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赢败家子》 第1章 第1章 “萧公子,您快来看看,奴家胸口上长了颗痣,好痒呢……” “公子,我这也是……您可不能偏心……” 好香啊!这是什么地方? 萧辰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赤檀色的床上挂着红色的帷幔,两名千娇百媚的女子身着薄若蝉翼的纱帘,正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 那叫一个舒坦! “这不是在做梦吧?” 萧辰瞠目结舌。 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娇笑一声,“咯咯咯,萧公子可真会说笑,您难道忘了?昨夜您豪掷千金,直接把我们姐妹都请了过来……” 豪掷千金? 海量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萧辰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我穿越了! 大赢王朝,萧家独子,沈家赘婿,京城里有名的人渣败类,败家子中的败家子,嚣张跋扈,恶贯满盈! 而这里是鸣玉楼,京城里最著名的风月场所,自己昨天晚上,把家里的祖宅卖了,直接请下两大名伶,妄图一夜春风…… 可惜前身纵欲过度,还没来得及行事,便直接昏死过去,这才有了自己的穿越。 “我好歹也是名校的高材生,生长在红旗下,祖国的有为青年,怎么就穿成了这么个狗见了都嫌的玩意?” 萧辰满脸无语。 而这时,又一位美人扭.动了一下娇躯,使自己和萧辰贴合得更加紧密,吐气如兰地道:“公子怎么还躺着不动啊?难道您请奴家过来,就是为您按按头?” 耳边传来软糯的声音,萧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前世母胎单身二十多年,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萧辰哪禁得住这样的诱惑,二话不说就将两位美女拥入怀中,上下其手。 自己可是付了钱的! 不好好享受享受,岂不是亏了! “萧公子……” 怀中的美人面泛春露,反手将萧辰压倒在了床上。 萧辰手上的动作愈发放肆,正准备更进一步时,厢房的大门“嘭”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谁这么没眼色,这时候坏人好事! 萧辰扭过头,恼火地看向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俏丽的美人,淡蓝色长裙包裹着窈窕身姿,淡娥眉,丹凤眼,倾城的容颜,让萧辰不由一呆。 清冷出尘,宛如天上仙子。 只是这美人面色铁青,看着床上的三人,声音无比冰冷,“萧辰,你无耻!这些女子,你也下得了嘴?” “沈玉霜?” 萧辰回过神,心里猛地一跳,认出来门口的女子,当朝兵部尚书之女,也是自己的妻子! 卧槽! 逛窑子,被老婆抓包,自己还是个上门女婿! “玉霜,我早便与你说了,这小子本性难移,简直辱没了他萧家先祖!” 伴随着话音,刘雁平走了屋内,手摇折扇,满脸戏谑,“呵呵……听说为了这两个女子,他连陛下赏赐给萧将军的府邸都给卖了。” “萧家祖宅被他给卖了?” 沈玉霜杏眸一瞪,语气更是难以置信,这人身上还有半点可取之处吗?连祖上的荣誉、家产,都能变卖用来玩女人! 萧辰紧紧地盯着刘雁平,咬牙切齿。 昨夜正是他邀请自己来的鸣玉楼,家里祖宅,也是被他买了去。 现在又带着沈玉霜来抓人。 一环扣着一环,真是好算计啊! “玉霜,这样一个废物,根本就配不上你!你何不直接解除婚约,把他赶出沈家!” 刘雁平目光殷切地看着沈玉霜,神情也变得谄媚,“以你的身份,应该嫁给更好的人才对。” 沈玉霜的面色愈加冰冷,“萧辰,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解释? 眼下这种情况,只怕是有百口也难辨。 既然如此,那辩解又有何意义,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赶出沈家。 可凭借自己的能力,难道还怕无法在这个世界立足? 想通这一切后,萧辰从床上站了起来,穿戴好衣服,目光坦然,“你想要什么解释?我若是说,今日种种,皆是刘雁平的设计,你信还是不信?” “你少在这胡说……” 刘雁平话才说到一半。 萧辰便直接打断道:“刘少,你这么早出现在这,昨夜拍下的那三位名伶,难道没把你伺候好?” 沈玉霜黛眉一蹙,看向刘雁平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厌恶。 这两人,简直是一丘之貉! 这一分厌恶,被刘雁平收入眼底,他心中顿时一紧,自己设计这些事,目的就是为了让沈玉霜看上自己。 这废物竟然坏我好事! 刘雁平忙看向沈玉霜,解释道:“玉霜,我昨夜一直在家休息,绝没做这等我龌龊事……” 萧辰冷笑一声,“刘少,你敢做,难道还不敢认吗?” 刘雁平恼羞成怒,“萧辰!你好大的狗胆!我乃礼部侍郎之子,更是朝廷六品文书!你一再构陷朝廷命官,乃是重罪!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 “要是敢反抗,直接把他给打死!” 一声令下,门外顿时又涌进来十几位仆从。 “你们敢!” 萧辰丝毫不惧,往前踏出一步,目光如炬,“我乃开国大将军萧镇国之后!你们敢动我,是想造反吗!” 轰! 一句话,宛如天雷。 众多仆从驻足原地,一时间不敢上前。 “你!!” 刘雁平怎么也没想到这废物,竟然也有如此胆气,自己仆从被一句话给吓到,恼怒不已。 “够了!” 沈玉霜冷喝一声,“萧辰!你还敢提萧镇国将军的名字!你现在的行径,老将军若是泉下有知,只怕都会死不瞑目!” 萧辰望着沈玉霜鄙夷轻蔑的目光,心中也是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沈姑娘,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夫君,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你的夫君?” “夫君?” 这两个字深深地刺入了沈玉霜的心里。 她不喜欢这两个字! 自从萧辰成了沈家的姑爷,她沈玉霜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沈玉霜呵斥一声,“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夫君这两个字,你还不配!” 刘雁平听到这话,瞬间大喜,附和道:“对!这个废物……” 然后他话还未说完,一道冷厉的目光已落了下来,“刘雁平,你再敢挑拨是非,我沈家饶不了你!” 沈玉霜的话,让刘雁平脸色一僵。 “玉霜……” “闭嘴!” 沈玉霜毫不客气地打断,随后又走到萧辰面前,淡淡地说道:“萧辰,我相信你昨日是遭到了刘雁平的算计,可那又如何?” “我告诉你,我沈玉霜的夫君,或能提枪纵马,笑饮胡人血!或能执笔诗百篇,胸有经世之才!而你……” “除了败家,一无是处!” “今日我沈玉霜,便要休了你!” 这番言语,羞辱至极! 在大赢,男子入赘就已是耻辱,就连乞丐都要低看几分,入赘后再被休…… 那整个家族,都要被钉到耻辱柱上! 刘雁平原本难看的脸色,都挤出了一抹笑容。 萧辰双手捏得咯吱作响,随后,他径直走到书桌前,取出文房四宝,执笔挥墨,大开大合! 沈玉霜嗤笑一声,“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你今日再如何求情,我的决定,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墨落,笔停! “求情?” 萧辰嘲讽一笑,拿起桌上墨迹未干的纸张,一把甩向沈玉霜,“今日不是你休我,而是……我休你!” 第2章 第2章 “从此以后,你沈玉霜,与我萧家再无半点瓜葛!” 萧辰的声音在厢房里回荡。 而那一纸休书,缓缓从半空中飘落。 沈玉霜倾城的容貌也难掩脸上的错愕。 她目光呆滞地看向萧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道:“你、你敢休我?” 以自己的容貌,家世。 竟然会被一个上门女婿给休了? “沈姑娘,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今日之事,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罢,萧辰抬腿就要朝着屋外走去。 沈玉霜咬着银牙,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后悔?我会为了你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后悔?萧家家产被你败坏一空,就算给你七年,你就能考上状元?还是当上将军?” “状元又如何?将军又如何?” 萧辰负手而立,目光灼灼,“在我眼里,这不过是信手拈来之物罢了。” 这个时代,类似于华夏的古代。 自己一位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曾经华夏古代的状元文章也阅读过不少,在大赢考取状元,又岂是什么难事? 然而萧辰话音落下后,房间里却是一静。 沈玉霜美眸里闪过一丝不屑地笑意。 刘雁平更是捧腹大笑,“哈哈哈!是我听错了吗?你萧辰,萧大败家子,要考状元?你这废物,连国子监都考不上,还考状元?玉霜,该不会今天他受的刺激太大,患上脑疾了吧。” “今年春考,我必入国子监榜首。” 萧辰没有过多的争辩,直接迈过门槛朝楼下走去。 一直走到鸣玉楼门口,望着青石铺就的道路上,人群熙熙攘攘,萧辰忽然散去了心中的郁气,摇头大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好不容易来到这个时代,何必被眼前之事所桎梏? 这爽朗的笑声,传入楼内。 沈玉霜猛地抬头,眸中闪过一抹惊艳与诧异,“这诗......” “俗!这诗简直俗不可耐!哼,就这废物还想考国子监?我看他马上自身都难保了。” 刘雁平接着沈玉霜的话,讨好着说道。 沈玉霜秀眉一挑,冷哼一声:“他是废物,你就不是了吗?” 话落,沈玉霜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刘雁平留在房间里,脸色阴晴不定。 ...... 离开鸣玉楼,萧辰便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朝萧家走去。 萧家破落后,萧母便变卖了许多家产,搬至到了京城最为偏僻的安平坊内。 至于祖宅,则被萧母一直保留着,说什么也不肯卖。 只可惜现在,也落到刘雁平手里。 萧辰叹了口气,停在了脚步,眼前的正是萧家府邸。 黄土夯成的墙壁尽是裂缝,破落残败! “这该不是都是我败的吧?” 萧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双手放在木门上,准备推门而入。 “老不死的,你不是要证据吗?来,好好看看!这上面是谁签的字,谁画的押?” 一道尖酸的声音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咳咳......这不可能!” 萧母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目光望着前面的借条,神情黯然,“辰儿、辰儿怎么会欠了你三百两银子!” “呵呵,当然是我们萧公子出手阔绰,在咱们富贵坊里,他可是一位财神爷啊。” 曹临嘲讽着怪笑了一声。 而听到富贵坊三个字,萧母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那可是京城有名的赌坊! 辰儿又怎么会进去赌? “老不死的,这三百两你要是拿不出来,那你们家里的几块田地,我们可就拿走了。” 说话间,曹临就已经朝房间里走去。 显然是打算自己动手去找! “不!那是萧家祖上传下来的地,绝不能给你!” 萧母张开双手,牢牢地挡在曹临身前。 “祖上传下来的?” 曹临不屑地笑了笑,“你们萧家的祖宅,都被你那好儿子给卖了,还留着几块田,有什么用?” 轰! 这句话一出,萧母如遭雷击。 “辰儿把、把祖宅给卖了?!” 萧母摇了摇头,身体微微颤抖,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找找祖宅的地契还在不在,萧大公子出手大方啊,一掷千金,就为了睡到鸣玉楼里的两个名伶......” 曹临摸着下巴赞叹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还没走出几步,他就停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只见萧母用身体挡在木门前,神情无比坚决,“你、你不能进去!” “老不死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曹临脸色一沉,冲上前便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院中回荡。 萧母被扇倒在地上,头发披散,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不许你欺负老夫人!” 这时,随着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一位十六七岁的美少女从屋内跑了出来,护在萧母身前。 曹临眼前一亮,好一个美人胚子! 正是青涩的年纪,却又身材高挑,婀娜多姿,一张俏脸上眉如远山,目似秋水。 穿着素布衣服,似从画中走出,柔美、惹人怜惜。 “这丫头,卖到鸣玉楼,估计能有个五十两!” 曹临色眯眯地瞅着张幼娘,“老不死的,你把这小美人给我,你家里的田地,我还能给你留下来一点!” 张幼娘吓得小脸煞白,美眸里水雾氤氲,却强忍着没流下泪水。 “幼娘快走!你先逃!” 萧母推搡着张幼娘,想让她先逃出去。 张幼娘抿着红唇,倔强地道:“老夫人,幼娘不走!” “唉,你这傻丫头......” 萧母长叹一口气,“罢了,你不是要田吗?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曹临冷笑一声,“现在给?晚了!老子今天就非要她不可!” “你!” 萧母脸色剧变,却见曹临步步逼近。 就在他即将伸手抓到张幼娘时。 “砰!” 院门打开,响起一声断喝,“住手!” 几人同时扭头看去,只见萧辰踏步而来,脸色阴沉,压抑着怒火。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萧大公子回来了?” 曹临面露不屑,指着张幼娘道:“既然债主回来了,那就请你把这丫头送到我府上去。” “少爷......” 张幼娘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若是依少爷以往的性子,自己今日恐怕...... 一想到自己亲自被少爷送给别人,张幼娘便感觉心如刀割。 萧母脸上原本还带着喜色,可听到这哭声,心中更是绝望,“辰儿,你要是敢把幼娘送出去......”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萧母瞪大着眼睛,看着萧辰几步走到曹临身前,反手就是一巴掌就抽了上去。 这一巴掌,清脆! 第3章 第3章 曹临脸被打得偏到一旁,整个人都懵了。 萧家这废物,竟然敢打人了? 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触感,曹临才反应过来,眼中的怒火就像是要喷出来般,“你一个废物败家子,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 萧辰抓住他的领口,反手又是几.巴掌。 直打得他两边脸都肿.胀得如猪头般,才停了下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娘!” 萧辰一脚将他踹到在地。 萧母看见这一幕,身体激动得微微颤抖,眼角渗出了浑浊的泪水,“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辰儿他开窍了!” 张幼娘眼中也泛出异彩。 一对美眸里,好似能看见天上的星光。 “你......你好大的狗胆......” 曹临被打得口齿不清,捂着脸大吼道:“来人啊!给我把这废物给打死!打死他!!” 身后一众家丁当即围了上来。 萧母心中一慌,体内不知从何来的力气,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拿起旁边的扁担,挡在萧辰身前不断挥舞着,口中还大吼着,“谁敢过来!我和你们拼了!” 萧辰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萧母,心中不由一颤。 记忆中,萧母曾经也是大家闺秀,名门夫人! 可自从前身的父亲死后。 萧母便成了外人眼中的市井泼妇,可这......正是她为了保护前身和幼娘所做的牺牲。 否则一个柔弱的女子,又如何能在萧家破败中护住这么大的家产! 从萧母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一刻起。 萧辰便认定了这是自己的母亲! “娘!没事,让他们过来!” 萧辰一把将萧母护在了身后,站到前面,眸光如炬,“来!” “我萧家世代忠烈!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杀我?让大赢开国将军绝后,你们好好掂量掂量,你们有那么多的九族,能被杀吗?!” 萧辰的声音铿锵有力,每说一句,便往前踏出一步。 步步逼近! 曹临和一众家丁,却是一退再退,最后竟是退出了小院。 “呵......呵呵......” 曹临强自镇定下来,“你萧家以前再怎么风光,那也是以前!你现在还不是沈家的一个上门女婿......不,连上门女婿都不是,现在京城都传遍了,你萧辰,被沈玉霜给休了!” “哈哈哈,连上门女婿都没人要,你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萧母脸色瞬间大变。 萧辰站在门口,气势没有减弱半分,“沈玉霜,是我休的她!更何况,议论朝廷重臣家事,当拔舌充军!曹临,你曹家有几条舌头够拔!” 曹临身体一抖。 但很快,他又挥舞着借条,吼道:“混账!你就算是功勋之后,难道就能欠钱不还了吗?这上面白纸黑字,就算是告到圣上那里,也是我占理!” 萧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咬牙道:“辰儿,没事!娘回到娘家去借!把这钱还上!” 赖账不还,这要真去了官府。 自家也是不占理的,甚至还要吃板子! 辰儿这身子骨,哪受得了! 萧辰吐出口气,微微笑道:“娘,不用去借钱,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 萧母怔了一下,正要说话,萧辰却已指着借条开口道:“曹临,我向你借了一个月,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现在一个月到了吗?” “一个月当然已经......” 曹临的话忽然噎在了喉咙里。 一个月的期限还没到! 他只是听说萧辰把祖宅都卖了,担心收不回宅,才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距离一个月,尚且还有三天的时间! “好!好!好!” 曹临隔空指着萧辰,气极反笑,“我就等你三天,我倒要看看,三天的时间,你怎么凑出三百两的银子来!” “走!” 曹临气急败坏地朝着萧府的木门踹了一脚,这才带着家丁灰溜溜地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萧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即又拉着萧辰的手,面带担忧地问道:“辰儿,你和玉霜......” 萧辰搀扶着萧母回到了小院里坐下,在张幼娘好奇地目光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萧母听完后,不自觉地泪流满面,“儿啊,你受委屈了。” “娘,以前都是我糊涂,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照顾您,让您顿顿有肉吃,要什么有什么!” 萧辰声音也有些哽咽。 “好!好啊......” 萧母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儿子,一边笑着,一边泪如雨下。 张幼娘眨巴着眼睛,托着香腮,“少爷,那我呢?” “幼娘也一样。” 萧辰笑着揉了揉张幼娘那有些枯槁的发丝。 张幼娘是萧辰身边的丫鬟,早年饥荒,被卖入萧家,自幼在萧家长大。 对于萧辰这位少爷,幼娘向来也是言听计从,似乎是认定了这位少爷。 只是从萧辰入赘沈家后,张幼娘便无法陪在身边了。 “还有......以后幼娘就跟在我身边,都不许再离开!” 萧辰抓过张幼娘的小手,软绵绵的,像是棉花。 张幼娘脸一红,嘤咛一声,“嗯。” 萧母抹去眼泪,笑着点点头,对萧辰被休一事的担忧也冲淡了些,或许一家人能一直其乐融融,也就足够了。 “对了娘,还有一事,我准备去参加国子监今年的春考。” 逗.弄了一会儿小丫头,萧辰抬起头,郑重地说道。 “春考?” 萧母蓦然瞪大眼睛,“辰儿,你要春考,这自然是好事......只是如今距离春考不过半月,你......” 自己的儿子不学无术,萧母心知肚明。 可为了不打击到儿子,她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好!娘支持你!你和幼娘先歇着,娘去给你做饭。” 说着,萧母起身朝厨房走去。 待到萧母走远,萧辰便垂下头,略作思忖,当下最紧要的,是偿还曹临的那三百两。 此事不解决,萧家头上就永远悬着一把剑。 只是三百两银子,换做前世,那几乎就是相当于上百万了...... 岂是那么好解决的? 就在这时,萧辰忽然感觉耳畔有些发痒,转头一看,却是张幼娘把俏脸贴了过来,“少爷,你在想什么呀?” 萧辰笑道:“在想幼娘。” “少爷尽说胡话!” 张幼娘脸上顿时飞起一抹红霞,往后退了几步,但等了一会儿,她又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放进了萧辰手里,“这是幼娘存着的,少爷您尝尝,可甜了!” 萧辰张开掌心,上面放着一颗被油纸包裹的饴糖。 他的眼前瞬间一亮,三百两银子,有主意了! “幼娘,你可真是个宝贝!” 萧辰把张幼娘抱进怀里,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把小姑娘弄得面红耳赤,脑袋都晕乎乎的。 不过片刻后,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要实行自己的计划,必须得有启动资金! 可现在的自己,身无分文...... 不对,还有钱! 萧辰环顾一圈,没见到萧母的身影,顿时压低了声音,“幼娘,你去帮少爷把家里的田契偷出来!” 第4章 第4章 “少爷,你、你要田契做什么?” 张幼娘俏脸微微一变,语气都变得结结巴巴。 萧辰偷偷朝着厨房地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放低道:“幼娘,实话跟你说,我知道一赚钱之法,但是现在缺点本金,只能把田契当了。” 一听这话,张幼娘顿时大惊失色。 她看着萧辰,伸手直接拉住他的衣角,怯生生地道:“不行啊少爷,田契怎能拿去当了?再、再说......若是夫人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少爷有钱不是去青。楼,就是拿去赌。 怎会懂得做生意? “幼娘,你是不是不相信少爷?” 萧辰贴近了张幼娘的小脸,忽地伸出手捏了捏。 小丫头身上真香啊。 张幼娘害羞地往后退了退,眼神闪躲,“幼娘自然是相信少爷的,只是......” “既然相信,你就应该支持少爷嘛。” 萧辰将小丫头拉了回来,盯着她的眼睛,“再说了,田契只是拿去当,又不是卖,等赚到钱不就赎回来了?” “真、真的?” 张幼娘眨巴了下眼睛。 萧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四目对视。 张幼娘俏脸一红,少爷的眼睛真好看哩,清澈明亮,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难道这一次,少爷真的是要做生意? “那、那幼娘就帮少爷一次!” 小丫头捏紧拳头,像是下足了决心。 ...... 翌日一早,霞光初照。 萧母一大早便出了门,她在坊市里找了个铺子,售卖自己编织的雨伞。 而萧辰却是趁着萧母离开,悄悄溜进了母亲房间,将田契给拿了出来。 “少爷,我把人找来了!” 张幼娘推开小院木门,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脸上留着八字胡,獐头鼠目。 正是张幼娘找来的永安当掌柜王安。 “萧少爷,听你的侍女说,你有东西要卖?” 见到萧辰,王安几步走上前,拱了拱手。 萧辰点点头,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田契,“你看看此物能当多少银子?” 王均眼睛一亮,接过田契一扫,脸上的笑容更是浓郁,“萧少爷,您这张地契值三百两纹银。” “就值三百两?” 萧辰眉头皱了皱,这点钱,可还不够啊...... 王安瞧见萧辰的神情,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萧少爷,您有所不知,今年年景不好,卖地的多,买地的少,再说您只是典当,三百两小的已经是吃了些亏了。” “少爷若是不信,大可去其他当铺问问,咱这价格,已经是最高的了。” 听到这话,萧辰也很是无奈,难不成要把田给卖了? “萧少爷,若是银子还不够......” 王安的目光停在萧辰坐着的椅子上,笑道:“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应该也值不少钱。” 萧辰眼睛一亮,嗅到一股商机,“多少?” “至少二十两!” 王安比划出两根手指。 “那你再看看这些!”萧辰站起身,带王安进了屋,“这些个桌椅板凳,还有这画能多少钱抵押给你?” 上好的金丝楠木啊。 王安心叹,还有这画,是唐云之真迹啊! 没想到这萧家都没落到这个地步,家产还如此丰厚,只是今日都是要便宜给我了。 “若是一起典当,能有......一百两!” 王均摸了摸八字胡,笑着说道。 “好,那就一块抵押给你了。” 萧辰大手一挥,豪气冲天。 然而一旁的张幼娘顿时急了,不断给少爷使着眼色,额头上都渗出了香汗。 少爷不是说,只当田契吗? 怎么现在,家都要掏空了! 王安则是虎躯一震,发了呀,这败家子典当,一个月时间,能有钱将田契和这些东西赎回来? “少爷您可真是......真是......颇有经商之才啊!” 王安咧着嘴,搜肠刮肚找出个词来夸赞了一句,随后就喊来一群当铺的工人,开始搬东西。 很快,一行人很快将萧府搬空。 “那就提前祝贺萧公子生意兴隆,在下告辞,”王均奉承一声,大笑着走出门去。 张幼娘呆呆地望着这一切,眼中的水雾越来越浓了,“少爷你不是当地契吗?怎么......” “幼娘,你放心,这东西少爷肯定会赎回来!” 说着,萧辰拉起张幼娘的手就出了门。 在张幼娘不解地目光中,两人走进一家糖铺。 啪! 一掌四百两银票被拍到桌上,萧辰大喊一声:“掌柜的,来四百两银子黑糖。” 霎时间,整个铺子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 而在另一边,萧母守在铺子前,和旁边铺子里的妇人闲聊着。 在听到萧母说起萧辰,那妇人顿时笑了起来,“真的假的,你儿子真能改邪归正?可前些天我还听说你家败家子在青。楼享乐被沈家大小姐逮个正着,给休了。” 闻言,萧母脸色不悦,“昨日辰儿回来,已经懂事了。” “我看你那败家儿子肯定有事情瞒着你,怎么可能一日就改好,我看你还是别管他,重新找个人家改嫁才好。” 妇人大声的嘲讽道。 顿时,四周也纷纷响起了嘲笑声,对着萧母指指点点。 萧母胸口一阵发闷,却也无力反驳,轻轻叹了口气。 “不、不好了!” 这时,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跑了过来。 萧母循声看去,认出了这是住在自家隔壁的邻居,便开口问道:“老李,什么事这么慌张?” 老李跑到跟前,大口喘着气,“你、你家那败家子,把你家田契和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当出去了!” 轰! 听到这话,萧母如遭雷击,两眼发黑,身体踉跄着,差点没直接栽倒在地上。 “逆子啊!逆子啊!” “那可是萧家的祖地啊!他这是要彻底败光我萧家啊!” 萧母揉着额角,只感觉头疼欲裂,气得浑身发抖。 旁边的妇人却是乐得捧腹大笑,“这就是你说的转性?哈哈哈......你家那败家子能转性,母猪都能上树了!” 萧母从地上爬起,抓起一根木棍就朝家里冲去,“逆子,逆子,看我不打死你!” 第5章 第5章 京城,沈家府邸。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 沈玉霜静立在桌案旁,神色平静,她身着一席宫装长裙,玉手执笔,在宣纸上书写,并随着她喃喃的诵读声,这句诗的意境瞬间呈现了出来。 诗虽狂妄,但却夹杂了男儿志在四方的大志向。 这真的是萧辰能写出来诗的吗? 她眸光深切地注视着这一行文字,又瞥了一眼桌案右上角那一袋鼓鼓的银两,有些犹豫。 “小姐!小姐!” 此时,婉儿突然闯了进来,喘了几口气道:“姑、姑爷爷......不对,萧辰又做了荒唐事,把他家祖传的田契和家里的东西都卖了!换的钱全买成黑糖,说是要做生意......” “做生意?” 沈玉霜手上的动作一顿。 婉儿小脸用力点点头,认真道:“小姐,千真万确,城中现在到处都在传呢,萧辰母亲知道消息后都气坏了。” “幸好小姐你把他赶出沈家了,不然咱们沈家也要给他败光!” “知道了,婉儿你先下去吧。”沈玉霜面色清冷,摆了摆手,“还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的名字,他怎么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小姐。” 闻言,婉儿抿了抿嘴唇,离开时并将门带上。 房间中很快又安静下来。 沈玉霜低下头,望着那宣纸上的诗句,冷笑了一声,“萧辰啊萧辰,你真是一点没改变,还是一个败家子,萧家祖辈的风骨和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这句诗,恐怕也是你从哪里偷来的吧。” 说话间,沈玉霜手腕微动,浓黑的笔墨将这两句诗彻底抹去。 ...... 与此同时,萧府。 张幼娘瞧着院落中堆积满了的黑糖,木柴和一大缸鸭蛋清,有些无处下脚。 而萧辰却是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口锅。 他将锅放在一个支架上,柴火放在锅底下,点燃,锅里放上黑糖和水。 等黑糖和水融合至沸腾之后,他又将草木灰和鸭蛋清倒入并搅拌在一起。 “好了,大功告成,等过了一会,应该就能出红糖了。”萧辰做完这些,拍了拍手,在一旁胸有成竹地等着。 “少爷,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就不能吃了啊!” 张幼娘在一旁看着,满心着急。 这黑糖花了这么银子,一下子就全给糟蹋了! 这哪是做生意啊! 难道...... 张幼娘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少爷是不是患上脑疾了! 一定是这几日受到的打击太大,少爷承受不住! “少爷,你先把东西放下,让幼娘带您去看看大夫吧。”张幼娘眼眶含泪,小心地说道。 萧辰有些懵逼,“为什么要去看大夫?” 张幼娘闻言,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脑子出问题,病人就是没任何感觉,只有旁人才知道。 “少爷,您怕是受了沈家小姐的气,气坏了脑子,必须得尽快治疗,不然可能就永远都治不好了。”张幼娘着急的哭了出来。 萧辰顿时满头黑线,你是不是在骂我? “少爷,既然幼娘劝不了你,那幼娘只能去找夫人劝你了。” 说罢,她跑出去找萧母,因为太着急的缘故,她差点滑倒。 跑出门不久,张幼娘就撞见了萧母。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您快去拦住少爷,少、少爷把刚买的黑糖全给糟蹋了。” 张幼娘脸上无比焦急,拉着萧母就往里走,希望能保留下一些黑糖! 萧母听到这话,也是如遭雷击,被张幼娘一路拉着进到院子里,等看到萧辰把草木灰和黑糖混在锅里煮,眼前顿时一黑。 “逆子!逆子啊!” 萧母攥着棍子就冲了上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卖了田契,就是为了买黑糖来玩?今天我就代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 萧辰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萧母一脸凶相,吓了一跳,“娘,我这是在办正事!” “正事?真是好一个正事!” 萧母咬牙切齿,眼瞅着一锅黑糖跟泔水一样,显然是不能用了,内心彻底失望。 原本她心中还存有一线期待。 或许辰儿真的是想用黑糖做生意,做正事,就算生意失败了,她也高兴! 可现在......黑糖买回来,就为了裹泥巴玩? 萧母越想越气,手上的木棍,在她手里更是挥舞得如同战场中的长枪! 萧辰连忙往后躲去。 好家伙! 就这阵势,挨上一棍子,还不得皮开肉绽? 他被追得上蹿下跳,口中不断喊着,“娘,你听我解释啊,我这是在做红糖!等我做好红糖,一卖,欠下的债就能还上,田契也能赎回来......” “胡说八道!” 萧母都快气疯了,压根不信,就要动手。 张幼娘被这一幕吓坏了,连忙上前拦住萧母,慌忙求情,“夫人,您别追了,少爷他这是患上了脑疾,您再打......只会让少爷的脑疾更加严重!” 萧母微微一怔,“患了脑疾?” “对呀夫人,要不是患了脑疾,又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张幼娘看着萧辰,满眼心疼,“少爷他得了脑疾,还想着为夫人分忧,您应该开心才是......少爷他真的变了!” 萧母一听,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转而为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悲伤。 辰儿真的转性了! 不过......却变成了个傻子! “儿啊,你、你怎么就成傻子了?你让娘今后该怎么活啊。”萧母手里的木棍跌在地上,伤心欲绝。 张幼娘也是很伤心,眼泪涔涔而下。 萧辰嘴角狂抽,若不是眼前的两人,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就凭“傻子”两个字,他非得让两人知道,花儿为啥这么红! “娘,幼娘,你们别瞎想,我给黑糖里加上这些,真的能让它们变成红糖!” 萧辰一脸无奈,走到大锅旁边,搅拌一番后,从里面舀出来一碗糖浆。 这糖浆不仅不黑,反而泛着好看的红光。 萧母和张幼娘看着这碗,然后,二人的嘴巴齐齐张大,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辰儿......这、这是真的?” 第6章 第6章 “不信?那你们尝尝不就知道了。” 萧辰转身从厨房里拿出一双筷子,在碗里蘸了蘸,递给了两人。 萧母和张幼娘对视了一眼,咬了咬牙,接过那筷子含进嘴里。 下一刻! 两人的双眸猛地一亮。 好甜! “这真的是红糖的味道!” 萧母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了激动之色。 在大赢,红糖那可是稀罕之物,只有达官显贵才有机会享用,萧家曾经辉煌时,萧母也吃过红糖。 因此她很肯定,这味道就是红糖! 不......比自己以前吃过的红糖,还要甜! “辰、辰儿!” 萧母眼角含泪,忽然一把将萧辰紧紧抱在怀里,“太好了!辰儿没变成傻子,还能够制出红糖来!” “对!少爷真是太厉害了!” 张幼娘在一旁激动无比,雀跃欢呼。 瞧着两人,萧辰内心五味杂陈。 “娘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萧辰见萧母为他流泪,很是心疼。 “好好好!辰儿真是长大了。”萧母抹了抹眼角,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些红糖,你打算怎么去卖?要不要娘拿到铺子里......” 萧辰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道:“不用,娘你相信我,我去卖,保证能把这些红糖卖出天价。” 听到这话,萧母也没有强求,点头答应下来。 ......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萧府门外的巷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来。 “头儿,你说那败家子能不能拿出钱来?” 张六跟在曹临身后,好奇地问道。 “呵!就那废物,我找他要田契他不给,结果转脸抵了三百两银子买什么黑糖,他能拿得出银子?” 曹临跨着大步,一脸狞笑,“不过这样更好,没钱就把那小美人给抢了,卖去勾栏!”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萧府门外。 看着那破落的大门。 曹临嘴角一扬,朝前一摆手,身后三两个长相穷凶极恶的壮汉一拥而上,就要动手砸门。 萧府周围,还有不少人专程过来围观。 刘雁平手中挥舞着折扇,一脸冷笑,“萧辰,你害我在玉霜面前丢了面子,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在刘雁平对面,王安摸着八字胡,望着萧府大门,眸光闪烁。 萧辰把所有东西都典当给了永安铺。 要是他赎不回来,这可是一笔很大的钱财! 他心中也一直挂念着。 而在这条巷子的更深处,还停靠着一辆奢华的马车,在上面隐约可见到一个沈字。 ...... 就在那几名壮汉,一脚朝萧府大门踹去时。 “咯吱!” 那大门却忽然从内打开。 几人收不回力道,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萧辰带着张幼娘走了出来,冷眼看了下地上惨叫的几名壮汉,冷喝一声道:“谁敢来萧府闹事,我萧家即便没落也是功勋之后,你们公然撼闯,该当何罪!” “呸,狗屁!” 见自己手下的人被萧辰喝退,不敢上前一步,曹临当即怒斥一声,“就算你是功勋之后,欠了债也要还钱!” “萧辰!今日这还债的期限可是到了!你再牙尖嘴利,要不给钱,要不给人!否则......就别怪我不管你是什么功勋之后,对你不客气来了!” 说着,曹临一挥手,身后的手下全部围了上来。 “这不是还差半个时辰才到还钱日期吗。” 萧辰看着自己被围,一脸淡定,脸上甚至还带着浅笑。 “狗屁,你他娘的是不是调侃老子,不还钱就交出你旁边那个小贱人,再自断双腿!” 曹临抬手指着张幼娘,面目狰狞。 “曹兄说的不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今日他萧辰拿不出钱,我替你做主,把他那丫鬟给抓来!” 声音落下,一位身穿华贵衣袍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 曹临见到来者,脸上大喜,连忙迎了上去,“多谢刘公子!有刘公子在,晾他今日,也不敢不敢还钱!” 刘雁平可是刑部侍郎之子! 有他在,这萧辰今日,岂敢不还钱? 而见到刘雁平,张幼娘心里也是一跳,莲步轻移,躲到了萧辰身后。 似是察觉到了张幼娘心慌。 萧辰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怕,少爷是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 听到这话,张幼娘要心中顿时一定。 既然少爷说了,自己就肯定不会被带走! “萧辰,卖了祖宅又卖地,萧家满门忠烈,怎么出来你这么个玩意!” 刘雁平嘲讽道,最后两个字他特意加重读音。 “你家住海边啊。”萧辰冷哼一声。 “什么意思?”刘雁平听不懂萧辰说的生什么意思,什么住海边? “管得真宽。”萧辰不屑道。 “牙尖嘴利,我早晚拔光你嘴里的牙!” 刘雁平冷哼一声。 接着,他转头瞥了一眼小巷深处写着沈字的马车,转过头看向曹临,不满道:“曹临,你不是来要债吗,别愣着,还不快动手。” 他朝曹临使了个颜色。 今日我就要让你在沈玉霜面前身败名裂,哼! 曹临会意,很是激动。 有刑部侍郎之子撑腰,那我还怕个谁? “萧大公子如果你没钱,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小侍女交出来,再给我磕两个,哦不,磕五十个响头我便可以饶你!”曹临咬着牙,凌冽道。 闻言,张幼娘脸上瞬间苍白了。 “钱,现在就有。” 萧辰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旋即一挥手,“幼娘。” 张幼娘立刻会意,转身跑进房间里,在众人疑惑地目光中,将一个木盆端了出来。 曹临朝那木盆瞥了一眼,顿时大笑起来,“萧辰?你不会是傻了吧?这堆泥巴一样的玩意,是你的钱?” 刘雁平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满是嘲讽。 萧辰没理会两人,而是扭头大喝一声,“王安!” 正在围观的王安瞬间一愣。 这好好的,喊我干嘛?难不成是想借钱? 想到这个可能,王安脸顿时黑了,“萧公子,咱们永安当借钱,可是要用东西......” “谁找你借钱了!” 萧辰摆摆手,对着地上的红糖一指,“你来看看,此物值多少钱?” 第7章 第7章 “这......” 王安一脸苦笑走了过来,用手指捻起一点红糖放进嘴里尝了尝。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了原地。 这哪是什么泥巴! 这是...... 王安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激动地道:“这是上等的红糖!一斤四百,不,一斤至少值四百五十文。” 上等红糖? 还能卖四百五十文一斤? 随着王安声音落下,萧府门前顿时一阵骚动。 “不可能!他哪来上等的红糖!”曹临很快回过神,满脸难以置信。 刘雁平也是阴沉着脸,“哼!红糖?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不是!” 说着,刘雁平咬牙走上前,伸手在糖堆中捏了一点红糖,犹豫片刻,随后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嗯?! 刘雁平当场僵硬在原地,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王安这时也反应过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萧辰,“萧公子,这糖你卖吗?我可以以每斤五百文高价把你这些红糖全部收走!一定不让你吃亏!” “卖可以,但是我只卖你三百两的红糖!” 萧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 闻言,王安心里有些失落,若是只买下三百两的红糖,还不足撼动几家大糖铺的地位。 犹豫片刻,他心想有总比没有好,怕萧辰突然变卦,王安立马从兜里掏出三百两银票,递给萧辰。 然后,他就开始吩咐下人开始搬运红糖。 “三百两还你!” 萧辰走向曹临,一手大力将三百两银票拍在曹临怀里,一脸玩味地道:“收了钱,就滚吧!” “你!” 曹临拿着银票愣在原地,脸色阴沉。 比起这银子,他更想要的是那个丫鬟! 还清了债,萧辰没有立刻回到府里,而是对着王安说道:“王掌柜,红糖我是不卖了,不过这制作红糖的配方,不知你可感兴趣?” “配方?” 本来以为买不到红糖的王安猛地抬起头,双眸泛红,呼吸都粗重了不少,“萧少爷愿意卖这配方?” 萧辰笑了笑,微微颔首,声音铿锵有力,“自然!” “哗!” 萧府门口沸腾了,肉眼可见的那种沸腾。 制红糖的方子,那可是聚宝盆!是摇钱树! 明明可以赚几座金山银山的配方,萧辰竟然要拍卖掉,这败家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不止是王掌柜,你们其他人若是感兴趣,也可出价,价高者得!” 萧辰对着众人说道。 刘雁平心中一动,这败家子真是鼠目寸光啊,不过这红糖配方却是个好东西,若是我刘家得到,必然能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刘雁平转身就走。 他要回家和父亲商议,筹钱! 不仅是刘雁平,王安等人也纷纷离去,他们都能够看出这红糖配方的价值! ...... 小巷深处,写着沈字那辆车上,沈玉霜坐在宽大华丽的长椅上,轻哼一声,“真是败家,竟然还要卖配方,萧家没救了,婉儿,我们走。” “是,小姐。” 随着众人的离去,婉儿也是在沈玉霜的吩咐下,架着马车向远方驶去。 马车一直向前,最后消失在了一条街道的拐角处。 随着众人离去,萧府门前很快归于平静。 “少爷,他们都走了。”张幼娘看着前方无人的街道,语气有些欣喜道。 萧辰吐出了口气,目光遥遥望去远方,耐人寻味地自语了一句,“是啊,饵料已经放出去了,你们可一定要咬钩啊。” “什么鱼饵?少爷放鱼饵了吗?” 张幼娘抬头,有些疑惑得看着萧辰,随口问了出来。 “是鱼,走,回家少爷给你做鱼吃。” 萧辰闻言转过身,看着张幼娘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小脸,抬手这小脸上狠狠肆虐了一把。 两人回到屋里。 “逆子!你是要气死娘吗!” 萧母一下就站起身,几步走上前,怒视着萧辰,“你个败家玩意!你知道这红糖配方有多大的价值吗?卖配方?这不是傻子才干的事嘛!” 外面的动静,萧母在屋里一直注意着。 在听到萧辰说出要卖方子时。 她差点没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萧辰连忙拍着萧母的后背,给她顺着气,“娘,您就放心吧,卖方子,我自有我的打算。” “您昨天不是说了,一切全凭孩儿做主的吗?” 萧母长叹了一口气,“娘只是可惜,这配方要是在咱们手里,我萧家哪怕不能重振家业,至少也能保一世富贵......” 萧辰便赶紧又说些好话,才将母亲给安抚下来。 再去看幼娘,小丫头虽然没说话,但也嘟着嘴,对自己的行为表示着不满呢。 萧辰倒是觉得可爱,“幼娘,来给少爷捏捏肩。” “不!” 张幼娘别过头,一脸怨气。 “来给少爷按按腿......” “不......” ...... 就在萧辰逗着小丫头的时候,京都城里的各大家族倒是无法再平静了。 萧辰所制作出来的红糖比起现有的任何一种糖都要甜! 谁有了这配方,日后必然压过其他糖铺。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无论是各家糖铺,还是世家大族,此刻都闻风而动。 还等不到第二日。 就不断有人朝着萧家赶去。 而此时的萧辰,却悠闲的躺在小院之中。 “幼娘啊,你的手好滑,来给少爷揉揉太阳穴,最近真的太累了。” “嗯呐。” 随着张幼娘纤纤玉指在太阳穴上轻揉。 他脸上不由露出一副无比惬意的表情。 “辰儿,张家,李家的人来了,说是要买配方。” 萧母走了过来,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儿子。 说好的卖配方,可来了这么多人。 自家儿子却跟没事人一样,一个也不见。 果然,这一次萧辰依旧是轻轻点头,“让他们先在大厅等候,等会我自会去见。” 大鱼还没上钩了,这时候怎能收杆? 萧母一开始还有些着急上火,这会儿也不急了,寻了张椅子坐下,“幼娘,别管他!过来帮我摁摁腿。” 青儿抿嘴一笑,蹲下身,慢慢给萧母捶起了腿。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 “砰!” 一声巨响,萧府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萧辰!姨娘!你们好大的架子,我到了,也不知出来迎接! 一道极为嚣张的声音,大老远便已经传了进来,“我要买红糖的配方,你们可一定要卖给我啊!” 第8章 第8章 “他来做什么?” 萧母脸色微微一变。 萧辰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当即开口笑道:“这大中午的,怎么就听见疯狗狂吠。” “来,让我看看谁家的狗没有栓好!” 门外的柳广听闻此言,顿时恼羞成怒,赶紧大步迈入房间内,咬牙切齿道:“你说谁是狗!” 萧辰笑了笑,“你觉得我骂的谁,那就是谁,再说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柳广狠狠瞪了眼萧辰,不想和他争辩,上前仰头喝了杯茶,当即又吐了出来,骂骂咧咧地说道:“破茶,难喝至极!” 咔嚓一声! 将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柳广看向萧辰,“没想到你这萧家废物,竟然瞎猫碰上死耗子,研究出红糖这等美味之物,这种好东西在你手上只会暴虐天物,我亏点,花一百两,你把快点红糖配方卖我。” 一百两! 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这简直就是强盗啊! 萧母脸色一变。 张幼娘更是忍不住骂了一句,“无耻!我们只卖红糖就能卖数千两,一百两你就想买配方,简直就是......” 柳广不等张幼娘说完,顿时横眉立眼,“放肆!” “你一个小丫鬟,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吓得张幼娘急忙躲在萧辰身后,这时候柳广又看向萧辰,“当年若非是我柳家出手帮忙,如今还有你们萧家活下来的机会吗?” 萧母气得面色铁青,“你们所谓的帮忙,都是我苦苦哀求,才借了几两银子,但那利息,足足翻了一倍!比赌坊的赌债还高!这也叫帮忙?” “娘,不要和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萧辰把萧母扶到椅子上,轻声说道。 “萧辰,你说谁呢,不要以为你手里有我想要的红糖配方,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再敢口出狂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柳广抬手指着萧辰,一脸愤怒。 就在这时。 宅子外面传来一阵阵匆匆地脚步声,从门内向外望去,只见院子外来了一群身穿华贵衣服的达官显贵们。 他们到了门口,纷纷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对我不客气?” 萧辰嗤笑一声,抬手指向门外,淡淡说道:“一百两就想要配方?柳广,你回头问问刘公子!问问王掌柜!他们肯不肯答应?” “配方,我就算敢给,你敢拿吗?!” 一百两买配方? 刘雁平、王安等人刚踏入门内,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一变。 这红糖配方,他们可是志在必得! 这是有人想从他们嘴里抢吃的? “想花一百两银子买红糖配方,好大的口气!”王安走进门,冷哼一声。 “王掌柜所言不虚,想要配方,就跟我们公平竞争,若是想暗中动手脚......呵呵......” 刘雁平挥舞手中折扇,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柳广。 在这些人面前,柳广瞬间气势大减,连忙赔笑道:“在下不过是跟我这堂弟开开玩笑,怎么能真的一百两买走红糖配方。” 众人没有说话,直接迈步走进大厅。 柳广低着头,笑着恭维,内心打了个寒战。 若是花钱公平相争,那些京城勋贵们输了也就输了,可要是耍手段......柳家都会被他们直接抹去! “给你都不敢要,废物。” 萧辰走上前,毫不掩饰地嘲讽了一句。 “你!” 柳广抬头怒视萧辰,眸中满是怒火,咬牙道:“你不要得意,早晚有你好看!” “拭目以待。” 萧辰嘲讽完柳广,直接走进了大厅之中。 柳广脸色阴沉,犹豫了一会儿,跟着萧辰一同走了进去,那红糖配方,他还是不肯放手! 萧辰坐在首位上,目光在刘雁平的脸上扫过,嘴角微微一扬,鱼儿......上钩了! “萧公子,这配方,不知您打算如何卖?” 大厅里,一位中年男人沉声问道。 萧辰微微一笑,“一万两银子起拍,价高者得,现在各位可以开始出价了。” 一万两银子? 听到这个价格,不少人眉头都皱了皱。 柳广更是拍案而起,抬手隔空指向萧辰,大骂道:“一万两银子!萧辰!你怎么不直接去抢!” 这个价格,就算是柳家掏空了,都未必拿得出来! 刘雁平也是脸色阴沉,随声附和道:“萧辰,你是想钱想疯了不成,狮子大开口?” 王安抬眸看了看柳广和刘雁平,却是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红糖配方的价值,远在一万两之上! 他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萧辰语气平淡,端起茶轻抿了一口,“两位有意见,转身离开就是,买卖又不是我逼着你们做的,若是没人买配方,我大不了不卖,我卖配方你们不说我败家吗?我不败了岂不是更好?” 此话一出,刘雁平和柳广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不买? 有了配方,多少钱赚不来,不买不久亏大发了。 他们只好坐下,不再出声。 而其他人对视一眼,纷纷开口出价。 “你们不要,我要!谁都别跟我抢!我出一万两银子。” “什么你的,谁拍到就是谁的,我出一万五!” 顿时大堂里吵成菜市场,呜呜呀呀,喧哗一片。 更有甚者直接爬了桌上去加价:“我出两万八千零五十两!” “两万八千一百两!” “尔等滚开,配方我势在必得......” ...... 很快,红糖配方的价格便高涨到三万两白银。 比之前,整整翻了三倍! 原本喧哗的萧家大堂,顿时鸦雀无声。 三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了。 大堂最前列那一排座位上,王安回头看了看,见所有人都不在加价,这才淡淡道:“我出三万二千两!” 今日这红糖配方,他势在必得! 因为他确信只要他掌握了红糖配方,就能在大赢糖类市场称霸。 堂前靠左,柳广双拳紧握,他内心怒骂,一张破红糖秘方竟然值三万两! 刘雁平听到王安报价,也咬了咬牙,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于是他站起来,“萧辰,我用你萧家祖宅,再加五千两来换红糖配方,如何?” “刘雁平,你不能如此无耻啊,你可不能拿他家祖宅威胁萧公子。” “就是,吾辈要有廉耻之心。” 刘雁平此言一出,王安和一众达官显贵很心慌,顿时开始对刘雁平指指点点。 “可以,但是你得再加五千两白银,如果不行,那抱歉,我就算不要我萧家祖宅,也要王安那三万两白银。”萧辰郑重其色,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再加五千两? 刘雁平思忖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可以。” 说罢,他直接取出地契和一万两银票,换过了配方。 拿到配方,刘雁平一脸欣喜,转身冲众人拱了拱手,“抱歉了各位,这红糖配方就收在在下囊中了,实在不好意思让大家白跑一趟。” 而后,刘雁平大笑着,一挥衣袖,喜滋滋地离开,留下一脸铁青的众人。 柳广见配方没到手,随后也是骂骂咧咧离去。 王安等人一脸失望,正欲起身离开。 萧辰却是放下杯盏,笑道:“各位请留步,配方已经拍卖完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与我去后院,由我亲自给各位演示一遍红糖是如何制作成的。” 第9章 第9章 “亲自演示?” 众人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纷纷面露狂喜之色,“萧公子大义!” 萧辰笑了笑,带着几人来到院中,随后站在锅前,“这红糖,其实是由黑糖所提取,只需在熬制过程中加入鸭蛋清……” 全程演示,还附带详细的讲解。 保证众人一看便会! 王安眼睛方放光,“原来如此,多谢萧公子,您之前当在我这的田契和桌子等物,回头我便让人送回!” 这配方的价值,可远不是那田契所能比。 得了这么大的恩惠,王安自然是投桃报李。 萧辰闻言,倒是意外地看了王安一眼,笑道:“那就多谢王掌柜了,希望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自然自然。”王安连连点头。 感谢了一番后,众人朝着萧辰行了一礼,便上了轿子,各自回府。 众人离去以后,萧母看着银票和赎回来的房契,又是欣慰,又是不甘,“儿啊......在娘看来有点可惜了呀,我萧家本该因此崛起的,可最终给别人做了嫁衣。” 萧辰却是神秘一笑,“娘,您小时候经常跟我说要目光长远,我这样做有我的想法,您等着瞧吧,有天大的惊喜等着他们!” 张幼娘上前搀扶着萧母,柔声道:“夫人,您相信少爷吧,幼娘也觉得少爷卖掉红糖配方,自有他的道理。” 萧母闻言欣慰的拍了拍张幼娘的头,“你呀...” “知我者幼娘也,就好比我知幼娘也。” 萧辰目光在张幼娘玲珑有致的身段上一扫,嘿嘿一笑。 张幼娘听不出所以,不过瞧见少爷那似火的眸子,俏脸微红。 砰!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前方房门应声而破。 只见一群家丁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鱼贯而入,分立两侧。 “该死的萧辰,你竟然敢耍我!” 刘雁平去而复返,额上青筋迸,显然愤怒无比。 “刘公子此言何意?我怎么耍你了?” 萧辰将张幼娘拉至身后,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难不成拿红糖配方是假的?” “配方是真的不错,不过……” 刘雁平扭曲着一张脸,“我买了你的方子,你为何又把方子卖给别人,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铲了你这萧府! 萧辰淡笑道:“我卖你的是红糖配方,但是我教给别人的是方法,两者并不冲突,谁让你先走了,你要但凡在这我也教你。” “你放屁!”刘雁平目眦欲裂,抬手隔空指着萧辰的鼻子,“既然你已经把配方卖给别人了,你那祖宅和一万两银子,我也要收回来!” 此话一出,萧母和张幼娘脸色顿时一变。 萧辰挡在萧母和张幼娘身前,神色漠然,“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交易,你却上门诬陷,还广天化日领着家丁强闯民宅,按大赢律法,你当杖毙!” “萧辰,大赢律法?你和我说律法?” 刘雁平怒极反笑,“呵呵……今日我不仅闯你家,我还要把你给废了!我都要看看,有谁敢来抓我!” 一众刘家家丁顿时涌上前。 “住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 众人齐齐转头,只见一道身影脚踩莲步,翩翩而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之女,沈玉霜。 “刘公子,今日、你带人强闯萧家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沈玉霜走到萧母跟前搀扶着她,“而且起听说你们之间的交易,原本是你情我愿之事,刘公子此举怕是不妥。” “不妥?有什么不妥的?” 刘雁平见到沈玉霜前来,还为萧辰说话,心中的怒火更甚,“玉霜,他把配方给那些人,是明显戏耍于我,本公子可是花了一万两白银和一张房契啊!再者你既然都已经把他休了,为何还要维护于他!” “我没有维护萧辰!”沈玉霜淡淡瞥了萧辰一眼,旋即目光转向刘雁平,“我只是不想萧家后人落得如此下场,刘公子,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见沈玉霜一直替萧家说话,刘雁平顿时平气急败坏,“到此为止?为何要到此为止?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既然如此,看来我也需要去你刘家登门拜访。” 沈玉霜秀眉微蹙,冷着脸看着刘雁平目光满是嫌弃,“或者将此事报与陛下,让陛下决断此事,相信陛下知道萧家受辱,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闻言,刘雁平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面色阴沉,冷哼一声,“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没完,我们走!” 撂下狠话,刘雁平带着数十名家丁灰头土脸的离去。 见刘雁平一走,萧母顿时松了口气,她攥着沈玉霜的小手,轻声道:“玉霜,多谢你来帮我们解围,萧辰以前……” “萧姨,您不用再说了。” 沈玉霜打断了萧母的话,将手不经意间抽了出来,随后将目光转向萧辰,“你所做的这些,无非便是奇技银巧,旁门左道,仅仅只是如此,我沈玉霜可不会后悔!” 第10章 第10章 旭日初升。 刑部侍郎府。 清晨,刘雁平呼吸着新鲜空气,踱着焦急的步子在朗庭里低头来回走,时不时顿下脚步,抬头思辰一会。 前面,是他父亲刑部侍郎刘苍的书房,也是刘苍平日在府中办公的所在之地。 除非早朝,否则一天十二个时辰,近半数时间刘苍都会呆在书房处理朝廷文案。 咬了咬牙,刘雁平下定决心,脚步匆匆地走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父亲,孩儿有要事求见!” “进来吧。” 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 刘雁平打了个寒战,这才推门而入。 书房内,兵部侍郎刘苍坐于案几前,手持毫笔,处理着案牍。 身后墙壁上,有一猛兽的画像。 他穿着长襟衣袍,头戴乌黑朱砂帽,一张脸方方正正,不怒自威。 “何事?” 刘苍抬头瞥了刘雁平一眼,笔墨未停,开口问道。 刘雁平咽了口吐沫,拱手一礼,将他花一万两银子购买了红糖配方的的事情大致一说,最后补充道:“父亲,红糖价值巨大,比黑糖甜了近十倍,不是,是近百倍,如果大批量制作生产,对咱家糖铺生意大有裨益!” 闻言,刘苍停下手上的动作,略作思忖。 啪嗒一声。 毫笔被缓缓放下。 刘苍抬起头,徐徐开口,“没想到萧家那败家子还能有这般能耐,我记得,他似乎还欠着你一个宅院。” “不错!但是父亲,我花了一万两白银外加一座宅院才换来他一张配方的。” 刘雁平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将萧辰公布配方的事说了出来,“......父亲,我们下一步计划是?” 刘苍抬起头,眸光虽然有些沧桑,但其中似乎含有许多智慧,“萧辰......呵呵,你这是被摆了一道啊,不过也无妨,明日我会联系几位好友,我们合作将京城里的黑糖全部买光!如此,其他人就算有配方,也没什么用。” 刘雁平眼睛一亮,“父亲英名!” ...... 萧府。 “辰儿,你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萧母轻咳了几声,瞧着院子东边堆满了黄土,无奈道:“你不去好好念书,还想不想在春考上取个好名次?。” 萧辰手持木棍,百无聊赖的一下一下砸在一个黄色坚硬的陶瓷罐子里,罐子里面都是掺杂了水的黄泥巴。 “娘亲,我自有我的打算,您快回屋好好休息去吧。” 闻声,萧辰停下动作,扭头看向萧母,关心道。 “你......唉!” 萧母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没有理会母亲离开,萧辰朝着一旁的小丫头喊道:“幼娘啊,去给少爷打桶水来。” “嗯嗯!少爷你等着!” 张幼娘乖巧地点点头,提着水桶便往门外走去。 不过才出门口。 张幼娘的俏脸便猛地一变,连忙把身体藏在了门板后面,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朝外看去。 只见街道上,曹临领着一众爪牙,大摇大摆的朝着这边走来。 张幼娘心头一惊,连忙跑了回去。 院子里,萧辰还在忙活着手里的事情,就见小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少爷不好了!那曹临又来了!” 张幼娘大喊道。 萧辰手上的动作一顿,旋即眼里便涌出一股怒意,“他还敢上门找事,先前他打了我娘一巴掌的事可还没完呢!” 说着,萧辰站起身,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不过等到了门口,才发现曹临带着人,进了另外一条巷子,似乎不是冲着他们而来。 萧辰不禁皱了皱眉,“幼娘,我们过去看看。” ...... “老不死的,我管你疟疾不疟疾,我是来催债的,不是来可怜你俩老不死的佛祖!” “求求您高抬贵手宽限几日吧。” 一道沧桑嗓子,嘶哑出声。 萧辰带着张幼娘来到小巷拐角的最深处,只见巷道里,两个身穿破旧麻衣的人被曹临的爪牙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脸上还印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愣在原地,默不作声。 另一人脸色苍白,倒在地上,不断打着摆子。 “这是......” 萧辰看着那人,若有所思。 这时,曹临猛地踢了地上那人一脚,怒喝道:“五十两银子一分不能少,否则老子砍了你们胳膊!” 那些爪牙为了讨好曹临,时不时出来添油加醋,踢踹这两个人一下。 “求求你了,求您再宽限几日吧,我这兄弟感染了疟疾,很需要钱治病。”其中一人忍痛,上前朝曹临拱手,并抬手指着地上的人。 那是他的兄弟,一个兵营厮杀出来的好兄弟。 “老李,不要求他,当年我们在战场上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你求他作甚!大不了就是一死!”那浑身打着寒颤的中年人怒道,“兵者,要有骨气!” “你闭嘴。” 老李怒瞪着他,“你怕是忘了我们是八拜之交的兄弟,你若是死了,我绝不苟活于世!” “啪啪啪!” “跪下!我可以考虑宽限你们几日。” 曹临鼓了鼓掌,一脸玩味,目光轻抚,就像是再看两条牲畜一样,“好感动,你们给我跪下我可以宽限你们几日,并且这两个铜线,也是你们的。” “跪下,跪下!” 一群爪牙争相起哄,讨好曹临。 “休想!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给你们下跪!你说对不对老李,嗯?老李,你怎么不说话。” 只见老李等着血红色的双眼,后槽牙咬得咔咔响,“好兄弟,你得活着啊。” “你得活着!!” 地上的老兵一怔,随即便猛地挣扎起来,“老李,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要是敢跪我宁愿去死!” “两个贱骨头,不跪就还钱,否则,老子弄死你们!” 曹临上前对着地上的老兵又是一脚,随后扬起鞭子就要抽下去。 “等等!” 这时,一声断喝响起。 曹临闻声,带着疑惑抬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他们欠你多少钱?”萧辰踱步上前,神情蓦然,目光时不时瞥向曹临身后的两个深受曹临摧残的老兵,锋利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张幼娘跟在萧辰身后,迈着小碎步,两个白嫩的小手却是紧紧抓住萧辰身后的袍子。 曹临见来人是萧辰,脸色先是一沉,不过很快,便戏谑一笑,“怎么?你想多管闲事?” “他们欠你多少钱?我替他们还!” 第11章 第11章 “你替他们还?萧公子可真是心善啊!” 曹临大笑一声,伸出五根手指,“五十两银子,当然,如果你没有,可以拿你的丫鬟抵债。” 张幼娘跟在萧辰身后,一袭青裙,细嫩的俏脸上虽然沾染了一些土灰,但在阳光的照耀下,皮肤愈加雪白,惹人怜爱。 出落的愈发水灵了! 曹临心里一阵乱跳。 见曹临色眯眯的盯着自己,那种极强的侵略性目光,令张幼娘神色顿时惊变,害怕的小手往后缩了缩,两个雪嫩的小手立马上前紧紧攥住萧辰的胳膊,银牙紧咬。 嗖! 突然,一个雪白的银块飞来,直接砸在了他鼻梁上。 “唉哟!!” 曹临被砸得鲜血横流,怒喝一声,“萧辰!你找死!” “管好你的狗眼!拿着这五十两银子,滚!” 萧辰冷喝一声。 曹临捡起地上的五十两银子,眼神怨毒无比。 不过他倒也不敢现在对萧辰出手。 他知道,那红糖配方,不少人承了萧辰的人情,那些人要对付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哼,萧公子真是大义!” 冷哼一声,曹临抹了一把鼻上的鲜血,扭头便走。 “萧公子,谢谢您替我们解围。”曹临走后,老李整理了一番身上破旧的麻衣,上前深深鞠了一躬,“若不是你,我们真要被他们逼上绝路了。” “无妨。” 萧辰摆了摆手,然后疑惑道:“方才听你说你这兄弟得了疟疾?这似乎只有南方才有吧?” 老李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去年我们与敌国战斗,在南方那种湿.热.地带作战,他不幸......唉!” “将军不忍心看着他身死,便给了我们一笔钱,回到京城求医,只是......钱花了不少,我这老兄弟,却不见半点痊愈的迹象。” 这是两位老兵? 萧辰有些意外地看了两人一眼,忽地开口道:“我略通医术,你们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们治疗,这段时间你们就去我府中住下吧。” “这......”两名老兵一喜,连忙躬身道谢。 带着两个老兵回到府中后,萧辰先给两人找了些吃的,随后又找了个木板。 待两人吃过东西之后,让得了疟疾的老兵躺在上面,盖着棉被晒太阳。 老李则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幅药来,“萧公子,不知贵府是否有煎药材的地方。” “煎药?”萧辰看着老李手上的药材,心中升起了几分好奇,“你这药,是城里大夫开的?” 老李点点头,如实说道:“这药是城南的活神仙开的,据说活神仙是京城最有名的名医,若是此药也治不好,那我们......唉......” 萧辰没有说话,而是拿过那药材看了几眼。 前世,他虽然没有具体学习过医术。 但一些出名的药材,却是还能辨别出来。 就比如这包药物...... “这是青蒿?”萧辰用手指捻起,在鼻前嗅了嗅。 老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先前听萧公子说会医术,还以为是玩笑话,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 心中莫名的升起几分希望。 老李忙回道:“不错,这正是青蒿!” 萧辰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只服用此药,你的这位兄弟怕是好不了了,青蒿......治不了疟疾。” “什么?!” 老李脸色,倏地一下大变,心中升起几分绝望。 然而萧辰却是说道:“幼娘,你去外面寻些黄花蒿来。” “黄花蒿?少爷,这黄花蒿是何物?” 张幼娘一脸懵懂,不解地问道。 “是啊萧公子,这黄花蒿,难道能治我这兄弟的病?”老李也是满脸好奇地问道。 萧辰一脸自信地点了点头,“黄花蒿与青蒿类似,不过在买的时候,你摘下一把叶子来搓一搓,能搓出臭味的便是黄花蒿。” 若是其他的药物,或者病症,他还不好说。 但这疟疾......要知道当年屠先生,提取青蒿素后,专门写文章科普过,说青蒿素并非来自青蒿,而是从黄花蒿中提取的。 青蒿治不了疟疾,黄花蒿才能治! 听到萧辰这么说,张幼娘也没有多想,直接跑出了府。 患了疟疾的老兵,见到这一幕,却是突然出了声。“萧公子,不用这么麻烦,我等会就走了,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病......治不好了。” 听闻此话,一旁老李脸色一沉,呵斥道:“萧公子已经让张姑娘购买药材去了,你死不了,你命硬着呢!” 萧辰看着两人,对他们之间的情谊倒是有几分感动,开口道:“你们放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区区疟疾,我还是能治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时间。 “少爷,您要的黄花蒿我买回来了。” 张幼娘手上提着一个篮子,跑进了院子里。 萧辰上前接过张幼娘手中的黄花蒿,“幼娘,你去帮架个炉子,找些柴火,另外再准备瓶酒水。” “是!少爷!” 张幼娘一路小跑又去忙活去了。 少爷在给人治病哩! 也不知少爷什么时候又学会的医术! 小丫头一边烧着水,一边眨巴着眼睛,崇拜地望着萧辰。 等水烧开了后,萧辰又过来忙活了一阵。 一直到天边泛起晚霞。 他才拿着一碗汁水走到那老兵身前,“来,把这碗药喝了试试。” 老兵缓缓坐起身子,旋即感激了一声,端起碗咕噜几口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老李这才一旁满怀期待地看着。 只是可惜,喝完药后的许久,老兵都没见有什么好转。 这让老李的内心又失望下来。 “这黄花蒿需要用温酒浸泡几个时辰,然后榨汁服用即可。”萧辰拿起剩下的黄花蒿和酒水,递给了两人。 “多谢萧公子。” 老李接过东西便鞠了一躬,无论这药是否有用,单凭萧辰替他们还了债,这便是大恩! “公子放心,那五十两银子,我们兄弟二人,肯定会想办法还给您!我们就不叨扰了!” 说着,老李搀扶起老兵,缓缓朝院外走去。 然而两人刚走出几步,那老兵身体忽然一颤,无比错愕地抬起头来,“老李!我好像......好像不发抖了?!” 第12章 第12章 十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阳光沐浴着朝露,从东方的天穹之上挥洒下来。 萧母刚起床,端在大堂正位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幼娘。” “夫人,您有何吩咐?” 张幼娘从侧堂端着一盆清水,款步而来,若是仔细嗅嗅,少女身上散发着一股栀子花香的气息。 “你去看看辰儿起床了么,都什么时候了,不是捣鼓泥巴,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萧母冷哼口气,“若是辰儿不起床,你就拿棍子抽他!” “啊哈......” 张幼娘脸色一变,刚想替萧辰求情,便听见一道哈欠声自身后传来。 扭过头一看,便看到萧辰进了大堂。 “还不快去读书,别忘了五日之后就是春考了。”萧母见萧辰一副颓废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知道了娘,不过是一次春考而已......” 萧辰一脸懒散,走到张幼娘身前,用她捧在手上的清水洗了把脸。 嘎吱! 府门打开,两名身形魁梧的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各种山鸡,野兔,脖子上扛着一头三岁的小鹿。 “李尧臣大哥!陈枫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张幼娘有些惊喜地看着两人。 萧母一脸疑惑,“幼娘,你认识他们?” 不等张幼娘回答,陈枫便抢先一步道:“萧夫人,萧公子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今日我们特意去山里打了些野味,给公子补补身子。” “辰儿,再造之恩?” 萧母狐疑地看了眼萧辰,这小子还有这本事? 萧辰此时望着那些野外,眼睛发光。 这可是好东西啊! “萧公子,我们今日过来,还有一事相求。”李尧臣、陈枫放下野兔,竟是对着萧辰半跪而下。 萧辰一惊,连忙上前想要将其搀扶起来。 “公子您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希望以后能跟着公子做事!”李尧臣沉声说道。 两人做出这番决定,也并非是草率之举。 他们是行伍之人,而萧公子也是将门之后。 跟着萧公子,也不算辱没了自己。 更何况,萧公子于陈枫还有救命之恩! “公子,我们二人在军中也是精兵,如今这府上也没什么护卫,有我们在,至少以后那曹临之辈,不敢轻犯!”陈枫见萧辰犹豫,便继续开口道。 闻言,萧辰眼睛一亮,“可以,但是我跟你们说好,你们不是仆从,而是我雇佣的护卫,每个月月俸一两银子。” ...... 又过了五日。 今日,便是国子监春考之日。 整个京城人声鼎沸。 国子监春考并非科举考试,而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以及名门之后入学国子监的考试,萧辰乃将门之后,自然也有一个名额。 萧辰一大早就被张幼娘叫了起来,穿衣洗漱,用完早饭,待萧母叮嘱完后,二人便出了门。 至于李尧臣、陈枫二人则被留在院子里捣黄泥巴。 英雄就是要有用武之地! 一路来到国子监,萧辰让张幼娘呆在外面。 他则独自带上考篮,跟着人.流往考场走去。 这时,刘雁平走了过来,见到萧辰后十分吃惊,“你这败家子,也敢来参加春考!?” 萧辰闻言摊了摊手:“怎么,我就不能来吗?” “你这败家子,真的是找不到地方丢人现眼,竟敢跑到这里了。”刘雁平嘲讽了一句,直接绕开他朝着里面走去。 萧辰轻笑一声,追问道:“刘兄,你的红糖大业进行得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说,卑鄙小人!”刘雁平上前指着萧辰的鼻子骂道,“不过就算你公开配方也没用,我们刘家投入五万两白银采购黑糖,将京城黑糖买断,就等我父亲一声令下,我刘家红糖便可疯狂销出,这也要多谢你这败家子啊。” “萧辰,你竟然真的来国子监考试了。” 一道惊疑声从不远处处传来。 听到这话,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就见沈玉霜款款走来。 刘雁平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去,“玉霜,你怎么来了?” “刘公子,请您注意礼节,不要离我太近。”沈玉霜后退一步,离开刘雁平几尺距离。 随后,她看向萧辰,清冷地道:“萧辰,没想到你真的敢来参加春考,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希望到时候你的成绩,也对得起你自己。”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萧辰语气平淡无比。 沈玉霜黛眉一蹙,冷哼一声,“希望你真的有真才实学,否则等到了开榜的那一天,你真排倒数第一,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更是整个萧家的脸!” 说罢,沈玉霜转过身,迈着翩翩小步,回到马车上。 刘雁平见到这一幕,幸灾乐祸地道:“萧辰,等我考上国子监,再加上红糖生意做大,我刘家就是双喜临门了。” “哦?那就要提前恭喜了。”萧辰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雁平听完,哈哈大笑起来:“那还得多亏了你的配方,若是没有那配方,我刘家可没有这机会啊!” “萧辰,下次若是还有这好事,记得提前告知我一声!” ...... 国子监考试开始了,考场内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单间。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一声钟声敲响。 考场之内,瞬间变得静谧。 唯有监考官四处走动,分发试卷的脚步声。 萧辰找到自己的位置,进去坐上,便开始闭目养神。 负责发题的国子监老师,挨个分发试卷。 很快,萧辰便拿到了试卷。 国子监考试由贴经、策论、诗文三部分组成。 贴经便类似于后世的默写。 对于脑中拥有一个图书馆的萧辰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不过盏茶功夫,便已全部答完。 诗文更是轻而易举。 随便找了篇不怎么出名的诗文,便写了上去。 这试卷发下来还没多久。 萧辰就已写到最后一题......策论! “何以固江山?这题目可不小啊。” 萧辰望着这篇策论,目光微微一闪。 难不成这题目,是上边出的? 若是如此,这或许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心念及此,萧辰抬起墨笔,大手一挥,在纸上笔走龙蛇。 “......此厉廉耻行礼谊之所致也,主上何丧焉!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故曰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写完最后一句,萧辰毛笔一丢,一拍桌子。 “交卷!” 第13章 第13章 国子监考场之内。 与萧辰隔间而试的一名学子,名叫王均。 王均看到这次试题,思考了半个时辰将思绪笼络到一处,便开始下笔书写。 突然,就听隔间的一声大喝。 王均手持墨笔僵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交卷?” 这才半个时辰啊! 他旋即摇了摇头,清空思绪。 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管别人做什么。 ...... “肃静!” 监考官威严的大喝一声,黑着脸走了过来。 提前交卷,本就是不用心的体现,如此敷衍,愧为读书人! 走到近处一看卷面,监考官的脸色又是黑了几分。 这字迹,和鬼画符基本无异! “你确定要交卷?”监考官冷哼一声,又确认一遍。 “不错。”萧辰点点头。 这监考官眼中丝毫不掩饰对萧辰这份试卷的嫌弃,半个时辰就交卷,显然是写不出来什么,直接一挥手,“出去吧,不要影响其他考生!” 萧辰收拾好东西,直接走出了考场。 那监考官收掉萧辰的卷子,冷哼一声,“萧辰?这败家子简直无可救药,写成这样也好意思来考试?” 于是他拿回去,随手扔到一边,懒得看。 一众监考官继续巡视。 而萧辰交上试卷,就迈着步子,大步走出国子监。 众人看到萧辰出来,都是一愕。 竟然这么快? 不过等认出是萧辰,便又顿时释然了。 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在考场里,也顶多是走个过场而已,估计再试卷上写了个名字,就交上去了吧。 众人望着萧辰,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 来到场外,萧辰并没有看到张幼娘,而是见到一翩翩少女朝他迎面而来。 身影如遗世独立,一身裙摆飘然似仙。 有些意外地看了她几眼,萧辰开口道:“你是来等我的?” 沈玉霜目光清冷地望着萧辰,美眸中的嫌恶,又更多了几分,“萧辰,我本以为你痛改前非,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你但凡有点态度,在里面待上三天,我沈玉霜都会高看你一眼,没想到,你竟然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我写完了,我不提前交卷,在里面呆着干嘛?”萧辰淡淡瞥了沈玉霜一眼。 沈玉霜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国子监这么重要的考试,你都如此敷衍!简直是不知廉耻!” “哦。” 萧辰平静道。 “萧家有你这样的后人,真是倒霉到极点。” “嗯。” 不管对方说什么,萧辰都只是淡淡的回复一个字。 见萧辰无所谓的态度,沈玉霜顿心里更加生气,你但凡有点进取之心,即便文武不就,她也会高看一眼! 可萧辰呢? 烂泥扶不上墙! 果真是一个废物! 幽幽叹了口气,沈玉霜看向萧辰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厌恶,“你好自为之,反正最后丢的,是你萧家的脸面!” 说罢,她转身就走。 萧辰愣在原地,注视着沈玉霜上了马车,越走越远,旋即一脸无可奈何,“挺漂亮的姑娘,可惜年纪轻轻就瞎了。” 我这种天才,竟被她贬低得一无是处。 四下找了找,还是没找见张幼娘,于是萧辰就自己走了回去。 “娘,我回来了。” 进入府门,萧辰激动地大喊道。 张幼娘率先迎了出来,院子东边,李尧臣和陈枫两人手持细棍,一下一下地搅拌着罐子里掺水的黄泥巴。 听见萧辰的声音,两人也连忙停下手中的活,向这边靠了过来。 “幼娘,少爷这次发挥很好,定能高中!” 萧辰上前揉了揉张幼娘的脑袋,笑道。 “嗯嗯!” 张幼娘点点头,一把握住萧辰的手,轻声细语,“少爷肯定能高中,就算不能,咱们下次也能高中!幼娘会一直陪着少爷的!” 萧母此时,也出来了。 她虽然深色暗淡,但也没有再苛刻地说些让你平日不努力的话。 只是上前抱抱,安慰了萧辰几句,“就算考不上功名,咱家现在有钱了,你学学做生意,当个富商也不错。” “是啊,即便公子不能高中,凭您那治疗疟疾的手法,也能成为一代神医。”李尧臣和陈枫满脸灰土,裤脚上沾满了黄泥,也是笑着开口道。 听着四人不断出声安慰自己,萧辰张了张嘴,欲哭无泪。 不仅是自己那亲娘,就连小侍女张幼娘,和李康,张岩两位大哥也不相信我啊。 只是四人话语中的关怀,却让他心中一暖。 ...... 三日之后。 国子监大考结束,王均率先走出。 这是他发挥的最好的一次,相信必定能拔得头筹。 而跟在他后面,刘雁平等人也走了出来。 “什么?萧辰那败家子竟然考半个小时就出来了,还真是来丢人现眼的。” “哈哈哈!我就知道,那败家子怎么可能有真才实学。” “就是不知交一张白卷,祭酒大人见了,会不会处罚啊......哈哈哈!!” 刘雁平和身边的几位好友大肆贬低着萧辰,又不断吹嘘自己文章有多好,肯定能考入国子监。 众人笑着奉承,也不薄了刘雁平的幸,毕竟他刘家要不了都就就会靠红糖发财,从此将平步青云。 而考生离开后,这场春考剩下的事情,便由考官完成了。 阅卷头一天没有什么意外。 一直到第二天,阅卷接近尾声。 赵石翻开最后一份考卷,顿时一阵反胃,突然很庆幸早上幸亏没吃饭。 只因这份试卷,那字迹简直丑得惨不忍睹。 “荒唐!荒唐!这是何人所写,字迹竟如此难看,交白卷也好啊!” 赵石一把摔断手中毛笔,怒喝道。 周围众考官被他一声怒喝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何事,当他们接过这份考卷时,一个个也怒愤填鹰。 “这字,简直信笔涂鸦!” “张兄所言甚是,我那尚未半岁的孙儿,用脚写都写的比他强!” “这是何人的所写的考卷!此人简直有辱斯文,不配为圣人门生!我要上禀陛下,革去此人的功名!!” 第14章 第14章 “何故如此喧哗?” 国子监祭酒欧阳伦从椅子上站起身,朝着下方看去。 而听到声音,场上顿时一静。 “祭酒大人。” 赵石站起身,微微一揖,随后将一张考卷取了出来,“大人您看,这份试卷字迹潦草,如此敷衍圣学,我欲禀告陛下!” “哦?” 欧阳伦接过考卷,定睛看去。 果然,字迹潦草如一团乱麻。 简直不堪入目......嗯?不对,这字...... 欧阳伦双眼微眯,看得愈发仔细。 这字看似凌乱,细品之下,却有一种独特、洒脱的韵味,不仅不是胡乱之作,反而还有大家之像! 嘶......欧阳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旋即又看向文章的内容,前面倒是些溜须拍马之话,让他眉头微皱,但到了第二段,却是让他忍不住念了出来。 “非所以为安也。德可远施,威可远加,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信,可为流涕者此也...” 此言大有深意啊! 欧阳伦呆愣在原地,目光惊骇,呼吸急促。 再接着往下看去,欧阳论眼中的震惊愈发浓郁。 好文章啊! 这不是一般的经义,而是为君王治世之言论啊! “这张卷子是何人所作?” 欧阳伦抬起头,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石见祭酒问起,只当是祭酒大人也被这试卷所气,便回道:“我等还不知,祭酒大人不若揭开糊名看看。” 欧阳伦点点头,伸手朝糊名揭去。 “你们不去批阅考卷,聚集在这干什么?” 太常寺卿钱居正,官巨四品,主持大赢科举,和国子监祭酒一个等级,他奉陛下旨意,前来监督国子监阅卷。 “钱大人,你来的正好,哈哈哈,我这里出了一名大才啊!”欧阳伦拿着考卷,笑着迎了上去。 “大才?”钱居正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能被祭酒称之为大才的,那可不多见! 他接过文章一看,心中更是一惊,连忙问道:“这份考卷,是谁的?” “哈哈哈,我正要揭开糊名,钱大人就过来,那就不如让钱大人来揭开此人的身份好了。” 欧阳伦捋了捋胡须,大笑道。 “好!”钱居正也没有推辞,直接把糊名揭开,但看到名字的那一刻,他却是愣住了,“萧辰?!” 听到这个名字,整个国子监瞬间一片寂静。 欧阳伦手掌也是一用力,差点没把自己胡须给扯下来,“什么?!萧辰?京城那有名的败家子?!” 钱居正点点头,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不定,萧辰是萧家之后,如果定他为榜首,以此子之才学,日后必定入皇上的眼,这绝不是那群人希望看到的。 想到这里,钱居正开口询问道:“欧阳大人,你想给萧辰定榜第几?” “这......” 欧阳伦略显迟疑,但很快神色就坚定下来,“榜首!不论萧辰之前品行如何,国子监考试,只论才学!这份考卷,值得榜首!” “这是否有些不妥。” 钱居正微微一叹,“萧辰这败家子,不学无术,日日在青.楼鬼混,入赘沈家且被沈大人之女一纸休书赶了出去,他岂能写出这篇文章?祭酒大人就不觉得有蹊跷?” “你什么意思!”欧阳伦却是冷哼一声,“钱大人是觉得我国子监里,有人泄露考题?” “在下并无此意。” 钱居正摆了摆手,解释了一声,“本官只是觉得,稳妥起见,这萧辰给个二甲便是足够。若萧辰真有才华,凭此成绩,也可入国子监,并不会埋没了他。” 说话间,钱居正从身后取出一张干净整洁,字迹工整的考卷,“至于榜首,本官以为可以给此人。” 这是钱居正方才批阅时,所发现的一篇佳作! “这文章倒也,但是比起萧辰所作,犹如云泥之别,又岂能位列榜首?”欧阳伦神情严肃,“春考,何时不看才华,看人了?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旁人怎么看我们,天下人怎么看我们!” 见欧阳论心意已决,钱居正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如此,希望祭酒大人不要后悔。” 而在众人对话之际。 赵石已经悄悄溜出了国子监,来到外面一条幽深的巷道之中,那里面,正停靠着一辆马车。 在听完赵石的一番话后,马车车窗被拉开,刘雁平满脸错愕,“你说什么?萧辰这败家子得了国子监榜首?” “嗯。” 赵石点点头,余光却是透过车窗看向里面,隐隐能见到一位气势不凡的中年男人。 “那败家子一定是作弊了!”刘雁平面目扭曲,无论如何,他也不愿相信萧辰能夺得榜首! “平儿,心不要乱。”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赵大人,不知犬子的成绩如何,可能上红榜,进国子监?” 听到这声音,赵石赶忙弯下腰,态度恭敬,“回大人,不出意外的话,刘公子当入红榜!” 刘雁平脸色顿时一喜。 “嗯,不错。” 刘苍的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欣慰,随即又说道:“至于那萧辰,他是否有那真才实学,问问他曾经的老师,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 “老师?”刘雁平眼睛一亮,“多谢父亲指点!” 刘苍伸手将车窗放下,淡淡地说道:“回府吧。” ...... 几日之后,便迎来了国子监揭榜之日。 京城繁华的街道上。 一辆马车正徐徐向国子监的方向驶去。 马车里,张幼娘一身白裙,在她旁边,则是萧母还有穿上一身红色长袍的萧辰。 张幼娘小心翼翼地看着萧辰,昨日的时候,少爷就一直在说自己能高中榜首,甚至专门去定做了一身新衣裳。 若是一会儿揭榜,没有少爷的名字...... 张幼娘还是忍不住,怯生生地道:“少爷,待会儿你可千万不能太难过,你这病不能受刺激。” “什么?”萧辰有点没听明白。 张幼娘把手摸了摸萧辰的额头,一副紧张的样子,“少爷,你忘记你的脑疾还没有好吗?” 第15章 第15章 “幼娘,你这是不相信少爷?” 萧辰脸顿时一黑,伸手就捏住张幼娘的小脸,揉成各种形状。 小丫头,竟敢说少爷有病! “好了,别闹了,国子监已经到了。”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萧母开口说道。 两人这才停止了打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今日的国子监外,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在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沈玉霜坐在马车内,秀手掀起帘布,目光在萧辰的脸上轻轻顿了一下,便朝着别处望去。 “小姐,你说这次春考,谁能夺得榜首?” 婉儿坐在沈玉霜身旁,一脸好奇地问道。 沈玉霜思忖片刻,说了一个名字,“应该是王均,他的身世倒是和那萧辰一样,都是已经没落的世家,不过萧辰败家,那王均却是才华横溢。” “借着祖上蒙荫,他得以参加此次春考,不出意外的话,榜首应该就是他了。” 婉儿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打趣道:“小姐你不是说以后的夫君,要是状元嘛?莫非你对这王均......” “砰!” 沈玉霜伸手在婉儿额头上一敲,“让你乱说话!这王均,虽有才华,但想当我沈玉霜的夫君,却是还不够,这不过是国子监春考,若他能在明年的秋闱夺得状元,我倒是能高看他一眼。” 婉儿捂着额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 萧辰自是不知沈玉霜与婉儿的对话,甚至都不知她到了此处。 此时,他手里牵着张幼娘,静静地等待着放榜之时。 “萧辰,你还真敢来!” 一道令萧辰厌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旋即,萧辰扭头看向左边,只见刘雁平带着一群身着华丽的公子哥,朝自己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萧辰淡然笑道:“我为何不能来?” “你听不懂,还是装糊涂?”刘雁平喘着粗气,双拳紧攥,“说吧,你那文章是从哪抄来的!” “嗯?刘兄,萧辰这败家子不是交的白卷吗?” 刘雁平身后,一位富家公子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闭嘴!” 刘雁平扭头朝身后那人说了声,然后怒视萧辰,“连国子监考试你都敢作弊,简直就是视我大赢律法为无物!” 萧辰皱了皱眉,忽然间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玩味一笑,“刘公子何出此言,难道是提前知道了春考结果?” “我......” 刘雁平话刚出口,背后悚然一惊,差点就中了这小子的套! 国子监考题,在再未揭榜之前,绝不能泄露出去,不否则就违背了大赢律法。 有些事暗地里做就好,但是事情一旦搬上台面,即便是后台再硬,也必然被陛下肃清。 “是否舞弊,你心里清楚!” 刘雁平调转了话锋,一甩手,转身离去。 反正很快就能真相大白,就让这败家子再得意一会儿! 众人走后,张幼娘却是有些惴惴不安,“少爷,他这话是何意?为何说你作弊,少爷你不是交的白卷吗?” 萧辰有些哭笑不得,“谁跟你说我交了白卷啊。” “你半个小时就出来,不是交的白卷,难道......” 张幼娘话说到一半,人群却开始骚动起来。 “来了!准备揭榜了!” 有人高呼一声。 只见国子监门口,祭酒欧阳伦神情肃穆,缓步走出。 在其身后,则跟着一众国子监博士。 不过这一刻,没有一人的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场下所有视线,锁定着那盖着红布的榜单,呼吸都变得急促。 今朝,若是榜上有名! 那便能入国子监,来年恩科有望! 反之,若是未能上榜,那等到科举,十有八.九也是要名落孙山! “刘公子,您说今日我们能上榜吗?” 刘雁平身旁,几名富家公子心中一阵紧张。 “以诸位的才华,上榜,想必并非难事。”刘雁平笑着安慰了几声。 ...... 人群之中,萧辰的表哥柳广,心脏也是扑通乱跳。 他也参加了此次春考。 若是此次能入国子监,他便柳家年轻一辈里最有希望进入官场之人! 柳家能不能摆脱商贾的身份,就看今日了! ...... 除了他们,场下的每一个人,此刻的心情都各不相同,有的,只是同样的紧张! “肃静!” 欧阳伦走至台前,神情肃穆,口中大喝一声。 霎时间,全场为之一静。 这时,欧阳伦目光在台下一扫,看着这群满脸渴望的儒生,他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激荡。 深吸了一口气,欧阳伦缓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揭榜!” “唰!” 一名国子监的官员用力扯下一块红布。 红榜最末之人的名字,霎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柳广!” 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霎时间,人群之中的柳广欢呼出声,面色潮.红! “我上榜了!!” “上榜了!!” 众人瞬间明白了他的身份。 一时间,无数艳羡的目光投了过去。 哪怕只是榜末。 能够上榜,也足以让人羡慕了。 忽然,惊呼声一道接着一道,不断响起。 却是那榜上的红布不断揭开! 第六十五......陈子凡。 第四十一......刘雁平! 轰! 刘雁平的周围,瞬间炸开了。 “刘兄!你也上榜了,还是第四十一名!恭喜恭喜!” 无数声道贺在耳边响起。 刘雁平咧嘴大笑,目光期待地看向沈玉霜。 而沈玉霜这一次也没有无视,微微点了点下巴,这个成绩,对一个纨绔而言,已是相当不错了。 “玉、玉霜认可我了!” 见到沈玉霜点头,刘雁平浑身都激动得颤抖起来。 揭榜依旧在继续,并且已经到了最上方的几人 场中愈发安静!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便是此次春考的前十! 第十名:李安业。 第九:宋书航。 随着名次到了前十,每一个人的名字,就已经单独列为一行,至于那前三甲,更是独占一张榜单! 第三:梁山叶。 第二:王均。 “什么!” 人群最前面那一排,早早过来的王均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中微微诧异,自己竟然不是榜首? 是何人写的文章能比自己好? 想着,王均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仅剩的榜单! 而此时,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万众瞩目中,最后的一张红布被扯下。 祭酒欧阳伦亲自高声将名字念了出来,“本次国子监春考,榜首,萧辰!” 第16章 第16章 当萧辰两个名字露出来的那一刻。 全场......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 “萧辰?第一名竟然是萧辰?” “哪个萧辰?!难不成是那个败家子?” “这怎么可能?!” “......” 喧哗之中,萧辰身旁也是响起了一声尖叫。 “少爷!少爷您看到了吗?您是榜首!您考到了榜首!您是国子监第一诶!!” 张幼娘望着那两个字,兴奋得快要跳了起来,小手更是紧紧抓着萧辰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萧母也在一旁揉了揉眼睛,确信没看错,那满是风霜的脸上,流下了滚滚热泪! 萧家的列祖列宗,你们都看到了吗? 辰儿他,高中榜首了! ...... “萧辰?怎么可能?” 远处的沈玉霜如遭雷击,檀口微张,满脸的难以置信。 国子监榜首,还入不了她的眼,就如先前所说,除非榜首能够高中状元,否则于她而言也不过一个普通人。 可唯独当这榜首是萧辰时,是一个例外! 就凭萧辰? 自己的前任夫婿,京城人见人嫌的败家纨绔,怎么可能会是榜首? 沈玉霜有一种这个世界都不太真实的错觉。 “小、小姐......” 婉儿在一旁看着沈玉霜的神情,怯生生地说道:“姑、不!萧辰他好像很有才华。” 这一次,沈玉霜并未反驳,反而是幽幽一叹,“或许吧,之前真是有些小瞧他了。” “小姐要是去见见他吗?” 婉儿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砰!” “唉哟!”婉儿捂住额头,眼泪汪汪。 沈玉霜瞪了她一眼,“让你乱说话!” ...... 人群当中,柳广望着红榜上萧辰的名字,如鲠在喉,面目都有些扭曲,“不可能!他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怎么可能得榜首?!” 萧辰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脸淡然,听到柳广的声音后,转过身轻笑一声,“不好意思,让表哥你失望了。” “你!” 柳广瞪大着双眼,心里感觉了莫大的屈辱,自己难道还不如一个京城闻名的败家子? “这个成绩肯定有蹊跷!萧辰你肯定作弊了!你买通了监考官获得考题,又提前找人买了文章......对!一定是如此,肯定是如此!”柳广咬牙切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若真是徇私舞弊,那可是天大的丑闻! 然而这话还不等萧辰反驳,高台之上,欧阳伦就已怒斥一声,“住口!空口无凭,你岂敢污蔑榜首?说萧辰徇私舞弊,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只凭你这句话,便能治你一个污蔑朝廷命官之罪!” 柳广脸色一白,国子监祭酒的训斥,他又怎敢反驳? 欧阳伦的这一番话,同样也压下场上其他考生的一些心思,让他们不敢再出言质疑。 “哼!这个柳广真坏!竟然说少爷你作弊!” 张幼娘在一旁为自家少爷打抱不平。 第17章 第17章 萧辰看着她捏着小拳头,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一笑,“对!他是个坏人,幼娘可得为少爷做主。” 啪嗒、啪嗒。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欧阳伦带着一众监考官,缓缓从高台上行下,一路来到萧辰面前,“不错,荣辱不惊,果然是一位大才!萧将军有后了!” 萧母连忙拉着萧辰和张幼娘拱手行礼。 欧阳伦虚抬了下手,笑着说道:“萧辰,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并非泛泛而谈之辈!如此才华,不可浪费了,不知你可愿拜入我门下?待你入了国子监,老夫会亲自教导你。” 轰!! 这句话一出,顿时又在场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祭酒要收萧辰为徒? 要知道,祭酒大人虽然没有在朝堂担任具体的职务,但却执掌天下文脉,桃李满天下! 整个朝堂,不知多少人都曾是祭酒的学生。 一旦成为祭酒大人的弟子,几乎就代表着半只脚踏入朝堂了。 无数人望着萧辰,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可被众人羡慕的萧辰,脸色却是纠结起来了,拜这老头为师?他有些不情愿。 自己来考试,不过是想那日冲动之下,想向沈玉霜证明自己,可不是真的想去学这些之乎者也。 要是正常入国子监也就算了,上课还能偷个懒。 要是拜这老头为师...... 一想到每天被逼着看那些典籍、经义,萧辰就感到头大。 “辰儿!快答应祭酒大人啊!”萧母在一旁催促道。 “娘,我......”萧辰刚想着拒绝。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祭酒大人三思!” 刘雁平站了出来,高声说道。 “恩?”欧阳伦正捋着胡须的手一顿,目光转了过去,“你有何想要说的?” 刘雁平拱了拱手,恭声道:“祭酒大人,学生乃刑部侍郎之子刘雁平,我想要说的是,萧辰他一个败家子,日夜混迹于青.楼等烟花之地,败坏萧家产业,如此德行,如何能配成为祭酒大人的弟子?” 说得好! 说得太好了!我就是不配! 萧辰看着跳出来的刘雁平,忍不住想夸他一句,自己正愁找不到借口,他就替自己找了! 萧母和张幼娘此时却是对着刘雁平怒目而视。 这是要毁了萧辰的前途啊! 张幼娘更是站了出来,高声道:“我家少爷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 “你一个丫鬟,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 刘雁平眯着眼睛,“如此不懂规矩,我看要送到衙门里,鞭笞数十!” 张幼娘俏脸一白,心里有些害怕,忽然她感觉自己的小手被一只大手温暖的包裹。 然后整个人被拉至了身后。 “刘公子,你堂堂刑部侍郎之子,不至于为难一个丫鬟吧。” 萧辰挡在张幼娘身前,淡淡地说道。 “好了!” 欧阳伦抬手打断两人的争论,“这小丫头说的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萧辰能改过自新,自然能拜入老夫的门下,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欧阳伦的语气已经加重了不少,显然已经对刘雁平有几分不满了。 刘雁平也听出来了这分不满,心底一沉,对萧辰的恨意更添了几分,“祭酒大人,除此之外,我觉得方才柳公子的话很对!萧辰......他作弊了!” 闻言,欧阳伦眼中已闪过几分怒意,正欲呵斥,却不曾想刘雁平往前踏出一步,“学生并非空口无凭,我有证据!” 第18章 第18章 “证据?!” 听到刘雁平所说,国子监外,全场哗然。 欧阳伦面容也变得无比凝重,徇私舞弊之事非同小可,没有证据也就罢了,若是有证据...... “你说的证据,在哪?”欧阳伦沉声问道。 刘雁平狞笑着看了眼萧辰,一挥手,“把证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就见几个家仆搀扶着一位老人走了出来。 “祭酒大人,这位老人便是萧辰昔日的老师,萧辰春考时所作的文章,便是剽窃其老师的!” 刘雁平对着欧阳伦一拱手,高声说道。 “唰!” 霎时间,无数道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位老者身上。 欧阳伦当即对着老者问道:“刘雁平刚才所说,可是一切属实?” 老者有些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开口说道:“回祭酒大人,一切属实!萧辰自幼在老朽这念书,在老朽的印象里,他不学无术,胸无点墨!” “而他在春考中所写之文章,亦是老夫早年时所作,却是不知何时被这败家子给偷瞧了去......” 话音落地,欧阳伦的一张老脸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而其他人则是幸灾乐祸地朝萧辰看去。 怪不得这败家子能高中榜首! 原来那文章是抄的啊,还是抄自他老师! 真是不知廉耻! 沈玉霜黛眉紧蹙,美眸中升起浓浓的厌恶,她还当萧辰真有几分才学,没想到竟然舞弊! “小姐......你说萧辰会不会是被污蔑的?这位钟先生我也听说过,以他的学识应该做不出那等文章才是。”婉儿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若是他做不出,那萧辰不就更做不出了?” 沈玉霜声音冰冷,对萧辰的印象彻底降至冰点!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呵呵,结果你的证明就是徇私舞弊吗? 可笑! 可耻! 婉儿感受到自家小姐心中的怒意,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话,只是在她心里,依旧有些不信钟先生能写出中榜首的文章! 只是能如婉儿这般的,在场中依旧是少数。 甚至就连萧母,此时看着萧辰,目光也有些闪烁,自己的辰儿,该不会真的...... “萧辰,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欧阳伦望着萧辰,语气冰冷,要是一切属实,今日他定要严肃处理此事,绝不轻饶! 萧辰此时也沉着脸,望着刘雁平和钟老的目光泛着寒意,他向欧阳伦回道:“敢问祭酒大人,学生若是舞弊,那春考试题,我又该从何得知?” “这还用说?每年春考,各位大儒都会猜测策论题目,而这一次,便有几位大儒猜中了题目!” 刘雁平冷笑一声,直接站了出来。 而欧阳伦听到这话,看向刘雁平的目光也满意了不少,大儒猜题,历年都有! 如此说来,此次舞弊就是个巧合,与国子监无关! 这时,钟先生也站了出来,“祭酒大人,您有所不知,萧辰此人不仅不读圣贤书,而且还常常和木匠、篾匠等粗鄙之人混迹在一起。” “老朽还怀疑,他身为儒生,还拜了那些人为师!否则他又怎能制得出那红糖?” 钟老的这一番话,再次引得一片哗然。 大赢一朝,儒生远高于匠人。 身为读书人,却去拜那些匠人为师,那是莫大的耻辱! 第19章 第19章 欧阳伦冷哼一声,“萧辰,钟老先生此言可属实?” 萧辰自嘲一笑,“是又如何?我的确拜了匠人为师,难道因此就不配读书了吗?” 轰! 见萧辰亲口承认,全程沸腾! “萧辰!简直愧为读书人!” “不错,他就是我大赢之耻!” “祭酒大人,此人舞弊之举天怒人怨。” “把他抓起来,送到官府!” “......” 一时间,千夫所指! 欧阳伦也是面沉如水,抬手指着萧辰的鼻子,“你、你......简直毫无廉耻!胆敢在春考舞弊,本官定当将此事上告陛下!要革去你功名,终身不得再参加科考!” 哗! 终身不得参加科考! 这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就是天大的惩罚。 刘雁平一脸得意地看向萧辰,被革去功名,我看你以后还如何纠缠沈姑娘,如何再与我作对! “哈......哈哈哈!” 然而萧辰在听到这话后,反而仰天大笑。 众人看了他的反应,都有些傻眼。 这家伙......不会是脑子坏了吧? “钟先生,不知刘雁平请你出来,花了多少银子?” 大笑过后,萧辰抬起头,目光如炬! 钟先生忍不住退后几步,眼中闪过一丝畏惧。 “大胆!”刘雁平挡在钟先生面前,痛斥一声,“连自己的老师都要污蔑,萧辰你果真是个不忠不孝的畜.生!” “污蔑?” 萧辰往前踏出一步,“钟悬,你不配为人师!” 张幼娘被这话吓了一跳,大赢最忌讳反驳老师,她连忙拽了拽萧辰的袖子,“少爷,不要这样,幼娘相信你。” “是啊辰儿,我们走吧,大不了我们不要这个第一名了,你只要好好的就行,也怪我,娘不该逼你!” 萧母也急了,生怕事情闹得更大,当即走上前就想牵着萧辰的手离开。 “娘,没事,您先松手。” 萧辰轻轻将萧母攥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拿下来,将张幼娘推到萧母身边,旋即缓缓走向欧阳伦,语气异常平静,“祭酒大人,他们说我的文章是那钟先生所作,就凭他一言之词,你们便相信了?” “你们笑我拜匠人为师,但在我看来,这些匠人,远比你们这些只会之乎者也,读着圣贤书的人,要高贵!要讲理!你们......远不如也!” “你!”欧阳伦脸色铁青,“你在胡说什么!” 萧辰不加理会,话锋转向那钟先生,“你这老匹夫,口口声声说我抄你文章,那你倒是把那文章念出来啊?既是钟先生大作,难道你还背不出来吗?” 钟先生脸色一变,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道:“那、那文章是老朽多年前所作......又怎会记得清......” 闻言,众人看着钟先生,尽都面露狐疑之色。 “好!文章很长你记不住!但那首诗呢?不过寥寥十几字,钟先生应当记得住吧?”萧辰冷笑一声,再往前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骇人。 所有人看着钟先生,等着他一个答案。 若是连诗都记不住,那事情的真相,就要另待商榷了。 然而刘雁平脸色却丝毫不慌,看着萧辰,目光里满是戏谑。 只见钟先生神色一定,背负双手,徐徐吟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祭酒大人,那考卷中的,可是这一首诗?” 第20章 第20章 “春眠不觉晓......这诗看似平庸,但细细品味下,却是意境优美,非诗词一道的大家所不能作啊......” 听完钟老所吟诵的那一首诗,四周的儒生惊疑不定。 王均更是心中一震,比起其他人,他更能看出此诗的不凡,如此朗朗上口,不出意外的话,此诗......可传世! 自己的所作的诗,虽然也不差。 可与这首春晓相比,犹如萤火与皓月争辉,差之远矣! 欧阳伦一锤定音,“这诗......正是榜首之作!” 此时,对于萧辰舞弊一事,全场再无任何人怀疑。 国子监的试卷,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除非本人告知,其他人绝不会得知试卷上的内容! 钟老能得知,那就说明,他才是真正作出这首诗的人! “萧辰,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刘雁平冷笑一声,这一次,他要彻底把萧辰给打入深渊! 这一刻! 国子监外,万千考生尽皆鄙夷地望着萧辰。 这一刻! 萧家声誉彻底泯灭,再不复先前威名! 这一刻! 萧母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而也正是这一刻,萧辰仰天一声大笑,“哈哈哈哈!” 欧阳伦紧皱起眉,“放肆!你再笑什么?徇私舞弊,竟还如此猖狂!当真以为老夫不敢将你打入天牢吗?” 萧辰收敛笑声,目光如炬,声如洪钟,“我在笑国子监!有人泄露试卷,毫无公正!” “我笑堂堂国子监祭酒,以年岁认人学识!他钟悬虚活六十载,学识尚不如秀才,你们却觉得他饱学如鸿儒!” “我更笑,你等自诩读书人,高高在上,看不起巫医乐工百工之人!殊不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等不过是满口之乎者也的腐儒罢了!” 一声声,一句句。 振聋发聩。 欧阳伦何时被人如此辱骂,整张脸都在这时涨成了猪肝色,正欲呵斥,却见萧辰一拂衣袖,朗声道:“古之学者,必有师!” “古之学者必有师?” 众人神情一愣,无不疑惑地看向萧辰。 这是要做文章,以证清白? 不过就算做出惊世骇俗的文章又能如何,如今铁证如山,春考舞弊之事,也无法洗刷! 场中众学子被萧辰几番话说的体无完肤,一无是处,心中大为不服,如今见到要写文章,纷纷等着看笑话。 萧辰面不改色,继续朗声诵道:“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 师者? 欧阳伦、钟老,还有数十名国子监博士,神情微变。 短短数十字,如今已有大家之气! 他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第21章 第21章 萧辰清朗的声音未停,如今已有不少人听出,此乃真正的名篇,字字珠玑! 数名国子监青衣学子上,刷刷刷的举笔疾书,将萧辰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抄录下来。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随着这一段的念出,萧辰望向众人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轻蔑、不屑! 你们所看不起的工匠,却远比你们要聪慧!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 沈玉霜美眸越来越茫然,这真的是萧辰写出来的文章吗?若是他所写,那他又岂会在春考之中舞弊? 刘雁平自幼耳濡目染儒家哲理,此时也明白萧辰所述文章,乃不可强求之名篇。 顿时,一段嫉妒之火,死而复生! 欧阳伦沉浸在此文章之中无法自拔,心中惊叹有之,羞愧亦有之,一时间心中如五味杂陈,难以言明。 钟悬此时苍老的脸上,已不见丝毫血色,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倾倒在地上。 “念啊,萧公子怎么不继续往下念了!” 有一些纯粹的学子,纷纷开口催促着萧辰,想让他把后面的内容念出来。 这些人中,有曾经嘲讽过萧辰败家子的,也有幸灾乐祸的,甚至还有刚刚高呼着要把萧辰押进天牢的。 但这一刻,作为学子,他们都被这一篇文章所折服。 萧辰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文章最后一段念出,“圣人无常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话音落下,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沈玉霜望着位于众人中间的萧辰,一刻芳心却是快速地跳动,自己所想要的夫君,不就该有如此气度吗? 文才惊世! 孤篇压京城! “好......好文章啊!” 有学子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的赞叹了一声。 “只是好文章吗?这......又是一篇传世名篇,而且还不同于春晓那取巧之作!这篇文章字字珠玑,每一句都发人深思啊......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王均仰天大笑,对于自己屈居第二,他心服口服! 旋即,王均望向钟悬,冷喝一声,“能做如此名篇,所谓春考舞弊,简直就是笑话!你就如萧兄所说,愧为人师!” 闻言,钟先生老脸通红,一时间气急攻心,喉咙一甜,竟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篇文章,名流千古。 那他钟悬的骂名,也要遗臭万年啊! “这......” 欧阳伦看着萧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场的众人中有人还在揣摩,有人明白过来,也只是隐隐叹息,目光复杂,这份意境放在眼下,毕竟还是有所指的。 而在众人中,最震惊与欣喜的,莫过于萧辰身旁的两人。 张幼娘注视着萧辰的背影,满是崇拜,当下她不由得联想了一些什么,顿时羞涩地地下了脑袋,脸红的像个蜜.桃。 萧母出身大家闺秀,自然饱读过经史子集,也知道萧辰说的文章有多么精彩,看向萧辰的目光,除了欣慰,也有一丝心疼与期待,很是复杂。 萧辰对着两人微微一笑,开口道:“娘,幼娘,我们回府吧,这国子监,不入也罢。” 第22章 第22章 “国子监......不入也罢?” 萧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再次引得全场沸腾。 国子监,天下读书人的圣地。 如今却有人称,国子监不入也罢?! 王均对着萧辰拱手一礼,“萧兄风范,均......佩服!” 沈玉霜内心一颤,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忽然有一种走到他旁边,和他一起走出国子监的冲动...... 这种感觉,她还是第一次出现...... “等等!” 欧阳伦忽然大喝一声,叫住了萧辰。 此文章一出世,让欧阳伦对萧辰看法彻底改观,心中满是惜才之情,如此才华,怎能浪费? 萧辰脚步未停,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其他学子则是好奇地看向欧阳伦,不知祭酒大人要说些什么。 眼看着萧辰越走越远,欧阳伦咬了咬牙,终于开口大喊道:“萧辰!先前之事,是老夫错怪于你!老夫向你道歉!以你的才华,不该就此浪费!你应该入国子监,我会亲自为你授业。” 国子监祭酒,亲自向一个败家子道歉! 如此一幕,在无数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所有人都朝萧辰看去,祭酒都亲自道歉了,他总应该...... “学生不才,不配入国子监,恐怕要让祭酒大人失望了。” 萧辰背着身,平淡的声音在空中久久回荡。 他......依旧拒绝了! 全场,落针可闻! 而后,萧辰的背影在欧阳伦与众国子监老师的叹息与注视下,缓缓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哎!” 欧阳伦低头重重叹了口气,心中既惭愧,也为萧辰感到惋惜。 “公子,我们怎么办?” 刘雁平身边的跟班张成,连忙上前询问道。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这萧家废物指不定又从哪背了一篇文章,糊弄你们,这些人瞎了眼轻信了萧辰这败家子,我可不信!” 刘雁平咬牙切齿,脸色泛青,“等我刘家红糖大业提上日程,父亲在朝中更进一步,捏死萧辰还不是新手捏来!” “是,公子英明!”张成恭维了一声,随后跟着刘雁平,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之中离开。 ...... “既然萧辰离开,那老夫代国子监宣布,王均是新的国子监榜首,第三前进一个名次,以此类推......老夫明日早朝将此事上报朝堂。” 欧阳伦声音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太好了!” 台下,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呼,林俊高兴大喊,他之前排名一百零一,如今前进了一个名额,刚好能够考入国子监! 然而王均在听到自己位列榜首后,略作沉吟,往前走到了欧阳伦身前,“祭酒大人,在下王均。” “嗯?你有何事?”欧阳伦抬了抬眸。 “在下以为,我的文章远不如萧兄,这榜首之位,受之有愧!请祭酒大人,将榜首之位撤去。” 王均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 欧阳伦望着王均,欣慰一笑,“好好好!虽然没了萧辰,但还有王均,此次春考,倒也不算毫无收获!” 答应王均请求后,欧阳伦又勉励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很快,国子监外,人群散去。 门口渐渐冷清了下来。 唯独只剩下一人。 钟先生犹如死狗一般躺在国子监广场上,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