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者：不灭传奇》 第1章 早上好，夜之城 当太阳升起时，世界苏醒了。 但是夜之城从来没有睡着过！ 多亏了发达的义体改造技术，现在妓女们的工作时间变成二十四小时了。 永不熄灭的霓虹灯和广告牌，那些在阴暗角落里媾和的男男女女们，时不时出现的枪声和爆炸声，再加上毒品燃烧后产生的特有酸臭味。 这一切的一切，共同构成了夜之城那平静祥和的清晨时分。 而这些，跟阿特拉斯·因菲涅特毫无关系。 因为他在小便。 男人在小便的时候是不能想别的事情的。 毕竟自己身上没有安装义体，不像那些手掌心里装了弹道协同处理器的家伙，可以将小便在厕所里进行多次折射反弹后，最终依旧能准确地射进小便池最中央的那个小洞里。 所以就算是站在骚臭无比的公共卫生间里，也必须要全神贯注地操控水流的方向，不然那强劲的水流就有可能从积垢严重的小便池壁上反弹回来，溅射在自己的手上、鞋上、裤子上。 那可真是恶心到爆啊！ 阿特拉斯虽然不是巴不得生活在真空里的洁癖怪，但是对于排泄物的抵触还是处在正常人类范畴里的。 那些什么“两女一杯”之类的黑超梦，他可是一点儿想看的欲望都没有……咳咳…… 感受着逐渐松懈下去的膀胱，阿特拉斯在心里暗下决定，以后出任务前不能再因为女招待的热情“款待”而喝掉一整打的笨笨猴了。 厕所外传来说话声。 “……那个小孩都你妈吓尿了，我直接把枪杆子塞进他屁眼儿里，一枪就把他轰得跟他妈的绞肉一样！”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觉得碾碎者必秒萨达拉！” “欸我操，你他妈——” 在厕所门打开的一瞬间，说话声骤然停止。 阿特拉斯乌黑的眼睛从眼角斜曳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旋涡帮喽啰，笑着说道:“早上好啊，先生们。” “我操！！！动物帮？！！” 两名全身经过毁容性义体改造的旋涡帮同时抽出插在裤裆里的手枪，隔空指着阿特拉斯的脑袋吼道:“你他妈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 “放松点儿，伙计，我可真是憋坏了，借你们厕所用用。”阿特拉斯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满不在乎地说，“要是你们一枪打爆了我的脑袋，那我的圣水可就要溅你们一身啦。” 两名旋涡帮喽啰的奇形义眼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他们微微偏头看了看彼此的义眼，同时吼道:“操你妈的傻逼，给我去死吧！” 扳机一扣到底。 莱克星顿喷出了致命的火花！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漩涡帮喽啰眼中的阿特拉斯忽然模糊了一下。 就好像，忽然变得虚幻了一般。 砰！ 小便池间的隔板和瓷砖墙壁同时被射爆，而阿特拉斯他…… 毫发无伤！ “没、礼、貌，居然打扰别人上厕所。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 阿特拉斯戏谑地大笑着，猛地转身扭腰，透明的水流在逼尿肌的猛力推动下化为一道强劲的水刀，横斩而出！ “吃我这击，终极·黄金剑吧！” 喉咙一痛！ 当两个喽啰的义眼帮助他们捕捉到水刀轨迹的时候，那锋利无比的水流已经从他们俩的脖颈间横切而过！ 他们的皮下护甲，在这水流面前，比拉稀时的卫生纸还要脆弱几分！ 乳白的合成血液从他们的人造血管中喷射而出，速度之快，以至于在空气中形成了悦耳的风声。 手枪坠地。 其中那名碾碎者单推人的脑袋直接从腔子上掉落下去，而另一名萨达拉爱好者则顽强地用单手捂着喉咙，另一只手指着阿特拉斯的脸，发出“嗬嗬嗬”气声的同时，用声音合成器说道:“你……你到底……是……是谁……” “啊呀呀，我都使出这么经典的招数了，居然还是没有认出来吗？”阿特拉斯苦恼地拉上裤子拉链，“唔……也是，毕竟今天没有上火，黄金剑不够黄。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就满足——” 阿特拉斯那50码的大脚猛地将喽啰的脑袋踩炸！ “带着疑惑下地狱去吧！哈哈哈哈哈！！！” 在洗手池里洗干净手，阿特拉斯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三七分小发型，哼着小曲儿踹开了厕所的大门。 然后就被二十多把枪给指住了。 看着把厕所围得水泄不通的旋涡帮们，阿特拉斯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就是用了你们的厕所吗？真是小气。” “干死他！开火！”一名两条手臂都换成朋克风格浓厚义肢的漩涡帮大吼一声，“让这些傻逼知道，全食品工厂是我们的地盘！” 看着这些漩涡帮狞笑着朝自己扣下扳机，阿特拉斯也笑了。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子弹，他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把身上这件从神宫寺花了200000买的深棕色真皮风衣丢远一点儿。 第二，张开双臂，如恶虎般狂笑着，迎着弹雨猛扑而上！ 黄铜弹头轻易击穿了阿特拉斯身上纯白色的衬衫，却在他毫无改造痕迹的皮肤与那如同希腊雕塑一般的粗厚肌肉上撞击成了一滩铜饼！ 第2章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把分离芯片揣进风衣的内兜里，阿特拉斯边掏手机，边向着自己的车走去。 因为身体的特殊性，阿特拉斯根本无法安装任何义体，哪怕只是换一个会自动变色的指甲盖都不行——会被他体内的能量直接烧坏。 这也就导致他不能像别的雇佣兵那样，在任务结束后亮着眼睛跟别人打电话，或者哭着喊妈妈。 不过嘛，即使到了2076年，依然有大批的底层穷鬼支付不起高昂的义体改造和养护价格，从出生到死亡都用着原装货。 这也就催生了相当发达的低端移动通讯设备产业链，只要花上几欧元，你就能从自动售货机里得到一部限时通话25分钟的一次性手机。 这种跟工业垃圾有的一拼的玩意儿只有通话的功能，这也就意味着你必须要把联系人的号码牢牢记在脑子里，不然你就只能跟ncpd那群操蛋玩意儿唠嗑了。 毕竟报警电话这种东西，可是夜之城居民从出生开始，就已经牢牢刻进dna里的。 阿特拉斯倒没觉得背号码有啥不方便，这样顺便还能锻炼他的大脑，说不定还能预防老年痴呆啥的。 同时，他打心眼儿里看不起那些除了全身塞满精良义体，自己却一无是处的傻逼们。 自己得了赛博精神病就算了，还跑到大街上祸祸别人，这样的渣滓即使在夜之城也是人人喊打的那一档。 别误会，这里面可没有半点儿私人情绪在里面。 绝对不是因为当年阿特拉斯的母亲在即将临盆的时候，忽然被闯进医院里的赛博疯子用电能螳螂刀给砍死了。 直接导致阿特拉斯即使活着从妈妈的尸块里爬出来，也只能被送到那个脏得连老鼠都住不下去的孤儿院里独自长大。 阿特拉斯每次运转起电流推动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赛博疯子的电能螳螂刀，才让自己拥有了这样的能力？ 嘀。 电话接通了。 “呦！罗格！我的老宝贝儿！”阿特拉斯将他高大强壮的身体斜倚在自己的66式跑车上，压得车子底盘都往下沉陷了五六厘米，“猜猜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荒坂公司的分离芯片！据布里克说，里面的资料可是让康陶和军用科技都眼红呀，你不觉得你应该给你尽职尽责的小佣兵一点儿奖励吗？” “从漩涡帮手里拿东西可不容易，但是我就知道你靠得住，干的漂亮，阿特拉斯。” 罗格沙哑醇厚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这单结了，钱正在打进你的卡里，少不了你的。还有一件事，如果你现在到来生酒吧找我，把分离芯片亲手交到我手里，我就额外送你个礼物。” 如果是其他佣兵，在亲手摸到货物之前，罗格是断然不可能将单子结掉的。 但是，这可是“无限”阿特拉斯啊！ 自八年前出道以来，就没有什么任务是他完成不了的，每一个雇佣过他的人都对这个看起来粗豪的男人赞不绝口。 虽然阿特拉斯他从来不组队，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独狼，但是他就是能百分之一千地完美完成雇主发布的任务 。 不管委托的是杀人、偷窃、走私、救援，哪怕只是半夜感觉到寂寞……这个完全没有经过义体改造的男人，都能用他不可思议的身手将其完成！ 在来生酒吧，甚至有人已经将阿特拉斯视为下一个摩根·黑手，坚定地认为他会成为夜之城的下一个传奇。 “欸！你这话说的，多见外啊。”阿特拉斯一屁股坐进车里，迫不及待地按下启动按钮，“能不能透露点消息，给我准备了啥惊喜呀？” “你来了，就知道了。”罗格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令人恼火的神秘莫测。 阿特拉斯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沉声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提前以来生酒吧的男主人自称了？虽然我们之间年龄差距有点儿大，但是你依然那么漂亮，我也并不是——” “去你妈的，快来。”罗格笑骂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这老妹子，还真是会吊人胃口！” 阿特拉斯捏碎一次性手机，点开车辆内置的终端看了看银行余额，发出一声快乐的嚎叫。 顿时，这辆磨砂黑的66式跑车就像是被鞭打的性偶一样窜了出去，定制的实心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音，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切进车流里。 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到最大，阿特拉斯大声唱着刚烈乐队的《pon pon shit》，同时把油门往下踩到地板上。 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街道两侧的景色瞬间化为模糊不清的色斑。 阿特拉斯驾驶着这辆经过精心调教的跑车，凭借他非凡的反射神经，频频以超乎想象的角度和速度进行超车，惹来一片怒骂和中指。 但是心情愉悦的阿特拉斯才他妈的不在乎别人咋想呢，他在一条大直路上撒开方向盘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从超级摩天大楼顶端直射向太空的广告之上。 “月球旅行:创造您梦想中的新生活！” 大大的文字下面是一个笑得没了眼睛的宇航员，他一条胳膊底下夹着头盔，另一条胳膊笔直地指向那看不清的前方。 就像这座城市一样，无时无刻都在向着未知的深渊里滑落，总是让人觉得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是离得越远越好，确保毫无瓜葛。 月球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去处，但是，所谓的新生活嘛……也就只是从在地球上打飞机换成在微重力环境里打飞机罢了！ 只要人还是那群人，公司还是那个公司，就算是在月球上，也跟在夜之城里没有区别。 虽然如此，阿特拉斯还是爱夜之城这个跟狗屎一样稀烂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他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六年，更是因为…… 老子的房贷还没还完啊！！！ 忍痛将一大笔钱从账户上划出去，侧头操作车载终端的阿特拉斯忽然听见了摩托车的嘶吼。 猛地抬眼望去，只见边上的小道里，忽然冲出来一辆蓝绿色打底、有着大量粉色不规则斑块涂装的草薙ct-3x摩托！ 它在骑手的操控下进行了一个暴躁无比的甩尾，几乎贴到阿特拉斯的66式跑车车门上了。 两辆车此刻并驾齐驱，阿特拉斯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刚想打方向盘把这个不知死活的骑手挤死在墙壁上，又忽然觉得这辆摩托车眼熟得很，定睛打量着驾驶员的外貌。 苍白的皮肤，矮小的体型，还有那迎风飘扬的绿色双马尾…… 我去！初音未——咳咳咳——不对不对，这不是曼恩那个家伙团队里的小丫头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干事了？ 就在阿特拉斯摇下窗户刚想询问的时候，那条小道里再次冲出来七八辆经过大量改装、悬挂着般若面具、色彩鲜艳到刺眼的重型摩托！ “抓住那个小婊子！我要活活操死她！” 为首那名狂吼乱叫的骑手身上在白天也隐隐发光的纹身，和他手中一次性冲压成型的量产武士刀，已经清晰无比地昭示了他们的身份—— 虎爪帮！ 第3章 我是丽贝卡，给我记好了 看着那群全身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虎爪帮若众，阿特拉斯降下车窗，对骑在摩托车上的少女大声说道:“嘿，那个骑车不戴头盔不看路的，你这个打扮要是把车摔了，那可是会被均匀地抹在地上的哦。” “别他妈的管闲事，你这个傻逼！”机车小妞直接一脚踹在阿特拉斯的车门上，一直在注意后方动静的殷红双眼也第一次转向阿特拉斯的方向，“离老子远一点儿！你是想被我用子弹开瓢吗？” 就在这么一分神的功夫，一名紧追在身后的虎爪帮若众，驾驶着排气管道中喷射出幽蓝火焰的摩托车，猛地冲到了绿色双马尾身边。 他的小臂在清脆的机括声中翻折展开，一柄寒光冷冽的刀刃伸展而出，在人造肌肉的带动下以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高速，朝着红眼小矮个儿的脑袋笔直地竖劈而下！ 噌！ 有着粉色斑块涂装的绿色摩托车被锋利无比的刀刃直接拦腰砍断，而其上的肉腿萝莉，她…… 安然无恙！ 在刚刚一刹那之间。 阿特拉斯目光一凝，体内能量骤然激增！ 肌肉和神经都在这强大的生体能量之下瞬间催化，仿佛支撑整个世界运转的齿轮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电流推动·the world！ 他如圆木般粗壮的手臂以无匹高速探出了车窗，将那只仍对自己喷吐不雅词汇的绿毛小猫咪从摩托车上拽进了车里！ “欸我操！怎么回事儿？！” 暴躁少女忽然发现自己被安全带牢牢压在66式跑车的副驾驶座上，她先是抬手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确认没少什么零件之后，才扭头对着阿特拉斯叫道:“你这家伙是怎么办到的？！难道你装了军用义体斯安威斯坦？！” “哪里需要那种东西？只是随便动动手指头罢了。说起来，曼恩那家伙还欠我好几瓶四百兔酒神的龙舌兰，加上今天这条手下的性命，哼……估计他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吧。” 阿特拉斯猛打方向盘，将试图劈砍自己车门的若众挤到路边的水泥隔断上，目送这只小猫咪在接连不断的火花和悦耳的惨叫声中化为血泥。 看了看后视镜里那群紧追不舍的摩托车暴走族，阿特拉斯对副驾驶上那眨巴着眼睛的小小一只说:“你这家伙胆子挺肥呀，一个人惹得一大群虎爪帮这么追杀你，你是怎么着他们了？当着他们的面儿骂荒坂三郎是傻逼吗？”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他们还会加入进来和我一起骂！” 狂躁女孩儿从车窗里探出身去，朝虎爪帮们竖起两根中指，“傻逼们！滚回去互相舔蛋玩儿吧！‘闪亮’的配方，我就收下了！” “弄死她！开枪！”为首的虎爪帮若头咆哮道，他身上的荧光纹身闪闪发光，“要是让‘闪亮’的配方泄露出去，正法大人会直接剥了我们所有人的皮！” （注:“闪亮 fsh”是赛博朋克世界观中，由虎爪帮制作并销售的一种毒品，有很强的成瘾性和依赖性。） 若众们轰然应诺，同时掏出各式各样的枪械，朝着阿特拉斯的车屁股倾泄子弹。 听着弹丸在防弹玻璃上噼噼啪啪地响着，粉色纹身双马尾“呲溜”一声缩进车里，大力推拉着阿特拉斯的肩膀:“喂，大块头，你有没有枪啊？借我一把使使。” “手套箱里，自己拿。” 阿特拉斯咬牙切齿地踩下刹车，刹车片顿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顿住的车身使得一名追得太近的虎爪帮若众狠狠地撞击到车尾，直接连人带车一起从车顶上翻了过去，重重地摔落到前方的马路上。 看着后挡风玻璃上的划痕，阿特拉斯心疼地骂道:“这他妈是我刚提的新车啊，混蛋！光是这一块玻璃，把你这个逼养的全身义体都卖给清道夫也赔不起啊！” 66式的实心轮胎从这名虎爪帮身上碾压而过，在这汁水四溅的颠簸之中，绿毛小鬼从她面前特地扩大过的手套箱里抽出一柄杀戮霰弹枪，心满意足地对阿特拉斯说:“你对枪械的品位还可以嘛！” “那还用说？”阿特拉斯一拉手刹，整辆跑车直接在行进中旋转一周，车头对准了那些嗷嗷直叫的虎爪帮，“我只管开车，敌人交给你解决！” “那你为什么——” 双马尾小圆脸探出半个身子，一枪将三台摩托车送上天堂，同时也被巨大的后座力死死压在副驾驶座上。 她在摩托车油箱的爆炸声中，对着阿特拉斯的耳朵咆哮道:“——不来搭把手啊！” “那可是另外的价钱，小姐。” 阿特拉斯一手搭在座椅靠背上，扭头看着车屁股前进的方向，说:“光是救你这丫头一命，就已经把你老大以前在我这里积攒的人情给用光了。当然啦，你要是现在能给我50000，我直接把这群炸毛的小猫咪捏死在这里，如何啊？” “我操，你怎么收费这么贵？你当你是夜之城的传奇啊？” 红眼小兔子把枪身架在66式跑车的后视镜上，也不管会不会伤到跑车的车身，只是拼命地扣动着扳机，在虎爪帮若众们被弹片化作漫天泼洒的血肉泥浆时，用她的小破锣嗓子发出了畅快而放肆的大笑。 杀戮是把名副其实的霰弹枪，在它清空弹仓之后，追兵便只剩下那名若头了。 他身上有着大量弹片造成的出血点，红白两色的血液流满了全身，但是没有一处伤口能洞穿他的皮下护甲！ 而且—— “杀了你……杀了你！！！” 生物科技的狂暴芯片，已经在他脑中激活了！ 此时的若头，义眼在眼眶中高速颤动，身上的其他义体也因为超频的系统而发出尖利的蜂鸣声。 在一连串机括舒展的声音之中，若头的小臂、肘部、肋下、双膝同时张开了锐利修长的螳螂刀，在那白炽刀刃的衬托之下，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一样！ 阿特拉斯眉毛微皱。 这个人，已经在大量义体的压迫之下，开始朝着赛博精神病的方向，马不停蹄地狂奔而去了……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将会有一大批普通人死在他的刀刃之下，就像自己那未曾谋面的母亲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想要解决他，恐怕只有出动大量ncpd部队，甚至暴恐机动队才行吧？ 但那又如何！ “坐稳了！” 还不等双马尾猫猫头反应过来，阿特拉斯飞速换挡，一脚把油门踩到地板上！ 66式的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尖利刺耳的噪音，整辆车就像是脱缰的野驴般，在短短两秒钟之内，便从倒车变成前进！ 而且是，飞速前进！ “啊！！！我操！！！” 看着那朝自己以200英里每小时的相对速度飞冲而来的摩托车，白皮平胸妹顿时发出了跟强尼·银手坐过山车一样的尖叫声，把杀戮紧紧地搂在怀里，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在整体都经过强化改装的66式面前，虎爪帮的摩托车就像是泡沫堆成的模型一样，在刹那间爆碎成无数四溅的残片！ 小破锣嗓子把头探出车窗，东张西望地寻找着那名若头的踪迹:“解决掉了吗？” 就在这着一瞬间，一抹炽热的刀光直劈她的脖颈！ 是那名若头！ 他居然在撞击的那零点几秒之中，跳跃到了阿特拉斯的车顶上！ 看着自己的刀刃正在飞速接近那纤细脆弱的颈椎，若头的义眼中满是快意和如释重负，只要这个女人死掉了，“闪亮”的配方就不会泄露，他也就不会被正法大人惩罚！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这辆车的主人，是阿特拉斯·因菲涅特！ 电流推动·杀人鲸！ 一拳！ 直接洞穿车辆的防弹顶棚，重击在若头的胸口，其中蕴含的威力，将若头的身体轰爆！ 在漫天泼洒的血雨之中，阿特拉斯温柔地摘掉了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粗口小屁孩她头发上黏着的人造脏器，将自己的收款二维码递到她鼻子底下:“承惠50000，您是直接给现金，还是更喜欢转账啊？” “这种威力……”她就像是没有听见阿特拉斯的话一样，自顾自地盯着他的眼睛喃喃道，“难道你就是……夜之城最大的独狼，大名鼎鼎的‘无限’，阿特拉斯·因菲涅特？！” 阿特拉斯被双马尾盯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掐住她肉嘟嘟的脸蛋说:“欸我操，你别整得跟我小迷妹一样嗷，我出了手你就得给钱，一分都少不了！” “必须的必啊，我怎么可能会——” 小萝莉猛地拉起手刹，在车辆因为轮胎锁死而打滑失控的时候，整个人如同游鱼般灵活地从阿特拉斯手里挣脱出去，纤细的腰身直接钻出了车窗。 她动作矫健地落在地上，转身朝着街边狭窄的小巷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拉下眼皮，对着稳住车辆的阿特拉斯做了个鬼脸:“等我有闲钱了再给你吧！大块头，我叫丽贝卡，给我记住了！等着我！” 第4章 罗格的大宝贝 “我他妈绝对往死里记你！到时候出手费和车辆维修费一并算！” 阿特拉斯朝丽贝卡的背影竖起一根中指，大声说道:“给我活下去啊，妹子！虎爪帮的命根子被你给揪了，那群小猫咪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听到这话，跑到巷子口的丽贝卡顿住了脚步，转身朝阿特拉斯明媚地笑了笑，大幅度地挥挥手，像是一只回窝的小兔子般钻进了这工业北区错综复杂的巷子里。 “这丫头……怪是怪了点儿，但还真是怪可爱的……” 阿特拉斯摇头失笑。 曼恩这老小子可真是会挑人啊……当年也是他带着我踏进了雇佣兵这一行，这一转眼居然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虽然后来自己脱离出来单干了，但是这份亦师亦友的情谊是不会就这么淡去的。 如果他能把他偷喝的那几瓶四百兔酒神龙舌兰还给我就更好了，折现也行啊！ 有点儿心疼地摸了摸车顶上那个浑圆的大洞，阿特拉斯掏出一部新的一次性手机，拨打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号码。 “喂，老船长。” “哎呀，不是怂恿你去炸水坝！我车烂了，想要台新的，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好货？” “水谷隼？谁他妈开那玩意儿，整得跟花花公子似的——啊？阿德卡多那群人改装过的？隼‘野狼’？全装甲加水晶球技术？” “行，钱从我账户上划走，车送到来生酒吧。嗯，嗯，下次找你喝点儿，回见。” 销毁掉电话，阿特拉斯驾驶着伤痕累累的66式，继续向着来生的方向驶去。 穿过歌舞伎市场的大圆盘，路经莫克斯帮的丽兹酒吧，沿着被虎爪帮和莫克斯帮共同控制的肯尼迪北路向南开到底，在流弹横飞的街尾右拐，很快就来到了夜之城传奇诞生与消亡之地——一块被高楼包围、昏暗肮脏的空地。 将车停在这块满是垃圾的空地上，踢了一脚那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停车收费器，阿特拉斯随手把车钥匙丢给一名看起来还算顺眼的鉮萂の嗎嗎，说:“车归你了，陪我进去喝几杯，让我放松放松。” 那名将满头长发绾成发髻的鉮萂の嗎嗎顿时欣喜若狂，在她那些同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将经过大量整形和植入的身体软软地贴在阿特拉斯强壮的手臂上，吐气如兰:“无限先生，您今天可千万别把我当人看~您想来什么花样的都可以哦~” 阿特拉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搂着鉮萂の嗎嗎朝那幢有着心率电波型荧光绿招牌的大楼地下一层走去。 这里原本是医疗中心的停尸房，但是后来医疗中心搬迁去了小唐人街的北边，这个地下空间也就空置了出来。 在它被中间人女王·罗格盘下后，便被改造成了现在这个能让所有雇佣兵和中间人进行交易的场所，也就是在每一名边缘行者之间口口相传的——来生酒吧。 仅仅只是下了几层台阶，原本冷清的空气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甘寂寞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在来生酒吧大门前聚集着，或是在谈生意，或是在扶着墙呕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精、半消化物、香水、血液、火药和义体润滑油交织而成的气味。 仅仅只是闻到这股气味，哪怕是不谙世事的小鬼也能知道，自己来到的绝对不是什么易于之地。 “嘿，埃默里克！”阿特拉斯熟稔地跟在双开门前站岗的那个大块头打招呼，“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不知死活的三脚猫在你眼皮子底下闹事啊？” “一切都好，就是有几个二道贩子在场子里卖‘闪亮’，被我抓住直接毙了。” 埃默里克挠了挠他下颌骨上的冲击缓冲块，仰起头看着阿特拉斯，有点后悔的说:“我真该看看他们身后有什么在开枪的，那俩傻逼的脑浆子直接溅到了克莱尔的吧台上，她非要我亲手把她的宝贝吧台刷干净才肯罢休，不然她就再也不理我了。” 阿特拉斯大笑着捶了埃默里克胸口一拳，说:“我的赛博苍天啊！不是吧老兄，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她！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她之前是个底下有货的大男人吗？” “那又怎么样？”埃默里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至少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很迷人。顺便一提，罗格正在等你，老位置。” “好吧好吧，毕竟每个人的xp系统是自由的，我也不好说些什么。祝你成功，我的老伙计。” 阿特拉斯搂着鉮萂の嗎嗎，走进埃默里克身后那扇双开的防弹大门，边揉捏着鉮萂の嗎嗎，边挥手跟吧台后面的克莱尔打招呼:“早上好啊，克莱尔，还没下班呢？” “下班？我操！” 满头红色长发的变性人克莱尔·拉塞尔愤愤地将手中的抹布摔在吧台上，叉着腰怒骂道:“还不是有个二愣子弄脏了我的吧台，我让他帮我擦干净，他居然还有脸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吃晚饭！吃他妈了个锤子啊吃！吧台要是弄不干净，我以后就再也不用吃晚饭了！” “ok，ok，你冷静点儿。” 阿特拉斯抬手示意自己投降:“给我来瓶小可可乐，要冰的。” “自己拿，我腾不开手。”克莱尔展示了一下自己脏兮兮的手掌，对着冰柜努了努嘴。 “唉——连喝点啥都要自己动手，这就是和酒保混得太熟的代价吗？”阿特拉斯将手掌对准了冰柜，苍紫色的电流在皮肤上跳动。 电流推动！ 冰柜忽然自行打开，一瓶小可可乐直接飞了出来，在空中就自动扭开了瓶盖，正正好好地落在阿特拉斯手里。 克莱尔抬起头看着阿特拉斯的手段，一时间就连宝贝吧台都忘记擦拭了:“不管看多少遍，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羡慕吗？找个使电流螳螂刀的赛博疯子，让他劈你两下，说不定你也能跟我一样了。”阿特拉斯喝了一口小可可乐，把剩下半瓶塞进性偶手里，“不聊了，罗格还在等我。” 克莱尔往吧台上的血迹喷洒喷洒调制柠檬汁，说:“难怪她一大早笑得那么开心……去吧，你知道她在哪儿。” 或者说，在夜之城，没有佣兵和中间人会不知道罗格在哪儿。 毕竟这座城市的地下世界里，每一笔大单子都需要她来点头，她来认可，她来审批。 在那个年龄比自己大上一倍的卡座里，阿特拉斯毫不意外地看到罗格正在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间人谈论着什么。 这个中间人除了右眼被改装成了三只并列的义眼之外，就只有那身油光水滑、看起来跟公司狗似的红色西装能让人留下点儿印象了。 看到阿特拉斯的一瞬间，罗格立刻终止了和这个西装四眼儿的对话，热情地起身和她最喜欢的雇佣兵拥抱了一下，说:“看到你真好，阿特拉斯。我的芯片呢？” “在这儿呢，罗格，我亲爱的。” 阿特拉斯自顾自抱着性偶坐进卡座，从风衣内兜里掏出分离芯片，放在罗格的掌心里，眼睛却一直看着那名依然不走的中间人，“你可别跟我说，你为我准备的惊喜礼物就是这只公司狗。” 第5章 巨剑与美酒 “什么？哦，不，当然不是。请你等我一会儿，亲爱的。” 收起芯片，罗格坐下来亲手为阿特拉斯倒上一杯龙舌兰，直接塞进他手里之后对那名中间人说道:“法拉第，我不觉得和军用科技合作是个好选择。这是我在和这些公司合作这么多年之后，能给你的最终忠告。” “可是，罗格，我——” 这个公司狗打扮的中间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罗格的眼睛已经开始发出了表示通话的橙红光芒:“阿舍韦陀，送客。” 一名头上扎着两条辫子的黑人大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这名叫做法拉第的中间人身后，手中的左轮手枪“前奏”大力地顶在了红皮公司狗的后脑勺上，用与他外表不符的尖利声音说:“你是自己站起来走出去，还是我把你从地上铲起来丢出去？” “冷静，别开枪，我自己走。” 法拉第立刻举起双手，站起身后撂下一句话:“罗格，时间会证明，只有我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罗格冷淡地吐出几个单词:“我等着。” 阿特拉斯注意到这个法拉第用他的四只眼睛瞄了一下自己，他仰头将杯子里的威士忌喝完，凑到罗格身边问道:“这个小逼崽子谁啊，这么嚣张？” “谁也不是，一个新起步的中间人而已，觉得自己手里有了点儿人脉和关系就想接大活。这种人在夜之城没有上万也有几千，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消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黑夜里，这么多年一直如此，没什么稀奇的。” 罗格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声音一下子就柔和下来，说:“让我们忘记他，谈一谈你刚完成的那一单吧。” “任务出奇的简单，报酬出奇的丰厚，还指名道姓要让我来做。光是这三点，这个任务就已经足够可疑——哦~”阿特拉斯忽然发出了舒适的声音，一仰头靠在了卡座靠背上。 是那名性偶妹子，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见气氛缓和下来，便将冰镇的小可可乐含进嘴里，伏在了阿特拉斯的大腿上，用她经过特别改造的口部义体吃巨型棒棒糖。 阿特拉斯满意地抚摸着性偶妹子的裸背，感受着碳酸气泡在自己的大棒棒糖上炸裂，继续说道:“不过嘛，我是个雇佣兵。雇佣兵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所以我现在想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来生女王赐予我的小奖励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格对性偶的动作见怪不怪，在这座酒吧里她看过的荒唐事可不少，比这还刺激的那更是数不胜数。 此刻，她的双眼再次变成了橙红色:“把那件东西搬到我这里。对，现在。别跟我扯什么劳动损伤费，你难道要让‘无限’先生等吗？” 红光消散，罗格抿了一口威士忌，对满脸享受的阿特拉斯说:“有个荒坂公司上层人物的儿子，看动画超梦看魔怔了。前段时间私自用他老爹的权限，花大价钱在荒坂武装部门定制了一把超级巨型的剑。用的还是最新研发的ulr-013型金属，坚硬、强韧，还超他妈重。那个傻儿子很快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其举起，他父亲又开始调查那一大笔钱的去向，所以他只好把这柄剑卖掉，换钱去填补账面。而那个卖家，就是我。” 说着，八名改造了大猩猩手臂的来生佣兵扛着一个跟棺材一般巨大的凯夫拉箱子，呼哧带喘地走出货运电梯。 他们满头大汗地来到卡座外面，喊着口号，将这大箱子“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阿特拉斯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的地面猛地震动了一下。 卡座两边那些来生特有的液体舞池也在这一下震动中忽然炸开一道口子，其中的透明液体瞬间呲了出来，那仅仅只在私密处贴了些遮挡物的舞女发出了闷声闷气的尖叫。 这一切，都足以证明那箱子中的物体，具有超乎想象的重量！ 吧台后面的克莱尔恼火地大叫一声，低头从工具箱里翻出一卷黑色的胶带，剪下一截“啪”一声按在了那道缝隙之上。 水流顿时停息，罗格起身掀开凯夫拉箱子，叉着腰对阿特拉斯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把能够承受你力气的武器吗？现在，它是你的了。” “罗格，我的老宝贝儿，果然只有你最懂我！” 阿特拉斯一把推开大腿上的性偶妹子，起身拉上裤子拉链，迫不及待的向着这棺材般巨大的箱子里看去。 剑，巨大的剑！ 巨大、沉重、粗糙……简直就是铁块！ 但是！ 阿特拉斯猛地握住那用高强度防滑布条包裹的剑柄，将这把长度超过两米半的大剑从箱子里一下子起了出来！ 仅仅只是将它握在手里，阿特拉斯心中就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感觉。 这把剑……就是为了他而出现的！ 立剑于前，阿特拉斯双手并握剑柄，丝毫不顾面前站着的是中间人女王罗格，直接奋力竖劈而下。 天花板被剑尖轻易撕裂，白炽灯管在悲鸣中爆碎成渣！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巨大的风压狂涌而出，直接将罗格满头灰白的长发吹得飞扬而起！ 而那闪烁着幽幽光华的剑刃，就停留在罗格的脑门上方一寸不到的位置上。 纹丝不动，没有半点颤抖。 来生佣兵们这时才反应过来，惊呼一声，从身上抽出各式枪械，颤抖着指向阿特拉斯的脑门。 罗格微微偏头，目光从剑身侧面看着面露兴奋之色的阿特拉斯，嗔怪地说道:“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阿特拉斯收回巨剑扛在肩上，大笑着说:“手痒得很，没忍住！” “你呀……” 罗格无奈地叹了口气，挥手示意自己的佣兵们把枪收起来。 “谢了，罗格，这个礼物我很满意。真不愧是来生的女王，就是比和歌子那个老登要大方得多啊！” 阿特拉斯把性偶从卡座上拽起来托在臂弯里，朝罗格竖起大拇指，说:“那么，回见！有事儿记得打电话给我，你的电话我什么时候都会接的。” “天花板的维修费从你下一单的报酬里扣，自以为是的小鬼头！”罗格抄起威士忌酒瓶丢向阿特拉斯，笑骂道。 阿特拉斯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飞来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口:“哈！那你还是别打电话给我了！我怕到时候我不仅一毛钱都得不到，还得倒欠你几千万！走了！” 穿过来生酒吧大门的时候，埃默里克伸手拦住了阿特拉斯。 “有个消息，给你的。”埃默里克对几乎要发飙的阿特拉斯说:“曼恩发来的，他说让你今晚去日本街的turbo酒吧跟他喝一杯，他准备了很多瓶四百兔酒神的龙舌兰，顺便感谢你救了他的队员。” 第6章 钢铁之心 曼恩？ 听到是自己曾经领路人发来邀请，阿特拉斯心中那因为被人拦路而激起火气顿时消散，他对埃默里克说:“帮我转告他，我晚上一定到。” 埃默里克眼中闪烁起橙红光芒，嘴里抱怨着:“你就不能自己装个联络系统吗？每次都要我来转达，整得我跟个电话接线员一样。” “抱歉，老兄。”阿特拉斯捏了一把性偶的臀部，“我这充满能量的身体拒绝一切义体，你还不如建议我去找个能防ep干扰的手机品牌。” 电流推动是非常强大的能力，但是它在阿特拉斯体内运行的时候会产生大量的电磁脉冲，虽然阿特拉斯可以将这股脉冲能量发射出去干扰其他人的义体，但是这能量必定会首先影响他体内的电子元件。 在阿特拉斯14岁的时候，第一次被曼恩带着去找无证义体医生安装通讯系统。 也是在那一次，他第一次体验到了神经被过热的电子元件烧灼的剧痛感觉，即使现在回忆起来，心里都隐隐有些后怕。 要不是曼恩女友朵莉欧反应够快，当场给自己扎了三针倾力治，自己恐怕连成年都活不到吧…… 也是自那以后，阿特拉斯就再也没有安装过任何义体，并且养成了屯积一次性手机的习惯。 就连在使用性偶的时候，他也必须要时刻注意自己体内涌动的能量，将其拘束在体内，不让其随着体液的喷射而泄露出去半点。 毕竟，他可不是公司高层的那些变态，没有操尸体的爱好。 “ok，我把你的话告诉他了。” 埃默里克眼中的光芒熄灭了，他侧开了身子，对阿特拉斯说:“祝你玩得开心。” “你也是，老兄。” 阿特拉斯拉着性偶来到地面上，迎面走上来一个黑人小伙，他黄铜色的机械手中拿着一张识别卡和一把钥匙，期期艾艾地对阿特拉斯说道:“您好，您一定就是因菲涅特先生了吧？我是老船长派来给您送车的……” “谢了。”阿特拉斯一把拿过识别卡和钥匙，看也不看黑人小伙一眼，直接就向前走去。 这种小人物，不值得他花时间去交流。 “等，等一下！” 黑人小伙小跑到阿特拉斯面前，看着面色越发不善的“无限”，大着胆子说道:“您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是您忠实的粉丝，您三年前在死亡之舞夜总会里干掉七十八个漩涡帮的超梦我看了可能有一千次了！是经典中的经典！还有那次在协和公园，跟瓦伦蒂诺帮头头的老婆——” “停停停，给我停下。”阿特拉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听好了小鬼，就这么一次！” “谢谢，谢谢您！” 小伙立刻脱下身上的外套，从裤兜了掏出马克笔一并递给阿特拉斯:“签在背上就可以了！” 阿特拉斯三两下写上自己的名字，把外套丢给这个小黑鬼，朝他竖了个中指说:“别他妈崇拜我们这些雇佣兵，读读书考考试，以后当个医生或律师，再怎么着都比当雇佣兵强。走了。” 看着阿特拉斯离去的背影，黑人小伙搂着签名外套，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他居然跟我说话了！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啊……今天，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天！” 他开心地穿过水泥甬道朝着街上走去，忽然听到了刺耳的轮胎擦地之声。 黑人小伙抬起头一看，是一辆朝他飞驰而来的石中剑！ 那行车轨迹歪歪扭扭的，司机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 黑人小伙的笑容依旧残留在脸上，眼神却已经彻底化为了惊骇。 咣！！！ 在闷响中，黑人小伙和他的梦想一起，被石中剑司机那由酒精麻醉的神经，一并送上了天堂。 石中剑猛地撞在了墙壁上，它引擎中躁动不安的氢烷燃料瞬间开始起火燃烧，将整辆车都在短短几秒之内化为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球。 那件有着阿特拉斯亲笔签名的外套，也在火焰中逐渐化为了焦炭。 听到周围行人的惊呼怒骂声，阿特拉斯冷淡地转头看了一眼，边将从罗格那里拿来的巨剑通过电流力量固定在隼“野狼”蓝黄相间的车顶上，边对性偶妹子说:“去你那儿办事，还是去我那儿？” 在夜之城这个鬼地方，随时随地死个人那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要没有碍到自己，就根本不需要惊讶和诧异。 隼“野狼”的车门在油压系统的推动下平移至车尾的位置，性偶妹子搂住阿特拉斯的脖子，伸出粉嫩湿润的舌头轻舔他的耳朵，温热的呼吸喷吐在皮肤之上:“当然是去您那里了，我那个小地方，怎么配得上您呀。” “哼……” 阿特拉斯舒适地眯了眯眼睛，把性偶妹子丢在副驾驶上，迈上自己是新车，说:“那我们走着！” ———— 23:00 威斯特布鲁克，日本街。 turbo酒吧。 这里是一家被高楼包围的低矮独立建筑，就像是一群瘦高个里唯一的一个矮子那样扎眼。 但是它的矮胖并没有影响到它的人气，每一名在日本街这边讨生活的底层野狗都喜欢来这里喝上一杯。 因为turbo酒吧的散装啤酒虽然来源和成分都挺可疑的，但是从来都突出一个量大管饱。 只要一欧元，每个人都能把肚子灌得满满登登，打着酒嗝儿昏死在路边。 当然啦，你要是想喝点儿好的，这里也有，但是价钱嘛……你们懂的。 虽然时间还不算很晚，但是敏亭酒吧外空地上的那些白色塑料椅已经几乎被坐满了。 客人们拿着自己的饮料大声谈笑着，不断哄抬着场地中央那名留着黑色鸡冠头，想看他继续表演他神乎其技的手铳技巧。 “真拿你们没办法啊……给我看好了！” 鸡冠头用他经过改造后，长度可以直接摸到地面的瘦长手臂握住一瓶没有启开的啤酒，奇长无比的义体手指飞速套动。 在这高速摩擦之下，瓶子内部的啤酒快速升温，析出大量二氧化碳，直接将瓶盖“啵”的一声冲开！ 瞬间，大量雪白醇厚的啤酒花飞射而出，肆意地洒落在地面上。 “呜呼！发射出来啦！” 在嘈杂的哄笑声中，鸡冠头仰头将瓶中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朝所有人竖起中指说道:“皮拉大爷的手指是这个世界上最灵活的东西！你们这些沉迷于肤浅肉欲的蠢货怎么能懂我这毕生的追求？！” 观众们也毫不示弱地朝皮拉竖起中指:“给老子滚回被窝里玩蛋去吧！” “说得好！” 一名古铜色皮肤的银发大汉猛地举起手中的龙舌兰酒瓶，也不知道他是在应和谁的话。 但是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在意，他豪饮一口那金黄的酒液，摸了一把自己冲天而起的银色头发，低头痛吻怀中那名留着淡金色短发的魁梧女人。 纵使魁梧女人将他的胸口锤打得砰砰响，这名大汉也绝不松手。 他旁边那名瘦高个子、全身包裹在泥红色风衣中的面罩女人看到自己的老大又要喝醉了，无奈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插进面罩上的预留孔里，说:“曼恩，至于这么高兴吗？就算那个男人现在离传奇只有一步之遥，但他毕竟也只是从我们团队里脱离出去的后辈而已啊。” “别这么说呀，琦薇！” 金发大汉曼恩松开他的女友——魁梧女人朵莉欧，转头对蓄着齐刘海的面罩女人有点口齿不清地说道:“不管他有多大的名气，对我来说，他依然那个跟在我后面叫我‘大哥’的小屁孩而已。更别说他今天还救下了我们的小丽贝卡……说起来她人呢？” 明明已经通过敏亭酒吧的监控看到了丽贝卡的位置，但是琦薇只是抱着手臂，淡淡地说:“不知道。” “难道……”朵莉欧用手指抚摸着右脸颊上的蓝色改造纹路，带着揶揄的笑容说道，“你还在因为当年阿特拉斯没有向你表白而生气？” “请不要误会，我对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情。”琦薇语气比死人的心电图还要平。 “哦哦哦！隼‘野狼’！是阿特拉斯的车！”曼恩忽然抬起他粗大的手臂搭在额头上，惊喜地说道。 本来跟木头一样又僵又直的琦薇猛地转头看向那引擎声传来的方向，古井无波红眼睛中荡起一丝波澜。 嘶—— 车门开启，一名身高接近两米二的灰发巨汉从车厢中迈出。 当他看到皮拉、曼恩、朵莉欧和琦薇的时候，那张硬朗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了诚挚的笑容: “好久不见，很高兴你们都还活着。” 第7章 往事与铁胆 “说什么鬼话呢，臭小子！” 曼恩猛地站起身，狠狠一拳打在阿特拉斯的胸口上，大笑着说道:“老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掉啊！我可是要成为像老蛇·韦兰那种夜之城传奇的男人！” “那你应该先去做一个全身皮肤改造，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只求偶失败的穿山甲，这样我说不定会把你和韦兰给弄混！” 阿特拉斯边喷吐着毒液边毫不犹豫地回敬了一拳，然后张开双臂将人高马大的曼恩搂在怀里:“再见到你真好，大哥。” “我也是，小鬼。”曼恩摘下墨镜揩了揩眼角，侧身对着琦薇的方向扬了扬手臂，“这个家伙应该有更多的话想跟你说。” “呦！阿特拉斯！”朵莉欧拿着两瓶散装啤酒凑过来，“一转眼长这么大了，看起来稳重了不少啊。说起来，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曼恩当年带你去扭扭街做任务的时候，你被街边的性偶婊子撩到拔旗的模样啊。现在皮拉都要时不时拿出来笑话你一下呢。” 阿特拉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对不远处的皮拉吼道:“不是吧你？！那个时候的任务录像你这狗杂种居然还帮我保留着？！” “嘿！你是在小瞧我的手艺活儿吗！！！”皮拉发出了被侮辱的大叫，“我亲手封录的影像资料，就是再过上2076年，从地里挖出来依旧嘎嘎新，连一根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操，你这个奖励狂是真他妈狗啊！” 跟皮拉互相用中指问候，阿特拉斯接过朵莉欧手里的酒瓶跟她碰了一下，举到头顶的高度对turbo酒吧的所有人说道:“今晚全场的消费由我阿特拉斯·无限买单！让我们举起酒杯，敬扭扭街的站街女们！敬那些不干不净的毛片！敬这个操蛋至极的夜之城！” 酒鬼们一听有冤大头买单，立刻配合无比地举起手中或空或满的酒杯，齐声大喊:“敬狗日的夜之城！！！” 豪饮！ 或黄或红、或粘稠或清冽的酒液顺着一根根埋入了人造血管和体循环装置的脖子流下，人群在骤然浓烈起来的酒精气味中发出了狂热的欢呼。 场地中的气氛一下子攀上了高峰，每个酒客的义眼中都闪烁着点单的蓝色光芒。而阿特拉斯只是随手将信用芯片丢给那些骤然忙碌起来的服务员们，就拿着那瓶散装啤酒，一步三晃地走到琦薇身边。 琦薇细长的手指间夹着香烟，面罩上的孔洞里缓缓流出淡白的烟气。 她靠在场地边缘的混凝土围栏上，手指习惯性地揉捏着耳边那黄色的短发，深红无光的双眼微微仰头看着这座永远没有夜晚的夜之城，像是在审视整座城市，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纵使场地上如此热闹喧嚣，但只要站到她身边，阿特拉斯就会感觉到自己仿佛瞬间从尘世中剥离出来，就连周围那躁动不安的霓虹灯和震耳欲聋的广告词都在这一刻模糊了下去。 他仰脖喝了一口散装啤酒，大声咂了咂嘴，低头看着琦薇的侧脸说道:“还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嗯？turbo酒吧的老板到底是从哪儿搞来的合成麦芽原浆，都十多年了味道就一直没变过。” 琦薇没有接话，她只是淡淡地斜了一眼阿特拉斯，又看了一眼那辆大喇喇停在马路中间的隼“野狼”，说:“我不喝酒，所以我不知道啤酒的味道有没有变化。但是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已经开始变了。你买这么一辆在城市里扎眼无比的恶土改装车，是想证明什么？你的独一无二？还是说你已经能干翻公司，凌驾在整座城市之上了？” 阿特拉斯抬手抓了抓自己灰头发:“其实吧……你要是担心我因为开这辆车被ncpd那群狗崽子刁难，你大可以直说……” 琦薇沉默了片刻，微微偏开了头:“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 “唉……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不爽快。” 阿特拉斯伸手从琦薇的指间抽走香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和她一起看着头顶上那直插天际的钢铁丛林，说:“夜之城很小，小到我出门买包烟都能遇上一打抢劫犯和操过的性偶。可夜之城又很大，大到我们明明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走过同一条街道，踏进同一间酒吧，可我这么多年就是没能再见你们一回。” “哼……你是大人物了，阿特拉斯·因菲涅特。”琦薇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每天忙东忙西，不是在干动物帮的屁眼子，就是在踢巫毒帮的小蛋蛋。从最北边的沃森到最南边的太平州，谁听见你阿特拉斯的名字不得抖三抖？哪里还有时间来管我们这些小人物啊？” “你们可不是小人物，琦薇……不……姐姐。还记得我们当年是什么样子的吗？” 阿特拉斯习惯性的想把胳膊肘搭在琦薇的脑袋顶上，被她嫌弃地躲开了。 无所谓地笑笑，阿特拉斯接着说:“在圣多明戈那家连蟑螂都得饿着肚子出来的孤儿院里，你告诉我要一定要活着，就算胃都差点儿被饥饿感烧穿，也要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在这个吃人的鬼地方，从别人的身体上搜刮油水来填饱肚子。那可真是一段痛苦的时间啊，我们俩都饿得跟他妈的细狗一样。” “那是你。”琦薇打断了阿特拉斯的话，“我至少还掌握一点小伎俩，能从路过的行人那里毛两个硬币过来买吃的。只有你什么都不会，眼睛都饿绿了。” “啊……是的。但是你一直会分食物给我，不是吗？你从小就这么关心我。”阿特拉斯笑着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琦薇给自己重新点了一支烟，说:“那是我怕你饿极了把我给吃了，没有一点儿关心掺在里面。” “分给我70的食物，这也叫不关心？”阿特拉斯促狭地俯下身，看着琦薇的眼睛问道。 “不关心。”琦薇强硬的扭过头去，不看阿特拉斯那令人火大的表情。 阿特拉斯长叹一口气:“真的？可惜啊，我本来还想说——” “呦！！！看我的大枪枪！！！” 就在琦薇暗暗竖起耳朵的时候，一个嘹亮的小破锣嗓子直接把阿特拉斯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是不知去向的丽贝卡！此刻，她手中挺起一把蓝绿色打底、点缀数个不规则粉嫩色块霰弹枪！ “我去，那不是我的那把杀戮吗？”阿特拉斯瞪大了眼睛，他现在才想起来丽贝卡从车上溜下去的时候，还顺便把自己的枪也给顺走了。 而他本身就不是那种依赖枪械的佣兵，以至于当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既然如此…… 好！现在我不仅要收出手费和修车费，枪械损失费我也要额外再收一份！ 这把枪对于她来说有点儿太大了，但是她毫不在意地将其举起，朝天上不管不顾地猛开一枪。 在一声令人耳鸣的巨响中，小小的丽贝卡被后坐力推得一屁股重重坐倒在地上，当即捂着尾椎骨发出“嗷”的一声惨叫。 众人哄堂大笑，皮拉更是笑得眼泪都飚射出来了:“屁大个人还想玩枪？！等你长得比枪高了再说吧！！！” “操你妈的，蠢货老哥！我直接杀了你哦！！！” 丽贝卡直接将手里的霰弹枪甩在皮拉脸上，但是尾椎骨的剧痛让她哼哼唧唧半天也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面前倾轧而来。 一抬头，丽贝卡就看见了那张才分别不到24小时的面孔，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干笑道:“好巧呀……” 阿特拉斯狞笑着将丽贝卡从地板上拎了起来:“我倒是觉得，一切重逢都是命中注定呢！” 他身后的琦薇面无表情，但是那微微颤动的瞳孔表明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阿特拉斯……你小子，刚才到底想说什么啊！ 第8章 法拉第与突如其来的任务 阿特拉斯故意装出一副凶恶的嘴脸:“还真是走运啊，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说！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但丽贝卡也是硬气无比，她直接将中指杵到阿特拉斯脸上，尖叫道:“老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就在这里把我弄死，不然我都看不起你！” “弄死你？那多浪费啊！” 阿特拉斯肆意揉捏着丽贝卡的小圆脸，恶狠狠地说道:“我要把你卖到云顶去！正好有些人就喜欢你这种萝莉体型的小妞，肯定能为我挣大钱！” “有本事你就试试！”丽贝卡毫不示弱地把阿特拉斯的脸颊狠狠地往两边扯开，“看看是你先拿到钱还是我先踢爆你的篮子！”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朵莉欧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丽贝卡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阿特拉斯他和我们其实是——”“——噗哈哈哈哈哈哈！！！” 刚才还针尖对麦芒的两人忽然同时大笑起来，阿特拉斯笑着撒开了丽贝卡的脸，就这么拎着她的后领子说道:“可以呀小鬼，演技有一手嘛！连朵莉欧大姐头都被你给骗过去了。” “哼哼哼！你也不差呀，无限大叔！”丽贝卡双手抱胸，凌空盘起双腿，“今天早上听朵莉欧说到你之前和曼恩老大居然是一伙儿的时候，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 曼恩不满的声音从酒鬼堆里传出来:“‘一伙儿’算什么词？！那叫团队！我们是专业团队好不好？！” “闭嘴！你这家伙要是再这么喝下去，今晚就别他妈上床睡了！”朵莉欧朝着曼恩大吼一声，气鼓鼓地瞪了阿特拉斯和丽贝卡一眼，“还有你们俩，居然敢演我，给我等着吧！” 阿特拉斯和丽贝卡动作如出一辙地抬手抓着后脑勺，对朵莉欧说:“对不起啊，大姐头……” 两人又同时转头指着对方的鼻子:“别他妈学我！！！你还学？！！” 琦薇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平复心情后，尽量语调平缓地说:“丽贝卡，你只比阿特拉斯小了五岁，为什么你要叫他大叔呢？” “什么？！！” 丽贝卡震惊地看着阿特拉斯满是胡茬的下巴:“你他妈才26？” 阿特拉斯愕然地看着手里拎着的矮冬瓜:“你居然有21？” “放你妈的屁！老子永远是十六岁的美少女！”丽贝卡猛烈挣扎起来，试图用自己的手脚给阿特拉斯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但阿特拉斯只是简简单单地伸直了手臂，就让她的攻击全部落空。 他拎着躁动不安的丽贝卡，对正在套动霰弹枪护木的皮拉大声问道:“喂，奖励哥！这妞真是你妹妹？我怎么看着你们俩一点儿都不像啊？” “我~日！阿特拉斯，你小子就喜欢拿这种深奥的问题来刁难我！” 皮拉熟练地拆装着霰弹枪，各个零部件在他那奇长无比的义体手指间灵活翻飞。他说:“也许是当年我老妈下完崽之后，精疲力尽老眼昏花，一不小心给抱错了吧？管他呢！反正养了这么多年，钱都花了，她不是我妹妹也得是我妹妹！” “操！混蛋老哥，我他妈一拳干死你哦！大块头，你撒开我，我今天非把他的篮子干进尿道里不可！”丽贝卡额头青筋暴起，长着枪茧的手掌握成一个梆硬的小拳头。 阿特拉斯毫无征兆松开了手，丽贝卡又一次用尾椎骨着地，再次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 直到这个时候，阿特拉斯才笑着说道:“那我可撒开了哦。” “下次给我先说再松手啊，混蛋！！！” 就在丽贝卡骑在皮拉身上用拳头教他做人的时候，琦薇主动上前两步走到阿特拉斯身边，开口说:“她之前是在亚特兰大那边混的，前段时间才来到夜之城，现在跟她的老哥住在一起。虽然性格暴躁了一点，喜怒无常了一点，行事太过鲁莽暴力了一点，但丽贝卡她还算是一个合格的队友。” 阿特拉斯奇怪地看了琦薇一眼:“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别误会，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琦薇又一次偏开了眼神，沉默了一会，小声说:“就是想着，她可能跟你更合得来。无论是年龄，还是性格……”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傻话？”阿特拉斯把胳膊肘搭在琦薇脑袋顶上，这次她没有躲，“姐姐、母亲、朋友、战友。这些美好的词汇对于我来说，都能用一个单词去概括——” 他看着皮拉的墨镜被丽贝卡一记大飞脚给踹开了线，说:“——那就是，琦薇！” “……” 琦薇缓缓松开了一直抱在怀里的手，抬起按在阿特拉斯满是拳茧的手背上。 感受那温热的触感，琦薇那跟死人一样古井无波的表情忽然鲜活起来——她通过脑内的系统解除了她对面部神经的封锁——她把阿特拉斯的手从头顶挪到了肩膀上，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只是享受着这平静的一刻。 也仅仅只是这一刻。 因为在下一秒，一辆亮银色的阿尔瓦拉多（六轮轿车）从街面上行驶而来，毫不客气地对着阿特拉斯停在路中间的那辆隼“野狼”按着喇叭。 那聒噪的声音顿时将那种宁静的氛围打破，琦薇在转眼间就重新恢复到了之前那种死人脸的状态之中。 “欸我操，就不会换条路走啊，傻逼？” 阿特拉斯骂骂咧咧地收回了手，苍紫电弧在他的拳锋上跳动，他已然起了杀心，想要将这个打扰自己的混蛋轰杀至渣！ 但是他刚走出两步，就被曼恩喊住了。 “他不是在叫你，无限小鬼。”曼恩将手中的朗姆酒一饮而尽，推开身边的酒客们站起身来，大着舌头说道:“那是中间人的车，他是来找我谈生意的。你给我回去继续陪着琦薇，我可好久都没见她这么开心了。” 面对曼恩的指令，阿特拉斯没有理由不照办，他对着曼恩装模作样地行了个军礼:“是！长官！” “滚你妈的，要叫我大哥！” 曼恩笑骂一声，将朗姆酒瓶摔碎在地上，摇晃着因为义体改造而愈发庞大的身体，三两步走到那辆阿尔瓦拉多旁边，屈指敲了敲那贴着防窥膜的防弹玻璃。 车窗降下，露出半张长着四只眼睛的脸。 中间人·法拉第！ 这个穿的跟红皮公司狗似的家伙用他油滑的声音说:“曼恩，你好吗？我不是很好。因为我从军用科技那里接了个大活儿，但是手底下没有合适的佣兵去将它完成。” “别废话，你人都到我跟前了，肯定是想把这活儿交给我。”曼恩不耐烦地一挥手，“说吧，要我干什么?杀人还是放火，我还赶着回去继续喝酒呢。” “都不是。”法拉第将一块分离芯片从车窗的缝隙之中递给曼恩，“我需要你去帮我偷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你该知道的资料都在里面，自己看。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被目标发现。” “神神秘秘的……比你老妈偷情都小心。”曼恩接过分离芯片，用他的家乡方言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法拉第的语气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没有，毛都没有。”曼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追问道，“东西你什么时候要？” “两个星期以内。” 法拉第的四只眼睛看着曼恩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说:“我知道时间很紧，所以这一单结束，你能拿五成。” “我操，五成……他奶奶的，我接了！” 看着曼恩将分离芯片插进耳后的插槽里，法拉第淡淡地说了一句:“曼恩先生，我这个人最讨厌不准时的买卖。所以别让我等，也别让我失望。我相信你和你的小队一定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曼恩总觉得法拉第在“小队”这个单词上加了重音，但他也没在意，只是打着哈哈说道:“那是自然，我们是最棒的，你知道。” 法拉第走了，曼恩再次加入了酒局。 众人一直喝到天色即将放亮，turbo酒吧打烊才结束。 阿特拉斯强行把自己的脸憋红，又撒了点伏特加在自己的领口，摇摇晃晃地对琦薇说道:“我好像喝醉了，你能开车把我送回去吗？” 第9章 北橡区与琦薇 嫌弃地看着满身酒气的阿特拉斯，琦薇蹙着眉头往隼“野狼”的方向一指:“自己滚进去，别想我搀着你。” “好嘞！”阿特拉斯顿时腰也不晃了腿也不抖了，两米多的壮硕身体在此刻居然比兔子还灵活，一溜烟就钻进了车里。 丽贝卡瘦窄的肩膀上架着鼻青脸肿的皮拉，但这并不妨碍她将手指插进嘴里，吹出响亮的哨声，大声调笑道:“哦，我的赛博苍天呐！铁树开花了今天！琦薇老太太居然会对比她小8岁的男人发情情情情情情情情——” 她的后脑勺里爆出一团电光，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小破锣嗓子就像是卡碟的光盘一样不停地重复着最后一个音节。 身为资深黑客，琦薇只是看了丽贝卡一眼，就突破了她的ice（可以理解为防火墙），让她脑中的系统瞬间过载宕机，和她烂醉如泥的老哥一同瘫倒在一起。 扛着曼恩的朵莉欧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琦薇说:“他们俩就交给我来照顾吧，你去把阿特拉斯送回家，到时候我们要行动了就打电话联系你。” “麻烦你了。” 对着善解人意的朵莉欧点点头，琦薇迈进驾驶室，斜了一眼两眼神采奕奕的阿特拉斯，懒得戳破他的伎俩，直接说:“你现在住哪儿？” “往山上开，我在北橡区贷款建了幢新房子。”阿特拉斯往夜之城的东边扬了扬下巴，“虽然利息贵了一点儿，但是能和老牌摇滚歌手克里·欧罗迪恩做邻居，也算是超值了。” （注:跟没玩过游戏的读者说明一下，北橡区，它真的在日本街的东边。） 琦薇边启动引擎边小声地说了一句:“乱花钱……” “以前没机会花，现在找补回来。再说了，钱这种东西是一辈子都赚不完的。只要我多出几趟任务，总归是能填上这个大窟窿。” 阿特拉斯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忽然“透明”起来的前挡风装甲板，故意用随意的语气说道:“你呢？你现在已经不住在圣多明戈了吧？把家搬到哪儿去了？” “沃森歌舞伎区，萨特街和肯尼迪北路交界处的拐角，丽兹酒吧边上。” 琦薇给自己掏出一支烟插进面罩上的预留孔里，在身上的长风衣里摸索着打火机。 阿特拉斯伸出食指和中指，以最低强度运转电流推动，两个指尖上顿时暴起刺眼的电弧，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 他将手伸到琦薇面前:“请？” 琦薇双眼看着前方的道路，微微偏头凑过去把烟点着:“谢谢。” 她深深地抽了口烟，将烟气从面罩上脸颊两侧的排气孔中喷吐而出，略微一打方向盘，隼“野狼”顺滑地拐上了日本街，切进了车流之中。 扳动方向盘背后的档位拨片，琦薇对阿特拉斯说:“我那里……其实根本算不上家。只能说是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甚至能算是半个黑客工作室。” “哇哦，多功能，酷！”阿特拉斯目不转睛地盯着琦薇的侧脸，“有没有打算换个地方？我那里还有不少的空地，一个人住也实在是有点儿寂寞。你来吗？我可以把阳光最好的那间房留给你。” “……说不定哦。”琦薇的表情忽然解冻了，她瞬间从一名僵硬死板的网络黑客化为一名明艳的女人，“我要先‘实地考察’一下，看看你那里的网络流量，能不能满足我这名黑客的需求。” 阿特拉斯没有说话，他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伸手撩开琦薇耳边的淡粉色短发。 粗糙的指尖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阿特拉斯在琦薇嗔怪的眼神中说:“直到现在，我才算是再次见到了以前的那个你。真是好久不见啊，我的……姐姐。” ———— 16:30。 北橡区，阿特拉斯·无限的公寓。 一首曲调舒缓的《i really want to stay at your hoe》将阿特拉斯从睡眠中强制唤醒，他先是睁开眼低声骂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琦薇的脑袋下面抽出来，才翻身去按房屋终端上的虚拟闹钟按钮。 但是这个天杀的闹钟需要滑动才能关闭，睡眼惺忪宿醉未醒的阿特拉斯打着哈欠试了好几次，任由他的手指头在屏幕上戳的“笃笃”响，都没法将这首该死的歌曲停下来。 第10章 大卫和葛洛莉亚 17:03。 阿特拉斯开着隼“野狼”，载着曾经救活了他命的女人，离开了他的独栋别墅，沿着盘山公路朝太平州的方向开去。 琦薇仰躺在调平的座椅上，感受到全身肌肉酸软无力的她，忽然坐起来握紧拳头用力捶了一下阿特拉斯的胳膊。 “你这臭小子，难道在这方面也要找补回来吗？”琦薇紧咬牙齿，关闭了面部神经的眼角有点儿抽搐，她迫使自己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平稳，“我这三十多岁的身体就让你这么兴奋？你该不会有什么恶心的恋母情结吧？” “首先，我不可能去恋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其次……” 阿特拉斯一脚油门将前面那台慢吞吞的苏普隆面包车超越，继续说:“其次，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岁数，我要的只有‘你’，也只是‘你’而已。（you, and only you）” 我是个很贪心的人，只要是想要的东西，就会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去得到。 但我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拥有你这个一直在给予我温暖的人，我便不再需要别的东西了。 琦薇紧绷的身体松懈下去，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相处，让她不用去看阿特拉斯的眼神，不用义眼去扫描他的心跳和呼吸，光是听见他的语气就能明白一件事。 这个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嘴里“姐姐、姐姐”叫个不停的小屁孩，是在非常认真的说那句话。 琦薇曾经以为自己看透了夜之城的生活，以为这里永远有且只有尔虞我诈、口是心非，以为这里不会存在所谓的“港湾”、“家庭”、“庇护所”。 但从孤儿院中出来的她，内心最深处的地方，依旧渴望着那从未拥有过的温暖和情谊。 所以她才会选择加入富有人情味的曼恩小队，才会在自己干出点儿名堂之后拉阿特拉斯入伙，才会在阿特拉斯选择单干的时候那么生气和……惶恐…… 不过嘛。 琦薇扭头看了一眼阿特拉斯线条清晰硬朗的侧脸，深红的眼眸中忽然闪烁起了湛蓝的数据流。 阿特拉斯忽然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方向盘开始自己动了起来，整辆车都像是拥有了自己的心智般完全自动地开始调整着方向。 就在他怀疑自己的车是不是被从黑墙外面流窜进来的野生ai给控制了，打算抱着琦薇跳车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掌伸过来按在他的脸上，就连身下的座椅也在同一时间被自动放平。 “我已经将车辆设置为自动驾驶，而从这里到太平州的体育馆需要四十分钟。所以……” 琦薇像蛇一样绵软地伏在阿特拉斯胸口，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小屁孩，带着身为姐姐的威严说道:“我亲爱的弟弟，陪我打打扑克吧。” “可别把我看扁了呀，琦薇姐姐！”阿特拉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联系好医生了吗？我们之中总有人用得着。而且万一我们迟到了……” “难道你只会打嘴炮吗？”琦薇冷笑一声，食指挑起阿特拉斯的下巴，“反正就算我今晚和巫毒帮那群黑鬼的交易告吹了，我的‘无限’小弟弟也会罩着我的，不是吗？” “首先，无论哪一方面，我都算不上小！其次……” 阿特拉斯揽住琦薇的脖子，粗暴地将她整个人拉进怀中。 “我当然会罩着你了！” ———— 黑暗…… 混沌一片，不分上下的黑暗…… 我是在…… ？ 咦？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唔——头好疼！ 好像有什么声音……是警笛？ 不，很像，但频率和节奏都不对…… 是……是？是创伤小组！ 我，我是在—— 大卫终于能感受到自己那充斥着剧痛的四肢和身体，他拼尽全身所有力气，终于一丝一丝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这个上下颠倒的模糊世界让大卫呆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意识到出现在自己视线之中，那被炽烈火焰包围的黄色色块究竟是什么。 那是，自己的母亲，夜之城尸体清洁工，葛洛莉亚·马丁内兹啊！！！ 即使视力因为剧烈冲击和身体颠倒而变得无比模糊，大卫依然能轻易认出自己母亲的身形！ 他想要挣脱将自己捆缚在副驾驶座上的安全带，但是那劣质的卡扣因为撞击而牢牢卡死，不管他如何死力拉拽，这该死的安全带就是他妈的纹丝不动！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动啊！为什么不动！ 血！ 大卫看到殷红的血液从母亲一动不动的身体下渗透出来，浸润在破破烂烂的沥青路面上！ 在这一刻，大卫感觉周遭那些嘈杂的燃烧声、破碎声、谈话声、惨叫声都黯淡下去，他只能听见自己母亲的生命，正随着血液从身体中汩汩流出的声音！ 他发狂了！不顾一切自己身体也在撞击中受到了大量关节挫伤，只是大吼大叫着拉扯身上的安全带，既希望自己能挣脱出去，又希望有人能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那边好像有动静，我去看看。” 大卫听到一个有些发闷的男人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便拼命把身体探出去，大声呼喊道:“这里！我们在这里！” 在他的视线中，一名身穿绿色连体制服，头戴全封闭式白色头盔的男人穿越那由泼洒出去的燃料形成的火场，如英雄般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大卫心里的希望如同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他认得这个头盔，知道这些来自创伤小组的大绿人们以救死扶伤为己任。 只要有他在的话，自己的妈妈，肯定能—— 但这个创伤小组成员并没有第一时间采取任何医疗手段，而是从战术腰带上取下一个类似于便利店条码扫描器的东西，对着葛洛莉亚的脸像扫描商品一样冷漠地按下扳机。 红光一闪。 仪器中顿时发出了呆板的合成音:“嘀。该人员不曾购买创伤小组医疗套餐，请稍后再试，或更换目标，或将其破损面孔拼接后重试。” “不是会员？真是浪费时间。” 大卫听到这个大绿人用十分不耐烦地口气说着，转过身来同样扫了一下自己的脸。 “嘀。该人员不曾购——” 大绿人直接关掉扫描仪，那白头盔上的红标志就这么笔直地盯着大卫的眼睛，他说:“我很抱歉，年轻的孩子，但我不能救你们。” 大卫心中刚刚鼓起的希望瞬间炸裂，他死命扭头看着那名大绿人离去的背影，大吼道:“不！回来！求求你！给她打一针肾上腺素！就一针！一针就行！求你！求求你快回来！不！不不不！不！！！” 没有用。 大卫听到了浮空车启动的声音。 只是一眨眼，那辆绿白相间的装甲浮空车就喷射出强劲的尾流，在顷刻间腾空而起，当着大卫的面，朝着市区的方向飞去。 “操你全家！我操！！！” 口中狂吼怒骂，但是两行泪水却止不住地从大卫眼中流淌出来，在重力的作用下攀上他的额头，没进那叛逆的朋克发型之中。 一如他心底那股升腾而起的悲伤，直冲天灵，蔓延全身。 但是大卫看着葛洛莉亚的身体，狠狠一吸鼻子，一边猛力摇动安全带的卡扣，一边在心里不停祈祷。 祈祷自己不会再撞上帮派交火，祈祷母亲的伤势并不严重，祈祷有人能来帮帮自己。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此刻的他愿意向神献上一切，只为让自己唯一的亲人平安无事！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阵低沉无比的引擎轰鸣声，看见了一台披挂着厚重装甲，仿佛怪兽般的车辆碾过火场，稳稳地停在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 光是看到这台车的外形，大卫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无处不在的改装痕迹，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会开的车啊！ 难道……是刚才那两个动物帮的同伙？！ 就在大卫惊疑不定的时候，这台怪兽车副驾驶的车门忽然开了。 一名身上只披了件宽大男式衬衫的粉色短发女人快步走到自己母亲的位置，在蹲下身调整葛洛莉亚的体态的同时，转头大声喊道:“阿特拉斯！这是熟人，过来帮忙！” 第11章 大卫，你也不想你的母亲伤重不治吧？ 听到琦薇的呼唤，阿特拉斯从隼“野狼”的车门里掏出一枚复而康三型气动注射器，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那名倒地的女人边上。 蹲下身，阿特拉斯瞄了一眼手中复而康的生产日期，看着地上那名红发女人被鲜血染红的面孔，耸了耸肩膀说:“好像有点儿过期了，但是……祝你好运吧！” 说着，阿特拉斯将手中那瓶黄蓝两色的气动注射器狠狠地插在女人胸口，内藏的针头在感应到压力的瞬间激射而出，直接刺穿了胸骨，将注射器内部的药剂全部注射进她体内。 大卫睁大了眼睛，满是希冀地看着阿特拉斯的动作，不想放过妈妈身上发生的任何一丝细节。 一定……一定要有效啊！ 不知是药剂的生效还是听见了大卫的祈祷，呼吸几乎停止的葛洛莉亚忽然剧烈震颤起来，猛地咳出两口淤在喉咙里的鲜血，呼吸一下子顺畅了许多。 大卫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忙大声喊道:“带她去医院！求求你们，快带她去找医生吧！” “别太自以为是了，小鬼。”琦薇斜了大卫一眼，冷淡地说道。 她眼中闪烁着明亮的红色数据流，正在快速调取葛洛莉亚脑后芯片插槽中残余的数据，想要找到那件曼恩定下的货现在在哪里。 至于大卫？就算他是葛洛莉亚的儿子又怎么样？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阿特拉斯不耐烦地转头瞪着大卫:“他妈的，哪来的小屁孩，也敢指使你老子！” 在夜之城，有很多不好惹的人物，无论是漩涡帮的布里克，还是动物帮的野人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但是，如果说这些狠角色要投票选出一个他们最不想招惹的人，那绝对是，也只能是距离夜之城传奇人物只有一步之遥的阿特拉斯·无限！ 因为这个人，是个比赛博精神病还要恐怖的癫佬！ 上一秒可能还在和和气气地跟你说话，下一秒就跳起来把你的脑袋塞进屁股里去，顺便再将你的全部手下串到一根电线杆子上，且在这个过程中一直保持着和气的表情！ 这种光是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这个家伙干了不止一次！ 所以在夜之城的地下世界之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千万不要试图指使‘无限’，除非你能付得起相应的报酬。” 身为资深超梦迷的大卫怎么可能不认识眼前这个巨汉，他昨天晚上还重温了一遍《“无限”大战暴恐机动队，ncpd的又一次失败》，了解阿特拉斯性格的他当即大声说道:“无限先生，我可以给您报酬！虽然我现在手上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会拼命工作来补上的！” “嗯？！” 阿特拉斯猛地起身，一脚将上下颠倒的车辆踹翻过来，恶狠狠地将头昏眼花的大卫从车里揪出，顶着他的脸咆哮道:“你他妈看不起老子是不是？！就你挣的那点铜板，想攒够我的出手费得他妈攒几千年！我看你小子就是想白嫖对不对？！” “我可以做很多份工作！” 大卫双手抓住阿特拉斯的手腕，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尽量清晰且快速地说道:“卖黑超梦、打临时工、做尸体清洁工，甚至去当清道夫，当性偶，这些我都会去做！我一定会还上钱的，求你带她去医院吧！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 此刻，大卫就像是即将溺死的人一样，为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根本不管自己抓住的是能救自己一命的浮木，还是一条饥肠辘辘的鳄鱼。 他只是不顾一切地将这唯一一丝希望紧紧攥在手里，就算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也不愿意放松片刻。 大卫的话，让阿特拉斯瞳孔微微一震。 这个小鬼，为了唯一的亲人，居然能说出这种几乎将自己完全卖掉的话。 那自己呢？ 自己为了琦薇，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阿特拉斯心中没有答案，他只感觉到无比的狂躁！ 正在追溯葛洛莉亚近日行踪的琦薇心有所觉，忽然抬头看向那高大的背影，喃喃道:“阿特拉斯……” 阿特拉斯回头和琦薇对视一眼，他从她深红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怯懦！ 自己居然会怯懦？！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他忽然丢开了大卫，全身暴起苍紫电弧！ 踏地！拧腰！出拳！ 我可是他妈的阿特拉斯·无限啊！我对亲人的爱怎么可能连这种小鬼都比不上了？！ 电流推动·杀人鲸！ 如岩石般粗粝的巨拳深深嵌进车头之中，整辆汽车残骸都在雷鸣般的巨响之中爆散而开，激荡而起的气浪直接将周围那燃烧的火墙生生压灭！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阿特拉斯转身对琦薇说:“首先，我们把她送到医院，让她亲自将货交给曼恩。其次，琦薇，我爱你。” 琦薇微微一怔，便立刻抱起葛洛莉亚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往隼“野狼”的方向走去，轻声说:“现在哪里是说这个时候啊，笨蛋。” 被阿特拉斯摔在地上的大卫面露惊喜的神色:“无限先生，我——” “你！” 阿特拉斯恶狠狠地一指大卫，迫使他把剩下的话吞回去，说:“你给我到后备箱里去，车上坐不下这么多人！” “是！我明白了！” 大卫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隼“野狼”的方向走去。 他身上还有好多处软组织挫伤和外伤，耸立起的朋克头更是被倒流上去的血液给凝固住了。但是此刻，他那对母亲的爱让他忽视了自己身体的痛苦，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脑中不自觉地蹦出一句曾经在超梦中听过的台词，现在居然该死的符合自己的处境。 那就是: 大卫，你也不想你的母亲伤重不治吧？ ———— 威斯特布鲁克，宪章山，丝绸西路。 在一座横跨于两幢高耸的玻璃大楼之间的天桥底下，停放着一辆与此地无处不在的小资气息截然不同的改装车辆。 车子的主人显然没有要好好停车的意思，这台装甲怪兽就这么大喇喇地斜插在人行道上，车头甚至已经将干净整洁的墙面撞得粉碎。 所有行人都只能被迫从车尾的方向绕行过去，不由得怨声载道，催促着那些循声而来的ncpd们将这辆车给拖走。 但是那些巡逻的ncpd警员们也只能装作看不见这辆严重违反交通法规的巨大机器。 因为那辆车上，喷涂着一个鲜红刺眼的“∞”！ 而这个标志，在夜之城只象征着一个男人！ 一个绝对惹不起的癫佬！ 在这辆车的车头所指的方向，阿特拉斯搂着琦薇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而大卫则在他面前焦急的徘徊着，一刻也不停歇。 就在阿特拉斯要发脾气的时候，通往手术室的那扇门，开了。 义体诊所的主人，妮娜·特拉维兹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对紧张至极的大卫说道…… 第12章 斯安威斯坦 “大卫·马丁内斯？” 妮娜摘下口罩，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后对大卫说:“哎呀呀，你母亲是个坚强的人，她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 大卫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太好了！谢谢你，医——”“——停，我还没说完。” 妮娜从鼻子喷出两道浓烈的烟气，补充道:“但是，她的意识依然没有复苏，也就是说，你的妈妈现在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的植物人。” 这一刻，在阿特拉斯眼中，大卫那原本还算挺拔的脊背瞬间佝偻下去。 “怎……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她脑中的芯片读取装置在撞击中发生了偏移，或是送来治疗的时间太晚，一切都有可能。” 妮娜耸了耸肩膀:“哎呀呀，植物人这种情况，即使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有效的治疗方法。但是往好处想，孩子，你妈妈她还活着。而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大卫紧紧地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 再睁开时，他的目光无比坚毅。 “您说的对，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大卫先是对妮娜感激地点点头，再转身对阿特拉斯深鞠一躬，“谢谢您带我来这里，如果不是您的话，我就会在今天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发誓，您的报酬我一定会尽快给你的！” “别说这些没用的肉麻话，该死的小鬼！亏我还把车开那么快，真是他妈的白白浪费时间。” 阿特拉斯不耐烦地挥挥手，低头对琦薇说:“来都来了，要不要顺便换张脸？虽然现在的面罩脸也不错，但我还是觉得你以前的长相更加好看。” 但是琦薇目不转睛地盯着妮娜的胸口，说:“你怀里，藏着什么？” “什么什么？我不是很懂哦。”妮娜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琦薇淡淡地说道:“我的眼睛是歧路司最新型号的光学义眼，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用锡箔纸将它包起来我就扫描不出来了吧？” 听到这话，妮娜先是面色一变，紧接着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地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哎呀呀，你瞧我这记性，怎么能把这给忘了呢？来，大卫，亲爱的孩子，我从你妈妈的外套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说着，她从身上那件花里胡哨的外套里抽出一根长条物体，在大卫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塞进他手里。 “你偷我妈妈的东西，而我刚才居然还在感谢你！”大卫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哎呀呀，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多留个心眼子。”妮娜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只是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两步，“我为了学到这句话可是花了不少代价，现在免费送给你。说实话，你赚到了，孩子。” 说到这里，她还不忘了对阿特拉斯示好地说道:“无限先生，很抱歉让您看到这一幕，今天您女友在我这里一切消费，全部免单。” 阿特拉斯没有理会妮娜，他直接起身从大卫手里拿走那个狭长的包裹，随手撕开外层的锡箔纸。 顿时，一根有着强烈工业美感的机械脊椎出现在众人眼前，极其工整平滑的外壳切面直接将它跟寻常那些混混身上的破铜烂铁划开了界限，而那缝隙之中凝结的血块更是凸显出了这物品来历的不寻常。 大卫哪里想得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会拥有这等高级的义体，一时间失神地喃喃道:“这是……什么？” “迪纳拉斯安威斯坦1型，军用的，是寻常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好货。”妮娜说，“如果不是它太过稀有，我也不会冒着风险也要把它毛下来。” 阿特拉斯拿着斯安威斯坦，忽然想到了什么，严肃地对琦薇说:“这就是曼恩要的货？” 正在挑选面部义体型号的琦薇点了点头。 “我操……这老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阿特拉斯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心里涌起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 他瞥了一眼有些浑浑噩噩的大卫，晃了晃斯安威斯坦，说:“这玩意儿归我了，抵你一部分债，有没有意见？” “没，没有。”大卫回过神来，干脆地点头，“剩下的那部分，我会尽快还清的。” “首先，我并不缺你那点儿钱。” 阿特拉斯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其次，你喜欢吃汉堡吗？” 大卫愣了一下，有点迟疑地说:“算……喜欢吧……” “算你个大头鬼！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别这么婆婆妈妈！” 阿特拉斯朝着门外的隼“野狼”张开手，电流推动—— 车门自动打开，一部一次性手机被凭空拉拽到了阿特拉斯手中。 握着手机，阿特拉斯看到琦薇朝自己扬了扬下巴。她说:“我已经把斯安威斯坦的事情通知了曼恩，他说他马上就过来。” 比了个“ok”的手势，阿特拉斯熟练地拨打着号码:“喂，汤姆饭店？对，是我。老样子来三……不，来四套，送到宪章山这边的义体诊所。哪一家？唯一有证的那家！快点儿，老子都要饿死了。” 捏碎手机，阿特拉斯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对大卫招了招手。 大卫连忙走到阿特拉斯身前，颇为局促地站好了身子。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他的大脑此刻完全是一片浆糊，在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听说有些肌肉发达的大佬都喜欢玩男人，可这位阿特拉斯·无限明明带着女伴儿啊，难道他是那种通吃的类型？ “你的想法很危险啊，小子。” 阿特拉斯在夜之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眼前这个白纸一样纯洁的小家伙心里那点念头，他一眼就看穿了。 但是他也没在意，只是继续说道:“今天你可是让我大出血啊，又是免费出手，又是揽下了你妈的货。这里面的花费，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大卫定住了眼神，他也不是愚钝之人，当即说:“您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