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风云录》 第一章 祖帝崛起汉室当兴 武帝穷兵黩武误国 皓月历124年夏 位于皓月大陆中部区域的汉王国,四十一的汉王刘昊老来得子,且是其唯一的儿子,刘昊兴奋异常,取名刘峰。 据传,刘峰出生之时,天空大雨倾盆天雷阵阵,阴云密布下黑影川腾不息,狂风大作时隐有龙吟虎啸之声。 如此恶劣天气近乎百年不遇,安庆百姓不明就里,以为是龙王发怒,纷纷出门,跪在雨地中向天祈祷。 正午时分,一阵啼哭声自产房传出。 那哭声嘹亮且高亢,宽宏而威严,似洪钟大吕传遍整个汉国都城安庆。 哭声所至,上至国中大臣,下至贩夫走卒,皆行大礼参拜。 有修道之人高呼:“哭声止,狂风停,雷鸣隐,暴雨歇,阴云散,鬼影消,七彩满天,金芒倾撒,世子天降,天佑汉国。” 如此奇景震惊世人,刘峰之名也随之广为流传,被汉民称颂。 汉王国内,大禅寺得道高僧言,刘峰乃弥陀转世,佛道当昌。道言宫真人却称,刘峰乃真君临世,道教必兴。 皓月历133年春 年过五旬的刘杰去世,年仅九岁的刘峰继位。 当时,有人出言,称少主年幼,当设立辅国重臣统领国事。又有人言,自古君臣有别,岂可僭越,当国母亲临朝堂扶正新君。 两帮人相互倾轧,互相掣肘,致使汉国政事废迟,民生凋敝。刘峰见状,于嬉笑玩闹间,不经意说道:“母后陈氏温婉淑德,于朝政颇有建树,可摄政辅国,郭爱卿公忠体国,为百官表率,可领袖群臣。” 众大臣闻言大呼:王上英明神武! 不久,朝堂上权柄渐渐被后母陈氏和权臣郭鑫把持。 为求得平安,刘峰不得不小心翼翼甘做傀儡,明面装疯卖傻,摆出一幅憨傻姿态,暗中联络忠于汉室之臣。同时,私下培养死侍,并借戏耍名义组建趣事营,招揽江湖奇人异士为其卖命。 皓月历140年秋 有部分汉臣言,王上已经成年,王太后可还政王上。 然,此言被陈氏无情驳回,并称王上玩心太重,难肩社稷之重。 权臣郭鑫也道,王上近些年醉心杂耍之道,于政事稍显稚嫩,还政尚早。 刘峰也道,国母监国汉国永昌,郭卿辅政政绩颇优,两者皆有大功。孤顽劣之年,不想亲政,还请国母和郭卿在劳心几年。 陈氏和郭鑫闻言大喜,皆言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皓月历142年冬 年仅十八岁的刘峰,借年关国庆大宴群臣之际,将有些微醉的郭鑫骗入后宫陈氏殿中,命趣事营伏下五十弓弩手将其乱箭阵杀,对外宣布郭鑫强闯后宫淫乱宫廷,亵渎王室藐视王权,罪同谋逆就地正法。 国母陈氏,位居国尊与外臣私通,其行可耻,其心可诛,赐白绫三尺自缢。 对陈氏和郭鑫的麾下,刘峰或震慑、或拉拢、或分化、或暗杀,以雷霆手段灭其党羽。 从此,刘峰大权独揽励精图治,经过三十八年的努力,先后灭掉齐、楚、燕、韩、赵、魏、秦、宋八国,建立一个东起汉兰山,西至翰摩古道,北接帕萨草原,南邻幽禁之海的庞大帝国。 皓月历180年秋 五十六岁高龄的刘峰,在汉国都城安庆登基,废王爵称帝号尊汉祖帝,改国号为“新汉”。从此,皓月大陆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新汉帝国。 刘峰登基后,废除原先齐楚等八国文字和货币,全国统一使用汉字和汉铸币“寿钱”,统一穿汉服,各国旧服饰皆为异服不得穿戴,全部收缴焚烧,全国统一行汉礼、尊汉法。 第二章 主弱臣强多党乱政 帝国危卵大夏将倾 三人辅政之初,赵广智主文事,杨杰主兵事,张泽虽然不管事,但所有事,两人都要去请示一番,彼此相互掣肘,朝野到也还算相安无事。 但渐渐的,随着张泽年岁渐老,身体每况愈下,朝中之事基本就不在过问,但也向刘瑜推荐了国士魏同生,并将其安排在相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赵广智对此极为不忿,却也畏惧张泽威严,不敢公开叫板,只是背地里对其亲信透漏了内心的不满。 刘瑜年幼,喜欢新奇古怪之物,亲近以郭喜寿为首的宦官之流,赵广智闻信,私下里于郭喜寿结交互称兄弟,被魏同生等人不耻。 皇帝刘瑜被赵广智及后宫统领太监郭喜寿两人哄骗,每日就知道醉生梦死寻欢作乐,朝政基本被赵广智和郭喜寿两人把持。 杨杰多次进宫劝谏刘瑜,望其收回皇权主揽朝政,却被刘瑜无情训斥,尽管如此,杨杰还是对皇室忠诚无比,为与赵广智之流对抗,联络朝中将军,组成攻守联盟。 赵广智和郭喜寿自然不甘示弱,联络朝中文官和后宫宦官,形成一个更大的关系网,结党营私荣辱与共。 随意争斗的日益激烈,加入双方的人也不断增加。渐渐的,形成了以杨杰为首的“武党”,以赵广智为首的“文党”和以郭喜寿为首的“阉党”。 武党人员皆是武将,上阵杀敌自是不在话下,但论到玩阴谋诡计,却是差了赵广智和郭喜寿等人不止一个台阶,很快就被两人联手,压制的几乎抬不起头。 而文党和阉党之间,随着对手渐渐式微,两党之间的利益冲突也越发尖锐,武党趁机挑拨离间,使得文党和阉党反目成仇,给了武党喘息之机。 同时,以相国魏同生为首的一批读书人,看不过赵广智的虚伪奸诈,和郭喜寿的搬弄是非,自诩清流自成一派,被世人称之为“清流党”。 从此,四党在朝中明争暗斗相互倾轧,党争就此开始,被世人称之为“多党乱政”。 皓月历212年冬 年关将至,本应张灯结彩合家欢乐,但北风瑟瑟,却将整个大陆斗都吹的有些愁云惨淡。 大陆中心的新汉帝国,当权者汉崇皇帝刘瑜荒淫无道、奢靡无度,有后宫佳丽万余,还每年全国搜罗美女充斥后宫。对于朝堂之事无甚喜感,每日不是与妃嫔饮酒作乐,就是留恋于床第之间,对政事不闻不问。 皇帝荒淫无道,官员亦是昏聩无智,偶有智者也是鹤藏其形、虎卧其身,不敢有所作为,更不好头角峥嵘。 清流党人虽有心作为,不惜死谏劝刘瑜归心,怎奈声小势微,已是无力回天。 为讨得皇帝欢心,各地官员挖空心思搜罗美女,同时,借机中饱私囊,吏治腐败骇人听闻。 常年征战本就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吏治崩坏更是雪上加霜,四党争权亦是把帝国推到了崩碎的边缘。同时,还赶上天灾人祸。清流党陈书朝廷要赈济灾民,却被阉党压制,时过几月,已经是灾民无数饿殍遍野,天灾加上人祸,几乎成了压倒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百姓不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发出来几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同年,北方草原深秋时节便连降大雪,使得草蛮各部落准备不足,牛羊牲畜冻死无数。 如此反常天气自然引起草蛮人的注意,有老人预测,今年冬天将下暴雪,必将冻死活人牲口无数。 常年互不服气且矛盾重重的各个部落,为了食物又开始蠢蠢欲动,准备用厮杀了解决危机。眼见内斗将起,沃钦部首领莫日根联络草蛮各部,由鞑乐、沃钦等五大部落牵头,几十中小部落簇拥,准备联合发兵五十万,号称百万,向他们的邻居新汉帝国“借”些粮食度日。 北方战云密布,南方亦不好受,因夏季暴雨不断,南方数州皆收成减半,更有甚者颗粒无收。南方各个新汉附属国一样也不好受,浙鞣、吕顺等国尤其严重。 乘风、破浪二领,因地处灾区,军队粮饷受到极大影响,地方州牧无法解决,不得不将注意打到附属国头上。 灾情和压榨,使得浙鞣、吕顺等国怨声载道民怨四起,加上海外扶风、欧海等国的挑唆和哄骗,各附属国先后宣布脱离新汉帝国,各自独立。 如此挑衅之举,使得乘风、破浪二领十分不满,大战似乎随时爆发。 西方各藩国,常年大战少有,小战不断。 同年,却少有的出现了几次大规模的战争。 战争的发起人,皆是出自同一人,夜阑国国主库鲁,一个有着十分强悍战略眼光的“疯子”。 第三章 太极殿薛谦斥权宦 素白衣汉家有良臣 安庆皇城太极殿内,已经七十八岁高龄的相国魏同生,被气的须发皆张眼眶通红,嘴唇哆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喜寿站在皇帝刘瑜身边,一脸鄙夷的不屑笑着,满是讥讽和嘲弄。 站在文官之首的赵广智,笑眯眯的杵着,斜着眼看着老态龙钟的魏同生,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武将之首的杨杰眼观鼻,鼻观心,微闭着双眼,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一旁的礼部部首薛谦,怒容满面的站出来,对皇帝刘瑜拱手行礼后,大声说道:“陛下!老相国一心为国,可谓国士楷模!正如老相国所言,淮、汤、福三州前几月来暴雨不断,淮阳坝、金涛坝、隆域坝等多处决堤,导致十数万亩良田被冲毁,百姓死伤无数,无家可归者数不胜数。如此洪灾百年不遇,哪里是像某些人所说的,仅仅是小小水患。 如今虽然洪灾已过,可两月时间,灾后的各项安置工作却还没有具体章程。三州府衙一日十几封的加急文书,到了朝廷这里皆是音讯全无,臣想知道究竟是何原因? 面对如此天灾,朝廷是不是应该尽快拿个章程出来? 国库还有多少银两?户部是不是应该交个底?若户部不够,赈灾钱粮从何处调配?准备何时发放?灾民如何安置?灾后防疫工作的具体安排?明年春耕生产的调配? 这些……这些是不是也应该拿出来议一议? 怎么?洪灾来时就动动嘴报上一报,洪灾过后就当没发生过?各位同僚久居朝堂,看着治下之民饿殍遍野,心中就没有一丝丝不忍?就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就能心安理得的拿着朝廷俸禄?难道你们良心就不会痛吗? 泉州、冀州两地有蝗虫肆虐,今年基本是颗粒无收,两州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易子而食者比比皆是,如此惨况,却被某些人说成是,百姓虽无锦衣玉食,却可解决温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睁眼说瞎话都不会这么离谱! 同时,锦州留德县暴民魏同友煽动百姓滋扰地方,杀官破府、建军设衙,对外讲:其得天庇佑,救民水火,自称天佑将军,名为替天行道,实则叛乱造反。百姓不明王道,跟风者众多,现已占据锦州大半,拥兵近四十万,更有泉州通县郭达、冀州陇县李催等,各路反贼首领相继响应,贼军声势浩大,所过之处应者云集。如此境况,某些人竟然大放厥词,说什么天下同乐,说什么歌舞升平。如此嘴脸,让人憎恶,可笑至极! 天灾人祸骤至,各位臣工不应戮力同心匡扶社稷吗?为何要如此漠不关心?岂是人臣所为? 如今大汉,已在风雨飘摇之际,陛下不去想办法赈济灾民、平乱招安,收拢天下民心,怎可还听信谗言,再次大选秀女充盈后宫?陛下若执意如此,国将不国啊!” 薛谦身着浅蓝色朝服,看上去颜色有些暗淡,远不如其他人的光鲜,似乎穿的有些年头。脸上满是皱纹和老年斑,虽不到六十,看上去却苍老的如八旬老人。 刘瑜闻言有些疑惑的看着郭喜寿,带着疑问的轻“嗯”了一声。 郭喜寿一脸阴晦的微眯着双眼,盯着满身正气的薛谦,带着怨毒和阴狠。 郭喜寿心中明镜,薛谦口中的某些人,说的就是自己。 见刘瑜望来,郭喜寿急忙挤出笑脸迎上前,在刘瑜耳边轻声道:“陛下!这薛谦自诩是清流,总把忧国忧民放在嘴边,很多事都是他凭空想象或是夸大其词,根本做不得数。就像那洪水,虽有却不是很大,不过就是淹了几个村子而已,他却危言耸听夸大其词。 还有那蝗灾,就是他的凭空想象出来的了,这秋季本就万物生长,有点虫子也是正常,但要想成灾绝无可能。如今冬季临近,那些蝗虫自然也就冻死了,不用您费心劳力的去想法子解决了。 至于叛军之说,绝对的子虚乌有,小的就没听人说过。您在听听薛大人所说的地方,那泉州、冀州都是有虫子啃食庄家的地方,他所谓的叛军,想来不过是没吃过几顿饱饭的饥民罢了。若如薛谦所言,一群饭都吃不上的贱民,哪来的力气举兵造反,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像薛谦他们这些所谓的清流,一个个想青史留名都要想疯了,不是夸大其词就是无中生有,诓骗陛下以正其名。 这些人啊!别看一个个都正气凌然的样子,背地里有的是肮脏之事。尤其是这个薛谦,您看他明面上穿着朴素,其实背地里富得流油,常常大鱼大肉,且留恋风花雪月之地。据说,其曾经打赏歌姬的银子以万金计算。 他弄这些就是给您看的,以彰显其清廉之名,如此欺瞒陛下,恐有欺君之嫌,实在是罪大恶极。” 刘瑜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很是厌恶的看了眼薛谦,语气不善的说道:“薛爱卿,安安稳稳的做官,本本分分做人,不要一天就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更不要扮着一副穷酸相到朕面前来丢人现眼。 你是六部主事之一,多少得要些体面的,莫要为了些许虚名,而惹得他人笑话,从而辱没斯文。 朕念你是老人,今日就不对此多做追究,你且退开吧。” “噗通” 薛谦闻言,不由得满脸不可思议,悲愤的跪倒在地,大声叩首说道:“陛下!臣入朝为官二十三载,从微末小吏到六部主官,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有半分懈怠,日思夜寐皆是为陛下尽忠、为朝廷出力,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死而后已。除此,不曾有别样心思。 臣不敢说自己多么高尚,但也知读书人的廉耻,虽不敢说两袖清风,但也算是一琴一鹤,当得起清官的赞誉。臣除先帝赏赐的宅子外,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然,臣上有八十老母奉养,下有三个儿女抚育,依靠朝廷俸禄勉强糊口而已。这身官服老臣穿了七年,非是不愿换,而是真无闲钱置办。 臣读圣贤书,得圣人教诲。上,报效君王知遇之恩,下,解救黎民凄苦之间,吾愿足矣!至于他人眼中的体面和笑话,臣一笑置之,更不觉得这一身素白衣,哪里辱没斯文。” 郭喜寿听完,如同炸毛鸡般,跳着脚指着薛谦尖声喝道:“大胆薛谦,你这是嫌弃陛下给你的俸禄和赏赐少了?” 薛谦斜眼扫了眼郭喜寿,鄙夷的轻“哼”一声,朗声说道:“相比灾民无数饿殍遍野,臣感念先帝提拔之恩。” 郭喜寿眼睛一瞪,大声喝骂道:“放肆!大胆薛谦,你竟然只感念先帝?难道陛下就对你不好吗?成了六部主事之一,却不心怀陛下隆恩,时刻缅怀过往,你这是觉得陛下对你恩宠不够?” 随后,郭喜寿转身对刘瑜说道:“陛下!这薛谦对您心怀怨念,绝非良善之辈,他日可能会与他人结党,行谋朝串位之事,当坚决严办。” 薛谦闻言睚眦欲裂,怒视权奸大声喝骂道:“阉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信不信老夫撕烂你的臭嘴。” 郭喜寿闻言,急忙膝盖一软,跪在刘瑜面前,一脸委屈的说道:“陛下!你可得为老奴做主啊!这薛谦咆哮太极殿,威胁老奴,实在是没把陛下您放在眼中。如此跋扈权臣,老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薛谦闻言气的须发皆张,指着郭喜寿道:“阉狗!你贪赃枉法、卖官售爵、勾结朋党、败坏朝纲、蛊惑圣上、构陷忠良,如此行径却说老夫是权臣?老夫哪里比得过你这个绝后的畜牲! 天子蒙蔽不晓民生,政事废迟喜好女色,都是受你这阉狗蛊惑,你……” “大胆!” 还不等薛谦说完,一声威喝自龙椅上传来,刘瑜双目微眯凝视薛谦,脸上已满是怒容。 薛谦听闻怒喝方才惊醒,但其人铮铮铁骨,其言皆肺腑之人,面对圣怒依然不屈,道:“陛下乃万民共主,理当亲贤臣、远小人,此新汉兴隆之基也。今,陛下独宠阉宦,沉迷女色,至民生大计与不顾,舍百官之音而不听,只享闺房之乐,如此行事,岂是仁君所为? 今,新汉已在风雨飘摇之际,外有强敌环饲,内有天灾人祸,陛下若在不振作,恐新汉将亡亦!请陛下……” “闭嘴吧你!”刘瑜怒吼,抬手抄起镇纸砸向薛谦。 薛谦被镇纸砸在额头,登时有鲜血溢出。 刘瑜哆嗦着指着薛谦,恨声道:“好你个大胆薛谦,你是在咒朕亡国吗?你这恶徒!恶徒啊!朕哪里亏待了你,让你有了如此险恶用心?” 鲜血顺着额头留下,薛谦却不管不顾,抬头直视刘瑜,朗声道:“自古国家存亡之际,皆是文死谏,武死战。今,新汉生死存亡于一线,我辈肱骨当冒死劝谏,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自是当仁不让。” 老相国魏同生怕刘瑜真砍了薛谦,急忙上前道:“陛下息怒,薛谦性子憨直,言语冒犯,还请陛下开恩,念起有功社稷,老臣觉得,当……” “你闭嘴!朕如何行事还用你教。”刘瑜指着魏同友沉声打断道。 随后,指着薛谦,道:“文死谏?呵呵……好!朕给你这个机会。薛谦,你为六部主官之一,不思感念君恩,却屡次顶撞于朕,朕念你为国操劳多年且年事已高,都不予追究。可如今,你却变本加厉,不但眼中无朕,更是咒骂于朕,简直是罪不容诛!来人!摘去薛谦官帽,拔了他的官衣,将他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老相国魏同生见状,急忙跪倒喊到:“陛下!薛谦乃国之大才,只是言语过激,请陛下开恩。” 百官中也有数人,见状越众而出,撩衣跪倒为薛谦求情。 第四章 不仁不孝安敢犬吠 大忠大勇苍天泣血 见众人求情,刘瑜似有些犹豫。 禁卫上前,薛谦却无动于衷,双目赤红盯着刘瑜和郭喜寿,张口大声骂道:“昏君啊!昏君!听信阉狗谗言,监禁忠诚之士,新汉建国不到百年,却要毁在汝的手里,汝死!难有面目见祖帝先皇,亦无颜见刘氏列祖列宗,更无颜面见天下万民。汝为刘氏罪人,百死莫赎!” 禁卫粗暴的扯去薛谦官衣,拖着往殿外行去,薛谦却不为所动,依旧破口大骂。 刘瑜被气的青筋暴起,从龙椅上站起,大声吼道:“杀了他!杀了他!气煞朕也!杀了他……” 郭喜寿急忙上前,谄媚的说道:“哎呀!陛下万不可如此生气啊,保重龙体才是重中之重啊。这薛谦如此大逆不道,老奴去监斩,为陛下出口恶气。” 刘瑜恶狠狠的盯着渐行渐远的薛谦,恨声道:“如此乱臣贼子,不杀不足以平朕恨意,你去监斩,朕要听过程。” 魏同生闻言,急忙喊道:“陛下……” 刘瑜还没说话,郭喜寿却抢先说道:“老相国!陛下可是说了,那薛谦是乱臣贼子,谁要是求情,那就是同党,下场跟薛谦一样。” “你……” 老相国须发皆白,平日养气功夫极好,此时却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颤抖的手指着郭喜寿。 郭喜寿则阴恻恻的笑着,眼中满是不屑。 刘瑜见状,似是头疼的轻抚了下额头,满是疲惫的道:“陛下乏了,退朝吧……” “陛下!不能斩薛谦啊!陛下!不能斩薛谦啊……” 满朝文武跪安,只有魏同生奔到皇座玉阶下卖力嘶吼,刘瑜却头也不回的带着郭喜寿渐行渐远,两人偶尔传来的畅笑声,却更想是在嘲讽老人家的悲痛和执拗。 …… 午时,安庆城菜市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断头台上,薛谦双目微闭,如同血人般被绑在断头柱上,身上的血迹还透着鲜亮,显然是刚受过酷刑。 郭喜寿惬意坐在太师椅上,身边跟着几个小太监,或是捶腿,或是揉肩,小心的伺候着。 不少百姓对郭喜寿的做派嗤之以鼻,少数人更是在心中咒骂。 可惜,形势比人强,郭喜寿的势力遍布朝野,平民百姓又如何能与之抗衡。 “薛谦!你对陛下不敬,结党营私预谋造反,如今证据确凿,你可还有话说?”一名中年太监在郭喜寿的授意下,上前大声质问道。 初冬的风不是那么凌厉,猛的一阵吹来,也很是有些寒意,带起薛谦额前的长发。 却见得薛谦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只是嘴角带着些许不屑,嗤笑道:“呸!无耻小人,蛇鼠之辈,安敢在吾面前犬吠? 身为汉民,不思君恩,以身侍贼,做忠犬状,此为不忠;为了荣华,不惜忘祖,更名换姓,断子绝孙,此为不孝;为祸乡里,无视人命,惜财好食,贪得无厌,此为不仁;朋党结私,助纣为虐,不存正气,残害忠良,此为不义。 如尔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有何脸面质问于吾?又有何脸面苟活在这人世间?” 中年太监乃郭喜寿干儿子,名曰胡海,为人极善专营,为讨郭喜寿欢心,拜与自己岁数相仿的郭喜寿为干爹,并将名字改为郭海。 此人少时家境殷实,年少无知且纨绔恶劣,为祸乡里是一方恶霸。中年家道中落,为求生计不惜净身投入宫中,后跟随郭喜寿,做了不少丧尽天良之事。 薛谦虽骂的难听,却骂的有理有据,郭海亦是哑然,憋的满面臊红。 郭喜寿见状,脸色有些阴沉,看了看天色,也不想等到正午时分,拿起监斩令,大声喊道:“将死之人还敢呈口舌之利,真是无知无畏。哼!时辰已到,斩!” 刽子手提着鬼头刀,一步三晃的走到薛谦面前,用白酒将刀身浇过,凑近薛谦小声说道:“薛大人,小的知道您是个好官,可小的就是吃这碗饭的,多有得罪您别怪罪,一会小的手脚利落点,争取不让您老受罪。” 薛谦淡然一笑,微闭着双目,无惧无悲,只是嘴唇蠕动了下,轻吐出一个“谢”字。 刽子手将手中鬼头刀高高扬起,刀身上酒气蒸腾泛着森然寒意,阳光映射下,刀上隐隐有杀气肆虐。 “刀下留人!” 就在刽子手要手起刀落之际,一声断喝凭空炸响,差点将刽子手的腰闪折了。 只见人群分开,一行六七人直奔法场而来,为首一人满头白发老态龙钟,正是老相国魏同生。 郭喜寿见有人阻止行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魏同生等人,用尖锐的嗓子大声吼道:“魏同生!你们这帮老东西,尽然敢阻挠行刑,扰乱法场秩序,简直是视我新汉国法如无物,咱家要去陛下那里告你们去。” 魏同生还没说话,一旁一个文士老者却抢先说道:“郭喜寿!你虽然贵为后宫统领太监,但也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小官。老相国官居一品国之柱石,你敢直呼其名?汝不知尊卑为何物?本官户部部首李维,同样官居二品,官爵在你之上,你如何敢拿手指指我,你且在看看,在场的几位,哪个的官位不比你高?你一个正五品的虾米,敢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嘶吼并指责上官,你可将新汉国法当回事?死囚行刑要在正午时分,如今时辰未到,你却提前执行,你可将新汉国法当回事?死囚死前有断头酒,我等为其送酒送其一程,你却横加阻拦,于情于理于法,你都说不过去,如此,你可将新汉国法当回事?你个如此目无法纪之人,却恬不知耻的说我等不遵纪守法,你的脸面可在?你的羞耻可在?你个脸面和羞耻都不要,没羞没臊的阉货,有什么资格与我等饱读诗书之人说话?你连与我等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却也敢拿手指着我等,简直就是无羞无臊不知廉耻。似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又有何脸面存于天地之间?” “好……” …… 围观百姓一阵叫好声。 “你……” 郭喜寿本无多大学识,被如此“轰炸”,一时间竟是哑口无言,胸膛被气的起伏的厉害,却也奈何不了众人。 不得不说,郭喜寿和他这些干儿子都学识不多,论起说教骂人,十个他们绑一起,也不是这些饱学之士的对手。 众人都没再看郭喜寿一眼,直接上了刑台之上。看着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才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就被折磨的不似人形,魏同生老目含泪,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薛谦睁开双眼,看着对面几人,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该来的。” 众人知道薛谦的意思,他们都是清流党人,是阉党和文党的眼中钉肉中刺。此事之后,两党必定要用此事做文章,清流党人的日子只怕是更加难过。 一旁的户部部首李维正色道:“薛兄金殿之上大骂阉狗畅快人心,我等没有声援已是不该。如今生死相别,我等理应相送。” “我等理应相送。”众人齐声拱手响应。 魏同生没有说话,等众人说完后,说道:“你我年岁虽相差不小,却理念相同,为忘年好友,今你逢此大难,我却有心无力,唯一能做,不过是你有何未了遗愿,我尽力为你完成。” 薛谦洒脱的笑了笑,却因牵动伤势轻咳了两声,缓缓说道:“我有三事放心不下,今赴黄泉,心有不安。其一,国家有难,内有小人佞臣,不除不足以安民心,外有强敌环饲,不战不足以安社稷。我死之后,众位有心,可劝谏陛下,亲贤臣远小人,救灾抚民,抵御外寇。 其二,我幼年丧父,是母亲含辛茹苦将我抚育成人,如今母亲年事已高,我却不能膝前尽孝,若众位有心,可帮我照料一二。 其三,我虽为官多年,却无甚积蓄,晚年得两子一女,我妻月娘上孝我母,下育儿女,我若在还有依靠,我走后,怕是生活拮据也难维持度日,我虽难以启齿,却也别无他法,若众位有心,可帮我接济一二。只次三事,别无他念,若得众位应允,我可笑赴黄泉。” 魏同生老眼泛红,看着薛谦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佝偻的身子一拱到地,颤颤的说道:“先生真国士也。老朽惭愧,当尽心竭力完成先生遗愿。” 随后,魏同生招了招手,唤来随从,取来酒碗斟满,对薛谦说道:“先生饮的此盏,往生路上平安过,来生求得洒脱人。” 薛谦也不客气,凑近酒碗一饮而尽,朗声大笑道:“有众公为我送别,余此生足矣。临行前,有一语送给众公,愿共勉之。” 众人齐齐后退半步,拱手道:“先生请讲。” 薛谦先恨恨的瞪了一眼远处的郭喜寿,随后目光平静的看向众人,道:“慷慨赴死非义士,苟活求存亦难行,古来谏臣多横死,我辈争当第一人。各位同僚,某先去也!”说吧仰天长笑。 随后,猛转头看向郭喜寿,大声喊道:“阉狗!尔恶行累累已罄竹难书,苍天有眼必难以善终,我且先去地下等尔,看尔日后如何不得好死。哈哈哈……” 薛谦被斩,血溅九丈,沿街十里,万民跪送,初冬之际,雷声滚滚,苍天有泪,泣雪飘红。 一代忠良,命陨。 第五章 心智不坚难展抱负 胸有鸿鹄预飞冲天 皓月历212年冬 锦州州府云城南城门外,数以十万计的人潮在跌跌撞撞的冲击着城墙。 这些人衣着褴褛,步履蹒跚,手持铁镐、菜刀、木棍等物,口中有气无力的喊着冲杀的口号。知道的,这是在攻城,不知道的,以为是难民逃荒。 城墙之上,官兵机械的张弓搭箭,箭矢不要钱般射出,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就是一个个移动的靶子,无需瞄准,每箭射出必有人倒地。 难民如潮水般冲上来,扔下几千具尸体后,又快速的退下去,如此反复,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云城外密密麻麻的全是尸体,越靠近城墙尸体越多,不少地方尸体堆积可与城墙持平,攻城都无需云梯,只要把着尸体往上爬就可直上城头,粗略估计,尸体最少得有数万之巨。也亏的现在天气寒冷,尸体冻僵冻硬没有腐烂。若是盛夏,必是尸臭漫天,疫病横行。 按新汉律法,云城应有驻军两万。因各级武官扣吃空饷,使得现在仅有驻军一万三千余人。仅这一万余人,面对城外几十倍的叛军,虽有恐慌,但也可以勉强维持,哪怕守城官兵被百姓戏称为“雏军”,只因攻城大军全是老弱病残。 城墙之上太守石守信看着城下的人潮,眉头紧锁隐隐有不不忍和怜悯之色,同时带着深深的不解。 他虽是武官,却也是锦州之地的最高管理者之一,城下这些也都是他治下的百姓,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心中悲凉可想而知。 怪只怪州牧杜源,贪财好色贪婪成性,嫉贤妒能还胸无点墨,靠着给郭喜寿当狗腿子,混到了这一州之首的位置,让锦州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杜源背靠郭喜寿,那真的是肆无忌惮。在锦州公开售卖官位,而且卖的是风生水起。 如郡丞一职,那可是一郡的二把手,却被杜源明码标价的贴出来五百万两白银。更不可思议的是,有乡绅为其傻儿子捐了五百万两,没过几天竟然真让他那傻儿子得了朝廷的任命文书。 石守信听闻此事,当即抽刀劈碎桌案,大骂杜源祸国殃民。 然而,就算石守信在气愤,也不可能真的提刀砍了杜源。除了杜源是朝廷认命的一郡州牧外,更因为杜源在不断拉拢腐蚀其手下将官,不少将领都投到了杜源麾下。 在锦州郡兵中更是流传着:石太守,臭石头,吃糠喝稀没盼头;杜州牧,万金油,一年到头大鱼肉。 石守信数次下狠心想整顿军务,却都被杜源阻挠。石守信将此间之事上述朝廷却皆石沉大海。显然,朝中有大人物出手,将其所有弹劾奏章都压了下去。若非其手下还有几个体己人可用,怕是早就被杜源将其在军中架空了。 早在两年前,石守信就看出魏同友心思不纯,非一般山匪可比,就想派兵围剿其所在二龙山。可锦州被杜源霍霍的不成样子,那些所谓的“官老爷”,都是拿着真金白银捐出的官身,一个个脑满肠肥只知道捞钱,打仗就得掏钱,那可比挖他们祖坟还要让他们难以忍受。 经过“社会”的鞭笞和“现实”的毒打,浇灭了石守信的的满腔抱负,在沮丧与不甘中彻底开始摆烂,除了保证自己不同流合污外,每日皆与军中弟兄饮酒买醉,在醉生梦死中得过且过。 如今,魏同友果然揭竿而起,看着城下如同涨潮退潮的难民,石守信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头滴血怕是也不过如此。 想我石守信堂堂武将世家,集汉帝三代荣宠于一身,不但不能为民请命,还要亲自下令射杀治下之民,实在是罪孽深重。我辈虽有心报国,但奸臣当道,如之奈何! 唉! 只是天佑军的攻城方式,实在让人费解。据说,天佑军中有智虎坐镇,如此大才怎会这般不智?坐拥五六十万大军,若四面围城而攻,就云城这点兵力,绝对是捉襟见肘。那时,别说是坚守这半个月了,就是半个时辰,怕是也难以办到。就算不如此,只是让叛军中那精锐士卒猛攻一阵,云城怕是也早就易手。而今,如这般猛攻一面,哪里是智者所为,着实让人费解。攻城?呸!分明就是在让人送死。 嗯?送死?想到此,石守信不由得心头一沉。 或许,自己已成了这智虎的手中刀,在帮他剔骨割肉吧! 举目远眺,在这攻城难民潮的后面,是更多难民组成的一个个方阵,在方阵中央,是大概有十万人左右组成华丽方阵。 这方阵中的甲士,就是石守信心中所念叨的精锐士卒。 清一色的汉朝制式甲胄:硬甲、横刀、圆盾、铁枪,光鲜亮丽的晃人眼球,比之破衣烂衫铁镐菜刀,端的让人羡慕不已;年龄二十五到四十之间,全是青壮之人,比之冲杀的老弱病残,就是云泥之别;一个个站的笔挺,看着战场上的生死,眼中闪动着嗜血和残忍的光芒,比之四野歪七扭八,畏畏缩缩的杵着,眼中充满了惧怕的病夫,那就是一群狼,一群随时准备将猎物撕碎的狼群。 这十万人就是叛军底气,也是石守信忌惮之所在。 方阵中央大概有十数骑,为首一人,头戴乌金龙云盔,身着紫金盘龙铠,胯下一匹毛发漆黑铮亮的乌骓马,手执马鞭,时而对云城指指点点,时而与身后诸将交流,端的是威风凛凛,身后竖有一杆大旗,上书“天佑将军”四个大字,此人,正是叛军首领魏同友。 魏同友身高七尺,皮肤黝黑,体型朔健,孔武有力。面容刚毅中带着些许沧桑,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魏同友是锦州留德县城内大户人家子弟,母亲顾欣雨虽然漂亮,但是身份卑贱,歌女的出身让魏家上下都很轻视,独居的小院中,连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安排,院中大小事务都要顾欣雨亲自操持。 魏父偶尔过来,也是贪恋其美色,发泄过就走,对其母子不甚关注。久而久之,魏同友也逐渐被同族兄弟看不起。 这让魏同友平日很是自卑,总感觉比别人低上一等,慢慢变的沉默寡言唯唯诺诺起来,受了委屈也独自承受不与外人道。 或许在他人看来,这是魏家一位少爷,只有他自己知道,过的或许不如一个下人。 魏家有私塾,凡魏家子弟八岁皆可入内读书,但魏父却没有这个打算。经顾欣雨苦苦哀求,魏父才勉强同意,魏同友在十三岁那年,方有幸成为其中一员。 因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魏同友知道生活艰辛,故而倍加努力,虽入学甚晚,但其用心刻苦,学业优于同辈甚多。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年幼的魏同友,却不懂这样的道理。 优异的成绩,时常得到了先生的表扬及部分长辈的赞许,父亲也破天荒的关心起来,这一切却引的部分魏家子弟的不满,因嫉而生恨最是正常不过。 众人先是故意找茬制造摩擦,后又寻衅滋事有意挑衅,魏同友知上学不易,更知自己身后没有后台,对此都唯唯诺诺,选择息事宁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魏同友越是忍让,对方越是肆无忌惮。如此几月,可怕的霸凌事件就发生在魏同友的身上。 一日,魏同友满身伤痕的回到家中,母亲顾欣雨看到急问如何伤的,魏同友支支吾吾说是摔的。那藤条鞭笞的伤痕如此明显,顾欣雨学艺时也曾受过哪能不知。一边给儿子擦拭伤口,一边默默流泪。 因母子俩的沉默和不争,魏同友隔三差五就会有新伤加身,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成绩也是一落千丈。 先生怒其不争时常训斥,长辈骂其骄狂不在关注。久而久之,魏同友在私塾内被边缘化,在家族中更是可有可无,连魏父也恢复过往的样子,不在对其过问。 这样的日子反而让魏同友好过起来,打骂虽有,却不是那么频繁。 魏同友有一堂兄名叫魏同德,家况于魏同友相似,许是同样的生活经历,让两人成为了朋友。 魏同德平日里表现平平,没有丝毫出彩之处,却突然在乡试中大放异彩高中榜首。锦州州牧按惯例发文庆贺,留德县县令亲自登门道喜,魏家倍感荣光,使得魏同德瞬间成为族中焦点,被无数鲜花、掌声和赞许淹没。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魏家给了魏同德大量钱财奖励,其母也是水涨船高,被无数人恭维。 这一切都看在魏同友眼中,让魏同友羡慕异常。 魏同德看透世态炎凉,真心与魏同友相交,曾私下里告诉魏同友,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要韬光养晦忍气吞声,他以前也曾崭露头角,却被同族之人无情打压,这让他学会了收敛锋芒,学会了怎么保护自己。 魏同德之言点醒了魏同友。魏同友从此暗中发奋图强,也想在乡试中大放异彩,改变母亲和自己的命运。 时过三年,魏同友白天在私塾上学,晚上秉烛夜读,每天休息不过三四个小时。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魏母心疼儿子曾多次规劝,但魏同友虽表面答应,却依旧我行我素。 随着学问的渐涨,魏同友越发的有些书生之气,虽穿着甚是寒酸,却很是有股子精气神,看上去还就像个书香门第的落魄公子。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在执着坚毅与刻苦用功之下,魏同友也在乡试中一举夺魁。 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