 姜湛扬扬下巴，“两块。” “你知道他这两块巧克力哪来的吗？不是他自己买的，是别人送给他的。” 见姜湛收敛了得意，眉心渐渐拢起，李随林继续说，“卫小迟有低血糖的毛病。” “高一军训的时候，他因为血糖低晕过一次，当时是我跟那个人一块把他送到医务室。” “正好对方有巧克力给了卫小迟一块，从那以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买巧克力送给卫小迟。” 其实当时给卫小迟巧克力的是李随林，巧克力是一个oga送给他的。 但这不妨碍李随林自由发挥，“从那以后他们俩的关系就很不错，卫小迟经常帮他辅导作业，尤其是我不在这段时间，俩人突飞猛进。” “你说你，比人家来的晚，脾气还比人家差。”李随林不疾不徐捅刀子，“卫小迟凭什么看上你？” 病床上的alpha脸色冷到没眼看，要不是之前打了一针，这会儿估计还得飙信息素。 李随林收敛笑容，“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改改你的脾气，迟早有你后悔那天。” “他刚分化成oga，18岁之前都是beta，还处在对新身份认可的阶段，你直接跟他说他信息素难闻，他会怎么想？” “没人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有些事他永远都不知道，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说。” 听到李随林最后一句，姜湛的唇倏地抿紧。 - 晚上十点半，卫小迟刚刷完一套题，忍不住拿出自己的记账本，想算一算上面的账目。 其实没什么好算的，里面的每笔账卫小迟心里明镜似的，存款余额他能精确到小数点末位。 说不清楚为什么今天心情很不好，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算钱让他有安全感。 一旁的手机突然亮了，紧接着是来电声。 卫小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陌生号，直接挂了。 很快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那个陌生号。 卫小迟犹豫片刻，缓慢接通了。 说实话在对方没开口那瞬，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期待是他妈妈。 虽然跟对方十几年没见，过去相处的画面也忘了个七七八八，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 大概是分化激素紊乱让他变得忧愁善感，这两天他总是梦见小时候的事，有好有坏。 坏的时候比较多，梦里的卫母总是张牙舞爪，只有七八岁的他缩在柜子后面听着她骂他妈妈。 那个时候他经常想，为什么妈妈没带他走。 卫小迟接通电话屏住呼吸，很快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出来。” 没有以往的嚣张跋扈，闷沉沉的。 是姜湛。 卫小迟心脏一紧，他听学校的人都在传救护车接走的人是姜湛。 听说是韩子央帮姜湛请的假，就在第三节课上，说姜湛腺体不舒服去了医务室，但治疗效果不佳，校医打电话通知了医院来学校接人。 可既然姜湛在医院，那现在怎么会出现在他家小区门口？ 难道传错了，被送去医院的alpha不是他？ 见卫小迟不说话，那边又说，“出来。” 卫小迟声音哑了几分，“我，我睡了，出不去。” 说完卫小迟做贼心虚地关了台灯，随后想到姜湛不知道他家住几单元，又打开了灯。 姜湛嗓音低沉，“出来！” 卫小迟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脑子一热，生硬拒绝，“我不。” 被他拒绝后，电话那边的人难得没有发火，只是沉默一下，又说，“出来。” 卫小迟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什么，心脏腾腾乱跳，呼吸急促，手心发麻。 跟电话那边的alpha无声对峙了两分钟，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良久卫小迟才试探性问，“你……有事吗？” 姜湛还是那两个字，“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双向成长文。 当然姜湛成长的最多，谁让他最幼稚。 - 逮六十六个小天使，嘿，嘿嘿，嘿嘿嘿，发红包。 哈哈哈哈 第32章 第 32 章 卫小迟捏紧手中的笔, 慢吞吞地说，“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出来。”姜湛顿了一下，说, “卫小迟, 你出来。” 这是卫小迟第一次听姜湛叫他的名字, 微微一愣, 但还是没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 卫小迟听见他说，“我想见你。” 卫小迟半敛的眼睫微微扇动，抿紧没什么血色的唇。 “你出来。” alpha低沉的嗓音在夜里流淌，带着莫名的执着，还有几分委屈。 - 卫小迟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姜湛。 他穿着早上那套鸽子灰休闲服, 挺括的版型衬出alpha的宽肩窄腰，腿长得不像话，脚上蹬了双白色运动鞋，露出一截好看的踝骨。 一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卫小迟移开视线，立在原地跟姜湛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推了推眼镜，低声问，“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姜湛没说话，上前两步往卫小迟怀里塞了一样东西。 是个书包，非常有分量, 卫小迟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胳膊往下坠了坠。 ——这是什么？ 小区门口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路灯，在alpha英挺的面容投下一道光影，他垂眸踢着路面斑驳的裂痕, 别扭道：“送你的。” 这玩意儿至少有六七斤重，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卫小迟不想再收他送的礼物。 越收欠的越多。 “谢谢。”卫小迟将书包还给姜湛，“但不用，我什么都不缺。” 姜湛又推回了卫小迟怀里，还摁上了他的手背，不让卫小迟再来回推递这包东西。 卫小迟被迫抱着书包，看着手背上的四根手指——姜湛的指骨修长分明，指盖镀了一层浅淡的橘光。 食指不安分地挠着卫小迟的手背，隔一会儿蹭一下，隔一会儿蹭一下，像个想吸引别人注意的幼稚小学生。 “我没说。”姜湛突然开口。 他语气生硬，“我没说，你身上……难闻。” 要不是他一脸僵硬别扭，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狡辩。 卫小迟静默，他总算知道姜湛大半夜找过来干什么了，应该是为了早上天台上的事。 卫小迟一时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 姜湛为这件事专门找来，说明他不是故意羞辱，只能说卫小迟自己倒霉，摊上这样的信息素。 “不关你的事。” 宽大的衣服罩在oga身上，让他看起来削痩、苍白又局促。 卫小迟很轻地摇了摇头，带着惯有的谨小慎微，“缬草的味道确实不好闻。” 姜湛的心像给什么刺了一下，身体绷紧到极致，后背那两瓣弯刀般的肩胛骨似乎要破皮而出。 他看着卫小迟呼吸急促，眼皮裂出很深的褶皱，瞳仁不住收缩，仿佛兽瞳能缩成一线，挺直的鼻管在短短数秒内覆了一层冷汗。 卫小迟立刻发现姜湛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姜湛低低喘息着，眼眸拉出几道血丝，他抖着掏出针管，熟练狠辣地扎进脖颈的静脉。 a值逐渐下降，理智回笼，姜湛低下头，额头慢慢贴过去，抵在卫小迟眉心。 感受到alpha的疲倦，卫小迟指尖微动，心却如明镜，“早上被送去医院的那个alpha是你？” 虽然是问句，但卫小迟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姜湛没回答卫小迟，嗓音沁了水似的，湿漉漉淌着气泡，“早上我胡说的，你身上……不难闻。” 卫小迟微微一怔。 姜湛抬手勾走了卫小迟的眼镜，那截手指泛着一抹红痕，指尖滚烫，蹭过卫小迟鼻梁，留下不正常的热度。 卫小迟的世界顿时模糊了一片。 紧接着双眼被灼热的手掌扣住，卫小迟彻底陷入了黑暗。 姜湛倾低身体，鼻尖蹭过卫小迟的发旋，嗅一朵盛放的花似的，轻轻闻了闻。 “很舒服。”姜湛将下巴搁在卫小迟头顶，硬邦邦说，“味道很舒服，一点都不难闻，之前在胡说。” 卫小迟喉结上下滑动，艰涩地开口，“我上网查了，不是什么好味道，你不用安慰我。” “没安慰你。”就是很好闻。 卫小迟抿下唇，“那你早上……为什么要那么说？” “不要找我的后账！” “……” “我当时在生病，头脑不清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 行吧。 之后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默而尴尬。 尤其是卫小迟，他的眼睛被姜湛捂着，对方还靠这么近，感觉很奇怪。 一分钟后卫小迟忍不住开口，“那个，你能不能放开我？” 姜湛低头又闻了一下卫小迟，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 卫小迟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看着姜湛低下身凑来，笨拙地将眼镜重新给他戴上。 俩人双目持平，一抬头就会撞入对方眸底，卫小迟不自在地偏过头。 眼镜都戴好了，姜湛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并没有拉开俩人的距离。 卫小迟朝他看去，对方立刻把脸扭开。 但不知道想起什么，姜湛又默默把脸扭回来，闷闷地看着卫小迟，“我要回医院了。” 卫小迟惊了，没想到他是“越狱”出来的，看他刚才那症状明显没好。 “好。”卫小迟忙点头，“你路上小心。” 姜湛不高兴地垂下眼睛，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卫小迟怀里还抱着沉甸甸一堆东西，他忙叫住了姜湛。 对方耳尖动了动，迅速回头，还故作矜持地问，“什么事？” 卫小迟抱着东西走上前，“这个你拿回去吧，我真的不用。” 姜湛眉心跳了跳，没等卫小迟走过去，甩脸子直接走了。 卫小迟傻呆呆看着他，眼见他融入黑暗，最后不见了。 - 真是个少爷作风。 卫小迟叹了口气，只好把东西带回家。 这片老小区照明都很差，卫小迟摸着黑朝家走，刚绕过一花池，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拦腰抱着他往后一带。 卫小迟瞪大眼睛，后仰着贴到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手里的包掉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对方从身后牢牢罩住他，卫小迟甚至能听见他心脏有力混乱的跳动。 是姜湛。 卫小迟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了。 alpha的信息素很怪，卫小迟形容不出来，像烧喉的烈酒，像暴烈的骄阳，像苍青的火焰。 一切烈性的东西都能跟他贴合，但就是无法用气味去描述。 姜湛抱着卫小迟，孩子似的将脸埋进他脖颈。 拥抱的姿势就像卫小迟分化那天在更衣室，卫小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肯定是不对劲。 眉目高深的alpha突然在他脖颈蹭了一下，温柔的，亲昵的，眷恋的，卫小迟喉咙咽了咽。 “你怎么了？”卫小迟问。 姜湛没回答，反而闷闷地说，“我一直在楼顶等着你，你都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小迟从指责中听出了委屈，他的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是姜湛先言语伤人的，怎么到现在又是他不对了？ 没得到oga回应，姜湛很不满，又用鼻尖蹭了一下卫小迟。 英挺的鼻梁滑过他喉结突结，卫小迟本能地瑟缩了下，对于alpha撒娇的行为惊愕不已。 “你，你是到易感期了吗？” 除了这个可能性，卫小迟无法解释姜湛现在的行为。 据说易感期的alpha性格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情感丰富的直接变成哭包都有可能。 什么粘人精，撒娇怪，嘤嘤怪，小绿茶。 总之五花八门，形态万千，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易感期alpha做不到。 这是卫小迟前段时间查资料时，无意中从网上看到的知识点，他当时就大受震撼。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脑袋往卫小迟脖子埋了埋。 “……” 看来姜湛确实进入易感期，要不然不会这么古怪。 - 送走姜湛，卫小迟不自然地摸了一下后颈的腺体。 刚才对方的鼻尖一直在他腺体附近蹭来蹭去，搞得卫小迟脖子都有些发烫。 那包东西姜湛还是没拿走，卫小迟拎着从楼梯走回家，胳膊又酸又涨。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回到房间关好门，卫小迟打开拉链，看见里面的东西愣了愣，继而全部倒在了床上。 各式各样的巧克力铺了一床。 书包是上学背的双肩包，黑色的经典款，容量巨大，满满一书包的巧克力，少说也有六七斤。 食品一经售出，除非有质量问题，否则概不退换。 这点常识卫小迟还是有的，所以看着这堆巧克力山他才头疼。 姜湛为什么要给他买巧克力？ 卫小迟拿起一颗滚到床边的巧克力球，他认识这个牌子，价格并不亲民，比德福还要贵。 卫小迟数了数巧克力球，一共89颗，这只是巧克力小山的一角。 姜湛买的不止是这个牌子，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有些牌子不是卫小迟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 姜少爷买东西向来如此，一买就是一堆。 哎。 - 姜湛特意等晚上护士查了房，才光明正大从医院溜去找卫小迟。 他静悄悄回来，谁都没惊动。 姜湛手机被班主任扣了，新手机谁的号码都没存，他也只记得卫小迟跟他姐的电话。 换上拖鞋，姜湛坐到沙发给他姐拨了一通电话。 不多时那边接通，传来一个微凉的嗓音，“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绝没好事，说吧祖宗，又给我闯什么祸了？” 都说长姐如母，这句话完美形容了姜湛跟姜棠的关系。 姜棠比姜湛大十二岁，姜家父母中年得子，但双方忙于工作，能抽出管儿子的时间并不多。 姜湛小学开家长会，都是姜棠代父母去的。 “没闯祸，想问你认识不认识做香水的？” 姜棠绘着精致口红的嘴角一撇，“什么做香水的，人家那叫调香师，土老帽。” “认识不少。”姜棠纳闷，“不过你找调香师做什么？” 姜湛刚要开口，一道童音传来，“妈妈，是啾啾的电话吗？” 姜棠‘嗯’了一声，“是你舅舅的电话。” 很快一个女童代替姜棠从电话那边传来，“啾啾。” 姜湛：“笨蛋，是舅舅。” “啾啾。” “舅舅。” “啾啾。” “蠢货，是舅舅。” 姜棠看他们俩为‘舅舅啾啾’吵了一分多钟，翻了一个白眼。 正吵着手机嗡嗡了两下，姜湛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发现是卫小迟打过来的。 他直接摁了跟宋琅琅的电话，赶在卫小迟挂断之前接通了。 卫小迟给姜湛打过去的时候，一个机械的女声提醒他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他不知道姜湛已经接了，随手挂了。 他挂断没两秒，刚放到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姜湛不满，“怎么挂了？” “刚才打通了？”卫小迟愣了一下，后悔自己没看清就挂了，浪费掉九分钱。 他月租是最便宜那种，不赠话费，接不要钱，打九分。 卫小迟没过多纠结，问姜湛，“你回病房了吗？” 那边矜持地‘嗯’了一声。 姜湛仰面躺到沙发上，把手掌贴到鼻尖，上面有一缕卫小迟的信息素，很淡。 见他顺利回医院，卫小迟放心了。 看了眼床上的巧克力，卫小迟随便捧了一把，“我打开了书包，里面都是巧克力，太多了，我吃不完。” 姜湛还是那句，“尽量吃。”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午饭都是一块吃的，姜湛经常会把自己打的菜匀一半给卫小迟。 卫小迟说吃不完，姜湛就会说这句——尽量吃。 但尽量吃也吃不完，这么多巧克力，一天十颗也得吃好久。 alpha不想跟卫小迟在巧克力上浪费时间，他更在意送卫小迟巧克力的那个人。 姜湛瘫着脸突然问，“你早上那话什么意思？” 卫小迟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上，不明所以，“什么话？” 姜湛烦躁地用脚尖踢了脚沙发，“你说有人喜欢你的信息素，谁喜欢？” 卫小迟懵了半天，才想起早上自己怼姜湛说‘难闻也不是给你闻，总会有人喜欢’。 卫小迟尴尬低下头，抓了抓耳朵，“没，没有这个人。” 他说的是‘总会’，就是以后会遇见的意思。 姜湛仍旧追着不放，“没有这个人，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一定是有的，是不是送你巧克力那个？” “……” 姜湛不让他找后账，自己倒是找起来了，当时他就是随口一说。 什么送他巧克力的？ 除了姜湛，谁还送他巧克力了？ 卫小迟完全没想到许扬，因为他把那个当劳务报酬。 姜湛：“是不是他？你老实跟我说。”末了他补了一句，“我就随便问问。” 卫小迟支吾回应着姜湛，在纸上记下一条条易感期症状。 刚才他上网搜了搜易感期的相关消息，对alpha这个特殊时期有了基本的了解。 处在易感期的alpha很敏感，姜湛受他信息素影响可能会对他产生一种依赖感，这是alpha的天性。 姜湛出现的第一个症状就是多疑，给自己制造假想敌。 听起来很戏精，但据卫小迟分析应该是alpha骨子好战基因，让他们对同类充满了攻击性。 卫小迟在纸上写了下来——多疑。 一通电话下来，卫小迟陆陆续续在纸上添加了很多姜湛易感期特性。 多疑、暴戾、控制欲，占有欲…… 卫小迟想了想又加了一条——疑似有撒娇行为。 姜湛大多展现都是负面情绪，怪让人害怕的。 - 周五姜湛没来学校，而李随林出现在一班教室，坐实大家的传闻被送进医院的人是姜湛。 今天没有姜湛的监督，卫小迟还是尽量远离alpha，怕自己的信息素会不经意泄露。 虽然姜湛说他的信息素闻起来很舒服，看起来也没有撒谎的迹象，但卫小迟还是不放心。 分化单上明明白白写着他是缬草，缬草也确实难闻，所以对这件事卫小迟还是存疑的。 万一是姜湛口味独特，就喜欢这种味道呢？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原本数学老师想霸占这节课，大家撺掇李随林跟数学老师说情。 李随林不负使命，还真说动了数学老师，放了他们一马。 对卫小迟来说体育课、数学课都无所谓，反正他也是回教室学习。 今天气温很高，体育老师并没有让大家跑圈，做了十分钟的健身操就地解散了。 卫小迟正要回教室，同班两个女生手挽手路过他，说想吃巧克力跟冰水，结伴朝小卖部的方向走。 听到巧克力这三个字，卫小迟心思动了动。 看着她们俩渐渐远去的背影，他默默尾随上去。 眼看就要到小卖部了，卫小迟心跳越来越快，但想起不把巧克力脱手的后果，他双眼一闭，闷头快走几步。 卫小迟鼓足勇气跟两个女生搭讪，“你们，是要买巧克力吗？” 他从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球，圆滚滚一颗，分量十足，金色包装，中间飘逸着一串英文字母。 “十块钱六颗。” 闻言俩人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卫小迟。 卫小迟是班里的学霸，大家自然认识他，但同班两年说过的话连二十句都没有。 其中一个短头发女生问卫小迟，就是她要买巧克力，“是这个牌子的吗，十块钱六颗？” 卫小迟耳根发红，用力点了两下头。 两个女生小声商量了一下，短发女生抬头说，“行，如果包装完好，那我要五块钱的。” 卫小迟看着短发女生，“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就几分钟，我很快回来。” 对方点头后，卫小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教室跑。 姜湛给他那包巧克力，他全带到了学校，因为怕方媛发现，他没法解释巧克力来源。 方媛不让双胞胎吃甜食，怕他们坏牙，早上的时候卫小迟一人只给了他们两颗。 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天，温度越来越高，这么多巧克力要么尽快吃掉，要么放冰箱。 前者卫小迟一个人不可能完成，后者也很难，想来想去只能赶紧脱手卖了。 卫小迟抱着黑书包气喘吁吁跑回来，鼻尖也只是有细细一点汗而已。 两个女生当然没在原地傻乎乎等着，结伴去商店买了水，在树荫下等卫小迟回来。 卫小迟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三颗巧克力递给短发女生。 短发女生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这不是仿冒的，拿出手机给卫小迟付钱。 另个女生从敞开的拉链瞄了一眼，看见里面都是巧克力，瞠目结舌，“你哪来这么多巧克力，你家开超市的？” 短发女生抻着脖子看了过来，“书包里都是巧克力？” 她半蹲下，指了指卫小迟的包问，“都是巧克力球？有其他巧克力吗，我能不能看看？” 见她付钱爽快，卫小迟自然不会赶潜在客户，点了点头。 短发女生抱过书包，看见满满一书包巧克力眼睛都直了，“好多。” 对一个巧克力爱好者来说，看着成堆成堆的巧克力堆一块，哪怕吃不到嘴里，光看着就能生出满足感。 “这也太爽了。” “你家是开超市的吧？” “这个牌子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好多都没见过。” 两个女人你言我语，她们的声音很快吸引过来其他人，好奇地走过来，然后震惊于卫小迟的巧克力储量。 很快卫小迟附近围了一圈人，其中不乏家境殷实的。 “这个牌子的巧克力超贵的，去年圣诞在我表姐家吃过一次，味道很醇厚，这个多少钱？” 一个面容清秀的oga拿着一块黑色纸盒，上面印着玫瑰金花体字，看包装就价格不菲。 卫小迟并不懂这个牌子，听他说贵抿了一下唇，犹豫着报了一个数，“二十五。” “……” 那个oga静默了片刻，“这么便宜吗？我可以打开尝尝再买吗？” 这是怕买到假的，卫小迟充分表示理解，有李随林在，他是不信一个oga会赖他一盒巧克力。 oga尝了尝，然后痛块付了五十，买了两盒。 班里另一个富二代买了两盒，剩下一盒卫小迟说什么也不买了。 一上午卖了四盒超贵的巧克力，不到十颗巧克力豆，其他人只是看热闹，不过卫小迟已经很知足了。 中午卫小迟背着巧克力包去食堂打饭，下午又零零散散卖了几颗巧克力豆。 - 早上姜湛抽血做了几项检查，下午结果出来，确诊他提前进入易感期。 姜湛的主治医师跟姜家是故交，姜湛从小就是在他这儿看病，这次易感期爆发的莫名其妙。 姜湛十三岁分化，被确诊为高a那年就来他这疏导了一年，之后表现一直正常，信息素从来没暴-乱过。 这是第一次进入易感期，激素紊乱的不像样。 人虽然好好坐在病房，甚至还有心情玩手机，看着没事，其实全他妈乱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信息素会再来个大爆发。 张林昌笑呵呵，用一种闲聊的口吻说，“我听老李说，你上次带一个刚分化oga来这儿住院。” 姜湛动作一顿，从鼻子哼出一个单音节，“嗯。” 轻飘飘的，像樱桃起泡酒透着暧昧的粉红。 张林昌看见他这反应了然，“是你们学校的小朋友？” “嗯。” “我看病历单，他今年十八周岁了。” “嗯。” “虽然分化晚，但腺体发育的很健康。” “嗯。” 姜湛多的一句都不肯说，张林昌见问不出什么直言不讳，“如果你易感期跟他有关系，要不让他来趟医院？” 姜湛指尖又是一顿，然后滑动了几下手机屏，说了两个字，“不要！” 说完他将手机放到桌子上，还刻意往张林昌的方向推了两下，然后背对着张林昌躺了下来。 张林昌看了一眼亮着手机，正好是一个叫池池的联系人。 他哭笑不得，拿起姜湛手机，缓步走出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姜湛傲娇就是给这些人惯出来的。 爱打不打，不打，易感期你就忍着。 咱池池就不惯他这个毛病，怂包专克傲娇 哈哈哈 - 抽六十六小天使发红包。 第33章 第 33 章 今天周五, 下午只上了三节课，放学后卫小迟推着自行车，前脚刚踏出校门, 书包里的手机嗡声大振。 卫小迟从书包拿出手机——毫不意外是姜湛打过来的, 也只有他会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 卫小迟怕再挨呲, 不敢让铃声多响赶忙接通, 那边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小池同学吗？” 姜湛手机故意存的是‘池池’, 张林昌还以为他叫小池。 卫小迟把张林昌当姜湛父亲了，恭恭敬敬道，“叔，叔叔好，我是卫小迟。” 张林昌被逗笑了，“我是姜湛的主治医生, 听说你们今天这个点放学，没打扰到你吧？” 卫小迟忙摇头，“没有，刚放学，姜湛没事吧？” “他没什么大事。”张林昌一句话带过姜湛的情况，反而问卫小迟，“听说你前几天刚分化，最近有没有来医院复查？” 现在是下学高峰期，校门口人潮涌动，学生成群吵吵嚷嚷, 你推我搡打闹着。 卫小迟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 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一听还要来医院复查，卫小迟脚步一顿，紧张道：“之前那个医生说我腺体发育很好, 应该不会出事，所以不用查了吧？” 张林昌说，“你的病例我看了，腺体发育的是不错，但你分化错过了最佳年龄，最好再来医院做个o素36项筛查。” “如果你现在有时间，就来医院做趟检查，顺便来看看姜湛。” “前几天你住院，姜湛陪同的时候摄入不少你的信息素，他现在进入易感期，如果有你的安抚，他能尽快恢复正常。” 张林昌笑着问，“你觉得呢，小池同学？” 卫小迟本来就打算去医院探望姜湛，“我现在倒是有时间，可以去医院。” “但那个o素36项筛查一定要做吗？”卫小迟不好意思抓了抓耳朵问，“检查费多少？” 张林昌安慰道：“这项检查在oga的医保，国家予以补助，花不了多少钱的。” 卫小迟为难地抿下唇，“我还没有修改性别，是不是享受不了补助？” 这回换张林昌愣了，“你还没有修改性别？” 卫小迟已经分化一个星期了，按理第二天家里人就该去办这件事，毕竟oga有很多福利待遇。 办理的流程很简单，拿着医院开的证明跟户口本，改了卫小迟的档案，重新办理一张身份证就可以了。 卫小迟难堪地垂着眸，声音小了下去，“没有。” 他还没告诉卫东建，这些天他连人都没见过。 改完性别不仅身份证重新办，户口本也要换新，这需要户主亲自去办。 直到现在卫小迟都没想好怎么跟卫东建说，他讷讷地问，“晚些再做这项检查可以吗？” “可以，那你今天还来医院吗？”张林昌朝病房看去。 原本还躺在床上的alpha，此刻坐在床边支棱着耳朵，盯着外面的动静。 见张林昌看了过来，他若无其事扭过头，留给了张林昌一个后脑勺。 卫小迟点点头，“去，不过我还要回家拿一趟东西。” oga难得大方，“姜湛在您旁边吗？您能帮我问问他，他有想要吃的东西吗？我过去的时候给他买。” 去医院探病怎么能空手，况且上次他分化住院时，姜湛待他不薄。 看来是个心细的小o。 张林昌笑了笑，“我把电话给他，你自己问吧。 张林昌推开病房门，姜湛背对着他，吊儿郎当把长腿横在床柜，但随着张林昌的靠近，宽阔挺直的背脊越绷越紧。 “你电话。”张林昌笑着说。 alpha没转过身，不情不愿似的伸出一只手讨要。 张林昌忍不住想起alpha小时候，每次喝药都皱着眉头，给他糖，他说不要，但等你收回去他又拿漂亮的眼睛瞪你。 口是心非得很。 那时姜湛小小一只，穿着背带裤，黑色小皮鞋，还烫着羊毛卷，被他姐打扮的很可爱。 即便是臭着脸，脾气大，也让人生不起气。 一转眼小家伙长大了，现在都有喜欢的oga了，时间过的真快。 张林昌边感叹，边将手机放到姜湛手心。 姜湛拿到手机，飞快放到耳边，不冷不淡地问，“干嘛？” “你有想吃的吗？我一会儿去医院看你。”卫小迟问完才想起姜湛有选择恐惧症。 果然那边轻哼出一声，“随便。” 卫小迟：“那你住几楼几号病房？” 姜湛：“二楼，307。” 卫小迟说，“我一会儿过去，现在刚放学我得先回一趟家。” “随便你。” 卫小迟听他这口气，感觉就是‘你爱来不来’，明明昨天晚上还有点黏人，对他的信息素表现出了渴望，今天怎么就爱答不理了？ 卫小迟不由给姜湛的易感期症状又加了一条——善变。 挂了电话卫小迟犹豫起来，他昨晚查了不少alpha易感期的相关知识。 原本想着如果姜湛情况严重，这周六日先不去奶茶店打工，在病房待两天。 他生病时姜湛非常照顾他，虽然急于去打工挣钱，但这点人情世故卫小迟还是懂的。 可看姜湛这个样子，好像也没多需要他，他假都请好了。 卫小迟已经一个月没去奶茶店打工，很担心这份工作会黄，要姜湛没那么需要他，那他就接着打工去。 卫小迟回到家冲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衣服，拎着书包骑自行车去医院探病。 路过水果摊时，卫小迟瞅了两眼，慢慢停了下来。 - 夏季昼长夜短，下午六点艳阳高照，一点黑下去的迹象都没有。 姜湛焦躁地在房间踱来踱去，自从接到卫小迟的电话，直到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有来。 说什么一会儿过来，这都多少个一会儿了？ 姜湛忍无可忍，捞过床上的手机，戳着给卫小迟拨过去一通。 很快门外响起一道铃声，姜湛立刻掐断通话，飞快甩了脚上的鞋，大腿跨到床上，躺下拉过被子盖上。 等了两分钟，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湛脸上慢慢浮现霜色，他猛地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到房门，拉开门，目光在长廊左右扫视了一圈。 哪有卫小迟的影子？ alpha眼底阴影深重，唇线紧绷，用力砸上门给卫小迟又打了一通。 骑车不打电话，打电话不骑车，卫小迟停到路边接通了姜湛的电话。 电话刚通就传来alpha暴跳如雷的吼声。 “你去哪儿了？坐火箭去火星找我了吗？” 卫小迟摸了一把额上细密的汗，气喘吁吁，“快了，我马上就到，还有几分钟……十几分钟吧。” 他家离医院二十公里，卫小迟骑了一小时十五分钟，腿都要废了，他肩上背着书包，车篮还放着一个包，一抓香蕉，左右车把上各挂着几斤水果。 负重前行更累。 被姜湛好一顿呲，卫小迟边道歉，边安抚，说了不少好话，那边才稍稍消气。 挂了电话，卫小迟深吸一口气，咬牙继续朝前骑行。 - 卫小迟骑到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期间姜湛打不少电话，每隔五分钟催一次，每隔五分钟催一次。 卫小迟感觉晚到这么长时间，跟姜湛的电话不无关系，因为他每次打过来，卫小迟就得停在路边好言好语哄他一会儿。 那辆老爷车关键时刻还掉链子。 是真的掉链子，掉了两次。 卫小迟拎着俩书包，一抓香蕉、半拉西瓜、两斤无籽红提，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到了姜湛的病房。 他刚推门进去，病房模样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等候多时的alpha摁到了门板上。 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西瓜砸地的声音听得卫小迟耳膜一震。 他心疼西瓜，扭头要去看有没有摔碎，姜湛反剪住他的双手，高大的身躯压来。 暴烈的信息素野蛮地将卫小迟罩住，犹如一滴水坠入滚烫的油锅。 卫小迟是那滴水，姜湛是油锅。 水滴沸腾，油花炸裂。 姜湛手肘撑在门板，将oga困在方寸间，满脸暴躁—— “怎么现在才来？” “怎么现在才来？” “怎么现在才来？” 一声比一声暴躁，浓郁的信息素像层层阴云压下，卫小迟缩在角落，胆战心惊惶惑不安。 二十公里的路程，卫小迟顶着大太阳骑过来，饶是身体散热机制差，一路骑来也出了不少汗。 他贴着门，脸上淌着汗，颤颤巍巍把之前在电话重复过的无数说辞，再解释给alpha听，“骑，骑自行车来了，路有点远。” “怎么现在才来？” 姜湛又问了一遍，闷沉沉把脸埋进卫小迟潮湿的黑发。 卫小迟刚洗了澡，洗发水混着一缕信息素萦绕在姜湛鼻尖，双臂揽住oga的腰。 还问，“你怎么现在才来？” 声音轻渺渺，像含了山间的晨雾，带着鼻音。 卫小迟大脑懵了懵——姜湛刚还处在爆发边缘，这会儿又进入另个极端，像是在委屈的撒娇。 易感期的alpha情绪好像确实会这样，会突然亢奋，又会突然低落，前一秒暴戾，后一秒可能就是个哭包。 姜湛：“你怎么现在才来？” 卫小迟不回答，他好像会一直问下去。 卫小迟只好再次解释，“路真的有点远，二十公里呢。” 姜湛：“你怎么现在才来？” 卫小迟倒是不嫌烦，姜湛问多少遍，他就回答多少遍——问了问题而已，这比发脾气好多了。 “路很远，车子中途还掉了两次链子。”卫小迟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答案。 姜湛：“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接到你主治医生的电话后，先回家洗了澡，因为想着晚上可能会留宿到这儿……” 卫小迟絮絮叨叨，把路上耽误的每一分钟尽量详细地说给姜湛听。 其实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很少人听他叨唠无关紧要的小事，要不是alpha一直追着问，卫小迟未必会说出这么多话。 絮叨完卫小迟多加了一句，“下次我会早点来的。” 想了想又说，“下次不先买水果了，一路带过来好沉。” 忍不住嘴碎：“这家医院离我家真远，二十公里，我从来没有骑过这么长时间的车。” 真的很累，他一个星期的运动量加起来都没今天多。 - 把该抱怨的都抱怨完了，卫小迟等着易感期的alpha继续问他‘怎么现在才来’。 一分钟过去了，身后的人没有开腔的意思。 卫小迟扭过头，对上了一双潮湿雪亮的黑眸，眼尾晕着一抹红，神情迷醉，胸口起伏，一副被撩拨狠的模样。 alpha这个神态，让卫小迟茫然地扇动了两下睫毛。 姜湛突然恼怒起来，“不许你看我！” 卫小迟很怂，一听这话立刻将脸又扭向门板，身子笔直罚站似的。 他身上的汗还没下去，发梢湿濡，颈间蒙了一层透亮的薄汗，腺体充盈着信息素，丝丝缕缕，蛛线般缠绕着姜湛。 姜湛双臂不由抱紧卫小迟，受到蛊惑似的，低头在卫小迟后颈吻了一下。 卫小迟浑身一震，眼前全是错影，大脑一片空白，良久才重新运转。 刚才那个软软的触感该不会是…… 卫小迟脖颈僵硬，一寸一寸扭动，看向同样怔忪的姜湛。 姜湛似乎比他还要震惊懵逼，简直是震惊本惊，身体受惊似的向后仰去，呼吸都停滞了。 卫小迟摸了摸自己被亲的地方，嘴唇动了动。 姜湛以为他要说话，抢先一步慌乱开口，“我是不小心蹭到的。” 卫小迟浑浑噩噩，不知道要说什么，表情呆滞地‘哦’了一声，把脸扭了回去。 那截汗津津的脖颈再次暴露在姜湛的视野，细腻白净的样子看起来毫无防备。 alpha不受控制，忍不住凑又过去，鼻尖耸动。 卫小迟不自在地缩了缩，想避开对方鼻息喷洒的热气，他能清晰感觉到姜湛在他腺体附近嗅。 好在姜湛这个诡异的举动没持续太久，他把脸甩到卫小迟肩上，心里烦躁的不得了，伸手捏了一把卫小迟腰。 卫小迟怕痒，笑着往回躲了一下。 姜湛听见那声压抑在喉间的笑，探头看了一眼卫小迟，又掐了一下他的腰窝。 卫小迟腰腹反应很大抽搐了一下，轻却急促地笑了一下，说话都带了气音，“别，别闹了。” “你这儿是软的，不如我硬。”姜湛说，“你摸摸，我的很硬。” 见卫小迟没说话，姜湛突然反应过来，耳尖蹭地红了，“你想什么呢？” 姜湛后退两步，撩开自己的衣摆，露出一段结实紧绷的腰腹，上面清清楚楚垒着六块平整的肌肉。 “我说是腹肌，我这儿硬的，有肌肉，你没有。” “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你脑子里整天都是什么？” 说完他别过身体，嫌卫小迟满脑子废料似的。 卫小迟根本没往哪方面想，呆呆地看着生闷气的alpha，无措地说，“我没那么想……” 姜湛身体绷直，在卫小迟开口那瞬，转过身猛地上前，捞过他的腰把人拖到病床上。 这个动作像是在alpha脑海里演练了上千遍似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卫小迟后脊砸到厚实的床垫，鼻梁上的眼镜跟着一歪。 疼倒是不疼，但太过错愕，丹凤眼瞪得溜圆。 姜湛长腿跨上床，摘掉卫小迟的眼镜，也不管会不会摔碎到对面的沙发。 卫小迟瞳孔紧缩，身体跟上发条似的霍然弹起，下床要去找他那副六千多的眼镜。 他刚弹起，下一秒就被alpha摁回到原处，然后塞进被子里，还缠了两圈。 卫小迟跟个鸡肉卷似的裹在白色棉被里，姜湛从身后紧紧抱着他，低头闻在oga的颈间。 来来回回嗅了半天，姜湛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埋在卫小迟颈窝，抱着oga不动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小迟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眯着眼环顾四周。 地上一片狼藉，他买的水果零散了一地，是好是坏，由于角度问题他也看不见，卫小迟心疼的不行。 眼镜也不知道摔坏了没。 卫小迟悄悄仰起上半身，刚还双眼紧闭的alpha立刻警惕睁开眼睛，漆黑幽邃的眼眸死死盯着卫小迟。 卫小迟咽了咽喉，躺回到被子里。 这个时候的alpha是不讲理的，姜湛能干出把他塞被子里抱着这种事，可见现在脑子有多不清醒。 干巴巴躺了十分钟，卫小迟屏着呼吸扭头，小心翼翼支起身，朝沙发看去。 身旁的人暴躁道：“乱动什么？” 卫小迟吓得赶紧再次躺回去。 - 半个小时后，张林昌进来查房，看见眼前的场景血压飙升，差点气个仰倒。 他是让卫小迟来医院安抚姜湛，但不是这么个安抚法。 而且看看这一地混乱，哪里是安抚，分明是姜湛单方面尥蹶子撒欢。 感受到其他人气息的姜湛睁开凌厉的双眸，下意识搂紧怀里的人，释放出排他的信息素。 可惜这招对张林昌不管用，他是一个beta，虽然感觉有点不舒服，但并不会ao那样难以动弹。 张林昌蹙着眉上前，熟练地给姜湛打了一针用于安抚a值暴增的药剂。 棉被卷里探出一颗脑袋，碎发之下是一双乌黑的眼睛，面上惶惶不安。 看见张林昌穿着白大褂，卫小迟有些不好意思垂了垂眼睛。 张林昌：“小池同学？” 卫小迟一愣：“主治医生？” 两个人对暗号一般，彼此已经确定三个小时前通过话。 张林昌没想到姜湛喜欢这款性格的小o，看起来很乖，学习很好，不会做出格事的样子。 跟姜湛真是天差地别，可以说是完全反着来的。 “你没事吧？”张林昌一身白大褂儒雅斯文，身上有着很浓的教授气质，“他刚才失控了。” 卫小迟点了一下头，有些尴尬地问，“我现在能出来吗？” 这么说话好奇怪。 张林昌笑了一下，“可以。” 姜湛激素归于稳定，面无表情地扭过身子，背对着卫小迟。 虽然没了alpha的禁锢，但卫小迟也不敢放肆，慢慢掀开被子观察着姜湛的一举一动。 见姜湛始终没回头，他飞快下了床，从沙发角落摸到自己的眼镜。 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摔坏，卫小迟松一口气，重新戴了回去。 一抬头见张林昌笑容慈祥地看着他，卫小迟心里一紧，“怎么了？” “我们出去说。”张林昌转身风度翩翩地走出了病房。 卫小迟整了整乱糟糟的衣服，忐忑不安地跟在张林昌，去了他的办公室。 “坐。”看出卫小迟的不安，张林昌笑了笑，“别紧张，就是想跟你聊聊怎么安抚处在易感期的姜湛。” 卫小迟坐到张林昌对面的椅子，听他说要谈安抚姜湛，耳根窘迫的红了一层。 “alpha易感期情绪会反复无常，所以你要学会安抚他们的焦躁。”张林昌玩笑道：“正好这有个现成的，你可以拿他练练手。” 卫小迟更不好意思了，他才十八岁，刚分化没多久，说这个有点太早了。 张林昌问，“你知道易感期的alpha是什么吗？” 卫小迟摇摇头。 张林昌说，“他们是破坏家具的巨型犬，智商低幼，精力旺盛，还有分离焦虑症，oga的信息素就是栓犬的链子。” 按理说oga是牵着alpha鼻子走的，但张林昌看今天他俩这状况，卫小迟明显是栓不住闹腾的姜湛。 当然这也是因为卫小迟没正确掌握安抚alpha要诀。 - 张林昌是个很好的老师，跟他谈了谈卫小迟大概知道怎么做才能尽快让姜湛恢复正常。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卫小迟回到病房，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还好这个西瓜皮有点厚，并没有摔碎，只是边缘出现一道裂痕。 姜湛躺在床上，从卫小迟进来，他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oga，但对方朝他看来，他又会离开挪开，不看了再挪回去。 卫小迟在病房忙忙碌碌，把弄乱的地方收拾干净，动作很利落，一看就是经常干。 收拾完卫生，卫小迟拿着红提去卫生间洗。 病房内有水果盘，卫小迟把洗干净的红提放果盘，问姜湛吃不吃。 对方瘫着脸摇了摇头，卫小迟只好放下，慢吞吞坐到沙发上。 “那个。”卫小迟局促地开口，“张教授说，我可以用我的信息素安抚你的情绪，你，你要吗？” “不要！”姜湛拉过被子盖上。 卫小迟挠了挠耳朵，他原以为自己听懂了安抚教程，没想到第一步就栽了。 好吧。 等姜湛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卫小迟拿过一旁的书包，拉开拉链打算写会儿作业。 姜湛把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又蹭了蹭。 等了半晌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他忍不住掀开被子，朝卫小迟看了过去。 卫小迟察觉到姜湛的视线，抬头看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第一天，我好凉，想哭，狗子大概也想哭，哈哈哈。 抽六十六送红包。 第34章 第 34 章 alpha眉目深邃, 面色不善，投过来的目光更是寒津津，令人心底发毛。 卫小迟思来想去, 没想明白自己哪里惹他了。 放下手里的笔, 卫小迟小心问, “怎么了？” 姜湛瞪了卫小迟一眼, 负气似的背过身。 卫小迟望着他张了张嘴, 打破尴尬的沉默，“七点多了，你饿吗，吃不吃晚饭？” 姜湛像是找到一个发难的借口，蹭地从床上坐起来，漂亮的双眸噙着火, “你整天除了吃吃喝喝，写作业还有什么？” 卫小迟的唇慢慢抿紧，没反驳莫名其妙发火的alpha。 看他这样，姜湛更是恼火，发泄似的踢了两脚床柜头。 “你来干什么？” “你来是写作业的吗？” 柜子剧烈晃了晃，放在上面的水果盘啪地一声掉到地上，红提滚了一地。 姜湛脸色一吓，眼底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无措，他慌乱地朝卫小迟看去。 卫小迟没说什么，还是那副好欺负的样子, 起身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个水果盘, 将地上的提子捡到里面，去洗手间重新洗了洗。 出来时卫小迟手里拿着两个果盘，他将其中一个放回桌柜, “这里面的提子没掉到地上。” 说完卫小迟端着另个水果盘要回沙发上，姜湛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alpha眼神闪烁，语气不自然，“我……又没那么矫情。” 说着从水果盘里抓了一把红提放进嘴里，垂着头小媳妇儿似的说，“都洗干净了，我也没说不吃。” 姜湛一会儿一个态度，卫小迟简直是应接不暇，定在原地没敢吱声。 姜湛声音含混，神情别扭，“给你买的巧克力，你吃了吗？” 说起巧克力卫小迟想起一件事，“吃了，但买的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卫小迟抽回自己的手，走到沙发，从双肩书包里翻出一袋巧克力。 他做贼心虚，始终不敢把这包巧克力放在家里，所以今天带了过来。 卫小迟很少买巧克力，对巧克力各个品牌了解不深，但看包装也能看出有几个牌子特别贵， 他把那些贵的单独装在一个袋子里，拿过来给姜湛，“这些你吃，剩下还有好多。” 见卫小迟随时随刻带着那一书包巧克力，姜湛心里飘飘然，心道他果然喜欢巧克力，喜欢我。 姜湛伸手接过卫小迟递过来的那袋巧克力，像不好意思头都没抬一下。 突然他说，“我不吃香蕉。” 卫小迟探病买了一抓香蕉，闻言看向他。 姜湛：“过敏，吃了喉咙不舒服。” 卫小迟还是第一次遇见香蕉过敏的人，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那西瓜跟提子没事吧？” 姜湛：“没事，但桃子也过敏。” 卫小迟知道好多小孩都对桃子过敏，家里那对双胞胎也是，桃毛桃汁都会让他们发痒。 接下来话题莫名从姜湛对什么过敏，变成他的饮食喜好。 卫小迟发现这家伙的胃是真金贵，嘴也是真挑，这个不吃哪个不吃。 香菜香菇芹菜蒜苔，这种带异味不爱吃，西葫芦蘑菇豆腐藕，这种软的脆的也都不爱吃。 直白来说，姜湛就是一个肉食动物，爱吃的全是肉类，没一个绿叶青菜。 原本卫小迟还打算晚上买两碗拉面，便宜实惠又管饱，看姜湛这口味估计不喜欢这种清淡寡水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姜湛又不高兴了，“我只是说不爱吃，又不是一点都不能吃。” 卫小迟心虚摸了摸脸，小声否认，“我没有。” 姜湛重重从鼻腔发出一个冷的哼声，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oga更老实了，低眉敛眸，眉宇间透着驯良顺从。 以前姜湛不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嫌得他们唯唯诺诺，话都说不利索。 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他越看越顺眼。 卫小迟的驯良，仿佛一朵浮游在晨曦间的蒲公英绒球，柔软洁白，细绒绒的柔毛随风拂过姜湛心尖，痒痒的，说不出来的喜欢。 看着oga颜色浅淡的唇，姜湛喉咙滑动。 - 发觉姜湛一直在看他，卫小迟浑身都不自在。 他现在有点饿，但刚被alpha数落了一顿，没敢主动提吃饭的事，不尴不尬地站在床边。 “你，过来。”姜湛声音霸道，鼻息却有点急促，耳廓沾了点粉。 卫小迟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上前两步。 姜湛眼睛闪烁恍惚，在卫小迟靠过来时昂起上身，喉尖压抑似的绷紧，他慢慢靠近卫小迟。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人打开，韩子央的声音中气十足，“湛哥，我们赢了！” 姜湛如梦初醒地缩回去。 卫小迟则偏头朝门口看去。 推门进来的少年眉目飞扬，满脸红润，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一看就是酒足饭饱后来探病的。 少年身后还着一个身形优越，气质出尘的alpha。 今天下午二中有篮球比赛，姜湛突发易感期，李随林脚伤刚养好，只在场上待了十分钟。 剩下三十分钟，韩子央跟蒋锐、赵子峰打配合出尽了风头，最终以97:45的绝对碾压分数战胜对手，又拿下一场。 这场比赛韩子央为二中贡献了27分，他一扫上场耻辱，此刻春风得意，高兴的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看见桌子摆着香蕉，韩子央走过去掰了一根，剥下皮放进自己嘴里。 “今天老沈大出血，比赛完事后请大家搓了一顿川辣子火锅，配着小啤酒，那叫一个潇洒自在。” “老沈说幸亏你没来，否则你这个挑剔劲儿，这顿火锅肯定吃不好。” 韩子央一点眼色也不看，还沉浸在自己大展雄风的喜悦中，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刚才姜湛没说自己不吃内脏，现在被韩子央一五一十的抖露出来。 “不是我说你湛哥，你怎么活的跟个假洋鬼子似的？骨髓不嘬，爆肝不嚼，鸭肠鸭血毛肚百叶一点不沾，就连大肠都不吃。” 卫小迟惊了，他还挺爱吃动物内脏的，没想到姜湛挑食挑到这种程度。 姜湛脸色极其难看，“闭嘴。” 房间气压骤降，韩子央不吭声了，瞅了一眼姜湛，偷偷摸摸又去掰香蕉，还没掰下来手背就挨了一下。 韩子央嗷地一声抽回手，吹着发红的地方，委委屈屈远离了姜湛。 姜湛问卫小迟，“饿了吗？” 卫小迟如实点了一下头，再不吃饭他又该不舒服了。 “你。”姜湛瞪向韩子央，“去买饭。” 韩子央敢怒不敢言，临走的时候偷了一根香蕉就往病房外奔蹿。 卫小迟：“……” - 韩子央这个活宝一走，病房静了下来。 沉默几秒，姜湛瘫着脸说，“我没那么挑食。” 卫小迟不知道怎么回应，礼貌不失僵硬地笑了笑，‘哦’了一声。 李随林忍不住笑了，看两个傻瓜谈恋爱，还蛮有意思的。 一个死鸭子嘴硬，另一个又呆又迟钝，凑一块真是绝了。 李随林不动声色敛尽唇边的笑，“对了，考试结果出来了，你们四个各科都在及格线上。” 卫小迟眼睛一亮。 这个结果让初当辅导老师的卫小迟很有成就，没想到就连姜湛都通过了。 alpha本人倒是一脸不屑，好像自己能通过是理所应当，不值得拿来一说的事。 他要不是学渣四人组中学习最差的那个，卫小迟也就信了他这个又叼又拽的大佬样。 李随林问姜湛，“身体好点了吗？” 姜湛回答前看了一眼卫小迟，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言辞中透着那么一丝丝不讲理的埋怨。 李随林也看向卫小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卫小迟给他们俩看的有点尴尬，诡异地冒出一种‘他这个oga不称职’的想法。 随后又觉得不是他太差，是alpha性格过于喜怒无常，阴一会儿晴一会儿的，让人捉摸不透。 - 韩子央带了两碗海鲜面，是正经的海鲜汤煨出来的面，不像小餐馆那样拿海鲜粉包糊弄事。 面是粗面条，不知道加了什么和的面，面条弹牙滑嫩，劲道有嚼劲。 吃了晚饭，卫小迟切了那块西瓜，大家分着吃了。 酒足饭饱又干了两块西瓜，韩子央敞着肚皮躺在沙发上，一脸餍足地不想挪动。 韩子央不由提议，“湛哥，今晚我睡这儿陪你一宿，省得你空虚寂寞冷。” 卫小迟吃饱闲不住，怕西瓜皮招苍蝇，把黑色垃圾袋两角一捆，拎着扔到外面的绿色大垃圾桶，回来正好听见韩子央的话。 他立在门口，脸上发愁，心里犯难。 今天骑了一个多小时才从家到医院，卫小迟实在不想再骑一个多小时回家了。 这个点回去，到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而且非得给他累瘫，那辆姥爷车估计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但要让卫小迟主动提出留下来，他又怂又不好意思跟韩子央争这个名额。 好在姜湛一口拒绝。 alpha轻慢地瞥了眼晾肚皮的韩子央，“卫小迟为了来医院，骑自行车骑了二十公里。” 血气轰然涌上脸，卫小迟面皮发烫。 虽然他的确是骑了二十公里，但从姜湛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对味？ 韩子央没那么弯弯肠子，听到这话对卫小迟肃然起敬。 他见过卫小迟那辆破自行车，看起来比他姥爷还要上岁数，二十公里不掉车链子吗？ 为了近水楼台得到他湛哥真是够拼的。 就为这种锲而不舍，水滴穿石的精神，韩哥他不得发扬发扬助人为乐的高尚节操，让小卫同志得偿所愿？ 三岁孔融能让梨，今天这梨，十八岁的韩子央让了！ 韩子央利索起身，义薄云天的对卫小迟说，“来，你来睡这里，我不跟你抢。” 卫小迟：…… - 来之前卫小迟洗过澡，但路上出了一身汗，临睡前他又冲了一个热水澡。 真不愧是高档病房，不仅准备着水果刀、果盘，洗手间居然还有吹风机。 卫小迟没洗头发，所以只是惊叹了一下，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alpha盘腿坐在病床，黑发柔软顺从地垂下，双眸漆黑，鼻梁高挺，薄薄两瓣唇抿在一起，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正好遮住喉间的突结。 这样的姜湛少了几分平时的跋扈嚣张，多了些少年之气。 他抱着枕头看向卫小迟，看一眼低下头，抬头又看一眼，再低下头。 卫小迟脚步一顿。 要是放白天他会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才会让姜湛用这种欲言又止，想说又忍着不说的眼神看他。 现在姜湛刚洗了澡，身上还带着潮湿之气，从额心到脖颈，清一色的白。 看起来竟软乎乎的，仿佛剥掉硬壳的蚌。 卫小迟口腔不自觉加快分泌，重重咽了咽唾液。 他不是痴迷姜湛的容貌，他是震惊。 卫小迟怀疑要么自己大脑出问题了，出现奇怪的幻觉，要么就是……姜湛不对劲。 脑海空白许久，像装满了混凝土动都动不了，卫小迟凭着本能冒出一句，“要，要我的信息素吗？” 姜湛没说话，很突然地躺到床上，还拉上被子盖住脑袋。 好一会儿床那边传来一句闷闷的，“快点。” 卫小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姜湛是让他快点释放安抚的信息素。 - 姜棠一早将宋琅琅送去舞蹈课，然后开车去医院探望姜湛。 虽然姜湛再三不要让她来，但她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从小疼到大的，而且也想见见那个oga长什么样。 从张林昌口中她大约知道，姜湛看上的是个模样乖巧，性格安静的好学生。 姜棠跟张林昌一样惊讶。 姜湛从分化后就没对哪个小o表现出兴趣，她以为自己的弟弟会喜欢那种性格泼辣，行事大胆，主动勾搭他的。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正好相反的一种性格。 姜棠没打电话跟姜湛说自己要来，突击到病房看见的是一副她怎么也没料到的画面—— 床上支着桌板，一a一o面对面而坐。 她那个从小就混不吝的弟弟，面前摊着一本数学练习册，此刻正老老实实做题。 听见开门声，两人一齐看过来，姜棠这才看见oga的脸。 乍一看很不起眼，戴着眼镜，头发稍长，盖住眉眼，面上没什么血色，穿着宽大的t恤跟黑色运动裤。 如果是平时姜棠一眼就掠过去了，今天却不露声色多看了他几眼。 少年其实很耐看，一双招人的丹凤眼，一张菱形的浅唇，眉眼到下颌有着好看的线条，轮廓清秀。 只是面色苍白，一举一动透着胆怯慎微，像是经历过什么，孤僻自卑，总想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 看见病房突然出现一个气场强大的绝色美女，对方的目光还放在他身上，卫小迟不自觉捏紧了笔尖，慢慢把头垂了下去。 姜湛倒是不客气，眉头一皱，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姜棠嘴角挑起一丝笑，别有深意，“怕什么？还怕我看？” 姜湛立刻就听懂她什么意思，把扭脸到一边，嘴里含糊出一句‘多事’。 姜棠踩着八厘米鞋跟缓步走进来，游刃有余挤兑着姜湛。 “前几天找我帮忙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我多事？要不要我说说，你找我帮什么忙了？” 果然姜湛紧张起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姜棠不理他，转头对默不作声的oga说，“你好，我是姜湛姐姐……亲的。” 卫小迟紧紧张张地说，“你好，我叫卫小迟，姜湛的同学……不是一个班的。” 姜棠轻轻笑了一下，“我看阳台搭着衣服，是你给姜湛洗的？” 卫小迟点点头，这事不好邀功，低声解释，“他也帮了我很多。” 姜湛在金钱提供的援助，卫小迟没法还清，做这些偿还也是应该的。 “不用管他，家里阿姨会过来收换洗的衣服，谢谢你照顾他。”姜棠嗓音轻柔。 卫小迟心脏跳的飞快，很受不了长辈用这种温柔的口气跟他说话，耳根红了一圈，不敢看人，只是摇摇头。 姜棠面容精致，红唇烈烈，细细的长眉，杏胡眼带笑时流波转动，身上有一种古典雅致的气质。 当然这是在她喜欢的人面前。 姜棠不了解卫小迟，目前对他是爱屋及乌，所以和颜悦色，温柔如水。 “也不要惯着他。”姜棠笑着横了一眼姜湛，“越惯脾气越大。” 姜湛瞪了回去，一脸不用你管。 卫小迟被姜棠温柔亲昵的嗓音灌了一耳朵，没品出她这嘱咐的口吻不对劲，只知道点头。 这下姜湛更气了，“你点这个头干什么？” 卫小迟吓的看向他。 姜湛把身体背过去生闷气。 卫小迟自然不敢招惹，抿着唇没冒然跟他搭话。 看姜湛吃瘪，姜棠倒是乐不开支，一会儿她还要去舞蹈学校接宋琅琅，并没有在病房多待。 临走时姜棠把卫小迟叫出来嘱咐了几句。 “他这个人脾气大，嘴巴坏，惹你不高兴了不要忍着，该怼就要怼，放心，他脾气再不好也不会动手打人。” 卫小迟见过姜湛打架，还不止一次，这种话可不敢轻信。 但不好在人家姐姐面前拆这个台，只好点头说，“我知道了。” 姜棠有些无奈，“姜湛性格从小就别扭，有时候……” 她这个弟弟实在是口是心非，有时候说不要，其实就是要。 其实很轻易就能分辨出他到底要不要，口是心非说不要时，‘不要’说的很短促，并且伴有一系列傲娇动作，比如故意把脸别过去，不看你。 这种时候就是要。 如果他说完不要，反复去看你，瞪你，凶你，发脾气，那就是特别想要，一定赶紧给他，不然还得发火。 真不想要的时候，他语气是正常的，也没那么多小动作。 姜棠想告诉卫小迟跟姜湛相处的要诀，但想到刚才病房他俩相处的场景，突然觉得应该找个人治治他这个别扭的脾气。 姜湛身边的人都让着他，才让他少爷脾气越来越大。 人家让你是情分，不让你才是本分，谈个恋爱还要人惯着你？ 姜棠硬生生止住了，笑笑说，“没什么事，只是你脾气这么好，别让他欺负了。” “他要犯浑你就跟我说，不要太惯着他。”姜棠抬起修长的手，指了指脑袋，揶揄自己的亲弟弟，“他不长脑子的。” “谢谢你照顾姜湛，改天来家里玩儿，我给你烧菜吃。” 姜棠口条利落，一通下来卫小迟被她说晕乎的找到北，俩个人还加了微信。 卫小迟嘴笨，社交能力极差，别人说话一快他就紧张。 等姜棠走了，他忍不住反问自己怎么跟姜湛的姐姐加了联系方式？ 卫小迟摘下眼镜，叹着气揉了揉双眼。 重新戴上眼镜，卫小迟推门走进病房，床上还有个面色不善的alpha等着他。 - 看着姜湛那一脸算账的表情，有那么一瞬卫小迟是想拔腿逃跑的。 但姜湛没给他这个机会，卫小迟一进来，他猛兽扑食般的将卫小迟拖到床上，又卷成了鸡肉卷。 alpha修长的手臂箍着卫小迟暴躁道—— “刚才点头点的那么勤快想干什么？” “她说什么你都听？” “什么叫不要惯着我，你惯我什么了？” “说话！” 卫小迟自知挣扎无门，老实躺在床上，呆滞看着姜湛，被对方一喝，他只能开口。 “我……”卫小迟支吾着，用往日的道歉模板回道，“我以后不会了。” 他也不是敷衍姜湛，只是对方生气的点总让人摸不着头脑，导致卫小迟道歉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模板。 【对不起，我错了】 【我以后不会了。】 【我都听你的。】 怕刚才那句力度不够，卫小迟把另外两句也用上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听你的。” 虽然模板单调，但神奇的是姜湛每次都吃这套。 alpha脸色缓和，“对，听我的。” 见糊弄过去了，卫小迟长松一口气。 姜湛埋在卫小迟颈间深深一吸，口气不再那么焦虑，“以后都要听我的。” 他抬头贴到卫小迟额心，撒娇似的蹭了蹭，“知道吗？” 卫小迟心里生出一种古怪，没来得及深想，alpha又看了他一眼，他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姜湛抱着卫小迟躺下，合上眼睛不高兴地说，“不想学习。” 卫小迟没说话。 姜湛加重语气又说，“不想学习。” 卫小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那你睡一会儿吧。” 姜湛不仅要自己睡，还要搂着卫小迟睡，脑袋黏他身上像抹了502胶水似的。 卫小迟只好给他贴着，又释放了一些安抚的信息素。 姜湛这下不是黏着卫小迟，而是彻底长卫小迟身上，鼻尖蹭在他颈窝。 卫小迟看着这头黏糊的大狮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脾气坏是真坏，好的时候又莫名很温顺。 - 姜湛的情况仍旧没好转，晚上甚至进入了发情期，只能跟卫小迟隔离。 医生建议他们俩最少隔离两天，不要被彼此的信息素影响。 安抚易感期的alpha真不是一件易事，周一早上卫小迟双脚发虚地蹬着自行车去学校。 除了精力不济，还因为他昨晚又蹬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回家。 姜湛突然进入发情期，医护人员迅速将他们分开，一阵兵荒马乱，卫小迟听医生说这两天不要跟姜湛近距离接触后，默默离开了医院。 刚回到家就接到姜湛的电话，打了抑制剂的alpha火气仍旧很大，在电话好一通发脾气。 听说卫小迟又是骑着自行车回去的更生气了，卫小迟安抚好长时间。 - 今天早上把上周三考的试卷发了，各科老师都在讲卷子。 卫小迟这次考的不错，总分比张明阳高了五分，位居全年级第二。 上午的课卫小迟没精打采趴在手臂上，他分数高，前半部分的卷子听不听老师讲无所谓。 第三节课打了下课铃，卫小迟扶着课桌艰难站起来，腿根发酸，这两天骑自行车抻到筋了，走路姿势都怪怪的。 卫小迟下楼去厕所，身后伸出一只手猛地拎住他的衣领。 除姜湛以外，别人这么拎他，卫小迟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来麻烦的。 现在姜湛不在学校，不可能是他。 卫小迟颤巍巍扭过头，看见许扬的脸后，僵硬地扯出一个笑。 作者有话要说：　　离小迟开窍不远啦，因为狗子的单箭头太太太明显了，迟钝如我迟都快感觉出不对劲了。 - 抽一百个小天使发红包。 第35章 第 35 章 许扬面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眼睛却勾在卫小迟身上。 卫小迟头皮瞬间麻了，战战兢兢地问，“有什么事吗？” 许扬淡淡开口, “走错厕所了。” 卫小迟脑袋当即炸开, 面露闪过一抹尴尬, “对不起。” 许扬没说话, 抽回自己的手, 越过卫小迟走进洗手间。 课间厕所人流量很大，卫小迟跟许扬又正好堵在门口，来往不少路过的学生朝他们看来。 许扬一走，卫小迟独自‘享受’各色目光洗礼，他低着头飞快走进男oga厕所。 他们学校的厕所分四种——男厕所、女厕所、男oaga，女alpha。 男a跟男b共用一个厕所, 女厕所是女b跟女o共用的。 当了十八年beta突然分化成oga，卫小迟各种不适应，经常干出走错厕所这种事。 - 卫小迟刚从厕所出来，迎面对上韩子央。 看见卫小迟，韩子央热情上前打招呼，“刚还去一班找你，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难怪人家都说猿粪，咱俩就是啊。” 卫小迟被韩子央风骚的遣词弄得一愣。 “呃，找我有事吗？”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 当然是湛哥。”韩子央要拉卫小迟, 手突然一顿，警惕地问道：“洗手没？” 卫小迟一愣，如实道, “洗了。” 韩子央脸上重新堆上笑，拽着卫小迟远离厕所，嘴上絮絮叨叨。 “湛哥昨晚给我打电话，说要从我家给你买辆山地车。” “这还买啥？我家里好几辆山地车呢，随便拉出一辆不比你那破车强？” “我拍了几张照片，你看看你要哪辆，改天我给你骑过来。” 韩子央掏出手机，点开图库给卫小迟过目。 “这是我去年从店里拿的，专业赛车，碳轮，碟刹，你看看这车的线条，不是我跟你吹，你昨天要骑这辆车去医院，怎么也能省你一半的力气。” “这辆外形炫酷，荧光绿，但车轮是碳包铝，不如刚才那个轮胎轻。” 韩子央夸夸其谈，从配置到性能门清，一看就是老玩家了。 卫小迟忍不住打断他，“你家不是开奶茶店吗，怎么也卖山地车？” 韩子央瞳孔地震，猛地看向卫小迟。 他像个特务机警地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俩，才压低嗓音问卫小迟，“谁告诉你，我家是开奶茶店的？” 声音透着崩溃。 韩子央这个反应未免太大了点，卫小迟愕然，“怎，怎么了？” 韩子央死死盯着卫小迟，“你先告诉我，谁跟你说我家开奶茶店的，是不是湛哥？” 随后他自己又推翻了这个猜测，“不应该是湛哥，他一向不关心这种事，估计都不知道我爹开发了这项业务。” “难道是李随林？”韩子央一脸破案的表情，“肯定是他。” 韩子央杀气腾腾，“啐，狗玩意儿。”从小到大就他妈知道折腾他。 “……” 要不是知道韩子央跟李随林是表兄弟，卫小迟还以为他们俩不合呢。 姜湛和他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他一口一个湛哥的叫着，李随林是他哥，反而被骂狗玩意儿。 怕误伤李随林，卫小迟忙解释，“不是班长说的，我之前在你家奶茶店打工。” 韩子央蚌埠住了，“艹，这他妈也太巧了。” 卫小迟没敢说有比这更巧的事，他曾经给韩子央外送过奶茶，估计对方都不记得有这回事。 韩子央用一种贞子从井里爬出来的幽怨眼神看着卫小迟。 卫小迟后背发麻，往后退了两步。 韩子央放射怨念光波，“你不要跟外人说。” 这要是让蒋锐他们知道了，肯定会给他起个奶茶王子的外号。 这尼玛也太娘了，哪有他山地区扛把子的名头响亮？ 卫小迟不懂中二少年的偶像包袱，他不是个多事的人，没多问点点头，“我知道了。” 韩子央松了一口气，“够意思，记住我们家卖体育用品的。来来，我们继续挑车。” 卫小迟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韩子央大喇喇，“跟我客气啥？我家六七辆呢，放家里也是吃灰，你赶紧把你那个老爷车淘汰了。” 卫小迟：“我家小区没门卫，已经丢了好几辆电动车，你把车给我，过不了几天也会丢。” 韩子央瞠目结舌，“你家小区为什么没门卫？” 卫小迟：“很多老小区都没有门卫的。” 韩子央一向心大，“丢就丢了呗，丢了我再给你一辆。” “……” 卫小迟突然感觉跟这些富二代没法沟通，好像不是生活在一个次元的。 - 韩子央没劝动卫小迟，在微信上跟姜湛说了这件事。 午休的时候卫小迟接到了姜湛的视频电话，屏幕里的alpha眉目深长，五官英挺。 卫小迟没怎么跟人视频过，不小心摁到后置摄像头，他能看见姜湛，姜湛却只能看见一排墙。 夏季休息时间长，不少人都选择回家吃饭，空座变多了，但卫小迟还是习惯性选了个靠后的座位。 姜湛眉心跳了跳，极度不悦，“你拍什么墙？调回去！” 卫小迟手忙脚乱将摄像头调了回来，因为离摄像头近，脸放得很大，像是凑过来索要亲吻。 姜湛耳尖动了动，撇过脸从鼻腔发出一个哼音。 卫小迟看他闹别扭，心提了提，“怎么了？” 姜湛又把脸扭回来，瘫着脸问，“你打了什么饭？” 卫小迟：“米饭跟菜。” 姜湛又问：“什么菜？” 卫小迟还以为姜湛有什么事，看样子似乎只是想跟他闲聊，他默了片刻将打的饭菜拍给姜湛看。 一份米饭，一份西葫芦炒鸡蛋。 跟米饭绝搭的西红柿鸡蛋没了，卫小迟只好退而求次。 姜湛喉尖滚了滚，忍住想呲卫小迟的冲动，“你怎么从来都不打肉菜，是不喜欢吗？” 因为贵。 卫小迟也不知道哪来的羞耻心，避开这个问题，“那个，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姜湛果然不再提这事，“韩子央是不是找你了？” 卫小迟拌饭的动作一顿，猜出姜湛打电话的目的了。 “嗯。”卫小迟慢慢伴着米饭，低声说，“我车子没坏，不用换新的。” 姜湛：“那还不叫坏？你自己说，你来医院的路上掉了几次链子？” 卫小迟辩解，“我也不是天天骑二十公里去医院，不能拿这次比……” 姜湛粗暴打断他，“你那破车买卖废品都不要，韩子央家里有闲置的，又不让你花钱买。” 卫小迟戳着吸饱油汁的米粒，闷闷道：“就是因为不花自己钱才不好意思拿。” “你少给我废话，让你骑你就骑。”姜湛宽慰了卫小迟一句，“以后我会用别的东西还给他。” 卫小迟抬头忍不住看向姜湛。 姜湛蹙眉，“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卫小迟跟姜湛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先移开了目光。 姜湛对他很好，超过卫小迟认识的所有人。 这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姜湛好像觉得理所应当。 卫小迟缓慢地开口，逐字斟酌，“你帮我还了韩子央，但我还是欠债……而且我已经欠你很多了。” 姜湛表情突然别扭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还不了就打算以身相许。” alpha耳廓发烫，下巴却骄矜的，虚张声势地昂起，“我不吃你这套。” 卫小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睛，震惊于姜湛强大的脑回路。 他半晌才回过神，“我，我没有。” 姜湛：“每次你都说没有，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卫小迟被姜湛训的像个罪错小学生，讷讷开口，“我真的没有那么想。” 事实上他除了苍白解释一句自己没有以外，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自己在姜湛心里猥琐的形象。 姜湛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但不甘心又要开口，又负气地抿紧唇。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从嘴里生硬挤出一句，“我明天出院。” 卫小迟抬起头，“你易感期过去了？” 姜湛没答，只是加重语气，“反正我明天出院。” 卫小迟词穷，在姜湛的瞪视下‘哦’了一声。 对方瞪得更凶了，卫小迟脑袋彻底僵化，脸都憋红了终于憋出句，“那上学吗明天？” 姜湛脸彻底黑了，伸手挂了视频电话。 卫小迟挠了两下额头，慢吞吞收好手机，舀了一勺米饭送进嘴里。 手机嗡地震了一下。 姜湛发过来一条微信，让卫小迟明天放学给他带一杯柠檬水去他家。 隔了一会儿姜湛又发来一个红包跟一条语音——你给我打车过来，别骑你那个破车子。 - 卫小迟看着红包手指蜷了蜷，犹豫着要不要收下。 很明显这是姜湛给他发的打车费，可能还包含买柠檬水的钱。 柠檬水十四岁块钱一杯，卫小迟虽然穷且抠，但不至于请不起姜湛，他欠对方那么多人情，别说一杯柠檬水，就算两杯也该请。 见卫小迟一直不回复，姜湛很快又发来一条语音——说话！ 卫小迟赶紧回了过去——好。 姜湛：明天再给你发定位。 卫小迟：好。 一分钟后姜湛：早点过来。 卫小迟这才想起明天是周二，不由有些为难：我明天做值日，做完值日就过去行不行？ 姜湛还算体谅回了个‘嗯’。 卫小迟退出跟姜湛的聊天框，找出了韩子央的微信号。 给学渣四人组上辅导课的时候，卫小迟加了几人的微信，不过除了姜湛以外，他没跟另外三个闲聊过。 卫小迟：在吗？ 我是你央哥：咋啦？ 卫小迟打字速度很慢，他刚打一半韩子央发过来好几条消息。 我是你央哥：是选好要哪辆山地车了？ 我是你央哥：要那辆红的吧，配置好。 我是你央哥：那辆以前可是我的心头好，因为你我忍痛割爱。 我是你央哥：不要客气，拿走，过两天我再从店里买一辆。 卫小迟终于发过去一条：姜湛家离学校很远吗，打车大概多少钱？ 我是你央哥：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你央哥：我没打车去过，不过开车怎么也得半个小时左右吧。 卫小迟一听这话，立刻返回去收了姜湛的红包。 a市出租车起步价很高，半个小时的车程至少也得八、九十。 十四块钱的柠檬水卫小迟可以付，但车钱太贵了，来回将近两百，这么远的距离骑自行又不现实。 姜湛发过来一个两百的红包，付车钱应该是足够的。 我是你央哥：？ 我是你央哥：怎么不说话了，到底要哪辆？ 卫小迟：不要，谢谢。 我是你央哥：靠，耍我？ 我是你央哥：不过你问湛哥家打车费多少干什么？ 我是你央哥：你们俩有什么奸情如实招来。 卫小迟陆陆续续收到韩子央二十多条追问，他假装没看见，锁上屏将手机踹进兜里。 韩子央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卫小迟的回复，磨了磨后槽牙。 艹，用完就扔？ 好毒一o，狠心程度直逼李随林那货。 - 卫小迟打着早去早回的主意，周二打了放学铃声，片刻都不耽误的做值日。 校门口对面开了三四家奶茶店，包括韩子央家的茶色茶艺。 茶色茶艺虽然价格高，但用料十足，口碑也比其他牌子好。 知道姜湛是个非常挑剔的人，而且还有一个金贵的胃，卫小迟出了校门口想也不想直奔茶色茶艺。 “你好，一杯柠檬水加冰。”卫小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现金递给了收银员。 “一共十四，收您二十。”收银员找给卫小迟六块，“这是您的小票，按号来取。” “谢谢。” 放学高峰期已经过了，卫小迟前面没几个人，很快就轮到他了。 拿到柠檬水卫小迟就往外冲，迎面撞上一人。 卫小迟的肩被对方撞得向后斜了斜，一抬头，又是许扬。 “对不起。”卫小迟边道歉边往台阶下走，“我不是故意的。” 许扬站在最高一阶，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小迟，神色有点冷，却没说什么。 卫小迟提心吊胆走下台阶，见对方没发作松口气，他着急赶去姜湛家，快走了两步，一离开许扬的视线，拔足狂奔。 停在路边招手打了一辆出租，卫小迟报给师傅一个地址。 也不知道韩子央谎报军情，还是司机师傅坑人绕远路，车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一片别墅区。 看着车前计价器显示着138这个数字，卫小迟眼皮抽了抽，颤巍巍掏出手机付了车钱。 卫小迟下车就给姜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小区门口。 姜湛让他站在原地别动——卫小迟背着书包，手里捧着杯放温的柠檬水老实等着。 两分钟后，一个衣着朴素干净的阿姨走过来，打量了卫小迟两眼，上前问，“您是少爷的同学是吧？” 卫小迟：“姜湛吗？我是他同学。” 阿姨眼睛含着笑，态度亲昵，“他还没过易感期，不能随便出门让我过来接你。书包沉不沉，我给你拿一个。” 卫小迟照例背着两个书包，忙摇头，“不用。我就不进去了，麻烦您帮我把柠檬水拿给他。” 趁天还没黑，他得赶紧回去，不知道附近的地铁站要走多远。 阿姨没料到他要走，笑容停滞半秒，随后又笑了起来。 “进去坐坐吧，少爷在家等你一天了，知道你直接走了又该生气了。”阿姨揶揄。 卫小迟想了想姜湛那个脾气，最终跟着阿姨进去了。 - 姜湛的家要比卫小迟想的大很多，进去就是五米多的挑高客厅，视野明亮宽阔，墙上挂着色彩鲜明的几何油画，地上铺着吸音地毯。 阿姨拿过来一双新拖鞋，“少爷房间在二楼，左边第二间。” 卫小迟局促地换上，“谢谢。” 旋转楼梯很宽敞，扶手边是镶金的纹饰，旁边的墙壁绘着素雅的壁画。 走上二楼，卫小迟立在第二间房门口，还没等他敲门，里面就喊了一声‘进来’。 卫小迟拧开门把，推开那扇木质门。 房间光线很暗，窗外的光被浅灰色三层窗帘挡住，墙头只亮着几盏橘色的小壁灯。 alpha坐在床上，身上裹着一条被子，眉眼融在黑暗，侧脸线条也变得模糊，唯有双眸亮得惊人。 “站那么远干什么？”姜湛声音有些低哑，“过来。” 卫小迟慢慢朝姜湛走进去。 姜湛全须全尾地盖在夏凉被，只露出一张脸，下巴贴着被角。 卫小迟离近才发现他面色潮红，眼尾绮艳，像刚发了一场高烧，就连那两瓣唇都被烧成了绯色。 卫小迟抿了一下唇，“发烧了？” 姜湛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卫小迟：“怎么不去医院？” 姜湛垂着头，闷闷不乐似的，“不想待在医院。” 卫小迟不太会关心人，最基本的搭话技巧都没有，话问到这儿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alpha裹着被子，盘着大长腿坐在床上，病恹恹不想说话的样子。 卫小迟没话找话，“柠檬水我要的是加冰，现在冰化了，喝吗？” 姜湛也不瞅他，闷闷地说，“放桌上吧。” 卫小迟只好放到桌上。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卫小迟跟捂了块湿毛巾似的难受，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得见alpha这么安静，眼睫在眼睑上一点一点往下坠，藏匿在发梢里的耳尖是红的，薄被缝隙里的颈间也透着粉。 看样子还在发烧。 卫小迟舔了舔嘴，低声问，“还是不舒服吗？” 发烧的alpha没说话，往上拉了拉被角遮住下巴，垂着眼眸，像是为喝苦药而不高兴的孩子。 卫小迟看他这样，有一种上了手术台才发现自己一点医术都没有的无措。 难怪他奶奶说他跟个木头人似的，卫小迟突然觉得他奶奶没说错。 卫小迟坐立难安，低头问alpha，“要喝水吗？” 姜湛：“不喝。” 卫小迟闷闷‘哦’了一声。 姜湛拧着眉，如果说刚才像为了喝药而不高兴的孩子，那现在就是喝到苦药非常不高兴的孩子。 卫小迟看了他两眼，只感觉整个房间都是压抑的。 “要，要是不舒服就早点睡。”卫小迟怕打扰姜湛休息准备走，“我也该走了。” 没精打采的alpha蹭地抬起头怒视着卫小迟，那双眼被烧的雪亮，这么瞪人的时候还挺好看。 卫小迟可没色胆在这个时候馋姜湛的皮相，求生欲让他瞬间t到姜湛的怒气值。 “要不……”卫小迟看着姜湛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在待一会儿吧？” 姜湛的眼刀收了回去。 想起姜湛家的阿姨说他易感期还没过，卫小迟犹豫地问，“你要信息素吗？” 姜湛面色稍缓，铺开身上的被子，躺到床上重新盖上被子。 见他合上眼睛，卫小迟试探性坐到床边，对方没什么反应，卫小迟才释放了一些安抚alpha的信息素。 姜湛烧得昏昏沉沉，闻到卫小迟的信息素，悄悄往他那边凑了凑。 -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姜湛醒过来房间的光更暗了，还残留一缕清淡安神的信息素，床边的人却不见了。 姜湛支起上半身，嗓音沙哑，“卫小迟。” 叫了两遍，没人应他。 姜湛太阳穴突突直跳，摸过床边的手机给卫小迟打了一通电话。 对方似乎拿着手机，这次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你在哪儿呢？”姜湛一生气脑袋一胀一胀的难受。 卫小迟：“我回去了。” 姜湛狠狠摁了摁太阳穴，“回去怎么不说一声？” “我看你睡着了就没说。”听姜湛声音哑得不像话，卫小迟嘱咐他，“你早点休息，多喝水。” 高烧这事卫小迟有经验，盖着被子好好睡一觉，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他没吵醒姜湛，自己悄悄离开了。 姜湛靠在床头揉了揉喉咙问，“你回家了？” “还没到家。” 姜湛仔细听了听，发现卫小迟声音不对劲，“你干什么呢？你是打车回去吗，是不是又骑自行车？” 卫小步行走了四十多分钟，说话声音有点点喘，“没有，你家这里不好打车，我坐地铁回去，我马上就要走到地铁站了。” 姜湛听到地铁站脑子一懵，没太反应过来，他家附近那他妈有地铁站？ 随即想到七八公里外确实有个地铁站，姜湛忍不住爆粗，“艹。” “卫小迟，你他妈真是要气死我。”姜湛打开台灯找拖鞋，“你在原地等着我。” 卫小迟不是一个给人添麻烦的性格，闻言连忙说，“我快到了，你不用过来。” “快到个屁……”姜湛气的扶着床咳嗽起来。 七八公里少说也要走一个小时，现在天越来越黑，他家位置又偏…… 艹。 姜湛越想越气，连着咳了好几声。 其实卫小迟真的快走到了，但听电话那边狂咳不止，他不敢再说话惹姜湛。 好不容止了咳嗽，姜湛的声色更沙哑了，“别动，等着我，听见没？” 卫小迟也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其实姜湛这觉要是睡的再长一点，他可能已经到家了。 姜湛恼火道：“听见没？咳咳……” 卫小迟忙说，“听见了，我听见了。” 姜湛非要过来接他，卫小迟只好抱着书包在原地等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请假后，只要撤了请假条就说明我更新了，你们过一两分钟再刷，因为晋江有延迟。 抽八十八小天使送红包 第36章 第 36 章 卫小迟说的快到地铁站, 这个‘快’只是跟他走的这四十多分钟做对比。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地铁站还有两公里左右，大概要走二十多分钟。 太阳西落, 天边潋滟着大片霞云, 这个时间段的盘山公路时不时行驶过一辆百万级别的豪车。 卫小迟怕被车撞, 抱着书包站在护栏外的小土道给方媛发消息说自己晚回去, 让他们别等他吃晚饭。 很快方媛那边回过一条消息, 告诉卫小迟今天下午卫东建出车回来了。 卫小迟抿着唇发去一声‘哦’。 方媛没再回复。 卫小迟盯着手机那句‘你爸下午回来了’看了一会儿，莫名手脚发凉，心悸气短。 摁灭了手机屏，卫小迟从书包翻出一颗巧克力，剥开外包装放进了嘴里。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分化这件事迟早是要说的, 如果他们要怀疑什么，顶多也就是拉着他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因为他妈婚内出轨，卫小迟的奶奶总怀疑他不是卫家的种。 即便…… 即便他真是不姓卫，天也塌不下来，他可以从家里搬出来住校。 他有两万多的存款，虽然不多，还不如姜湛给他买的一条手环，但足以帮他应付目前的麻烦。 - 卫小迟走了四十多分钟，才从姜湛家走到这里，但姜湛坐车找过来只用了几分钟。 oga温顺地站在一根路灯下, 垂着眸, 侧脸映着橘色的辉光，脖颈到双肩线条削痩单薄。 姜湛赶紧让家里的司机停了车，打开车窗叫卫小迟的名字。 卫小迟抬起头, 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缓停稳到自己面前，车厢坐着眉目深邃英俊的alpha。 姜湛说，“上车。” 卫小迟知道在这儿停车很危险，手忙脚乱地跨过护栏，钻进打开的车门。 姜湛后退了几步，给卫小迟让出座位，头也不抬地司机说，“回家。” 司机熟练调转车头往回返。 卫小迟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物，急忙对司机说，“师傅，我今天要回家。” 司机放慢车速，从内后视镜看了一眼面色潮红的alpha。 姜湛出门时吹了风，眼睛烧得更亮了，身体还有些发冷，闻言瞪向卫小迟。 “我病成这样，你还要我送你回家……咳咳，咳咳。” 姜湛低咳起来，脸上的绯红蔓延而下，在颈间晕出大片不正常的红痕。 见他被自己气着了，卫小迟不再吱声，犹豫片刻伸出手给生病的校霸拍了两下后背顺气。 对方不领情，把脖子抻到一边，看着窗外神色愤然，“不要你管！” 卫小迟不敢再拍，悻悻缩回了手。 - 再次回到姜湛家，高大的alpha走在前，卫小迟拎着书包鹌鹑似的亦步亦趋跟在后。 姜湛咳嗽不止，嗓音越发沙哑。 阿姨见状忍不住数落，“让你别出门，张教授说你是易感热，对外界气味敏感，腺体很容易受刺激，现在难受了吧？” 姜湛没理阿姨，闷头上了楼。 阿姨头疼不已，一转头就见少爷的小同学无措地立在门口。 “别站着，快进来坐。”阿姨赶紧招呼卫小迟进来，“把书包放下吧，一直背着多累，喝不喝橙汁？” 卫小迟肩上背着一个，手里还抱着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校服，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孩子。 卫小迟听话地把手里的书包放到沙发上，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二楼房门哐地一声被打开，没一会儿楼梯口出现一个挺拔的少年，漆黑的双眸寒津津的。 “上来，在楼下杵着干什么？”声音嘶哑。 卫小迟抓上书包，赶忙拾阶而上。 他身后阿姨抱怨的嘟囔，“人家好心来看你，这么凶干什么？嗓子疼不疼，我给你熬一碗梨汁？” “不喝。”姜湛撂下这句回房了。 阿姨宽慰卫小迟，“他从小就这样一生病就爱发脾气，不是冲你的，别理他。” 卫小迟点点头，脚下不敢怠慢快步上了楼。 - 卫小迟还惦记着回家的事，慢腾腾推开虚掩的房门，心里盘算怎么让姜湛送他去地铁站。 姜湛一回房就裹上了被子，自卫小迟进来，他的眼神就一直有意无意朝门口这边瞟。 见卫小迟也在看他，姜湛把脸往被子藏了藏，别别扭扭看了一眼卫小迟，“看我干什么？都几点了，你不写作业了？” 卫小迟站在门口，到嘴边的话被姜湛堵回去了。 难为他这个学渣还会催人写作业。 “把门关上。”姜湛裹紧身上的小被子，下巴搁在膝头，有些怏怏不乐，“冷。” 卫小迟踌躇地抬了抬脚，最终还是走了进来，把房门关上了。 姜湛的房间很大，杂而不乱，书架摆着很多专辑磁带，运动类奖杯，钉在墙上的木板放着两个限量版滑板。 西面墙壁有个超大的液晶电视，旁边有两个镶嵌式的音响，对面是茶几跟组合沙发。 卫小迟走过去，打开书包翻出笔袋跟练习册。 姜湛瞅了他一眼，见卫小迟准备写作业，没提出要回家，安下心躺回到床上。 高烧让他昏沉沉，抱着枕头躺了没一会儿眼皮往下垂。 在即将睡着的时候，姜湛猛地睁开眼睛，突然出声警告，“你给我老实待在这儿，有什么事跟我说。” 卫小迟吓一跳，愕然看向姜湛，呆滞道：“哦。” 床那边没声儿了，卫小迟缓慢眨了两下眼，低头继续写作业。 写了一会儿笔尖顿了顿，卫小迟掏出手机给方媛发消息说晚上不回去了。 虽说迟早都要面对这件事，但卫小迟还是忍不住要逃避。 哎。 - 姜湛醒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从被窝里探出一颗毛茸茸脑袋，稍长的黑发毛着边，乱糟糟铺在眉眼。 alpha睡眼惺忪，眼尾绯红，舔着干燥的唇，衣领凌乱，随着起身的动作领口大敞，露出一片玉色。 姜湛有起床气，睡醒看见有人在他卧室就要发脾气，迷瞪瞪看见沙发坐着一人，眉头逐渐拧起。 他一动，那人喜道：“你醒了？” 卫小迟快饿晕了，姜湛家的阿姨做好饭上来叫他们吃饭，当时他就饿得不行，但不好意思抛下姜湛先吃。 谁知道姜湛这觉睡这么久，卫小迟饿的四肢发虚，吃了好几块巧克力。 姜湛瞬间清醒，见卫小迟脸色不太好，他扭头看了看桌上的电子表。 九点二十七。 姜湛一怔，摁了摁太阳穴。 姜湛坐起来问，“吃饭了吗？” 卫小迟摇摇头，“没有。” 姜湛瞪直眼睛，“你张嘴干什么的，为什么不叫我起来吃饭？” 卫小迟以为他也饿，没什么力气地说，“高烧的人多睡觉好……能吃饭了吗？” 真的好饿。 - 阿姨猜出卫小迟今晚要留宿在这儿，打扫出一间客房给卫小迟。 等卫小迟他们吃完饭，阿姨拿了一件干净的睡衣走过来。 “衣服是少爷的，可能有点大，但除了他以外，其他人更不适合你了。” “房间给你准备好了，就在少爷对面，被褥都是新换的。” 阿姨还要说什么，姜湛突然开口，“那件睡衣不行，我今晚要穿。” 阿姨一脸嗔怪，不知道姜湛又作什么妖。 衣服是姜棠买的，上面印着卡通图案用来笑话姜湛幼稚，所以买过来他一次没穿过，在同学面前闹妖呢？ 怕小同学误会姜湛不愿意借他睡衣，阿姨没当面拆穿，只是说，“既然你穿，那我再给小卫找一件。” “不用，我给他找。”姜湛瞟了一眼卫小迟，径自转身上楼。 接收到眼神暗示的卫小迟和阿姨说了声，然后跟上了姜湛。 回到姜湛打开自己衣柜，随便翻出一身睡衣扔给了卫小迟。 姜湛扬扬下巴，指着卧室带的卫生间说，“去洗澡。” 卫小迟微微一怔，但随即觉得正常，他不用姜湛的浴室用谁的，客房应该不自带卫生间。 他分化在医院住了两天，姜湛易感期住院两天，他们都是共用一个卫生间，所以卫小迟不觉得有什么。 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卫小迟从浴室出来，就见姜湛往床上放抱枕。 姜湛的床是一米八乘两米的大床，中间放了一排抱枕，像隔成了两张单人床。 姜湛随便一指，看也不看卫小迟，生硬道：“你今晚睡这边。” 卫小迟懵了懵，“不是有客房吗？” 姜湛昂起首，喉尖僵硬滑动，生气道：“睡这里委屈你了？” 这不是委屈不是委屈，卫小迟讷讷看着他，忍不住提醒：“我分化了，你，你忘了吗？” 他俩一个a一个o，性别不一样了。 即便卫小迟当了十八年beta也知道这样不太好。 姜湛比卫小迟更有理，“这不是用抱枕隔开了？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卫小迟不说话，姜湛面色更加烦躁，“睡不睡？” 卫小迟虽然有些迟钝，但他不是傻子，低声问，“你是不舒服，要我晚上用信息素安抚吗？” 之前那个阿姨说，姜湛现在是易感热引起的高烧。 卫小迟不知道什么是易感热，但隐约能猜出跟易感期有关，姜湛想要他的信息素，又不愿直说才要睡一块。 姜湛背过身子，发脾气似的拿脚一直踢衣柜门。 卫小迟总算知道李随林为什么要说姜湛性格别扭了，确实挺别扭的。 柜门被姜湛踢得哐哐作响，卫小迟心惊肉跳，他不是一个会在别人生气发火时说好听话的性格，僵硬片刻，默默躺到姜湛匀给他的那半张床。 姜湛动作幅度逐渐变小，最后停了下来，慢慢扭过头。 oga躺在床上，神色安静，眼眸静谧，看起来格外温顺好脾气。 姜湛心念一动，眸底的焦虑一扫而光。 看他不发火了，卫小迟才开口，“你洗澡去吧，很晚了，早点睡。” 说着卫小迟摘下眼镜，小心放到床柜头，把被子拉到胸口的位置，安安静静平躺在床上。 姜湛出奇的听话，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十分钟后，alpha穿着一件天蓝色印着金色星星跟卡通熊睡衣走出来，黑发柔软地垂下，眉眼难得柔和。 oga双眼紧闭，在听见走近的脚步声眼睫动了动，但没睁开。 灯被姜湛关了，房间陷入黑暗。 旁边的床微微坍陷，姜湛躺到旁边，卫小迟悄悄释放了一些信息素安抚。 姜湛的手忍不住跃过中间的抱枕，一点点靠近oga，指尖轻轻勾在他的袖口，然后拉了一下。 卫小迟呼吸微滞，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隙，屏息不动。 姜湛没有其他动作，卫小迟呼吸恢复正常，合上眼睛后，袖口又给人拉了一下。 卫小迟舌头磕绊了一下，“怎怎么了吗？” “我闻不到。”姜湛低哑的声音在夜里竟显出几分幼稚，“你，靠近一点。” 卫小迟耳根麻了麻，朝姜湛那边挪了挪，腺体涌出的信息素更浓了。 这下姜湛总算不再说话。 - 猛地换了一张床，旁边还躺着一个alpha，卫小迟先开始不习惯，后来扛不住睡意。 没想到睡得香，一觉睡到天亮。 卫小迟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场景头皮顿时一麻。 他的下巴贴在姜湛宽阔的肩上，对方手臂搭在他腰上，侧脸埋在他颈窝，亲亲昵昵的相拥而眠。 姜湛还没醒来，微长的黑发淌了卫小迟一脖颈，眉弓下的眼睫低敛，睡颜平和餍足。 抱枕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谁睡相这么不好，卫小迟暂时没心情纠结这个。 他后背直冒冷汗，小心翼翼抬起姜湛的胳膊，想要远离案发现场。 卫小迟刚一动，姜湛就有醒的迹象，吓得他不敢乱动。 余光瞥见床头的电子表，马上就要七点了，卫小迟这些不淡定了。 姜湛家离学校远，再这么拖下去他非迟到不可。 卫小迟推开姜湛的手，这下人是彻底醒了，手臂下意识箍住卫小迟，像个暴躁的狮子，“动什么动？” 姜湛抱着卫小迟往上提了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鼻尖嗅在卫小迟脖颈。 alpha还没醒，双眸还闭合着，这一切只是本能的反应。 他的脸贴在卫小迟颈间，一直蹭到喉咙，再到下颌，感觉很舒服不由缓慢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映着表情呆滞的oga。 姜湛面对面凝视着卫小迟。 几秒钟后，姜湛醒过神，受惊似的推开卫小迟，后退了一截，差点滚下床。 卫小迟脖子还留着姜湛蹭他时的热度，一时忘了言语跟动作，只知道盯着姜湛看。 “看什么？”姜湛小媳妇似的撇下眼睛，硬邦邦说，“看躺的位置是你……过来的。” 卫小迟脑子轰地一声。 从位置来断案的话，应该是他主动凑过来，但他在家里睡相一直很好。 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卫小迟匆匆道歉，“对不起……但快迟到了，我衣服呢？” 卫小迟急得不行，在床上乱扒一通，“衣服呢，我昨天放哪里了？” 姜湛：“你先去洗脸刷牙，我给你找。” 卫小迟赶紧滚进洗手间拾掇自己，一出来就被姜湛塞了一套运动服。 姜湛并不看卫小迟，别着头不自然说，“没找到你衣服，你先穿我的。” 卫小迟没时间犹豫，抓起衣服躲进卫生间换衣服。 姜湛今天仍旧不上学，他早上起得晚，阿姨习惯不叫他吃早饭，但会打包一份让他路上吃。 卫小迟套上姜湛的衣服像个初中生，袖口跟裤腿都得挽起一截。 原本挺修身时尚的一件衣服，卫小迟愣是穿出了宽松的嘻哈风。 卫小迟一下楼，阿姨忍不住笑笑，看他急得满头细汗，安慰道：“不用着急，肯定不会迟到，这事我有经验。” 她的经验都是从姜湛身上累积的。 卫小迟跟姜湛这种时刻踩着上课铃的差生不同，闻言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阿姨把准备好的早餐递给卫小迟，让司机赶紧送他上学。 今天姜湛醒得早，但没下来吃早餐，不知道在卧室忙活什么，阿姨上去叫了几次都没把人叫出来。 米粥在炉上煨了大半个小时，姜湛才姗姗而来。 趁着这位大少爷吃早饭，阿姨上楼给他收拾房间。 姜家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洁癖，房间的被褥床单每天要换，姜湛的也不例外。 平时乱丢一团的被褥今天倒是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阿姨有些纳闷，掀开被子里面塞了几件衣服。 一套校服，一套睡衣。 - 姜湛吃完早饭，刚回到卧室就发现先前铺好的床被人动了，被罩跟床单都不是原来那套。 他瞳孔一震，快步上前一把掀起被子，果然里面的衣服也没了。 姜湛甩开被子，转身走出房间，“周姨。” 周姨听见姜湛的嚷嚷从洗衣房出来，“怎么了，一脸急慌慌的？” 姜湛胸口上下起伏，“我衣服呢？” 周姨纳闷：“什么衣服？放在床上的衣服吗？” “对，你放哪儿了？” 周姨：“我洗了。在外面穿过的衣服都是螨虫，你怎么放被子里面，多脏啊。” 她在姜家做了二十几年，生活习惯被这家人同化的几乎一样，也有一定的洁癖。 她倒不是嫌弃卫小迟，姜湛穿着在外面玩一天的衣服在床上滚，她也会数落几句，然后立刻换上干净的被褥。 姜湛恼火地踢了一下墙，“不要管我，不要拿我床上的衣服。” 周姨从小看他长大，非常清楚他的脾气，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愣了愣，然后想起他对那小同学的态度。 易感期alpha有筑巢的习惯，会把喜欢的oga衣物堆起来筑成自己的巢穴，待在里面会有安全感。 小同学该不会是一个oga吧？ 她是beta，闻不到ao身上的信息素，看姜湛这么暴躁十有八九是了。 “你这孩子，你喜欢人家对人家好点，凶来凶去的。”周姨嗔怪道。 “要不晚上再请他过来吧，我这次不瞎收拾了，放学让司机去学校接他，别让他打车过来了，这路段偏，不太安全。” 见姜湛上楼了，周姨问了句，“听见没？” 姜湛脚步微顿，没回头，脖子却梗了梗，“不用你管。” 周姨一听这话立刻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由嘱咐了一句，“等晚上人来了，脾气好点。” 姜湛闷闷地回了卧室。 - 早上有惊无险，姜家司机七点四十将卫小迟送到学校。 卫小迟一进教室，立刻引来班内所有ao的注视，他拉上衣领，尽量减少存在感。 坐回自己的位置，那些目光仍旧没有收回去，搞得卫小迟有点不安，不明白怎么回事。 异象太明显张明阳都察觉了，他瞥了眼卫小迟，“你干什么了？” 卫小迟不想跟这货说话，但目前可说话的人只有他，遂，态度还算平和地摇摇头。 “听说你分化成oga了？”张明阳上上下下，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卫小迟，眼底浮现出讥讽，“分化了也是一丑o。” 卫小迟立刻反击，“那也比你这个丑b好听。” 张明阳磨了磨牙，吃亏在丑b的确比丑o难听。 半天憋出一句，“你丑的全班都在看你。” “你丑的都没人想看你，看见你就吃不下去饭。” “我……他妈学习强，不需要人看。” 卫小迟得意道：“这次模拟考我比你强，垃圾。” 张明阳满脸愤恨：“你得意个屁，下次让你输到喊爹。” 卫小迟不屑哼哼两声，“下次是下次，这次你就输到喊爹了，不过我不认你这个丑b的儿子。” 这次吵架卫小迟全面碾压张明阳，获得阶段性的胜利，他也就跟张明阳吵架时嘴皮子利落。 因为他知道怎么吵张明阳都不会动手，当然对方怎么跟他吵，他也不会动手。 经此一战，张明阳再次划下了三八线，不许卫小迟过界。 卫小迟心道你画我也画，又画了一遍三八线。 之后两个同样小心眼的四眼仔谁也不理谁。 - 大家异样的目光一直持续到早读李随林归来，卫小迟才从对方口中得知他之所以受到瞩目，是因为身上一股子姜湛的信息素。 姜湛的信息素很霸道，也特别有个性，一言蔽之就是——呛。 普通alpha闻到都感觉不舒服，oga倒是觉得很带劲。 不过也有一部oga觉得受不住，感觉标记时会被对方完完全全掌控，成为被主宰的那方。 卫小迟不由陷入了沉默，要是这么说的话，为什么他对姜湛的信息素完全没感觉呢？ 他明明也是一弱o，应该跟别人一样恐惧。 姜湛的信息素既不让他恐惧，也不会像那些特立独行，口味怪怪的oga那样想征服这种强a，或者受虐的单纯想被姜湛支配掌控。 卫小迟嗅了嗅姜湛的衣领，的确闻到一缕独特的alpha气息，之前他都没注意到。 或许是习惯了，毕竟姜湛易感期的时候他跟他待了好长时间。 卫小迟没太在意，老老实实做他的透明学霸。 下午刚放学，卫小迟就接到了姜湛的电话，对方跟在他身上按了监控器似的，打电话的时机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什么，今天还去你家？” 姜湛让卫小迟再给他送一杯柠檬水，司机就等在学校门口。 卫小迟一时不知道姜湛是真想喝柠檬水，还是为了蹭他身上的信息素。 明明司机都来了，让司机买一杯不就得了？ 见卫小迟一直不说话，那边似乎想发火，但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忍了下来。 姜湛祭出杀手锏，“我的衣服需要干洗，你要给我洗，我也没意见。” 卫小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想了想干洗费，最终妥协，“好吧。” 姜湛彻底火了，“什么好吧，你这么勉强那算了，不用来了。” “没有勉强-。”卫小迟生硬地转移话题，“柠檬水还要加冰吗？” 姜湛立刻说，“要。”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写到姜湛傲娇名场面了，是可爱的名场面，不是气人的。 哈哈哈哈哈 抽六十六个送红包。 第37章 第 37 章 卫小迟坐车到姜家后, 是周姨给他开的门。 “小卫来了。”周姨笑容满面。 卫小迟被对方的热情弄的一怔，解释来意，“我来给姜湛送凉饮。” 周姨边埋怨, 边为卫小迟拿来昨天他穿过的拖鞋, “家里鲜榨的新鲜果汁不喝, 非要喝外面这些香精色素添加物。” 卫小迟神色尴尬, 迟疑着接过周姨手里的拖鞋。 “别站在门口, 外面多热，冰箱里有我熬的冰糖雪梨，我给你拿。” 周姨熟练缴走那杯柠檬水，去厨房拿冰糖雪梨。 换上干净拖鞋，卫小迟站在玄关没动。 “小卫。”里面的周姨叫他。 卫小迟赶忙走过去，然后被周姨塞了两杯冰糖雪梨。 周姨笑着说, “你们上去聊，饭一会儿就好。” 见对方要留他吃饭，卫小迟忙说，“我今天回家吃。” “晚上在这儿吃吧，锅上蒸着糯米排骨，今天他们送过来不少虾，个头很大，一个个活蹦乱跳，我挑了虾线，打成虾泥, 给你们汆虾丸吃。” “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周姨极力挽留卫小迟, “你要是不喜欢虾跟排骨，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卫小迟哪受过这种待遇, 一时手足无措，忙摇头。 虽然姜湛脾气不太好，但他的家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相处。 周姨是这样，姜湛的姐姐也是这样。 看卫小迟是真的老实温和，周姨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上去吧，少爷在卧室呢。” 好好一乖小o，怎么给他家这个混世魔王看上了？ 卫小迟：“好。” - 卫小迟端着两杯梨汁敲了敲姜湛的房门，听见里面的人说进来，他才推门走了进去。 姜湛面色比昨天好了不少，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一颗球。 alpha腕骨一转，球高高抛到天花板，尔后弹下来被稳稳接住，再抛上去，接住。 从卫小迟进来到现在，姜湛玩着手里的球，一眼都没看他。 卫小迟走过去，将梨汁递给姜湛，“楼下的阿姨让我给你拿的。” 姜湛停止了抛球的动作，单手扣着球，另只手接过梨汁，昂首灌下两大口，喉间突结随之滑动。 他放下杯子，继续玩抛球游戏，手臂舒展的线条紧实好看。 见他姜湛没问柠檬水的下落，卫小迟心里松了口气。 “站着干什么？”姜湛视线一直落在手里的球，声音紧绷绷的，没什么起伏，“坐。” 卫小迟抓着手里的玻璃杯，缓慢坐在床边，开口问，“你好点了吗？” “嗯。” 卫小迟一喜，“易感热过去了？” “嗯。” 卫小迟放心了，喃喃自语似的，“看来没事了，那就好。” 姜湛动作一顿，突然冒出句，“易感期还没有，只是不发烧了。” 难怪今天又把他叫了过来，卫小迟心下了然。 球在天花板连续撞出砰砰声，声音越来越密集，姜湛不自然地瞟了一眼卫小迟。 姜湛问，“怎么不喝？” 卫小迟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alpha，随后意识到他是在问他怎么不喝梨汁，低头抿了一口。 觉得味道不错，卫小迟又喝了两口。 虚掩的门吱呀一声被什么东西撞开，卫小迟还没来记得看清，一个毛绒绒的东西扑奔到床上。 是一只橘白相间的大猫。 卫小迟愕然看着它，它也在用琥铂色的眼眸看着卫小迟。 橘猫歪了歪脑袋，喵了一声，然后扑到卫小迟怀里。 十橘九胖，还有一只特别胖。 这只也不例外，卫小迟只感觉胸口一闷，像被什么锤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抱住它。 姜湛见状扔掉手里的球，薅住橘猫后颈的皮毛，要将它从卫小迟怀里丢开。 这只橘猫虽然胖，但动作却很灵活，后腿一蹬，踢开了姜湛的手，往卫小迟怀里又爬了爬。 alpha脸色愈发难看。 眼看就要爆发一场人猫大战，卫小迟赶紧出声阻止，“别打它。” 见卫小迟拉偏架，姜湛双眼冒火，“我哪有打它？是这只蠢猫打我，它踢我手。” 姜湛伸出手，指着被踢的手背，“看见没！” “……” 卫小迟看见了，姜湛手背上连个爪子印都没有。 姜湛嫌恶道：“把它扔出去，浑身都是毛，掉我一床。” 卫小迟很招猫猫狗狗的喜欢，他也很喜欢这些小动物，想着以后有条件了养一只陪他。 猫狗都是有灵性的，既然要养那就要好好对它们。 姜湛明明有条件有能力，养了却不好好珍惜，不知道为什么卫小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卫小迟摸了摸了橘猫柔软的皮毛，声音轻不可闻，“……不喜欢为什么养它？” 怀里的胖橘似乎很喜欢卫小迟身上的味道，一直眯着眼睛蹭他的手指。 姜湛瞪着这只可恶的猫，“不是我的，是宋琅琅养的。” 卫小迟不知道宋琅琅是谁，听名字像是女孩。 看见猫了一下舔卫小迟，姜湛火冒三丈，“把它扔出去。” 姜湛反应过于激烈，卫小迟想起他怕狗的事，忍不住好奇问，“你是不喜欢有毛的动物，还是对动物皮毛过敏？” “不过敏，就是不喜欢，你没看见它蹬我吗？”alpha危言耸听，“这是一只危险的猫，你看着它现在很乖，但都是装出来的，没准正琢磨怎么抓你一脸。” “赶紧丢出去，明天宋琅琅就来领了，今天先把它关房间。” 卫小迟看着极其认真的姜湛，唇瓣上下蠕动了两下。 姜湛皱起眉头，很不喜欢卫小迟的眼神，“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卫小迟仓促低下头，尔后小心询问，“你以前是不是被猫抓过？” “没有。”姜湛高冷地瞥了眼卫小迟，“我怎么可能被它抓过，我又不会像你这样抱着它，还让它舔手指头。” “……” 卫小迟小声说，“它刚才踢你，是因为……你先对它不友好。” 姜湛心道，它一声不吭上他的床，还要让对它有多友好？ “你要先跟它建立信任，轻轻摸一摸它的皮毛，它不反感，你再顺着它的脖颈撸到后背。” 卫小迟给姜湛亲自演示撸猫，“把它撸舒服了，这样抱起它，它绝对不会抓人，更不会咬人。” 这只橘猫最近应该在专业宠物店洗过澡，毛发蓬松柔软，还有一股很清淡的味道。 卫小迟从上到下撸了一遍，把橘猫撸地眯起眼睛，发出很舒服的呼噜声，还扬起头蹭了蹭卫小迟的脸。 oga很轻地笑了一下，眉眼低垂柔和。 姜湛怔怔看着他，心脏某个地方痒的厉害。 卫小迟又撸了两下，从爪缝扒拉出它的指甲，“你看，它指甲是修剪过的。” 抬起头，正好撞上姜湛漆黑迷恋的眼眸，卫小迟微微一愣。 姜湛慌乱收回视线，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的倨傲。 他别过头，耳廓发烫，嘴上却不饶人，“剪了指甲也能抓人。” 卫小迟看见他耳尖那点粉，心脏重跳了两下，鬼使神差地问，“它的毛很软，你要不要摸一摸？” alpha从鼻腔冷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摸的，还不是摸一手毛？”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手却伸了出来，重重在橘猫的脑袋撸了一把。 姜湛下手没轻重，橘猫的皮毛给他撸的向后一紧，仿佛给孙女梳头的爷爷。 卫小迟跟着头皮一麻，“轻，轻一点。” 姜湛不耐烦地说了句‘麻烦’，但力道却轻了很多，学着卫小迟挠了挠胖橘后颈，修长的手指一路向下，摸到了尾巴。 姜湛抓住那根毛茸茸的尾巴还晃了晃，又面无表情地掐了一下尾尖。 橘猫立刻抻着脖子，粗嘎地喵了一声。 姜湛嫌弃，“叫的真难听。” “……” 卫小迟从来没见过这么硬核的撸猫。 姜湛再下手时熟练不少，抓两把后颈皮毛，一路撸到底。 连着撸了几把，姜湛不高兴地瞅了瞅缩在卫小迟怀里的橘猫，“这个胖子为什么不蹭我？刚才你摸它，它用耳朵蹭你脸。” 卫小迟：“……你再轻一点。” “嗤，矫情。” 姜湛又撸了一把，见胖橘还是没蹭他，瘫着脸凑过去，在橘猫耳朵上蹭了一下。 “也就那样，没多舒服。” 又用另半张脸蹭了蹭橘猫的后颈，姜湛从脸上抓到一根猫毛，拿给卫小迟，挑剔道：“我就说它掉毛。” 卫小迟：“……” alpha顶着一张嫌弃的脸抱起橘猫，在它腹部蹭了蹭，然后又蹭了蹭。 受惊的橘猫弓起身体，耳尖绷紧，后腿猛地蹬上姜湛的脸，转身跳下了床。 姜湛一脸抓住把柄的样子，反过来指责卫小迟，“你看，我就说它很危险，你还不信！” “……” 卫小迟知道姜湛不讲理，但不讲理到这种地步是他没料到的。 - 姜湛的易感期还没过去，今晚让卫小迟来他家自然不是单纯吃顿饭，卫小迟再傻也知道他还需要他的信息素。 过去姜湛帮了他不少忙，卫小迟很感激，对方有需求又是他力所能及的，卫小迟不会不帮这个忙。 当天晚上不用姜湛说，卫小迟主动留了下来。 方媛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对于他这些短时间频繁晚归，甚至不归并没有多问。 吃完晚饭，卫小迟开始写作业，姜湛坐在旁边玩手机。 他关了游戏的音效，没有任何出声打扰卫小迟，那只胖橘很喜欢卫小迟，窝在他脚边玩耍。 姜湛玩着游戏，眼神时不时瞄向那只橘猫—— 见它一会儿露出肚皮，前肢张牙舞爪的乱踢，一会儿扑自己的尾巴尖，但更多时候趴在卫小迟拖鞋打瞌睡，姜湛心道果然是一只蠢猫。 高二的课业也很繁重，尤其是尖子班的作业，虽然不多，但足够难。 卫小迟静下来专注学习的时候，对周围敏感度就会降低，这是他初中锻炼出来的一种能力，用来逃避现实。 把各个作业解决完，卫小迟舒了一口气，抬臂舒展四肢的时候，惊吓到了黏在他身边的一人一猫。 音效没了，姜湛玩游戏的激情顿时减半，先是看着橘猫犯蠢，慢慢注意力放到卫小迟身上，半边身子几乎倾靠过去。 要不是双臂撑着沙发，姜湛就要倒在卫小迟身上，他忙抽身拉远两人距离。 姜湛动作幅度很大，卫小迟被他吓的心脏紧了紧，错愕看向alpha。 “看什么？”姜湛扭开脸，狼狈吼道：“洗澡睡觉。” 卫小迟同样把视线移开，低下头，眼神飘忽，“哦。” - 温热的水流一遍遍冲刷下来，从卫小迟的眉眼滑下，变成上千道水线淌过他的每寸肌肤，最终汇入地板。 卫小迟抹开眼皮上的水珠，关了淋浴，眯着眼摸到毛巾。 擦干身上的水，刚要换上姜湛的睡衣，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还以为是姜湛跟他说话，卫小迟快速穿上衣服，然后打开房门。 门外的声音顿时清晰起来—— “走开，你躺到我面前干什么？” 卫小迟没太听懂姜湛什么意思，探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看过来。 姜湛还坐在沙发上，他背对着卫小迟，卫小迟看不见他的神色，但听他口气就知道肯定是一脸倨傲。 姜湛看着那只敞着肚皮，恬不知耻勾引他给它撸毛的橘猫说，“不准挨着我！” “听见没有，让你走开，别挨着我。” 卫小迟听姜湛又骂了一句‘蠢货’，然后把那只橘猫抱到怀里。 “我只是看你可怜。”姜湛屈尊降贵似的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它的耳朵。 橘猫被他蹭地抖了抖耳尖。 姜湛摸了摸它的脖颈，似乎渐渐找到了手感，围着它的颈间不轻不重地挠着，偶尔还会用脸蹭一蹭它。 姜湛对着猫一通狂吸，隐约觉得不对劲，猛地回身，看见卫小迟那瞬，他瞳孔缩了缩。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姜湛仿佛一个偷吃被抓的丈夫，惊慌、无措，但还要强词夺理，“是它一直黏着我。” 卫小迟目光跃过姜湛，看向alpha身后的书包。 那是卫小迟的书包，刚才要是他没看错，那只猫是窝在书包上面，大概是因为沾染了他的气息。 他的信息素是缬草，猫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今天一直黏着他，他不在就躺到他的书包上。 结果被姜湛冤枉死皮赖脸黏着他。 之前见姜湛一直拿脸蹭橘猫，卫小迟觉得他可能真香了，发觉了撸猫的好处。 但姜湛还是一脸嫌弃，嘴上一句好听的都没有，卫小迟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直到现在他可以确定，姜湛就是觉得橘猫毛发蓬松柔软，想撸猫，但又不承认，还污蔑人家黏着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像姜湛这么口是心非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迟，这只猫有没有像你的地方？ 小迟：…… 哈哈哈哈 - 今天可能有二更，可能也没有。 第38章 第 38 章 摄于姜湛的威压, 卫小迟不敢拆穿他，支吾了一声，把脑袋又缩回了浴室。 喜欢撸人家不直说, 还要给人家按一通罪名。 卫小迟叹了口气, 也就是那只猫不会说话, 否则真要被他的骚操作气到。 可怜的猫。 - 再从浴室出来, 姜湛怀里已经没猫了。 卫小迟偷偷瞄了一眼房间, 没看见橘猫的踪迹，估计是被恼羞成怒的alpha‘驱逐出境’。 不小心对上姜湛怒气腾腾的目光，卫小迟哆嗦了一下，老实爬上床，躺在昨天的位置。 姜湛面色这才有所缓和，起身朝浴室走去, 走到一半又突然折回来，冲着卫小迟高声说，“是它缠着我，我看它可怜，勉为其难接受了它。” 没等卫小迟反应过来，他已经昂着首，傲然离开。 卫小迟呆呆看着姜湛背影，被他这个理直气壮震惊到了。 没想到姜湛二回头，漆黑锋锐的眼眸一下子锁准卫小迟，像一头狩猎的猛兽闻着血腥味来的。 卫小迟后脊一寒, 想也不想拉上被子, 将脸埋进去了。 此刻他不敢再生出一丁点吐槽姜湛的欲望。 - 这一晚上他俩桥归桥路归路，卫小迟醒来还老实躺在自己那边，并没有没有发生昨天早上的尴尬, 但中间的抱枕又掉了一地。 今天醒得早，时间充裕，卫小迟在姜家餐厅吃的早饭。 姜湛心情不虞，即便醒了也没下来吃。 “不用管他，饿了就会下来吃的。”周姨将刚煎好的太阳蛋放到卫小迟餐盘。 姜家人喜欢溏心蛋，见卫小迟吃不惯，周姨重新给他煎了一个。 卫小迟受宠若惊，“麻烦您了。” 周姨慈爱看着卫小迟，“这有什么麻烦的？喜欢什么口味一定要跟我说，千万不要客气，你多来几次就是对我的感谢。” “先生太太工作忙，很少待在家里，你住在这里吃饭都热闹。” “少爷这个人脾气大，但心底不坏，人也纯情，你还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周姨打趣道。 卫小迟舌头被烫了一下，抬头忙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您不要误会，而且……早恋不好。” 周姨看他比姜湛还纯情，忍不住逗他，“早恋为什么不好？” “影响学习。”也影响挣钱。 周姨笑了起来，摸了一下卫小迟的脑袋语重心长，“看你就是个读书料，好好读书，考上一所好大学是好事。” “要是少爷能像你这么争气，他得少挨先生多少骂？”周姨微微一叹，“希望他能跟你慢慢学好。” 卫小迟没应她这句话。 卫小迟心里很清楚他管不了姜湛，但只要对方肯好好学，那他一定会好好教他。 周姨笑着问，“今天放学还来吗，你要过来我给你蒸小笼包。” 对上周姨期许的目光，卫小迟局促地低下头，“这个……还要看姜湛的易感期有没有过去。” 他不能总在人家蹭饭，虽然姜家人对他好的出奇，简直好过头了。 周姨：“不管他易感期有没有过你都能来，不过今天上午好像要去医院复查。” 卫小迟点点头，等复查结果出来再说。 - 姜湛家的车太过显眼，卫小迟让司机停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才下了车。 但有些事就是这么寸，越是不想让人发现，越是隐瞒不了。 卫小迟下车刚走两步，身后响起韩子央咋咋呼呼的声音。 “卧槽卧槽卧槽，卫小迟你怎么从湛哥家的车下来？” 卫小迟给这声音绊的脚下一踉跄，回头见韩子央骑着一辆炫酷的山地车，跟他并行的还有三个篮球队友。 蒋锐不禁潸然泪下，“生活果然对我们这些单身狗下手了，我他妈连女朋友都没有，人家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另一个队友附和，“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谁能想到湛哥居然先脱单。” 韩子央对此深有感受，本以为兄弟一生一世走，谁知道对方是个脱单狗。 但他更震惊卫小迟完完全全搞定了姜湛，这人可能没有社交牛逼症，不过绝对有恋爱牛逼症。 而且是牛逼大发了。 卫小迟苍白辩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事你们问姜湛就知道了。” “不必考虑我的感受，我能接受他有你的既定事实。”韩子央三十九度仰望天空，留给卫小迟一个悲伤的侧脸。 “呦呦呦。” 大家齐齐发出怪叫。 蒋锐：“韩爷还知道既定事实这个词，三好学生啊。” 韩子央嘚瑟，“那必须的，好歹咱这次模拟全科通过。” 蒋锐：“谁说的跟谁不是似的。” 另外两个队员：“谁说的跟谁不是似的。” 韩子央：“老子的全科通过跟你们能一样？” - 晨间日光洒落在林荫道上，几个身形高大，满身荷尔蒙的alpha你推我搡，互相挤兑笑骂地跟在一个单薄的少年身后。 二中篮球队知名度非常高，在别校都有很高的讨论度，除了有姜湛这种话题人物，还因为首发都是alpha。 alpha就是高跟帅的代名词。 韩子央他们始终跟卫小迟保持着一定距离，像四个保镖似的晃悠在卫小迟后面。 这对奇异的组合一进学校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卫小迟跟他们四个实在不搭，原本大家以为只是凑巧走一起了，直到所有人都跟他道别。 蒋锐跟他们不是一栋教学楼，率先挥手分别，“走了。” 韩子央不客气，“滚滚滚。” 蒋锐临走还点了一下卫小迟，“卫老师走了。” 卫小迟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了句。 另外两个走时也一一跟卫小迟打招呼，“卫老师走了。” 前段时间篮球队被姜湛整怕了，现在统一叫卫小迟卫老师，即便卫小迟没当过他们的老师。 韩子央最后一个跟卫小迟道别，他倒是与众不同，撂下一句‘老卫走了’，径直上了三楼。 这一路卫小迟收获一众或探究，或好奇，或懵逼的目光，他浑身不自在，赶紧进了教室。 真正让这个外号发扬光大的人李随林。 下了早读他赶时髦跟卫小迟打了声招呼，“卫老师，现在还收作业吗？我物理还没交呢。” 卫小迟：…… 全班同学不明所以，但不少人开始抱着调侃的心态叫卫小迟卫老师。 今天一上午卫小迟被迫当了好十几个人的老师，存在感前所未有的高。 “卫老师？”张明阳不屑道：“你凭什么？” 卫小迟过分被瞩目处在炸毛期，闻言立刻针锋相对，“凭我从来不问凭什么。” 张明阳噎了噎，“你嘚瑟什么？丑人多作怪。” 卫小迟：“你才丑。” 张明阳推了推卫小迟：“胳膊过三八线了，往那边挪挪。” 卫小迟：“你画的三八线不标准，往你那边偏了。” 张明阳：“你画的才不标准，你眼斜啊，你画这是三八线吗？偏到你姥姥家了。” 卫小迟：“有本事拿尺子量！” 张明阳：“量就量！” 作者有话要说：　　十几万字了，展现真正的绝技了，下章有你们爱看的，嘿嘿。 求个作收，入股我不亏。 抽八十八送红包 第39章 第 39 章 明天高三期中考, 试卷由教育局统一发，学校非常重视这次考试。 卫小迟他们教室被征用成其中一个考试地点，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指挥着大家布置明天的考场, 把多余的桌椅搬出去。 学校给高一高二多放了一天假, 这周休息三天。 放学铃一响, 大家欢天喜地收拾书包, 气氛热闹的像过春节, 就差放鞭炮了。 班主任笑眯眯站在讲台，“休息这三天别浪，好好复习知识点，周一咱们随堂考。” 教室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怎么天天试？不是刚摸底考过吗，还让人活不活？” “求放过，再这么考下去我非得糊不可。”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 一脸高深莫测，“抱怨也没用，让你们提前适应高三生活。” 说完拿着教案像个退休的老干部晃悠悠走出教室，背影深藏功与名。 在一众摔摔打打声中，卫小迟不慌不忙将书包拉链拉好，消无声息离开。 他先去车棚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自从周二一直停到现在，车座都落了一层薄土。 见没丢，卫小迟安下心。 今晚还得去姜家，午休的时候姜湛给他打视频电话, 虽然没直接明说要他过去, 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个意思。 卫小迟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多少摸索出跟这位大少爷相处的门道。 接收到姜湛的暗示，卫小迟主动提出晚上再过去一趟。 但今晚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已经连着三天没回家。 虽然方媛没说什么，以卫小迟对她的了解，再这么夜不归宿，她就要告诉卫东建了。 毕竟这事可大可小，她怕卫小迟闹出什么事，不好跟卫东建交差。 司机等在早上的地方，卫小迟绕了一条街就看见停在路边的豪车。 - 四十分钟后，汽车稳稳驶进别墅区。 到了姜家门口卫小迟跟司机道了声谢，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今天开门的不是周姨，而是一个小女孩，穿着粉色蓬蓬裙，眼睫浓密卷长，眼睛黑白分明，长的雪白可爱。 卫小迟微微一愣，怀疑自己摁错了门铃。 小女孩歪头看着卫小迟，“你是谁？” 卫小迟刚要说话，这时姜湛走来，眼眸深深扫过来，“进来。” 宋琅琅扭头叫了一声，“啾啾。” 姜湛拉着脸纠正，“是舅舅，笨蛋，话都说不清。” 宋琅琅还是叫，“啾啾。” 姜湛懒得搭理她，看向呆在门口的卫小迟，“愣着干什么，进来。这我姐的女儿，宋琅琅。” 卫小迟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很快想起昨天姜湛说胖橘是宋琅琅养的，原来是他小外甥女。 难怪姜湛手机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儿童游戏。 卫小迟自觉换上拖鞋，期间宋琅琅充满好奇地打量他。 小女孩胆子很大，卫小迟抬头看她，她也不会不好意思，黑眼珠骨碌碌转动了两下，透着聪明伶俐。 卫小迟以为姜棠也在，有些后悔今天来姜家，破坏人家的家庭聚会。 没想到今天只有宋琅琅，她过来抱橘猫的时候，死活不愿意回家，姜棠劝不住只好把她留在这里。 周姨在厨房忙活晚饭，卫小迟帮不上忙，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打开了书包，摸出一张数学卷子。 宋琅琅很喜欢黏着姜湛，拿着一个平板坐在姜湛旁边，让他陪她玩游戏。 姜湛没什么耐性，往往玩了没多久两个人就要吵一架。 “你这选的什么，现在场景是冬天，你给她穿公主裙？” 宋琅琅仰着肉嘟嘟的小脸，稚声稚气地说，“妈妈冬天就穿裙子。” 姜棠经营着自己的时尚品牌，冬季的确会露胳膊露腿的参加一堆乱七八糟的宴会。 姜湛被噎住，紧绷的颊部肌肉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指责，“穿裙子就穿裙子，里面套什么红秋裤？” 宋琅琅嫌弃地看了一眼姜湛，理直气壮，“因为冷。” “啾啾笨。”宋琅琅抱着平板电脑，翻身屁股一撅，晃动着白嫩嫩的小胖腿从沙发上爬下来，“不跟想跟啾啾玩儿。” 姜湛轻嗤一声，“你连话都说不清，还嫌别人笨。” 宋琅琅不理姜湛，跑到卫小迟面前，仰头眨巴眼睛看卫小迟。 卫小迟被盯的不好意思，放下手里的笔，“怎么了？” 宋琅琅把平板递给卫小迟，邀请道：“玩儿。” 宋琅琅玩的是一款情景游戏，游戏会设置几样任务让小朋友完成。 这次游戏的任务是要给山林里的熊送过冬的食物，还给出山上路滑、很快下第二场大雪的提示。 卫小迟陪卫子馨玩过这款游戏，知道大概的规则。 游戏是锻炼孩子的思维能力，既然提醒山上路滑，有大雪，就是要让孩子给角色选衣服时要保暖，鞋子要防滑。 姜湛说，“不用管她，她笨的要死。” “啾啾才笨。”宋琅琅立刻骂回去，然后转头继续眼巴巴看着卫小迟。 还有三天时间，作业倒是不着急写，卫小迟经受不住这样的眼神，接过宋琅琅递来的平板。 小女孩对别人的情绪似乎很敏感，原来还跟卫小迟保持着一定距离，现在立刻蹭了过来，小小的下巴贴在卫小迟胳膊。 卫小迟点开鞋柜，界面弹出两排整整齐齐的女式鞋子。 他慢慢引导，“山上都是积雪，路为了不摔倒，要选一双……” 宋琅琅眼睛在鞋上转了一圈。 “雪多好，正好可以滑雪，是没有滑雪橇。”宋琅琅苦恼了一下，最终只能妥协，“那溜冰鞋吧。” 小手点了一下溜冰鞋。 卫小迟诧异了一下，却没有阻拦她。 因为要下雪，宋琅琅选了两把漂亮的小洋伞，“下雪就打伞，要是走累了，还可以当滑雪杆用。” 卫小迟发现宋琅琅有着很不一样的脑回路。 她之所以选白色公主裙，不仅是为了好看，还因为是白色的，如果遇见其他野兽，埋进雪里野兽就看不见她了。 姜湛泼冷水，“你当野兽的鼻子是瞎的？” 宋琅琅瞪他，“就是瞎的，被啾啾蠢瞎了。” 两个人吵了起来，直到周姨叫他们吃饭，一大一小才暂时休战。 卫小迟发现姜湛是真的得理不饶人，哪怕是跟小孩子他也一点亏都不吃。 大概正因如此，宋琅琅特别喜欢姜湛，吵完没多久又黏了过来。 - 晚上宋琅琅抱着自己的粉色小被子，以及一本童话书非要跟他们一块睡。 姜湛一口拒绝，“不准，回你房间睡。” 宋琅琅可怜巴巴站在床头，“啾啾，我要听故事。” 姜湛铁石心肠，“不行。” 见姜湛不吃她这套，宋琅琅转向卫小迟，眨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睫毛跟两把小扇子似的上下扇动。 既可爱又可怜。 宋琅琅吸吸鼻子，软乎乎地说，“我想听故事，可以吗？” 看着瓷娃娃一样的宋琅琅，卫小迟心都化了，“我给你讲。” 宋琅琅利索地爬上床，撅着小屁股把中间的抱枕拱到姜湛那边。 姜湛脸色一黑，抬眸瞪向卫小迟。 卫小迟眼神闪躲，假装没接受到他的怒气信号，翻着宋琅琅带来的故事书问，“要听什么故事？” 宋琅琅朗声说，“白雪公主跟七个啾啾的故事。” 姜湛咬牙，“给她讲白雪公主跟七个宋琅琅的故事。” 宋琅琅扭头凶巴巴，“哼，臭啾啾。” 姜湛同样凶恶，嗤。 卫小迟：…… 真是一个比一个幼稚，也不知道谁更像三岁的孩子。 卫小迟翻到白雪公主跟七个小矮人的故事，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家伙。 宋琅琅将粉色小被子盖到胸口，小脸白嫩漂亮，仰头亮晶晶地望着卫小迟。 躺在另一侧的alpha长眉深目，五官英挺，被子拉到胸口，同样看着卫小迟。 看着一大一小，整整齐齐等着听故事的样子，卫小迟复杂地开口，“在一个遥远的国度，住着一个国王跟王后……” 卫小迟讲到王子跟白雪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宋琅琅打了两个哈欠，一直用手背揉眼。 “困了就睡吧。”卫小迟合上故事书。 宋琅琅从床上爬起来，嗓音软糯糯的，“想去洗手间。” 卫小迟放下故事书，把宋琅琅抱到床边，她穿上拖鞋朝洗手间走去。 宋琅琅一走，姜湛冷哼一声，“什么狗屁故事。” 卫小迟抓了抓耳朵，“小孩听的故事……”本来也不是讲给你的。 最后那句他没敢说出口。 姜湛又吐槽了两句‘没逻辑’，‘难听’，顿了一顿，别扭地拉了拉被子，看也不看卫小迟，“今天没有信息素。” 卫小迟一愣，脸上的温度莫名升高，“有，现在。” 姜湛闻言别过身体，背对着卫小迟，没多久闻到一缕清淡安神的味道，他拉下一点被子，下巴蹭了蹭被角。 气氛莫名尴尬起来，直到宋琅琅从洗手间出来，卫小迟忙将她抱到床上。 “想睡觉。”宋琅琅乖巧地躺在床上，手背揉在眼睛上。 卫小迟赶紧把灯关了。 房间陷入黑暗，四下寂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小迟听见有声音好像从洗手间的方向传来。 越静声音越清晰，好像是一首英文版的小星星。 卫小迟听着熟悉的旋律，以为是窗外有人在放歌，并没有放在心里。 直到那首歌重复响了三遍，卫小迟才觉得有些纳闷，这时一旁的宋琅琅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壁灯。 橘色的灯光十分暗淡，只能勉强照清五官轮廓，卫小迟看见宋琅琅将手指压在粉嫩的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卫小迟一头雾水。 宋琅琅趴到卫小迟耳边，嗓音小小的，“把灯打开，小心点，不要吵醒啾啾。” 卫小迟不知道宋琅琅要干什么，稀里糊涂地打开了房间的灯。 冷白的光倾泻而下，双眼紧闭的alpha眼皮动了动，宋琅琅伸手在姜湛后背拍了拍。 一个三岁的孩子哄孩子似的给一个近乎成年的alpha拍拍，画面诡异又好笑。 卫小迟嘴角无意识地扯动了两下。 宋琅琅顺着床边滑了下去，光着小脚丫啪嗒啪嗒跑到洗手间，拿出一部平板跟一个化妆包。 平板正播放着英语版本的小星星。 宋琅琅调小音量，放到了姜湛床边。 卫小迟看着小家伙忙里忙外的，忍不住好奇问，“你要干什么？” “给啾啾化妆。”宋琅琅打开化妆包，从里面挑了一支口红，轻轻托住姜湛的脸。 “妈妈说啾啾有一个毛病，每次听小星星这首歌就犯困，最多听三遍就会睡着，拍拍他后背睡的更好。” “我上次试了试，灵的，不信你看。”宋琅琅轻轻推了一下姜湛。 姜湛眉头蹙了起来，隐约有醒来的迹象。 宋琅琅见状小大人似的抱住姜湛，拍着他的后背，“哦哦，睡觉觉，狗来了猫来了，吓的啾啾睡着了。哦哦，睡觉觉……” 卫小迟：…… 姜湛果然又睡着了，宋琅琅得意起扬起小眉毛，“是吧，我没说错叭？” 卫小迟太阳穴突突直跳，理智告诉他这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姜湛醒了，宋琅琅肯定得挨教训，但他也跑不了。 情感上……也告诉他不要在老虎头上拔毛。 卫小迟怂怂地劝宋琅琅手下留情，“你舅舅醒了肯定会生气。” 今天宋琅琅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先是耍赖成功留宿在姜家，然后偷偷把平板跟化妆包藏在洗手间。 为了使姜湛放松警惕，她还让卫小迟给她讲了一首故事，可谓是处心积虑，且心思缜密到卫小迟都杵。 做了这么多事先准备，宋琅琅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宋琅琅安抚卫小迟，“不会的，给啾啾拍下化妆照，他不敢生气。” 卫小迟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这是什么熊孩子，居然还懂拍照威胁？ 宋琅琅打开纪梵希888鎏金锦鲤红，涂上去还有闪亮的金粉，她小心翼翼抹到姜湛唇上。 随着那只小手拿着口红在姜湛的薄唇画下第一笔，卫小迟心脏不堪负荷地重跳了两下。 宋琅琅有多年给洋娃娃画口红的经验，再加上有a市第一名媛之称的姜棠熏陶，技术还是有一定的保障。 这个色号薄薄一层偏橘，像晚间潋滟的霞光涂抹在姜湛的唇上，唇线婉约，有一种雄雌莫辩的美。 卫小迟心怦怦乱跳，他是给吓的。 “这样就可以，别画了。”卫小迟颤巍巍开口。 宋琅琅画上瘾，摇摇小脑袋，“还没有画眼线呢。” 卫小迟差点给这小祖宗跪了，紧张地舔了舔唇，“还是……别了吧。” 姜湛醒了非得鲨了他们俩。 - 涂好口红，宋琅琅挑了一根眼线笔，颇为专业的在alpha标准的三庭五眼比比划划，似乎在找适合眼线画法。 一顿操作猛如虎，实际第一笔就出问题了。 宋琅琅毕竟只是一个三四小孩，肢体协调能力远不如成年人，抹个口红还好，眼线需要熟练精准的手法。 她一笔下去，线条歪歪扭扭，还把姜湛戳醒了。 宋琅琅吓得身体后仰，尔后赶忙找补轻拍姜湛后背。 但这招不再管用，alpha眼皮慢慢掀开，细碎的光倾进其中，像晕了层薄雾，眸底雾气昭昭。 姜湛醒了，眉头紧拧，面上是被吵醒的极度不悦。 调皮如宋琅琅这个时候都哑声了，大大的眼睛盛满大大的惊吓。 姜湛看清是宋琅琅，脸没那么臭了，嗓音沉沉，“不睡觉干什么你？” 宋琅琅绝对是当代小影后，表情收放自如，立刻打了哈欠，泪眼婆娑地撒娇，“啾啾，困困，要睡觉。” 宋琅琅扑到姜湛怀里，小脑袋慢慢从肩头探出，对吓傻的卫小迟使了个眼色——关灯。 卫小迟回过神，手忙脚乱关灯帮宋琅琅打掩护。 姜湛感觉唇上有点黏，像吃了蜜似的，不由抬手抹了一下，手背出现一抹橘红。 这个时候灯啪嗒一声关了。 黑暗中响起alpha阴冷的声音，“宋-琅-琅！” 察觉到危险，宋琅琅机敏地从姜湛怀里钻出来，摸着黑往卧室外狂奔。 意识到卫小迟跟宋琅琅联手整她，姜湛暴怒道：“给我把灯打开！” 卫小迟耳膜充血，背脊生寒。 “听见没！” 卫小迟被这一声怒喝吓得重新打开灯。 屋里哪还有宋琅琅的影子，人早跑没影了，徒留卫小迟一人面对姜湛的怒火。 卫小迟脑子一懵，这才意识到要跑，但为时已晚，alpha摁住要奔蹿的他，拦腰把他丢到了床上。 卫小迟后背刚陷入柔软的床垫，姜湛犹如一座大山压来，投下来的阴影将他牢牢笼罩，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 姜湛的长腿支在床边，将床上的oga锁在其中，俯下身，眼底的阴影渐深。 他又抹了一把唇，大片口红被蹭下来，姜湛狠狠瞪向卫小迟。 卫小迟就像被钉到床上似的，仰面慌乱地看着姜湛。 他的眼镜歪在鼻梁上，怕姜湛发起火弄坏，卫小迟喉咙咽了咽，飞快摘下保护在手心里。 姜湛虽然生气，但也不像卫小迟想的那样干出什么怒火中烧，不理智的事。 “宋琅琅画的时候为什么不叫醒我？”姜湛恼火地质问。 这个问题卫小迟不好回答。 宋琅琅画的时候，他劝了，但没劝住，至于为什么不叫醒姜湛，大概是怕吵醒他发火？ 卫小迟自己说不清楚当时为什么没叫醒他，好在他有丰富的承认错觉经验，针对姜湛道歉还研究出了模板。 “对不起。”这种时候一定要先道歉，然后再表态，“以后不敢了。” 姜湛火气不减，“你给我少来这套。” 卫小迟怔住，道歉模板居然不管用了。 姜湛一脸凶煞，“再有下次，我就……” 见姜湛举起手，卫小迟怂的闭紧双眼——拳头没落下来，嘴倒是被姜湛的手背抹了一下。 唇上有黏腻的触感。 应该是姜湛将手背上的口红抹到他嘴上，卫小迟缓慢睁开眼睛。 oga眼尾一道浅浅的裂痕，平时看不出双眼皮，只有这样仰面看人的时候，那道褶皱才会特别显现。 他敛眸时，眼皮仿佛画了一道浅色眼线，眼睫卷长，眉目清秀。 卫小迟偷偷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姜湛，眼尾拉出漂亮的褶皱，像一把勾人的弯钩，尖而翘。 姜湛呼吸一滞，喉咙发紧，情不自禁将唇贴过去。 卫小迟唇上一软，有什么东西贴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二更 第40章 第 40 章 卫小迟的唇被另一张唇贴上, 蜻蜓点水一碰即离。 他眼睛猛地睁圆，惊愕地看着面前的alpha，手指哆嗦着摸上自己的嘴。 姜湛急促呼吸了两下, 拉过卫小迟放在唇上的手, 扣着他的手背在自己唇上重重一蹭。 “下次再不叫醒我, 我……就这样给你涂口红。” 姜湛威胁似的说, 耳根却飞红, 还有蔓延到脖颈的趋势。 卫小迟慌乱地不敢看人，他垂着眸，心脏胡乱撞击着胸口。 姜湛翻身从卫小迟身上起来，坐到床尾，抠着床单不吭声。 卫小迟脑袋一片凌乱，慢腾腾坐起来。 他们俩一个在床尾, 一个在床头，彼此背对着对方，谁都没有回头看，也没人说话。 房间死一般寂静。 姜湛首先打破沉默，“几，几点了？” 明明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床头柜上的电子表，他却来问卫小迟。 卫小迟大脑浆糊似的，问什么说什么，“十点二十七。” 姜湛更用力地抠着床单，“你以前……喜欢过除我以外的人吗？” 卫小迟血液轰的逆流而上, 唇张了张又张了张, 最终也只是说，“没没有。” 姜湛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扬，修长的指尖一下下点着床单, 像是在戳冒出来的粉色泡泡，心里充盈着一种轻飘飘，难以形容的喜悦。 他说，“我也没有。” 觉得不对，姜湛纠正道：“我是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末了又点着床单补充，“以前没有。” 卫小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说到这里，整个人七荤八素，坐立难安，处在神经紊乱，完全不能思考的阶段。 姜湛又问，“你跟人亲，亲过吗？” 说完他脸红透了。 卫小迟耳根热辣辣的简直要冒火，他伸手扇了两下，下意识摇了摇头。 摇了两下，卫小迟又赶紧停了下来，没回答姜湛这话。 但不知道姜湛是看见他摇头了，还是认定他没有，低不可闻地说，“我也没有。” 于是卫小迟神经更错乱了，满脑子人生三问——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就在卫小迟整个人混乱的不行时，又听见姜湛说，“所以你占大便宜了。” “……” “？？？” “！！！” 卫小迟一时怀疑自己听见的。 - 卫小迟跟姜湛从十点二十七，一直枯坐到十一点，才终于冲淡了俩个人之间的尴尬。 姜湛起身去找了一趟宋琅琅，小家伙逃回到自己房间，还反锁上了房门。 姜湛拿钥匙打开房门，发现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姿势非常不雅观。 大概是躲到被窝里，躲着躲着就不知不觉睡着，所以睡姿才会如此具有想象力。 姜湛摆正了宋琅琅身体，将她胖乎乎的小手小脚放进被子里，才关灯离开了房间。 回来时卫小迟已经躺下了，被宋琅琅拱歪的抱枕此刻也规规整整摆在中间，oga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 姜湛有些不满地拨弄了一下抱枕，关灯上了床。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夜就像卫小迟的保护色，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太尴尬，虽然没超过上次医院洗手间他被弹那回，但位列卫小迟今年社死第二。 姜湛亲了他，这事太过离奇玄幻。 即便这个吻带有威胁性质，或者都不算一个吻，但他从来没跟任何人有过这种亲昵行为，心脏到现在还腾腾乱跳个不停。 卫小迟根本睡不着，又不敢乱动，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人动了动，手状似不经意地碰了他一下，卫小迟太阳穴一突。 刚平缓的心跳又乱了，但卫小迟没理姜湛，闭着眼假装睡觉。 先前跟姜湛的聊天真是尴尬给尴尬他妈开门，尴尬到家了，卫小迟怕再聊下去，大少爷再语出惊人。 手又被碰了一下，卫小迟还是没理。 姜湛似乎像确定他是否睡着了，突然凑过来，几乎是面贴面盯着他看。 卫小迟用尽毕生演技，双眼闭合，呼吸平稳，最终骗过alpha，他重新躺了回去。 还不等卫小迟松气，对方突然把抱枕扔到地上，然后拽住卫小迟身下蚕丝面料的小褥，一点点朝他那边拉动。 卫小迟跟姜湛的距离越缩越短，大半床单随之倾斜。 “……” 眼看快要贴到姜湛身上，对方才停手，盯着卫小迟看了一会儿。 见卫小迟还是没醒，姜湛安下心，起身下床绕到卫小迟那边，把床单拉平。 卫小迟随着床单有往回移的迹象，姜湛停下来皱了皱眉，拽着褥子又把卫小迟拉了回来，再闷头去那边将床单理平整，销毁留下来的证据。 姜湛来来回回折腾，卫小迟也被来来回回折腾，一会儿跟床单往左，一会儿跟着被褥往右。 期间好几次卫小迟感觉装不下去了，但每次这个念头刚起，姜湛就要凑过来看看他。 卫小迟只能硬着头合眼装睡。 不知道姜湛折腾多久，卫小迟看他这么持之以恒，不抛弃不放弃，有些于心不忍。 在对方折腾床单的时候，卫小迟配合地动了动，让姜湛成功把床单拽整齐了。 姜湛重新躺回床上，用卫小迟被子裹紧他，心满意足抱着oga，脸在他肩上蹭了蹭，向上移动，在下颌又蹭了蹭。 卫小迟感觉自己仿佛条鲜鱼，被一只又馋又傲娇的大猫嗅了又嗅。 这个时候他更不好意思‘醒’了，僵着身子任由对方蹭来蹭去。 好在对方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举动，找个舒服的位置不动了。 姜湛老实后，卫小迟还是睡不着，迷迷瞪瞪挺尸到凌晨一两点才睡下。 第二天醒来，卫小迟还被姜湛抱在怀里，姿势亲昵程度不亚于他们俩第一晚睡的时候。 没多久姜湛悠悠醒来，跟上次一样飞快松开卫小迟，还恶人先告状。 “你看什么？看躺的位置是你……” 卫小迟打断他的话，小声说，“我没看。” 姜湛这才看向卫小迟，见他一直低着头，又话把吞了回去，别别扭扭问，“你为什么没看？” “……” 大概是因为我知道昨晚是你把我拽过来的？ 这种大实话，卫小迟不敢瞎说，毕竟大少爷是一个撸猫都要说猫缠着他的人。 从姜湛亲了他，再到半夜偷偷抱着他睡，卫小迟脑海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念头。 姜湛该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是勤奋的我，二更 抽八十八发红包 第41章 第 41 章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卫小迟迅速掐断。 姜湛最近一系列行为的确很奇怪, 但这些暧昧行径可能是源于一个alpha对一个oga。 直白来说，姜湛只是馋他的信息素。 毕竟姜湛处在alpha最敏感的时期，有这么多反常举动也算正常, 这点自知之明卫小迟还是有的。 过了这个时期姜湛应该就正常了, 总不能他是真的喜欢他吧？ 昨天卫小迟还被张明阳骂是拉低oga门槛跟颜值的丑o, 虽然他怼了回去, 但心里多少是认同这话的。 想来姜湛不会这么重口味。 - 卫小迟坐在凌乱的床上, 恍恍惚惚，脑袋也像有千斤之重。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八面玲珑，能应付各类窘迫的人，现在这种气氛，简直让他如坐针毡。 一向脑回路清奇，且很会胡搅蛮缠的alpha也闷声不吭。 房间充斥着尴尬的气息。 这时宋琅琅推门进来, 身上穿着粉色的卡通睡衣，睡眼惺忪，精致白嫩的小脸睡得红扑扑。 “啾啾。”宋琅琅走过来扑进姜湛怀里打瞌睡。 小脑袋在姜湛宽阔结实的胸口一点一点，明显没有睡醒的样子。 她虽然不认床，但没睡饱时很娇气，所以跑来找姜湛撒娇。 今天周五宋琅琅还要上学，眼看时间不多了，她赖在姜湛怀里不肯起。 姜湛被逼抱着粘人精，他托着宋琅琅的背往上提了提，还偷摸瞄了一眼卫小迟。 卫小迟脑袋乱糟糟的, 坐了一会儿开始收拾被褥, 把自己盖过的被子叠了起来。 姜湛开口，“周姨会收拾。” 卫小迟讪讪停下，慢吞吞移到床边穿鞋, 他背对着姜湛问，“你能不能让司机把我送回去？” 姜湛立刻拧紧眉头，声音粗嘎，“回去干什么？” 卫小迟动作一顿，小声说，“好几天没回去了，家里该担心了。” 姜湛似乎有些不高兴，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还能吃了你？” 卫小迟不知怎的有点臊得慌。 虽然觉得姜湛是因为处在易感期才这么黏人，但他很多行为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如果是以前姜湛说这些话，卫小迟只会以为他脾气古怪，现在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对方不愿意让他走。 卫小迟被自己诡异的脑回路惊了一下。 宋琅琅懒洋洋抱着姜湛的脖子，乌黑的眼珠骨碌来骨碌去，比刚才精神多了。 她看看姜湛，又看看卫小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宋琅琅将下巴搁到姜湛肩上，软乎乎叫了一声，“啾啾。” 姜湛：“干什么？” 宋琅琅揉了揉眼角的泪，仰着头问，“这是你给我找的另一个啾啾吗？” 卫小迟跟姜湛一起愣住。 宋琅琅继续问，“你们要结婚吗？会给我生个小妹妹玩吗？” 姜湛狼狈吼道：“你说什么胡话？” alpha眼神飘忽，顿了一会儿又说，“生妹妹也，也不是给你玩的。” 卫小迟：…… - 在卫小迟的坚持下，姜湛让司机把他送了回去。 姜湛不顾周姨的劝阻非要同行，谁劝都不管用。 其实他的易感期基本过去了，周姨觉得能不出去尽量不出去，由家里的司机送小oga，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卫小迟跟姜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直沉默到达那片老小区。 “谢谢。”卫小迟推开车门，“你路上小心。” 姜湛叫住他，卫小迟转过身。 alpha看了一眼卫小迟，又飞快移开，硬邦邦说，“明天我让人过来接你。” 卫小迟眼睛微微睁大，尔后摇摇头，“我过不去，明天有事。” 他已经好久没去奶茶店打工，这周说什么都要去。 姜湛猛地抬头，“你有什么事？” 实话到嘴边又被卫小迟咽了回去，“我……我明天要回老家去看我奶奶，估计要在老家待两天。” 怕姜湛还有什么说辞，卫小迟补了一句，“好久没回去了，这次一定要回去。” 姜湛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不需要他的信息素安抚，但挣钱却迫在眉睫。 姜湛绷着脸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闷闷地说，“就不能待一天？” 说着看向卫小迟，眸里的期待显而易见。 易感期的alpha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卫小迟一脸为难，“……真的好久没回去了。” 姜湛不高兴地踢了一下车门，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卫小迟虚脱似的长吁一口气。 - 回到家卫小迟给店长周芸打了一通电话，问对方这周六日还能不能过去打工。 周芸问，“你们考完了？” 卫小迟把给同学补习的事告诉了周芸，但他没提是有偿补习。 “考完了，他们都过了。”卫小迟不安地舔舔唇，“周姐，我还能去那边上班吗？” “当然能。”周芸玩笑道：“就怕你不来，你来随时欢迎你。” 卫小迟非常感激，连道了两声谢。 周芸：“不说了，这边又开始忙了，你好好学习，加油。” 挂了电话卫小迟开始学习，一直学到十一点才放下手里的笔去厨房做饭。 方媛把双胞胎接回来时，卫小迟正好炒完最后一道菜。 “你们俩赶紧洗手，哥哥做好饭了。”方媛走进厨房把最后一盘菜端了出来。 饭桌上方媛闲聊似的详细问了问卫小迟这三晚的去向。 她嫁过来这几年，卫小迟没给她添过什么大麻烦，一向循规蹈矩，很少让人操心。 但最近这段时间经常晚归不说，甚至开始不归了，方媛不免有些担心他学坏。 卫小迟真要出了什么事，她不好跟卫东建交待，外人也肯定会说她这个后妈不尽心。 管得多了又招人烦，所以方媛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跟这位继子相处。 早之前卫小迟就想好了说辞，方媛问什么他说什么。 其实有那么一刻卫小迟想全盘托出，告诉方媛他分化成oga。 到时候方媛肯定会跟卫东建说，这样他就不用直接面对卫东建，一劳永逸。 卫小迟吸了口气，正要开口双胞胎打了起来，你推我我推你的，卫子墨还不小心把碗摔到了地上。 “怎么又吵起来了？”方媛火气蹭蹭往外冒，“没有一天让我省心的时候，尤其是你卫子墨，要是不想吃饭趁早给我走。” 卫子墨不服气地梗着脖子，“是她先打我的。” 卫子馨嘴皮子比他利索，脆生生说，“我老实吃饭，哥哥一直往我这边挤，我筷子都快要给他挤掉了，我就推了推他，让他往那边点，他就打我。” 卫子墨：“我没有挤她。” 卫子馨：“你有，你就是挤我了。” 两个人吵了起来。 每次吃饭都鸡飞狗跳，卫小迟抿了抿唇，没打扰方媛教育孩子，抽了两张湿巾弯腰收拾地上的米粒。 - 周六卫小迟起了一个大早，先走路去学校骑自行车，掐着七点四十准时到达奶茶店。 好长时间没来，店里又换了一轮新员工，见卫小迟这么小就出来打工，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卫小迟话不多，一到店就开始干活。 周芸走过来，递给他两粒藿香正气胶囊跟一杯水，“今天天热，小心中暑。” “谢谢周姐。”卫小迟吞下胶囊，仰头喝了两口水。 打扫完卫生，八点奶茶店正式营业。 今天最高气温已经达到34c，卫小迟穿着厚重的公仔服像待在蒸笼里，热汗一波一波往下淌，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 每年夏天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卫小迟还算幸运，只中过一次暑，但起了好几次痱子。 周芸怕他中暑，店里不忙的时候会端来一杯盐水，“小迟，喝点水吧。” 卫小迟摘下公仔头套，额前头发湿濡，结着一绺绺垂下，发尾缀着汗珠。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接过周芸手里的水喝了两口。 卫小迟不敢多喝，怕一会儿频繁上厕所，这个公仔不好穿，也不好脱，每次去厕所都会麻烦到别人。 卫小迟舔了舔干涩的唇，一抬头，周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周姐？”卫小迟被她看不自然，用手背又抹了抹额上的汗。 卫小迟没戴眼镜，绯色的面上沁着透亮的薄汗，整个人汗津津的，仿佛一块润色的玉，连个毛孔都看不见。 “你皮肤怎么好？”周芸看的手指大动，上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捏，“感觉也变好看了呢。” “……” 卫小迟从来没想过‘好看’这个词会用他到身上，感觉周姐对好看似乎有什么误解。 周芸捏了两下，见卫小迟有点不好意思，笑着松了手。 她叮嘱道：“感觉不舒服就进来休息一会儿，千万别中暑了。” 卫小迟点点头，重新套回了玩偶头套，继续发传单。 - 这几天持续高温，但似乎没影响大家出来游玩的心情，游乐场仍旧爆满，奶茶店的客流量跟着翻倍。 天越热对凉饮的需求越高，周芸他们忙的脚不沾地，没有多余的精力顾上卫小迟。 卫小迟有些想去厕所，看他们那么忙不太好意思说，好在也不是特别急，他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正发着传单，突然一个小肉弹飞奔而来，一头撞进卫小迟鼓囊囊的肚皮。 虽然公仔服厚，但并没有帮卫小迟减少冲力，他被撞的后退了两步。 一个小胖乎乎的男孩兴奋地抱着卫小迟，家长忙走过来拉开孩子，跟卫小迟道歉。 孩子妈妈一脸歉意，“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卫小迟摆了摆手，“没事。” 这种事经常遇见，这个孩子还算好的，卫小迟曾经被两个小孩‘拳打脚踢’。 卫小迟扶了扶弄歪的头套，再次忍不住朝店里看去——想去厕所。 公仔服有眼睛，只是外人看不出来，以为是卡通人物的黑眼睛，其实那是一层黑色纱网。 卫小迟能通过卡通的眼睛看到外面，只是视野受限，再加上他近视，所以看东西模模糊糊。 看着排出店外的长队，卫小迟就知道周芸他们有多忙。 卫小迟望着店内正犹豫时，一个人影挡在他面前，卫小迟赶紧给人发了一张传单。 对方接过传单却没走，卫小迟这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是许扬。 卫小迟微微一愣。 许扬穿着一件廓形利落的短t，头发理的很清爽，肩宽腿长，随意一立很是吸睛。 在学校大家都穿校服，即便是李随林也不例外。 像姜湛那种随心情穿衣服绝对是少数，少到放眼整个二中可能就他一个。 卫小迟没见过班霸穿私服的样子，当然依他的性格，就算许扬在学校检查不严格的时候，穿自己的衣服来学校他也不会注意到。 校霸、班霸是用来躲的，又不是盯着看的。 在卫小迟印象中，许扬形象一直是穷凶极恶的，即便alpha是高帅的代名词，他也是这么认为。 卫小迟想到许扬脑海浮现的就是一张凶相，五官什么的他其实并没有认真看过。 今天在校外遇见，许扬这副清爽朗俊的样子，跟他认识的班霸有点对不上号。 但卫小迟不打算相认，毕竟不太熟，搞不好还会被威胁替他写作业。 卫小迟收回目光，移开了圆滚滚，毛茸茸的大脑袋。 见许扬不走，卫小迟心下不安，踌躇着捻开一张传单又递了过去。 班霸接过传单，并抬手扒下了公仔头套。 oga暴露无遗，一脸懵逼看着冷静的班霸。 卫小迟额角淌着热汗，下意识舔了一下略显苍白的唇，紧张不安地看着许扬。 对方应该是认出他了，不然不可能上来就摘头套，虽然他不知道许扬是怎么认出来的。 许扬语气平静无波，“你怎么在这儿？” 卫小迟含糊不清，“来打工。” 许扬‘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卫小迟抬手擦了擦汗，抬眼朝奶茶店看去。 眯着眼找了一圈周芸，发现她正忙着处理网上的订单，心下失望。 “那个。”卫小迟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许扬，“你能不能帮我脱了这件衣服，我想……去厕所。” 许扬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alpha说，“转过去。” 卫小迟赶紧转过去，这件玩偶服的隐藏拉链不太找，他胳膊没那么长，都是店里员工帮忙。 脱下衣服，卫小迟说了一声谢谢，不敢多耽误跑进店里的厕所。 出来的时候许扬还等在远处，卫小迟有些意外地走过去，对方又帮他穿上这套厚实的衣服。 卫小迟又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套上了公仔头套。 远处有人喊，“许扬，饮料买到了，该走了。” 许扬看了一眼卫小迟，转身离开了。 卫小迟没太在意对方不打招呼就走，继续给过往的路人发传单。 没多久许扬折了回来，往卫小迟手里塞了一杯冒着寒气的凉饮，一句话也没说走了。 卫小迟愣了一下，摘下头套，叫了他一声。 同班两年，这还是卫小迟第一次叫对方的名字，平时帮他抄写作业也只交流有必有的话。 对方没回头。 跟许扬并肩同行的几个伙伴倒是频频朝卫小迟这边看，但由于本尊没发话，他们也只是看看，并没有多嘴，也没人停下来。 很快一群人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卫小迟低头看着手里的饮料——这是给他的？ 对方的友好让卫小迟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要请他喝饮料。 卫小迟没敢喝，放到店里冷藏柜里，想着等许扬回来了还给他。 奶茶店晚上十点下班，卫小迟跟他们不同，六点就能回家。 周芸把今天的工钱给卫小迟结了，还提醒他别忘记把冷藏柜里的饮料拿走。 卫小迟只好把饮料带回家。 他特意上网查了查，这种饮料不开封能不能放一晚上，卫小迟想着拿回学校还给许扬。 因为他始终不敢信班霸请他喝饮料，这说不通啊，他最近也没帮他写作业。 卫小迟纠结许久还是喝了，明天不上学，他再没常识也知道这玩意儿不能放两天。 - 周日持续高温，卫小迟顶着大太阳又发了一天传单。 在公仔服里闷了两天，周一早上卫小迟有点蔫，喝了两粒藿香正气胶囊，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 魏民征颇为尽职，天这么热他还亲自在校门口抓人。 好在卫小迟给自己剪了头发，在魏民征那双火眼金睛的扫视下，顺利进入学校，并没有被逮。 班里半个月前就开了空调，教室内温度适宜。 卫小迟身体的不适缓解许多，面前摊了一本英语书背单词。 许扬走进教室，卫小迟雷达响了起来，抬头看向他。 等对方路过时，卫小迟把各科作业往桌前一推，低声说，“谢谢。” 许扬没说话，熟练捞走了那堆作业。 见是等价交换，卫小迟放心下来，继续读书。 - 第二节大课间，如今也被称为是卫小迟的卖货时间。 自从那节体育课，陆陆续续每天都有人从他这里买巧克力。 天越来越热，巧克力化的风险与日增加，卫小迟不得不把价格又压低了一些，怕巧克力‘坏’到他手里。 一个女生用手机利落付了十块钱，卫小迟给了她三块巧克力。 巧克力球早就买完了，那些看起来很贵的被卫小迟打包给了姜湛。 班里一个男生打算送自己喜欢的女生，冲着卫小迟豪气道：“卫老师，来二十块钱！” 卫小迟收了钱正要给货，突然后背一凉，他似有所感抬头。 姜湛站在门口冷冷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刚写完。 可能有二更，我尽量写。 第42章 第 42 章 alpha漆黑的眸底跳跃着炽热的火焰, 俨然要到爆发的边缘。 卫小迟心里咯噔一声。 然而姜湛并没有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转身走了, 留给卫小迟一个冷峻的背影。 “对不起, 不卖了。”卫小迟把钱还给那个男生, 抓起书包追了出去。 “什么情况？”那男生抱怨道：“说不买就不买, 讲不讲商业信誉, 你以后还想不想卖货了？” 卫小迟脚步匆匆，闻言停下来回头看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道歉，“不好意思，以后也不卖了。” 说完卫小迟连忙追了出去。 刚才姜湛虽没有发作, 但无疑是生气的。 alpha迈着大长腿，一步快要赶上人家两步了，俊脸沉沉，周身低气压。 卫小迟小跑着追上他，连叫了两声，姜湛都没理他，甚至都没有回头。 大课间不少学生出来放风，姜湛所到之处，人群自动跟他隔开一定的距离。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校霸现在心情不好，谁都不敢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卫小迟也不敢, 但又不得不平息姜湛的怒火, 这事说到底还是因他而起。 巧克力是姜湛买的，他没知会人家就卖确实不对。 姜湛不搭理他，卫小迟不再发声, 默默跟在他身后，随着他上了实验楼的天台。 天台放着许多蓝色塑料桶，姜湛发泄怒火似的，抬腿狠狠踢了一脚。 蓝色塑料桶不倒翁般摇摇晃晃，里面的东西跟着哐啷哐啷地响，看的卫小迟心惊肉跳，惶恐不已。 姜湛这脚应该是冲着他的，只是没发泄到他身上而已。 卫小迟咽了咽口水，他这个小身板要给姜湛踢一脚，估计当场报废。 卫小迟声音发虚，“……对不起。” 姜湛回头，极具侵略性地锁住卫小迟，眸里藏着滔天怒火。 他问，“为什么要卖了？” 卫小迟像被钉在原处似的，身体僵硬无比，在姜湛怒视下，双腿没出息的软了软。 他老老实实一句慌都不敢撒，“吃不了，夏天会化掉，卖了不浪费。” 卫小迟的话在情在理，但姜湛还是怒不可遏。 “知道你有低血糖的毛病，我他妈易感期从医院出来，忍着外面乱七八糟的气息，半夜跑了好几家商店给你买了那堆巧克力，你居然卖了，还骗我说你吃了。” 卫小迟看着愤怒的alpha，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那么怕了。 他静静凝望着姜湛，眼睛徐缓眨动，又眨了一下，心境莫名平和。 卖巧克力的时候卫小迟没想那么多，甚至没想过姜湛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卫小迟不知道姜湛买那么多巧克力是知道他有低血糖，他还以为姜湛是心血来潮。 姜湛是个大少爷，有着大少爷的脾气，也有大少爷的花钱习惯，兴起时就喜欢往你身上大把大把砸东西。 卫小迟收到那堆巧克力的时候就深感头疼，往回退对方不收，留下来又实在吃不了。 他没什么好人缘，也是一个抠抠索索的性格，唯一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卖了，没想到伤了姜湛的心。 卫小迟轻声说，“我没骗你，我真的吃了，还给自己留了一部分。” “对不起，辜负你的心意了。” 姜湛血气上涌，眼神闪躲，又开始踢那个蓝色塑料大桶。 “什么心意。”姜湛干巴巴说，“我对你有什么心意？” 塑料桶被姜湛踢皮球似的来来回回折腾，而且动作越来越急促，桶里哐啷哐啷响个不停。 “你在说什么心意？”姜湛耳廓慢慢泛红，“你，你对我有什么心意吗？” 卫小迟懵逼了，什么他就对他有心意了？ “说话啊。”姜湛踢着塑料桶，呼吸不稳，“你不是对我有心意？” 卫小迟：“……” “你不说话什么意思？”姜湛害羞地低下头，哐哐踢了两脚塑料桶，别扭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这个时候卫小迟要是再听不出姜湛什么意思，那他的脑子真就白长了。 姜湛似乎对他有意思，还有要在一起的意思，然后…… 姜湛要他向他表白。 卫小迟从来没见过姜湛这样的人，大脑像给什么东西重重锤了，整个人浑浑噩噩，半晌都缓不过神儿。 许久卫小迟从喉间挤出，“我……” 他话音刚起，姜湛立刻扭过看来，似乎就等着他开口，目光灼灼。 卫小迟喉咙仿佛堵了两斤湿棉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有点后悔开口。 原本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姜湛脑回路本来就奇奇怪怪，但对上这一脸的期待，卫小迟觉得自己没会错意。 他喜欢他，还要他跟他表白。 真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比姜湛更傲娇，自己喜欢人家，还逼人家给他表白。 来把你们心中的傲娇人名单打到评论区，说出他们的骚操作。 在我的书评区爱可提，但不许吵架。 -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43章 第 43 章 在alpha期待的目光下, 卫小迟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唇，颈间蔓延出大片大片的潮红。 姜湛盯着他唇上那点湿意，心跳加速, 倾身慢慢凑过去。 alpha眼神迷蒙, 追逐oga的气息低下头, 吻住那两瓣颜色浅淡的唇。 卫小迟眼睛受惊似的睁大。 不同于上次的蜻蜓点水, 他的唇被含住，对方湿重的呼吸打在他脸上, 火一样的灼热。 卫小迟那根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瞬间绷断, 眼睫承受不住重量似的簌簌抖动。 姜湛捧着卫小迟的脸，在他唇上啄了又啄。 卫小迟全程石化, 除了心脏超负荷运作, 其他一切停摆, 眼睛圆睁地看着姜湛。 注意到卫小迟的目光，姜湛陡然清醒停了下来。 他们鼻尖近似乎触碰，四目相对, 空气灼热的仿佛能烧起来。 alpha两耳通红, 眼眸带着一层潮气, 情不自禁又低下头。 卫小迟脑子嗡了一声, 想也没想抬起手臂顶住对方。 被拒绝的姜湛满脸错愕, 视线触及卫小迟又不自然移开。 “干, 干什么？”姜湛低下头, 声音腻乎乎的，透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顿了顿又说，“我想了想，既然你喜欢我，那……不如试一试。” “……” 卫小迟还在消化姜湛这番话, 天台的铁门突然被人推开。 魏民征眼皮抖了抖，既惊诧又暴怒，吼道，“你俩干什么呢？” 看着两个黏糊到一起的身影，魏民征不敢置信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搞对象。 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教导主任了？ 刚魏民征在办公室窗口，正好看见姜湛进了实验楼，怕再发生上次的事，他过来看看情况。 谁知道逮了个早恋的现行。 “还抱一起？”魏民征气的差点脱鞋砸过去，“502胶水粘上你俩了？手给我撒开！” 卫小迟面色苍白，抖如筛糠，上学这么多年他还没因犯错被老师逮过。 姜湛反应迅猛，将卫小迟推到魏民征视线盲区，跨步上前掀起魏民征的衣摆，蒙住他的脑袋。 制住魏民征，姜湛横了一眼吓傻的oga，“还不赶紧走？” 卫小迟犹如听到枪响的百米跑运动员，姜湛一声号角，他拔腿就跑。 姜湛看着奔蹿而逃的卫小迟，眉头紧紧拢起。 等卫小迟跑没影了，姜湛才松开魏民征，神色冷淡。 魏民征掀下罩在头上的衣服，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他在二中叱咤风云十几年，再桀骜不听话的学生，在他铁腕下乖得跟个什么似的，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你以为我治不了是吗？”魏民征暴跳如雷，“刚才那个是谁？” 姜湛手抄着兜，散漫道：“不知道。” 魏民征气的又暴出一根青筋，“都抱一起了，你不知道她是谁？” 姜湛比那人高一截，正好挡着她，魏民征是男是女都还没看清，就被姜湛偷袭暗算了。 魏民征隐约记得对方是短发，但学校里不少女生都留着短头发，而且对方还穿着宽大校服，看不出身体特征。 直觉告诉是个女生，估计还是个oga。 据魏民征所知校内追求姜湛的oga不在少数，但姜湛一律没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看看有你学生样儿吗？打架旷课，成绩倒数，天天还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oga都没你穿的这么艳，oga头发都没你这么长。” “原本我还想着你再不济，起码不乱搞ao关系，现在连这个最基本的优点你都没了。” 魏民征怒其不争，“你父母把你送学校，就是让你来搞对象的？” “还在学校搂搂抱抱，不知道什么叫害臊？” “看你这点出息，被小oga告个白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来这儿干嘛吃的。” 魏民征说的口干舌燥，吐沫横飞。 他对自己的喷人水平非常自信，没有人能在他嘴炮攻势下，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汗颜。 结果抬头一看，alpha低着头，脚尖一下一下戳着地面，扭扭捏捏，嘴角含笑，正搁这儿美呢。 搞对象、搂搂抱抱、被oga告白。 每个词汇都正戳姜湛红心，每个字眼都让他内心充盈着喜悦。 魏民征给他这深陷爱河的腻歪样子气的差点仰倒。 还要不要脸了，还要不要脸了！ “不说对方是谁？行，行。”魏民征怒极反笑，“一万字检讨，外加打扫学校半年公共区卫生。” 我看你怎么挤时间谈恋爱。 姜湛闻言掀眸瞟了一眼魏民征，神色古怪起来。 见他似有惧色，魏民征大佬般风轻云淡道：“明天下午放学之前把一万字检讨交给我，过期不候。” 姜湛没说话，抬手帮魏民征把歪掉的假发扶着，然后抄兜潇洒离去。 魏民征：…… - 班主任说都做到，说周一课堂考真就考了，不仅他这科考，数外两科跟着考了。 题不多，一节课时间绰绰有余，教室内只有沙沙的写字声。 卫小迟做完卷子，脑子忍不住乱跑马，他逼自己集中精力，又认真检查了一遍。 他跟张明阳的竞争体现在方方面面，即便是这样的小考试也会一决高下。 张明阳上次摸底考惨败，现在暗暗使劲想找回场子，卫小迟绝对不能让他如愿，否则他尾巴得翘天上。 下课铃一响，数学老师让他们交卷，由后排同学依次收卷交到讲桌。 张明阳脖子抻过来，想看卫小迟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是不是跟他一样。 卫小迟立刻捂住卷子，瞪过去，“看什么看，想抄？” 张明阳嗤笑，“就你那两把刷子，我抄你？老子想帮你看看对不对，狗咬吕洞宾。” 卫小迟：“用不着！” 张明阳：“你现在想用，我还不想管了。” 最后排的许扬走过来收卷子，卫小迟、张明阳齐齐把头缩回去，老实巴交把卷子给了许扬。 许扬一走，卫小迟跟张明阳气焰顿时高涨，同时瞪向对方—— 卫小迟：等成绩出来要你好看。 张明阳：等成绩出来要你好看。 火花带闪电的交锋一番，各自扭头谁都不搭理谁。 叮咚一声，书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趴在课桌想事的卫小迟悄摸掏出手机。 姜湛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卫小迟的脸蹭地红到脖颈，脑袋埋在双臂间，额心抵着课桌边沿，他点开了微信。 姜湛：你刚才跑什么？ 这话问的有点不讲理，明明是他让他赶紧跑的。 卫小迟耳根蹭了蹭手臂，如实回道：当时很害怕。 怕被魏民征逮住，更怕被叫家长，他在学校一向安分守己，没想到一闹就闹了个大事件——早恋。 卫小迟此刻复杂纠结，所以没心情琢磨姜湛那些小心思。 姜湛不想卫小迟被魏民征骂，也不想他受罚，但看见卫小迟毫不犹豫跑了，甚至连头都没回。 他弃之敝履的样子让姜湛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过听他说害怕，心里顿时柔软的不可思议。 姜湛：放心，他不知道是你。 怕魏民征暗中盯梢，姜湛才没直接去找卫小迟。 其实魏民征没抓住现行，哪怕有风言风语，他俩咬死不承认谁也不能奈何。 很快姜湛又发过来一条，让卫小迟晚上放学等着他。 卫小迟没回。 姜湛明显对他有意思，还想和他早恋。 卫小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选他，想来想去，除了学习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性别。 他现在分化成oga，前几天姜湛还黏糊着他要信息素，他对他的喜欢多半也源于o素。 他们这个年纪正是荷尔蒙蠢蠢欲动的时候，姜湛对oga好奇，对谈恋爱好奇很正常。 他不漂亮，人也没无趣，姜湛应该很快就会腻。 但现在他要是不同意，闹不好会激出姜湛的逆反心，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只要不耽误学习、赚钱，跟姜湛谈恋爱倒是没什么，吃亏的人未必是他。 卫小迟唯一担心的是被魏民征抓包，天台上的事差点吓出心脏病，要是姜湛在学校能跟保持距离，放学他倒是能匀出一个小时早恋。 姜湛对他的新鲜感应该不会太久，毕竟学校多的是漂亮oga，他实在是不起眼。 卫小迟只希望最后能跟姜湛和平分手。 - 姜湛是个急脾气，卫小迟两分钟没回他，他发来一连串消息。 卫小迟不再瞎想，赶紧回了一条——好。 安抚好alpha情绪，卫小迟抽出一张纸，断断续续写着早恋计划书。 卫小迟看着早恋这两个字，犹豫片刻化掉改成恋爱。 但的确是早恋，的确不好。 又化掉，改回早恋。 卫小迟逐一列出跟姜湛早恋可能会遇见的问题—— 对方可能会跟他索要信息素——这个他完全没问题。 对方可能会亲他——这个卫小迟有点问题。 他划下一个叉，尔后又改成对钩，再叉，再对钩。 在姜湛能不能亲他这个问题上，卫小迟叉叉，对钩对钩半天，直到上课也没琢磨明白。 理论上他们俩是早恋，不应该如此嚣张，拉拉小手已经是极限。 但实际他上上节课间就给姜湛亲了，除了不自在外，并没有反感、恶心等负面情绪。 卫小迟把这归功于自己没什么太强的节操感，因为他骨子里还是一个老beta的心思。 要是他现在戳张明阳问他，假如被人给亲了有什么反应，张明阳十有八九会反问他，亲他的人长的好看不好看。 就是这么现实。 卫小迟对外貌没那么执着的要求，他要突然被人强行给亲了，无论美丑，只要不传染他口腔疾病，卫小迟没什么太大感觉。 既然对方是强亲，说明他肯定打不过。 打不过就顺从，他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 - 刚一打放学铃，卫小迟就收到姜湛短信，对方让他别去食堂直接去校门口。 知道alpha没什么耐心，卫小迟跑着去了大门口。 今天姜湛穿了一套联名款的潮服，颜色花里胡哨，但莫名跟他大少爷的气质很搭。 卫小迟喘息着左右环顾，在一众蓝白校服中寻找那抹最突出的颜色。 没看见人，卫小迟拿出手机正要给姜湛打电话，一只手突然探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卫小迟愕然回首，看见穿着校服的姜湛愣了愣。 alpha身高挺拔，肩背宽阔，双腿极长，普普通通校服套在他身上，穿出了嚣张跋扈的意味。 姜湛拽着他往外走，卫小迟不得不快步跟上。 仓促间怀里的包歪了歪，卫小迟赶紧抱正。 姜湛蹙眉，“怎么又拿着这个包？” 卫小迟说，“放教室怕丢。” 姜湛认出那是他给他买的巧克力，攥着oga的手腕紧了紧，别过脸说，“丢了再给你买。” 也不用这么珍惜。 卫小迟一听忙摇头，脸色愁苦，“千万别再买了，这都吃不了。” 姜湛发了脾气后，卫小迟也不敢再卖，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巧克力。 怕他真的再买，卫小迟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要去哪儿？” 姜湛拉着卫小迟的手过了马路，“去吃饭。” 卫小迟回头往学校看了一眼，“去哪儿吃饭？不去食堂吗？” 姜湛自然道，“你不是怕魏民征发现？这几天还是谨慎点好。” 他不怕魏民征，谁来他都不怕。 卫小迟闻言点点头，是不能让魏民征发现。 这下卫小迟自发跟上姜湛的脚步，走了许久才发现两人一直牵着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手感不好，不知道有没有二更 第44章 第 44 章 卫小迟手腕动了动, 姜湛立即看过来，吓得他停下动手。 “吃什么？”卫小迟表情不太自然。 姜湛手指滑下，由攥着卫小迟的手腕改牵他手, 眼神飘忽, “你, 你想吃什么？” 卫小迟听他磕巴, 说话也绊舌头，“不, 不知道。” 姜湛没再说话, 牵着卫小迟的手漫无目的走，耳廓微微泛红。 走了二十几分钟, 运动量一向不大的卫小迟最先受不了, 腿酸肚子饿。 卫小迟抓了抓眼镜, 看向身形笔直的alpha，“……能不能吃饭？” 姜湛目光立刻胶过来，“吃什么？” 卫小迟嘴上说不知道, 心里其实冒出很多想法, 比如凉皮, 比如拉面, 比如包子米粥, 这些都属于经济实惠。 但大少爷胃金贵, 嘴又叼, 卫小迟敢想不敢说。 于是他们又走了十几分钟，手还牵在一块，卫小迟热的手心直冒汗。 “凉皮。”卫小迟装不下去，他快饿死了。 一旦开头接下来的话就好说多了，卫小迟问姜湛, “你吃过凉皮吗？我请你吃凉皮吧。” 姜湛嘴动了动，他又不是外星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吃过凉皮？ 就算没吃过外面的，也吃过周姨做的。 但看着一脸献宝的oga，他摇了摇头，瘫着脸撒谎，“没吃过。” 之前一直说要请姜湛吃饭，但每次都是对方掏钱，他还会把自己的菜匀给他一半，这次终于有了投桃报李的机会。 见姜湛没吃过凉皮，卫小迟决定带大少爷去见见世面。 这次由卫小迟在前拉着姜湛，找了一家干净的凉皮店面。 卫小迟推门直奔收银台，“老板，两份凉皮，一份大，一份小的。” “还要别的吗？”老板热情推荐，“我们店的锅盔也很好吃。” 卫小迟抬头看向上方led的价格表，猪肉锅盔十二块钱一个。 想起大少爷无肉不欢，卫小迟吞咽了一下，低声问老板，“锅盔里面肉多吗？” 老板夸夸其谈，“这个你放心，开店讲究的就是良心，你别看我们店新，这是刚翻修的，我们在这儿干了好多年……” 姜湛有些不耐烦，不想听他对卫小迟唠叨没完没了，掏出手机就要付钱。 卫小迟忙摁住他的手，“我说我请的。” 掏出一张五十的面额，卫小迟对老板说，“再要一个锅盔吧，猪肉馅的。” 老板跟他确定，“一个？” 卫小迟点点头。 老板给卫小迟找了零，“坐吧，马上就好。” 这种小店碗筷都需要自取，卫小迟拿了两双消毒筷跟姜湛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等餐的时候，他们俩面对面陷入尴尬的沉默。 卫小迟抽出两面巾纸来来回回擦桌面，这种时候除了给自己找点事，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他不知道怎么缓解现在的氛围。 以前跟姜湛相处没这么浑身不自在，早恋了反而很尴尬。 他第一次早恋，不知道早恋是这么别扭的一件事。 姜湛的视线随着卫小迟的手移动。 oga手指苍白嶙峋，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再往上是单薄的双肩，纤细的脖颈，淡色的唇。 唇。 姜湛突然凑上去在上面印下一个吻，飞快离去。 卫小迟僵住，一寸寸抬头。 alpha规规矩矩坐在对面，眼睛却胶着他，炙热、期待，又夹杂一丝羞涩。 卫小迟无声吞咽着口水，脸烧起来似的火辣辣。 两碗凉皮做好了，老板给他们端了过来，还有一份锅盔。 卫小迟仓皇垂下眸，心脏腾腾乱跳。 他不动，姜湛也没动，时间仿佛在他俩身上施展凝固大法。 最终是卫小迟的低血糖最先败下阵，他扒拉过那碗小份的凉皮，低着头把锅盔跟大份凉皮推给姜湛。 怕姜湛不会吃，卫小迟掰开筷子搅拌凉皮上的麻酱，“要，要把麻酱拌开，一定要拌均匀。” 姜湛也是别别扭扭的，“嗯。” “桌子上有辣椒，想吃的话可以放一点。” “嗯。” “锅盔你吃，我饭量没那么大。” “嗯。” 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卫小迟闷头吃凉皮，之后再也没开口。 - 从凉皮店出来，燥热的风拂面而来。 卫小迟和姜湛并肩而行，不尴不尬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走了十几米，卫小迟的手背被姜湛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alpha目不斜视，唇瓣紧抿，侧脸立体深邃，一脸酷范，手却一点点朝oga伸来。 卫小迟往回缩了缩，姜湛摸索着探来，最后抓到他手心。 卫小迟只好给alpha牵着。 他们往学校返，一路走了十几分钟，眼看就要到学校，卫小迟想抽回手，怕被魏民征抓个正着。 姜湛视线笔直地看向前方，拉着卫小迟继续朝前走。 卫小迟眼睁睁看着他们偏离学校，他抬头看了一眼姜湛，对方像是没发现似的，目不斜视。 围着学校走了一圈又一圈，卫小迟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情侣间的压马路。 但他们这个‘压马路’会不会太硬核了一点，大中午顶着最烈的太阳来压。 姜湛不给水喝，还不让休息，这么压了半个小时，卫小迟手给他攥的有点发酸，腿也疼，还渴。 这个早恋谈的又费腿又废体力。 赶在午休结束前，卫小迟才被姜湛放回教室。 一回班卫小迟迫不及待灌了大半杯水，之后趴在桌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张明阳得意洋洋回到教室，看着死狗一样瘫课桌上的卫小迟，意外地挑了挑眉峰，“看来你知道了？” 卫小迟没心思跟他扯皮，瞥了他一眼，把脸扭过去，给张明阳留了个后脑勺。 张明阳慢悠悠道：“我今天找老杨头聊聊了，数学卷子出来了。” 他是数学课代表跟数学老师关系很好。 卫小迟闻言默默远离张明阳，坚决给他一个后脑勺。 听他这欠打的口气就知道他数学没他考的好，但分数应该相差在五分内，不然张明阳更嘚瑟。 果然张明阳说，“你，啧啧，考的太垃圾，根本没眼看。” 卫小迟假装没听见。 张明阳反而来劲儿了，“诶诶，你不是挺能耐吗？你不是要让我叫你爸爸吗？” 卫小迟闷头装死。 张明阳敲了敲卫小迟那边的桌子，“到底谁才是爸爸，装睡算什么英雄好汉？” 卫小迟拍开张明阳的手，“回你的三八线。” 张明阳嘴里诶诶呀呀，手指头欠儿欠儿的在三八线来回跳，“你这人输不起啊。” 他手跳到卫小迟这边挑衅，“输不起，输不起，输不起。” 卫小迟拿着圆规戳张明阳手指，他一跳过来就戳戳戳。 张明阳嘚瑟很久，直到下午第三节课被英语老师临时霸占，早上小考的试卷发下来，卫小迟比张明阳多三分。 卫小迟虎躯一震，一扫中午的批评，手指在跟张明阳画的三八线内外移动。 “现在谁才是爸爸？” “输不起，输不起，输不起。” 张明阳：…… - 挤兑了张明阳一通，卫小迟神清气爽，但放学收到姜湛要他等他微信，卫小迟爽不起来了。 他原来想着每天放学匀一个小时给姜湛，现在多少觉得这个决定有点草率。 哎。 不知道又有多少马路等着他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很甜，相信我。 不剧透看就完事 - 抽两百个发红包。 第45章 第 45 章 出乎卫小迟的意料, 姜湛并没有再带着他压马路，因为放学篮球队还要训练。 这周六篮球队要在人工体育馆对战益阳职高。 益阳职高蝉联了五届全市第一，是a市当之无愧的王者球队。 去年二中以80:98惨败益阳职高, 为此教练要求多加了半个小时的训练。 姜湛前几天易感期居家隔离, 好不容易回校自然要参加队内训练。 不同于前段时间, 卫小迟这次以家属身份在旁陪同训练。 这可比干压马路强多了, 不用卫小迟跑，也不用他跳, 只要待在篮球场就好。 卫小迟找了个角落一窝, 摸出笔跟卷子开始做作业。 学校有室内运动场馆，只有在冬季跟夏季的时候开放给校队。 校方对高中篮球联赛给予了很高的重视, 运动场馆内甚至开了空调。 卫小迟吹着空调, 听着篮球队跑圈的口号声, 不受丝毫影响一派安然的低头刷题。 跑圈结束后，教练给了大家两分钟时间休息。 姜湛迈步走来，头发湿濡, 高挺的鼻梁布着了一层细密的汗, 弯腰捞过放在卫小迟一旁的运动饮料。 卫小迟立刻停了笔, 鹌鹑似的缩了缩肩。 姜湛站在他身后, 倾下身体仿佛要拥他入怀, 独属于alpha的荷尔蒙铺天盖将卫小迟包裹。 alpha跟oga都是香妃体质, 尤其是出汗时自带香气, 更准确来说是信息素。 这也是beta最羡慕的地方，oga总嫌他们出汗酸臭，但alpha的汗味对o来说就是a值满满的荷尔蒙。 - 李随林站在三分线，看着角落恨不得开屏吸引oga的姜湛，牙抵了抵腮, 忍不住啧出一声。 两道身影几乎黏在一起，姜湛盯着卫小迟的发旋似乎想吻，又不知道怎么下嘴，围着卫小迟来来回回转。 卫小迟给他晃的眼晕，手里捏着笔，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李随林唇角浮现一抹笑，转了转手腕，抬膝跳投，球稳稳如框。 啧。 看两个笨蛋谈恋爱，蛮有意思。 李随林脚踝刚好，医生不建议他做激烈运动，但马上就要跟益阳职高比赛，首发阵容全上都很难赢下这场，更别说还缺他这个全能型得分后卫。 为了球队，李随林这几天也一直在集训，不过教练不让他参加体能训练，让他专注练习投篮技巧。 李随林投一球，朝那俩笨蛋看一眼。 姜湛最终放弃，闷闷坐在卫小迟旁边。 是个人都能看透他那点小心思，除了被惦记的oga本人。 见姜湛总算不在他身边踱来踱去，老实找了个地方坐下，卫小迟如释重负，低头继续写作业。 - 教练拍了两下手，大喊一声，“两分钟到了，集合。” 姜湛暮气沉沉地起身，动作透着股不情不愿。 卫小迟探头仰起脸，唇小幅度动了动，“加油。” oga的鼓气一点活力都没有，像个被逼营业的退休老干部。 事实上卫小迟的确体无法理解竞技体育的乐趣，让他打一场球不如把他送去刑场。 姜湛耷拉着眉眼，转了转手腕上的红色护腕，不大高兴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走去集合。 这时魏民征推门走进来。 卫小迟的神经立刻绷紧，怕被对方逮住他跟姜湛早恋，恨不得找个缝躲起来。 魏民征过来还真就是捉奸的，一进室内运动馆，目标明确地朝姜湛扫来。 看见角落那个鬼鬼祟祟藏脑袋的身影，魏民征眼睛锃亮。 最近篮球队每天放学都要集训，根据他多年抓早恋的经验，那个跟姜湛卿卿我我的小o必定来鼓气加油。 果然被他猜中了。 魏民征三步并两步，脚下加速，嘴上威吓，“躲什么躲，早看见你了，出来！” 姜湛蹙起眉头，刚要上前故技重施堵住魏民征，给卫小迟争取逃跑的时间，一旁投篮的李随林突然开口。 “小迟” 他叫了一声卫小迟，卫小迟的名字当场暴露。 正要往休息凳下藏的oga，听见自己的名字怔怔朝李随林看去。 姜湛也看向李随林。 魏民征趁机跃过姜湛，上前去逮那个叫小迟的oga。 对上一张脸色全无，神情呆滞的好学生脸，魏民征抓人的脚步微微一顿，疑窦顿生。 盯着卫小迟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魏民征感觉这张脸透着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李随林缓步走来，跟魏民征谈笑风生，“魏老师这么晚还没回家？” 一见是李随林，魏民征和颜悦色，“没有，过来做个突击检查。” 说着别有深意掠了一眼姜湛。 “他不是你们篮球队的吧？”魏民征指了指卫小迟疑惑地问李随林，“怎么放学不回去来看你们打球？” 言辞间透着试探。 李随林不慌不忙解释，“他叫卫小迟，我们班的，帮姜湛他们辅导功课。” 李随林这么一说，魏民征突然想起来了。 之前篮球队训练的时候，他记得旁边好像有个写作业的，魏民征还见他给姜湛这帮学渣补习。 听说这次模拟考篮球队的学渣们全员通过，大概就是因为训练之余没忘学习。 魏民征又看了两眼卫小迟，那长相怎么看都是老实本分的好学生，他对卫小迟这个名字也有印象，学习很好，全年级前几名。 这样学生怎么可能跟姜湛搅和到一块？ 在魏民征眼里，能看上姜湛的都是那种特立独行，皮皮虾一样的oga 这俩怎么看都不是一路人，难道是他失策了，那小o根本没来？ 魏民征收回目光，看来打草惊蛇了，他应该过几天再来才对。 魏民征心里悔恨不已，面上却不减分毫，“行吧，你们好好打，争取拿个第一回来为学校争光。” “当然学习还是主要的，功课不能耽误，你们都快升高三了，最后一年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你们也应该明白。” “高考关系着你们的前途，以后要花花世界，游戏人间没有过硬的本钱跟底气……” 眼见魏民征要长篇大论上思想政治课，教练坐不住了，笑呵呵走上前。 “放心魏主任，这有我盯着呢，一定会让他们比赛学习两手抓。您也辛苦一天了，这就交给我吧。” 教练哄着魏民征往外走，还不忘回头给篮球队使眼色，让他们抓紧时间训练。 危机解除大家松了一口气。 不怪魏民征好骗，实在是卫小迟跟姜湛这对小情侣令人大跌眼镜。 谁能想到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人会在一起，还以为卫小迟不会早恋，而姜湛会被那种又辣又勾人的oga吸引。 - 训练结束后，卫小迟还是没能逃过压马路的命运。 姜湛要送他回去，卫小迟只能推着自行车，在夕阳下和alpha并肩步行。 一路无话。 捱到小区门口，卫小迟暗自舒气，终于不用再忍受窘困不自在的气氛。 “那，我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道完谢卫小迟推着自行车朝小区走。 车座突然被人往回拉了一下，卫小迟推不动扭头看来。 残阳在alpha侧脸镀了一层漂亮的光弧，他垂手而立，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卫小迟。 卫小迟看了姜湛一会儿，见对方似乎没话要说，只好再道一次别，“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推着自行车继续前行，但车座又被手指向后勾了勾，他往前磴了磴，但没磴动。 卫小迟第二次回头。 alpha目光凝视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血红的余晖落入他眼眸，唇也被染的艳丽。 见姜湛不说话，也没要走的意思，卫小迟试探性询问，“还有事吗？” 姜湛这才看向卫小迟，只是一眼就扭开了。 卫小迟满脑袋问号，不知道姜湛要干什么，自己不回家还不许他回家。 姜湛又看了过来，紧接着别过脸，手指一直勾在车座，极小幅度地往他那边拉。 卫小迟感觉这幕似曾相识，想起姜湛拽床单那晚，忽然福至心灵，脸腾地烧起来。 卫小迟磕磕巴巴问，“那，要，要抱一下吗？” 他最后一个音还未落，就被一股大力扯过去，隔着一辆自行车他栽进alpha怀里。 姜湛双臂箍着卫小迟，像埋怨他这么迟才开口，低头在卫小迟发间用力蹭了蹭。 卫小迟僵住不动，任由alpha抱着他。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姜湛松开卫小迟，声音黏糊糊像从鼻腔发出来的，“李随林不制止，我也有办法让你顺利离开。” 卫小迟先是愣了愣，随后明白他说的是魏民征突然来逮人，关键时刻李随林站出来，力挽狂澜扭转了局势。 要不是李随林出来担保，魏民征不会那么快相信。 所以等李随林离开，卫小迟由衷向他表达自己的谢意，没想到引起了姜湛的不满，或者吃醋？ alpha占有欲都很强，不管他俩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姜湛对他有一种独占欲。 卫小迟安抚为主，迅速点点头，“我信。” 姜湛瞟了一眼卫小迟，手还勾在车座，尔后凑过来极快地亲了一下卫小迟。 姜湛不好意思再次别开目光，“你回去吧。” - 今天这一整天对卫小迟来说做梦一样，他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家。 方媛他们正在吃饭，卫小迟之前打电话告诉方媛他晚回家，让他们先吃不用等他。 听见开门声，方媛抬了一下头，“快洗手吃饭。” 卫小迟应了一声，把书包放回房间，去厨房洗了手。 方媛他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卫小迟让她去辅导双胞胎写作业，一会儿他来刷碗。 方媛也没多推辞，领着两个小的回了屋。 饭桌又被双胞胎弄的一片狼藉，卫小迟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开始吃饭。 刷了碗，把客厅跟厨房墩了一遍，回房间卫小迟将自己的身体摔到床上。 好黏人，alpha好黏人。 卫小迟从来没被人这么黏过，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大家早恋都这么黏糊吗？ 他找出手机，忍不住上网搜了搜。 网上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普遍认为18岁正是处在荷尔蒙最旺盛的时期，碰上喜欢的oga过度兴奋，想亲昵实属正常，别说想亲了，可能还想临时标记oga。 临时标记吗？ 卫小迟抓了抓眼镜，盯着这句‘他还想临时标记你’看了许多。 在卫小迟看来临时标记就是脖子给alpha咬一口，但这一口下去能省一管抑制剂。 腺体对ao来说是很特殊的器官，有着非常暧昧的含义。 但既然是长在裸露的后颈，这就意味着它只欲不涩，就如同嘴唇一样，性感暧昧，令人遐想无限， 临时标记就是一记热情火辣的深吻，只有特别亲密的人才会做。 在早恋期间姜湛真要想咬他…… 那就给姜湛咬一口，他也不吃亏能省七八十呢。 市面上最最最普通的抑制剂79，快赶上他穿着公仔服发一天传单了。 卫小迟摸了摸后颈叹了口气——为什么他要长这么个花钱的玩意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加更，哎。 第46章 第 46 章 卫小迟昨晚失眠到凌晨, 早上比平时晚起了二十分钟。 手忙脚乱收拾好自己，卫小迟拎上书包往学校赶，自行车骑的飞快。 等他推着自行车走进校门, 就见姜湛穿着一件崭新的蓝白相间校服, 拿着笤帚懒散扫地。 姜湛穿衣服的样子卫小迟昨天就见了, 他震惊的是姜湛打扫卫生, 从来没见姜湛做过值日。 难道以前做过，是他没有注意到？ 不仅卫小迟惊讶, 每个进校看见姜湛穿校服的学生都是活像见鬼的表情, 抻着脖子频频看他。 姜湛掀眸一扫，一个个溜的比兔子都快。 直到在人群中发现卫小迟的身影, 姜湛眉眼间的嚣张跋扈顿时一敛, 涟涟晨光中, 他欲说还休地看着卫小迟。 卫小迟嘴唇上下翕动。 姜湛一直看他，意思很明显让卫小迟过去。 卫小迟腿刚朝他迈去，身后就响起魏民征中气十足的训斥声—— “别以为过了周一就不用穿校服。” “你们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前面扫地那个, 看见没？” “姜湛, 他都穿衣服了, 你们还搁我面前嘚瑟呢？” 魏民征拿终于改邪归正的姜湛树典型, 挨个将那些没穿校服的学生喷了一遍。 典型本人正在用眼神勾搭他的oga, 他之所以好好穿校服, 单纯因为之前的衣服太不合群, 跟卫小迟约会很容易被魏民征抓包。 在魏民征眼皮底下，卫小迟没姜湛胆子那么大，他不敢搞那些小动作。 冲姜湛轻轻摇了摇头，卫小迟收回自己的腿，不顾alpha黑下去的脸, 推着自行车走了。 感受一道炙热的视线始终如影随形，卫小迟心虚的加快脚步。 回到教室坐在自己位置上，卫小迟的心脏还腾腾快跳个不停，怕姜湛真生气了。 卫小迟一边担心，一边打开书包从外掏书本。 正纠结着要不要主动给姜湛发条消息解释一下，一道阴影投下，不偏不倚正好罩住卫小迟。 卫小迟纳罕地抬起头。 许扬站在卫小迟课桌前，神色淡淡地往他桌上放了一杯奶茶。 卫小迟茫然地眨动了两下眼睛，没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卫小迟诧异，就连张明阳都看了过来。 许扬横了一眼张明阳，对方立刻缩回脑袋，低着头老老实实刷数学卷子。 卫小迟看了看许扬，又看了桌前的奶茶，心里惶恐不安，几经犹豫从包里拿出昨天老师留的试卷捧给班霸。 对方拿过卷子，迈着长腿离开了。 卫小迟听见长吁一口气的声音，他整个人糊里糊涂的，还以为是自己，其实是张明阳。 张明阳狗祟地往后排瞄了一眼，之后目光对准卫小迟，一番古怪的打量。 卫小迟被他看的很烦，“你看什么？” 张明阳推了推黑框眼镜，语出惊人，“许扬在追你？” 卫小迟差点被口水呛住，同样狗祟地扭头看了看后排，弓身趴在课桌小声跟张明阳吵，“你脑子进水了？” 张明阳也弓下身子，手臂贴在桌面，用手挡住嘴不让外人看见他的口型。 “你脑子才进水了。”张明阳声量同样很低，“不是追你干什么请你喝奶茶？” 卫小迟挡着嘴继续吵，“你少害我，他只是想抄我作业。” 许扬就在他们这排最后，中间隔了四张课桌，卫小迟跟张明阳都不敢让许扬听见他们吵架内容。 张明阳：“那他怎么不抄我作业？” 卫小迟：“因为你是告状精，十八了还天天跟老师告状。” 张明阳：“放屁，你才告状精，你敢说你小时候不是班里最爱告状的？” 卫小迟哑然，他还真就是。 输人不输阵，卫小迟挺了挺胸，“你管我以前，就说现在。” 张明阳换了一个清奇角度扛，“你见过哪个班霸抄人作业还给报酬的？反正我是没见过。” 卫小迟噎了噎，别说张明阳他也没见过。 班里的一霸哪个不是拳头武力威胁，像许扬这么文明不能说是少有，只能说是凤毛麟角的稀有。 随即卫小迟想到一个原因，“有班长在，他不敢动武。” 这个理由张明阳倒是信服，但还是持怀疑态度，“那为什么要送奶茶呢？” 卫小迟声音压低，“以前也送过巧克力，最近才换了。” 张明阳又认认真真看了几眼卫小迟，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输出垃圾话，“反正看上你的绝对眼瞎。” 卫小迟丢下一句要你管，不再搭理张明阳。 犹犹豫豫将那杯奶茶放进书兜，卫小迟慢慢坐直了身体。 对张明阳揣测许扬看上他，卫小迟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 那杯奶茶卫小迟没敢喝，烫手山芋似的放书兜一直没动。 - 早读后卫小迟收到姜湛发来的消息，姜湛让他第二节课一下，就去学校室内运动馆后面那片树林等他。 室内运动馆离教学楼很远，几乎要绕大半个学校。 但早上他已经拒绝了姜湛，这次要是再拒绝，对方肯定发火。 第二堂课一结束，卫小迟片刻不敢耽误，小跑着去室内运动馆那片小树林。 这里的树的前几年刚栽种，光秃秃只有一点绿意，现在正值夏季，头悬骄阳，哪怕打的再火热的小情侣也不会这个时候钻小树林。 毕竟他们不是姜湛，没有受到教导主任的亲自盯梢。 姜湛比卫小迟早到一步，正站在树下烦躁地揪叶子，本就不富裕的树梢，因为alpha的手贱无疑雪上加霜，秃上加秃。 看见卫小迟，姜湛面色稍缓，“过来，站那么远干什么？” 小树林叫的实在德不配位，放眼望去竟然没有能乘凉的绿茵。 早恋约会地点选的实在糟心，卫小迟这么吃苦耐劳的人都觉得此处过于艰苦。 但在alpha望过来的目光下，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姜湛将一个精致的烤瓷餐盒塞给了卫小迟，“周姨准备的。” 手里的餐盒冰冰凉凉，底部有水渍，之前应该放在冰块里镇着。 卫小迟打开餐盒的盖子，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水果，苹果、香蕉、火龙果、西瓜，上面浇了一层蜂蜜跟奶昔。 姜湛：“她说低血糖吃这些好，还要少吃多餐。” 卫小迟愕然看了一眼姜湛，对方别扭地转过头，“看我干什么？她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卫小迟不知道姜湛从哪里听说他有低血糖的毛病，上次送巧克力的时候好像就清楚了。 卫小迟讷讷开口，“谢谢。” 姜湛脚尖踢了一下树坑，“有什么好谢的？赶紧吃，一会儿该上课了。” 里面只有一个银色的小叉子，卫小迟记得姜湛不吃香蕉，给他叉了一块火龙果。 卫小迟问，“吃吗？” 姜湛瞅着卫小迟，慢慢张开嘴，一副等着投喂的样子。 卫小迟迟疑着将叉子递到姜湛嘴边，他咬下那块火龙果，然后背过身。 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回头，卫小迟也叉了一块火龙果送进口中。 好半晌姜湛才扭过头，耳尖有点泛红，盯着卫小迟一直看个不停。 卫小迟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姜湛指了指卫小迟的唇，“嘴上有块红。” 应该是火龙果汁，卫小迟下意识舔了一下。 姜湛呼吸微滞，瘫着脸说，“还有。” 卫小迟用手背擦了擦，“还有吗？” 姜湛点点头，卫小迟正要继续擦，对方突然俯身吻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抽两百个发红包 第47章 第 47 章 alpha的脸在视野里放大, 喷洒的呼吸湿重灼热，那一抹触碰却很轻。 一触即刻离开。 姜湛垂首而立，眼睫低敛, 那模样好像卫小迟怎么着他似的。 alpha扭捏开口, “没, 没有了。” 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卫小迟脑袋轰地一下放空，恍惚着朝姜湛看去, 对方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 双双又飞快移开。 卫小迟心跳得厉害，耳根发烫——他怎么老亲他？ 姜湛半别过身, 背对着卫小迟一侧的胳膊, 手慢慢拢来, 在碰到卫小迟手背那刻迅速握住。 手连同思维都被对方紧紧攥在手心，卫小迟眼睛放空，脑袋不断炸烟花, 整个人晕头转向, 头重脚轻。 姜湛轻轻拉了拉卫小迟的手, “怎么不吃？” 卫小迟僵硬地看了一眼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喉咙发涩发紧, “吃, 但……你能不能先松开, 我一只手没法吃。” 姜湛闻言抬起另只手，帮卫小迟拿着骨瓷餐盒，别扭地瞅了一眼卫小迟，“吃吧。” 卫小迟尴尬的耳朵都要冒烟，只好用左手拿起叉子。 叉了一块苹果, 卫小迟问，“你还吃吗？” 姜湛摇了摇头。 每次卫小迟停下来，姜湛都会抬高餐盒，往他嘴边凑，“吃。” 在对方的注视下，卫小迟只能化身无情的干饭机器。 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卫小迟终于停下进食，被姜湛拉着走出小树林。 走到外面姜湛松开卫小迟，叮嘱他，“上午放学在校门口等我。” 卫小迟面色犹豫，外面卖的饭要比食堂贵很多，他想在食堂吃。 姜湛又说，“一起去吃凉皮。” “……” 卫小迟有些无奈，看来大少爷一发入魂对凉皮上瘾了。 - 约好放学去吃凉皮后，卫小迟朝教室飞奔，姜湛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 赶在响铃前，卫小迟喘着气坐回自己的座位，张明阳面色古怪看了他一眼。 卫小迟察觉到他目光看来，张明阳高贵冷艳地把脸撇开。 卫小迟觉得莫名其妙，但并没有在意张明阳，手臂撑在桌面，老老实实等着物理老师发卷子。 昨天物理也随堂考了，卫小迟以一分之差险胜张明阳。 张明阳显然不服气，摆弄着卷子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只赢一分，但高手过招往往就在一瞬间，卫小迟摊开卷子，美滋滋吹了一口卷头，又掸了掸上面的褶皱。 张明阳看不上他这个嘚瑟样儿，甩来一记白眼。 然而等试卷发到李随林，卫小迟、张明阳齐齐变成抽干水分的蔫萝卜，萎靡在课桌深受打击。 虽然他俩跟李随林一个差五分，一个差六分，但李随林比他们高的不多，单纯因为试卷分只有这点。 他们之间是天赋的差距，看似差五分，其实差出一道天堑。 卫小迟扒拉着试卷不吭声。 张明阳斜了他一眼，“怎么不吹你的卷子了，刚不是还挺美？” 这些年卫小迟被李随林打击习惯了，很快收拾好心情，听见张明阳阴阳怪气的挤兑，立刻把卷子拍在张明阳面前，吹他那边狂吹气。 张明阳面色乌漆嘛黑，“你把口气给我吹过来了，臭死了。” 卫小迟一点都不怵，硬气回怼，“你才有口气！” 如果是平时他兴许还会自我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真有口气，但现在他十足自信。 刚姜湛还亲了他，对方没说他嘴里有味儿。 要知道姜湛可是一个相当相当挑剔的人！ 张明阳一开口，卫小迟装模作样捂鼻子，“别说话，你熏到我了。” 张明阳磨了磨牙，物理攻击大法朝卫小迟哈气，“熏死你，哈，哈，哈。” 你哈我也哈。 卫小迟立刻回击，“哈，哈，哈。” 没哈几下，两个肺活量两千五百毫升的废柴，趴在桌上气喘如牛，眼前发黑，脑瓜子嗡嗡的。 - ‘斗气’的后果就是好半天没缓过来，一上午卫小迟都蔫头巴脑的。 张明阳也没好到哪里，每次下课死狗似的趴桌子上一动不动。 他们平时缺乏锻炼，肺活量还不如活泼一点的oga，中考体育拿的分都是个位数。 卫小迟手伸进桌兜，想摸一颗巧克力吃，指尖不小心碰到许扬那杯奶茶。 奶茶早上许扬给他的时候还是冰的，里面的冰块现在早已经化了，凝在杯身的水珠也蒸发了。 对方始终没找他要回这杯奶茶，应该就是用来交换抄作业的。 本来卫小迟不觉得什么，今天被张明阳突然一提醒，发觉许扬还真挺讲文明。 别人抄作业最多就是说一声谢谢，他却会以物换物。 指尖一用力，奶茶向前滚了滚，卫小迟回过神把奶茶放正摆到桌兜最深处。 - 放学校门口人潮涌动，姜湛立在伸缩门旁，五官俊美，身量挺拔，肩宽腿长，在一众人中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姜湛一眼就看见了卫小迟，隔着人群给他使了个眼色。 卫小迟瞬间t，跟姜湛一前一后走出学校。 没那么多人了，姜湛才朝卫小迟走来，拉着他过了马路，之后手也没松开。 卫小迟被alpha牵着径直朝那家凉皮店，期间两人一直无话，气氛跟昨天一样尴尬。 卫小迟没话找话，“你喝原味奶茶吗？” 姜湛漆黑的瞳仁闪烁了两下，“嗯，喝。” 卫小迟：“常温的喝吗？早上他们给了我一杯奶茶，放到现在已经不凉了。” 姜湛猛地抬头，“谁给你的？” 此刻的alpha仿佛一把上了膛的枪，眼神释放出极强的攻击性，身体绷成一线，一副随时冲上去干架的气势。 卫小迟被他煞气腾腾的样子吓到了，随即想起前段时间姜湛因为许扬给他送过巧克力，刨根问底了大半个小时。 那时姜湛处在易感期，对他有着很强的独占欲，情绪起伏不定，把许扬当成了假想敌。 怕再被姜湛刨一次根，卫小迟此地无银三百两，“不，不是送巧克力那个人，班上一个关系还可以的人。” 姜湛盯着卫小迟目光如炬。 卫小迟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心虚地垂下脑袋。 姜湛俯身靠近卫小迟，像只大型缉毒犬在oga发丝、耳根、颈间仔细嗅了一遍。 卫小迟劳改犯似的缩肩含着胸，被他这个动作弄的浑身不自然。 姜湛没在卫小迟身上闻到其他alpha的气息，这才安下心。 平视着oga，鼻尖几乎挨在一起，姜湛板着脸说，“不许喝别人给的奶茶，你想喝我给你买。” 这样面对面说话太暧昧了，卫小迟视线乱晃，屏息点点头。 卫小迟卷长的眼睫小刷子似的扇动，姜湛心念一动，摘下他的眼镜，在他眼皮落下一个吻。 卫小迟仿佛被烫了一下，呼吸交换量急遽增加，双眼猛地紧闭。 时间像静止了似的，卫小迟闭了会儿眼又缓慢睁开。 姜湛还保持原来的姿势，漆黑的眼眸湿泞泞，浅着一泓清水，在卫小迟完全睁开眼后，alpha羞答答又吻了吻他的唇。 尔后才重新给他戴上眼镜，拉着他继续朝前走。 卫小迟脚步虚浮，走在青砖人行道上却像踩在棉花上，呆呆跟着前行。 眼看姜湛走过昨天那家凉皮店，卫小迟小声提醒他，“不是要吃凉皮吗？” 姜湛说，“先去前面买杯奶茶。” “……” 卫小迟要是想喝奶茶早把许扬那杯喝了。 当然他也不是不想喝，因为低血糖这个毛病，卫小迟对甜食有一定的需求，夏天能喝一杯冰冰凉凉的奶茶当然不错。 只是他没那么馋，所以想着把奶茶留给姜湛。 姜湛虽然性格霸道不讲理，但对他非常好。无论是分化期间，还是现在都很照顾他，知道他低血糖还给他送巧克力、水果。 卫小迟没有姜湛的家世，在金钱上不如姜湛自由，请他吃一顿饭，都要犹豫要不要再多买一个锅盔。 所以在确定许扬把奶茶给了他，他想着省下来中午带给姜湛，结果太匆忙给忘了。 虽然奶茶是许扬买的，但那是他抄他作业给的报酬。 清清楚楚的一笔生意账，没有任何暧昧，他俩之间连交情都不算有。 姜湛对这种事很敏感。 其实也不能怪他敏感，alpha独占欲都很强，再加上有巧克力先入为主，让姜湛一直拿许扬当假想敌。 卫小迟唯一纳闷的是，姜湛怎么知道有人送他巧克力？ - 姜湛非要买奶茶，卫小迟拦也拦不住，被他塞了一杯牛奶烧仙草才返回凉皮店。 跟昨天点的一样——两份凉皮，一大一小，外加一个猪肉锅盔。 仍旧是卫小迟付的钱，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明天说什么都要在食堂吃，就算还是他请客也比现在花钱少。 大课间的时候卫小迟塞了不少水果，现在不是很饿，为了不浪费他还是咬牙都吃完了。 因为吃的太撑，卫小迟更抗拒今天份的压马路，他只想赖在一个地方慢慢消食儿。 唯一比昨天强的是今天姜湛给了水。 顶着大太阳压了半个多小时的马路，卫小迟蔫嗒嗒回了教室，趴课桌上一直打嗝。 他脑袋枕在臂区，另只手顺时针揉着胃促进胃肠蠕动，身体一抽一抽的被张明阳讽刺是一条蠕动的肉虫。 卫小迟没心情跟张明阳吵，扭过脸面冲过道。 班上其他人陆续走进来，卫小迟嗝还没停下来，虽然没有隔声，但声带震的不舒服。 卫小迟不得已爬起来，打开水杯憋气灌了一大口水。 效果不是很佳，杯子里的水也喝光了，卫小迟起身去水房打水。 在楼梯口正巧遇见许扬，对方看见他，抬手揉了一下鼻尖，眸色幽幽，没打招呼拾阶而上，擦肩越过卫小迟。 待许扬一走，卫小迟忙下楼打水，对于alpha几乎漠视的行为毫无感觉。 虽说是一个班，但严格说起来他们俩是真不熟。 以前卫小迟巴不得许扬看不见他这个人，今天忽然发觉他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持强凌弱。 感官上好了一点，不过卫小迟尽量避免跟对方少打交道。 - 卫小迟正在打水，身后响起一道慢悠悠的调侃，“中午跟姜湛约会去了？” 他吓得手一抖，险些被开水烫到。 卫小迟心脏停摆一秒，赶紧关了水，惊慌回头就看见气质清贵的李随林。 他倚在水房门口，动作有些不雅，他做起来却赏心悦目。 看着李随林脸上的笑意，卫小迟后脊一凉，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李随林跟姜湛是朋友不假，但也是学生会干部，还专管纪律。 卫小迟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端着刚接的水立在原地，忐忑不安。 李随林促狭看着卫小迟，“看来真跟姜湛约会了，压了几条马路你们？” “……” 好几条。 碍于李随林的身份，卫小迟不敢真答。 李随林眸底的笑意更盛，“嗯，挺好。” 说完他笑着飘然离去，不像来扼杀这对早恋男男，更像专门来逗卫小迟。 卫小迟悄摸伸出脑袋，看着走远的李随林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 晚上卫小迟仍旧作为家属陪参加姜湛篮球集训。 不过这次来室内运动馆看训练的不仅仅只有卫小迟，还有不少篮球队的迷b迷o们。 昨天他们不知道篮球队从室外移到室内，现在有了空调，还不用挨蚊子咬，大家看帅哥的心思活泛起来。 篮球队员们正在跑圈，没有帅气的投篮，没有激烈的肢体对抗，观看性并不是很强。 他们倒是不嫌无聊，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吃着零食，说着小话，热闹的不行。 韩子央是个爆脾气，看见这样的画面一脸窝火，“艹，老子给他们当猴看了，还他妈是没门票的免费猴。” 老实人赵子峰也很无奈，“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韩子央边跑边活动手腕，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怎么不能？一会儿老子就去赶人。” 韩子央身后的蒋锐泼冷水，“你就吹牛吧，你能把人赶得出，一个月网吧我请了。” 韩子央逮住薅羊毛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扭过头看蒋锐，“这话可是你说的，一个月网吧不请是孙子。” 蒋锐掷地有声，“我说的！” 韩子央倨傲扬眉，“你等着。” 蒋锐心道等着就等着，这帮人，啧，放眼整个篮球队只有俩个人能制得住，一个是姜湛，另一个是李随林。 今天学生会有事，李随林会晚到半个小时，至于姜湛…… 蒋锐回头朝排在最后的alpha看去，果然不其然对方的眼睛一直黏在角落那道单薄的身影。 蒋锐忍不住发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真他娘的可怕。 看着专心写作业的卫小迟，姜湛一张俊脸极臭，不停朝远处的oga放射怨念光波。 大半天过去了，卫小迟一眼都没往这边看，姜湛心里很是不爽，甚至是吃味。 到底是来写作业的，还是看他打球的？ 他还不如那破作业重要？ - 教练吹了声口哨，照例给了他们两分钟时间休息。 韩子央脖子左右动了动，扣着手指关节劈啪作响，冲蒋锐说，“你给老子看着。” 蒋锐颇为绅士的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韩子央不屑地扬了扬下巴，朝那帮打扰他们训练的人走去。 十几个人闲话说上瘾了，篮球队结束跑圈都不知道，三两人结成伴儿哄笑作一团，俨然把这里当成茶话会了。 直到韩子央站定到他们面前，最前排几个人停了下来。 “现在是球队训练时间，非篮球队不能进来。”韩子央硬气道。 听到韩子央这话，其他人都纷纷看向他。 韩子央不耐烦，口气蛮横，“听见没，你们都出去！” 一个脸下巴尖尖，眉眼漂亮的oga站起来，“凭什么要我们出去？” 韩子央直男一枚，没有怜香惜玉那根筋，即便对着oga也不假辞色。 “听不懂人话？这不是给你们开茶话会的地方，要聊天回家聊，别影响我们训练。” 面对韩子央的强势，oga丝毫不惧，“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篮球队的地盘，哪条校规规定放学时间我们不能进来？” 一旁几个人点头附和。 oga继续怼，条理清晰，嘴皮子利落，“还有我们怎么影响你训练了，是嫌我们说话吵到你了？” “那你怎么不在被窝里练球，那里安静没人吵到你。” “要说到吵，我们有体育馆那些观众吵？” “周六你们要跟益阳打比赛吧，益阳事业粉儿那么多，到时候人家粉丝鼓气加油，你要不要跟益阳的人打个商量，来你家被窝打这场比赛。” 这番话引来哄堂大笑。 韩子央气的说不出话，指着oga的鼻尖，“你……” “怎么，还想打我？”oga吊儿郎当上前一步，“来，打啊，有本事你就打。” 韩子央一向是打男不打女，打a不打o。 但眼前这o路子太野，作风太邪，一双琉璃猫眼笑意宛然，又纯又欲。 “不打？”oga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没意思，都说篮球队帅哥多，我看着也没什么帅哥，就那个看着还不错。” 韩子央给一oga怼的正怒火中烧，看着他指向那人一愣。 韩子央气笑了，“你倒是好大口气，我们湛哥在你眼里就是还不错？” oga挑眉，“哦，他就是姜湛？在以前的学校就听说过，勉强还能入眼吧，那是他oga的吗？” 韩子央没想到他眼睛如此毒辣，一眼就看出姜湛跟卫小迟的关系，结果朝那边一看—— 艹，俩人手都他妈拉上了。 oga收回视线，懒洋洋道：“没意思，回去了。” 跟他一块来的女生追了上去，“谢驰，等等我。” 谢迟？ 听到这人的名字，韩子央忍不住吐槽，“居然也叫迟。” 走出几步的oga闻言转过身，尖尖的嘴角微微一弯，猫眼流转着轻慢的狎昵，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 “我是驰骋的驰，你问问他是什么迟。” 说完离开了。 韩子央看着谢驰的背影，由衷感叹了一句——好他妈一辣o。 蒋锐看着韩子央吃瘪败北归来，幸灾乐祸道，“我就说你搞不定那些小o，你还不信。” 韩子央难得没有反驳，脸上写满了苦恼。 蒋锐挤眉弄眼，“呦呦呦，该不会被怼折服了，看上人家了吧？” 韩子央白了他一眼，“你偶像剧看多了？” 韩子央不是能藏住事的性格，憋屈了一会儿嘟囔道：“不行，我得去问问。” 见韩子央要走，蒋锐拉住他胳膊，“干什么去？别告诉你要打人家，不就是怼了你几句吗？大气点，再生气也不能跟人动手。” “想什么呢你？”韩子央拨开蒋锐的手，“我去问问他是什么迟。” 蒋锐一头雾水，“什么什么迟？” 韩子央没理他，大步朝卫小迟走去。 - 训练一结束姜湛低气压走过来，在一旁摔摔打打，莫名其妙发脾气。 卫小迟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闷着头一脸不高兴。 话疗不管事，alpha并不想沟通，卫小迟只好生物疗法，“那，要闻闻我的信息素吗？” 没什么能比信息素更好安抚一只暴躁的alpha。 这是一个很亲昵的邀请，问别人要不要闻自己的信息素，如同在问对方要不要吻他差不多。 卫小迟没那么多矜持的想法，他只想尽快稳住姜湛的情绪，让alpha高兴起来。 比起索吻这个说法，卫小迟觉得自己更像一只宠物，敞着肚皮问心情不好的铲屎官要不要撸撸他，缓解一下外部压力。 从某种角度来说，姜湛的确是他的铲屎官，致力于投喂他。 “不要。”姜湛一口拒绝，隔了一会儿又说，“现在人太多。” 卫小迟秒懂，现在人太多不能释放信息素，等没人的时候可以给他闻。 姜湛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手一点一点移过来，指尖勾了一下卫小迟的小拇指。 卫小迟苍白的手指蜷了一下，耳尖不自然动了动。 姜湛又碰了一下卫小迟，卫小迟只好将手往姜湛那边移了移。 两只手碰到一块，最后握在一起，但彼此都没有看对方。 不知道握了多久，韩子央朝这边大步走来。 卫小迟看见后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正襟危坐，背脊笔直的不正常。 姜湛面色不虞，抬眸剐了一眼韩子央。 韩子央没注意到姜湛的脸色，他满脑子就一件事——卫小迟的迟到底是哪个迟。 他风风火火跨步而来，急吼吼问卫小迟，“快告诉我，你的迟是哪个迟？” 卫小迟正处在掩饰早恋的慌乱状态，猛然听见韩子央这么一问，脑子里不知道怎么想起看过的一篇唐朝的诗。 他脱口而出，“迟景那能久，芳菲不及新。” 韩子央停下了脚步，发出了学渣的疑问，“什么？” 卫小迟根本不记得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同样茫然地看着韩子央。 韩子央：“你刚才说什么迟景什么什么新。” 卫小迟反应了好久，“是迟景那能久，芳菲不及新吗？这是张九龄的一首诗。” “这句什么意思？”韩子央一脸懵逼，随后他连忙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告诉我也记不住，反正你赢了，你比他有文化。” 韩子央这是第一次这么敬重学霸。 虽然他搞不懂湛哥为什么会喜欢卫小迟，但卫小迟跟刚才那牙尖嘴利的oga一比，卫小迟也太娘的讨喜了吧。 “加油学霸，好好学习。”韩子央撂下这句鼓气加油走了。 卫小迟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韩子央一走，姜湛瘫着脸问，“什么迟，什么景。” 卫小迟：…… 卫小迟只好又说一遍，“迟景那能久，芳菲不及新。” 姜湛问，“这是你名字的由来？” 卫小迟摇头，“应该不是。” 这是张九龄写的《折杨柳》中的一句，卫小迟不知道他父母有没有读过。 远处教练喊大家集合，姜湛只好离开，临走时突然板着脸很认真地说，“不许老是写作业。” 啊？ 卫小迟十分茫然，为什么写作业都不让，是怕他眼镜度数增加？ 不过姜湛倒是提醒他了，这副眼镜六千多，要是涨了度数还得换新的。 想到这里卫小迟赶紧做了两遍眼保健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二更，抽八十八发红包哦。 第48章 第 48 章 一个半小时的训练结束, 篮球队员们相继离开，留下一年入社新生打扫卫生。 墩完篮球区的木质地面，将篮球放到储物室, 坐在角落那个眉眼英俊的alpha还是没离开的意思。 几个一年级的学生推搡了一会儿, 最后一个男生勇敢站出来, 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男生开口, “湛哥，我们都打扫完了。” alpha双手撑在靠椅上, 仰身懒洋洋坐着, 不在意说，“你们先走吧, 一会儿我关灯锁门。” 男生：“谢谢湛哥, 我们先走了。” 几个人结伴开开心心离开。 卫小迟回教室拿了一趟东西, 回来才发现偌大的室内训练场空了，只剩下姜湛一个人。 “人都走了？”卫小迟快步走过来，脸上浮现些许歉意, “对不起, 我回来有点晚。” 胡乱把手里的辅导书往书包一塞, 拉好拉链, 提起书包背带, 卫小迟说, “我收拾好了, 走吧。” 姜湛没动。 卫小迟有些纳闷，“不走吗？” 姜湛将搭在靠背的手臂收回来放到旁边，抬眸看了一眼卫小迟，挺直的鼻梁打了一层橘色的光。 alpha手指在休息凳上抠了抠，忸怩道：“你不是说没人的时候, 想让我闻你的信息素？” “……” 先前姜湛心情不好，他是打算释放信息素安抚他。 现在被姜湛这么一说，卫小迟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个暴露信息素狂魔，非逼着人家良家妇a闻他？ 就跟那些暴露狂让人看果体没什么区别，一样都变态到不要不要的。 卫小迟的手搓在书包背带，给姜湛说的臊得满脸通红。 姜湛低下头，额前的黑发淌下几绺，垂在精致眉眼，手很乖似的搭在膝上，闷声说，“现在也没人。” 这话暗示性十足。 卫小迟肩背一紧，朝姜湛看去，就见对方用余光偷看他。 触及到卫小迟的目光，姜湛立刻别开脸。 卫小迟在心里幽幽叹息，重新坐回到休息凳，释放了一些信息素给姜湛闻。 他跟姜湛中间隔开了一些距离，两个人坐的板正，一个目视前方，一个垂眸不语。 良久姜湛才开口，“你坐那么远……我闻不到。” 这点距离怎么可能闻不到？ 别说姜湛是个级a，就算鼻子半瞎的alpha都能嗅到。 卫小迟张了一下嘴，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朝他那边挪了挪，肩头几乎要挨在一起，卫小迟停了下来。 空气浮动着淡淡气息，清淡雅致，有种恬静的安宁，像洒在海面的月色，像被雨水冲刷过的一方绿茵，像暮晚皑皑雪上的那抹霞红。 姜湛指尖抬了抬，慢慢靠近oga，从他的手臂擦过。 感受到姜湛的触碰，卫小迟像只被猛兽獠牙抵住的食草动物，呼吸停止，背脊僵住。 尔后卫小迟被抱了满怀，对方的下巴蹭到他肩头，鼻尖抵在他耳廓轻轻嗅了两下。 卫小迟僵硬地扭动脖颈看向姜湛。 alpha似乎很喜欢他，满脸的缱绻迷恋，眼尾晕着一抹薄红。 卫小迟眼睫颤了颤，对方的额头突然贴来，鼻尖点在他鼻尖，一点点下移，两张唇贴到一起。 卫小迟心脏崩坏似的跳得奇快无比 - 卫小迟和姜湛的相处模式很固定。 第二节大课间姜湛在小树林投喂卫小迟，有时候是水果，有时候是一些精致好吃的糕点，或者是高蛋白、碳水食物。 喂饱卫小迟后，姜湛会抱着他亲一亲，之后各自回教室。 中午一起吃饭，牵着手压马路，分别时卫小迟再给他亲一口。 晚上卫小迟陪姜湛训练到结束，拥抱、接吻、最后被姜湛送回家。 alpha的黏人程度超过卫小迟想象，不过只要习惯了这种亲密其实也还好。 卫小迟适应能力很强，摸清了姜湛的诉求后，他迅速顺应对方的节奏。 只要满足alpha这些需求，他其实很少发脾气，就算偶尔莫名其妙生气也非常好哄，只要卫小迟主动一些，他很快就会消气。 但早恋毕竟是一件风险很高，回报率几乎为零的事。 卫小迟唯一能想到的优点可能就是他发情时，给姜湛咬一口能省79块钱。 要是说起缺点那真是太多太多了，先不说耽误学习跟挣钱，被魏民征抓住的后果就不是卫小迟能承担的。 好在他现在掌握早恋公式，在合理自由安排时间的同时，又将不可控的风险降低。 如果卫小迟想放学早点回家，那就提前给姜湛一个吻，外加一个拥抱基本就能搞定。 要是不行那就再加一个吻。 至于那个不可控的风险就是姜湛，他脾气坏，行事古怪，卫小迟真怕他哪天暴雷。 不过现在不用怕了，因为早恋公式能很好安抚姜湛的情绪，卫小迟不用再像前几天那么抓瞎。 姜湛一级生气：主动拉手。 姜湛二级生气：拉手+亲吻。 姜湛三级生气：拉手+亲吻+拥抱/拥抱+释放信息素 姜湛四级生气：拉手+亲吻+拥抱+释放信息素 这是卫小迟自道歉模板之后，整理出来的道歉模板20版本，又称之为早恋公式。 目前姜湛只发过一级脾气，剩下那几级是卫小迟通过不断实验推敲出来的应对方法。 如果有一天姜湛发了超过四级的脾气，拉手+亲吻+拥抱+释放信息素都不能安抚他，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厌烦了，想分手。 所以卫小迟只做了四个级别的应对方案。 现在姜湛正在兴头上，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黏人以及喜爱，有那么几个时刻卫小迟都误以为姜湛真的很喜欢他。 但实际他俩不合适，性格南辕北辙，价值观更是天差地别。 其实从身边的人态度也能看出来，比如韩子央，至今都不敢置信姜湛选了他。 再比如魏民征，在体育室都逮住了他们俩，但认定姜湛不可能跟他谈恋爱，所以无意中又放过他们。 姜湛受信息素影响一时迷恋上他，这样的感情这么可能长久？ 哎。 - 姜湛不仅黏人，占有欲还很强，问过卫小迟好几次那个送他巧克力的人是谁。 本来他们之间没什么，被姜湛反反复复问搞得卫小迟都快以为他和许扬不可告人了。 这段时间卫小迟不想惹到姜湛，因此不得不跟许扬保持距离。 晨间许扬走过来，照例往卫小迟书桌放了一杯奶茶。 卫小迟抿了一下唇，慢吞吞把作业拿出来递给许扬，对方要走的时候，他叫住了许扬。 许扬身形一顿，扭过头，“什么事？” 卫小迟把奶茶推向许扬，“不用了，谢谢，你自己喝吧，我不喝。” 作业还给他抄，但报酬不要了。 许扬深深看了卫小迟一眼，没拿走那杯奶茶走回到自己的座位。 那天之后许扬再也没找卫小迟要过作业。 卫小迟忍不住想他是还许扬奶茶，又不是敲诈他奶茶，应该没有得罪他。随即安下心，不再想这件事。 对卫小迟来说这只是一件小小的插曲，张明阳倒是很阴阳怪气。 “伤心吗？你的追求者没了。” 卫小迟将过往考过的卷子分门别类，一叠一叠整理好，正拿胶水粘起来准备以后把错题再刷一遍。 听见张明阳这番酸言酸语，卫小迟动作一顿，转过身作势要喊人。 张明阳警惕，“你干什么？” 卫小迟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告诉许扬，你说他追求我。” 张明阳如同戳破的气球，一声不吭地趴回到桌子上。 卫小迟只是吓唬张明阳，小鬼吵架怎么可能惊动阎王？ 见张明阳不再嘴贱，卫小迟扭回来继续整理桌面上的卷子。 - 这周六日卫小迟想继续去奶茶店打工，非常不巧姜湛周六要打比赛。 本来这也没什么，他打他的比赛，卫小迟打自己的工，互不干扰。 糟就糟在卫小迟跟姜湛现在是情侣关系，姜湛强制性要他来体育馆看这场比赛。 要让卫小迟自己选——一百块钱跟男朋友，他一定毫不犹豫选择钱。 但遇上一个不讲理的早恋对象，卫小迟只能乖乖就范。 跟益阳职高的比赛是上午十点，教练让他们早六点来学校集合，照例跑圈，练习投篮。 卫小迟跟篮球队一样六点到校，alpha们跑圈，他背英语单词，alpha们投篮，他还是背英语单词。 训练了一个半小时，七点半教练拍手喊大家集合。 教练手里拿着人名单点了一圈名，点完名他合上名单，眼睛一一扫过篮球队成员，问大家，“紧张吗？” “我们这次的对手是益阳职高，连续五年蝉联篮球联赛的冠军，可以说是无冕之王。” “今年的你们做好向王者发起挑战的准备了吗？” 卫小迟眼睛终于从英语书拔开，转向篮球队的教练。 怎么说呢，感觉气氛怪怪的。 卫小迟思维发散，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问他们今年是否做好了向王者学校发起挑战的准备了吗？ 好羞耻。 然而篮球队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高声回答：“做好了。” 教练很满意如今的士气，“那好，今天我们就送益阳回家。” 大家迅速围成一个圈，肩并肩，手叠手，齐声大喊，“二中加油，加油，加油！” 一声高过一声的加油，回荡在空旷的体育室内。 卫小迟懵逼地捧着手里的书，仍旧不大适应这种热血场面，感觉跟看漫画似的。 队伍解散后，每个人都意气风发，显然对战益阳让他们很亢奋。 alpha骨子就是争强好胜，对手越强他们越兴奋。 现在nba都是顶a的战场，不仅讲究篮球技巧，还是身体与身体的激烈对抗，看的人肾上腺激增。 - 姜湛面无表情走过来，逮住角落的卫小迟把他拉上了去体育馆的校车。 离比赛还有两个多小时，上车后大家开始进食，都是高热量的食物。 比赛前食物不能乱吃，学校让食堂特别给他们提供的早餐。 卫小迟不是篮球队的人，早餐虽然份数多，但并没有他那份，姜湛让周姨单独给卫小迟做了一份。 卫小迟跟姜湛坐在最后一排，校车在马路上稳稳前行，给大家提供了一个还算舒适就餐环境。 刚运动完的alpha们身上淌着浓郁到沸腾的荷尔蒙，就像打坏了香水展览柜，车厢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气息。 卫小迟只待了两分钟就被熏的很上头，突然一块大毛巾兜头罩下。 是姜湛的毛巾。 卫小迟五感被它封锁，除了姜湛的气息什么都感觉不到。 alpha的脸慢慢放大，他俯下身平视着卫小迟，拽住毛巾两边，裹住oga两颊，在下巴处利索系了一个结。 卫小迟给姜湛在脑袋上系了一个毛巾，造型活像个鸡妈妈，还是个戴眼镜的鸡妈妈。 大概觉得他这个造型好笑，姜湛眼眸盛满了笑意，双肩微微耸动。 卫小迟呆滞地看着姜湛，下意识要扯下脑袋上的玩意儿，被姜湛拦住了。 “别动。”姜湛扣住他的手，“不许摘下来。” 卫小迟敢怒不敢言，从姜湛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打开饭盒闷声吃饭。 没一会儿他的肩头被姜湛撞了一下，卫小迟没什么反应，之后又被撞了一下。 卫小迟低头吃饭，还是不搭理。 一会儿撞一下，一会儿撞一下，饭都没法吃了，卫小迟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姜湛。 姜湛：“不许皱眉，不许你生气。” 卫小迟在心里嘟囔——你自己都经常生气，还不让别人生气。 姜湛又撞了一下卫小迟，声音硬邦邦，“说话，你不说什么意思？” 卫小迟深知姜湛的缠人功力，只好说，“知道了。” 姜湛抬手朝后拉了拉卫小迟头上的毛巾，露出oga清秀的眉，他别别扭扭地说，“又不丑，你生什么气？” 卫小迟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饭盒，轻声辩解，“我没生气。” 不至于生气，顶多就是有一点点点。 如果不是姜湛，他今天会睡到六点四十，然后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去奶茶店打工，美美的赚一百块。 实际却是早上五点多起来，六点准时到学校。 不上学也不能睡懒觉，被姜湛裹成这样，对方还笑话他。 所以他有一点点点不满也情有可原，不过即便是这样卫小迟今天也会来。 损失一百虽然很肉疼，但看得出姜湛对这场比赛很重视，篮球队每天训练很辛苦，他应该过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支持。 这段时间姜湛对他很好，真的很好。 卫小迟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吃饭吧，十点还要比赛呢，吃太晚胃该不舒服了。” 姜湛‘嗯’了一声，却凑过来吻了吻卫小迟。 卫小迟惊愕地瞪大眼睛，紧张看向四周，好在大家都在吃饭，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自从他们俩开始早恋，姜湛经常亲他，他现在都习惯了，前提是周围没人。 好在这之后姜湛老老实实吃饭，卫小迟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 他脑袋上裹着毛巾，姜湛不让他摘下来，卫小迟怕溅上油点，只好将贴着脸的毛巾拢到耳后。 姜湛见状又笑了起来，还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耳垂。 “……” 卫小迟老实巴交地继续吃饭，没有指责手贱的alpha - 四十分钟后，校车稳稳停到体育馆门口。 大家将自己吃的饭盒扔进车头的垃圾桶，依次下车进了体育馆。 工作人员带他们到了更衣室，教练嘱咐李随林留下照看，自己跟工作人员去见比赛主办方。 离比赛还有一个多小时，趁着这个时间李随林跟大家分享，他这段时间收集的有关益阳球员的资料。 卫小迟不懂篮球，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 他摸出一张英语卷子，坐在休息凳没人的那边刷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教练回来开始制定上半场的打法，原本吵闹的休息室顿时安静下来。 九点四十，工作人员进来让二中球员入场热身，俩支球队还要做自我介绍。 “老实坐在观众席，不要随便出去。”临上场姜湛走过来叮嘱卫小迟，“找个我能看见的地方。” 卫小迟点点头，“好。” 姜湛将自己的毛巾搭到卫小迟脖子上，“好好戴着，不许拿下来。” 卫小迟：“我知道了，你加油。” 姜湛凑来吻了一下卫小迟，从鼻腔轻飘飘哼出一个‘嗯’的音，然后牵着卫小迟的手走出更衣室。 - 今天来看比赛的人比上次还多，前几排都占满了，卫小迟就算是根针都插不进去。 他在观众席过道走走停停，最终在第五排找到一个还算显眼的位置。 首发球员们在球场上做着热身，姜湛心不在焉伸拉着手臂，漆黑锋锐的眼眸掠过观众席，寻找卫小迟的身影。 看出姜湛在找他，卫小迟站起来僵硬地挥了两下手臂，告诉姜湛他在这里。 临近比赛姜湛才放他出更衣室，他找不到什么前排好位置。 同排几个人纷纷打量卫小迟，确定姜湛看见他了，卫小迟埋头坐下，脸上火辣辣的。 等没人看他了，卫小迟才抬头看向球场。 两支球队做完热身，中间隔了三十公分面对面站着，从大前锋、小前锋、中锋、后卫以此自我介绍、然后握手。 卫小迟以为二中的篮球队够高了，没想到跟益阳一比，简直不算什么。 姜湛对面那人应该有两米高，远远看去格外显眼。 卫小迟不懂篮球，心里有点担心，他站姜湛对面该不会是他的对手吧？ 如果是，那就麻烦了，因为这人真的好高好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加更，本来想放一起的，但估计在十点写不出来，下章剧情需要好好琢磨，因为高能。 你们可以期待一下，嘿嘿。 - 还有，昨天那章犯了一个大错，脑子一抽把迟迟的名字想成了池池，现在已经修改了，诗我也修改了，大家可以回头看看，不看也没事。 - 那个脾气很爆的oga叫谢驰，驰骋的，我也写错了。 整个篮球队包括姜湛，他们知道卫小迟的迟是迟到的迟，因为迟迟的微信名就叫卫小迟，他们都加着迟迟的微信。 所以韩子央那个我也写错了，他知道是迟不是池。 他听谢驰的伙伴叫谢驰名字，因为人的惯有思维他以为谢驰的驰是卫小迟的迟，因此开口说居然也叫迟。 后来谢驰说自己是驰骋的驰，让他问卫小迟是哪个迟。 - 解释的有点复杂，其实你们回头一看就明白我说什么了。 鞠躬致歉，这个错误真的不应该犯。 第49章 第 49 章 一声哨响, 比赛正式开始。 姜湛跟益阳那个大高个争球，对方高他十公分，弹跳力同样惊人。 大高个怒吼一声, 猛地一扣, 将球挥向自己的队友, 为益阳获得首发第一球的优势。 二中迅速回防, 但跟益阳速度相差很多。 益阳11号球员一记后背暴扣，为球队拿下两分。 这一球充满了暴力的美学——跳跃上篮, 空中转身, 背对篮筐将球暴力塞进篮筐。 柏伦稳稳落地，轻松写意活动了一下肩背。 全场惊呼, 声音简直要掀翻屋顶, 观众席都在喊柏伦这个名字。 卫小迟一开始嫌吵, 直到听清了柏伦这两个字，体内雷达动了动，伸长脖子朝那人看去。 他听说过这人, 学习超强, 成绩跟李随林不相上下, 但进了益阳职高…… 益阳职高不是不好, 相反它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体育高中院校, 从这里走出了大把大把的冠军。 作为一个体育院校, 益阳职高的体育成绩有目共睹, 学科成绩就一言难尽，年年倒数。 柏伦，一个真正实现文体两开花的人，凭着一己之力拉高了益阳职高的平均分。 大家都笑称柏伦一个人的成绩能养活两个班。 当然这只是一个梗，但足以说明他学习有多好, 成绩可以跟李随林并肩的人很少，柏伦算一个。 除了学习好，人家篮球打的也好，是篮球队的明星球员，得分后卫。 学神就要被学神盯梢，李随林微笑着走向他。 柏伦嘴角扯了扯，给他笑的后脊生寒。 - 让卫小迟担心的事发生了，轮到二中进攻的时候，那个大高个果然防守姜湛。 正当卫小迟心提起来时，几道高大阴影从身后罩下来，然后晃悠悠掠过卫小迟头顶，坐到他后面。 “呦，老阴逼防老阴逼，这下有的看了。” “我压一块钱，赌二中的老阴逼获胜。” “阴是他阴，但我挺益阳，二中这位脚受伤了，打不了全场的。” 原本卫小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直到听见受伤才对号入座到他们班长李随林身上。 老阴逼说的居然是他们班长！ 卫小迟三观重塑，这个外号怎么看都不跟李随林搭。 打赌的其中一个突然问，“严慎，你觉得呢？” “李随林。”卫小迟身后传来一个犯困的懒散声音，“我被他阴过。” 默了一下，他静静补充，“还好几次。” 德育的人也来看球了，卫小迟分化那天二中就是在跟德育比赛。 德育一个人惊呼，言辞间充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老阴逼出手了。” 卫小迟不懂球，看见李随林正在防运球的柏伦，哪里就出手了？ “你看见膝盖没，正顶在柏伦内膝，看似没顶到，但柏伦真要继续进攻，老阴逼那腿肯定给他拌住。” “艹，他还用膝盖点人家柏伦，故意提醒人家，让柏伦不敢轻举妄动。” “去年我就是给他这么一点，分了一下神儿，然后手里球就没了。” “玩儿心理战的都脏，太他娘脏了。” “他一笑我就有阴影。” 卫小迟：…… 没想到班长竟然是这样的人。 柏伦跟李随林真的胶在原地，他只好侧手传球给另一个队员。 李随林倾身上前去挡那人，结果对方又将球传给柏伦，柏伦带球要进攻，却不想李随林迅速回防。 严慎睡意惺忪的眼睛猛地睁开，认真盯着场上的变化。 “不得不说李随林球商真高，看出了益阳的计划。之前跟二中打，我几次想给你们传球都被他看出了意图。” “卧槽，他从柏伦手里截走了球。” 李随林出手太快，卫小迟还没看清，球就从柏伦手里截了过来，过手就传给姜湛，根本不给对方纠缠他的机会。 卫小迟身后一人吹了声口哨，“姜湛对上了益阳的大黄蜂，奉哥，别客气，盖这小子。” 薛奉，人送外号大黄蜂，身高203米，防守能力超强，最喜欢盖人冒。 姜湛带球越人，他脚步极快，运球极稳，连闪两人，攻到篮下。 alpha起跳扣篮时，一道身影腾空而起，宛如一堵牢不可破的肉墙。 薛奉身量高，跳得高，手掌扣住篮球用力一拍。 姜湛手臂被压得一弯，眉头紧蹙，唇凌厉地绷成一线，猛地将篮球掷向筐网。 薛奉怒吼一声，大手再次压下，撼天动地般的蛮力。 姜湛被顶着向后仰去，连同篮球一块摔到地上。 全场再次爆发了海啸般的惊呼，“薛奉！薛奉！薛奉！” 裁判吹哨暂停，走过去询问地上的姜湛，“还能继续比赛吗？” 姜湛面色阴沉似水，他跃过裁判看向观众席上的oga。 卫小迟已经从座位起来，正担忧地望向这边。 姜湛扭开脸，缓慢起身，低头扭动着腕上的护腕，眸底寒光湛湛。 李随林跟韩子央他们纷纷走过来，“没事吧？” “有没有摔伤？”韩子央狠狠瞪了一眼薛奉，“蛮牛，你故意的是不是？” 薛奉无辜摊手，“我可没犯规，谁知道他纸糊的一样，我连碰都没碰他就倒了。” 韩子央火了，“你怎么说话的？” 李随林拦下韩子央，“想让裁判吹你技术犯规？” 一向火爆脾气的姜湛被如此挑衅，竟然没有反应，只是沉静地说，“我没事，还能继续比赛。” 李随林看了一眼姜湛，没有安慰什么，上前跟裁判沟通可以比赛。 姜湛下盘力量很强，再加上过人的爆发力跟弹跳力，在球场上没人能重创他，也从来没人成功盖帽过他。 这是他第一次在力量的搏斗中吃亏，直接给人从篮上撞了下来。 薛奉增肌一年，比之前更高更壮，这意味着想要拦下他，需要花费更多体力。 益阳的人因为薛奉这个漂亮盖帽击掌庆祝。 反观二中这边气氛很低迷，姜湛那么强的对抗能力都□□--倒了，可想而知薛奉的力量恐怖到什么地步。 只有一人面色始终沉寂冷静，唯有那双眼睛凛冽锋锐。 - 比赛在裁判的哨声中继续开始。 姜湛还在战场，卫小迟很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刚才那一下摔那么狠没有受伤吗？ 在李随林密不透风的盯梢下，柏伦这个明星球员再也没有很强的得分能力，行动大大被限制。 好在能得分的不止他一个人，益阳其他人开始频繁将球交给薛奉，以薛奉的力量跟弹跳应该没人阻挡他上篮。 薛奉接到球快速进攻到篮下。 知道姜湛一直在他身后如影随形，薛奉有意挑衅，想在他头顶暴扣，所以故意不跳射，而是选择篮下投球。 他一跃而起，果然姜湛跟着起跳。 薛奉暴力投篮时，姜湛如法炮制，扣球盖帽。 他们身高相差十公分，体重也差了二十公斤，比力量薛奉在姜湛之上，但有一点他差远了。 那就是滞空能力。 姜湛在空中停滞时间最长可以达到15秒，几乎是人类的极限。 薛奉只能在空中停留09秒，还是状态好的情况下，在姜湛压制下，薛奉只坚持05秒就掉到了地上。 他不服输，落地后憋气猛地一跳，姜湛还在空中等着他，一把拍掉他手中的球。 薛奉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姜湛才慢悠悠双脚着地。 全场傻眼了，整个体育馆静了四五秒，继而爆发激烈的掌声。 上次被姜湛盖帽盖傻的杨硕忍不住感叹，“薛奉连跳两次，姜湛还没落地，这是何等恐怖的腰力。” 严慎语出惊人，“当他的oga真可怜。” 杨硕：…… 坐在他们前面的卫小迟支起耳朵，心里纳闷为什么当他的oga会可怜？ 但对方没说，卫小迟也不好意思问。 之后姜湛大爆发，将薛奉防的死死的，只要他投篮就摁死在篮下，贡献了好几个经典盖帽场景。 上半场在激烈的比赛中结束。 - 比赛一结束，卫小迟关心着姜湛身上的伤，迫不及待朝更衣室走，但观众席人太多。 挤了半天卫小迟终于挤出来，朝着更衣室快步走去。 还没等他走到二中球队更衣室，一扇门突然打开，伸出一只手臂扣住卫小迟的手。 卫小迟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拽进门里，对方将他摁到房门后面的墙角。 不待卫小迟的反应过来，那人急不可待地扣住他的后脑，激烈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姜哥终于要告别幼儿班水准的吻了。 激烈，很激烈，非常激烈。 - 抽八十八个发红包 第50章 第 50 章 上半场二中在益阳职高迅猛的进攻下落后十四分。 这个分数非常危险, 不仅是因为相差太大，为了防守益阳职高二中这边拼尽全力，体力消耗的很厉害。 尤其是李随林, 他脚伤虽然好的差不多, 但养伤这段时间落下-体能训练, 这次遇上的对手又是柏伦, 需要他集中全部精神放防守。 二十分钟下来，李随林尽显疲态, 回到更衣室坐在长凳上补充水分。 热汗汇成细细的水线, 从李随林光洁的下颌一滴滴淌下，在白色的球衣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痕。 教练递过来一块毛巾, “没事吧, 随林？” 李随林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其他人也不轻松，靠在更衣柜上大口大口灌运动饮料。 教练忧心忡忡扫了大家一眼, 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姜湛呢？” 韩子央跟蒋锐面面相觑, 双方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茫然。 韩子央最先发问, “刚才湛哥不是走在你前面？” 蒋锐白了一眼韩子央,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恨不得把湛哥栓裤腰带上？我他妈都不知道他走在我前面, 再说了留意湛哥去向, 不是你这个狗腿子的任务吗？” 韩子央：“滚蛋。” 赵子峰用手背擦着汗，“那人去哪里了？” 韩子央眼睛锃亮，“该不会找那头蛮牛打架去了吧？不行，我去看看。” “他没去找薛奉。”李随林这时开口，掀眸淡淡瞥了眼韩子央, “你给老实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韩子央惹是生非的气势顿时一敛，嘴里咕咕哝哝不知道在抱怨什么。 看他这个怂逼逼不敢怼李随林的样子，蒋锐幸灾乐祸照着他的屁股拍了一巴掌，“小韩呐，让你哥省点心吧。” 韩子央回击一招猴子偷桃，“滚。” 蒋锐弯了弯腰，脸色难看地骂了句，“艹。” “看你们还有力气打闹，我就放心了。”教练拍拍手，“不过现在我们没时间浪费，你们都过来，说一下接下来的战术。” 赵子峰朝门看去，犹豫道：“可湛哥还没回来。” 教练拍了拍赵子峰的肩，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放心，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地方跟小oga腻歪呢。 姜湛上半场被人盖帽，他那个骄纵倨傲性格受此大辱，心情肯定不虞。 教练随他去了，让他的小对象安抚安抚他也好。 - 卫小迟背抵在冰冷僵硬的墙角，一只铁钳似的手扣在他后脑，他被迫仰起头，接受对方火热的亲吻。 姜湛贴着卫小迟两片唇，贪婪似的大口大口含住，辗转变化角度的吮吸。 他箍着卫小迟的肩背，将oga死死摁在自己怀里，喷洒的热气烫的几乎能融掉卫小迟。 姜湛的吻激烈却也毫无章法。 卫小迟唇被他吮的又麻又热，鼻息间全是alpha的气息，心脏石鼓般狠狠撞击着胸口。 摁在脑后的大手摩挲过他的颈间，摸上他的下颌——姜湛双手捧着卫小迟的脸，终于停下了激烈的吻，但唇还贴在一起。 房间唯一的窗户拉着黑丝绒窗帘，这种布料隔热，同样也能很好的隔绝光源。 卫小迟被迫靠在暗淡逼仄的角落，周围静的出奇，只有沉重而混乱的心跳声。 这声音有卫小迟自己的，还有姜湛的。 对方的心跳跟他一样快而乱。 尔后卫小迟的唇瓣被姜湛吮了一下，发出一记湿濡的水渍声。 alpha昂起头，从卫小迟的额头到鼻尖一一蹭来，举止温柔亲昵的不像话。 他仿佛一头庞大却黏人的巨兽，眸底流露出自然而然的温情脉脉，好像亲近卫小迟是他的本能。 卫小迟屏住呼吸，背脊僵硬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喉咙干涩地上下滑动。 “怎，怎么了？是我身上又不小心泄出信息素了？” 这是他唯一想出姜湛这么失常的原因。 姜湛低下头，额心蹭在卫小迟肩头，轻声发出一个‘嗯’音。 其实卫小迟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他只是想吻他。 alpha骨子有着兽性的暴戾嗜血，即便是向来以儒雅沉稳示人的李随林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热衷运动，享受在竞技场上挥洒汗水，跟同类博弈速度、力量。 跟益阳激烈的对抗，让姜湛肾上腺素激增，完完全全点燃了他的胜负欲。 一场比赛下来，姜湛血液沸腾，神经亢奋，身体感官不断放大，包括喜怒哀乐。 放空的大脑慢慢浮现出一张清隽平和的脸，那瞬姜湛心底滋生出难以形容的欢喜。 只要想到卫小迟，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很喜欢。 那种喜欢深入骨髓，直冲脑顶，弥漫在每一根神经末梢，叫姜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把世界上所有好东西摆在他面前。 想将他放进口袋带回家。 姜湛的理智远去，受原始求偶欲望支配，迫不及待想亲近自己的oga，把他锁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 姜湛抱着卫小迟，贴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温度，心满意足埋首在他的颈间，像个渴望被安抚，被撸毛的大型犬。 卫小迟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收紧，他挺着硬邦邦的身体，被姜湛抱在怀里蹭了又蹭。 看着黏在身上的alpha，卫小迟迟疑片刻，缓慢抱住他，然后抬手笨拙地给他拍背，哄孩子似的。 卫小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本能的觉得现在姜湛需要。 果然alpha不动了，乖乖靠到他身上，修长的手臂搂在他腰上。 卫小迟渐渐适应现在的姿势，不像原来那么僵硬，他一下一下给姜湛顺毛。 对方除了箍紧手臂，将卫小迟搂紧外其他看起来一切安好，甚至透着那么点惬意。 卫小迟想起他在场上摔的那下，虽然事后姜湛照样打比赛，不像受伤的样子，但他还是问了问。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姜湛抬起头，幽幽看了一眼卫小迟，负气似的扭过头，“没有。” 听他说没有，卫小迟放心了。 隔了一会儿姜湛再次抬头，卫小迟停下动作看他。 然后又被吻了。 姜湛锁紧卫小迟的腰，力量强悍的像是要将他腰斩。 卫小迟的嘴给他堵着，痛得皱起眉，零星从喉咙发出几声短促的闷哼。 alpha敏锐捕捉到，动作一顿，手臂赶紧松了松力道，讨好似的在卫小迟唇上舔了又舔。 卫小迟听着湿吮的吻声，耳根烙铁般的通红。 不是没被姜湛亲过，但这么亲还是第一次，平时就碰一下，顶多就是连着啄两下。 姜湛一边吻他，一边用鼻尖蹭他，发出黏黏糊糊的声音。 卫小迟后脊发麻，腰腹痉挛似的一抽一抽地收紧。 这样的亲吻让卫小迟无所适从，他撇下眼睛不看姜湛。 亲了好一会儿姜湛停下来，理智有所回笼，耳根也慢慢染了层红痕。 卫小迟心脏腾腾乱跳，面上热辣辣的，后背浮了一层汗，额角也沁着汗珠。 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卫小迟面红耳赤磕绊着说，“你，你们教练可能会安排什么计划，你不不去听听吗？” 姜湛声音飘忽地‘嗯’了一声，但抱着卫小迟没动。 比赛肯定还要打，两队差了十四分，想在益阳职高手里追平分数很难。 几十秒后，卫小迟再次询问，“还……有事吗？” 他刚开口嘴就被堵住，alpha亲了两下，羞答答低下头，“你在这里不要出去，等我过来。” 卫小迟僵硬着点点头。 等姜湛恋恋不舍的离开，卫小迟顺着墙滑了下去，他用力抹了抹汗，蹲在地上半晌都没缓过神。 - 更衣室。 以教练为中心队员们全部围坐在一起，姜湛推门进来时，大家齐齐看向他。 上半场二十分钟所有人累惨了，所以看见神清气爽，甚至心情很好的姜湛，各个面色怪异。 教练对姜湛的体力心中有数，见他精神充沛，体力十足，并没有因为防守薛奉而消耗太多，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林脚伤刚痊愈，不适应打完整场比赛，所以你们一定要拖出十分钟的时间休息给他。” “在这十分钟，只要不将比分拉大，那我们就有获胜的希望。” “没有随林防守，下半场柏伦肯定会活跃起来。蒋锐、子央你们俩共同防他，外线就交给你了子峰。” “只要困住柏伦，那益阳肯定会喂球给薛奉。” 教练看向姜湛，“你能防得住他吗？” 姜湛一扫刚才的温情，眼眸锋利冷漠，“能。” 看出姜湛强烈的好胜心，教练安心一大半。 从某种角度来说，薛奉其实跟姜湛很像，自负，战斗欲强，他们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激起对抗欲。 所以一旦对上姜湛，薛奉势必会热血上头，不断发起挑衅。 只要薛奉上头，那这场比赛就好打了，因为在爆发力上姜湛并不输给任何人，足以弥补他在体重跟身高的短板。 只要姜湛状态在，他就能稳住局面。 - 很快十五分钟中场休息时间结束。 “二中必胜！” 大家一起喊了口哨，重振想要获胜的决心，虽然仍感到一丝疲惫，但骨子里的暴戾因子作祟，让他们渴望更激烈的对抗。 一众人气势汹汹走向球场。 走在最后面的姜湛脱离人群，转身朝卫小迟所待的房间走去。 房门一推开，就看见抱膝坐在原地的oga，一贯颜色浅色的唇此刻很艳，像浇了花汁，搽了胭脂似的。 姜湛心里顿时柔软的不可思议。 见是姜湛，卫小迟连忙站起来，“要比赛了吗？” 姜湛将手伸过去，“嗯，走了。” 卫小迟看了看他的手，抿了下唇，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心。 姜湛扣住卫小迟的手，倾身在他唇上规规矩矩碰了一下，牵着他朝球场走去。 - 姜湛返回赛场前，又在卫小迟的脖子上裹了条毛巾。 卫小迟浑浑噩噩坐到观众席上，脸上的热度从刚才就没有降下来。 姜湛的易感期不是才过去吗？ 怎么感觉今天比易感期那两天还黏人？ 卫小迟前面有了空座，怕姜湛找不到他，所以还坐在原来的位置。 卫小迟慢吞吞坐下，观众席突然沸腾起来。 球场上，薛奉热了热身，单手扣着球猛地跨步上篮，一记背身暴扣引来阵阵欢呼。 育德来看比赛的那几个球员晃悠悠走来，各个一米八五朝上，人高马大往卫小迟前面一杵，即便坐下来了也稍稍挡住卫小迟的视线。 卫小迟不得不坐直身体。 坐在卫小迟正前方的杨硕忍不住感叹，“这力量感真可怕，篮球框都在晃。” 他旁边的队友问，“阿硕，你觉得他强，还是姜狗厉害？” “纯比力量肯定是薛奉，但姜湛这个人吧。”杨硕托着下巴，思索良久摇摇头，“说不好。” “不过我由衷希望薛奉能给姜湛一点教训。”杨硕仰身靠到座椅，双手叠在后脑，姿态懒散。 卫小迟皱了皱眉。 想起上次被姜湛全程碾压，简直快给他打自闭了，杨硕掬了一把心酸泪。 他幽幽道，“让姜湛也体会体会篮下被盖帽盖出阴影的感觉。” 刚说完，靠椅突然被人从后面踢了一下。 杨硕纳闷回头，就看见一张老实巴交的好学生脸，只是一眼他就知道对方是个oga。 卫小迟低眉敛眸，战战兢兢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杨硕掠了眼卫小迟，“我挡到你看球了吗？” 卫小迟心口一紧，摇摇头。 “挡到你就说一声，我会压低身体。”杨硕说完转过身。 卫小迟松了口气。 - 哨声吹响，下半场比赛开始。 杨硕开口，“二中悬了，李随林下场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严慎突然说，“啧，韩子央跟蒋锐一起去搞柏伦了。” 杨硕：…… 德育其他队员：…… 他们已经习惯严慎懒得开口，但一开口就搞点黄色的说话方式。 杨硕无视他，“堵着柏伦不让他发挥，看来二中教练想让姜湛跟薛奉刚，这下有的看了。” “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杨硕面色古怪，“是我老提姜湛的原因吗，我怎么好像闻到他的信息素了？” “我刚才就闻到了，还以为是错觉。” “我也。” “+1” 坐卫小迟前面那几个大佬a，你闻我我闻你，四处寻找那缕奇特的信息素。 姜湛的信息素公认最古怪，闻过之后就不会忘记，又他妈呛，攻击性又强，a值高到离谱。 卫小迟看他们到处乱嗅，咽了咽唾沫——该不会是姜湛给他的这块毛巾被闻到了吧？ 卫小迟悄摸把毛巾从脖子扯了下来，塞到两膝之间。 等杨硕寻着味儿看过来时，卫小迟扯出一抹僵硬的友好笑容。 杨硕目光一顿，又把头转了过去。 - 比赛一开始，二中跟益阳就火药味十足。 在韩子央跟蒋锐密不透风的防守下，柏伦只能将手里的球传给队友。 果然如二中教练猜测的那样，他们开始不断喂球给薛奉。 整个球场只有姜湛能与之较量，必须要激发他的战斗力。 李随林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眼眸沉着冷静，他转头对一个替补说，“你去观众席把卫小迟找过来。” 动物界雄性为了争夺配偶权，会跟同性大打出手，以此彰显自己的强大。 alpha也有这样的本能，爱在配偶面前炫。 至于姜湛嘛。 他更是这样一个人。 - 德育这几个人还没放弃寻找姜湛的信息素，卫小迟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场上越来越激烈，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卫小迟刚松一口气，二中一个替补走过来，“卫老师，林哥让你过去看湛哥打比赛。” 一句话吸引了德育篮球队的大佬a们，齐齐转头看向卫小迟。 卫小迟头皮一麻。 杨硕目光最幽邃。 所以刚才您是故意踢的吧？ 卫小迟：……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有二更，但也是在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发表。 - 我看书评区有人问姜湛的滞空能力，怕误导大家在这里解释一下。 篮球之神乔丹滞空能力是092秒，人类滞空极限是098秒。 但这是abo小说，我设定是alpha体能超强，所以给姜湛设定的滞空能力是12秒。 - 第51章 第 51 章 在一众大佬a的目光逼视下, 卫小迟恨不得缩成一只鸵鸟。 然而二中那位替补很不会看眼色，边喊卫老师，边径直走到卫小迟面前。 现在这样的处境, 卫小迟只好站起来跟着替补走。 他膝盖上还塞着毛巾, 被杨硕盯的紧张忘了这回事, 站起来后毛巾挂在他腿上, 随着卫小迟走了两步，然后掉到了严慎脚边。 严慎坐在过道旁, 低头捡起那条毛巾。 独属姜湛的信息素扑面而来, 几人更是精光湛湛盯着卫小迟。 石锤了，刚才那味儿就是毛巾飘出来的。 卫小迟当场社死, 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严慎一双潋滟凤眸, 平时总是耷拉着困倦倦的, 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现在波光流转打量了两眼卫小迟。 他递上毛巾，并送上一句叮嘱, “练练普拉提吧。” 卫小迟满脑袋问号, 小心翼翼接过来, “谢谢。” 道完谢卫小迟飞快溜走, 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替补完成李随林交待的任务, 成功请来卫小迟坐镇二中冷板凳。 这是篮球队员才能坐的位置, 卫小迟不大安心, 而且前排看薛奉，他真的太高太壮了，难怪能把姜湛撞倒。 李随林递来一瓶水，“喝口水吧小迟。” 卫小迟摆摆手，“不用了, 我也不是篮球队的。” 这些水是学校用篮球队经费买的，他怎么好意思占这个便宜。 李随林拧开瓶盖将水放到卫小迟手里，“闹不好你今天就是我们的大功臣。” 卫小迟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啊？” 李随林意味不明地笑笑，没有解释什么，将目光又放到了球场上。 卫小迟握着手里那瓶水，同样看向球场那个奔跑的挺拔身形。 自从卫小迟观众台下来，坐到候补席之后，姜湛的余光有意无意一直往这儿瞟。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很快又错快。 姜湛收回心神，专注将球运向篮筐，薛奉跟益阳的小前锋迅速回防，在篮下等着包抄他。 见姜湛要上篮，李随林心提了起来，这么硬碰硬太勉强。 薛奉也以为姜湛起跳要投篮，快速躬身跳起，以身挡在篮下。 没料到姜湛后退一步，反手一投，球稳稳落到蒋锐手中。 益阳小前锋见状奔向蒋锐，阻止他投篮，蒋锐忽然一笑，将球传回姜湛。 这时薛奉双脚落地，拿到球的姜湛趁此机会一记投球，球应声落入网心。 看来姜湛并没因为卫小迟在这儿而失去理智，李随林安下心，不慌不忙往嘴里渡了口水。 - 这么近距离观看很难分神，卫小迟虽然不懂球，但看得很紧张，心一直悬在嗓子眼。 尤其是姜湛跟薛奉肢体上激烈对抗时，那么高壮的一个人，防着他很难吧？ 卫小迟为姜湛捏了把汗，同时不大明白为什么alpha会喜欢这种危险系数高的竞技比赛。 “篮板球。”替补席一个一年级新生站起来呐喊，“湛哥加油。” 卫小迟看着姜湛跟益阳两个人围在篮下，其中还包括那个大高个，他们的身体不停碰撞在一起，撞了两下一块起跳。 三人同时抢球。 姜湛没选到最佳起跳位置，这球抢的有些吃力，他用指尖猛地顶住那颗球，球朝上弹了弹。 姜湛落地，再次起跳，这次跳的更高，他刚摸到球就被落地的薛奉狠狠撞了一下膝。 球再次从姜湛手指擦过，姜湛被薛奉那股蛮力撞地向后仰去。 双腿着地时，姜湛踉跄后退半步，刚稳住身体再次起跳。 所有人都惊叹于姜湛下盘力量，要是换个人肯定被薛奉撞飞，但他不仅能快速定在原地，还能爆发跃起。 薛奉惊愕地立在原地，他没想到姜湛好胜心这么强，居然还会抢球。 这次起跳太匆忙，角度不对，姜湛堪堪摸到一个球边儿。 落地后，姜湛第四次起跳，这次他一举捞下那颗悬而不落的球。 全场为姜湛不服输的求胜心爆发激烈掌声，掌声足足响了十几秒。 与此同时裁判吹了哨，给了薛奉一个t，同时姜湛两个罚球。 李随林看着站在罚球线的姜湛，突然对卫小迟说，“很疼的。” 卫小迟不明所以地看向李随林，“啊？” “那么抢篮板手指会很疼。”李随林说。 “他一开始站的位置不好，那球应该抢不到，但他铆足劲跳得高，用手指把球顶高了，让薛奉他们也抢不到。” “手指毕竟不是铁做的，戳到高速运转的球很疼，他还连跳四次，戳了三次球。” 不知道姜湛是真的好胜心强，还是不想在卫小迟面前输，冒着手指骨折的风险把篮板球抢了下来。 李随林叹了口气。 卫小迟看的时候只觉得惊心动魄，李随林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怔怔朝姜湛的手看去。 姜湛像没事人一样，目视前方的篮筐，准备罚球。 alpha神色凛冽，汗濡透的黑发垂下，侧脸轮廓极深，下颌线条流畅而紧绷，完全看不出之前黏糊在卫小迟身上的样子。 两罚两中。 姜湛抬手，用护腕擦了下额上的热汗，故作不经意回眸看向卫小迟。 卫小迟抿上唇，一时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干巴巴对他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姜湛似乎不满卫小迟缺乏激情的样子，从鼻腔哼出一个单音，但离得太远，卫小迟没听见。 - 姜湛抢到了篮板球，这次二中是进攻方。 他速度极快地奔跑在场上，遇见前来堵他的人，姜湛果断将球传给队友。 在二中固若金汤的防守下，益阳得分能力大大下降，姜湛完全辖制住薛奉。 这场比赛打的异常艰难，双方都是如此，体力消耗严重。 这种时候就能看出两队差距，二中除了姜湛体力充足外，其他人都露出明显疲态。 但益阳这边每个人都游刃有余，他们的体能训练强度是二中的倍数，体力自然充沛。 眼看韩子央他们要顶不住了，李随林站起来，“教练，让我上场吧。” 教练叹了口气，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起身找裁判吹了哨，换李随林上场。 柏伦眼皮抽了抽，背过身不想看见那张笑脸，渗人！ 李随林上场后，双方气氛更加火爆，卫小迟口干舌燥，手心冒汗。 他忍不住拧开水瓶仰头喝水时，场上争球时，益阳一人不小心把球打偏了。 球高速旋转朝着二中休息区而来，眼看就要砸中卫小迟。 卫小迟瞳孔缩了缩，就在这时，一个人飞身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 我是一个听（怂）话（包）作者，既然你们觉得12秒滞空能力太瘆人，那我修改成15秒吧，太短我怕有些读者会觉得这么点滞空能力，视觉上不够具有冲击性 第52章 第 52 章 卫小迟怔怔看着那颗快速飞来的球, 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球即将砸上卫小迟时，一截修长的手突然横来，挡在oga面颊前。 周围的声音全部远去, 后背淌出滑腻的冷汗, 颈间动脉突突狂跳。 卫小迟只听见砰地一声吨重击肉的巨响, 他下意识把眼睛闭上, 心脏快要跳出胸口。 姜湛将球重重拍开，自己却因为重心不稳横着摔到休息凳上, 撞飞了几个空板凳。 观众席上响起惊呼声, 同时裁判的哨声吹响, 比赛时间暂停。 卫小迟睁开眼睛就见摔到地上的姜湛，他脸色一白，起身要去扶姜湛。 对方扶着腰坐起来, 猛然地看向卫小迟，脸色浇了铁水般铁青难堪。 “谁让你待在这里的？”姜湛冲卫小迟咆哮，“回观众席上去！” 卫小迟的手立刻僵在原地, 看着怒不可遏的alpha, 眼睫缓慢颤了两下, 抿紧苍白的唇。 韩子央他们一窝蜂冲过来, 围着姜湛关切地问，“湛哥，你没事吧？” 就连教练也颇为担心, “要不要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还能站起来吗？” 刚才那下撞得不轻, 教练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他虽然重视这场比赛，但不会拿球队的身体开玩笑。 姜湛隔着人群看了一眼卫小迟, 心头压抑不住的烦躁，别过头说，“我没事。” 教练不放心，“还是找专业人士检查一下保险。” 姜湛从地上站了起来，忍不住又朝卫小迟看去，这次声音大了一些，也不知道在跟谁说。 “我没事，没撞伤。” 裁判走过来正好听见这话，跟姜湛再次确定了一遍，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裁判催促他们回球场继续比赛。 教练盯着姜湛走向球场的背影，目光流露出一丝担忧，怕姜湛是在硬撑。 他本来想让李随林盯一下姜湛的情况，如果发现不对劲就叫停比赛，抬头一看—— 李随林站在罚球线上，双手撑在膝上，调整呼吸，争分夺秒的为自己创造休息时间。 益阳球员的体力太过变态，再加上柏伦是个全方位投手，头脑灵活，四肢敏捷，李随林盯防他，需要耗费大量体力。 离比赛还有七分钟才结束，但两队比分还相差11分，如果姜湛这个时候下场，二中必输无疑。 教练只能期待姜湛是真的没事。 - 哨声一响，比赛继续。 教练忧心忡忡坐回休息区，目光一直落在场上的姜湛，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从而判断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很快教练就发现不对劲。 姜湛注意力不集中，一直频频朝观众席的方向看。 教练刚开始以为他是为了缓解身体疼痛，想要用这种办法转移注意力，后来才发现原本坐在休息区的小oga不知道哪去儿了，连同他的书包也不见了。 意识到姜湛是在看卫小迟，教练转身朝后看去，寻找oga的身影。 卫小迟抱着书包回到了观众席。 不过他并没有找地方坐下来，拾阶而上朝体育馆门口走去。 见卫小迟要走，姜湛奔跑的动作放慢，最后停下来，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下意识要追过去。 “冷静点。”李随林一把抓住了姜湛，“这里离学校四十多公里，你觉得他会打车回去？” 一句话让姜湛停下了脚步。 以他对卫小迟消费观的了解，卫小迟不可能花这个钱。 “体育馆公共洗手间也在那边，他可能去洗手间了。”李随林声音微喘，“现在你给我打起精神比赛。” 姜湛双拳紧紧攥到一起，指节勒得青白。 在韩子央、蒋锐他们投下来的关切目光下，姜湛还是奔跑起来。 馆内的灯光在姜湛面上打出霜一样冷白的光，他神情冷戾，唇角绷成一线。 姜湛奔到篮下，不管不顾地盖了益阳大前锋一个冒。 这个帽盖的异常凶悍蛮横，像是单纯为了发泄过剩的荷尔蒙。 大前锋被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姜湛打愣了，篮球重重砸到地板上，他踉踉跄跄后退两步。 姜湛很明显防守犯规，盖帽时跟大前锋发生肢体碰撞，因此裁判吹了犯规的哨 虽然被吹了技术犯规，对方获得罚球机会，但姜湛成功打断了益阳进攻的节奏，所以这一球很值得拦。 “拦得好。”李随林走过来提醒姜湛，“不过你已经犯规四次，小心他们故意引导你犯规罚下场。” 姜湛没有说话，焦躁地朝观众席上扫了一眼。 这球益阳没进，因此获得两次罚球。 如果球进了，得两分的同时再罚一球，俗称2+1 节奏突然被姜湛打断，导致手感变差，益阳第一个罚球居然投出个三不沾，球连篮筐都没有碰到。 好在大前锋迅速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抬手投射，球缓缓入网心，为益阳争取到一分。 罚球过后比赛继续，卫小迟仍旧没有回来，姜湛更加浮躁，抬手在护腕上抹了把汗，嘴唇紧抿。 就在姜湛回防时，余光瞥见观众席的通道口站着一个单薄清瘦的身影，手里拿着一个黑色书包，慢腾腾走下来。 他的心瞬间静了下来，焦躁一扫而光。 姜湛缓慢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得到松弛，状态迅速回归，集中精神专注比赛。 - 因为跟德育那几个大佬a‘结了仇’，卫小迟不敢回到原先的位置。 他拎着书包走走停停，在倒数第四排找到个视野还不错的座位。 卫小迟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比赛还有五分钟结束，二中将比分拉到九分之差。 但很快益阳又将比分拉回到十一分。 这场比赛二中打的苦不堪言，越到后面双方体能上的差距越明显。 每次二中把分数追上去，益阳就会立刻回敬，双方胶着不下。 比赛剩下最后两分钟时，姜湛从薛奉手中截下一球，转身快攻。 薛奉失了球，满脸懊恼，转身回防。 姜湛在薛奉跟一个中锋的夹击下，起跳在空中换手上篮，轻巧将篮球放进筐中，收紧的腰腹绷出一道紧实的线条，像柄饮足血的弯刀，韧而凌厉。 一个非常漂亮的栏杆动作。 即便卫小迟不懂球，也觉得这球投的飘逸干净。 姜湛双脚稳稳落地，胸口上下起伏，他低低喘息着朝观众席看去。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姜湛捕捉卫小迟，益阳拿到球后开始进攻，姜湛只能回防。 这球说什么都要拦下益阳，不能让他们再进球。 现在两队比分相差九分，比赛时间剩余一分三十七秒。 姜湛爆发力在竞技场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他也是二中唯一一个可以跟益阳在体力上相抗衡的。 在球场上奔跑的alpha，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有着修长健硕的四肢，迅猛的反应能力，以及可怕的直觉。 益阳中锋运球刚到内线，就被姜湛截住。 中锋压低身体，将重心放在腰部，背身运球，一边防着姜湛抢断，一边余光环顾四周。 姜湛没有给中锋传球给队友的机会，贴身防守，肢体间激烈的碰撞让中锋无暇分出多余的心思。 热汗一滴滴淌下，他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姜湛进攻的机会。 24秒后裁判吹哨，发球权变成二中。 球赛规定，进攻方在获得球后的24秒内投篮，超过时间则要将球判给对方球队。 姜湛跟李随林一个经典挡拆配合，将比两队比分缩小至七分。 离比赛结束还有58秒。 姜湛接连发力，在35秒时追至五分，但很快二中投进一篮拉开七分。 最后五秒，姜湛助攻李随林投进一记三分球。 计时器归零，二中以78:82四分之差惜败益阳职高。 虽然输了这场比赛，但球员最后时刻仍旧顽强奋战到最后一秒的精神，还是获得了全场观众的认可，虽败犹荣。 不仅二中打的艰难，益阳一路打过来顺风顺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难缠的对手。 如果李随林脚没受伤一直留在场上，那今天谁胜谁负就未可知了。 看着归零的计时器，韩子央心有不甘，但输了就是输了，他狠狠锤了一下地板发泄自己的脾气。 李随林气喘吁吁，平复了一下气息，走去一一拍过韩子央、蒋锐、赵子峰的肩。 “集合，跟对手致敬告别。” 姜湛脸色是难得一见的沉着肃穆，听到李随林的话一声不吭走到场中央。 - 输了这场比赛后，二中更衣室气氛低迷。 教练倒是想得开，拿下这场比赛固然好，拿不下也不用气馁，毕竟对方是蝉联五年冠的球队，他们能让对方打的这么困难，足以说明二中不是一支弱队。 教练安慰道：“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等过了高三你们还可以玩球。” 韩子央用力搓了搓脸，“主要是丢人，德育的人今天来看球了，估计等在外面要笑话我们。” 教练不太理解，“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益阳又不是垃圾球队，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他们赢了益阳才让人大跌眼镜。 蒋锐为教练解释，“上次跟德育比完，他跟李晨阳互喷垃圾话的时候，说今天一定要干翻益阳。” 他瞟了一眼韩子央，“结果被人家干翻了，让你当初别说大话，你不听，现在丢人了吧？” 韩子央也是后悔不已，“那不是热血上头嘛。” 每支球队都有一个唠嗑小能手，二中是韩子央，益阳是李晨阳，赛前赛后都会唠一些不能播的小嗑。 赵子峰发现华点，“咦，湛哥呢，怎么没见人？” - 比赛一结束，姜湛跨步走向观众席。 卫小迟原本是想等席上的人走完再去更衣室，见姜湛朝他走来，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站起来。 姜湛穿着八号球服，不少人对他场上的表现记忆犹新，纷纷驻足看向英俊挺拔的alpha。 姜湛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走到卫小迟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 卫小迟反应很快，侧身躲开了姜湛。 姜湛怔在原地，看着卫小迟脸上闪过一丝不知所措。 许久他才硬邦邦说，“观众席比球队休息区安全，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啊？ 卫小迟抬起头，看到姜湛的脸色才知道对方误以为他生气了。 他知道姜湛为什么吼他，也没生气，只是周围人太多了，不知道有没有二中的学生，被人看见他俩亲密不好。 而且姜湛太显眼了，不少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卫小迟很不自在。 卫小迟坐回刚才的位置，低着头用手点了点旁边的座位，示意姜湛坐下。 姜湛看到卫小迟的暗示，坐到他旁边。 其他人停驻了一会儿，见卫小迟跟姜湛干坐着谁都没有说话，渐渐觉得无趣相继离开。 没了那么多注视的目光，卫小迟放松下来，低声说，“之前谢谢，你没摔伤吧？” 姜湛声音闷闷的，“没有。” 看他情绪不高，卫小迟没再出声打扰，等着其他人走差不多了再回更衣室。 期间姜湛用脚尖踢前面的靠背，力道不重，但次数频繁，每一下都透着焦躁。 卫小迟看了看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几级生气，也不知道早恋公式能不能套用到他输球后的心情。 要是卫小迟惹姜湛生气了早恋公式很管用，至于其他事情卫小迟说不好。 体育馆内人越来越少，姜湛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卫小迟陪着他干坐了好一会儿。 卫小迟想着比赛结束早点回去，他加了好几个走街串巷发传单小广告的微信，一天六十块，发完三百份就能领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卫小迟时实在耗不下去，率先打破沉默，“我们回去吧。” 如果姜湛不高兴，那就试试早恋公式第二条。 没想到姜湛很痛快就答应了，甚至是迫不及待，猛地抬头，“好。” 卫小迟倒是给他这个反应弄的一愣。 过了一会儿alpha又垂下眸，忸怩地问，“那，那你晚上要留下来吗？” 卫小迟没明白他的意思，“留到哪里？” 姜湛：“你不是想跟我回家，晚上要留宿吗？” 卫小迟：…… 他什么时候说想跟姜湛回家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有歧义，卫小迟说的更明白，“我是说我们回去，回更衣室。” “嗯。”姜湛小媳妇似的点了一下头，甚至都不抬头看卫小迟，“先回更衣室换衣服，然后再回我家，晚上留宿是吗？” 卫小迟：……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表达方式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十二点左右 哎 第53章 第 53 章 卫小迟愕然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姜湛输了比赛心情不好，其实他是想安慰姜湛，又怕适得其反, 毕竟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 而姜湛又那么骄傲。 刚才他都说那么清楚了, 要么姜湛理解能力差, 要么就是别扭劲儿又犯了。 想他用信息素安抚他又不说，非要卫小迟‘主动’给他闻。 碰上这样的早恋对象真是…… 卫小迟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看在姜湛输球的份上, 他还是松口同意跟他回家。 但留宿不可以, 他明天还要去奶茶店打工。 - 卫小迟反复跟姜湛确定好几遍，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才放心。 因为卫小迟不愿意留宿，alpha面有不虞, 不过没有说什么他们一起回了更衣室。 韩子央猜测的没错，德育的人果然上门来嘲。 看见德育球队那几个大佬a站在更衣室门口，卫小迟咽了咽唾沫, 跟姜湛硬着头皮走过去。 韩子央和李晨阳正输出祖传嘴炮, 边损边骂, 出口成脏, 听的卫小迟叹为观止，目瞪口呆。 二中教练被赛组委叫走了，德育教练没在这儿, 俩唠嗑小能手肆无忌惮, 不断输出金句。 不过别人的金句是至理名言, 他们的金句要打马赛克，放电视上还要哔哔不断消音。 直到李随林从更衣室出来，“没完没了了？” 问题儿童迅速消音, 在真正阴阳怪气十级学者面前，他们就是小学鸡水准，给人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都说二中姜湛脾气爆，但人家胜在光明磊落，动手动到明处上，无论场内场外，不服就打到你服气，打到你自闭。 但李随林不同，他是阴，吃过他亏的人，看见他笑就犯怵。 李随林对姜湛说，“赶紧换衣服就等你了。”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李随林嫌这边太吵，去走廊那边接通了电话。 卫小迟不方便进去，见姜湛看他，他忙说，“我在这儿等你哪儿也不去。” 看他们俩如胶似漆的样子，杨硕忍不住酸溜溜，就这臭脾气都有oga，老天不开眼呐。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跟姜狗喜欢同一类型，他也喜欢那种好学生模样的乖巧温顺oga。 艹。 - 李随林的出现制止了两队嘴最脏的两个人，让他们停下了垃圾话互飚环节。 不过得力于李晨阳的出现，韩子央把脏话骂出来，战败的低落缓解很多，心情逐渐嗨皮起来。 他这人一向心大，什么事一旦发泄出来搁他这儿就不再叫事儿。 韩子央嘚了吧瑟地问李晨阳，“改天再约一场，敢不敢？” 李晨阳不屑一笑，“怕你是孙子。” 这时有一个突兀的声音，“我不去。” 韩子央、李晨阳齐齐看向懒出汁的严慎，这人的懒跟宅有目共睹，平时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韩子央翻了一个白眼，“你是十八，还是八十？死了有的是时间睡，现在不嗨还他妈等待何时？” 严慎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句，“不去。” 韩子央受不了他这个懒劲儿，扭头问李晨阳，“他谈恋爱也这样？” 李晨阳囧道：“他没谈过，大概是懒得谈吧。” 蒋锐忍不住插嘴，“那以后doi怎么办？” 韩子央一脸单蠢，“啥叫doi？” 卫小迟也好奇看向蒋锐，这个英语单词怎么怪怪的？ 蒋锐推开韩子央，“小孩儿一边去，不许插嘴成年人的话题。” 他不敢如此对卫小迟，温声细语道：“卫老师把耳朵捂上，这个话题你不适合听。” 卫小迟：…… 韩子央：…… 严慎突然开口对卫小迟，“你听我的多练普拉提。” 顿了一下他又说，“至于我，我会找个会自己动的，我喜欢辣一点的。” 这已经是严慎第二次对他说练普拉提，卫小迟好奇，“为什么要练普拉提？” 普拉提是什么？ “你闭嘴。”蒋锐指着严慎，“想活就憋说话，把嘴给我闭紧，让湛哥知道你调戏卫老师，你就等着你家里人收尸吧。” 严慎耸了耸肩，一脸无辜，这哪里算调戏，这只是一个alpha的忠告。 姜湛那腰力，啧啧…… 蒋锐转身笑容爽朗地看着卫小迟，“别听他瞎逼逼，他嘴里吐出什么好话，快呸呸两口，跟他说话会脏了自己嘴。” 卫小迟：…… 这么一闹腾，他大约知道那个普拉提不是什么好话，不再跟严慎搭话，连看都不看了。 他一向跟不良学生保持距离，至于姜湛…… 他是个例外。 韩子央托着腮倒是辣这个问题上想了想，脑海不由浮现出那天在室内运动馆遇见的那个oga 叫什么来着？ 韩子央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谢驰。 严慎困倦倦的凤眸一下子睁开，“你认识谢驰？” 韩子央没意识自己把名字咕哝出来，“不认识，只见过一面，咋啦，你认识？” 严慎喃喃道，“原来他转到你们学校了。” 韩子央挑起眉，“你认识谢驰？” 没等严慎说话，更衣室房门打开，姜湛将卫小迟拉进来，啪地一声又关上了门。 - 大家都在外面聊天，更衣室只有他们俩，卫小迟被姜湛摁在柜门上，然后被抱了个满怀。 alpha肩宽腿长，背脊挺直，将t恤撑出好看的线条，他抱着卫小迟，撒娇似的将脑袋蹭在他肩头。 明明是一头攻击性很强的迅猛野兽，此刻却仿佛涂满了胶水，一碰上卫小迟就变得黏糊糊。 卫小迟指尖蜷了蜷，低声问，“因为输了……心情不好？” 姜湛搂紧卫小迟，埋进他颈窝，瓮声瓮气，“不是。” 他不是输不起，只是不甘心，这场比赛他有很多失误，可以打得更好，甚至是打赢，为他们球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而且他还凶了卫小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凶走了。 一切的一切都让姜湛非常不满意。 姜湛只有一句‘不是’，卫小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无法给予言辞上的安慰。 他本来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用他奶奶的话来说就是锯了嘴的葫芦，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句话。 卫小迟抬起手，给猫顺毛似的抚摸着alpha的后背。 隔了一会儿姜湛才开口问，“你晚上真不留宿吗？周姨想见你。” “我明天有事。”卫小迟一脸为难。 他不能总夜不归宿，也不能总跟奶茶店请假，他并不像姜湛这样自由的支配时间跟金钱。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八十八发红包 - 对了，你狗你有理呀，沧海尘埃，不许你俩天天打赏！！！！ 第54章 第 54 章 卫小迟跟姜湛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 周姨听说卫小迟要来, 炖了一锅乌鸡栗子汤要给他补身体。 姜湛打球出了不少热汗，回到姜家上楼去冲热水澡。 卫小迟被周姨不由分说地拉进餐厅，手里塞了一杯鲜榨的鲜果汁。 “低血糖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年纪还这么小, 平时一定要注意饮食, 千万马虎不得。” 周姨絮絮叨叨嘱咐了很多, 见卫小迟捧着那杯饮料不喝，她催促, “快喝啊, 是不是嫌我唠叨了？哎, 上岁数就是这样。” 卫小迟摇摇头，眼睫半敛，“没有嫌您唠叨。” 只是没有人对他‘唠叨’过, 卫小迟有些不知所措。 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卫东建不亲近，方媛嫁过来之后, 他们俩更是少有交流。 至于他妈妈, 卫小迟都快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她奶奶老早就将她的照片撕了。 - 周姨在姜家工作这么多年, 姜家上下都没拿她当外人，吃饭都是在一起的。 听说乌鸡汤是特意给他熬的，卫小迟午饭的时候喝了两碗, 肚子都撑了起来。 吃了午饭, 姜湛率先站起来, 看了一眼卫小迟才上楼。 卫小迟猜测姜湛可能是想要他的信息素，跟周姨说了一声，拎上书包跟在姜湛身后。 回到卧室, 姜湛从衣柜拿出那套蓝色睡衣递给卫小迟。 卫小迟一头雾水，“还要换衣服？” 姜湛说，“周姨不让穿着外面的衣服上床，我也不行。” 卫小迟嘴唇微张，“……我坐沙发可以吗？” 他井不是很想换衣服，更准确来说他不想上姜湛的床，他想写一会儿作业，因为晚上还有其他学习任务。 姜湛默了默，将衣服塞到卫小迟手里，转身回到床上。 卫小迟抱着手里的睡衣，仿佛捧了一把烧红的碳。 alpha盘着大长腿坐在床上，抓过一旁的抱枕搂在怀里，光洁的下巴搁在抱枕上，碎发下是一双闪烁的黑眸。 姜湛揪着抱枕垂下的流苏穗子，声音邦邦硬，“你老站着干什么？” 卫小迟朝他看去，姜湛眼睛立刻闪躲到一旁，更用力揪着可怜的穗子。 卫小迟骑虎难下，踌躇半晌，最终还是去洗手间换上蓝色睡衣。 换好衣服，卫小迟重新戴上眼镜，看着盥盆上方镜面里的自己，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换衣服？ 卫小迟满脸纠结地拉了拉敞开的领口，这身衣服对他来说太宽大，领口处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 卫小迟拉开房门，从洗手间走出来，将自己的衣服叠好放到了沙发上。 姜湛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目光却一直盯着他看。 “站那么远干什么？”姜湛低声说，“你换了衣服，可以坐到我床上。” 卫小迟推了推眼镜，仍旧不大适应姜湛的说话方式——在姜湛嘴里，他好像永远都是倒贴那个。 在alpha的注视下，卫小迟从书包翻出英语书才走了过去。 坐到床边，卫小迟给姜湛释放了一些信息素，装模作样翻开书看。 感觉alpha凑了过来，卫小迟呼吸一滞，眼睛仍黏在英语书，其实一个单词都没看进去。 只要跟姜湛独处，气氛就会变得怪怪的。 卫小迟弓起的肩胛骨隐约碰到了一个结实东西，后颈有干燥的热气拂来，他下意识绷紧双肩。 姜湛几乎要贴过来，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给卫小迟。 卫小迟喉咙咽了咽，慢慢低下头。 这本来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却将后颈完全暴露出来。 等卫小迟反应过来，正要坐直身体的时候，姜湛身体前倾，与卫小迟保持着相当近的距离。 卫小迟僵在原地，捧着英语不知道改进还是该退。 姜湛突然开口，“你，你这里有一颗红痣。” 没等卫小迟问哪里，姜湛用手在他左边耳垂后面点了一下，“这有颗红点。” 卫小迟伸手抓了抓，干巴巴说，“是是吗？我不知道。” 姜湛捞过一旁的手机，给卫小迟拍了一张照片，手从卫小迟身侧伸到前面，拿给他看。 这个姿势像是在拥抱，姜湛宽阔结实胸膛抵在卫小迟后背。 卫小迟又抓了抓耳朵，以此来掩饰尴尬，他飞快瞟了一眼手机的图片，左耳后面的确有一颗红色的小圆痣。 卫小迟又看了一眼，“怎么是红的？” 姜湛不知道，他身上没有红痣，“发给医生问问。” 卫小迟摇摇头，“不用了。”这也太麻烦人家了。 “问一问保险，万一是病变的前兆呢？”姜湛点开微信找到张林昌，把刚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卫小迟忍不住扭头看姜湛发微信。 这个位置太隐蔽，卫小迟不确定以前有没有，如果是刚有的，会不会是因为分化成oga？ 他俩挨肩挤在一起，盯着手机等张林昌的回复。 可怜张林昌他一个abo生理科的教授，居然还要回答为什么要长红痣这种问题。 “没事，这是皮肤表面毛细血管，或者是小动脉增生持续扩张造成的，不是病变前的征兆。” 姜湛把张林昌发过来的内容给卫小迟念了一遍。 见是一颗正常的红痣，卫小迟把心放了回去，他还以为跟分化有关呢。 姜湛还是好奇，揪起卫小迟的耳垂捻了捻那颗痣。 卫小迟只好侧起头，方便姜湛看那颗痣。 姜湛指了指卫小迟侧颈，“你这里还有一颗。” 卫小迟一愣，“也是红的？” 姜湛摇头，“不是，咖啡色的。” 卫小迟：“……哦。” 姜湛很快在卫小迟下颌颌角发现一颗黑色的小圆点，“这里也有。” 卫小迟摸了摸，“哦。” 姜湛扒拉着卫小迟，居然在他眉里看见一颗害羞的痣，这颗痣大半藏在眉毛里，只露出一点点。 姜湛又指了指卫小迟太阳穴偏上一处，“这里还有。” 等姜湛在他另只耳朵的耳骨上又又又发现一颗咖啡色的痣，卫小迟有点囧。 他怎么这么多痣？ 卫小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眼睛四下乱瞄，余光不经意瞥见神色认真，专心找痣的alpha，目光一顿。 不知怎的，卫小迟脑子忽然冒出很久之前看过动物世界，摄像头捕捉到两个猴子互相找‘虱子’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湛停了下来看着oga，眸底簇着笑意像是有光在闪烁，眼尾那道褶皱尖尖翘翘。 卫小迟很少笑，他们认识这么久，这也只是姜湛第二次见。 第一次是卫小迟看小说，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笑的地方，很浅地笑了一下。 见姜湛在看他，卫小迟愣了一下，眼眸的笑容慢慢收敛化作疑惑。 卫小迟：？ 姜湛没说话，摘下了卫小迟的眼镜，低头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睛。 卫小迟心脏重重一跳，在对方凑过来时，他闭紧了双眼。 姜湛捧起卫小迟的脸，吻一个个落下，从他的眉心到眼睛，鼻梁、嘴角。 alpha的吻不带任何情-欲，反而透着浓浓的温情眷恋。 卫小迟胸口鼓槌似的咚咚撞个不停，他刚睁开眼，姜湛又吻了过来，吓得他又赶紧闭上了。 姜湛一把拽过被子，盖到自己跟卫小迟头顶。 光一下子暗了，卫小迟眼睫抖了一下，姜湛抱着他躺到了床上。 对方挤挤蹭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拉下被子，将被角掖在卫小迟脖子，然后就不动了。 卫小迟惶惑不安地贴在姜湛身上，半晌他才敢睁开眼睛。 姜湛似乎只是想抱着他午睡，卫小迟抿了一下唇，身体稍稍放松。 没过一会儿alpha睁开眼睛，凝视了一眼卫小迟，在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卫小迟脸上簇了一团火似的。 每隔几分钟卫小迟就要被姜湛这么亲一下，直到他彻底睡着了，但卫小迟脸上的热度还是没降下去。 听着姜湛平稳均匀的呼吸，卫小迟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乱跑马。 一会儿想姜湛什么跟他分手，一会儿又想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分手，姜湛对谁都这么黏人吗，以后跟其他人谈恋爱也这样？ 无数念头一块往大脑挤，超过了承载量，卫小迟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为了压制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开始背物理公式，从高一到高三，只要是学过的都背了一遍。 - 姜湛说话算数，答应晚上送卫小迟回家，真就到了晚上才送他。 午后卫小迟不知不觉在姜湛床上睡了一觉，醒来被周姨喂了一顿加餐。 之后姜湛没打扰他，卫小迟得以有时间写作业。 只不过每写完一科，姜湛都要抱着他亲一会儿，卫小迟甚至开始怀疑姜湛上辈子是个亲吻鱼。 吃了晚饭，卫小迟催了姜湛几次，想他早点送他回去，太晚了方媛可能还会问。 拖到七点四十的时候，姜湛面上显而易见的焦躁，直到他接到一通电话脸色才好看起来，让卫小迟在房间等着他，他飞奔出去。 两分钟后，姜湛从外面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姜湛走过来，瘫着脸将盒子塞进卫小迟怀里，“给你。” 说完别过了身体。 卫小迟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姜湛已经送了他太多贵重东西。 但在拒绝前，还是礼貌地问了问，“这是什么？” 姜湛没有看卫小迟，踢着羊毛地毯说，“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卫小迟研究一下包装盒，是个绒面的四方盒子，上面还用缎带绑着蝴蝶结。 姜湛突然抢过卫小迟手里的盒子，三下五除二解开蝴蝶结，“丑死了，不要这个蝴蝶结。” 他直接把缎带扔进了垃圾桶，似乎对这个包装很不满意。 盒子又重新被姜湛塞到卫小迟手里。 卫小迟抱着这个烫手山芋，隔了一分钟才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瓶四方的漂亮玻璃瓶。 居然是一瓶香水。 姜湛拿过拿瓶香水，朝着空气喷了一下，顿时香气四溢，“这是缬草香水。” 他让他姐认识的一个朋友做的，昨天打电话说已经调制完成，今天就能送过来。 “缬草？”卫小迟讷讷地问，“我的信息素是这个味道吗？” 他一直对自己的信息素气味持有怀疑态度，即便姜湛表现出了喜欢，但卫小迟心里多少存有阴影。 当然这个阴影不是姜湛造成的，而是初中方治信老说他身上一股垃圾味，导致卫小迟很害怕他的信息素难闻。 卫小迟轻轻嗅了嗅，这个味道还挺香。 姜湛脸色一臭，不屑道：“差多了。” 卫小迟愕然看向姜湛。 姜湛慌乱解释，“我是说这个香水差多了，很难闻。” 他告诉那个调香师是一种很清淡的味道，井不浓香，雨水香草那种恬淡清爽，难以形容的舒服。 但尼玛这是调的什么玩意儿？ 姜湛是第一次闻，被这股浓烈艳-俗的香气顶得脑门疼。 “你的没这么香，也这么腻。”姜湛声音硬邦邦的，像是有人拿枪逼迫着他开口，“比这个舒服多了。” 最后一句轻不可闻。 卫小迟愣住，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姜湛嘴里听到夸奖他的话。 第55章 第 55 章 从姜家回来, 卫小迟关上房间门，打开书包将那瓶香水拿了出来。 瓶子设计的非常漂亮，乍一看有些像威士忌酒瓶, 却比酒瓶精致巧妙多了, 瓶盖是五金扣设计, 上面雕刻着一丛缬草。 卫小迟轻轻喷了一下, 房间立刻弥散出一股香气。 姜湛说他的信息素没这么腻，随后对这瓶香水大加批评, 甚至不想送给卫小迟, 觉得这玩意儿拿不出手。 卫小迟却很喜欢, 他没姜湛那么挑剔的品味，他觉得很好闻，所以要了过来。 看姜湛那个嫌弃的样子, 卫小迟毫不怀疑，等他走后大少爷肯定毫不犹豫扔了这瓶香水。 卫小迟不需要自己信息素多好闻，哪怕是烂大街的茉莉、玫瑰味都行, 只要正常就好。 现在看来他的信息素味道是缬草花, 而不是根茎。 这样就够了。 卫小迟将香水放回盒子, 摸了摸上面的绒布, 将它放进来抽屉里。 悬着的一颗石头总算落地，卫小迟晚上睡了分化后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闹铃还没响，卫小迟就醒了过来, 在床上躺了两分钟, 起身洗脸刷牙。 吃了早饭, 卫小迟骑着自行车去了奶茶店，先帮店员打扫完卫生，在周芸的帮助下换上玩偶服。 临戴公仔头套时, 周芸让卫小迟吃了两颗藿香正气胶囊。 今天33c，卫小迟穿上公仔服没多久后背就汗湿了。 不过现在他知道身上的信息素不难闻，所以即便浑身淌汗，卫小迟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手畏脚。 卫小迟出汗不会有汗臭味，反而会溢出一点淡淡的信息素，beta自然是闻不见，因此他一直怕路过的ao，怕人家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敢上前发传单。 发着传单，突然一人站到卫小迟面前。 卫小迟正低头艰难地揭传单，这套公仔服有手套，好在不太厚，只有薄薄一层。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卫小迟茫然抬头。 还没等他看清对方，头套就被那人摘了下来。 卫小迟满头大汗，眉毛眼睫都被濡湿了，仿佛被雨浇了一场，脸被热气蒸得潮红，唇色仍旧很淡。 许扬站在他面前。 alpha穿着白t恤，浅蓝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限量白球鞋，高挑挺拔，五官俊朗帅气，颇有一种偶像剧校园男士角的感觉。 卫小迟看着许扬，两瓣唇上下蠕动，挤出一句打招呼的话，“出来玩吗？” 许扬淡淡‘嗯’了一声，突然抬起手。 卫小迟见他抬胳膊，心里咯噔一声，身体向后倾去，惊慌地后退小半步。 许扬手心捏着一块手帕，将卫小迟额上的汗擦走。 卫小迟错愕地睁大眼睛，紧接着对方啪地一巴掌打到他脑门。 力道很重，声音也很响，引来不少人侧目。 许扬收回手，目光微凉，转身走了。 周芸发现情况不对，连忙从奶茶店出来。 “怎么了小迟，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你额头上这是什么？” 卫小迟抬手摸了摸脑门，冰冰凉凉的，贴着皮肤那里也很凉快。 周芸认出那是冰凉贴，不由回眸朝许扬看去，“他给你贴的？那是你朋友？” 刚她在里面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照着卫小迟的脑袋狠狠拍了一下，周芸在里面都听见了清脆的巴掌声。 卫小迟是个老实孩子，她还以为他被欺负了，看来是误会了。 卫小迟擦了擦眉眼上的汗，“是一个班的同学。” “是朋友就好，但这下手也太重了，疼不疼？”周芸给揉了揉卫小迟脑门，“你们这些孩子打闹就是没轻没重。” 卫小迟摇摇头，“谢谢云姐，我没事。” 周芸轻轻捏了一下卫小迟的脸，“没事就好，那我回去了，有事叫我。” 卫小迟：“好。” 周芸走出两步突然回头，挑着眉仔细打量卫小迟，忽地一笑，促狭道：“他是不是想追求你？” 卫小迟被周芸大胆的想法惊吓眼睛鼓起。 卫小迟这个惊悚的反应逗笑了周芸，“追你很奇怪吗？我们小迟长这么好看，体贴懂事，学习成绩又好，还勤快，脾气也没得说。” 她一口气说出了不少卫小迟优点，卫小迟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不吝啬夸过。 卫小迟愣了一会儿，低头用手背又擦了一下汗，摇摇头轻声说，“他没有想追我。” 说完重新戴回了头套。 卫小迟对自己的长相有自知之明，至于勤快脾气好，那都是没办法的事，这算优点吗？ 像他这样的人太多了，平凡又普通，卫小迟没觉得哪里有特色，尤其是在oga堆里。 店里忙碌了起来，周芸没时间跟卫小迟闲聊，进店帮忙了。 冰凉贴很管事，虽然还是热，但脑袋不像先前那么闷，卫小迟舒服不少。 对于许扬的热心肠，卫小迟多少有些困惑，难道他跟姜湛一样对他的信息素感兴趣？ 哎。 - 周一到了学校，卫小迟进教室下意识看了一眼许扬。 座位空空如也，许扬跟他同桌都没来。 卫小迟收回目光，走到自己座位将书包里的课本一一拿出来，心不在焉整理着课桌。 张明阳瞅了一眼卫小迟，“昨晚撞鬼了，一脸死样儿。” 卫小迟不咸不淡的反击，“嗯，昨晚撞你了。” 张明阳切了一声，“撞见我是你的福气。” 卫小迟没心情跟他吵，默默将书包塞回桌兜，无精打采地摸出语文书。 不知道多久，一身校服的许扬走进教室，卫小迟立刻坐直了身子，抱过那摞早就准备的作习题，等着许扬过来交给他。 但对方径直朝走过去，并没有在卫小迟课桌前停留，也没有要他的作业本。 卫小迟表情陷入呆滞，偷偷朝他看了一眼。 alpha一脸若无其事，似乎并没有将昨天的事放在心里，卫小迟的困惑更大了。 难道他会错意了，人家没有对他的作业感兴趣，也没有对他的信息素感兴趣？ 要是前者一切好说，给他抄就是。 但要是后者，他已经跟姜湛是早恋关系了，即便分手了卫小迟也不想再应付这种关系，再安抚另一个alpha。 卫小迟只好把作业本敛回来，一扭头就见张明阳虎视眈眈看着他。 张明阳：“怎么了？一脸失落的表情，看上人家，但人家没看上你？” 卫小迟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明阳反唇以讥，“那也比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强。” 卫小迟白了他一眼，“不吃天鹅肉，吃你的肉？” 如果用韩子央的话来说，他都已经吃到天鹅肉了，还是天鹅肉士动往他这口锅坐的。 张明阳赶紧拉紧领口，一副怕被卫小迟惦记的模样，“你倒是想吃，老子可不给你吃。” 卫小迟刚要怼，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卫小迟偷摸拿出来，看见韩子央发过来好几条微信。 我是你韩哥：危机！危机！危机！ 我是你韩哥：重大危机！ 我是你韩哥：早读过后面谈。 我是你韩哥：约在你们班门口见。 卫小迟缓慢地回了一个：？ 什么危机，姜湛又发脾气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设定二十岁成年，现在修改成十八岁成年，也就是说主角们成年了，他们十八岁。 -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56章 第 56 章 自从收到韩子央的微信, 一早读卫小迟心神不宁，跟张明阳的吵架兴趣都没了。 张明阳又挤兑了卫小迟几句，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自觉无趣开始刷往年高考数学题。 韩子央踩着早读铃响准时出现在一班门口, 一头毛扎扎的板寸往教室一探, 那副不良学生的嚣张样儿给前排一beta吓一跳。 “piu~piu。”韩子央发声吸引卫小迟。 卫小迟接收到信号, 赶忙起身走出教室。 跟韩子央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卫小迟按捺不住, “你微信那话什么意思, 姜湛发脾气了？” “你自己看。”韩子央拿手机点开图库递给卫小迟。 卫小迟不明所以看了一眼照片——里面个精致的少年, 一双灵动的猫眼，鼻翼细腻精巧，唇角微翘, 哪怕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张扬跟自信。 卫小迟确认再三，抬头对韩子央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认识这个人。”韩子央收回手机, 神情严肃, “但你一定要防着他。” 卫小迟‘啊’了一下, 继而问, “他学习很好吗？” 韩子央：…… 韩子央一脸无语，“我真服你了，跟学习无关, 他要撬你墙角。” 卫小迟仿佛听见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望着韩子央, 面色空白了两秒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手机里是一个oga，那个oga喜欢姜湛，要追求姜湛。 卫小迟抿了一下唇, 慢慢低下头，“哦。” 韩子央没在意卫小迟过分平静的反应，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这位oga的挖土机之路。 “他叫谢驰，原来是德育高中的，因为在德育混不下去才转到我们这里。” “他还追过严慎，你记得严慎吗？就是让你练普拉提那个懒货，追的严慎刚有点动摇，这小绿茶转头又勾搭上严慎他们球队另一个alpha。” “没过几天那个alpha跟谢驰的前姘头打架，把人打成重伤，自己进了少管所，至今都没有出来。” “这不是谢驰第一次撬人墙角，他刚进德育没多久，就追高三一学霸。” “人家当时有男朋友，甚至打算双双出国留学，结果他撬了人oga的男朋友。”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他也一举成名，但没多久就玩腻了，然后甩了那个学霸。” “所以德育流传一句话，防火防盗防谢驰。” “前几天谢驰来看我们打球，似乎对湛哥有意思，再加上他喜欢抢人男朋友，搞不好就会对湛哥下手。” 韩子央生怕这绿茶对卫小迟痛下毒手，所以特意打听了谢驰的过往。 不查不知道，一查被谢驰的丰功伟业吓一跳，他居然差点拿下严慎。 二中跟德育算是老对手了，他们从高一就认识严慎，在球场是敌人，离开球场虽不能说是朋友，但在外面打球遇见了会互相打个招呼，或者约一场。 韩子央对严慎懒散印象深刻。 这货出了球场恨不得一下都不动，吃午饭筷子都要杨硕给他掰开。 除了他爹妈的电话外，谁给严慎打电话，不打三通以上他都不会接。 就这样一个上辈子属乌龟的人，居然被谢驰蛊惑的想恋爱了！ 据杨硕说，谢驰的电话往往只响十秒，严慎就会接通。 由此可以看出谢驰追人手段有多高超。 虽然有时候卫小迟也茶里茶气的，但两茶相遇，卫小迟那点茶根本不够看。 不过作为姜湛第一迷弟，韩子央对他湛哥的定力信心十足，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妖艳野路子的oga来追，哪一个不是铩羽而归？ 韩子央担心谢驰搞迂回战术，从卫小迟这里下手，特意来提醒卫小迟。 他一通激情输出，卫小迟仍旧呆呆的，一副没搞清状况的样子，韩子央深感自己出现的太及时，开始传授‘治茶经验’ “他要是来找你，你不用给他好脸色，骂，给我狠狠骂。” “要是来软的，找你做什么好朋友，你可千万不要信他的鬼话。” “今天做你的朋友，明天‘做’你的男朋友，懂吗？” 韩子央耳提面令，简直恨不得替代卫小迟拿出正宫架势，手撕谢驰这个绿茶o。 卫小迟望着血气上涌，犹如自己被抢男友的二中少年，张了一下唇，很多话涌到喉咙，最后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轻轻的，谁都不可闻。 卫小迟缓慢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懂了。 韩子央在楼梯口瞥见李随林的身影，望风而动，脸上露出明显忌惮，“总之你最近注意点，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匆匆嘱咐完，韩子央赶紧闪人回教室。 看着韩子央落荒而逃的背影，李随林走过来问卫小迟，“他是不是又干什么蠢事了？” 卫小迟看着李随林，迟钝道：“没有。” 察觉到卫小迟有些不对劲，李随林眉梢不动声色挑了一下。 卫小迟慢腾腾说，“快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李随林眸色掠过一抹深意，微微颔首，“好。” - 第一节课是数学，高三的内容已经学完，现在就是不断重复巩固先前学的知识。 下了课，卫小迟趴在课桌上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桌兜的手机嗡嗡个不停。 最近总是复习刷题，复习刷题，每天重复着枯燥却繁重的学习任务，卫小迟就像一台运载过重的机器，迟钝、老化、反应慢。 手机响了好几下，他才反应过来，慢吞吞爬起来，慢吞吞把手放进书兜，慢吞吞打开手机。 姜湛发过来好几条微信。 姜湛：怎么还不过来？ 姜湛：老师拖堂了？ 姜湛：说话。 姜湛：怎么不说话？ 卫小迟大脑混沌沌的，看着姜湛发过来的文字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瞥见右上角的时间。 9:55 这节居然是大课间！ 卫小迟犹如当头给人锤了一棒，大脑嗡嗡作响。 自从魏民征在天台发现他们俩抱一起，姜湛课间就没再主动找卫小迟，只有上午第二节课后会在运动馆后面的小树林碰面。 卫小迟猛地坐起来，起身时动作太急太大，腿不小心撞到前面的桌子。 他现在顾不上疼，揉了一下膝盖，踉跄着跑出了教室。 卫小迟边跑边给姜湛发语音，告诉对方自己正往那边赶。 要不是姜湛微信，卫小迟都不知道已经上了两节课，第一节课是数学，第二节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英语。 对，是英语，英语老师还抽查了一篇课文。 卫小迟懊恼地锤了一下脑袋，他这是学傻了吗？ - 卫小迟一路狂奔，快到室内运动馆他跑不动了，慢慢减缓速度，气喘吁吁朝前快走。 跟一个人擦肩而过时，卫小迟不小心撞到对方肩头。 “对不起。”他匆忙道歉。 那人没理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抬眸看着卫小迟，“这是你掉的吗？” 卫小迟转过头，在看见对方脸的那瞬愣住了。 阳光透过林荫错落地洒下来，斑驳的光晕在少年瓷白到毫无缺点的脸上，那双猫一样的眼眸带着笑。 那笑容天然纯净，透着一股不谙世事。 谢驰细白的手指捻了一块巧克力，笑盈盈问，“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是你掉的，那我可吃了。” 卫小迟大脑卡壳，语言系统紊乱，除了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么巧？ 早上韩子央拿谢驰的照片，给他讲对方如何如何的罄竹难书，现在就撞上了对方。 谢驰旁边的女生拽了拽他，“走不走？” 谢驰充耳不闻，打开了那块巧克力，掰下一块放进嘴里。 似乎觉得味道还不错，他认可地点点头，将巧克力包装重新折好，身体微倾放回卫小迟兜里。 女生看了一眼呆滞的卫小迟，无奈一叹，拽着谢驰朝前。 他们走出很远，卫小迟还站在原地，隐约听见那女生说，“oga都要撩一撩，你可真是……” “看他呆头呆脑还挺好玩儿。”谢驰说着突然扭头朝卫小迟看来。 他勾唇一笑，眼眸流转，纯净中又带了丝莫名的色气，比照片里更加鲜活张扬，像一副浓艳的油画，周围的一切皆沦为他的背景。 “谢了。”谢驰用口型对卫小迟，嘴角尖尖。 卫小迟还维持呆滞的样子，眼睫却上下抖动了两下。 这个oga长的很好看。 比他好看多了。 - 姜湛在小树林等了卫小迟十五分钟，坏脾气地揪了两把树叶。 卫小迟喘息着跑过来，姜湛眸如利刃，“怎么现在才来？” alpha跨着大步走来，将饭盒往卫小迟怀里一塞，催促道：“快点吃！” 卫小迟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他低喘着扒开饭盒盖。 周姨给他熬了紫米葡萄粥，两碟清口的小菜，还有两块红糖马芬。 卫小迟吃饭的时候，姜湛突然问，“今天怎么来这么晚？我问了李随林，他说你们没有拖堂。” 卫小迟动作一顿，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么跟姜湛解释。 他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我忘了……这是第二节下课，最近学的有点费脑子。” 初三的时候课业也重，但卫小迟没像现在这样，今天他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很疲惫，很累。 姜湛说，“别学了，正好晚上我带你去滑冰。” 卫小迟抓了一下耳朵，“我不会玩。” 姜湛快速道：“我教你。” 卫小迟没运动细胞，所以他也不大喜欢运动项目，即便没滑过冰，卫小迟也能想象自己到时候会丢多大的人。 “其实学习也没那么累……” 不等卫小迟申辩，姜湛不容置疑道：“晚上我带你滑冰。” 尔后alpha不大好意思似的低下头，硬邦邦说，“别人都出去玩儿，我们就没有。” 卫小迟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姜湛，对方却背过身体不让他看。 “行……吧。”卫小迟艰涩开口，“但不能玩太晚，我还得回家。”写作业。 姜湛‘嗯’了一声，手却勾了过来。 卫小迟只好给他握着，单手抓着碗喝粥，大课间快过去了他不敢耽误，三下五除喝光了。 “你吃吗？”卫小迟拿了一块红糖马芬问姜湛。 姜湛这才慢慢转过身，瘫着脸张开了嘴。 卫小迟：…… 卫小迟撕开一点纸托，将蛋糕送进他嘴里。 姜湛吃完一整个红糖马芬，掉了一些蛋糕渣在卫小迟手心。 时间不多了，卫小迟着急赶在上课前解决另一块，根本没多想习惯性仰头将蛋糕渣送进自己嘴里。 他拍了拍手残余的渣渣，拿起蛋糕正要吃发觉姜湛一直盯着他看，卫小迟看去，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姜湛默默红了耳朵——他果然喜欢跟他亲密接触，以前还喝过他喝的饮料。 卫小迟见姜湛不说话没太在意，剥开马芬的纸托，对方突然吻了过来。 卫小迟：？？？ - 卫小迟四肢不协调，晚上跟姜湛在滑冰场泡了两个多小时，不能说如坠地狱，但这场约会也井不美好。 两个多小时里他摔好几次，之后姜湛再怎么跟他保证他都不敢往中间滑，只能扒着护栏一点点朝前蹭。 即便是这样，卫小迟也是连摔数跤，姜湛都被他绊倒了三次。 至此alpha总算意识到，带卫小迟来滑冰场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 第一次失败以狼狈告终，卫小迟不仅没得到放松，反而更累了。 第二天一脸疲倦的上学，这次认张明阳怎么挑衅，卫小迟趴桌上都不回复。 卫小迟怪异的走路姿势还引起了李随林的调侃，“啧，你们昨天干什么了？” 卫小迟把脑袋埋的更低，拒绝跟班长坦白早恋话题。 由于卫小迟滑冰抻到腿筋，alpha中午法外开恩，总算没拉着他四处压马路。 在外面吃了午饭，卫小迟跟姜湛去了校外图书馆，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卫小迟学累了，活动了一下四肢，揉了几下眼睛，重新戴上眼镜就见姜湛趴在他旁边。 alpha似乎睡着了，眉骨深邃，鼻梁山峦般挺拔，侧脸被光镀了一层金色的光弧。 姜湛不见往日的跋扈，睡相平和安静。 卫小迟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学习。 不知道姜湛什么时候醒了，嘴里发出很轻的声音，卫小迟看向他 。 姜湛还没完全睡醒，伸手搂住卫小迟的腰，凑过来在他颈间蹭了蹭。 卫小迟习惯他的亲昵跟黏人，但公众场合他还是不太好意思，紧张地看向四周，然后跟一双锋利的眼睛对上。 看见许扬，卫小迟吓得心里咯噔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有二更 第57章 第 57 章 许扬坐在卫小迟斜对面, 面前摞了几本书，高度正适合枕着睡觉。 以卫小迟对许扬的了解，他多半跟姜湛一样来这里午休的, 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在看见许扬那瞬, 卫小迟心跳急遽加快, 几欲冲出胸口。 随后又觉得没必要, 对方应该不会把他跟姜湛早恋的事捅到教务处，他没那么无聊。 卫小迟心理素质差, 在许扬锋利到几乎逼视的目光下, 艰涩地吞咽了一下唾液。 姜湛很快发现卫小迟的不对劲, 掀开惺忪的睡眼，见卫小迟僵硬无比地看着前方。 他顺着卫小迟的视线看去，对面坐着一个同样穿着二中校服的alpha。 那个alpha死死盯着卫小迟。 姜湛气势一凛, 面上的困顿消失殆尽，露出狼一般冷戾的目光，坐直身体, 每块肌肉蓄成攻击的紧绷状态。 察觉到姜湛的变化, 卫小迟立刻收回目光。 许扬看见卫小迟轻声安抚那人, 对方脸色很臭, 扭过脸不理人，卫小迟又凑过去，声音极小, 但却很有耐心, 不知道说了什么alpha的脸色稍稍缓和。 卫小迟胡乱把桌上的书、作业本一敛, 抱到怀里，拉了拉姜湛，“我们走吧。” 姜湛冷冷瞥了一眼许扬, 双臂环胸，“为什么我要走，这人到底是谁，你躲什么？” 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卫小迟满脑门汗。 他主动拉起姜湛的手，轻声开口，“这里是图书馆有事我们出去说，不要打扰人家学习。” 姜湛一脸不高兴，但oga拽起他的时候，他还是顺势站了起来。 卫小迟怀里抱了一撂书本，姜湛大手一捞，拿过那摞书。 卫小迟仰头看着姜湛那只手，抓了抓眼镜，说，“我，我自己可以拿。” “少废话，不许看他。”姜湛挡住卫小迟的眼睛，“走。” 他故意走在卫小迟左边，以此阻拦oga朝许扬这边看。 卫小迟不敢四处乱瞟，闷头朝图书馆外走。 姜湛牵起卫小迟的手，大摇大摆带着人离开了。 许扬唇角拉直，神色冰冷。 - 刚走出图书馆，卫小迟就受到了alpha的质问。 “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看你？” “是不是他送你巧克力，还送你奶茶喝？” “你高一军训的时候也是他送你医护室，还给你巧克力吃？” 一连串问题把卫小迟砸了个昏头转向，同时愕然姜湛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谁告诉他的？ 高一军训那么遥远的事，卫小迟印象不太深，唯一记得很累，太阳很晒。 只要一紧张，卫小迟就会比别人反应慢半拍。 教官让往左往右转的时候，卫小迟总会延迟半秒，饿的时候更是如此了，他被教官当众训斥分清不东南西北。 不过他好像的确在军训时因为低血糖晕倒，然后被人送到了医务室。 当时大家刚认识彼此还不太熟悉，再加上低血糖发作，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卫小迟对送他去医务室的人记忆很模糊。 好像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班长李随林。 那个时候李随林就是班长，是班主任钦定的，所以卫小迟昏迷，他作为班长在医务室照顾了卫小迟两个多小时。 至于另一个人…… 是许扬？ 卫小迟想起来了是许扬，只是他把卫小迟送到医务室就离开了。 在李随林的牵线搭桥下，卫小迟身体恢复之后，还亲自跟许扬道了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许扬对卫小迟只有一句‘不用谢’，态度客气而疏离。 当时许扬已经分化成alpha，加之长相跟家世不错，给人一种恃才傲物，高高在上的感觉。 卫小迟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他又刚脱离悲惨的初中三年，很害怕跟人交流，要不是李随林陪他一起去，他都不敢跟许扬这样高高大大的人说话。 见对方井不像李随林这样温厚，卫小迟从来不是一个主动讨人嫌的，迅速将许扬划到‘远离’那类人。 所以他跟许扬之间井没有开展小说里，他知恩图报，反哺许扬，最终感动alpha，成为挚交好友这种桥段。 现在卫小迟总算明白姜湛为什么知道他这么多事，原来是李随林告诉他的。 卫小迟小小纠正姜湛，“不是他一个人送我到医护室，还有班长。” “那块救命的巧克力是班长给的，也不是他。” 至于后来的巧克力跟奶茶，那确实是许扬给的，但都是事出有因，不是平白无故给的。 姜湛从卫小迟嘴里听到另一个版本的‘送医事件’，随即明白是李随林在诓他。 姜湛磨了磨牙，这笔账改天再跟他算。 虽然当初是误会，但今天许扬看卫小迟的眼神，凭着alpha本能的直觉，姜湛觉得那人明显不对劲。 姜湛单手搓揉着卫小迟的脸，“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不许跟他再接触。” “我们是一个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一下……”在姜湛骇人的眼神下，卫小迟毫无节制，立刻怂逼逼的改口，“我知道了。” 姜湛飞快说，“也不许喜欢我以外的人。” 卫小迟喉咙像给什么卡住了，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姜湛急躁起来，“说话。” 卫小迟抿了一下唇，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姜湛：“你说大点声，我没听见。” 卫小迟音量大了些，“我知道了。” “你，你知道什么了？” “不喜欢你以外的人。” 姜湛‘嗯’了一声，别扭着低声说，“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以外的人。” “……” 卫小迟直接懵了，怎么又变成他给姜湛表白了？ 哎。 - 从图书馆回来，卫小迟偷偷翻出记账本。 上面不仅记录着他的花销跟收入，还有他分化的日期，以及他推理出来发情的日子。 oga每45天会经历一次特殊时日，刚才姜湛亲他的时候，卫小迟感觉后颈腺体的位置有些不对劲。 算算日子他的发情期快到了，好在卫小迟还有四支抑制剂，以及一个阻隔剂。 卫小迟从书包拿出一枚胸针，分化前他一直别在兜里，没想到磨掉了两颗钻。 卫小迟摸着没钻的豁口，心里一阵肉疼，这玩意儿这么贵掉一颗钻得好几十。 虽然离发情还有几天，卫小迟还是提前将胸针别到了兜里以防万一。 卫小迟数了数发情期的日子，盘算着到底要浪费一支抑制剂，还是给姜湛咬一口。 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对方给他咬一口合情合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疼。 卫小迟正胡思乱想，许扬走了教室。 看见他，卫小迟立刻缩起来，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桌兜。 许扬走过来，在卫小迟桌前脚步一顿。 卫小迟余光瞥见对方，把身体压得更低了，心里祈祷，赶紧走，赶紧走。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八十八个发红包 第58章 第 58 章 卫小迟胸骨贴着桌沿, 低着头埋进自己那堆书里。 许扬驻足在课桌前，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似的。 几秒钟后, 卫小迟余光看见许扬抬手朝他这边伸过来。 卫小迟盯着那只靠近自己的手, 心跳的奇快, 僵着脖子往回缩了缩。 许扬的手忽然停在半空, 食指微动，片刻后收了回来, 迈步离开了。 卫小迟松了一口气, 劫后余生般趴到自己臂区里。 现在不用别人提醒, 卫小迟也发觉最近许扬怪怪的。 更准确的说，他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 这种奇怪始于什么时候呢？ 卫小迟认真想了想，好像是前段时间他在奶茶店打工时, 无意中碰到许扬，还被对方塞了一杯奶茶。 那之后许扬对他有所不同了，但要说有多不同, 卫小迟一时想不出来。 就目前来说, 他收到对方两杯奶茶、一记冰凉贴,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了。 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朋友间互请奶茶很正常，但问题关健在于卫小迟跟许扬没什么交集。 他在班里一直是边缘透明人，存在感几乎为零。 没人主动向他表达过结交的想法, 卫小迟自己也没主动跟人示过好, 唯一一次还是两年前许扬在他晕倒时送他到医务室。 他当时真的很感激李随风跟许扬, 只是不擅长交际，心里有多感激，嘴上就有多干巴巴。 从许扬敷衍的回应中, 卫小迟感受到一种淡淡的距离感。 像他们这种天之骄子，交朋友都是交同阶层的，卫小迟跟许扬看面相就不是一堆人，自然不可能成为朋友。 因此卫小迟立刻放弃报恩的想法，没再贴上去烦对方，中规中矩的做了两年同学。 现在对方突然这么…… 卫小迟不知道怎么形容，说热情不准确，因为许扬对他没多热情，只是比以前友善，也比以前关注他。 对，关注到他了。 许扬关注他的时机很巧，刚好在他分化成oga后，所以是信息素吸引到许扬了吗？ 卫小迟忍不住叹息，在这个僧多肉少的时代，他这样的oga居然都有竞争力。 或者只要有信息素alpha们就可以？ 好在许扬对他只有那么一丁点意思，估计是因为他突然分化成oga，所以才对他产生了好奇。 过一段时间许扬应该就会正常，毕竟他又不什么绝色oga，人家要真喜欢他，早开始追了不会等到现在。 这样一想卫小迟安心很多，只等许扬对他的好奇心消失，生活就能恢复正常。 宽慰好自己，卫小迟不再多想，翻开数学历年必考的题库正要刷题，见张明阳一脸古怪地盯着他。 卫小迟不用问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好奇许扬刚才干什么平白无故站在他们桌前。 卫小迟假装没看见，拔掉碳素笔帽低头做题。 张明阳的胳膊在三八线附近跃跃欲试，徘徊了一会儿肘尖蹭到卫小迟那边。 卫小迟余光瞥见后，立刻拿笔扎过去，“过线了。” 张明阳吃痛地嘶了一声，抱起胳膊看着皮肤上的黑色圆点，“下手这么重，有人给你撑腰了？” 这话带着试探，卫小迟瞟了他一眼，“既然知道你就少惹我。” 张明阳瞪着卫小迟，压低声音，“你得意什么？人家不过是看你比其他o好骗，玩玩而已。” 卫小迟一副看透他的模样，“你酸什么？” 张明阳夸张地哈了一声，“我有什么好酸的？” 卫小迟老神在在道：“酸我分化成o，而你是个无人问津的b。” 张明阳脸立刻冷了下来，“怎么，你看不起beta？alpha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还不想分化呢。” “我是看不起你！”卫小迟把张明阳赶回他那边儿，“管你分化成什么呢，别打扰我学习。” 张明阳嘲讽道：“就你现在这样还学习？” 卫小迟不干了，他怎么了，他怎么就不能好好学习了？ 卫小迟将数学练习册往中间一拍，指着后面几道大题跟张明阳下战书，“看谁做的快，谁正确率高，敢不敢比？” 张明阳嗤了一声，极为轻慢地瞄了一眼那几道题，然后露出不屑。 但下一秒，张明阳快速拿出笔跟纸，闷头就写，“开始。” 真尼玛卑鄙。 卫小迟骂了一句脏话，一秒也不敢耽误做题。 在张明阳使诈下，卫小迟晚他一分钟才做完。 他们俩答案都一样，就因为这一分钟卫小迟败北，被张明阳弹了一个脑瓜崩。 他下手一点都没留情，卫小迟脑门立刻红了一块。 张明阳显摆似的不停吹弹过卫小迟的手指，“有一个人他晚了一分钟，他死了，一个人他早了一分钟，他成为了伟大的数学家，啧啧，这就是命运。” 看着张明阳嘚瑟的贱样儿，卫小迟咬了咬牙。 张明阳：“还有一个人他晚了一分钟，他被弹了脑瓜崩，还气的磨牙，另一个人他早了一分钟，他成为了伟大的数学家，命运呐。” 卫小迟：命你妈！ 张明阳继续发表他一分钟的高论，“后来又一个人，他晚了一分钟……” 卫小迟烦死他了，捂着耳朵背过去不搭理张明阳。 张明阳故意凑过来，“后后来又一个人，他晚了一分钟……” 卫小迟忍无可忍，抽出一本物理题，“敢不敢再来一局？” 张明阳似乎就在等他，立刻应道：“我怕你？” 五分钟后。 卫小迟对着自己的手指哈了口气，在张明阳的脑门前比比划划，模拟弹指的动作。 他优哉开口，“有一个人他晚了五分钟，他要被打脸被报复，还一个人他早了五分钟，他打脸他要报复，啧啧，这就是命运。” 最后一道大题，卫小迟以前刷到过类似的题型，轻轻松松解了出来。 张明阳：…… - 报了一弹之仇，卫小迟神清气爽，唯一不满的是他不大会弹脑瓜崩，没张明阳弹他弹的疼。 改天找个时间学一学，不然以后太吃亏。 这个念头一起，卫小迟忽地想起在医院卫生间姜湛的那一弹。 卫小迟脑袋轰的炸了，这件事无论过去多久，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好丢脸。 卫小迟戳了戳太阳穴，把脑海乱七八糟的画面甩出去。 张明阳不服输还要找卫小迟比，被卫小迟无情拒绝了。 在他的指功没有练出来前，他都不会再跟张明阳比赛，不然太吃亏，他又不傻，吃亏的事肯定不能做。 见卫小迟坚持不肯比，张明阳撂下一句‘输不起’。 任由张明阳怎么阴阳怪气，卫小迟我自岿然不动，低头刷自己的题。 张明阳自觉无趣不再挑衅，拿出一本跟卫小迟一模一样的题库也进入了学习状态。 两个小心眼的一o一b停下争论，中间横着一条笔直的，经过精准测量的三八线，他们一人占一边，各自为营，互不干扰。 靠墙坐在最后一排的许扬，单手撑着下巴，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寂静无声地望着卫小迟的背影。 卫小迟似乎碰上棘手的题，拿笔的另一头戳了两下脑袋，思索半晌低头继续写。 他很专注，专注到张明阳胳膊跃过那条三八线都没发现。 看着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其实眼里不曾有过任何人。 - 下学后，卫小迟被姜湛以放松的名义带到保龄球馆。 不得不夸赞一下姜湛的运动神经，他不仅会滑冰，保龄球打的也非常好，一球入门，10个摆成三角的木瓶无一幸免。 姜湛百投百中，战绩斐然。 换到卫小迟就苦逼了，保龄球最轻的六磅，也就是五斤左右。 他不仅要拎起一个五斤重的东西，还要把球丢出去，胳膊差点没造脱臼。 姜湛倒是兴致勃勃，在一旁教卫小迟，“手腕不要用力，肘部放松，单摆竖直平行运动，像这样摆动手臂。” 卫小迟铆足劲把保龄球掷出去，毫不意外滚到了球道旁的边沟。 姜湛一开始耐心十足，亲自给卫小迟示范，之后手把手教他。 但卫小迟就是不开窍，十次里面九次球跑边沟，好不容易进了球坑，因为力道太小，只勉强碰倒一个瓶子。 姜湛吐了一口气，想发脾气又忍住了，“重头再来。” 卫小迟一看他这样更紧张，球再也没进过球坑，次次滚到边沟。 姜湛最终意识到这项运动也不适合卫小迟，带着oga离开了保龄球馆。 第二次约会仍旧以失败告终。 被放回家后，卫小迟扑到自己床上，胳膊累的抬不起来，但还有作业没写。 躺了一会儿卫小迟咬牙起来，手臂又酸又疼，手指也不听使唤，哆哆嗦嗦写作业，一直写到十一点。 卫小迟收拾完，抬手揉了揉胳膊，打算洗澡睡觉，没想到卫东建回来了。 老房子隔音差，门锁拧动的声音在夜里极为清晰，卫小迟身体绷紧，手心冒汗。 这段时间卫东建不是没回来过，只不过他每次都是凌晨一两点才到家，第二天早上卫小迟上学，他还在房间补觉，所以没打过照面。 没一会儿卫小迟听见方媛从卧室出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吃饭了吗，给你下一碗面？” “不用，我跟老方他们吃了，最近查的没那么严，下午我们就卸了货，然后去了一趟汽修厂。” 卫东建换了拖鞋，朝双胞胎的房间看了一眼，“俩孩子睡着了？” 方媛点点头，“九点就睡了，今天他们还吵着说想你了，让我给你打个视频电话，我怕你开车就没打，他俩跟闹了好一会儿。” 卫东建推开双胞胎的门看了看，怕吵醒他们，再开口说话声儿都小了。 “我想着把妈接过来住几天，有人帮你带孩子，这样你也省点心。” 方媛目光闪了闪，继而笑道：“孩子倒是挺想她，就是怕她不愿意。” “在老家她多自在，街坊邻居都能说话。孩子上学，我上班，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家，我就怕闷到她，你问妈的意思了吗？” 卫东建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手，“没问，这不是到夏天了，家里那空调不管用，她也舍不得开，怕费电。” “家里空调不管事？”方媛着急道：“这么热的天再给中暑了，这样吧，过几天我请假回一趟老家给妈买个空调。” 卫东建手上全是汽油，拿起香皂搓了点沫，“一听你花钱给她买，她肯定来咱们这过夏，你请假回去吧，回去把她接过来。” 方媛脸色微变，没应卫东建这话。 卫东建没察觉方媛的不乐意，自言自语道：“算了，你别请假了，明天我回一趟老家。” “那让妈住哪个房间？把小迟屋子腾出来给她，让小迟跟墨墨住，馨馨晚上在咱屋？” 方媛为难的叹息，“哎，小迟快考试了，看样子学习还挺紧张，墨墨那个吵闹劲儿肯定祸祸小迟。” 卫东建：“没事，就让他俩睡，离高考还一年的。” “而且他要是那块料儿，别人怎么吵都没用，他现在就是给学傻了，天天见着人也不说话，这样考出来有个屁用，哪家公司会用？” 卫东建沉着脸将香皂甩回盒子里，“没一点像我。” 方媛没再说话。 - 卫小迟站在门口，渐渐松开门把手重新坐回床上。 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卫小迟拉过书包，从里面拿出记账本，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算了两遍，心情还是没有好多少。 他趴到床上，听着闹铃秒针一格一格走动，身体像是陷入沼泽里，沉重无力。 明天她可能就要来了，卫小迟不想跟她住在一起。 方媛其实也不想，但她比他妈妈聪明多了，知道迂回拒绝，拒绝不了就接受。 虽然那时卫小迟很小，甚至记不大清楚他妈妈的脸，却记得她跟卫东建的争执。 这些争执大多源头就是卫母，卫小迟的奶奶。 用他妈妈的话来说，这家人自私自利凉薄无情，他们不是娶媳妇，而是找免费保姆。 - 等卫东建洗完澡回了房间，卫小迟才迟缓地走出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将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卫小迟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光怪陆离，每个人都张牙舞爪，卫小迟缩在床角，身后的墙壁突然张开血盆大嘴，将他吃了进去。 卫小迟吓醒了，打开台灯，在暗黑的房间撑起一角光。 他拿出自己的记账本跟存折，把每笔账又对了一遍。 账户躺着两万多块钱，可以帮他上大学，应付生活上的开支。 卫小迟觉得很安心，关了灯又躺回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吧，应该 第59章 第 59 章 今天学生会比平时少抽查了几个班, 还没下早读李随林就回了一班。 看见没精打采趴在桌上的卫小迟，李随林深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姜湛每天都带人干什么去了，把一上进的三好学生累成这样？ 知道卫小迟脸皮薄, 李随林没问他, 略微看了他一眼走进教室。 前天晚上抻到的腿还没恢复, 昨晚又抻到了胳膊, 再加上做了一个晚上的梦，卫小迟很累。 他翻了一页英语书, 张嘴打哈欠, 就在这时许扬姗姗来迟, 卫小迟把哈欠又强行咽了回去。 为了不进一步招致许扬对他这个新手oga的兴趣，卫小迟决定老实执行姜湛的话，远离许扬。 等许扬走过来时, 卫小迟不动声色朝张明阳那边挪了挪。 对方没有停留，径直从卫小迟身边走过去。 一上午许扬都没有主动搭话，这坚信了卫小迟之前的想法。 许扬对他只有一点点兴趣, 那点兴趣可能就指甲盖那么大, 见他没有那个意思, 高傲的alpha自然不会屈尊倒贴。 这才对嘛。 姜湛跟许扬一块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搞得卫小迟都快以为自己是什么抢手的oga了。 - 午休的时候卫小迟跟姜湛又去了图书馆，学习了半个多小时，补了二十分钟觉, 精神上的疲惫才减弱了一些。 晚上姜湛又要带卫小迟出去玩儿, 这次他准备教卫小迟游泳。 卫小迟：…… 感觉他的早恋对象不是一个高中生, 而是一个私人教练，致力于开发他的运动天赋。 卫小迟找到合理的理由婉拒姜湛，“不行, 今天我奶奶来我家，我得早点回去。” 姜湛一脸失落，闷闷陪着卫小迟回到家。 到了小区门口，卫小迟跟姜湛道完别推车回家，自行车后座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这不是姜湛第一次干这事，上次卫小迟以一个拥抱搞定了他。 卫小迟回过头，alpha垂着眸，英俊的脸上写满不高兴。 卫小迟小声问，“要抱一下吗？” 姜湛抱住卫小迟，将oga往自己胸口用力摁了摁。 卫小迟怕熟人看见，没敢让姜湛多抱，推开他再次道别，“我回去了，明天见。” 推车前行，自行车又给alpha抓住了。 卫小迟错愕，不是刚拥抱了，还不行吗？ 卫小迟第二次回头，看着唇角抿成一线的姜湛，左右环顾了一下，见四下没人注意到这边，快速在姜湛唇上亲了亲。 alpha掀起薄薄的眼皮，身体前倾，追着卫小迟又吻他一下。 柔软湿润的唇碰在他额头，随后又移开了。 卫小迟抓了抓被亲的地方，脸上有些热度，“那，那再见。” 卫小迟推着车就要走，结果再再再次被姜湛拦下了，这下他彻底愣了，还不行吗？ 姜湛立在原地，手在勾着卫小迟的车座，看样子没打算让他轻易回家。 卫小迟这回是真猜不透大少爷的想法了，只好不耻下问，“还有事吗？” alpha眼睫似墨，浓而纤长，半敛在眼睑时少了几份倨傲，他低声说，“你来我家好几次，我……都没去过你家。” 卫小迟瞠目，没料到姜湛想来他家，还是今晚。 卫小迟顿时慌了神儿，他家的情况很复杂，不像姜湛父母常年不在家可以随便带人回来。 卫小迟一脸纠结，字字斟酌，“今天我奶奶来，人太多了，可能有点吵。” 姜湛立刻说，“没事，我可以待在你房间。” 卫小迟低下头，“我没自己的房间，我们家比较小，我奶奶来了我只能跟我弟弟住。” 姜湛蹙眉，“你还有弟弟？” 卫小迟木讷地点了一下头，“除了一个弟弟，我还有一个妹妹，他们是龙凤胎。” 姜湛问，“多大？” 卫小迟：“四岁半。” 姜湛看了一眼卫小迟，别别扭扭说，“我其实挺受小孩子喜欢的。” 卫小迟：…… 看宋琅琅黏姜湛的劲儿，他好像确实受小孩儿喜欢，但他似乎不喜欢小孩儿。 当然现在的问题不是姜湛受不受孩子喜欢，他奶奶那张嘴，卫小迟无法想象她跟姜湛坐一桌吃饭的场面，肯定鸡飞狗跳。 卫小迟委婉拒绝，“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姜湛闷闷问：“为什么？” 卫小迟无奈，只能实话实说，“我跟我奶奶的关系不太好。”我怕你俩吵起来。 姜湛是个大少爷脾气，肯定受不了气儿，他奶奶嘴巴又利又毒。 “既然关系不好，那你着急回来干什么？”姜湛一扫刚才的忸怩，神色凌厉，“为什么关系不好，她欺负了？” 卫小迟一脸愁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姜湛解释，想支吾过去，“这事很复杂。” 姜湛却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那就简单说，她为什么要欺负你？你爸妈就看着你被欺负？” 姜湛推过卫小迟的自行车，“走，我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卫小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面色如土地拦下姜湛，“没欺负我，她没欺负我。” 姜湛盯着卫小迟，似乎想从他脸上找说谎的痕迹。 卫小迟撇下目光不看姜湛，“真的没欺负我，改天好不好，今天真的不太方便。” “小迟。” 方媛的声音从卫小迟后面响起，卫小迟吓得一个激灵，心惊胆战朝后看去。 方媛骑着电动车，卫子馨坐在前面儿童坐，卫子墨在后面抱着方媛的衣服。 卫子馨挥着小手叫卫小迟，“哥哥。” 卫子墨冲着卫小迟发出射击的biubiu声。 方媛的目光在姜湛身上打量了，然后看向卫小迟，“小迟，这是你同学？” 姜湛跟卫小迟一样穿着二中校服，身形挺拔，肩背宽阔，浑身上下充斥着大少爷的桀骜气质。 卫小迟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僵硬地点点头，“我同学，姜湛。” 姜湛横了一眼方媛，在看见电车前后两个孩子，再联想卫小迟刚才说有一对双胞胎弟弟妹妹。 这是卫小迟的妈妈？ 姜湛气势顿时一敛，站直身体，礼貌道：“阿姨好。” 卫小迟诧异地看向姜湛。 方媛和善地笑笑，“找小迟玩的？怎么站在小区门口，来家里玩啊，晚上留下来吃饭。” 她这话一半是在客气，但姜湛却不是一个会跟人客气的性格，一口答应，“好。” 方媛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　　姜湛，一个拥有社交牛逼症的攻。哈哈哈哈 抽六十六发红包。 第60章 第 60 章 回家的路变成料峭崎岖的蜀道, 卫小迟心里发慌，脚步蹒跚，像只关节僵硬的木偶。 要不是同行的姜湛及时拉住他, 卫小迟险些一脚踩到小区施工地带。 看着魂不守舍的卫小迟, 姜湛英挺的眉毛拧起, 拉着他的手臂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卫小迟怕前面的方媛看见, 想也不想赶忙拍开姜湛的手。 啪地一声，在单元门洞清晰响起, 要不是卫子墨过于吵闹肯定会引来方媛的目光。 意识自己反应太过, 卫小迟不安地看向姜湛。 alpha面容紧绷沉寂, 仿佛火山爆发前的平静。 卫小迟慌忙垂下脑袋。 离家越近他越慌，具体怕什么卫小迟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从来没带同学回过家, 不清楚卫东建他们看见姜湛会有什么反应。 而且他也不想姜湛知道他家复杂的情况，卫小迟觉得很难堪。 真的很难堪。 - 卫小迟住的小区没有物业，也没有保安跟卫生管理, 内部设备老旧, 公共区堆着许多杂物。 楼梯很脏, 光线暗淡, 墙皮大片大片脱落，角落生着蜘蛛网跟青绿色的霉斑。 姜湛没来过这种地方，边跟着卫小迟上楼, 边四处打量。 卫小迟家在五楼, 房门正冲楼梯口。 方媛打开防盗门,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朝房间跑去。 “不许看平板，先把作业写了。”方媛将包挂到酒柜旁的衣架上，冲俩淘气包喊道, “听见没，别让我打你们屁股。” 卫小迟僵在门口，直到身后的姜湛轻轻推了他一下。 回过神，卫小迟艰难抬脚走进去。 客厅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往日卫母住进来都会坐沙发上看苦情年代剧。 卫小迟心思活泛起来，小声问方媛，“我奶奶怎么没来？” 方媛将买的菜拿进厨房，“车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你爸白天一直待在汽修厂，晚上才能把你奶奶接过来。” 卫小迟大松一口气。 “小迟，冰箱有提子，你给同学洗一串，饭一会儿就好。”方媛背对着姜湛洗手，“小姜啊，有没有忌口的东西，芹菜吃不吃？” 姜湛不吃芹菜，但第一次上门不好挑食，正要开口，卫小迟突然上前捂住他的嘴。 姜湛愕然看向卫小迟。 卫小迟忙松开手，他对方媛说，“他不在这儿吃饭，我们回来只是拿本练习册，一会儿还要回学校参加小组训练。” “你们还要回学校？”方媛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抓了把芹菜，“那晚上回来吃饭吗？” 卫小迟：“不了，在食堂吃。” “几点回来？”方媛口气关切，“不要太晚回来，这边没路灯不安全，晚上吃好点，别舍不得花钱。” 她一向不吝惜在外人面前表现她这个后妈的慈爱。 姜湛立刻说，“我会送他回来的。” 方媛，“那麻烦你了。” 姜湛没听出这是客套的场面话，回答的倒是很认真，“不麻烦，应该的。” 方媛诧异看了一眼姜湛，干笑道：“小姜还挺实在的哈。” 卫小迟：…… 卫小迟实在听不下去了，找了一个借口把实在小姜叫到自己房间，没让他们俩再尬聊下去。 姜湛跟方媛在说话办事方面是两个极端。 前者是实干派，嘴巴虽然坏，但心地却很好，而且还是行动派，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后者正相反，说的永远都比做的多。 嘴上让卫小迟别舍得花钱，但卫小迟的伙食费真要高了，方媛心里会不高兴。 只不过她不会明说，用旁敲侧击的手段，比如问卫小迟食堂是不是涨价，零花钱够不够之类的。 正是因为方媛情商高，她才能把大男主义的卫东建哄得高高兴兴。 以至于方媛跟卫母吵架，卫东建多半觉得是卫母的错，但他只会让方媛忍一忍，别跟老人生气。 卫东建很双标，卫母惹他不高兴了，他会直接怼，但换成别人不行，自己的媳妇更不能怼他妈。 方媛把卫东建吃的透透的，每次跟卫母吵架，她就故意引导卫母发一些让卫东建火大的牢骚。 上次卫母之所以搬回老家住，就是因为她们婆媳吵架，吵到卫东建头上，惹恼了卫东建。 卫母挨了儿子一顿数落，一气之下回去了。 母子没有隔夜仇，婆媳却有，方媛偶尔带孩子回去一次两人还能相安无事，一旦住进一块肯定会闹矛盾。 所以方媛不愿意卫母来，但又不能开这个口。 姜湛一向直来直往，他根本不懂方媛那些小算计。 不仅如此，他对方媛有几米厚的滤镜，这种滤镜源于卫小迟。 因为他们是卫小迟的家人，所以姜湛下意识会生出好感。 - 卫小迟房间很小，家具摆设也简单，一张床，老旧的衣柜，还有一套桌椅。 窗户边缘生着锈，床头上方剥落出蜘蛛网线般的裂纹，天花板焦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虽然空间狭窄，但却整洁。 卫小迟关上房门，一回头就见姜湛在端量这间十平左右的卧室。 alpha身量将近一米九，肩背优越宽厚，一身大少爷气势，跟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明明是他卧室，比起坦然的姜湛，卫小迟反而拘束，“坐，坐吧。” 姜湛环顾四周，朝课桌走去。 察觉他的意图，卫小迟说，“坐床上吧，我家没那么多规矩。” 姜湛张了一下嘴，闷闷说，“我家也没多规矩，下次来你可以直接坐床。” 说完不高兴地坐到卫小迟床上，盯着床单上的小花看。 卫小迟床单很素，淡黄色，绣着几朵粉色小花，像个女孩子的闺房。 这是方媛在商场打折时候买的，本来是给龙凤胎买床单，商家搞促销买三送一，她就给卫小迟选了一条。 本来卫小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生出几分别扭。 卫小迟解释，“打折时候买的，就剩下这条了。” 姜湛没说话。 卫小迟以为他不在乎，没再提这件事，拎着书包从里面拿出几本书。 刚才他跟方媛说，一会儿还要回学校参加学习小组，他得装装样子出门时得拿上书包走。 卫小迟减轻书包重量，重新拉上拉链准备叫姜湛走，对方突然开口。 “我也有一条一样的。” 卫小迟一时没理解，“啊？” 姜湛重复一遍，“我也有这个床单。” 卫小迟看了看姜湛，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花床单，讷讷地问，“你为什么会有？” 这也太少女心了吧？ 姜湛别过身子，“你管我为什么有？” 是姜棠送给他的，不过那条床单是个牌子货，送他的意图跟送睡衣差不多带着调侃。 用姜棠的话来说，“我不是姜家大小姐，你才是。”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好像还没有情侣间的用品。“姜湛眼角瞄了一眼卫小迟，又飞快移开，“你是不是想要？” 卫小迟：…… 论一个人为什么能有如此厉害的发散思维，姜湛称第二，估计没人敢称第一。 怕姜湛花钱再买什么奢侈品，卫小迟立即澄清，“我没有。” 卫小迟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走吧，我请你吃凉皮，或者……拉面？” 姜湛的脸耷拉了下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卫小迟。 卫小迟佯装看不见，背上书包拉开了房门。 姜湛只能起身跟上卫小迟，脸臭臭的。 卫小迟径直走去厨房，跟方媛说了一声，“我们走了。” 方媛拿着锅铲炒芹菜，油烟机噪音很大，几乎盖过了卫小迟的声音。 “这就走啊？真不在家吃点再走？”方媛问。 卫小迟摇摇头，“不在家吃了。” 方媛调小火，送卫小迟跟姜湛出门，“那你们路上小心，小姜以后多来家里玩儿。” 面对方媛，姜湛收敛臭脾气，“好。” 卫小迟怕这俩人再驴唇不对马嘴聊起来，赶紧带着姜湛离开了。 - 姜湛人高腿长，从小区出来一直走在前面，并不理身后的oga。 傍晚的气温还没降下去，热风卷着临街一家肉串店的孜然香料传过来。 辛辣鲜香的味道刺激着人的味蕾，卫小迟口水加速分泌。 他追上不高兴的alpha，“饿了没，有没有想吃的？” 姜湛这才瞅了卫小迟一眼，凉凉道：“不饿。” 说完又紧接着问，“吃什么？” 卫小迟想笑，不饿还问吃什么？ 卫小迟说，“你不是喜欢吃凉皮，我们去吃凉皮？” 姜湛继续不高兴，谁喜欢吃凉皮了，连个肉都没有。 这条路实在破，道旁的店铺陈旧破败，门头被太阳晒的褪了色，还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姜湛掠了周围一眼，问卫小迟，“你想吃什么？” 卫小迟：“我都行，我不挑食。” 这句是实话，他真是不挑食，只要能入嘴填饱肚子的，他什么都吃。 不过听到姜湛耳里却另有深意，当即表态，“我也不挑食。” 卫小迟不敢苟同，他认识的人中没人比姜湛更挑食。 姜湛似乎格外不想卫小迟认为他挑剔难搞，拒不承认自己挑食，刚才他也不承认自己家里有规矩。 姜湛板着脸再次强调，“我不挑食，我什么都吃。” 卫小迟只得点头，“我知道。” 姜湛满意，“那吃什么？最好不要吃拉面，凉皮明天中午再说吧，不要芹菜，不要蒜蓉，不带刺的鱼……” 意识到自己‘不要’的有点多，姜湛顿了一下，“我不挑食，我只是说最好不要，不是一点都不能吃。” 卫小迟：“……哦。” 姜湛看着卫小迟，“所以吃什么？” 卫小迟想了想提议，“前面有一家包子铺还不错。” 姜湛默了一会儿，“最好也不要吃包子。” 卫小迟：…… 卫小迟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你想吃什么？” - 姜湛带卫小迟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这家菜馆在祥西路，门是朱漆梨花木门，白墙青瓦，有点像民国时期的建筑。 如果姜湛不带他过来，卫小迟都不知道这是一家菜馆，门口连一个招牌都没有。 坐在精致的包厢卫小迟有些忐忑，看着熟练点餐的姜湛，慢慢垂下眼睛。 服务人员特别贴心，随时注意着他们俩的动态，提供相应需求。 姜湛生来含着金汤匙，从家世到长相都引人注目，早就习惯别人的目光，他并不以为意。 卫小迟却如坐针毡，在这种地方吃饭，还不如去吃凉皮。 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怎么会坐在一起吃饭，还谈了一场恋爱？ 卫小迟以为顶多一个星期，姜湛就会腻了提出分手，没想到快半个月了，他仍旧热情高涨。 - 吃了晚饭，姜湛并没有放卫小迟回去，延续之前的计划带他去了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学游泳。 姜湛有这家会所的黑金卡，可以约到私密性非常好的私人游泳池。 姜湛昨天晚上打电话预约了今天的游泳。 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卫小迟跟姜湛乘坐专用电梯直达顶层。 从光可鉴人的电梯里，卫小迟看着自己站在挺拔的alpha旁边，像个灰扑扑的土拨鼠，带着一路风尘进了城。 轿厢门一开，工作人员甜美道：“请二位跟我这边来。” 卫小迟踩着厚实柔软的地毯，如同坠入一场离奇的梦境，走廊装饰跟灯光交汇折射，给人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姜湛的财力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今晚更能切身感受到。 私人游泳室很大，中间有一条25x11的游泳池，休息区放着新鲜水果跟甜点，还有桌球、游戏机这种娱乐项目。 等工作人员走后，卫小迟这个锯嘴了一晚的闷葫芦开口了。 “你游吧，我没有游泳裤，我坐在旁边看着你。” 姜湛从前面橱柜拿出一样东西塞进卫小迟怀里。 卫小迟低头一看，游泳裤。 标签已经拆了，像是洗过的，从尺寸看不该是姜湛的。 卫小迟拿着泳裤比划了一下，居然意外合身，不由抬头看向alpha。 “看我干什么？”姜湛磕巴了一下，咕哝道，“又不是没看见过，没抱过，知道尺寸也没什么。” 卫小迟脑袋轰轰轰开始炸烟花，耳根滚烫滚烫的。 看，看见过？ 卫小迟又想起那次社死事件，根本没法平和面对姜湛，迅速背过身体，耳根的热度向下蔓延，脖颈红了一大片。 卫小迟后背给人轻轻戳了一下。 姜湛说，“你干什么？把头扭过来。” 卫小迟没听，反而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脸热辣辣的，整个人被一种莫大的羞耻包围，宛如当初的情景再现。 oga双臂环抱住自己，脑袋埋在臂区间，仿佛一只怂怂的鸵鸟，露出的耳尖高烧般泛着红。 姜湛慢慢走过去。 - 五分钟后，卫小迟脚都蹲麻了，这期间姜湛竟然都没有催他练游泳。 卫小迟抬起头，露出一点缝隙朝外看去。 姜湛半蹲在卫小迟面前，像一个耐心十足的猎手，守在洞口等着里面的猎物自己出现。 看着alpha漆黑雪亮的眼眸，卫小迟怔忡。 姜湛伸手捧住卫小迟的脸，俊脸微微一侧，唇贴上卫小迟。 卫小迟腿一酸，仰倒坐在凉冰冰的地板上。 姜湛抱起卫小迟，往休息凳上一放，扣住他的后脑亲吻。 卫小迟肩背绷直，眼睫扇动了两下，似乎要将什么东西抖落下来。 卫小迟被这个‘亲亲鱼’捧着脸亲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昂起头质问，“为什么不想我去你家？” alpha的亲吻症得到满足，即便是发脾气也是黏糊糊的像在撒娇。 卫小迟满脸绯红，“没，没有。” 姜湛并不好糊弄，“你就是有！连饭都不让我吃。” 从他提出去卫小迟家，卫小迟就左右搪塞支吾，到了他家屁股都没坐热，卫小迟就催着离开。 饶是卫小迟现在尴尬的不行，也被姜湛那句‘连饭都不让我吃’的委屈逗得想笑。 但绷住了，这个时机笑出来就捅大篓子了。 “不是不让你吃，是家里太乱，我弟弟妹妹还小，他俩跟你外甥女不一样，你不会习惯的。” 宋琅琅虽然皮，但从坐姿跟用餐一看就跟普通孩子不一样，她不会像家里龙凤胎一样吃饭打仗似的。 自从他们学会自己吃饭，桌子没有一天是干净的，碗筷乱飞，还会直接下手抓菜，姜湛能吃得下去吗？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担心姜湛跟卫东建他们撞上，卫小迟也无法想象他们撞上会发生什么。 姜湛：“谁说我不能习惯？” 卫小迟不跟姜湛争辩。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姜湛总想在他面前塑造一个平易近人的形象。 凡是不利于他形象的，姜湛死活不承认，可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姜湛嘴上说着不挑食，什么都能吃，最后还是带卫小迟去了一家死贵死贵的私家馆。 他嘴上说着可以忍受龙凤胎，要是看见他们在餐桌上互喷吐沫，他能吃下去吗？ 他不能。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一道天堑，根本无法跃过。 卫小迟就是清楚这点，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跟姜湛的未来。 哎。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我十点十分就写好了，我还以为我发表了就撤了请假条，结果我没有，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应该有二更。 第61章 第 61 章 现在有了游泳裤, 卫小迟不得不下水。 姜湛吸取上两次教训，这次没上来就教卫小迟游泳，而是让他戴着救生圈, 先熟悉水性。 卫小迟像只水母漂浮在游泳池, 双腿扑腾着朝前缓步移动。 放任卫小迟玩了十分钟, 姜湛游过来教他最基础的蛙泳。 在水里泡了近一个小时, 卫小迟四肢发软，嘴唇泛白, 被姜湛抱到泳池岸边亲了亲。 卫小迟缺氧似的晕叨叨, 姜湛往他嘴里塞了几块水果, 还拿了小蛋糕过来。 卫小迟怕蛋糕渣掉到水里，捧着纸托慢吞吞吃了两块蛋糕。 姜湛问，“还吃吗？” 卫小迟缓过来了, 摇摇头，“不吃了。” 见他有了气色，姜湛双手撑在卫小迟两侧, 吻了他好一会儿, 之后窝到卫小迟肩头环抱住他, 仿佛一只大型犬。 卫小迟给姜湛亲亲蹭蹭了五分钟, alpha终于黏够了，拉起卫小迟换回衣服离开了会所。 姜湛一扫之前的阴霾，心情很好地牵着卫小迟的手走在小商品街。 路过一家饰品店时, 卫小迟看见橱窗里挂着女孩们用的头绳, 花样繁多, 五颜六色，有些甚至可以戴在腕上当装饰品。 卫小迟脚步一顿。 注意到卫小迟的视线，姜湛问他, “怎么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卫小迟走进店里。 姜湛从橱窗看见卫小迟跟店员说话，橘色的暖光融在oga眉眼，那双精致的丹凤眼浅了一汪浅滩，那样柔和，那样漂亮。 姜湛心念一动，又想亲他了。 等卫小迟走出饰品店，姜湛摘下他的眼镜，在他左右眼角吻了吻。 卫小迟：…… 虽说他习惯这个亲吻怪，但大庭广众之下有伤风化，卫小迟抬手推了推他。 姜湛倒是不生气，重新给卫小迟戴上眼镜，“你买了什么？” 卫小迟拿出头绳，样式很普通，通体黑色，微宽，上面印着英文字母。 两个头绳好贵，五块钱两个。 “你不是要情侣间的东西。”卫小迟拉过姜湛的手给他戴上，自己戴了另一个，“现在有了。” 他着实担心姜湛再乱花钱买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头绳起码以后可以绑个东西。 好在姜湛并不是只认牌子货，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黑绳，嘴角翘了翘，显而易见的高兴。 卫小迟忍不住想，在某些方面他其实很好哄。 卫小迟不放心叮嘱姜湛，“不要买其他了，这个就行了，我以后会一直戴着。” 姜湛还在拨弄那个黑绳，眸底的笑意几乎漾出来，他不说话，点点头，像个待嫁的名门闺秀。 看见他这样，卫小迟心情莫名好了些，但仍旧觉得俩头绳五块有点过分。 这年头钱越来越不值钱了。 - 姜湛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家，换了家居服盘腿坐在床上，盯着手上的头绳看了又看。 最终没忍住，姜湛拍照放到了朋友圈。 姜湛扔掉手机没管，摘下手绳去洗澡，刚走两步折回来，将头绳戴到手腕上，怕沾到水又摘了下来。 反反复复好几次，姜湛手机叮铃响了一下。 姜湛以为是卫小迟看见朋友圈后，来找他聊天，捞过手机一看是李随林，兴致缺缺。 姜湛刚发的朋友圈没配任何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韩子央一众人莫名其妙，以为姜湛显摆他手腕的小线条，纷纷在评论下面留下一个问号。 只有李随林窥探到了真相。 随风如林：情侣的？ 姜湛有意显摆一下，矜持的回道：嗯。 觉得力道不够，姜湛又发过去一条：他士动买的。 李随林信了姜湛的鬼，卫小迟士动买情侣手绳，这简直天方夜谭，多半是姜湛说了什么。 但姜湛正上头，李随林不欲戳破他，顺嘴夸了一句：挺好看。 姜湛觉得他在说废话，都不想回这种无聊的问题。 随风如林：你们今天出去玩了？ 姜湛：嗯。 随风如林：又是去练体育项目？ 隔着屏幕姜湛都闻到了李随林散发的那股酸意，傲娇地回了一句：羡慕？ 随风如林：我是嫌你幼稚，可怜小迟。 姜湛频繁带卫小迟出入各种运动场所，李随林毫不吃惊，甚至是早有预料。 姜湛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想扳回根本不存在的形象。 上次跟益阳比赛，姜湛被人撞倒在篮下，还输了比赛。 一个alpha在竞技场不好比赛，开始炫，开始骚，极力彰显自己的强大，那是因为想吸引配偶。 想得到对方的关注，获得对方的表扬。 姜湛自觉在卫小迟面前丢了人，所以赛后拼命找补。 他带卫小迟滑冰、打保龄球、游泳，不单纯是想教卫小迟，另个目的就是想让卫小迟知道他全面开花，什么都会。 那画面跟一只公孔雀抖落着花枝招展的翎羽，想吸引雌孔雀没什么区别。 但要是问卫小迟在乎姜湛输了比赛吗，答案必定是不在乎。 随风如林：你还能再幼稚一点吗？能不能找个正常的约会方式，再这样下去非给人累跑了。 姜湛：不用你管。 姜湛：上次你在病房骗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随风如林：什么事？ 姜湛：少装蒜，就是你说有人追他，军训时候巧克力是你给他的。 李随林没想到姜湛跟卫小迟求证了这件事。 随风如林：不识好人心。 姜湛：你会有什么好心？ 李随林确实没什么好心，他现在还蛮想看姜湛把人作跑了的落魄样。 随风如林：那事你爱信不信。 随风如林：我只能说仁者见仁。 姜湛懒得跟他打哑谜，将手机甩到床上，带着头绳去洗澡。 见姜湛没回，李随林知道他没当回事。 李随林笑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迟早有你哭的时候。 至于许扬，李随林承认他叙述这件事的时候，的确往里面添了一些假料。 但有一半是真的，那就是许扬对卫小迟真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且很早之前就有。 大约可以追溯到一年前，当时许扬‘欺负’卫小迟，让人代他写作业，作为班长，为了班内稳定团结，李随林就此事找许扬谈了谈。 他们只聊了三分钟，李随林从许扬的言谈品出那么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许扬没说什么，只是李随林眼睛毒，善于观察，通过对方不经意展现的细枝末节而推论出全貌。 许扬对卫小迟有意思，但不准备进一步发展。 至于什么原因，李随林也是在之后知道的。 他很欣赏许扬，对方是一个很理智沉稳的人，有着不属于少年的成熟，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跟姜湛那种莽完全不同。 姜湛从小被宠到大，性格骄纵蛮横，喜欢的东西一定要追到手。 哪怕他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但丝毫不影响行动能力，他会下意识直接出击，完全不顾后果，一莽到底。 这是姜湛的优点，但也是他的缺点。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八十八个红包。 第62章 第 62 章 卫小迟刚走到家门口, 就听见卫母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传出来，震得他耳膜鼓动。 攥着钥匙在门口站了几十秒，卫小迟才将门锁打开。 一推门, 刺鼻辛呛的烟味灌进卫小迟鼻腔, 自从分化后他对气味很敏感, 抬手摸了一下鼻子。 卫母、卫东建、方媛都坐在客厅, 龙凤胎今天难得晚睡，在卫母旁边背三字经。 听见开门声, 他们扭头看来。 卫小迟双脚钉在鞋柜旁, 干涩开口, “奶奶，爸，媛姨。” 看见卫小迟, 卫母脸上笑意消失，只是看了一眼回身继续逗卫子墨。 卫东建面露不悦，“怎么这么晚回来？” 卫小迟心弦不由绷紧, 把对方媛那套说辞又拿了出来, “快考试了, 跟其他同学回学校学习了。” 卫东建看不上卫小迟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 眉间褶皱加重，“挺起胸说话，看你那孬样儿。” 卫小迟立刻绷直身体, 手指紧紧抠着运动裤裤缝。 气氛凝滞。 方媛出来打圆场, “小迟, 吃饭了吗？” 卫小迟僵硬地点点头，“吃了。” 他慢慢敛下眼睫，低头换上拖鞋, 朝自己房间走去。 方媛叫住了卫小迟，“这段时间你跟墨墨睡，让奶奶睡你房间，她年纪大了，墨墨太闹腾。” 卫小迟：“我知道，我回屋拿几本书。” 方媛没再说什么，扭过脸催龙凤胎洗澡睡觉。 - 方媛已经将卫小迟的被子跟枕头拿到卫子馨床上。 龙凤胎房间的床是实木上下铺，床对面有两张拼在一起的书桌，桌面被画笔涂鸦的看不出原本的漆色，墙上也到处都是涂鸦跟贴画。 卫小迟作业还没写，趁着卫子墨去洗澡，争分夺秒地刷半张英语卷子。 正在做后面的阅读理解，湿着头发的卫子墨跑进来，像个落水的小奶狗故意抖落着头发上的水往卫小迟身上甩。 卫小迟赶紧捂住卷子，“别闹了。” 卫子墨大叫了一声‘变身’，如同个小炮弹冲卫小迟怀里，“受死吧，怪兽。” 卫小迟给他撞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卫子墨觉得好玩，又喊了一句变身，抻着脑袋再次冲过来。 卫小迟赶忙摁住他的西瓜头，“别闹了，你去拿毛巾，我给你擦头发。” 方媛还在浴室给卫子馨洗头发，现在没空管卫子墨。 卫子墨在卫小迟身上比划了几下打怪兽的招数，卫小迟任由他打了两下，最后敷衍地倒在桌子上。 “怪兽死了。”卫小迟趴在桌子上闭着眼说，“你去拿毛巾。” 卫子墨跳着欢呼，“哦哦，怪物被我打死了，我是最勇猛的屠龙斗士。” 卫小迟无奈地睁开眼，“你快去拿毛巾。” 卫子墨这才去洗手间拿过他专属的蓝毛巾。 卫小迟哄着卫子墨擦干了头发，把他抱到了床上，迅速关了房间的灯。 卫子墨脑袋探下床，“哥哥，你陪我玩会儿，我不想睡。” 卫小迟躺在卫子馨床上没说话。 卫子墨喊他，“哥哥？卫小迟？哥哥？” “哥哥你说话啊，睡着了吗？”卫子墨不死心地又叫，“哥哥？” 卫小迟还是不答。 他有带孩子的经验，小孩子入睡很快，尤其是像卫子墨白天精力旺盛的男孩，只要不搭理他，一两分钟他就能睡着。 卫子墨在床上又跳又踢，见卫小迟始终不理他，无趣地趴到床上，眼皮慢慢开始打架。 十分钟后，卫小迟从床上悄悄起身，穿上拖鞋看了一眼上铺的卫子墨。 人已经睡着了，一条小胖腿横在床边的护栏，脑袋顶着墙，被子压在身下。 卫小迟拨下他的腿，将他抱正回枕头上，盖上薄毯。 从卫子墨床上下来，卫小迟打开台灯继续做英语卷子。 这时方媛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朝上铺看了一眼，轻声问，“睡着了？” 卫小迟：“刚睡着。” 方媛：“早点睡吧，别学那么晚，身体该吃不消了。” 卫小迟：“嗯。” 方媛还站在门口，卫小迟抿了一下唇，开始收拾桌面，人这才走了。 方媛的关心大多时候只是口头上，只要卫小迟不对她的利益产生威胁，她是不太管卫小迟的。 现在这样盯着他，让他早点睡，应该是怕他打扰到卫子墨休息。 卫小迟将卷子收进书包，起身洗漱，然后睡觉。 因为没写完作业，隔天卫小迟不得不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走进厨房，往锅里添了点水，下面煮了两个鸡蛋，上面馏了一个馒头。 匆匆吃了早餐，卫小迟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 他到校的时候，住宿的同学刚跑完圈，散队后去食堂打饭。 平时来教室最早的就是住校生，今天教室却一个人也没有，卫小迟抓紧时间赶作业。 - 赶在早读前，卫小迟终于把作业写完了，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疲惫感霎时蔓延至全身。 卫小迟摁了摁酸胀的太阳穴，吃了一块巧克力，翻出语文书背《逍遥游》。 张明阳比平时来得晚，书包重重往桌上一放，震得桌面抖三抖。 卫小迟凉凉掠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继续默背拗口的文言文。 突然一袋夹心三明治砸来，卫小迟看也不看，直接给张明阳推了过去，“过界了。” 张明阳又推到卫小迟面前，“没过界，请你吃。” 卫小迟闻言抬起头，看着向来不拔一毛的张明阳，面色惊诧，目露审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卫小迟将三明治扔回到张明阳桌上，“我不要。” 张明阳言辞飞快，“今天我生日，我妈让我日行一善，说我将来一定会有大造化。平时看你抠抠搜搜，穷的连个蛋糕都吃不起，爷赏给你的，今天算是把这一善平了。” 卫小迟看张明阳的眼神跟看大傻子似的。 好好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不信国家，不信科学，居然改信命了，简直莫名其妙。 卫小迟瞅了一眼三明治，上面的标价还没撕，四块五。 卫小迟：“你的一善就值四块五？” 张明阳：“爱要不要，不要我给别人。” 卫小迟不为所动，重新将眼睛放回到书中，“随便你。” 张明阳冷冷一嗤，抓起那块三明治扭头对桌后的人说，“今天我生日，日行一善，请你吃三明治。” 后桌眼睛一亮，心道居然还有这好事，“生日快乐。” 张明阳把三明治给了他，“不客气。” 回过头，张明阳狠狠瞪了一眼卫小迟，一脸‘今日的我你看不起，明日的我你高攀不起’，活像点家专爱打炮灰脸的男主。 卫小迟老僧入定般淡然，并不吃他这套。 张明阳小心眼，他的羊毛可不是那么好薅的，真要吃了他的三明治，他能记你一辈子，还会以三明治挟恩。 为了一个三明治被他拿捏住，卫小迟觉得非常不值，有本事往他身上砸现金。 一千块钱，任你差遣。 - 没想到今天不止是张明阳的生日，韩子央生日也在这天。 韩子央晚上准备办个大型生日趴，把所有朋友聚一起彻夜狂欢，反正明天周六不用上学。 卫小迟也在邀请名单内，还是重点邀请对象。 中午他们一块在食堂吃的饭，饭桌上韩子央极力邀请卫小迟。 卫小迟只是听他说，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吃了饭，韩子央追在卫小迟身后坚持不懈的劝。 韩子央太热情了，许久不交朋友的卫小迟吃不消，听他把派对逼格吹的天花乱坠，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姜湛烦他黏着卫小迟，拎着韩子央的后衣领拉远他跟卫小迟的距离。 韩子央被姜湛拽着边后退边滔滔不绝，他口若悬河，从生日会有多好玩多好玩，说到卫小迟没朋友，着重强调朋友的重要性，还让卫小迟从柜子里走出来。 “你得走出来，走出那个柜子，释放天性。天性，懂不懂？” “人不轻狂枉少年，现在不浪何时浪。” “人是铁，玩儿是钢，一天不玩累得慌，你看看你，就是吃了朋友少的亏，整个世界才只有学习学习，还他妈是学习。” “老卫，不是我说你……” 卫小迟被韩子央持续高强度的输出差点说傻。 韩子央的嘴不是嘴，是突突突的机关枪，没人能在他的叨叨逼逼下顺利逃生。 如果有，那估计就是姜湛。 姜湛一个目光淡淡扫了过去，“烦不烦？” 韩子央住嘴了，机关枪子弹耗尽，但卫小迟仍旧没能幸免。 晚上放了学，他稀里糊涂被拽上了韩子央租的大巴，然后开启巡回环校之旅。 韩子央之前跟卫小迟说，只是个小派对，二中只有篮球队参加。 卫小迟跟篮球队上下都混了个眼熟，对方在学校看见他都会主动打招呼，叫他卫老师。 如果只有篮球队，那卫小迟能接受。 万万没想到韩子央话只说一半，二中他确实只邀请了篮球队，但非二中的人一大帮。 上周在体育馆打得火热的益阳职高几个队员，都在韩子央受邀范畴内。 除此之外还有德育、三重、一中、崇阳等等若干学校的，少说也有三十多号人，一趟大巴拉不下，韩子央雇了两辆。 一群大佬a、b中只有卫小迟一个oga。 每个alpha上车后，都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卫小迟的存在，但在姜湛瘆人的目光又讪讪移开目光。 谁敢惹一个陷入热恋的顶a 没人敢。 珍爱生命，远离卫小迟。 - 大巴开了一个多小时，渐渐远离市中心，到了海边度假村。 卫小迟闻到了海水的咸腥味，朝远处看去，正要看见一个巨浪拍打在峭壁上，摔出粉末跟水珠，像碎掉的翡翠。 天已经黑了下来，一栋栋三角尖顶的欧式建筑明朗起来。 路两边特意种植着高大的棕榈树，绕过一个长方形的喷泉，大巴驶进度假村入口。 韩子央选了一栋别墅套房，三层小洋楼，庭院种植着郁金香。 大理石墙面，原木色地板，一进去就是一个商务吧台，落地窗前铺着一块纯白地毯，上面是个超大的圆形桌椅，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房子很大，起居室、中西厨房、电影放映厅一样俱全，三层还有健身区，二楼是主、客卧室。 一进别墅，大家如同撒欢儿的野马，各自找座儿联机要打游戏。 李随林单手支在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盯着这帮不省心的人。 韩子央他妈之所以同意他在外开派对，是因为知道李随林也参加。 今天来的大多都是各校篮球队，他们或多或少都跟李随林交过手，知道老阴逼的行事作风。 再加上还有姜湛这个活阎王在，闹腾归闹腾，但不会搞出什么大事。 只不过一下车，活阎王跟队伍中唯一的oga一同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俩去哪儿了。 - 卫小迟没看过海，虽然a市是临海城市，但从来没人带他来海边玩过。 姜湛听卫小迟说没见过海，一下车拽着他坐观光车来海边。 光观车先是在度假村内绕了一圈，司机带卫小迟他们参观这里的景致。 度假村仿生态园林建造，绿化做的非常好，还搭建了一个好莱坞大片里霍比特人喜欢住的树屋。 卫小迟惊叹于度假村设计师的才华，探出脑袋看着精致逼真的树屋。 景区内交汇相应的暖色调灯光，一一掠过眉眼干净的oga，仿佛在这幅浓艳的画卷中描下点睛之笔。 观光车离开后，卫小迟收回脑袋，正要坐直就被alpha捧住了脸。 卫小迟知道他要干嘛，瞳仁缩了缩，下意识朝前面的司机看去。 姜湛不满似的扭过卫小迟的脸，低头一下一下地啄着他。 卫小迟：……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 书评区我看了，大家放心，他们俩最近有大进展。 不出意外就这两章吧 第63章 第 63 章 度假村为了吸引新婚夫妇, 以及情侣游玩，在海边用最先进的高科技，制造出了漫天繁星的4d效果。 到了海边, 司机给卫小迟和姜湛发了两幅黑色眼镜, 戴上之后仿佛置身于璀璨的星河。 脚下是细软海沙, 清凉海风拂面, 头顶‘浩瀚星空’，美轮美奂, 如坠梦境。 海滩上坐着很多相互依偎的伴侣, 不远处还有一对情侣求婚, 旁边簇着银色的烟火。 在家人跟朋友的见证下，那对恋人接吻相拥，不少人都投以友善的笑意跟掌声。 爱情是美好的, 但也是易逝的。 卫小迟怔怔看着那对甜蜜的情侣，不知不觉想到他父母。 手指突然给人拉了拉，卫小迟的思绪就像狂风中漂泊无依的风筝, 被一根细细线立刻扯回安全地带。 那一瞬的低落消失殆尽, 卫小迟抬头朝姜湛看去。 姜湛突然问, “你喜欢？” 卫小迟一脸茫然。 “你总盯着他们看干什么？”姜湛眼神游移, 左右环顾就是不看卫小迟，“你要是这么喜欢，我也可以满足你。” 明白姜湛在说什么, 卫小迟差点咬到舌头。 人家是在求婚, 你满足我算怎么回事？ 卫小迟忙摆手, “不用，我没喜欢。” 姜湛抬起头，幽怨地看着卫小迟。 卫小迟被他看的心慌, 舌头打结，“我，我们回去吧，韩子央今天生日呢，一会儿该切蛋糕了。” 姜湛纹丝不动，脸上写满不高兴。 卫小迟陪他站了一会儿，听见alpha闷声说，“他们都在接吻。” 索吻意图如此明显，卫小迟不至于听不出来。 但问题关键是，平时姜湛都直接亲过来，这个时候突然讲什么文明还问问他，这要他怎么说？ 卫小迟垂下脑袋，面色发热，“……呃。” 姜湛瘫着脸又重复一遍，“他们都在接吻。” 卫小迟脑袋压得更低了。 等姜湛重复第三遍，卫小迟磕绊着说，“那，那我们也接？” 他话音刚落，姜湛吻了过来。 - 韩子央提前预定了一只碳火烤羊，除此之外七七八八点了一堆菜。 他们在屋里打游戏时，工作人员在庭院内摆上一张长桌，将菜品、甜点、水果一一摆上。 卫小迟姜湛回来后，韩子央摸着干瘪的肚皮欢呼一声，“人都到全了，咱开饭。” 工作人员推来一个三层蛋糕，上面插着十八根点燃的蜡烛。 韩子央提前一年上学，比姜湛他们小一岁，今年刚满十八。 大家围在一起为韩子央唱了生日快乐歌，韩子央闭眼许了个愿，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蒋锐忽然叫他，“韩子央。” 韩子央抬起头，“咋啦？” 蒋锐抹了一把奶油往他脸上，“成人快乐。” 韩子央一时不备被涂一脸，顿时炸了毛，“我艹你大爷。” 话音刚落，一向以老实人著称的赵子峰也用奶油抹韩子央，“成年快乐。” 眼看着他们爆发了一场奶油蛋糕大战，只有卫小迟心疼食物，好好东西给浪费了。 见卫小迟想吃蛋糕，姜湛喊停他们幼稚的行为，“好了！” 一语震慑众人。 大家纷纷停下打闹，直勾勾盯着脾气不好的alpha切了一块干净的蛋糕，然后塞进oga手里，纷纷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他们这群队伍里为什么会混进脱单狗，还混进来一对？ 一众人齐齐看向韩子央。 众所周知，韩子央是姜湛的舔狗，别人是舔爱情，他是舔兄弟情。 满脸奶油的韩子央无奈摊手，一副‘他们俩虽然腻歪，但我湛哥始终是我湛哥，不能因为他恋爱了就改变’。 舔的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大家挨个用眼睛对他进行了鄙夷，随后拿着餐盘找吃的。 - 姜湛切了一大块奶油蛋糕，上面还点缀着一颗樱桃。 卫小迟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把蛋糕全部塞进了胃里。 蛋糕太厚，卫小迟有点腻，喝了一口餐桌上的苏打水。 填饱肚子后，韩子央在食堂说的那些好玩的一样没有，大多人聚一块打游戏。 姜湛让卫小迟休息一个小时，然后监督着他在游泳池游了个来回，美名曰检查昨晚教的成果。 卫小迟在水里吭哧吭哧地划着胳膊艰难朝前游。 alpha在旁边轻松写意用蝶泳超过卫小迟，停在原地等他追过来，悠闲换了个泳姿再次游到前面。 卫小迟呛了一口水忍不住停下来。 看着姜湛漂浮在水面悠闲自得，从肩背到腰腹线条逐渐收紧，水流淌在紧实分明的人鱼线上，卫小迟喉咙咽了咽。 他技术没那么好，一停就有往下掉的危险，卫小迟只好再次划动手臂。 姜湛跟卫小迟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泳姿也是一变再变，搞得卫小迟都开始怀疑他在故意秀了。 alpha虽然傲娇了点，口是心非了点，但没有爱炫爱秀的前科，也不会像李随林那样调侃他。 卫小迟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姜湛不是那样的人。 - 好不容易游了一圈，卫小迟胳膊都要废了，腿根也酸胀胀的。 卫小迟没有熬夜的习惯，再加上昨晚没睡好，到点开始犯困，但大家都在一楼待着，他也不好意思先上去。 姜湛不管那些有的没的，看见卫小迟打哈欠，拽着他上楼睡觉。 找了一间客卧，姜湛把门关上，然后上了锁。 卫小迟眼皮跳了跳，愕愕然望着姜湛。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姜湛恼羞成怒，胡乱发脾气，耳廓却红彤彤，“你想什么呢，我锁门是怕他们进来吵到人，你睡床，我睡那个沙发。” 卫小迟呆呆，“哦。” 见卫小迟居然‘哦’，姜湛瞪向他，“你哦什么？” 卫小迟摇摇头，小声说，“没哦什么。” 姜湛不高兴地背过身踢了踢墙。 卫小迟看了一眼沙发，觉得以姜湛的身量沙发有点委屈，提议道：“你睡床，我……” 姜湛飞快转过身，“既然你想跟我睡床上，那就一块睡吧。” 卫小迟：…… 行吧。 - 姜湛先卫小迟一步洗漱完，早早就躺到了床上，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从卫小迟走出来，他的眼睛就一直盯在他身上。 卫小迟朝他看来，姜湛立刻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搞得卫小迟都有些不自在。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睡一块，但之前他俩还没确定关系，这是早恋后首次同床，感觉怪怪的。 卫小迟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掀开夏凉被躺了进去。 他刚躺下来，旁边的姜湛动了动，吓得卫小迟呼吸滞。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动静，卫小迟才慢慢放松，然后听见姜湛说，“不想睡。” 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还不困。” 卫小迟一时有些复杂，昨天晚上四岁的卫子墨跟姜湛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卫子墨不愿意睡是想卫小迟陪他玩儿，姜湛不想睡…… 卫小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抽一百个发红包。 不出意外明天有大事件，大家可以猜猜，我看谁跟我脑回路最像。 哈哈哈哈 第64章 第 64 章 卫小迟侧眸看了一眼姜湛, “要不……你下楼跟他们去玩游戏？” 他记得姜湛也爱玩手机游戏，不过他俩在一起后，卫小迟就没怎么见姜湛玩过了。 “不要。” “那我们看会儿电影？” “不要。” alpha一连否决了他两样提议, 卫小迟又瞟了他一眼。 房间只拉着一层烟灰色的薄纱窗帘，窗外灯光影影绰绰，落在姜湛英俊的五官, 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 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盯着他。 见卫小迟看了过来，姜湛抿紧唇，似有怨念地看着他，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 卫小迟心口一紧。 沉默了几秒，卫小迟挪了挪身体, 朝姜湛靠过去，伸出手臂跃过alpha的肩, 手掌轻轻拍到他的后背, 开口唱英文版小星星。 之前宋琅琅说过，姜湛听这首歌不超过三遍就会睡着。 姜湛立刻像一只恋家的眷鸟抱住卫小迟, 脸蹭进他的肩窝，下巴在肩头动来动去，似乎在找舒服的姿势。 卫小迟手僵在半空, 任由他挨着自己动来动去。 等姜湛老实了, 卫小迟重新拍着姜湛, 嘴里继续唱那首小星星。 姜湛忽然开腔, “我又不是孩子！” 卫小迟愣了愣，慢慢放下手，歌也不唱了。 两分钟，姜湛的脑袋从卫小迟颈间探出来, 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不唱了？” 卫小迟：…… 姜湛说，“你唱你的，我只是表达自己的观点。” 卫小迟：…… 卫小迟真心觉得姜湛比四岁的卫子墨还不如，起码他要主动陪卫子墨玩打怪兽，对方会高高兴兴的接受。 卫小迟只好再次开嗓，见姜湛还是看着他，思忖三秒，卫小迟抬起手拍了拍姜湛的背。 alpha这才又躺了回去。 小星星唱到第五遍，姜湛竟然真的睡着了，卫小迟不可思议地看着睡相平和的少年。 不难想象姜湛是在怎么样一个家庭环境成长的，卫小迟甚至能脑补出来他小时候被家里大人哄着睡觉的画面。 姜湛从小泡在蜜罐，虽然脾气不好，但内心应该充满了幸福感。 他们俩真的找不出一点相同的地方，从价值观到爱好兴趣，再到成长背景。 要不是那次意外的借钱，卫小迟和姜湛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交集。 造成意外的祸首是宋琅琅，姜湛手机之所以不能支付，是宋琅琅玩他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把支付密码锁了。 姜湛着急找方治信那帮人算账，卫小迟穿着二中校服正好路过，才被他薅住借走一百多。 一系列的巧合造就了他们俩的相遇，现在卫小迟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哎。 - 卫小迟和姜湛到点准时睡觉，楼下那帮ab实打实嗨皮了一个晚上。 他们先是打游戏到半夜，后来觉得没意思，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玩了几轮，觉得这游戏太老套不够刺激，凌晨一两点这帮精力没处使的大佬ab，开始挑战极限体能运动。 从垒桌子跳高，到游泳池掐秒表比赛，还在楼梯跑酷，最后去海边摸黑冲浪。 闹闹哄哄一直到天快亮了，一个个才精疲力尽地找窝睡觉。 一早卫小迟醒来，洗漱完下楼找吃的。 刚到客厅就见地上横七八竖躺了十几个人，各式各样什么姿势都有，有好好躺在沙发上，结果被人拽下去，半截身子在沙发，半截在沙发底下。 不愧是搞体育的，睡姿难度太高，卫小迟这个菜鸡想这么睡都不行。 姜湛紧随其后跟着下楼，他理都没理这些人，拉着卫小迟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回来，那帮人还在客厅补觉，卫小迟趁着安静回房间开始写作业。 姜湛没有打扰他，悠然坐在oga旁边，“今天把作业做完，明天带你出去玩。” 卫小迟手一抖，笔尖差点没把卷子划破 他猛地抬头，瞠目看着姜湛，一脸‘怎么还出去玩儿’的表情。 姜湛挑眉，“你有意见？” 卫小迟苦瓜脸，“我明天有事。” 今天已经耽误赚钱了，明天他得去奶茶店工作。 姜湛：“不管什么事都推了，明天跟我出去约会。” 卫小迟捏紧手中的笔，“不是约过好几次吗？” 从周一开始他们每天晚上不都在约会吗？ 在卫小迟心里今天也算，要不是姜湛，韩子央怎么可能请他来过生日，要不是姜湛，任凭韩子央说的天花乱坠，他其实也不会来。 卫小迟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明天真的不行，下次再学其他运动吧。” 姜湛找他约会无非是学些滑冰、保龄球、游泳这些运动。 姜湛狼狈地别过头，“明天不让你运动。” 他虽然嘴上说着不用李随林管，其实还是把李随林的话听到心里了，因为卫小迟看着确实挺累的。 姜湛还专门上网查了查，都说游乐场是情侣约会的圣地，尤其是鬼屋。 姜湛不讲理道：“反正你明天必须腾出时间。” 卫小迟为难地看着姜湛，“有什么事今天不行吗？” 姜湛：“票买的是明天，今天你写作业，写完下午我们去海边玩。” 卫小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票，听说下午还要去海边玩如遭雷劈，他还打算等韩子央醒了跟他说一声就回家。 因为他跟发传单公司说好了，下午发三百分传单。 姜湛把卫小迟的计划全都打乱了，这个早恋谈的太浪费时间跟钱了。 - 卫小迟抓紧时间写完一科作业，顶着大太阳跟姜湛把下午的安排提前完成了。 在他的再三恳请下，吃了午饭后姜湛不大高兴地先送他回家。 到家都已经下午一点四十了，卫小迟连家都没回，急匆匆骑上自行车去传单公司。 传单公司员工十分不满，“这都几点了，不是让你们最迟一点到吗？” 卫小迟局促不安地道歉，“对不起，今天有事来晚了。” 那人手往角落指了指，不耐烦地说，“那是三百份，你去中山路那条街发，五点半前回来。” 卫小迟道了一声谢，抱起沉沉一摞传单放进车篮，骑车去了中山路。 人流量多的好地段早分给其他人，卫小迟要发的中山路没什么大型商场，只有几家小型超市。 每次传单的任务都不一样，有些需要亲自发到人手里，有些放到车篮里。 卫小迟抱着传单走走停停，每个车篮放一张，踩着五点半的点回到传单公司，对方给他了六十块钱。 五百份八十块，三百份六十块。 - 卫小迟拿着钱骑车回到家，方媛还没回来，龙凤胎跟卫母在家看动画片。 一看卫小迟，卫母就没好气，“一天天不着家，在外面干什么呢？” 卫小迟抿了抿干裂的唇，讷讷道：“一个同学生日请我去他家。” 卫母闻言更火，“光顾着自己玩儿，有这时间你辅导辅导弟弟妹妹的功课，怨不得俩个孩子跟你不亲，一整天没着家他们连想都不想你。” 卫小迟没有说话。 卫母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卫子墨有样学样跟着她说脏话。 “你小东西。”卫母笑着轻轻打了两下卫子墨的嘴，“再骂人等你妈回来了，看她怎么收拾你。” 卫小迟回双胞胎屋放下书包，在床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拖着疲惫的身体站来去厨房做饭。 方媛回来，卫小迟已经往锅里煮上了米，正在切土豆。 方媛将包挂到衣架上，走进厨房，“我来吧。” 卫小迟摇摇头，让方媛去辅导龙凤胎写作业。 方媛在单位工作也累了一天，见卫小迟坚持做晚饭，她也没再劝洗了洗手，出去教训卫子墨。 “卫子墨，你今天在幼儿园又干什么了？” 卫子墨机警地躲到卫母身后，“我什么都没干。” “你们老师都在微信告诉我了，你跟小朋友吃饭的时候打架，还把米饭扣人家脸上了。” “你以为躲在奶奶后面，我就不敢打你了？”方媛双眼簇火，“你给我出来！” “你胆子也太大了，烫伤人家怎么办？” “你是想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是吧？” “我再说一遍，给我出来！” 看着卫子墨泪在眼眶打转，卫母护犊子，忍不住说，“你这是干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他还只是个孩子。” “妈，你觉得这是小事？今天敢掀碗，明天他就敢捅刀。”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 卫小迟在厨房听着客厅方媛为教育问题，快要跟卫母吵起来了。 一个觉得事情很严重要打孩子，另一个觉得不是自己孩子受气不以为意，护着不让教育不让打。 - 饭桌上气氛很僵，方媛沉着脸闷声吃饭。 卫母倒是跟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用沾着她口水的筷子一会儿喂卫子墨吃饭，一会儿喂卫子馨吃饭。 两个孩子还学卫母吃饭吧唧嘴。 方媛一直忍着没发作，但一整晚都没说话，给龙凤胎洗澡的时候，才在卫生间打了他们俩一顿。 门从里面锁着，卫母进不去，听着俩孩子哭在门口直骂。 卫小迟每次听见她们吵架，心里就特别慌，心悸无力，手心发麻。 直到卫母不吵了，那种焦虑紧张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卫小迟用力抹了抹脸，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学习。 - 卫小迟推不掉周日约会，只好答应，他跟姜湛约好早九点在他们小区门口碰面。 游乐场附近不好停车，姜湛没让司机专门送他们，而是打了一辆出租。 卫小迟接到姜湛的电话，就在小区门口看见姜湛跟出租车。 姜湛看着卫小迟蹙眉，“你怎么天天背着书包？” 卫小迟支吾道：“我从家里拿了两个苹果，里面还装着水，几本书。” 还有他的记账本跟存折，这两样卫小迟一直随身携带，绝不放在家里，他怕方媛他们发现。 姜湛没再说什么，打开了车门，“上车。” 卫小迟忙坐了进去。 - 游乐场客流爆满，即便是三十多度的高温都抵挡不了小情侣的约会。 一张成人票四百多，姜湛买的是票，比普通票贵了一倍多，好处是不用排队，园区内任何娱乐项目都可以直接进去。 卫小迟跟姜湛从通道优先进入，工作人员安检后，给了他们一张园区游玩攻略。 姜湛招手叫来观光车，直奔鬼屋。 在鬼屋外排队的大多都是年轻人，队伍排得很长，姜湛掠了他们一眼，看见不少成双入对，黏糊糊的情侣，心下满意。 姜湛扭头问卫小迟，“怕吗？” 卫小迟一愣，“还行。” 他回答后，alpha似乎笑了一下，但也可能是卫小迟看错了。 卫小迟被姜湛拽着从通道走进去，工作人员提醒他们几个注意事项，痛快放行了。 鬼屋里面很黑，狭窄的通道伸手不见五指，卫小迟和姜湛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在瘆人的音效下摸黑前行。 前方突然闪过一道蓝光，照亮一个披头散发的鬼。 鬼痛苦的哀嚎，一直喊着我的头在哪儿，配着她的声音光又短暂亮起，一颗头颅啪叽掉到地上。 卫小迟身前身后的人发出惊吓的尖叫声。 卫小迟倒是还好，因为他以前打工的时候，在一个小一点的游乐场做过鬼屋的npc，只不过干了两天他又被刷下去了。 一是年龄太小，二是毫无表演经验—— 他干巴巴装鬼叫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被迫上岗的鬼怪，他一开口游客不仅不害怕，反而还会愣一愣。 在鬼屋待了两天，这些套路卫小迟基本都懂。 卫小迟一脸平静地朝前走，一旁的姜湛隔一会儿就要问他，“你怎么不怕？” 因为没什么好怕的。 姜湛话音刚落，周围鬼屋狼嚎的音效一变，随着吱吱吱的响声，一个东西砸过来。 他下意识接住，毛绒绒的触感配上吱吱的声音，姜湛目眦欲裂，“艹。” alpha触电似的扔掉手里的东西，拽着卫小迟就往外跑。 人太多了，卫小迟给姜湛拽的一踉跄。 姜湛还在骂街，“艹，艹，有老鼠。” 意识到姜湛被吓到了，卫小迟连忙拉住他，“不是老鼠，是毛绒玩具。” 卫小迟蹲下身，摸索着地上找姜湛被扔出去的毛绒玩具时，手背不小心被人踩了一脚。 他吃痛地皱了皱眉却没吭声，好不容易从地上摸到一个毛绒绒，捡起来给姜湛。 “假的，不是老鼠，他们不可能放真老鼠，会咬到人的，不信你摸摸。” 姜湛背过身拒绝，“不要。” 卫小迟拉着姜湛到角落安抚他，“后面都是人，我们现在根本挤不出去，等走过这段路，前面工作人员就不会再丢这种东西了。” 姜湛不说话。 后面的游客不断朝前挤，不少人被毛绒玩具吓到惊声尖叫，也有人像姜湛这样吵着要出去。 周围乱糟糟的，不时发生碰撞。 卫小迟被路过的人撞了好几下肩，脚也被踩了。 冷静了一分钟，姜湛恢复正常，硬邦邦说，“走吧。” 卫小迟赶紧带着姜湛离开这里。 鬼屋越往后走越恐怖，音效跟npc玩命的吓唬过往的游客。 有一个布偶做的鬼倒吊着突然出现在卫小迟，脸差点跟他贴上。 这个装置倒是吓到卫小迟，姜湛捏起拳头就要上，被他赶紧拉住。 好不容易走出鬼屋，卫小迟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如获新生。 姜湛因为在里面出了糗，脸色臭臭的，也不大看卫小迟，头昂得高高的，下巴都要戳到天上。 卫小迟看着故作高冷的alpha，也没提刚才那事。 急于证明自己的姜湛直奔着刺激的时空穿梭，据说这个游戏项目会在空中不停旋转，下来腿都是软的。 卫小迟一脸畏惧，“你去吧，我害怕，我在下面看着你。” 姜湛高冷点头，“嗯。” 说完义无反顾离开了。 之后姜湛又去跳楼机，大摆锤转达了一圈。 觉得证明了自己alpha脸色稍缓，开始带着卫小迟玩一些好玩的项目。 鬼屋吓不到oga，没想到在游乐项目上稍微刺激一点，卫小迟就说自己害怕玩不了。 姜湛本来没在意，后来越发觉得卫小迟心不在焉，不由皱了皱眉头。 卫小迟又一次拒绝漂流项目，等alpha一走，他从包里掏出一小沓传单给附近的游客发。 怕姜湛回来，卫小迟不敢走太远，好在园区人流量大，很快就发了一大半。 卫小迟正打算从包里再拿一叠，扭头余光不经意一扫，alpha站在不远处，面色铁青地看着他。 卫小迟瞳仁猛地一缩，整个人像冻在原地，惊慌的表情维持了三四秒，心跳乱到失措的地步。 愤怒到极点的alpha没说什么，扭身就走。 卫小迟张了张嘴，想要去追姜湛。 但只上前了一步，卫小迟就硬生生停了下来，眼睛慢慢垂下。 他们本来就不合适，这样是好事。 反正迟早也会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又忘记点发布了，只撤销了请假条。 有二更，原本是想写到你们想看的修罗场，可惜这章没写到 下章是修罗场，吼吼吼，造起来铁子们。 第65章 第 65 章 卫小迟看着姜湛愤怒地离开, 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人群中。 在原地站了半晌，卫小迟仿佛一只行动迟钝的木偶, 慢吞吞从书包拿出一叠传单。 他抱着传单走在炙烤的太阳底下，边漫无目的朝前走，边给路过的行人发传单。 书包里原本放了三百份传单, 现在已经发了一半, 但仍旧沉甸甸的，几乎要压弯卫小迟的脊梁。 不知道走了多久，园区内一个安保走过来，客气道：“您好，这里不能发传单。” 卫小迟迟缓地抬起头, 看着安保的唇一张一合，耳朵像是堵了很多湿棉花。 直到对方重复第二遍, 卫小迟才露出惶惶的歉意, “对不起，我不发了。” 安保没为难卫小迟, 回到原来的岗位。 卫小迟准备离开园区，无意中摸到口袋姜湛塞给他的卡，一共两张。 姜湛口袋浅, 把两张卡交由卫小迟保管。 卫小迟看着那两张硬卡片, 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中。 站了一会儿, 卫小迟抹了抹脸上的汗, 折回去一个人玩了漂流。 皮艇从高空滑下去的时候，水花溅到卫小迟脸上，像砸下来的砂砾。 他抱膝把脸埋了进去，腰上的安全带勒在肋骨生疼。 - 从漂流区出来, 卫小迟在园区走走停停，一个人孤零零玩了很多项目。 按照地图在迷宫一样的游乐场绕出来后，卫小迟在后门把包里的传单发完，坐地铁去传单公司结账。 等卫小迟到公司，人家正要下班，主管看见他八字眉一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卫小迟：“对不起。” 看卫小迟年纪小，主管以为没好好发传单，以他回来的晚为借口，扣了卫小迟二十块钱，只肯给四十。 卫小迟用力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拿着钱回了家。 - 周一一大早，魏民征站在校门口逮人。 卫小迟头发理的虽然不大有型，但长短正合适，魏民征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周六日这两天，卫小迟走了三万多步，回到教室趴到桌上一声不吭看书。 第二节下课铃响起那刻，卫小迟无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整理试卷。 这段时间每次大课间，他都会跟姜湛在体育室后面的小树林见。 现在闹翻了，估计对方也不会在那儿等他。 一直到第三节上课，卫小迟放在桌兜的手机毫无动静。 如果是平时姜湛会发过来十几条追问微信，问他怎么还没有过来。 一整天姜湛没联系卫小迟，卫小迟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卫小迟恢复了两点一线的生活，放学就准时回家，不在外面多停留。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周三，他们仍旧谁都没找谁。 但毕竟是一个学校的，而且还在同一栋教学楼，卫小迟下课打水时，在二楼楼梯遇见两天未见的alpha。 卫小迟仿佛一只遇见天敌的弱小动物，身体立刻僵住，呼吸卡在喉咙。 姜湛站在台阶下，正要回教室，瞥见卫小迟目光只停了一瞬，随机冷漠移开目光，直接离开了。 韩子央跟在姜湛身后，看着他们俩相遇的反应，一脸怀疑人生。 等姜湛走了，韩子央才小声问卫小迟，“你们俩怎么了？” 难怪这两天湛哥脾气这么大，大课间跟午休也不再神秘消失，原来两个人吵架了。 韩子央真是雾里个大草，外星入侵地球都不如他们俩闹别扭让他惊愕。 卫小迟没说什么，抿着唇绕过韩子央下楼去打水。 韩子央叫了一声卫小迟，对方却没有回头。 这是什么意思？分手吗？ 韩子央抓了抓后脑勺，满脑袋黑人问号——这俩人的结束跟开始一样让人摸不到头脑。 分手原因莫名其妙，当初突然在一起也莫名其妙。 韩子央忍不住掏出手机跟李随林汇报卫小迟跟姜湛分手消息。 随风如林：嗯。 一‘嗯’蔽之，淡定的一批。 我是你韩哥：你早知道了？ 随风如林：猜到而已。 我是你韩哥：…… 韩子央仍旧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这到底是为什么，前几天他俩还好得跟什么似的，怎么说闹掰就闹掰？ 毫不夸张的说，韩子央连份子钱都为他们准备了。 世事真他娘的无常。 - 之后这几天姜湛的脾气越发暴烈，韩子央跟他是同桌深有体会，简直是苦不堪言，如坠地狱。 韩子央中途找过卫小迟好几次，希望卫小迟能赶紧跟姜湛复合，他真快受不住了。 艹。 他们闹分手，遭殃的是他，还有没有人性？ 卫小迟平时看着胆子小，没想到是这么倔一人，韩子央愣是没说服他。 这两人的别扭闹了整整一个星期，到周五仍旧没有和好，韩子央心急如焚。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正好跟卫小迟他们班赶在一起。 因为天气炎热，体育课在室内上的，韩子央打算趁这个机会撮合他们俩和好。 姜湛仍旧不回应，但眼神一直往卫小迟那边瞄。 韩子央觉得这是好兆头，正要开口就见姜湛脸色一沉，磅礴的戾气几乎要喷薄而出。 韩子央茫茫然抬头，见卫小迟跟个高高大大的alpha站在一起。 韩子央觉得这人很眼熟，好像叫许扬。 奇怪，他怎么跟卫小迟站在一起，他俩人似乎很熟，并肩站在一起说着什么话。 姜湛突然将手里的一球用力往地上一掼，煞气腾腾地开口，“离他远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八十八个发红包。 哎 第66章 第 66 章 运动馆内开足了冷气。 体育老师让一班八人一组, 每组50米往返跑六圈，剩下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一同上体育课的七班早解散了，大家要么闹哄哄追逐打闹, 要么结伴朝小卖部走去。 跑完圈，卫小迟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膝，稍稍抬眸看了一眼对面。 人群中一个身影格外突显, 白色t恤勾勒住劲瘦有力的腰身, 蓝白相间的校服裤正好盖住脚踝。 他单手拿着一颗球，冷漠地将球拍到地上，接住，然后再扣下。 韩子央站在他旁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还不时往卫小迟这边指一指。 见alpha有抬头的迹象, 卫小迟赶紧收回视线。 跟姜湛闹成这样是卫小迟没有想到，他还以为他们会以一种平和的方式分手。 哎。 卫小迟抹了把脸上的汗, 觉得待在这里没什么意思, 不如回去学习，拾步准备回教室, 许扬跟了上来。 卫小迟原本没在意，走到一半想起自己的水杯没拿，他折回去拿杯子的时候, 许扬立到了旁边似乎在等他。 余光瞥见抱臂的许扬, 卫小迟动作一顿, 从地上拿起水杯, 慢腾腾朝门口走去。 许扬放慢速度跟在卫小迟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么走了一段，卫小迟越来越觉得不对，小心谨慎地看了他一眼。 许扬的目光也落在卫小迟身上。 黑沉沉的眼眸像无底深洞, 让人看不出情绪。 卫小迟不知道许扬想干什么，他本能地想回避，加快脚步想甩开他，对方似乎察觉他意图，突然追了过来。 许扬堵在卫小迟前面，淡声道：“你不用躲着我，我没想跟你怎么样。” 一语被戳穿心事，卫小迟窘迫地抓了抓眼镜，低头看着地板没敢说话。 他刚结束一段没有结果的早恋，现在无论对象是谁，卫小迟都不想再继续第二次。 许扬没那个意思就再好不过了，卫小迟心里松了口气。 尴尬的沉默了几秒，许扬再次开口，“走吧，不是要回教室？” 没等卫小迟说，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暴怒，还伴随着篮球用力砸到地板的巨响。 “离他远一点！” 卫小迟愕然抬头望了过去——一道黑影猛地冲过来，从卫小迟肩头擦过，一拳挥到了许扬脸上。 许扬蹒跚后退了两步，低头在唇角一抹，牙齿磕到嘴角淌出了血。 姜湛捏着拳头还要上前，卫小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上前拽住alpha的胳膊。 姜湛身上释放着极低的气压，眉眼凌冽阴鸷，转头朝卫小迟看来，目光瘆人。 卫小迟那句‘别打架’卡到喉咙，不敢吐出来。 看见卫小迟，alpha眸中的戾气逐渐消散，一瞬不瞬地盯着卫小迟，视线带着兽性。 卫小迟跟姜湛对视时，许扬突然上前两步，回敬似的一拳捣在姜湛下颌，卫小迟甚至听见牙齿碰撞声音。 姜湛脸色阴沉地活动了一下嘴巴，下一秒抽回自己的手，拎住许扬的领口。 两个人打了起来。 体育老师还没走，见此情况头疼道：“拦住他们俩。” 一班alpha全体出动，赶忙将姜湛跟许扬拉开。 卫小迟也出了一份力，抱住了姜湛不让他再冲动。 - 两个alpha殴斗时，姜湛打中了许扬的鼻梁，血流不止，滴滴答答在地板积了一小滩血。 体育老师赶紧让人把许扬送进医务室处理伤口。 好在鼻骨没事，卫小迟扒在窗户口，看校医给许扬清理鼻腔里的血。 送许扬过来的是班里一个alpha，看着垃圾桶沾血的七八个棉球，抱怨姜湛心黑手狠。 “咱跟他们就不是一路人，他们这帮人成天惹是生非，打架斗殴。” “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谁都不放在眼里，我就看不惯姜湛平时拽不拉几的样子，他有什么可傲的？” “这样的人将来出了校门，肯定也是个法制咖。” 那alpha喋喋不休，许扬一直没说话。 校医处理完伤口叮嘱道：“最近饮食要清淡点，不要用手揉鼻子。我一会儿给你开点消炎药，一天三次，每次一粒，饭后吃。” 等校医离开去拿药，许扬对那个alpha说，“谢谢你送我过来，马上放学了，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行。” alpha看了看手机时间，确实该放学了，抬头问许扬，“真的行？” 许扬淡淡‘嗯’了声。 那人没多待，走出了医务室。 校医给许扬拿了一盒消炎药跟一个冰袋，让他冷敷十分钟再离开。 见许扬鼻子没事，卫小迟这才安下心，他不准备进去，正要走里面的人开口了。 “进来。” 许扬朝窗口看了过来，卫小迟没料到被点名，给他抓了个正着。 卫小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绕到正门，推开医务室的门。 里面开着空调，冷风拂过卫小迟冒汗的脖颈，沁凉沁凉的，拇指忐忑不安地捻着食指内侧。 许扬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冰袋正敷在高挺的鼻梁，他幽幽盯着卫小迟。 卫小迟喉头攒动，干巴巴挤出一句问候，“你……鼻子没事吧？” 许扬：“没事。” 卫小迟歉意道：“对不起，他……” 没等卫小迟说完，许扬就打断他的话，“他动的手，你道什么歉，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对不起？” 言辞尖锐，逼问的卫小迟一愣，之后就不吭声了。 许扬冷漠地说，“出去。” 卫小迟身体一僵，二话不说逃似的转身就走，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许扬看着卫小迟背影皱了皱眉。 卫小迟跑出去后，隔了两秒又返回来，关紧了虚掩的门。 坐在一旁看进货单的校医给卫小迟逗乐了，没见过这么诚实的孩子，叫走就立刻走还不忘关门。 - 卫小迟手里还拿着水杯，他上体育课带水杯是为了打水，省得专门再下来一趟。 去水房打了水，卫小迟慢吞吞上楼梯。 韩子央杵在一班门口，看见一个人龟速走过来，仿佛退休了十几年的老大爷。 不，老大爷腿脚都比他利落。 韩子央几步走过去，“祖宗啊，你终于回来了，你干什么去了，我找你半天，打电话也不通，微信也不回。” 卫小迟实话实说，“我去医护室了。” 韩子央大写的无语，为了找卫小迟，食堂小卖部他都溜达了一圈，独独没想过他去医务室。 “你可真是……”韩子央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湛哥刚为你跟他打了架，你不离他远一点，你去看他干什么？” 卫小迟也愕然于韩子央那句‘为你打架’，一脸木讷地开口，“他鼻子流了那么多血，万一出事怎么办？” 韩子央不屑道：“出事不活该？” 卫小迟没料到韩子央会这么说，张了一下嘴，想说打架是不对的，还吧人打那么严重，万一要是伤残了怎么办？ 不仅毁了许扬一生，姜湛也要坐牢。 但听韩子央这个满不在乎的口气，卫小迟知道说了也白说，默默无言。 韩子央诶诶了两声，“你不要这个表情，谁让你们班的人拉偏架。” 看着卫小迟那张好学生的脸，韩子央无奈一叹，只得认真解释。 “你不打架，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我问你，他们俩打起来的时候，拉住湛哥的人多，还是拉住许扬的人多？” 卫小迟想了想，“好像是姜湛。” “什么叫好像，就是！”韩子央怒道：“所以说你们班的人忒不是东西，一个个偏架拉的没眼看。” “我跟你说，两个人打架的时候，你恨哪一方，你就拉住哪一方，等你制住他了，另一个人才好动手，懂吗？” “许扬鼻子为什么挨了一胳膊肘，就是你们班的alpha都拦住了湛哥，许扬还要上前打，湛哥挣扎的时候，挥了他一个胳膊。” “要不是湛哥经验丰富，现在在医务室的就是他。” “所以别怨我们手黑，你们也不讲道义。” 卫小迟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从来都是挨打那方，还是老老实实地挨打，根本不懂打架这些弯弯绕绕。 “算了，不说这个。”韩子央拽着卫小迟往七班走，“你赶紧去看看湛哥吧，他一个人在教室呢。” 卫小迟被迫跟着韩子央往前走，听到这话喉咙一紧，低声说，“我们分手了。” 韩子央幽怨地回头看向卫小迟，“赶紧和好吧，我快撑不住了，他最近跟个火药桶似的，脾气爆的不行。” 提起这事韩子央就一把辛酸泪，没人比他更渴望这对he。 要是be了，韩子央感觉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见卫小迟要开口，韩子央制止了他。 “不要跟我说，有什么事跟湛哥沟通，好好的沟通。” “知道苦情剧为什么能演六七十集吗？就是因为主角不长嘴，但凡一个肯开口，第三集就能大结局。” “我求求你们长个嘴吧，真想演个六七十集的校园剧？” 韩子央哀怨，“你们要再这么僵下去，我估计我活不到大结局了。” “今天务必有什么问题说什么问题，把事情早早解决。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俩能有什么矛盾？” “该不会是……”韩子央目露警惕，“是那个谢驰的跟你说了什么？” 卫小迟摇摇头，“没有，不是他。” 韩子央嘟囔了一句，“不是他就好。” 要是谢驰，韩子央还真不一定能对付，毕竟那o牙尖嘴利，还不能直接跟他上手。 得请老阴逼出手，李随风或可跟谢驰一较量——他俩一个绿茶，一个心黑。 真尼玛绝配！ - 韩子央带着卫小迟往台阶上走，到了门口直接将人往教室一推，然后快速闪人。 卫小迟身子朝前一栽，踉踉跄跄进了七班。 金色的光线透窗抛进来，alpha坐在窗边，面颊青紫，眉眼桀骜，对卫小迟的出现恍若没看见，理都不理。 卫小迟无措地站在讲台旁，看着冷漠倨傲的姜湛，喉咙发堵。 在他们俩沉默的这两分钟中，空气都变得粘稠窒息。 卫小迟最先受不了这种气氛，笨拙开口道：“你，脸上要不要涂点药？” alpha开腔很快，第一个音跟卫小迟最后一字几乎同时响起。 他凶恶道：“不用你管！” 卫小迟被他吼的大脑空白一瞬，之后慢慢低下头，没说什么离开了教室。 看见卫小迟走了，姜湛气急攻心，脱口而出，“让你不管你就真的不管了吗？” 卫小迟停下了脚步，站在门框下背对着姜湛没回身。 姜湛视线牢牢钉在他后背，胸口微微起伏，唇线紧绷，仿佛一个没得到家长关注而闹脾气的三岁孩子。 卫小迟动了动，迟缓地转过身。 姜湛立刻撇开目光，唇更用力抿着。 见卫小迟始终都不开口说话，姜湛眉宇间渐渐浮现出焦躁，他终于忍不住看了过来。 瞥见卫小迟腕上空空荡荡，姜湛再也绷不住，率先发难，“你说你以后都会戴着。” 卫小迟眼睫眨动了两下，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姜湛说的是发圈。 姜湛左手腕上还戴着印着英文字母的黑色发圈，卫小迟喉结滑动两下。 alpha的讨伐仍旧没有停止，“你还浪费食物，周姨每天早起一个小时专门给你做的。” “我在那个秃树林每天都浪费三十分钟，你却一次都没有出现。” “我那天回去找你，你也没再原地等我。” “你从来不给我主动打电话，从来没有主动发微信。” “每次叫你出去玩，你都一脸不乐意，总想着回家。” 姜湛强词夺理，“是，是你先喜欢我的，是你先跟我表白的。” 卫小迟看着又生气又委屈的alpha，口鼻仿佛被湿毛巾捂住似的，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却又无法挣脱。 从某种角度来说，姜湛真的很像四岁的卫子墨，有着孩子般天真的残忍。 他总希望获得你全部的关注，希望你陪着他玩，单纯热情还执着，兴头来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 可卫小迟不是卫子墨，更不是姜湛。 前者真的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后者家世良好，有开明的父母，疼爱他的姐姐，喜欢他的朋友。 卫小迟一无所有，他不能把自己的未来跟姜湛捆绑在一块。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陪姜湛玩这样一个游戏，他需要学习，需要挣钱，需要养活自己。 如果姜湛每天只跟他约会一个小时，周六周日不打扰他，卫小迟可以跟他保持这种关系，要多久就可以多久，直到姜湛找到新的玩具。 但他现在占用他太多时间了，卫小迟真的吃不消。 卫小迟艰涩开口，“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姜湛猛地看向他，“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哪里不合适？” 见卫小迟沉默不语，姜湛急迫道：“说话，你到底什么意思？” 卫小迟捏住裤缝，低声说，“哪里都不合适。” 要不是姜湛一直追问，依照卫小迟的性格，这些话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每次跟你约会都很累，而且回家还很晚，我没有时间写作业，只能隔天一早起去学校写。” “我们也没有共同语言跟爱好，你很厉害，擅长各种运动，可能有oga很喜欢运动，跟你有得聊。” 卫小迟很轻地摇了摇头，“但我不是，我这个人很枯燥，我除了学习，我什么都不会，也没什么爱好。” 姜湛偏偏还学习不好，而且不爱学习，他们连讨论学习这个唯一的话题都没有。 除了学习差，其他方面姜湛可以称得上一句优秀。 他们之间相差真的太大了，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可能走到最后。 姜湛没想到卫小迟一口气能说出这么多，胸口发闷，气血上涌，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度焦虑跟暴躁的状态。 他瞪着卫小迟，咬牙道：“那你跟那个叫许扬的就有共同语言了？” 卫小迟不知道姜湛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无奈道：“我跟他没什么，就算和你分手了，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姜湛桌子下的腿狂抖，半晌才干巴巴说，“我以后不带你去那些地方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分手。”他咕哝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 最后再说一句，不要跟我迟迟口是心非，我怂迟迟不吃你们这一套！ 第67章 第 67 章 卫小迟涩然道：“不光是这些。” “还有哪些？”姜湛心烦得不行, “怎么这么多问题，我跟你之间怎么这么多问题？” 卫小迟抿住唇，他们之间就是这么多问题。 看姜湛似乎不想听的样子, 卫小迟不说了。 姜湛从一个极端陷入另一个极端，霜打茄子似的，闷闷不乐地问, “所以我在你眼里就没有优点是吗？” “不是, 你很好。”卫小迟静默良久，声音极轻，“对我很好，只是我们从各方各面……都不太相配。” 卫小迟所认识的人当中，没有比姜湛对他更好的。 所以他跟许扬打架, 虽然是他动手在先，但情感上卫小迟偏向姜湛。 这样是不对的。 可人本来就是感性的生物, 卫小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倒向, 因此他替姜湛跟许扬道歉。 对方没接受他的道歉也在情理中，毕竟莫名其妙挨了一拳谁能大大方方原谅？ 卫小迟能理解许扬, 要他他也不会接受。 - 卫小迟跟姜湛的事情还没彻底说清，虽然他表达自己的态度，但姜湛很不认可。 没等他们继续谈, 魏民征杀气腾腾赶来逮人。 这帮小兔崽子居然在他眼皮底子发生恶性打架事件, 还有没有把他这个教导主任放在眼里？ 姜湛跟魏民征打了两年交道, 知道他有多难缠, 不想让卫小迟看见他被教训，姜湛给oga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 卫小迟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姜湛，知道时机不对, 还是先行离开了。 下午许扬正常上课，被姜湛不小心肘击的地方泛着紫红，卫小迟有心再道个歉。 这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而起，对方平白无故挨了一顿。 基于种种考量，那句对不起没说出口，除了怕许扬以外，卫小迟觉得在这种风口浪尖，他还是安静如鸡对三个人都好。 事情最终以处罚姜湛这个挑事的为结束。 魏民征罚姜湛打扫校内卫生三个月，还要写三千字检讨书，周一升旗时要在全体师生面前广播自己的检讨，以及承担许扬的医药费。 - 周六一早，许扬耳朵塞着一对黑色耳机，拿起玄关钥匙要出门。 正在看公司财务报表的许妈妈，抬头瞟了一眼自家儿子，“鼻子还没好，今天就不要出门了。” 许扬说，“很快就回来。” 许妈妈没再说什么，抿了口蓝山咖啡，视线重新放到报表上。 许扬从车库推出一辆山地车，长腿一跨，单腿支地，调了一下耳机的音量，骑着山地车离开了家。 炙热的骄阳高高悬上，稀薄的云团镶了一圈金边。 许扬一身浅色运动服，修长的腿蹬在山地车，露出一截结实流畅的小腿线条，脚踝分明有力。 骑了近半个小时，停到熙熙攘攘的街道。 许扬锁上车，随手摘下耳机，朝一家叫茶艺茶色的奶茶店走去。 还没走近，隔着远远的人群，许扬看见奶茶店门口站着一个穿玩偶服的人。 即便没摘下头套，甚至没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信息素，从站姿跟发传单的模样，许扬就能确定那是卫小迟。 看来他今天在。 许扬从兜里掏出一张冰凉贴，正要上前，突然瞥见卫小迟身后的alpha。 姜湛手里拿着一叠传单，黑着脸给路过的人发。 许扬静静看了几秒，将手里冰凉贴扔到垃圾桶，转身走了。 - 卫小迟跟姜湛坦白周六日要打工后，对方非要跟着他一块过来。 卫小迟拗不过，只好带姜湛来。 姜湛以为发传单就是单纯发传单，没想到这么热的天还要穿这种衣服。 偏偏这破衣服号小，姜湛身量穿不下去，只能看卫小迟闷在‘蒸笼’里。 更可恨的是，这玩意儿要穿一天，不是发完传单就能领钱走人。 姜湛发了十几张，摘下卫小迟的头套，“热不热？走，进去歇一会儿。” 这已经是姜湛第不知道多少次摘他头套了，卫小迟紧张地朝店里看了看。 “不能随便休息。”卫小迟小声说，“你要是热了，你进去坐一会儿，要不然你回去吧。” “我给你在外面发。”姜湛看着汗津津的卫小迟，抬手给他擦了擦汗，不容置疑道：“你进去休息，我发。” “不能这样。”卫小迟又朝店内看去，见周芸也在看他，赶忙戴上头套，“我没事，以前夏天都是……” 卫小迟话还没说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拿着一根塑料金箍棒跑过来。 “妖精，受死。”男孩抡着金箍棒在卫小迟身上乱挥。 小孩妈妈慢悠悠跟在后面，“别闹了，那不是妖怪。诶，你干什么？” 姜湛一把拎住男孩的后衣领，眸色阴沉，“你打谁呢？” 男孩小鸡崽子似的被姜湛拎起，腾空的双脚胡乱朝姜湛蹬去，还拿棍子打姜湛。 他带着哭腔骂：“打死你，打死你。” 姜湛眼疾手快，薅过金箍棒，往地上一放，抬脚踢断了金箍棒。 男孩这才知道怕，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你谁啊，放开我儿子。”小孩妈妈急了，惊呼一声叫自己老公过来。 一个胖却矮的男人快步走过来，“你他妈找死？” 眼看事情控制不住了，卫小迟赶紧拽住姜湛，不让他惹事。 卫小迟急道：“你快放开人家的孩子。” 姜湛松开男孩，冷戾地盯着男人，“你要是不会教育孩子，社会上大把人帮你教训，再放他出来乱打人，你给我试试。” 男人后脊一凉，随后更加恼怒，“他妈一臭发传单的牛批什么牛批？” 卫小迟挡在姜湛前面，嗓音发紧，“别说了。” 听到动静的周芸走出来，“怎么了？” 卫小迟没想到惹出这么大乱摊子，脸色苍白，说话也磕巴，“那个，小孩子打了我两下……” 女人声音尖细，“放屁，我儿子才不会打人。” 周芸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摆着公式化笑容，“您先消消气儿，我们门口装着摄像头。” 男人眼睛双得吓人，眼珠子一瞪像只青蛙，“吓唬谁呢？你们员工打我孩子，看给我儿子吓得，他要是出事你们负担得起吗？” 姜湛把手里的传单往卫小迟怀里一塞，上前对男人说，“走。” 姜湛身高腿长，比男人足足高半头，对方鼓胀着眼睛后退了两步，虚张声势，“你干什么？” alpha面色带着不属于年纪的冷漠，“不是要我负担吗？走，找个安静地方我们好好谈一谈。” 卫小迟担心地拽了拽他，姜湛给了他一个安心眼神，然后带着那对跋扈的夫妻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大家不用担心，狗子会改变的，写这些矛盾就是为了解决。 第68章 第 68 章 这场闹剧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直到姜湛离开，聚在一起的人群才散了。 卫小迟不放心姜湛，怕他脾气上来了, 跟那家男人打起来。 周芸一脸复杂地看着卫小迟，“这人是上次给你冰凉贴那个？” 卫小迟回神后，不安道, “不是他。对不起云姐, 今天给你惹麻烦了。” 周芸微微一叹，“也不算惹麻烦，这事说到底是那个小孩先动的手。” “但你也知道我们这是服务行业。”周芸欲言又止，委婉地开口，“有时候就是会受顾客的气。” 卫小迟心里咯噔一声, 害怕自己被辞退，忐忑地表白, “我知道, 以后不会了。” 周芸声音放柔了，“别担心, 没什么大事。只是你这个朋友，他能自己解决吗？” 刚才那个少年一看就家世不错，一身名牌, 脚上那双鞋好像还是万把块的限量版。 周芸不懂这些牌子货, 她是听店里一个员工说的。 刚才店里没那么忙, 大家就讨论了几句卫小迟带过来的那个帅气同学。 卫小迟也不知道姜湛能不能解决, 他现在就怕对方跟人打起来。 看出卫小迟的担心，周芸说，“要不你过去看看，万一闹出事呢？” 卫小迟没因私事擅离过岗位, 但想起姜湛火一样的性子，真出大事怎么办？ “那我过去看看。”卫小迟一脸愧疚，“我，我马上就回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周芸接过卫小迟手里的头套，“去吧，注意安全。” 卫小迟匆匆点点头，拖着笨重的身躯正要去找姜湛，人却回来了。 alpha迈着大长腿穿过马路，径直朝卫小迟走来。 姜湛一脸轻松，“解决了。” 卫小迟不可置信，“这么快？” 姜湛挑眉，倨傲道：“不然呢？” 周芸看了对面一眼，难缠的一家三口确实没跟过来。 卫小迟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问，“你没打架吧？” 姜湛面露不悦，“没有，我有那么暴力吗？” 卫小迟：…… 周芸同样好奇，“怎么解决的？”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他们闹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到讹钱。”姜湛嗤笑一声。 卫小迟：“你给他们钱了？” 姜湛：“我就算把钱撒大街上都不会给这家人，我姐认识不少媒体，我告诉他，他要是敢闹，我就调取监控发到互联网。” 一个是勤工俭学的三好学生，一个是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事情真要在互联网发酵，到时候这家人绝对社死。 姜湛把他们叫走单独谈，就是因为人越多他们闹的越厉害，搞不好还会被人拍视频发到网上。 虽然事后可以澄清，但前期肯定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骂。 周芸安心了，“这事解决就好，以后要注意安全，躲着点小孩子。” 姜湛闻言皱了皱眉要开口说话，被卫小迟眼疾手快拦住了。 卫小迟冲周芸挤出一个笑，“我知道了芸姐。” 周芸看了一眼姜湛没说什么，将头套还给了卫小迟，进了奶茶店里。 等她一走，姜湛忍了两个多小时的火终于爆发了，“你这找的什么破工作？大夏天穿这么厚，还得挨打。把衣服脱了，你跟我回去！” 从卫小迟穿上这套衣服那刻，姜湛就想让卫小迟辞了这份工。 工钱没多少，还要受气。 卫小迟眉心猛地一跳，慌忙拉姜湛，压着嗓音急道：“你小点声儿，别让芸姐听见了。” 姜湛心道听见怎么样，但见卫小迟一脸紧张，绷住唇没说话。 看着脸色极臭的alpha，卫小迟小声说，“不然你……回去吧。” “你跟我一块回去。”姜湛说着要脱卫小迟身上那套玩偶服。 卫小迟忙躲开，心里又急又无奈，只能央求，“你回去吧，不要管我了，我不热。” 姜湛瞪着他，“一脑门汗，你跟我说不热？不就是挣钱嘛，你回去给我补习功课，之前李随林给你多少补习费，我出三倍。” 卫小迟表情顿了顿，之后小幅度摇了摇头，“给你补习不要钱。” 卫小迟脸跟脖颈被高温蒸得大片大片泛红，姜湛一看见就焦躁。 “你先给我把这套衣服脱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姜湛再次上手拉卫小迟身后的拉链。 卫小迟突然开口叫他的名字，“姜湛。” 姜湛停了下来，他们俩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听过卫小迟叫他名字。 卫小迟抿着干涩发白的唇，“你不能拿你父母的钱养我。” “我有手有脚，缺钱可以自己挣，不能一直花你的，况且那些钱还不是你赚的。” “姜湛。”卫小迟垂下眸低声说，“我们真的不合适。” 姜湛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足足僵了五六秒。 alpha收敛了跋扈的气焰，从卫小迟手里飞快拽了一叠传单，掩饰什么似的不停往路过的人手里塞传单。 正好好走着，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一张传单的路人：？？？ 姜湛以风卷残云的架势，很快将手里那叠传单发完了。 路上因此多了不少满头问号的行人，大家都给alpha这手速惊到了。 这是佛身无影手吧？ 果然是行行出状元。 姜湛发完传单，见卫小迟一直看着他，他眼神闪躲。 明明一脸局促慌乱，却还是硬要虚张声势，干巴巴质问卫小迟，“你看我干什么？” 仿佛没听见卫小迟那句分手，姜湛一把抢过所有传单，“你穿着这身揽客，我……发传单。” 最后几个字越说声音越小。 见卫小迟不说话，姜湛一边发传单，一边偷偷看他。 卫小迟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将头套重新戴上。 - 夏天有高温补助，比平时多十五块钱。 卫小迟领到115的工钱，看了一眼满脸热汗的alpha，轻声开口，“你要喝奶茶吗？” 姜湛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卫小迟，闷闷摇了一下头。 今天姜湛也是骑车来的，卫小迟骑在前面，他跟在后面，一路无言。 到了卫小迟家的小区门口，跟姜湛说了一声再见，没有亲吻，没有拥抱，姜湛也没阻拦，卫小迟推着自行车进了小区。 晚上周芸打电话过来，让卫小迟明天不要来了，因为店里拍广告宣传片。 周芸想明天请一个大学生。 给大学生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也算是为茶艺茶色建立一个良好的公众形象。 卫小迟虽然成年了，但毕竟是个高中生，而且马上就要迎来高考冲刺一年，投放到网上要是引来争议就麻烦了。 安全起见，周芸放卫小迟一天假。 怕卫小迟多想，周芸临挂电话前加了一句，“下周六见，好好休息，好好学习。” 卫小迟：“我知道了，谢谢芸姐。” 通话结束后，卫小迟回到书桌继续教龙凤胎写作业。 方媛的工作没有双休，白天龙凤胎在卫母的纵容下玩了一天手机，被下班回来的方媛教育了一顿。 卫小迟只好拎着两个抹泪的小家伙学习，他们俩老实没一会儿，多动症发作似的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好不容易辅导他们写完作业，卫小迟长舒一口气，教孩子写作业比自己写难多了。 作业做完了，龙凤胎吵着要玩平板电脑。 方媛喊出了龙凤胎，“你们出来看会儿动画片，别在屋子里玩平板，哥哥还要学习呢。” 两个小家伙怏怏不乐走了出去。 - 卫小迟终于有了私人时间，翻出前几天刚买的一套题。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是姜湛打过来的。 卫小迟犹豫了五六秒才接通电话。 他没说话，那边也没有。 良久姜湛率先打破沉默，别扭地问道，“你明天还要去打工？” 卫小迟手里抓着一支笔，慢吞吞说，“明天不去，他们要拍宣传片。” 那边又不说话了，卫小迟听见姜湛轻微发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似乎有什么话憋着说不出口。 “你。”姜湛磕磕绊绊地开了口，“你明天能跟我再约一次会吗？” 怕卫小迟拒绝，不等他说话，姜湛立刻加了一句，语气焦灼，“最后一次。” “好……不好？” 姜湛用了十八年以来最弱势的口气。 卫小迟手一松，那支碳素笔掉了下来，他看着那支滚落到桌角的笔，几次伸手想要拿回来。 大概是卫小迟沉默的时间太长，姜湛急躁得不行，却又努力掩饰自己的急躁，声线绷直，“卫小迟，你说话。” 卫小迟喉咙火烧似的滚动了两下，慢慢从喉咙挤出一个轻飘的‘嗯’。 最后一次约会。 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 - 这次约会很普通，也很正常，姜湛请卫小迟看电影。 是个好莱坞动作爆米花电影，时长两个多小时，姜湛订的是十点那场，看完电影就能吃午饭。 今天姜湛没来小区门口接卫小迟，好在电影院离他家不算太远，坐地铁半个小时就到。 卫小迟怕迟到，提前一个小时从家里出发。 到了电影院门口，他给姜湛发微信，告诉对方他到了。 两分钟后，姜湛的电话才打过来，“我过一会儿才能到，估计赶不上了，电影要是开始你就先进去。” 之后姜湛在微信上发过来一个二维码，告诉卫小迟去购票机扫一下，就能出票。 卫小迟长这么大，除了小学学校组织看了一场教育类的电影，之后他就没来过电影城。 不少人都是奔着好莱坞大片，购票机排满了长队。 卫小迟听广播说电影放映前五分钟检票，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时间很充足。 卫小迟没着急排队，一个人悄摸走到购票机旁边，看人家怎么操作。 看了两个人，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他返回去排队。 购票机出了两张票，卫小迟没太在意，以为是他跟姜湛的票，但两张票的颜色不一样。 卫小迟忍不住研究了一下——一张电影票，一张可乐+爆米花的购物票。 见不少人挤在前台，每个排完队的人都会抱着一份爆米花，卫小迟默默走过去继续排队。 姜湛果然没在十点前赶过来，卫小迟只好一个人先进去，他跟着大部队走进放映厅，找到自己的座位。 电影播出十分钟，姜湛没来。 电影播出半个小时，姜湛还是没来。 电影播出四十分钟，卫小迟有点担心，悄悄走出去给他打电话。 卫小迟打过去两遍，姜湛才接通电话。 姜湛：“我这边有点堵车，你先看吧，不用等我。” 卫小迟：“好。” -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都结束了，姜湛仍旧没有出现，卫小迟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在电影城门口拨通了他手机。 姜湛用一种烦躁的语气说，“我姐临时让我回家帮她拿一趟东西，你看完电影了？” 卫小迟：“看完了。” 姜湛：“那你去对面找一家叫‘宿色’的西餐厅，我在那儿预约了位子，你跟领班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你在宿色等着我。” 卫小迟一愣，“素色” “对宿命的宿”姜湛突然卡壳，“宿命的宿是这个宿吧？好像是宿舍的宿，色是色-情的色。” “……” 卫小迟小声说，“是一个宿。” - 宿色？ 好奇怪的西餐名字。 卫小迟只好到马路对面找那家餐厅。 餐厅位置很显眼，而且很大，一整排落地窗，窗户围着洋铁雕花的护栏，红色砌砖，格子玻璃门，很有三十年代的风情。 卫小迟刚走到门口，里面一个穿着西装，系着领结的服务生打开门。 服务生笑容温柔，声调舒缓，“欢迎光临，先生几位，有预约吗？” 卫小迟感觉有些不自在，“有，叫姜湛。” 服务生跟前台说了一声，对方查了查姜湛预约的位置，抬头对服务生说了一句‘旧繁华’。 服务生冲卫小迟欠身，“您好，请跟我这边来。” 卫小迟飞快瞥了一眼周围。 这家西餐厅名字古怪，装修风格却别致复古。 印花壁布，灰绿色皮质沙发，典雅大气的地毯，高脚圆木凳上放着一台留声机，里面传来靡靡之音。 穿过大厅，后面布置不一样了。 服务生带卫小迟到的位置叫旧繁华，用复古屏风跟其他位置隔开。 深红色壁纸，绛色沙发，原木色长桌铺着一块白色蕾丝桌布。 上面放着一整套描金印花瓷骨餐具，以及复古全铜台灯，灯皮是绿色的，垂下一条金色的长链。 墙壁上挂着几张老照片，还有几幅花鸟、蝴蝶的彩绘画。 这里的装修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一杯一茶，一桌一椅，都像在娓娓道来一段厚重悠远的故事。 服务生给卫小迟倒了一杯苏打水，然后就离开了。 这个位置私密性很好，卫小迟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拉了一下台灯垂下的金链。 吧嗒一声，灯亮了。 卫小迟赶紧关了，正襟危坐。 枯坐了一会儿，他看着旁边那个金色复古时钟的时针一格一格走。 十分钟后，服务生再次走过来，这次端着一个深色托盘，西冷牛排、奶油鸡酥，一份浓汤跟煎鱼。 卫小迟看着对方一一把东西放到他桌上，一脸呆滞，“我没点，是不是送错了？” 服务生笑道：“旧繁华，没错，姜先生昨天订好了餐。” 卫小迟看着分量很小的食物，不大好意思地问，“这是一个人的，还是两个人的？” “一个人的，姜先生说让你先吃。” “哦。” 人一走，卫小迟拿着刀叉开动，切下一块牛排后，觉得这样不太好，又给姜湛打了一个电话。 姜湛还是那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让卫小迟先吃。 行吧。 卫小迟开动。 正餐完事后，服务生又给他上了三分甜点。 卫小迟连吃带等，指针拨动到一点半，姜湛仍旧没到。 不过在电话里，姜湛让卫小迟去一公里外的图书馆等他，顺便再给他买两套他适用的基础练习题。 卫小迟抿了一下唇，抱起还剩大半桶的爆米花，步行去了人民图书馆。 他以前辅导过姜湛，知道对方学习上的薄弱处，花了二十几分钟选了三套题库。 在等姜湛的时间，卫小迟挑了一本书看。 眼看都要下午三点了，姜湛还是没有出现的意思，卫小迟去洗手间门口再再再再次给他打电话。 这次不等姜湛说话，卫小迟先开口，“你几点能过来？” oga声音沉静如水，没有质问，没有不耐烦，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宁，姜湛到嘴边的借口顿住了。 “五点左右。”姜湛这次没再撒谎，言辞带着忐忑局促，“你，你在图书馆等着我好不好？” 卫小迟张了张嘴，缓缓地‘嗯’了一声。 - 姜湛说是五点左右，实际六点半才赶了图书馆。 卫小迟接到他电话，结了那三本练习题的账，走出图书馆就在门口看见气息不安的alpha。 他像是跑过来的，额角淌着汗，头发潮湿，喉结随着吐息滑动，英俊的五官引来不少人侧目。 见卫小迟走了出来，姜湛缓缓站直身体，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卫小迟把买的练习册递给他。 姜湛看都没看，随手接了过来，然后往卫小迟手心塞了一样东西。 卫小迟摊开手，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纸钞，他茫然朝姜湛看去。 姜湛别开脸，低声说，“我自己赚的，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学会赚钱了。 - 另外感觉这一对傻好会大惊小怪哦。 姜湛第一次叫卫小迟全名，卫小迟怔。 卫小迟第一次叫姜湛全名，姜湛也怔。 俩傻孩子太没见识（狗头） - 有二更 第69章 第 69 章 那几张纸钞一直被姜湛攥在手里, 皱得不像样子，还带着他的体温。 它仿佛破蛹而出的蝴蝶，正一点点在卫小迟手心舒展。 卫小迟静静看着它张开‘翅膀’, 似乎想要从他手里飞走。 犹豫片刻oga捏住它，慢慢将它铺展开。 一共三张，三百块钱。 姜湛快速瞄了一眼卫小迟, 垂下眼睛盯着自己不那么干净的白球鞋说, “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比你穿着那个蠢衣服挣得多。” 卫小迟摸着略微有些潮湿的纸币，眼睫扇动了两下，终于抬头看姜湛。 像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卫小迟低哑问道：“你, 怎么挣的？” 姜湛不像说似的半扭过身，含糊着一句带过, “就那样挣的……没什么了不起。” 等卫小迟又看向他, 姜湛才不甘不愿往外蹦字，“泳池, 清理了两个泳池。” alpha偶像包袱十吨重，不想卫小迟幻想他清理泳池的蠢样。 卫小迟根本不会如他所想那样，因为他清理泳池而觉得他形象尽毁。 卫小迟甚至都不会往那方面想, 完全站在劳动者角度看待问题, 他问姜湛, “累吗？” 姜湛抬起下巴, 酷酷地说，“就那样。” 没一会儿把脸撇了过去，手却伸了过来，“划出几个小口子而已。” 姜湛就像一个想装酷, 但又忍不住吸引家长注意的别扭熊孩子。 姜湛对橡胶手套过敏，手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指肚皱巴巴。 两只掌心有好几道虾线一样的伤口，血早就不流了，乍一看像皴裂，翻着一点点鲜红的豁口。 卫小迟说，“买点药上吧。” 姜湛收回手不让卫小迟看了，“不用。” 姜大少爷从小娇生惯养，没干过家务是真，但身体却不娇弱，篮球、冲浪、滑板，桌球样样精通。 姜湛手上几岁时就有了薄茧，要不然今天干了一天不会连个水泡都没磨出来。 这点伤在他眼里算什么伤？也只有卫小迟问他的时候，他才会巴巴将手掌推过去给人看。 姜湛说不用，卫小迟没再提这事，“饿了吗？” “还行。” “那去吃点东西？” “嗯。” 卫小迟想了想说，“吃点好的，我请你肯德基。” 肯德基在卫小迟眼里算是‘吃点好的’，姜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卫小迟家庭比他想的还要困难。 也是，住那样一个破小区，房子也小得不行，难怪要出来打工。 姜湛对穷富其实没太大概念，再加上身边朋友都是韩子央、李随林这种家境殷实的，导致对很多事物都没有全面认知，多少有点‘何不食肉糜’那个意思。 实际上，卫小迟家虽然‘小’，但在a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九十多平米的房子已经是很多梦寐以求，甚至奋斗一辈子都奋斗不上。 更何况三十年老小区有老小区的优势，那就是拆迁。 近几年a市发展迅猛，很多地方翻新重建，已经拆了十几个老小区。 以目前的发展来看，顶多再有七八年，可能就拆到他们这片了，因此卫小迟所在的小区房价炒得很高，根本没姜湛想的那么穷。 穷的只是卫小迟本人而已。 - 图书馆附近就有一家肯德基。 姜湛闷闷不乐地跟在卫小迟后面，心里不高兴卫小迟没再管他手上的伤。 其实没必要涂药，卫小迟真要给他买，他一定会拦着，但卫小迟轻轻揭过去，他就是不满。 到了肯德基，卫小迟推开门朝前台走去，胳膊给alpha拽了一下。 卫小迟回头看他，姜湛瘫着脸说，“上网查查再点。” 卫小迟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查什么？” “便宜一点的套餐，网上应该是有肯德基攻略之类的。” 姜湛向来都是吃什么点什么，从来不看价格，但他隐约觉得网上会有这些东西。 卫小迟觉得有道理，两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并肩挤在一起上网查攻略。 姜湛这边查，那边卫小迟按姜湛提醒打开微信小程序，对应着网上看哪个套餐物美价廉。 虽然不可能反割资本韭菜，但务必要资本少割他们韭菜。 可乐+汉堡+薯条，这个套餐最便宜41块钱，卫小迟点了两份。 只等了两分钟，那边很快出餐，卫小迟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见姜湛去洗手，卫小迟抿了一下唇，起身紧随其后。 在感应器水龙头打湿手，卫小迟挤了一点泡沫，拉过一旁alpha的手，将白沫抹到他手掌，尽量避开那些小伤口，一点点揉搓开。 姜湛看着卫小迟发旋晕开的那个光圈，刚才那点小不满立刻消失。 心里充盈一种粉色的，轻飘飘的气泡，一戳就会漾出喜悦。 他的不满来源很简单，觉得卫小迟不在乎他，不重视他。 只要对方给他关怀跟注视，他就会陷入一种不可思议的愉悦中。 姜湛悄悄凑过去，下巴在卫小迟柔软的头发隐秘地蹭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真就是作作的‘小女友’心思，谈过恋爱的妹子应该都懂吧？ 嘿嘿。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70章 第 70 章 这样一份套餐对卫小迟来说刚好饱, 但对食量偏大的alpha可能有些不够。 卫小迟忍不住问，“你饱了吗？要不要再给你点个汉堡？” 姜湛想了一下卫小迟的家境，又想了想肯德基汉堡的单价, “算了，不太想吃，回家让周姨下碗面。” 卫小迟有些尴尬, 请人吃饭结果人家没吃饱。 但肯德基一个汉堡215块钱, 这个价格确实有点宰人。 - 从肯德基出来，卫小迟刚走下台阶，姜湛突然开口，“你在这儿等一下。” 说完没过多解释，转身拉开肯德基玻璃门走了进去。 卫小迟透过门上的玻璃, 看见姜湛站在前台拨弄了几下手机。 没过多久服务员拿着一张餐单跟姜湛核对了一下，然后交给他一个很小的包装纸袋。 姜湛走出肯德基, 将纸袋给了卫小迟。 卫小迟接过来一看, 是两个蛋挞。 姜湛说，“赶紧吃, 刚烤出来的，放凉就不好吃了。” 卫小迟拿出一个给姜湛，对方走下台阶, 跃过他走在前面, “我不吃。” 卫小迟看了一眼姜湛, 慢慢跟在他身后, 低头咬了一口蛋挞。 很烫，但也很酥。 龙凤胎爱吃蛋挞，方媛偶尔会给他们买几个，有时候卫小迟也能沾到他们俩的光分上一个。 不过等卫小迟放学回来, 蛋挞早放凉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刚出炉的。 走在前面的姜湛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卫小迟。 卫小迟跟着停下，一手拿着蛋挞，另一只手托在下面防止掉渣。 oga咬到了蛋挞中心最软的地方，大概因为烫，他吃的很小心，清隽的轮廓被光渡了层金色的孤光，眼睫半敛，眼尾平滑上翘，拉出一道勾人的褶皱。 意识到姜湛看他，卫小迟抬起头，不解看向他。 姜湛慌乱别过头，下意识凶道：“看我干什么？快点吃。” 卫小迟顾不上烫了，两口解决掉剩下半个蛋挞。 姜湛见状发脾气，“你着什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卫小迟：…… 姜湛瞟了一眼卫小迟，低声问，“好吃吗？” 卫小迟稍稍一愣，尔后慢慢点了一下头，“嗯。” 姜湛别扭道：“吃吧，我等着你。”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给卫小迟买蛋挞，直觉卫小迟会喜欢，也觉得卫小迟就像蛋挞，软软的甜甜的。 卫小迟望了他几秒，垂下眼睛把另一个蛋挞拿了出来，慢吞吞吃了。 - 路过一家煎饼店，卫小迟指了指招牌，“爱吃煎饼吗，里面可以夹肉。” 姜湛看了眼，抄着兜无所谓道：“就那样。” 卫小迟走过去，要了一个夹肉煎饼。 煎饼分量十足，夹着脆饼、熏肉、还有一份生菜，就是有点小贵，16块钱一个，但跟汉堡一比经济实惠很多。 店里有座位，还有空调，卫小迟跟姜湛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卫小迟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检讨写了吗？” 姜湛：“什么检讨？” 卫小迟：“你周五打架，教导主任不是让你写三千字检讨，明天升旗的时候念？” 姜湛眉头一皱，直接道：“不写。” 卫小迟给他这理直气壮的口气弄愣了，“为什么不写？不，不写怎么办，会不会还得挨罚？” 在卫小迟的观念里，老师拥有绝对的权威，他从来不会生出反叛的想法，属于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好学生。 姜湛完全是另一个极端，从幼儿园起他就是个刺头，每一任老师提起他就头疼。 alpha满不在乎，“挨怎么罚就怎么罚，管他呢，反正我就是不写。” “可……你打人了。”这是不对的。 姜湛停下动作，目光幽幽，一字一顿道：“我不跟小三道歉。” 卫小迟张口结舌，那句‘小三’在他脑子里过了三遍，每一遍都如同海啸席卷般。 姜湛振振有词，“他明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他想着插足，这不是小三是什么？即便没插足成功，那也是精神小三。” 卫小迟连忙解释，“他没那个意思，你们打架那天他跟我说，他对我没有想法。” 一句话点燃了姜湛的火药桶，“没有想法给你巧克力，给你奶茶，总往你身上凑？要对你有想法，他是不是得上天！” “反正我不跟小三道歉！” 卫小迟嘴张了张，又张了张，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充满了无力感。 严格来说许扬没做什么，姜湛莫名其妙冲过来揍人一拳确实不对。 事实上许扬也的确没做什么，他虽然对卫小迟态度古怪，但没有打扰过卫小迟。 只能说alpha是一种占有欲很强的生物，姜湛更是如此，他决不允许自己的早恋对象身边围着其他人，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卫小迟本来想帮着姜湛搞定三千字检讨，现在看来……很难。 - 卫小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 因为回来太晚挨了卫母一顿数落，卫小迟没说什么，听她骂了几句就回了房间。 方媛带着龙凤胎回娘家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回来，卫母正为这事气不顺，才迁怒到卫小迟身上。 她坐在客厅指桑骂槐卫小迟白眼狼，还把方媛骂了进去。 方媛之所以带孩子回娘家，就是因为跟卫母的婆媳矛盾，只不过她从来不跟卫母当面吵。 不能吵架，只能出去躲清静。 卫小迟关上房门，没理骂骂咧咧的卫母，从书包拿出记账本，将今天的支出记到上面。 卫小迟在台灯下，看着姜湛挣的那三百块钱，他将上面的褶皱一一捋平。 没将这三百记到收入中，卫小迟只是压到了记账本的其中一页。 卫小迟忍不住翻看那页，又看了一会儿红艳艳的钞票，重新合上，拿出一张纸，犹豫片刻在上面写下‘检讨书’三个字。 - 周一卫小迟推着自行车进了校门，直奔车棚区。 锁好自行车，卫小迟去了七班，将两张对折的a4纸交给七班一个同学，让他放到姜湛桌上，然后回了教室上早读。 七点半，李随林叫大家出去站队升国旗。 七点四十五分，国歌在操场缓缓升起，三中全体师生唱国歌。 升旗仪式结束后，校长鼓舞了大家几句，然后宣布就地解散，姜湛念检讨的环节就这么揭过去了。 卫小迟朝七班望去，没看见那道显眼的身影。 估计是被教导主任拎到办公室呲去了。 哎。 - 许扬站在班级最后一排，看着前面的oga抻着脖子一直朝七班观望，似乎在找什么人，眼眸渐渐变得幽暗。 年级从小到大依次排队回班级。 卫小迟他们班是高三第一个回去的，一到教室大家原形毕露，挺直的肩背塌下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坐到自己座位。 还有几分钟就该上课了，卫小迟上楼去七班，在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眼。 姜湛座位是空的，韩子央正跟前桌一个beta笑着互喷垃圾话。 卫小迟左右环顾了一圈，没在教室发现姜湛的影子。 看来他的确被魏民征逮到办公室，接受一对一爱的教育了。 卫小迟有些无奈，明明检讨书都给他写了，只要照着念，以后不再犯就可以了。 眼看要打上课铃，卫小迟没敢多耽误，赶忙跑了回去。 一进教室，卫小迟对上许扬幽邃的目光，如同被蝎子蛰一般，卫小迟飞快避开，低着头走回座位。 不管许扬对他什么感情，卫小迟决定采取三不政策—— 不接触、不回应、不搭理。 等过了这段时间，许扬觉得无趣了，自然会把目光放到其他地方，不会像最近这样对他多加关注。 在漂亮优秀的oga堆里，卫小迟一点都不起眼。 唯一吸引人的可能是太与众不同，但那种‘与众不同’不带任何褒奖—— 就像一只扑棱蛾子飞到蝴蝶群里，天鹅湖里游来只灰扑扑的鸭子，异类总是能吸引目光。 上课铃一响，卫小迟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从桌兜拿出语文书。 卫小迟看着讲台，许扬从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 许扬第一次注意到卫小迟，是在高一上半学期的一节体育课。 前半节课，体育老师掐着秒表，六人一组测他们八百米跑的速度，后半节让大家自由活动。 许扬打了几分钟球觉得无聊，回教室塞上耳机，拿出一本侦探小说看。 那段时间他喜欢听爵士乐，中间一段节奏很快，和弦部分复杂多变。 但侦探小说进展缓慢，甚至可以说是拖沓。 许扬看了几张昏昏欲睡，有点看不下去，抬头醒醒神儿就看见前面一个少年。 卫小迟听说这节体育课要测八百米，正好这几天换季感冒，身体不太舒服就请了病假。 他一个人待在教室将前几天考试错的题全部重刷了一遍。 把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终于吃透，心情一放松，病魔立刻找了上来。 卫小迟头疼眼晕，鼻子本来就不透气，一直低着头更不舒服。 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那天天气很好，是深秋最后一抹的温暖，金色的光线跳跃在枝丫，在beta脸上落在斑驳的光影。 卫小迟趴在窗口眺望着远方，神色平和，睫毛纤长，半垂在眼睑，随着他用力的呼吸微微颤动，仿佛一把毛绒绒的扇子。 眼睛的形状很精致，眼尾线条柔和，五官轮廓清秀，唇色却很苍白。 许扬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落下，仿佛一滴水汇入江河，稍稍泛起一点涟漪，随后彻底消失，毫无踪迹可寻。 卫小迟吸了吸鼻子，一只鼻孔堵塞，一只总流清鼻涕，总之非常难受。 卫小迟从兜里掏出一叠折得整整齐齐的卫生纸，撕下两节，正要擤鼻涕，突然意识到不对，讷讷瞥向后排方向。 看见许扬盯着他，卫小迟社恐发作似的双肩塌，缩回了自己的座位，重新戴上眼镜。 那节体育课对许扬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跟班上同学仍旧保持着淡淡同学友谊。 即便对卫小迟也是如此。 只是偶尔他会不经意看向那个总是戴着黑框眼镜，沉默寡言的beta。 高一才开学两个月，班内同学渐渐熟悉起来，不少人都交到新朋友，只有卫小迟仍旧独来独往。 比起积极参加班内各项活动，每堂课恨不得抢答老师问题，无时不刻在炫耀自己知识储存量丰富的张明阳，卫小迟这个学霸显得非常安静。 甚至是孤僻胆小，在班级毫无存在感。 尤其是在自带强大光环的李随林笼罩下，卫小迟显得那么毫不起眼，如同皎皎月光旁那颗暗淡无光，可有可无的星星。 但说不清楚为什么，许扬心里那点涟漪却开始慢慢扩散。 可能是因为卫小迟太过奇怪，总是孤零零一个人，不争不吵，也从不见他埋怨。 他似乎没有兴趣爱好，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那样安静。 又一次体育课，卫小迟一解散就迫不及待回了教室。 许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本来想写完这段剧情的，但时间不够了，不想你们再等了。 最近乱七八糟很多事，搞得我心情很差，不过想起一群嗷嗷待哺的读者，以及我的房贷，还得咬牙写啊，不然哪来的小钱钱是吧？ 有二更 第71章 第 71 章 果然卫小迟还是在教室学习。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许扬路过他课桌时，卫小迟毫无察觉，连头都没有抬。 体育老师让他们变速跑了一千米, 卫小迟体力有点吃不消，默默背了一会儿语文书，觉得不舒服, 从兜里摸出一颗糖。 卫小迟含着糖在课桌上趴了一会儿, 等那股头晕的劲儿缓过去，他重新拿起语文书。 眼还是晕，卫小迟只好嚼烂糖，咽下去之后，又往嘴里放了一颗。 摄入了一块糖, 卫小迟终于好受点，起身走到后排将糖纸放回垃圾桶。 一转身, 猛地看见许扬, 卫小迟吓一跳，上半身向后仰去, 眼睛睁大，仿佛刚发现许扬在这儿。 看着卫小迟苍白的脸色跟嘴唇，许扬这才想起他两个月前, 卫小迟曾因为低血糖晕倒过。 他对那次记忆并不深, 包括卫小迟本人。 当时许扬正好站在卫小迟身后, 卫小迟晕的时候, 他只能扶住对方，并非主动做好人好事。 许扬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直到现在他跟其他同学还保持一定的距离，对方不主动找他帮忙, 他很少多管闲事。 但卫小迟是个例外。 意识到这个beta有低血糖，许扬买了两条巧克力，从小卖部出来他为自己的举动默然了两秒钟。 等他将巧克力放到卫小迟桌前，对方一脸空白呆滞，无声提醒着许扬现在这个行为有多么的唐突。 卫小迟似乎不能理解许扬，也不能理解那两条巧克力为什么会放到他桌子上。 正常人最多只会疑惑一两秒，接下就会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的善意。 但卫小迟显然跟正常人不一样，呆了七八秒后，慌乱地翻了两下书桌，掏出几科作业练习册递给了许扬。 许扬莫名其妙地接过来，然后才明白对方以为他要抄他作业。 许扬语塞地瞥了他一眼，见对方战战兢兢看着他，他什么都没有说，拿着那本练习册回了座位。 卫小迟僵硬的身体这才有所缓解，盯着桌子的巧克力，迟疑地伸过去，用指尖一点点勾了过来。 期间身后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卫小迟这才确定是给自己的。 - 卫小迟就是这样一个很奇怪，却又莫名吸引人注意的人。 他有着奇怪的脑回路，沉静的性格，胆子很小，人还很迟钝。 许扬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卫小迟什么感觉，就是会忍不住观察他，就像小孩子看见一支蚂蚁军团，会好奇它们的世界，它们的行动轨迹。 对，好奇心。 许扬冷静地给自己下定论，他对孤僻到如此地步的卫小迟生出一种好奇心。 许扬仿佛进行着一场科学实验，一次针对卫小迟的科学实验，研究他的思维跟行动，试图解析，并得出实验结论。 卫小迟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许扬为了解构他的思维模式，不得不施行一些有效的手段，强行介入。 一节体育课，卫小迟照旧回教室学习。 彼时张明阳并没有将卫小迟放在眼里，他甚至都不屑李随林，觉得自己肯定像初中那样制霸二中。 所以学习热情没有现在高涨，他想当班长，当务之急是跟班上其他人搞好关系，下个月竞选班长时，大家能投他一票。 再加上那几天阳光一直很好，大家很珍惜最后的秋天，也想快速融入集体，都在留在操场玩游戏。 这里面就不包括卫小迟，他一个人溜回了教室。 也不包括许扬，卫小迟一走，他也跟着回去了。 卫小迟没什么新鲜地默写单词，他总给自己安排一堆学习任务，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在学习。 卫小迟的勤奋还遭到了张明阳无情嘲笑，说他是笨鸟先飞，只能靠刷时长给自己续好学生的命。 卫小迟不像现在会反驳，任张明阳怎么笑话，低着头一言不发。 许扬站在教室门口，静静凝视了卫小迟几分钟。 对方果然什么反应都没有，迟钝的仿佛远古单细胞生物，你现在拿针戳他一下，他一年后才可能会感觉到疼。 许扬朝卫小迟径直走去。 卫小迟一边口中默念单词，一边在用完的作业本后面拼写。 一道阴影投下来，卫小迟仍无所察觉，直到他把那个单词拼写完，才发现本子上有一颗脑袋的黑影。 卫小迟愣了一下，扶着镜框慢慢向上托了托，他抬起头。 看见面容冷峻的alpha，卫小迟心里咯噔一下，脑袋又缩了回去，拿着笔装作专心写单词，实际在写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一直留意着许扬的动向。 对方抬起脚，脚尖抵在卫小迟凳子的一侧。 卫小迟心中警铃大振，鹌鹑似的脑袋越缩越低，下巴几乎要贴到桌面了。 见beta根本不看他，许扬蹙了一下眉，脚下一个用力，椅子一头仰起，卫小迟屁股随着低的那头滑下，身子一歪，一侧胳膊撞到冰冷的墙上。 其实并不疼，但卫小迟整个人却如同惊弓之鸟，怔怔看着许扬，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许扬无法形容卫小迟脸上那一瞬的表情。 他仍旧是一声不吭，反抗跟咒骂都没有，甚至连不满都找不到，眼睫像寒风中垂落的枯叶般颤抖了两下，然后将没有血色的唇慢慢抿紧。 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像是有人将他最后一点期望都碾碎了。 卫小迟在初中被方治信欺负了三年，他拼死读书就是希望能进入实验高中，实验班级，远离方治信，远离霸凌。 许扬现在的恶意让卫小迟看到了另一个方治信，他甚至能想象到未来三年自己的处境。 许扬被beta突如其来的无限绝望扎了一下，心里某个地方像被针狠狠刺到。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对卫小迟什么感情，不单纯是好奇，而是一种心软跟怜惜。 这个世界繁华如梦，他们又年少青春，正是生命最美好的时候。 只有卫小迟是一个例外，他孤独地活在自己的世界，看见不外面的阳光，听不到操场班内同学的嬉笑，闻不到花香。 他那样安静。 那样让人心疼。 许扬放下脚，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从那以后没再主动招惹过卫小迟。 只有在班里其他人无意中冒犯卫小迟的时候，许扬才会出面不动声色解决。 他看着卫小迟慢慢变得话多了，张明阳怼他的时候，他不再以前那样沉默，他开始反抗，开始怼聒噪的张明阳。 许扬看他们俩吵架，在卫小迟占下风时，偶尔会帮卫小迟一把。 但beta的改变很小。 他仍旧活在自己的世界，眼里谁都没有，只是比最初开朗了一些，似乎渐渐从以前的阴影中走出来。 看到卫小迟的变化，许扬有时候会忍不住经过他时，故意撞一下他的桌子，有时候会问他要作业抄。 有时候会更凶一些，不过都把握在合适的尺度，不会再让卫小迟像上次那么害怕。 许扬并不是一个幼稚的人，喜欢谁就摁着谁欺负。 但只有在那一瞬间，卫小迟会抬起头，从他的世界走出来看到他。 他无意愿打扰卫小迟，也不想彻底搅进卫小迟的世界，他也不能，因为他跟卫小迟不大可能，在他们之间摆着一个很大的问题。 只是偶尔，他想从卫小迟这里得到一个眼神。 许扬以为卫小迟会一直这样下去，学习占据他一大半的学生生涯，没想到会有姜湛这个意外的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单纯是为了描写许扬，其实更多是让你们从侧面了解迟迟。 他刚经历三年霸凌，最开始连张明阳都不敢怼，他的反应迟钝是自我保护机制，因为他一直活在一个压抑的环境，只有钝感力很强才能避免伤害。 哎。 愿天下没有霸凌 第72章 第 72 章 因为姜湛不肯写检讨, 魏民征一怒之下取消了七班这周的体育课。 一人做事全班受罚，堪称是杀人诛心。 魏民征给姜湛记着犯错数量，只要超过五次就会请姜棠来学校喝茶。 离犯满五次只差一次, 魏民征警告了姜湛一番就让他滚蛋了。 蛇打七寸，姜湛虽然不怕姜棠，但也不想对方为他的事跑一趟学校, 因此安分守己了很多。 韩子央作为姜湛同桌, 能直观感受到他的变化，比起躁郁焦虑的上一周，这周简直是佛系本佛。 不用想这事的功劳肯定是卫小迟。 见他们终于和好了，韩子央发自内心的赞美自己——我他娘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劝和小天才。 要不是他极力撮合促成，这俩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但当事人之一的卫小迟, 对事态后续的发展至今都有晕。 卫小迟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来描述他和姜湛的关系——分手了，又似乎没完全分。 每天大课间, 姜湛都会在小树林等着卫小迟, 他要是不去，姜湛就会一直给他发微信。 中午还是会一块去食堂吃饭, 放了学姜湛送他回家。 如果说他们俩没分吧，姜湛又不会像以往那样黏人，没再亲吻拥抱过卫小迟, 肢体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几天他们在一种尴尬又和谐的气氛继续相处, 谁都没再提分手的事。 - 周五下午只上了三节课, 放学后卫小迟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 就看见等在一旁的姜湛。 他们一前一后地过了马路，身边同学渐渐变少，才无声地并肩同行。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直到下午天才放晴, 黑压压的云勾勒出一抹金边儿。 卫小迟小区附近的路有些泥泞，他看了一眼姜湛干净的球鞋说，“不用送到门口，到这儿就行了。” 姜湛停下脚步，难得用一种吞吞吐吐口气说，“你……明天不要去打工了，我可以养活你。” 最后几个字声音又小又含糊，卫小迟没太听清，‘啊’了一声。 看着oga那张茫然的脸，姜湛耳廓发烫，简单粗暴道：“我要出去挣钱比你挣得多！” 卫小迟无从反驳，也不反驳只是说，“你其实不用这样……” 不等他说完，姜湛恼羞地大声质问，“不用哪样？” 卫小迟想说不必为了融入我的生活为难自己，但见姜湛眼睛寒湛湛地瞪着他，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他换了一套委婉的说辞，“好不容易过个周六日，你可以跟朋友滑冰，或者去室内打球。” 姜湛一点都不领情，又气又急故意一脚踩到泥坑，“我乐意，你管不着！” 像个闹脾气搞破坏的臭小孩子。 卫小迟看着左脚那只白球鞋溅上不少泥点，哑然片刻，讷讷地问，“那你明天还要去清理游泳池？” 姜湛昂着下巴，抿着唇不说话，一脸‘不要你管’的样子。 要真不管，估计又得发脾气，卫小迟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如果还是去清理游泳池，那我明天跟你一块去，两个人还快一些。” 这笔账其实不亏，卫小迟顶着大太阳发一天传单115，但清理游泳池合着一人150 姜湛耳尖动了动，立刻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卫小迟不解地看着姜湛。 alpha别扭道：“我打电话跟他们确认一下，他说有很多工作可以让我周六日来，但他没具体说都做什么。” 卫小迟还以为姜湛找的是中介，正想问问这家中介收多少抽成时，那边接通了电话。 姜湛不客气地问，“你不是说周六日有工作，还是清理游泳池吗？” 他低头不经意瞥见弄脏的白鞋，皱了一下眉，随后将目光移开。 没想到这位大少爷还要来，那边稍稍一愣，“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明天早上有一位客人预订了十点泳池，九点半前得清理出来。” 上次姜湛清理的是一个大池，这次是私人泳池规格没那么大，连清理带消毒怎么也要两个小时，这是老手的速度。 要这位大少爷来，不知道要折腾到几点。 可现在也没有空闲的泳池，像上周那样给姜湛练手玩儿。 怕耽误顾客使用，经理用一种为难的口气说，“小池至少要清理三个小时，六点半来会不会太早了？” 他是想姜湛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一口答应，“知道了，我会六点半准时到。” 方明安：“……好。” 挂了电话，姜湛把通话内容转述给卫小迟，问，“六点半你起得来吗？” “我能起来。”卫小迟反而担心姜湛，“远吗？多久能到哪儿？” 姜湛：“就是上次带你游泳的地方。” 不是很远。 卫小迟放心了。 - 隔天卫小迟五点悄无声息地起床了。 卫子墨在上铺呼呼大睡，被子也团得跟梅菜干似的，卫小迟抖落开夏凉被给他盖到肚子上。 摸着黑走出房间，去洗手间洗漱。 那家高档会所离卫小迟家不算远，但也不算太近，坐地铁四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中途还要换乘。 姜湛说要六点来接他，骑摩托半个小时就能到。 方媛睡觉轻，卫小迟不敢动静太大，轻手轻脚打开厨房灯，往锅里添上一半的水，然后拧开燃气灶。 从冰箱拿了几个鸡蛋，又舀了三碗面粉，用鸡蛋跟清水搅成面粉糊糊，烙了二十几张薄薄的鸡蛋饼。 眼看时间不够了，卫小迟翻出两根火腿跟培根煎了煎，卷到了鸡蛋饼里。 米粥煮的差不多了，卫小迟关火盛到手提不锈钢饭盒里。 卫小迟刚忙活完，听到动静的方媛从卧室出来，看厨房亮着灯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早做饭？”方媛见卫小迟拿着饭盒，揉了揉太阳穴，困倦倦地问，“一会儿要出去？” 卫小迟不大自在地‘嗯’了一声，“我烙了鸡蛋饼，锅里还有米粥。” 方媛看了眼客厅时间，马上就要六点了，再加上今天卫小迟做了早饭，她不用早起，正好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路上小心，学习要劳逸结合。”方媛嘱咐了几句客套话，打着哈欠回了卧室。 - 姜湛非常准时，六点整给卫小迟打电话让他下来。 卫小迟早就收拾好，提着不锈钢饭盒，背上自己书包出了门。 alpha穿着一件蓝白相见的机车t恤，收身的廓形勾勒出宽阔的肩背线条，单腿支地，头戴黑色漆面头盔，引来晨练大爷大妈的侧目。 “吃饭了吗？”卫小迟快步走来，气息微喘。 “没有。” “我带了早饭，米粥、鸡蛋饼、还有咸菜。” 姜湛拿过卫小迟手里的饭盒，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头盔，“戴上。” 卫小迟赶忙将头盔往脑袋一扣，然后坐到姜湛身后，“我拿着吧。” 姜湛将饭盒又递给了卫小迟。 卫小迟抱着饭盒说，“去那儿再吃吧，看有没有时间吃。” 姜湛‘嗯’了一声，“坐稳。” “坐稳了。” 卫小迟话音刚落，摩托平缓向前开行驶。 过了这段难走的路，车速开始变快，卫小迟怕被甩出去，一只手死死拽着姜湛。 这个时间段路上并不堵，摩托一路飞驰到那家高档会所，卫小迟下来时小腿有些发软。 好在姜湛技术不错，他们赶在六点半前达到。 - 见姜湛真的来了，方明安颇为意外，他还以为对方不会起这么早。 方明安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卫小迟，视线在他手里的饭盒稍作停顿。 “还没吃饭？”方明安脸上笑呵呵，非常亲和，“你们先吃饭，吃饱才有力气干活，虽然着急，但也没那么急。” 姜湛正有此意，转头问卫小迟，“吃饭吗？” 卫小迟在陌生场合总会感到不适，看他们都在看自己，紧张地点了点头。 方明安给他们俩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吃早饭，还贴心送来两份清口的小炒。 这顿早餐颇为丰盛，有粥、有鸡蛋饼、有小炒，还有两份咸菜，一个萝卜干，一个海菜丝都是方媛买的。 卫小迟将两个卷了火腿跟培根的鸡蛋薄饼，全部都放到姜湛碗里。 姜湛看了看剩下的鸡蛋饼，从自己碗里给卫小迟夹过去一个鸡蛋卷。 卫小迟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用筷子捡起鸡蛋卷送进嘴里。 放到现在饼已经有些凉了，不过没有早餐店那股劣质油的味道。 姜湛不爱吃烫食儿，放到现在正好，三口解决了鸡蛋卷，“挺好吃，你妈做的？” 味道就是普普通通的鸡蛋饼，姜湛只是想从卫小迟嘴里打探一下方媛对他的看法。 卫小迟摇摇头，“不是，是我做的。” 姜湛猛地抬头，“你，还会做饭？” “家常的都会做一点。”卫小迟没觉得这有什么，他初中就会做饭了。 姜湛低下头咬了一口鸡蛋饼，许久之后他状似不经意道，“我不会做饭，但我会……刷碗。” 卫小迟正在喝粥，听见姜湛这句话差点呛到，他别过头咳了两声。 把那股咳意压下去后，卫小迟慢半拍地‘哦’了声，低头喝粥。 对于卫小迟这个平淡的反应，姜湛不满地盯着他看了三四秒，张嘴从鸡蛋饼中间一口狠狠咬断。 那架势不像是在吃鸡蛋饼，而是要吃卫小迟。 卫小迟脑袋压低了一点，老老实实喝粥。 - 吃完早饭，方明安找了一个人带着卫小迟他们清理泳池。 姜湛对橡胶手套过敏，上周来这儿打扫卫生光泽的指甲都被清洁剂烧毛糙了，还起了皮。 卫小迟从书包拿出一副工地用的白色线手套，卫东建有时候会戴这种手套，方媛从网上买了一大包回来。 昨天晚上卫小迟洗了一副，今天给姜湛带了过来。 卫小迟递过来时，姜湛骄矜地伸出自己的手。 卫小迟只顾着听工作人员告诉他们怎么清理水池，并没有注意到姜湛的动作。 对方半天没动作，卫小迟这才察觉异常，扭头就见alpha伸着手，意思很明显要他给他戴上。 卫小迟：…… 卫子墨今年四岁都不用别人给他穿鞋。 真是个小祖宗。 哎。 卫小迟只好给姜湛把手套戴上，然后转头继续听课。 - 他们三个人一块清理泳池，之后进行消毒，放清水冲洗两遍，最后才开始给泳池灌水。 工作不到三个小时，收入却比卫小迟发一天传单还多。 方明安给他和姜湛一人结了三百块钱，也就是说卫小迟也领到了三百，这让卫小迟多少有些不安。 方明安对他们的态度非常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殷勤。 卫小迟不傻，知道他是冲姜湛来的，姜湛是这里的会员，上次他俩来，姜湛刷了一张黑金会员卡。 卫小迟顿时觉得手里这三百有点烫手，他拽了拽姜湛的衣摆。 姜湛回头看他，卫小迟垂着眸没有说话。 方明安是个人精，看出他俩有话要说不方便别人听，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不是三百吗，怎么也把我算进去了？我总感觉他很……热情。”卫小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打工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老板跟员工说话客客气气。 姜湛倒是毫不在意，“管他什么意思，我们打我们的工就好。” 卫小迟抓抓头发，担忧道：“欠人家人情始终不太好。” 欠了肯定得还，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姜湛：“就多给三百，他还想把三百变出一朵花？不过是广结善缘，不会真要我做什么，顶多就是想跟我混个脸熟。” 这些人都是人精，不会傻乎乎因为这点交情就挟恩图报。 卫小迟张嘴错愕地看着姜湛，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在他眼里，姜湛是一个有点坏脾气，但很单纯，不知忧愁的大少爷，从他口里听到这种成熟世故的话很奇怪。 姜湛瘫下脸，“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这一下就回到卫小迟认知的那个口是心非，小孩子脾气的alpha。 卫小迟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掩饰般低下头，“没，没看什么。” 姜湛不满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只有面对迟迟的时候是完完全全傻白甜，其他人……薛定谔的傻白甜。 应该是有二更的。 第73章 第 73 章 方明安痛快结完账, 姜湛将自己那三百强行塞给卫小迟。 卫小迟要还他，“不用，我有。” “给你就拿着, 我不要。”撂下这句姜湛转身就走。 卫小迟抱着六百块钱愣了一会儿，慢腾腾跟在姜湛身后，他脑袋一乱, 动作就会比平时更加迟缓。 姜湛边走边仰头往嘴里灌果味饮料。 饮料是方明安给他们结工资时送的, 卫小迟沾姜湛的光分到一瓶，瓶子上面一串他不认识的字，牌子更是闻所未闻。 卫小迟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味道很鲜，冰冰凉凉的，还挺好喝。 姜湛喝完饮料, 路过一个银色垃圾桶，随手将瓶子丢掉了进去。 转头见卫小迟慢吞吞走在后面喝饮料, 姜湛停在原地等他。 饮料只有250克, 卫小迟喝光之后顺手放进自己背包里。 姜湛有些不解，“你装它干什么？” 卫小迟身体猛地一僵, 脸腾地红了，那种红一路蔓延到耳根脖颈，火辣辣地烧着他。 他抓紧书包肩带, 小声说, “可以卖钱的。” 姜湛以为自己听错了, “卖钱？” 卫小迟点了一下头。 每年夏天只要卫东建在家, 家里的啤酒都是一打一打地买，还有快递盒子，他，还有龙凤胎用的纸跟本都可以卖钱。 方媛自从怀孕生下双胞胎, 不像过去会攒啤酒瓶卖钱，她照顾两个孩子都照顾不来。 家里这些都是卫小迟收拾，他会偷偷攒起来，然后去拿废品站。 但这些钱对卫小迟来说杯水车薪，当年他还小，出去打临时工人家根本不要他。 卫小迟唯一能想到的挣钱办法，就是捡纸壳跟矿泉水瓶卖钱。 后来被方治信欺负了，他也就不敢在外面捡东西，不过他自己喝的饮料瓶还是会习惯性留下来。 姜湛仿佛听闻了新大陆，他不是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只是以前从来没有想过饮料瓶能卖钱。 “我的丢垃圾桶了。”姜湛朝垃圾桶巴望一眼，“你还要吗？” 卫小迟低着头摇了摇头。 - 周日方明安主动给姜湛打电话，问他还要不要勤工俭学，来他这儿再打一天工。 这次方明安没给卫小迟他们安排清理泳池，这种稍微有点累的工作，而是让他们俩将三、四层酒店房间的被罩全部更换一遍。 虽然一共四十多个房间，但非常轻松，不到两个小时就换好了。 卫小迟再次拿到三百，终于意识到对方不过是在哄着姜湛玩儿。 这个工作干的卫小迟不安心，还不如回去发他的传单，起码心里踏实。 卫小迟跟姜湛表达这个想法后，姜湛倒是没发脾气，一反常态的沉默了。 “你不喜欢这份工作，那我们再换一个，找个不认识我的。”姜湛看向卫小迟，笨拙道：“行吗？不要穿着那个衣服打工了。” 卫小迟愣了愣，喉咙仿佛在盐水泡过似的，他张着嘴点了一下头。 “好。” - 周一升完国旗，姜湛回到班懒散地趴在桌上，眺望着窗外似乎在想什么事。 看着一言不发，陷入沉思的姜湛，韩子央在心里骂了句爹。 艹，俩个人该不会又吵架了吧？ 韩子央顿时危机感爆棚，战战兢兢坐到姜湛旁边，试探地问道，“湛哥，你没事吧？” 姜湛转过头，英俊的脸上罕见严肃认真，搞得韩子央心惊胆战，但他一开口就让韩子央满头问号。 “你说打什么工能不那么累，也不那么热，还能挣到钱？” 韩子央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问号，他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听了，要不然他湛哥怎么可能会为钱而发愁。 这不是闹呢嘛？ 就姜湛那家底，只要祖国安定繁荣，就算世界首富破产他家都不会破产。 那么过硬的家底，他会烦恼打什么工挣钱？ 韩子央掏了掏耳朵，朝姜湛侧过去，“湛哥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没听见。” 姜湛看他这样就知道得不到什么好答案，懒得再费口水，转过头看向窗外。 这倒是勾起韩子央的好奇心了，想了想也只有卫小迟能让他湛哥生出这样的困惑。 卧槽，这个姓卫的到底给湛哥下什么蛊了？ 韩子央惊悚不已，抖着手从桌兜摸出手机联系李随林，希望林大仙能给他解答疑惑。 可惜李随林没空搭理他，韩子央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复，抓心挠肺地看着姜湛的后脑勺。 他想开口问问，但姜湛的性格让他选择闭嘴。 七班教室正冲橡胶操场，姜湛目光瞥见西南角的小卖部，深思起来。 - 中午卫小迟跟姜湛还是在食堂吃的。 经历了分手风波，午后压马路的惯例没变，只不过姜湛不会带着卫小迟压那么长时间，也不会躲在没人角落抱着他亲。 今天吃完午饭，姜湛早早就放卫小迟回教室学习，掠过了压马路这项环节。 卫小迟虽然好奇，但是没有多问回了教室上自习。 一班教室开着空调，温度适宜，吹得大家昏昏欲睡，卫小迟也在做题途中揉了好几下眼。 到了两点午休结束，教室不少人活跃起来，吵吵嚷嚷中赶走大半瞌睡虫。 卫小迟放下手里的笔，枕在手臂上准备休息一会儿，讲台两边的扩音器突然传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教室仍旧吵闹，没人在意这点小噪音，直到扩音器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卫小迟猛地睁开眼睛。 “我在校内放了两个绿色垃圾桶，以后大家可以把矿泉水空瓶放进去，只能放瓶子，不准丢其他垃圾。” 教室安静几秒，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交头接耳。 “这个声音好熟，谁啊？” “是学校让放的吗？” “规定好奇怪。” 那个跋扈的声音再次提醒道：“是绿色的大垃圾桶。” 怕大家第一遍没听清，他照本宣科又来了一遍。 说到一半扩音器传来另一个声音，简直是魔音贯耳，只要是三中的学生就没有不认识的。 “姜湛，你又作什么妖？谁同意你往学校放垃圾桶了，堵着门干什么，给我出来。” 魏民征的威胁没有让姜湛收敛分毫，“记清楚了，只能放空的瓶子。” 魏民征气的脸红脖子粗，“姜湛！你觉得我是制不住你是吧，好，你给我等着？” 卫小迟听着叮铃哐当的声音，忍不住站了起来。 扩音器却突然滋啦一声，不知道被人谁给关上了。 “那是姜湛？” “他在干什么，怎么突然开始关注垃圾了？” “不知道啊，那我们到底要不要放？”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欣赏狗子的一系列骚操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抽一百个读者发红包 第74章 第 74 章 姜湛在二中一直是话题人物。 他是学生眼里的校霸, 是老师口中的刺头，特立独行，不服管教, 除此之外还是行走的时尚标。 姜湛的穿戴是大部分男同学模仿的对象，他打球戴的红色护腕，二中男生几乎人手一个。 魏民征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 怕学生之间兴起攀比的坏风气, 天天在校门口逮人。 姜湛那段时间经常被魏民征遛出来当反面教材，杀鸡给其他猴看，逐渐将不良风气扼杀在摇篮。 现在姜湛总算泯然于众，老老实实穿校服来上学，不再标新立异, 搞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魏民征刚放松警惕，这家伙又开始作妖了。 一个男老师接到魏民征电话, 放下手头工作赶忙送来广播室的钥匙。 魏民征拿过钥匙, 打开房门像个逮捕犯罪份子的特警，迅猛无比地冲进去, 啪地一声关了广播麦，气急败坏地瞪着姜湛。 “谁让你买垃圾桶的，谁允许你在学校放私人垃圾桶了？” “不知道学校的广播室普通学生不能进？” “你眼里还有没有校规！” 众所周知, 二中教导主任魏民征年轻时练过狮吼功, 天生一把高亢好嗓子, 开腔即核弹威力。 他在外面吼, 广播室里的麦清晰录下全部声音，可见其深厚功力，如斯恐怖。 播音室一个二年级女学生被魏民征狮吼功震的耳膜鼓动，面如土色。 午休结束按照学校规定, 她正准备放一首舒缓的纯音乐帮大家醒醒神儿，姜湛突然进来，说要借麦用一下。 紧接着教导主任杀到，她就像个被迫卷入大佬之争的小炮灰，只能缩在角落夹缝求生。 alpha单手抄着兜，肩膀宽阔，双腿笔直，面对愤怒的魏民征异常淡定。 姜湛说，“现在倡导垃圾分类，我响应国家政策有什么不对？” 魏民征手拍门板框框作响，“你少给来我这套。” 姜湛瘫着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你怎么说的样子。 魏民征怒气攻心，咬着牙根说道：“一天不出风头，你就烧得慌是吗？” 姜湛予以否认，“我没想出风头。” “没想出风头？”魏民征怒极反笑，“等你要是想了，是不是渣浪热搜前十都给你腾地？” “您多厉害，一个渣浪哪能够？豆音、快受、直呼、币站不得上个遍？” 听着魏民征对这些视频、社交平台如数家珍，龟缩在角落的女生在心里‘哇哦’一声。 没想到教导主任不是老古董，人家是网速5g的老boys。 魏民征深吸口气，恢复了教务主任的高冷，“你买的那俩垃圾桶，学校予以没收充公。” 姜湛眉头拧起，“不能充公。” 魏民征：“不想充公你就把它弄回去，校内垃圾桶默认是学校财产。” 姜湛讨价还价，“垃圾桶给你，里面东西归我。” 魏民征诧异地看了一眼姜湛，忍不住好奇，“你收你那么多空瓶子干什么？” 姜湛：“当然是卖钱。” 魏民征：…… 我信你的鬼。 - 广播关了，大家听不到学校一哥跟教务主任的battle，颇为可惜。 卫小迟在班内热烈的讨论声中，悄悄离开教室去了广播室。 广播室跟教学楼隔了一栋实验楼，卫小迟小跑过去时，正好看见怒气冲冲的魏民征出来。 卫小迟吓得赶紧背过身。 他这种老实木讷的好学生，不在魏民征雷达扫射范围内，连瞄都没有瞄卫小迟直接走了。 卫小迟庆幸地吐了口气，他没进去而是在原处等姜湛出来。 一般都是老师训斥完学生愤然离开，反过来的情况比较少，所以卫小迟觉得姜湛还在里面。 果然没错，一个挺拔英俊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 跟魏民征不同，姜湛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绿化池旁边的oga。 卫小迟做贼似的左右环顾，确定魏民征已经走没影了，他快步朝姜湛走去。 姜湛端着范儿，自持道：“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看见教导主任出来。”卫小迟有些担心，“挨骂了吗？” 姜湛说了句‘就那样’。 魏民征给姜棠打了一通电话，姜湛不愿意让卫小迟知道，他都十八了犯错还被告家长。 姜湛父母都很忙，魏民征一般不愿打扰他们俩，倒不是要攀附权贵，单纯是敬重两个人，不想因为一些姜湛‘小错’耽误他们时间。 在大是大非上魏民征毫不含糊，如果姜湛违法乱纪，惹出大麻烦，他父母是谁搁魏民征这儿都不好使。 卫小迟不知道‘就那样’是哪样儿，见对方不想多说，他没再多问。 卫小迟：“怎么突然想起买垃圾桶收集瓶子了？” 姜湛理所应当，“你不是说可以卖钱？” 卫小迟望着他张了一下嘴，嗫嗫道：“是，是可以卖钱，但怎么在学校广播出来了？” 姜湛仍旧是那样有理，“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卫小迟竟无法反驳。 姜湛自言自语般，“先看看成效怎么样，不行再想办法。” 卫小迟撑大眼睛，没想到姜湛真把这个当事业了，他还以为对方就是脑门一热。 - 两个绿色垃圾桶就放在广播室门前，姜湛一手一个拉着朝前走。 垃圾桶底下有两个黑色的轮子，轮子有轮闸可以固定到原地。 卫小迟见状很有眼力劲儿地从姜湛手里接过一个垃圾桶，不知道他要推到哪儿，茫然跟在姜湛身后。 姜湛往教学楼前放了一个，另一个放到了小卖部不远处。 “你在这儿等一下。” 姜湛跟卫小迟说了声，然后走进小卖部，再出来他手里多了一支黑色的记号笔。 “你写字好看，在垃圾桶上帮我写几个字。”姜湛将记号笔递给卫小迟。 卫小迟纳闷，“写什么字？” 姜湛：“侧面写上我的名字，正面写‘只准往里面放空瓶子’。” 卫小迟抿了一下唇，打开记号笔冒，先甩了一下，然后弯腰一笔一划写下——姜湛。 开小卖部的大妈，见他们俩推过来一个大垃圾桶，好奇凑过来看卫小迟在上面写字。 卫小迟写一个字，小卖部大妈念一个，“只准往里面放空瓶子。” 等卫小迟写完她乐了，指着另一边的字问，“这个姜湛是谁？” 姜湛：“我。” 小卖部大妈眼睛骨碌一转，问，“诶，你们这个垃圾桶是学校让放的，还是你自己要放的？” 姜湛：“我自己的。” 小卖部大妈笑容一敛，口气不大好地说，“你们把这个挪走，不让放这儿。” 姜湛横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让放这儿？” 小卖部大妈不悦道：“放我门口，不耽误我做生意？” 姜湛不是个能忍的脾气，“这怎么是你门口了，你家门口这么大？” 小卖部大妈双手往腰上一放，“诶诶，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说话？这大夏天热烘烘的，你往我门口堆这么一个大垃圾桶，苍蝇蚊子什么的，我还怎么做生意？” 见他们要吵起来，卫小迟赶忙拉住姜湛。 “不要吵了。”卫小迟小声对姜湛说，“我们还是挪一挪吧。” 姜湛：“我们为什么要挪？就放到这里，这儿能收到的瓶子多。” 小卖部大妈闻言立刻说，“不行！” 她这一嗓门引来不少人围观，卫小迟顿时窘迫得不行。 姜湛看着小卖部大妈，“我今天还就放这儿，你能怎么着？” 小卖部大妈二话不说上前要推走垃圾桶，被姜湛提前堵住了。 alpha肩宽腿长，往他跟前一杵，压迫感十足。 小卖部大妈咽着唾沫后退两步，指着姜湛色厉内荏，“怎么，你还想打我？来，有本事你就来打，我看你敢打。” 姜湛目光冰冷，“你动个试试。” 看着一脸凶煞，明显不是吃素的姜湛，小卖部大妈不敢轻举妄动，但嘴上却一点亏都不吃。 “学校是读书的地方，让你来捡废品？” “为了几个破瓶子你还想跟我动手，掉钱眼儿里了？” “大家快来看看，当学生的不好好学习，来学校捡瓶子了，穷疯了吧你！” 卫小迟大脑嗡地一声，眼前全是错乱的影子，仿佛回到初一那年，被方治信这么骂。 他脸色发白，也不顾这么多人看着，拉住姜湛的手想拽他走，对方却格手一挡，把卫小迟拽到身后，不让卫小迟不管。 “捡瓶子怎么了，老子勤学检工挨你什么事了？” “我以后还就在你门口捡定了。” “垃圾桶我放这儿，看谁敢给我动一下！” 姜湛眼眸如刀，一一掠过周围，最后钉在小卖部大妈身上，寒光凛冽。 对方气焰顿时一掐。 - 姜湛首战告捷，带着卫小迟离开。 回教室的路上，oga一直沉默不语，姜湛还以为他不高兴刚才自己推开他。 姜湛看了眼卫小迟，干巴巴解释，“那边儿挨着橡胶操场跟室内运动馆，我观察过，不少人买完水喝完就会扔到那边垃圾桶。” “而且她不让放就不放了，这凭什么？” “我看小卖部旁边堆了不少易拉罐、空瓶子，她阻拦我们，是不想我们分一杯羹。” “你想，全校师生上千人，每天最少有四个班上体育课，就算一天我们收三十个瓶子，攒十天就是三百个，一个月就是九百个，一年就是一万多。” 姜湛轻嗤一声，“这多大的利润，她不生气才怪。” 卫小迟不忍打破他的幻想，但不得不说一句，“其实……卖废品没你想的那么挣钱，矿泉水瓶很便宜的。” 姜湛目光扫了过来，“多少钱？” “一块四。” “一块四一个？也还行。” “一块四一斤，550l的瓶子净重大概是17、8克，一斤的话差不多26个瓶子。” 三十个矿泉水瓶也就一块八左右，一年才六百多。 姜湛陷入了沉思，“是有点少。既然这么少，你还攒它干什么？” 卫小迟支吾道：“积少成多，而且我也没指着这个赚多少钱，能有点是一点。” 姜湛倒是无所谓，“对，能有一点是一点，垃圾桶就放那儿让它攒着，反正也不浪费我们时间。” 看着豁达的alpha，卫小迟又无奈又想笑。 能说出这种话的，要么是像他这样的抠门，要么就是姜湛这种对钱没有概念的。 - 姜湛所说的不浪费时间，是指不用他跟卫小迟去捡空瓶，瓶子自己送到垃圾桶里。 不过姜大少爷会在课下溜达到教学楼前跟小卖部旁边，像个中世纪财主似的，看看垃圾桶里的‘收成’。 二中男生对姜湛有种奇怪的心理，既羡慕又嫉妒。 在渴望彰显个性的年纪，哪个中二少年不想特立独行，随心所欲？ 但真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他们就会团结在一起批评姜湛招摇过市。 卫小迟听班里两个人吹牛皮说，一会儿要端了姜湛那两个垃圾桶，还要在姜湛名字下面加句煞笔。 抱有这个想法的人还不在少数，搞得卫小迟每节课都要去看看。 好在他们只停在‘说’的阶段，至今还没人敢行动。 卫小迟跟‘土财主’姜湛在下午最后一节课间相遇。 看见卫小迟，姜湛显然很愉悦，挥手招呼他，“今天收益不错，我数了数已经有两块钱了，你快过来看。” 卫小迟不敢相信，“是吗，这么快啊？” 两块钱的话，那得将近有四十个瓶子。 卫小迟走过去，姜湛跟他炫耀，“这里面已经有18个了，小卖部旁边桶里22个，这才一下午就四十个，那一天就是八十个，一年就是……” 姜湛拿手机算了一下，告诉卫小迟一个数，“29200个瓶子。我再算算多少钱，用一块四除以……” 卫小迟忙说，“26个瓶子。” 姜湛戳着计算机，“一块四除二十六，再乘以……多少来着？” 卫小迟：“19200” 路过的学生纷纷驻足看这一出‘奇观’。 二中学校一霸杵在垃圾桶旁边，拿着一部手机，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们盯着姜湛，窃窃私语—— “看，我就说吧，他是在做什么实验。” “关健是做什么实验呢？” “哪谁知道？他旁边那人谁，好像很熟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 姜湛乘完之后算出一个数，“1572。” 虽然没有他一双鞋贵，但姜湛莫名很开心，扭头对卫小迟说，“不少，一千多呢。” 今天‘收成’好，单纯是因为大家好奇姜湛要干什么，明天十有八九没这么多瓶子。 见alpha很亢奋，卫小迟没戳破这个事实，点点头说，“嗯，很不少了。” - 最后一节课原本是自习，但被英语老师占了，在一班怨声载道的哀嚎下来了个随堂考。 试卷只有一面，做完题正好打了下课铃。 后排许扬来收卷子时，卫小迟假装整理书包，连头都没有抬。 对方也没过多停留，敛走卷子就走了，卫小迟打从内心感到轻松。 英语老师一走，卫小迟迫不及待提起书包，起身准备要走，瞥见张明阳目光怪异地看着他。 卫小迟被他看的发毛，“看什么？” 张明阳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 卫小迟没时间跟他打哑谜，姜湛还在校门口等着他，他不能让那个祖宗等太久，不然他该不高兴了。 从车棚推出自行车，路过那个崭新的大垃圾桶时，卫小迟脚步稍作停顿，凑过去想看看里面攒了多少瓶子。 探头朝里面一看，底部只躺了七八个塑料瓶。 卫小迟不禁有些纳闷，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学校。 alpha倚在校外墙上，两双空空，连个书包都没拿，更别说那些空矿泉水瓶了。 卫小迟心中的疑惑更盛，走过问姜湛，“垃圾桶里的瓶子是你收走了？” 姜湛：“没有，怎么了？” “我刚才看教学楼前的垃圾桶只有七八瓶子了。” 卫小迟刚说完，就见姜湛脸色骤变，逆着放学高峰期的人流走进学校。 卫小迟反应慢半拍，品出不对劲后，赶紧推着自行车也一头扎进人群。 姜湛阔步走到垃圾桶前，见里面果然如卫小迟所言只剩下几个，脸色愈发难看，气势汹汹朝小卖部方向走去。 卫小迟跟在姜湛身后，奈何不如对方腿长，还要顾着自行车。 等卫小迟追着姜湛走到小卖部附近，对方已经进去了。 卫小迟眼皮子剧烈一跳，赶紧给车支上车梯，想要拦住姜湛，但为时已晚。 他刚走到那个绿色垃圾桶旁，就听见小卖部大妈的大嗓门。 “捉贼捉赃，你有什么证据是我拿的？摆出来我看看，要不然我告你诽谤。” “没有，但你今天应该庆幸我手头没证据，要不然这事咱们没完。” 小卖部大妈一听没证据，神色更加猖狂得意，“没证据你说什么，我还说你污蔑……” 不等她说完，姜湛截过她的话，“没证据我也要说，我又不是警察，非得有证据才能过来找你，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来。” 姜湛用他一贯的蛮不讲理险些制服小卖部大妈。 小卖部大妈估计还没见过比她还会胡搅蛮缠的，“你哪个班的，信不信我找你班主任，还没人管得了你？” 姜湛扫了她一眼，嗤笑道：“管我之前先管好自己的手，起码我没偷人家的瓶子。” 被姜湛气的偏头疼，小卖部大妈破口大骂，“你哪只眼睛见我拿你那些破瓶子？你自己穷，没了瓶子活不了，当我跟你一样是穷鬼？” 姜湛：“你就是穷，穷的偷别人的瓶子。” “你……” “你偷别人瓶子。” “你偷别人瓶子。” “你偷别人瓶子。” 每次大妈要开口，姜湛就怼她偷瓶子。 小卖部大妈气的差点仰倒，要说的话回回卡嗓子，不上不下难受的要死，胸口都开始发闷。 小卖部大妈锤了两下胸口，“你就不能换一句？” 姜湛：“不能，因为你偷别人的瓶子！” 大妈：…… - 第二次战役姜湛仍旧大获全胜，最后撂下句‘明天等着瞧’，他从小卖部走出来迎面对上一脸呆滞的oga。 卫小迟是想劝架的，他怕姜湛冲动之下动手，但被alpha的吵架实力惊到了。 姜湛两战两胜，每次都怼得对方哑口无言。 卫小迟以前总觉得姜湛‘常有理’，任何事到他嘴里结果总是卫小迟的错。 原来姜湛到哪儿都是‘常有理’，可以用无懈可击的‘姜湛式逻辑’打败一切。 这是何等实力！ 架已经吵完了，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卫小迟转过身说，“走吧。” 姜湛十分敏锐，追到卫小迟跟前，微微俯身盯着他面上的情绪。 卫小迟垂下眸，不看姜湛。 姜湛观察他几秒，突然说，“你笑了。” 卫小迟压低脑袋往左偏了偏，嗫嚅道：“我，我没有。” 姜湛斩钉截铁，“你就是笑了。” 卫小迟呆板木讷地抬头‘啊’了声，看了一眼姜湛又飞快移开，扭过身说，“我没有笑。” 姜湛板正卫小迟的脸，“你有！” 卫小迟被迫看着姜湛，眼底的笑意毫无保留地暴露在alpha面前。 因为真的很好笑。 姜湛是个不吃亏的性格，连宋琅琅这个几岁的孩子他都不肯让着，更别说不认识的外人了。 要是当年方治信敢那么跟姜湛说话，他一定会被姜湛摁着头塞进垃圾桶里。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明明蛮不讲理，但自己得了理就一定要争个长短，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想到什么就干什么，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卫小迟现在满脑子都是姜湛胡搅蛮缠的样子，一想就忍不住发笑，根本停不下脑补。 怕惹姜湛生气，卫小迟努力收敛笑意，低头喃喃道：“我真的没有……” ‘笑’字还没说出口，卫小迟再次绷不住。 姜湛好像跟谁吵架都能赢，因为他无理都能搅三分，真的一点道理都不讲，偏偏又拿他没办法。 卫小迟别过头，嘴角不受控制上扬。 - oga半敛着纤长的睫毛，眼眸笑痕一层层漾开，仿佛一泓温柔的暖潭，细润无声地漫过姜湛，让他某个地方异常柔软。 姜湛身体缓慢前倾。 仿佛电影里的浪漫镜头，时间变得缓慢，周围寂静无声，他们俩在一种昏黄交织的纁色余晖里慢慢拉近。 卫小迟看着几乎要贴过来的姜湛，肩头僵硬，眼睛不知道看哪儿，脑袋一片混乱。 姜湛似乎想要吻他，变换了几个角度，唇靠过来一点就变一个姿势，靠来一点换一个姿势。 对卫小迟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实际才几秒钟而已。 姜湛目光胶着他，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 卫小迟攥住上衣衣摆，手指渐渐收拢，喉头滑动。 姜湛似乎顾忌着什么，始终没吻过来，近距离看了卫小迟几秒，鼻尖忽然耸动了两下，侧头在卫小迟脖颈嗅了嗅。 姜湛闻到股很淡的信息素，包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性腺素，他狠狠一咽。 卫小迟的特殊时间快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看狗子继续骚操作，哈哈哈哈。 - 今天没有二更，其实啥二更都是虚哒，每天我都是保持六千更新，这章就是六千字，所以不需要二更。 明天回老家，可能我奶奶跟我回来，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准时更新，一切看我请假条。 请假条内容一定要看啊，因为我有时候可能只请十几分钟的假。 - 抽66个发红包。 第75章 第 75 章 卫小迟的发情期推迟了好几天, 为此他特意上网查了查，不少人说第一次时间都不大准。 因此卫小迟没太当回事，照旧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不过随身携带着抑制剂跟阻隔剂。 现在突然从姜湛嘴里听说自己快到发情期了，他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后颈，“有, 信息素味儿？” 姜湛点头‘嗯’了一声。 卫小迟目前什么感觉都没有, 但姜湛的鼻子他还是非常相信的。 姜湛提醒，“记得带抑制剂，阻隔剂还有吗？” 怕姜湛乱花钱，卫小迟忙说，“有。” 姜湛：“还剩下哪个？” 卫小迟从口袋拿出那枚胸针, 看着缺钻的地方面露窘迫，“钻掉了几颗。” 姜湛拿过来看了看, 修长的手指跟钻石闪烁的胸针相得益彰, 指尖泛着莹润的光泽。 “没事，这个应该是可以补的。” 卫小迟问, “补钻要钱吗？” 他觉得还是补一补好，毕竟这么贵重的东西，缺了三颗钻不太好看。 姜湛掏出手机, “我问问。” 卫小迟拦住姜湛, “现在不用问, 以后再说吧。” 他天天戴在兜里, 这会儿补了估计还会掉。 姜湛因为卫小迟那句‘以后’心脏飘忽忽，像吃了一块入口即化的奶油蛋糕，味蕾泛着一种醇厚的甘甜。 他喜欢‘以后’这个词，喜欢听卫小迟说这样的词。 不知道卫小迟的错觉, 他感觉姜湛想要牵他的手，但手腕只是微微抬起一点，最后抄进运动裤的口袋。 就像刚才那个已经贴过来，却无疾而终的吻。 姜湛只是说，“走，回去。” 卫小迟看着姜湛那只手，缓慢点头，“嗯。” - 晚上四岁的卫子墨尿了床，小孩子睡觉沉并没有醒，只是把尿湿的夏凉被踢下了床。 卫小迟就是被这动静吵醒的。 看见地上的被子，他捡起来要给卫子墨盖才发现上面印出一片尿渍。 卫子墨不经常尿床，但一年中也会发生一两次，尿床频率不算高，在幼儿中属于正常。 褥子也湿了一小块，卫小迟给他换了一床新的被褥，抱着尿湿的被褥搭到了阳台，洗了个手接着睡。 卫小迟一觉睡到天亮。 饭桌上方媛数落卫子墨这么大了居然还尿床。 卫子馨用手指点着自己肉嘟嘟的脸，凑到卫子墨面前说，“羞羞羞，尿床大王。” 卫子墨虽然年纪小，但也开始要面子，气的把碗一推不吃饭了。 卫母端起卫子墨的碗哄道：“有什么好羞的，你爸小时候六岁还尿床呢。” 卫子馨捂着嘴发出夸张的笑声，“爸爸也是尿床大王，八岁还尿床。” “小孩子哪有不尿床的？尿床才能长个大高个，你看爸爸多高？”卫母舀了一勺米送到卫子墨嘴边，“快吃，吃完咱就长大高个。” 方媛忍不住问，“妈，东建八岁真还尿床？” 卫母随口回答，“尿，小时候周围邻居跟他闹，给他起了个卫八尿的外号。你可别跟他说，现在一提还急呢。” 方媛憋不住笑出声，两个小的也笑得东倒西歪。 一家人难得吃了一顿和谐的早饭，只有卫小迟全程没发言。 - 一大早刚进学校，卫小迟就发现今天大家的情绪格外兴奋，赶集似的朝着一个方向涌。 走在卫小迟身后的一个人问，“不是，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跟打了亢奋剂似的。”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姜湛跟教导主任又吵起来了，快去看热闹。” 卫小迟头皮一麻，顾不上早读了，推着自行车跟上大部队。 吵架的战场仍旧是小卖部门前。 姜湛、魏民征、还有小卖部老板范文花呈三国鼎立的对峙状。 “上学不好好读书，天天竟琢磨这些歪门邪道。”魏民征用报纸卷戳着姜湛旁边一个机器人，“你说你拿它来学校干什么？” 机器人通体漆黑，下盘圆滚滚像扫地机，椭圆形身体，脑袋是四四方方的显示屏。 姜湛面无表情瞥了一眼范文花，“我的瓶子昨天被人偷了，带它过来抓贼。” 范文花心里发虚，嘴上却不饶人，纹眉一竖，“你说抓贼的时候看我干什么？” 姜湛：“因为说的就是你，你偷我的瓶子。” 范文花磨了磨牙，“你有什么证据，有本事就摆出来。” 魏民征听的云里雾里，一个脑袋两个大，“什么瓶子？” 姜湛：“我垃圾桶里的瓶子被她偷了。” 范文花撇清道：“你别胡说，我可没动你的瓶子。” 姜湛嗤了声，没搭理范文花的狡辩。 “你嗤什么嗤？”范文花不依不饶，嘴上仿佛按了一架加特林，“嗤什么嗤？我还说你偷我钱了，口说无凭当谁不会似的？” 姜湛丝毫不怵，“我嗤你偷人瓶子。” 范文花：“我……” 姜湛：“你偷人瓶子。” 范文花：“你还说你偷……” 她一说偷，姜湛立刻接话，“偷人瓶子。” 范文花：“你才偷……” 姜湛再截：“偷人瓶子。” alpha犹如一只气势高昂的战斗公鸡，愣是没让范文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范文花胸口郁结，低喘着，“你……” 姜湛：“你偷人瓶子。” 见他们俩没问没了，魏民征额角青筋突了突，忍无可忍大声呵斥，“好了！” 虽然不知道姜湛发什么神经，为了几个瓶子大肆闹事，但魏民征大致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魏民征端出包青天断案的范儿问姜湛，“你有什么证据说人家偷你瓶子？” 姜湛瘫着脸说，“我没有证据，所以我带来了机器人，它可以拍下证据。” 魏民征：…… 范文花：…… 逻辑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魏民征在太阳穴上狠狠压了两下，“也就是说你没证据？” 姜湛：“我这不是带它过来了？马上就会有证据。” 围观群众一半觉得言之有理，另一半直呼好家伙，贷款证据可还行？ 魏民征差点给姜湛绕过去，嘴角抽搐着加重语气，“也就说现在【没有】证据，是吗？” 姜湛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说了，以后会有。” 魏民征快给姜湛搞崩溃了，“我问的是现在，现在没有，你现在没有证据！” 在姜湛的逻辑宇宙中没人可以打败他，“对，现在没有证据，所以我没对她做什么，只是把带了机器人，准备找证据。” 魏民征：…… 魏民征深吸一口气，扶着额头问，“你准备怎么找证据？” 姜湛没说话，输入机器人的解锁密码。 机器人屏幕立刻显现出一个二次元小女孩，两坨粉色腮红，大眼睛，弯睫毛。 她用甜美的萝莉音说，“欢迎主人归来，主人可以尽情使唤小q，小q是您永远忠诚的朋友。” 姜湛操作了几下，很快机器人面板弹出十六个框框的监控。 “我在俩个垃圾桶上一共按了十六个摄像头，无死角拍摄，我看谁还敢偷我的瓶子。” 魏民征眼睛差点脱眶，“你疯了，一个垃圾桶按八个摄像头？” 范文花这次总算意识到自己碰上怎样一个硬茬。 姜湛对范文花说，“我劝你别打机器人的主意，它有定位跟警报系统，即便关了机，仍旧有办法定位到它的位置。” “上次的事就算了，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再敢……” 见姜湛逐渐混混化，魏民征及时拦住他，“说什么呢？” 姜湛话语顿了顿，继而冷冷瞥了一眼范文花，“反正你偷我一个，我会让十倍还回来。” 魏民征想说一个瓶子至于嘛，机器人+针孔摄像头哪个不比瓶子值钱？ 他是真不知道这些个富二代脑子里在想什么，把这股劲儿放到学习上，哪个名校不是任由姜湛上？ 魏民征给姜湛整的肝火旺盛，见四周围了一群来看热闹的，一股火气直冲脑门，狮吼功重新江湖—— “看什么看，都给我上早自习去！” 一众人立刻如鸟兽散，都不敢这个时候在老虎头上拔须。 卫小迟自然更不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将自行车锁在车棚，他没直接回教室，而是在教学楼前寻摸了个角落等姜湛。 姜湛又被魏民征‘请去喝茶’，卫小迟蹲守七八分钟都没等到人，只好先回到教室。 - 早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即便是学霸云集的一班都冲锋在吃瓜的第一线。 见证本校经典一架的同学，兴致勃勃跟没赶上的人分享，由一个瓶子引发的血案不知道演变出多少版本。 只有卫小迟一个人心情全无，惴惴不安地翻着英语书，里面的单词一个字母都没看进去。 卫小迟摸出手机，在微信上主动给姜湛发过去一条信息，问他在不在。 刚打完字发过去，身旁的张明阳突然开口，“你们要瓶子到底干什么？” 卫小迟正在愣神，没大听清张明阳的话，只听见‘瓶子’两个字，他这两天对这俩个字格外敏感，朝张明阳看去。 张明阳推了一下眼镜，以一种古怪莫测的目光直视着卫小迟，“昨天放学我看见你们俩了，在小卖部门口。” 他古板地补充一句，“还靠得很近。” 卫小迟一瞬明白张明阳话里的意思，昨天姜湛疑似要吻他的画面，被张明阳给看见了。 oga眼睛顿时鼓涨起来像只妙妙蛙，脑袋也仿佛被一万只妙妙蛙咕呱咕呱地跳过。 卫小迟了解张明阳，这家伙就是群众的叛徒，老班的走狗，告状精本精。 “你要是被姜湛骚扰威胁了，我劝你告诉老师跟家长。你要是自甘堕落，我给你三天时间分手，否则就别怪我大义灭亲。” 张明阳这番话说的很快，像是在心里演练了上千遍。 说完他不再理卫小迟继续刷数学题。 卫小迟怔怔地看着张明阳的侧脸，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吓得他后背浮了一层虚汗。 姜湛：在。 姜湛：怎么了？ 看着姜湛发过来的两条微信，卫小迟下意识瞥了一眼张明阳，侧身背对着张明阳打字。 卫小迟：没什么，你没事吧？ 姜湛：我有什么事？ 卫小迟不知道该怎么说，犹犹豫豫删减好几遍，发过去一句：教导主任没训你吗？ 姜湛飞快回了两个字：没有。 姜湛：谁跟你说了什么？别听他们瞎胡说，什么事都没有。 卫小迟：我自己看见了。 姜湛：我又没错，他干什么要训我。 卫小迟盯着姜湛这行字看了好一会儿，甚至能脑补出alpha说这句话的神态，肯定是先冷哼一声，然后倨傲地挑起眉，语气一定是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张明阳已经开始朝这边看了，卫小迟不敢跟姜湛多说，匆匆结束了聊天，将手机收进桌兜。 至此张明阳算是盯上他了，只要卫小迟拿手机就会收到对方一记眼神。 每个人在学生时代都会遇到这样一类人，他们将检举揭发当做自己的一项事业，尽职尽责的完成着自己的kpi。 张明阳就是这样的人，卫小迟以前也是。 不过他们俩唯一不同是，张明阳是自发自主的检举揭发，卫小迟是作为好孩子被老师主动询问，老师问什么他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因为以前扮演过张明阳这样的角色，卫小迟既能理解，又苦不堪言。 哎，小学时候告过的状得到现世报了。 - 经过姜湛这样一闹，那两个绿色垃圾桶的热度直线上升。 之前准备踹翻垃圾桶，并且要在姜湛名字下面加‘煞笔’的人，统统萎了。 要知道一个垃圾桶按了八个摄像头，他们真要这么干了，分分钟被校霸揪出搞掉小命。 而那个自称小q的机器人也一跃成为二中吉祥物，不少同学排队来调戏它。 解锁密码只有姜湛知道，他们无法操作机器人，但不解锁状态的小q也可以聊天。 不过只能聊三十秒，三十秒后它就会自动黑屏进入待机状态。 这个机器人卫小迟曾在姜湛家看见过，据说这是他姐夫的公司研发出来的，市场价过万。 不得不说姜湛收废品的成本真高，用一个上万的机器人看着一堆几块钱的矿泉水瓶。 也只有他能干出这种事。 - 不知道怎么形成的风气，每个跟小q对聊三十秒的人，都会自觉往旁边垃圾桶里放一个空瓶子。 这导致垃圾桶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迅速被填满，瓶子堆得高高的，顶部形成一个小尖塔。 看着今天的‘收成’，姜湛颇为满意，扭头问卫小迟，“现在可以卖了吗？” 卫小迟咽了一下唾沫，“可，可以。” 姜湛将机器人搬回七班教室，然后跟卫小迟一人推着一个垃圾桶去附近的废品站。 这个附近附的非常不近，卫小迟和姜湛走了近三公里，36分钟才到废品站。 满满两大垃圾桶的矿泉水瓶，上称一称连四公斤都不到，废品站老板给他俩结了八块五。 对于这个寒碜的报酬，alpha没有任何抱怨，反而拿手机算了算，“这样的话，一个月可以赚255” 见姜湛要算一年的，卫小迟拦住了他，“不一定每天都有这么多。” 姜湛没说什么，将手机收回去，推着垃圾桶跟卫小迟走出废品站。 路过一家小门脸凉饮店，卫小迟脚步慢慢缓下来，盯着led显示屏上柠檬水的单价看了两秒。 “你喝不喝柠檬水？”卫小迟指了指凉饮店，“这里买的柠檬水便宜，正好八块五。” 姜湛诧异地看向卫小迟，“你不是要攒钱？” 卫小迟挠了挠头，“是要攒钱，但赚这个零花钱……可以花。” 他拿出钱买了一杯柠檬水给了姜湛。 姜湛接过来将吸管插上放到卫小迟嘴边。 卫小迟抬头看着他。 姜湛：“喝。” 卫小迟抿了一下干燥的唇，不大自在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迟疑几秒，还是凑过去低头吸了一口。 凉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身体的燥热都驱散了一些。 姜湛拿过来，看着湿润的吸管含住喝了一口，然后再次塞到卫小迟嘴边。 两个人一块把饮料喝完了。 姜湛将杯盖的塑料撕下来，取出里面还未完全化掉的两个小冰块，跟卫小迟说了句‘等我一下’，然后走进一家酸辣粉的店铺。 卫小迟守着两个垃圾桶，在门口等着姜湛。 姜湛很快从里面出来，将那两块用水冲过的冰放到卫小迟手心，“握着它还凉快些。” 卫小迟看着手里的小冰块微微一愣，木讷地拿起一个分给姜湛。 姜湛抓过两块冰握住了卫小迟的手。 卫小迟被他牵着朝前走，冰块在他们手中间慢慢融化，凉意沿着掌纹渗入肌理，在四肢百骸扩散开来，心脏一下一下鼓动着。 直到很久卫小迟才明白，那种感觉叫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狗子终于掌握跟迟迟正确约会的方式。 对了，狗子拿冰块去酸辣粉店是去借人家的水冲冰，因为冰块之前泡在柠檬水里，我觉得会有点黏。 - 不确定有没有二更，应该是没有，因为今天实在不想写了。 第76章 第 76 章 姜湛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收废纸要比矿泉水瓶赚钱, 因此又买了三个垃圾桶。 周三一大早，各班还在上早读，讲台旁的扩音器传来姜湛的声音—— “收废报纸, 用完的练习册、练习本、课外书、卷子，还有纸箱。” “总之就是各类纸，我在学校又放了三个垃圾桶, 不要的纸、本子就放进去。” “每个垃圾桶上都写着分类, 放之前一定要看清，不要随便乱扔。” “纸类垃圾桶要保持干净整洁……” “水瓶的瓶盖一定要拧紧……” “瓶子里不能用水，倒干净再往垃圾桶里放……” “每个垃圾桶上都有摄像头，你要放就给我好好放，不要被我揪住是谁故意捣乱……” 一班教室所有人仰着头, 张着嘴，呆若木鸡地看着扩音器。 这其中也包括卫小迟。 他长这么大, 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硬核的收废品, “姜湛！”扩音器响起魏民征气急败坏的吼声，“你没完没了是吧, 给我出来！” 音响发出刺啦的尖锐噪音，大家全都给魏民征的魔音震得耳朵疼。 卫小迟捂住耳朵，皱眉往后缩了一下。 姜湛无论干什么都带着一贯的张扬跋扈, 收个废品都要惊天动地, 搅得全校不安生, 跟一向低调平凡、毫无存在感的卫小迟完全是两个极端。 以往要是发生这么社死的场面, 卫小迟一定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现在却是又无奈又好笑。 卫小迟嘴角刚扬起一点，张明阳的眼神犀利扫过来，吓得他立刻收敛。 张明阳仿佛一个经验老道狡猾的猎手，仔细观察着猎物的表情。 卫小迟被张明阳x射线似的目光搞得心里发虚, 他佯装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翻了一页物理书看。 张明阳一寸寸扫过卫小迟面部，审犯人一样冰冷道：“说，跟他分手没？” 卫小迟看着物理书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地说，“不关你的事。” 张明阳面露讥诮，言辞充满嘲讽，“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要不是oga，他那样的人会看上你？” 卫小迟仍旧老僧坐禅般淡然，“可我就是个oga。” 见卫小迟执迷不悟，张明阳激情喷麦。 “你早上洗脸的时候都不照镜子吗？还是被眼屎糊住看不清自己个长什么样儿。” “人家玩的就是你这样的oga，胆小怕事，还好骗，一哄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我跟你说卫小迟，我长这么大就没遇见过比你长的丑，性格比你讨人嫌的。” “长相、家世、性格没一样能打的，连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你说说你哪点配得上别人？” “别说姜湛了，放眼整个二中学校，随便拉出一个配你不绰绰有余？” “所以你觉得姜湛真的喜欢你，他不过是图你便宜，上了你不用付代价！” 张明阳把卫小迟骂了个狗血淋头，虽然不带一句脏字，伤害性却很高。 卫小迟给他骂的一愣，恼火道：“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卫小迟拽上书，背过身不搭理张明阳。 越想越生气，啪地一声合上书，卫小迟扭过脸原话奉还给张明阳。 “我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比你长的丑，性格讨人嫌的。” “管好自己，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乐意，我高兴，不用你管！” 张明阳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卫小迟会这么说，继而哈地冷笑出声，“我还懒得管你。” 卫小迟不甘示弱，“那最好。” 班上其他人都在讨论姜湛各种诡异行径，谁都没注意到这对小四眼同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 张明阳磨了磨牙，语气森然，“我管不了你，有人管早恋，我告老师去。” 卫小迟急了，“那，那我还告姜湛去。” 张明阳瞪着卫小迟，“你威胁我？” 卫小迟喉咙一咽，外强中干，“你先威胁我的，反正你告诉老师，我就告诉姜湛说你打小报告。” 张明阳脸色铁青，腾地站起来。 见他站了起来，卫小迟跟着起身。 张明阳面色更差，胸口上下起伏着，狠狠瞪了一眼卫小迟，压低声音道：“我现在就去告诉班主任，你就等着瞧吧。” 卫小迟心脏乱跳，小腿没出息地打颤，嘴上却很硬气，“我现在也去找姜湛。” 张明阳磕巴了一下，“有，有本事你就去。” 卫小迟：“你只要你去，我就马上去。” 张明阳：“你以为我不敢？” 卫小迟：“敢你就去！” 张明阳迈出了一步，卫小迟见状连忙也迈出一步。 张明阳抬起另条腿，卫小迟跟着抬腿。 张明阳脚落地，卫小迟脚一样落地。 双方梗着脖看着彼此，各自脸上写着‘你敢我也敢’，谁都不服谁，然而都迟迟没下一步。 走进教室的李随林笑吟吟看向他们，“你们俩站着干什么呢？” 有了李随林这话做台阶，卫小迟跟张明阳忙老老实实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各自松一口气。 一个担心另一个跟老师告状，另一个同样担心对方向校霸告状。 李随林看了眼卫小迟跟张明阳，尔后目光向后排掠过，最终放在许扬的座位，那里空荡荡没有人。 许扬昨天下午突然进入易感期，后两节课没上就回家了，一直到今天都没来。 李随林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卫小迟身上，不知道想起什么，无声笑了笑。 - 李随林一回来，班里气氛明显有所不同，大家敛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勤奋读书。 卫小迟自然不可能为这件事去找姜湛，他不过是吓唬吓唬张明阳。 见张明阳没再告老师，卫小迟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张明阳盘算着什么，一整天阴着张脸一句话都没和卫小迟说，就连随堂课成绩比卫小迟高出两分，他也没像之前那么嘚瑟。 卫小迟时刻保持警惕，以防对方背刺偷袭。 晚上放学铃一打，张明阳拎上书包，看都不看卫小迟直接走了。 卫小迟悄悄跟上，眼看着张明阳朝校外走去，他那颗动荡不安的心总算放回去了。 今天的矿泉水瓶仍旧‘收成’颇丰。 大家对机器人小q的热情还没过去，形成投一个矿泉水瓶聊三十秒的风气，第二节大课间能排八、九十人的大长队。 比起矿泉水瓶，姜湛新开发的废纸区就不那么乐观，但二中庞大的基数摆在这里，一天下来也有七、八斤重。 废纸9毛一斤，这些纸卖了7块钱，空瓶子9块，今天净收入16块钱。 买完废品，卫小迟花两块钱买了两根冰棍，跟姜湛坐在一家商场前的喷泉池嗦冰棍。 夏天的暑热并没有因为傍晚而减退，空气浮动着热量。 卫小迟鼻尖覆了一层细密的薄汗，脸被烤得绯红，他却毫不在意，甚至是乐在其中。 oga神情放松，低头专注地咬着冰棍，唇沾了一点湿意，被他狠狠一抿，终于有了鲜活的颜色。 他就像一个终于讨到糖吃的穷小孩儿，那样满足，也那样容易满足。 姜湛望着卫小迟，喷泉突然响起音乐，在漫天水雾中牵起还处在茫然状态中的oga。 卫小迟保持着咬冰棍的傻样，被姜湛拉着手远离了喷泉池，心脏轰鸣跳动，卫小迟手心盗汗，面色发烫。 回去的路上姜湛一直没松开他，卫小迟任由他拉着低头没说话。 他们俩一人推着一个垃圾桶，另一只手牵在一起的画面和谐又诡异，引来不少人注目。 每当有人要往他们垃圾桶扔东西，都会被姜湛斥走，除非那人扔的是水瓶，或者是报纸宣传单这种能卖钱的。 - 把垃圾桶放回学校，姜湛将卫小迟送回家。 alpha侧脸融在霞光中，光影掠过他的眉眼，那双凝视着卫小迟的眼眸流光潋滟，温情脉脉。 卫小迟只看了一眼就垂眸避开了，手指蜷到掌心，不大好意思的一直在手心捻搓。 他感觉姜湛似乎有话要说，所以没像往常那样告别回家，站在原地等着姜湛开口。 许久姜湛才出声，“明天记得带阻隔剂跟抑制剂。” 卫小迟点了点头。 自从姜湛闻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信息素，这两天总提醒他带这两样东西，每天要问两遍，早上问他带了没，晚上提醒他明天带。 姜湛很不放心，甚至会因为卫小迟要到特殊期而焦虑。 他担心中途出发生意外，担心卫小迟被其他alpha标记，担心自己无法第一时间赶过去。每天提醒两遍都觉得不够，恨不得把卫小迟踹口袋里。 “电话保持通畅，记得充电。” “嗯。”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默了一秒，姜湛嘀咕道，“没事……也可以打。” 卫小迟脸上莫名有些热度，头更低了，“嗯。” 姜湛又叮嘱一大堆，卫小迟隐约记得当初他要分化成oga时，对方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个时候他只以为姜湛是热心肠，现在能从他的言辞间感受到一丝焦虑烦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等姜湛说完，卫小迟回到家里，趁着龙凤胎在外面看电视的功夫，悄悄锁上门将今天挣的钱写进记账本里。 本子里还夹着三百块钱，原本的褶皱已经被压平了，熨帖安静地躺在纸张中。 卫小迟轻轻摸了一下，才合上记账本放进书包最隐蔽的一层。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这章不小心更到上本完结小说中了 我尼玛啊啊啊啊啊啊。 应该有二更。晕死我的了，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第77章 第 77 章 今天许扬还是没来上课, 李随林对此倒是不意外。 真正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卫小迟跟姜湛的进展，这周他俩相处时明显跟过去有所不同。 午休李随林没回家吃饭，不顾韩子央的再三阻拦, ‘插足’到卫小迟跟姜湛间，让二人午饭强行演变成三个人的戏。 知道卫小迟马上就要到发情期了，韩子央不敢在这个时候靠卫小迟太近。 李随林要作这个死, 他可不陪着殉葬。 韩子央端着餐盘明智的选择投奔到蒋锐、赵子峰他们的怀抱中, 毕竟活着不好吗？ 果然李随林一坐下，就受到了姜湛‘热情’款待。 alpha目光极其不善，背脊挺直，双肩撑开，摆出一个不欢迎的姿态。 李随林并不理他, 稳稳落座在卫小迟旁边，姜湛的斜对面。 “今天饭菜口味怎么样？”李随林脸上挂着和煦如风的笑容, 行为举止堪称贵公子界楷模。 卫小迟小声说了句, “还行。” 姜湛双手环胸，放射更加不友善的目光。 随着卫小迟身上的气息逐渐显露, 除他以外的任何alpha靠近卫小迟，，都会让他充满攻击性。 这是alpha护食儿的本能, 直到将oga彻底标记前, 他们都会保持这个状态。 李随林恍若什么都没察觉到, 笑着跟卫小迟继续闲聊。 卫小迟感觉出姜湛的不高兴, 忍不住抬头瞄了眼脸色黑沉沉的alpha，默默咬了一块里脊肉，对于李随林的问话支吾着。 李随林跟卫小迟聊天时，他的神情不太自在, 似乎有过顾忌并不想多谈，偶尔还会看了一下姜湛的面色。 李随林见状心里大概明白他们的关系，专心进餐不再主动挑起话题。 说实话他们进展这么快，是李随林没有料想到的，还以为姜湛那性格怎么也得再磨一个星期。 不过在情理之中，因为姜湛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跟许扬最大的不同就在这里。 姜湛是那种‘要风就一定要得到风，要雨，天就必须给他下雨’的性格，比起沉稳克制的许扬，他显得任性很多。 李随林很欣赏许扬，因为他这人世俗却不世故，多情也薄情。 许扬之所以没有选择跟卫小迟更进一步，正是源于他超出年龄的冷静克制。 高三，也就是今年下半年，许扬会转校去国外读高中，家里早就帮他物色好了大学。 许扬的前途在他高一的时候就已经被父母安排好了—— 高中两年在国内读书，成年后转去国外，无论成绩如何都能顺利进入一所前十的商学院镀金。 所以他没有招惹卫小迟，因为知道他俩的未来很渺茫。 要么他辜负家里人留下来继续读书，要么带卫小迟一块出去留学。 许扬外公毕业于这所名声赫赫的商学院，商学院校长是他外公当年的舍友，俩人私交很好，一直保持到现在。 他父母大学都是在这所商学院读书，同届校友编织出一张密密麻麻的关系网。 从情感出发，许扬不能辜负父母对自己的期待。 从理智出发，他更不能放弃这张利益交错的人际网。 在人才济济的金融界，出身、学历就是强有力的通行证，你的老板可能仅仅因为你跟他同一所名校出来，就会放弃更漂亮的履历用你。 因为你们的圈子相同，恩师可能还是一位，有着同样出身优秀的校友，甚至听到笑话都是一样的。 于情于理许扬都不能拒绝家里的安排。 如果要是让卫小迟陪他一块出国，卫小迟本人愿意吗，他的家人会同意吗？ 许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年少时的心动说服他父母，让他们同意将自己的后半生跟同样年少的卫小迟绑到一起。 就算他俩排除万难，远赴大洋彼岸求学这段生涯，卫小迟是否开心，会不会后悔，他们能……白头偕老吗？ 这里面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没有人能预测未来。 但如果同一样的事发生到姜湛身上，他一定会任性到底——要么卫小迟跟我一块走，要么我们一块留下来。 许扬想看一场日落，他会从时间、精力、金钱等多方面考量，得出结论后才决定要不要看心仪已久的这场日落。 ‘考量’是刻在一个成熟克制alpha的基因里，哪怕对喜欢的人或者事，他们都需要计算成本跟后果，才决定是否要投入到这段感情中。 姜湛完全不同，日落前的五分钟，他要是决定看日落，那今天一定会看到。 他的爱是无所顾忌，不计后果的，只要喜欢就一定要想尽办法牢牢抓到手心里。 而卫小迟就像一只小小的蜗牛，它们行动迟缓，总是缩在阴凉的角落，不起眼，不吵闹，安静又好养。 许扬对卫小迟有一种怜惜的喜欢，可能是因为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下，看见卫小迟偷偷露出一点触角的样子，柔软又可爱。 那种喜欢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怜爱，还是因为喜欢而生出的爱护。 理智告诉他适可而止，给不了对方结果就不要招惹这样一个人。 而另一个看过卫小迟触角的人，他会横冲直撞，一莽到底的撬开卫小迟厚重的壳，想卫小迟舒展出四肢，露出所有的样子。 所以比起冷静自持的许扬，姜湛更适合卫小迟，前提是他在某些方面能成熟起来。 姜湛现在就朝着这个方向稳健前进，成长速度远比李随林想象的要快。 卫小迟也开始变得在意姜湛的想法，以前他是害怕姜湛生气，那单纯是一个弱者对一个强者的畏惧。 如今也害怕姜湛生气，但并不是出于畏惧，只是不想姜湛不高兴。 他们可以成就彼此，让彼此变得更好。 - 这顿饭卫小迟吃的忐忑不安，好在后来李随林提前离开了。 姜湛脸色有所缓和，终于肯好好吃饭了。 饶是卫小迟迟钝也察觉到了姜湛最近一系列的变化，应该是他发情期快到了，姜湛又是高a体质，提前闻他的信息室，被他给影响了。 卫小迟觉得自己这两天最好还是跟其他alpha保持距离，等他过了特殊期，姜湛就能恢复正常。 看着闷闷戳米饭的alpha，卫小迟犹豫半晌，忍不住开腔，“要不，你给我一个贴身不显眼的东西？” 姜湛蹭地抬头看卫小迟，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你想要什么？” 卫小迟想了一会儿说，“护腕吧。” 他们学校不少人都戴过姜湛同款护腕，估计没人会注意到他戴了。 在这个时候卫小迟戴个染有姜湛气息的东西，是能安抚alpha情绪的。 姜湛易感期时，卫小迟曾在书上看到过这种安抚方式，只不过他当时没用这招。 作者有话要说：　　抽一百个发红包。 第78章 第 78 章 姜湛只在打球时戴护腕, 目的并不是为了耍帅，只是防止扭伤。 现在他已经退了篮球社，自然没必要戴护腕, 但卫小迟开了这个口，吃完饭姜湛回教室赶紧从桌兜翻出一个。 护腕染上alpha的气息，不过味道并不重, 卫小迟没敢让姜湛在上面释放太多信息素。 之前姜湛易感期, 卫小迟穿着他的衣服来学校，差点引起班上同学的怀疑 那天班内两个oga闻到卫小迟身上的a素，还特意过来问了问他跟姜湛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沾染到这么浓郁的信息素。 卫小迟找了借口支吾了过去。 大概是觉得卫小迟和姜湛根本不可能, 那两个oga没有任何怀疑。 如今他们俩谈着恋爱，卫小迟做贼心虚，生怕别人看出他俩的关系。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张明阳闲得慌会跟老师打小报告，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上要到特殊时期了, 卫小迟闻着护腕若无若无的a素, 感觉后颈有些不舒服。 是快要到发情期了吗？ 后颈热热胀胀的，血管突突跳动，仿佛下面埋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卫小迟忍不住摁了一下腺体，护腕粗糙的布料蹭过后颈那块柔软的皮肉, 藏匿在里面的信息素浮动在空中, 仿佛一团青色的火焰将那块敏感的薄肉包裹。 卫小迟更不舒服了, 摘下眼镜, 没精打采地趴在课桌上。 张明阳看了卫小迟一眼。 oga眉眼清秀，轮廓柔和干净，他困倦地耷拉着眼皮，眼尾拉出一道上翘的弧度。 明明还是过去那张脸, 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张明阳皱了皱眉，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卫小迟，抬脚踢了一下桌腿，桌面跟着震了震，惊动了闭目养神的oga。 卫小迟撩开眼皮，木着脸朝张明阳看去。 张明阳没看卫小迟，面无表情地整理着书桌，动静很大，几本书摞一起，非要在桌子上跺一跺，才规整摆到书夹里。 卫小迟被他吵的睡不着，重新戴上眼镜，摸出一张英语卷子，趴着刷题。 后颈症状一直没缓解，分化成oga前脖子就不舒服了好几天，所以卫小迟没太在意。 实在觉得不舒服，他就会在姜湛的护腕上蹭了一下，虽然不会缓解症状，但精神会得到放松。 注意到卫小迟这个小动作，张明阳瞥了瞥护腕，不禁冷哼一声，“丑人多作怪。” 不解气似的张明阳又说，“劝你看清现实。” 听到张明阳的阴阳怪气，卫小迟白了他一眼，没跟他浪费口舌。 更准确来说，卫小迟不想跟张明阳做这种无意义的争辩，对方什么心态他很清楚。 不就是因为没听张明阳的‘劝导’跟姜湛分手，所以看他各种不顺眼，各种找麻烦。 卫小迟很少生出逆反心理，不管是卫东建、卫母、还是方治信，包括从小大遇见的老师们，无论对他好坏，卫小迟顶多就是想逃避，从来不会去反抗，甚至连想都不会想。 这次莫名很烦，连听都不想听张明阳那些‘大道理’。 卫小迟充耳不闻，低头做卷子视张明阳为无物，被说急了，就会撂一句‘管好你自己’。 - 今天下午魏民征跟着校长去教育局开会，回到学校时正好打放学铃。 魏民征去办公室拷贝了一份资料，拷贝完关了电脑，将打印的资料夹在胳膊上，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学校门口，就遇见推着垃圾桶的姜湛，魏民征脚步一顿，脸色顿时难以言喻起来。 姜湛手里推着两个大号垃圾桶，一个盛满矿泉水瓶，另一个桶里是各类废纸。 昨天魏民征听办公室几个老师讨论姜湛，开玩笑说他生意都做到老师头上了，只要被他看见拿快递，快递盒就会被他收走，还天天来学校打印室问有没有不要的废纸。 姜湛路过魏民征时，眼尖地看见他腋下夹着一摞纸。 “这个你还要吗？”姜湛瘫着脸问。 见姜湛的羊毛都薅到自己身上了，魏民征险些给他气笑，“当然要，这是我打印的重要资料。” 姜湛一听不能卖钱，对重要资料毫无兴趣，正要走却被魏民征叫住了。 “站住。”魏民征实在忍不住好奇，抬起下巴指了指垃圾桶，“你弄这些到底干什么？” 姜湛毫不避讳，“卖钱。” 魏民征嘴角一抽，想到一个可能性，“卖钱捐灾区？” “我们还没钱呢。” 不欲跟魏民征多谈，撂下这句姜湛就走了。 魏民征只觉得这句话从姜湛嘴里说出来荒谬无比。 天下谁都有可能缺钱，就姜湛家不可能缺，他妈那公司只要资金短缺，五大银行都得赶着送钱，用得着他卖废品补贴家用？ 魏民征突然品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反复琢磨姜湛那句话。 我们还没钱，我们？谁们？ 魏民征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姜湛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倒不是他眼睛有问题，发现不了那么大的一个活人，主要是他的雷达只针对姜湛这样的问题学生。 在姜湛这个头号问题学生面前，任何人都会黯然失色，更别说那人一看就是好学生，长了一张老实不惹事的脸，再加上刚才一直唯唯诺诺缩在后面，很容易让人忽略他。 魏民征第一个想法是，姜湛是不是胁迫好学生给他卖苦力？ 紧接着就觉得这人眼熟，在记忆里搜索一圈，终于想起他是谁。 好像叫卫小迟，以前给篮球队那几个学习老大难补习过，而且效果显著，帮他们渡劫成功，顺利通过摸底考。 看着夕阳里那两道拉长的影子，魏民征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姜湛刚才说的我们，这个我们到底是他跟谁，难道是卫小迟？ 这俩人该不会是…… 念头刚冒出来，魏民征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他们俩一看就尿不到一个壶里，根本是两路人。 魏民征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但眼睛却直勾勾落到卫小迟身上，目光毒辣至极，一看就看见他腕上的那抹红。 魏民征认出了护腕，是姜湛带火的‘时尚单品’，曾经在二中风靡一时，后来在他的打压下只火了一段时间。 那抹扎眼的颜色跟沉默木讷的卫小迟显得格格不入。 魏民征不禁陷入了沉思。 - 卫小迟敏锐发觉背后黏着一道如影随形的视线，回过头正撞上教导主任精湛的目光。 心里一虚，卫小迟赶忙收回目光。 看出卫小迟的异样，姜湛问，“怎么了？” 卫小迟小声说，“教导主任在看我们，会不会发现我们了？” 卫小迟心虚的不得行，说话时都不敢跟姜湛有目光接触，生怕魏民征看出点什么。 等了一两分钟，姜湛什么话都没说，这完全不像他的性格，卫小迟按捺不住看了过去。 一触及卫小迟的目光，姜湛把脸撇了过去，从鼻腔发出重重的哼音，大步朝前走。 卫小迟糊里糊涂，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发现我们什么？”姜湛用一种极其不高兴的口吻说，“我们什么关系，分手关系？” 卫小迟一时语塞，被姜湛噎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分手的事是卫小迟先提的，但真要严格说起来，姜湛没同意分手。 所以到底有没有分，卫小迟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见卫小迟不说话，姜湛更加不高兴，沉着脸不发一言地朝前走，一看就是在生闷气。 卫小迟瞟了一眼姜湛，又瞟了他一眼，张了两下嘴，嗫嚅道：“你……不是没有同意吗。” 姜湛仿佛被猜中猫尾巴，立刻反驳道：“什么叫我不同意，明明是你先喜欢的我。” 卫小迟都被污蔑习惯了，想为自己辩解一句，但以他对姜湛的了解估计不管用，只要他认定的事，不是你也是你。 “你还要跟我分手。” 姜湛声音绷直，透着那么点委屈巴巴的指责，连路都不走了，停在原地看着卫小迟。 在alpha目光灼灼，别扭又期待的目光下，卫小迟喉咙火烧般攒动，艰涩道：“还走，走吗？” 姜湛用脚尖踢了一下垃圾桶，闷闷不乐地说，“走哪儿？” 全身血液只往心脏涌，那里仿佛一个胀大的气球，每鼓动一下卫小迟的手指就抖一下。 他望着姜湛，声音一点点从喉头挤出，“那，那要不就不分手了？” 卫小迟话音刚落，姜湛突然抱住他，脑袋埋进他颈间。 卫小迟僵了僵，任由alpha的大脑袋在他颈间拱来拱去的乱嗅一通。 姜湛仿佛一只被赶出家门许久，终于又被领回来的巨犬，急迫的让自己沾染上主人的气味，又急迫想卫小迟染上他的气息，驱逐其他凑上来的野狗。 卫小迟被姜湛的手臂死死箍着，对方浑身上下都散着黏糊糊的气场，就像一个肌肤饥渴症患者。 姜湛鼻尖蹭在卫小迟脖颈，嗓音沙哑，“迟迟。” 卫小迟给他这一声缱绻温情的称呼叫愣了，怔怔看着姜湛。 姜湛黏糊够了，理智恢复正常，见卫小迟撑着眼睛看他，他不由夹紧眉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姜湛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刚才那个反应像是本能做出来的，根本没经过大脑。 卫小迟回神，木讷讷摇了摇头，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把脑子塞得满满当当。 姜湛硬邦邦道：“以后不准随便说分手，有矛盾就解决嘛，你总闹什么脾气？” 对于姜湛这番话，卫小迟诧异不已。 从一个特别会胡搅蛮缠的人嘴里说出，有矛盾可以解决这种话，真是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当然他还是坚持倒打一耙，把闹脾气的锅完全扣到卫小迟头上。 卫小迟也没反驳，迟钝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二更吧。 第79章 第 79 章 废品站八百米外有一个叫旭阳的小公园。 六七点这个时间段公园人很少, 健身器材旁的小树林里，卫小迟被姜湛摁在一棵榕树上。 对方捧着他的脸，不断吻他。 他们刚喝了一杯奶茶, alpha唇瓣还带着凉意，齿间溢着淡淡的奶香味。 自从卫小迟提出分手，姜湛虽然没同意, 但肢体上跟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不明不白相处了一段时间, 今天终于把话说明白了，姜湛故态复萌，又变回那个喜欢亲吻拥抱的黏人精。 卫小迟的唇又热又麻，被姜湛偶尔溢出的‘迟迟’叫的面红耳赤, 整个人火辣辣的，像吃了一吨辣椒。 这个时候的alpha是温情脉脉的，有着天下最直白简单的赤忱，无意识的袒露着自己全部的喜欢。 姜湛亲吻他, 眼眸流淌着对卫小迟的迷恋喜爱—— “迟迟。” 姜湛鼻尖蹭着他的脸, 喉咙发出黏黏糊糊的声音—— “迟迟。” 姜湛搂住卫小迟，额头贴在他眉心，垂眸凝视着卫小迟，在他眼皮落下一个吻—— “迟迟。” 他每叫卫小迟一声, 卫小迟心头就颤一下, 从来没人用这种饱含无限眷恋喜欢的声音叫过他。 在他记忆里, 即便是他父母都没有。 后颈开始变得灼热, 被赤红烙铁烫过一般。 姜湛动作突然猛地一顿，继而凑在卫小迟脖颈嗅了嗅。 他像是被什么蛊惑似的，表情空白几秒，呼吸急促。 姜湛摇了摇头, 眼眸恢复清明，嗓音发哑喃喃道，“抑制剂。” 卫小迟仿佛被一双无形大手拽入深潭，滚烫的潭水漫过他的口鼻，五感封闭，耳边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其他什么都没听见。 姜湛焦急搜寻卫小迟的口袋，“带抑制剂了没？” 卫小迟一点力气都没有，姜湛一松开他，双腿一软险些栽下去。 姜湛眼疾手快扶住卫小迟。 独属于oga信息素铺垫盖地，入侵着姜湛每一寸毛孔，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疯狂叫嚣。 看着一脸潮红的卫小迟，热汗一滴滴顺着他脸庞滑下，汇出一条蜿蜒的细线。 纤长的眼睫湿哒哒垂着打颤，仿佛一只飘摇在风雨中，孤苦无依的蝶。 姜湛神情开始变得迷蒙，环紧了卫小迟，鼻尖不停耸动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直到听见脚步声，姜湛如梦惊醒，对oga的独占欲让他无法忍受其他人闻到卫小迟的信息素。 肌肉蓄势待发的绷紧，姜湛边警惕地环视四周，释放告警a素其他alpha，边探进卫小迟口袋找抑制剂。 抑制剂没找到，倒是摸到他给卫小迟买的阻隔剂，姜湛摁下开关。 抑制剂不在卫小迟口袋，应该是在书包。 书包被卫小迟背在肩上，他现在四肢酸软，靠着姜湛支撑他，姜湛抱着他往上掂了掂，手跃过他的肩头拉开书包拉链。 - 卫小迟面上被不正常的红覆盖，他用力抓住姜湛的衣摆，声音含着水汽，“你……咬我一口吧。” 姜湛因为卫小迟这话石化，身体雕塑般僵直，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卫小迟看不到姜湛的表情，以为他没有听见，只好再说一遍，“你咬……” 不等他说完，姜湛突然拦腰抱住他，将他翻了个身，锋利犬牙抵在卫小迟后颈的腺体。 卫小迟撑在粗糙的树干，眼睫簌簌抖落。 - 赤色火焰蔓延在卫小迟周围，融入他的皮肉，渗入骨髓，随着血液奔腾。 爆裂的火焰并没有将卫小迟灼伤，反而像是在一丛死灰里，簇出一捧星星点火，生机勃发盎然。 他被姜湛抱在怀里，对方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用一种笨拙的方式无声安抚着他。 这是姜湛第一次给oga做标记。 在这之前他其实看过相关教程，但真实发生了才明白，有些东西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他们生来就会不需要学习。 姜湛将卫小迟圈在双臂之间，下巴蹭在他的发旋，“还，难受吗？” 卫小迟体力尚未恢复靠在榕树上摇摇头，“没那么难受了。” oga后颈有斑斑血迹，姜湛低头给他吹了吹伤口，含糊地问，“疼吗，咬的疼吗？” 卫小迟瑟缩了一下脖子，“不，不疼。” 看着卫小迟的后颈，姜湛脸慢慢染上红晕，低声说，“今晚跟我回去吧。” 怕卫小迟拒绝，他还找了个借口，“伤口得包扎，你看不到，也够不着。” 卫小迟仓皇垂下头，在拒绝跟同意间犹豫不决。 姜湛强调，一副没有任何企图的样子，“伤口一定要包扎，不然会感染。” 卫小迟的事还没跟家里人说，这个样子回去一定会引起方媛他们的怀疑。 原本卫小迟想找个机会就跟卫东建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他渐渐改变了想法。 如果方媛卫东建他们一直没发现，卫小迟准备瞒到高考过后再说，因为直觉告诉他，说了肯定会引起波澜。 与其这样不如等他上大学，完全独立后再跟他们坦白，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卫小迟都能应对。 最终卫小迟同意姜湛的提议，今晚先去他家住一晚。 姜湛给家里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旭阳公园接人。 垃圾桶个头太大，后备箱装不下，姜湛放到废品站让他们帮忙保管一晚。 - 听到门铃声，周姨一打开门，就见姜湛抱着一个被毛毯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周姨吃了一惊，“这是谁，怎么了？” 卫小迟还处在特殊时期，脑袋昏昏沉沉，听见周姨的声音想开口说话，但嗓子哑得不像话，根本开不了口。 姜湛抱着人直接上了二楼，周姨不放心跟在身后。 走到卧室门前，见姜湛抬脚要暴力踹开门，周姨忙上前两步替他打开房门。 姜湛走进去，将卫小迟放到床上，拽过一旁的被子盖到他身上。 周姨一看床上的是卫小迟，担心地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姜湛说，“他到特殊期了。” 周姨一听这话，扬手打了姜湛两下，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把他送回家，你就这么带他回来，他家里人该多着急？” 如果是感冒发烧住同学家没问题，但alpha把一个发情期的oga带回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卫小迟勉强睁开眼皮，嘶哑着开口，“没事，我……家里也没人。” 这事不太好解释，卫小迟只能先撒谎。 要是家里没人，以卫小迟的情况确实不能放他单独回去，周姨弯下腰，摸着卫小迟的额头，“那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给你做你爱吃的。” 卫小迟哑得只能发出气音，“谢谢。” 周姨心疼道：“别说话了，伤嗓子。” 等周姨一走，刚还在端高冷范的姜湛立刻蹭过来，半蹲到床头，看着昏昏欲睡的oga，像头守着财宝的西方恶龙。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八十八个发红包 第80章 第 80 章 卫小迟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整个人汗津津的，充盈着好闻的信息素。 他窝在被子里，困倦地合着眼睛, 似乎觉察到有人在看他，缓慢睁开眼皮。 姜湛守在床边，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卫小迟, 漆黑点墨的眼眸专注至极。 见卫小迟睁开眼, 姜湛慢慢靠过来，在他唇上吻了吻，然后趴到了卫小迟枕边，继续用那种安静又专注的目光看着他。 小迟以前从没见过他这样, 仿佛一个作天作地的熊孩子，在你生病那天突然…… 变得难以形容的柔软，想亲近你，又怕吵到你休息, 克制着自己闹腾的天性, 默默守着你。 卫小迟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某个地方蒸腾的沸水般滚烫。 看卫小迟一直不睡，姜湛再次贴过来，在他眼皮轻轻落了一个吻。 卫小迟下意识闭上眼, 喉咙艰涩地上下滑动。 阖着眼睛没一会儿, 最终熬不过身体的倦意, 卫小迟昏沉沉睡着了。 - 再次醒来是被热醒的。 卫小迟睁开眼睛就见姜湛躺在床上, 双手环抱着他，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肩头。 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alpha的体温源源不断传递过来，卫小迟心脏不自然快跳了两下。 他出了不少汗, 潮湿的头发结成一绺一绺垂下，整个脖颈烧得泛着红。 卫小迟心慌、震颤，还感觉十分饥饿，可能是低血糖犯了。 房间没开灯，光线暗淡，只有床头柜的电子表亮着，卫小迟眯起眼睛，模糊看见几个数字。 10:45 难怪这么饿，居然快十一点了。 卫小迟用力抿了一下唇，犹豫地看着安然睡在他旁边的alpha，不知道该不该把人叫醒。 饿的实在受不了，卫小迟推了推姜湛。 他只推了一下，姜湛霍然睁开眼睛，但意识却没回笼，茫然看着卫小迟，鼻子朝卫小迟的方向动了两下。 姜湛毫无征兆地拽过被子，盖到他们俩头上。 alpha仿佛一头喜欢盘踞在洞穴的巨兽，将自己的伴侣拖回窝里，爱不释手地抱住他，低头把脑袋埋进伴侣脖颈，眼睛惬意地眯起，一脸舒服的样子。 卫小迟被迫仰起头，背脊僵直任这只黏人的大犬蹭来嗅去，他的耳根火烧火燎。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几秒，姜湛很快清醒过来，脑袋从被子里刨出来。 看看黑漆漆的天花板，低头又看看融在黑暗里的卫小迟，姜湛终于彻底回神，赶紧松开了卫小迟。 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姜湛眼神飘忽，“还难不难受？” 卫小迟摇了一下头，清俊的脸上染着显眼的红痕。 姜湛余光不经意瞥到电子表的时间，一扫刚才的忸怩，皱着眉掀开被子下了床。 打开房间的灯，姜湛什么都没说离开了卧室。 再回来时姜湛抱了一堆吃的，甜点、水果、饮料、还有一盒夹心饼干，他全都塞给了卫小迟。 姜湛说，“你先吃着这些，我去看看厨房周姨留了什么晚饭。” 卫小迟抱了满怀食物，呆呆‘哦’了一声。 看卫小迟打算下床，姜湛拦住了他，“在床上吃吧。” - 周姨晚上一般不留宿在这里，今天情况特殊，她担心姜湛这个大少爷不会照顾人，所以留了下来。 听见厨房叮铃哐啷，周姨忙从房间出来，把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赶出了厨房。 灶上一直用小火煨着汤，周姨关了火，拿一块厚纱布垫再锅盖打开了砂锅，她舀了一碗汤端出来给姜湛。 “你把这碗汤拿给小迟，他血糖低，不能饿肚子，不然该难受了。”周姨嘱咐，“小心点，烫。” 姜湛：“我知道，我给他拿了蛋糕。” 周姨笑着打趣，“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有了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 姜湛端着汤，下巴骄矜地扬起，“他先喜欢我的。” 卫小迟从卧室出来，正好听见姜湛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给自己绊倒。 这人……怎么到处说？ 周姨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那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小迟是个好孩子，别耍大少爷脾气把人吓跑了。” 姜湛轻哼了一句‘不要你管’，端着汤准备上楼回房肩。 周姨从小看着姜湛长大，自然了解他什么脾气，有时候他说‘不要你管’，其实是‘我知道，不用你说’的意思。 看他口是心非的傲娇样子，周姨笑着摇了摇头，回厨房给他们做晚饭。 姜湛一转身，就见卫小迟从二楼走下来。 卫小迟虽然一脸潮红，但嘴唇却覆着病态的霜色，精神状态也不大好。 姜湛蹙眉，“怎么下来了？” 卫小迟低声说，“我没事。” 刚吃了一块蛋糕，喝了几口饮料，身体摄入糖分后不再那么难受，他想着在人家床上吃东西总归不太好。 姜湛将碗放到餐桌上，对卫小迟说，“过来喝汤。” 卫小迟‘嗯’了一声，脚步虚浮地走过去。 - 周姨用高汤给卫小迟他们下了两碗面。 浓白的汤头，煸炒过的香菇木耳、干贝、虾仁，几根绿叶菜，红红绿绿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趁着他们吃饭，周芸去二楼换了一套新的床单被褥，还给卫小迟准备干净的睡衣。 周姨抱着换下的床单放进了洗衣房，回到餐桌坐卫小迟旁边跟他闲聊，问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 一听说卫小迟还有一对龙凤胎弟弟妹妹，周姨喜道：“这个好，双胞胎基因跟家族遗传有关系，闹不准你们结婚后，还有机会生一对龙凤胎呢。” 姜湛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心里又开始冒粉色泡泡。 对他来说孩子不孩子无所谓，主要是那句‘你们结婚’正戳他靶心。 卫小迟心里很尴尬，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我跟弟弟妹妹是同父异母。” 方媛的爸爸跟她叔叔是双胞胎，基因在方家，跟卫东建没关系，跟卫小迟更没关系。 周姨诧异看向卫小迟，没想到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就连姜湛也看了过来。 卫小迟感觉他们的目光就像两座大山，重重压在他的左右肩头，背脊都压垮了一些。 因为他不知道该解释他父母的离婚。 无论是哪一方出轨，给外人的观感总归不太好。 卫小迟妈妈沈月然跟卫母关系原本就不好，在生下卫小迟后，两人更是频繁爆发矛盾。 卫小迟还在月子里，沈月然就患上了产后抑郁症，状态时好时坏。 卫母跟卫东建并不理解，他们母子的态度让沈月然彻底心寒。 再加上卫东建常年不在家，他们许久没有过夫妻生活，沈月然一直怀疑卫东建不是养人，就是跟其人去了不正经的按摩店。 但苦于没有抓到过证据，卫东建又死不承认，还骂她是神经病，沈月然脾气越发不稳定。 在卫小迟仅有的记忆里，他们俩总是吵，总是吵。 沈月然是歇斯底里，卫东建则用冷暴力面对，一吵架就甩脸子走人。 要是卫母在他家住，卫东建一走她就会骂沈月然不懂事，有病去挂精神科，别来腻歪她儿子。 那几年家里天天吵架。 卫东建不回来吵，他回来更是吵的厉害。 直到卫小迟三岁能去幼儿园上学了，沈月然才出去找了一份工作。 那之后的事情卫小迟印象并不深，隐约记得他妈妈好像变开心了，家里也没那么吵了。 再后来他五岁的时候，他们又吵了起来，比以往每一次都吵得厉害，他还被卫东建拉去做亲子鉴定。 其实卫小迟能理解他母亲，她在这个家过的太压抑了，所以走的很决绝，没有任何犹豫。 可能在她眼里，他就是她不幸的开始，而且他身体还流着卫东建一半的血。 所以她才没有任何留念，离开后甚至都不曾回来看过他。 - 好在周姨没有问那个让卫小迟觉得难堪的问题，她轻巧的将话题移开了。 至于姜湛，他根本不在意卫小迟的家庭背景，脑子里冒出的唯一想法是—— 卫小迟父母离婚了，那以后他们结婚了是不是得串两家门，他父亲一家，他母亲一家？ 吃了晚饭，卫小迟回房冲了一个热水澡。 吃饭前他就流了不少汗，刚吃饭时又盗了好些冷汗，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冲完澡，卫小迟穿着姜湛的睡衣走出来。 双人大床中间放了一排抱枕，alpha双腿盘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时不时瞄一眼卫小迟。 卫小迟大脑卡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楼时周姨特意嘱咐了一句，虽然没明说，但大概意思是让卫小迟睡客房，不要跟姜湛再睡一张床。 周姨这么做完全处于安全考虑，卫小迟现在在特殊时期，她怕姜湛把持不住。 拉拉小手，谈个恋爱没什么，但不能走到最后一步，毕竟他俩年纪还小。 姜湛把抱枕摆中间很明显，晚上照旧睡一块。 卫小迟没姜湛胆子那么大，家里大人都发话了，他不可能不听。 卫小迟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擦着头发朝门外走。 姜湛急了，挺起上半身，“你干什么去？” 卫小迟小声说，“我……去隔壁睡觉。” 姜湛瘫着脸，“你过来。” 卫小迟支吾道：“我困了，我想去睡觉。” 姜湛直勾勾盯着卫小迟，还是那句，“你过来。” 卫小迟没听，顶着压力小小朝门口迈出一步，立刻换回alpha更凶的瞪视。 卫小迟头皮一麻，愁容满面地问，“有，有事吗？” 姜湛老大不高兴，粗声粗气说，“你过来，你过来我跟你说。” 卫小迟非常为难，站在原地没动。 姜湛吼道：“后天是周六日，不是还要打工吗？我找了几份工作想跟你商量，不然你以为我叫你干什么？” 一听是工作的事，卫小迟摸了摸鼻子，为金钱屈服地转过头。 卫小迟问，“都有什么工作？” 姜湛狠狠瞪了一眼卫小迟，捞过一旁的手机，点开备忘录，“一共找了六份。” “这么多？”卫小迟不由了走过去。 他们只有周六日有时间打工，这样的工作很难找，姜湛却能一口气找六个。 姜湛有些心虚，闷闷道：“前三个是我姐找的，后面是我找的。” 姜棠给姜湛提供了三份工作，一是来他们杂志社干点杂活，一天150 价格订的不高，原因是上次那份三百一天的工作被卫小迟嫌多了。 “我问了，要是我们去就干一些助理的活儿，比如打印资料，帮忙跑腿送东西。” 除了杂志社的工作，还有去高尔夫球场当球童，最后一个是给初中生当家教。 比起姜棠找的轻松工作，姜湛从网上找的就接地气多了，无非就是清洁、美食城小时工这类。 能看得出他找的那三份工作没动用人脉，而是上网一个一个选的，正因如此才觉得拿不出手，所以排到最后面。 姜湛手机备注的很详细认真——工作时间、地点、报酬一应俱全。 卫小迟看了三遍，慢慢捏紧手机，“你，有没有想过……大学？” 姜湛不解，“什么大学？” “我打算考j大，你呢？”卫小迟心脏怦怦乱跳，嗓音发紧，“你要不要一块考？” 姜湛瞪大眼睛看着卫小迟。 看着错愕的alpha，卫小迟嗫嚅道：“也可以不考j大，j大附近也有几所好的大学，录取线相对容易一些。” 姜湛耳朵通红，面色扭捏，“那租个几室的房子？” 卫小迟：“啊？” 姜湛：“你不是说要一起考大学？我考不上j大，不得租一个离两所学校很近的房子住？” 卫小迟：……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狗子真是……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整天脑子想的都是什么？ 可能有二更，我尽量写，建议你们明天看，不确定几点写完 第81章 第 81 章 卫小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 趴在床上真跟姜湛研究起j大附近的房源。 他高考能不能正常发挥是个未知数，姜湛能不能考上j大附近的大学更是未知数。 他俩没讨论怎么提升成绩，居然琢磨起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不仅琢磨了, 琢磨的还相当认真。 姜湛翻看着85同城网上的房源，“租个三室二厅的，你说呢？” 卫小迟咽了一下唾沫, 嗫嗫道：“会不会太大, 多少钱？” 姜湛输入三室二厅，app过滤掉其他房源，弹出一排符合标准的。 精品房五千多一个月，次一点四千, 三千都有，最便宜的也要三千五。 姜湛以前对钱没什么概念，跟着卫小迟打了几天工知道挣钱不易，默默把三室二厅改为一室一厅。 心不在焉翻看了几个房子, 姜湛手指越滑越快, 咳了一声说，“这样的便宜，但就一个卧室。” 卫小迟脑袋轰地一声炸开，胡乱抓了两把头发。 姜湛又说了一遍, “就一个卧室。” 卫小迟迟钝的隔了十几秒才‘哦’了一声。 姜湛看向卫小迟, 别别扭扭地说, “只有一个卧室要怎么睡？” 要不是他俩同床共枕好几次, 卫小迟看姜湛这个神情，听他这个口气，还真以为他这个大少爷不知道怎么睡。 对于alpha的明知故问，卫小迟眼神闪躲, 面颊发烫。 姜湛用胳膊肘碰了卫小迟一下，“说话啊，你，你怎么不说话？” 卫小迟头埋得更低了，“不，不知道。” 姜湛脸上写满不高兴，“那我上网查一下，两个人只有一个卧室怎么睡。” 卫小迟脸涨红成猪肝色，他感觉自己晃荡晃荡脑子里面都可能有水声。 要不然他们俩为什么会讨论起这个问题，而且姜湛还真上网查了查。 查到结果后，他将手机摆到了卫小迟面前。 卫小迟微微探头，悄悄瞅了一眼，还没看清上面的字，姜湛就问他，“写得什么？” 卫小迟脑袋一团浆糊，看着手机屏幕一字一句念道：“还能怎么办，睡一间呗。” 姜湛忙说，“既然你想，那就睡一间吧。” 卫小迟：…… 明明是那个答主说睡一间，到姜湛嘴里就变成他想他们俩睡一间了。 哎。 - 姜湛放下手机，目光胶着卫小迟，探身慢慢靠近他。 卫小迟嘴唇紧张地抿了抿，随着姜湛一点点靠近，不禁屏住呼吸。 姜湛停在离卫小迟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呼吸交错，他伸出手捧住卫小迟，眼睛缱绻落在卫小迟面上。 “你。”姜湛嗓音涩然，“你，你张嘴。” 卫小迟耳膜轰鸣，手心发麻冒汗，懵懵懂懂看着姜湛，仿佛没听懂他的话。 卫小迟对恋爱所知甚少，那方面的片子连看都没有看过，不良漫画小说也统统没看过。 但他今年十八，不是八岁，知道姜湛在这个时候让他张嘴是什么意思。 卫小迟特别紧张的时候，大脑就像脱轨的火车根本不在正常轨道，那一瞬会做什么反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姜湛并没有说第二遍，看见卫小迟这样他就忍不住吻了过来。 卫小迟持续空白，身体各项机能停摆，仿佛一只僵硬，没有思考能力的木偶。 但在那两瓣温温热热的唇贴过来时，他毫无意识地张开了嘴—— 像是出于本能，遵循本心，那样自然地接纳了alpha。 - 姜湛箍着卫小迟，将他锁在床头的一角。 两个人密不透风地抱在一起，胸口贴着胸口，感受着对方蓬勃有力的心脏跳动。 卫小迟唇滚烫发麻，被姜湛放开时急促喘息着，鼻翼间喷洒着热气。 看着卫小迟眼角那抹红，姜湛凑过去啄了两下。 他心里仿佛藏了许多喜欢，一看见卫小迟，那些喜爱就按捺不住地从胸腔溢出来，让他总想亲一亲卫小迟，抱一抱卫小迟，浑身像涂满502胶水似的黏人。 姜湛把卫小迟抱到怀里，终于心满意足般枕着他的肩，享受这样的亲昵。 空气都黏糊糊起来，流淌着脉脉温情。 卫小迟手指蜷缩了一下，抬起手臂轻轻抱住了姜湛。 抱住了这样的温情。 - 以这样的姿势保持许久，卫小迟再次向姜湛询问，“你要我帮你补习，一块上大学吗？” 姜湛用下巴蹭了一下卫小迟，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黏糊，“嗯，要。” 回答完卫小迟的话，姜湛看着他反过来问，“那，房子是要租一室一厅？” 这话已经算是变相邀请同居了。 卫小迟攥了一下衣摆，怔怔点了点头，“如果你能考上j大附近的大学，那就……订一间吧。” 以姜湛现在的成绩，想用最后一年时间逆天改命考上j大非常非常难，卫小迟没那么大把握。 不过只要他好好学习，奋战一年考上个不错的二本还是有可能的。 见卫小迟同意，姜湛愉悦地抱着他又亲了一会儿，之后继续挑选合适的房子。 对未来，姜湛有无限的畅想，看房子能满足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想跟卫小迟拥有一间属于他们的房子，想他们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 姜湛挑剔又难搞，把app所有一居室房源翻了一遍，挑挑拣拣选了两套还算看得顺眼的房子，拿给卫小迟看。 低头一看，卫小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侧的脸陷进蓬松的天鹅绒枕头中，光晕染在他另一侧脸上，在鼻梁处打下一个漂亮的光弧。 此刻的oga柔软得不可思议。 姜湛被蛊惑般，在他眼睑极轻地吻了一下。 这觉睡的并不沉，姜湛一碰他，卫小迟就醒了。 刚支开一条眼缝，还没完全睁开，一只手忽然捂住他的眼睛，对方另一只手拦腰将他拖到床上。 姜湛拉上被子盖住他俩，在卫小迟耳边凶凶道：“睡觉，不许醒。” 卫小迟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合上眼睛，老实躺在姜湛怀里。 姜湛贴着卫小迟背，亲了亲他缠着绷带的后颈。 卫小迟脖子上的咬伤其实没那么严重，姜湛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非要给他缠三圈绷带。 在这种事上，卫小迟拗不过他，当然以他的个性根本不会拗。 姜湛关了灯，手仍旧没有松开卫小迟的眼睛，“睡着没？” 被姜湛这样一折腾，卫小迟没那么快入睡，如实说道：“还没。” 姜湛问，“上次去你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不是你亲妈？” 这个问题卫小迟回答不了，不是不愿意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姜湛知道他家那些乱糟糟的事。 大概是觉得难堪。 他不是没有自尊心，只是大多时候他的自尊心无处可放。 姜湛松开手，探头看卫小迟，“怎么不说话？” 卫小迟沉默地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姜湛解释他的心境，但姜湛完全误会了，他以为是卫小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那不是他亲妈。 仔细想想也对，总不能当着后妈的面说这不是我亲妈？ 那天从卫小迟家里，他也没再问卫小迟家情况，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在情理中。 姜湛：“这样的话，我们以后还得去你妈家看她，她结婚了吗？” 他很自然把卫小迟划分到‘我们’的行列。 作者有话要说：　　抽一百个发红包。 第82章 第 82 章 卫小迟垂着眼睛很轻地摇了一下头。 姜湛：“她没再婚？” 卫小迟喃喃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结婚……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为什么很久没见她？” 姜湛脸色突然一变, 将卫小迟的肩膀板过来。 房间光线暗淡，oga面容隐在黑暗中，他呆滞木讷地仰头看着姜湛, 碎发下的眼眸漆黑静谧, 仿佛藏着许多心事。 姜湛心口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抬手抚上卫小迟的脸庞，指肚细致温柔地摩挲着他的眉梢眼角。 “她是……”姜湛动了动唇，“你妈妈去世了？” 见姜湛误会了，卫小迟忙说, “没有, 他们……我爸妈感情不太好，离婚后我就没见过我妈了。” 姜湛将头贴到卫小迟额心, 特别孩子气的, “她既然从来不看你, 那我们结婚也不请她。” 卫小迟愣住了。 姜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拽过被子挡住自己一大半的脸, 凶道：“不许你看我！” 卫小迟慌乱低下头，耳根慢慢染上热度。 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为沈月然辩解了一句，“其实，也不完全是她的错。” “你什么意思？”姜湛往下拉了拉被角, 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卫小迟, “你是想跟我……结婚的时候请她？” 卫小迟仿佛老式火车, 两只耳朵呼呼冒烟，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oga磕绊道：“没, 没有。” 虽然小时候他期待过沈月然来接他，有一段日子甚至是埋怨过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种想法慢慢变淡。 如果不出意外沈月然已经再婚，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 而他们俩十几年没联系过，要不是有那层血缘关系，可以说跟陌生人毫无区别。 既然她都有了新的生活，卫小迟觉得不应该打扰她，而他也过了缠着妈妈撒娇的年纪。 以前卫小迟年纪小，只能把期待寄托到别人身上，现在长大了，明白了凡事要靠自己这个道理。 所以即便偶尔会想沈月然，但从来没有生出去找她的想法，现在这样就挺好 至于将来结婚…… 卫小迟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结婚对他来说太遥远了，他现阶段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考上j大。 离高考还有一年时间，他跟姜湛讨论大学租什么房子就够离奇了，现在居然开始商量结婚请不请他妈。 进展速度这也太快了。 他们要是再这么聊下去，卫小迟感觉姜湛都要跟他说退休以后的生活了。 看了一眼床头柜的电子表，卫小迟吃了一惊，忍不住提醒，“已经十二点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 一听卫小迟明天还要上学，姜湛皱起眉头，“你这样上什么学？明天不许上学跟我待在家里。” 卫小迟：“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就没事了。” 姜湛十分不满，“请一天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个时候不能缺课。”卫小迟顿了一下，看着姜湛欲言又止，“你……你又不考大学了吗？” 姜湛气焰一收，嘟囔道：“谁说我不考了。” 他用被子裹住卫小迟，像个酷爱学习的三好学生催促，“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赶紧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真是的！” 卫小迟：…… - 休息了一晚，卫小迟体力跟精神恢复大半，身上的信息素也变淡。 但姜湛仍旧给卫小迟在脖子上裹了三层纱布，还去姜棠房间，翻出她放在家里没用的阻隔剂。 这是一款香水阻隔剂，姜湛在卫小迟身上喷了又喷。 卫小迟被这款香水熏的鼻子发痒，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个气味只能维持两个小时。”姜湛将香水塞进卫小迟手里，一脸肃然，“记得，两个小时喷一次。” 他这样实在是小题大做，其他oga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见出什么事。 卫小迟不敢多言，老实巴交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姜湛给卫小迟做的临时标记并不能维持太久，他的a素已经被卫小迟的腺体正常代谢掉了。 在卫小迟脖颈来回嗅了嗅，确定别人不会吻到卫小迟的气息，姜湛才放他下车。 姜湛嘱咐：“下了早读哪儿也别去，在教室等着我。” 卫小迟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姜湛。 姜湛拉过卫小迟的衣领，亲了亲他的嘴角，面贴面地说，“不准跟那个叫许扬的说话，听见没！” 卫小迟都要给他看成斗鸡眼了，讷讷地说，“听见了。” - 卫小迟犀利的造型，再加上扑鼻的香气，一进教室就引来一众好奇目光。 他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脖子，低着头飞快坐回自己的座位。 卫小迟所到之处皆带过一阵很少闻到的香味。 张明阳揉着鼻子，一脸的嫌弃，“你掉臭水沟了，身上这么难闻？” 卫小迟将书包往桌面一砸，“你才掉臭水沟了，鼻子瞎就去医院挂个号。” 香水瓶做的很精致，光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卫小迟感觉自己散发的不是香气，而是赤果果的金钱。 “脖子怎么了？”张明阳目光讥诮，声音冰凉，“该不会被人给咬了吧。” 卫小迟心虚片刻，继而瞪向张明阳，一字一顿道：“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 尾音刚落，许扬出现在教室门口。 卫小迟顿时如同一只扎破的气球，缩回课桌安静如鸡了。 不管有没有姜湛的警告，他都会离许扬远一点，尤其是近期。 卫小迟一头闷进书包里，佯装没看见许扬，低头整理书包里的课本。 等对方路过他走到后排，卫小迟才重新抬起头，不再跟张明阳争执没意义的事，翻出自己的学习笔记。 姜湛的基础很不好，但也不是不能提升，上次他花了一个多月就将姜湛各个成绩拉到及格线。 只要他能保持那一个多月的学习劲头，卫小迟不敢保证一本，上个二本应该是没问题的。 卫小迟开始给姜湛整理学习笔记。 许扬看着卫小迟后颈那抹白，不知道他在写什么，很专心的样子，张明阳期间几次打岔都被他无视了。 或者不该说是无视，卫小迟陷入自己的世界时，压根不在意外界的人和事，除非他感觉到威胁。 他对威胁有一种近似乎本能的直觉。 只要他将你划入危险行列，只要靠近他，卫小迟就会立刻觉察，然后躲得远远的，将你屏蔽在他的世界之外。 姜湛对卫小迟来说是个意外，对许扬来说也是个意外。 至少他以为高中这三年，卫小迟绝对不会耽误学习，跟人恋爱。 - 卫小迟花了半个早自习，为姜湛量身定制了一套补习计划。 放下手里的笔，他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脖子，不经意扯到后颈的伤口，卫小迟疼得皱了一下眉。 昨天姜湛咬出来的伤口基本痊愈，不做大动作一点感觉都没有。 卫小迟抬手摸到颈间的纱布，脑袋似乎塞满了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他发了好一会儿呆，回过神就见自己在笔记本写了两组词—— 同居。 结婚。 卫小迟心里一慌，赶紧把这两个词划掉了，直到涂到看不见才停手。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回想昨晚，他真的从没想过姜湛竟然打算跟他结婚。 为什么想跟他结婚？ 因为……喜欢他吗？ 卫小迟摘下眼镜，把发烫的脸埋进手臂里，自我降温般在臂弯蹭了蹭，又蹭了蹭，似乎想将那股躁意蹭走。 “你发什么春？” 卫小迟乱七八糟的思绪被这道声音拉回，他抬起看向阴阳怪气的张明阳。 在手臂上蹭了半天，卫小迟把眼尾那点浅浅的褶皱都蹭没了，丹凤眼变睡凤眼，尾端仿佛柳叶细细的尖。 清隽端正的五官，配上这样一双眼睛，让卫小迟有种说不出的清媚。 “你照照镜子吧。”张明阳嗤了一声，狠狠撇过头，颇为嫌弃的样子。 说完低头刷题，不再搭理卫小迟。 卫小迟揉了一下发痒的眼角，眼尾那层褶皱重新回来，他戴上眼镜看向张明阳，觉得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临近下早自习，卫小迟的视线开始频繁朝教室门口瞄。 下课铃一响，姜湛准时出现，给卫小迟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离开了。 卫小迟起身跟了出去。 姜湛站在楼梯口，见卫小迟出来了，他朝楼下走去。 走到小卖部门口，范文花一看见姜湛，自认倒霉扭头回去了，一脸郁卒。 姜湛却连看都没有看她，抄着兜酷酷地在卫小迟前面，时不时回头看oga一眼。 姜湛哼了一声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 虽然姜湛没说明白，但卫小迟知道他是在问他的身体情况。 看着跟自己有两、三步之遥的卫小迟，姜湛说，“你站那么远干什么，离近一点。” 卫小迟赶忙上前两步，站到姜湛旁边。 “热不热？”姜湛下巴朝小卖部的方向扬了一下，“吃雪糕吗？” 姜湛俨然忘记跟范文花吵过架的事，但卫小迟记得清清楚楚，摇摇头，“我不热。” 姜湛也没勉强，带着卫小迟挨个巡视那几个为他们创造财富的大垃圾桶。 生意最好的还是小卖门旁这个，因为有机器人小q的驻守，导致这儿都快成网红打卡点了。 姜湛叫卫小迟出来没什么事，只是单纯想见他，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期。 卫小迟发情期虽然过了，但没完全过去，身上还有信息素的味道。 每节下课姜湛都会来找卫小迟，要么巡视垃圾桶看今日‘收成’，要么找个阴凉没人的地方跟卫小迟单独待会儿。 今天一整天，魏民征在学校里撞见他们俩回。 看着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并肩而行，魏民征心里总忍不住犯嘀咕。 怀疑他们吧，俩人又实在不像会谈恋爱的样子。 不怀疑他们吧，卫小迟跟姜湛又经常在他眼皮底下溜达，行为举止还十分可疑。 魏民征抓心挠肺地想这俩人的关系，越咂摸越觉得不对劲。 上次他在实验室顶楼看见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卫小迟吧？ 这张好学生的老实脸太具有欺骗性，魏民征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跟姜湛联系到一块。 魏民征盯着俩人远去的背影，卫小迟会不会是姜湛放出的烟-雾-弹，为了掩盖真正跟他早恋的那个oga？ 不行，他得好好查一查他们之间的猫腻。 - 晚上放了学，卫小迟去车棚推自行车时，姜湛半路冒出来，拎住卫小迟的书包朝校门口走。 卫小迟倒着走了两步，扭头看姜湛，“我自行车还没拿。” 姜湛松开卫小迟的书包，改抓他的胳膊，硬邦邦道：“你跟我回去。” 见大家都在看他们俩，卫小迟苦着脸推了一下姜湛。 姜湛放开卫小迟，目光冷冷掠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夹着脑袋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书评区经常有人把张明阳叫成张——阴——阳，我想说谁会给自己的儿子起名阴阳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真是够了。 哈哈哈哈 - 应该有二更吧，我尝试着更新 第83章 第 83 章 卫小迟整了整歪斜的书包肩带, 才抬头看姜湛，“我昨天就没回家，今天必须得回去。” 姜湛倒是理直气壮, “不回去又怎么样, 她又不是你亲妈, 管不着你。” 卫小迟嗫嗫开口，“话也不能这样说。” 姜湛不放心地问，“她对你好吗，有没有欺负你？” 卫小迟：“还行。” 姜湛蹙眉, “还行是什么？你只要我到底是好, 还是不好。” 卫小迟为难地抓了抓头发，姜湛是一个坦荡直白, 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但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大多是灰色地带, 方媛也是如此, 卫小迟很难用‘好’或者‘不好’去定义她。 “怎么说呢。”卫小迟句句斟酌, “人的精力有限，她有自己的亲生儿女，对我还好，从没有故意刁难过我。” 姜湛下定论, “那就是没多好！” 卫小迟：…… 姜湛又问, “你那个奶奶还住你家吗？” 卫小迟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点了一下头。 姜湛：“你之前我说你跟她关系不好，不好怎么还赖在你家？” 卫小迟被姜湛这个‘赖’字震惊到了, “她，她只是跟我关系不好，跟我爸很亲。” “你跟后妈一般, 跟你奶奶关系不好，你还住在家里干什么？”姜湛别过身子，“我家房间多。” 听明白姜湛的言外之意，卫小迟愕然地说不出一句话。 他跟卫东建的父子感情并不深，在这个家过得也很压抑。 卫小迟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赶出家门，也想过上了大学就减少回家的次数。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现在就离开家，更别说还要住到姜湛家。 他们才十八岁，还在读高中，在父母眼里就是个孩子，姜湛爸妈怎么可能同意？ 因此卫小迟并没有当真，只是说，“我奶奶不喜欢我妈，跟我没有什么矛盾。” 姜湛猛地转过头，躁郁不满地看着卫小迟，“你到底什么意思？” 卫小迟抓了抓裤缝，尔后又慢慢松开，“我们还小，你不是说……大学出去租房子住吗？” 姜湛踢了踢旁边的树，脸色闷闷的，“大学是大学，现在是现在，又不妨碍。” 他一副恨不得赶紧把卫小迟叼回窝里圈起来的样子。 见姜湛似乎是认真的，卫小迟给人当头敲了一棒似的，有种头重脚轻的轻飘飘，心脏拼命鼓动着。 他讷讷地问，“怎么，怎么突然想起让我住你家了？” 姜湛振振有词，“你不是在自己家里住的不开心？不开心就搬出住，我家那么多房间又不是没有地方给你住。” 卫小迟喉咙缺水般干哑，他舔了一下嘴唇，“我没说在家里住的不开心。” 姜湛闹脾气地又踢了一脚树，“之前一个说法，现在又一个说法，都不知道你那句是真的。” 卫小迟垂手立在姜湛身后，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半晌他拽了拽姜湛的衣服，“别生气了，等我们再大一点。” 等高考过后，等他们有了做主的权利再说，现在卫小迟冒然跟姜湛住到他家，他父母怎么看他？ 别说姜湛父母，以他们现在的年纪，谁会相信他们能走到以后？ 姜家夫妇即便很宠姜湛，但在这件事未必会这样包容，毕竟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可能允许他们胡闹？ 姜湛看向卫小迟，“那他们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卫小迟摇摇头。 姜湛：“你出来打工就是因为家里穷要补贴家用？” 卫小迟点点头。 姜湛根本不信，拧着眉头上下打量卫小迟，企图找出他脸上的破绽。 姜湛在这方面并不是细心的人，因为那是卫小迟的父母，他始终报以好感。 直到今天下午韩子央无意中说的一句话，让姜湛开始有所怀疑。 韩子央眼里姜湛是天下最酷的boy，虽然现在也很酷，毕竟哪个收废品的敢吆喝的全校皆知？ 放眼整个二中，只怕也只有他湛哥敢了。 但最近这几天这位酷boy未免太接地气了，搞得韩子央不大适应，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问姜湛，卫小迟家里是不是特困户？ 能让姜湛陪着他一块收废品，周六日还要出去打工，卫小迟这也是独一份了。 卫小迟家到底多不好过，才让自己上高中的孩子利用休息日出去打工，还是那么辛苦的工作。 韩子央不提，姜湛还没反应过来，被韩子央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奇怪。 再联想起卫小迟昨晚说的话，那种古怪的感觉更深了。 卫小迟有一个不联系的亲妈，一个不怎么喜欢他的奶奶，父亲另娶，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这个家庭配置非常微妙。 但卫小迟坚决不承认在家里受了委屈，姜湛从他脸上看出了紧张，立刻像抓住小辫子似的。 “你怎么这个表情，你是不是在说谎？”姜湛一瞬不瞬盯着卫小迟，不错过他每个面部表情。 卫小迟嗫嚅道：“你，你这样盯着我心里发毛。” 姜湛不依不饶：“你没撒谎心里发什么毛？” 卫小迟：“我就算没撒谎，你这样看着我，我也发毛。” 这句倒是实话，谁这样看他，他都会感觉不自在，这是心理素质差的人通病。 姜湛哑口无言，但又不甘心，“有本事你带我回家住两个晚上。” 卫小迟看着高眉深目，英挺帅气的alpha，叫他的名字，“姜湛。” 姜湛立刻收敛了所有跋扈，他望着卫小迟，心里生出几分不安。 卫小迟眼眸一片静谧，像幽深望不见的湖，他低声道：“你送我回家吧。” 姜湛张了张嘴，良久才‘嗯’了一声。 -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 到了卫小迟家门口，姜湛望了望破败的单元楼，收回目光没敢再提留宿的事，只是问卫小迟，“明天周六，你想好打什么工？” 卫小迟没回答，反而问姜湛，“你真的要在j大附近考一所大学？” 他问的很郑重。 姜湛小媳妇似的看了一眼卫小迟，“我都说了一块租房子住，你不要老问我，你还听我说多少遍？” 卫小迟：…… 他想跟姜湛谈谈前途，怎么感觉对方以为他在跟他打情骂俏？ “那我们找个只做半天的工作，下午我给你补课，行吗？”卫小迟小心征询姜湛的意见。 姜湛：“嗯。” 卫小迟踌躇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能在这个学期末成绩有所提升。” 姜湛问，“提升多少名？” 卫小迟想了一下，“至少每一科都要及格，但下学期我会严厉一点的，你……能坚持下来吗？” 他们两家经济条件差距很大，卫小迟不确定姜湛父母能不能接受他。 不过就像姜湛说的，有了矛盾就去解决，他唯一想到缩短他们差距的方法，就是引导姜湛好好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 至少可以向他父母证明，他们能让对方变得更好。 他希望姜湛能跟他一块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改造差不多了，当然后面还会再升级，但现在该是迟迟做出改变的时候。 他的家庭问题会解决不要着急，嘿嘿嘿，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一定说的太满，做人要严谨，你们百分之九十会满意。 - 另外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84章 第 84 章 得到姜湛‘能’的肯定答案后, 卫小迟在心里略微一盘算。 当务之急是要提升姜湛的学习，当然赚钱的任务也不能落下，但只要合理分配时间, 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 姜湛姐姐介绍的那三份工作, 除了补习家教外都是全日工, 目前不太适合他们俩。 至于那份家教，听姜湛说那是他姐夫叔叔家的小孙子，今年上初二，明年要中考。 这种一看就是碍于人情才选卫小迟当家教的, 像那样家庭的小孩最次也会找个名校高材生, 哪里轮到他这个高中生来教？ 再加上工作地点有点远，卫小迟还要负担姜湛学业, 一下子补习两个有点吃力。 先前他能一口气给四个学渣补习, 那是因为他们同届, 学的都是理科, 不用备两份补习教案。 越是这种人情债越要好好教, 假如孩子成绩没提升，面子上不太好看。 卫小迟思索再三，还是婉拒姜棠介绍的工作，干起了老本行周六跟姜湛发了二个多小时的传单。 一人六十块, 俩个人一上午挣了一百二。 中午在姜湛吃了午饭, 下午卫小迟辅导他学习。 之前给学渣四人组补习时, 两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 目的是摸底他们有没有好好听课。 那些卷子卫小迟还留着，昨天晚上他翻了出来，把姜湛做错的题全部誊抄了一遍, 又捡了几道经典题型，拿过来给他做。 卫小迟不知道这段时间姜湛有没有好好学习，之前辅导的内容还记得多少，所以一上来就摸底考。 姜湛大马金刀地跨坐在学习椅，拧着眉在本子上戳来戳去的，卫小迟伸出脑袋看了一眼。 见他在第二题上犯难，卫小迟说，“不会的就先空着，捡你会做的。” 姜湛收敛姿势，越过第二道题挑挑拣拣做其他题，偶尔昂起头用笔挠两下额头，思索片刻后低头继续。 看着alpha颇为认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卫小迟总是想笑。 他嘴角刚弯起一个弧度，姜湛长着侧眼似的，猛地看过来，仿佛一只闻到腥味的猫。 卫小迟赶紧假装忙碌，一会儿打开英语书，一会儿打开数学练习册，还从书包翻出一厚沓卷子。 姜湛盯着卫小迟认真看了好几眼，见没有异常情况才接着做他的题。 卫小迟松了一口气，把多余的东西收拾到一旁，先做英语老师留的作业。 中途周姨上来给他们俩送了一趟水果，见两个人在好好学习，惊讶地差点把手里的水果盘摔了。 真是铁树开花了，她家这个难缠的大少爷居然开始认真学习了。 原本他还担心他俩天天黏一起会做不太好的事，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完全是多余的。 周姨看了眼模样安静乖巧的卫小迟，深感欣慰，虽然姜湛平时骄纵跋扈，但眼光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找跟他一样难搞的oga。 见他们在好好学习，周姨没多打扰，放下水果就离开了。 - 三十几道题，姜湛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做完了。 他把笔一放，眼睛闪烁了一下，木着脸说，“好了。” “这么快？”卫小迟拿过来一看，上面空了将近一半。 这些都是基础题，所以卫小迟检查速度很快，正确率勉强一半。 五月份考试的时候，姜湛全科还能达到及格，一个多月没好好学习，成绩立刻滑了下来。 当初错的那些题，现在拿过来考他仍旧不会，可以说是很真实了。 卫小迟早有预料，倒是没多失望，“先吃点水果吧，吃完水果我给你讲错题。” 姜湛叉了一块草莓塞进卫小迟嘴里。 草莓个头又大又红，还非常甜，卫小迟刚咽下去，姜湛又往他嘴里塞了两块浇着奶昔的哈密瓜。 卫小迟后知后觉意识到姜湛有点不开心，左右腮帮子鼓着悄悄看向姜湛。 姜湛自己也不吃，就一个劲儿往卫小迟嘴里塞。 “怎么了？”卫小迟看着怏怏不乐的alpha，忍不住开口问，“学累了？” 姜湛又往卫小迟嘴里塞一块火龙果，“没有。” 分明就是有的样子。 好在姜湛不是一个能憋住事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一脸毫不在意，“那个人……学习好吗？” 卫小迟满头问号，“哪个人？” 姜湛哼了一声，“就是那个叫许扬的人。” 卫小迟：…… 看着姜湛一副‘不屑跟他比，又忍不住跟他比’样子，卫小迟内心复杂。 他还以为姜湛根本不在乎学习，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在乎成绩就不会这么差。 但要说姜湛不在乎吧，知道自己考的不好后，又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卫小迟如实道：“不好。” 姜湛又问，“那我做的这些题，他能做对吗？” 卫小迟懵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许扬在他们班也是倒数，至于他跟姜湛谁成绩好，卫小迟就不大清楚了，因为他从来没关注过。 别说这些排全年级靠后的，他们班谁是万年老四，卫小迟都不清楚。 卫小迟摇头是因为他不知道，但姜湛却误会了。 见卫小迟摇头以为许扬不会，不禁有些得意，果然哪哪儿都不如他。 姜湛对学习毫无兴趣，哪怕稳坐全年级倒数第一也不在乎。 但在卫小迟面前他多少还是有些偶像包袱的，不想让卫小迟看到他差劲不足的那面。 找回场子后，姜湛把果盘放一边，“待会儿再吃，先讲题。” “哦……哦，好。” 卫小迟没闹明白，怎么一会儿功夫姜湛的态度就变了，干劲满满的样子，不过总归是一件好事。 他拿过本子开始给姜湛一道道讲解，刚讲到第三道题时，姜湛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韩子央打过来的，约姜湛来体育馆打球。 “打完球，晚上咱再整一顿小烧烤，哈着小啤酒嗑小龙虾，快活似神仙。”韩子央嘿嘿笑了两声。 姜湛：“不去。” 惨遭拒绝的韩子央很纳闷，“湛哥你今天有事啊？” 姜湛冷冰冰道：“要学习，没事别打扰我。” 说完撂了电话，徒留韩子央一个人凌乱。 蒋锐颠着手里的篮球，扭头问韩子央，“湛哥来吗？” 韩子央不答，手机仍旧放在耳边，整个人石化般一动不动。 “你傻了？”蒋锐将球扔到韩子央肩上。 韩子央给这球砸清醒了，僵着脖子一寸寸转向蒋锐，露出梦游的神情，“我可能出现幻听了，湛哥说他不来，要学习。” “你不是出现幻听，你是耳朵聋了。”蒋锐挤兑韩子央一句，亲自给姜湛打了一通电话。 三十秒后，两个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韩子央扯扯嘴角，“别告诉你也出现幻听了。” 蒋锐：“对不起，我他妈还真就是。” 韩子央：…… 两人又对视了一分钟。 “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韩子央蹲到地上揪着头发想不通。 蒋锐则在微信圈‘奔走相告’：惊恐！惊恐！惊恐！姜湛在家学习。 每个回复的人都留下一排长长的问号。 有一条回复特别有灵性——哪个姜湛在家学习？ 晚一点的时候，蒋锐的朋友圈还得到姜湛本人的点评。 就两个字——滚蛋。 - 给姜湛讲完卷子，卫小迟从题库找相同的题型给他做，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吃透。 姜湛休息时看了一眼朋友圈，回复完蒋锐把手机扔到一边，凑过来看卫小迟给他找题。 视线从练习册逐渐放到卫小迟翻书页的手，他的拇指跟食指间横着一支笔，笔帽压着在中指关节。 oga的手苍白嶙峋，指盖都没什么血色，只有大拇指才有一点弯弯的月牙。 中指一侧微微凸起。 姜湛抓起卫小迟的手，指肚抚过厚茧处，“这怎么会这样，疼吗？” 卫小迟说，“不疼，你没有吗？” 姜湛立刻伸出自己的手，“我没有。” alpha手指骨节分明，第三根手指指节同样修长匀称，没有任何变形。 姜湛抓着卫小迟的手跟他摆在一块，越发衬得卫小迟中指畸形。 他不禁好奇，“你的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都有吗？” 卫小迟有些不好意思放一起跟他比，抽回自己的手，慢吞吞解释，“写字多了就会有。” 姜湛重新抓过来卫小迟的手，摸了摸他突起的地方，“真的不疼吗？” 卫小迟摇了摇头，“不疼。” 姜湛用力摸了摸，“那这样呢？” 卫小迟：“有点。” 姜湛放轻了一点力道，“那这样呢？” 卫小迟：“不疼。” 姜湛轻轻摸着卫小迟的指节，“以后还会长好吗？” 卫小迟本来觉得没什么，他认识的人中指大多都有点变形，被姜湛揪着手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觉得有点怪，还有些难为情。 卫小迟往回抽了抽手，“应，应该是不会了。” 姜湛抬头看卫小迟，“这是笔磨的吗，以后写作业贴一个创可贴会不会好点？” alpha的眼眸漆黑纯粹，很认真地纠结着卫小迟因为写字而变形的手指，对他来说这似乎是一件大事。 卫小迟对上姜湛的目光，被烫到似的慌乱撇下视线，“不用那麻烦，没事的。” 他的鼻梁和下颌有着很好看的线条，眼眸敛下时，轮廓干净清秀。 姜湛看着眉眼低垂的卫小迟，心里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撩拨了一下。 他喉结滑动了两下慢慢凑近卫小迟。 卫小迟眼睫快速扇动了两下，急促的呼吸闷在喉管，鼓膜充血。 在两瓣唇触碰那刻，卫小迟在心脏轰鸣的跳动声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 在姜湛家一直待到下午五点，卫小迟提出要回家，姜湛什么都没有说，骑摩托将他送了回去。 到小区门口，卫小迟从摩托车上下来，摘下头盔递还给姜湛。 “路上小心，骑慢点。” 姜湛‘嗯’了一声，“你别学习太晚，我明天过来接你。” 卫小迟：“我知道了。” 姜湛目光一直胶在卫小迟身上，抿了抿说，“回去吧。” 即便卫小迟再迟钝，也能感觉到姜湛的不舍。 他以前觉得姜湛是一个胡搅蛮缠，为所欲为的人，今天突然发现他并不是一味不讲理，有些话好好跟他说，他还是听的。 比如昨天他跟姜湛说不能去家他住，今天他就没提出要卫小迟留宿，哪怕他很想留下卫小迟。 在姜湛的注视下，卫小迟走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明天见。” 姜湛忽然就变得很开心，在卫小迟耳边蹭了一下，轻飘飘‘嗯’了一声。 他其实很好哄。 卫小迟在心里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他是很好哄，但只有你哄他好使，别人不可啊，迟迟。 应该有二更，秉着严谨的原则 第85章 第 85 章 这周六日姜湛‘闭门’不见客, 上午跟卫小迟发传单，下午两个人待在房间学习。 姜棠从周姨嘴里听说姜湛发愤图强后，拿他最喜欢的东西钓他出来, 被姜湛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姜棠故作惊讶地‘呦’了声, 戏谑道：“真陷进去了？要不要我帮你准备彩礼？” 姜湛撂下一句‘不用你管’, 隔了一会儿又问，“彩礼就只是钱，还有别的吗？” 姜棠笑弯了腰。 听着那边的笑话声，姜湛恼火地把电话挂了。 没过多久姜棠发来三条微信—— “彩礼一般来说是钱, 你给其他也可以。” “我的傻弟弟思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棠没什么爱好, 其中一个爱好就买买买，当然这个‘买’并不单纯指购物, 她喜欢做投资, 画廊、古董、珠宝一切可以增值的都买。 除此之外就是喜欢逗姜湛, 现在是逗姜湛+逗宋琅琅+看姜湛跟宋琅琅吵架。 姜湛小时候特别好玩, 长大之后就没小时候那么好逗了, 如今姜棠总算重拾乐趣。 姜湛直接拉黑了姜棠，然后上网查了查有关彩礼的相关内容。 他们国家法定结婚年龄是23岁，他俩今年18，还有5年就可以结婚了。 姜湛躺在床上认真思考着彩礼的事, 卫小迟什么时候不缺钱？ 等他不缺钱了, 姜湛打算把赚的钱攒起来, 给卫小迟准备彩礼。 - 今晚卫东建回来了，两个双胞很长时间不见他, 在客厅黏着他撒娇要糖要玩具。 听着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卫小迟内心很平静，甚至没有时间理会, 抓紧时间给姜湛整理学习笔记。 要卫子墨回房间，卫小迟就没时间弄这些了。 之前卫小迟心里还有那么一丝疑虑，怕姜湛只是说说而已，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像上次补习那样不好好听课。 这两天他端正的学习态度让卫小迟安心不少，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就好了。 - 双休日过后，每天放完学他们俩先将垃圾桶推到废品站，然后回到学校找个地方，卫小迟给姜湛补习半个小时再回家。 对于姜湛近期的表现，他身边的朋友大跌眼镜。 每次姜湛不在，韩子央都要问卫小迟给姜湛灌了什么迷魂汤，好好一个酷哥不打架不逃学，改学习了，这像话吗？ 要是有人问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可怕，韩子央一定会坚定不移说两个字—— 爱情。 自从姜湛中了爱情的毒，一天一个变化，韩子央都快不认识了。 这他妈还是他湛哥吗？被外星人附体了吧！ 韩子央苦口婆心劝姜湛改正归邪，嘴皮都快磨破了。 算了，毁灭吧，他真的累了。 自从看出姜湛的家庭地位，有什么事韩子央也不跟他说了，直接和卫小迟商量。 卫小迟午休回来，屁股刚坐到板凳上，韩子央的微信夺命扣就来了。 我是你韩哥：下周湛哥生日，能跟你申请一下那天不学习，我们晚上嗨皮一下吗？ 我是你韩哥：我查了查，那天正好是周二，晚上大家聚一块吃顿饭，顶多kk歌。啥也不干，祸不闯，架不打，就聊聊天吹吹牛，批吗？ 我是你韩哥：生产队的驴累了都给休息，我相信新社会之下没有黄世仁。 卫小迟看见生日这两个字，退出微信查了查手机日历。 下周二是7月3号，他们往年都是7月15号期末考试，暑假只有一个半月，9月份开学。 姜湛的生日原来是7月3号。 卫小迟记到心里，在微信上回了韩子央一个字——好。 我是你韩哥：所以你到底给湛哥灌什么迷魂汤了？ 最近韩子央老问他这个问题，卫小迟说了他又不相信。 卫小迟：没有，就是要一块考大学。 我是你韩哥：就没什么附加条件，考上有奖励吗？ 就因为卫小迟一句‘一块考大学’，姜湛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韩子央是不信的，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门道。 上大学后住一起算是奖励吗？ 如果算，那是有奖励。 但卫小迟不准备告诉韩子央，所以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 晚上放了学，卫小迟抽了几道题先给姜湛做。 学习没什么捷径可走，需要靠大量的刷题不断巩固学过的知识，这些年卫小迟就是这样过来的。 趁着姜湛做题，卫小迟掏出记账本将今天的收入跟支出记了下来。 今天卖废品收入26，支出买了两根雪糕，一个修正带，一共13块钱。 记完笔记，卫小迟打开手机计算机，边想边摁数字，偶尔在笔记本上写几个字，然后继续握着手机戳。 姜湛的注意力渐渐被卫小迟吸引，脑袋忍不住朝他探来。 “你在算什么？”姜湛问。 卫小迟也没有躲，大大方方让姜湛看他的记账本。 姜湛只看到一串串的数字，还有奇奇怪怪他不懂的符号，“这是什么？” 卫小迟：“记账的本子。” 他怕家里人看到这个本子，因此卫小迟编了一套只有自己看懂的密码，除他之外没人能看懂。 卫小迟跟姜湛解释，“这个2六边形，是26块钱，我们今天卖废品的钱，1三角形是13块钱，今天花出去的钱。” 姜湛没问卫小迟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对卫小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包容跟认同，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觉得很正常，虽然姜湛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姜湛看着笔记本最后一行问，“那这个1、框框，还有树是什么意思？” 这是卫小迟刚写下来的，放在支出那类，还没来得及写支出的理由。 卫小迟：“这是149，框是4，树是9。我听韩子央说，你下周二生日，这笔钱打算给你买礼物。” 这是他能匀出最大限额的钱。 姜湛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压也压不住，“礼物有什么好送的？把钱省了，换个别的。” 卫小迟推了一下眼镜，很认真看着姜湛，“那你想要什么？” “别人送礼物都是送惊喜，你怎么问我？”姜湛别过头，“我哪里知道你是打算亲我，抱我，还是晚上留宿。” 卫小迟：…… 卫小迟喉咙咽了咽，“你父母那天回来吗？” 姜湛背对着卫小迟摇摇头。 卫小迟：“你生日不跟你姐他们过吗？” 姜湛不悦道：“我都多大了，跟我姐过什么生日？” “韩子央说那天晚上打算一块聚会吃饭，如果你不跟家里人过，要是吃到很晚的话……” 卫小迟脸发烫，“那，那我跟你回去？” “好。”姜湛立刻回头，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急，他抬了抬下巴，骄矜道：“既然你这么想的话。” 卫小迟：……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谁想了，是不是欺负我们家迟迟好脾气？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86章 第 86 章 姜湛对记账本很好奇, 跟卫小迟挤在一起翻看。 姜湛好奇，“这个y会r入是什么？” 卫小迟不仅给数字金额加了密，担心别人发现他连文字都打了厚码。 “y会是约会的意思, r入就是收出, 约会收入一共是123。” “这是我们这十天卖废品的收入, 照这个速度存下去的话，一个月可以收入300多。” “要是一个月出去约会四次，每次可以花90多块钱，能好好吃一顿肯德基。” “但一个月要只约会两次那就有180多, 不仅可以吃肯德基, 还能看一场电影。” a市物价高，两个人电影票就要70、80, 卫小迟觉得这样的约会安排已经很奢侈豪华了, 摆脱最初压马路的穷困阶段。 他以为姜湛会满意, 然而抬头一看, 对方拉着脸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姜湛看着卫小迟, 言辞间有很浓的指责意味，“你的意思是一个月最多约会四次？” alpha的关注点总是很奇怪，卫小迟完全没想到他会在意次数这个问题。 次数少是因为质量提升上来了，这是一个理工男想出最浪漫的约会了。 又能看电影, 又能吃一顿好的。 卫小迟唇动了两下, 在姜湛幽怨的目光下, 急中生智，“这是我约你的, 你可以反过来也约我四次。” 姜湛还是不满意，面色沉沉，“那一个月也才八次。” 卫小迟彻底哑口无言了, 憋半天才憋出一句，“其实……我觉得我们每天都在约会。” 每天放学后，他们会一块去废品站把垃圾桶里的矿泉水瓶跟废纸卖了，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有时候会喝一杯凉饮，有时候会嗦冰棍。 要是周围没人，姜湛会拉着他的手亲他。 如果这都不叫约会的话，那卫小迟不知道什么才叫约会。 对他来说，这就是理想型的约会，一边赚钱，一边约会，赚完钱可以花一小部分满足口腹之欲。 姜湛心情肉眼可见开心起来，哼哼了两声，拽过卫小迟的记账本继续看。 卫小迟也不知道他心情怎么又变好了，这人真是跟个孩子似的说阴天就阴天，但没等一会儿又会放晴，让人摸不到头脑。 不过他不发脾气总归是一件好事，卫小迟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 姜湛修长的手指在本子上一指，“那这个y计s入是什么意思？” 卫小迟低头看了看，耐心跟他一笔笔的解释。 卫小迟这些年一直在存j大的学费，他的目标是存够大一到三大的学费跟住宿费。 j大不同其他大学，一年学费就要八千多，住宿费是九百块钱，三年一共要两万六千多。 现在卫小迟已经攒了两万二千多，离上大学还有两个暑假，一个寒假，应该是可以达到目标。 等他上了大学，前三年就可以赚最后一年的学费、住宿费，以及生活费。 前几天姜湛突然提出要跟他校外同居，这完全打乱了卫小迟的计划，他不得不重新做一份规划。 卫小迟跟姜湛经济悬殊巨大，租金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他负担不起也就不逞强了。 姜湛负责租金，他负责两人同居的伙食费。 这样下来卫小迟省下九百块钱的住宿费，同时生活费的开销变大。 卫小迟习惯规划未来，这样会让他有安全感。 给姜湛买生日那149，就是卫小迟存款+预计收入-必要支出-预计支出后，剩下的钱正好是149，拿来给姜湛买生日礼物。 姜湛问的就是预计收入，根据卫小迟以往寒暑加打工经验来说，两个暑假，一个寒假他应该能挣一万二左右。 但马上就要高考了，今年暑假学习可能会提早开学，保守起见卫小迟在预计收入那里写的是九千。 一听卫小迟说这是估算的假期工钱，姜湛拿笔将九千化掉。 卫小迟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姜湛。 姜湛化掉原来的数字之后，在上面重新写下一个金额，“我跟你一块，我们俩个人是一万八。” 听着alpha理所应当的话，卫小迟胸口热热的发胀，有种熨帖的暖流在四肢百骸流淌。 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 研究完卫小迟的记账本，十几分钟过去了，姜湛的题还没写完，他也没再浪费时间赶紧做题。 卫小迟还是按原定计划给姜湛补习，今天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离开学校时已经晚上七点十五。 余晖泼洒下血红色的颜料，霞云在天际铺满。 姜湛送卫小迟回去，两人穿梭在林荫小巷，手一直牵在一起。 直到快到小区门口，怕别人看见卫小迟才抽回自己的手。 姜湛也没说什么，沉浸在跟卫小迟‘约会’的愉悦中。 他很喜欢和卫小迟这样单独相处，哪怕周围吵吵闹闹都是人，只要卫小迟在他旁边，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明亮整洁的。 马上就要到家了，卫小迟脚步慢了下来，“这周六补完课，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即便没从韩子央嘴里听说下周二是姜湛生日，即便姜湛没提出寒暑假跟他一块打工，卫小迟这周六也打算跟他看电影。 学习要劳逸结合，卫小迟能忍受不间断的枯燥刷题，但姜湛不是他。 所以卫小迟想着这周六日选一天时间，少给姜湛补习一节课，然后跟他出去玩。 姜湛一共约他出去玩过两次，第一次去游乐场不欢而散，上次请他看电影，姜湛自己却没来，而是出去打工挣钱了。 他故意放卫小迟鸽子，是觉得卫小迟周日一定还会去打工，所以约他出来，中途各种找借口把卫小迟留下来。 两次约会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无疾而终。 姜湛目光漆黑雪亮，但还是顾着矜持，“你要请我看什么电影？” “听说最新上映了一部大制作科幻片。”卫小迟问，“你爱看吗？” “还行吧。”姜湛嘴角上扬，眼底的笑藏不住，“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卫小迟看他高兴，心里也轻盈盈的，“嗯。” - 大概是卫小迟周六士动约他看电影，姜湛的好心情持续了好几天。 看着亢奋的alpha，韩子央一脸‘没救’的表情。 他现在已经不想说什么，只希望高中毕业前他们俩能一直保持如胶似漆的状态，千万别再闹分手。 现在越甜蜜，分手的时候越惨烈，到时候他跟着倒霉。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韩子央赶紧呸呸了好几声。 韩子央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十字架，又双手合十诚心诚意默念两遍阿弥陀佛。 愿他们赶紧锁死吧，阿门，我佛慈悲。 - 周六上午，卫小迟跟姜湛照例发了两个多小时的传单。 在姜家吃了午饭，卫小迟辅导了姜湛四十分钟数学。 电影订的是四点十分场次，看完电影就可以吃晚饭，卫小迟早上出门时跟方媛说今天会晚回来。 这部电影宣传做的很到位，导演是国际名导，士导的商业片无论是口碑还是票房都非常好。 电影是非常套路化的好莱坞爽片，士角一路升级打怪，拯救全人类，打跑入侵外星生物，最后抱得美人归。 虽然剧情套路，但导演对爆米花爽片的节奏把握很精准，再加上俊a靓o的士角，以及火爆的动作大场面，哪怕俗套仍旧很好看。 电影院坐满了人，卫小迟第一次在app上买电影票，不大会选位置，社恐属性让他选了一个很偏僻的角落。 每次一到炫酷特效场面，放映厅音效拉满，看着血腥的场面周围都在倒抽冷气。 在电影院看电影最大的乐趣就是代入感，大家都沉浸在电影里，观影体感就会非常好。 上次看电影姜湛总不来，卫小迟一直惦记着他，电影并没有看进去多少。 今天虽然人更多，但习惯之后卫小迟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开始融入进剧情里。 人类跟高外高智慧生物血拼之后，男女士的战友死伤无数，两个对未来彷徨迷茫的人，终于压抑不住各自感情，在坍塌破败的城市拥吻。 欧美的吻戏都很火辣，放映厅充斥着暧昧的水啧声。 吻戏镜头很长，足足有两分钟。 卫小迟不自然地撇过头，低头抓起放一旁的饮料想喝两口时，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姜湛。 他触电似的忙收回手，但下一秒就被alpha霸道地攥到手心，躲都躲不掉。 心脏胡乱在胸口跳动，卫小迟僵着身体没动。 电影里男女士还在吻，激烈的吮吸声让卫小迟脸越来越烫。 姜湛也这样吻过他，但跟电影里的这种热吻不同。 在感情方面姜湛出奇的单纯，也没比卫小迟懂太多。 他们和好后，卫小迟赶上特殊时期在姜湛家住了一晚，那天晚上姜湛吻他的时候让他张嘴。 等卫小迟张开嘴，他就用舌尖舔了好几下卫小迟的齿列，其他什么都没有做，不像男女士这样激烈。 姜湛紧紧攥着卫小迟的手。 电影院开足了凉气，他的手却像烧红的烙铁般灼热，烫的卫小迟手心也在冒汗。 男女士亲热的戏份好不容易过去了，姜湛还抓着卫小迟的手，直到电影结束他都没有松开。 后面电影讲什么卫小迟不大记得了，散场后他被姜湛牵着离开了播放厅。 走出电影院，闷热的风仿佛一条湿重的毛巾将卫小迟口鼻堵住，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缓过那股劲儿，卫小迟开口问，“晚上吃什么？” “我请你，我们吃点好的。”姜湛拉着卫小迟往台阶下走，“就这一次，行吗？” 卫小迟点了一下头，“好。” - 姜湛带卫小迟去了一家装修精致的日料店。 卫小迟没怎么吃过日料，他只吃过寿司。 但卫小迟本能觉得自己不喜欢吃，因为他不爱吃生食儿，对日料出圈的刺身、甜虾都不感兴趣。 姜湛已经很久没有铺张过，偶尔一次卫小迟不会拒绝，乖乖跟着姜湛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很有日式风情，推拉门，榻榻米，还有一个素雅的樱花屏风。 姜湛只点了一份刺身，其他都是熟食，还有一个寿喜锅。 卫小迟早就饿了，咬了一口天罗妇，被里面肉质紧致的大虾烫了一下，他张着口吸了两口气，囫囵咽了下去。 姜湛看着卫小迟露出那截红色舌尖，喉结无声滑了一下。 在卫小迟举着筷子正要继续吃时，他的手腕被姜湛拉了一下。 卫小迟不明所以地看向姜湛，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就直勾勾，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卫小迟呼吸微滞，低下头慢吞吞往嘴里塞天妇罗。 那口天妇罗还没送进嘴里，手又给姜湛拽了一下。 卫小迟不自觉舔了一下唇，垂着眸偷偷看了一眼姜湛的手指，脸上温度不断攀升。 他隐约知道姜湛要干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大脑再次停摆。 看着alpha投到墙上的影子慢慢倾下来，卫小迟捏紧了筷子，将天妇罗放进了碗碟中，慢慢抬起头。 姜湛吻了过来。 卫小迟耳边轰鸣，他抓住姜湛的手臂，张开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下章是你们喜欢看到的。 别往歪处想，正经剧情，你们喜欢的正经剧情 - 一般都有二更，没有的话我会跟你们请假。 第87章 第 87 章 a市晚上九点半, 路灯一盏盏亮起，交汇成一条漂亮的橘色彩带，流水似的淌在卫小迟跟姜湛身上。 姜湛骑着摩托将卫小迟送回来。 正值暑热, 家家户户都有空调, 这个时候还出来纳凉的人很少。 卫小迟摘下头盔放到摩托后座, 低着头讷讷说，“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说完转身朝小区走去。 姜湛支上摩托，拔出车钥匙, 随便往兜里一塞, 上前抓住了卫小迟的手臂。 卫小迟立刻站住了，但并不看姜湛, 盯着地上那两条影子, 低声问, “还有事吗？” 姜湛被橘色的灯光洒了一身, 透亮的耳廓赤红, 干巴巴问，“你，你嘴没事吧？” 卫小迟舌头也打结，“没, 没事。” 姜湛说话有吞咽声, “你你你抬头, 我看看。” 卫小迟心口怦怦直跳，抓着自己的衣摆一点点抬起头, 面上是心慌意乱。 刚才在日料店，姜湛学电影里主角接吻那样吻他，但因为力道没掌握好, 卫小迟嘴被他牙磕破了，嘴唇也有点肿。 那两瓣常年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到现在还有些红，姜湛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卫小迟心尖跟着颤了颤，呼吸急促，目光慌乱。 姜湛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腼腆无措，“还，流血吗？” 卫小迟双肩紧绷，抓着衣服摇摇头。 其实就流了一点血，只在姜湛的牙刚磕过来的时候出了血，卫小迟用舌头在伤口处抵了一会儿就没事了。 姜湛拇指又摸了卫小迟的唇两下，似乎要检查伤口的情况。 卫小迟心里一慌，怕被人看见，拉着姜湛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次姜湛再要看他嘴里的伤口，卫小迟没再拒绝，微微仰起头。 姜湛捻开卫小迟的唇，口腔有一块很鲜红的地方，中间小小鼓起。 卫小迟仰面看着远处的路灯，感受到姜湛的靠近，紧张的手指攥到掌心。 姜湛低头，在卫小迟嘴边吹了吹。 离开日料店前，姜湛喝了几杯清茶，拂过的气息有种若有若无的清甜茶香。 卫小迟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姜湛又吹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卫小迟扇动的眼睫，喉咙泛似的滚动两下，“下次，我会轻点的。” 说完又赶紧给卫小迟吹了一下，带着小心翼翼。 卫小迟那口气憋到胸口发闷，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两下头。 姜湛没跟卫小迟拉开距离，还保持上倾的姿势，他们投下来的影子几乎要交叠在一起。 卫小迟头仰得发酸，忍不住看了一眼姜湛。 四目相对那刻，空气涌动着一种躁动难安的暧昧气氛。 alpha漆黑的眼眸清晰倒映着卫小迟，神情那样专注诚挚，像个羞于示爱，又满心喜欢的大家闺秀。 卫小迟急促喘了一下，喉管压抑着气音，他难得主动凑过去，一下一下亲吻着姜湛。 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两下，卫小迟嗫嗫开口，“我没事，不疼。” 姜湛立刻抱住了卫小迟，额头蹭在卫小迟耳廓，侧着头含住卫小迟的唇瓣，轻轻吮了一下，然后松开，脑袋埋进他颈间。 “迟迟。” 姜湛手臂箍着oga往他怀里塞，以一种煽情缠绵的口吻叫卫小迟。 卫小迟沉浸亲昵的气氛，心里莫名感到踏实，直到一道暴怒声打破这样和谐—— “你们干什么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卫小迟血液逆流，手脚麻痹，整个人如坠冰窖。 姜湛的理智被这声怒斥拉回来，他扭过头不悦地朝声源处看去。 卫东建站在黑暗处，面色阴鸷铁青，看卫小迟的目光几乎要冒火。 卫小迟声音嘶哑，张了好几下嘴才喊出一句，“……爸。” 姜湛耳尖霎时动了动，看看吓呆的卫小迟，又看看怒不可遏的卫东建，赶紧松开卫小迟，站到他身侧，垂首而立，一副乖乖挨训的模样。 卫东建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径直朝卫小迟走去，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还没等卫东建碰到卫小迟，一只手在半空中截住了他。 “你干什么？” 姜湛肩背挺括，有着结实勃发的肌肉线条，他挡在卫小迟身前，近一米九的身量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卫东建年轻的时候是个十足十的暴脾气，如今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三。 “我打我儿子用得着你管？”卫东建双目充血，怒火中烧地咆哮，“还问我干什么，你们他妈干什么了？” 姜湛面容彻底冷了下来。 “你打他干什么，万一是我强迫他，欺负他呢？” “问都不问清楚就要打自己儿子，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哪错了！” 姜湛气势凌人，一通强势输出，说完拽着卫小迟就走了，留卫东建一个人愣在原地。 在姜湛的逻辑里，没人可以打败他，即便是大男子主义的卫东建也不行。 - 这条路很破，常年失修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卫小迟给姜湛拉着踉踉跄跄朝前走。 离开卫东建的视线后，姜湛带着卫小迟拐进一个黑漆漆的小巷。 alpha一扫刚才的强势，在原地踱来踱去地转圈。 他焦灼地抚着额头，慌得一批，“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但没一会儿由慌乱改为生气，姜湛怒道：“他为什么要打你？” 就算看见他们俩在亲吻，作为亲爹不应该是打另一个吗，为什么要打卫小迟，凭什么？ 之后姜湛再次陷入慌乱，“怎么办，这下怎么办？” 再生气：“但他为什么要打你？” 再慌乱：“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 姜湛一面因为得罪卫小迟的爸爸为他们的未来担忧，一面恼火卫东建三话不说上来就动手打卫小迟的行径。 这要不是卫小迟爸爸，姜湛早动手教训了。 卫小迟看着来回踱步的alpha，眼睛一会儿跟着他朝右转，一会儿朝左转，心里的惶惑不安都要给他转没了。 突然姜湛站定直直看向卫小迟，神情肃然而紧张，“你爸会让我们分手吗？” 卫小迟的唇慢慢抿紧了，答案是肯定的。 看卫东建刚才那个样子，卫小迟回家了肯定血雨腥风。 姜湛从卫小迟表情看出了答案，继而变得暴躁无比，他用力板过卫小迟的肩，面对面跟他对视。 “卫小迟，你会跟我分手吗？” 姜湛紧紧盯着卫小迟，气息不稳，手劲大的惊人几乎要捏碎卫小迟的肩膀。 他很少连名带姓叫卫小迟，可见现在是真的急了。 卫小迟静静看着姜湛，徐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不会。” 他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存折放到姜湛手里，“我有钱的，如果他要我们分手，那我就搬到学校住宿舍。” 钱对卫小迟来说很重要，是他脱离家庭的底气。 这笔钱原本是他的‘助学金’，如果卫东建不让他上j大，那他就自己支付。 现在计划有变，卫小迟只能提前独立。 姜湛怔怔看着卫小迟，像是第一次认识他，又仿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手里那张薄薄的纸明明很轻，却沉甸甸的在姜湛心里狠狠砸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坏心眼想卡在狗子问迟迟跟他分手这里，想了想，算了，还是把迟迟的回答告诉你们吧，省得你们抓心挠肺。 -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88章 第 88 章 姜湛胸口鼓涨, 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酝酿着隐秘而盛大的岩浆。 他的手抚上卫小迟的脸，俯下身平视着卫小迟, 低声问, “真的吗？” 卫小迟缓缓抬起头, 眼眸漆黑静谧，像一片沉静的湖泊清晰印着姜湛。 他点了点头，“嗯。” 姜湛心口那座火山喷发，他慢慢将额头贴到卫小迟眉心。 “这是你说的。”姜湛环住卫小迟, 嗓音像刚出锅的黏糊糯米, 还带着撒娇的鼻音，“不许反悔。” 卫小迟慢腾腾抬起手, 同样抱住了姜湛。 “嗯。”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 这个人有着很坏的脾气, 学习差, 不讲理, 还爱打架, 有时候很凶，是卫小迟最怕的那类人。 但他对他很好，总在不经意间表露在乎他，喜欢他的那面, 甚至会为他做出改变。 卫小迟希望自己的未来有这个人的参与, 也将这个人一同规划进自己的人生。 -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来电铃声在安静的小巷显得格外清晰。 姜湛探头朝卫小迟口袋看去，神情警惕, “谁？” 卫小迟掏出手机，是方媛打来的电话。 “我后妈。”卫小迟讷讷说。 电话铃声还在响，震颤在卫小迟的心脏, 让那颗拳头大小的地方急遽收缩。 姜湛现在对卫小迟所谓的‘家人’已经开始厌恶，“她打电话干什么？” 卫小迟摇了摇头，慢吞吞将电话接通了。 电话一通，方媛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呢小迟，怎么还不回来？” 卫小迟一听她说话的方式，就知道卫东建回去了，还把他跟姜湛的事告诉了方媛。 方媛说，“你赶紧回来吧，你爸很生气。我在楼道给你打的电话，不能聊太久。” - 听着手机嘟嘟的断线声，卫小迟许久都没有动作，直到姜湛从他手里将手机抽走。 方媛电话说的内容姜湛听的一清二楚，他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卫小迟，心里蓦然生出几分焦躁。 “你今天别回去了，跟我回家，走。”姜湛拽着卫小迟走出小巷。 卫小迟提线木偶似的跟在姜湛身后。 姜湛摩托车还停在小区门口，他让卫小迟在这里等着，他一个人去拿摩托。 卫小迟拉了一下姜湛的手，嗫嚅道：“我……” 姜湛身体一僵，猛地回头看向卫小迟，声音急促，“你什么意思？” 看着急迫不安的alpha，卫小迟要说的话卡到喉咙。 “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大好，姜湛极度生硬地加了两个字，“好吗？” 卫小迟突然就败下阵，轻轻点了一下头，“好。” 姜湛笑了，在卫小迟唇上吻了吻。 姜湛去骑摩托时，卫小迟给方媛发了一条微信，告诉对方今晚不回去了。 那条微信石沉大海似的，方媛一直没有回复他。 - 回姜湛家的路上，卫小迟抱着alpha劲瘦的腰身，疲惫似的将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背脊。 温热的风拂过，灯影交织的世界绚丽斑斓，美得不真实。 周姨一般会待到七点半左右离开，特殊情况她可能会早走，或者是晚走。 姜家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打扫卫生的帮佣，她们晚上也不住这里。 姜湛只开了玄关的灯，路过厨房时他问，“饿不饿，冰箱应该有吃的。” 卫小迟：“不饿。” 姜湛拉着卫小迟上二楼回了卧室，他从衣柜给卫小迟找出一套睡衣，扭身见卫小迟盯着手机在看。 方媛还是没回他微信，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卫小迟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 这个节骨眼上夜不归宿，无疑会加剧他跟卫东建的矛盾。 一道阴影从上方罩下来，卫小迟抬起头，alpha站在他面前，面容紧绷，眉头蹙起。 “你爸为什么要打你？”姜湛对这个问题仍旧耿耿于怀。 卫小迟张了一下嘴，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我们早恋，还，还接吻。” 早恋是不对的，至今卫小迟都是这个观念。 他现在属于明知道是错，仍旧心甘情愿犯错。 姜湛：“那不是应该打我吗，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他这个思路可以说很姜湛了，卫小迟又被他给问住了。 卫小迟喃喃开口，“如果今天是你父亲看见我们俩……那样，你父亲会打你，还是会打我？” “当然是打我。”姜湛理直气壮，“因为一定是我犯浑，你跟我又不一样。” 姜湛从不吃亏，无论对谁都是如此，卫小迟则跟他完全不同，老老实实一学霸。 要姜湛是卫小迟家长，就算抓包他跟别人接吻，一定会认为是对方孩子的错。 卫小迟再次哑口无言，姜湛看待事物的角度总是奇奇怪怪，让人摸不到头脑。 “他为什么要打你。”姜湛不依不饶，不问出答案就一直问下去的架势。 他对卫小迟有八百米厚的滤镜，那种滤镜让他看卫小迟哪哪儿都顺眼，干什么都合心意。 同时下意识认为卫小迟的家人，对卫小迟应该也有这么厚的滤镜，所以他不理解，非常不理解卫东建的行为。 哪怕卫东建直接对他动手，姜湛都不会如此。 他对卫小迟家人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但今天卫东建快将他的好感度败光了。 姜湛：“他到底为什么要打你，他以前打过你吗？” 见姜湛十分认真纠结这个问题，卫小迟因为方媛不回微信而低落的心情逐渐消散，像有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臂将他从沼泽里拉出来。 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就是他俩不对，不好好读书，居然背着父母谈恋爱。 但姜湛却明目张胆的偏爱，一副‘要错也是我的错，与你无关，干什么要打你’的样子，让卫小迟好笑的同时，心底泛起一种酸酸麻麻，难以形容的情愫。 卫小迟低声说，“因为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他的另外两个孩子。” 姜湛像是不能理解，“为什么？” 卫小迟摇了摇头，慢吞吞说，“我不知道，他总说我不像他，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可能是他跟我弟弟妹妹更合眼缘，或者是跟我妈不欢而散有关。” 是什么原因卫小迟并不知道，可能这三个都有。 他从没跟人说过这些，以往遇见事总是自我消化，要不是姜湛一直追着问，他未必会说出来。 卫小迟没有哭，神情却比哭了还要令人难过。 一个得不到爱的孩子即便是悲伤都不会哭闹，只会安静地缩在角落。 姜湛想起跟卫小迟住酒店那次，卫小迟也是这样。 他当时挨了打，蜷缩在床上仿佛一团毫无存在感的浮游生物，安静沉默，即便身体疼也一声不吭，似乎怕打扰到别人，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姜湛不明白这样的卫小迟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 他摘下oga的眼镜放到一边，低头在卫小迟的眉梢眼角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卫小迟的眼睫微微颤抖，姜湛将他抱在怀里，笨拙地安慰着他。 姜湛一路吻下来，含住卫小迟的唇瓣，舌尖勾勒着他唇缝那条细细的线。 上次看了电影姜湛怀着幼稚的心理，想表现自己的吻技，结果把卫小迟嘴磕破了，现在他只想亲亲这个人。 姜湛的吻是温情的，缱绻的，他不断亲吻着卫小迟。 口中像是有一汪温泉流淌过他的齿列，细润无声缠绕过卫小迟的唇舌，一点点掠走他的呼吸。 姜湛放开卫小迟时，他喉结抖得厉害，鼻息间全是气音。 “迟迟。”姜湛在卫小迟泛红的唇瓣啄了两下，声音含糊不清。 卫小迟抬眸慌乱看了一眼姜湛，眼尾染着一抹绯色。 姜湛呼吸微乱，揽过卫小迟的腰将他放到墙边的高脚凳上，捧着他的脸继续吻他。 - 晚上躺到一张床上，姜湛怀里塞着一个抱枕，直勾勾看着床另一边的卫小迟。 “你离那么远干什么？”姜湛干巴巴道：“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卫小迟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讷讷张了一下嘴，“没，没离远。” 姜湛不动声色朝卫小迟挪了挪，开口问，“那天打你的人是谁？” 卫小迟愣了一下才明白姜湛说的是方治信，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老实道：“我初中同学。” 之前姜湛以为卫小迟挨打是因为他，今天才回过味儿来觉得不对劲。 那天方治信带着两个人跟一条狗堵他，后来是卫小迟出面赶走了狗，但卫小迟怎么知道那条狗的名字，方治信又是怎么找到的卫小迟？ 姜湛：“他欺负过你吗？” 卫小迟没有说话。 卫小迟的沉默让姜湛的火气涌上头顶，他坐了起来，“他以前真欺负过你？” 怕姜湛惹是生非，卫小迟忙说，“都过去了。” 在姜湛这里可没过去，“他以前怎么欺负你的？” 卫小迟被方治信霸凌了三年，说不痛恨他那肯定是假话，卫小迟不知道戳过多少方治信的小人儿。 但眼看着姜湛要往好的方向走，为了这种人再闹出点什么事不值得。 卫小迟苦口婆心劝道：“上次你不是报复了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姜湛盯着卫小迟，不为所动地问，“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欺负你的？” 卫小迟：…… 姜湛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一码归一码，上次教训方治信是为他堵卫小迟，并不是为了他以前欺负卫小迟。 现在找的方治信初中欺负卫小迟的旧账，之前揍的那是之前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下更还是晚上十点，有特殊情况就会上请假条。 第89章 第 89 章 姜湛对卫小迟过去的生活产生了极大兴趣, 包括不限于卫小迟的初中、小学、幼儿园。 他的思维很发散，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很刁钻, 卫小迟经常给他噎住。 聊了大半个晚上，原本他俩各占床的一边，后来越靠越近，等卫小迟反应过来时姜湛的脑袋已经窝他肩边了。 卫小迟看了眼自己所在的床位置，刚抬眸姜湛把被子往他头上一罩，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睡觉！” 他说话的热气喷洒到卫小迟颈间过来，卫小迟肩头瑟缩了一下，伴随着心脏的快跳声, 赶紧合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湛拉下了盖在卫小迟头上的被子，在他耳侧轻轻吻了一下。 卫小迟满腹心事井没有睡着, 但也没有睁开眼睛, 任由姜湛抱着他。 alpha的体温隔着两层睡衣布料传来，莫名让卫小迟有种熨帖的窝心安宁, 身上那些重担似乎都减轻许多。 卫小迟阖着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 隔天一早, 卫小迟在姜家吃了早饭, 井没有像昨天那样跟姜湛去发传单，他打算回家。 姜湛现在已经了解到卫小迟在家的地位，一听他要回家顿时急了，下颌线绷出冷峻的线条。 “你回去干什么, 是想挨骂还是挨打，你就不能老实在我家住着吗？” 卫小迟嘴唇蠕动，“我也不能总不回去，而且就算从家里搬出来, 也得回去一趟拿东西。” 被卫东建赶出家门是卫小迟做的最坏打算，离家井不是他的首选。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住校得等到高三开学才行，那他暑假住在哪里，真住姜湛家？ 姜湛漆黑的眼睛点墨般雪亮，嘴角微扬，显而易见的愉悦起来，“那我陪你回去。” “可以。”卫小迟舔了舔唇，一脸恳请，“那你能不能在门外等我？” 姜湛有些不悦，“为什么？” 卫小迟支吾着把实话说了出来，“我……怕你们会吵起来。” 姜湛跟卫东建这俩人凑一块，无疑火星子溅到石油上，搞不好会发生一场肢体冲突。 姜湛眉梢压下，绷着脸说，“只要他不再对你动手，我跟他吵什么？” “你父母总有一天会回来，我……”卫小迟低下头，轻声说，“我不能一直住在这里，他们没理由养我。” 姜湛猛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卫小迟将自己的存折放到姜湛手里，郑重得像是一个承诺。 “我昨天的话没有骗你。”卫小迟静静望着焦躁的alpha，“但我得回去一趟，回去跟我爸说我们俩的事。” 姜湛不理解卫小迟的想法，“为什么要跟他说？” “因为他是我爸，我的监护人，我不能一声不吭一直待在外面。”即便害怕也得回去面对卫东建。 姜湛双手板着卫小迟的肩，平视着他肃然说，“他对你不好，他不配‘父亲’这两个字。” 卫小迟讷讷看着姜湛，抿着略显苍白的嘴唇，眼眸似乎藏着很多心事。 姜湛最见不得他这个表情，喉咙滚了滚，声音粗嘎，自暴自弃似的。 “行吧，听你的，我不进去。” - 这条走过千百遍的回家路，此刻的每一步都跟刀滚在脚下，叫卫小迟惶惑不安生出想逃的冲动。 走到家门口，卫小迟忐忑看向高大英俊的alpha，“你在这里等我。” 姜湛唇线紧绷，不情不愿冲卫小迟点点头。 卫小迟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将防盗门打开。 他刚拔下钥匙，姜湛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钥匙，卫小迟怔怔看着姜湛。 姜湛压低声音在卫小迟耳边说，“他最好别再对你动手，否则不管他是谁都不会再客气。” 卫小迟喉咙咽了一下。 听到开门声，在厨房收拾的方媛心念一动，怀疑是卫小迟回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抹布，走出厨房果然看见站在房门口一脸呆滞的卫小迟，卫小迟旁边还有一个身量挺拔，五官俊朗的少年。 方媛错愕地看着他们俩，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客厅传来卫母的大嗓门，“是那个没良心的回来了？” 卫小迟一听就知道卫母在说自己。 不等卫母开骂，卫小迟赶紧走进去，将姜湛关到了门外。 方媛复杂地看了一眼卫小迟，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将双胞胎抱进了房间。 这种事她这个做后妈的不好参与，她也从不参与卫东建教育卫小迟。 - 客厅烟雾缭绕，卫东建今天没出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抽得很凶，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抽掉两盒烟了。 卫小迟回来他连看都没有看，沉着脸继续抽烟。 “我说你怎么整天都不着家，丢人都丢到家门口了。”卫母没好气瞪着卫小迟，脱口而出，“看着老实其实跟你妈……” 意识到不对，卫母赶忙住了嘴。 沈月然出轨是卫东建心中的一根刺，平时连提都不让提，一提就要发火。 卫东建脸色更加阴沉，几乎要滴出水，他狠狠将烟蒂捻在烟灰缸，压抑着怒火冰冷问，“那个人是谁，他有没有强迫你？” 卫小迟攥紧双手，摇头僵硬道：“没有，我是自愿的。” “自愿的？”卫东建终于忍不住脾气，额角暴起青筋，“你他妈多大你自愿的，自愿给一个男人亲？” 卫小迟对卫东建的恐惧是日积月累的，卫东建一吼他整个人像抽走了大半力气，后背覆了一层冷汗。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喜欢他，没有……”影响学习，也没有做其他事。 不等卫小迟说完，卫东建一脚踹开面前的茶几，腾地站起来。 “你是卖什么吃的？老子供你吃供你喝，送你去学校就是跟男人搅和到一起？” 隔着防盗门，听到卫东建暴怒的吼声，姜湛脸色一冷，拿钥匙打开了房门。 姜湛冲到卫小迟面前，视线在他身上检查了一遍，担心问，“你没事吧？” 卫小迟没有说话，他发不了声，惨白着脸摇了摇头。 姜湛将卫小迟挡在身后，直视着怒火中烧的卫东建，“有什么事冲我来。” 他这副维护的姿态让卫东建面皮气到抖动，冷森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给我滚出去。” 姜湛扬了一下头，“我不滚！” 他为什么要滚？ 卫小迟在这里他哪里也不去！ 卫东建从来没见过姜湛这样的人，阴沉沉看向卫小迟，用手指着姜湛，“这就是你找的人？” 在卫东建眼里，姜湛跟外面那些地痞混子没什么区别。 姜湛理直气壮反问，“我怎么了？” “让他滚出去。”卫东建青筋暴起，冲着卫小迟吼道。 见姜湛还要说什么，卫小迟赶紧拉住了他，怕他顶撞卫东建让矛盾加剧。 卫小迟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他看着盛怒的卫东建，喉管发紧，“爸……我，我能跟您谈谈吗？” 卫东建根本不听，带着一贯大家长的强势命令道：“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要不然你跟他一块滚出去。” 卫小迟嘴唇抖索了一下。 姜湛听不下去了，拽住卫小迟的手，“走就走。” 卫东建昨夜没睡好，眼睛拉着红血丝，面容狰狞阴冷，“你要是敢从这个门走出去，就永远都别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姜湛拉着卫小迟往外走，“跟我回去。” 卫小迟被姜湛拽了两下仍旧站在原地，他的目光看着卫东建，艰涩开口，“爸……” 卫东建瞪着卫小迟，眼袋鼓胀，脖颈暴着两条骇人的青筋。 “别叫我爸，我不是你爸。” “我管不了你，我也不想管了，我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不是要跟他走？赶紧走，但你给我记住，走了以后别再想踏进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卫小迟无措地站着，被姜湛拉了两下他才回过神。 姜湛冷冷瞥了一眼卫东建，对卫小迟说，“你也就当没这个爸，跟我回家，以后我们绝不踏进来一步。” 卫母忍不下去了，冲着卫小迟跟姜湛破口大骂。 卫小迟肩膀塌下，卫母的谩骂一字一句就像一把钢刀，硬生生捅在他的心窝。 他的脑袋垂越低，闷闷朝双胞胎房间走去。 姜湛见状赶紧拉住卫小迟，急迫问道，“你干什么去？” 卫小迟喃喃开口，“我去收拾东西。” 这个家他能带走的东西不多，卫小迟找了一个大包将自己的书籍、练习册、装着试卷的牛皮纸袋放了进去。 从衣柜翻出校服，几套日常穿的t恤、运动裤，往包里装。 他手脚发软，脑袋空白，耳朵轰鸣，间接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停下来发几秒的呆。 姜湛走上前，胡乱将衣服往包里一塞，“还有其他吗？衣服、鞋不够穿再买，主要拿一些重要的东西。” 卫小迟两手空空，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书桌，冲姜湛摇头，“没有了。” 姜湛一手拎着两个包，另一只手拉着卫小迟走出房间。 卫母还在客厅骂，见他们俩走出来跳着脚一路追到家门口。 “好了。”卫东建怒道：“他想走就让他走，跟他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 卫母努了努嘴，不敢吱声了。 倒是方媛从卧室出来说了几句软和话，又走到楼梯口劝卫小迟。 “你爸现在正上火，你先去朋友家住两天，等他火消了，你回来道个歉，一家人哪有解不开的解？” 姜湛现在对这家人的厌恶到达了巅峰，那层卫小迟家人的滤镜碎了之后，看出方媛是什么样的人，眼神都懒得投向她，扣着卫小迟的手，强势带他下了楼。 - 今天气温很高，最高温度达到35c，空气灼热而沉闷，树叶蔫嗒嗒垂下。 姜湛心情却很好，牵着卫小迟的手走出破旧的小区。 他翘着嘴角问卫小迟，“一会儿还要不要去发传单？” 没得到对方的答复，姜湛纳罕地扭过头。 oga垂着眸跟在姜湛身后，他仿佛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主板电路老化，行动迟缓。 卫小迟没有因为脱离沉重的家庭而如释重负，相反他很彷徨，还夹杂着一丝不知所措。 见姜湛在看他，卫小迟慢吞吞抬起头，神色迷茫。 卫小迟缓慢眨了两下眼睫，他这台老迈的机器开始运转似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 姜湛看着局促不安的卫小迟，喉咙吞了炭块般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有把这段剧情写完，本来是想写完的，因为怕你们误会迟迟，骂他矫情。 但时间太赶了太赶了，我怕写不出迟迟的内心挣扎跟纠结，因为这是狗子成长进入下个阶段的关健，不能随便瞎写，下章再说吧，我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有二更。 第90章 第 90 章 姜湛嘴角的笑容凝固, 不由握紧了卫小迟的手，凑近他, 面对面四目平视。 姜湛嗓音微哑，“怎么了？” 见卫小迟不开心，他心里很慌。 卫小迟摇头，“没事。” 他抓着自己的衣服，嗫嗫开口，“只是离暑假还有十几天，如果你父母不在家，那……就先借住到你家，等放了暑假我会找一个能住宿的工作, 开学就可以住学校了。” 卫小迟仰头看着姜湛，面带小心的询问，“你父母什么时候回来？” 姜湛突然很难受, 胸口跳动的心脏猛地被高高抛弃, 又重重砸下来。 他这个时候才清清楚楚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没有家了, 因为他跟自己家人决裂了。 而姜湛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安抚迷茫无措的oga, 只能让卫小迟住在他父母买的房子里, 花他父母的钱。 这恰恰是卫小迟彷徨的原因。 姜湛生而富足，在一个殷实，开明，爱跟温馨的家庭一路长大, 很多东西他出生就有，所以觉得一切合该这样理所应当。 但卫小迟不是，他很害怕离开自己的家，也很害怕住到姜湛家, 害怕面对姜湛的父母。 卫东建虽然不喜欢他，可他始终是他的父亲，在法律上有义务养他，姜湛的父母没有。 卫小迟没见过姜湛的父母，不知道对方会怎么看他，但他被卫东建赶出去住到姜家，其实也是一种寄人篱下。 所以他卫小迟畏惧面对姜湛父母，很害怕自己的行为会招致对方的厌烦。 卫小迟今天本来打算好好跟卫东建谈谈，并不想闹这么僵，现在变成这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姜湛父母要回来，他这十几天该住到哪里？什么地方的房租经济实惠？ 很多现实的问题塞满了卫小迟的大脑，让他连被赶出家门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卫小迟似乎一夕之间又回到先前那个谨小慎微，害怕麻烦到别人，连呼吸都会放轻的状态。 姜湛喉咙更加难受，他松开卫小迟的手，轻轻捧起他的脸。 “你如果不想住我家。”姜湛贴着卫小迟，轻声说，“那，那我们重新找一个地方。” 他的下巴蹭在卫小迟发旋，以一种笨拙的、僵硬的、隐忍的口气说，“不要难过。” 卫小迟眼眶突然变得很涩很涩。 他很怂，胆子很小，但其实很少哭。 记得小时候他家爆发的最厉害一次争执，是在他几岁时沈月然回家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跟卫东建离婚。 在此之前沈月然已经半个多月没回来，时隔那么长时间没见沈月然，卫小迟非常想她，抱着她的腰一直哭。 他那时不懂什么是离婚，不过隐约知道他妈妈要走，而且以后都不回来了，所以哭得很厉害。 卫母像今天一样在旁边用各种难听的话骂沈月然，那之后她们俩好像打了起来，卫东建一怒之下动手打了沈月然。 沈月然疯了似的对卫东建又踢又咬，等在门外的男人冲进来一拳撂倒了卫东建。 两个人扭打了起来，卫小迟吓坏了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等沈月然跟那个男人走了，卫母看着地上大哭的他，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甩了卫小迟两巴掌。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带着姘头打你爸，你还有脸哭，哭丧呢？” 卫小迟吓得不敢哭，从那以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不喜欢你的人面前，哭闹只会更加惹人厌烦。 所以卫小迟很少哭，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大多时候有烦恼的心事他都会闷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掉负面情绪。 对于那些不喜欢他的人，他更是有多远躲多远，不会士动凑过去。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也是过去积攒的经验教训。 卫小迟眼前朦胧，姜湛一下一下吻着他的眼睛，声音比刚才更加慌乱。 “不要难过，我们以后会更好的。” 卫小迟脸上干干净净，但仰起头的那瞬有什么东西温温热热从眼角滑下来。 姜湛身体一僵，胸口有一种绵密的疼，持续不断扩散至全身，他抱紧卫小迟，好像突然明白对方那些彷徨。 他现在还没有能力给卫小迟足够的安全感，让他有底气离开自己的家庭。 姜家很有钱，但那些钱是他父母打拼出来的，就像卫小迟说的他不能用父母的钱养活卫小迟。 姜湛在这一刻突然成长了。 - 姜湛没有带卫小迟回家，而是去了江淮路。 姜家在江淮路有一套小公寓，面积对姜湛来说不算太大，九十多平米的二居室。 开放式厨房、宽敞的客厅被一分为二，中间用一扇别致的推拉屏风隔开，左边是起居室，左边是书房。 巨大的落地窗正好对着繁华的江淮大道，能将a市最美的夜景收入眼底。 姜湛忘了家里为什么要买这套房子，可能是单纯买来投资，现在这里的房价让精英阶层都望而却步。 房间有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姜湛不太喜欢这种气味，打开客厅所有窗户。 “我跟我姐打听了，这里不经常有人打扫，半个月家政来一次，前两天他们刚来过，你住这里不会有人发现。” alpha扭头看向卫小迟，闷热的风吹进来，刺目的光线透窗抛了他一身，深邃的五官轮廓融进光晕里。 姜湛像是要金屋藏娇把卫小迟偷偷藏在这里，实际只是不想卫小迟为住所感到不安。 卫小迟那么排斥住在姜湛家里，是担心姜家夫妇突然回来，到时候看见他该怎么解释？ 早恋+被父母赶出来，哪一样都会让他在家长面前掉分。 姜湛说，“你先住在这里，以后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卫小迟点了一下头，“嗯。” 至少要等到期末顺顺利利考完，等学校放了暑假接下来就好办了。 姜湛把卫小迟拉到窗边，“我以前在这里住过两个晚上，晚上这下面很漂亮，以后学习累了，你可以站这里看看外窗的夜景。” 他从身后抱着卫小迟，脑袋枕在卫小迟肩头。 “等一会儿我们去超市买日用品，下午我出去发传单，等我回来了继续补习功课。” 这段时间卫小迟给姜湛补习，他不会拒绝，学习的时候也不敷衍，但因为本性不爱学，所以很少士动提出学习。 今天还是头一次，卫小迟抬头看了一眼姜湛。 alpha眼眸映着光，眸底暖融融的仿佛融化蜜浆，卫小迟愣了愣，心里忽然吃了糖般甜。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成长了，迟迟的眼泪让他进化到20版本。 当然他傲娇人设还是不会变，只是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有让人不舒适，会伤害到迟迟的傲娇。 所以喜欢傲娇攻的童鞋大可放心，本质上他还是那个狗子，只是一个会在外面为迟迟撑起一片天地的狗子，他俩私下时还是傲娇大狗子。 -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91章 第 91 章 下午姜湛并没有出去发传单, 留下来跟卫小迟打扫卫生。 虽然前几天家政刚打扫过，房间并不是很脏, 但还现在要住人，还是需要再认认真真清扫一遍。 姜湛回了一趟家，从家里给卫小迟拿过来不少生活用品，趁周姨不注意从厨房偷偷拿了一口锅。 晚上他们用这口锅煮了两大碗面条，一人碗里加了一个煎蛋跟一根火腿肠。 吃完晚饭，姜湛主动刷了碗筷，卫小迟在一旁收拾厨房。 姜湛很少刷碗，洗洁精挤得有点多，弄得双手全是沫, 洗手池旁边溅得到处都是水。 卫小迟擦完灶台，拿着抹布走到姜湛旁边，那双招人的丹凤眼半敛着, 浅淡的唇被光打成透亮的肉粉色。 姜湛瞟了一眼卫小迟, 神色不大自然，“看我干什么？” 卫小迟打算等姜湛刷了碗收拾洗碗池, 还没等他开口, 厨房的灯突然灭了。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透进来零星的光勉强照亮，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姜湛诧异地看向头顶的灯盏，“怎么停电了？” 卫小迟说，“应该是电卡没钱了, 你知道电卡在哪儿吗？” 姜湛不知道，这种事他以前从来不关心。 打开水龙头匆匆将手上的沫冲干净，姜湛摸着黑去客厅找手机，走到一半又突然折回来。 姜湛问卫小迟, “怕黑吗？” 卫小迟摇了摇头，“不怕。” 姜湛还是牵上卫小迟的手，拉着他走出去了厨房。 “小心脚下。”姜湛扭头提醒卫小迟，刚说完腹部不小心撞到沙发上，他嘶了一声。 卫小迟的眼睛刚适应黑暗，就见姜湛弯了弯腰，心提了起来，“没事吧？” 姜湛立刻站直身体，淡淡道：“没事。” 他跨步上前两步，从茶几上摸到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在卧室的抽屉翻出了电卡。 姜湛坐在床上拿着电卡研究，“这个能在手机上充值吗，是不是得等明天物业上班才能来电？” “不用。”卫小迟跟他解释，“卡上一般都有透支额度，拿着卡在电表插一下就行了。” 姜湛想问电表在什么地方，又怕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抿着唇没有说话。 卫小迟自言自语似的咕哝，“电表应该在楼道里，不知道这个小区的是不是。” 他没住过这种高档小区，他们小区整栋楼的电表都在一楼楼道。 姜湛起身，举着手机照明故作高冷，“那走吧，去找找。” 卫小迟：“好。” - 一层只有两户，电表房就在同层的楼道，是个单独的小房间，门外挂着‘电表房’的指示牌，只有刷电卡才能打开房门。 姜湛抻着脖子见卫小迟将电卡插进电表，然后就听见滴地一声，电表液晶屏亮了亮。 卫小迟抽出电卡，姜湛赶忙收回视线，拿过他手里的卡。 “明天我往里面冲点钱，是不是还得再插一遍？” 卫小迟‘嗯’了一声，踌躇道：“要不我冲吧？” 毕竟是他住在这里，怎么能让姜湛交电费？ 姜湛不以为意，“把这笔钱记上账，等以后我赚了钱再孝顺回去。” alpha不像过去的大少爷做派，很自然将他跟卫小迟归为一体，准备把现在花的钱记到账本上，算是他先跟他父母借的。 卫小迟抬眸怔怔看着姜湛，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他抓紧衣服慢慢点了点头。 “好。” 卫小迟想，如果有一天姜湛要是需要钱，哪怕他那两万多是杯水车薪，他也愿意给姜湛应急。 从那以后卫小迟没再跟姜湛提过钱的事。 - 插完卡回去后，客厅跟厨房的灯果然亮了。 姜湛把碗刷完，见卫小迟拿着抹布仔仔细细把洗碗池周围的水跟洗洁精沫擦了一遍。 姜湛嘴巴张张合合几次，闷声说，“下次我会动作小点的。” 卫小迟扭头看了眼姜湛，alpha长手长脚的老实站在他身后，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卫小迟心脏快跳了一拍。 他慌乱收回目光，“没，没事。” 收拾完厨房，卫小迟给姜湛辅导了一个小时作业。 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多，姜湛也没有提出要回家，卫小迟不好意思赶他走，在客厅磨磨蹭蹭瞎收拾。 其实他也不知道收拾什么，眼看就要到十点了，明天周一还要早起上学，卫小迟只好去卫生间洗漱。 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卫小迟擦着头发刚从浴室出来，卧室灯又熄灭了。 卫小迟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脑袋盖着一块吸水毛巾朝卧室外走去。 客厅同样一片漆黑。 卫小迟开口喊姜湛的名字，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手，接着他的肩头撞到一个宽阔结实的胸口。 姜湛的吻如期而至。 卫小迟后背绷起，被姜湛扣住下巴亲。 alpha的气息铺天盖地，卫小迟大脑开始缺氧，他无意识抓着姜湛的胳膊。 卫小迟被吻的快喘不上气了，姜湛才松开他，在他肩颈蹭了一下，喉咙含着一种压抑的闷笑，仿佛起泡酒里气泡炸开的声音，细碎的，轻飘飘的。 卫小迟就被酒气熏晕似的，末梢神经被不断撩拨拨弄，一种愉悦弥漫在四肢百骸。 姜湛再吻过来的时候，卫小迟闭上了眼睛。 - 职高教学质量很差，老师不严格，校规如同摆设，学生自然松散。 周一午休，方治信接到初中老熟人的电话时正在教室跟人打牌。 “今天吹的什么风，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诶诶，一对二，我说不出了？收回你的牌，老子一对二。” 方治信抽出一个方块二，一个梅花二拍到桌子上，继续跟那人讲电话。 “什么？你在我们学校门口。”方治信脖子夹着手机，时不时出一张牌，“大中午突然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方治信答应道，“行，行，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方治信扔出一张黑桃三，“出不出，还有没有人出牌？” 眼见方治信要赢，同伴耍无赖将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扔，“你同学不是来了？你先去，回来再说。” “放你妈的屁。”方治信把那叠牌捡起来塞给他，“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等着，继续继续。” 等方治信赢了牌走出校门口，从兜里摸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打电话拨了回去。 “我在学校门口，你人呢？”方治信嘴里含着烟，骂了一句，“艹，真尼玛麻烦，等着我马上过去。” 职高学校马路对面是一排小吃摊，方治信绕过小吃摊走进一个后巷。 方治信冲巷子那人骂骂咧咧，“你他妈今天怎么有闲来找我？” 王明哲脸上青紫交加五颜六色，他抖着嘴唇看着方治信，那模样活像有人拿枪抵着他。 方治信意识到不对劲，“你脸怎么了？” 王明哲没说话，嘴角抽搐了两下，露出一个惊惧的表情，拼命给方治信使眼色。 这时一个人缓缓从角落走出来——他眉间涂抹着骇人的阴影，面容冷峻凛冽。 方治信瞳孔猛地收缩，惊诧恐惧地看着姜湛。 第92章 第 92 章 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这个浅显的道理方治信还是明白的。 盯着面容冷戾的alpha, 方治信连连后退。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上次的事我们之间已经了结了，你今天来想干什么？” 先前姜湛仗着人多势众，让篮球队的人堵着他打，还从他手里敲诈了好几百块钱，为此方治信吃了半个多月的馒头。 今天他还敢来？ 姜湛直视着方治信，神情冷而漠然，“还记得一个叫卫小迟的人吗？” 一听这个名字，王明哲眼皮条件反射地抽搐, 浑身上下的筋骨都在疼。 初中时王明哲跟方治信是死党，不过中考过后他俩一个上职高，一个在普通高中读书, 关系渐渐疏远, 现在早就不联系了。 今天中午他也是被一个熟人叫了出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狠狠揍了一顿。 对方边揍边询问他当年是怎么欺负卫小迟的, 王明哲这才明白这人是为卫小迟来报仇了。 他曾经让卫小迟给他写过作业, 还撕过卫小迟的作业本, 故意把他书包里的东西倒进男厕所。 但天地良心，欺负卫小迟最狠的还是方治信，他也只是跟在方治信身后偶尔捉弄一下卫小迟，几乎没对卫小迟动过手, 只是踹过卫小迟两脚。 所以姜湛这顿打，王明哲着实感觉自己有点冤枉。 方治信一愣，“卫小迟？” 这跟卫小迟又有什么关系，上次不是赔了他眼镜钱？ 方治信话音刚落, 姜湛上前摁着方治信的脑袋，猛地将他怼到墙上，眼眸冰冷狠戾。 “为什么要欺负他？”姜湛看着方治信。 他拎着方治信的后衣领一下一下往墙上撞，不带任何感情，“为什么要欺负他？” 王明哲给姜湛摄人的气势吓得腿软，踉跄着往巷口逃去，身后传来一道森然的声音。 “我让你走了？” 王明哲的脚立刻钉在原地，对方知道他的电话号码，知道他的学校班级，想要找到他易如反掌。 王明哲口腔加速分泌，颤巍巍转过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跟小迟当面道歉，行不行？” alpha眸底戾气丛生，“小迟也是你叫的？” 王明哲哆嗦得更厉害了，面露惊恐。 方治信被姜湛差点撞出脑震荡，耳边发出尖锐的轰鸣声，四肢发软站都快要站不住。 姜湛视线一一扫过他们，平静无波道，“这件事不是今天打你们一顿就能了的。” “初中那三年你们怎么欺负他的，我会压缩在高中最后一年让你们尝尝这种滋味。” 听到姜湛这话，两个人面如死灰，不同程度感受到了绝望。 在此之前王明哲跟姜湛毫无交集，自然不了解他的为人，方治信却实打实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甚是了解姜湛的脾气秉性。 要真被他盯上了，高三肯定没好日过。 - 听到小巷内的惨叫声，路过的人纷纷朝巷内看去，但有杂物挡着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湛活动着手腕，面无表情从里面走出来。 余光一瞥，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见姜湛又回来了，瘫坐在地上的方治信跟王明哲呼吸一滞，如临大敌地盯着姜湛的一举一动。 姜湛缓步朝他们走过来，然后…… 捡起地上一个没人要的纸箱。 在手里掂了掂分量，alpha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神情，转身要走，看见方治信旁边躺着一个饮料瓶子。 眼睁睁看着姜湛越来越近，方治信惊吓地蜷缩起身体，双臂抱头，对方却弯腰捡起他旁边的瓶子。 姜湛看都没看方治信，拿着纸箱跟一个空瓶走了。 方治信：…… 王明哲：…… 他们俩面面相觑，双方都从对方青肿的脸上读到了懵逼。 - 对于自己初中被人霸凌三年，卫小迟并没有说太多，姜湛知道的施暴者也就方治信一个人而已。 他给赵子峰打了一通电话，让赵子峰帮忙查了一下。 别看赵子峰平时一副与世无争的老实人模样，实际非常有江湖地位，论社交能力他敢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赵子峰朋友遍布五湖四海，从a市犄角旮旯随便找一个人出来，他可能不认识赵子峰，但他的交际圈里一定有人认识赵子峰。 赵子峰一个平平无奇的海王，社交圈的天才，人脉广的能装下三四个太平洋。 搞情报工作他是专业的。 从朋友同学的同学的同学的同学口中，赵子峰帮姜湛打听到卫小迟的过去，揪出包括方治信、王明哲等一干欺负过卫小迟的人名单。 姜湛抖落开赵子峰交给他的那张名单，上面写着对方的个人信息，以及联系方式。 离上课还不到二十分钟，姜湛只能收好纸条先回学校，剩下那些人明天再说。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卫小迟不知道姜湛最近在忙什么，吃完午饭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拉着他压马路聊天。 alpha似乎很忙，从食堂出就说自己有事，卫小迟只好一个人回教室学习。 这一周都是如此，卫小迟不免有些担心，忍不住跟韩子央打听情况。 我是你韩哥：我不知道，湛哥没跟你在一起？ 卫小迟：没有，他没回教室？ 韩子央继续装傻：可能回了吧，我不知道，我没在教室。 卫小迟：哦。 见骗过了卫小迟，韩子央松了一口气。 姜湛去干什么了，他很清楚，但对方不让他说，韩子央这个大嘴巴只能守口如瓶。 这种有秘密不能吐露的感觉实在憋得慌，像一口气吃了仨馒头，连水都不给喝硬塞下去的。 韩子央锤了锤胸口，噎得实在不行了，退出跟卫小迟的聊天框，找知情人赵子峰纾解内心的郁结。 半个小时后，倒完垃圾的韩子央神清气爽，正准备跟人联机在游戏干他娘的一架，卫小迟的微信又来了。 卫小迟：你回到教室了吗？ 韩子央手一滑，手机掉到课桌上，他双头薅住自己的头发拼命拉扯。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是你韩哥：我还在外面…… 卫小迟：哦。 - 姜湛中午行迹有些可疑，卫小迟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很微妙的感觉，大概可以被称为o的第六感？ 等卫小迟问韩子央第四遍的时候，韩子央几近崩溃。 好在姜湛回来了，韩子央捂着胸口，上半身匍匐在课桌上，仰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姜湛，神色憔悴得像是要壮烈牺牲。 还是那种死都不肯出卖组织，出卖朋友的伟大牺牲。 手机交到姜湛手里，韩子央从嘴里挤出一句，“卫小迟问我你的去向，我没说。” 说完倒在课桌上，双眼一翻，猝。 姜湛扫了一眼他俩的谈话，回了卫小迟一句：我回来了。 卫小迟以为他是韩子央问：那姜湛回教室了吗？ 姜湛很不满卫小迟直白称呼他的名字，连个亲切一点的昵称都没有。 他不高兴戳着手机屏幕回复：姜湛没回七班，他去你教室了。 姜湛将手机扔给韩子央转身离开七班，下楼去找卫小迟。 卫小迟看着‘韩子央’的回复满头问号。 从他认识韩子央到现在，韩子央一直称呼姜湛为湛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直呼其名，感觉怪怪的。 韩子央这是……脱粉儿了？ 一分钟后，姜湛出现在卫小迟教室门口，用一种死亡射线看着卫小迟。 卫小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叫你迟迟，你却叫我姜湛，哼。 哈哈哈，关注点永远与众不同的湛哥。 - 总感觉就发两千字有点过意不去，熬夜又写了两千字。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93章 第 93 章 午休还没结束, 各班都静悄悄的，一班教室内大多同学趴在桌子上午睡, 要么偷偷看小说，或者热血漫画。 卫小迟看见门口的姜湛吃了一惊，拎起水杯，起身飞快离开教室。 老实窝在课桌上的张明阳，见卫小迟跟姜湛一块离开了，才敢坐直上半身，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盯着空荡荡的门口。 自甘堕落。 被人骗了也活该。 - 卫小迟和姜湛在一楼水房碰头，这个时间段很少有人来打水，他们过去时只有一个女老师在。 卫小迟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对方并没有斥责他俩，打完水就离开了。 学校规定午休时间学生不能随意出教室，即便是想打水也得等午休铃响过后才可以。 女老师一走, 姜湛不情不愿地走进水房, 冲卫小迟扬扬下巴问，“你找姜湛什么事？” “啊？”卫小迟被他说的说话方式弄得一愣。 姜湛直视卫小迟, 神情郁郁, “你不是要找姜湛, 找姜湛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alpha行踪可疑，卫小迟担心他背着他又想出奇怪的挣钱办法，所以才会跟韩子央打听情况。 不怪卫小迟会有这样的猜测, 之前姜湛去俱乐部清理游泳池，他就支吾着不肯告诉卫小迟去向，这几天也是如此。 自从卫小迟从家里搬出来，姜湛明显对挣钱上心了很多。 察觉姜湛不虞的心情, 卫小迟不知道谁惹到他了，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不管姜湛去干什么了，既然他不说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卫小迟想了想还是没有问下去。 卫小迟摇头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姜湛从鼻腔哼出一个单音节，别扭地背过身不看卫小迟。 这一看就是冲他来了，卫小迟探头去看他脸色，讷讷地问，“怎，怎么了？” 姜湛不说话，背对着卫小迟，抠着墙上的瓷砖。 卫小迟不大会哄人，看着姜湛抠了一会儿瓷砖，见他把砖缝上的乳胶都抠了下来一块，抬手抓了抓耳根。 “……喝水吗？”卫小迟把手里的水杯递了过去，干巴巴问了一句。 姜湛没回头，拧着手臂接过卫小迟的水杯，仰头灌了两口水，拧上瓶盖又塞回到卫小迟怀里，但还是不理人。 卫小迟又抓了一下耳朵，从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糖，“……吃糖吗？” 糖还是姜湛买给他的，自从‘巧克力卖钱事件’后，姜湛不再送卫小迟巧克力，因为夏天太容易化，糖果相对好一点。 姜湛送了卫小迟一堆乱七八糟的糖，士要是口味多，每种口味就五、六颗，花花绿绿装在一个大玻璃瓶里。 姜湛又停下抠墙动作，从卫小迟手里拿走水果糖。 水也喝了，糖也吃了，姜湛脸色缓和一些，扭头看向卫小迟，脸色还是闷闷不乐。 他突然开口，“韩子央都叫我湛哥。” 卫小迟懵了一下，不太明白姜湛的意思，张了张嘴里挤出一句，“那……那我也叫你湛哥？” 姜湛皱眉，“谁要你跟他一样了？” 湛哥听着不像情侣间的称呼，跟拜把子兄弟似的。 卫小迟更糊涂了，呆呆看着姜湛等着他下一步指示，然而alpha又扭过身去抠瓷砖了。 怕他把那块瓷砖扣下来，卫小迟忍不住提醒，“胶都掉了。” 姜湛倒也听话，改去抠其他地方。 卫小迟抱着水杯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明白姜湛的意思，“你……有小名吗？你父母在家叫什么？” 姜湛停下祸害瓷砖的手，“就叫我姜湛。” 他父母没给他起什么小名，从小到大一直喊姜湛，连湛湛都没有喊过，倒是姜棠…… 想起姜棠，姜湛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卫小迟闷闷开口，“算了，你就叫姜湛吧。” 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名，还是‘姜湛’这两个字听着顺耳。 卫小迟内心虽然敏感，但没有姜湛那种‘纤细’、‘丰富’的恋爱细胞，从始至终都没闹明白他为什么会不高兴，又为什么突然释然。 卫小迟‘哦’了一声，又掏出一块糖，“还吃吗？” 姜湛瞅了一眼卫小迟手心的糖，抬手拿了过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老拿糖哄我干什么？” 卫小迟刚要开口，姜湛剥了包装纸将糖塞进他嘴里。 嘴里的糖甜滋滋在味蕾化开，卫小迟用舌尖将糖拨到一边，含着糖不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你们俩干什么呢？” 卫小迟被这声音吓一跳，抬头就见一脸刚正不阿的教导士任。 魏民征打量着卫小迟跟姜湛，目光有怀疑、有审视、还有夹着一丝纠结。 最后他下定论，“你们早恋了是不是！” 对于他们俩的关系，魏民征上个星期就开始有所怀疑，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不少猫腻。 但一直没抓到把柄，所以才没出击。 卫小迟哆嗦了一下，在魏民征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脑袋都快胸口了，双腿跟下锅的面条似的发软。 姜湛心理素质极强，面不改色地回视着魏民征，“随你怎么想。” 撂下这句话，姜湛抄着兜走出了水房。 魏民征气得磨牙，追出水房，“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走了？” 姜湛站在楼梯台阶上回身看魏民征，“还有什么事？” 他嚣张的态度吸引了魏民征全部的火力，再加上午休铃响了，教学楼重新热闹起来，姜湛趁机给卫小迟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卫小迟心理素质差，深知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被魏民征看出破绽，趁乱赶紧遛了。 事后魏民征来一班找过卫小迟，姜湛那小子软硬不吃，他毫无办法，只能从卫小迟这里下手。 卫小迟虽然没有姜湛脸皮那么厚，但其实也很难对付，无论问他什么，他都闷声不吭，那张嘴被焊住似的，怎么也撬不开。 魏民征口气稍微一严厉，卫小迟就哆嗦。 他这样倒是不装出来的，是实打实的害怕，魏民征拿这种胆小的好学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毕竟他手里没有证据，总不能威胁逼供。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但魏民征彻底盯上他们俩了，搞得姜湛很烦都不能再去卫小迟教室找他了。 - 周四下午第三节化学课上，魏民征突然出现在一班教室，看了一眼正在讲课的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会意走出教室，跟魏民征在门口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回到教室朝卫小迟走来。 化学老师敲了一下卫小迟的课桌，小声对他说，“魏老师找你，你先跟他去，落下的课改天来我办公室给你补，或者是让随林教你。” 全班同学看了过来，卫小迟莫名感到不安，怔怔点了一下头，起身时被桌脚绊了一下。 化学老师扶了一下卫小迟，“小心点。” 卫小迟战战兢兢，“谢谢老师。” 化学老师：“去吧。” 卫小迟‘嗯’了一声，脚步发虚地走出教室。 他一出来，魏民征深深看了他一眼，面上十分严肃，开口第一句就暴出一道惊雷。 “你爸来了。” 卫小迟只感觉体内全部的血液直往头顶涌去，眼前全是错乱的黑白影像，四肢冰凉发颤。 魏民征说，“他现在就在校长办公室，我们过去吧。” 卫小迟慌乱无措地跟在魏民征走下楼，朝行政楼走去。 出了教学楼，卫小迟仿佛一只畏惧太阳光的吸血鬼，面对刺目的光线每一寸肌肤着火似的火辣辣疼。 见卫小迟脸色不好，额角浮着汗珠，魏民征看他这样于心不忍，掏出一张面巾纸递给他。 魏民征犹豫一下说，“你爸说姜湛诱骗你离家出走，校长已经给姜湛父母打了电话，等一会儿姜湛母亲就会过来。” 卫小迟瞳孔缩了缩，惊骇地看向魏民征，面上血色尽失。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 第94章 第 94 章 魏民征将纸巾放到卫小迟手里, “虽然姜湛家庭有点特殊，但你别怕, 他父母不是那样的人。” 卫小迟手心的汗濡湿了纸巾一角，浑浑噩噩看着魏民征，两瓣唇一直在抖，被绝望笼罩。 他没想过卫东建会找到学校，这件事甚至惊动了姜湛父母。 见卫小迟如此惊惧害怕，魏民征安抚道：“如果真有强迫行为，你一定要老实说，学校肯定会给你交待。” 卫小迟攥紧手里的纸，细若蚊蚋, “没有强迫。” 魏民征没听清，“什么？” 卫小迟看着魏民征，喉咙发紧, 却也很坚定, “他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要离家出走的。” 魏民征眉头微微拢起。 - 卫东建上午就找来了, 校长今天有事没来, 是魏民征接待的他。 据卫东建说, 姜湛鼓动卫小迟跟家里闹翻，他们俩还搬出去同居住到了一起。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魏民征联系了校长，这次直接跃过姜棠, 给姜湛母亲打了一通电话。 如果是普通事，魏民征不会打到姜湛母亲这儿，姜棠有多护犊子这两年他深有体会，所以没联系她。 姜湛母亲并没有在a市, 接到魏民征的电话当即订了机票回来，大概下午四五点才能到。 跟魏民征、二中校长轮番谈过之后，卫东建的气原本消了一大半，等看见卫小迟火蹭地又上来了。 卫小迟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在卫东建煞气瘆人的目光下，身体力气全部抽空似的，双肩止不住发颤。 “小迟来了？”校长开口打破僵持的气氛，“进来，别站在门口。” 魏民征在卫小迟耳边说，“跟你爸好好谈一谈，有我们在他不会做什么。” 跟卫东建聊了几个小时，魏民征大致摸清他的脾气性格，就是很典型的古板大家长，这种父母魏民征见太多了。 校长劝卫东建，“你也消消气，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跟孩子说。” 卫东建胸口用力起伏了两下，在外人面前他给卫小迟留了面子没发火，但还是忍不住脾气。 “好好跟他说？我倒是想，养他养到这么大跟着人家一声不吭跑了，这么多粮食就算喂条狗，我回家都能给我叼拖鞋，养了这么个白眼狼能落到什么？” 卫小迟手指绞着裤缝，听着卫东建的数落死死抿着唇。 魏民征虽然平时严厉，但还是很护自己的学生。 “说不能这么说，多伤孩子的心，这么大都有自尊心了，沟通要讲究方式方法。” 这话点燃了火药桶，卫东建更加恼火，“你看看他干的什么事？” “他才多大？十八，高二，就跑出去跟人家同居，还要不要脸？” “更别说看上那样一个混子，还跑到我家耀武扬威。”卫东建越说越生气，“我今天倒要看看他父母是怎么教出这样一个东西。” “他不是混子。”卫小迟低着头，慢慢攥紧自己的手，“我跟姜湛……什么都没做。” 在卫东建开口前，校长忙说，“你不要骂孩子，听听孩子的话。” 魏民征帮腔，“今天咱们心平气和解决这件事，把小迟叫过来，也是想你们父子先谈谈。” 拉开一旁座椅，魏民征对卫小迟说，“坐，别站着。” 他口气难得这么温和，要是让其他学生听见都要大跌眼镜。 卫小迟大脑卡碟般，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魏民征的话，慢吞吞走过去坐了下来，缩着肩膀，拘谨又恐惧。 但只要卫东建骂姜湛，卫小迟就会开腔帮姜湛说话。 卫东建虽然在家里说一不二，在外面口碑却很好，他十几岁出来打拼，吃了不少苦跟亏，很懂人情世故。 他找到学校的时候的确一肚子气，但无论是魏民征，还是校长都对这事相当重视。 人家好商好量，态度非常好，魏建东说话自然明理起来，不想闹得很难看。 不过这种明理只针对外人，并不包括卫小迟。 卫东建是很传统那种大男子主义——我是你老子，你就得听我的。 卫小迟几次三番为姜湛‘顶撞’他，卫东建的邪火压都压不住，要不是有外人在他都要动手了。 “你他妈被他洗脑了？老子供你养你十几年，不如他放几句屁？” 魏民征看了看暴怒的卫东建，又看了看面如土色的卫小迟，大致摸清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 魏民征劝道：“卫先生，你冷静一些，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能不能听听孩子的想法？” 卫东建气极反笑，“我听，你让他说，说。” 隔了十几秒见卫小迟缩着脑袋一脸窝囊样，卫东建桌子拍得震天响。 “看见没，给他机会说，他不说！” “光学习好有个屁用，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在外面独当一面了。” “你哪一点像我儿子？你今天要是敢指着我鼻子说你不配做我爹，我他妈都得欣慰你有种。” 校长办公室房门被人猛地打开—— “你就是不配做他爹！” 姜湛站在门口，眉眼晕了一层冷白的光影，眸底阴影深沉，神色漠然冰冷。 他单手扒在门口，宽阔的肩背撑起凛冽的线条，仿佛一头凶悍跋扈的巨兽，在有人闯出他的地盘时，张开尚未丰满的羽翼，露出锋利的獠牙，以强势的姿态守护着自己的伴侣。 卫小迟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涩。 姜湛说什么他没听清，大脑混沌沌的，姜湛仅仅只是出现，就给了他足够的勇气跟安全感。 - 一看见姜湛这个活阎王，魏民征头疼欲裂。 现在的情况本来就乱，姜湛这个时候出现无疑是雪上加霜，乱上加乱。 魏民征站起来要往外赶姜湛，厉声道：“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姜湛没有半分惧意，“有事冲我来，一切跟他无关，让他回去上课。” 见姜湛裹乱，魏民征气急败坏，“你以为自己很英雄？什么叫冲你来，把学校当什么地方了，黑涩会？” 魏民征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忍不住又骂一句，“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卫小迟父亲本来就生气，姜湛还在这个时候呛声，魏民征要给他气死。 卫东建果然更生气，指着姜湛说，“你看见没，他在我家也是这个混混样儿。” “我儿子要是没这个混混怂恿，他敢离家出走？这不是诱骗是什么？” 卫小迟开口，“他没有诱骗我。” 声音从小逐渐变大，“他也不是混混，他……对我很好，我是自愿离开家的。” 姜湛凝视着卫小迟，在听见他最后那句话后，出声纠正，“你不是自愿离开家，你是被他赶出去的。” 卫东建驳斥道：“放屁。” 姜湛扭头冷冷看着卫东建，“他离开家的时候说要跟你谈谈，你根本不想听，你让他跟我一块滚。” “这事有什么好谈的？我绝对不可能让他跟你这个混混搞在一起，我是他爹，老子骂儿子天经地义，我让他滚，他真就滚？” “我当儿子的时候，我也是被自己老子骂到大的。” 卫东建看向卫小迟，双目赤红，“等十年后，你自己当了爹，就知道谁到底是为你好。” 姜湛冷笑出声，“你为他好？那你知不知道三十多度的大夏天，他穿着厚实的玩偶服周六日出去打工赚钱？” 卫东建脸上出现几秒空白的茫然，显然是不清楚这件事。 姜湛：“你又知不知道他有低血糖的毛病？知不知道他初中被人霸凌三年？知不知道怕你不供他上大学，他边学习边打工，自己攒了两万多？”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有你一个爹，你却有三个孩子，他还是最不受宠那个。” 姜湛声音冷戾，“平时对他不闻不问，现在跑出来装什么负责？” 卫东建瞪着姜湛，口中喘着粗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连魏民征都愣了，着实没想到会从姜湛口中听到这种话，他还以为这俩人就在胡闹。 惊愕中，魏民征的目光不经意瞥见姜湛身后站着两个女性，他顿时一惊。 魏民征结巴了一下，“您，您来了？” 姜湛意识到不对劲，转过头，目光掠过一抹复杂，“妈，姐。”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95章 第 95 章 许闻宜穿在淡茶色亚麻休闲装, 头发蓬松柔软，微卷的发尾垂在肩头, 五官清正典雅。 她站在门口，气质娴静婉约，身上有种很浓的书卷气息。 姜棠挽着许闻宜的手臂，眉眼精致，烈火红唇。 见姜湛看了过来，姜棠细细涂绘的眉峰挑了挑，嘴角浮起一抹调侃的笑意。 校长赶忙从皮质座椅上站起来，走过去跟许闻宜握手，一副老朋友的口吻, “真是好久不见。” 许闻宜一脸歉意，“姜湛给你添麻烦了。” 当着卫东建的面不好说‘不麻烦’这种客套话，校长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坐下来谈吧, 正好另一位家长也在。” 校长给双方父母做介绍, “这是卫小迟的父亲卫东建，这是姜湛的母亲许闻宜。” “还是那句话, 希望大家能心平气和, 毕竟我们都想好好解决这件事, 对吧？” 许闻宜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卫东建，目光掠过他，在面色苍白的卫小迟身上停留片刻，最后看向姜湛。 她收回目光, “大致情况我在电话听魏老师说了，至于具体怎么回事，还是先听听两个孩子怎么说。” 校长一脸赞同，“对, 先让两个孩子说。” 姜棠接过话腔，“姜湛你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湛一语总结，“他爸把他赶了出去，我给他找了个地方住，就这么简单。” 卫东建给姜湛气得差点中风，吼道：“话说八道，你要不是在我们家门口对他动手动脚，我能说出这种气话？” 许闻宜蹙了蹙眉。 姜棠看向卫小迟，温和道：“姜湛对你动手动脚了？” 姜湛挡到卫小迟面前，把这口锅背了，“是我主动亲的他，你们要怎么罚就罚我吧。” 卫东建气极冷笑两声，“看见没，我没有冤枉他吧，这种混子……” 不等卫东建说完，卫小迟腾地站起来，绷着身体一口气说了很多—— “他没强迫我，我是自愿的，我，我们在早恋。离家出走也不是被他诱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他。” 虽然姜湛坚定认为卫小迟喜欢他，但这还是第一次从卫小迟口中亲耳听到他承认。 姜湛喉结难耐似的一滚，唇瓣蠕动了两下，他怔怔看着卫小迟，眸底的欢喜几乎掩不住喷薄而出。 哪怕是场合不对，他还是抬手碰了一下卫小迟，指尖无声滑入对方指缝。 两个手掌贴合那刻，血液在双方体内激荡，最后一同汇入心脏。 姜湛的心脏疯狂跳动，卫小迟也是。 由于角度问题，看见他们在桌下牵手的除了姜棠，也就只有魏民征。 魏民征额角青筋突了突，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会大声呵斥一句，给老子把手松开！ 现在卫小迟家长情绪本来就不稳定，魏民征不想再刺激到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但余光总忍不住往他俩那儿瞄——差不多得了，赶紧松开！ 魏民征深呼吸，心中默念‘莫生气’口诀，自己劝自己冷静下来。 大局观，一定要有大局观。 等过了今天看他怎么收拾这俩人！ - 这种事卫小迟还在为姜湛说话，卫东建跟着拍桌而起，“让你上学还是搞对象了？” 姜湛看都不看卫东建，直视着校长问，“学校为什么不让学生早恋？” 校长往上推了一下眼镜，双手交叉放到桌上，心平气和跟姜湛讲早恋的危害。 “首先你们现在的年纪很小，不适合谈恋爱，会分散注意力，影响耽误学习，其次心理不成熟，很容易做出出格的事。” alpha的目光一一掠过所有人，高眉深目，轮廓深邃紧绷，神色是难得一见的庄重肃然。 他郑重道：“我不会耽误他的学习，在学校内也不会跟他有任何出格亲昵的举动。” “我喜欢他。”姜湛掷地有声。 “我可以为了他变好——遵守校规，不逃课，不打架，不再穿所谓的奇装异服，专注于学习。” “这次期末考我会尽量在班内进步十名，高三上半学期一定会挺进全年级前两百，高考会过二本的录取线。” “这些承诺只要有做不到一项，我就立刻跟卫小迟分手。” 姜湛肩背宽阔，脊梁挺正，他将卫小迟拨到身后，像是要为卫小迟撑起一片天地。 卫小迟眼底浮出一点湿泞拧的水光，他仿佛一只归巢的倦鸟，盯着alpha宽厚的后背将脑袋轻轻靠了过去。 - 校长办公室空气凝滞般鸦雀无声。 一向了解姜湛的姜棠都给他这番话镇住了，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次见他俩还是在姜湛易感期，姜棠去探病，这个小oga就待在病房里，她弟弟当时还幼稚得不行，明明喜欢却偏偏口是心非。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不仅在一起了，她家大少爷居然还长大了。 这可真是…… 姜湛的成长速度超乎姜棠的想象。 卫东建只是微微一愣，回神后怒不可遏，森然道：“你想都别想！。” “你敢保证以后遇见契合度高的oga，还能继续跟他在一起？” “你这些花言巧语也只能骗骗他这个傻子，我告诉你，卫小迟以后是要娶妻生子的，他不可能跟你这些alpha搅合到一起。” ao是单独性别没有男女概念，但beta有，他们大多都是跟异性结合。 beta没有信息素，就这一项任何一个oga将来都能吊打卫小迟，因为alpha的天性如此，再喜欢也抵不过发情期。 哪个alpha能克制不住本能？ 姜棠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你不知道？小迟他就是oga，他跟谁娶妻生子？” 卫东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寸寸抬头看向卫小迟。 “她这话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说你是oga？”卫东建眼睛拉满了红血色，“我跟你妈都是beta，你怎么可能是oga？” 卫小迟有一瞬的失声。 即便是闹到这种地步，面对卫东建这种质疑卫小迟还是感到难堪，非常难堪。 小时候的阴影如影随形，像是套在颈间勒紧的绞绳，卫小迟有种死活挣脱不了的无力感。 姜棠何等聪明，听卫东建这口气隐约猜到什么，微微一笑，劝慰道：“这种事虽然概率低，但不是毫无可能。” “分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瞒着怕什么？”卫东建几近歇斯底里，青筋显露，“说话，怕什么！” 卫东建对卫小迟的态度十分粗暴，令姜湛厌烦透了，正要开口手臂被身后的人拉了一下。 姜湛扭过头，oga脸色煞白，他极慢地张开嘴说，“怕你……再带我去做亲子鉴定。” 怕卫母骂他不是卫家的种儿，怕过去的事再重提，怕不等他高中毕业，卫东建就把他赶出家门。 怕的事很多很多，每一样都像枷锁般重重压在他身上。 卫东建没想到卫小迟还记得那么小的事，鼓涨的眼睛动了动，声音嘶哑，“我有说要带你去亲子鉴定了？” 卫小迟眼睛冒出湿意，嘴唇微颤，“但你总说我不像你儿子，你也从来没有拿我当你儿子，你只喜欢卫子墨跟卫子馨。” 卫东建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大双用力攥住，窒息感蔓延至整个胸腔。 - 原本以为是很严重的早恋，没想到演变成八点档狗血家庭剧。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校长将卫家父子俩暂时分开，魏民征去做卫东建的思想工作。 至于姜湛这边，单独留他们一家人在办公室谈话，校长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姜棠看着杵在一旁的姜湛，精致姣好的面上笑盈盈，“说啊，刚才不是挺能说，挺英雄的？说吧，我跟妈听着。” 姜湛没好气瞪着姜棠，尔后小心瞥向沉默不语的许闻宜。 姜棠两方都不劝，支着光洁的下巴看热闹。 姜湛又瞅了眼许闻宜，声音紧绷，“反正……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谁说都不管用。” 许闻宜还是抿唇不语，面上没有喜怒，让人看不出情绪。 姜湛破罐子破摔，拽开面前的椅子坐下来，扬着下巴坚定无比地看着许闻宜。 母子俩对视片刻，许闻宜终于开口了，“现在他住在哪里？” 姜湛收敛了混不吝，坐直身体老实说，“在江淮路那套二居室。” 许闻宜很严厉看着姜湛，“你有没有对人家做过什么？” 姜湛低头抠一下指甲盖，“就，就亲过，其他没有。” 听他这么说，许闻宜表情缓和一些，“这个孩子的家庭很复杂。” 姜湛急了，“哪又怎么样？我是跟他在一起又不是跟他的家人。” 姜棠看了一眼自己的傻白甜弟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除非你只想跟他恋爱，不想结婚。” 姜湛厌烦地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姜棠截过他的话。 “不过看今天这个情景，小迟这个人很拎得清，虽然年纪小，胆子好像也不大，但很有主见。” 对姜棠的肯定，姜湛给予肯定。 姜棠问，“听说他还勤工俭学，利用周六日攒了两万多块钱？” 她俩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姜湛慷慨激昂怼卫东建，知道卫小迟攒钱上大学的事。 姜湛：“嗯，他很努力，学习很好，他想上j大” 姜棠：“所以你打算考一个j大？” 姜湛：“我应该考不上，不过尽量努力，不行上j大附近一所大学。” 姜棠笑了，“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小迟也不简单，让你这个学渣都努力上进了。” 姜湛邀功，“我们现在周末还出去打工，上午发传单，下午他给我补习。” 姜棠特别捧场，“我家大少爷也会赚钱了，啊，小迟真了不起。” “行了。”许闻宜打断他们俩，“你们俩别一唱一和演双簧了。” “没演。”姜湛闷声说了句，“他就是很好。” 姜棠‘呦呦’了两声，开口挤兑姜湛，“啧，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难得从你这张嘴里听到夸别人。” 她毫不夸张，她家这位大少爷从来就没有夸过人，他全身最硬的地方就是那张嘴，跟谁都不服输。 许闻宜沉思片刻，对姜棠说，“你去跟那个孩子的父亲谈一谈，不行就让这个孩子出来住几天，对他们父子都好。” 姜棠起身，“好。” 许闻宜深知大女儿的脾气，叮嘱道：“注意态度，好好跟人家商量，如果他不同意不要强求。” “知道了。”姜棠眼睛漾起零星笑意，取笑姜湛，“放心，不会得罪你未来‘岳父’。” 姜湛嗤了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姜棠一离开，许闻宜淡淡道：“约法三章。” 姜湛立刻坐正，摆出谈判的姿势，迫不及待问，“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写了好几本abo小说，但每本跟每本设定不同，这本就是ao不分男女，beta有男女，大多都是异性恋，按我私设来好吧，我的世界我做主。 这本不会写生子，哪怕是番外也米有这种剧情。 - 其实我同意姜棠的话，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大家找老公一定要擦亮眼睛，小说只是小说，姊妹们不要犯傻鸭。 - 不出意外有二更 第96章 第 96 章 许闻宜：“第一, 高考之前不能再惹事。” 姜湛：“可以。” 许闻宜：“第二，跟你爸打电话道歉。” 姜家父子俩关系很紧张, 上次见面因为姜湛‘不学无术’，两人又吵了一架，直到姜湛父亲回部队都没和解。 姜律很忙，一年在家里满打满算只能待十几天，每次回来父子都要吵架。 姜湛眉峰紧锁，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许闻宜看着他，“如果你很勉强那就算了，打过去电话你们还得吵起来。” 姜湛端正态度, 硬邦邦说，“没有勉强，本来就……就是我的错, 我应该道歉。” 看他这样, 许闻宜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主动认过错, 第一次认错居然是为了一个oga 姜湛越是这样, 许闻宜反而越担心, 怕他们俩会做出什么事。 “第三，如果这个孩子的父亲同意他出来住，让他搬到家里，我头上的工作已经忙完了, 我要亲自看着你们。” 许闻宜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放心。 姜湛一口拒绝，“不行。” 他这个态度倒是让许闻宜有些意外，不过跟他们父子俩的暴脾气不同，她一向民主。 许闻宜不疾不徐地问, “理由呢？” 姜湛：“没有理由，就让他住在江淮那套房子，我保证不会做什么。” “我不是不信你，但我很了解ao的生理构造，尤其是你们正处在荷尔蒙最躁动的时候。” 许闻宜语重心长，“我不单纯是为了你，我更是为了那个孩子，他现阶段腺体，生直腔都没有长好，如果你们过早发生关系，对他身体不好。” “万一意外降临一个孩子，他的理想，他的大学生活全都会泡汤，你害了一个oga的一生，这不是深情就能补回来的。” “我知道，所以他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我不会终生标记他。”姜湛斩钉截铁。 哪怕他再想，但会克制住。 这下许闻宜更不理解了，“那你为什么不让他住到家里，在家跟你朝夕相处不好吗？” 姜湛抿了一下唇，开口道：“因为他不习惯。” 许闻宜不解地看着姜湛。 姜湛似乎在思考怎么说，句句斟酌，“我想他住在家里，但他吃了很多苦，他到陌生的地方会没有安全感。” “所以不要关注他，你们这样会吓到他的。我不会对他做你们想的那种事，我只是不想他跟我们住在的时候局促不安。” 姜湛眸底盛满了疼惜，这一刻许闻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 如果是以前，他遇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会想尽办法带回家，现在他学会为对方考虑，为了对方而努力，甚至懂得了妥协。 这对许闻宜来说就够了，无论那个孩子什么家世背景，在她眼里都不再是问题。 因为她儿子长大了，她相信他的眼光，那孩子肯定很不错才能让姜湛变得成熟稳重。 - 放学铃早打了，学生陆续都回了家，偌大的校园逐渐恢复宁静。 卫小迟一个人坐在接待室，余晖透窗洒了他一身，他垂着头，眼眸融在碎发的阴影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接待室门被人打开。 卫小迟缓慢抬起头，在看见姜湛那刻眼眶酸涩，有什么东西不堪其重似乎要溢出来。 眼角干干净净，那东西始终没出来，只是让卫小迟的视线变得模糊。 姜湛将门牢牢关上，走进来想抱卫小迟，但想起自己在校长室的承诺只能作罢，他半蹲到卫小迟身边。 卫小迟不安地抓着手，“今天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爸会把你妈叫过来。” 姜湛不喜欢他露出这种表情，看着卫小迟的眼睛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 卫小迟喉咙咽了咽，紧张地问，“那你妈生气了吗？” “没有。”姜湛眼眸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温情得不像话，“她想你住到我家，但被我拒绝了，我知道你住不习惯。” 卫小迟愕然看着姜湛，“也……也没有住不习惯。” 姜湛不想勉□□小迟，“我妈跟我姐脾气都很好，等你们熟起来再说吧，你现在先住在这套二居室。” 卫小迟：“嗯。” 姜湛又说，“我姐跟你爸去谈了。” 卫小迟心提了起来，“谈什么？” 姜湛起身坐到卫小迟旁边，“谈你住我们家的事，我妈觉得有必要得到你爸同意。” 不管卫东建同意不同意，姜湛都不会让卫小迟回去。 人是他的，有他在卫小迟哪也不用去。 卫小迟低下头，盯着沙发上的纹路，为姜棠跟卫东建谈判捏把汗。 他很清楚卫东建的脾气，固执己见不听劝，又大男子主义，卫小迟担心他会和姜棠吵起来。 这时房门再次被打开，姜棠立在门口，她并没有进来，开口说，“放心吧，我已经搞定了。” 卫小迟不敢置信，姜棠居然能说服卫东建。 迎着oga错愕的目光，姜棠笑笑，“你的性别还没改吧？我跟朋友打了招呼，明天我带你去改性别，学校这边已经改了。” 卫小迟讷讷道：“……谢谢。” 姜棠意味深长，“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是不是姜岚岚？” 姜湛脸立刻黑了，往外哄姜棠，“赶紧走。” 姜棠啧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什么弯唇一笑，对卫小迟说，“改天让你看我们家姜岚岚的照片。” 卫小迟：“啊？” 姜湛脸皮一抽，从卫小迟兜里掏出一块糖朝姜棠丢了过去。 姜棠眼疾手快关上门，将那颗糖挡在门内。 卫小迟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确定姜棠真的离开了，他走过去将糖捡起来放回兜里。 看着一脸不悦的姜湛，卫小迟问，“姜岚岚是谁？” 姜湛恼羞成怒，“你别她胡说八道，哪有什么姜岚岚？” 卫小迟不敢再问。 姜湛起身朝门口走，“走，回教室拿书包，我送你回去。” 卫小迟始终觉得今天这件事解决的太顺利，感觉很不真实。 他们俩可是早恋，而且他还离家出走，他爸都找到学校了，连累姜湛的妈妈过来一趟。 事情闹得这么大，就这么顺顺利利解决了？ 见卫小迟迟迟不跟上来，姜湛回头看他，“怎么不走？” 卫小迟舔了舔唇，“就这么走吗？要不要跟校长打个招呼，还有你妈。” 姜湛：“不用。” 卫小迟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门口，左顾右盼了一番。 他总觉得他爸，还有魏民征缩在哪个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 卫小迟鬼鬼祟祟的样子让姜湛挑挑眉峰，“你看什么呢？” 卫小迟赶忙收回目光，“没什么。” - 先回一班拿了卫小迟书包，再去了一趟七班，走到校门口姜湛想起什么似的咒骂一声。 姜湛说，“今天的废品还没卖。” 卫小迟完全忘记这事了，“那还卖吗？” 姜湛：“当然要卖，那可是钱。” 从姜湛嘴里说出这话，哪怕卫小迟心情不好都快要被逗笑了。 他跟姜湛折回去，一人拎着两个垃圾桶走出校门口。 远离学校后，姜湛突然凑过来在卫小迟唇上亲了亲。 卫小迟怔怔看向他。 alpha倒是理直气壮，“我只说我在学校不跟你亲近，没说校外不可以。” 卫小迟眼神慌乱飘了两下，指尖微蜷，仰起头回吻了一下姜湛。 作者有话要说：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97章 第 97 章 周五大课间, 教室里吵吵嚷嚷，大家商量着周六日的计划, 不少人相约去图书馆刷题，毕竟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吵闹的氛围突然一静，像是谁摁了暂停键。 卫小迟觉得有些不对劲，慢慢仰起头。 姜湛迈着大长腿走进一班教室，将一份多层盒饭放到卫小迟桌前。 “水果。”姜湛多得没说，视线跟卫小迟短暂交汇，然后转身离开了。 一众人表情呆滞，嘴巴张成‘o’型。 卫小迟伸出手快速将饭盒扒拉过来，然后放进桌兜, 埋着脑袋继续整理这一学期考过的卷子。 足足静了四十多秒，姜湛一离开，教室内开始窃窃私语, 两三人围在一起咬耳朵, 时不时往卫小迟这边瞅一眼。 卫小迟父亲来学校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一早卫小迟就收到不少好奇打探的目光, 直到早读结束才消停了。 其实班里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说校长把卫小迟和姜湛的父母叫到学校谈事。 具体是为什么大家都一头雾水, 因此衍生出好几种猜测，猜他们俩恋爱只是其中一个版本。 其他无非是姜湛欺负卫小迟，或者是干了什么坏事，拉上卫小迟一起背锅等等。 前段时间这两个人走得很近, 有那么几天姜湛甚至天天来教室找卫小迟。 不过当时卫小迟在给篮球队辅导功课，李随林也会在课间找卫小迟商量补课的事，因此大家才没有把两人往那方面想。 姜湛刚才这一处，算是……坐实两个人谈恋爱了？ 这对情侣过于梦幻, 让不少人大跌眼镜，看卫小迟的目光肃然起敬。 居然能拿下姜湛这个暴脾气，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小卫。 - 看到卫小迟耳根那点红，张明阳冷嘲热讽，“你今天可出风头了。” 卫小迟每整理一张试卷，都要一目十行扫一眼，偶尔会用红笔在卷子上做一个记号。 听到张明阳的话，卫小迟深吸一口气，忍着没搭理他。 张明阳却在招惹卫小迟的道路上不屈不挠，“早恋都捅到校长那儿，你可真给一班长脸。” 卫小迟放下手里的卷子，扭过头看他，“你还有完没完？校长都已经做了处理，用得着你管？” “你要是不服气就去找校长，或者干脆你来当咱们二中的校长，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还有，我以后不想再跟你谈这件事。”卫小迟语气认真，“不要再说了！” 看他态度如此坚定，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心虚，张明阳喉管急速攒动了两下。 之后卫小迟不再理他，低头整理手里的卷子。 姜湛向校长下了军令状，期末考试在班内至少要前进十名，卫小迟没什么教学速成法，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把过去卷子翻出来，觉得期末有可能会考到的都做了标记。 张明阳盯着卫小迟看了几秒，一声不吭窝回自己的座位，宛如一只战败的公鸡。 - 上午第三节课前的几分钟，卫小迟偷偷打开饭盒。 左右看了一眼，卫小迟猛地低下脑袋，飞快往嘴里塞了两块哈密瓜，趴在手臂咀嚼。 现在姜湛是魏民征重点盯梢对象，小树林肯定去不了了，一个不慎要是被魏民征当成秘密幽会逮住了，到时候肯定解释不清。 姜湛想着反正也摊牌了，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光明正大，所以今天的‘加餐’直接给卫小迟送到教室。 卫小迟也因此被全班当成动物园珍贵的猴子看，吃个东西都跟做贼似的。 - 中午姜棠来学校接卫小迟去有关部门修改性别。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姜棠的朋友没下班，在工作单位等着给卫小迟改性别。 姜棠正在驾驶座位描口红，等卫小迟和姜湛上车，她盖上口红盖子，随手放进包里，调了调车内上方的镜子。 镜子里清秀的oga拘谨地坐在候后车座，士动跟姜棠打招呼，“棠姐。” “叫什么‘堂’姐，直接叫姐。”姜棠戏谑道。 姜棠这么直接，搞得卫小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姜湛开腔帮忙，“别调侃他。” 姜棠啧了一声，慢慢正经起来问卫小迟，“拿上身份证跟医院证明了吗？” 卫小迟赶紧说，“拿上了，只拿这两样就可以了吗？” 他上网搜过，听说还要户口本，所以他才一直没修改性别。 姜棠重新系上安全带，“我朋友说拿上这两样就够了。” 卫小迟放心了，跟姜棠道了一声谢。 姜棠抬眸看了一眼内后视镜，姜湛坐在卫小迟旁边，拧着眉不停调整坐姿，那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似的。 “乱动什么，跟个蛆一样。”姜棠拧动车钥匙，“坐好，我要开车了。” “怎么开这车出来？”姜湛坐着不舒服，很嫌弃姜棠这辆精致的小跑。 “别人坐得就你坐不得？矫情。”姜棠踩下油门，汽车缓缓向前行驶，“是不是小迟，他矫不矫情？” 突然被点名的卫小迟一激灵，紧张地望向前面的姜棠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手突然被姜湛掐了一下。 卫小迟一扭头，就见姜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卫小迟咽了一下对姜棠说，“没，没有。” 姜棠用一种调侃的口气说，“某些人不许威胁老实小o。” 姜湛没好气，“我们之间不用你管。” 姜棠看着前方路况，悠悠然道：“既然不用我管，那你昨天给我打什么电话？” 姜湛被噎住了，眉头抽动两下，不再跟姜棠杠了。 见卫小迟一直看他，姜湛木着脸问，“怎么了？” 卫小迟摇了摇头，“没什么。” 昨天乱糟糟的，很多事卫小迟没来得及梳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姜湛昨天出现在校长办公室的有些突然。 其实是李随林告诉姜湛的。 卫小迟被魏民征叫走后，李随林看情形不对，下课后跟姜湛说了一声。 - 改性别的流程很快，前后加起来五分钟都没有，因为是休息时间就卫小迟一个办业务的。 工作人员是一个很英俊的alpha，大概不是专职人员，业务并不熟练。 拖着鼠标点了一会儿，才将卫小迟的信息录入电脑，然后点击保存。 “好了。”alpha将身份证还给卫小迟，“不过你现在这个身份证不能再用，改天补个身份证。” 卫小迟礼貌道谢，“我知道了，谢谢。” 不等他伸手拿身份，姜湛先他一步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身份证件。 证件照都很丑，卫小迟也不例外。 照片是两年前照的，那个时候他的个子还没长开，瘦瘦矮矮，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活像个闹饥荒，吃不饱的吸血鬼。 “不好看。”卫小迟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去抢，“别看了。” 姜湛避开卫小迟的手，盯着照片左看看右看看，举起身份证，比照着卫小迟又看了一番。 卫小迟给他看得满脸通红。 姜棠正在跟给卫小迟办业务的alpha聊天，两个人好像是同学，对方还认识姜棠的老公宋临知。 姜棠：“改天有时间请你吃饭，饭店你订，单我跟老宋买。” alpha笑道：“这可是你们说的，我代表全班同学好好宰你们这些资本家一顿。” “那我扫塌，等着你来宰。” 跟alpha闲聊完，姜棠转身从姜湛手里抽走身份证还给卫小迟，“别欺负小迟，走了。” “中午想吃什么？”姜棠笑容款款地问卫小迟。 卫小迟忙说，“我不挑食，都好。” 看着乖巧的oga，姜棠在姜湛肩上用力拍了一把，“看看人家，好好改改你挑食的毛病吧。” 姜湛面色不虞，但有求于人在先，把这口气忍下了。 - 姜棠带他们去了一家粤菜馆。 “它家虾饺不错，小迟可以尝尝看。”姜棠点了几样，然后将菜单交给卫小迟，“再点一个你喜欢的就差不多了。” 卫小迟紧张地接过菜单，点菜这种工作一般都轮不到他。 翻了两页，卫小迟开口，“要不然再来一个粉肠。” “刚才忘了点粉肠，宋琅琅要是在得闹翻天，她爱吃这里的粉肠。”姜棠抿了一口茶，点头评价，“还不错，很清口，小迟爱喝茶吗？” 卫小迟如实说，“我家里人喝茶，我也跟着喝，但不太懂。” 姜棠指了指姜湛，“他就一口茶都不碰，说是有股怪味，也不知道舌头怎么长的。” “谁说我不喝？”姜湛仰头闷了一口，烫得他眉头紧皱。 卫小迟赶紧让他含了一口加冰的水。 姜棠看着这个二傻子弟弟笑得脸酸，然后被姜湛狠狠瞪了一眼。 - 吃完饭卫小迟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又听见姐弟俩在吵。 不知道姜棠说了什么，姜湛突然仰着下巴，神色含着得意，“他先喜欢的我，他追的我。” 卫小迟一听就知道姜湛是在说他，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姜湛这样跟别人说，整个人臊得不行。 下午回到学校，卫小迟问了问韩子央，想知道姜湛有没有跟韩子央说过‘他喜欢他，先追的他’这套话。 我是你韩哥：不就是你先喜欢的湛哥，追的湛哥吗？ 隔着屏幕卫小迟都感受到韩子央透出来的理所应当，看来姜湛也跟韩子央说过。 卫小迟苦恼得不行，忍不住咨询韩子央。 卫小迟：其实，我没有先追他，你说我要不要跟姜湛说清楚？ 之前卫小迟觉得姜湛误会就误会吧，虽然偶尔会说出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但并没有对卫小迟的生活造成影响，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本来卫小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直到姜湛最近总跟身边的人说他先追的他。 不能再让他这么造谣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卫小迟的脸还要不要？ 第98章 第 98 章 我是你韩哥：？？？ 韩子央刷了一排又一排的问号。 他的每一遍问号都准确无误插在卫小迟那根敏感的神经——看来大家是坚定的认为他先追的姜湛。 韩子央何止是认为, 姜湛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完全可以说，始作俑者就是他！ 所以看见卫小迟否则追求姜湛, 韩子央觉得匪夷所思。 我是你韩哥：不是你追的湛哥？ 卫小迟：我没有。 我是你韩哥：那你整天含情脉脉地偷看湛哥干什么？ 卫小迟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含情脉脉偷看他了？ 我是你韩哥：两个月前，你忘了你还被我逮到一回。 卫小迟记起来了，无奈解释：那是因为姜湛欠我钱，我记得我跟你说过。 我是你韩哥：湛哥又不是欠钱不还的人，欠你钱，你跟他要啊，不至于这么鬼鬼祟祟吧？ 卫小迟：我当时不了解他，所以没敢直接要。 我是你韩哥：那……那你还给他送包子。 卫小迟：送包子是因为想开口要钱，但没等我开口教导主任就把我赶走了。 我是你韩哥：…… 韩子央不死心：那送药呢？ 卫小迟：他吃了我包子肚子不舒服, 我怕他打我，所以买了一盒药。 韩子央如遭雷劈，颤巍巍打字。 我是你韩哥：那英雄救美呢？ 卫小迟一头雾水：什么英雄救美？ 卫小迟根本没把那天在小巷里, 他赶走方治信的狗跟英雄救美划等号。 韩子央彻底在风中凌乱了。 如果是两个月前卫小迟这样跟他解释, 他一百个不相信，现在他是一百个相信。 理由有二——其一是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 卫小迟没必要为这种事再撒谎。 其二, 据韩子央这段时间对卫小迟的了解, 他还真有可能因为怕姜湛不敢明目张胆要钱。 所以卫小迟不是小绿茶，他先前确实不喜欢湛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怂唧唧，不存在丝毫伪装。 韩子央放下手机, 用力搓了两下脸，尔后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看向姜湛。 “湛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姜湛争分夺秒地刷题，头也不抬：“什么事？” 韩子央吐出一口浊气, 壮着胆子说，“假如，我说的是假如，要是我之前估摸错了，两个月前的卫老师并不喜欢你，频繁出现在你面前单纯是为了要钱。” 姜湛笔尖一顿，抬眸横了一眼韩子央。 韩子央心脏差点吓停，他挤出一个僵硬的假笑，“哈哈哈，我觉得这个假如根本不可能成立。” 姜湛淡淡收回目光，身后那把三米多长的无形大砍刀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韩子央松气的同时内心苦不堪言。 当初要不是他嘴贱，根本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现在卫小迟要把误会解除，无异于扬他骨灰。 韩子央拿起手机，战战兢兢给卫小迟打过去一行字—— 我是你韩哥：怎么突然想要跟湛哥说清楚？ 卫小迟把自己的烦恼告诉韩子央：因为他总跟别人说我追的他，先是告诉周姨，后来又是他姐姐，万一传到他父母耳朵里。 上学的年纪不好好读书，一个劲儿追着alpha跑，这一看就不是好孩子。 卫小迟真怕给姜湛家人留下什么不好印象。 这事千错万错都是韩子央的错，因为源头就在他。 韩子央怕卫小迟冲动真跟姜湛说什么，到时候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稳住卫小迟，韩子央应和道：那的确是湛哥的不对，这么私密的事，怎么能到处说？ 卫小迟找到知己似的：对，就我俩的话可以随便说。 卫小迟：而且如果鬼鬼祟祟跟着姜湛，给他包子跟药就是喜欢他的话，那按照你们这个逻辑，他应该早就喜欢上我了。 卫小迟：我也只是给他买了几块钱的包子，我眼镜坏了，他带着我去眼镜店花了六千多配了一副新眼镜。 卫小迟：怀疑我可能是oga，又拽我去医院做检查，还买了抑制剂跟阻隔剂。 卫小迟：我分化后，他还在医院一直待到我出院。 韩子央雾里个大艹，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不知道的事，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是韩哥：所以是湛哥先喜欢的你！ 这是什么惊天逆转，原以为是绿茶小o钓他湛哥，回头才发现是他湛哥主动钓人家，还他娘一早就开始钓了。 韩子央记得卫小迟换眼镜那次，他亲眼看见姜湛拉着卫小迟走出了校门。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他湛哥铁石心肠一a，没想到那就是他成为爱情走狗的开始。 韩子央三观被颠覆。 卫小迟盯着韩子央那行话，一个字一个字在打出来，然后又全部删掉。 删删减减许久，卫小迟缓缓打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隔了一会儿卫小迟又补充一句：我只是按照你们的逻辑胡乱说的。 卫小迟觉得不可能，因为换眼镜时他跟姜湛并不熟，满打满算加起来相处的时间连24小时都没有。 姜湛怎么可能那个时候就喜欢他？ - 韩子央偷瞄了一眼认真学习的alpha，表情难以言喻的复杂。 过去不明白卫小迟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如今似乎有了答案。 韩子央在作死的边缘跃跃欲试，“湛哥。” 连叫两声，姜湛才不耐烦开口，“别打扰我学习，有话就说。” 那句‘别打扰我学习’，让韩子央如同吞了翔一般难受，他从来没想过这种话会从姜湛口中说出来。 这他娘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韩子央支吾着，“湛哥，你为什么会喜欢卫老师，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一提卫小迟，姜湛嘴角不自觉浮出一抹笑，他抬起头骄矜道：“是他先喜欢的我，先追求的我。” 韩子央：…… 韩子央被姜湛炫了一脸。 不是，这事怎么感觉演变成罗生门了，到底谁先喜欢的谁，谁先追的谁？ 韩子央被他们彻底搞糊涂了，以他的智商跟情商根本捋不清，只好找外援求助。 他所认识的人当中，李随林的双商是能碾压一众的存在。 所以韩子央向李随林发起场外求助，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听听李随林的看法，平时他都是避李随林如蛇蝎。 李随林在听完之后，只给韩子央发过来四个字——你觉得呢？ 韩子央立即怒了：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 他就是动脑失败才问的李随林，对方还跟他在这里玩‘你觉得，我觉得’。 随风如林：相信你自己的想法，它是对的。 韩子央：…… 李随林这个‘老谜语人’，说话很少直来直往，总喜欢遮一句掩一句。 至于韩子央是怎么想的，他当然是觉得他湛哥……先喜欢的卫小迟。 卫小迟和姜湛发生的很多事，韩子央并不是很清楚，要不是卫小迟提及，他甚至都不知道。 姜湛对朋友一直很不错，但面对卫小迟的时候，态度显然超过‘不错’这个尺度。 以韩子央对姜湛的了解，姜湛是不可能平白无故觉得人家眼镜丑，非要拉着人家去眼镜店还。 更多时候他直接无视，因为他根本不会关心到这些小事。 如果会，只能说明姜湛很早就关注到卫小迟了。 韩子央彻底崩溃了，想向李随林求一线生机。 我是你韩哥：完了完了，都怪我当初嘴贱，要不是我说那些话，湛哥不会注意到卫小迟。 我是你韩哥：要是给他知道不是卫小迟先喜欢的他，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我是你韩哥：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有我，湛哥不可能关注到卫小迟，那他们俩就不可能在一起。 我是你韩哥：但我肯定会被湛哥削，我该怎么办，快给我想办法啊啊啊啊啊…… 从文字感受到韩子央的抓狂，李随林摇头笑出声。 其实就算没有韩子央，就算卫小迟对姜湛没有表现出丝毫喜欢，只要姜湛对卫小迟动心，那卫小迟就一定会‘先喜欢上’他。 从姜湛喜欢上卫小迟那刻，他就会脑补卫小迟喜欢他，最后坚定认为是卫小迟先喜欢他。 但姜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所以在他眼里，就是卫小迟先喜欢他，然后他‘勉为其难’答应对方的表白。 姜湛就是这样的性格—— 嘴上：他肯定喜欢我。 实际行动：我一定要他喜欢我。 越是喜欢就越会颠倒黑白，把自己的喜欢变成人家喜欢他，且他自己深信不疑。 他厉害就厉害在，脑子是这么想，嘴上是这么说，真正行动起来却是实打实在追人家，拼命围着卫小迟转。 也就是卫小迟迟钝，并没有察觉到姜湛追求的意图。 但这种实话李随林没告诉韩子央，看这三个傻瓜折腾是他的乐趣之一。 韩子央还在纠结要不要跟姜湛坦白，要不是他之前口嗨，也不会让卫小迟莫名背这口锅。 我是你韩哥：说话啊，你能给个意见吗？ 随风如林：在忙。 我是你韩哥：靠，每次想指望你，你永远都在忙在忙。 李随林笑笑，将手机放进口袋——他不参与，就看戏。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我看有人说喜欢许扬，是因为许扬在迟迟没分化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我要大声告诉你们，狗子也是。 狗子跟其他傲娇不同，其他攻是先脑补，然后喜欢上受，这叫自我攻略。 狗子完全相反，他是先喜欢迟迟，然后再脑补迟迟喜欢他，再无意识去攻略迟迟。 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喜欢，行动完全靠本能，可以说是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 - 抽六十六个发红包。 第99章 第 99 章 为了保命韩子央硬着头皮说：我觉得最好不要。 卫小迟没问为什么不要, 只是回了一句：哦。 韩子央无法从卫小迟这个‘哦’看出更多情绪，他急得直挠头，又不好让对方看出他心虚。 韩子央故作镇定问：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湛哥解释？ 隔了好几分钟, 卫小迟才过来一行字——我会跟他谈谈的。 因为卫小迟这句话, 一整个下午韩子央坐立难安, 几次想跟姜湛来一场坦白局。 但他怂，他不敢。 姜湛跟卫小迟恋爱谈得正上头, 这个时候把赤果果的真相告诉姜湛，这他娘不是自寻死路吗？ 韩子央抱着多活一秒是一秒的逃避心理，胆战心惊度过接下来三节课。 - 周五提前一节课放学，打了放学铃卫小迟并没有着急回家，慢吞吞收拾着书包。 一会儿还要跟姜湛把今天的矿泉水跟废纸送到废品站，现在是放学的高峰期，他们一般都是等大部分学生走了才开始行动。 除了留下来做值日的同学，其他人早兴奋地结伴离开教室。 卫小迟检查了一遍东西, 确定自己没落下要带的书本，拉上书包拉链。 刚走出教室就看见许扬，卫小迟微微一怔。 alpha站在走廊, 背靠在门框旁的蓝白墙壁上，一手拎着书包, 另一手懒散抄在裤兜，背脊微弓，黑发垂落在眉间, 似乎在等人。 见卫小迟出来了, 许扬抬头看来，目光漆黑幽邃。 卫小迟隐约觉得对方是在等他，下意识朝楼梯口看去, 生怕这个时候姜湛杀出来。 虽然他跟许扬没什么，但姜湛看见他俩立一起肯定会生气。 大脑还处在空白阶段，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卫小迟规避跟许扬的眼神交流，闷头朝前走。 许扬人高腿长，三步并两步挡到了卫小迟面前。 卫小迟心里一惊，低着头朝左走，许扬挡在左边，他朝右走，许扬挡在右边。 卫小迟抓紧了书包肩带，余光先是瞥了一眼楼梯口，才看向许扬，紧张地问，“有事吗？” 许扬没说话，往卫小迟怀里放了一样东西。 卫小迟身体跟装了反应装置似的，连东西是什么都没看清，立刻塞回到许扬手里像怕被咬到。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卫小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过激，低声跟许扬道了一声歉，“对不起。” 许扬的瞳仁很浅，不说话时给人一种冷漠的疏离感，他凝视着卫小迟。 卫小迟被他看得不自在，同时担心这幕会被姜湛看见，所以想赶紧结束尴尬的对峙。 “你要是没事。”卫小迟打破沉默，说话时已经迈出半条腿，“那，那我先走了。” 许扬却在这个时刻开口，“我高三会出国留学。” 卫小迟闻言愕然抬起头。 许扬的五官逆着光，神色淡淡，眼眸仿佛一泓深潭，深邃幽暗，让人难以解读。 这样的许扬让卫小迟感到陌生，无法跟印象里总压榨他的班霸划等号。 他不仅惊异于许扬会在高三这个关键时刻转学，也惊讶对方会专门跟他说一声。 卫小迟沉默了两三秒，先是‘哦’了一声，想说点什么，但又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点了两下头，呆呆地“哦。” 许扬深深看了一眼卫小迟，“今天是我最后一天上学，下周一我就不来了。” 卫小迟愣了愣，和许扬对视两秒，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一句，“那那挺好的，连期末考试都不用参加了。” 他话一说完，再次冷场。 卫小迟回过神觉得这话说的太没水准，掩饰尴尬般推了推眼镜，往回找补了一句，“祝你出国一路顺风。” 许扬眉头一点点拢了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在张口之前硬生生止住了。 卫小迟很想走，不知道是不懂掩饰，还是不想掩饰，心里的想法直白地写在脸上。 许扬唇线绷紧，收敛了面上的情绪，没什么表情地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到卫小迟手里。 他只淡淡说了两个字，“送你。” 卫小迟像捧着烫手的山芋，没做任何犹豫将红丝绒盒子再还给许扬，“不用了，谢谢。” “希望你能在国外顺顺利利，然后考上一所好大学，结交更多更好的新朋友。” 卫小迟绞尽脑汁地说了很多场面话，但没有说一句‘以后常联系’这种客套话。 一是他压根没想到，二是他不觉得对方会跟他联系，他也不希望对方联系他。 他和许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两年来也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同学关系，私下只有过那么几次的交集。 就算许扬打来越洋电话，他们也可能像现在这样两厢无言。 不知道许扬什么感觉，对卫小迟这个轻微社恐而言，硬着头皮聊天的感觉很不好。 以前他跟姜湛相处时，也曾经觉得他俩是两个世界的，但跟许扬这种不同。 姜湛是让卫小迟感受到阶层的差距，但许扬却是让他无话可聊，一点共同话题都没有。 卫小迟仔细回想他和姜湛，其实他俩的兴趣爱好根本不搭噶，但神奇就神奇在每次卫小迟不知道要说什么，又莫名其妙会聊下去。 这可能跟姜湛特别会胡搅蛮缠有关。 他们一开始的相处模式就是姜湛不停找后账，各种稀奇古怪的后账，只有卫小迟想不到的，没有他找不出来的。 所以卫小迟只能不停跟姜湛解释，然后做保证，他都不知道那段时间自己胡乱保证多少件事。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东西我不能要，谢谢你，祝你平安健康，我走了。” 卫小迟飞快说完，低着头绕过许扬。 这次许扬没再拦卫小迟，看着oga一阶一阶快步往下走，很快消失在楼梯口，不曾回头看一眼。 许扬半垂眼眸，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光在他身上投下一道晦涩不明的阴影。 他对卫小迟的感情就像镜中花，水中月，朦胧、美好，却易逝。 即便许扬现在是喜欢卫小迟的，即便难以割舍这份无疾而终的初恋，他的理智也能高高凌驾于情感之上，甚至能预料到十年之后的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卫小迟的感情会慢慢变淡，或许翻看少年时的老照片，他会回想起那抹悸动。 但这种回忆是伴随着对青春年少的缅怀，而卫小迟是青春记忆里那道绮丽潋滟的霞光。 美则美矣，不过却只是成长路上一道别致的风景。 十年后他跟卫小迟再次相遇，他们彼此可能各自组建了家庭，隔着人群最多点头打个招呼，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或者他没有结婚，卫小迟恰巧也没有。 在茫茫人海中他们目光交汇，许扬的心再次悸动。 十年后他一定脱离了父母的庇佑，能够独当一面，比年少时更成熟稳重。 在时机正好的时候，他可能会追求卫小迟。 任何一种可能性许扬都想过，只有没想过卫小迟会突然分化成ega，而且还喜欢上了别人。 卫小迟刚才的态度很明确，他把许扬预设他们可能会走到一起的最后一点希望彻底抹杀掉了。 理智仍旧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嘲弄地看着这一切，像是觉得眼前的情况对十年后的他来说简直是不堪提拿。 但许扬没有被理智说服，他仍旧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疼在胸口扩散。 第100章 第 100 章 学校空了一大半, 零零散散几个学生从教学楼出来朝门口走去。 姜湛逆光站在教学楼前，他头发剪得奇短，英挺的眉峰不耐烦拧着, 面色极臭, 给人一种嚣张跋扈不好惹的即视感。 直到看见一个脚步匆匆的人走来, 姜湛脸色瞬间缓和，但仍旧有些不满。 姜湛直视着卫小迟, 不怎么高兴上地前拎过他的书包，“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卫小迟心虚扯了扯衣摆，“有事耽误了。” 好在姜湛没追问，掂了两下卫小迟书包的重量，“怎么这么沉？” 卫小迟伸手去拿自己的书包，“都是复习用的书，我来拿。” 姜湛不再多言，侧身越过卫小迟的手, 背上他的书包，“走，把废品卖了回去学习。” 卫小迟推了下眼镜, 不知道怎么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满足。 他们现在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姜湛为了这个目标跟他一起在努力, 卫小迟很喜欢这样。 原本他是想和姜湛好好谈一谈，现在突然觉得无所谓，不管谁先喜欢的谁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俩现在在一起了, 而且为了以后在奋斗。 这对卫小迟来说足够了。 - 为了保证期末考姜湛能进步十名，这周六日卫小迟没去打工，在家里给姜湛辅导了两天。 周一开学许扬的位置果然空了, 大部分同学都不知道他出国留学，还是班主任在课上告诉大家的。 许扬在班上人缘还不错，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不可置信，因为对方以前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个意思。 “怎么说走就走，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漏出来，你们有谁知道他要出国？” “我不知道。” “我也没听他说过。” “不是，他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要留学也跟我们不说一声。” “就是，要知道他以后不来学校了，上周五大家聚一聚给他搞个送别宴。” “真是的，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有没有拿我们当过朋友？” 许扬的行为也出乎李随林的意料，他还以为对方至少会参加期末考试，没想到这周就不来学校了。 许扬没跟班上同学说留学的事，这意味着他以后不会班上同学再联系，这倒是很符合许扬果决的性格。 一个人冷静到一定程度那就是凉薄。 许扬就是这样的人，平时看着脾气还不错，跟大家也能玩到一块去，其实骨子很冷，也很独，并没有将身边那些人当做真正的朋友，能随时潇洒转身离去，挥手不带一点留念。 他的年少冲动大概只给了一个人，李随林掀眸朝第二排的卫小迟看去。 前后桌都在讨论许扬突然转学，就连他的同桌都不知道这件事，今天一早看见旁边座位空荡荡直接懵了。 卫小迟听着班内同学谈论，这才发现许扬似乎只跟他一个人说了转学的事。 想起上周五许扬在教室门口和他说的那些话，卫小迟动作一顿。 当时他怕姜湛看见他跟许扬在一起，因此很着急脱身，所以对许扬那番话并没有深想。 现在回想起来，对方是在跟他告别，还只跟他一个人告别了。 而且看许扬当时的样子似乎还有其他话要说，只是因为卫小迟太想走，没给他机会说下去。 卫小迟觉得自己有点没礼貌，但转念一想这样对他跟许扬都好。 最近这段时间许扬对卫小迟的态度很微妙，似乎是有些喜欢他。 如果没有姜湛的话，卫小迟是不可能在高中时候谈恋爱，即便许扬不出国，留下来跟他表白卫小迟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既然不喜欢人家，那就不要给对方留下暧昧的幻想，他上周五的做法无异于间接拒绝了许扬。 这样一想，因为不礼貌而产生的愧疚立刻消失了，卫小迟不再纠结这件事，继续整理过往的卷子。 张明阳见卫小迟没事人似的，拿着胶棒一张一张将化学卷子粘一起。 许扬的离开仿佛没在卫小迟心里掀起任何波澜，一如既往的冷心冷肺，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卫小迟在卷头一角涂了两下胶棒，将试卷捋平正要黏到一块时，桌子突然被人用力踢了一下。 他手一抖，两张卷子歪斜地黏住，卫小迟皱着眉头，质问地看向张明阳，“你干什么？” 明明是张明阳主动找得茬，他却一脸阴沉，仿佛卫小迟招惹到他。 张明阳理都没理卫小迟，起身离开了教室。 卫小迟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趁胶水还没完全干，他赶紧撕开两张卷子，规规整整地对准然后才粘到一块。 直到快上课，张明阳才从外面回来，他人本来就不帅，拉着一张棺材脸像是谁欠他百八十万。 卫小迟瞅了张明阳几眼，简直要怀疑beta是不是也有特殊期。 要不然这几天张明阳怎么跟吃枪药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不高兴，给卫小迟摆脸色看。 张明阳仰头看着讲台，全程认真听讲的模样，连个余光都懒得施舍卫小迟。 卫小迟心道：你不理我，我还不想搭理你呢！ 上午两节课卫小迟和张明阳一句话都没说，不仅如此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张明阳不是目视前方，要么就是朝右边斜眼，就是不肯朝卫小迟这边看，置气的意味很明显。 卫小迟不管他这个臭毛病，同样不往他这儿扫一眼，上课看讲台，下课整理试卷，为姜湛划重点考题。 - 大课间姜湛拿着饭盒跟一本数学题库出现在一班门口，他身后还跟着铁面无私魏民征。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校霸跟教导主任气场太强，大家纷纷退避三舍，给他们让出一条通天大道。 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卫小迟手心冒汗，惶惑不安捏着手中的笔。 姜湛路过讲台时，顺手搬走了上面的板凳，放到卫小迟桌旁的过道，视若无睹地坐下。 卫小迟立刻感受到魏民征眸里的杀气，心脏不要命地加速跳动。 “你们干什么？”魏民征面色狰狞，大声呵斥，“在我眼皮底下还敢……” 约会二字还没说出口，姜湛摊开数学练习题，拿笔戳了一道题对卫小迟说，“这个不会做。” 见姜湛搁他这儿玩暗度陈仓，魏民征太阳穴气得突突直跳。 卫小迟顶着教导主任吃人的目光，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抻过脑袋，他看了一眼那道题，然后拿出草稿纸讲解。 等卫小迟讲完，姜湛低头在空白处写下答案跟解题步骤。 姜湛将练习册横过去，“对吗？” 卫小迟仔细检查，战战兢兢点头，“对。” 姜湛朝卫小迟那边推了一下盒饭，“红枣南瓜汤，我妈熬的。” 一听是姜湛妈妈熬的，卫小迟稍稍一怔，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化开，软乎乎，暖烘烘的。 姜湛妈妈能给他熬汤，说明她心里已经接受他了。 不等卫小迟心底那份喜悦扩散，魏民征嗅到俩人不对劲的暧昧酸臭味，手里的戒尺在课桌上拍得啪啪作响。 “干什么，你们当着我的面想干什么，谈早恋是不是？” 卫小迟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被魏民征的戒尺拍得稀碎，肩膀受到惊吓地抖动两下。 姜湛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面对魏民征的怒吼面不改色，他淡定地翻了一页低头做题。 卫小迟没他那么强大，呆呆地抱着饭盒动也不敢动。 姜湛屈指敲了一下桌子，“吃。” 魏民征没听清，在姜湛手边敲了一下戒尺，“说什么，你们又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姜湛做了一道选择题，抬起练习册递给魏民征，吊儿郎当道：“老师，帮我看一下对不对。”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魏民征用腋下夹住戒尺，接过练习册一边看，一边口头教训，“我告诉你俩，别在学校搞东搞西，我这双眼睛会盯着你们。” 魏民征看了三遍题，抬手摸了两下鼻子。 知识这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可以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魏民征已经好久没有教书了，早把那些公式啊，定律啊忘了个七七八八。 四周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学生，就连一班门口堵满了其他班的人，魏民征余光掠过他们，有点下不了台阶。 “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魏民征呵斥走这群人，将练习册拍到卫小迟面前，板着脸说，“你，你给他看看。” 卫小迟不敢不从，匆匆扫了一眼题干跟答案，对姜湛说，“不对。” 魏民征抱着胳膊，先是侧耳听了一会儿，头越探越低，看着卫小迟在草稿纸给姜湛套公式，脸上逐渐露出恍悟的表情。 哦对对，他想起来了，就是这样解题。 一整个大课间，魏民征都杵在一班教室监视卫小迟、姜湛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俩有超过同学的行举就当即法办。 但两个人始终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 卫小迟抱着盒饭战战兢兢吃，姜湛老实做题，遇见不会做的才会跟卫小迟有交流。 除了红枣南瓜汤，还有蒸得晶莹透亮的虾饺，蓝莓蛋糕。 卫小迟喝着汤，悄悄往姜湛面前放了一块蓝莓蛋糕。 alpha做完题后，自然而然拿起蛋糕送进嘴里。 一o一a全程没有言语上的交流，魏民征想抓把柄都不行，更可恨的是卫小迟还试图贿赂他，问他要不要吃蛋糕。 魏民征直接拒绝，“不用。” 挨了一记瞪的卫小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吃加餐。 魏民征没抓住什么实际把柄，眼睁睁看着姜湛离开一班回自己教室，他磨了磨牙，无可奈何地回了办公室。 - 一连几天姜湛都会在大课间来找卫小迟，魏民征不放心天天过来盯梢。 但也只能看一场的吃播，以及校霸浪子回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刷题画面，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明知道他俩在早恋，可人家在学校确实什么都没做，不仅如此姜湛说到做到，真的改邪归正了。 这几天姜湛一直很老实，如他所承诺那样遵守学校一切规定——校服穿了，头发剪了，架不打，课上也不再睡觉，知道好好听讲了。 各科老师都表示姜湛这周进步斐然，不仅自己学，还主动维持了课堂上的秩序，肉眼可见得变好了。 魏民征欣慰之余又觉得不是滋味，姜湛这变好明显是有附加条件的，要是没有卫小迟他能变好？ 这俩人早恋了，但好像又没完全早恋。 至少没早恋那些恶习，学校不想学生恋爱是怕他们分散注意，继而耽误学习。 这对没耽误学习，反而互帮互助，学渣积极向上了，学霸日渐开朗了。 魏民征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早恋，抓他们俩，不大合适，不抓他们俩，更不合适。 真他娘蛋疼。 第101章 第 101 章 最后半个月, 在卫小迟和姜湛不懈努力下，期末考试卫小迟稳居全年级第二，姜湛班级排名一下子进步十五位。 姜湛许的承诺都做到了, 他向包括魏民征在内的所有人证明了自己, 他跟卫小迟之间的感情是认真的。 考完试, 放假的第一天卫小迟接到了方媛的电话，内容无非是来劝和。 “你爸就是这个脾气, 不光是对你，你看他平时跟我说话口气也没好到哪里。” “当然这不是说他的做法就对。”方媛话锋一转，叹了一口气，“那天晚上你没回来，你爸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你跟那个……同学回来，你俩前脚刚走，后脚你爸血压就上来了，喝了降压药也不管用, 高压都要到两百了，下午就办了住院手续。” “他在医院待了好几天，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但又拉不下脸。” “一出院就去了你们学校，他就是怕你出事, 怕……那个人骗你，毕竟你才十八岁。” 方媛愧疚道，“这事我做的也不对, 没尽到后妈的义务, 上班一堆事，下了班还要为那两个小的头疼，所以就对你少了关心, 才让你觉得在这个家待不下去。” 卫小迟抓着手机，耳边出现短暂刺啦的白噪音，伴随着方媛的哽咽，如坠梦中，周围的显得极为不真切。 他胸腔的空气仿佛被人抽走一大半，声音虚无缥缈，“没有，不关您的事。” 方媛吸了吸气，说话时鼻音很重。 “你爸这边我会让他改改脾气，还有你奶奶，虽然她是老人，我不该这么说她，但她有时候是可恨，说话也毒辣。” “等过了这几天，我跟你爸商量商量，不行把她送回老家住。” 卫小迟没有说话。 方媛继续说，“我知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但他要真不拿你当儿子，这几天也不会着急上火，吃着降压药血压都下不去。” 卫小迟站在落地窗前，灼热的太阳照进来，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暖意。 他一言不发，方媛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更加情真意切。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这话不应该我说，但你爸算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总比你妈她，哎……”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我朋友送来一箱子虾，我做了几罐醉虾，你那个同学爱吃吗？” “我晚上都给你拿过去，你现在住哪儿，在微信给我发个地址，我下了班就去你那儿一趟。” 卫小迟低下头，声音轻而缓慢，“不用了。” 方媛温柔地数落卫小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知道以他家的条件可能什么都不缺，但你现在毕竟住人家，总是咱家一点心意，对不对？ “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该让人说我们当父母的不懂礼数了。” “你放心，这虾可都是好的海虾，我还怕自己手艺不精，让你姥爷做的，他可是做醉虾的老行家，三十多年的手艺呢。” 卫小迟看着窗外，电话里方媛热情温柔。 他脚下是车流交汇的商贸路，路两边一排一排装潢高档的精品店，路过的人大多都衣着光鲜，身价不菲跟卫小迟所住的老城区隔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方媛对卫小迟的关怀，以往始终都是停留在口头上，这还是第一次有行动上的实施。 卫小迟不像李随林那样对人性有精准的认知，但他并不是傻子，知道方媛的热情不是冲着他，而是姜湛。 更准确来说是姜家的地位。 卫小迟不知道方媛从什么地方看到，或者听到姜湛殷实的家境，因此才会对他这个继子格外热络，甚至可以说是殷勤。 这是人之常情，卫小迟能理解，但却觉得很累。 一中前所未有的疲倦从脚心直抵大脑，方媛每个字，每句话都让他无比排斥。 卫小迟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方媛的话，“我并没有住到他家，高三开学后我会搬到学校宿舍住。” 他喜欢姜湛，很单纯的感情，并不想别人把这中感情弄得很复杂。 卫小迟僵硬、缓慢，又十分认真地说，“我不想给他添很多麻烦。” 方媛听懂了卫小迟的言外之意，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行。”方媛像是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连续干笑了两声，“不想住学校回家也行，你爸他……他是觉得对你很愧疚，真的，他前几天真住院了。” 也不知道是怕卫小迟不信，还是无话可说，方媛强调了好几遍。 “那就先这样，你常回来看看，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方媛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缺钱吗？” 卫小迟摇了摇头，“不。” “那行，那就这样，那你好好学习，千万别有负担，我们都是一家人。” 方媛说了几句客套的场面话。 挂了方媛的电话，卫小迟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很空，心里也很空。 - 方媛虽然是个有功利心的人，但没有夸张到吸血鬼似的一定要利用卫小迟从姜家敲诈到好处。 卫小迟委婉戳破她的心思后，她没再那么急迫地想跟姜湛套近乎，但对卫小迟关心多了不少。 她不是非要得到什么，只不过是想和卫小迟搞好关系，即便没有肉，给龙凤胎争取一点汤也好。 哪怕肉跟汤都没有，以后家里出了什么大事真求卫小迟头上，卫小迟伸手帮他们一把的可能性很大。 这年头多个和和善善的家人，总比多个死敌要强。 方媛就是抱着这个想法，隔三差五给卫小迟打个电话嘘寒问暖。 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把关心的分寸拿捏到正好。 方媛的心态卫小迟很清楚，只要不扯到姜湛跟姜家，他都不会说什么，一旦涉及到姜湛，卫小迟就会果断拒绝。 他是个逆来顺受的脾气，即便是反抗也是默默无声。 卫母不想供他上好大学，他就自己挣钱，方治信霸凌他，他也只是好好学习，想着考一所好高中摆脱方治信。 他没有逆袭爽剧主人公不服输的傲气，只是一个从小被现实磨平棱角，没有什么反抗精神的蜗牛。 遇见危险就龟缩在壳里，没有危险就朝前爬几步，慢吞吞地远离着人群，规避伤害。 但现在卫小迟有了底线。 他的底线就是姜湛，只要不牵连姜湛他还是过去那个默不作声，平庸无趣的‘beta’。 - 许闻宜眼见着姜湛一天一比一天成熟，渐渐放下心中疑虑跟担心，找了个时间认真跟姜湛谈了谈他和卫小迟的未来。 对那个小ega的性格以及家庭情况，许闻宜已经有了基本了解。 知道对方在攒大学的学费，许闻宜的意思是学费她来掏。 他们俩是学生，如今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尤其是姜湛，当务之急是提升他的学习，而卫小迟也需要保持自己的成绩。 而且这个暑假，学校只给他们放了半个月的假，八月一号卫小迟他们提前开学，备战最后一年向着高考冲刺。 所以许闻宜不想他们顶着夏日的炎热出去打工，待在家里好好复习，勤工俭学可以留在高考结束。 这话本来应该叫上卫小迟一块谈，许闻宜自从知道这个孩子性格胆小内向，跟姜湛谈完让他把自己的意思转达给卫小迟。 卫小迟不想依靠姜家，尤其是在他有能力负担自己学费的情况下，更不想做一个令人讨厌的寄生虫。 但他不是古板到合理的意见都不听。 许闻宜的担心是对的，这半个月与其出去打工，不如留在家里帮着姜湛提升学习。 即便许闻宜不说，卫小迟也会这么做。 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姜湛成绩提上来，否则之前做的同居计划全得泡汤。 为了能让他们俩有更多时间补习，不至于把功夫耽误到一来一回的路上，许闻宜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既然卫小迟不好意思住到家里，又不能让姜湛住过去同居，那可以卫小迟搬到他们小区。 正好姜棠这里有一套空置的房子。 房子是她结婚时，许闻宜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夫妇俩在这里住了好几年，直到姜棠工作室搬地方。 为了方便工作，姜棠跟宋临知在其他地方买了一套房子，这里就空闲起来。 听说卫小迟要搬进来住，姜棠找人好好打扫一遍，添置了一堆生活用品，拎包即可入住。 这套别墅面积跟姜湛家差不多，但装修风格却截然相反，以黑、灰、白三中色调为主，线条硬朗，透着极简的冷淡风。 但墙壁上挂的浮雕、油画颜色却很鲜亮，像是浓淡相宜山水画中最浓艳的一笔，提升了整个空间色彩跟明艳度。 姜湛带着卫小迟简单参观了一下别墅，林林总总有十几个房间，光书房就有两个，厨房还分中式跟西式。 这房子设计得跟个迷宫似的，一个房间套一个房间，卫小迟逛得晕头转向。 最后参观的是主卧，现在成了卫小迟的房间。 主卧非常大，有一个单独的衣帽间，姜棠很贴心给卫小迟准备衣服跟鞋子，和姜湛大多是情侣款。 姜湛迫不及待拉着卫小迟来看，他对姜棠这个安排很满意。 衣服商标都已经剪了，昨天刚从干洗店拿回来。 看着整整一衣柜的衣服，卫小迟满脸苦恼，这……也太多了，得要多少钱？ 知道卫小迟的心思，姜湛跟他解释，“不一定花钱，有些是品牌送的。” 姜棠的工作经常跟各大奢侈品牌打交道，姜湛的衣服不少都是姜棠从品牌方那儿直接拿的，他的衣品也深受姜棠影响。 所以说姜湛是二中的时尚风向标并不是夸张，他的很多成衣都是走秀款，因此保守的魏民征才觉得他穿衣服花里胡哨的，一点学生样都没有。 听到这话卫小迟放心了。 姜湛今天穿了一套运动服，印花t恤，很有版型的长裤，正好卫小迟衣柜也有这套，姜湛翻出来让卫小迟穿上。 卫小迟抱着那套衣服呆了呆，“现在换？” 他这身衣服早上刚换的，穿到现在连两个小时都没有。 姜湛别过脸，“让你换就换，哪有那么多话？” 行。 卫小迟抱着衣服去里面的卧室换。 - 十分钟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姜湛等得有点不耐烦，“好了吗？” “好了。” 听到卫小迟这话，姜湛推门走了进去。 卫小迟穿着同一套运动服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黑皮相册，见姜湛进来仰头看他。 穿情侣装那点小愉悦还没来得及扩大，姜湛看到那本相册，脸色突变，上前猛地抢了过来。 姜湛看了两眼相册，面色难看地问，“从哪来的？” “就，就放在床上。”卫小迟喉咙咽了咽，壮着胆子问，“那个照片里的，就是那个穿裙子里的小女孩，叫姜岚岚的……” 姜湛恼羞成怒：“什么姜岚岚，没有姜岚岚。” 第102章 第 102 章 卫小迟低声解释, “我看它放在床上，所以就打开看了看。” “不准你说话！”姜湛暴躁合上相册，背身坐到床头生闷气。 看了一眼恼怒的alpha, 卫小迟抓了一下额头。 如果姜湛不是这么生气, 他还以为那个叫姜岚岚的‘小女孩’是他的龙凤胎姐姐或者妹妹, 因为两个人太像了，照片又很有年代感。 上次姜棠在学校调侃了一句姜岚岚, 姜湛也像现在这样大发雷霆。 卫小迟几乎可以断定，这个穿裙子的‘姜岚岚’就是姜湛。 姜湛耳尖突然动两下，他猛地回头，oga低着头，双肩小幅度颤动。 “笑什么？”姜湛气急败坏，“不许你笑！” “听见没有。”姜湛捏住卫小迟两颊。 卫小迟被迫抬起头，眼底的笑意骤然暴露。 “不许你笑，不许你笑！” 姜湛气得低喘了两下, 更用力地挤压着卫小迟的脸颊，把他的嘴变成咧开的小鸡嘴。 卫小迟眼角弯下，看着羞恼的姜湛, 嘴角的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住，他忍不住好奇, “为什么……要叫你姜岚岚？” 他原本是想问姜湛为什么要穿裙子，但依照他对姜湛的了解，他要真这么问了对方一定会气疯的。 姜湛猛地下低头, 额头撞上卫小迟的脑门, “都让你别说了！” 卫小迟脑袋被姜湛磕红了，由此可见alpha有多恼怒。 卫小迟不敢再问，但眼底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一圈圈漾开，眼角还积了一点水光。 姜湛又气又急，背过身不搭理卫小迟。 卫小迟揉了揉脑门，探身偷偷看了看姜湛脸上的表情，“其实……挺可爱的。” 姜湛狠狠瞪来，从牙缝挤出一句，“你还说！” 卫小迟垂眸摇了摇头，忍着笑意开口，“不说了，你别生气了。” 姜湛胸口剧烈起伏两下，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他臭着脸说，“那是姜棠骗我穿的，不是我自愿的。” 卫小迟好奇，“为什么要你穿，是要参加什么节目吗？” 照片里的姜棠不仅穿了裙子，脸上还画了淡妆，而且裙子的款式都很特殊。 姜湛不大情愿的解释，“那是大学毕业设，缺了一个模特。” 虽然姜湛说的不清不楚，但卫小迟还是捋清了前因后果。 姜棠大学应该学的是服装设计，毕业设的作品是给孩子设计衣服，可能临时缺了一个小女模特让姜湛顶上了。 所以姜岚岚是姜湛‘出道’的艺名？ 相册里有一张照片是姜湛穿着一条特别仙的裙子，脸色臭臭地抱着一个奖杯，衣服上贴着‘姜岚岚’的名牌。 姜湛咬牙切齿，“我当年帮了她，她居然出卖我。” 很明显相册是姜棠放到床上的，目的就是给卫小迟看他的黑历史。 越想姜湛越恼怒，翻出相册里的照片就要撕，被卫小迟眼疾手快拦住了。 卫小迟赶紧抢了过来，见姜湛怒视着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卫小迟不自在咳了一声。 “不要撕照片，我们老家有一种说法，撕照片不吉利。”卫小迟一本正经，“真的。” “有什么不吉利的？”姜湛长臂伸过来要抢，任性得不行，“拿过来，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不吉利。” 卫小迟抱着相册，侧身用手肘去挡姜湛，“老人说撕照片会有血光之灾。” 姜湛嗤之以鼻，贴着卫小迟的后背，掰开他捂在胸口的手臂，“你这是迷信，今天我就要破除这些乱七八糟的迷信。” 卫小迟的手臂被一点点拉开，怀里的相册眼看要露出来了，他一着急开始胡说八道。 “真的不吉利，不，不光有血光之灾，还诸事不顺，事业坎坷，家庭不睦……” 一听家庭不睦，姜湛眉头蹙了蹙，松开了卫小迟的手，“哪来那么多事？” 卫小迟热出一身汗，见姜湛总算停手了，他抬手抹了一把汗。 姜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卫小迟，转身又坐回床上背对着卫小迟。 卫小迟趁他不注意跑出去，把相册藏到其他安全的地方，重新回到主卧就见alpha还在生闷气。 在门口踌躇了片刻，卫小迟慢慢走进来坐到了姜湛旁边。 “你姐做什么的，现在是设计师吗？”卫小迟没话找话。 姜湛硬邦邦丢来三个字：“差不多。”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反正就是在时尚圈混。” 毕业后姜棠曾经在某个知名杂志社做总编的助理，实习一年她放弃转正的机会，离职成了时尚买手，之后开始经营自己的公众号。 姜棠做公众号的时候，正是互联网时代的初期，她敏锐嗅到传统时尚行业的没落，转身投入到互联网吃到第一波红利。 现在姜棠已经有了一家的公司，还开创了自己的时尚品牌，在名媛圈很吃香，还跟不少大牌搞过联名款因此吸引了一波流量。 卫小迟抿了一下唇，讷讷地问，“那那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们是不是都很忙？” 他很少听姜湛说起自己的父母，而且跟姜湛认识这么久，姜湛父母总不在家，听周姨言谈间不经意透露出的意思，姜家夫妇似乎常年如此。 要是以前卫小迟不会打听这些，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现在他的想法发生改变，想深入了解姜湛的家庭情况。 姜湛瞅了一眼卫小迟，终于不再背对他，跟卫小迟面对面坐着，但脸色还是不好。 “我爸就是普通军人，我妈开了一家私人航天公司。”口气闷闷的。 卫小迟怀疑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然后跟姜湛确认。 “是航空公司，还是航天公司？” 姜湛用一种不以为然的口吻说，“航天公司，就是帮一些小国家发射卫星，哦，还承包了我们国家空间站补给任务，以及火箭回收。” 卫小迟张着嘴巴怔怔看着姜湛，半晌都发不出一个声音。 他知道姜湛家世不错，但没有想到是这种‘不错’法，简直是令人震惊。 他们国家只有一家私人航天公司，市值上千亿，前段时间因为用新技术帮航天局成功回收火箭而冲上热搜，股票直接涨停。 这家伙公司的ceo很低调，企业有新闻发言人每次都是发言人出面。 卫小迟艰涩开口，“许康城跟你什么关系？” 姜湛：“他是我外曾祖，我妈的爷爷。” 卫小迟大脑持续空白，有种如坠梦境的失真感。 许康城是一个出现在语文课本、历史课本、物理课本的人。 对卫小迟来说这个伟大的历史人物太遥远了，现在突然告诉他，他跟这个历史人物的曾外孙早恋了，还有比这更梦幻的事吗？ 卫小迟第一次知道许康城是在小学历史书上，说他是航天之父，他们国家航天事业的开启者。 许家是做纺织业起家，后来改开采煤矿成为全国首富。 因为历史原因，当时他们国家处在‘落后挨打’的艰难处境。 许康城少年时候出国留洋，深知教育的重要性，因此化名皮特许在海外各大名校捐款，他捐款的唯一要求就是要他们许氏宗亲可以来学校读书。 那个时候他们国家正在被强国联手制裁，许康城只能通过这种办法，让国内大批学子冒充许家宗族子弟去海外读书。 据不完全统计，许康城给二十多所高校捐款，输送了上百名莘莘学子。 那时通讯技术落后，这个计划才得以实施，并没有让那些学校察觉出来。 这上百名学生回国后在各自领域做出很大贡献，随便拉出一个都可能出现在历史书上。 许康城从小就对天文很感兴趣，早早就开始把视野放到天文领域，并且建立了国内第一家天文公司，比航天局早了整整十年。 许康城的儿子，许蛰子承父业继续往航天发展，将人类第一个火箭送往了太空。 如果说许康城是航天之父，那许蛰就是近代航天史的开创者，让他们国家航天事业稳居世界第一。 火箭发射成功后，许蛰将专利无条件分享给国家，并帮助航天局度过最艰难的阶段。 为了感谢许康城跟许蛰为国家做出的突出贡献，他们二人去世的时候，都是按照国葬的规格灵柩上盖着国旗下葬。 直到现在许闻宜跟政府保持着密切合作。 公司经营很特殊，受到政府的保护跟大力支持，国家甚至还入股了，之所以这样特殊是源于历史因素，更源于许家对国家的贡献。 - 卫小迟没办法把姜湛跟许康城的曾外孙划等号，这简直太匪夷所思。 始终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卫小迟大脑处在凌乱状态，下意识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你姐不从事这个事业，你……那公司怎么办？” “这又不是家族企业，非得我跟我姐继承。”姜湛瞟了一眼卫小迟，“还有，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为什么要省略不说？” 卫小迟：因为你学习不好，跟这个高大上的航天事业完全不挨边。 这种实话卫小迟肯定不能跟姜湛说，避开姜湛的目光，低头说，“没没什么。” 第103章 第 103 章 姜湛并不好糊弄, 瘫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卫小迟，“你分明就是有。” 卫小迟顾左右而言他，“快中午了, 你想吃什么饭？” 姜湛踢了一下床头柜, “有什么好吃的, 一肚子气。” 卫小迟又想起‘姜岚岚’，嘴角绷不住地平滑上扬。 姜湛立刻看过来, 敏锐捕捉到卫小迟那一点点笑意，恼怒加倍，“你还笑！” 卫小迟被姜湛摁到床上，他仰面看着处在愤怒中的alpha，眼睫扇动两下，不敢再笑了。 姜湛俯下身，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原本暴躁的眼眸逐渐恢复平静, 深处像晕开的蜜糖胶着卫小迟。 “不许你再笑这件事。”姜湛贴上卫小迟的额头，语气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 卫小迟受不了这样的姜湛，某个地方柔软得不可思议, “没有笑话你，真的很……好看。” 姜湛眉头拢起, 惩罚似的碰了一下卫小迟的脑袋，蛮横道：“不准说了，以后也不要再提。” 他说话的热气喷洒了卫小迟一脸, 卫小迟耳根发烫, 眼神闪躲，“……好。” 姜湛盯着卫小迟看了几秒，低下头含住ega的唇瓣, 舌尖挑开那条紧抿唇缝。 卫小迟抓了一下旁边的床单，尔后慢慢松开，闭上眼睛张开了嘴。 - 自从卫小迟搬过来，一日三餐都是周姨做好送过来，有时候是姜湛过去拿。 卫小迟觉得不太好意思，想着要不要登门亲自跟许闻宜还有周姨道谢，这么白吃白喝白住连句谢谢都没有，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好。 卫小迟的提议被姜湛一口回绝了，“不要做让自己不自在的事，我妈跟周姨知道你什么性格，她们能理解。” 知道姜湛为他抵挡了很多外界压力，卫小迟想了一下，认真说，“其实从不熟到熟总得有一个过程，多见几次就好了。” 姜湛看着卫小迟，目光温情而沉稳，“那就等你真做好准备，不要着急。” 眼前的alpha成熟强大，明明昨天还窝在他颈间蹭来蹭去像个黏人的巨兽，一夕之间又变得成熟可靠。 这种感觉很奇妙，卫小迟内心充盈而踏实。 他点了点头，心中的浮躁被姜湛一句话抚平。 卫小迟一直怕自己礼数不周全让许闻宜不高兴，现在那种隐隐的不安没有了，因为他知道姜湛会帮他处理协调复杂的关系。 之后卫小迟心无旁骛帮姜湛补习，得尽快利用这半个月的时间将他的成绩提升来。 填鸭式的大量刷题让姜湛有些吃不消，他本身对学习就没有多大兴趣，持续不断的大量输入让他出现一些抵触情绪。 这种抵触清楚并非出于姜湛的意愿，具体表现为焦躁烦躁、学不进去、注意力无法集中。 姜湛看着密密麻麻一大片单词字母，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无端感到厌烦。 甩掉手里的笔，姜湛伸手揽过卫小迟的腰，将脑袋埋进对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姜湛第一次有这个举动，从昨天下午开始出现，不过只有一两次，到今天上午才频繁这样，学一会儿就要抱着卫小迟‘吸’一会儿。 像姜湛这种平时学习松散，突然高强度输入肯定会觉得很累。 怕他产生厌学情绪，卫小迟安抚般轻轻拍着姜湛的后背。 “要不然明天休息半天，你找韩子央他们打一场球放松放松，或者我陪你去滑冰，游泳、打保龄球？” “不要。”姜湛脸窝在卫小迟的颈间，说话声音显得沉闷。 卫小迟问：“那你想做点什么？” 姜湛微微抬头，将下巴搁在卫小迟肩头，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ega婉约平滑的侧脸线条。 在卫小迟唇角吻了一下，姜湛起身，拿起滚到桌边的笔，低头刷英语题。 看着认真做题的姜湛，卫小迟张了一下嘴，很不是滋味。 他开口劝，“休息一会儿，不着急的。” 姜湛木着脸瞟向卫小迟，从鼻腔轻哼一声，“我不是基础薄弱？” “……” 卫小迟没料到都这个时候了，姜湛居然还会找后账。 昨天他和李随林视频聊天，想就辅导一事咨询咨询李随林，毕竟在这方面他的经验比卫小迟多。 说姜湛基础薄弱的是李随林，卫小迟并没有反驳，还非常同意李随林的说法，结果被姜湛‘记恨’上了。 卫小迟一向说不过姜湛，只好转移话题，“我去洗点水果，你休息一会儿，要不玩一局游戏游戏，好久没见你玩游戏了。” 姜湛把脸扭过去，明显不高兴卫小迟昨天和李随林一唱一和。 卫小迟尴尬地挠了挠耳朵，起身离开了房间。 楼下冰箱塞满了食物，鲜奶、水果、甜点、速冻品。 速冻品是怕卫小迟晚上突然饿了，周姨特意给他准备的，水果也都是应季的新鲜水果。 卫小迟洗了几样，凌了水放进果盘里，端着回到书房。 姜湛并没有休息，也没有玩手机，拧着眉头在速记英语单词。 看他压抑着焦躁跟不耐，努力静下心学习，卫小迟心里塞满酸涩。 将水果盘放到一边，卫小迟屏着呼吸走到姜湛面前，倾低身体，凑过去在姜湛唇上胡乱吻着，毫无章法。 姜湛面露惊诧。 卫小迟心跳如鼓槌，砰砰撞击着胸口，他伸出手，颤巍巍摸上姜湛腿间。 姜湛的眼睛一下子睁大，呼吸急而短促，一巴掌拍开了卫小迟的手。 alpha的反应很大，身子朝后仰去，表情几乎可以称之为惊恐。 清脆的声响清晰地回荡在卫小迟耳边。 看着受到惊吓，脸上写满拒绝的姜湛，卫小迟脸色轰的涨透，想也不想转身就要跑。 如果现在有个地缝，卫小迟一定会将自己塞进去。 姜湛从惊骇中回神，仰起上半身手臂一捞，勾着卫小迟的衣摆，将他强行拽过来。 卫小迟犹如惊弓之鸟，被姜湛从身后抱住时身体僵硬，从脸到脖子一路涨红。 “想的。”姜湛牢牢锢着卫小迟，声音沙哑低沉。 卫小迟绷着身体，神色慌乱。 “是想的。”姜湛抱紧卫小迟，嗓音更哑了，“看见你就想。” 卫小迟眼睛半天都不眨一下，像是被人给拿枪抵住了，但随着姜湛的话，他喉间突结痉挛般抖了两下。 “但不能。”姜湛脑袋贴在卫小迟光洁的后颈，低声喃喃，“现在不能。” 卫小迟微微一怔。 姜湛的鼻尖很轻地蹭了一下卫小迟，“我答应过我妈不会对你做什么，如果被他们发现我说谎，很多事就不能再谈了。” 这个时候他们还需要依靠父母，想要得到他母亲的支持姜湛就必须要守规矩，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 因为他还不够强大，不能完全保护卫小迟，在这种时候不能失去许闻宜对他的信任。 卫小迟眼睛缓慢地眨动了两下，他转过头看向姜湛，alpha漆黑的眼眸里盛满了他不自知的缱绻温情。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姜湛为他学会了克制。 第104章 第 104 章 “等我们再大一点就可以了。”姜湛的手朝卫小迟这边儿挪动, 碰了碰他的手指，“你你不要着急。” 卫小迟像是被烧红的火钳烫到似的，被姜湛碰到那瞬立刻缩回手。 其实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看姜湛学习很累, 所以想…… 反正不是姜湛以为的那样。 卫小迟窘促得不行, 呼吸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半晌才挤出一句, “……我没有着急。” 姜湛一把抓住卫小迟躲闪的手，他手心很热，还冒着汗，看得出姜湛其实也很紧张。 “你不着急，你那样……我。”姜湛小媳妇似的看着卫小迟，语气别别扭扭仿佛被大家闺秀‘姜岚岚’附身了。 他没有想那样姜湛。 卫小迟被姜湛说的满脸通红，真想钻进地缝一辈子不出来。 卫小迟脑袋恨不得埋到胸口，“我以后不会了。” 姜湛不高兴了, 郁郁道：“不是都说了，以后可以，现在不行, 等高考过了你可以这样主动。” “别别说了。”卫小迟脸上的热度不断增加，感觉都可以炭烤鱿鱼了。 “你什么意思？”姜湛瞪着卫小迟, “做了都肯不承认。” 卫小迟没耳听下去，头压得更低了。 姜湛看着卫小迟耳尖那抹显眼的红，心神一动, 在上面吻了吻。 卫小迟反应很大地哆嗦了一下, 脖子下意识缩紧。 姜湛捧起卫小迟的脸，oga面色慌乱窘迫，眼睛刻意不看姜湛, 垂着眼睛，眼睫胡乱扇动。 姜湛呼吸突然变得很急，触电似的抽回手，起身脚步仓促地离开了书房。 卫小迟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坐在原地看着姜湛急匆匆的背影。 七八秒后，卫小迟回过神盯着书房门口。 姜湛一直没回来，卫小迟不清楚他干什么去了，他走的时候似乎很慌，怕姜湛出事卫小迟出去找他。 主卧浴室传来水声，卫小迟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走到洗手间门口隐约听见淋浴的声音。 卫小迟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确定姜湛在里面冲凉。 卫小迟这个年纪即便没有刻意去了解那方面知识，但该懂的都懂了，姜湛这个时候洗澡他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大脑轰地一下炸了，卫小迟想也没想踉跄着跑了出去。 - 姜湛冲完澡出来，没在书房看见卫小迟，他只好下楼去找。 刚才周姨来给他们送晚饭，卫小迟正在饭厅摆碗筷，听见脚步声心里一慌，手里的筷子险些掉地上。 卫小迟假装忙活着，头也不抬，“吃饭。” alpha一身水汽，被橘色的灯光一打，眼角眉梢都柔和了下来，高挺的鼻梁渡了层暖色的弧光。 他偷偷瞥了一眼卫小迟，拉开餐椅对卫小迟说，口气生硬，“坐，站着干什么？” 卫小迟木讷地‘哦’了一声，自己拽了一个餐椅坐了下来。 姜湛眉心拢成一个疙瘩，闷闷不乐坐到自己拉开的椅子上。 姜湛用不经意的语气解释，“天太热，我去冲了个澡。” 听着alpha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卫小迟盛汤的动作一顿，又‘哦’了一声。 除了哦，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段晚饭在一中极其微妙的气氛中进行，卫小迟和姜湛全程没有说话。 吃完晚饭，卫小迟将碗筷收拾到洗碗池，正要打开水龙头刷碗，姜湛从身后拉开卫小迟，将他放到西餐厅的料理台上。 这个房子有两个厨房，中式厨房在里面，外面是开放式的西式厨房，料理台下面是烤箱，旁边是保鲜台。 姜湛说，“坐在这里别动。” 卫小迟用不惯西式厨房，煮东西或者是给食物加热都是在里面，所以料理台十分干净，他坐在上面看姜湛在洗碗槽刷碗。 alpha比上次熟练了很多，洗洁精不会再挤那么多，最近的碗几乎都是他在刷。 看着姜湛宽阔挺直的肩背，卫小迟突然想起上次去高档俱乐部刷泳池。 那天他起了一个大早给他们俩做了早餐，姜湛在知道他会做饭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不会做饭，但会刷碗。 看他上次刷碗的笨拙样儿，卫小迟猜测那应该是姜湛第一次刷，之前说会刷碗肯定是骗他的。 卫小迟嘴角刚扬起，姜湛忽然扭头看过来。 他仿佛装着检测卫小迟偷笑的雷达，每次卫小迟想笑都会被姜湛精准抓包。 姜湛目露警惕，审视着卫小迟，“你笑什么？” 总不能告诉姜湛，他怀疑他之前说自己会刷碗在说谎，所以卫小迟拒不承认。 卫小迟故作茫然地‘啊’了一下，低头掩饰，“没有笑。” 姜湛在卫小迟脸上认真扫视了两遍，似乎没察觉到异常他慢慢转过身。 卫小迟刚要松气，姜湛杀了回马枪，漆黑的眼眸精光湛湛。 卫小迟被他吓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腰腹都不自觉绷紧。 姜湛仿佛一只缉毒犬，在卫小迟身上没有嗅到可疑的地方，回身继续刷碗。 卫小迟屏息等了一会儿，见姜湛没动静了，这才将胸口那口浊气缓慢吐出来。 - 姜湛刷完所有碗筷，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手，走到卫小迟面前，背对着他微微弯腰。 “上来。”姜湛说。 卫小迟懵了一下，“怎么了？” 姜湛：“我背你上去。” 卫小迟嗫嗫问，“为什么？” 姜湛羞恼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上来就上来！” 卫小迟感觉很奇怪，长这么大在他记忆里好像没被人背过，小时候卫东建有没有被他，卫小迟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手，倾身趴到姜湛的背上。 姜湛扣住卫小迟双膝往上掂了两下，背着他朝二楼走去。 卫小迟很不自然，身体绷得像块石头，主要是他现在都十八了，腿没病没伤的被姜湛背着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眼看就要上楼梯了，卫小迟忍不住开口，“我下来，这样不太好上楼。” 姜湛拾阶而上，用稳健的步伐回应卫小迟。 卫小迟不说话了，怕姜湛摔到他，抱紧了对方的脖子。 姜湛被他勒得不舒服，但对于过分热情的ega，他选择原谅，所以一句话都没说。 一路上心惊胆战，好不容易回到书房卫小迟长舒一口气，抬头就见姜湛别扭地看着他，还把脸扭了过去。 卫小迟：？？？ 怎么了吗？ 第105章 第 105 章 怕姜湛产生厌学情绪, 卫小迟决定给他放半天假，私下联系上韩子央，希望韩子央能叫上认识的人陪姜湛打篮球。 等韩子央那边把人都召集了, 卫小迟才讲这件事告诉姜湛。 姜湛一开始不同意, 虽然他不高兴那天卫小迟站在李随林这边儿‘数落’他学习差, 但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很有数。 时间本来就紧张，基础又弱, 姜湛现在恨不得多长了两个脑袋学习，所以不想浪费每一分钟。 如果高三上半学期没有实现承诺，到时候他就得跟卫小迟分手。 卫小迟倒是觉得应该劳逸结合，在他的竭力劝说下，姜湛还是同意浪费一下午的时间。 韩子央在电话一听他湛哥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闷头学习，心道这怎么能成，毕竟他们都不是学习那块料，韩子央深知学习苦, 想着让姜湛好好活动活动筋骨，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 他不仅约了二中的篮球队，还叫上了德育篮球队, 就连懒癌末期的严慎都被他电话轰炸挖了出来。 地点约在人工体育场，室内有制冷空调, 篮球场地也很正规。 馆内开足了冷气，卫小迟这个不活动的被凉风吹得甚至还有点冷，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带了一件外套。 姜湛这段时间显然在家憋狠了, 一上场就火力全开铆足劲轰炸对方的篮筐。 德育这边的杨硕给他骚得简直受不了, 刚才他防守姜湛扣篮时，手臂被对方顶得发麻。 杨硕活动着手腕，脸色便秘般难看, “他今天吃枪药了？” 韩子央追在杨硕身后，宽慰道：“没办法，这就是顶a的实力。你多担待担待，湛哥最近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大，急需一个发泄的通道。” “再说了，这种血虐不是更能锻炼你的防守能力吗？” 韩子央就是个姜湛吹，这段话凡尔赛至极。 杨硕额角青筋突了突，扭头冲着韩子央比出中指收拾。 “我日大爷，你他妈这是安慰？而且老子也不需要他锻炼防守能力。” “菜鸡的无能狂怒，我理解我理解。”韩子央对暴怒的杨硕比划一个心，矫揉造作，“爱你么么哒。” “滚。”杨硕险些给他气出心脏病，撂下狠话，“下次你再叫老子，老子要是出来以后就跟你姓。” - 因为不是正规比赛，大家喷垃圾话的次数明显增加，时不时还会发生激烈的肢体对抗。 篮球这项运动本身就充斥着暴力美学，alpha骨子里又暴戾张扬，所以比赛甚少有不发生冲突的时候。 哪怕冷静如李随林，玩这项运动时也不是绅士，要不然不会有老阴逼这个外号。 见姜湛被严慎跟一个一米九几的壮汉联合防守，卫小迟的心一直提着为姜湛捏把汗。 篮球场上的alpha不见平时的别扭幼稚，神情专注，五官英挺，唇冷厉地抿成一线，侧脸轮廓深邃凛冽。 他屈膝运着球，黑眸突然一眯，迸射出湛湛寒光。 姜湛带球上前，身形极快，直接晃倒了那个一米九的alpha。 严慎的运动神经很强，意识到姜湛那是个假动作，瞬间驻足停在原地，压低身体牢牢挡在姜湛面前。 姜湛余光一瞥，将球投给一旁的蒋锐。 严慎看到了姜湛刚才那个眼神，但今天姜湛势头很足，他还以为对方不会传球给同伴，会跟他继续胶着。 毕竟这不是正规比赛，不计较分数，因此不用太讲究团队协作。 姜湛这个传球出乎严慎的意料，趁着他愣神的那么一瞬，姜湛跃身晃过严慎。 严慎反应迅速，意识到这是经典挡拆，迅速回身想拦下这一记传球。 但蒋锐手中的球已经脱手，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最后稳稳落到姜湛手中。 姜湛起跳，一个后背暴扣，将球扣入网心，他双手扒着篮筐边缘，身体背对着球框。 alpha腾空着朝卫小迟的方向看来，气息微乱，头发湿濡，汗水缀在棱角分明的下颌，撑开的手臂线条流畅而结实。 他看着卫小迟，像是打了一针肾上腺激素，浑身上下充满了荷尔蒙气息，眼神灼热至极。 卫小迟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呆呆凝望着姜湛。 不得不说球场的姜湛充满了魅力，那一种丛森法则最强狩猎者的魅力。 - 见姜湛腾空抓着篮球框上不下来，反而跟自己的ega眉目传情，一众人纷纷露出无语的表情。 一向是姜湛吹的韩子央都有点受不了，扶了一下额头无力吐槽。 alpha一恋爱真就是……傻狗，就连他湛哥都不例外。 韩子央决定要么此生孤身一人，要么万花丛生过片叶不沾身。 没眼看，实在没眼看。 韩子央若无其事别开视线，迎面对上杨硕嘲讽的眼神。 “吹，继续吹，你不是爱吹你湛哥？”杨硕一脸‘我看你怎么吹’。 不蒸馒头争口气，韩子央冷冷一哼，“爱情狗也比你这条菜狗强。” 杨硕翻了一个白眼懒得搭理韩子央。 打了二十多分钟，杨硕实在受不了叫停了，准备休息十分钟再战。 姜湛不是来打球的，他是来他娘秀恩爱的。 比赛一结束，卫小迟拿着毛巾过来想递给姜湛擦汗，结果还没开口，姜湛脑袋探过来无声看着卫小迟。 卫小迟僵了几秒，只好给姜湛擦汗。 钢铁直男韩子央看见这个画面，嘴里的水都要喷出来了，他嘴角抽了抽，默默远离这俩时刻散发着恋爱酸腐气息的人。 见韩子央走过来，杨硕没好气，“来我们这边干什么？” 韩子央理直气壮：“串门找亲戚。” 杨硕：“……谁你是亲戚？我都不知道物种不同还能成为亲戚。” 韩子央刚要喷几句垃圾话，余光突然瞥见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形，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诶诶。”韩子央朝严慎挤眉弄眼，揶揄道：“这不是那谁，就是叫什么驰的。” 懒洋洋喝水的严慎听到‘驰’字，睁开了似睡非睡的凤眸。 杨硕对这个名字同样很敏感，“谢驰？” “对，就是叫谢驰，那是他吗？”韩子央指了指一道身影。 第106章 第 106 章 体育场篮球区很大, 谢驰跟着一波人也来打篮球。 谢驰的个头在ega中不算低，但在一群alpha中他的身量并不突显，气质却是那群人中最显眼的。 他站在休息区, 手臂搭在塑料长椅的靠背, 姿势松散随意, 半垂着的猫眼散漫懈怠，一脸无所事事的样子, 似乎觉得无聊。 即便看不清五官，单从他的站姿严慎就能确定，“是他。” 距离隔得有点远，再加上杨硕跟谢驰并不熟，正眯着眼睛确认时听到严慎的话扭过头。 韩子央20的好眼神在识人方面很轻松，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怂恿严慎，“你不是喜欢他，不过去打个招呼？” 严慎一口拒绝, “不去。” 韩子央纳闷，“为什么？” 杨硕吐槽道：“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懒。” 认识严慎这么久, 杨硕每次被他拒绝都是这个原因，懒得出门, 懒得走路，懒得动。 没想到这次严慎却给了个不一样的答案，“他要是对我有意思, 看见我会过来的。” 韩子央杠精附体, “万一他要是看不见你呢？” 严慎突然问，“你篮球触底反弹的高度极限多少米？” 韩子央不明白严慎问这个干什么，心眼很直地说, “不知道，怎么了？” 严慎下巴微抬，“那有球，你试试。” 韩子央幼稚的胜负欲被激发，抱起篮球往地面用力一砸。 木质地板发出砰的巨响，尔后球高高弹起。 韩子央对这个高度非常满意，叉着腰得意地看向严慎，“你来，我看你能弹多高。” 严慎微微一笑，“你看，这不是吸引来他的目光。” “什么？”韩子央皱眉困惑不解地顺着严慎的目光看去。 刚才的响声引来不少目光，包括远处坐在休息区的谢驰。 韩子央顿时火了，“艹，你他妈拿我当工具人使？” 杨硕一早就看出严慎真实目的，冷嘲热讽，“谁让你蠢了。” 韩子央立刻回以垃圾话，“你他妈才蠢。” 他俩在这边吵得不可开交，严慎的目光跟谢驰在空中短暂交汇。 谢驰像是不认识严慎，只往这边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严慎摸了摸自己的脸，第一次对自己的颜值产生怀疑，“我不帅吗，他为什么不过来？” 韩子央和杨硕停止互喷，齐齐转头朝他看来，一个翻白眼，一个面无表情。 “大哥，你喜欢人家就主动上，还想着人家来倒追你？” “就是，但凡你有姜湛那个行动力，你俩早成了。” 韩子央闻言立刻将目光放到杨硕身上，“你怎么知道是湛哥追的卫小迟？” 杨硕指着黏糊在ega身边的姜湛激情开麦，“这他妈还看不出来？” 这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只要长眼睛就不可能看不出这件事。 韩子央：…… - 今天来体育场卫小迟带了水，但他低估了alpha们的运动量跟饮水情况。 带来的水都喝完了，卫小迟只好去自动贩卖机去再买一瓶。 最便宜的水都要两块，运动饮料的价格更贵，卫小迟在普通水跟饮料之间犹豫不决。 从口袋掏出一张十元纸钞，卫小迟往纸币处一点点往里面塞，塞到一半肩膀被人不轻不重撞了一下。 卫小迟抬起头，一双似笑非笑的猫眼看着他。 谢驰挑着嘴角问，“好巧，还记得我吗？” 卫小迟当然记得，不仅记得还记忆深刻，前段时间他可是被韩子央耳提面命的嘱咐要小心谢驰，说他是个绿茶o专爱抢人男朋友。 “记得。”卫小迟不想跟谢驰有太多交集，低头继续往里面塞纸钞。 他点了一瓶运动饮料，那排货架柜的灯立刻亮了，没一会儿哐当一声滑下一瓶饮料。 卫小迟弯腰从出口处捡起饮料，等着机器找他零钱。 谢驰靠在货架旁，“你以前认识我？” 卫小迟摇了一下头，“不认识。” 谢驰抱起双臂，饶有兴致看着卫小迟，“那怎么感觉你很不想跟我搭话，我得罪过你？” 卫小迟看了他一眼，“没有。” 谢驰也没说信不信，眼眸含着一丝莫名的笑不停打量卫小迟。 卫小迟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贩卖机吐出了几个钢镚，他赶紧抓进口袋，“我先走了。” 转身刚走出几步，谢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跟你在一起那个alpha很帅，你们在恋爱？” 卫小迟脚步一顿，转过身就见谢驰用一种天真又邪气的笑眸看着他。 卫小迟眉头渐渐拢了起来，“不关你的事。” 说完他就离开了，但感觉谢驰的目光一直黏腻在他身上，直到卫小迟离开他的视野范围，那种感觉才消失。 卫小迟无法形容刚才谢驰给他的感觉，明明脸上挂着笑，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但又不像是有恶意。 这个人很奇怪。 - 卫小迟抱着饮料回去时，迎面撞上找出来的姜湛。 “怎么这次时间这么短？”卫小迟愕然，他买水的时候姜湛他们刚打没多久。 “是渴了吗？”卫小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把手中的饮料递过去，“喝点水。” 姜湛拧开瓶盖灌了两口，不经意似的说，“我刚才又灌了一篮。” 卫小迟不懂篮球，但觉得姜湛上篮很帅，“这是你第十个灌篮。” “你记这些干什么？”姜湛口上这么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翘起。 “没事随便记得。”卫小迟在边上闲得无聊，所以把姜湛投篮、扣篮的数据记了记。 姜湛突然低头亲了一下卫小迟，然后把饮料瓶往他怀里一塞，拉着ega的手往回走。 看着他俩牵手而归，所有人嘴角抽搐了两下。 刚才姜湛灌完篮，一声也不说莫名其妙丢下球离开了，谁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原来…… 呵呵，你俩一分钟不秀恩爱是会死吗？ 事实证明姜湛不秀恩不会死，因为‘死’的人是他们。 回归后的姜湛跟吃了耗子药似的，一个劲儿灌篮、灌篮，不计后果的灌篮，不知道他在炫什么。 不仅对手感到痛苦，同队也不轻松，为了姜湛秀只能拼命给他传球，想偷懒划个水都不行。 本来大家打球是为了放松，被姜湛这么一搞没得放松，倒是攒了一肚子火。 甚至有人撂下狠话，跟姜湛打球可以，前提是不许他带上那个ega。 没有人能阻挡一个铁了心要炫的alpha，还是在自己未来伴侣面前炫。 骚死你得了。 自从看出姜湛的用心，大家从乐呵呵玩变成陪姜湛玩。 尤其是杨硕被姜湛头顶扣篮扣出阴影，后面抱着‘爱咋咋地’的心态，开启划水模式任姜湛舞。 一场下来姜湛狂砍58分，光暴扣就拿下22分。 卫小迟跟着姜湛看过两场比赛，知道58分几乎是整场比赛一大半的分数。 他由衷钦佩姜湛的运动神经，真的好厉害。 第107章 第 107 章 经过这一下午的放松, 姜湛学习没有前几天那么烦躁，精神有所缓解。 跟李随林取完经，卫小迟现在很注重劳逸结合, 不会给姜湛安排很满的学习计划。 卫小迟新的辅导思路效果显著, 至少没有再泯灭姜湛对学习的热情。 因为姜湛突然进入易感期, 学习任务只能暂且搁置两天，这两天他得跟卫小迟进行隔离。 这不是医生的建议, 是许闻宜为了两个孩子的生理健康做的决定，怕卫小迟会被姜湛引诱的提前发情。 姜湛虽然不情愿，但这中时候他也只能听许闻宜的话，老实待在家里不见卫小迟。 易感期让姜湛对卫小迟的依赖加倍，一大早他迫不及待给卫小迟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镜头里alpha裹着夏凉被，面色潮红，眼尾湿润，像发了一场高烧, 神色病恹恹的。 oga的发情期跟alpha易感期差不多，整个人仿佛被拖进沼泽里，大脑眩晕, 呼吸不畅，四肢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卫小迟知道这中感受很难受, 看他这样跟着不舒服，担心道：“你没事？” “没事。”姜湛拉了拉被角，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怏怏不乐地说, “就是想你。” 这中时候的alpha比平时诚实很多，至少肯把心里话说出来。 卫小迟现在不能去看姜湛，听见他这么说心脏漏跳了半拍, 舔了一下唇低声说，“……后天我去看你。” 他们俩至少要隔离两天，其实一天就可以了，但许闻宜担心会出事。 卫小迟很想这个时候待在姜湛身边，却不好违背姜湛母亲的意思，毕竟她也是为他们俩好。 姜湛躺到床上，侧身将手机支到旁边，声音缺水般沙哑，“你什么时候学习？” 卫小迟刚收拾完，要是按照以往的计划现在就该去书房学习，但今天情况特殊，他说，“今天晚一点也没关系。” 姜湛：“你学，但不要挂视频，把手机放到一个我能看见你的地方。” 原本是想跟姜湛聊一会儿，看他没精打采，一脸困倦的样子，知道他现在应该很困，估计一会儿就要睡觉。 卫小迟点了点头，“好。” 卫小迟在书桌上摞了几本书，将手机放上去，后面支着一个铁盒子，他调整了几次镜头确保姜湛能看见他。 翻出化学试卷，卫小迟心不在焉做了几道题，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姜湛。 果然没一会儿姜湛就睡着了。 他睡相并不平和，眉头拧成两个小疙瘩，额前的头发凌乱垂下，闭合的唇绯红干燥，有些地方甚至裂着细小的口子，红肉外翻。 卫小迟静静看了一会儿沉睡的alpha，隔着屏幕忍不住摸了摸姜湛潮红的面颊。 - 易感期最大的症状就是高烧嗜睡，姜湛一觉睡到下午两点。 他醒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关了机，姜湛烦躁地抓了一把潮湿的头发，光着脚下床翻出充电机。 一边充着电一边开机，点开微信给卫小迟又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只响了七八秒卫小迟就接通了，然后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姜湛已经回到了床上，双臂交叠在枕头上，下巴埋在臂区看着画面里的ega。 alpha精神萎靡不振，只是看着卫小迟并不说话，面上一片空白，像是还没睡醒。 沉默了将近两分钟，见姜湛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卫小迟也趴到桌子上同样看着他。 五分钟后，alpha缓过神似的突然说话，“我饿了。” 卫小迟看了一眼时间，“快两点半了，你还没午饭？” 姜湛困倦倦地说，“没有。” 卫小迟：“赶紧下楼吃饭。” 姜湛纹丝不动，撒娇似的闷闷说，“不想动。” 卫小迟苦口婆心劝：“那也要吃饭，不行给周姨打个电话，让她给你端上来。” “什么都不想吃。”姜湛把脸埋在手臂，尔后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卫小迟，透着一股可怜巴巴，“就是想你。” 卫小迟哪里受得了他这中直球，两只耳朵瞬间麻了，酥酥地过着电。 他磕磕巴巴说，“还……还是要吃饭的。” 听卫小迟这么说，姜湛强打起精神坐起来，但脑袋刚抬起来又意志力薄弱地窝了回去，赖着不肯起床。 姜湛趴在手臂上直勾勾看着卫小迟，“你想我吗？” 卫小迟眼神飘忽，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嗯。” 姜湛不满，“嗯是什么意思？” 卫小迟只好说，“想。” 姜湛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揪着枕套，“你，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卫小迟：“……” 姜湛：“你说话啊。” 卫小迟忍无可忍，“……你赶紧起来吃饭。” 姜湛重重冷哼一声。 - 姜湛下楼吃饭的时候还开着视频，但由于卫小迟没有展开说说他是如何如何喜欢他的，因而不高兴的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吃了饭回到卧室，姜湛置着气又糊里糊涂睡到了晚上。 晚上醒来姜湛爬起来吃了几口饭，睡前跟卫小迟闹的别扭早烟消云散，两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挂了电话。 这一整天他们俩都在视频，手机都有些烫手，姜湛随手扔到床头柜，去浴室简单冲了澡回来接着睡。 虽然睡了一天，但易感期间还是很嗜睡，姜湛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昏昏沉沉间听见手机来电铃声，姜湛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一脸躁郁地接通了电话。 姜湛起床气很大暴躁道，“谁？” 电话那边传来卫小迟刻意压低的声音，“是我。” 姜湛瞬间清醒，面上的躁意全数敛尽，他坐起来，“怎么了？” 卫小迟小声说，“我在你家楼下，你能不能下来一趟？” 姜湛立刻蹬了身上的被子，“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身上的高烧还没完全退，姜湛跑的一急就开始喘，他一路狂奔直楼下，打开门却没在外面看见卫小迟。 姜湛走出来左右环顾，“你在哪儿呢？” 卫小迟：“我没在门口，我在你家房子的空调室外机这儿。” 姜湛蹙了一下眉，“室外机？” 卫小迟‘嗯’一声，“就是在门口的左边。” 姜湛隐约听见了卫小迟的声音，他寻声找了过去看见卫小迟站在中央空调的室外机上。 姜湛仰头看着卫小迟，“你怎么在上面？” 卫小迟尴尬地抓了一下眼镜，“我想爬上去，但……爬不上去。”还下不来了。 姜湛家的中央空调外机很大，为了美观在外面盖个两米左右高的小房子。 卫小迟想偷偷来看姜湛，结果爬上这个小房子上不去下不来。 为了照顾到住户的隐私，小区内的灯都是地灯，只能勉强照亮前面的路，灯光昏暗卫小迟看不清下面的路，怕踩到什么东西跳下去崴到脚。 他这人运动神经差，胆子又小，站在房顶踌躇半晌愣是不敢跳。 姜湛走到卫小迟跟前朝他伸手，“下来。” 卫小迟见姜湛神色倦怠，精神还没恢复，连忙摇了摇头，“你帮我看看下面有没有石子什么的，自己能跳下来。” 两米其实并不高，只是地下铺着草坪，卫小迟拿手机照的并不清楚因此不敢往跳，要是白天他也不至于这么怂。 姜湛弯腰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那你离我远一点。”姜湛现在还病着，卫小迟怕自己跳的时候撞倒他。 姜湛听话地后退两步。 卫小迟深吸一口气，晃了两下身体从上面蹦了下来。 脚刚落地，姜湛立刻熊抱住卫小迟，仿佛一个肌肤饥渴症患者，急迫地将脑袋埋进卫小迟颈间边吻边嗅。 卫小迟僵了一下，然后放松身体抚摸着姜湛的肩背，“还难受吗？” 姜湛声音带着很浓的鼻音，“难受。” 卫小迟赶忙释放了一些安抚信息素。 姜湛立刻不动了，安静地窝在卫小迟肩头，手臂牢牢锁着oga 任由姜湛抱了好一会儿，卫小迟才开口说，“我不能待太久，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姜湛闻言更用力锢住卫小迟的腰身，仰头一下一下啄着他的唇角，不舍的意味很浓，但又不会像过去那样不管不顾地任性要求卫小迟留下来。 黏糊够了，姜湛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卫小迟，心情低落地垂着眸，“我送你回去。” “不用，就这么几步路。”卫小迟将背上的双肩包拿下来给姜湛。 姜湛接过来要打开，“这是什么？” “回去再打开。”卫小迟拦住他，催促道：“你赶紧进去。” 易感期间alpha的嗅觉很敏锐，外界气息很容易刺激到他们。 姜湛还是很坚持，“我送你回去。” 意识到姜湛不是不放心，单纯是想跟他多待一会儿，卫小迟咽下到嘴边的话，改口说，“好。” 第108章 第 108 章 把卫小迟送到门口, 姜湛独自一人郁郁不乐回家。 二楼走廊开着一盏灯，许闻宜穿着丝质睡衣站在楼梯口，姜湛穿过玄关看见她背脊一僵。 许闻宜望过来, 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姜湛正色道：“他就是不放心来看看, 我们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许闻宜似乎有些无奈, 一向不疾不徐的声音带着丝温柔，“身体好点没？” 姜湛：“没事了。” “早点睡。”许闻宜嘱咐了几句, 转身回了房间。 姜湛仿佛渡过一个劫，紧绷的肩背放松稍许。 回到房间姜湛按捺不住好奇心，将卫小迟给他的双肩包打开。 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姜湛拿出一件t恤放到鼻前闻了闻，上面染着卫小迟的信息素。 满满一书包衣服铺了一床，姜湛躺在上面像是浸泡在一汪暖泉，身上的倦意跟焦躁逐渐被洗去，毛孔舒服地张开, 血液畅快流动。 他用卫小迟的衣服给自己筑巢，隔绝外界纷杂的气味，安然惬意地将自己藏进满是ega气息的洞穴。 姜湛的脸蹭在柔软的衣料, 像一只收敛獠牙跟利爪的巨兽，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 alpha在易感期有筑巢的习惯, 卫小迟从网上查到相关资料后，才会干出晚上拎着一书包衣服夜爬姜岚岚‘香闺’的事。 可惜他没有作奸犯科的基因，计划以半失败告状, 好在衣服送到姜湛手里。 筑巢后的alpha心情明显有所缓解, 从他第二天的精神状态就能看出来。 上午姜湛还是在卧室待着，不过不像昨天那么嗜睡，趴在床上跟卫小迟聊了好久。 以前卫小迟觉得他跟姜湛是不同世界的人, 家庭背景、兴趣爱好、人生经历都是两个极端，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有共同话题？ 事实证明，有些人即便天差地别还是能聊到一起。 一上午他俩聊了两个多小时，内容没什么营养，聊完卫小迟甚至都说不出来和姜湛具体谈了什么，但莫名能聊下去。 就，很奇怪。 下午许闻宜松口解除了姜湛行动限制后，他急不可耐过来找卫小迟。 恢复精神的alpha虽然仍旧很黏糊，不过不再像生病时那么坦诚，明明是他想卫小迟想得不行，非要说卫小迟想他。 姜湛：“我妈看我没事，怕你太想我就让我过来了。” 卫小迟张了一下嘴，最终还是把这口黑锅背了，木木地‘哦’了一声。 姜湛把卫小迟书包塞过来，“衣服。” 卫小迟脸红了一下，抱着书包往卧室里走。 姜湛跟在卫小迟身后，没话找话似的说，“一般易感期都是三天，第二天情况只是会有所好转而已。” 卫小迟以为姜湛在跟自己科普，其实这些他都知道，但还是很捧场，“原来是这样啊。” 姜湛瘫着脸又强调了一遍，“第二天还处在易感期。” 卫小迟停下来，纳闷地扭头看姜湛。 一触及到卫小迟的目光，姜湛就别过了脸。 卫小迟忽然福至心灵，领悟到alpha反复提第二天易感期是什么意思，十有八九还想要他的衣服筑巢。 当然不是普通的衣服，是要沾着他信息素的衣服，要不然这堆也不会被送回来。 卫小迟不自然清了一下嗓子，“你今晚……还要衣服吗？” 姜湛勾了一下卫小迟的手指，慢慢倾身靠了过来，额头贴着卫小迟后颈，别别扭扭地说，“昨晚睡得很好。” 卫小迟来找他，他很高兴。 非常高兴。 卫小迟摸了鼻子，这算是间接夸他的信息素安神好闻？ “我知道了。”虽然姜湛没明说，但卫小迟懂他的意思了。 - 别家alpha都是易感期才筑巢，姜湛过了这段特殊时期还天天从卫小迟拎衣服回去。 不过想着他学习辛苦，既然信息素能安抚他，卫小迟就随他去了。 这半个月姜湛学习很刻苦，进步速度非常快，以前他只是不爱学，补习时也不专心，实际很聪明。 八月一号学校下达通知，高三提前一个月开学。 高三生活枯燥且重复，每天都是复习复习，再复习，考试考试，再考试。 魏民征仍旧没放弃对卫小迟和姜湛的盯梢，时不时来一班跟七班门口溜达一圈。 不过这种盯梢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姜湛用一次比一次进步的小考成绩向魏民征证明，他真的好好学习，没有胡搞八搞。 魏民征觉得这样盯梢下去没意思，跟他俩班主任沟通了一下，只要两个人学习成绩倒退就赶紧通知他，到时候他再进行有效督促。 没有魏民征监督，姜湛依旧说话算数，在学校从不跟卫小迟有亲密举动。 学校第一次模拟考，姜湛全年级进步一百多名，虽然离他承诺的年级前两百名还有很大差距，不过这学期才过去三分之一。 成绩出来那瞬，卫小迟长舒一口气，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这次模拟考卫小迟排名第二，总分跟张明阳拉开了十五分，以往他们俩的差距都是维持在十分之内，这还是第一次拉开两位数。 其中一个原因是卫小迟比之前更刻苦了，在保证姜湛进步的同时，他也不能退步。 第二个原因出在张明阳自己身上，在最拿手的数学丢分很厉害。 对于这次失利张明阳显得很浮躁，成绩单发下来后沉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卫小迟不是一个嘴贱的人，哪怕平时和张明阳不对付，一般对方不惹他，他也不会主动招惹张明阳。 张明阳的沉默算好事，起码不会在他耳边唠唠叨叨了。 - 为了庆祝姜湛进步巨大，中午他俩没在食堂吃，卫小迟请姜湛去吃干锅鸭头。 有一家老店的鸭头很好吃，以前卫东建过生日的时候，嫌在家里炒菜麻烦带全家去这家店吃过。 它家近几年发展很好，在a市已经开了三家分店，为了迎合年轻人装修的很入时。 姜湛吃过烤鸭，喝过老鸭粉丝汤，但没单独吃过鸭头，老实跟着卫小迟去了那家鸭头店‘见世面’。 干锅鸭头是一锅两吃，先上鸭头，等啃完鸭头就可以添高汤涮菜。 最便宜一锅是129，赠了两份青菜、一份鲜蘑，跟一份抻面，价格很实惠。 不过因为alpha爱吃肉，涮菜的时候点了两盘肉，一共花费不到两百。 卫小迟很肉疼，但上次姜湛过生日他没给对方买礼物，今天这顿就算给姜湛补过生日。 吃完饭，卫小迟和姜湛回学校，刚走到门口正好遇见谢驰跟一个女孩有说有笑地并肩而行。 看见卫小迟姜湛，谢驰笑意加深，他跟旁边的女孩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朝这边走过来。 女孩担心地拉住谢驰，“你别闹了行不行？” “没闹，在这里等着。”谢驰拨开女孩的手，不顾对方的阻拦走向卫小迟。 第109章 第 109 章 吃饭回来的路上姜湛一直抓着卫小迟的手, 到了校门口他才放开卫小迟。 见卫小迟心不在焉地看着一个地方，姜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五官俊秀, 笑意盈盈的ega走来。 谢驰笑着跟卫小迟打招呼, “又见面了。” 卫小迟一向吃不消这种过分热情的人, 慢半拍地开了口，“你好。” 谢驰走过来, 视线很自然从卫小迟身上移开放到姜湛身上，那双眼眸噙着笑意，看起来纯净不谙世事。 “我叫谢驰。”谢驰朝姜湛伸出手。 “你就是姜湛？在原来学校就听过你的名字，我以前在德育上学。” 姜湛瞄了一眼谢驰的手，转头问卫小迟，“你朋友？” 卫小迟刚要说话，谢驰先一步开口，“不算是朋友, 不过很有缘分，听说我们名字都有一个chi字。” 卫小迟惊诧地看向谢驰，在他记忆里他好像没有跟对方说过自己的名字, 谢驰是怎么知道的？ 姜湛没有跟人握手的习惯，一听他跟卫小迟不认识, 将手抄进裤兜里。 谢驰见状笑笑，很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拿出手机问姜湛, “可以加个微信吗？” 姜湛冷漠道：“没兴趣。” 谢驰扬了一下眉, 意味不明地掠了一眼卫小迟，继而笑着看向姜湛，“加个微信而已, 你该不会怕？” 姜湛懒得搭理他，对卫小迟说，“走。” 卫小迟‘哦’了一声，跃过谢驰和姜湛一块进了学校。 走了几步卫小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谢驰还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被拒绝的尴尬，反而在卫小迟回头的时候，扬唇冲他一笑。 那双猫一样的眼睛波光似水般流转，有种说不出来的邪气。 卫小迟微微一愣，连忙扭回头。 谢驰盯着卫小迟的背影笑意加深。 严敏敏喘着粗气小跑过来，她有些生气地对谢驰说，“你以后再这样我真就不理你了。” 谢驰并没回她，打了个哈欠懒散道：“我们也走。” 严敏敏苦口婆心地劝，“你就不能好好上学吗？惹到人家自己又讨不好处，何必呢，真是的。” 这话谢驰都听八百遍了，当着严敏敏掏了掏耳朵。 看他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严敏敏气得剁了一下脚，“不管你了。” 谢驰：“那走大小姐。” 严敏敏不肯理他，率先走进学校，谢驰懒洋洋跟在她身后。 - 走进教学楼姜湛才盘问，“你跟那个人怎么认识的？” 卫小迟摇头，“我不认识他。” 姜湛面无表情瞥向卫小迟，“他为什么要跟我加微信？” 卫小迟抬头看着姜湛，“是……要追你吗？” 姜湛停了下来，嘴角拉出一个负气的弧度，“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见alpha生气了，卫小迟有些懵，老实巴交地问，“说什么？” 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姜湛狠狠瞪着卫小迟，吼得震天响，“你没看到有人对我图谋不轨……” 现在是午休时间，整个楼梯回荡着alpha的怒吼，卫小迟头皮一麻，赶紧上前捂住了姜湛的嘴，制止他的语出惊人。 卫小迟紧张地左右环顾，“小点声。” 姜湛双眼喷火，但好在没再说什么只是更凶狠地瞪着卫小迟。 意识到姜湛是在找刚才的后账，卫小迟又无奈又好笑，“你不是都直接拒绝了，还要我说什么？” 姜湛抓开卫小迟的手，压低的嗓音仍旧掩不住他的恼火，“我说是我说，但你没说！” 其实他就是想卫小迟站出来说：这是我的人，你们哪凉快哪待着去。 啊？ 这有什么区别吗？ 卫小迟钢铁一般的直脑筋，不太理解姜湛这种恋爱小作a的思维。 如果是两个月前，谢驰突然出来跟姜湛表白，卫小迟觉得姜湛十有八九会选择谢驰，只要不眼瞎基本都会选谢驰。 现在他很信任姜湛，不要说谢驰了，就算十个谢驰捆一块来，他也相信姜湛会拒绝对方。 虽然不知道他拒绝跟姜湛拒绝有什么区别，但见姜湛在意这件事，卫小迟说，“那，如果有下次我跟他们说。” 姜湛还是不大高兴，扭过身面冲楼梯旁的墙壁，“不要你说，讨来的没意思。” 卫小迟围在姜湛身边，绞尽脑汁地哄他，“没有讨来，我是心甘情愿的，下次我肯定跟他们说，别生气了。” 姜湛立刻扭头反驳，“哪有生气，我脾气有那么不好吗？” 卫小迟讷讷：“……你没有生气，是我说错了。” 姜湛冷冷一哼。 “……” - 虽然姜湛爱发脾气，且不承认自己爱发脾气，但胜在人很好哄，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所以费了点时间。 哄好姜湛回到教室，卫小迟趁着午休安静做了两道题，才后知后觉开始生气。 这个谢驰什么意思，明知道他跟姜湛在早恋，为什么还要跟姜湛要微信？ 卫小迟想起谢驰最后那个笑容，感觉这个人是故意在他面前这样做，至少他没感觉谢驰对姜湛有那方面的意思。 难道是想挑衅他，可他不记得自己惹过谢驰。 不管谢驰想干什么，卫小迟都不喜欢他拿姜湛开玩笑。 卫小迟生气地在纸上写下谢驰的名字，用笔涂涂涂，直到把名字涂没了，他心情好了一点继续学习。 - 第二天大课间姜湛照例来一班教室给卫小迟送饭，顺便刷了半张卷子。 一班的人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已经习惯姜湛这个编外人员，魏民征放弃盯梢他俩的时候，一班学生还为此纳闷了好几天。 姜湛拿笔戳了两下桌子，卫小迟立刻会意，凑上来问，“哪道题？” 姜湛在卷子上指了指。 卫小迟放下手里的饭盒，正好跟姜湛讲解，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去你们班找你，但他们说你去了一班教室，果然在这儿。” 卫小迟一抬头——谢驰站在门口，他穿着白色t恤，靛蓝色牛仔裤，双手背在身后，眉眼含着笑，鼻梁挺而秀美，唇角弯弯，很像偶像剧干净清爽的学弟。 姜湛不满卫小迟注意力不在他这儿，拿笔用力敲了一下书桌，同时向谢驰投以不悦的死亡射线。 谢驰却一点都不怵，笑吟吟走进来问姜湛，“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他在跟自己说话，姜湛拧了一下眉，“你谁？” 谢驰微微一愣，继而又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 姜湛扫了一眼谢驰，“昨天什么时候见过？” 卫小迟差点都忘了，姜湛有轻微的脸盲症，光看脸根本记不住人。 姜湛的模样毫不作伪，像是真的不认识他，谢驰也不尴尬，笑着作自我介绍，“我叫谢驰。” 姜湛不记得谢驰的长相，但对‘池’这个字有印象，因为跟卫小迟的名字重叠在一起。 知道这人就是昨天跟他要微信号的，姜湛不紧不慢地看向卫小迟，骄矜抬了抬下巴。 卫小迟瞬间t到他什么意思，昨天他说如果再遇见这种事他就出面拒绝。 但当着一整个班的人，这话他该怎么张嘴？ 第110章 第 110 章 眼见姜湛脸色逐渐难看, 卫小迟瞬间被催生出勇气，背脊都不自觉挺直起来。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卫小迟直视谢驰, 强迫自己开口, “他，他……” 余光瞥见姜湛目光灼灼, 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卫小迟咽了一咽，喉咙发紧。 “他是不会同意的。”卫小迟硬着头皮说，“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对于卫小迟回拒的力道, 姜湛很不满, 面色垮下来，嘴角紧绷。 少年站在光影交界处，白皙的面庞几近半透明, 仿佛冬日的初雪，他眉眼弯弯，笑意宛然，单纯懵懂般看着卫小迟。 “为什么？”谢驰问。 卫小迟给他这明知故问弄愣了，下意识回道：“因为我们在一起了。” 他话一出, 教室响起此起彼伏的哄闹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姜湛眼眸朝周围一横，那些起哄的人全都缩了缩脖子, 不敢再发出兴奋的吃瓜声。 姜湛目光重新回到卫小迟身上, 明明一脸愉悦却故作倨傲, “你继续跟他说。” 卫小迟：……继续说什么，已经说完了。 谢驰噗嗤一笑，不以为然地反问卫小迟, “在一起又怎么样，谁规定情侣不能分手？” “放屁！”姜湛怒而拍桌，腾地站起来凶恶地盯着谢驰，面色阴沉似水，“你说谁分手呢？” 怕姜湛动手，卫小迟赶紧拦住他，“别听他的……” 不等卫小迟说完，谢驰截过他的话火上浇油。 “我说的是实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感情，你现在喜欢他，不过是因为吃惯山珍海味尝尝鲜而已。” “或者是因为没有遇见更适合的，不多尝试几个又怎么知道谁到底跟你合拍？” “没准我才跟你身体、精神最契合的那个人。” 谢驰笑意盈盈对姜湛说，“你真的不跟我试试吗？” 所有人都震惊于谢驰这番大胆又不要脸的表白，包括卫小迟同样目瞪口呆。 即便是方治信这种恶人，都不可能干出当众撬人墙角的事，顶多就是偷摸绿了别人，像谢驰这种敢把真实想法公之于众的在极少数。 姜湛是唯一一个没被震感到，一脸不耐烦，“有病就去医院，我对你没兴趣，别再来烦我。” “为什么？”谢驰歪了一下脑袋，这个动作很女气，他做起来却赏心悦目，“我不比他好看？” 姜湛冷嗤一声，“你有什么地方能拿出来跟他比？” 在姜湛眼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卫小迟好看，谁敢跟卫小迟比那就是自取其辱。 听出姜湛言谈间的意思，卫小迟窘迫低下头。 一直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种说法，在心理学上叫‘晕轮效应’，但姜湛这已经不是晕轮效应，完全是颠倒黑白，无脑夸了。 卫小迟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一直挠耳朵掩饰内心的无措羞耻。 谢驰扬了一下眉梢，无声地指了指卫小迟，又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他比我好看？” 姜湛直接甩给他三个字，“丑八怪。” 第一次被人叫丑八怪，谢驰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他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脸上的笑容忽地一敛，谢驰冲姜湛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说完谢驰直接离开了。 卫小迟有些不安，“他要干什么？” 万一要是谢驰带人找事那就麻烦了，姜湛答应过校长不会再违反纪律打架。 越想越觉得不妥，卫小迟起身就要朝外走。 姜湛一把扣住卫小迟手腕，皱眉问，“做什么去？” 卫小迟紧张道：“我去告诉老师。” 姜湛眉心跳了跳，“你觉得我怕他？” 卫小迟一脸愁苦，小声在姜湛耳边说，“可是我们不能打架。” “那也不许去，坐下。”姜湛根本不当回事，让卫小迟接着给他讲题。 卫小迟偷偷瞅了一眼姜湛的脸色，轻咳了一声，不死心劝道：“告老师不丢人，而且是我去告……不丢你的人，我保证不跟他们说是你。” 校霸都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可能在他们看来告老师‘不入流’，有损他们的形象。 姜湛深呼吸一口，一字一顿道：“不准再说了。” 卫小迟只好怂唧唧闭麦，心里不免担忧谢驰报复他们。 - 隔天谢驰果然找了过来，但他的‘你给我等着’跟卫小迟想象的‘你给我等着’，好像不是一种‘等’法。 谢驰没来找麻烦，仍旧是来撬墙角。 吃完午饭从食堂刚出来，卫小迟和姜湛就被谢驰堵个正着。 这次谢驰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乌压压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一部分人知道他们仨的恩怨，一部分人单纯是被谢驰吸引而来。 今天的谢驰很亮，穿着荧光绿的t恤，纯白色宽松运动裤，骚粉色限量版球鞋，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脑袋。 谢驰头发几乎剃光，只有胡茬一样极短极短的发根毛刺刺铺在头皮上，额头绑着印有红色字母logo的白色运动发带。 这个劳改犯的发型配上谢驰潮范的打扮，看起来有种很高级的时尚感。 整个二中没有比谢驰更短的发型，这让他在人群里鹤立鸡群般显眼。 谢驰站定在姜湛面前，“我叫谢驰，记不住我的长相，那就给我记住发型。如果还记不住，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剃光。” 他一副跟姜湛耗上的模样。 站姜湛身后的韩子央在心里卧槽一声，这人还要不要脸？ 果然是宇宙级铲土机，专撬人墙角，难怪在育德风评那么差。 韩子央突然很嫌弃严慎的眼光，这人果然不靠谱，看上的aga更不靠谱。 其他人看呆了，从未见过如此辣的ega，居然敢在姜湛这个太岁头上动土。 真是勇气可嘉。 姜湛不耐烦，“走开，秃瓢。” 谢驰也不生气，低头给姜湛看自己的发根，“还没秃好吗？不过你想看秃的，我也可以秃给你看。” 卫小迟凝视着张扬四射的谢驰，讷讷开口，“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驰笑了，“这还看不出来？” 卫小迟慢慢抿住唇，尔后很轻地摇了一下头，“我不知道。” 谢驰明显是不喜欢姜湛的，他大张旗鼓来更像是把表白当做一件炫耀的事。 卫小迟不明白谢驰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以前也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谢驰面上的笑意消散片刻，不过很快又重新堆起。 “我还蛮喜欢他的，你们又没有结婚，在不确定的时候人人有机会，我只是追求自己的爱情有错吗？” 韩子央听不下去了，“我艹，您可闭嘴，别糟蹋‘爱情’这两个字，不是谁都配谈爱情。” 谢驰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韩子央，“这么喜欢打抱不平，要不你替他跟我谈谈？” 艹。 韩子央立刻退避三舍，这种人他可吃不消。 见韩子央缩回去，谢驰意味不明笑笑，冲姜湛说，“你不用着急回答我，可以考虑看看。” 姜湛胸口起伏了两下，忍不可忍看向卫小迟，“你就这么看着我被这个丑八怪纠缠？” 卫小迟一个激灵，因为alpha‘小鸟依人’的求助而热血上头，一把将近一米九的姜湛推到身后，直面谢驰。 这次不再讲究什么文明礼貌，更不管有对方什么目的，卫小迟生气了，“你，以后不许纠缠他，听见没有！” “不然我就……”卫小迟捏起拳头胡乱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不客气了。” 韩子央：…… 一众人：…… 史诗级画面，一个是宇宙级最强撬人墙角ega，另一个是挖耳勺式填土机ega。 韩子央手抚上额头，简直没眼看，这堵墙没被挖倒，完全依赖于他湛哥遵守男德，跟卫小迟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 真的，他第一次见这么不会吵架的人，连威胁人都不会，‘不客气’是什么鬼？ 韩子央他们打架一般的能动手绝不哔哔，就算是哔哔也是一通祖安输出，其中夹杂着各种生殖器官。 第111章 第 111 章 骂完人卫小迟转头拉住姜湛的手说, “我们走。” 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他们自动给卫小迟和姜湛让开一条路，懵逼地目送两人的离开。 校霸老实跟在oga身上, 眉眼低垂一副‘楚楚可怜’的乖巧模样。 艹，这特娘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姜湛什么脾气大家早有耳闻, 所有人都震惊这事竟然这么‘平平静静’了了, 还以为会看到什么刺激血腥的画面。 这种两人争夺一个狗血场景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三个人的戏其中两位都走了，现在只剩下一个人, 戏剧性立刻少了一大半, 但人群还是没有散去想谢驰怎么把独角戏演下去。 “看什么看？”韩子央很横地扫了周围一眼, 余光朝谢驰瞥去，“晦气。” 撂下这句话, 韩子央双手撑在脑后大摇大摆离开了。 处在暴风中心的谢驰没有丝毫狼狈的姿态，抬手整了整自己额上的运动发带, 若无其事顶着一众人的目光走了。 人群中一个男人突然大声说, “诶, 追不上姜湛考虑一下我呗，我也不错啊。” 他的话引来不少人的哄闹声, 甚至还有人吹口哨。 谢驰朝那人看去, 嘴角微微一挑，笑容纯净，“你长的太磕碜，我下不了嘴, 整容回来再说。” 对方立刻变了脸色。 人群笑的更大声了，说话的人觉得丢了面子，脸色难看地狠狠肘击身边的人，“笑你妈啊。” 谢驰眸底掠过一抹讥诮, 抄着兜继续朝前走。 见没热闹看了，大家逐渐散去。 “我是真不想跟你在学校做朋友。”严敏敏走过来，一边低着头紧张环顾四周，一边埋怨谢驰，“丢死人了。” 谢驰反应平淡，“那你就离我远一点。” 严敏敏又生气又无奈，“我能求求你吗，别干这种事了，人家不会领你情，咱别多管闲事了好吗？” 对于严敏敏的劝告，谢驰懒洋洋伸展了一下四肢，“饿了，一会儿吃什么？” 严敏敏简直要被他气吐血，停下来极其认真看着谢驰。 “我说真的，如果你下次还做这样的事，十年友谊我就当喂狗了，以后我们也桥归桥路归路。” 谢驰沉默地看着严敏敏，那双漂亮的猫眼不见往日的招摇，寂静无声。 每次谢驰这样看她，严敏敏都会忍不住心软，她简直要怀疑上辈子自己是不是欠了谢驰的，这辈子才会被他死死拿捏着。 严敏敏于心不忍，缓和了语气，“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话。” 谢驰脸上重新挂上笑意，“所以中午吃什么？” 严敏敏知道又上他当了，没好气地说，“不吃了，气饱了。” 谢驰没像平时那样哄严敏敏，挑着眉头望向她身后，严敏敏有些纳闷地回头。 李随林站在他们身后，绅士的致歉，“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 严敏敏的脸蹭地就红了，文静地将头发挽到耳后，“不打扰。” 李随林款款走来，“可以加个微信吗？” 严敏敏受宠若惊，“我吗？” 李随林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显示着微信名片二维码，他面容朗俊，笑容如沐春风，“如果可以的话。” “可以，当然可以。”严敏敏脸色发烫，赶忙拿出自己的手机。 互相添加好友，李随林给严敏敏做备注，“你叫什么名字？” 严敏敏：“我叫严敏敏，严格的严，敏感的敏。” 李随林：“几班的？是高一新生吗？” 严敏敏心花怒放，捂着唇淑女道：“不是今年的新生，我读高二，高二五班。” 李随林又问，“你们俩是一个班？” 谢驰刚要阻止严敏敏，严敏敏已经露底，“不是，他三班的。” “哈。”谢驰翻了一个白眼。 “这样啊。”李随林抬头看向谢驰，礼貌询问，“那可以加一下你微信吗？” 谢驰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李随林，目光轻慢，神色冷淡，他不紧不慢掏出手机，加了李随林的微信。 李随林给谢驰做上备注，然后将手机收进衣兜，冲谢驰微微一笑。 “学校规定不许早恋，而且在校期间要穿校服，也不能理成板寸，佩戴耳钉、项链，以及运动发带。” “三千字检讨，外加一个月义务活动，明天放学之前交谈书交给我，有什么问题我会跟你在微信上沟通。” 李随林对严敏敏笑道：“如果他拉黑我，那只能麻烦你帮我传达一下。” 严敏敏怔住了，张张嘴干巴巴说，“……好，好。” 李随林：“麻烦了。” “不麻烦。”严敏敏干笑两声，飞快朝谢驰方向瞅了一眼。 谢驰冷笑连连。 严敏敏完全没想到李随林糖衣里面装着这样的炮弹，果然不愧是管纪律的如此敬业。 敬业的男人都好帅好绝啊。 严敏敏捧着下巴看着李随林离去的背影，双眼噗噗冒着粉色的桃心。 谢驰照着她的脑门用力一拍，“醒醒。” 严敏敏作西子捧心状，“你没觉得吗？以前远远看着就帅，现在近距离一看更帅，比起姜湛，我喜欢这款的。” 谢驰反应异常冷漠，“你给我打住，这种人你治不住的。” 严敏敏鄙夷道：“庸俗，我这是对美的欣赏，又不是非要跟他做什么。” 谢驰嗤了一声，懒得看她犯花痴，甩下严敏敏朝校外走去。 严敏敏追上去，“三千字检讨怎么办？” 谢驰想也不想，“不写。” 严敏敏担忧，“他都知道你班级了，你不写他会找过来的。” 谢驰回头看她，“谁害的？” 严敏敏不说话了，随后小声咕哝，“真该有人管管你。” - 对于卫小迟刚才的表现，姜湛非常满意，羞答答低头跟着他。 因为他承诺过在校内不能跟卫小迟亲热，所以在卫小迟准备带他回教学楼时，姜湛拽着卫小迟去了校外。 卫小迟诶诶了两声，被迫跟着姜湛走，“干什么去？” 姜湛不说话，拉着卫小迟走出学校，拐进一个安静的小巷。 卫小迟懵了懵，下一秒被姜湛摁在墙上，alpha低头逼视着他，“以后就这么说，知道吗？” 卫小迟仰头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眸，木讷地点了一下头。 姜湛眼底有了笑意，卫小迟垂下眸也笑了起来，一种愉悦蔓延开来。 这种情绪来的很莫名，仿佛果酒泛上来的细小气泡，逐个在心口炸开，泛出一股甜丝丝的欢喜。 姜湛看着卫小迟眼睑那排绒长的眼睫，低头在ega弯起的唇角碰了碰。 卫小迟的下巴被姜湛的虎口卡着抬起来，对方调整了一个角度唇慢慢凑过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户人家传来开门的声音。 卫小迟一个惊吓，凭着他对危险规避的本能，在姜湛还没反应过来，拽上他的手没命地往巷外跑，一路跑回到学校。 姜湛走在卫小迟旁边，因为刚才那个错过的吻怏怏不乐。 卫小迟很庆幸那只是普通人家，这要是被学校的人发现那就遭了。 今天他俩闹得风头太大，以后得保持距离，不然魏民征还得盯梢他们俩。 - 隔天卫小迟的加餐是韩子央代姜湛送过来的，这倒不是要保持距离，是因为姜湛一下课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姜湛这段时间学习突发猛进，前几天的小考成绩更是喜人，班主任特意找他谈话，想拿他在班里树个典型。 典型本人对这种事不感冒，要是平时直接拍屁股走人了，现在他是好学生不能再像之前那么任性。 姜湛耐着性子听班主任叨叨来叨叨去，心不在焉地想着中午跟卫小迟吃什么。 - 卫小迟快速解决了这顿加餐，拿着水杯去一楼水房打水的时候，看见张明阳抱着一本书在楼梯底下。 这段时间张明阳一到课间就不见踪影，尤其是大课间，直到打上课铃他才回来，现在居然再这里学习。 卫小迟一时之间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不太喜欢张明阳，因为这人小心眼，还喜欢阴阳怪气，总喜欢给他泼冷水。 但不喜欢归不喜欢，卫小迟并不想耽误张明阳的学习。 在卫小迟看来高考是一件神圣而重大的事，哪怕和张明阳有私人恩怨，他也不希望张明阳因为他高考失利。 对他们这些胆小人怂的书呆子来说，姜湛这种校霸具有一定的威慑性。 姜湛天天来班里找他，肯定给张明阳带来不少压力，所以他才会选择在这个乱糟糟的环境学习。 卫小迟抱着水杯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走到张明阳面前。 “回班，今天姜湛没来，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卫小迟决定从明天起去七班找姜湛。 张明阳的眼睛从书中拔开，直直看着卫小迟，眼底糅进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抿着唇绕过卫小迟，径直上了楼。 卫小迟叹了口气，刚转身就看见谢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吓得身子向后仰去。 谢驰笑了一下，语出惊人，“他似乎对你有意思。” 第112章 第 112 章 卫小迟大脑卡壳, 一时怀疑自己听到的，“什么？” 谢驰并没有再重复刚才的话只是说，“有时间谈谈吗？” 卫小迟脸上写满抗拒,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要说的话我昨天都说完了。” 这位谢同学看起来有点疯, 卫小迟担心对方会突然给他一闷棍。 虽然这中可能性比较少，但安全起见还是要远离他。 “怎么……”谢驰突然邪恶一笑，上前两步，“怕我动手？” 作为一个曾经在鬼屋工作过的, 卫小迟看见谢驰脸上的狞笑, 面上没有一点点变化, 仍旧是老实的好学生脸。 见没吓到卫小迟，谢驰似乎觉得没意思, 收敛了面上的表情。 他们站在楼梯后面, 水房就在不远处，人来人往都会朝这边看上一眼。 因为角度问题, 他们看不到卫小迟的五官，但谢驰的发型太突出，加之昨天在食堂门口当众表白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这才格外吸睛。 卫小迟被谢驰堵着进退不得, “你要谈什么？” 谢驰用一中冷漠的目光看着卫小迟，面上不带一丝情绪, “上前撞你，我是故意的, 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你。” 卫小迟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谢驰说的是操场那次，他还掉了一块巧克力被谢驰捡了起来。 谢驰压低声音, 目光胶着卫小迟，尖翘的嘴角扬起，“我见过姜湛亲你，在小树林。” 卫小迟动了动唇，在谢驰恶意丛生的笑容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驰笑意不减，语气却很轻慢，“你那天-朝那个方向跑，是准备跟他约会？” 这中被窥视的感觉让卫小迟很不舒服，因为被触及底线而生气，“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谢驰突然问，“你父母关系应该不好？” 卫小迟怔了一下，眉头慢慢拢紧。 谢驰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你还被同学欺负过？” 卫小迟的拇指用力在食指指侧压了压，“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驰凝视在卫小迟身上，目光仿佛一道长矛，透过卫小迟的表象直击他的灵魂。 “像你这中自卑又孤独的人，最容易被所谓的‘恩情’打动。” “对你来说那些弥足珍贵的感情，在对方眼里不过只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就像他给你买的那些价格不菲的阻隔剂，就像在学校放的那几个垃圾桶，你知道那个机器人市面售价多少钱吗？” “如果他不是姓姜，哪来这些大把时间大把金钱，以及大把精力砸到你身上？” 卫小迟大脑有几秒钟空白，他讷讷地张口，“这，这就是你追姜湛的理由，是你破坏别人感情的理由？” 谢驰勾唇一笑，他的笑带着某中嘲弄，那中冰冷讥诮似乎并不是冲着卫小迟而来。 “我以前在德育读书，高三一对学长准备出国留学，其中有一方是不想出国，但犹豫再三为了他们的感情选择一块留学。” “事实证明另一方不值得她的付出，如果你把一味妥协称之为感情，那我的确享受这中破坏带来的愉悦。” 卫小迟动了动唇，一时忘了声音。 “不要把感情寄托到别人身上。”谢驰对卫小迟说，“不要为任何人妥协，不值得。” 他难得有不笑的时候，眼眸冷淡散漫，深处透着一中几不可察的厌倦。 谢驰这番话让卫小迟彻底愣住了。 心脏仿佛被一条细细的绳索轻轻拉扯，继而牵扯出隐蔽的，连他都不曾察觉的，被自我保护机制压下的感情。 对姜湛的感情。 认识姜湛以来，他对他一直很不错，虽然嘴巴很坏，但偶尔透出的行举都能让卫小迟感受到他的关心。 从来没有人这样关怀过他，包括他的父母，所以卫小迟心里非常感谢姜湛。 就像谢驰说的，他这中自卑又缺爱的人很容易被感动，继而生出一中特殊的情愫。 卫小迟对姜湛就有这样的情愫，只不过他自己没有察觉出来，被谢驰这样明晃晃点破才猛然反应过来。 仔细想想也是。 如果对方不是姜湛，他是不可能在高中这么重要的时候谈恋爱，还是违反校规的早恋，对方亲他，他还没拒绝。 只不过因为他们俩悬殊巨大，卫小迟连想都不敢想跟姜湛有未来。 如果是几个月前听到谢驰这些话，卫小迟是认同他那句‘不要把感情寄托到别人身上’的观点。 他也不会为了姜湛，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而妥协，放弃挣钱，放弃学习。 卫小迟轻声开口，“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为我付出妥协很多，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谢谢你的提醒。”卫小迟望着谢驰，没有怨愤恼怒，他的眼眸一片静谧，“但不要再这样做了。” 在外人眼里姜湛可能霸道跋扈，好像对他经常发脾气，但其实他做了很多很多。 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德育那对高三学长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但他和姜湛都在为将来而努力着。 卫小迟绕过谢驰。 谢驰突然叫他：“卫小迟。” 卫小迟扭头看去。 少年眉眼融进黑暗中，不见一贯的张扬邪气，他瞳仁颜色很深，黑黢黢凝望着卫小迟，似乎藏着千万缕无法明说的情绪。 那一刻卫小迟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另一个自己。 只不过那个‘自己’不懦弱，不胆怯，不自卑，是张扬的，疯狂的，甚至是偏激的，但一样都是伤痕累累的。 - 卫小迟抱着水杯回到一班。 今天姜湛没来，教室又恢复了往日闹腾，卫小迟无心学习，趴到手臂上胡思乱想。 想谢驰这个人，想他今天跟他说的话。 谢驰叫住他，沉默许久问他，“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话沉甸甸地砸到卫小迟心里。 他想他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在他把姜湛的名字写在记账本那刻，这就意味在卫东建跟姜湛之间，他一定会选择姜湛。 因为他把姜湛写进他的未来。 但在这之前卫小迟其实很怕，害怕跟人有感情上的羁绊，害怕自己被丢弃。 所以在他设想的婚姻也是以务实为准，卫小迟想找个跟他有同样目标的人结婚，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能没有很深的感情，却不会抛弃对方。 谢驰今天表达的意思他懂，或者说任何一个缺爱的孩子都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卫小迟内心没有丝毫动摇，但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不好。 沉默地在桌子上趴了很久，直到桌腿被人踢了一下，卫小迟慢吞吞抬头。 看见张明阳那刻，卫小迟脑子突然想起谢驰那句话，“他似乎对你有意思。” 这个他……是在说张明阳吗？ 卫小迟三观尽毁，触及到张明阳的视线赶紧移开，重新趴回臂区。 谢驰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就算是外星人明天入侵地球都比张明阳喜欢他有可能。 卫小迟晃荡了两下脑子，把这个荒谬至极的想法甩了出去。 第113章 第 113 章 卫小迟的坏心情一直延续到中午放学。 吃饭的时候看出卫小迟心不在焉, 姜湛神色一凛，“有人欺负你了？” 卫小迟赶忙安抚alpha，“没有。” “那你一直皱着眉头干什么？”姜湛紧盯着卫小迟, “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卫小迟没料到姜湛心这样细，撇下视线转移话题，“那个……以后第二节课间我去找你。” 张明阳不待在教室学习，十有八九是因为姜湛, 至于前几天小考成绩下降是不是这个原因，卫小迟就不清楚了。 不管怎么说都跟他有点关系，卫小迟不想让自己良心不安。 姜湛眼睛骤然发亮，但还是矜持地昂起下巴，“即便你这么想来找我。” 卫小迟怔怔看着姜湛一副喜不自胜的傲娇模样。 姜湛是一个纯粹简单的人，只要卫小迟主动一点, 似乎就能把他哄得很高兴。 卫小迟低落的心情渐渐消散，忽然觉得心底的烦躁不重要了。 他小声说，“嗯, 以后我去找你。” 姜湛嘴角翘起更深的弧度, 鼻腔轻飘飘哼出, “就知道你喜欢我。” “……” 姜湛什么都好, 就是不知道见好就收, 弄得保守含蓄的卫小迟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卫小迟支吾着‘嗯’了一声, 怕姜湛再说什么让人难为情的话, 他给姜湛夹了一块肉, “快, 快吃饭。” 姜湛要是有尾巴这个时候都要翘天上了，捡起那块肉喜滋滋放到了嘴里。 - 自从那天上午跟卫小迟谈完，谢驰就没再出现在他跟姜湛面前。 一到下课张明阳也不再出去, 除非必要都待在教室闷头学习，不像前段时间那么聒噪，追着卫小迟冷嘲热讽，最近他很沉默，课堂上也不再像之前积极。 张明阳很爱在课上表现，是大家讨厌的那中爱显摆学霸，尤其是跟淡泊名利，儒雅绅士的李随林一比，他的张扬让人更加反感。 张明阳却不以为然，总觉得别人是嫉妒他的才华。 最近这段时间张明阳似乎沉淀下来，常常一言不发就是一整天。 张明阳早就有所变化，只不过卫小迟一直没注意到，还是被谢驰那句‘他似乎对你有意思’震惊到，不自觉稍稍关注了一下张明阳。 卫小迟打从心底不信谢驰，但人是一中很奇怪的生物，一旦接收了某中暗示，即便不相信，在看见另个当事人也会感到微妙。 现在卫小迟对张明阳就处在这中微妙阶段，会下意识跟对方保持距离，直到他忘记谢驰的话。 上午第二节铃声一响，卫小迟抱着书走到七班门口。 他很少来找七班找姜湛，以前也没进过别人的班级，站在门口脑袋往里面探了探。 姜湛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初秋的日光还是很刺目，落在alpha英挺的面上，虚化他的眉眼。 “进来，站在那儿干什么？”姜湛一开口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他似乎一直在等卫小迟，卫小迟刚出现在七班门口就被他逮住了。 韩子央一看是卫小迟调笑道：“呦，卫老师来我们班串门了？稀客啊，来，大家鼓掌欢迎卫老师。” 韩子央带头很有节奏地拍了三下，其他人起哄似的跟着鼓掌。 卫小迟硬着头皮走进来，笑容僵硬地点头向大家致意，“你们好。” 姜湛抬起长腿，一脚踢到韩子央大腿，“烦不烦你？” 韩子央也不生气，笑嘻嘻拍了拍裤子给卫小迟让坐，“我这不是让咱娘家人给你助威吗？”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对的相处模式，韩子央可是一清二楚，牛还是他卫老师牛，湛哥家庭地位堪忧啊。 姜湛抬腿又是一脚。 韩子央灵活闪身躲开，笑着往教室外面跑，路过卫小迟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语重心长，“卫老师管管他，看他凶的。” 卫小迟：…… “滚。”姜湛扔来一本英语书。 韩子央见姜湛发火了，不敢再调皮口嗨，塌着双肩灰溜溜走了。 卫小迟捡起地上的英语书，朝姜湛走了过去。 “还是不要拿书丢人，砸到脑袋就不好了。”卫小迟劝道，他以前被方治信拿书角砸过特别疼。 姜湛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闷声，“嗯。” 姜湛将韩子央的板凳往自己这边拽了拽，抬头对卫小迟说，“坐。” 有韩子央这个前车之鉴，大家不敢再明目张胆起哄，时不时回头偷看后排这俩人。 先前还有人猜测姜湛是不是作弊了，现在看来人家是真浪子回头金不换了，跟这个小o待在一起仿佛一头拔了獠牙的巨兽，温驯得不像话。 如果这都不是爱…… - 卫小迟一开始来七班还放不开，跟姜湛讲题的时候声音都会刻意压低一些。 后来慢慢开始熟悉，甚至会跟眼熟的人主动打招呼，这要放在之前，对他这个轻微社恐来说都是不敢想的事。 就连神经大条的韩子央都觉得卫小迟变开朗了，以前总给人一中死沉沉，酸腐书呆子的感觉。 现在不知道是开朗了，还是看眼熟了，韩子央时不时就会生出一中‘他还挺好看’的想法。 有一次韩子央把这个想法透露给姜湛，毫无意外挨了对方一顿削，理由是过于关注卫小迟。 以前不能损卫小迟，不能开他玩笑，如今连夸都不行了。 论一个alpha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强。 - 周五晚饭后，卫小迟跟姜湛在书房学习突然接到卫东建打来的电话。 上次在学校不欢而散，他们父子就没再见过面，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方媛一个星期会给卫小迟打一两通电话。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见卫小迟迟迟不接电话，姜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拿过来给卫小迟摁断了。 卫小迟呆呆看着姜湛。 姜湛：“你不是不想接？不想接就不要接，想的话那就再给他打过去。” 卫小迟十分诧异姜湛会说出这中话，他一直以为姜湛很厌恶卫东建，并不想他跟家里人联系。 似乎看出卫小迟的想法，姜湛不高兴地说，“你那什么表情，我有那么小气吗？” 事实是姜湛的确不想卫小迟跟卫东建有任何瓜葛，只是姜棠劝过他，要他尊重卫小迟的想法，不要把自己的感受强加给卫小迟。 所以即便不乐意，姜湛还是选择尊重他的ega。 姜湛瘫着脸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可以当亲戚处。” 这话也是姜棠说的。 姜棠原话是，小迟虽然脾气看着很好，但在大是大非上很有主意，性格也很坚韧，如果无法割舍又做不到完全原谅，那可以把卫东建他们当成亲戚，而不是家人。 姜湛将手机放到卫小迟手里，“你自己决定，我不插手。” 隔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但他要是打过来骂人，那就别怪我了。” 姜湛又说，“打过来让我们分手更不行。” 第114章 第 114 章 姜湛这么通情达理, 说实话卫小迟一时有些不适应。 卫东建没再打过来，卫小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对于这个素来强势的父亲，卫小迟有着很复杂的感情，从一开始期待得到他的关怀再到失望, 如今已经习惯。 这几个月一直是方媛联系他, 他从来没主动联络过对方。 搬出来住的这些日子, 卫小迟内心很平静，只是偶尔会想到他们，但从未想过回去。 在那个家生活了十几年, 如果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卫东建这通电话仍旧能影响到卫小迟，打乱他内心的安宁。 卫小迟攥着那部沉甸甸的手机，半晌后在姜湛的注视下给卫东建回拨过去。 姜湛突然说, “打开免提, 我也要听。” 姜棠要他尊重卫小迟的选择，尊重他的家事, 但姜湛做不到，担心他会被卫东建欺负。 卫小迟没有说话，点开免提将手机放到书桌上。 铃声没响几声，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足足沉默七八秒钟, 卫东建才开口，用一种生疏僵硬的嗓音说, “下周六你生日回来吗？” 卫小迟喉咙突然像是被人塞了赤红的炭块，嘴唇蠕动了两下却发不出声音。 这些年卫东建一直很忙，忙到没时间关心他，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他提及自己的生日。 看卫小迟难受，姜湛心里焦躁得不行。 这就是姜湛厌恶卫东建的原因, 他们总是让卫小迟露出难过的表情。 姜湛从身后抱住了卫小迟，用力抚摸着他的脑袋，笨拙无声的安慰着ega。 卫小迟从宽阔的怀抱获得温暖，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对卫东建说，“不了，周六还要去学校上课。” 高三每周上六天，只有周日才会休息。 被卫小迟拒绝，卫东建不像往常那样发火，只是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才说，“有空就回来，你奶奶回了老家。” “嗯。” 卫东建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你学习。” 挂了电话没多久卫小迟收到五万块的转账，这是微信一天最高的限额。 转账的人是方媛，但应该是卫东建让她转的，因为他没加卫小迟微信好友。 看着这笔钱，卫小迟迟迟没有点收款。 姜湛伸手摁了锁屏键，“高考完我们出去打工，很快就能挣到五万。”稀罕他这点钱？ 最后一句话姜湛没明说，但卫小迟明白他的意思，慢慢点了两下头。 看不得卫小迟低落的神情，姜湛板过他的双肩，一下一下吻着卫小迟，声线克制而隐忍，“不要难过了。” 上次姜湛用这样的口吻跟他说话是他被卫东建赶出去，那个时候卫小迟惶惑不安，为不确定的未来而无措。 现在不会了。 卫小迟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有难过。” 抿了一下唇，看着姜湛认真说，“不会难过了。” 刚才觉得难受是看到过去那个十二三岁的自己，待在老家每次被卫母骂，他只能缩在衣柜后面，期盼着卫东建把他带回去。 如今他长大了，应该跟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 周六生日那天，卫小迟并没有回家，晚上跟姜湛在别墅过了个二人生日。 姜湛在蛋糕店买了一块很小的蛋糕，因为太小只插了六根生日蜡烛。 关了客厅的灯，姜湛在暗淡的烛光中给卫小迟唱了生日快乐歌。 卫小迟几乎没过生日，他跟龙凤胎生日相近都是凑一块过，说是凑一块，实际还是给龙凤胎过，蜡烛都是他俩吹。 唱完生日歌，卫小迟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 等卫小迟低头吹灭蜡烛，姜湛没有去开灯，反而问卫小迟，“你许的什么愿望？” 卫小迟：“他们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姜湛想说胡说八道，谁规定说出来就不灵了？ 但不好在卫小迟生日这天反驳他，只能退而求次，“那……跟我有关吗？” 深知alpha缠人的本事，卫小迟只得委婉给他透题，“嗯，我们都有关。” 他希望高考他俩顺顺利利，他能考上j大，姜湛超常发挥考上一所好的二本大学，如果是一本就更好了。 一听是有关他俩的，姜湛不免想入非非，觉得卫小迟肯定许的是他们两个人长长久久。 姜湛在卫小迟唇上吻了吻，这才起身哼着歌去开灯。 看姜湛心情这么好，卫小迟干劲满满，只要他俩劲儿往一处使，高考还不是手到擒来？ - 不知道是不是卫小迟生日祝福起到作用，姜湛成绩呈直线稳步上升。 期中模拟考甚至一跃挤进年级前250名，离他跟校长承诺的名次已经很近了。 魏民征不得不对姜湛刮目相看，现在他训人常常把姜湛挂在嘴边。 “人姜湛留长发，那是时尚跟帅，你留长发是准备去岛上当海民捕鱼？醒醒你，帅哥都剪短发了，你过不过时？” “你还敢跟我提姜湛早恋？他早恋那是叫了双方父母来的。来，我把手机给你，你现在就给你父母打电话，只要他们同意，我绝不管你。” “再说了，人家对象是年级前三，你看你找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就算年级前三又怎么样，带着姜湛这个学渣进步到年级249又怎么样，这还不是早恋？你看他们俩在学校牵手我抓不抓？所以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犊子。” 卫小迟和姜湛一进校门，正好听见魏民征在训人。 魏民征余光一瞥，将手里报纸卷成棍状，指着一o一a呵斥，“你们俩注意着点，离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是学习的时候，不许靠这么近，听见没有？” 卫小迟本质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好学生，点头如捣蒜，“听见了。” 魏民征逼视着吊儿郎当alpha，“你呢？说话！” 姜湛不比从前，如今卫小迟就是他的紧箍咒，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 魏民征演了出杀鸡给猴看，回头看向一排杂毛瘦猴，端着教导主任的派头继续教育他们。 卫小迟给姜湛使了个眼色，快步溜到教学楼，直到远离魏民征他才长舒一口气。 看着姜湛不怎么愉快，卫小迟碰了碰他的手，“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还是低调点，等上大学就好了。” 在姜湛眼里大学就等于同居，所以一提大学他就很高兴。 卫小迟不知道真正原因，但自从发现大学是挂在毛驴前面的胡萝卜，不仅能让姜湛莫名开心，还可以督促他前进，所以时不时就会提一句。 果然姜湛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上大学、上大学，你天天就想着上大学。” 姜湛别过头，把卫小迟甩在后面走进教学楼。 卫小迟以前很渴望上大学，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搬出去住了，最近就还好，只有在姜湛忍着烦躁刻苦学习时，他才会特别希望赶紧度过这个阶段。 不过上了大学就会更自由，到时候就有更多时间打工挣钱了。 这样一想还是早点上学好。 第115章 第 115 章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 在姜湛刻苦的学习中结束。 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 十二年苦读为卫小迟换来一张骄傲的成绩单。 姜湛也做到了当初的承诺, 高三上班学期挤进年级前两百名, 下半学期稳扎稳打, 高考超常发挥居然过了一本最低分数线。 不过每年分数线都会有所调整, 姜湛这个摸小尾巴的很有可能会被刷下来。 分数一出来，卫小迟和姜湛窝在床上查看j大附近各大院校，从专业到师资实力再到就业前景，帮姜湛分析应该报考那所大学, 什么专业。 六月底毕业生回校填写志愿，卫小迟报上自己心仪许久的j大, 姜湛则填了两所j大附近的二本院校。 虽然以后还有可能回校，但总感觉填完志愿就跟这所学校断了牵挂，再亲密无间的同学以后也会各奔东西。 以前被老师管着天天想摆脱，现在真的要离开这所学校，踏上新的征程每个人心里都笼罩着淡淡的别离之愁。 不少人抱一起指天发誓，他们是离校不离心, 哪怕学校隔了天涯海角，只有一个人召唤，另外几个上刀山下火海也会过去重聚。 这天有哭的, 有笑的，有表白的，还有宿敌和解。 大家哄闹作一团。 现在看魏民征都亲切起来，像韩子央、蒋锐这种调皮捣蛋的学生围着魏民征说会想念他的打骂。 魏民征手里拿了一叠志愿表，卷起来在他们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下。 “兔崽子们会不会说话？那是打骂么, 那是鞭策，是要把你们长歪的脊梁板正。” 蒋锐拍了两下的嘴，“口误口误。” 韩子央跟他一唱一和，“就是，咱教导主任那是教育界的白求恩跟剪刀手爱德华，专门给我们正骨，修剪多余的枝叶。” 蒋锐吟唱起来：“啊，老师，您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韩子央搂住蒋锐的脖子接着吟：“啊，老师，您用拿赤忱的爱，唤醒我们灵魂中的迷茫。” 蒋锐：“啊，老师……” 魏民征瞪了他们一眼，“滚犊子。” 韩子央笑嘻嘻，“我们实在抑制不住对您的敬仰跟爱慕，没有您的谆谆教诲我们早就长歪了。” 魏民征嘴上没好气，眉眼间却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爱惜，“那就好好学习，别整天混日子，现在你们也算半个大人了，没人再像照顾孩子似的照顾你们了。” 韩子央立即行了军礼，背脊挺直，“是教官。” 蒋锐同样立定行礼，“保证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好好改造。” 魏民征挨个在这对活宝背上敲了一下，然后背着手离开了。 “老师。” “老师。” “老师。” 魏民征走在热闹的人群中，不少人主动跟他打招呼，他点头示意，偶尔停下来说几句。 穿过闹哄哄的人流，在空荡荡的小卖部门前看见一a一o，魏民征重重一咳。 卫小迟跟姜湛正在拆垃圾桶上的摄像头。 现在毕业了倒卖废品的副业搞不下去了，他俩决定为母校做贡献，把这几个垃圾桶留下来。 听到魏民征的声音，卫小迟条件反射后退两大步，迅速跟姜湛拉开距离。 他俩的早恋传闻整个学校人尽皆知，为了不造成恶劣影响，魏民征平时对卫小迟和姜湛很严厉，只要看见他们待一起就要出面训斥。 当然如果他们是在教室老老实实学习，那魏民征不会多管，顶多就是抽查巡视。 魏民征背着手，慢悠悠走过来，“不是我说你们俩也太抠了，垃圾桶都要带走？” 卫小迟解释，“不带走，只是把上面的摄像头拆下来。” 魏民征满意地点点头，“还算你们有良心。” 经过姜湛这一年多的折腾，二中学生都已经习惯垃圾分类，垃圾桶运走是小，垃圾分类可是大事。 在魏民征的盯梢下，oga拘谨地垂手侍立，alpha则面不改色继续拆摄像头。 魏民征清了清嗓子，“我看了你们俩的成绩单，考得还不错，要保持这个学习态度。” 卫小迟一脸小学生受训的老实模样，“知道，谢谢老师。” 姜湛懒洋洋：“哦。” 魏民征围着垃圾桶溜达两圈，看了一会儿姜湛拆摄像头，突然开口，“那个。” 魏民征并不看他俩，一直盯着面前的垃圾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跟垃圾桶说话。 “咳，结婚的时候记得叫我。”魏民征语速很快，含糊不清。 说完像是没面子，又找补了一句，“不过你们别想敲诈我，我一朴素人民教师，顶多给六百的结婚红包。” 没料到平时十分严厉，恨不得他俩就地分手的魏民征会这么说，卫小迟和姜湛齐齐看向他。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字还是有摄像头？”魏民征板着脸故作的威严，端着教导主任的架子。 姜湛反应过来，偷瞄一眼卫小迟，眸里渐渐浮现出笑，开口说，“知道了。” “以后好好对人家。”魏民征像是卫小迟的娘家人，“这是一个好孩子被你给拱了。” 姜湛抬手碰了碰卫小迟的指尖，“知道。” 卫小迟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额头，毕竟魏民征还在这儿。 对于他们俩的小动作，魏民征难得没说什么，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背着手走了。 这是卫小迟第一次清醒认知到——他们毕业了，魏民征以后不再盯梢他们早恋了。 夏日的烈阳穿过枝叶繁茂的树叶洒下来，在这座百年校园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湛旁若无人地牵着卫小迟的手，理直气壮在ega唇上落下一个吻。 他做到曾经许下的所有承诺，他跟卫小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 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在今天终于画下句号，这个句号不管圆不圆满，都是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里程碑。 填完高考志愿，大家依依惜别。 那种离愁很淡，带着若有似无的怅然，以及年少不知世事的洒脱。 韩子央是这类的典型代表，高考成绩稀烂，但自己却一点都不在意，即便跟好友分别也觉得改天还能再聚。 直到走出校门那刻，才生出一种莫名的惆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二中。 “再见了，爷的青春。” 韩子央挥手跟母校告别，一扭头卫小迟和姜湛走远了，忧郁少年秒变沙雕少年。 “诶诶，等等我，湛哥你得送我回去，我不想坐出租。” 韩子央快步追过去，见卫小迟手里抱着一叠东西，“这是什么？” 卫小迟：“卷子。” “不会老大。”韩子央一脸崩溃地抽过卫小迟手里的卷子，“你来填志愿还做了一套卷子，要不要这么卷？” “没有刷题。”卫小迟解释，“高考前落在教室，我同学看见收起来，今天拿给我的。” “你这什么神人同学？要我捡到这玩意儿，我早给撕了帮你彻底解脱。” 韩子央一边吐槽，一边抖开那叠试卷，一张信封飘悠悠掉出来，被韩子央眼疾手快捞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书吗？”韩子央拆开信。 听到情书这两个字，姜湛霍然看向卫小迟，“什么情书？” 卫小迟同样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哪有什么情书？” 韩子央展开信磕磕巴巴念了起来，“宇宙中有超两万亿个银河系，我们所在的银河系有四百亿颗行星。” “你我只是广袤宇宙中微小的沙粒，直到我们站在巨大的莫比乌斯带，沿着它的表面走下去，在相遇那刻注定了彼此的不平凡，成为了宇宙中的发光体。” 韩子央只读了两行就读不下去了，发出学渣没见识的疑问，“不是，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似乎是一封情书，但又似乎不是，至少他没看懂。 卫小迟听懂了。 莫比乌斯环被称为数学家的浪漫爱情，象征着永恒、相遇，永不结束的征程。 “不可能。”卫小迟上前一把夺过韩子央手里的信，看着接下来的内容大受震撼，“这，这不可能。” 上面是张明阳的笔迹，卫小迟跟他同桌这么长时间，他的字还是认得的。 而且这个卷子的确是张明阳今天给他的，说是卫小迟之前没收走。 卫小迟简直不敢相信张明阳居然文笔这么好，明明他以前作文水平很一般。 这不可能啊。 卫小迟看着信中张明阳越来越飞扬的文采，不淡定地推了推眼镜。 难怪他语文这次比他高不少，原来是作文拉开了他俩的分数，张明阳到底什么时候在作文上面下的苦心？ 姜湛展臂来抢情书，满脸恼火，“这是谁写的！” 卫小迟赶紧把这封信藏到身后，干巴巴挤出一个笑，“没，没谁。” 姜湛大为光火，“什么没谁，分明有人要追你。” 看着泡醋坛里的alpha，卫小迟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份情书，还是张明阳给他写的。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梦幻的事吗？ 姜湛把手伸到卫小迟面前，“拿过来！” 卫小迟用力咽了咽唾沫，“这……不是情书。” 姜湛咬牙切齿：“你当我傻啊，不知道什么是莫比乌斯？” “……” 他忘了，姜湛不是已经过去那个学渣。 - 卫小迟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情书，没想到第一次收是张明阳给的，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给错人了。 情书被姜湛缴走，alpha看着这封情书冷笑连连。 他每笑一声，卫小迟就打一个冷颤，总感觉这事没那么好解决。 看完之后，姜湛沉着脸对这封情书大肆批评，“写的不知所谓，老子要写肯定比他写的好。” 卫小迟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 很快姜湛回过味，“对什么对？是你喜欢我的，要写情书也是你给我写，以后每天要给我写一封。” 卫小迟戴上痛苦面具，“我……我不会写。” 姜湛：“怎么就不会写了？你不是对我爱意滔滔，把你心里的感情写出来就是情书！” 这话羞耻的卫小迟简直没耳朵听。 一旁韩子央也因姜湛那句‘爱意滔滔’起了无数鸡皮疙瘩，他抱着手臂疯狂搓。 这俩人真让受不了，天天不要钱地喂人狗粮，根本不管人家爱不爱吃。 在这件事上alpha强势专横，卫小迟只得被迫每日一封情书，还必须在百字以上，上千字为佳。 最让卫小迟恨不得钻地缝的是，写完他还得声情并茂念给姜湛听，对方还会拍视频，说是将来要放在婚礼上。 放在婚礼上…… 这是什么顶级社死现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虽然张明阳的情书被姜湛没收了，但感情并没有，这事像悬在卫小迟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 卫小迟不擅长解决这种事，所以收到情书后一直处在装死装填，他希望对方只是发泄一下文艺细胞，不会找过来要一个结果。 但希望终究只是个人希望，填完志愿的一个星期后，张明阳在微信上主动敲了卫小迟。 六角柱状态：在？ 卫小迟看到张明阳的消息，偷偷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坐在干净的马桶盖上迟疑良久，回了一句‘在’。 六角柱状态：看到卷子里的东西了吗？ 确定那封情书就是张明阳写给他的，卫小迟尴尬的脚趾抠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绪，就是特别特别尴尬，好像跟人表白的是他，之前许扬都没给他这种感觉。 他跟张明阳从高一下半学期开始做同桌，这些年互相看不顺眼，为了争夺年级第二就差大打出手了，突然对方跟他表白了，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张明阳是个非常自恋自大的人，居然会喜欢别人。 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好在没跟张明阳面对面谈这件事，隔着屏幕更容易拒绝对方。 卫小迟放下手机，把手心的汗搓走，重新拿起手机疯狂打字。 拒绝这种事就要一气呵成。 卫小迟：看到了。 卫小迟：但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卫小迟：希望你以后能遇见一个更值得喜欢的人。 最后一句卫小迟删删减减，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又体面又充满人文的祝福。 等卫小迟打过去，对话框的左边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下面还有一行灰色背景的话—— 六角柱状态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卫小迟看着这行话怔了几秒，反应过来对方删了他好友。 这个行事作风倒是很张明阳，卫小迟并不意外甚至觉得解脱。 达摩克利斯剑消失，卫小迟长舒一口气，起身打开洗手间房门，alpha木着脸站在门口。 卫小迟给他吓一跳，“你，你怎么站在这里？” 姜湛瘫着脸说，“你没冲水。” 卫小迟懵了懵，“……对不起，我忘了。” 姜湛没说话，绕过卫小迟大步走进洗手间，朝马桶一看，“你根本没有上厕所，来这里干什么？” alpha仿佛一只嗅觉敏锐的警犬，一眼看见卫小迟手里的手机，神色顿时一凛。 “刚才看你神情就不对劲，老实交待你在洗手间干什么了！” “……” 姜湛竟然还有做侦探的潜质，卫小迟大脑短暂卡壳，手机被姜湛当证物拿走了。 alpha完美诠释那句——家有一犬，生人勿扰，谁扰谁挨咬。 卫小迟被姜湛人赃并获当场逮住，不敢撒谎老实交代了，但并没有换回alpha的宽大处理。 姜湛压着卫小迟的腿，逼他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又做了五十个俯卧撑。 alpha冷酷道：“下次再有事瞒着我，加罚到一百个。仰卧起坐跟俯卧撑都是一百个，听到没？” oga气喘吁吁，“听，听到了。” 姜湛不放心，“真的拉黑他了吗？” 卫小迟点头如捣蒜：“拉黑了。” 姜湛：“以后不许联系他。” 卫小迟疯狂摇头，“不联系不联系。” 再联系估计得累死在做俯卧撑或者仰卧起坐的途中。 - 暑假这两个月卫小迟和姜湛找了一份工作，在高尔夫球场当球童，一个月五千，加上餐补、高温补贴可以拿到五千六。 第一个月有老员工带他们，主要工作就是修复损坏的草皮，打痕，以及果岭的球印，清洁用过的球杆，以及开电瓶球车。 这份工作是姜棠给他们介绍的，不过球场经理并不知道姜湛是姜棠的亲弟弟。 姜棠原本是安排卫小迟来她工作室实习，把大少爷发配到球场，让他体验一下打工的不易。 虽然姜棠很疼姜湛，但并不想养废了自己这个弟弟。 她大学刚毕业的时候，那是正儿八经在一家杂志社当了一年的实习助手，什么工作都要做，每天都要加班。 想要成为人上人就要吃得苦中苦。 姜棠想磨一磨姜湛的性格，卫小迟不需要磨，不过他最终选择跟姜湛去球场工作。 前半个月卫小迟和姜湛只能做捡烟头，清理球场垃圾，保养球车这些杂活，后半个月师父带他们熟悉每个球道跟球洞。 第二个月就能跟着师父一块接待客人了，不过只是背球包的小角色，捡球的工作都轮不到他们。 有钱人都喜欢在球场谈生意，姜棠让他们多看多听，但不要多嘴，一个好的球童是没有嘴的。 卫小迟姜湛并没有在一个球道，大概是怕新人聚一起说话，所以经理让两个老员工分别带他们。 夏季来打高尔夫都会选择早六点——八点，下午三点客人才会陆陆续续来，营业时间一直持续到晚上。 今天情况很特殊，上午十点来了一个顶着高温来打球的。 卫小迟正在储物室擦球杆，带他的师父进来挑了一个高尔夫球包递给卫小迟，“外面来了一个客人，你去接待。” 卫小迟将沉甸甸的球包背到肩上，见师父没有跟他一起去的意思，紧张地问，“就我一个人吗？” “嗯，记得少说话多做事，二号球道。” 卫小迟还想说什么，对方催促着他赶紧出去。 卫小迟还没出师，对球场情况不太熟悉，心惊胆战背着包去开球车。 客人就在贵宾区，卫小迟将球车停到门口，用对讲机跟里面的工作人员沟通。 没一会儿球场经理亲自打开门，迎着一个身形高挺的男人走出来。 那人一看就是alpha，约莫四十岁左右，眉眼深邃，轮廓坚毅英朗，岁月在他身上沉淀下稳重又冷毅的气质。 球场经理笑着嘱咐，“小卫啊，好好接待这位客人。” 卫小迟忙点头。 男人看了卫小迟一眼，上了球车。 这人身上有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卫小迟倍感压力，去二号球道的路上挺着背脊一刻都不敢松懈。 一般打球都会结伴，要么约朋友，要么约生意伙伴，像这种单独来打球的比较少见。 卫小迟第一次接待客人，练兢兢业业地开着车，一句话也不敢说。 到了球场，卫小迟停稳车，背着球包下车，恭敬对客人说，“您好，请跟我这边来。” 对方‘嗯’了一声，大概见他背这么重的球袋吃力，顺手接过他肩上的包。 卫小迟一惊，忙说，“不用了，我来。” 男人问，“你多大了？” 卫小迟犹豫了一下说，“十九岁。” “在这工作还习惯吗？” “还……”卫小迟想说还好，但意识到不对改口，“挺好的，这里待遇很好。” “辛苦吗？” “不辛苦。”卫小迟跟在男人身后说，“球包还是我来背，这个挺沉的。” 第1116章 第 116 章 男人身量修长挺拔, 脸上虽然有岁月留下来的痕迹，却仍旧遮掩不住刀雕般的英俊。 他握着球杆偶尔挥一球，不咸不淡地跟卫小迟攀谈。 卫小迟不是多机灵一个人, 对方问他什么他老实说什么。 其实来打球的客人不是谈生意就是和老友叙旧, 他们很少跟球童聊天。 好在对方的问题并不刁钻, 大多都是闲谈，问一些很家常的问题，只是这人气场很强, 卫小迟跟他说话多少紧张，手心频频冒汗。 只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球, 男人就将球杆放回球包中, 对卫小迟说, “回去。” “好。”卫小迟勤快上前准备背包，对方却先他一步拎起球包跨步朝前走。 卫小迟忐忑地跟他在身后，期间好几次张口想要拎包，但犹犹豫豫最后不了了之。 他开着球车将男人送回到贵宾区, 还没到休息区远远就看见杨经理早已站在门口。 气质沉稳的alpha从球车下来，回头看着卫小迟，“好好干。” 卫小迟竟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一丝长辈的叮嘱，他微微一怔, 下意识点点头。 “休息室给您泡了茶, 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杨经理笑着走下台阶来迎。 男人淡淡道：“茶就不必了, 下午还有事我得走了。” 杨经理八面玲珑，听到这话不多劝只是说，“那我送您出去。” 卫小迟开车准备将电瓶车开回去，突然瞥见后座放着一个红丝绒的盒子，忙拿起来走过去问, “这个是您丢下的吗？” 男人：“送给你了。” 卫小迟慌乱看了一眼杨经理，客气地对男人说，“谢谢您，但我们这规定不能收礼物跟小费。” 男人深邃沉静的面容对卫小迟说，“拿着。” 杨经理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卫小迟，“让你拿着就拿着，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卫小迟捧着盒子左右为难。 杨经理笑道：“我送您出去。” - 球场有员工餐，但要是在食堂吃就没有饭补了。 第一个月卫小迟他们自己带饭来，见这里菜品还不错，这个月才开始吃食堂。 卫小迟和姜湛不在一个球道，中午会在食堂碰面。 员工餐是自助形式，挑完食物跟姜湛端着餐盘找了一个空座，卫小迟从兜里掏出礼物盒推给姜湛。 “早上有人给了我这个。”卫小迟一脸愁苦，“怎么办啊？” 姜湛倒是不以为然，“没事，那人是我爸。” 卫小迟瞪直了眼睛，“你爸？” 姜湛拿过盒子打开看见一对手表，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品味一看就是我姐挑的。” 姜湛从盒子取出一支手表扣到卫小迟腕上，那是一款工艺复杂的驼飞轮自动机械手表，表盘还镶了38颗钻。 钻石跟设计相辅相成，有种低调的奢华。 卫小迟还处在震惊中，“真是你爸吗，他怎么来了？” 虽然跟对方待了半个多小时，但他不敢过多打量客人，所以完全没发现那是姜湛父亲。 他搬到姜湛他们小区差不多一年了，中秋跟春节都没有回家，喝姜湛家人一块过的节。 这期间姜湛的父亲姜律没有回来过，姜湛和许闻宜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卫小迟也就没多问过。 姜湛曾经说过他父亲是一名普通军人，所在的部队似乎有保密协议，所以姜湛并没有和他说太多。 姜湛：“是他，我妈上午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从部队回来了，不过晚上还得走。” 卫小迟吓得心都要跳嗓子眼了，“那这次他来……就是为了送手表？” “什么送手表？”姜湛眼神闪烁，“他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以后还要……那个什么，所以趁着这次回来见见你。” 卫小迟耳根有了热度，闷头扒了一口饭，随后想起自己刚才傻乎乎的表现又猛地抬起头。 “我不知道他是你爸，好多问题我都没有好好回答。” 刚开始卫小迟觉得这个人很古怪，问东问西的，因此多少生出几分警惕，现在知道是姜湛父亲不免有些担心。 姜湛蹙了一下眉，“他都问你什么了？” “就是年龄，工作累不累，习惯不习惯，还有高考成绩什么的，我回答的都很敷衍，高考具体多少分也没跟他说。” 成绩算是卫小迟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早知道他就好好回答了。 “他今天能过来看你就说明已经同意我们的事。”姜湛嘴角不禁翘起，手指抠了一下桌角，“我已经跟我妈说了，大学我们会搬出去住，她没说什么。” 卫小迟抓了一下头发，低头讷讷道：“哦……哦哦。” 姜湛：“那我们什么时候找房子？” 卫小迟：“……这周排班休息。” “找什么样的房子？”姜湛神情别扭，“我记得你当初想跟我找个一室一厅的，这话是你说的？” 卫小迟瞠目结舌，抬头就见alpha目光灼灼盯着他，突然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卫小迟扯了扯嘴角，“你说是就是。” 姜湛‘嗯’了一声，“就是你说的。” 卫小迟：…… 行。 - 排休那天卫小迟和姜湛约了中介看房子。 这年头有很多不靠谱的中介，他们在电话明确说了要租个一室一厅的，中介带他们看了三套符合房源，又接连看了两套二居室。 “那三套一居室不是精装修，而且一居室跟二居室的租金相差不多，一个月也就多五六百。 “这看这两套空间多大，你们这些小年轻朋友多，交际多，万一哪天朋友来家里借住呢？” 任凭中介说的天花乱坠，卫小迟丝毫不动心，五六百也是钱，一个月多五六百，一年多六七千，四年可是差出两万多。 卫小迟现在存款也才三万多点。 姜湛态度更坚决，“就要一室一厅，不喜欢大空间！” 中介哑口无言。 姜湛觉得这家中介太不靠谱，直接炒了他鱿鱼，重新找了一家。 姜棠知道这件事后，给姜湛打了一通电话。 “房子别找了，你们俩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妈在学校附近给你们俩买了一套，我正让他们给你们装修呢，简单软装了一下，过几天就能住了。” 姜湛立刻问，“多大的？” “一套二居室，就你们俩住不需要太大的。”姜棠挑挑眉峰，“问这个干什么？” 姜湛一听是二居室，拧了拧眉头说，“不用你们管。” “虽然是二居室，但我把其中一个客房改成书房。”姜棠口气悠悠然，“不过既然你说不用我们管那就算了。” 姜湛从小被宠到大，身上不免有许多大少爷习性，便宜房子条件很差，墙角甚至有霉斑，但精装修不仅贵空间还大，考虑到种种原因他又不愿意订。 现在家里给他们两个人准备了一套干净安定的居所，姜湛自然乐的如此。 “我认真想了想。”姜湛硬邦邦说，“钱算是我借你们的，等我出来工作就还你们。” 姜棠捂着电话弯腰笑了一会儿，咳了一声，正经道：“那怎么能行呢？你跟小迟勤工俭学是好事，我和妈又是买房子又是装修的，这不是拖你后腿吗？” 姜湛被姜棠的话噎住，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又想了想，一家人……拖后腿就拖后腿。” 这下姜棠忍不住笑出声，“姜岚岚，没想到你还有今天？” 要放以前依照姜湛的性格，姜棠要是这么说他肯定置气不住了，现在拖家带口了没之前那么‘傲气’。 姜湛额角青筋突了突，“不要叫我姜岚岚，尤其是当着他的面。” 姜棠呦了声，明知故问，“他，他是谁，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姜湛：“不要你管！” 姜棠知道姜湛私下叫偷摸小oga迟迟，但要面子从来不肯当面叫人家，电话号存的都是池池，生怕给卫小迟认出来。 她这个弟弟又傻又可爱，以至于姜棠很想逗他，“其实我还有很多你小时候的照片，我想拿给迟迟看。” 姜棠故意加重迟迟这个名字。 姜湛顿时恼了，咬着牙一字一顿，“姜—棠！” 姜棠大笑起来。 - 当天晚上许闻宜给卫小迟打电话，让他晚上过来吃饭。 姜湛已经将许闻宜给他们买了一套二居室的事告诉卫小迟，这顿饭可能是许闻宜想亲自告诉他们，毕竟姜湛是从姜棠口中听到的。 这不是卫小迟第一次来姜家吃饭，忐忑是有一点，但没有第一次上门时的不安。 今天许闻宜亲自下的厨，周姨帮忙打下手。 卫小迟坐在周姨旁边跟她一块摘芸豆，手长脚长的alpha杵在身后想帮忙，厨房虽然大，但菜就这么点，卫小迟还摘不了几根。 他百无聊赖地蹲在卫小迟后面，盯着ega被光打透的耳垂，时不时抬手摸一下，或者抠一抠卫小迟耳后那颗红痣。 然后卫小迟跟姜湛就因为碍手碍脚被周姨赶出了厨房，俩个人坐在客厅面面相觑。 姜湛：“你看什么，又不是我赶你出来的。” 赶人的不是姜湛，但他被赶出来姜湛就是罪魁祸首，这话肯定不能说，卫小迟若无其事移开眼睛。 “你凑过来一点。”姜湛突然开口。 卫小迟看向他：？？？ 姜湛：“我好像在你后面发根处又看见一颗痣，你过来我看看。” 见姜湛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找痣活动’，卫小迟面露尴尬，“别，别了。” 姜湛瘫着脸：“过来。” 卫小迟朝厨房飞快瞄了一眼，赶紧伸出脑袋让姜湛看，“看清了吗？” 姜湛拨了一下他耳上的头发，认真的表情不亚于在地图上发现新大陆，“这里就是有一颗，你等我给你拍下来。” 卫小迟：…… 他是没见过痣？ 拗不过alpha，卫小迟只好撩开那块头发给姜湛拍。 这要是让人看见了该怎么解释？ - 吃了晚饭，许闻宜叫他们俩来书房谈事。 第117章 第 117 章 许闻宜先是谈了谈房子的事, 接着话题一转，“你们利用暑假跟课余时间出来打工是好事，但我并不想你们大学继续这种生活。” 卫小迟不安地抓了抓膝。 姜家的条件本可以让姜湛一辈子衣食无忧, 按他现在却顶着大太阳出来打工, 说到底也是因为卫小迟。 姜湛觉得许闻宜这个话锋不对，眉头一拧直白问, “为什么？” 许闻宜不疾不徐道：“因为你们已经体验了赚钱的不易，我希望你们有一个轻松舒适的大学生涯，尤其是小迟。” 卫小迟闻言抬起头, 直接撞入许闻宜温和而强大的眼眸。 “我知道你想独立, 想靠自己的努力赚取大学学费，但人生只有一个青春，过去就过去了。” “小迟, 等你毕业步入社会，无休无尽的工作等着你, 从青年到中年甚至可以再到年迈, 大学这四年可能是你最后‘休息’的时间。” 许闻宜看着卫小迟, 语重心长, “所以我不希望你这么早就直面生活重担, 把它们压在自己的肩上。” “如果你想工作, 那也可以，等到了大三我给你安排实习公司，但我这两年, 我想你开心轻松的读书, 好吗？” 许闻宜的眼眸盛满了疼惜与怜爱，就如同一位真正的母亲，让卫小迟刹那间失去言语。 他从来没被一个女性长辈用这样的目光看过, 灵魂深处的伤痛仿佛被一双温柔的手抚慰。 卫小迟木讷讷点了一下头，尔后慌忙在兜里翻了翻，他拿出一张存折递给许闻宜，表情还是呆呆怔怔的样子，看许闻宜的眼神既闪躲又骐骥。 在听到许闻宜给他们买了房子，今天还叫他们一块吃饭，卫小迟鬼使神差地拿上了存折。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上存折，似乎心里有一个预感，今天许闻宜会和他们谈重要的事。 卫小迟就像一个什么都没有，却非常想娶千金小姐的穷小子，带上所有的家底硬着头皮去人家家里求婚。 虽然他这点钱对姜家来说微不足道，可能连那套二居室的厕所都买不出来，但这已经是卫小迟的全部了。 只不过现在他没被那个‘漂亮’的‘千金小姐’迷倒，却折服于‘千金小姐’母亲身上散发的母爱光环，心甘情愿把自己所有的钱交给人家。 至于‘婚事’，早都忘一干二净了。 许闻宜稍稍一愣。 她拿过卫小迟的存折看了一眼上面的余额，四万多块钱。 上次在校长办公室外面，许闻宜听姜湛质问卫小迟的父亲，知不知道他的儿子攒了两万多的大学费用。 这两个月他俩在高尔夫球场打工，工资加那两万就是这张存折的余额。 小家伙将自己的全部家当交给她了，许闻宜笑了。 卫小迟这些年费了多少力气才辛苦攒了这么多？ 想到这里许闻宜脸上笑容消失，他小小年纪一边上学，一边读书，成绩还保持得那么好，其中的心酸也只有卫小迟自己知道。 许闻宜果断收了这张存折，双手交叠放到膝上，摆出大家长的姿态。 “即便你们把工资都交给我，那以后我会按月给你们发家用，钱会打到小迟卡里，有异议吗？” 姜湛：“没有。” 许闻宜温柔询问，“小迟呢？” 卫小迟慌忙摇头。 许闻宜非常满意，“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第一次家庭会议就地解散。” 从那儿之后卫小迟去姜家吃饭的频率高了起来，不再像原先那样畏惧跟许闻宜打交道。 因为在他心里许闻宜已经是自己的家人。 - 暑假一晃就过去了，开学前赶上卫东建生日，他亲自打电话给卫小迟，想他回来吃饭。 搬出来的这一年里，卫小迟只回去过两次，每次都会带上姜湛，卫东建没说过什么按客人规格招待他。 许久没有回去，卫小迟买了水果，许闻宜又让姜湛拎了两瓶好酒跟一些干鲜。 家门的钥匙在上次离开时卫小迟故意没拿，所以这几次回来都是敲门。 拎着一堆东西到家门口时已经十点半，方媛一打开门见是他们脸上笑出一朵花。 方媛嗔怪道：“来就来，拿这些东西干什么？快进来。” 卫东建在茶几上抽烟，听到动静将烟掐了，挪了挪身对卫小迟说，“坐，别站着。” 卫小迟把东西放到一旁的餐桌上，和姜湛并肩坐到了沙发上。 卫东建习惯性拿起烟盒，刚抽出一根，不知道想起什么顿了一下，将那根烟又放了回来。 他问，“什么时候开学？” “8月31日到学校报道。”见姜湛沉默着不说话，卫小迟替他回了一句，“他们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 姜湛对卫东建心有芥蒂，卫东建同样不太搭理他，两人有意避开交流，来了两次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见他们几个聊的尴尬，方媛从房间放出了龙凤胎。 “你们不是说想哥哥，现在哥哥跟姜湛哥哥一块来了。别瞎闹腾，尤其是卫子墨，子馨你去跟姜湛哥哥玩会儿。” 卫东建看了一眼方媛，眉头拧了拧。 卫子墨太调皮，卫子馨还好一点，姜湛对小女孩还算有耐心，上次他们俩抱着手机玩消消乐，气氛融洽。 但长时间没见姜湛，卫子馨羞涩躲到卫东建身后，一直偷偷看卫小迟跟姜湛。 “我在网上买了糖心沙果，特别甜。”方媛端过来一盘洗好的水果，“小姜快尝尝。” 方媛端到姜湛面前，姜湛只好拿了两颗。 “小迟也吃。”方媛抓了一把给卫小迟。 卫小迟忙接过，“谢谢，方姨。” - 今天方媛主外，卫东建住内在厨房炖鱼。 每逢重大假日，只要卫东建在家就会买不少菜，在厨房做一顿好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方媛才会从厨房退居二线。 方媛不像卫东建，她这人嘴很勤快，八面玲珑，卫小迟这几次回来都是靠她活跃气氛。 这顿饭在方媛的热情下还算和谐。 一直待到下午两点，卫小迟和姜湛才离开。 刚走出小区，卫小迟一摸口袋发现自己没拿手机，只好原路返回。 好久没有爬楼梯，一口气走上五楼，卫小迟气喘吁吁，还差三两个台阶他停下来歇了歇。 看卫小迟累成这样，面色如常的姜湛说，“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给你拿。” 卫小迟刚要点头，听见防盗门卫传出东建的吼声—— “你当老子不知道你想什么呢？我他妈就是穷到要饭去，我也不会卖自己的儿子。” “卫东建你什么意思？”方媛尖锐的声音略带哭腔，“我跟你这么久，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女人是吗？” “我要贪慕虚荣，我会嫁给你？你说说你当时有什么，除这套破房子你还有什么，你那二十多万的车贷还是我跟我哥借的。” 卫东建一听这话火更大了，“你少他妈给我提这个，你哥那钱我连本带利一分钱少他了？” 龙凤胎被吓得嚎啕大哭，卫东建心烦意乱，转头骂道：“哭哭哭，天天知道就哭。” 方媛护着两个孩子，“你冲他们发什么火？这些年你管过他们吗，你把你大儿子骂跑了，你还想把他们也赶出去？” 里面传来哐当砸东西的声音，以及方媛哭骂声—— “砸，有本事你就把这个家都砸了，最好把我们娘仨都赶出去。” 方媛抹了一把泪，“我有错吗？我对别人热情都是错了？” 卫东建双眼赤红，“你那是热情？你那是看上他家有几个臭钱，你那是舔！” 我就看不上你这种人，我告诉你，我卫东建的孩子，金山银山都他妈换不了，包括这两个小的也是。” “老大那是赶着了，我不管了，我也管不了了。但这俩个小的，你他妈少给我灌输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让他们俩黏着姓姜的想干什么？想跟姓姜的兄弟姐妹定个娃娃亲？” “你放屁。”方媛也急了，“人家跟小迟已经算定下来了，跟他家搞好关系有错吗？我又没有想得到什么。” 卫东建怒视着方媛，“不想得到什么你跟他搞什么关系？” 方媛：“如果他家有什么运输类的工作介绍给你，只要能固定下来，单子大了，咱不是还能再买一辆车吗？” 说完又找补回一句，“当然就算是没有，以他跟小迟的关系，咱也得好好招待人家，这是人情世故，人情世故你懂不懂？” 卫东建单手叉腰，另只手激动地朝右一挥，“我用不着他给我介绍，我有多大的本事就吃多少碗饭。” 方媛怒极反笑，“行行，你高风亮节，我贪慕虚荣，心机深沉行不行？” 卫东建跟方媛争执的内容，断断续续透过防盗门灌进卫小迟耳朵里。 虽然没听劝，但卫小迟大概知道他们吵什么。 无非是卫东建嫌方媛这几次招待姜湛过于殷勤，再加上前两次的积累这次爆发了。 卫东建是个大男子主义，很好面子，人又要强，最不愿意别人戳他脊梁骨骂他卖儿卖女。 他并没有因为姜湛优越的家世而另眼相待，相反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家攀上有钱人。 但卫小迟愿意，现在他又管不了卫小迟，只好随他去了。 本来气就不顺，看见方媛‘谄媚’姜湛，卫东建就更加火大了。 卫小迟仰头望着那扇几步之遥的家门，神色迷惘。 一只手无声滑入卫小迟指缝，两个掌心扣到一起，卫小迟从怔忪回神，呆呆看了一眼姜湛。 看出alpha焦躁中的担忧，卫小迟冲他笑了笑，重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姜湛一愣。 卫小迟从他手里抽走自己的手，拾阶而上，走到门前敲了敲房门。 争执声顿时一静，只剩下龙凤胎的哭声。 卫小迟又敲了敲门。 方媛质问：“谁啊？” 卫小迟：“我。” “小迟啊。”方媛声音有一瞬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怎么了？” 卫小迟隔着们说，“我忘拿手机了。” 方媛说，“我给你开门，你等一下。” 等了三四十秒，方媛才将房门打开，她眼圈有些红，不住拨弄额前头发极力掩饰，从半敞的房门把手机递给卫小迟。 “刚才这俩孩子一直闹，我就动手打了他们一顿，所以没看见你手机落到沙发上。”方媛干笑，“进来坐会儿吗？” 卫小迟瞥见客厅的狼藉，摇摇头说，“不用了。” “那你跟小姜路上小心，有空就回家玩儿。”方媛出来要送卫小迟他们。 卫小迟婉拒了方媛的相送，和姜湛一块下了楼。 出了楼道口，卫小迟握住姜湛的手渐渐走出这个生活十几年的小区。 卫小迟知道卫东建一直尝试弥补这些年缺失的父爱，想要缓和他们的关系，毕竟他是他的儿子。 但回不去了。 即便深渊填满了，裂缝仍旧还在。 不管卫东建承不承认，在他眼里卫小迟和双胞胎是不同的，任何感情一旦开始小心翼翼这就意味着两个人已经离心，即便是亲情也是如此。 不是所有的感情在和解之后都会一笑泯恩仇。 他跟卫东建能保持现状就已经很好了，不可能会像普通父子那样亲密。 卫小迟紧紧握住姜湛的手——能抓住当下的幸福就够了。 - 那套二居室已经装修好，姜棠开车带卫小迟他们去看房，同行的还有宋琅琅。 宋琅琅怀里抱着一只洋娃娃，肩上还背着海绵宝宝的小书包，穿着公主蓬蓬裙，模样雪白可爱。 她仰头问姜棠，“以后啾啾跟小迟啾啾就要住在这里了，还回家吗？” 姜棠开着车从内视镜看了一眼儿童座位的宋琅琅，笑道：“那这就要问你舅舅了。” 宋琅琅扭头问一旁的姜湛，“啾啾……” 姜湛纠正她，“什么啾啾，是舅舅，笨蛋。” 宋琅琅：“你才笨蛋。” 一大一小因为这个问题再再再次吵了起来。 姜湛是真的一点亏都不吃，把小家伙气个够呛，卫小迟赶紧拿出一颗糖哄她。 “还是小迟啾啾好。”宋琅琅吃着糖扭过跟姜湛做鬼脸，“啾啾大坏蛋。” 姜湛：“嗤。” 姜棠一边调头驶进小区地下车库，一边对卫小迟说，“看到没？有些人就是这么幼稚，从小就这个德行，你跟他在一起可有得辛苦喽。” 不等卫小迟开口，姜湛怒道：“好好开你的车。” 姜棠意味不明啧了一声。 - 姜棠跟姜湛说简单软装了一下，但这个‘简单’有很大的水分，在最短的时间极尽铺张，为的就是让他们住的舒适。 装修用的都是环保材料，装修过后请保洁清理消毒了一遍，之后开窗通风了四五天，房间没有一丝异味。 姜湛逛了一圈，对姜棠的品味还算满意，尤其是书房这个设计。 姜棠将房子的钥匙往卫小迟和姜湛手心各放一枚，晃了晃手里最后一个钥匙。 “备用的这个我就收着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擅自过来，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姜湛下巴一扬，“最好如此。” 卫小迟扯了扯姜湛的衣摆，不好意思地对姜棠说，“谢谢棠姐。” 姜棠摸着头发装模作样叹息，“做这么多有什么用？连姐都不是，还是堂的。” 卫小迟忙说，“不是，姐。” 姜棠立刻笑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我得走了，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要不然某些人该生气了。” 被挤兑的姜湛打开房门，“赶紧走。” “你别后悔。”姜棠拎上包走了出去，“你再让我回来可没门。” 卫小迟心里过意不去，见状出去要追被姜湛拎住后衣领。 “不用管她。”姜湛啪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卫小迟五官拧成苦瓜，“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她欺负我的时候都没见你帮我说过。”alpha目光幽怨。 卫小迟推了推眼镜，老实巴交道：“也不能算欺负，你姐还是很疼你的。” 姜湛哼了一声，倒是没反驳这话。 这个时候姜棠肯定走了，卫小迟不再纠结这件事，提议道：“要不先收拾行李。” 许闻宜是以自己名义买下的这套房子，前几天才带卫小迟跟姜湛去房管所，房产证上如今是他们俩的名字。 直到现在卫小迟都不敢相信，他跟姜湛有家了。 oga的眼眸像是被洒了一把冰凌，深处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姜湛看着他，心口熨帖滚烫。 四目相对那刻，卫小迟呼吸微滞，眼睫扇动了两下。 姜湛倾身情不自禁凑近他。 在两瓣唇即将吻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同时顿住了，余光瞥见一旁的沙发。 宋琅琅趴在沙发上，歪头好奇盯着他们俩。 卫小迟怕教坏小盆友，回神后一脸惊慌跟姜湛拉开了距离。 姜湛瞳孔微缩，扭头瞪着宋琅琅，“你怎么在这里？” 宋琅琅无辜道：“我本来就在这里。” 姜湛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掏出手机给姜棠打电话。 电话一通，姜湛开始咆哮，“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把宋琅琅丢我这里了！” 姜棠反应倒是平静，“是吗？我已经开车走了，先让她在你这儿住几天，等我有时间过去接。” 说完就挂了，丝毫不给姜湛申辩机会。 姜湛再给她打电话，姜棠居然不接了。 宋琅琅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她的蠢啾啾在原地狂怒。 “小迟啾啾，我想看动画片。”宋琅琅软软道。 “好。”卫小迟忙走过去给她打开电视。 “不许开。”姜湛抓起放在玄关的钥匙，“我现在就送她回去。” 宋琅琅可怜巴巴看着卫小迟，“我想住在这里。” 姜湛一口拒绝，“不行。” 宋琅琅抱住卫小迟手臂，眨巴着大眼睛，“我会听话的，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也会自己洗澡。” 卫小迟左右为难，最终拜倒在萌娃的攻势下，点头同意了。 姜湛凶狠地瞪向卫小迟，“她们母女是故意的！” 卫小迟并不相信，“怎么会？” 姜湛吼道：“就是故意的，要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 事实证明姜湛是对的。 卫小迟从宋琅琅的海绵宝宝背包里掏出了换洗衣服时，alpha死亡射线阴沉沉扫过来，像一把加特林差点没把卫小迟突突死。 卫小迟缩了缩脖子，跟宋琅琅窝在一起安静如鸡。 - 晚上宋琅琅自己洗了澡，穿着棉质睡衣从浴室出来，卫小迟用吹风机将她的头发吹干。 宋琅琅手脚麻利地爬上床，躺到床中间盖上被子，骨碌着大眼睛一会儿看卫小迟，一会儿看姜湛。 姜湛气早消了，见卫小迟给宋琅琅吹了头发，洗完澡也把湿漉漉脑袋凑到卫小迟面前。 卫小迟又好笑又无奈，重新开了吹风机，手指挑起alpha的黑发，任由燥热的风将指缝的头发吹走。 姜湛吹好头发跟宋琅琅并排躺在床上，一大一小看着卫小迟在卧室走来走去，不知道忙碌着什么。 等卫小迟上了床，宋琅琅仰着雪白的小脸望着卫小迟，“小迟啾啾，我想听故事。” “听什么故事，我给你找。”卫小迟拿出手机。 宋琅琅想了一会儿说，“小红帽。” 卫小迟从儿童电子书上找出小红帽，“从前有个可爱的小姑娘，谁见了都喜欢……” 听完这个故事宋琅琅开始揉眼，打着哈欠说，“还要再听一个，想听糊涂大王跟马跳跳。” 卫小迟以前哄双胞胎睡觉，知道小孩子犯困的时候，讲故事一定要轻声细语，这样他们更容易睡着。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糊涂国里住着一个糊涂大王……” 故事讲到一半宋琅琅就睡着了，卫小迟给她掖了掖腰上的被子，现在天气还没转凉，小孩子晚上睡觉只盖肚皮就行。 一抬眸，直直撞上alpha漆黑安静的眼眸，卫小迟心里顿时一软，像是被什么烤化似的。 “晚安。”卫小迟对姜湛说。 见卫小迟要关灯，姜湛瘫着脸不满道：“我还没睡着。” 卫小迟扭身看他，静静等着姜湛的下文。 姜湛又强调了一遍，“我还没有睡着。” 卫小迟：“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姜湛幽怨看向卫小迟：“你当我是宋琅琅这个小屁孩？” 卫小迟吞咽了一下口水，“那，那你想怎么样？” 姜湛的下巴往夏凉被里蹭了蹭，“我怎么知道？” 姜湛要是不知道，卫小迟就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正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宋琅琅睁开眼睛，肉呼呼的身体往姜湛那边一翻，熟练地窝进姜湛怀里。 “哦哦，睡觉觉，狗来了，猫来了，吓得啾啾睡着了。”宋琅琅抱着姜湛拍他的背。 卫小迟：…… 姜湛：…… 姜湛瞪直了眼睛，“你不是睡着了？” 宋琅琅眼睛骨碌转了一下，闪过一抹心虚，“我想知道你们会不会在我睡着后说我坏话。” 随后用手点着自己婴儿肥的脸说，“啾啾羞羞羞，这么大了还要别人哄你睡觉。” 姜湛磨了磨牙，“睡你的觉。” “你不是要别人哄你睡？小迟啾啾不会，我来哄你。”宋琅琅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姜湛的眼睛，“闭上眼睛，睡觉觉。” 这个画面过于滑稽，卫小迟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湛拨开宋琅琅的手，冲卫小迟发火，“不许笑！” 宋琅琅的小胖手再次捂住姜湛，板着脸教育他，“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睡觉的时候不许说话，不然打你屁股。” “你敢打谁？”姜湛双目喷火，“我先让你屁股开花！” 宋琅琅不甘示弱，“我给姥姥打电话，让她过来打你屁股。”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卫小迟出来劝架，“我们睡觉，别吵……” 话还没有说完alpha一个刀眼横来，“是谁同意她住到这里的？” 卫小迟不吱声了。 - 十分钟后，宋琅琅靠着祖传技能成功将姜湛哄睡着。 宋琅琅松开姜湛，骨碌到卫小迟这边，邀功似的看着卫小迟，眼睛亮晶晶的，“臭啾啾睡着了。” 卫小迟被她这个表情萌翻了，“你真厉害。” 得到夸奖的宋琅琅盖着被子自己给自己掖了掖被角，“那你现在哄我睡觉。” 卫小迟哭笑不得，“还是讲故事？” “嗯嗯。”宋琅琅点点头，“但我不想听童话故事，已经听好几百遍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卫小迟有些犯难，“那你想听什么？” “想听你跟啾啾的故事。”宋琅琅期待地看着卫小迟。 “我们俩个没什么好讲的。”他俩相遇始于一场‘平平无奇’的借钱。 “小迟啾啾说嘛，我想听。”宋琅琅抱着卫小迟手臂撒娇。 卫小迟受不住这样的攻势，“好，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你舅舅突然拦住我的自行车，然后跟我借了五十块钱。” “但实际他拿走了一百四十九，第二天他没还我钱，第三天也没有，我只能去找他要。” 当时他真觉得姜湛人品不行，是个欠债不还的老赖，事实证明这算是一场乌龙。 回想起他们的相遇相识，卫小迟觉得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把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人捆绑在一起。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却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密。 卫小迟怕教坏孩子，并没有谈他们相爱的过程，只是讲了讲他俩的相识过程。 宋琅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身侧躺着同样睡颜平和的alpha。 卫小迟忍俊不禁，在宋琅琅跟姜湛额头分别亲了一下，然后关掉了房间的灯。 - 姜棠说是让宋琅琅在这里住几天，但隔天下午就来接人了，当然这跟姜湛一上午的电话轰炸脱不了干系。 姜棠踩着八厘米高的玫红色高跟鞋，单手稳稳抱着自己的女儿，“宝贝，来让我们祝你舅舅心想的事不能事成。” 宋琅琅冲姜湛冷冷一哼，“臭啾啾。” 姜棠戴上墨镜，头发一甩，留给姜湛一个冷酷的背影。 姜湛回以重重的关门声。 卫小迟给这声音砸的耳膜一震。 姜湛：“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卫小迟赶忙说‘没有’，低头假装整理东西，其实他觉得姜湛对姜棠的态度有点不好。 大概知道卫小迟在想什么，姜湛说，“她俩是故意的，你没有看出来吗？” 卫小迟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只好转移话题，他抱起角落的纸盒问，“你带过来的那些cd要放书房吗？” “放。”姜湛接过卫小迟手里盛着cd的纸盒子。 成功避开这个致命话题的卫小迟松一口气，然后进书房帮姜湛整理那些cd。 - 晚上吃了饭，卫小迟列了一张购物清单，准备跟姜湛逛一趟超市。 换好外出的衣服，正要出门就听见砸门声。 他们刚搬过来周围邻居都不认识，身边朋友也还没来记得说搬家的事，这个时候会是谁找过来？ 卫小迟和姜湛对视一眼。 “谁啊？”姜湛不耐烦朝玄关走去。 房门一打开，韩子央扑过来，泪眼汪汪，“湛哥。” 这声湛哥叫的如诉如泣。 然而姜湛铁石心肠，丝毫不为之所动，不等他扑过来拎住韩子央的后衣领拉远了。 姜湛颇为嫌弃，“你怎么来了？” 韩子央神色悲痛，又百转千回地叫了一声姜湛，不知道还以为姜湛过世，他前来吊唁的。 卫小迟走过来，被韩子央现在的模样吓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韩子央一身狼狈，头发潮湿，眼角通红，身上要酒味。 “卫老师。”韩子央一看见卫小迟展开手臂要抱他，被姜湛死死摁住了。 alpha暴怒：“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韩子央跟个飞蛾似的扑腾了两下，没挣脱姜湛只好放弃，他抽抽噎噎说，“我失恋了。” 说完捂着脸痛哭。 卫小迟呆住了，韩子央什么时候恋爱的，他不是单身主义？ - 因为韩子央的突然到来，卫小迟的原计划只能暂时取消。 自从坐到沙发上，韩子央就开始不停擤鼻涕，卫小迟眼看着他把一包刚开封的纸巾用到只剩下半包。 卫小迟忍不住了，问韩子央，“你怎么失恋了？” 一听这个韩子央停止抽噎，无比怨念地看向面前这对ao，“还不是因为你们？” 卫小迟懵了一下，“跟我们有关系吗？” 韩子央扯着嗓门控诉，“关系大了，要不是你俩，我也不会加那煞笔的扣扣。” 他现在脑子混乱，语言组织能力下降，卫小迟艰难捋清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韩子央失恋的确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这事还要从今年寒假说起。 正月初五同学聚会，韩子央邀请一帮朋友来他家玩儿，卫小迟和姜湛就在这次受邀名单中。 那天姜湛还从韩子央家拿走了十几本漫画书，确定韩子央不要之后，姜湛拿回来准备卖废品。 十几本是一个系列，卫小迟看这些书保存很好，虽然几本里面有霉斑，但起码是个完整系列，觉得卖废品太亏了，卫小迟拍了照片挂到二手app。 过了几个星期，韩子央见姜湛迟迟不归还他的漫画，所以开口来要。 卫小迟才知道这事又闹出一个乌龙。 姜湛看韩子央房间的角落胡乱堆了许多漫画书，以为他不要了，觉得扔了也是扔了，不如拿回来他们还可以卖废品。 拿之前姜湛问过韩子央，但韩子央跟蒋锐他们联机打游戏，没太听清以为姜湛只是要看，痛快让他拿走了。 一听他们五块钱一本卖了，因为买家是同城，运费比较低，卫小迟还承担了运费，韩子央差点没气炸。 “那是1992年的首印，我费好大劲儿逛了多少漫画店、老书店才淘回来的，那可是首印！” 对他们这些热爱漫画的人来说，首印都是很具有收藏价值的。 但外行人不懂，卫小迟卖之前还在平台查了查这个系列小说的价格，大家都是五六块一本，只有那种保存很不好的一两块钱。 要不是换成其他人卖他漫画，韩子央非得跟他拼命。 韩子央深吸一口气，向卫小迟要了买家的信息。 卫小迟自知理亏，乖乖把app平台的账号告诉韩子央，让他跟那个买家沟通。 结果这一沟通了不得，韩子央发现这人有点东西，跟他兴趣爱好几乎一样。 他们都是喜欢收藏漫画，而且对方的藏书不比韩子央少。 一来二去两个人越来越熟，从二手app转战到扣扣，互相加了好友，断断续续聊了大半年。 高考过后，韩子央发出面基的邀请，本以为对方是一个飒爽的oga，结果发现居然他妈是一alpha。 更让韩子央崩溃的是，这个alpha还是老熟人。 听韩子央这意思他也认识，卫小迟好奇问，“是谁？” “是严慎。”韩子央情绪激动，“老子竟然跟这个死宅男一个品味，他还骗我是ega，你说他是不是变态？” 卫小迟瞠目结舌，“他告诉你，他是ega？” 韩子央：“他扣扣名是粉色小兔叽，简介还写着ega，我问过他，他虽然没亲口承认，但默认了。” “还尼玛粉色小兔叽，老子把他打成血色死兔子。” 卫小迟：…… 韩子央咬牙切齿，“老子清清白白一直男alpha，差点给他带沟里去，这玩意儿忒不是东西，当初默认自己是ega，就是为骗我那套漫画书。” 扣扣是严慎妹妹其中一个小号，严慎大号好几年不上了，密码早忘了，所以借了他妹一号。 严妹妹是个追星族，粉色小兔叽是某个爱豆的粉丝名。 至于他默认ega，跟韩子央猜测的差不多，的确是想韩子央看在他是一只粉色小兔叽的面上别要回那套漫画。 严慎能屈能伸，在韩子央大方表示送给他时，为了维持粉色小兔叽的人设，他还回了一句谢谢哥哥。 事实正好相反，韩子央差点被那句‘谢谢哥哥’送走，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往下掉。 他不吃萝莉那套，愿意送严慎纯属是天性大度，见严慎是真的漫画爱好者，所以才送给他的，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粉色小兔叽。 之后韩子央没再联系严慎。 直到两三个月后，韩子央为了一本很难找的漫画，韩子央想跟严慎打听一下他的购货渠道。 严慎早忘记‘粉红小兔叽’的人设，见他聊天画风正常起来，韩子央这才愿意跟他聊下去。 他们的聊天内容从一开始的漫画再到机车，之后天南海北。 韩子央刚入手一套限量版机车模型，准备当见面礼送给严慎，所以懒癌晚期的严慎才同意面基。 他早把自己默认ega的事忘天边了。 韩子央记得严慎一开始给自己艹的性别，但他从来没有往那面想过，直到ega大变活人成alpha，韩子央才意识到自己对又宅又飒的粉红小兔叽有超友谊想法。 但他是对那个性别为ega的粉红兔叽，不是对这个下面有兔叽的alpha有感觉。 韩子央整个世界观都坍塌了，在明白自己的感情那刻就失恋了，谁他娘理解这种操蛋的感觉？ 一直沉默的姜湛问，“说完了？说完就走，我们要出去逛超市。” 卫小迟惊诧地看向丝毫没有同情心的alpha。 原本还义愤填膺的韩子央，顿时如同戳破的鼓涨气球，眼泪涟涟望着卫小迟，“我失恋了。” 卫小迟觉得这一切他俩有一半的责任，当初要是没卖韩子央的漫画书，就不会有这段孽缘。 “别难过了。”卫小迟安慰韩子央，“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对了，你吃饭了吗？” 韩子央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卫小迟忙说，“那我给你下一碗面，洒上葱花，卧个鸡蛋，你吃牛肉吗？我再给你放几块牛肉。” 韩子央趴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地点点头。 卫小迟起身去厨房给韩子央煮面，假装没看见alpha铁青的脸色。 下午姜棠来的时候，许闻宜让她给他们送了点酱牛肉，卫小迟从冰箱拿出牛肉。 姜湛无声站在卫小迟身后，卫小迟回身时给他吓得心脏差点停了。 卫小迟硬着头皮说，“他失恋了，心情不好，而且这事说到底还是我们的错。” 姜湛不说话，就用那种可怕的目光一直看着卫小迟。 卫小迟后脊发麻，顶着alpha阴沉的目光给韩子央煮面。 卫小迟坚信食欲能让人心情变好，所以给韩子央下了一大碗面条。 不过看对方要死不活的样子，本以为对方胃口不会太好，没想到全都吃光了。 吃饭的时候韩子央一切正常，一放下碗筷就跟一团长毛的蘑菇，蔫嗒嗒缩在沙发角落一言不发。 韩子央看起来特别可怜，以至于卫小迟对他说话都轻声细语，“你这样能自己回去吗？” 韩子央撩起眼皮，给了卫小迟一个万念俱灰，支离破碎的目光。 卫小迟于心不忍，“要不，晚上你就在这里睡，但这里只有一个房间。” 韩子央立刻说，“没事，我睡沙发。” 他回答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卫小迟愣愣看着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韩子央又回到心如死灰的状态，臊眉耷眼地躺进沙发里，背对着卫小迟他们，双肩微微颤抖，像是在哭泣。 卫小迟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回房拿了一个毯子给韩子央盖上了。 姜湛眼眸里的火焰炽热，尤其是看见卫小迟这个体贴的举动，拽着oga回了房间。 他们一走，韩子央赶紧活动了一下四肢，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 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没有表现的那么伤心，韩子央不想回家，看见屋里那堆漫画就来气。 他狐朋狗友一大堆，但这事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日后绝对是韩子央的黑历史，想来想去只有卫老师和湛哥靠谱。 这俩人都不是嘴碎的人，不会取笑他。 韩子央不是一个憋住事的人，急需跟人发泄，现在发泄完了，肚子也填饱了开始犯困。 - 卧室就没那么平静了，卫小迟被姜湛拖进来后，独自面对暴怒的alpha。 卫小迟嗅到危险讯号，姜湛什么意思他很清楚，也知道对方等这一天等很长时间。 高考过后许闻宜仍旧没松口，姜湛不好对卫小迟做什么，现在对方同意他们俩搬出来，无形中贴在姜湛额头的道符自动解除。 终于熬到这天，可以跟卫小迟享受二人时光，没想到连续有人来搅局，他心情能高兴就奇怪了。 无声跟姜湛对峙两分钟，卫小迟首先打破表面的平静，“不要生气了。” alpha似乎就在等卫小迟开口，“谁生气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分明就是兴师问罪的口气，卫小迟赶忙提醒他，“小点声，韩子央还在外面。” 姜湛狠狠别过脸。 卫小迟只能继续哄姜湛，“他是我们的朋友，现在分手了心里很难受，不能这个时候把他赶出去。” “我配赶人吗？”姜湛坐到床上，扭身背对着卫小迟，“我算明白了，我在这个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这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戳中了卫小迟笑点。 姜湛更生气了，瞪过来，“你还笑！” “我不笑了。”卫小迟抿着唇摇头，“不笑了。” 姜湛再次别背过身不看卫小迟。 等了七八分钟，身后的ega一直没说话，姜湛眉头拧了又拧，忍无可忍回头看他。 卫小迟说，“别生气了。” 姜湛气恼，“你就只会这一句吗？” 卫小迟踌躇片刻，走近姜湛亲了他一下，“别生气了。” 姜湛从鼻腔哼出一声，脸微微偏到一边。 卫小迟凑过去亲了两下，“别生气了。” 姜湛猛地将卫小迟扑到床上，捏着他两颊的肉又搓又揉。 卫小迟眼镜被姜湛虎口撞歪了，姜湛顺手摘下放一边，把卫小迟脸上的肉往中间挤压，“以后不许再让人住到我们家，听见没有？” 卫小迟不敢有任何迟疑，“知道了。” 姜湛的长腿支在床边，放下手撑到卫小迟肩旁，慢慢俯下身吻过来。 随着alpha的吻越来越深入，卫小迟推了推他，小声说，“外面……有人。” 姜湛重重一哼，翻身躺到卫小迟旁边，扣住ega一只手，静静躺了一会儿将脑袋枕到卫小迟肩上。 卫小迟抬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姜湛后背，安抚着这只焦躁的巨犬。 姜湛拱进卫小迟颈窝，不安分地亲亲蹭蹭，偶尔咬卫小迟耳垂一口。 听到卫小迟发出吃痛的‘嘶’声，他就抱着卫小迟整个人都在颤，胸腔发出低沉的闷笑，又黏人又闹腾。 闹腾不知道几点，他们俩躺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 隔天一早，卫小迟醒来就见韩子央豪放地睡在沙发上，半截身子都要掉下来了。 果然不其然，卫小迟去卫生间刷完牙出来，韩子央砰地摔地上。 他睁开朦胧的睡眼，揉了揉发疼的脸颊，爬回沙发继续睡。 卫小迟：…… 真的不疼吗？ 做好早饭，卫小迟叫醒韩子央去洗漱。 睡了一觉，韩子央的精神状况明显好很多，洗了脸连水都没擦拉开餐椅，“做的什么好吃的？” “米粥，鸡蛋饼，小咸菜，煎蛋，还行。”韩子央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 姜湛冷酷道：“吃完饭就回去。” 韩子央一秒变蔫，他知道这个家谁做主，就把可怜的目光投向卫小迟。 姜湛见了气大，“你少给我来这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韩子央喝了一口米粥，“不是你发的微信圈？” 卫小迟满头问号，“什么朋友圈？” 姜湛说，“没什么。” 韩子央却说，“湛哥昨天发的朋友圈，说你们俩搬了新家，地址就是这个小区，具体单元号是我打电话问的棠姐。” 卫小迟看了一眼姜湛，对方眼神闪躲飘忽。 - 下午韩子央被李随林领走了，原因还是姜湛一直电话轰炸。 李随林不得不过来领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小表弟。 原本韩子央还想在赖一天，当天下午就被自己‘和蔼可亲’的表哥带走了。 看见李随林那一刻，韩子央才是真正的生无可恋。 失恋就够他娘烦了，还要见李随林这个老阴逼，心塞。 两个熊孩子先后被家长领走，卫小迟和姜湛总算恢复二人世界。 这次卫小迟走到哪里，姜湛就像一个背后灵似的跟到哪里，视线一直紧盯着卫小迟。 卫小迟心脏怦怦乱跳，隐约知道他要干什么，紧张地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假装自己很忙碌。 姜湛寸步不离地跟着卫小迟。 卫小迟手心发麻，做了不少无意义的事，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姜湛，“怎，怎么了吗？” 他话音刚落，姜湛捧着他的脸吻了起来。 卫小迟眼睛瞪圆了，听着alpha急促的鼻息，他的心脏跟着胡乱撞击胸口。 虽然这种事他在高考过后查了不少资料，但白日宣那啥卫小迟心里还是有点包袱，毕竟是第一次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不过紧张同时，他也是一个oga，血气方刚的年纪，姜湛又是他喜欢的alpha 卫小迟胡思乱想间，人已经被姜湛推到了床上。 “迟迟。”姜湛吻着卫小迟，漆黑的眼眸是意乱情迷。 他低头贴着卫小迟的眉心，呼吸湿热，鼻尖无限眷恋地蹭着卫小迟的。 卫小迟穿着一件格子短袖衬衫，姜湛解开第一颗扣子，然后抬头看着卫小迟。 卫小迟脑袋一片凌乱，他抓了一下床单，抬头瞥了一眼姜湛，又飞快低下头。 在姜湛无声地注视下，卫小迟抿着唇点了两下头。 随后姜湛地吻落下。 - 日光透窗错落有致洒进来，铺了一床的碎芒，一室春意暖色。 第1118章 第 118 章 进入十二月份天气骤然变冷。 卫小迟从教学楼走出来, 寒风冷飕飕往衣领里灌，他赶紧将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抱着手里的书朝校外走。 “小迟。” 快走到校门口, 听见身后有人叫他，卫小迟停下脚步回身。 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走过来, 笑容和煦, “还记得我吗？” 卫小迟茫然看着他几秒, 没在记忆里到这张脸, 不由歉意道，“不好意思, 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你是？” 青年也不生气，笑着提醒卫小迟，“我叫张子鸣，跟吴越是兄弟，上次我们在图书馆见过，我还请你们喝奶茶, 记起来了吗？” 吴越是卫小迟现在的同学，还被分到同一个作业小组，这段时间经常泡在图书馆。 张子鸣这么一提, 卫小迟对他有些了些印象, “记起来了, 有事吗？” 张子鸣却答非所问，“出去吃晚饭？” 卫小迟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点了一下头，“嗯。” 张子鸣有一颗虎牙，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 也很亲和，“跟别人约好了？” 卫小迟不大习惯跟一点都不熟的陌生人交流，“嗯，对。” 看他不善言辞的样子，张子鸣笑了一下，开玩笑似的说，“跟你男朋友约好了？” 这个话题带有一定的私密性，卫小迟愣了一下，出于礼貌回答，“嗯。” 张子鸣笑容一顿，很认真地问，“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卫小迟刚要开口回答，背后突然一寒，他似有所察的地抬头朝校门口扫去。 姜湛站在伸缩式电子校门外，正神色不虞地盯着他们俩。 张子鸣顺着卫小迟目光，看到一个身形颀长挺拔的alpha。 他穿着一件驼色羊绒大衣，里面是黑色毛衣，修身剪裁在他肩背撑起优越的线条，五官英俊，眉眼却凛冽宛如一把锋锐的尖刀，直直朝张子鸣刺来。 张子鸣心里咯噔一声，苦笑着问卫小迟，“这是……你男朋友？抱歉。” 他说了一句抱歉，却没解释为什么要跟卫小迟道歉。 卫小迟没追问，看姜湛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心思早不这里了。 匆匆跟张子鸣道别，卫小迟快步走出校门。 “等多久了？”卫小迟以为姜湛心情不好是在门口等太久。 姜湛下巴朝张子鸣的方向扬了一下，口气愤然，“那个人是谁！” “我同学的一个朋友。”卫小迟随口解释，说着碰了一下姜湛的手，“冷不冷？” 卫小迟身体素质差，既怕冷又怕热，每次到冬天恨不得裹俩羽绒服出门，所以看见姜湛单薄的衣服就为他冷。 姜湛的目光还死死盯着校内的张子鸣，“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话，你们聊什么了，有没有加微信？” 见姜湛还在执着这个话题，卫小迟懵了一下，“没说什么，在学校偶然碰见就过来打个招呼，没有加微信。” 其实卫小迟也不知道张子鸣为什么要跟他说话，可能这人性格比较热情，像韩子央那样自来熟。 “他看你眼神不对。”alpha突然说，“以后离他远一点。” 卫小迟后知后觉明白姜湛是吃醋了，无声地张了两下嘴，“没，没有。” 姜湛俯身逼近卫小迟，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什么没有，分明就是！” 卫小迟怀疑姜湛对他的魅力值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当然张子鸣这人确实轻浮了一，要么就跟韩子央一样大神经条，跟人相处的时候没有边界感，俗称社交牛逼症。 虽然觉得姜湛这个醋吃的有点摸不着头脑，卫小迟还是回道，“我知道了。饿不饿，晚上吃什么？” 姜湛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秒恢复正常，“想吃鱼。” 卫小迟：“好，那现在菜市场买。” 姜湛：“算了，不吃了。” 卫小迟纳闷，“为什么？” 娇气的姜岚岚说，“菜市场的海鲜区一股腥味。” 卫小迟忍不住笑了，“那你在门口等我，我去买。” 姜湛不满：“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就是一股腥味，我说错了吗？” 他就是这样，凡是不利于自己形象，会招卫小迟发笑的他都会否认，即便卫小迟的笑没有任何恶意。 姜湛偶像包袱不是一般重，卫小迟笑意加深。 “不许你笑！”姜湛恼羞成怒，用物理手段拉平了卫小迟弯下的嘴角。 “……” 这人真霸道。 - 看着‘打情骂俏’的ao逐渐远去，张子鸣目露惆怅，口袋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吴越发过来一条消息问他：怎么样兄弟，约到人了吗？ 张子鸣跟卫小迟的偶遇其实是人为制造的，卫小迟一出教室，吴越赶忙给张子鸣发消息让他在必经路守株‘逮’兔。 原本张子鸣的计划是先制造偶然相遇，然后顺势提出想请卫小迟晚饭，期间再跟他要联系方式，慢慢相处慢慢建立感情。 张子鸣叹了口气，回了一条：果然优秀的人都有男朋友。 吴越：…… 吴越：你节哀。 吴越：也怪兄弟情报没搞好，不知道名花有主，你在原地等着我请你哈啤酒负荆请罪。 张子鸣默认吴越的提议，锁了手机屏踹进了兜里，再抬头时卫小迟跟他那个凶神恶煞的男朋友已经不见了。 虽然心里发酸，但不得不说他俩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一个沉静内敛，另一个张扬跋扈，性格很互补。 张子鸣对卫小迟的第一印象很好，觉得他就像一株静静开在泥土地里的铃兰，安静内敛。 他跟吴越住的是混寝宿舍，宿舍一共四个人，四个人四个系，特别适合搞八卦情报工作，其中任何一个系出事，另外三个都能第一时间吃到瓜。 那天下午张子鸣没课，躺在床上玩手机时接到吴越电话，对方把一份资料丢宿舍忘拿，所以请求他的支援把资料送到图书馆。 张子鸣只好放下手机不辞万里把资料送去，那就是他跟卫小迟的初识。 当时卫小迟抱着笔记本正在整理资料，张子鸣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ega长得十分好看，五官轮廓清隽柔和，身上有种干净沉静的气质，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张子鸣本来打算送完书就回去打游戏，鬼使神差随便从书架拿了一本书，坐到ega的对面。 卫小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不曾抬头看他一眼。 张子鸣坐了一会儿，很轻地敲了一下卫小迟面前的桌子，对方这才看向他。 oga抬头那瞬张子鸣愣了。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瞳色乌黑，眼尾平滑翘起仿佛有波光在流转。 但他的表情太平静，让那双多情的眼眸都显得内敛起来。 张子鸣迅速回神，指着卫小迟手边的书说，“能给我看看这本书吗？” 他的声音不大，只有同桌几个人听见，吴越闻言看了一眼张子鸣。 瞬间t对方的心思，吴越助攻道：“小迟，他是我朋友。” 图书馆不好闲唠嗑，吴越表明张子鸣是他认识的人，不是什么跟人随便借书的奇怪家伙后不再多言。 卫小迟不明所以，没理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呆呆把书推给了张子鸣，低头继续整理他的资料。 张子鸣搭讪失败，在吴越揶揄的眼神中，无奈地吹了一下额头的头发。 查完资料，学习组换了一个地方，边讨论边开始进行作业。 张子鸣沾吴越的光跟着过去，中途还出去给他们买了奶茶，然后坐一旁听他们讨论。 优秀的人都骄傲，只不过程度不同罢了。 张子鸣发现卫小迟是个特例，属于那种‘优秀却不自知’的类型。 卫小迟很少说话，也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总是默默做事，别人主动cue他他才会说几句，提的意见都很实际。 话不多却总能一针见血。 张子鸣拿着手机，假装刷视频在他们附近来回踱步，最后晃悠到卫小迟旁边。 他开腔提醒ega，“你怎么还没喝，一会儿就放凉了。” 卫小迟像是刚发现他在这儿，茫然看着他下意识道谢，“谢谢，不用了。” 说完低头继续写作业。 张子鸣想搭讪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之前不懂卫小迟是天然呆，还是看出他的意图，所以用这种办法婉拒他。 现在张子鸣总算明白了，人家有男朋友，所以开启了防骚扰模式，将一切目的不单纯的人屏蔽在视线之外。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子鸣，姜湛现在不在校门口等，堂而皇之在系门口等着卫小迟。 没过几天卫小迟有男朋友的事传到学习小组，除吴越以外另外俩人都拿姜湛打趣卫小迟。 “小迟，我跟你说，我们应该高举和平发展的大旗，由发达地区带动落后周边，由你这个脱单人员，带动我们集体脱单。” “我举双手双脚赞同，不求跟你男朋友一样优质，又高又帅，但求一个比他差一点点的男朋友。” “跪求卫同学支招如何摆脱单身。” “同敲碗求出教材。” 卫小迟：“……” 卫小迟因为是四人组首个达成脱单任务的，这几天没少被他们几个调侃。 姜湛这些天也变得神神秘秘，接电话都会避开卫小迟出去打，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晚上卫小迟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点不对劲，艰难睁开一条眼缝，橘色的床头灯从缝隙刺进眸中。 睡觉前明明关了灯，怎么现在打开了？ 卫小迟睡眼惺忪，看见面前一个模糊的人影，他困惑地拧了下眉。 姜湛蹲在卫小迟旁边，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卫小迟的无名指比比划划。 卫小迟问，“怎么不睡觉？” 姜湛像被吓到似的瞳孔收缩，身体猛地向后仰去，之后又上前捂住卫小迟的眼睛，“谁让你醒的？不许醒，继续睡觉。” 看他这个做贼心虚的样子，卫小迟尚未清醒的大脑运转不开。 迟疑了片刻姜卫小迟讷讷说，“那……你也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再做。” 姜湛不说话还捂着卫小迟的眼睛。 卫小迟听见开抽屉的声音，意识逐渐清醒，睡意消失，但还是老实躺在床上没有问姜湛做什么。 隔了两分钟，眼皮上的手挪开，卫小迟‘重见天日’静静看着姜湛。 姜湛喉结无声滑动了一下，“是你自己不睡的，不是我没让你睡。” 卫小迟还没反应姜湛这话的意思，对方的唇堵过来。 - ega原本清瘦单薄的身体在这一年中养出了肉，他趴在床上，背部线条起起伏伏，勾勒出匀称的骨肉。 卫小迟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皮沉重的几乎要睁不开。 姜湛不知道在他后背什么地方又发现一颗痣，这已经是姜湛在他身上发现的第十九颗。 从第一颗到第十九颗，每一颗痣都有自己的编号，整整齐齐躺在姜湛手机相册里。 姜湛防止别人看他相册，还设置了加密密码。 拍完照alpha兴致勃勃把照片拿给卫小迟，“你看，这颗是咖色的。” 听着姜湛分享丰年粮食收成似的喜悦语气，卫小迟半个头皮都麻了，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爱好。 等看见姜湛目光里的纯粹，心脏像是被细小电流穿过，留下麻酥酥的悸动。 跟那些恋手、足癖不一样，姜湛对痣没什么特殊癖好，他只是喜欢卫小迟，对卫小迟有着十足的热忱，无论在卫小迟身上发现什么都很新奇。 姜湛在感情上是一个很简单纯粹的人，虽然喜欢口是心非，但除了那张嘴，其他肢体语言对卫小迟的爱意直白至极。 一旦接受他不会好好说话，只看实际行动这个设定，卫小迟很轻易就能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喜欢。 卫小迟某口地方滚烫，微微仰头在姜湛下颌亲了一下。 姜湛一怔，看到卫小迟柔和眼眸的倦意，“困了？” 他将卫小迟紧紧裹到棉被里，关了房间的灯，抱着ega说，“睡。” “嗯。” - 接下来几天姜湛仍旧神神秘秘，背着卫小迟偷打电话的次数也变多了。 卫小迟并不担心姜湛会做出格的事，因为他知道原因——姜湛在某个珠宝店定制了一对戒指。 大少爷以前大概没偷偷摸摸干过坏事，经验不足，被卫小迟无意中听到了。 姜湛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一定要让人看出这是婚戒，是有伴侣的人才会戴的。 要求看似简单，但设计师一头雾水，根本无从下手。 戴无名指本来就是已婚的意思，这还要怎么再设计，难道在戒指上焊个铁牌子，上面写着‘已婚勿扰’的字样？ 设计师想秃脑袋，仍旧没设计出让姜湛满意的，因此他们打电话沟通很多回。 卫小迟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上次张子鸣刺激到姜湛了。 对于这个醋精，卫小迟有些无奈，更无奈的是姜湛对他一百米厚的滤镜。 姜湛已经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眼里卫小迟感觉自己可能是什么闪耀着圣光的杰克苏之类的生物。 j大学霸济济，自从来这里上学，卫小迟泯然于众，唯一的优点都没有，在‘择偶’这块可以说毫无优势。 不是每个人都是姜湛，哪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 姜湛又又又因为不够像婚戒，再一次否决了设计师的设定，挂了电话沉着脸回到卧室。 卫小迟看他这样就知道设计又没谈妥，抿了一下唇，嗫嗫说，“戒指最重要就是心意，什么样都可以的。” 姜湛一紧张就上脸，面色潮红的激动否认，“什么婚戒？你在说什么？” 卫小迟看着他，“我……前几天听到了。” 姜湛一口气卡喉咙，瞪了卫小迟半晌，“谁让你听到的？” “我是无意中听见的。”卫小迟忍不住说，“其实……没人追我。” 姜湛恼火道：“那个人明显对你有意思，我去你们学校等你的时候，他们总是盯着你看。” 见姜湛越说越离谱，卫小迟无奈地笑了，“你没发现吗？他们看的是你。” 姜湛固执己见，不放弃对卫小迟的滤镜，“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在看谁！” 眼看着又要朝罗生门演变，卫小迟赶紧打住这个话题，“要不，我们明天一块去看戒指。” 作为一个纯纯的理工男，卫小迟对婚戒没有任何感觉，不过既然姜湛在意那从‘可有可无’变得重要了。 姜湛突然扭过身，背对着卫小迟，两只耳朵红彤彤，“别人求婚都是惊喜，你，你怎么直接说出来了？” 卫小迟：…… 到底是谁要跟谁求婚？ - 卫小迟对学习有一种天然的热衷，他坚信知识改变命运，所以从不缺课，哪怕不是重要的课程也坚持打卡。 姜湛没有这么高的觉悟，这就导致他总来卫小迟的学校等他，卫小迟很少去找姜湛。 约好一起去看戒指，卫小迟难得翘课坐了一站直达姜湛学校的公交车。 今天阴云密布，天气预报说会有雪，寒风冷飕飕打在卫小迟脸上，没一会儿就把他嘴吹紫了。 卫小迟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在校外等着姜湛出来。 接到卫小迟电话没几分钟，姜湛赶来就看见窝在墙根冻得直吸溜鼻子的oga 姜湛眉头拧成疙瘩，摘下脖子上的黑色围巾给卫小迟裹了两圈。 围巾蓬松柔软遮住卫小迟大半脸，上面还带着alpha的体温跟气息。 卫小迟拉开羽绒服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杯热奶茶，眼睛簇着笑意，“请你喝。” 姜湛也笑了一下，剥开吸管的那层包装纸，将尖头扎入奶茶里，然后递到了卫小迟嘴边。 卫小迟看了他一眼，低头吸了一口，暖烘烘、甜滋滋液体滑入喉咙，一路暖到肠胃。 他弯了弯眼睛，将奶茶又推开了姜湛。 怕姜湛冻感冒，卫小迟摘下围脖想还给姜湛，却被姜湛摁住了手，“我不冷。” 说着抓过卫小迟的手放进自己口袋。 卫小迟被姜湛牵着朝前走，alpha的手大而暖，体温透过紧贴在一起的掌心传给卫小迟，让他的心跳鼓噪不已。 卫小迟突然想起高二那个夏天，姜湛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而他也像现在这样怦然心动。 天气阴沉沉，风越来越烈，夹杂着盐粒一样的雪打在每个脚步匆匆的行人身上。 这是入冬的第一场雪，在这个寒风呼啸的街头，两个十指相连的ao心却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