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小奶包,全家疯批靠我救赎》 第1章 穿成被虐待死的奶娃娃 稷山,九沟村。 黑夜沉沉,乌云遮月。 “噗通”一声,三岁多的孩子浑身绑满石头被人扔进河里,她身体坠入河床,周遭沙石被水浪冲起,惊的鱼群四散。 她一动不动,好像死了多时。 突然,死透的小娃娃猛的蹬腿。 裴念猛吸一口气,呛了一鼻腔水,连忙闭气。 痛… 身上好疼,像被碾压过似的,疼的她忍不住想抽气。 努力的睁眼,眼前一片漆黑,感官告诉她现在整个人都泡在水里。 她不是在灭稷山鬼王吗,怎么一个意识恍惚到了水里? 身子还被绑着动弹不得,肋间钻心的疼,根本挣脱不开束缚。 心中默念法诀企图召唤她的本命法器,却只有周身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光,法器毫无回应。 怎么回事? 她和法器生死不离,为什么感应不到她的赤骨? 突然,不属于她被折磨致死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小婴儿刚会走路就被教训,吃多了挨打,不好好吃饭挨打,哭了挨打,不哭也要挨打。 一岁多的她,终日遍体鳞伤。 大冬天的总是被扔在雪地里受罚。 冻得快死了回屋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让她自生自灭。 两岁懵懵懂懂就要哄她一岁的弟弟玩,弟弟哭了她就挨打。 在她三周岁生日这天,只因为偷偷的舔了一口弟弟的棒棒糖,就被畜生不如的男女拔掉了好几颗牙。 生生拳打脚踢连扇带骂一个小时,手脚指甲全被掀掉,头骨骨折,肋骨断了插在了肺上。 在死之前她都想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只爱弟弟不爱她。 为什么不能抱抱她,最后抱一抱她也好啊。 她哭着求着妈妈,呼吸困难艰难的抬起皮包骨的小胳膊,双手血肉模糊,哀求着:“妈妈,抱抱。” 可是换来的是她妈妈不留余力的巴掌。 裴念的心好像被谁攥紧了似的,记忆清晰的就好像她经历过一般,心脏钻心的抽疼。 这么小的奶娃娃,怎么这么苦。 这又是谁的记忆,怎么找上了她? 如果她今天活着,一定找到这个奶娃娃的爸妈帮她报仇! 可是她马上就要憋死在这了。 就在她双手捏诀要用终极咒术保命的时候,突然被人捞了起来。 来人胸膛宽阔,手臂粗壮。 他水性极好,在水里也轻松的解开她身上的束缚,抱着她快速的向上游去。 裴念呼吸到氧气那一刻,用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背猛的抽疼拉扯的她剧烈咳嗽起来。 她弓起背蜷缩在他怀里,感觉到抱着她的人手上动作更加轻柔,抱着她上了岸。 裴念疼的紧闭着眼,耳边传来又呆又楞的声音:“奶豆,你怎么,在那么深。” “还好,你发光,我看见。” “奶豆,好多,血!” 裴念忍着剧痛看了一眼救她的人,一米八几大个,皮肤黝黑,棱角分明的脸明明很是生硬,面对她却小心翼翼,无措又温柔。 这人,三魂七魄,居然只剩一魂一魄,能活到现在可真是命大。 他慌张的把她放在石头上,手不知道往哪放的说道:“奶豆,你,别怕,去找我,妈,救你!” 奶豆? 叫她? 傻大个第二次这样叫她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裴念连忙拽住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极瘦枯黄血肉模糊的小手。 裴念猛的收回手。 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脚,她居然变成了那个记忆里被惨虐致死的奶娃娃! “奶豆,等,我。” 裴念已经没有心思去拦他,而是陷入奶豆越发清晰的记忆里…… 不怪她一开始听到奶豆这个名字没有反应,因为小奶娃那畜生不如的爸妈从来都是喊她赔钱货。 只有为数不多善良的人才会喊她奶豆,看她可怜给她一些吃的,否则她连三岁都活不到! 村里大部分人都在看戏,不阻止有的还默许自己家孩子欺负她。 甚至有些老不死还占她便宜! 裴念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去要了那俩畜生的命,可是她现在太虚弱了。 刚刚救她的人叫大傻,虽然缺魂少魄是个傻的,但却是为数不多对奶豆关爱帮助过的人。 他能救她已经实属不易。 指望他有正常思维先带她治伤是强人所难。 这幅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等到他带人回来,她就算不死也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看来还是得用哪招了…… 裴念忍着肋胸拉扯着后背撕裂的疼,一点一点的挪动,在河边的空地一圈又一圈的画着。 十指连心,她的手每一次用力都钻心的疼。 半宿过去,她疼的冷汗一次次打湿了干掉的衣服,干瘦的小手颤抖着勾画出最后一笔,艰难的爬到阵眼中盘腿而坐。 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吾裴念,现居奶豆之身,承她借我一命。吾愿以金魂为契,与方圆百里最厉鬼借十年鬼命疗伤,日后定当圆厉鬼所愿。” 随着她的念叨阵眼光圈越来越大,直到把这一方照的宛若白昼,她猛的睁开眼,厉声喝道:“给我破!” 话音落下一瞬间,泛着绿色光芒的雾气丝丝缕缕从四面八方涌向裴念。 她渐渐被绿光笼罩,感受到身体被暖意包围,枯木逢春般一点一点被修复。 骨折的头骨,牙齿,肋骨,手脚,浑身上下的淤青都消失不见,最后滋润到她的肺部,她瞬间觉得呼吸顺畅,身体轻盈。 绿光散去,小奶娃不再惨兮兮,虽然还是那么瘦小,面黄肌瘦的,但是精神头和身体明显变好。 她缓慢的睁开双眼,那双充血的眸眼球黑亮,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手腕上多了一条忽明忽暗的红线,线的那头是被她借了命的厉鬼所在。 她冲着红线指引的东北方向,奶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谢谢,用法术借你十年鬼命,他日定当找到你助你投胎转世,否则我将魂飞魄散。” 远在宋家祖宅的红衣厉鬼在沉睡中猛然睁开眼。 红衣翻飞,长发飞扬,怒吼声响破天际:“是谁偷了老娘的鬼命!” 此时天已初晓,一缕阳光照到裴念身上,她才觉得舒服一些。 正要起身,林子那头传来争执的声音。 裴念嘴角微勾,找死的来了。 第2章 孤魂野鬼借尸还魂 裴念走进林子,老远就看见一米五左右,浑身肥肉,目测得有二百五十多斤的女人扯着大傻骂到:“放屁,你一个傻子能救人?还说奶豆浑身是血,谁信!” 此人正是把奶豆折磨致死的女人,奶豆的妈妈,吴英彩。 见大傻呆愣怯懦的躲闪,她的声音拔的更高,“我知道了,就是这个傻子,看我家奶豆好看,对她做了什么然后杀人灭口,所以他才在这贼喊捉贼!” “天哪,不活啦。我可怜的女儿,被这个傻子糟蹋啦!” 她正嚎叫,老远赶来身形高壮,皮肤黝黑的女人,一把将她推开,把呆愣的大傻拉在身后,“吴英彩,你别开个眼就瞎放气,你就这么肯定你家奶豆死了?” 裴念认得她,她是大傻的妈,林桂芝。 是为数不多对奶豆好的人,没少照顾过那个可怜的奶娃娃。 林桂芝转头拍了拍大傻颤抖的手,安抚道:“儿子别怕,妈在,你说怎么回事。” 大傻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大阵仗,这么多人,他瑟缩在林桂芝身后,一言不发。 吴英彩一身肥肉直颤,张牙舞爪的扑向大傻,“你还我奶豆,你给我奶豆偿命!” 三分刁蛮七分得意,她就吃准了这个傻子不会反驳,黑的白的岂不是全凭她一张嘴? 昨天晚上他来西河游泳的事可不少人知道,那小赔钱货尸体在西河一捞出来,他这杀人犯的罪名不板上钉钉吗。 林桂芝一把推开吴英彩,声音比她还响:“姓吴的,奶豆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你们家平时怎么对奶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 “我们家大傻虽然智不如人,但善良绝对是这个。”说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村民们也都纷纷点头。 大傻除了智商不行,但是心肠是真的好,长得也立正,高个,从小也没跟人红过脸欺负过别人。 “至于你们一家,奶豆不见了比谁都着急,平时连一口热乎汤都没奶豆的份。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她像机关枪一样,一顿突突,根本不给吴英彩说话的机会。 随着她话落,村民们都哈哈大笑,还有对吴英彩苟老大指指点点的。 谁家不知道奶豆在她们家连条狗都不如,这两口子剩饭剩菜给狗吃都不给奶豆吃! 站在吴英彩身后的苟老大,抖着手拉住自己的婆娘,毕竟昨天杀了人,到现在还直冒冷汗。 眼神闪躲的小声说道:“别吵了,说多错多。一会到西河捞上来那个赔钱货,这傻子跑不了。” 吴英彩一听不再嚎叫,冷哼一声抬头看天,明明想让林桂芝看她鼻孔,结果林桂芝只能看见她脑瓜顶。 “姓吴的,你秃顶。” “林桂芝,你t…我的妈,鬼啊,诈尸啦!” 吴英彩掐着满是肥肉的腰正要开骂,正对上从林子那头走来的裴念,嚎叫一嗓子撒腿就跑,要不是林桂芝眼疾手快抓住她,她早跑没影了。 苟老大直接吓尿。 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直磕头,“奶豆,我错了,不是我害得你!” 当时尸体可是他亲自捆了丢湖里的,他怎么也不会信死透了的人过了一宿又完好如初的站在他面前,唯一想到的就是变鬼来索命。 所以一看见奶豆从林子那头过来,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 “爸爸,你哪里错了?” 裴念眯着眼看着他。 所谓看相观骨,他和吴英彩绝对不是奶豆的亲生父母。 他们俩的骨相不及奶豆万分之一。 而这苟老大身型瘦小,面色苍白,脸颊凹红,一身痨病,三年前就该见阎王的人,现在能活蹦乱跳的作恶,怕是借了谁的命。 吴英彩身上也背着不止一条血债,他们这两个畜生,还会怕鬼? “奶豆,我再也不敢了,你索命别找我!” 苟老大一把鼻涕一把泪,猛的磕头,双眼猩红的指着吴英彩,嚷嚷着:“你找她,这都是那个坏娘们的主意!” 吴英彩也吓得够呛,但她见过鬼魂被灭,身上也有她表哥吴仁良给的镇邪符,所以很快冷静下来。 她看着奶豆身后浅浅的影子,知道她是活生生的人。 从奶豆的眼神,她就知道这壳换了芯。 她只相信孤魂野鬼借尸还魂。 吴英彩思绪飞快,满是肥肉的脸上堆满虚伪的笑,冲上去就要抱住奶豆,“奶豆啊,你可担心死妈妈啦。” 见小丫头懵懵懂懂站在原地,也不躲,也不怕。 她敢肯定这不知道哪来的鬼怪借尸还魂但是没有记忆,心下放松不少。 手没碰到奶豆就被林桂芝拉了回来。 “你别碰奶豆,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害她。” 吴英彩正要回骂,听见苟老大还在往她身上泼脏水,转头指着他大骂道:“你个蠢货,赶紧闭嘴吧,说什么胡话?” “就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说家里养两个孩子负担太重,不如把奶豆这个赔钱货弄死丢到西河,飘入公海就神不知鬼不觉。” 吴英彩挣开大傻妈的束缚,上前啪啪给了苟老大两个大嘴巴子,一脚给他踹翻在地,喊道:“你睁眼看看,她活生生的人站在那,你癔症又犯了是不是!” 裴念靠在粗壮的大树上,不足80的身高,又瘦又小,甚至都没有树干粗。 她的头发被吴英彩剪的像狗啃的一样,小脸蜡黄,下巴尖尖,脸颊没有一点肉,嘴唇苍白。 唯独那双眼睛又黑又亮。 她露着脚趾的单鞋一下又一下的踢着地上的土,静静的看着他们狗咬狗。 她还什么都没做这俩人就这样了,呵。 不过是欺负奶豆是一个无法反抗的奶娃娃。 村民们听着二人争执的话,不大相信他们夫妇能干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 想当初吴英彩年逾四十还没怀上孩子,他们夫妻俩急得各地求菩萨,谁知道那家菩萨灵验了。 吴英彩怀孕七八个月就开始闭门不出,在家养胎。 总算是熬到孩子呱呱落地,可他们还不满足是个女孩。 没想到不到三个月她又有了,从那以后,这个女娃娃就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吴英彩生完就没有奶,又要养胎,多是邻居听孩子哭的受不了,东家一碗米汤,西家一碗米糊喂大的。 第3章 头骨碎掉,肋骨断掉。 到后来奶豆小一岁的弟弟出生了,她就过得更惨。 好歹也是长到三岁,他们更相信苟老大是孩子丢了太焦急癔症犯了。 林桂芝上前扯住吴英彩,愤恨道:“姓吴的,你良心被狗吃了,自己女儿都不放过?” 她最是知道吴英彩有多狠毒,她好几次看到奶豆满身淤青,给她擦过好几回药。 何况她儿子说他从河里救了奶豆,他绝对不会说谎。 她更相信这俩人是想弄死奶豆,这丫头福大命大没死成。 吴英彩听到林桂芝的指责,马上叫嚷道:“你放屁!她活生生站在那,你拿什么证明我害她?” “谁不知道三年前老苟大病一场之后时不时犯癔症,一个傻的一个病的,说话管用?” 吴英彩抱着胳膊胸有成竹,就凭一张嘴就能给她定罪? 没有人注意到裴念捡起地上一片很大的叶子,咬破手指在上边画着什么。 随着落笔血迹被叶子吸收。 她画完,悄悄地走到大傻身边,拍了拍他,叶子马上在他身上消失了。 两个人还在争论不休,越吵越激烈,吴英彩仗着自己胖,冲过去就要动手。 一旁唯唯诺诺的大傻突然大步向前站在林桂芝面前,一脚就把吴英彩踹倒在地。 抬手左右开弓给了她两个大嘴巴子,沉着脸,怒视着吴英彩。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大傻,笼罩在他的身影下,好像一座大山压了过来。 嘴里一股血腥味,努努嘴啐的一口,吐出一颗大牙。 这个傻子竟然敢打她! 嗷一嗓子就往地上一躺,两条腿胡乱的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往脸上抹,嚎叫着:“你居然敢打我?村长,我要叫村长,大傻子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欺负人啦!” 大傻看见奶豆站在他旁边,一把将奶豆抱起来放在他肩头坐着,让她不至于看大家的屁股。 裴念一个活了上千年的玄门小霸王,第一次坐人肩头看戏。 感觉……还很不错啊! “踢的就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昨天亲眼看见你和苟老大将浑身是血的奶豆捆在石头上扔到西河里的!” 旁人听到这话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若他说的是真的,他们九沟村从未发生过这么恶劣的事,这两口子怎么敢! 只有林桂芝关注点在她儿子身上。 她激动的红了眼圈,颤抖着手抚摸着大傻的头,“我的儿子,你终于好了吗?” 裴念低着头看向她,心底里叹了口气。 林桂芝前世血债太多,今生注定孤苦无依。 所谓兰因絮果,一切皆是注定,又万般不由己。 她越亲近的人死的越快。 如果不是大傻生来丢魂缺魄,早被她克死了。 她活着一日,大傻就不会好。 如果要救大傻,那她阳寿也就尽了,但那血债就要大傻来背。 孤苦无依,贫困劳累的过完一生。 欠了的总归是要还完的,天道不会放过任何作恶之人,前世今生,正是如此。 大傻握住林桂芝的手,铁血硬汉也红了眼,“妈,你辛苦了。” 林桂芝紧咬着下唇,嘴唇压抑着哭声颤抖的说不出话,半天止不住的点头。 村民们都惊讶大傻怎么突然就不傻了。 但所有人都是看着林桂芝这十八年辛苦过来的,无不替她高兴。 纷纷上前安慰她。 裴念心底叹气,这符只能维持一日,一人一生不可用超过三次,轻则大病不起,重则魂飞魄散。 如果一直不曾拥有,就不会痛苦失去。 过后大傻还是那个大傻,吴桂芝又该怎么办…… 吴英彩慌了一瞬,昨天的事居然被这个傻子撞见了! 慌张叫嚷道:“你放屁,谁知道你们娘俩是不是装傻子骗大家同情,现在又在这胡说八道!” 吴英彩脸上挨了两巴掌更肿了,跟个猪一样。 大傻恨不得把这恶毒女人撕碎,奶豆那么可爱漂亮的小娃娃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抱着奶豆,她浑身是伤的惨状。 他居然自己一个人跑开了…… 好在奶豆没事,真是奇迹! 他拍了拍奶豆的脚丫,说道,“奶豆,别怕,你说,他们怎么对你的,哥保护你。” 裴念坐在他肩膀上悠荡着脚丫,那双眼睛乌溜黑亮,好像一眼将她看穿。 吴英彩心虚的不敢直视。 裴念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昨天奶豆好疼,在水底都要死了,是大傻哥哥救了我。爸爸妈妈,他们……” 小奶娃眼神闪躲,怯怯的看着那膀大腰圆,一身肥肉的女人,不敢再说下去。 吴英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跳起来就去扯奶豆,“你这个赔钱货,说了让你远离河边,是不是自己贪玩掉下去的!” 大傻怎么可能让她碰到奶豆,眼中厉色一闪,吴英彩发怵的退了一步。 嘴上却丝毫没落下风,肿着脸说话都漏风:“你个赔钱货,我供你吃供你喝,养你三年,你最好知道谁才是你不能得罪的人,你什么脾气秉性,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当妈的最了解,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 裴念心底冷笑,倒是个聪明的坏种,这是想到她换了个芯子,威胁她? 可又有何用? 千年前她还是个奶娃娃就敢拔太上老君胡子,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大傻粗黑的眉皱了又舒,尽可能温柔的看向奶娃娃,正要哄她别怕。 耳边响起清脆的奶音:“可是妈妈,昨天你和爸爸拿牙签扎我的手指脚趾,打我巴掌,还用脚踩我,让我学狗叫,给你们磕头,拿着我的头去用力的在地上磕,一下又一下。” “直到我的头骨碎掉,肋骨断掉,指甲盖都被你们掀掉,肋骨插在肺上,我慢慢不能呼吸,想让妈妈抱抱我,妈妈打我嘴巴到我断气是为什么呢?” 她语调缓慢,落在每个人耳朵里宛若惊雷。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裴念叙述的时候,奶娃娃的记忆一遍遍的在她脑海中重现,她受过得罪更是感同身受。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哦,对了,因为我三岁生日,舔了一口弟弟的棒棒糖。所以我被你们绑了满身石头,扔在那冰冷黑暗的河底。” 第4章 这丫头变漂亮了 “我感觉身上轻飘飘的,好像飘到了天上,我的身上好疼,我的心也好疼,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哀求着妈妈原谅我,期盼着谁能救救我。” 小奶娃说着说着好像要哭了,眼圈泛红的看向吴英彩。 一旁有孩子的妈妈们也都跟着红了眼睛。 “忽然,我感觉全身暖呼呼的,有个声音对我说,我太可怜了,让我活过来,他会给我治伤。还叫我别怪爸爸妈妈,因为我的命是你们给的,没有你们我也来不到这世上。” 她顿了顿,本怯懦低着的头缓缓抬起,黑曜石般的眸直直的盯着吴英彩,“是这样吗?妈妈?” 吴英彩先是被她的话震住,满脑子都在想下一步怎么办。 对上周围谴责愤恨的眼神更是不敢再嚣张,浑身冷汗直冒,怕被周围人打死。 精神恍惚中被奶娃娃一声妈妈唤醒什么似的,眼底暴风般的席卷着癫狂,仇恨。 她披头散发宛若孤魂野鬼,尖细的眼睛扫视所有人,恨道:“害你的是他们!就是你们所有人,天天笑话我年过四十不能生育,背着我嚼舌根,说我是个不下崽的猪!” “如果不是你们,我怎么会买到这个赔钱货!他们骗我卖我的是个儿子,孩子还是他们偷来的,送又送不回去!你们都知道我生了孩子,都盯着我呢,我怎么办?” “我又不能马上去整个男娃,我就日日看着她,恨不得掐死她。可是你们又要说我下的是个坏崽,又不一定传出什么鬼话,这个赔钱货早该死了,在我买到我儿子时候就想弄死她了!我养她三年还不够?她应该感谢我!” 村民们听到她的话震惊的愣在原地,他们觉得她真是疯了,买卖孩子的事都能干的出来。 这可是犯法的呀! 裴念坐在大傻肩上,低着头旁人看不见她淬了冰的眼。 这个畜生居然只是因为别人笑话她生不出孩子,就去买别人偷来的孩子。 如果没有她这种人的需求,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丢了孩子的可怜人! 奶豆的亲生父母,是否还活在痛苦中。 他们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短暂的一生尽是苦难,又该有多心疼? “所以,你根本不是我的妈妈,对吗?” “呸,别叫我妈妈,你这个赔钱货,我只有一个儿子,你是什么东西!” 吴英彩一会哭一会笑,提到她买来的儿子,眼睛都亮了。 同样是买来的孩子,她对这个儿子倒是真心。 可那又怎么样? 孩子到底是被偷来的,过得再好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长大了真被亲生父母找到,他又如何面对偷了他又给他几十年爱的人贩子? “你们知道真相又怎么样?九沟村可是吴家村,我姓吴!村长是我表哥!你们一群早年逃难过来的外姓人敢拿我怎么样?村长……我要见村长!” 她表面疯癫,实际上脑子比谁都清楚,她没有倚仗敢这么做? 她做的事本来就惹人不齿,现在还敢这么说,有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眼看着就要冲上来撕她的皮。 却被姗姗来迟的村长喝住。 吴仁良本以为不就丢个孩子,大家找一找不就找到了。 谁想到还牵扯到命案,连忙提裤子往这跑。 他可不想因为个丫头片子把这顶乌纱帽丢了。 人还没到就听见发了疯的吴英彩疯言疯语。 他心中一紧,暗叫不好,连忙呵斥让该闭嘴的闭嘴,该住手的住手。 远远的和坐在大傻身上的裴念对视了一眼。 裴念看到他那一刻,一双如墨漆黑的瞳闪烁,眯起眼睛数了数他身边的残魂影子。 足足有一百零七个。 她恨不得下一秒就召唤赤骨给他戳出一百个窟窿。 那一百零七个影子,都是他害死后被道法高深的大师灭掉后留下的残影。 也就是说他们杀了人,还灭了魂。 裴念拳头都握紧了。 看来这吴仁良身后有条本事不小的狗。 感受到他垂涎多时的小丫头目光,吴仁良早上没泄掉的邪火被勾起来,口干舌燥的。 他冲着裴念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色眯眯的抛了个媚眼。 怎么觉得这丫头更漂亮了呢。 要不是那大师说她命里带煞,化不掉碰则容易丢命,他早把她办了! 但今天这一眼实在是勾人,管他大师怎么说,钱给够还有灭不掉的? 他色心翻飞,被连滚带爬扑过来的吴英彩打断,“表哥,他们往我身上泼脏水,他们跟那个赔钱货联合起来整我。表哥,你可得帮帮我啊,这么多年…” 她急着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看着就要口不择言,吴仁良轻咳一声打断她,拳头放在嘴上,用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慌什么,闭嘴!” 吴英彩趴在他脚边,像条狗一样乖巧的闭了嘴。 眼中满是得意的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奶娃娃,好像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裴念心底冷笑,面上却是惹人怜悯的搂紧大傻,一副极其没有安全感,怕生的样子。 吴仁良看着她这奶猫儿一样的小模样,色心大起,绕开吴英彩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大傻身前就朝裴念伸出手,诱哄道:“来,小奶豆,舅舅抱。” 裴念被他那一嘴味熏的直迷糊,搂着大傻的手紧了紧。 大傻防备的退后,道:“干什么?” 吴仁良搓了搓手,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他还以为大傻还是那个大傻,哄骗着:“大傻呀,累了吧,来,把奶豆妹妹给我。你看,她很想让我抱着呢,她坐这么高害怕啦,需要村长叔叔好好安慰安慰。” 大傻打心底里膈应这个大家嘴里公正严明,善良大义的吴仁良。 一只手扶着裴念,一只手挡着吴仁良说道:“不用,她很好,你该解决的事是吴英彩虐杀小奶豆的事。” 吴仁良先是一愣,随后尴尬的挫着手哈哈大笑道:“大傻今天很不一样啊?” 眼底一片阴鸷。 围观的人连忙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是啊村长,咱们村这是有福泽啦,大傻一夜之间不傻了,小奶豆被这俩畜生虐死又被神仙救活啦。” 众人七嘴八舌的跟吴仁良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大概是听明白这俩人做了什么愚蠢的事。 杀个人都能被人发现! 蠢货! 第5章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找死! 心底怒其不争,面上状似惊讶道:“怎么可能,老苟家的当真做了这些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显灵这一说吗?小奶豆遭受那般虐待,真能一点伤不留下?” 他言语间不信鬼神论这一说,将事情剖析后扔给人群。 人群缄默沉思,随后议论纷纷: “是啊,真有神仙吗?” “世界上苦难的这么多,又怎么单单是奶豆?” “不会真的是大傻从小就是装的,和奶豆一起诬陷老苟家,毕竟老苟家可算有点家底……” 他们这时或狐疑或不满的看向裴念二人,觉得他们被当傻子耍了! 吴仁良见发酵的差不多,连忙打起圆场,“行了,乡里乡村的,大傻妈一个寡妇也不容易,大家就姑且算这事儿没发生过。奶豆年纪也小,嫉妒弟弟被偏爱撒点谎倒也不算什么大错。” 他拉起吴英彩,安抚的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土,温声道:“还有你,买卖孩子的气话也敢说,我是你表哥不知道你怀孕是真是假?回去对奶豆好点,听见了吗?” 吴仁良四两拨千斤,避重就轻的就把吴英彩买卖孩子的事给揭过去了。 吴英彩脑子快速转动,马上恢复正常,连连点头,“知道了表哥,我知错,以后会对奶豆多、多、关、心。” 她后面四个字是个人都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但大家都当没听见。 小小年纪就敢联合外人诬陷父母,必须好好收拾收拾! 连连称赞村长就是村长,处事不偏不帮,涉及自己家里人也能这么大义公平。 林桂芝父母早亡,还没生大傻就成了寡妇,难免被人欺负,生活逼迫下她早已练就刚强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这样被泼脏水? “放屁!我林桂芝身正影直,犯得着逼自己儿子装傻充愣博取同情?再说,大傻从小傻到大,是个人就知道那不是装的出来的!” 她边说着愤怒的走到站老远看戏的老头面前,扯着他衣领逼问道:“你家五岁的孙子,前天诓骗我家大傻吃屎,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就吃了!你不知道?” 老头因为没少欺负过大傻和奶豆,只敢躲远远看戏,冷不丁被拎出来,躲躲闪闪,膀子一甩连忙跑了。 林桂芝眼睛一扫,欺负过大傻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吴仁良在他们心里就像神一样,说话自然比他们有分量。 他们与神为伍,站在批判顶端对她指指点点。 大傻欲上前反驳,却被奶豆制止。 “大傻哥哥,你相信恶人有恶报吗,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何必和愚蠢的人论是非常短呢。” “他,可是背着大罪孽的人。”裴念扬了扬下巴尖,指的是吴仁良。 “他,借了别人的命,也该还了。” 大傻看向跪在地上神志不清的苟老大。 “还有她,也该偿还她助纣为虐的罪过。” 裴念与吴英彩对视,后者得意猖狂的走向她,肥肉横生的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奶豆,跟妈妈回家,妈妈从今天开始,好好疼爱你。” 从前给这个赔钱货送到吴仁良床上他都不敢碰,今天她就把她送给那些老淫魔,让她敢胡说八道! 小奶娃状似惊喜期盼道:“真的吗妈妈?” “当然。” 吴英彩皮笑肉不笑,向裴念伸出手。 大傻作势要推开她,裴念紧了紧搂着大傻脖子的手,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傻哥哥,信我。今晚子时来接我,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我现在可是有大本事呢。” 众目睽睽之下吴英彩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大傻把她抱下来放在地上,吴英彩转身就走,连牵着都懒得牵奶豆。 转头看着被吓得神神叨叨的苟老大,她厌恶至极,“麻烦两位大哥把我家男人送回去,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时而就犯病,胡说八道的,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九沟村分东西两村,西河在九沟村西村,西村住着的都是穷人,离东村也远。 裴念本来身体就虚,小胳膊小腿勉强才跟上他们。 刚进院子就被吴英彩拽着胳膊拖到偏屋关了起来。 裴念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又馊又潮的味道,其中还掺杂着血腥味。 小奶豆昨天就是在这里被虐待致死的。 她卸下柔弱的伪装,冰冷的看着屋里那张破旧的小木床,床上被褥破的发馊。 屋子的角落堆满了杂物,屋里的土地上有一些摔碎的破旧玩具。 都是奶豆弟弟不玩了扔在这屋里的垃圾,被小奶豆翻出来当宝贝一样把玩。 就算破旧平时也被她珍重的放在小木床上,这还是被吴英彩给摔碎的。 裴念在屋里打转,脑海中回忆着奶豆悲惨短暂的一生。 那两人从西村把苟老大抬回来废了不少体力,愣是好吃好喝到月上枝头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吴英彩把人送走连啐了好几口,回头看见一身污秽的苟老大厌恶的不行。 回来以后她联系了几个对奶豆感兴趣的老头,早早的就有三人等在院外。 三人加起来年龄得有二百多岁,一脸淫笑的搓着手,最年长的老郑头先开口:“奶豆那小身子骨,能受得住我们三吗?要不,今天我先来,改天你们…” “凭什么我俩玩你剩下的?”老李头嗓门最大,扯嗓子哼道。 他年纪最小,六十出头,常年劳作身子骨也是最好的。 老吴头也跟着点头。 他跟吴仁良吴英彩挂点亲戚,多少知道点他们的勾当,也没少占着便宜。 吴英彩见三人起内讧,连忙打圆场,“一个人玩多没意思?你们三个人一起,多点花样不更好?” 说着,领三人进了偏院。 裴念听着他们的勾当,本来就一天没吃饭,现在更觉得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她活了千年,从来都是被人捧着哄着,各路鬼怪听到她的名号都得夹着尾巴走,恶鬼色鬼也没少见,当时只觉得他们坏事做尽死不足惜。 现在更多的是恶心,愤怒,身而为人怎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 连三岁多的奶娃娃都不放过! 裴念攥紧她枯瘦蜡黄的小手,许久未修的指甲扣进掌心,咬紧后槽牙挤出声音:“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要闯,找死。” 第6章 靠山山不倒,靠水水长流 她以破被为纸,以血指为笔,一连画了四张傀儡血符,那张蜡黄的小脸更加枯黄,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差点撑不住。 将符藏在破旧的衣袖里,冷冷的盯着门口。 四人推开门瞬间就对上裴念那双含刀的眼。 她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见光的半张脸枯黄毫无血色,那只眼睛在瘦黄的小脸上尤为醒目。 漆黑,深邃,冷冽,杀意十足。 吴英彩最先反应过来,骂道:“看你吗个头,赔钱的东西,我管你哪来的孤魂野鬼,认不清自己老娘是谁,就好好伺候你的这三个爷爷吧!” 老郑头贱笑着,“别吓到孩子了,我还第一次玩这么小的,太紧怎么办?” “呵呵,多开发开发不就好了?”老李头最先上前,恐怕落了后。 吴英彩可不想错过这赔钱货受罪求饶的脸,也跟着进屋关了门。 低矮的偏屋多了四个人,拥挤不少。 空气中不是汗味就是不知道谁的口臭以及脚臭味。 裴念懒得和他们废话,再多待一秒不是被熏死就是要恶心死。 她嘴角勾起,念念有词。 从袖子中取出四张血符,飞快的打向四人,本不怀好意走向她的四个人,瞬间定住。 眼神呆滞又迷茫。 好像灵魂找不到归处。 裴念白如纸的唇轻启,“想做什么,你们四个人做吧。” 她的话落在四人的耳中仿若钟鼓,沉重,有力。 他们像得到命令一般,齐齐开口道:“是。” 随后他们把手伸向互相的衣服,在他们撕扯之际,裴念眼含冰霜离开偏院。 大傻从院墙翻进来,一眼就看见周身散发着冷气的小奶娃站在树下在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身高还不到80,身影落寞而疏离。 不知道她在哪里站了多久,卷翘的睫毛上挂着夜晚潮气凝下的雾珠。 漆黑的眼眸隐在睫毛的阴影下,白天的小奶娃眼睛里还有光,晚上的她黑眸死一样沉寂,好像丢失了什么。 他从墙头跳下来,蹲在她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狗啃的短发,小小的脑袋还不如他手大。 大傻声音放轻关心道:“还好吗?奶豆。” 裴念浑身发冷,久久不能从奶豆的苦难中抽出。 感受到头顶大手传来的温热,冰凉的身体才回暖一些,回过神对大傻甜甜一笑,“没事,大傻哥哥。” 大傻对奶豆是真的心疼,从前傻的时候是,现在不傻了更加疼惜她。 因为他傻,村子里的人做什么都不避着他,他好几次撞见吴英彩把奶豆往死里打。 大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一层一层的揭开油纸,献宝似的把肉包子递给裴念,憨笑道:“饿了吧奶豆,你吃,家里没什么好东西,现跑到集市上给你买的肉包子,揣在怀里应该还热乎着。” 裴念盯着肉包子半天没有动作,大傻看着她越来越红的鼻尖,慌张的抬起裴念的小脸,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别哭啊,奶豆,别哭别哭。” 裴念前世是仙界灵池孕育的金魂,自诞世以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太上老君点化教养,天生一双神瞳一眼便可知祸福,晓生死。 她从未吃过苦,受过委屈。 上天入地惩恶扬善,尽管她惩恶无数,却从未感受过被恶意包围,经此一事她才知道恶人可以恶到这种地步。 从前她是金魂,是玄门小霸王,被人捧着,哄着。 如今她只是一个三岁多,瘦弱的一只手都可以掐死的奶娃娃。 他什么都得不到,还对她这么好。 他家明明穷的连个肉包子都吃不上的… 集市那么远,他走一个来回最少三个小时… 裴念抽泣着接过肉包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大傻见她吃得香,心里开心,关切道:“好吃吗?凉没凉?” 三个小时,就算在怀里紧紧捂着,也没有多少热乎气了。 “好吃,不凉。” 裴念觉得这比她吃过的灵兽肉做的包子都要好吃百倍。 大傻高兴的直点头,他早就听见偏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见奶豆情绪稳定才想要去查看。 裴念瘦黄的小手拉住他的衣摆,将包子吃完,伸手让大傻抱她。 大傻依旧让她坐在肩头,裴念坐稳后看了看天,约摸快到子时,她拍了拍大傻的肩膀,“大傻哥哥,她的事明天自有分晓。” “现在先去收拾那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吴仁良,你知道他家在哪吧?” 大傻知道自己恢复正常跟她有关,她伤的那么重一夜之间恢复如初,肯定是有什么大造化。 但是还是难免担心她对付不了吴英彩,被她为难。 入夜就连忙过来,想把奶豆带回他家,总归也算是有个睡觉的地方,可以好好休息。 毕竟折腾一天一夜,小奶豆枯黄的脸更加没有血色。 大傻听到她的话犹豫了片刻,关切道:“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裴念坐在他肩膀上,望着那一轮弯月,喃喃道:“惩治吴仁良最好时机就在今晚子时,错过了就要等好几个月。” “放心吧大傻哥哥,我们快过去,别耽误了时辰。” 大傻不疑有他,扛着她离开。 二人穿过整个东村才看见吴仁良的豪宅。 自建的三层小楼,两米高的水泥墙,已接近子时,院内还是灯火通明。 水泥墙头绑满防护电网,大门前闪烁着两个监控探头。 哪里像偏僻贫穷的九沟村该有的房子。 偏偏那些愚蠢的村民看不出他贪了多少,还视他为救世主,赞他正直大义。 裴念看着罩在豪宅上闪烁着白光的保护罩,危险的眯起眼。 吴仁良背后的狗,居然会仙门法术。 是她那个世界的后辈,还是跟她一样穿过来的? 他这个宅子风水可真不错,门前有河,背后有山。 靠山山不倒,靠水水长流。 “大傻哥哥,能想办法进去吗?” 大傻看着那高墙电网也犯难。 裴念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进不去就让他滚出来。” 她双手捏诀,强忍着金魂不适,五脏六腑撕扯着疼,嘴角溢出鲜血,硬生生把那罩在豪宅上的罩门撕开,豪宅里的怨气瞬时冲天。 第7章 想你什么时候去死 好在这罩门加持不高,不然她刚刚上了小奶娃的身,今日强破金魂必受重创。 裴念擦掉嘴角的血,抬头看向被乌云遮住大半的血月。 怨魂冲天,只一瞬便遮天蔽月,除豪宅照的这一方骤亮,四周陷入无尽漆黑。 罩门被破,曾被吴仁良害过的怨鬼没有束缚,子时最阴,血月加持功力大增。 阴风呼啸,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吴仁良豪宅的铁门。 吴仁良跟三位好友喝到半夜,三个人都被喝趴下,他现在欲念正盛,想到白天那小奶娃勾人的小样,恨不得现在就给吴英彩打电话提人。 但今天这事还没消停,不是好时机,只能勉为其难继续白天没完成的好事。 他一边向卧房走去,一边松裤腰带。 把皮带解下后抽打着卧房门,淫笑道:“小宝贝们,快开门,叔叔来咯。” 门被抽开,他刚要进去。 一阵阴风刮来,“砰”的一声,他两米多高的大铁门被风吹倒。 吴仁良瞬间吓软了,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跑出去看到倒在地上的大门,啐了一口,骂到:“真t邪门!” 正要打电话摇人,却发现手机根本没信号。 他眉头紧皱,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打算去叫喝趴的三人,来到餐厅,哪里有那三人的影子? 吴仁良头皮发麻,身上冷汗直冒。 今天不对劲! 他哆哆嗦嗦把聿大师哪里求来的驱鬼符开明咒都挂在身上,以防被鬼魂迷惑。 抓起电话一遍又一遍的打。 但是没有一格信号! 他眼睛通红,布满血丝,抄起墙上挂着的关公刀吼道:“哪里来的小鬼,招惹你爷爷头上?我师傅分分钟灭你祖宗十八代,识相的给我滚!” 院外一片漆黑,半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嘭,嘭,嘭…… 一步一步撞击着吴仁良的心脏。 他害怕极了,但想到有聿赐符,狗胆壮了几分,喊道:“什么人!装神弄鬼!” “村长,你在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 裴念冰冷的声音传进吴仁良的耳朵,他肖想小奶娃多时,怎么会听不出来人是谁? 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哟呵,小宝贝不请自来吗?想舅舅啦?” 说着,还向前迎了几步。 裴念坐在大傻肩头,二人从黑暗中走来,光照在他们身上,宛若神祇。 吴仁良看见大傻防备多了几分,但是一个曾经的傻子,一个奶娃娃,他怕什么? “是啊,想你,想你什么时候去死!”她枯黄的手抬起,向前一挥,她身后的黑暗瞬间将这亮如白昼的豪宅吞没。 吴仁良面对扑面而来的阴冷黑气,吓得连连后退。 被黑气吞噬,他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可惜,除了裴念二人,没有人能听见这美妙的声音。 子时过去,黑雾散去,血月当空。 吴仁良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他一身皮肉溃烂,一张脸好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的稀烂,眼球都没了一个,他剩一只眼球在没有皮肉的眼眶转动,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艰难的爬动两步,祈求的看向裴念二人,“救救我,求你们,救我,我有钱,我给你们钱!” 裴念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拍了拍大傻的肩膀。 大傻会意将她放下,她悠然的走到吴仁良身前蹲下,甜甜一笑,“救你呀?” 吴仁良像破抹布似的的躺在地上,不住地点头,“救我,救我……” “好啊。” 小奶娃站起身,绕着他走了一圈,咯咯笑道:“你都烂透了,没法救啦。” 说着,她一脚踩在吴仁良裆部。 吴仁良比刚才叫的更惨,疼的他冷汗直流,汗流进烂肉里,疼的他抽气。 “这烂根,鬼都嫌呢。” 吴仁良还想哀求,却受不住疼,晕了过去。 裴念在他名贵的地毯上擦了擦鞋底,二人转身离开。 救人的事,明天自有人做。 再次回到吴英彩家,天已蒙蒙亮,院子前早已围了一群人。 他们四人鬼哭狼嚎,激烈肉搏,怎么可能不惊动旁人。 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在干什么事,都抻着脖子往里看,却没人敢上前。 这时苟老大也悠悠转醒,听到吴英彩的浪叫,眼睛都气绿了。 旁人看见裴念,都给她让路。 大傻扛着裴念走进院子。 众人见他们进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了进去。 苟老大那有心思理会旁人,拿着斧子气冲冲的跑到偏院,一脚将门踹开。 看到偏屋内的场景,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屋内一股淫邪之气飘在空气中。 大傻连忙捂住裴念的眼睛,裴念苍白的唇轻启:“醒。” 激烈碰撞的四人立马清醒过来,吴英彩肥硕的身体一丝不挂,其他三人一个人骑在她头上,一个人骑在她身上,还有一个人趴在她胸前。 苟老大举着斧子冲了进去,叫喊道:“我c你们大爷!” 吴英彩被冷风吹的一哆嗦清醒过来,看见她身上的三个老头,尖叫道:“你们在干什么!滚开!” 三人回过神看到赤裸的肥猪以及众人,一阵恶心,顾不上菊花撕裂的疼,慌乱的爬起来就要逃跑。 门前围满了人,跑都没地跑! 现场乱作一团,有人大喊:“快给村长打电话!” 直到警察从县里赶来,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吴英彩站都站不起来,下身烂到出血,菊花更是差点脱垂! 她愤恨的盯着人群里的裴念。 明明遭受这一切的该是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察将他们四人带走,聚众淫乱。 苟老大也被带走,持械闹事。 迟迟联系不上村长,警察让人去找。 那人不一会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裤子湿了一片。 “村…村…村长…死了!” 吴仁良的豪宅拉起警戒线,警察调取监控,却只看见一团黑影闪过,随后监控故障,一片雪花。 没断网没断电,过了两个小时自己好了,画面清晰流畅,经过法医推断,吴仁良就死于那时。 警察在豪宅内找到宿醉的三人,他们看到吴仁良的惨状直接吓晕。 作为第一嫌疑人被带走。 又搜出三个五六岁的孩子。 俩男孩一女孩。 随后在吴仁良的保险箱找到大量的现金以及一个存满吴仁良龌龊勾当的u盘。 第8章 坑蒙拐骗,呸,替人解惑 村长吴仁良,性虐待幼童,人数不详,长达数十年! 此消息一出,只一刻传遍十里八乡。 吴英彩为帮凶,买卖孩童供其祸害。 太阳初升,阳光撒在大地上,黑暗褪去,无处遁形。 裴念抬起手,阳光从她指缝穿过,她低语:“奶豆,你看见了吗?” 大傻兴奋的将她举起来,“奶豆,你太厉害了!” 裴念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悲伤与不舍,欲言又止。 大傻脸色一沉,道:“我只有一天吗?” “嗯。” 距离她昨天给大傻贴符还有不到一小时。 大傻轻轻将她放下,蹲下身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奶豆,就算大傻哥再傻,也会保护你的。” 裴念眼角泛红,“回去陪陪林婶吧。” 大傻起身向西村跑去。 跑回去应该就剩下半个小时了。 众人知道了吴家表兄妹所作所为,知道昨天被冤枉的是奶豆,都开始对她表达歉意以及善意。 裴念懒得理他们。 他们都是吴英彩虐待奶豆的帮手。 视而不见即是帮凶。 她累极了,将所有人赶走,找了个干净的屋子倒头就睡。 梦里正抱着烤好的灵兔啃,还没等尝到味儿就被一阵“砰砰砰”敲门声打断。 裴念不情不愿的坐起身,烦躁的擦了擦口水。 门外的人耐心耗尽,转敲为踹,“小丫头片子,赶紧给你奶奶开门!” “你奶奶!不开!” 裴念起床气很严重,现在谁惹她谁就是往炮口上撞。 老太太不乐意了,这小丫头片子敢跟她叫板? 踹门踹的更用力,叫嚷着,“你给我开门,臭丫头片子,再不开门打断你的腿!” 裴念神烦,奶豆身边怎么没一个好货,这丫头招谁惹谁了命这么苦。 她把门打开,就看见抱着孩子的矮子老太太,还有她身后三个矮冬瓜。 果然爹矬矬一个,妈挫挫一窝。 看看老苟家这一窝矮子。 来人正是苟老大他娘和那三个吸血鬼弟弟。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给你奶奶开门这么磨蹭!” 如果不是裴念身体太虚弱,破罩门后金魂不稳,说什么也要给这老太太来个倒霉套餐,让她知道谁才是奶奶! 裴念站在一旁不说话,他们也不理会她。 从前也是把她当隐形人,何况今天是为了钱来的。 吴英彩进去了,苟老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现在能捞一点是一点。 老太太进屋就把怀里熟睡的婴孩扔在床上。 小男孩不安的蹙着眉,先是吭吭唧唧,后大哭起来:“喝奶奶,呜呜呜,饿饿。” 苟老太太啐了一口,咒骂道:“喝个屁,你妈要死了,谁给我奶粉钱,等着饿死吧你!” 小男孩饿的在床上直打滚。 他跟吴英彩姓,叫吴展明。 裴念拿起拨浪鼓,吸引他的注意。 他抽抽搭搭的停止大哭,看清逗弄他的人,刚学会说话大舌头道:“撅撅。” 裴念淡淡一笑,算是回应。 她受奶豆影响,有点排斥他。 因为奶豆从小挨的打,十次有八次因为他。 明明奶豆什么都没做,但是只要他哭了,奶豆就会被毒打一顿。 时间久了,奶豆讨厌这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弟弟。 苟家几人能拿的都拿走,能搬的都搬了。 他们走后这个家真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裴念看了看床被挪走后站在地上嗷嗷待哺的吴展明,又摸了摸自己早就打鼓的肚子。 愁啊。 好在不一会解救他们的人就来了。 经过调查,奶豆和吴展明都是被拐卖来的,警察要把他们接走送去福利院。 裴念已经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她执意要留在九沟村,警察也没办法,只能把她的dna样本取走挂在互联网上,祈祷有一天能找到这个孩子的父母。 他们把吴展明带走,小奶娃抓着裴念的手死死不放开。 裴念当然不可能留下他,她自己都养不活自己。 想来,奶豆短暂的一生也是有被爱着的。 比如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在他心里她是他最亲的姐姐,没有人的时候,她是他最后的依赖。 可是奶豆永远也不会懂了。 她停在了懵懵懂懂渴望被父母疼爱保护的三岁。 裴念第二天把房子便宜租借出去,拿着租房子的三百块钱,跑到集市把她狗啃的头发剃光,顶着个锃光瓦亮小圆头买了件袍子,一双布鞋,两个馒头。 花了她八十块,心在滴血…… 她嘴里啃着馒头,想找个地方休养一段时间身体,待金魂稳定,好歹能肆意画符的话,也可以开始坑蒙拐…呸,替人解惑。 正在东西村之间闲逛,记忆里这附近有个破庙,隔了老远看见林桂芝跌跌撞撞的向她跑来。 看方向是从东村过来的。 人到她面前,还没开口,“噗通”跪在她面前。 惊的裴念连连后退。 对上她哭肿的双眼,裴念大概知道是所为何事。 她将身子转向另一边,侧身对着林桂芝,“林婶,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但是我帮不了你。” 林桂芝跪着挪到她正面,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奶豆小神仙,我求你让我儿子变的正常吧。帮帮他,他才十八岁,他不能傻到八十岁啊!如果我死了,别人会欺负死他的。” 裴念知道她是多刚强烈性的人,能跪在她面前这么低姿态的祈求,是放弃所有豁出去了。 想来大傻已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她,她才求到自己面前。 裴念叹息道:“不是我不帮你,大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招魂符一人一生使用不得超三次。若使用过度,轻则重病不起,重则魂飞魄散,” 那句魂飞魄散落在林桂芝耳朵里,犹如惊雷劈下。 她挺直跪着的身体好像一下卸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原地愣在原地,随后大哭起来,“奶豆小神仙,你帮帮他,我求你。” 林桂芝一生要强,现在在一个三岁多的孩子面前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路过的人无不侧目。 大傻一早没寻到林桂芝,也找了过来。 看见她跪坐在地上哭的伤心,加快脚步上前抱住她。 “妈,妈,不哭。”他眼神呆滞,仿佛没有焦距,却知道心疼自己的母亲。 林桂芝哭的更伤心了,她善良的儿子啊。 大傻将她扶起,林桂芝崩溃的靠在他身上。 裴念只有沉默,她想,大傻一定不愿意用自己母亲的命去换自己神魂归位。 第9章 姑奶奶的人也敢碰 就算恢复正常,他一辈子也会凄苦,现在还有母亲的关心爱护。 到那时,他只会一生活在愧疚里。 大傻把林桂芝安排好,蹲在她面前摸了摸裴念的小光头,嘿嘿一笑,“小奶豆,苹果,你吃。”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很小很小的红苹果,献宝似的举到她面前。 一如昨日。 裴念一下就红了眼,他说的没错,无论他傻或不傻,他对她那份真挚会一直在。 虽然裴念无法帮大傻恢复正常,母子二人还是要收留她。 林桂芝觉得她再有大本事,也是个三岁多的孩子,就这样将她扔在外面自生自灭,她良心过不去。 裴念一再拒绝,却顶不住他们的热情。 明明他们母子都揭不开锅了… 跟随母子二人越往西走越偏僻,她依旧坐在大傻肩头,视野开阔,老远的就看见那片树林往前不远处的矮破两间小土房,连个院子都没有。 房子的后面穿过林子就是西河。 一进屋子,一股长久受潮的霉味冲进鼻腔。 大间土房外屋是厨房,大锅。里屋打了一张大炕,地上支着的炉子上坐着热水。 大傻把裴念放在炕上,忙活着往炉子里添玉米杆。 林桂芝给裴念弄了碗白糖水,窘迫的拢了拢布满银丝的头发,“奶豆小神仙,我家穷,喝点糖水解解渴吧。” 白糖水是她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裴念从始至终没有一丝嫌弃,接过糖水笑着道谢,“谢谢林婶。” “诶,不用这么客气,以后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你坐着,有什么事找大傻,婶还得去老王家地里干活,晚上给你们做顿好的吃!”说着,她拎起大草帽急忙出了门。 十月的天,土房里阴冷的不正常。 终日点着炉子才有点热乎气。 大傻又从外头抱回一大捆玉米杆扔在外屋,拍干净身上的土才进屋喝水。 他将桌子上的白糖罐子精心密封好,放到炕头柜子最上方,回头见奶豆盯着他看,傻笑道:“嘿嘿,糖,蚂蚁吃。” 裴念将头埋进碗里,喝着这两个人半年都不舍得喝一碗的白糖水。 眼底神色晃动。 待到中午,大傻生火蒸了玉米面馒头,做了个白菜汤,见裴念吃的差不多,他起身将之前打包好的饭菜放进跨背着的包里,说道:“奶豆,睡觉,我去给,妈送,饭。” 他说这么长的一句话极为艰难,换了好几次气才说完。 裴念状似乖巧的点了点头,透过纸糊的窗户目送大傻走远后,利落的跳下炕,拍了拍袍子上的褶皱,向屋外走去。 她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停在了屋子背面。 尽管她金魂受损,身体虚弱,神瞳未恢复巅峰之下还是能隐约的看见那墙角处萦绕的黑气。 之前看林桂芝面相一生孤寡,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早死,她还纳闷大傻为什么会保下这一命,原来是有人强留。 可黑气后边的东西,她现在还动不得。 如果她猜的没错,大傻这魂,她不得不招。 果然,不出三天,林桂芝和大傻就出事了。 这天大傻依然是中午做好饭带去给林桂芝,裴念却等到太阳快下山都没见二人回来。 她看着大傻常去的山地那头不正常的阴沉,眼眸黑沉。 将她这几日采买的朱砂,黄纸,以及让大傻给削好的桃木剑装在黑色的小书包里背在身上,向山地而去。 起初往上走,还能看见下山的村民。 其中就有林桂芝的东家王泉,王泉这几天也见过裴念一两回,看见她天要黑了还上山,老远的就叫住她,“奶豆,干啥去啊,天黑上山不安全,快回去。” 九沟村地处偏远,山上总有野猪出没,就算最有经验的猎户,太阳落山以后都不敢在里面晃荡。 裴念心下一凛,快步向前问道:“大傻和林婶离开多久了?” “得有两个多小时了,哎哎,你这娃,怎么还往上走。” 一听到两个小时,裴念顾不上王泉的叫嚷和阻拦,转身就往山上跑。 越往深处走,扑面而来的阴气越浓。 她顾不得小手上被树枝划出的口子,心底只想着,再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又走了约莫十五分钟,早就过了平时林桂芝农忙的地很远,都没看见他们二人的身影。 裴念心里打着鼓,一头扎进阴气最重的地方,也顾不上自己的金魂还不稳定,受不住阴气的侵蚀。 此处被阴气包围,她越往深处走,目光所及所及之处越暗。 就在伸手不见五指之时,耳边传来大傻痛苦嘶吼的声音,犹如野兽。 她抽出黄纸,快速的画了一张符,念咒间符纸自燃,短暂的照亮了这一方。 裴念纵然见惯厉鬼恶鬼,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大傻身上盘了数不清的鬼影,各个四肢残缺,五官横飞,他们在啃食大傻仅剩的一魂一魄。 而林桂芝浑身是血的倒在一旁,不知死活。 裴念抽出桃木剑将手划开,以血喂剑,骂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你姑奶奶的人也敢碰,找死!” 这些鬼感受到有外人闯入结界,看见是个奶娃娃,只当她是来给他们打牙祭的。 可看见那桃木剑泛着的金光,都开始防备起来。 趴在大傻胸前的那只鬼猛地冲向裴念。 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裴念人虽瘦小,但丝毫不影响她拔剑的速度,野鬼还没等猖狂,一剑被她刺穿心脏,瞬间灰飞烟灭。 还存有自我意识的少数鬼看见她轻松的就灭了一只厉鬼,都有些打怵。 但架不住这个傻小子的魂魄太香了,他们吃上一口,能多活几十年。 野鬼们对视过后,决定先拿奶娃娃打牙祭,全部向裴念扑了过来。 裴念快速向身后滑去,躲开野鬼们的一击,她反其道而行迎面而上,右手执剑,左手掏出符纸向野鬼群扑了过去。 方圆十里,只剩野鬼们的哀嚎尖叫。 不消一会儿,所有鬼物尽数被灭。 待黑暗散去,裴念才发觉他们所处在一方结界之中,结界上方是和吴仁良家罩门一样的仙气。 看来吴仁良背后那人,所图谋的不单单是钱。 想着,她看向大傻,对上他恶狠狠盯着她的猩红血眸,心下一个咯噔。 第10章 别人家小孩有的,你也有 他被鬼气侵蚀了! 不等她反应,已经被冲到她身前的大傻掐住脖子拎了起来。 裴念喉咙被紧紧攥住,呼吸困难,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血流越来越慢,脸部越来越涨。 她的黑包就在大傻脚下,她小手掰着大傻的大手,不能撼动他半分。 就在她感觉耳朵已经渐渐失去听觉,眼睛也开始模糊的时候,掐着她的大手猛地松开,她一下掉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眼前还是黑的,恍惚间听见林桂芝叫喊着:“奶豆小神仙,快跑,大傻被怪物缠住了!” 焦急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裴念缓和过来向林桂芝看去,只见她抱着沾血的大石头,被大傻逼得一步步后退。 大傻的后脑勺也在流血,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宛若行尸走肉。 就在大傻要下死手的瞬间,裴念扑向黑包,快速的画了张驱邪符贴在他身上,他萦绕周身的黑气顷刻间散了个干净,身体瘫倒在地上。 林桂芝连滚带爬的将大傻抱在怀里,哭喊道:“我的儿子,你到底怎么了!” 裴念等她哭够才询问他们怎么到的这里。 “我们向往常一样,收工了往山下走,可走到一半,大傻突然嚎叫着往山后跑,我就追着他。” “跑着跑着越来越黑,我都看不见大傻了,突然他像着了魔似的打我,后来我就失去意识……”说着,林桂芝哽咽着,压抑着哭声。 裴念理解她的伤心,平时孝顺的儿子对她拳脚相加,放在谁身上也受不了。 其实裴念早就猜出林桂芝这一身伤是被大傻打的,因为这结界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鬼怪是对人造不成伤害的,只有磁场可以干扰人,越厉害的鬼干扰越强。 而身体越弱的人越会受影响,像大傻这种魂魄丢失的人,影响更甚。 裴念身子酸软,嗓子更是火辣的疼,沙哑道:“他被鬼物控制了,是有人设计你们到这里来的,林婶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什么人也没有。”她只一个劲的摇头,无措的捂着大傻的脑袋,慌张道:“他会不会有事,奶豆小神仙,你救救他,我可就这一个儿子啊!” 见林桂芝在崩溃边缘,裴念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先下山再深究。 大傻昏迷三天之后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裴念看着他越来越弱的神火,知道耽误不得了。 裴念找到林桂芝,看着她短短几天白了大半的头发,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将选择权交给她自己。 “林婶,大傻哥可能醒不过来了。” 话音未落,林桂芝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用力的磕头,“奶豆小神仙,你能救他,对吗?” 小小的人儿站在跪着的林桂芝面前都不如她高,却浑身散发着沉稳,令人心安的气息。 裴念将林桂芝托起,道:“这件事,我本是打算烂在肚子里,但我深知大傻哥如果出事,林婶也是活不下去的。” “三天前,是什么日子?” “大傻的生日,但是那天,也是他爸离开的日子,所以我从来不”说着,林桂芝愧疚的摸了摸大傻的头。 这孩子生在她的肚子里,真是苦了他。 裴念本不确定,听了她的话,心下震惊,那人是下了怎样大的一盘棋。 三天前,是与十八年前重合的阴月阴日,他在大傻成年这天,招来百鬼,欲将他置之死地而后生,先死,再活。 大傻将是世界上最无坚不摧的傀儡。 不惧严寒,脱离生死轮回,有着无上的力量,只听命于他一人。 这是她那个世界上古的禁术,她现在越来越确定,这个人一定与她的世界有关。 在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被她打断,现在只是暂时没事,待大傻神火灭时,依旧逃不脱被傀儡的命运。 “大傻哥活过来,不会再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被人瞧不起。” 林桂芝腾的一下扑向她,惊喜道:“只要他能活着,怎么样都可以,我只要我儿子活着。” “可是林婶,你会死。” 裴念话落,只见林桂芝有一瞬的恍惚,却没有一丝迟疑,急切道:“我愿意,别说是死,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灰飞烟灭,我也愿意!” 她从小书包里拿出二百递给林桂芝,说道:“好,林婶,你去集市上买一盏铜油灯,十斤灯油,三尺红布,灯芯我去寻。” 林桂芝说什么也不要,她就算穷死,也不能花恩人的钱。 欲离开去借,却被裴念枯黄的小手死死拽住,她那双黑眸坚定的看着她,“林婶,大傻哥等不起。” 林桂芝只好接下,赶忙出门。 裴念望着她短短几天被压垮了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这几日与林桂芝相处下来,觉得她是个至纯至善的人。 如果说她上辈子恶贯满盈,不大会因为转世投胎就会改邪归正,甚至有的人会更恶。 就像那种胎里坏的人。 所以林桂芝上辈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落得如今这个命格。 待她从集市上回来,太阳已经落山,裴念却接过红布,收拾好小书包,往山上而去。 裴念寻找大傻二人的时候,发现山上长满了还魂草,她本纳闷,这鸟不拉屎的九沟村附近,还有这好东西,现在想想,一切的因缘际会,早有注定。 她小心翼翼的采了还魂草,用红布包裹好,回到土屋就招呼林桂芝烧火煮草。 一大包的还魂草煮了一夜,在烈日下暴晒,又上锅蒸软晾干,才捻成一根灯芯。 眼看着大傻的神火将灭,裴念把油灯点燃,又加持了三道召魂符,才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大傻青白的脸,明显红润了一些。 “这灯只要没有人刻意毁坏,燃烧七七四十九天,大傻哥的魂魄就能齐全。” 林桂芝焦急上前,:“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啊。” “不知,且等吧。” 那日冲进结界,金魂被阴气所冲,再加上几天折腾下来,裴念那张蜡黄的小脸更瘦了,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林桂芝看着心疼,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牛奶,愧疚道:“你看,婶还说让你吃好住好,没想到跟着婶一顿操心,这是那天集市上买的牛奶,听说城里的孩子都喝这个。” “奶豆,别人家小孩有的,你也有。”说着,不好意思的把牛奶放在裴念手里,快步走开。 第11章 我救了你,小东西 裴念拿着牛奶,哭笑不得,这林婶真的是 她一个千岁的玄门小霸王,会喜欢喝小孩子的东西? 想想是人家一片真心,裴念还是喝了。 吸到嘴里的一瞬间,她那双黑眸都亮了,仿佛缀满星辰。 “唔真好喝” 前世她最讨厌喝乳白类的,因为那些灵兽产乳腥的很。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奶,这么好喝。 随后听说这东西补钙,能长高个,从此裴念多了一个爱好:喝奶。 第一根灯芯快要燃尽之时,裴念又去寻来还魂草制作了新的灯芯。 林桂芝的精气神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但她还是坚持上工,挣来微薄三十块钱,每天还会拿三块钱给裴念买牛奶。 她在尽自己所能,去偿还。 第三根灯芯快要燃尽,大傻终于醒了。 他猛吸一口气,腾的一下坐起来,喊道:“妈,奶豆!” 林桂芝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进屋,身后跟着老神在在的裴念。 她是有信心大傻会醒来的,所以不像林桂芝那么着急。 “儿子,你可算是醒了。” 对上大傻那双清澈澄明的眼,裴念心下放松道:“大傻哥哥,觉得哪里不舒服?” 大傻焦急起身,却因为太久没进食身子过于虚弱,一下坐在了地上,“你们,没事吗?” 他被鬼物侵蚀的记忆都在,他居然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 如果他妈和奶豆有个三长两短,他宁愿去死。 “儿子,妈没事,不怪你,奶豆小神仙都说了,你是被人控制了。她可是咱家的大恩人,你真的不傻了!”说着,一把抱住大傻,眼底的不舍裴念看的一清二楚。 裴念安抚了几句,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 毕竟二人的时间过一天少一天。 她也该去采第四根灯芯所用的还魂草。 还魂草只有天黑之时采集效果最好,这次她需要去山的背面,来回得多出一倍的时间,所以早早出了门。 走到山顶看下去,山背面和前山不同,好多的灌木丛,密密麻麻都比她高。 她紧了紧攥着背包带子的手,抽出多备着的红绳,向山腰而去。 大傻等不了,过了今日灯芯就会供不上,那他必会沦为傀儡。 有红绳标记,她应该不会迷路。 阴云蔽月,裴念快速将还魂草采完装好,拉紧绳子往回走。 拉着拉着绳子越来越松,裴念快步往前走,却听到野兽的呼哧声。 裴念止住脚步,连连后退。 可她还是被发现了! 灌木丛被野猪踩断,树枝折断的声音清晰的在裴念身后响起,越来越近… 裴念感觉那一声一声就好像人的脖子被折断的声音,在黑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她现在无比怀念她的赤骨,没有赤骨,她就是个会画符算命的小菜鸡。 何况她现在还是个小奶包,都不够那野猪塞牙缝的! 顾不上被灌木划伤的脸,快速剥开挡着的树枝,飞快的向前跑去,也顾不上方向,只管逃命。 快速从包里抽出雷电符,双手捏诀向后丢去。 可这具身体又没法力,雷电符落在野猪身上就像给他燎毛,除了惹怒它没起到半点阻拦作用。 裴念只有低头狂奔,可她终究只是个三岁奶娃娃,脚下一个趔趄,野猪的呼哧声已经在她头顶。 热气喷洒在她脸上,对上那双发绿的猪眼,獠牙外露,口水直接滴在了裴念身上。 裴念手里藏着匕首,她在想今天活着的几率有多大。 到嘴边的肉,野猪没有迟疑,一头拱了上去。 裴念一脚踩在它鼻子上,借着惯性滑出一米。 野猪被惹怒,直接跳到她身上要踩死她。 小人儿脸色惨白,满头大汗,骨瘦如柴的小手捏紧匕首,显得手骨更加清晰。 野猪动,她也动,用力的刺向野猪肚皮。 可惜她的力气太小,野猪皮太厚,连血都没见着。 眼看着野猪踩下来,她黑眸没有一丝畏惧,坚毅的顽抗。 就在裴念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黑暗中响起一声:“啧。” 刀子划破空气,野猪轰然倒地,四条腿不断的抽搐,不消一会就毙了命。 裴念劫后余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从未感受过恐惧,穿到这个小奶娃身上,真是体会良多。 很快她就调整好,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冲着暗处说道:“谢谢,不过你大可以早点出手。” 她就是在赌附近的那个人有点良知。 野猪之所以这么癫狂,也是因为他那一身血腥味。 连她都闻到了,她完全是给暗处那个人背锅。 坐在灌木丛后的男人身着白大褂上满是血迹,一头碎发被汗渍黏在额头上,惨白的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勾起的唇殷红,舌头舔着漏出的小虎牙,“可我还是救了你,小东西。” 他声音嘶哑,能听出来病得不轻。 但裴念不是救世主,他刚算计了她,就算救了她也是一报还一报。 她不欠他的。 裴念起身就走,那男人捡起手术刀紧跟在她身后。 夜色太浓,根本分不清方向,在灌木丛林中饶了半小时也没出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身后的脚步也越来越沉,裴念忍无可忍的停下。 转身对上他那双嗜笑的眸,“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你救我啊。”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跳起来能打到你膝盖,我救你?” “对啊。”男人依旧云淡风轻,一身儒雅。 但是他刚刚飞向野猪的手术刀,可不像是单单会救人的。 二人站在原地,无声的僵持,裴念终究败下阵。 他眼底的阴郁,不像个好人。 可他那一身光晕,又昭示着他年纪轻轻,救人无数,是大善之人。 若真放任他去死,裴念就会背上一债。 “你这么大点的小东西,会用符,敢跟野猪搏斗,口齿又这么清晰,照顾一个发烧的病人,不在话下的,对吗?”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比量着裴念的身高。 嗯…矮是确实矮了点,但是怪好玩的。 很好,还嘲讽她。 裴念更不想救。 但是男人说栽就栽,就跟个粘包赖一样横倒在裴念面前。 裴念半蹲着探了探他的额头,“嘶”的一声收回手,“这么烫!这哪是救你,姑奶奶我是给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第12章 小神仙也有犯傻的时候 裴念从附近找到草药又掺了疗伤符篆的灰,将他的白大褂撕成布条给他包扎好。 又照顾了他半宿,烧总算退了。 天已将亮,来时的路可以分辨出来。 见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再耽误下去灯捻就来不及了,她收拾好小书包往回走。 刚从山上下来,迎面碰上焦急等在山脚下的大傻。 大傻看到裴念满袍子血泥,身上脸上也有血。 慌张的抱起她,“怎么了奶豆,哪里受伤了。” 裴念累极,虚弱道:“我没受伤大傻哥哥,这是野猪血,我好困。” 说着,打了个大哈欠。 没办法啊,她这个身体才三岁,熬不得夜。 不一会儿就趴在大傻肩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回到家林桂芝也吓了一跳,听说没受伤松了口气。 把裴念收拾干净,连忙制作灯捻。 裴念整整睡了一天才醒。 刚醒就听见外屋吵嚷的声音。 “快,快拿冷水冲!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妈,不疼。” 林桂芝焦急道:“什么不疼,一壶热水都撒身上了,一会肯定起泡,别脱衣服,赶紧冲凉水去。” 裴念掀开帘子出来就看见大傻面不改色的戳着红透了的皮肤。 她黑眸幽深,脸色凝重。 “奶豆醒啦。”大傻说着就要上前抱她,却被林桂芝按住冲凉水。 嘴上念叨着:“奶豆你可别学他,为了不让婶担心忍着疼。” 裴念声音低沉,“大傻哥哥没骗您,他不疼。” “他从此,不畏严寒,不惧疼痛,无六识,脱离生死轮回,永生在这世上…” “咣当”一声。 林桂芝手里的铁盆掉在地上。 “那不是…”怪物吗。 想起裴念说的那句不似正常人。 林桂芝红着眼,强撑着弯了弯唇,“没事,没事,也挺好,不怕疼多好,大傻小时候一摔着疼的能哭一天,这回好,以后不哭了,好。” 她笑的比哭还难看。 世人都求脱离生老病死,殊不知生老病死是大自然赋予人类最好的礼物。 如果一个人什么都感受不到,他会快乐吗? 大傻六识丧失,感受不到那么大的情绪起伏,只跟着林桂芝笑。 裴念攥紧小手,怪不得那人大费周章的选择大傻,他可真是万年难遇的傀儡苗子。 好在他还有自己的思想,没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距离七七四十九天越来越近,林桂芝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跟她睡在一个屋的裴念知道,她每天夜里都在承受着五脏六腑疼痛折磨,有时候疼的受不了,压抑着呻吟怕她听见。 最后三天裴念好几次看见她吐血。 估计她的脏器都要衰竭了。 很快,最后一天来了。 一早林桂芝就煮了四个鸡蛋,两碗瘦肉粥。 她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吃。 因为她已经好几天吃不下去饭了,喝点糖水胃都疼的受不了, 裴念知道,她要走了。 “儿子,吃完带你去县里吧,妈最近攒了些钱,想给你买身衣裳。” 大傻只喝了粥,把鸡蛋分给裴念和林桂芝一人一个。 “不买,我都成年了,又不是小孩,不需要新衣裳。” 说着她看了看裴念,摸了摸她的小光头,“给小孩买吧。” 裴念: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姑奶奶。 几人吃完饭就坐牛车到集市,然后又坐上大巴去县里。 折腾了一上午才到地方。 裴念第一次见到里面有人还能说话的盒子,林桂芝告诉她这叫电视。 还有电话。 汽车。 还有比牛奶好喝的旺仔牛奶。 大傻架不住林桂芝坚持,还是买了身新衣裳,剪了寸头。 很普通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 穿在他身上却异常惹眼。 一米八几的个子,古铜色皮肤配上硬朗的脸,以及常年帮林桂芝农活发达的二头肌。 路过的小女生频频回头。 主要他肩膀上还扛了个粉嫩嫩的小奶包。 这是什么灭霸和小丸子的组合呀。 可惜小丸子是个光头。 林桂芝实在受不了她那锃光瓦亮的小光头,为了配给她买的小粉裙子,又买了顶带兔耳朵的小帽子。 裴念已经干了一排旺仔牛奶,回过神才发现旁人都盯着她和大傻尖叫。 路过一处大玻璃门,裴念愣了。 这是谁呀! 太可爱了叭! 林桂芝好像想把大傻从前的十八年都弥补过来似的,带他吃冰淇淋,汉堡,坐过山车。 三人逛到赶最后一班巴士回家。 回到家林桂芝脸色惨白,慌张的回了屋。 裴念进去就看见她猛的吐血,一口接一口。 林桂芝趴在炕沿,虚弱道:“别告诉他,等我走了再说。” 裴念叹息,画了张止痛符给她。 这符极耗费精力,她眼前一阵恍惚,堪堪站稳。 “林婶,如果我是你,就该好好的道别。” 说着,她出了屋子。 不一会林桂芝整理好走了出来。 她像往常一样准备晚饭,期间一直沉默,裴念以为她会什么也不说。 等坐在桌上,她打开了话匣子,“大傻,十八年来,妈也没给你取名字,一直跟着别人一样大傻大傻的叫你。” “其实是妈不敢,妈怕有了名字你就会跟他们一样离开我。” “从今天起,妈不怕了。因为妈要走了,希望你此生无恙,一生顺遂。就跟妈姓吧,名无恙。” 大傻共情能力极差,听不出这话里的复杂,只点了点头,应道:“好,都听你的,妈。” “以后没有妈在身边,你照顾好奶豆,不能让她再受欺负。她于你恩同再造,于妈也是。” “你要去哪?妈?” 林桂芝笑笑,没再说下去。 裴念知道,她有很多意难平。 但都化在了一筷一筷的菜里。 是夜,裴念守在林桂芝身边,给她画了三张止痛符,因为耗费太多精力她脸色惨白如纸,比林桂芝还吓人。 正要画第四张,被林桂芝按住了。 “奶豆小神仙,我知道你是不爱说的,但是对我和无恙的所做的,太多了。” “你的恩,我下辈子还。” 裴念漆黑的眸暗沉,她从未体会过离别,这是第一次,心口酸胀,说不出什么感觉。 她能做的就是让林桂芝不那么痛苦。 小手安抚的拍了拍林桂芝粗糙的大手,还是画了第四张符。 林桂芝笑着摇了摇头,“小神仙也有犯傻的时候。” 裴念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到:“着火啦,林寡妇家着火啦。” 裴念心里一个咯噔。 招魂灯! 第13章 不再有转世,魂飞魄散 还是来了! 她就知道那个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他到底躲在什么地方窥视着他们,操纵着一切。 裴念连忙跑了出去,只见招魂灯的火窜了老高,却没有烧到旁边的任何物件。 因为它在烧林无恙的魂魄。 裴念冲到他床前,使劲的摇晃他,却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胆大的村民都探着头往屋里看,喷喷称奇从未见过不烧东西的大火。 裴念顾不得藏拙,从书包里拿出符纸,以血为引,画了一道又一道安魂符。 可是林无恙依旧皱紧眉头,双眼紧闭。 裴念听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看着招魂灯的火苗越来越暗,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除了上山寻还魂草,她没有一刻离开过。 在她上山的时候也会嘱咐林桂芝看住招魂灯,别人不可能有机会动手脚。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灯买来就是有问题的。 怪她金魂不稳,神瞳也没恢复巅峰,连招魂灯被人做了手脚都没看出来。 林桂芝拖着病重的身子,焦急的询问裴念该怎么办。 “林婶,你灯在哪买的?” “就是集市上新开的一家铜艺店。” “何时开的?”裴念追问道。 “红布还没拆,瞧着牌子特别新,还有油漆味,我也没细问…只有他家有铜油灯,有什么问题吗?” 裴念恨得牙痒痒。 这个杀千刀的,算计她的每一步! “林婶,现在这灯和无恙哥不死不休。要么他死,要么…” 裴念欲言又止,急得林桂芝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么什么,快说呀。” “用你的命,换他的。” 闻言,林桂芝松了口气。 裴念继续道:“这次要你的魂魄祭灯,你将不会再有转世,换句话说,灰飞烟灭。” 林桂芝一顿,随后解脱般笑了,“真是一语成谶,无妨,只要无恙好。” 招魂灯火苗几不可见,裴念没有时间矫情,连忙要了林桂芝生辰八字,念念有词的将写着她八字的纸丢进招魂灯。 瞬时间,火苗大涨,林桂芝痛苦的面部扭曲。 她的眼中满是怜惜和不舍,瞳孔的光越来越散,死死的盯着林无恙。 不消一会,灯灭,人死,魂魄散。 林桂芝的魂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干干净净。 裴念之前还想着帮她超度化孽,下一世生个好人家,美满一生。 可是没了。 什么都没了。 裴念心口酸涩,胀胀的。 林无恙同一时刻醒来,睡梦中好像在烈火中被炙烤般,满头大汗。 他起身看见屋外围了一群人,地上坐着奶豆,她腿上躺着紧闭双眼的林桂芝。 疑惑道:“妈,奶豆,你们怎么来了?” 他下床脚下一阵虚浮,堪堪站稳,把林桂芝扶在怀里,“妈,醒醒,睡地上会着凉。” 他握着林桂芝毫无生气垂下的手,一次一次扶着她坐起,却发现她早没了呼吸。 他用力的摇晃着林桂芝,大喊道:“妈!!” 尽管六识残缺,母子连心还是使他红了眼。 他觉得眼球酸涩的要裂开了,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怎么回事?奶豆,我妈怎么了!” 奶豆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林桂芝早就打算用自己的命换他的,以及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会成为别人手中行尸走肉的傀儡。 林无恙沉默的低着头,半晌,他撕心裂肺的喊道:“啊~~” 村民们都被眼前离奇的事吓到了。 现在终于相信奶豆真的遇见神仙,现在有大本事。 林无恙抱着林桂芝的尸体三天,其间没让任何人进过小屋。 裴念也给他时间消化。 因为咒术失败,房子后面那个东西黑气已经散去,和普通物件无异。 裴念去将它挖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爬满怪异文字的盒子,她将盒子上的土吹散,捧着盒子端详半晌。 嘲讽道:“这字,真丑。” 她手扣锁眼,“咔哒”一声,盒子打开。 看到里面物件的瞬间,本嘲弄的眼转为惊异,最后惊喜的差点尖叫,“我的赤骨!” 将盒子里那一小节龙骨拿出,爱惜的抚摸着。 开心过后又被愤怒替代。 黑眸阴沉,蜡黄瘦小的手紧紧攥着赤骨。 那个人居然敢拆她的赤骨。 整个的练不了,居然想把她的赤骨分段练为邪物,简直是不可饶恕。 裴念想起来那家铜艺店,决定去会上一会。 却被人拦住去路。 来人是一对兄妹,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十三四。 他们二话不说就跪在裴念面前。 “奶豆妹妹,咳咳,你救救我小姨,我们兄妹给你磕头,我们兄妹有钱,给,咳咳咳咳,你钱。” 男孩一句话歇了好几气,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才把话说完。 他从满是补丁的裤兜里,掏出一大把皱皱巴巴的零钱。 裴念不用数都知道少说大几百。 她看向男孩的面相,挑了挑眉。 他小小年纪,印堂晦涩,光泽全无。 年上突生横疤,预示他多灾多难,有短寿早夭之兆。 这疤明显是新疤。 再观他司空,有骨隆起,气色明亮,有官禄亨通之相。 明明是大福之人,却被人借了命落得如此。 而他症状,和那苟老大如出一辙。 裴念眸色阴沉,只觉得轻饶了那厮。 连少年都不放过,真是可恨。 男孩见她面色凝重一直盯着他,怯懦的向后挪了挪,“你放心,我这病,咳咳,不传染。” 说着,他捏了捏旁边女孩的手。 “是啊,奶豆妹妹,我们不会把脏病传给你,求你跟我们去救救小姨,她…她被鬼缠上了!” 若是旁人,裴念肯定不会管,但是这少年无辜遭殃,她还是要帮一帮的。 她缓和脸色,甜甜一笑,“好。” 路上裴念得知男孩叫余烨,女孩叫余萌,也是苦命的孩子,亲妈早死,被他们小姨余春晓一手带大。 本以为是被什么怨鬼厉鬼缠上,等到裴念看见人,她面色凝重。 这人不是被鬼缠了,而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被梦魇住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需找到她被魇住的因,才能结了这果。 可问到余烨余萌,他们都似懂非懂的直摇头。 只说这么多年来,从没见小姨跟人红过脸,也从没见她对什么执着过,好像这辈子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把他们培养成才。 裴念将小手搭在余春晓的额头上,半晌,摇了摇头,“不对,这因无关你二人。” 兄妹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有摇头的份。 突然,余萌喊道:“我知道了,昨天是妈的祭日…” 第14章 那个男人不打老婆,活该挨打 裴念看向她,示意她说下去。 “哥哥三年前得了怪病,花了好多钱都治不好。小姨日日打好几份工,倾尽所有,哥哥还是越来越严重,最近还开始咳血。” “赶上昨天是我妈祭日,小姨这么多年从未祭拜过我妈,昨天她却反常的跟我们一起去了。” “把我们支开不知道和我妈说了什么,又或者见到了什么怪事,她回来一路念叨着:我看见她了,她怪我,还在怪我。” “哭了一路,到家就倒下,一天还没醒。我们听村里人传言你有大本事,是死了又活的人,专治这些东西。” “我们没办法了呀,奶豆妹妹,你帮帮我们吧,我们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说着,余萌再次把那一把零钱往裴念手里塞。 裴念没接,眉头紧锁。 “那她的执念是什么呢?你哥哥的病吗?” “不是,是我妈。” 从他们口中得知,余春晓是家里最受宠的老幺,懂事起就是家里的开心果,活泼好动,古灵精怪。 可一切都停留在她姐死去那天。 那是兄妹二人的爸出走后的半年,那天该去农活的人是余春晓,她贪玩忘了。 回来余爸就要打她,她慌张的说是她姐带她去玩的,不让她干活。 余爸拽过她姐就是一顿打,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当天她姐一声没哭就跑了。 第二天下午在西河发现了她姐的尸体。 从那以后,余春晓再也没笑过闹过,十几年来没去给她姐上过一次坟。 出事那年她刚十八,接手照顾一岁的余萌,三岁的余烨。 尽心尽力的把他们抚养长大,从未想过嫁人。 后来余爸余妈都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走了,余春晓肩上负担更重。 但她没说过一个苦字。 直到余烨病重,她好像老了好几岁,夜夜以泪洗面。 兄妹俩知道,她是怕余烨出事,没法下去面对她姐,所以才去坟前认错。 裴念想着她说那句:我见到她了,她还怪我。 心下一紧,难道她姐这么多年一直没投胎? 她定了定神,安抚道:“我知道了,这事需要晚上解决,到时我过来。” 兄妹俩本不放心,却只有等。 裴念从余家离开,赶去集市上,找到那家铜艺店,却哪里还有人影。 早就人去楼空。 她希望能在旁边商铺找到点线索。 “婶儿,旁边这家怎么黄了,我林婶前几天买的灯坏了,我得找他,你能找着这人吗?” 她的奇迹在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谁都认识她。 老板娘对她不敢懈怠,热情招呼道:“奶豆小神仙,快进来坐。” “不用了,这家人能找到吗?” “可别说了,统共就开了三天就黄了,只见那家老板一眼,再也没看见过。” 裴念黑眸一亮,“他长什么样?” “一身黑袍,皮肤白的吓人,那双眼睛看人就不舒服,发冷。对了,他眼球是黄的,看我的时候就像蛇盯着我一样。” 看着她一边说一边裹紧衣服,知道她见到的比说的更甚。 蛇? 蛇属地仙,是不可能用仙法的。 难不成他背后还有人? 裴念临走被那干果铺子老板娘塞了一大包果子。 听说她把大傻从阎王殿拉回来还不傻了,旁人现在只想跟她套近乎。 以前欺负过她的人更是躲得远远的,恐怕被她用脏东西缠上。 又买了晚上要用的黄纸,找人弄了一碗牛眼泪才往回走。 回到九沟村天已将暗,她直接去了余家。 老远就看见余烨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一见到裴念就热情的把她招呼进屋。 待夜幕降临,天黑下来,裴念画了道清神符,贴在余春晓头上。 静等了半小时,她才悠悠转醒。 但还是浑浑噩噩的念叨着:“她还怪我,还怪我…” 裴念将兄妹俩支出去,把见鬼符燃尽丢在牛眼泪中搅匀,用牛眼泪抹在余春晓眼皮上。 随后裴念念念有词:“余氏阿姐,你若在,就出来吧。” 不一会儿,墙角处由浅至深出现一道鬼影。 余春晓看到她一瞬间,欲将她一把抱住,却扑了个空。 她捂着脸嚎啕大哭:“姐,我错了,你别走,让爸打我,打死我好不好。” 鬼影清晰,她皮肤麦色,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小家碧玉,声音不疾不徐:“春晓,放下吧。” 她温柔的空摸着余春晓的头,余春晓满脸眼泪,抬头看着她,“姐,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啊。” “傻瓜,姐不怪你,姐跳河也不是因为你。” 余春晓瞳孔猛的一缩,“怎么可能,怪我,全都是因为我…” “不是,春晓,你知道我二十岁有个特别喜欢的人吗?他阳光,有知识,博学多才。” 她提起往事,神色向往,“他对我很好,带我看了人生中第一场电影,给我讲村子外面的汽车。” 说着,她眸色悲伤的低下头:“可是,爸没有儿子,他只想要上门女婿。那个人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为了我…然后我就嫁给了余烨他爸,可是他酗酒,赌博,还打孩子!我怀孕八个月,他打我,余萌早产,我差点死了!” “我恨他,我赶走了他。” “可是爸说,是我的错,不知道体谅男人,不懂委曲求全,他说天底下那个男的不打老婆,打我是爱我。” 说着,她满眼恨意的笑了,“可笑吗?我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可他让我相夫教子,说我认识几个字反了天,活该挨打。男人才应该是天。” “你那天回来,我刚和爸吵完,他怎么不知道你是骗人的?他只是想打我,不是因为你。” “所以我选择去死也不是因为你,我十三年不投胎,一天一天的看着你为我背负这么多,我好难过。” “晓晓,放下吧。” 鬼不会流泪,但余春晓好像感受到她流出了温热的泪滴在她的心上。 余春晓释怀的笑了,“姐,谢谢你。” 牛眼泪马上失效,余姐鬼影越来越淡,余春晓着急的喊道:“姐,错的也不是你,是爸。女人不该被定义,你是我从小到大的榜样,你值得最好的生活。错的是他们!” 鬼影消失,余春晓喃喃道:“再见,姐。下辈子我还做你妹妹。” “是我该谢谢你,晓晓,对不起。” 第15章 红鸾星动,有动婚之相 鬼影消散,余春晓蹲在地上埋头痛哭。 裴念出来看见两兄妹焦急的等在外面,安抚道;“春晓婶没事,你们等一等再进去。” 余烨剧烈的咳嗽着把刚扶到门把的手缩了回来。 裴念看了看他因为压住咳喘而攥紧的拳头,出声问道:“三年前你的八字给过谁?” “八字是什么?” 他年纪还小,家里又没有个老人,接受的也是九年义务教育,冷不丁听到这俩字,不太理解其中意思。 “你出生的农历年,月,日,时。” 余烨了然,摇了摇头,“我没有,我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妈走后小姨从不给我过生日,她会想起来我妈。” 裴念近日操劳,小脸蜡黄,疲惫的皱着眉,“那你可有捡过钱?” 此话一出,余烨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他这表现,看来是捡了。 裴念直截了当问道:“捡了多少?” “我…我…没有。” 余萌知道裴念这么问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焦急的喊道:“哥!奶豆妹妹,我哥他…” 余烨拉住她,声音压抑又急切道:“我说没有!咳咳咳…” 因为着急,他脸色涨得通红,咳喘不止。 “好,那就没有。” 闻言,余烨松了口气,却听裴念继续说道:“但是这件事关乎你这怪病,你不想说就不说。” 帮人解惑就是这样,如果他自己不想,她就不便强求。 总归是他的人生,他做的这个选择,是他因本性应有的劫。 她没有办法亦没有资格控制别人的人生。 他不想面对解决,裴念不多停留,转身就走。 却被余烨拉着袍子拦下,裴念深邃的眸平静的看向他,他心虚的躲开。 轻声说道:“奶豆妹妹,可以去外面说吗?” 语气中尽是祈求。 裴念点了点头。 余烨留余萌在家守着,他带着裴念来到他家后山坡。 他蹲在地上沉默良久,叹道:“那是我对小姨唯一一次撒谎。” “我家属于扶贫户,每年可以向学校申请2000,加上余萌就是4000。可是那年的名额被别人占了,他家明明很有钱。” “因为我们刚交了学杂费,小姨生着病也要上工,如果没有那笔钱…小姨会累死。” “巧的是那天我好幸运,捡到了一个红色纸包,里面捆着4000块,我如果告诉小姨,她一定会让我找到失主。我知道失主一定很着急,也许是哪位老人的救命钱,可是我不能没有这笔钱啊。” 说着,他懊悔又自责的将头埋在手掌里。 声音闷闷的传来:“我一想到有可能害了别人,我就特别自责,但是我和余萌只有小姨,我没有办法啊。” 说话间,他不断的停顿喘息,才堪堪把咳嗽声压抑住。 裴念声音悠扬,眯着眼看向远处:“那是别人故意让你捡到的,那叫买命钱。” 前不久灯光亮如白昼的自建小楼,现在被人泼了脏水,当成垃圾场,仿佛荒废了很久。 吞了人家孩子的扶贫金,拿钱去买孩子的命。 姓吴的这算盘打的可真好啊,他们死的太便宜了。 “如果有人得了不治之症,可求道法高深的大师做法,用红绳捆钱包于红纸中,谁见到打开,谁就默认把命借给他。” “如果不是你福源深厚,你早就死了。” 裴念站着和他蹲着一样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上他震惊的眼睛,以为他小小年纪会吓哭,却听他说道:“也就是说我没有害了别人?” 没想到他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这脑回路… “没有。” 得到回应,他本颓然的肩立刻直了,想到什么,又塌了,“那我还有救吗?” “遇到我,算你命大。” 言罢,裴念让他回去准备红纸,黑墨,一盆清水,三碗香灰。 香灰必须是庙上求来的。 第二天天不亮余烨就跑去庙上求了香灰,买了红纸黑墨。 裴念取红纸,用黑墨做符,一气呵成画了道去诅咒符篆。 将符烧成灰与香灰混合,而后倒入清水中搅匀。 本浑浊不堪的水随着她的搅拌,神奇的越来越清澈,最后甚至比起初还要清。 裴念将水递给余春晓,道:“将水熬至一碗喝下,默念:请诸神降临助弟子祛除诅咒。” 余春晓接过水盆无声的点了点头。 她十几年习惯沉默,只知道这小丫头有大本事,听就是。 裴念继续道:“喝下后睡上一觉,明天就好了。” 三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余春晓更是直接跪下了。 泪眼婆娑的磕头不断重复着谢谢。 裴念没去扶,只将身子转走,说道:“不必谢,这也是他不该遭的祸。” 余烨小小年纪,心善有城府,也沉稳。 他知道她人虽小,心智却超于常人,有城府有大本事。 将余春晓扶起,从兜里拿出七百八十块钱,搓了搓手道:“奶豆妹妹,咳咳,这是我们家所有积蓄,我特意去换了整钱,你拿着,别嫌少,你救了我们一家的命。” 余春晓和余萌止不住的抹眼泪,沉默着点头。 裴念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上前,利落的抽出一张20的,“符篆十元一张,你和你小姨一人一张。” 说完,不顾他们的阻拦自顾的离开。 替人解惑,如果一分钱不收,那一定会伤其机缘,所以她必须象征性的收下一些。 否则这困难的家庭,她一分钱都不想收。 回到小土房,林无恙那屋依旧窗门禁闭,裴念算了算时间,后天是最佳下葬时间。 接近深秋,天气也不那么燥热,可以再留给林无恙些时间,她也就没去打扰。 第二天天没亮,她就听见门外有响动,打开门一看,个壮丁在围栅栏。 她疑惑上前问道:“做什么?” 他们之间领头的男人四十出头,面相敦厚,擦着汗憨憨一笑,“奶豆小神仙醒啦,你叫我赵叔就行,我替春晓来谢谢你。” 说着,手上的活没落下,被栅栏磨破皮出了血往身上一抹,继续道:“春晓说你也不要钱,我也没啥本事,就觉得家应该有个院子,还有这房子顶也该修修。” 裴念看见他提起春晓黑黝的脸上一抹红,也看出他红鸾星异动,近日有动婚之相。 第16章 跟姑奶奶斗?不自量力 他既想帮余春晓还这个恩,她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余春晓那个性子他献殷勤的机会也不多,裴念也算是当一回月老。 没想到晚上赵峰就来请她。 裴念刚刚睡下,栅栏上新绑的木门被他拍的咣咣响。 “小神仙,救命啊!” 小奶包习惯性烦躁的摸了把光头,被新长的头发茬扎的缩回了手。 披上袍子揉着惺忪睡眼出门就看见焦急扒着门的赵峰。 其实他大可不必。 这门一推也就开了… “怎么回事?” 念奶声里夹杂着鼻音,如果不是语调太冷,倒是能叫人心上一软。 “小神仙,我真不是居功求赏来麻烦你,是我家老太太中邪一直说胡话,眼看着要不行了,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说着他就要跪下。 裴念真受不了他们一把年纪的动不动就要跪。 虽然她实际年龄确实能当他们祖宗姑奶奶。 但是现在她这具身体受不了啊。 这是要折阳寿的! 裴念抬手打断他,道:“知道了,等我收拾下东西。” 二人穿过半个西村,来到赵峰家,他家隔不远就是余家。 老远就听见余春晓焦急的喊着:“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你醒醒啊。” 裴念现在特别怀念林无恙的肩膀,自己怎么倒腾两条小短腿也走不快。 加快脚步进屋就看见余春晓头发散乱,胳膊上被赵老太太抓了好多道血痕。 赵老太太满头银丝盖住半张脸,气若游丝的躺在余春晓怀里。 她垂在地上的手指甲又长又黑,指甲缝里面还有从余春晓身上挠下来的皮肤组织。 裴念看着她那一身黑色妖气,眸色凝重。 她从包里拿出红纸,黑笔,铺在地上快速的画了道驱邪符,转身拍在赵老太太身上。 谁知那黑气不但没散半分,却愈加浓厚,将驱邪符中的效力吸收掉更兴奋了。 眼看着赵老太太出气越来越少,裴念手上快速捏诀,念道:“四方妖孽,速速退散。” 抬手将驱邪符贴到她的印堂之上。 黑气好像有意识似的,一溜烟躲进老太太银丝阴影之下。 裴念撩起老太太头发就要将它驱除,她盖在银丝下的一只眼猛然睁开。 这根本不是人的眼睛! 那眼眶里只有白色的眼球,正常瞳孔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竖形瞳孔,与裴念对视上眼球突然一缩。 裴念心下一惊,黑瞳瞳孔扩散,像只木偶一样呆在原地。 赵峰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敢打扰她,见她半晌一动未动,终于忍不住推了推裴念。 宛若木雕的她猛抽一口气。 就像窒息的人突然呼吸到新鲜空气。 吓了赵峰一跳。 裴念紧闭双眼,喊道:“你们都出去,快!” 他们二人不敢迟疑,连忙退了出去。 裴念以血祭符,行云流水的画出一道镇妖符。 “哪来的小妖还想迷惑你姑奶奶?可能你祖宗都受过姑奶奶的点化,休得造次!” 她话音未落,赵老太太直挺挺的站起,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黑夜里尤为渗人。 裴念虽身无法力,但她的血符威力不容小觑,打到赵老太太身上,疼的她仰天嘶吼。 赵老太太那只蛇眼猛缩,飞快扑向裴念,黑又长的指甲直接向她脖子攻来。 裴念人虽瘦小,但速度一点也不慢,迅速退后滑到赵老太太身后,沉声道:“得罪了。” 赵老太太脊柱受到重击,瞬间对折过来,脑袋耷拉在腰部,头顶垂在地上,蛇眼紧紧盯着裴念。 不一会那只蛇眼四散,转而恢复为人的眼睛。 黑影从它眼球飘出,飞快的从窗户溜走。 裴念冲着门外喊道:“进来。” 说完她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赵老太太这具身体是活不成了,但是她的魂魄必须追回来,否则她下辈子就会托生成个傻子。 裴念不知道是不是她那招打七寸伤了蛇妖,它逃跑的速度说快也不快,她用尽全力刚好追上。 追着蛇妖翻了两个山头,裴念用了三张调息符后也将力竭,却见那蛇妖不跑了。 夜色深重,遮星避月,四方漆黑一片,唯有那蛇妖身上散发着绿光,渐渐凝聚出人形。 黑发拖地,面白如纸,一身青衣上布满鳞纹,黄色竖瞳幽深,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右手控制着一团白影,那是赵老太太的残魂。 蛇信子吐出绕着残魂舔了一圈,无声的示威。 它蛇眼紧盯着她。 裴念也在打量它,面白,竖瞳,这就是那个拆她赤骨的幕后之人? 竟然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蛇妖? 不对,那罩门的仙气,不是这小小蛇妖有的。 “你背后那人想做什么?姑奶奶赤骨是不是在他手中?识相我还留你个全尸。”裴念抽出新做的桃木剑,蜡黄小手缓缓的滑过剑刃,威胁道。 蛇妖腰身拧转,嘴角咧到耳根,嘴里发出桀桀的笑声。 它长袖翻飞,长发飘起,一缕一缕支棱在它脑后就像九个立起的蛇头。 裴念冷哼一声,“九头蛇?不自量力。” 她黑眸闪过厉色,身形如电,手持桃木剑向九头蛇刺去。 九头蛇妖也不是吃素的,它身后的九个蛇头如火焰般燃烧,眨眼间就向裴念攻来。 裴念桃木剑开了符刃,手中剑花翻飞就砍掉一个蛇头。 那蛇头瞬间化作火球,掉在地上燃起火光。 九头蛇就像感受不到疼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蛇头被裴念砍掉,她被火圈包围。 只见他眼底得意更甚,桀桀狂笑着跳出火圈。 裴念冷笑,“这点火还想烧死你姑奶奶?” 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四周好像有水珠凝聚,渐渐向她包裹过来。 不一会儿,泛着蓝光的水球将她包裹其中,四周围绕着各种符文和图案,散发着潮湿气息。 谁知还不等她冲出火圈,一个巨大的法阵披头盖了过来。 裴念黑眸一沉,连忙结印破之,却顶不住那阵法压力,胸腔越来越胀,“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她的血有辟邪驱魔之效,喷到火堆上却毫无作用。 火光之外传来仙咒:“以吾心火,灭!” 第17章 再比比下一刀就是你脑袋 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又好似就在耳边。 音落,裴念只觉周身空气在扭曲,挤压着她的五脏六腑,要将她碾碎。 这具身体根本抵挡不了这样强大的对手,是她自负大意,落在了那人的陷阱。 这是她三番五次坏了他的好事,要她的命来了。 裴念心底不服,欲要捏诀抵抗,阵法忽然加强,她只觉更强的痛感来袭,痛感从五脏六腑延伸到四肢百骸。 仿佛被无数条毒蛇啃噬着,她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蜷缩着。 终于承受不住折磨,眼前一片血雾,喉咙腥味上涌,痛吼一声晕了过去。 …… 山下,九沟村哀嚎一片,火浪冲天,将半边天际映的通红,烈焰四处乱窜,吞噬着一切。 浓烟扑面呛得人们不断咳嗽,惊慌失措的村民们四处找水,一桶一桶的水泼向被火舌吞噬的房屋。 火光里哀嚎一片,火光外劫后余生的村民惊恐的看向那罪魁祸首。 小小的人儿枯黄的脸被火光照的通红,但那双眸更红,像染了血一样,呲目欲裂的盯着他们所有人。 就在他们以为那小人要将火再次烧到他们身上时,她却忽的瘫倒在地。 好痛。 好热。 裴念只觉得好似被火烤过,口焦舌燥,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呛鼻浓烟扑面而来,唤醒了她之前与九头蛇大战的记忆,猛的坐起身。 入眼的却是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人,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九头蛇呢? 她怎么回九沟村了? 这被火烧的满目疮痍的村子又是怎么回事? “当初就不该让这个怪物留在村子,她一定是妖魔附体!” “对啊,哪里是什么神仙,就是个怪物,她烧了我们的村子,下一次发疯一定会害死我们,打死她。” 村民对她口诛笔伐,他们脸上都是灰,裴念都分不清他们的样子,但是其中一定有前几天对她献殷勤,一口一个小神仙的人。 裴念意识恍惚间,已经有人往她身上扔臭鸡蛋,就在她要被打到时,被人一把拢入怀里。 她躲在林无恙身躯保护下,别人丢来的石头,臭鸡蛋,烂菜叶尽数打在他身上。 “孽子,不孝子。你妈尸体都被这怪物纵火烧了,你还护着她!” “我看他根本就不是突然不傻了,他就是被妖魔夺舍,和这怪物一样。” “对对,打死他们。” 人群激昂愤恨,这时候不去救那些没被烧死的亲人,只想着泄愤。 裴念感受着头上大手的抚摸,耳边不断传来安抚的声音:“不怕,奶豆不怕。” 不知道是谁扔了一块特别大的石头,一下砸在林无恙背上,他一声闷哼,嘴角溢出鲜血。 通过缝隙,裴念看清了扔石头的人。 她眸光发冷的盯着赵峰。 赵峰对上她的目光,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看什么看,小怪物,害死我妈,我让你偿命!” 余春晓躲在他身后,眼睛里满是惊恐和防备。 裴念笑了,声音越来越大,嘈杂讨伐的声音都被她的笑给震慑住,纷纷惊悚的退后,怕她又要使什么手段。 她推开林无恙,袍子被火烧掉半截,皮包骨的腿,手臂都被燎起火泡,脸颊通红,嘴唇干裂。 张了张口,半天才发出声音。 嘶哑难听。 “你们也觉得我是怪物?”她仰着头,问的是满脸灰土的余氏姐弟。 余烨眼含歉意,嘴唇微动,终究没说什么。 这么多人看着他,他不敢也不能说出违背大家意愿的话,以后小姨会很难。 余萌则藏到赵峰身后,满目惊恐闪躲着不敢看她。 小小的人儿随着他们的做派,黑眸中的光一点一点的暗下去,散了个干净。 她自嘲一笑,“原来,人心比鬼还可怕。” “大家别怕,这怪物气数已尽,我们弄死她!” 赵峰带头喊着,手里不知道从谁家拿来种地的三叉就向裴念叉过来。 林无恙一把抓住两根叉子头,护着裴念连连后退。 中间那根叉子最长,戳进他的肚皮,隐隐有血迹渗出。 裴念眼睛泛红,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现在虚弱的连一道符都用不出来。 见她真的没有什么招数对付他们,村民们拿扫帚,铲子,棍子悉数向他们身上招呼。 林无恙尽全力的护着裴念,但是架不住人多,小人儿身上还是挨了几棍子。 他虽然体格壮硕,但这几日滴水未进,在一群人攻势下眼前一黑,堪堪站稳。 一群怒火无处宣泄的村民,怎么可能饶了他们,步步紧逼下林无恙脚下不稳向后倒去。 裴念下意识用力拉他,她也被惯性带倒在地。 村民们见他们倒了,一拥而上。 裴念想爬起身,却被赵峰一闷棍打在脑门上。 尽管林无恙抬手替她挡了一半的力,她额头还是被打破,鲜血直流,眼睛被鲜血染红,脑袋一阵恍惚,强撑道:“赵峰,你妈被蛇妖附体,我去追蛇妖被算计中招,后面火烧村庄根本不是我本意,你明知道事情原委,为什么…” “放屁,就是你害死我妈,你去死吧!” 赵峰呲目欲裂,高高举起三叉就要下死手。 裴念放弃挣扎。 人性好恶,不管今日身死魂归何处,人间她再也不想踏足。 想象中的疼痛没来,却听到刀划破空气的声音,有温热的东西洒在她脸上,而后就是赵峰的惨叫声。 疑惑的睁开眼,就看到赵峰左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右手腕。 而他的右手和叉子掉在他脚边。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住,赵峰怒吼,“谁他妈暗算老子,啊!!老子的右手!” 哀嚎着把手捡起来,愤怒的看向刀飞来的方向。 “右手?信不信再比比赖赖下一刀就是你的脑袋?” 众人四散,裴念看向来人。 男人的脸一半被火光映的猩红,一半隐在黑暗里,依旧是那一身白大褂,不过这次整洁如新。 随着他长腿的迈动,衣摆随风飘荡,琉璃眸中闪着野兽般的光,嘴角勾起一丝嗜血的笑,手上转着玩的是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 第18章 我很生气,你们赔命,可? 他加快步伐向裴念走去,长臂一展将人捞起抱在怀里。 挺身玉立在原地,审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今晚上我小外甥女受得所有罪,明天我裴家一一奉还。” 裴念小小的身体窝在裴玹辞臂弯里,鼻间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她从未闻过这种味道,但此刻却令她心安。 林无恙站起来依旧挡在二人身前,裴玹辞多看了他两眼。 人群里走出一个彪形大汉,目光尖锐的盯着他们三人。 他身形魁梧,双臂展开拦住他们,“你不能走,你伤了人。” 有人开了头,被裴玹辞一刀震慑住的村民们蜂拥而上,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不让他们走。 更有甚者举起棍子就向他们劈来。 裴玹辞眉头微挑,一双琉璃眸眯起,眸光阴郁森冷,舌尖顶着虎牙。 一手护着裴念,另一只手手术刀翻飞,直接将那人手指全切。 留他半只手是他不想在小外甥女面前太凶残,否则… 抹的就是他的脖子! 溅出的血大半落在林无恙身上,但还是有几滴崩到他脸上。 裴玹辞抬起纯白的袖子抹干净,嫌弃的撇撇嘴。 “又脏了一件,啧。” 再次见血,胆子小的纷纷被他们逼得往后退,也有不怕事的堵着他们的去路,只敢围着,不敢再上前动手。 他抱着她向九沟村外走去,林无恙背着身跟在他们身后,以防有人偷袭,边防备边退。 裴念在裴玹辞怀里晃得直迷糊,枯黄的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哑糯:“还我恩情也没必要占我便宜,谁是你外甥女。” 裴玹辞轻笑,胸腔震的裴念耳朵发痒,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他的虎牙尖尖。 他喉结滚动,声音淡淡:“我还真没占便宜,小东西。” 裴玹辞也没想到,找了三年的裴家小小姐,就那么出现在他面前,还救了他一命。 他见到裴念那一刻,觉得她的眉眼与自己小妹非常像,等醒来小东西却遛了。 好在他在当地警方数据库拿到她的dna,一匹配小东西真的是他外甥女。 一想到她枯黄瘦小的脸,他心就揪着疼,把那群追杀他的势力摆平才联系上家里,马上来接她。 还好他来得及时,再晚来点他宝贝小外甥女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虽然这个小东西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但是也太瘦太小了,以前过得什么日子啊? 想着,掂了掂怀里的裴念,预测也就二十三斤不到。 他们出了九沟村,空旷的村口处停着一辆全新的黑色奥迪a7l。 裴念头一次见到这么帅的车新奇,在他怀里挺起脖子,黑眸亮亮的。 裴玹辞见她对这玩意感兴趣,宠溺道:“喜欢?等你长大了让你小姨教你,穷乡僻壤提了最好的车来接你了,小外甥女。” 说着就要把她塞进车里,跟了一路的村民们见他们要跑,有胆子大的抱起石头就把挡风玻璃砸了。 裴玹辞琥珀眸一暗,透出的冷冽几乎能杀人。 他扫视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捏紧手术刀。 影响了他小外甥女出行体验,想抹他脖子,怎么办。 村民们看见他开这么好的车,纷纷向前围堵,毫不退让。 “我们各户都被这怪物放火烧了,你把钱赔了,我们就放这怪物走。” “对,赔钱!” 裴玹辞眸光森冷向前逼近,把裴念放进车后座,示意林无恙守着。 他面向他们,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脖颈,眼中不耐,嘴角含着笑意舔了舔虎牙尖尖,问道:“赔钱?” “当然!”蓬头垢面,膀大腰圆的大婶满眼算计的跨步上前。 裴念看她那面相,绝对是狮子大开口那号的。 苟老太太躲在人群里,一见到这年纪轻轻的医生这么有钱,马上钻了出来,“还有我,我是奶豆的奶奶,这么多年养她没少花钱,你得多赔给我。” 正好前几天在吴桂芝家搜刮那些花差不多了,这就有人送钱来了。 苟老太太两眼放光。 “奶奶?”裴玹辞低声呢喃,满脑子都是裴念瘦到脱相的小脸。 “很好,赔钱是吧,可以。” 闻言,人群争先恐后往前上,恐怕捞的少了。 裴玹辞眸子染上阴沉,声音冷的仿佛淬了冰,“我小外甥女受的伤不轻,我很心疼,也很生气。这样吧,你们先把命赔了,可?” 声落,他手腕翻飞,抓过离他最近的苟老太太就要下刀。 比划着是摘她眼睛,还是腰子。 却被上空传来轰隆轰隆的螺旋桨声打断。 裴玹辞嗜血的眸逐渐平静,将苟老太太推倒在地。 她吓得裤子都湿了,哆哆嗦嗦往人群里爬。 众人抬起头看见一架改良过的粉色直升机盘旋在上空。 下降的近了带起一阵风浪。 放下的降落绳索上挂着一个人。 那人高高的马尾飞扬,身材纤细,带着防风镜,朝着他们方向挥着手。 她大喊着:“玹辞,妈妈来啦~” 裴玹辞眸色平静的看过去,转身将裴念从车里抱了出来。 裴念的眼睛更亮了,声音又惊又喜,“那是什么飞行术?” 裴玹辞摸了摸她的小寸头,应道:“直升机,你小姨专门为你定制的,停了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开。” 直升机降落,上面下来三人。 两女一男。 走在前头的女人将防风镜一扔,快步向他们跑来。 她身材高挑,头身比例完美,年龄五十上下。 裴念看了半晌,竟然看不出她的面相。 只有血缘关系面相才参不透,越近越看不得。 难道这女人真的和原身有血缘? 可是为什么称她三舅的男人她能看透。 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带着副黑框眼镜,格子衫牛仔裤。 一双眼挡在镜片后,被厚重的刘海盖住,身形瘦弱,皮肤病态的白,看骨相约摸二十八岁上下。 最后的女人从驾驶位下来,长腿逆天,短发齐耳,带着副防光镜,骨相也就二十三岁却一身血气,身上背的人命债不少。 她声音清脆,兴奋的嚷嚷着:“我软萌可爱的小外甥女,小姨来啦。” 裴念看着她脖子上挂着的玉坠,黑眸一眯。 第19章 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那是她亲手挂在赤骨上的玉坠! 怎么会在自称她小姨的人身上? 而且那玉坠萦绕的黑气,和发现那节赤骨上的黑气一模一样。 这女人…难道也是那人要算计的对象? 裴玹辞抱着裴念从人群中穿过迎上前去,经过他刚刚的死亡威胁,村民们再不敢造次。 “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会接小东西回去?” 裴昭之根本无暇顾及他,连个眼色都没给他,搓了搓手将裴念夺了过来。 她常年与交通工具为伍,飞机坦克说开就开,什么车都会修,平时更是扎在自己的汽车行不出来,就算特意沐浴过,身上还是有一股浓重的汽油味。 裴念吸了吸鼻子,这女人身上这股味道…好上头啊… “你身上的味道…” “哎呀,小姨还特意洗了澡过来,就怕你不喜欢汽油味,还是被你闻出来啦。” 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一头短发,嘿嘿一笑:“小丫头鼻子怪灵的,不喜欢吗?那我回头把我那车行整一屋子香薰,小姨保准以后香香的,好不?” 裴念摇了摇头,小脑袋还没有她手大,奶声奶气道:“挺好闻的。” “真的啊?”裴昭之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小外甥女喜欢她呀。 裴念在她怀里还没热乎,又被另一个女人抱了过去,她眼眶泛红,像是哭过,怜惜的看着她,“我的乖孙女儿,怎么这么瘦,收养你的家庭是连饭都吃不上吗?外婆心疼死了。” 她声音柔弱,眼波如水,气质也很温柔。 但是裴念却感觉到抚摸她的手上有茧子,像是常拿兵器的手。 奈何她的亲人命理她看不透。 裴念心底泛酸,如果小奶豆不曾被拐,是不是享受着无上的宠爱。 裴玹辞看向唯一的男人,责备道:“裴玹意,让你看着这俩女人,你就这么看的?” 裴玹意推了推黑框眼镜,沉默回应。 但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我看得住? “没有你这个hacker移动导航精准定位到我,她们能找得到?”裴玹辞眼底怒气飙升,如果不是小东西在这,要给她表现出兄友弟恭的一面,他非锤这小子两拳。 要不回去趁他睡觉噶他腰子? 仿佛知道他心底所想,裴玹意摸了摸凉飕飕的腰子,没应。 宋知韵怜爱的搓着裴念的手,给她介绍:“宝贝,他是你三舅裴玹辞,医生。那是你二舅裴玹意,it高手。她是你小姨裴昭之,嗯…修车的。” 裴昭之不乐意了,一顿摆手摇头,“不是不是,小姨很厉害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开的,姨都会!” “那不还是修车的。”裴玹辞眼底阴郁散去,琥珀眸带着笑意,抱着手靠在奥迪车旁,逗她。 “不是!”裴昭之气的举起拳头要锤他。 宋知韵眸色温柔的看着他们闹,继续道:“你还有个大舅叫裴玹霆,他和你外公也盼着你,可是脱不开身,你小舅…” 提到他家最可怜的孩子,宋知韵没再说下去。 九沟村虽然消息闭塞,但是也有外出回来的人,一个刚刚大学毕业面临找工作的大学生,听到那气质绝伦的女人提到裴玹霆,瞳孔地震。 裴玹霆,开直升机的女人,医生… 京都裴家! 天啊,他们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站在他身旁那个最开始出头的男人欲再次上前,他连忙拉住,“哥,别惹他们,我们惹不起,快撤。” 本意还想借着人多势众讹上一笔,现在哪里还敢,这可是吐口唾沫就可以淹了九沟村的家族。 出头鸟撤了,剩下的人不敢再纠缠,散的散走的走。 被砍手的家属也不敢要赔偿,怕没命。 林无恙见她没有危险,有人护着,眼底欣慰拖着重伤的身体就要随人群离开。 裴念眼尖拉住他,示意他抱她。 坐在一米八几的肩头,裴念身心舒畅。 她想起林桂芝尸体被烧一事,愧疚道:“无恙哥,林婶的事…我很抱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林无恙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我永远不会怪你,妈也不会。” “那你可以一直陪着我吗?” 林无恙半晌不做声,裴念追问道:“可以吗?” “好。” 裴念将询问目光投向裴家几人,宋知韵宠溺的点头。 他们裴家,别说多一个大小伙子,多十个一百个也养得起。 裴昭之知道裴念对直升机感兴趣,让她坐她副驾,把人体导航裴玹意给抛弃了。 可是裴念却摇了摇头,叫道:“小姨。” 声音软软糯糯的,直接叫到裴昭之心坎里,连连答应:“诶,诶,小姨在,怎么啦宝贝。” “听我的,最近这种,还有这个都不要碰。”她看着裴昭之脖子上黑气浓郁的玉坠,以及她面相上的血光之灾,结合她喜欢飙车开飞机,大致算出她的灾祸方向,指着飞机汽车劝道。 她黑眸认真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通过肉体看向灵魂,裴昭之不自觉的闭上喋喋不休的嘴,点头如捣蒜般应下:“哦哦,好。” 那句为什么到嘴边她愣是没说出口。 裴玹辞舌尖顶着虎牙,看着他那颇有神棍风范的小外甥女,越看越喜欢。 “偏心,小东西怎么不叫三舅?” 对于这个救了她两次的人,裴念愿意耐心一点,甜甜一笑:“三舅。” 裴玹辞闭着眼睛享受的点了点头,随后略显摆的看向裴玹意。 宋知韵总不好讨她叫她,只期盼的看着裴念。 裴念乖巧的叫了声:“外婆。” “诶!”宋知韵当下红了眼睛。 这声外婆,她在心底里惦记了三年啊! 裴玹意推了推黑框眼镜,只盯着他们。 他也好想听她叫声二舅啊… 可是他不说裴念怎么知道呢。 导致随后离开的一路上,裴念都感觉那眼镜后的眼睛一直幽怨的盯着她。 最后她们还是叫车离开的,一路上裴昭之各种嫌弃商务车慢,坐着不舒服,哪有她的飞机快。 裴玹辞给裴念二人做了简单的包扎,裴昭之心疼的一个劲给她吹气。 一直念叨着:“小姨呼呼,呼呼不疼。” 第20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车子从凌晨开到傍晚,大半天后终于在一处老宅停下。 整座宅子偏古,严格的中轴分划构成五门大宅。 主门做三米高,门扇上排列着横九路,纵七路的门钉,檀木做粱,处处雕琢精美。 雅韵不失大气。 他们刚刚下车,大门“轰轰”打开,四人用力才将门推动。 身着长衫,手盘长珠串的银发银须老人迎向他们。 他满眼都是宋知韵,步履沉重的走向她,随后紧紧的攥住她的手,久久不语。 宋知韵也红了眼,哽咽道:“爸爸。” 老者点头,身后的管家招呼他们进去。 只有裴念的注意力在那珠串之上。 珠串色泽清润,观长度得有108颗,求的是身心安宁,可那珠子上的纹路明明是招邪之意。 再观老者眼底黑圈极重,步履深沉,呼吸不畅,可见终日睡眠不稳。 本以为是受那珠串影响,裴念进到内宅,眼底神色一滞。 这座宅子居然有这么重的阴气,她一进来就引起不适,何况常年居住的人。 观宅子建筑,成色,少说也有几百年历史,建设之时也是大兴动土,这样高的门楣怎么会犯最低级的风水错误? 宋知韵将裴念抱上前,“宝贝,叫外祖父。” 裴念乖巧唤道:“外祖父好。” 宋成峰浑浊的眼通红,盘着珠串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好好好,昭昭的女儿还活着,终于找回来了,好。” “叫什么名字?” “单名一个念字,小名奶豆。” 裴念不打算说奶豆生前受的苦,平白让老人伤心,刚好与她同姓,她就自作主张的用之前的名字了。 “裴念,念念。” 老人呢喃着这两个字,眼圈更红了。 叹道:“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不枉我这个老东西日日盼着,念着。” 裴念身上还有伤,热络几句宋知韵就张罗着人将她带下去休息,安排裴玹辞以及家庭医生一直在旁边候着。 她身上的伤看着吓人,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养了几天就没事了。 反而林无恙伤的不轻,内脏受损,躺在床上静养不能下床。 好在宋家最不缺的就是下人,将林无恙照顾的无微不至,裴念叫他安心养着。 住了几天,裴念也了解了个大概。 裴念的四个舅舅和小姨都是收养的,唯独裴念妈妈裴昭昭是宋知韵亲生的,可就在四年前回老宅小住时候突然失踪,再找到时已经接近临产,精神也出现问题。 为了不刺激她,宋知韵决定让她在老宅养着,顺道调查是谁搞大了自己宝贝女儿的肚子。 可没几天人又不见了。 说来也怪,这么多人的大宅,人就凭空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出去的。 再次找到的就是裴昭昭的尸体,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宋知韵触景伤心,足足三年多不曾回来。 裴家也一直以为小外孙女凶多吉少,但也没有放弃寻找。 近日查到这边有线索,刚巧裴玹辞在附近出行公益活动,动了别人的蛋糕遭人追杀遇到裴念。 这才将她找到。 可裴昭昭为什么怀孕,又遭谁杀害,京都半边天的裴家到现在都没有线索。 宋家大宅的异样也无人知道。 不过宋家近三代家主都年岁不高死于意外。 唯独宋成锋八十岁高龄还健在。 裴念身体恢复的不错,这个世界灵气枯竭她无法修炼,没有法术加持,赤骨也不在,她的符篆只能发挥最低作用。 对于这个世界的法则已经算是神技,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强大到什么程度是未知。 她又是怎么从灭魂阵下活下来,控制她火烧村子又是什么目的。 想着走着,裴念逐渐偏离主宅,越走越偏辟。 迎面吹来一阵阴风,裴念灵台瞬间清明。 她这才回神看向四周,此间明明没有水,裴念脚下的土却湿腻粘脚,鼻腔充斥着腐败潮湿的气息。 伸手不见五指,好似月光都照不进这里。 忽然,她手上红光乍现。 一根红线发着光缠绕在她纤细手腕上,所指引的是借她鬼命的厉鬼所在。 裴念顺着红绳,越往前走身上越湿腻。 眼前黑雾越发浓重,她却逐渐可以视物,入眼的是一片空地,满地的烂叶枯树枝。 再往前走,一颗一丈多高的枯树孤立着,它形状像是只剩骨架被砍了头的人,高举双手冲着天。 树影投在不远处一个又一个的坟包之上,它那两枯树分枝刚好将所有坟包环住。 而她手上的红线艳红的似要滴血,缠在那枯树上。 裴念眉头紧了紧,这是那厉鬼的坟? 不对,这树是后长出来的,祂的坟在枯树地下。 她双手捏诀,将随身带的招魂符打在树上,霎时间阴风呼啸,风中夹杂着凄厉的女声。 不一会,一红衣墨发美艳女鬼坐在树杈上,打着呵欠,神色恹恹。 她五官艳而锋锐,一双蛇系吊眼妖异勾人,满目懒散,扫向裴念时冷光乍现,红袖挥舞向她打来。 “何处来的黄口小儿,打扰老娘休憩。” 声音如梦似幻,仿若从天飘来,久久回响。 裴念看着她那张三分熟悉的脸,一瞬怔忡。 她曾经有个朋友,叫宛宛,二人长得特别像。 可她的气质和她认识那个宛宛天差地别。 裴念摇了摇头,迅速捏诀结阵阻挡,还是被她随手一击推的连连后退。 女鬼眼尾的清冷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迷茫。 这个手势,很眼熟啊。 她来了兴趣,半倚着树干,腿悬在树梢上,问道:“小女娃,我们见过?” 裴念摇头,抬起手腕摆了摆:“虽然没见过,但渊源不浅呢。” 女鬼这才看见那根连着他们二人的红线,脸色一沉,怒气冲冲向裴念攻来,声音尖锐道:“原来是你这个女娃借了老娘的鬼命?” “老娘不过十八年鬼命,被你借了十年,现在只剩三年,若查不到死因,我就会魂飞魄散!” 裴念向后滑走,躲开她一击,黑瞳微眯观察着她的鬼格,推算她的死因,以及被什么所困,肯定道:“我会帮你,不会让你死。” “你帮我?就你这小不点,口出什么狂言。”女鬼嘲讽着探了探裴念,眼眸微眯来了兴趣,“诶?你好奇怪小女娃。” “是死非死,是活非活。” 第21章 五阴邪物 女鬼又恢复懒散姿态,倚靠在树上询问道:“你如何能帮我?” 她困在这方五年,出不去,没有任何活物,醒来时这乱坟岗的坟就已经全部迁空。 她想不起来自己因何而死,只知道自己死前芳龄十八。 她倒要看看这与众不同的小娃娃有什么本事。 “你什么时候死的,时间,地点。” “五年前农历四月四日寅时,醒来就在这了。” 闻言,裴念黝黑的眸闪过一丝异色。 阴月,阴日,阴时,搞不好她还是个阴命。 四阴齐聚,只差一个年份便可凑齐五阴,她的死不简单。 裴念蜡黄的手藏在袖中掐算,时而摇头,时而看向女鬼。 呢喃道:“不对。” “嗯?”女鬼摆弄着红指甲随意应道。 仿佛裴念不说出个所以然,下一刻指甲就会穿过她的脖子似的。 “年份不对,你该是二百三十七年前生人,十八遇害,当是二百五十五年前的农历四月四日寅时身死。” “二五五年前正是阴年,你姓祝,名宛宛。” 裴念一顿,没想到她们连名字都这么像,她继续道:“五阴齐聚,这是拿你在此镇大邪之物。” 祝宛宛… 红衣女鬼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刻,灵魂深处的战栗与刺痛,让她险些控制不住发狂。 她眼梢猩红,指甲狠狠掐进鬼身上。 「吾赐你宛宛之名可好?」 「宛宛,吾会对你好。」 「宛宛,你这么爱吾,可愿意奉献一切?」 「祝宛宛,你不过一张脸和她相像,竟敢与她相提并论?」 「死在这里,灵魂永存,直到她醒来,是吾对你的恩赐。」 裴念见她气息不对,手放在符篆上,警惕的盯着她。 女鬼眼尾猩红,飞身到她面前。 裴念迅速抛出符纸,却被她轻松打飞。 裴念以为她下一刻就会出手攻击,谁知她双眸激动,颤抖着手握住她肩膀,“你真的可以帮我?” “嗯,我可以。” 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头丢进平静的湖里,溅出大片湖水,而后沉稳的落了底。 明明她那么小一只,可是她笃定的语气却给了祝宛宛无尽的力量。 祝宛宛只恢复了一点点记忆,她虽然不知道记忆里的男人是谁,但一定与她的死有关。 可是这个小奶娃真的可以吗? 裴念见她激动过后归于沉思,而后是犹豫,她沉声道:“我以金魂为契,与你借了十年鬼命,我定会助你放下执念,否则我将灰飞烟灭。” 有了这记定心丸,祝宛宛放下疑虑,问道:“那我该如何做。” “集齐五阴,不为镇邪,就为复活。” “这座大宅阴气大盛,应当是有极强的邪物镇压在此。你有没有觉得什么时候最疲惫难受?” 祝宛宛沉思,点了点头,“有,每年的腊月初一持续到正月,这一个月我都会觉得魂魄像要被撕碎般疼痛难忍,大多数时间会沉睡,醒来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直到现在,我只记得我死在十八岁。” 闻言,裴念算了算时间,距离腊月还有一个多月。 祝宛宛最虚弱的时候就是她镇压的邪物最强盛之时,所以只有等到那时才能推算祂所在之地,将祂封印,祝宛宛方可得以解脱。 她徘徊了两百多年,早已脱离轮回,待她记忆全部丢失,将会成为这世间没有感情,没有记忆的孤魂野鬼,从此成为一个合格的镇邪物件。 如果有一天那邪物冲破禁锢,就是她泯灭之时。 以裴念现在的实力,想封印需五阴镇压的邪物是万万不能的。 她必须尽快找回赤骨。 与祝宛宛说了她的推算,她倒不以为意,“泯灭有何不可,只要不是一直困在这了无声息之地,以什么方式我都无所谓。” “这世界还是有很多值得你去做的事情,待转世投胎之时,我为你寻个好人家。” 裴念想到她和自己老友的相像之处,继续道:“说来,我几百年前也认识一个叫宛宛的巴蛇妖。” “是吗?可惜我生前是人。” 见她有些兴致缺缺,裴念也不再多说,请辞离开。 祝宛宛鬼生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话,面上虽然有些恹恹,眼神却一直追随着裴念离开的身影。 裴念机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有时间我就来看你。” 红衣女鬼身影消失,声音飘散在空中:“看我干什么,扰人清静。” 但那语调里多了一丝欢快。 裴念低笑,这口是心非的性子,和那小巴蛇真像。 回去的路很好走,不似来时迷雾重重。 她刚回到宋宅就碰见焦急等待的裴昭之,老远向她摆手。 离得近了,裴昭之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小熊袋子。 “猜猜小姨给念念买了什么?” 裴念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味道,贪婪的吸了吸鼻子。 她真的越来越嗜奶了,早晚不喝奶都睡不着觉。 看着小奶娃抽抽鼻子闻到香味时候放光的眼睛,裴昭之不再卖关子,献宝似的将东西拿出来。 “特意在京都五星级甜品店给念念定的椰奶慕斯蛋糕,走走走,进屋尝尝。” 二人一进屋,裴昭之迫不及待的投喂她。 尝遍玄灵届美味的裴念,自觉除了奶能让她心动,别的都是毛毛雨。 但尝到蛋糕第一口,瞬间化身饿狼扑食。 她吃的开心,裴昭之看得高兴,话匣子就打开了:“念念刚刚去哪啦?问了好几个人都没见到你,害得小姨担心死了,当初你妈就是莫名其妙凭空消失,你可不要乱跑。” 裴念吃蛋糕的手一顿,“凭空消失?” “嗯嗯,快吃呀,动物奶油的,一路冷藏等了你半天,再不吃化啦。” “小姨有没有见过宅子后的那颗树和…”话说到一半,裴念想到什么似的,没再继续问。 想想这宋家应该是没人见过那颗枯树以及那片坟地。 裴念走去和回来可是没有经过一道门,没有门,他们哪里能去到。 哪里更像是谁造出来的幻境。 而裴昭昭是不是误入了哪里,又从别处出去了? 有机会可以问问祝宛宛是否见过她。 “啊?什么树?没听说过宋宅有树啊,因为外婆不喜欢,她讨厌一切生机勃勃的绿植。” 裴昭之嘴上说着,给裴念添蛋糕的手不停,“不过自外婆去世后,外公养了颗兰花,没事就跟它说话。” “跟兰花说话?” 第22章 纯爱战神都得给您叫祖宗 “嗯嗯,也许是因为外婆名字里有个兰字吧,外婆离世后外公睹物思人咯。” “外婆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你看,这个玉坠还是外婆死前给我的,那时候我才来宋家第二天,外婆就将它给我了。” 说着,她珍爱的抚摸着玉坠,满眼缅怀继续道:“虽然我只见过外婆那一次,但是她就像兰花一样,高洁,典雅。” 随着她的动作,裴念看向玉坠,不知是不是她眼花,提到外祖母,玉坠好像亮了亮。 细看之下,只有浓郁的黑雾缭绕在上。 “小姨,这玉坠你带了多久?” 裴昭之胳膊肘杵在桌子上撑着脑袋沉思,道:“半月后外祖母忌日,马上十五年,因为当时祖母叮嘱我在她咽气就要带上,否则就不能保佑我啦。” 闻言,裴念黑眸沉沉,机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咽气那一刻带上死者生前的贴身之物,只有养魂之意,保佑个屁。 宋家养裴昭之竟是为了夺舍? 好在现在被她发现,如果再等个十几年,魂养的与裴昭之这具身体契合,定会被夺舍成功。 她的外祖母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得到的她的剑穗。 那盆兰花…应该能找到些答案。 裴念送走裴昭之,本打算晚上去宋成峰哪里一探究竟,谁知道他先请她了。 不过以见不得人的方式。 裴念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将她抱走,她却无法动弹,被人带到一处只有微弱月光投射的屋子。 许久,她咬破舌尖才勉强恢复意识。 隐隐约约有声音从外间传来:“阿兰,这孩子是知韵的心尖宠,因为外孙女的事女儿三年没来看我,我们当真要如此?” 是宋成峰的声音。 过了一会,他继续说道:“胡说,我只爱你,但是那也是我们女儿的后代啊。” “好好好,别生气,都听你的。” “用她的血浇灌你半月,你真的会活过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的裴念,不敢把她放太远,又不能被发现,裴家势力你也知道,强瞒了三年。” “不过我们本来也是要这时去将她带回来,他们带回又怎么样,当初弄得了裴昭昭,就不多一个裴念。” 裴念越听越心惊,她本以为裴昭昭受邪物侵扰误入禁地,然后迷失方向后遭人谋杀。 没想到凶手竟然是宋成峰。 怪不得裴家查不到。 宋成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像催命符,裴念怎么也没想到,最大的威胁竟然是他,以至于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捉了。 好在她留了一手! 他走到裴念身边站定,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狠决的举起泛着冷光的刀划向她的脖颈。 裴念狠狠咬着下唇,鲜血溢出嘴角,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快速捏诀。 就在刀锋要划破她的脖子,终于冲破药劲,腰下用力翻滚躲开。 她大喘着粗气,双手结印,一道清心咒拍向灵台。 意识清晰,她看了看四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间暗室,只有一扇窄小的窗户透过些许月光。 墙上挂着各种刀具,在月光加持下,泛着冷光,令人更加毛骨悚然。 房子正中摆放着她坐着的铁床,床头摆放着一株玉白兰花。 说是床,更不如说是任他宰割的案板。 如果不是因为她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威胁,她早被锁在那铁板上。 见她这么快醒了,宋成峰很意外。 只当她很好骗,诱哄道:“念念乖,过来外祖父跟你玩个游戏。” 裴念黑眸冷冽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她看不清他的命理一事证实他们有血缘关系,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可以恶毒到对亲外孙女,重孙女下手。 “我都听见你的话了,我想死个明白。” 宋成峰对上她冷静的黑眸,停下逼近的脚步,看着她。 “外祖母的本体是那盆兰花。” 见他没反驳,裴念继续说道:“她以旁门左道修炼成人,知道自己维持不了多久,与你生下外婆,本想用外婆的血续命,没想到外婆的八字太硬,动不了,对吗?” 宋成峰不置可否,从裴念到这里哪一刻,阿兰就跟他说过这小奶娃芯子不对劲,让他小心为上。 他什么邪门的事没见过,一个异魂他会怕? “你有没有想过,她以什么方式修炼的,又为什么需要这种方式维持?” 提到这个,一直安静的兰花突然疯狂摇摆。 宋成峰沉着脸,好像在挣扎,沉默半晌,道:“阿兰,又何必解释,十五岁你像仙女一样出现在掉入悬崖奄奄一息的我身边,与你相识相守五十年,我的命就是你的。” “我早知道,你要修得真身,最后的献祭就是挚爱你的人的身魂,对吗?在你送我珠串时我就知晓,那珠串上的邪文,不难解开。” 他将兰花抱在怀里,深情的看着它,“我只想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长久的沉默,宋成峰忽的笑了,“没关系,我爱你可以战胜一切。” 话落,他好像放下所有,拿起刀诀绝的向裴念走来。 “还有一件事!”裴念提高声音喊住他,问道:“我爸是谁?” 她可不想听到,她爸是她外祖父… 但以他们这种疯狂的行为,真有可能。 “我哪知道你是裴昭昭跟谁生的野种,本来是安排给那个人的,可是…算了,与你无关。乖,念念,外祖父不会让你疼。”说完,他举起刀恶狠狠的向裴念脖子攻去。 裴念突然大喊:“裴玹辞,再不动手姑奶奶真挂了!” 说时迟那时快,“叮”的一声,手术刀划破空气飞来将宋成峰的刀打掉。 宋成峰捂着发麻的虎口,第一时间护着兰花后撤。 可他毕竟年龄大了,哪里有裴玹辞快,下一秒兰花被另一把手术刀拦腰折断。 宋成峰凄厉叫嚷道:“不!!” 裴玹辞踹开暗室铁门,快步走到裴念身边将她抱起,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要死要活的宋成峰。 裴昭之随后进来,表情像刚刚吃了米田共一样难看,“啧啧,外祖父,从前我只觉得您深情专一,现在我只想说恋爱脑见到您都得给您跪下,纯爱战神都得叫您一声祖宗。” 第23章 数万年前,创造者是我 “还好我小外甥女聪明绝顶,她察觉事情不对,烧了个鬼画符的黄纸,她在哪里我们都能寻到。” “外祖母害要我这条命,我裴昭之这么多年一腔真情错付我认了,可昭昭念念是你们亲骨血啊,你们…” 裴昭之骂到一半,忽然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眼看着就要磕在铁床上,裴玹辞眼疾手快捞起她。 裴念眸色一凛,她就知道兰花妖不会这么容易死。 眼看着她颈间玉坠黑雾向她额间汇聚,裴念手边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任何办法阻拦,而且十五年的浸染,玉坠上的魂早已与她融为一体。 只不过欠一个夺舍的契机。 在裴念眼中玉坠黑雾散尽,露出它本来的赤红色。 精编的红绳断裂,玉坠“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却未碎裂,完好无损。 她将玉坠拾起,是她熟悉的温润触感。 随着她的揉搓,玉坠越来越烫,烫的裴念差点拿不住。 只见那赤红色的玉坠,颜色越来越淡,随后裴念感觉身体愈发舒适,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她的灵海,涌入四肢百骸。 裴念惊觉,是她的灵力! 这么磅礴的灵力,她真的太久没有感受到了。 连忙靠在角落,闭目养神,一点点的将灵力吸收,转为这具身体而用。 裴玹辞看了看她,只以为她累了,便要招呼他们离开。 而宋成峰怎么安置,还要知道宋知韵怎么想。 只怕她无法接受… 裴玹辞刚要将裴昭之抱起,她却猛然睁眼,一把将裴玹辞推开,眸中尽是狠戾冷冽。 她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宋成峰身上,看着他满脸皱纹,满头银丝眼中闪过一丝厌弃,低声道:“阿峰,好久不见。” “阿兰,真的是你?” 裴玹辞眼看着裴昭之周身气质,语气,行为举止转息间就像换了个人,琥珀眸惊异的在二人之间流转。 他本以为小外甥女手仍雷符,徒手画符能当追踪器用就够让他惊了。 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借尸还魂这一说! 宋成峰本绝望欲死,听到熟悉的语气,猛的抬头看向裴昭之,不敢相信他的阿兰真的复活了。 但只有她的阿兰能这样温柔的唤他。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好在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你可还有什么遗愿?” 他眼底狂喜,想站起身像从前一样抱她,一低头看见自己皮枯发皱的手,反而退却。 只痴狂的盯着她,“唯愿与你生生世世。” 惠兰眼底闪过不耐,转瞬即逝,压着烦躁回应道:“阿峰,你都知道,我不必多说。” 她能在这里跟他废话,已经是最大的成全。 如果不是这个废人安排有误,裴念这一环出了问题,这具身体就是她的永生,她不必再去夺舍生存。 而现在她还要去找下一个宋成峰。 还有像裴昭之这样契合的身体,百年难遇,她又要费心费力去找。 “是啊,我都知道,你不爱我。可是阿兰,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想遇见你。”说着,他闭上眼睛,不忍面对她眼底的厌恶。 惠兰没有一丝感情的回应:“哪有什么下辈子。” 她要的是他甘愿献祭的魂魄,这具老掉牙的身体于她有何用? 话落,她手花翻飞,毫不犹豫向他心口抓去。 裴玹辞察觉到她的用意,闪身挡住,嘴角勾着只漏出一颗小虎牙,似笑非笑,“我该叫你外婆,还是妹妹?” “让开。” “想取他性命,也得问它啊。”说着,裴玹辞晃了晃泛着冷光的手术刀。 惠兰丝毫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笑道:“尽管来,用不用我帮你?” 她从挂着工具的墙上,拿了一把剔骨刀就要砍向自己。 裴玹辞眼底阴郁翻涌,周身散发着冷气,就在她要砍在大腿上时他飞出手术刀将剔骨刀挡住。 惠兰得逞的笑了,“你看,我的魂魄不灭,也不是非她不可,你如果想看见她四分五裂在你面前,尽管来啊。” 她笑的癫狂,哪有一点曾经宋家当家祖母的影子。 二人扭打在一起,确切的说是裴玹辞单方面挨打。 惠兰更是专送上自己脆弱致命的地方,不是脖子往他手术刀上撞,就是动脉被划个小口子。 无奈,他只能将手术刀收起来,只用身体挡着她攻向宋成峰。 偏偏宋成峰自己找死,他和惠兰就像双向奔赴的苦命鸳鸯,裴玹辞反而像那棒打鸳鸯的棍子。 惠兰现在刚刚夺舍,虽然妖法没恢复,却也是要裴玹辞命的攻击法,纠缠之下他终于抵抗不住挂了彩,撑坐在铁床前大口喘气。 他的后背被惠兰开了个大口子,皮肉翻飞,血流如注。 他的命惠兰不在乎,转而抬手向宋成峰攻去。 只要吃了他的心和魂魄,她又可以安稳这一世。 就在她要得手的瞬间,一道红光打来,惠兰的魂魄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惨叫着收回手。 她向那物件看去,正是养了她十五年魂的玉坠。 一直靠墙调息的裴念,长舒口气缓慢抬起眼皮,长而密的睫毛的阴影下,那双黑瞳泛红,隐隐有红光溢出。 不足80厘米的小奶娃,穿着宽大的袍子,轻轻抬手,玉坠直接飞到她手上。 “他打不了你,它呢?”裴念养了些日子不再枯瘦的小手捏着断裂的红绳一端,甩着玉坠,轻声道。 失血过多意识有些模糊的裴玹辞紧盯着飞着转圈的玉坠,连玉都会飞了,他的世界玄幻了… 裴念缓步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放在他背上,低声念念有词,裴玹辞只觉得火辣疼的后背缓和不少,血瞬间止住,由伤口蔓延至全身的暖意,舒服极了。 “你到底是谁!” 这个扔在穷乡僻壤长大的野孩子,居然三番五次的坏她好事,而且她的气息,根本不是一个三岁多的娃娃能有的。 “我吗?距离这个世界数万年前,这个玉坠的主人以及创造者就是我,你说我是谁?” 惠兰瞳孔震惊的放大,喃喃道:“怎么可能,不可能,我的主人说她早已灰飞烟灭,而且…” 惊觉自己话多,连忙止住。 裴念眯了眯散着红光的眸,追问道:“你主人是谁?” 第24章 什么档次,跟我相提并论。 惠兰眼眸转动,不知道她实力几何,但是已经到这一步,无论如何她不想前功尽弃。 不再废话,眸色凛冽向她攻去。 裴念将裴玹辞向后拉开,他们刚刚身后的铁床被惠兰劈出个大口子,她毫不费力的将嵌进铁床的刀拔了出来。 裴玹辞惊道:“你们妖力气都这么大?” 他在一旁听着裴念自曝马甲,将她也当成了妖。 妖分好坏,他觉得小东西是个好的。 “妖?什么档次,跟我相提并论。”话落,裴念双手捏诀,这次不同的是,她指节红光若隐若现,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又一道的符文,最后汇聚成一道巨大的红色光阵。 她双手合起向惠兰方向推去,一声大喝:“给姑奶奶灭她!” 巨大的光阵直接将惠兰包住,只能看见她痛苦的在光阵中扭曲,不断的拍打着光阵,他们在外面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恋爱脑宋成峰见自己小娇妻受委屈,提起砍刀左脚绊右脚的向裴念劈过来,叫嚣道:“亏我刚刚还于心不忍,你这个孽子,居然对你外祖母这么残忍,我杀了你!” 裴念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他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裴玹辞制住。 不一会阵内的人就没了动静,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蕙兰花妖被灭,裴昭之转醒,茫然的看向四周,想起来这里是那,猛的起身,“我怎么睡着了?” 看见裴玹辞浑身是血,她怒道:“发生了什么,谁伤你?告诉我,我灭她全家!” 裴玹辞琥珀眸看智障一样,合着全家也包括我,赶尽杀绝呗。 他不理会她,压着宋成峰往外走,架不住好奇宝宝一直追问,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他说一句她会追问十句,再者该怎么解释这离奇的事情。 从暗室出来,夜半三更的也不好去打扰宋知韵,只好将宋成峰带去给裴玹意看好他,第二天再做打算。 裴玹意话少,夜猫子,从小到大与宋成峰不亲近,也不关心为什么关他,只照做。 谁知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跑来找他们,难得在他面上看见一丝惊愕。 “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身形越来越淡,然后消失了,他消失了!” 隔着镜片都能看到他瞳孔地震。 几人匆匆来到裴玹意的院子,查了一天也没看出有机关,裴念心越来越沉。 看来那兰花妖背后的人能力不容小觑,他要宋成峰那把老骨头做什么? 他们只好先伪装老爷子出去会老友,骗一骗宋知韵。 裴念给裴玹辞画了几道疗伤符,上面注入灵力,让他一天一张,七天准好。 回到屋子将之前找回的一小节赤骨召出与玉坠放在一起,沉思。 她的赤骨是龙骨制成,炼化时除了得到赤骨法器还有这赤色玉坠。 她只觉得好看,就一直挂在赤骨上。 可现在她不觉得它只是装饰了。 她只要触碰玉坠,竟可以感应到其余赤骨散件所在,除去手里这块,还剩下四块,有一块竟然就在祝宛宛所在禁地之处。 难道她镇压的邪物就是赤骨? 毕竟那个人是有意将赤骨练成邪物。 她决定找到祝宛宛,问她能不能感受到邪物是人还是物件。 祝宛宛依旧是那副厌世之色,全部否定,说都不是。 裴念一头雾水的离开。 很快,半月过去,期间裴念将身体里磅礴的灵气吸收的差不多。 现下就算没有赤骨傍身,想镇压那邪物应该不成问题。 如约来到那处禁地,步入腊月,此地寒气更重,哪怕裴念有灵力护体,还是感受到刺进骨子里的阴冷。 双手捏诀,一道加持灵力的招魂符打在树上,半晌,神色疲倦的祝宛宛才出现在树上。 她极度虚弱,魂体淡的都要看不清了。 裴念心底一惊。 就算邪物再强盛,她也不该如此啊。 但现在不管地底下如何,只得按她的所思所想进行下去,否则过完这一个月,祝宛宛也会魂飞魄散。 “宛宛,能听清我说话吗?” “别叫…我…宛宛。” 虚弱至此的祝宛宛,下意识的排斥裴念叫她宛宛,一字一顿道:“叫我祝…宛宛。”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计较这个!” 裴念焦急道:“我会打十二道符在你十二经上,灵力加持下打通你七经八脉,气血上涌冲破禁锢,你的记忆就会恢复。” 祝宛宛虚弱的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但是,会很疼。” 这种手段属于对灵魂的刮刑之术,只有前生作恶太多,选择性忘记以后鬼官叫会用这个办法帮他们回忆。 过程特别痛苦。 但是祝宛宛不恢复记忆就不能放下执念转世投胎,她不解脱,那邪物就引不出来。 祝宛宛打了个大呵欠,神色萎靡,好像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拖着尾音道:“无妨~” 裴念将事先画好的十二道符,由祝宛宛阴经打到阳经,从内打到外。 十二道符打下来,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起先祝宛宛还不受影响,越到后边她的表情越扭曲,随后满头大汗,一直抽气。 到后来她脸色通红,气血逆转,本该走向全身的经脉血气全部汇集在脑部。 她四肢发麻,头似什么东西在往里钻一样,疼的她一直用头撞树。 随着她的反应越发激烈,周遭的景象也跟着坍塌。 空气扭曲,四方变换,裴念脚下剧烈晃动,勘勘站稳。 景色瞬息万变,眼前景象消失,她们回到了宋宅内。 枯树不在,只有那院子中央高高直立的巨大红色柱体。 上面画着繁琐符文。 院子红墙红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可是裴念明明记得宋宅是绝对没有这样一道门和院子的。 院墙门上贴了一道道符纸,裴念黑眸微眯,呢喃道:“这是…” 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有石子从地缝噼里啪啦掉下去,就好像掉进了无尽的深坑,没有回响。 由于动静太大,所有人都被引了过来,他们看见那瘦小的奶娃皱着眉,浑身发冷的站在那里。 盯着大红柱子出神。 众人嘈杂。 “这座院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啊,好诡异啊,像做过法事一样。” 宋知韵将下人们遣散,现场只剩下家主几人。 她将裴念抱在怀里,安抚道:“我从不知道老宅还有这样邪门的地方,念念不害怕啊,外婆带你走。” “外婆,你听说过打生桩吗?” 第25章 上古凶兽猰貐洞府 宋知韵眼底闪过一抹幽暗之色,疑惑道:“打生桩?那是什么?” 裴念注意力都在柱子上,并未察觉她的异常。 奶音里淬了冰,沉声道:“在兴建宋宅大动工时候,出现了不好的事情,他们用了活人来祭祀,以镇压此地邪气,建成之后就不会再有怪事发生。” 裴昭之从人后钻出脑袋,追问道:“是吗是吗?怎么祭祀啊?” “活埋。” 话落,几人鸦雀无声。 裴玹辞曾经收治过一个被埋在地下救出来的人,听说后来纠纷是开发商为了保平安,故意把人埋下去的,他们吵嚷着是打生桩。 人救了,事情原因他倒没在意。 现在又听到这词,问道:“那人死之后真能保佑这地方?” 裴念冷笑,“如果我推算没错,宋家世代家主早死,住在这里的人更是小病不断吧?” 几人都询问的看向宋知韵,因为只有她在宋宅生活过。 “是,与这柱子有关?” “何止有关,观此地气运,宋家早该绝在外祖父那一代。” 宋知韵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紧,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为什么…”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裴念也没再说下去,因为她看见祝宛宛好像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她们从幻镜退出,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代表她走出了自我禁锢。 可她的神情,却从未有过的阴郁。 “这里的事我来解决,外婆,你们回去吧。” “不行,这里这么邪门,你小小年纪能干什么,你连那黄符都拿不下来。”宋知韵上前将她抱起,继续道:“你跟我回去,这里我让下人处理。” “谁碰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裴昭之马上缩回了垫脚够符的手。 但是她毕竟是三岁的身体,宋知韵怎么也不同意,无奈之下,裴念只好留下裴玹辞,因为他是目前接受能力最强,话最少的人。 待其他几人离开,裴念急道:“祝宛宛,你怎么样?” 祝宛宛神色阴沉,红衣翻飞,周身散发着冷气,盯着那柱子久久不语。 裴玹辞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沉默着捏了捏鼻梁。 这小东西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还能跟它交流… 裴念怕她陷入执念疯魔,抬手捏诀要给她打一道清心咒。 还没等她打出,地面剧烈的震动,地表数十道裂缝越来越大,好似要将这一方分裂开一样。 裴念脚下一个不稳向后倒去,她的背后就是一道一米多宽的地缝。 变故来的太快,裴念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裴玹辞飞身一跃躲开脚下裂缝就向她扑来,却根本来不及拉住她。 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快速向下坠去。 头顶传来裴玹辞焦急的喊声:“小东西!” 随后他跟着她一跃而下。 裴念很想将他一脚踹上去,她有灵力护体,多高都不会有危险。 他有个屁,跟着凑什么热闹,还得浪费灵力护着他。 坠落速度越来越快,光线也越来越暗。 裴念双手捏诀,他们二人周身各自形成保护罩。 只不过裴玹辞看不见。 他比裴念重,坠落速度自然比她快,长臂一伸就将她捞入怀里。 裴念被他按住头护在身前,耳边传来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可见他有多紧张。 抬头想安抚他一句,却又被他按了回去,“别动,躲好!” 裴玹辞能做的就是当她的肉垫,能护住她最好,不能护住,她至少也没那么疼。 可是越往下,他们的速度反而越缓慢,不一会脚下踩实,平稳落地。 地下伸手不见五指,那怕落了地裴玹辞也没松开她,反而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怎么回事?” 裴念努力的抬起头,道:“再搂这么紧我就被你捂死了。” 闻言,裴玹辞连忙松了松她,但也没放手。 地下的未知太多了,不知道有没有毒气毒物,他们坠落时间不短,显然现在在很深的地下,氧气又能维持多久。 裴玹辞脑中迅速闪过多个问题。 裴念安抚道:“安心,我的本事大着呢,这不是没摔着吗?” 听到这话裴玹辞才放松不少,对啊,他这几天所见伪科学的事还少吗? 这么高都没摔死,还纠结个屁氧气。 自从被宋成峰暗算,裴念就学聪明了,贴身带了不少保命东西。 她从怀里抽出符纸,盲画了一道照亮符。 周遭瞬间明亮如昼,他们也看清所处之地景象。 惊叹,这简直就是一座地下建筑! 他们眼前是一道三米高的石门,石门两侧各有一只一米高的石狮。 那雕工以假乱真。 如果是裴昭之在此,早爱不释手的摸上去,想尽一切办法挪地上去。 但这东西可万万不能碰的,埋在地下的就是阴护,摆在家里是要招灾的。 石门上方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猰貐洞府。 裴念挑了挑眉,上古凶兽的洞府在数万年后的宋家地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有的选择她是一点也不想向前走。 让裴玹辞将她放下,提起十二分警惕的接近石门。 上古凶兽的府邸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定有特别厉害的阵法守护。 谁知她手刚刚碰到石门,它“轰隆”一声自动打开。 “这么好开?年头太多,阵法失灵了?”裴念挥了挥石门打开激起的灰,呢喃道。 待石门大开,饶是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的裴玹辞,都不得不惊叹一句此建筑好绝。 入门就是一道幽深长廊,足足有二十几米长。 长廊两侧种满了紫色大岩桐,隐隐还能闻到植被的香气。 惊异的话裴玹辞已经说累了。 不知道多少米的地下能自由呼吸就算了,还能种花养草。 裴念踏上石子铺成的甬道,沉声道:“跟紧我,不要碰任何东西。” 通过游廊,眼前出现两处房舍,房门紧闭,但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又昭示着有人生活在此。 裴念画了一道辟邪符,小心的打开主屋的门,里外查看过后什么都没有。 她又前往偏屋,手刚刚搭在门上,一阵阴风吹来,门自己打开。 看见那屋子正中挂着的画像,她震惊的愣在原地。 第26章 你的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 画像之下一盏香碗,屋子正中放着玉棺。 那画像上的人一身青色纱衣,以赤黑点缀,长发束起,眉眼如画,巧笑嫣然,正是祝宛宛。 可是细看之下,裴念眉头拧在一起,不对,祝宛宛的眉宇间终日恹恹,不像画上之人恣意明媚。 画上人更像是她认识的那个宛宛。 怎么回事,地上是祝宛宛的魂,地下玉棺难道是…宛宛? 她脑海中什么思绪一闪而过,上前将棺材推开。 瞳孔猛缩。 果然是宛宛… 她躺在棺材里就像睡着了一样,脸色都是红润的,可胸前明显没有呼吸起伏。 裴念眉头紧皱,怪不得祝宛宛恢复记忆神情不对,原来是她想错了方向。 五阴齐聚真的不为镇邪,是为复生啊! 又是谁要复生宛宛。 她和宛宛分开的几百年,她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死。 带着疑问,裴念垫着脚扒着棺材想摸一摸她的脸。 手还没碰到,迎面打来一道杀气十足的仙力。 裴念拉着裴昭之躲开,黑眸冷清的向游廊看去。 那处阴暗下直立着一个人,看不清男女。 裴念冷喝:“什么人?” 那人不回应,见一招不成,又打出一招。 裴念抬手还击,本以为灵力恢复可以横着走,没想到这就碰到对手了。 她招架着那个人的攻击,嘱咐道:“我对付他,你看准时机把她带走。” 裴玹辞知道这种境界的对决他帮不上,只点了点头,退在一边不给她增加负担。 裴念边打边往前上,不一会就从偏屋退了出来,她顺手把门带上,向那人攻去。 那人看不到屋里,出招更狠更诀,好像急了。 劈头而来的白光,裴念快速捏诀抵挡。 红白相碰,“轰”的一声炸开,头顶的石灰簌簌掉落。 那人不再隐在暗处,飞身而起,他身形极瘦,手花翻飞,漏出的手腕病态的白,光阵在他身后凝聚。 裴念看着那阵形成,眸色越来越冷,厉声喝道:“灭魂阵,那天引我出去的九头蛇是你的人!” 微弱的光打在他银制面具上,连眼睛处都只有细细的一条缝,根本看不见他长什么样。 可是裴念却感受到他浓郁的恨。 浑厚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没想到你金魂不灭,灭魂阵只能伤你,不能杀你。” 他语气带着嘲弄继续道:“怎么,那些的愤怒村民也没能杀了你?” 怪不得她不死却无意识的火烧九沟村,原来是他想借村民的手杀她。 纵然刁民如他们,但是也有很多无辜的人死于那场大火,甚至还有刚出生的婴儿。 这无端的罪孽… 裴念越想越气,双手捏出一道斩杀诀,“阴险小人,给姑奶奶死!” 双光碰撞,地动山摇。 她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一道斩杀诀灵力枯竭,飞身上前的男人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起,冷声道:“手下败将死了也不安分,又生在这个世界坏吾好事。” “稷山…鬼王?”裴念艰难开口。 男人不置可否,没承认也没否定。 “你怎…会有…仙气护体,你吃了…猰貐…占它府邸?” “这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杀你两次,再坏吾的好事,就是第三次。”话落,他眼色一厉手下用力。 一道红影闪过,他被鬼气打的连连后退。 裴念从他手中滑落,被宛宛接住。 对上她舒展的眉眼以及眼底的阴郁,裴念知道,她们二人重合了。 男人看着宛宛,声音颤抖:“宛宛,你…回来了?” 宛宛抱着裴念,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猰貐,你到底是不肯放过我?” 裴念看向他,原来他是神兽猰貐,根本不是稷山鬼王,可为什么又说她手下败将,还知道她重生的事。 猰貐一步三停的向宛宛走来,想上前又怕她逃避,声音放轻,哄道:“你不是生气吾害死天界那个小霸王,现在她就在你怀里,可不可以原谅吾,不气了,好不好?” 语气中满是祈求。 可宛宛看着他的眸中,没有一丝曾经的爱恋之意,只有疏离,厌恶。 “你以为我们之间只隔了裴念?” “不然呢,你当时知道她死了,发了疯要给她报仇,知道是被吾算计,更是理都不愿意理我,后来更是因为了那些低贱生命…自戕。”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继续道:“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这是她爱着的苍生。” 他恨意汹涌,冷冷的看向现在三岁多的小奶娃,“她裴念凭什么,让你为她胜过爱我。” 宛宛对他失望至极,冷漠道:“因为她是我所见过黑暗世界里的光。” “而你我之间,也不是为她,是为你的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还有你那对权利的欲望,都是我所厌恶的。” “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心悦你,可是你太可怕了。猰貐,如果问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弱水河畔救了你。” 猰貐黑袍烈烈,沉默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 “你瞧不起吾又如何,今日将你复活,你就会生生世世在吾身边,休想离开。” 宛宛眸底笑意化开,呢喃道:“是吗?” 只见她身上红光大盛,鬼气四散,身形越来越淡。 猰貐声音拔高,喊道:“你要干什么,住手,吾命令你住手,否则我就杀光他们。” “你看,你只会威胁我,你是爱我,还是爱我给你的救赎?” “如果你爱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我的转世呢?” 闻言,飞身上前的身影顿住,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你本体巴蛇,是为大妖,怎会有转世?” 宛宛但笑不语,在他的分神下,散尽全身鬼气将他困住。 猰貐被定在原地,不能动,不能说,只能看。 宛宛步履漂浮,身形虚弱,红袖拂过将身后的屋门打开,闪身向棺材里的肉体飞去。 裴玹辞见多了死人,从没见过死后气色还能这么好的。 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滑嫩的脸,下一秒对上她猛然睁开的眼。 宛宛坐起身拽住裴玹辞领口,压住他冰冷的唇。 裴玹辞直接愣在原地。 随后一股铁锈味蔓延进他的口腔。 第27章 你该叫我一声姑奶奶 溢出的鲜血顺着二人嘴角滴在玉棺上。 顺着裴玹辞喉咙进入他的身体,滋润着他的每一个器官。 他从未觉得身心这么舒畅过。 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锁死,裴玹辞怎么用力也推不开她。 他们身上溢出暖光,缓慢的飘了起来。 半晌,二人分开落地。 宛宛抬手抹去嘴角的嫣红,虚弱的靠在玉棺上,眼帘低垂遮住瞳孔,脸上尽是报仇后挑衅的快意。 猰貐痛苦的嘶吼,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面前做这种事。 “今日若不是知晓裴念还活着,魂飞魄散又如何?你以为你可以拿契约续命来拿捏我?而且,这里还有个男人,也不是非你不可。” 她被猰貐养魂万载,更是找到她的转世来聚魂二百余年,最后复活的条件就是取活人的精气续命。 她与那人契约过后,每逢这时就要取他精气,这一世结束还要寻他下一世,否则她依旧会魂飞魄散。 裴玹辞嘴唇被咬破,血顺着他的嘴角一路向下粘在喉结上,他抬手抹掉。 半个身子隐在暗处,看不清神情。 调侃道:“合着我被占了便宜,还得给你供血?我很亏啊,姐姐。” 叫她姐姐已经是收敛了,谁知道她死了多少年… 裴念靠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没想到当初救的小巴蛇,竟然有这样诀绝的性子。 裴念笑道:“是你占便宜啦,三舅。” 屁的三舅,这小东西真是可她三舅坑啊。 脏活累活三舅干,牺牲色相也得是她三舅呗。 “真的,你只是付出一点血,可是得到了大妖的庇护,牛鬼蛇神都得怕你,长寿是其一,气运翻升是其二,最好的就是,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以给我当三舅哦。” 裴玹辞:并不想… “我散尽鬼气需要三到五月调养,这期间还需要你多多帮衬。”宛宛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裴念替她把话说完:“这个月要修身养性,不可沾染女色哦三舅。” “你这小东西,我本来就没有…” 裴念和宛宛同时看稀有生物似的看向他,他快三十了还… 不会是不行吧… 对上她俩打量的目光,裴玹辞想打人,干脆把你不行吧写脸上算了! 可他怎么在小外甥女面前说自己行不行? 算了…摆烂,反正与她们无关。 为了缓解尴尬,裴玹辞转移话题道:“你俩带我飞上去?” “我俩一个灵力耗尽,一个鬼气散尽,她妖身还未调养妖力全无,拿什么带你飞,拿命啊?” “那怎么办?” 裴念把眸光投向猰貐,抬了抬下巴,“杀了他,此处是他幻化,弄死他就回去了。” “那你们还不动手?” “都说了我们现在虚弱的很,你是唯一的男人啊三舅,上。” 裴玹辞救人无数,杀的人也不少,但是杀妖还是第一次,手术刀比划着不知道从何下手。 裴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裴玹辞会意,一刀下去,血溅他一脸。 猰貐痛苦的嘶吼,空间扭曲,房屋崩塌,游廊散落,紫花枯萎,转瞬间他们就回到了地上。 掉下去天正大亮,回来时已披星戴月。 脚下的土地也恢复正常,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可虚弱的宛宛,痛苦嘶吼的猰貐,又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裴念了然道:“果真如此,你我都是异世魂,对彼此无法下手,却会被这个世界的人所伤,所以你当初想借村民的手杀我。” 猰貐魂魄离体,肉身向地上倒去,显现出他的真身来。 人首蛇身,又长又粗的尾巴盘在下身,上身皮肤煞白,脸更甚,一双蛇眸恨意十足的盯着裴念。 他终于不受鬼气禁锢,叫嚣道:“你们会后悔今日对吾做的一切。宛宛,别急,你终归只能回到吾的身边。” “只有吾才是你命定的良人。” 宛宛连一丝眼神都不想给他,坐在墙边闭目养神。 裴念低声笑道:“让姑奶奶后悔?你有下辈子再说吧!” 她抽出符纸,咬破手指,以血画了一道锁妖符,一道灭魂符。 嘴里念念有词,两道符同时向猰貐打过去。 他蛇身飞快,却抵不过血符更快,直接将他定在原地。 “传闻上古神兽猰貐犯错罚于弱水后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堕魔,有人说他身死,没想到你混成现在这副神不神,仙不仙,妖不妖的鬼样子。” “真是白白浪费这一身菁纯仙气。” 裴念所不曾见过猰貐风光的时候,但关于他的传闻却听过不少。 只叹无论神人,不走正道终究是死路一条。 就在灭魂符紧跟其后要将猰貐灭掉时,一道身影飞身挡在他面前。 血符打在他身上,失效的落了地。 裴念定睛一看,正是前几日不知所踪的宋成峰。 她万万没想到,兰花妖身后的人竟也是猰貐。 宋成峰一身妖气,双眸发绿,观他姿态哪里像一个八旬老人。 裴念冷声道:“兰花妖?” “主人,惠兰来迟了。”宋成峰对着猰貐妖魂五体投地的叩拜,虔诚极了。 转头对裴念怒斥,“不肖子孙,你需叫我一声外祖母。” 他的声音似男女相交,在这夜半三更尤为诡异。 “人死如灯灭,在你这一世肉体身死,你与我就再没有关系,若论年龄,你倒该叫我一声姑奶奶。”裴念摩擦着指尖的血珠,嘲弄道。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话落,她飞身而起,五指生出数条绿枝叶,快速向裴念攻来。 裴念此时早已灵力耗尽,但她知道越到此时越不能示弱,抬手快速画符抵挡。 惠兰见识过她的手段,心底发怵不想纠缠,声东击西一招后,破开猰貐禁锢落荒而逃。 威胁终于解除,裴念累急,身子一软就要倒下,被裴玹辞眼疾手快的接住。 “逞能。” 裴念眉眼弯弯,以示回应。 将她安置好,裴玹辞上前摘掉猰貐那具身体的面具,看清他的脸,惊道:“这不是京都辛家那个病秧子吗!” 地上的人印堂萦绕着浓郁黑气,鼻梁发青,眼底更是乌青一片,眼看着出气越来越少。 第28章 救你是因,被他算计才是果 裴玹辞连忙给他做心脏复苏,却见他脸色越来越青,嘴唇发紫,好像被人扼住呼吸一样。 裴念将他拉开,沉声道:“死不了,他身上邪门的很,带回去再说。” 裴念带着宛宛回去她的院子,裴玹辞将人带到私人医生处。 不管有没有用,还是把能上的仪器都给他上上。 这人要是在外面倒了,他不会管,但是倒在宋家,他必须得把人活着送回去。 否则辛家又不知道会怎么跟他们家作。 裴念让人吩咐下去,谁也不要靠近那处诡异院子,否则就会一生灾难不断。 其实都是唬人的,自从宛宛重生后,那处就已经和普通院子无异。 不过她的那节赤骨,还在院子里。 他们休养了几日,裴念叫上身体恢复的林无恙,与宛宛三人来到红柱前。 裴念早已猜到里面是谁,宛宛不愿意说,她就一直没问。 直到再次站到此处,宛宛好似真正的放下了一切,长舒一口气,陈述道:“当初你从鬼蜮的乱妖冢将我救出,帮助修炼十万年化不成人形的我化形,你不知道我多感激你。” 裴念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奄奄一息,浑身溃烂渴望的看着她的小巴蛇,怎么不叫人怜惜呢。 “后来我知道你是天地孕育的金魂,尊贵无比。他们都叫你小霸王,其实我知道你大义凛然,心善正义,帮扶弱小,最痛恨坏事做尽的妖魔鬼怪,跟你惩恶扬善那百十年,是我最恣意的日子。” “你说要回灵池休养,问我去不去,可我是只蛇妖啊,怎敢踏足仙界,你有我这样的朋友会丢颜面。此后我便四处游历,承你衣钵,帮扶弱小。” “我遇到了他,在弱水底下被人当兽骑在身上,嘲笑他是最阴毒的物种,让他学狗叫,还抽打他。” “起初我不知他是谁,只可怜他跟我一样,不,也不一样,我化形了,他只化了一半,人首蛇身,最受欺辱。” “我帮扶,保护,爱上他。” “再听到你的消息,就是你灭鬼王身死。后来我知道一切都是他所谋划,因为我总在他面前提你,他嫉妒,自私,联合鬼王将你杀了。” “我好恨他,可我更恨爱他的自己。我与他恩断义绝,从此不相见。但是他杀人,灭数座城池逼我出现,人间生灵涂炭,我只有自戕谢罪,我对不起你啊,裴念。” 裴念一直安静的听着,包括知道自己因何而死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黑眸依旧像初见那般,怜惜,心疼的看着她:“后来呢,转世又是怎么回事?” “我本是大妖,按理死了就是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转世了。” “也许是欠了太多生死债,我这一世无人爱,无名无姓乞讨为生。可我再次遇到他,我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又恨又爱,我的心面对他也总是抽疼。” “他说,你叫祝宛宛可好。” “我很高兴,新名字很好听。” “可我后来才知道,我不但是个替身,还是个替死鬼。” “在我最爱他那一年,他将我活生生的浇灌在这柱子中。” “他说我祝宛宛如何能跟她比,我不过是他精挑细选献祭给宛宛的人。” “他说灵魂永固是对我最大的恩赐,直到她醒来。” “可笑,用我自己复活我。” 宛宛说到最后,声音里尽是寒意。 可见这两世情债于她来说真的太苦了。 初遇祝宛宛魂魄,哪怕她没有记忆,也是终日厌世,丝毫不期盼生。 裴念点起脚尖,安抚的拍了拍她,转而对林无恙说道:“无恙哥,刨了它。” 林无恙点了点头,拎起锄头,肱二头肌鼓起,力道十足的一下又一下刨着石柱。 宛宛看着簌簌掉落的石块,只觉得她的天又亮了。 裴念给了她第二次救赎。 不一会,石块刨净,露出一个一人高的铁箱。 箱子打开,里面蜷缩着一具白骨。 双手抱着腿,膝盖紧紧的贴着头骨,整个人都快团成球了。 裴念看到尸骨姿势瞬间,眼眶微红。 小巴蛇当时得多无助,那可是她全身心爱着那个人的时候啊。 宛宛在看到尸骨这一刻反而释怀了,她终于直面这两世的不堪,从此神兽猰貐与她只有恨意绵绵,再无爱意。 她上前将白骨摆正,呈平躺状,笑道:“自己给自己的尸骨调整睡姿,我可是独一个啊。” 裴念在箱子的角落翻出赤骨一节。 它呈赤色,没有黑气萦绕,裴念狐疑的打量着赤色骨节。 猰貐不是欲将赤骨修炼成邪物,这块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你的赤骨吗?我还记得他当时埋我,我挣扎着不知道扯了什么进来,原来是它。” “是你扯的?那他为什么不找回,埋了二百多年?” “自信呗,以为我复活开棺的一定是他,再找回也不迟。” 裴念了然,喃喃道:“怪不得…” “什么?” “我之前发现一节赤骨,萦绕邪气,按理说以那鼎盛的邪佞之气,邪物赤骨已成,还在纳闷为什么没有取走。” “我以为是他另有打算,原来是缺了一节。” 裴念将赤骨收进灵识海,继续道:“还真是多亏你,不然我的赤骨就被他练成邪物了。” 宛宛眸色一暗,低声道:“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有这无端的灾祸,他害死你还要占你法器。” “并非,我救你是因,被他算计是果,因我而起,怎么怪你?一切早有定数,是福是祸谁又说得清呢?” 宛宛欠她的何止了了,只好以余生护她助她来还,不再矫情。 三人叫人来处理院子残局,说此地煞已解,宋家上下松了口气。 裴念回去将玉坠取出,感知到下一节赤骨在北方,正在收拾东西打算出发。 裴玹辞匆匆找来,他脸上难得出现惊慌之色。 “念念,速速收拾,回京都。” “京都在什么方向?” 她现在第一紧要的事是寻回赤骨,如果背道,她只能跟宛宛林无恙三人先行去寻。 裴玹辞恨不得帮她收拾,急道:“一路向北,我们坐飞机,两个小时就到。快点,大哥说祖母要不行了!” 第29章 把腿跨在我腰上 等裴念收拾妥当,裴玹辞宛宛他们三人来到前厅,其余几人已经准备好等在哪里。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宛宛,裴念只说是九沟村照顾过她的姐姐,约定好来找她的。 对于宋知韵来说,只要是帮助过裴念的,哪怕是个猴子她都会供起来。 何况是个娇俏貌美的女人。 她本想和宋成峰道个别,却依旧联系不上他,只好作罢。 他们坐上加长版劳斯莱斯前往最近的机场,路上最少需要花费两个小时。 因为消息来的突然,出门时已太阳落山。 劳斯莱斯上了盘山道,可视只有眼前的路。 车上除了司机和裴玹意都在闭目养神。 因为裴玹意可以攻进卫星系统,精准的定位山道近百米有没有事故,以及车辆驶入。 最后一个急弯司机特意减速。 因为没有危险,裴玹意将手掌大小的定位器收进怀里,抱着手臂打算小憩一会。 突然,轮胎极速打滑,刺耳的刹车声响彻空旷山腰。 车上的人被甩的偏向外侧,还好都系着安全带,否则一定会被甩出去,现在可还在山腰上,可见变故有多危险。 劳斯莱斯堪勘刹住车,车卡在山道急弯上,车头悬空在山腰外,上下晃动。 裴玹辞摇了摇晃晕的头,琥珀眸底一片冷意。 他解开安全带,刚要站起身,因为他坐的位置靠近车头车身猛烈的摇晃,险些向山下栽去。 裴玹意厉声制止,“别t动!” 他从怀里掏出定位器,短发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屏幕上显示多个红点在快速向他们汇聚! “有上百人过来,很了解我的定位系统,之前精准的躲开了我的监控,有人不想我们回去!” 裴玹辞沉声道:“手机也没信号,定位器能不能联系上外界?” “不能。” 裴昭之追问:“跳车生还率多大?” “三成。” “d。”裴昭之第一次在裴念面前爆粗,从座下拿出四条登山绳,继续道:“总不能等死,三成也得跳。” 裴玹辞不置可否,道:“林无恙你多少斤?” “140。” “我起身,你抱着裴昭之工具箱迅速跑到车尾,用力向下蹲。” 裴玹辞拍了拍在他脚下的工具箱,里面尽是重物,但对于常年劳作,满身腱子肉的林无恙不难。 “好。” “我取绳索以最短时间钉在山石上,车头一定会下降,从车尾跳机会不大。到时车滑下去一瞬间,我们各自带身边最近的人就往下跳,能卡在哪算哪。” 裴玹意看向宋知韵。 裴昭之本就半抱着裴念。 裴玹辞和宛宛对视。 林无恙到时在最车尾,一定是最后一个跳,最危险。 只有四根绳子,司机始终沉默,他从签裴家那一天就领了这份钱。 裴玹辞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比划着,1,2,3! 裴昭之迅速分了绳子,他抓住四颗钉子跳到车窗边,林无恙同一时间抱起工具箱向后跑。 车身剧烈摇晃,三人堪勘站稳。 裴玹辞冷凝的眸专注在手上,他必须把钉子钉稳,几人有几成把握全看他。 山道石子被车底磨的簌簌掉落,摩擦越来越弱,车头迅速向下栽去。 “跳!” 几人依计划,拉住绳子从车窗一跃而起。 司机连带车子直接向山下栽去。 腊月的天,寒风呼啸。 四根绳子在山边磨了半晌才顿住。 除了轻微擦伤,他们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 但这只是第一关,总不能荡在这里等人来杀。 裴玹辞大声喊道:“下一条弯道就在脚下,去掉绳子长度,应该有三米距离,能抱的抱着跳,不能抱的自己跳,断了腿我也能给你们接上!” 大风将他声音吹散,离得远的只能依稀听见让他们跳。 宛宛被他掐着腰压在胸前,她只得用力的抱住他才能不掉下去。 裴玹辞低下头,沉声道:“骑着我。” “什么?” “把腿跨在我腰上,我带你跳。”他眸色幽暗,看着她的发顶,放在她腰间的手指缝间蓄满她的长发,又滑又扎。 “不用,我自己…” 他歪了歪头,眉眼透出几分危险,低笑:“怎么?需要精气支援你啊,姐姐?” 宛宛最近的世界观也在二百多年前,纵然一张脸魅惑众生,平静待人都给人一种勾人的意味,心底却是接受不了骑在男人身上的事。 她伸手用力推裴玹辞欲自己跳。 他却好像早就料想到她下一步动作,迅速将绳子缠到左臂上,胳膊承受两个人的重量,绳子勒的像要嵌入他肉里。 好像感受不到疼,用力扯着手臂,大手掐在她的细腰上,另一只手空出掰着她的腿放腰间。 放松绳子,直接跳下去。 宛宛眼尾嫣红,嚷道:“你这个登徒子!” “占我便宜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姐姐。” 按身体年龄,宛宛看上去比他小不少,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倒是顺嘴。 裴昭之天天跳飞机,这点距离不在话下,林无恙自己更轻松,唯有裴玹意带着宋知韵应该会比较吃力,谁知裴念一眼看去,所有人平安落地 还未喘口气,耳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若不细听一定会被寒风盖住。 裴念现在一灵力未恢复,二符纸对人没用,真就是个战五渣,只得他们保护。 裴玹辞自认为战斗力最强,一双手术刀也能干掉一片,决定出去引开他们。 裴念总觉得他那条左臂好像不正常的垂着,看着像断了? 她想叫住他,他却早已隐入黑暗。 她呢喃道:“三舅的左臂好像受伤了,能使得了双刀吗?” 闻言,宛宛下意识捏紧衣摆。 裴昭之不以为意,“安心,他用脚都能。” 大部分人被他引走,还是有少部分人向他们搜查过来。 就好像知道他们的人数,不找到不罢休一般。 裴玹意和林无恙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四个女性在中间,宋知韵执意拉着裴念。 人行盘道走到最后只能贴着壁边走,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断崖。 下了盘山道过了眼前的铁索桥就能下稷山,山脚下早有人接应。 谁知六人刚走到桥中央,铁索猛的断裂…… 第30章 疯批外婆的嗜血狠戾 几人瞬间失去重心向下沉去,反应迅速的抓住铁索。 裴念不可思议的看着宋知韵一只手抓着铁索,一只手抱着她。 这是一个豪门贵妇该有的臂力? 裴玹意拉住宛宛,林无恙拉住裴昭之。 他们再一次挂在壁边,脚下是湍急的河流,这么高掉下去,就算是河也得摔个七荤八素。 暗自咒骂着倒霉,早不断晚不断,偏偏这时候断。 紧接着耳边响起的割索声,说明这根本不是意外。 “上头什么人?指使你们的人给你们多少钱,我裴家十倍!” 回应裴昭之的只有萧索寒风,以及那催命的“嘎吱”声。 片刻,铁索晃动,他们知道这事没缓,在黑夜里无声的对视后,松手向下跳去。 裴念再有意识的时候,天边灰蒙蒙,隐隐有露白的趋势。 她浑身湿透爬到岸边,泡了半宿身子止不住的抖。 废了好几张驱水符才将衣服烘干,巡视一圈,周围没有任何人,不知道他们都被冲去了哪里,是否有危险,有没有遇到那伙人。 她只好选择一个方向埋头向前。 好在她不怕黑不怕鬼,反而怕遇到那群图谋不轨的人。 穿过一片林子,耳边传来拳脚碰撞,刀刺穿肉的声音。 她警惕的躲远,观前方情况。 只见身穿旗袍的宋知韵,浑身湿透,低盘的发髻随着她的大动作散乱垂下。 她一袭素净的旗袍染红,不知道被溅了多少敌人的血。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尸体。 她背脊绷直,惨白的手紧紧攥着匕首,额间不知是汗是水亦或是血粘着她的发丝。 漆黑的眸狠戾的盯着剩下的五个黑衣杀手。 他们各个训练有素,与她惶恐多让。 此时她已经杀疯了,眸底尽是嗜血后的快意,疯魔大笑:“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困兽?” 几人正欲进攻的姿势一顿,他们那句“你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齐齐被身形如电的宋知韵抹了脖子。 她低着头看着倒在她脚下那个人喷血的脖颈,久久矗立。 裴念看不见她的情绪,却被她刚刚的狠戾嗜血给惊住了。 如果不是看不清命格这一点,她真的怀疑眼前的宋知韵是别人。 裴念不知道该不该走出去,却猛然对上宋知韵回首的眸。 那眼眸中哪有一点刚刚的狠戾嗜血,尽是温柔的看着她。 宋知韵的喉咙沙哑,发出一阵幽怖的低笑声,在寂静的林中尤为诡异。 裴念看着她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沉默走过去。 宋知韵染血的睫毛轻颤,黑如沉潭眸闪过一丝轻柔,她低喃:“念念别怕,外婆不是坏人,外婆也不想这样的,外婆会保护好你,过来让外婆抱,好不好?” 这乞怜的话,哪里像刚刚嗜血的女杀手能说出来的? 裴念最擅观人面,知人心。 她被发现身份的小心翼翼裴念看在眼里,哪里会怕? 裴念不再枯黄的小脸被初朦的光映的白皙透亮,微微向上而行的眉毛下,那双圆溜溜的黑眸显得更加俏皮灵动。 她抿着唇,不发一言的越过十几具尸体,在宋知韵身前站定。 不等宋知韵反应,先抱住她,“外婆不怕,念念来了。” 只这一句,宋知韵惶恐不安的眸底染上红,哽咽的说不出话。 她的念念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念念。 从她说出打生桩那一刻,她就知道念念不是一般的孩子。 宋知韵蹲下身子,伸手环住裴念,将头埋在她肩上,闷声道:“念念,外婆好怕,我以为你被他们杀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外婆不想让你看见可怕的我,我只想让你体会世间的温柔和爱。” 裴念抬起白嫩的小手帮她顺背,“外婆,无论你对别人做了什么,也不管你是怎样的人,只要你爱护,疼惜念念,那你在念念这里就是最好的外婆。” 她顿了顿,眼睛弯弯笑着继续道:“别人眼里的你和我无关呀,外婆。” 看到她眼底的震惊,裴念不再隐瞒,低声道:“我不是她。” “谁?” “您的外孙女,奶豆。”裴念从她怀里退出,正视她一字一句继续道:“我不想占了她的身子,心安理得的受您的爱。” “我是数万年前的人,身死魂魄来到这里,醒来就成为了奶豆。” “她呢?”宋知只平静的追问道。 “被她的养父母虐杀…” 裴念将奶豆所遭遇的都说给她听,以及她将人送进监狱的事。 宋知韵手再次攥住插在地上的匕首,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惨白。 “是我疏忽,弄丢了她妈妈,才让她遭受这些,谢谢你帮她报仇。” 她控制着体内的暴戾因子,强撑着继续说着:“我对你好,也不全是因为这具身体,只因为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念念。” 裴念没想到她知道这件事后,还愿意对她好。 得知她一直因为裴昭昭走失的事情自责,裴念不打算再隐瞒,将兰花妖和宋成峰谋害裴昭昭的事一并说了。 随着她提起惠兰,宋知韵眸子恨意翻涌。 “怪不得,怪不得。” 她狠狠的将匕首插在树干上,用了十足的力,恨道:“从小到大没有给我一丝母爱,只让我为她杀人。原来我是作为工具才出生。宋成峰当时为什么不选择去死,让宋家就此断送好了,为什么要让我平白背负这些,还害死我的女儿!” “我好恨啊,他们这对狗男女,不配为人父母,他们不配为人!” 自己的父母杀了自己的女儿,间接害死了自己外孙女,放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 裴念心疼的抱住她,声音仿佛带有魔力:“没关系,他们总会迎来审判,天道昭昭,不会饶了他们。” “他们现在在哪?” “不知,惠兰夺舍失败,我以为她魂灭。谁知道她会选择附到宋成峰的身上,他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早晚会找来,我们等着就好。” 不是她有自信,而是他们背后的人不会轻易放弃宛宛。 数万年的执着,不过是不甘罢了。 她还需尽快找到赤骨,恢复实力,再次面对猰貐才有一战之力。 第31章 你们都是我的宝贝 宋知韵点了点头,她相信眼前的小娃娃,虽然不是她外孙女的芯,但是她早已喜欢上她。 喜欢她的果敢睿智,以及对自己心灵上的治愈。 “奶豆她…会去到哪里?” “你想见她吗外婆?” 裴念一直存着这样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找到奶豆的家人,她会尽全力召回奶豆的魂魄,让奶豆知道,她真正的家人是爱着她的。 “可以吗?”宋知韵急切道。 又怕裴念心里不舒服,忙压下期待。 “可以,但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没有好好调养,待我恢复好,就召她来见你。” 裴念的手被她抓住,她眼中蓄满泪,里面情愫隐忍克制。 知道她顾虑自己感受,裴念安抚道:“外婆不必多虑,我和奶豆都是您的外孙女,对不对?” “对,都是我的宝贝。” 宋知韵紧紧的抱住裴念,感动的无以复加。 她觉得从前五十年的苦,在这一刻都变成值得。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稷山的山坳里,通讯设备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宋知韵简单清洗过后,决定寻一寻其他人。 裴家的人接应不到他们,自然搜查到这里。 没走出多远,老远看到林无恙背着裴昭之。 他们也看到了裴念二人,裴昭之支撑着上半身跟她们摆手,喊道:“妈,念念。” 要不是她受了伤,估计早跳起来了。 离得近了,裴昭之第一时间就是吐槽:“我见过话最少的就是裴玹意,现在他能排行老二了。真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响屁,要是和他困在这山坳坳一年半载,我得憋疯!” 林无恙将她向上颠了颠,小心的避开她伤口,只低笑。 关心的看向裴念:“没受伤吧,念念。” 自从她有了姓名,他就不再叫她奶豆了,毕竟不是一段好的回忆。 裴念点了点头,看向裴昭之受伤的腿。 开放性伤口露出森白腿骨,她倒是还有心情挪揄林无恙。 “怎么受伤的?也不知道包扎一下?”宋知韵心疼的从身上扯了块布条,缠到她伤口上。 不一会血就将布条浸透了。 裴昭之面色愈发苍白,面上却还挂着笑,“这不是包了也这样嘛,止不住。我们掉下去的地方河水比较急,腿被河边尖石划伤的。” 说着拍了拍林无恙肩膀,继续道:“这个呆瓜让他自己走不走,非要把我拉上岸,差点一起上不来!” 嘴上不饶人,眼底却尽是感激之情。 裴念身上的黄纸用光了,否则还能画一道止血符给她。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又跳车,又逃命,再坠河,体力已经耗的差不多。 考虑到想找点止血药草给她,裴念便让宋知韵在这照看她,顺道和林无恙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吃的野果。 裴念坐在林无恙肩头,脚程和视野和自己比简直天差地别。 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些野果。 “在哪在哪,无恙哥,前面有好多拐枣。” 林无恙走到树下刚好能够到,但是见裴念摘得欢,就老实的站着等。 他们又寻了些药草才往回走。 等回到河边裴玹意和宛宛也找来了。 裴念脚没落地,直接被宛宛抱过去,上下左右好一顿打量,见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裴念不得不感叹天道好轮回,万年前她也是这么拎着那条小巴蛇打量的… 她将草药碾碎给裴昭之敷上,不一会儿就止了血。 简单吃了些果子,六人想寻一寻能不能上去,毕竟这个地方找过来也得费些时间。 他们往上走也能节省自己获救时间。 可是那爬上去的山太陡峭,裴昭之这腿肯定不行,背着她也不现实。 最后决定裴玹意一个人上去找到信号求救,其余五人原地休整。 又过了半天,头上终于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躺在酒店的床上,裴念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小奶娃的的身体真的太弱,灵力耗尽后三天了,那灵田就恢复一点点苗头,早知道就省着点用了。 也不至于遇到这次变故这么狼狈啊。 本以为会过了今晚再回去,谁知道宋知韵急匆匆来告别。 她依旧是一身素净旗袍,勾勒出风韵腰身,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念念,京都传来消息,你祖母眼看着没几天了,外婆必须尽快往回赶,你和你的朋友们可以休息几天再回去,顺便等一等玹辞。” 裴念坐起身说道:“不用,我们一起回。” “你不需要休息休息吗?让二舅留下来保护你,外婆再不敢把你弄丢了。” 宋知韵满眼不舍,却不想让她跟着折腾。 京都一大堆烂摊子,她不忍心裴念再跟着糟心,先处理掉也好。 “不需要的外婆,我和你们一起。” 裴念也着急凑齐赤骨,现在还是太弱,有法器在手实力可以翻三倍。 她强惯了,不喜欢总是被这些烂事推着走。 几人简单休整后,登上了回去的私人飞机。 两个小时的飞机,他们竟然遭遇了这么多才踏上这条路。 刚下飞机,宋知韵电话响了。 看见是裴宅座机,忙接起。 电话那头人声音又急又大:“太太,您快回来吧,大爷要不行了!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今早回来就一直发疯。到现在失去意识后,脸色铁青,眼看着就要没气啦!” 宋知韵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又传来野兽般的嘶吼声,一阵忙乱后电话不知道被谁挂断了。 任她怎么播都没有回应。 裴念听到中邪二字以及电话那头不正常的吼叫,神情凝重。 裴玹意和裴昭之一个车,前往最近的医院。 本来回家就可以,但是裴家现在事情太多,宋知韵就让她去医院清净好养病。 不然就她那个好信的性子,不带消停的。 宋知韵带着裴念三人坐上回去的车。 路上裴念和宛宛看着现代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连连称奇。 林无恙也是没见过的,但是身为男人,他把好奇藏起来,只偷偷的看,立着耳朵听宋知韵介绍。 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裴家。 虽然正值腊月,但现在也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可他们却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 第32章 你怎么这么丑? 裴家整座别墅坐落在半山腰上,被密林包围着,形成天然氧吧。 裴念深吸一口气,身心舒畅。 没有围墙,开放式别墅风格偏向于现代,整座院落以黑白为主,没有一丝绿植。 脚下是通铺的鹅卵石,再往里走是黑色大理石围成的倒影池,里面映着黑白别墅的影子。 一层的墙面基本偏黑灰色,包裹着超大全透的落地窗。 二楼则是黑白相间墙面配超大落地窗,视野通透明亮,里面人影着急的窜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几人。 别墅正门通体全黑,宋知韵按响门铃。 半晌,占了半个门的电子屏幕亮起,里面的人神色激动的把门打开。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大爷已经开始吐血了!” 裴念看着别墅内充斥着浓郁的黑气,皱着眉走了进去。 那女仆像不长眼似的,伸手将她推了出去,“哪里来的野丫头,好没教养,家主还没进门,有你先走的道理?” 这仆人以为裴念也是买来的,或者那家仆人的亲戚,想在夫人面前讨个存在感,厉声呵斥裴念。 裴念毕竟人小,被她推身子一晃。 林无恙上前扶住她,眼中满是怒气。 到底是顾虑这是裴念新家,捏着拳头没发火。 宋知韵神色一冷,动她心尖人,还管什么大气优雅,抬起大长腿踢到仆人肚子上,一脚将她踹出三米远,怒道:“你是谁招进来的,滚出去!” 匆忙下来的女管家看着自己侄女闯了祸,眼神提溜转,急切上前道:“夫人,快上楼看看大爷吧!” 宋知韵没有功夫理这种小啰蒌,急忙往楼上走。 林无恙抱着裴念紧跟其后。 裴念冷眼扫过女仆二人,心想裴家怎么有这种一仆侍二主的人? 回头要提醒一下外婆。 宛宛拉了拉裴念,道:“这邪门的很,你别馋和?” “认识这么多年,我怕事儿?” 裴念拍了拍林无恙,示意他上去。 宛宛也只好随她。 几人上楼就看见神色匆忙的仆人们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血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接生。 裴念进到主屋,就看到大床上躺着的裴玹霆。 印堂乌黑,三神火尽灭。 一般人早挂了,这是就剩一口气吊着啊。 裴念上前掀开羽绒被,看到他皮下窜动的黑气,倒吸一口气。 宛宛也看见了,她惊道:“这个世界居然有邪灵?” 裴念转头对宋知韵说道:“外婆,让他们全走。” 闲杂人都退了出去。 裴念从怀里抽出黄纸,手执红笔快速画符,嘴里念叨着:“五脏玄冥,邪灵退散,灭!” 五道黄符,分别贴在裴玹霆的四肢和额间。 那窜动的黑气触及黄符之处,裴玹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消一会,他猛的挺起身体,趴在床边涌出一大口黑血。 那血中居然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当然寻常人是看不见的,只能看见那漆黑的血。 宋知韵担心上前,“念念,你大舅到底怎么回事,这血怎么这么黑。” “被人种了邪灵,还得他醒来问问接触过什么人。” 裴念看了看那黑血,眉头紧皱的盯着裴玹霆,神情没有一丝松动。 不对,邪灵本体还没出来! 果然,下一刻裴玹霆额间符纸被他扯下。 顷刻间,他整张脸爬满黑色的纹路,快速凸起,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正常人眼里只能看见他挺着胸脯,身子像虾一样向上拱起,双目圆睁,脸色通红。 裴念急道:“林无恙,快骑着他,把他腰压下去!” 这邪灵是生了速战速决的心,自损八百也要把他折断逃生! 她咬破手指,嘴中念咒,改在他脸上画符。 那东西游到哪她画到哪,最后他满脸都是裴念的血。 裴念只觉得每一下都像画在刀刃上,指尖刺痛。 直到那邪灵越游越慢,好像终于没了力气。 半晌,裴玹霆脸上黑色脉路散去,身子向床上陷下去。 纵然宋知韵杀人无数,她还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见他恢复平静,声音忐忑道:“念念,玹霆好了吗?” 裴念疲惫的靠在宛宛肩头,垂着发麻的胳膊,指尖已经痛的失去知觉,声音蔫蔫:“没事了外婆。” 宋知韵悬着的心落了地,欲要抚摸裴玹霆的脸,却被裴念制止,“不要,外婆,那邪灵只是暂时压制,大舅还需要顶着这张血符脸七七四十九个小时才行。” 闻言,她忙缩回手。 裴念几人被安排下去休息,到第二天裴玹霆才醒来。 他比谁都熟悉血气,但这次不一样,鼻腔充斥着的铁锈味里掺着一丝奶甜味。 正要抬手捏向眉间,就听到耳边响起冷冷的小孩子声音,“你要想死就抹下去。” 裴念现在燥的很,自从被认回来,没怎么享到福不说,成天不是捉妖就是逃命,现在还得驱邪。 她整个右手筋现在都是麻的。 怎么那么多毛病,醒了就往脸上抓。 裴玹霆喉咙干痛,张了张嘴,水就送到他嘴里。 晃过的小莲藕臂带着一阵奶香,暂时盖了盖血味。 他撑着身子,半靠在床上,看向坐在他豪华大沙发上的小娃娃。 看上去也就不到两岁? 他朋友家的男孩子不到两岁也就这样,比她还高点。 但这行为举止,口齿伶俐程度,显然不止两岁啊。 这是谁家的孩子? 能进他的房间还这么镇定自若,肯定不是偷进来的。 之前收到消息,小外甥女找到了,可是那小娃娃应该三岁多,眼前这个小豆丁显然不到三岁。 他嗓音干哑,低声道:“你是谁?” 他打量裴念,裴念也在观他。 他五官立体,面带贵相,十二宫皆旺,可以说是她见过面相最有福的人。 特别是奴仆宫最饱满,下巴丰润立体,此生受尽拥戴,部下忠诚。 再观他唇,唇丰厚,形周正,嘴角圆润,本该是温润如风之人。 那双瑞凤眼却清浊相交,似明朗似晦暗,似澄澈似混沌。 裴念得出结论,此人本性温润,却遭逢变故致使性情暴戾,此后阴晴不定,时好时坏。 应当终日受旧事梦魇所折磨。 “我该叫你一声大舅。” 裴玹霆神情淡淡,语气中略有一丝嫌弃,“你妈当时也算个美女,你这么这么丑?” 第33章 把你屁股打肿 裴念非但不怒,冷笑一声。 瘦小的身子向后一靠,高定沙发坐很深,她两条腿都放在上面连脚都搭不出去,气势明显减了一半。 往前挪了挪屁股,勉强悬着脚丫,挑衅道:“你要不要先去照照镜子,再看看你在说什么?” 裴玹霆丝毫不在意她狂妄的态度,只当她是被惯坏了的小孩,低笑一声,起身洗漱。 他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以为睡了一觉就看见了在他房间挑衅的裴念。 明明睡的很足,却觉得今天起身异常疲惫。 裴念看着他神情自若的拉开卫生间门,抱着手臂,双腿叠加,默念:“1,2…” 3还没数出口,卫生间传来拳头砸破玻璃的声音。 裴玹霆用力拉开卫生间门,右拳淌血,眸色阴郁的盯着裴念,“小孩,这一点也不好玩?” 裴念觉得,如果不是顾虑亡妹,这一拳肯定会把她头打爆。 但她怕过谁? 眼睛弯弯,笑的开心极了,“怎么样,你好看啊?” “什么鬼东西,为什么洗不掉?”说着,他使劲的揉搓。 那张帅脸被揉的更红。 宋知韵一进来就看见他在搓脸,吓得连忙上去按住他的手。 “不可以擦脸玹霆,这是保你命的!” 裴玹霆不耐的看向裴念,觉得她一定是罪魁祸首,宋知韵竟然也跟着她胡闹。 “妈,这玩意根本擦不掉。” 抬手使劲抹了把脸,烦躁的继续道:“孩子不能惯,您出去,我打她一顿,保证乖乖听话。” 说着他已经开始找趁手的东西。 拉开衣帽间,抄起铁衣挂就往裴念面前冲。 吓得宋知韵连忙拦着,“你在干什么,她救了你的命。” “她?救我?”裴玹霆垂眸睥睨着她,语调嘲讽。 裴念多待一秒都是对他嘲讽语气的不尊重。 这血符需要吸收四十九小时才能彻底灭了邪灵,着实很影响颜值。 过了八个小时之后是怎么也擦不掉的。 所以裴念想着用不用给他一道障眼符,好歹不至于顶着关公脸出门,多尴尬不是。 可他这副鼻孔朝天,瞧不起她人小的样子。 什么障眼符,拜拜吧您。 裴玹霆还要追,被宋知韵一把扯了回去,她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 他从一开始的:我静静的看着你编。 到后来的:怎么越编越离奇。 最后:真的假的? 他抓了好几个人问,包括他最忠诚的秘书,都是统一口径,他中邪了。 裴玹霆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所以纵使这么多人劝他别惹裴念,他还是睁着半拉眼睛看不上她。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一脸的怪东西。 老太太那边已经开始准备寿衣,几人匆匆往老宅赶。 只有裴玹霆带着口罩帽子墨镜,一身低气压,没人敢惹他。 裴家老宅在山顶,坐缆车一刻钟就到了。 与山下不同,老宅一派古风建筑,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静谧,肃穆。 几人被老管家引着进了内宅,裴念一抬眼就看见趴在老太太床头的鬼。 他贪婪的吸着老太太的阳气。 眼看着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却好像越来越饿似得,嘴张得更大。 裴老太太脖子一哽,眼瞅着就要咽气。 裴念扫视一圈,看到屋子正南方金丝楠木展柜上,放着一个上等的青釉瓷瓶。 瓷瓶上画着一颗通天槐树,栩栩如生,高耸入瓶口。 所有人都围在老太太床前忙碌,只有裴念拉着林无恙快步走向瓷瓶。 她神色凝重的盯着瓷瓶,林无恙默契的将它拿下来递给她。 裴念接到手抱在怀里,毫不犹豫的举起来就要狠狠的摔向地上。 瓷瓶没碎,被裴玹霆眼疾手快的捞起来。 他左手缠着绷带拎着瓷瓶,因为用力挣出血。 右手夹着烟,垂着眼帘,威胁道:“再淘气,把你屁股打肿。” 她对上床头饿鬼阴鸷的视线,嘴角咧到耳根,眼看着就要将老太太魂魄拆穿入腹。 再拖老太太就没救了! 她奶凶奶凶的盯着裴玹霆,怒道:“淘气你大爷,给我!” 裴玹霆怒意翻涌,把烟叼在嘴里,弯着腰真向她屁股打过来。 裴念快速捏诀打在他身上。 他立刻定在原地,瞳孔地震,不可思议的看着裴念。 裴念跳起来夺过瓷瓶,咒骂:“傻x。” 这还是跟裴昭之学的。 她把瓷瓶用力的摔在地上,瓷瓶居然没有碎成渣,而是意想不到的化为齑粉。 顷刻间,屋子里狂风大作,阴气阵阵。 所有人都抱着胳膊,冻的瑟瑟发抖。 只有裴念神色清冷的盯着众人头上,只有她的耳边响彻刺耳的尖叫声。 她怒视着饿死鬼,“你纵然前世凄苦,但万万不该害人,明明熬过鬼命几十年,终会进入轮回。” “现在你选择害人性命,我饶你不得!” 她从怀里抽出红纸,快速画了张灭魂符。 饿鬼本来没把眼前的小豆丁当盘菜,直到那符篆打到身上,才开始痛苦的求饶。 裴念本要再加一道,却听他哀嚎道:“我也是被人所迫,我的骸骨被那人做法控制,命我将这老太太弄死,否则我永世不得轮回啊!” 裴念历喝,“是谁?” 饿鬼刚要开口,突然透过裴念看见什么似的,惊恐的扼住脖子,不一会儿魂飞魄散。 她急上前一步,却什么也没抓住。 魂灭,没了便什么都没了。 阴气散尽,屋子恢复正常。 除了知道裴念本事的几人,其余人都惊恐的看着裴念。 还未等他们询问,门外传来清润的男声:“祖母怎么样,裴聿有没有来迟?” 整个屋子鸦雀无声,纷纷厌恶的背过身子。 裴念看向来人,他一身现代版禅衣洗的发白,皮肤更白。 宽大的袖子显得他手腕细到一掐就会断似的,衬的他腕上珠串又粗又宽。 看骨龄也就20上下,因为血缘关系,她看不透他命格。 他碎发下的眸中满是担忧,被人搀扶着急匆匆的往老太太床前走。 站在最后的男人体格壮硕,皮肤黝黑,看衣着应该是谁的保镖,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抬起手凶狠的推开他,“请病秧子少爷出去,别给在座的贵人门传染了。” 说着,鄙夷的看着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第34章 槐树长寿,亦能招鬼 少年被推的身形一晃,捂着口鼻剧烈的咳嗽着。 “我只是,想看看祖母…” “毕竟只有她允许我进族谱…” 他声音越来越小,无措的站在角落,将头埋的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裴念虽见不得仗势欺人,但不知事情全貌,不予干涉。 寿衣都已经在床头摆放好,谁知道95岁高龄的老太太又活过来了。 众人看向裴念的眸中掺杂着惊异和崇拜。 宋知韵骄傲的将她抱起,一一介绍。 在她的介绍下,裴念得知裴家最年长的人就是老太太,膝下三子无女。 大儿子裴志武和儿媳早在几年前就撒手人寰,膝下一子,两年前也出了意外,只留下个私生子,就是刚刚的少年,裴聿。 二儿子裴志文性格暴躁,是个妻管严,因为媳妇更狠,膝下一子,一个孙子10岁,一个孙女6岁。 三儿子裴志书,就是裴念的外公了,只有她妈一个亲生女儿。 裴家的家庭关系倒不复杂,也没有什么夺家产的戏码,家庭关系很和谐,现在一直是裴志书掌管家族决策大权,大概率以后也会是裴家家主。 因为他在政商两界都很吃的开,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人都会给他三分薄面。 也许是因为裴念刚刚摔花瓶,以及那几句邪门的话,亦或是她是裴志书的外孙女。 整个裴家人都对她嘘寒问暖,和被冷在一边的裴聿天差地别。 裴玹霆到现在还保持着弯腰举着手的姿势,烟都给嘴烫了个燎泡也不动弹,这才有人注意到他。 “玹霆这是干什么呢?”说话的是裴家二房儿媳妇,忙把他嘴上烟蒂扯下来。 宋知韵这才注意到自己大儿子,抱着裴念上前急道:“念念,你大舅又中邪了?” 裴念小声念念有词,嘴角勾着,白嫩的小手悄悄的打了个响指。 裴玹霆失去重心的扑在金丝楠木展柜上,险些把老太太的古玩全打了。 他终于相信这些离奇的事,看着裴念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防备。 老太太悠悠转醒,旁边的大房夫人连忙送水,“妈,好些了吗?” 喝水润了润嗓子,裴老太太环视一圈,纳闷这些人都围着她干什么,不就睡个午觉? “都在这做什么,赶紧散了。” “妈,你前几天突然病了,差一点撒手人寰啊!” 抢话的是二房夫人,她向来说话直,性格强势也不顾虑别人感受,不知道婉转一点。 二房儿媳拉了拉自己婆婆,温声给老太太讲了事情经过,说她是被三房找回来的小外孙女叫醒的,不过隐去了离奇部分。 老太太只以为自己是染了怪病自行好了,是他们太小题大做。 期待的扫视一圈,哽咽着:“三房的小外孙女在哪?” 裴念被宋知韵抱到床前,老太太满是皱纹的手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小脸,喃喃道:“像,真像昭昭。” “是啊,妈。小时候就您最疼昭昭了。” 经过这段时间算不上休养的休养,每天能吃饱喝足,早晚喝奶,裴念长高不少,皮肤也白了很多,衬的她那双乌溜黑亮的大眼睛更灵动了。 小手不再枯瘦,白白嫩嫩,也长了点肉肉,头发长长不少,勉强能扎个小啾啾。 像个绑了绳子的人参娃娃。 “祖母好,祖母的收藏都好漂亮,特别那个画了槐树的大花瓶。” “真的吗?念念好眼光,是你二伯公家的送给外婆的。” 二房太太惊呼:“妈,您是不是糊涂了,我们什么时候送过?” “就是你们,我可没老糊涂。” 这时,裴志文带着儿子终于赶了回来。 看见靠在床上面色红润的老太太松了口气。 “志文来了,你自己问他。”老太太气呼呼的别过头。 说她什么都行,居然说她糊涂,她管理裴家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糊涂过! 裴志文接过仆人上的茶,不经意道:“什么?” “老太太说你送了个槐树花瓶?”二房夫人急得一顿使眼色。 “是啊,我和儿子大价钱拍的,祝妈长寿啊。” 二夫人气的很不得锤他,送什么不好送那东西。 “谁跟你说槐树长寿,那玩意不是招鬼的吗?” “真的是长寿啊!” 二人争论不休,裴念打断他们,“槐树确有长寿之意,但也确实招鬼,就看人怎么用,什么心思用。” 裴念突然出声,裴志文看向她问道:“这孩子是?” 裴志书刚好进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怔在原地半晌,温声唤道:“昭昭?” “老公,这是念念,昭昭的孩子。”宋知韵哽咽着。 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裴志书还是红了眼,却只闭着眼睛欣慰的点了点头。 又将事情经过给他们讲了一遍,很多人都是唯物主义者,只相信碰巧。 他们也是不大相信的,一个花瓶还能招鬼? 二房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不过老太太平安就好。 众人散去。 从始至终没人给隐在角落的裴聿一个眼神,好像他在这个家就是透明人。 他捂着嘴晕忍着咳嗽,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他跟了裴念几人一路,直到他们上了缆车。 将手腕珠串盘着,低笑一声,“这就是猰貐说的那个小女娃?倒是有几分本事呢。” 裴念坐在缆车上,遥遥与矗立风中的裴聿对视。 后者对着她温和讨好的笑,朝着他们摆手。 回到裴家三房,裴玹霆不顾所有人目光,抱着裴念就回了他的房间,不过那眼神中气势已然全无。 他将陪念当祖宗一样轻轻放下,语气不自在道:“你能帮我把这个弄掉,是不是?” 这已经是他最软的祈求了。 裴念窝在高定沙发里,懒懒的点了点头。 连轴转太累了,她舒服的就差闭上眼睛睡过去。 “帮我一下,念念。”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再软些,“明天还有一场峰会,顶着这张脸怎么去,峰会结束带你去玩?” 裴念疲软的抬了抬眼皮,这男人,还给她当小孩子吗? 有什么好玩的。 左手快速画了道障眼符,道:“烧成灰喝下去,一会就没了。” 裴玹霆这回深信不疑,像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立马烧掉喝了。 可怕谁来跟他抢似的。 第35章 于她来说是一命换两命 裴家书房。 裴志书握着钢笔,布满厚茧的手不断摩擦笔身,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的文件。 宋知韵坐在茶台前,为他斟了杯茶,端给他柔声道:“你也不必太担忧,这些孩子各个都是人精,那背后的人物想动裴家,也得掂量掂量。” 他接过茶杯,揉了揉紧锁的眉,“要是真掂量,也不会对你们下死手!” 因为赶路太着急,昨天到现在没吃没喝,顾不上茶道礼仪,一口将茶干了,继续道:“玹辞之前就被追杀过,现在更是下落不明。老太太那边也出了事,我不相信是凑巧,绝对是有人算计二哥。” “还有玹霆…那件事真这么怪?没听念念的问问他见过什么人?” 听他提起这事,宋知韵点了点额头,“怎么把这事忘了,我打电话找他过来。” 电话还没拨出去,门就被扣响,来的正是裴玹霆,怀里抱着熟睡的裴念。 因为他总不好去小姑娘房间,又不想把她给那些没轻没重的仆人,只好来找宋知韵。 她将裴念抱过来,放在书房休息室的大床上。 转身叫住要离开的裴玹霆。 看着他恢复正常的脸,欣慰一笑,“怎么样,念念这孩子是不是很厉害,而且很善良可爱。” 之前两人闹脾气,裴念就跟她说过气话,本来能帮着他处理大红脸,现在不想了。 她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孩子们之间的事,大人跟着掺和什么。 裴玹霆不自在的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宋知韵拉着他进来,“玹霆,爸爸妈妈有事找你。” 他看向走去茶台主位坐下的裴志书,挺直腰板,走到他对面正襟坐下。 双手恭敬的接过裴志书的茶,“谢谢爸。” “遭算计之前,去了哪里?” “参加了临京那片空地开发招标。” 闻言,裴志书蹙了蹙眉,沉声道:“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倒也算,离开时电梯里遇到了辛盛。” 宋知韵握着茶针的手一顿,“辛家派二世祖辛盛去?在宋家时候,玹辞也救了辛家那个病秧子。” 宋志书沉声念道:“辛家…” 他拿出电话,吩咐道:“查一查辛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他猜测,这几件事背后都是一个人在做,会不会是辛家? 但是他们两世家的纠葛,也不至于下如此死手。 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他们两大世家没有利益冲突,这么大费周章的害裴家,受利的人是谁呢… 裴念睡得深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谁的书房,茶台上青烟袅袅,是她喜欢的檀香。 宋知韵推门进来见她睡醒,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将命人打好的鲜椰奶递给她,“怕吵到你,把你外公都赶出去了。” 裴念眉眼弯弯,伸了个懒腰。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睡得最好的一次,没有恶人打扰,没有坏人追杀。 想到什么似的,忙问道:“三舅有消息吗?” 自从回了裴家,宛宛就昏睡过去,如果再找不到裴玹辞,宛宛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命… 宋知韵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人给抓了,如果是,他们一定会来谈条件。” 裴念现在灵力干枯,也没有感受到下一块赤骨具体位置,能做的只有等。 好在不出三天,谈判电话真的来了。 声音经过特殊处理,浑厚震耳:「裴家二爷黑客技术顶尖,但是别定位我,相信已经尝过被干扰的苦。」 「如果还想尝试,ok,看看裴家三爷命够不够顶。」 声落,裴玹辞隐忍的低吟声清晰的落入每个人的耳朵。 他像是啐了口血,咒骂着什么,通讯设备挪远没听清。 裴志书大手攥住椅子扶手,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你想要什么?” 「听说裴家找回了位本事不小的小小姐。」 「拿她来换。」 裴念挑了挑眉。 大费周章追杀竟为她? 可是那时候她还没有显山露水太多吧。 裴志书安抚的看了看宋知韵,道:“你一开始目的不在这。” 「一开始只想杀光裴家人,现在对这位小小姐感兴趣,否则你以为裴家三爷还能活着?」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裴玹辞的痛吟声。 明显是一命换一命的交易。 裴家书房整个低气压。 虽然裴玹辞是领养的,但是他们一直把他当自己孩子。 裴念是自己亲外孙女,放弃那个都是不可能的。 裴志书极度烦躁,却只是放下电话声音重了些。 裴念坐在高椅上,晃荡着小短腿,嘴里嚼着牧场奶糖,含糊不清道:“我去。” 闻言,没有一个人同意。 包括裴玹霆极度不赞成的看着她。 但无论如何裴念都会去,因为在她这里是一命换两命的事。 虽然还有更好的办法,但是宛宛等不起。 而且就算身死,她金魂不灭,总会相逢。 在她态度坚决下,裴志书和裴玹霆对视一眼,各自打电话。 裴志书:“喂,玹意前段时间申请专利研发那具追踪歼灭机a-e01给我用用。” “还有,给我派一支精锐武装部队,对,全方面,天上的地上的都要。” 裴玹霆:“把我部下所有保镖集齐,听候吩咐。” “我前段时间得到的防爆护具,改良一下,身高?80左右。” 三天后,那头再次打来电话,说了交易地址就挂了。 裴家几人以及林无恙跟着裴念出发。 刚到地方,几十辆阿尔法早早等哪里。 足足有三百多人站在空地上排列有素。 头顶轰轰的飞过一架歼灭机。 裴念看着各个身着劲装,185以上的队伍,扶额无语。 倒也不必…… 一堆顶级装备还不如她多画几道雷符来着。 身后响起引擎声,裴念回头,一辆越野车极速下带起沙土漫天,远远停住。 车上下来拄着拐杖的裴昭之。 裴念看着她红着眼一瘸一拐向她走来。 “念念,不去,裴玹辞有我们去救。” 裴念但笑不语,神色坚决。 裴昭之张了张嘴,终究只是抱着她拍了拍,随后拿起电话,“把直升机开过来。” 她一身劲装,迎风爬上降落绳,利落短发被风吹散,冲着裴念喊道:“小外甥女尽管去,小姨瘸着腿也得罩你。” 第36章 他想你死,我想要金魂 裴念几人环顾四周,方圆十里空旷无比,地面像是被人特意处理过,不见一点绿意。 他们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再有人过来。 寒风呼啸,天越来越阴,宋知韵让人递上保暖衣,将裴念裹在怀里,哄道:“念念去车上等吧,别冻坏了。” 裴念被棉衣包裹着只露出个脑袋,头上带了顶粉色毛线帽,显得皮肤更白,鼻尖冻得通红。 她摇了摇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观察四周。 这地方…… 裴念还未细想,他们所有人脚下轰轰响,却只感受到轻微震动,就好似地底运行什么庞大机器。 好一会,他们往前三米的地皮震动,缓慢掀开。 一道深不见底的阶梯出现在众人面前。 里面传出那人浑厚的声音:“小小姐自己下来,裴家三爷会平安无事的回到裴家。” 裴志书拒绝道:“不可能。” “裴家主觉得我在跟你商量?当然,你可以选择现在反悔,现场加上天上飞的一共337人,有没有勇气拿你们三百多人的命跟我刚?” 他话落,像是触及什么开关,十里开外的树木瞬间移动,树皮褪去,露出本来面目,原来都是隐藏的红外线射线武器。 只要被那红外线扫到,就是瞬间切割。 不管飞机坦克,在它面前形如泥物,何况人? 裴念明了,怪不得刚才观着四周毫无生气。 让宋知韵将她放下,淡然的走到阶梯前。 所有人都喊她。 “念念!” 裴念回以安抚的笑,转头对地下那人说道:“我三舅呢?” 显然那人更乐意和她对话,言语间兴奋异常,“已经在裴家,马上就会来电话,只要你乖乖下来,他们保证安全离开。” 他话音刚落,裴玹霆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听后冲着众人点了点头,回道:“送去医院。” 挂了电话,他捏着火机的手一顿,对众人说道:“回来了,伤得很重。” 闻言,大家都松了口气。 活着就行。 随后裴玹霆眸色一厉,猛的向前冲,将裴念一把拉入怀里,火机直接飞进地下阶梯,迅速转身弯着背将裴念护在身下。 “轰”的一声巨响,他们脚下剧烈摇晃。 裴念只觉得热浪从她耳边冲过,耳朵被震得一阵耳鸣,好半天才恢复。 她疑惑的向他看去,只见他双眸紧闭向地上倒去。 他后背血肉模糊一片,这还是穿了防护甲。 胳膊上更是被火浪灼起的燎泡,后脑勺的头发都被烧光了。 离得远的几人还好,只是被热浪灼到。 他们赶紧跑过来,宋知韵指挥带来的私人医生给裴玹霆消毒。 简单包扎之后抬上车,而后他们也整装往回赶。 谁知头车刚开出去,直接菱形状切碎,断成好几节的车流出大量鲜血。 后续车辆极速刹车,菱形红外线网若隐若现。 后方传来狂妄的大笑声,“裴家果然是一丘之貉,都是些阴险之辈。” 众人下车,只见另一方向又开出一道阶梯。 那人耐心耗尽,怒道:“我再给你30秒时间,裴念,自己乖乖下来,否则……” “我下去可以,但是你要先放所有人出去。” “你没资格跟我谈判。” 裴念鼻头通红,黑眸没有一丝退缩之意,“将他们放了,你执意要我下去,一定不单单是感兴趣,而是有求于我,亦或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必须要得到的。”她顿了顿,向红外线网走去,贴近,奶音提高,“放他们走。” 只要那红外线菱形网再往前一毫米,就会把裴念分成n块。 宋知韵抓紧裴志书的手,大气都不敢喘,她怕一出声惊到裴念。 整个空地上,除了风声,没有一个人出声。 那些185的铁血硬汉,都惊异裴家的小小姐,人那么小,居然这么勇。 心底惊叹钦佩。 那人沉默良久,冷笑一声。 所有人都因为他这一笑揪着心,只有裴念眼眸坚决,表情依旧。 树木移动,回到原位。 红外线消失。 裴念黑眸眯起,这人果然对她有所图。 众人离开危险区,与她遥遥相望。 她将裹在身上的棉衣褪去,身上穿着粉白相见的小裙子,脚上是一双白色蝴蝶结小皮靴,身上挎着一只小兔子背包。 小兔子耳朵随着她往前走一颠一颠的,可爱极了。 裴念走到新开的阶梯口,看了看这些相认不久的亲人,朋友,多少有些不舍,但还是甜甜一笑,挥了挥手转身下去。 宋知韵红着眼趴在裴志书肩头,不忍看她。 裴念来到地下,脚下的灯随着她往下走就会照亮一方,直到她走了三十多步楼梯才看见一道闪烁着密码锁的门。 那人好像能看见她似的,她刚站定,门自己就开了。 接着一样的楼梯,一样的门,足足过了三道门,她抬起手挡住刺目的白光,半天才适应光线看过去。 饶是她都不得不惊叹,现在的人居然这么聪明,没有任何灵力情况下能在地底下建这么大的空间。 整个空间宛若白昼,占地约有十里,所处位置约300米深。 四周墙上挂着一个又一个的显示器,三百六十度无四角的监控着地上。 怪不得他准确的拿捏他们。 怪不得裴玹霆炸不到他。 裴念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黑袍男人,问道:“说吧,意欲何为?” 他遮的严实,没有露出一寸皮肤,连手上都带着黑色手套。 纵然如此,裴念也能通过那双薄纱后的眼睛看出,他与她有血缘,是裴家人。 他穿的太厚,无法看出身形估算年龄,如果知道年龄就好猜了。 男人靠在操控台上,摩擦着食指上白玉扳指。 裴念看过去,眯了眯眼,居然是件法器。 “你倒不怕?”依旧是变声,音浑厚低沉。 裴念找了个转椅坐下,慵懒的靠着椅背,只看着他,不语。 她玄门小霸王,从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你生来金魂?” 闻言,裴念眯了眯黑眸,奶音清冷,“猰貐派你来的?” “倒说不上派,他想你死,我想要金魂,各取所需。” 第37章 没有谁能拒绝得了娃娃机 “说的轻巧,不算什么大事?” 裴念好像看到他面纱下的眸子染上笑意,她却比他笑的更开。 长了些肉的脸颊被挤的圆圆,奶音却透着冷,“想要姑奶奶金魂,还要看你本事。” 他看上她金魂,她更看上他的仙器,这玩意给宛宛挺好。 裴念不再拉扯,双手捏诀,雷符悬空。 只见黄符飘在裴念身前,随着她注入丝丝灵力,那雷符四周开始汇聚闪电。 噼啪的响。 男人警惕后退。 猰貐不是说她灵力耗尽吗?这么快就恢复了? 但他想到猰貐跟他说的,她只能伤鬼,对人天道有自限,当她纸老虎,轻慢道:“你能伤的了我?” “试试看咯。” 裴念话落,那噼啪闪电越来越密,最后汇聚成一道巨大闪电。 她指着男人,轻声道:“劈死他!” 说时迟那时快,闪电直接向男人劈头而去,他自头顶向全身筋脉一麻,最后汇聚在带着指环的手上。 他连连后退,后背抵在操控台上。 他疯狂的按背后的操控台,想将裴念控制住,却没有任何反应。 裴念从椅子上跳下来,拍了拍小手道:“别按了,我二舅还能干不过你手下的小卡拉米,你控制不住我。” 说着,她从毛线帽上摘下通讯设备,道:“搞定。” 男人已成掌中物,却不显慌张,反而平静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裴念将视线落在他戴着的法器上,道:“本还需要跟你拉扯一番,拖到我二舅那边攻进你这破地方。不过这得多亏你这件法器,我雷符才能对你有效,省去不少麻烦。” “所以,你是裴家的谁?又为什么恨裴家人?” 她踱步上前,爬到操控台上,伸手去摘男人纱帽。 男人只是低笑,“没想到这玩意还是件法器,我只当它好看,竟坏了我大事。” 裴念不理会他,眼看着就要碰到纱帽,他却突然迅速向下坠去。 要不是她闪的快,一定会被他拉下去。 他声音从下方传来,不疾不徐,不急不恼,“小小姐,下次见。” 裴念气的在操控台上一跺脚,厚重的舱门外传来解密声。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 裴家众人乌泱泱涌进来,宋知韵上去一把抱住裴念,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裴玹意拿着掌上电脑追踪男人逃跑路线。 本来马上就要捉到他了,显示屏上的移动红点突然消失。 他眼镜下的眸色一沉,随后抬起头,冲着裴志书摇了摇头。 裴志书只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道:“早晚抓到他。” 众人回到京都,裴念给裴玹辞送去几道疗伤符,没半个月他就出院了。 不知情的人纷纷称奇裴家三爷身体好,自愈能力真强。 只有裴玹意知道裴念损耗多少,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宛宛喂血。 裴念站在一旁,看着昏迷数日的宛宛心疼坏了,好在精气注入,她脸色红润不少,不到一刻就醒了。 哪怕昏迷数日,妖身就是妖身,丝毫不受影响,醒来就精气神十足。 裴玹辞离开,裴念招出玉坠和赤骨,与宛宛说道:“我感觉到你的妖力恢复不少,现在几成?” 因为宛宛是两世魂魄记忆合体,所以她现在身上的那种气质,即温婉又阴郁,温柔中总会带着点恹恹。 无骨的身子靠在床靠上,瀑布长发搭在白皙的肩头,垂着眼皮眼尾上挑,因为刚刚喝过血,嘴角有一抹殷红血迹。 她抬起食指抹掉,轻声道,“不到三成,需要我做什么?” 她知道裴念问起她妖力肯定是用得到。 裴念将玉坠和赤骨丢在她床上,“帮我注入点妖力,看看能不能感受到下一节赤骨,我好不容易恢复点灵力,全给我三舅用了。” “好。” 宛宛手花翻飞,随着她的动作,红光绕身,缓缓从她竖着的食中两指注入玉坠和赤骨中。 半晌,裴念眼眸一亮,“可以了!” 果然在玉坠被催动下可以感受到赤骨所在。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那是一片闹市区,像游乐场又不像,更多的是成年人去哪玩,一样有很多娱乐设备。 睁开眼,正想去打听看看那是什么地方,裴玹霆就找来了。 他手里拿着草莓蛋糕,还有一些购物袋,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衣裙。 裴念表示她衣帽间那些一天三套都穿不过来…… 这些人怎么天天给她买衣服,像有钱没地方花似的。 “上次不是说带你玩,想去哪?” 裴念将蛋糕分给宛宛,不感兴趣道:“不去。” 她急着寻赤骨,哪有心思玩,追问道:“你们成年人玩的,很多电子娱乐设备,还有人用爪子抓什么,然后有人摇机器哗啦啦掉币,是哪里?” 裴玹霆叼着烟,没有点燃,手里捏着打火机,温声道:“想去电玩城?” 裴念本不感兴趣,一听到要去玩的地方就是她赤骨所在,连忙应下。 本来就他们三人,可是碰见了裴昭之,她一听要去电玩城,非要跟上。 随后又叫上裴玹意和裴玹辞。 裴念一看,这么多人也不差一个林无恙,就把他也叫上。 最后三个人的出行变成了七个人。 裴念不得不承认,她刚刚反对的声音太大了。 哪个女孩子能抵抗得了娃娃机和盲盒机跳舞机呢! 赤骨就在此地,先玩个够再找。 裴家三兄弟见她们看到此处两眼放光的样子,直接大手一挥,清场。 整个电玩城直接被裴家包场,所有花了钱在玩的人都给予十倍赔偿,以及裴氏所有企业五星级酒店免费住宿一天一夜。 不一会人就走干净。 因为裴念个子矮,够不到摇杆,一直踮着脚抬着头操作,后来林无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小短梯,裴念看到后惊喜的给了他一个熊抱,还奖励似的亲了他一口。 随后站在小梯子上第一抓就抓到个超大玉桂狗,裴念跳下梯子将玉桂狗拿出来举着看了半天,越看越喜欢,随后塞到林无恙怀里,玩的起劲。 林无恙在一旁护着她防止掉下来。 总感觉背后有四道灼热的视线一直在刀他是怎么回事…… 第38章 地下停车场的异常 反观宛宛那边,身为大妖的她显然没有什么娱乐天分,盯着娃娃机里的白色q版玩偶蛇,履抓履掉,履掉履抓,奋斗半小时,一个也没抓上来。 她气的恨不得把机器拆了,下一抓再不上来就要作弊用妖力的打算。 裴玹辞抱着手在旁边看着她愚蠢的操作,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按着她的手,耐心教她,“姐姐,对准要抓的那只,三股爪想抓紧必须抓最细并且能卡住爪子的地方,那样抓力最足。” 说着,他将爪子对准她最想要的那只。 爪子悬空摇臂,用力按下,爪子快速下降,正中那只白色玩偶蛇。 宛宛双手扒在机器上,双眼发亮的盯着爪子移动,直到娃娃掉下来,激动的跳起来。 裴玹辞被她头顶撞到下巴,正要说话直接把舌头咬出血,捂着嘴一声闷哼。 她哪里顾得上,蹲下身把娃娃拿出来,看着那q版小蛇,爱惜的摸了摸。 这小蛇和她小时候好像呀。 鼻尖传来腥甜的味道,她的嗜血因子被勾起来。 嗅着向身后贴去,对上裴玹辞被咬破的舌尖舔着虎牙。 宛宛眼底幽暗,直直的盯着他嘴角的一抹红,贪婪的靠近。 眼看着就要舔到血,强忍着咽了咽口水,别过头去。 低声说了句:“谢谢。” 连忙跑开。 被她绒发扫过鼻尖的裴玹辞,喉结不着痕迹的滚动,眸底闪过一丝憾意。 裴玹霆明显看出他的意思,将叼着的烟掐灭,烟蒂扔进垃圾桶,踩着黑亮的皮鞋向他走来。 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对她有意思?” 裴玹辞毫不掩饰,“是啊。” 裴玹霆是看着底下这几个弟弟妹妹长大的,他们也有他一半的教导,不想看他们误入歧途,规劝道:“听说是只蛇妖,不适合你。” “为什么不适合?” “你会老,会死,她不会。” 裴玹辞低声笑道:“大哥,你知道她生生世世都会来找我吗?” 不知是电玩城的灯太亮,还是怎么,裴玹霆觉得他追着宛宛身影的琥珀眸里好像缀着七彩光。 见他执意,裴玹霆只有点到为止,“人妖殊途,好自为之。” 裴玹辞根本不在意,往前的二十几年,他从未对任何人感兴趣过。 所以得见,他也许就是在等这妖精呢。 宛宛真是玩什么都没有天赋,裴玹辞就追着她教。 裴念抓了一兜子的娃娃背在林无恙身上,她和裴昭之三人坐在小凳子上吃着冰淇淋,在裴玹辞和宛宛二人之间来回看。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三舅一直这么热情?” “no,所有亲戚朋友都觉得你三舅是这个。”说着,她比划了个1的手势。 裴念懵懵,裴昭之摸了摸她脑袋,“你小孩子不懂,反正今天开始他在我这里不是了,你看他追着宛宛那不要钱的便宜样。” “好女怕郎缠,宛宛危矣。” 她边叹边胡说八道,直到裴玹霆的黑色皮鞋在她眼前站定,连忙闭嘴。 “你在念念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她那些怪词全跟你学的。” 裴昭之一听自己还有育人天份,连忙问道:“是吗是吗,念念都学了什么呀。” “比如傻x?”裴玹霆声音冷的淬了冰,眸色幽深的盯着裴昭之。 裴昭之机械的转了转脖子,干笑道:“倒也不一定是跟我学的…” 裴念将脆筒吃干净,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接过林无恙递过来的湿巾擦着手,骄傲道:“不光学了这个,还有小卡拉米,装杯,屌样…还有…” 她今天穿了件蓝色蓬蓬裙,将娃娃机里抓的蓝色兔子发夹随意的别在头上,显得皮肤更白,伸出藕节小手,细细的数着。 想着自己果然天赋异禀,学了这么多新鲜词。 还在往外蹦词,直接被裴昭之打断,“得,我以后闭嘴,我有罪,我带坏小奶娃……” 裴玹霆给了她一记你知道就好的眼神,将裴念掰着指头的小手握住,“少跟她学,会变成小傻蛋。” 裴昭之气的直跺脚。 全场只有裴玹意在认认真真肝币。 直到他们玩完,反倒赢了好几筐的币子。 今天包场不光没花钱,电玩城老板还得倒给他们钱。 老板欲哭无泪,裴家二爷不是人…… 他们离开时天已大黑,裴昭之提议难得这么放松,可以来顿bbq。 可是地下车库的电梯刚打开,裴念和宛宛同时脚步一顿。 她们对视一眼,拉住最近的人高声道:“别走,前面有问题!” 可是声速也没有小飞棍裴昭之的速度快,她撒丫子早已经出了电梯。 几人还没反应,裴昭之直接在他们眼前消失。 裴念眸色一冷,抽出黄符扔出去大喊:“破!” 那符篆出了电梯也直接消失。 可见前方根本不是障眼法。 她更是感觉到赤骨在电梯外面对她疯狂召唤。 明明感觉到前面怨气十足,她还不得不去。 “前方不是障眼法,应该是空间重叠。” “简单来说,下了电梯就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也许我们是一起,也许会到好几个空间。” “至于怎么回来能不能回来我也不确定,所以我和宛宛去,你们上去等着。” 裴念一直按着电梯开门键,快速说道。 宛宛身为大妖,哪怕只有三成妖力,对付这个世界的冤魂也是碾压,所以带着宛宛她不虚。 可是裴家几人怎么可能同意,纵然承认她有大本事,但在他们心里就是宝贝外甥女,豁出这条命也要跟着去冒险。 裴玹意难得开口,“我有定位器,就算不同空间,我能找到交界点把你们集合到一起,信我。” 裴玹霆难得在裴念面前点了根烟,猛吸一口扔出电梯,大半根烟直接消失,他吐着烟圈,朝裴玹意伸出手,“定位器。” 所有人把定位器带在身上,裴念坚决不同意,还是架不住他们坚持。 只好叹道:“宛宛左右各拉一人,我左右各拉一人,有我灵力和她妖力加持,总归不会离得太远。” 话落,裴念拉着林无恙裴玹霆,宛宛拉着裴玹辞裴玹意,他们六人踏出电梯。 眼前依旧是那个停车场,可裴念拉着的林无恙和裴玹霆在她手里毫无感知的消失了。 她正要往前走,“叮”的一声,身后的电梯响了。 第39章 怨鬼 裴玹意难得开口:“我有定位器,就算不同空间,我能找到交界点把你们集合到一起,信我。” 裴玹霆从不在裴念面前抽烟,顶多是叼根烟但不点燃,这次却点了根烟,猛吸一口扔出电梯,大半根烟直接消失。 他吐着烟圈,烟雾挡住他阴郁的眸,他朝裴玹意伸出手,“定位器。” 他们都各自要了定位器戴上。 裴念坚决不同意,还是架不住他们坚持。 只好叹道:“宛宛左右各拉一人,我左右各拉一人,有我灵力和她妖力加持,总归不会离得太远。” 话落,裴念拉着林无恙裴玹霆,宛宛拉着裴玹辞裴玹意,他们六人踏出电梯。 眼前依旧是那个停车场,可裴念拉着的林无恙和裴玹霆在她手里毫无感知的消失了。 她正要向前探去,“叮”的一声,身后的电梯响了。 裴念转过身,看见裴昭之半个身子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但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急切:“念念,你们去哪了,一回头你们人都不见了,我还上去找了一圈。” 裴念看着她从阴影里走出,观她没被怨念侵蚀,松了口气道:“我也在找你,小姨。” “冷不冷啊?他们怎么把你自己扔在这。” 她被裴昭之抱起,手上传来暖意,回应道:“他们没有把我丢下,而是我们现在掉入怨念创造的重叠空间了,他们在另一个空间。” “我靠,这么神?” 裴昭之早就听说自家小侄女有捉鬼驱邪的本事,但还没亲眼见过,现在一听遇上这种事,非但不慌反而很兴奋,满脸期待。 “不过还真巧,我和小姨居然在同一空间。” 想到她上去过,问道:“小姨刚刚上去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电玩城正常营业,但是没看见老板和服务生,有几对情侣在玩。” “还有别人?” 裴念眉头一紧,她以为这个重叠空间是因为赤骨指引他们才闯了进来,没想到还有其他人。 她决定上去看看。 他们上了电梯,裴昭之按亮电玩城所在4楼。 裴念想到什么,看着其他楼层按键,挨个按了一遍。 裴昭之不解,却见电梯灯1楼亮起,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直接上到4楼停下。 裴念松了口气,好在怨念控制的空间只有三个地方。 电玩城四楼,电梯,地下车库。 要再多几层楼,媒介可就不好找了。 裴昭之抱着她走出来,在电玩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其他几人。 正欲离开时,迎面走来一对争吵的情侣,撞了他们一下却好像没看见他们似的。 裴昭之正要发火,听到他们的争吵内容却愣在原地。 女人青春靓丽,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还在上大学的样子。 男人比女人大很多,他用力的推搡女人,怒道:“你为什么不吃药?” 女人唯唯诺诺,“我…我忘了。你不是说你爱我吗,爱我不愿意让我为你生孩子吗?” “说吧,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我只想要你给我一个家。” 也许是女人的软弱委屈打动了男人,男人揉了揉太阳穴,耐心哄骗:“除了家庭和孩子,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好吗?宝贝。” “真…真的会吗?” 男人搂着女人站定,哄骗中递给她一瓶饮料。 女人一饮而尽,像是妥协。 裴念拉了拉出神的裴昭之,询问道:“小姨?怎么了?” “刚刚我回来找你们也有一对情侣在我面前路过,他们说了同样的话,对话一摸一样,但是不是这两个人。” 她盯着男人对女人上下其手的背影,嫌弃道:“也是女的像大学生,男的纯属老帮菜。” 闻言,裴念眸子一亮,她惊喜道:“你刚刚说什么,小姨,再说一遍。” “男的老帮菜?” “不是,上一句。” “一摸一样的对话,不一样的情侣?” 裴念用力点头,头上的发夹小兔子耳朵随着她的动作一颠一颠的。 这电梯就是媒介! 她还说怎么就这么巧,她和裴昭之掉在一个空间。 原来是裴昭之再次下去空间转换她们才相遇的。 裴念兴奋的拉着裴昭之,道:“我们再下去!” 裴昭之不知道她兴奋什么,一头雾水。 随后他们开始来来回回乘坐电梯,期间遇到了好几对情侣,说的都是同样的话。 不知道是第几次上来,他们终于遇到同样一脸懵逼的裴玹辞。 他见到她们,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 “总算找到组织了,我像是遇见复读机了。” 裴念看向迎面走来的情侣,这对男女是她和裴昭之最先遇到那对。 “三舅,你遇到过重复的人吗?” “遇到过啊,一样的人说一样的话,我遇到了三次,我都要砍人了。” 裴昭之好奇的放下裴念,上前戳了戳吵架的女人,那女人根本没有反应,但那双眼睛毫无焦距,死气沉沉。 “他们真的看不见我们诶?” “是,他们应该是在现实生活中有积怨放不下之事,所以会受怨鬼召唤。” “受怨念侵蚀,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吵这一架。” “为什么要让他们吵架?” 裴念沉思,推断道:“这场架应该是怨鬼结怨的起因,不知道怨鬼是其中的男还是女。” 裴玹辞百无聊赖的握着摇杆抓小蛇玩偶,道:“肯定男的,渣到最后必悔不当初。” “哟,咱可不兴恋爱脑啊三哥。” “不可能,脑子没用,我命都给她。”说着,他用力拍下按钮,精准的抓上一只白蛇玩偶。 裴念想着如何破解,引怨鬼出现。 她跟在从电梯出来的每一对情侣身边,仔细观察,看他们有没有奇怪的行为举止,想从里面找出蛛丝马迹。 可她观察了好几对,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每一对情侣手抬多高都被设定好似的,没有任何变化。 裴念看着不知道第几个女人喝下饮料,突然灵光乍现,对裴昭之说道:“小姨,把我放在那个娃娃机上面。” 第40章 鬼胎 在裴昭之帮助下,裴念爬到两个人吵架的娃娃机顶上。 双腿晃荡,等着下一对情侣过来。 “叮”的一声,电梯响了,他们三回头看去,同一时间惊在原地。 裴玹霆带着一个女人从电梯出来了。 裴念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心底咯噔,果然,他站在哪个特定的位置,用力的推搡女人。 随后就是一样的对话。 裴念叫住欲上前推他的裴昭之,“小姨,别碰大舅,流程走不完他会陷入执念,更难出来。” “等他走完这一趟,我来帮他。” 裴昭之吓得连忙缩回手,跟着裴玹霆走。 直到二人在裴念眼皮底下站定,裴玹霆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打开饮料将东西放进去,对女人哄骗道:“不好吗?宝贝。” 女人接过饮料,妥协喝下。 裴念眯着眼,看着女人手里空了的饮料瓶。 她低着的头猛然抬起,眸色发亮。 原来怨鬼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是……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配上这蛊惑的话,在一旁的裴昭之忍不住吐槽:“果然颜值即正义,大哥连渣都比那群老帮菜养眼。” 在裴玹霆往前走的身影要消失时,裴念双手快速捏出一道清心咒向裴玹霆打去。 他额间金光侵入,黑气四散,直挺挺向后倒去。 裴玹辞眼疾手快的捞住他。 女人没了对手,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裴玹霆眉头皱成川字,额头尽是细密的汗,像做了什么特别不好的梦。 裴念本以为一道清心咒可以将他打醒,没想到他怨结颇深,还得靠他自己能不能攻破。 如果不行,就需要她想办法闯进去助他破。 裴念让裴玹辞将人背起,对他们说道:“怨鬼不是他们二人中的,而是那个女人的滑胎,我刚刚看见男人在女人的饮料里下了药,我猜应该是打胎药。” “那女人真信男人的话,毫不犹豫的喝了?” “是。” 裴昭之恨恨得看了看站在那的女人,虽然知道本人不是她,却也免不了怒其不争。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男人骗。 骗怀孕,还能骗流产,然后下次再怀孕? 她愠怒道:“现在怎么办?” “吃完打胎药会去哪里?” 裴昭之一拍脑门,指着远处的卫生间方向。 裴念点了点头,道:“卫生间应该是那怨鬼所在,多个空间重叠之地,哪里定位器反应应该会最强烈,我们可以在哪里等二舅他们。” “他们进来就可以看到我们。” 裴念让裴昭之将她从娃娃机上抱下来。 裴玹辞背着裴玹霆,几人向卫生间走去。 果然,他们在卫生间看到了裴玹意和林无恙等在哪里。 原来裴玹意最先发现这里感应最强,先等到了林无恙。 裴玹辞没看到宛宛,询问的看向裴念。 “不急,宛宛没有定位器也一定会发现其中奥秘。” “如果她被怨念控制怎么办?” 想到哪群老帮菜搂宛宛的腰,裴玹辞拳头都硬了。 “不会,宛宛是大妖,我们不都没被控制吗?大舅被控制是因为他自身怨结太重,宛宛不会。” 正说着,宛宛就进来了。 她一身白色纱衣,看见几人加快两步,纱衣在她身后随风飘起。 “念念,没事吧?” “我没事,你也发现了?” “是,这怨鬼怨气很重,我们两个联手不一定能打过它。” 裴念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成长知道了它的怨结,应该不难。” 裴念让裴昭之等人等在外面,她和宛宛进了女厕。 怨气夹杂着阴风,直逼面门。 裴念被宛宛捞入怀里,耳边响起她的声音,“小心。” 她刚刚站的地方,一道血痕蜿蜒在地上。 顺着血痕看过去,是一扇紧闭的卫生间门。 门缝下不断的有鲜血流出,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宛宛上前,一脚踹过去。 门纹丝不动。 她又加注妖力再次踢过去。 门上瞬间爬满血痕,里面传来撕裂的嚎叫声。 女声里充满了惊恐。 “怪物,怪物,啊~” 紧接着是她猛踩什么的声音,还骂着:“恶心,去死,去死。” 随后她刺耳惊恐的尖叫不断回响,血迹越来越多。 裴念抽出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快速画了一道驱鬼符定在门上。 那蜿蜒的血痕瞬间退散,宛宛将门踢开。 看到门内的场景,身为大妖的她差点吐了。 女人披头散发,双目圆睁,浑身是血,下体溃烂发脓,散出阵阵腥臭味。 最恶心的是她的胸前,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肉球。 肉球上长着头发和牙齿,还有一只血淋淋的眼睛。 它被惊到,怒瞪着她们二人,猛的飞起。 “什么怪物。”宛宛抱着裴念后退,躲开肉球袭击。 裴念联想到电梯上人的对话,大概将事情串联起来。 这个女人应该是喝了男人给的堕胎药,随后在电玩城厕所滑下孩子。 但这是个鬼胎,外形恐怖,女人被吓到后猛踩它,激起它的怨气,最后被鬼胎弄死,魂困在这里。 鬼胎怨气太深,不断引人进入这里,企图找到那个给女人堕胎药的男人。 宛宛再次躲开肉球攻击,看清肉球,“鬼胎?这个世界不是顶多出现鬼婴,怎么会有鬼胎?” 裴念也不解,所谓鬼胎,皆是鬼怪之子。 而刚刚事件中的男女都是活人,女人被骗怀孕堕胎。 可她看见那肉球的一身鬼气鼎盛,明显就是一枚高级鬼胎。 女人一定是人,那么他父亲一定是高级鬼怪。 但刚刚循环中事件中的男人又不是鬼,说明…… 这女人…… 想想,裴念一阵恶心。 她年纪轻轻到底有多少男人啊? 图什么这是。 肉球在她们说话间,涨大四五倍,现在有半人高,乱糟糟的头发翻飞,一口黄牙大张,眼球涨得通红,往地上滴着腥臭的血。 “为什么要害我,你们是谁,是不是那个男人来了,我要他给我偿命,偿命!” 话落,鬼胎再次涨大,浑身腥臭向她们攻击。 宛宛手上红光乍现,打的鬼胎连连后退。 裴念手上结印,“你的父亲不是他,他虽然间接害了你,但你是鬼他是人,就算找到他你能如何?” 第41章 辛家家主拜访 “为什么要害我,你们是谁,是不是那个男人来了,我要他给我偿命,偿命!” 它嘶吼,身形再次胀大数倍,将卫生间占了大半,浑身腥臭向她们袭来。 宛宛双手结印,红光乍现,抬手将它击退。 裴念注入灵力下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你找他怨他根本是无用之功,你是鬼,他是人,你害不了他。” 她看了一眼那个惨烈的女鬼,继续道:“她之所以能被你这么折磨,全因为看见你后已知的恐惧控制了她,否则也不会被你困在这里一遍一遍承受这些。” “不,我要他死,他是不是来了?” 鬼胎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因为即使怨念控制不了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也是他的领域。 裴念眼看着腥臭的肉球发红胀大,势要将她们吞下,她抽出一沓黄纸向他打去。 黄纸将肉球围住,暂时控制住鬼胎生长。 她将宛宛拉在身后,道:“我知道你不甘心,能结缘鬼胎,你是有大造化的,只要成功待到足月,产下后胎死后可以去鬼界谋个一官半职,现在因为那个男人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恨他可以,但是不应该戕害无辜的人,外面那些人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心魔被你引入这里,如果超过七七四十九天,他们将永远困在这里,你犯了大忌。” “如果你不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甘愿等下一个轮回,还是有机会成为鬼官的。” 肉球根本不想听裴念说,只用尽全力挣扎,它现在不想什么鬼官,轮回,只想那个害了他的男人偿命。 他们的快活凭什么让它承担,它有什么错。 被恨意加持,又处在它的领域,裴念根本控制不住它多久,说话间,肉球间已经挣脱束缚,直接向她们吞噬过来。 裴念和宛宛连连后退,对视一眼后,裴念用灵力画符,宛宛妖力全开,二人合力向肉球打去。 成不成全看这一击! 肉球没想到在它的领域里二人实力还能这么强,遭受重创后连连后退。 它不甘的嘶吼,“凭什么,你们不去惩治那个男人,来阻挡我?就因为他是人,就可以随便决定我的去留!” 裴念收回手,叹息道:“你放了这些人,我助你进入下一个轮回。” “如果我再被投到人肚子里呢?” “不会的,这是个意外。”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借了别人的肚子,她期盼着爱惜着怀胎十月,生下来是个死胎,你去做你的鬼官,她却要承受丧子之痛,她又去恨谁?” 癫狂的肉球突然沉默了。 裴念继续说道:“人都会只想自己,你无辜,他对不起你。女人纵然也可恨,可你到底是她肚子里呆了三个月,你就忍心这样折磨她?” 肉球终于平静下来,它看着眼前小小的奶娃,问道:“你真的可以助我再入轮回?鬼官机会难得,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真的不想再受轮回之苦。” “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当人有什么好。” 裴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希望你当鬼官丢去七情六欲多年以后,还会这样想。” 她双膝盘坐,引起体内所有灵力,双手带起黄光,画出的符文逐渐汇聚成一个法阵。 光圈所罩之处,血迹消散,腥臭褪去。 肉球被罩在光阵罩住,待他再走出,已成一位俊朗青年。 他的手中握着被黑气萦绕的一节赤骨。 裴念紧盯着赤骨,怪不得这鬼胎怨念这么重,实力强悍到可以控制多个空间,原来是赤骨加持。 他注意到裴念目光,将赤骨双手奉上。 声音疏朗,对着她小小的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我叫寂宁,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有一天来鬼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来寻。” “裴念。”她话落,将赤骨收好。 又用符纸做媒介,随后他的身后出现一道口子,“去吧,把她也带走,这段时间也算赎罪了。” 裴念指的是那个堕胎女人的魂魄。 鬼胎点了点头,和女人一同消失。 口子合上,裴念还没松口气,空间塌陷,脚下震动,墙皮脱落。 宛宛暗叫不好,抱起裴念冲出女厕,喊道:“所有人坐电梯走,这里要塌了!” 裴玹辞背着裴玹霆,林无恙将裴念抱过来,几人从卫生间跑出来。 电玩城站了二十几个发懵的人。 鬼胎离开,空间重叠,他们现在都处在同一空间,好在一层楼有四个电梯,他们所有人一同下去不难。 裴昭之嗓门大,冲着所有发愣的人喊道:“别愣着了,这里要塌了,赶紧进电梯下去。” 众人慌慌张张的逃进电梯,突然反应过来,楼塌进电梯不更事死路一条? 有的人拍着关上的电梯门求救,奇怪外面明明剧烈晃动,电梯却平稳的停到地下车库。 所有人出来,被怨念控制的人们还以为自己只是从电玩城玩完出来,裴玹意报了警,警察很快到了。 在场的这些人正是离奇失踪的那些人。 可他们却一问三不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失踪了。 警察还想询问报警人,他们却早已离开。 裴念几人上了车,她摩擦着手中的三节赤骨,心底激动。 现在还差两节,她的赤骨就回来了。 回到裴家才知道,他们进去空间那么久,居然只过去一个小时。 一到家裴念就被宋知韵带去书房。 坐在茶台旁除了裴志书,还有另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 裴念观他周身龙气环绕,印堂红光充盈,一双龙眼即使淡淡扫过她,也给她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可他的子女宫很不好,子女缘薄弱,尽是受怪病缠绕,早夭之相。 裴志书看见她那一刻紧皱的眉松开,招呼她过去:“念念回来了,坐到外公这里来。” 裴念坐落,裴志书煮了新茶给她,“顶级普洱,少喝些对身体好,含氟量最高的,外公特意为你寻的。” 她轻抿一口,眸底赞赏都无需表达,裴志书知道她喜欢。 “对了,这位是辛家家主,家里遇到些怪事,听闻你祖母的事,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应对法子。” 裴念很有礼貌的叫人:“辛爷爷好。” 第42章 怨结竟这么深 辛怀雁点了点头,直奔主题:“这次拜访裴家的目的主要是因为家里的小辈,上次在宋家你们救了我的小儿子,可是他回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辛家小儿子? 她想起被猰貐附身的那个病秧子,了然道:“是有这么回事。” “裴家人送他回来的时候,嘱咐他身上邪门的很,我们辛家确实寻遍医生也没查出他哪里有问题。” 他顿了顿,龙眼不怒自威的紧盯着裴念,“前几日听闻裴家老夫人遭遇,不知道小小姐有没有什么办法?” 裴念点了点头,“办法确实有的。” “钱不是问题,你尽管开口。” 裴念面对辛怀雁强势命令的语气,小手捧着宋知韵特意为她高价拍来的青花瓷盏。 特意转动茶盏轻抿口茶,没再言语。 辛怀雁等了半天没有下文,追问道:“小小姐有什么顾虑?” “顾虑谈不上,只不过想要平等的尊重。” 听闻这话,辛怀雁眼底闪过难堪,看了看她手中价值三千万的茶盏,将挺直向前的胸脯收回,向后靠了靠身子,“是我不礼貌了,小小姐把话说完。” 裴念这是在告诉他,钱裴家有的是,帮不帮你全看心情。 他不再催促裴念,只等她喝好再说下文。 “办法是有的,但我观他病灶点不在自身,像受居住环境侵染。除了这位,辛爷爷其他的孩子也有不为人知的怪病吧?” 辛怀雁眸底一震,那句你怎么知道差点脱口而出,但商场浸淫的城府又让他抱有怀疑的态度,没做回应。 可哪里逃得过裴念一双神瞳,她眉毛蹙了蹙,将茶盏放下,对裴志书说道:“我喝好啦,外公,茶很好喝,今天也玩累了,我先回去休息啦。” 裴志书看向辛怀雁,见他也没有继续所求的意思,爱怜的点了点头,“回去吧。” 裴念不做停留,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被辛怀雁叫住,“小小姐留步,确实像你说的,家里的子女……怪病不断。” 裴念顿住,蓝色裙摆随着她转身开出一朵花似的,衬得她皮肤更白,“我这本事,所求之人如果心不诚,不信,就不准呢。辛爷爷可以回去考虑好再来找我。” 话落,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宋知韵起身跟上她。 将她抱在怀里,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外孙女像我,脾气大本事更大。” 裴念浅浅一笑,“辛家和我们家,有什么渊源吗?为什么外公对着辛爷爷总有一种理亏,愧疚的情绪?” 宋知韵知道她聪慧敏感,没想到她能敏感到这种地步。 “还不是你大伯公家那些事……” 从她口中裴念得知辛家百年前与裴家世代交好,不过矛盾出现在裴家大房哪里。 当初裴家大房裴志武娶了辛家大小姐辛瑶,可是他自身就是花心大萝卜,经常出入烟柳之地,等辛瑶生了孩子更加过分,最后因为不洁染上艾滋,后来还传给辛瑶,二人早早就撒手人寰。 本应该是一场羡煞旁人的强强联姻,没想到这样收场,辛家成了各家族的笑柄,从此和裴家不再来往,甚至多次为难。 但是裴家理亏,一直忍让辛家。 所以这次辛家有求,裴志书才舍得让裴念出马,要是别人早就拒之门外了。 “那裴聿也是辛家的外孙?他该叫辛爷爷……” “叫他舅祖父。” 裴念不太理得清这个世界的关系,想到那个卑微的少年,疑惑道:“辛家不管他吗?” “何止不管呀,简直视他为耻辱。” 想想也是,因为裴志武他们恨死了裴家,怎么会认裴志武的孙子,何况还是个私生子。 宋知韵将她送回卧室,不舍的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真是看不够我们家念念呀,越来越好看了,记得刚见到你时候瘦的脸上一点肉都没有,现在又白又软,真可爱。” 裴念看了看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才惊觉竟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好几个月了。 “多亏外婆养的好呀。” “对了,外公和外婆商量了一下,也不知道你生在哪天,更不知道你现在多大了,但是算算日子应该是三岁多一些。” “思来想去想给你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也算是昭告天下我们家的宝贝找回来了,日子就由你来定,以后那个日子就是你的生日,你觉得行吗?” 她期盼又小心翼翼的看着裴念,怕她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难过。 裴念倒不在意,她前世诞生在大年初一,所以她就把日子定在了那天。 宋知韵算了算日子还剩不到十天,赶紧下去安排。 裴念难得睡了个安稳觉,可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的就被裴昭之从被窝里捞出来。 “念念,快去看看你大舅,他好像有点不太好。” 裴念跟着她来到裴玹霆卧室,看到那张大床上笔直躺着的人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皱了皱眉。 怨结竟这么重? 裴念叫她守在门外,她没出去不能放任何人进来打扰。 她面色凝重,裴昭之知道这事马虎不得,守在门前寸步不离。 裴念盘坐在沙发上,双手结印念念有词,她同样陷入沉睡。 再次睁眼,她已经身处裴玹霆的梦魇中。 她身处荒山上,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她连忙跑到大树下躲雨,脚底的泥泞让她寸步难行。 纳闷裴玹霆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随后耳边传来微弱的喘息声。 她抬头望去,暴雨遮挡视线,依稀能看见山坡下扒着的一只手。 那只手又白又长,暴雨砸下变得通红,可见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经不得风霜。 裴念找了个大芭蕉叶子堪堪遮住,跑到坡边,正对上努力向上爬的那张脸。 竟是七八岁的裴玹霆。 但气质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裴玹霆满目舒朗,眼底虽然尽是焦急之色,但是哪怕身处这种境地,依旧没有暴戾厌燥之意。 “裴玹霆?” 幼年裴玹霆抬头,暴雨砸的他睁不开眼,但是依旧能看见穿着吊带裙的小女孩。 他手下一滑,眼看着向后仰去。 第43章 aj配旗袍,休闲又高贵 裴念丢掉芭蕉叶,立刻趴在地上拉住裴玹霆。 她太小了,地上泥泞又特别滑,她滑出半个身子堪堪稳住。 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是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松手裴玹霆身后是巨大的石头,后脑勺肯定会磕在上面。 她不松手早晚他们两个一起摔在上面。 裴念用力扒着旁边的小树,喊道:“你还有劲吗?能不能自己跳下去?” 少年裴玹霆伸了伸腿,点点头:“你松手吧,我试试。” 裴念试探着松开手,少年裴玹霆屈膝跳向石头,暴雨下根本站不稳,他脚下打滑就向更深的沟里掉下去。 好在他反应快,抓住旁边枯树干,借力爬回石头上,大口喘气。 裴念也退回山坡上,冲他喊道:“坚持下,雨停了拉你上来。”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就停了,裴念找了一根很长的藤绳,绑在树上,扔到少年裴玹霆手边。 “能爬上来吗?有点滑,我拉不动你。” 少年裴玹霆没做回答,被水泡的发白的手握住树藤,用力向上攀。 期间滑下去很多次,好在求生欲能激起人无限的潜力,他终于爬到坡上,不用担心被泥石流淹没。 裴念现在这么帮他,他都差点掉下去,她不知道现实中的那个七八岁的裴玹霆怎么脱困的。 很快,画面转换,裴念又站在了一座瑰丽大宅中。 少年裴玹霆身上还有荒野外留下的伤,此时却跪在地上给人刷鞋子。 鞋子上竟都是污秽之物。 裴念过去一脚把鞋踢飞,将少年裴玹霆拉起来,“你怎么在这干这种活?” “是你啊,没关系,我干这个,陈家就不会给我赶出去,不会把我丢到山里,我也会继续有书读,有学上,将来才有机会脱离困境。” 裴念看着他眼底的坚韧,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在他的叙述下,裴念得知少年裴玹霆是被错抱的,京都陈家抱错了儿子,养了七年后发现亲生儿子在山里吃苦。 少年裴玹霆的亲人更是在洪灾中全部遇难。 陈家险些失去亲生儿子,将错误全都归咎在少年裴玹霆身上,直接将他扔在山里,可他怎么能找到回家的路,他才七岁。 后来他一身伤的回来,陈家决定留下他慢慢折磨,答应他只要乖乖听话,以后还有读书的机会。 这已经是少年裴玹霆回来的第三个月,他却根本没有碰到过一页纸。 但他还是心中期盼,眼底有光:“没关系,我可以偷偷学的。” 画面一转,裴念竟然看到京都陈家去接儿子时,溺毙了十几口人! 再次看到少年裴玹霆时,他更瘦了,他跪在地上,驮着跋扈的陈家少爷,那一鞭一鞭的落在他身上,皮开肉绽。 也将他眼底的光彻底打灭。 裴念想上前,这次却无法干预,只能看着他遭受非人的折磨,最后奄奄一息被陈家少爷踩着脸辱骂。 她恨不得将那个恶毒的孩子抽筋剥皮。 这时,年轻时的裴志书出现喝斥,“这是干什么?你们陈家背后就是做这种勾当的!” 陈家主仓惶上前,连忙把儿子拉下去,裴志书着急救人,根本不听他们解释。 后来裴志书将少年裴玹霆收留,认作儿子。 从此陈家人见到裴玹霆都是夹着尾巴走。 可这件事也成了裴玹霆心底的怨结。 裴念醒来,看着还在皱眉沉睡的裴玹霆。 她画了一道清神符,在他头上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念道:“大舅,恨他们该做的是惩治他们,而不是活在怨怼里自我消耗。” “陈家少爷的胯颈之辱,你当真不报?” “你自己亲生父母的仇,你也不报?” 随着她往后说,那符竟自燃了。 沉睡的裴玹霆眼皮颤动,猛的睁开眼,“你说什么?” “我在你梦里窥到,陈家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儿子是山里找回来的,将你父母亲人全部杀害,然后伪装死于洪灾。” 裴玹霆捏紧的手骨节嘎嘣响,咬紧后槽牙挤出声音:“陈家!”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弄死陈家,可在怨结里消耗太久,他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起来。 裴念按住他的身体,道:“不急,过几天我的生日宴,邀请陈家全家。” 裴玹霆紧闭双眼躺下,猩红的眼尾一滴泪流入枕头。 因为裴念的生日宴就在大年初一,所以裴家在过年那天只是简单的吃了个家庭餐。 但是裴念依旧是收到了所有人的礼物,她大包小包的回了卧室,看着满床的礼品袋发愁。 多少个脖子胳膊腿能挂上这些东西啊。 第二天一早,裴念眼睛还没睁开就被拉起来焚香沐浴,穿衣打扮。 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裴念再次出现,所有人都看呆了。 她齐耳的短发在造型师手里盘成公主头,头顶戴着钻石定制的小皇冠,衬的那双黑眸更亮,像缀满星辰。 脖子上系着蕾丝蝴蝶结,身上是一件迪士尼高定版的白色蓬蓬裙,脚下一双高筒蕾丝袜配小皮鞋。 裴昭之身着黑色紧身裙,显得她身材极好。 利落的短发梳的妥帖,她长相偏英气,现在换上裙子飒中平添一丝妩媚。抱起她爱不释手,“我家小侄女太可爱啦。” 宋知韵一身艳红旗袍,用银簪盘发,高贵典雅。 踩着高跟鞋走近她们,爱怜的摸了摸裴念的脸。 裴玹霆一身黑色西装,配他寸头,矜贵中透着痞气,反而显得年轻不少。 裴玹意碎发背在脑后,一身灰色西装配了一副金丝眼镜,斯文又禁欲。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方形锦盒递给裴念,“生日快乐,念念。” 裴念接过,他示意她打开,是一只通体黑的机械手表。 “托朋友用陨石做的,别看个头不小,但是很轻很轻,只认第一次带上它的主人,属于微型智能,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它,它也会精准定位你,无论你在哪我都可以找到。” 宋知韵赞赏的看向那只表,“这个好,再也不怕我的念念走丢了。” 裴念很喜欢,将手表带在手腕上,和她一身公主裙竟有种意外的反差美。 就像aj配旗袍,即休闲又高贵。 第44章 她一个村姑,凭什么让我们讨好 裴玹辞一身白色西装,整个心思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心心念念盯着宛宛的化妆间。 不一会,他望眼欲穿的门开了。 宛宛一身孔雀绿露背裙,侧身可以看见她完美的背沟。 黑亮的长发卷成大波浪搭在她白皙的肩头,每走一步扭动的细腰勾住在场所有人眼神。 一双勾人眼画了小烟熏,抬眸间跟裴玹辞灼热的视线对上。 他的眼神太露骨,结合他之前的种种行为,宛宛心中明了。 躲开视线,捏着裙角向裴念走去。 “念念,生日快乐。我手里也没有什么天材地宝,以后有机会给你补上。” 裴念正要回应,裴玹辞上前一步,递上一个锦盒。 她抬手去接,却被他躲开,反而推到宛宛面前,“姐姐,给你的。” 裴念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裴昭之抱着她挪逾道:“走走走,咱们多余了。” 众人离开,前往宴会厅。 宛宛绕过他欲跟随他们离开,却被他拿着盒子的手拦住,“不打开看看啊,跟你的裙子很配。” 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金色细链,缀着一颗顶级孔雀绿宝石。 不得不说裴玹辞的眼光很好,她很喜欢。 但是她还是把盒子盖上还给了他,勾人眼尽是淡漠疏离,“我活了两辈子,该经历的情爱我都经历过,昔日爱人背道而驰,因爱生恨,所以我不想再碰这个东西,你明白吗?” 裴玹辞敛下眼眸,从她手中接过盒子打开,骨节分明的手勾起项链,走到她身后双手环过她的脖颈,温柔的将项链给她带上。 冰凉的宝石贴到锁骨间,激的宛宛双肩颤动。 裴玹辞按着她躲开的肩膀,保持绅士的距离,温声道:“姐姐,我们日子还长,话说这么早干什么,我也等得起。” 宛宛甩开他的手,转身愠怒的看着他,“你这个人……” 裴玹辞看着她因为生气耸起的锁骨,在他精心挑选的宝石衬托下的更加性感,满意的点了点头,“真的很配你,带着吧。” 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宛宛懒得多说,转身就走。 反正她不会再爱任何人。 京都裴家自从自家小姐丢失后,从此再没办过什么宴会。 这次裴家小小姐找回举办生日宴消息一出,所有世家挤破脑袋也想来参加。 就算不能跟裴家深交,搭上比自己强的世家也不亏。 所以这场宴会办的很盛大,京都有点头脸的人都来了。 裴志书一身中山装,沉稳威严的坐在主位上,他身旁坐着辛怀雁。 所有人看向坐在一桌的两位大佬,心底里都泛起嘀咕。 两大世家重新交好了? 因为裴念是小辈,她的生日宴各世家也带了自家与她年龄相仿的小辈,企图能套些近乎。 现场得来了三四十个孩子,最小的五六岁,最大的有十一二。 好在高阶人士对于自己的孩子教养都很严格,谁家的孩子也没有在这种场合哭闹的。 所有人入座,宴会开始。 裴念在瞩目下站在台上,裴志书牵着她发言感谢:“很感谢各位莅临裴家小小姐的生日宴,这便是我丢失三年的外孙女,我裴家最宝贝的女孩,裴念。” 裴念小小的人站在那没有丝毫怯场,抬起带着蕾丝手套的小手和大家打招呼。 一双黑眸扫向众人,目光精准的停留在陈家那一桌。 陈家是唯一一个全家受邀的,他们背脊挺直,像一只只骄傲的孔雀。 裴念不动声色的收回眸光。 感谢完毕,推杯换盏间,裴念坐在角落休息。 却有不长眼的惹她。 “听说她是从村里接回来的,不知道村姑身上是什么味儿?” 小女孩尖酸刻薄的声音压的很低,但裴念耳力极好,她的话清晰传入她耳朵。 她拧了拧眉,向声音看去,眼底划过一丝兴致。 陈家的? 女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个头很高,有一米三四,一身粉色公主裙,头发半披着,头顶扎着粉色蝴蝶结。 但那张脸却配不上她的衣服,脸颊削瘦,下巴尖细,一双吊眼长入太阳穴,鹰钩鼻,薄唇一张一合,还在吐槽:“听说村里好多留守儿童被老头那个,不知道她有没有被……” 她眼神不怀好意的往裴念身上飘,丝毫没注意到裴念眼底的冷意。 围在她周围的四个女孩也都嫌弃的往裴念身上看,不自觉的远离她这边一些,好像她身上有脏东西似的。 “子姝,我爷爷让我和她玩,怎么办啊?” “别去,惹你一身病。” “可她是裴家的小小姐,我们被带来的意义就是哄她高兴啊。” 陈子姝尖细的眼一眯,“要不,我们把她骗到外面?然后收拾她,就说她自己淘气,反正她一个村姑肯定很傻,到时候也不会告状,怎么样?” 四个女孩有些犹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进一步撺掇:“你们不想看村姑哭着求饶?她一个村里长大的,凭什么被我们供着,我们凭什么要讨好她?被我们踩在脚下才是她应得的。” 闻言,四个女孩眼底染上不忿,他们五个向裴念走来。 裴念不动声色,闭目养神。 打头的是吊梢眼陈子姝,她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这边,用力的推搡裴念,“喂,我们带你出去玩?” 裴念缓缓抬起眼皮,黑眸尽是冷意,不经意的撇向她,盯着她半晌,嘴角勾了勾,“好啊。” 她起身走在前头,蓬蓬裙随着她的步子一颠一颠,俏皮可爱。 陈子姝被裴念冷冷一撇震慑住,半天才回过神。 她暗自跺脚,追上裴念,反过来走在她前面,眼底闪过妒意。 凭什么这个村姑长得这么好看! 她见过这么多世家小姐,居然都不及一个村姑。 裴念从侍应生手里拿过狐皮毛斗篷披在身上,跟她们来到后花园。 园子里落了满地的雪,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们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 裴念离她们三步远,掸了掸身上的落雪,道:“陈鹰是你什么人?” “我爸的名字是你个村姑能叫的。”陈子姝凶性立现,抬起脚踹向裴念。 第45章 掐你?我还扇你! 裴念运起灵力,轻松向后一跃,眸色发冷的看着陈子姝。 她身后不远就是人工冰湖,为了养鲤鱼,水温控制的上面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陈子姝这是想逼她坠冰湖。 陈子姝的脸和七岁的陈鹰重叠,果然,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陈子姝一脚落空,只当裴念是运气好,和旁边的小姐妹使了个眼色,五个人同时向裴念包围。 裴念神色淡淡的后退,直至后脚跟贴到湖边石头上,她才开口:“刚刚我好像听你说我是村姑?” 背后说人被拆穿,陈子姝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转瞬更加猖獗,“你不就是村姑吗?你学过跳舞吗?学过钢琴吗?你连见都没见过吧?怎么,你还想告状啊?幼稚鬼才告状,告状就没人和你做朋友,没人愿意和你玩。” “哦~”裴念拉长尾音点了点头,对上她得意的神情,继续道:“陈鹰七岁从村里被陈家接回,你不知道?” “再者,你觉得我需要用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彰显我家族地位以及教养,还是觉得我需要那些东西来立足傍身?我自认为不需要,所以,我不想学就不学,你有意见?” “你胡说,我爸从小就长在陈家。”她神色慌张逼近裴念,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村姑是怎么知道她爸的事的! “姐妹们,别听她胡说,把她推湖里去,让她去喂鱼。” 如果裴念没说这些话,四个女孩一定会与她为伍,生在世家谁也不是傻子,欺负小笨蛋可以,但是欺负聪明又有背景的人就是小笨蛋了。 裴念言语逻辑清晰,哪里像个村姑。 她们都站在一旁不动,甚至还退后了好几步。 偏陈子姝长了个脑袋是气吹的,见她们不动手,她索性自己上。 仗着自己身量高,抬起手就去推裴念。 裴念虽然只到她胸前,但她灵活,一个闪身掐在她腰上。 陈子姝吃痛,嚎叫:“你干什么掐我!” “掐你?我还扇你。” 裴念跳起来就是左右两个大嘴巴子,随后一脚把她踢进湖里去喂鱼。 ‘扑通’一声,陈子姝一屁股坐进河里,她压根不会游泳,手一顿划拉呛了好几口水也没喊出一声救命。 站在一边的四个女孩到底是年纪小,见到这阵仗直接吓得跑回去找家长。 裴念也不拦着,蹲坐在湖边石头上看着她扑腾。 反正这小祸害遗千年,命长的很,在这死不了。 一听说湖里掉了人,裴家人找不到裴念,全都往湖边跑,老远的就看见湖边蹲坐个白团子,斗篷拖地,小下巴埋在腿间,手里拿着根木棍逗弄湖里扑腾的人。 走近了看见她冻红了的小鼻尖,宋知韵心疼的把她抱起,一个劲往她身上塞暖宝宝。 宛宛更是心疼的一直给她搓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眼看着陈子姝扑腾不动了,裴家才让保安跳下去救人。 宾客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陈家人一看见昏过去的陈子姝,几个女人急忙推开家庭医生上前摇晃。 “子姝,你怎么了,醒醒。” 更有甚者还把人拎起上半身晃,裴念觉得她们会把她这条小命玩脱,奶音冰冷的出声制止,“溺水了不急救你们能给晃醒啊?” 陈鹰把那几个女人拉开,眸色阴鸷的看向裴念,家庭医生继续上前抢救。 眼看着陈子姝脸色越来越紫,医生捏着她鼻子就给她人工呼吸。 陈子姝一睁眼就被放大的方脸吓一跳,猛的将人推开,坐起来一直擦嘴,嫌弃道:“你是谁啊,你在干什么,我要告诉我爸,让他杀了你!” 她在雪地里躺了半天,衣服都冻上了,非但不知道感激别人救了她,牙齿打颤也不忘了威胁人。 陈鹰看见她没事,将她抱起沉默的走回宴会厅。 将人放下,他冷硬哼道:“裴家是主,我们是客,裴家就是这样待客的?” 裴志书不想让裴念的生日宴糟心,纵然再厌恶陈家行事,还是本着小事化了的原则,温声道:“这是裴家疏忽,没有对花园道路清理好,导致陈家小姐滑倒坠湖。” 陈鹰身材魁梧,目测得有一米九多,满脸痤疮,一双吊梢眼阴冷的扫过众人,冷笑道:“意外?那她蹲在湖边逗弄我女儿这事怎么说?” 裴家除了裴志书和裴玹霆,没有人知道和陈家的渊源,所以宋知韵做为当家主母自然上前解释道:“你误会了,念念是想救她上来,但是念念还小,不懂怎么做。” “裴夫人,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子姝明明就是被她推下去的!” 裴昭之脾气爆,懒得废话,直接爆粗:“你t睁着绿豆眼看见了?” 陈鹰心底烦躁,火气直接被她供起,攥紧拳头向裴昭之打过来。 裴玹辞上去接他拳头,却没快过林无恙。 他本身躲在暗处保护着裴念,冰湖的事他看得清楚,知道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力气根本没收着,反手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他将裴昭之护的严实,斥他:“打女人,窝囊废。” 陈鹰被打的连连后退,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裴家人,“好,京都第一裴家的气度,今天我陈鹰算见识到了。” 裴玹辞直接摸出手术刀,眸色森冷,“手不想要了?” 陈鹰还想动手,被几个女人一直拦着,她们嘴里喊他,“老公,消消气,爸一会回来再说,别生气,深呼吸。” 裴念抬头看着妻妾成群的陈鹰,一数他居然有五个女人。 再观他面相,眉眼间距特别近,眼白占眼睛三分之二,体格壮硕,浑身腱子肉。 他这种人天性暴戾,从娘胎里带的,暴躁起来根本不遵循社会法则,不受大脑控制。 站在他最近的人一看就是陈子姝亲妈。 她印堂发黑,近日定有血光之灾,重则危及生命。 陈鹰一巴掌将她扇倒,怒骂:“胆小妇人,滚一边去!你女儿都被人欺负了,还让我冷静,滚!” 陈子姝见到自己妈挨打,非但不阻拦,反而煽风点火。 第46章 杀了他,他必须死 “就是,妈你真是活该挨打,胳膊肘往外拐,就是这个村姑推得我!” 她年纪小,嚣张跋扈惯了,压根不把京都裴家的名号放在眼里。 这句村姑一出口,裴家上下全都冷了脸。 包括裴家老夫人,本来是小一辈的事,她已经退居幕后,不想多言。 但这陈家未免太不把裴家放在眼里。 裴老夫人举起拐杖重重的敲击地板,所有人向她看去,看见她手里拿着的龙头拐杖,肃然起敬。 陈鹰再怎么混不吝,看着裴老夫人还是收敛了几分,但话里话外依旧不依不饶:“老夫人,您明事理,总不会盲目包庇小辈,纵容自家孩子作恶,所以今天这事怎么样也该给我陈家一个交代。” 老夫人起身被人搀扶着走来,哪怕身形已经佝偻,但那一身的威严之气让人不自觉给她让出一条道。 她站在裴念身旁,冷着脸看向陈鹰,“你想要什么交代?” “今天这么多世家子弟在场,都是看见裴家小小姐在那逗弄我女儿,把她当什么呢?她必须鞠躬给我女儿道歉!” “给她道歉?你们陈家受得起吗?”裴昭之将林无恙拉开,怒道。 “不道歉?看你大哥同不同意。” “关我大哥什么事?”裴昭之还要上前,却被裴念拉住。 裴念黑眸深沉的看着陈鹰。 她的眼神成功激怒陈鹰,他也不管裴家谁在场,直接向裴念冲过去。 他的身体被人一脚踹飞。 “这代表我的态度吗?”裴玹霆声音冷的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看向陈鹰的眼底寒光乍现,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领口胡乱的扯开,领带松散的挂在脖子上,袖子挽在臂弯处,周身散发着冷气,鼻梁上一道血痕,不知道怎么受的伤。 他走到裴念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鹰。 陈鹰趴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他脸涨通红,怒气冲冲就向裴玹霆打来。 七岁时候仗着自己体格壮硕,把裴玹霆按在地上欺辱一直让他引以为傲。 所以看见这个手段狠厉,跺一跺脚半个京都抖一抖的男人,他还是毫不畏惧。 裴家保安部齐齐上前,裴玹霆却将他们拦住,从怀里掏出烟盒,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叼在嘴上,漫不经心道:“让他上。” 陈鹰怒喝一声,攥着拳头向裴玹霆脸上招呼。 裴玹霆拳头攒的咯咯响,一拳把他撂倒。 像他小时候对他那样,黑亮的皮鞋碾在陈鹰脸上,将吊着的烟点着,吐了个眼圈,睥睨着他,“凭你什么身份也敢在我裴家乱吠。” 他脸被踩着,嘴艰难的一张一合,口齿不清的威胁道:“裴玹霆,你找死!” “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陈海坤?他恐怕得在牢里过一辈子,哦,也许是死在哪里。” “你说什么?”陈鹰拼命挣扎,却被裴玹霆一脚踢飞,他额头撞到陈子姝躺着的沙发铁脚上,鲜血直流。 陈子姝直接吓傻了,对上陈鹰的惨状以及别人瞟过来的眼神,慌忙的把头别过去。 好像他不是她爸。 裴玹霆长腿笔直,一手扯着领带,一手将烟蒂弹到垃圾桶,森冷的向他们父女逼近,“陈海坤杀害我生父母以及兄弟姐妹十八口人,证据确凿,他得偿命。” 立在他身前站定,拎起裤腿蹲下,跟他直视,“至于你,想死还是想活?” 陈鹰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海坤杀人的事,他是暴戾,但不是傻子,终于不再猖狂,爬起来直求饶,“我不知道,我以为他会给他们一笔钱,陈海坤做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想活,饶了我,我错了。” 宋知韵等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裴玹霆还有亲生父母,询问的看向裴志书。 裴志书知道裴玹霆虽然手段很辣,脾气不好,但他心地纯善,就像对他一直恭敬,谨记他的救命之恩。 所以陈家就算对他再不好,基于七年的教养之恩,他选择留着陈家,没有报复。 但当真相摆在他面前,裴志书最知道他有多恨。 恨让那丧尽天良的陈海坤多活了二十多年。 裴玹霆冷笑,“你不知道?好一个你不知道,就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被村里人抱错,所以你视你的养父母为耻辱,撺掇陈海坤将他们赶尽杀绝,你当我裴玹霆连这点东西都查不出来?” 他双眸充血,大手死死扼住陈鹰喉咙,直接将他按在地上,“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你们甚至连他们的一张照片都没给我留下,你还想活,呵呵。” 裴玹霆想到这里,很难在维持理智,看着陈鹰的脸越胀越红,他甚至能感觉到手下的动脉血管流速越来越慢,甚至能听见他脖颈的咯嘣声。 他眸底闪烁着嗜血的光,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杀了他,杀了他就能为那些从未谋面的血亲报仇,他必须死。 眼看着陈鹰进气越来越少,裴家再大,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背上人命。 裴家人全部劝裴玹霆放手。 裴昭之更是使劲掰他的手。 但他好像已经陷入疯魔,他额间青筋凸起,使劲的掐着陈鹰。 直到大手被一双肉肉的小手包裹,她两只手还不及他一只手大。 裴念奶音中夹杂着灵力,仿佛带有魔力,“好了,可以了大舅,放手吧。” 裴玹霆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抬起头看向裴念。 “他们不想你用这样的方式报仇,他们不想看见你背负上不属于你的罪孽。” “恶人可恨,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他们让自己变成恶人。大舅,放手。” 她温柔而坚定的跟他对视,终于,裴玹霆松开手。 他浑身湿透,松开的手止不住抖。 差一点就杀了他。 但是他不能,像小外甥女说的,他不能因为畜生不如的人陷入深渊。 裴玹霆反握住裴念的手,声音森然,“滚。” 陈鹰连滚带爬的起来,一把将陈子姝从沙发上扯下来,五个夫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陈家人来的时候有多骄傲,夹着尾巴跑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第47章 别挣扎,让你们多活一会儿 亮如白昼的宴会厅瞬间陷入黑暗。 “啪”的一声,一道聚光灯照在二楼,那里站着个黑袍男人,他带着面纱和手套,捂得严严实实。 男人带着手套的手掌很大,拍手声厚重沉闷。 他带着变声器,“很好,裴小小姐果真聪慧,说出的话尽是大道理。” 裴念看向那人,正是当初绑架裴玹辞的人。 裴玹辞没见过他,但是听出他的声音,双手按在手术刀上,蓄势待发。 裴家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他。 宛宛看见他们紧张的状态,有些不明所以,她将肩上长发抚开,小声问裴念,“为什么氛围不太对,这人不是裴家请来给你表演节目的?” 裴念跟她说了她昏睡时候发生的事,宛宛勾人眼冷光闪过,向那人看去。 裴玹辞冷哼,“胆子不小,我裴家你都敢闯。” “为什么不敢,不过,今天过后,不知道裴家还能不能存在。” 他嚣张笃定的语气,让裴念皱了皱眉。 果然,他背后涌出庞大的黑气。 宛宛惊道:“又是邪灵?” 裴念黑眸眯起,高声怒斥:“你居然和它契约,你不要命了?” “命?当你的命低贱入尘埃,没有人把你当个人的时候,命有什么用?”男人扯下面纱,一张苍白病态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果然是你,裴聿。” 裴家旁支不多,这个身量的男人更少,结合他对裴家的恨,裴念早就猜到想致裴家人于死地的是他。 裴老夫人撑着龙头拐杖,颤巍上前,“阿聿,你这是做什么?” “祖母,看到我这样站在您面前,期不期待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阿聿,祖母知道你身世可怜,但是万不能做傻事啊。” 裴聿眼睑下猩红一片,病态的白配上他殷红的唇角勾起,“什么算傻事,帮祖母送葬算不算?” 裴志书怒道:“你说什么?放肆小辈,赶紧下来!” “下来?对了,你看不到我身后可爱的小东西,不如问问你的好外孙女,我带着什么礼物来祝贺。” 所有人疑问地看向裴念,她奶音森冷,“他以灵魂献祭邪灵,可以得到邪灵的本事,我神瞳未恢复,那东西没现身,我也不知道他所献祭的邪灵是什么。”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宛宛,“能看清吗?” 宛宛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行。” 她们二人同时眉头紧锁,连宛宛都看不清,说明邪灵本体比宛宛还厉害。 话落,在场的宾客无不恐惧退后。 他们全都跑向紧闭的门边,用力的推门。 “没用的,都回来。” 裴聿淡淡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朵,刚刚还疯狂拍门的人,全部听话的往回走。 他们眼底尽是惊恐,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脚。 裴念心底一个咯噔,他的邪灵不会是…… “阿聿,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敲击着龙头拐杖,问道。 裴聿垂下眼皮,一双幽瞳看不清神色,“祖母,您对我最好,只有您让我进族谱,认我是裴家人,这我都知道。” 裴老夫人神情稍放松,随后听见他恶魔般的话,“但是,您也不是唯一对我好,您还给裴枫煮汤圆,给裴欣扎辫子。就在他们刚刚骂完我野种的时候。” 说着,他眼底癫狂立现,因为激动眸染上红光,“您看,我想您还是死了比较老实,到时候我把您的心分成三瓣,三房一人一瓣,这样就不偏不向,您看好不好?” 他摘掉带着的手套,露出的手竟然没有一点皮肉,只剩森森白骨。 抬手轻轻一点,扶着老太太的女管家脖子“嘎嘣”一声,对折倒地。 二房儿媳妇正对上女管家睁大的双眼,哭嚎着搂着裴枫和裴欣往后跑。 所有人全部惊恐后退,离裴家人远远的。 裴老夫人哪里见过这阵仗,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裴志文离得最近,连忙把人扶住,质问道:“那个瓷瓶也是你的手笔?” “是呢,可惜没看到祖母被吃掉的场景,都怪你啊,念念。” 他带着宠溺叫她,裴念从尾骨窜到脑皮一阵冷意,她手捏着符篆,冷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吗?杀光裴家人。”说着,他好像玩兴大起,专挑裴家人旁边的人下手,好几个人脖子扭转双目圆睁倒在地上。 “当然,不包括你。本来想吃了你的金魂,得以修炼邪术。不过现在不用了,我有了它。” 他只剩白骨的手抬起,悬空抚摸。 黑影好像受到召唤,汇聚成实形温顺的蹭着他的手掌。 裴念惊异道:“真的是穷奇的邪灵,它怎么会……” 穷奇最善蛊惑人心,在裴聿可以用意念操控别人肢体的时候,裴念就猜是它,但却不敢相信。 他一个凡人怎么把凶兽穷奇炼化成邪灵的? 裴聿很欣赏她小脸上的变化,闭着眼睛轻轻一点,裴念身边的裴昭之痛呼一声。 她的胳膊断了! 裴念拿出黄符快速贴到她身上,但也仅仅能挡得了一时。 现在裴聿都不需要出手,只要他思想一动,就可以控制别人。 哪怕是让那人自己折断脖子,胳膊。 裴昭之疼的冷汗直冒,紧咬着下唇,不出一声。 裴玹霆眸底闪过杀意,捏着打火机。 裴聿只轻轻瞟了他一眼,他捏着打火机的手直接折断。 “嗯…”裴玹霆一声闷哼。 “别想耍伎俩,让你们多活一会儿。” 裴念奶音喝止:“别白费力气,他现在可以操控在场任何人的身体,不要再惹怒他。” 裴聿很欣赏她的聪明识时务,赞赏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妹妹,真聪明。” 他手指勾了勾,“念念过来,你乖乖听话,我考虑放了他们。” 裴念知道他现在这么强,是不会放过裴家人的,所以黑眸深沉的看着他,不动。 裴聿白骨手微微抬起,贴着符篆的裴昭之直接扼住自己的脖子,如果不是林无恙按着她的手,下一刻她就会把自己掐死。 他摘掉变声器,声音温柔蛊惑,“念念乖,过来。” 第48章 一秒四发,全中要害 裴念小手攥紧,她的符篆居然都抵抗不了邪灵的意念。 她还在止步不前,下一秒裴玹辞直接跪在地上。 他捂着膝盖,琥珀眸幽深向裴聿看去。 “说了,别搞小动作,让你多活一会儿。” 裴玹意更是直接将掌上电脑摔在地上。 “你想报警?你觉得有用吗?” 他眸光被金丝眼镜挡住,嘴唇紧抿。 裴聿声音变冷,“念念,趁我对你还感兴趣,上来好吗?” 她手攥紧又松,终归还是向二楼走去。 裴聿很不喜欢她一身白,像要给人奔丧。 以后她跟着他,只准穿黑的。 裴念在他身前站定,小小的人还不到他腰,他耐着性子蹲在她面前,笑道:“你选一个,谁先死?” 天使般的颜,说着恶魔般的话。 裴念知道他病得不轻,劝他是没用的,“我说的算?” “对,你说的算。” 裴聿眼底癫狂嗜血的兴奋。 他舔了舔嘴角,趴在二楼透明玻璃看下去,“大房那个泼妇夫人,怎么样?” 他的话落入大房儿媳耳朵里,她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要,求求你,你妈的死跟我没关系,是你爸做的,是你爸,啊~” 她眼看着自己的左手抓起水果刀,直接将自己右手砍掉。 她捂着涌血的手腕,痛苦嚎叫。 “提那个男人干什么,扫兴,他早就被我弄死了。” “当初你带人去找我和我妈麻烦,就是用这只右手扇的我和我妈,现在断了,顺眼多了。” 裴念只看着他发疯,一言不发。 他嗜血的眸低垂着,看向十岁的裴枫和六岁的裴欣,“念念,这两个小东西为什么没有你一半聪慧可爱呢?他们总是骂我,让他们怎么死呢你说。” 他森白的手骨抬起,二儿媳抱着儿女痛哭,竟是连求饶都忘了。 裴念奶音清冷打断他,“你不是献祭,而是喂养它,对吗?” 裴聿停下动作,回望她。 “你身上的皮肉还剩下多少?你每使用一次能力,就会少一块肉,它才会这么听话。” “因为喂养,你的能力才这么强,对吗?” 闻言,他低低一笑,嘴角有一弯笑沟,他抬起带着手套的手,露出手腕上莹白剔透的珠串,轻抚着裴念的脸,“怎么办,你真的好聪明,我好爱你啊,念念。” 他眼底贪婪到近乎变态的爱意,让裴念胃里一阵翻涌,强压下恶心和他周旋,“求佛有什么用?你的欲望让佛都厌弃。” “世界上的人都厌弃我,说我是污浊肮脏的产物,是上一辈欲念产下的垃圾,他们本就瞧不上我,不是吗?” “所以,世界上的人都该死光,活着有什么意思,我在帮他们,我这么做佛该欣慰。” “欣慰个屁!”裴念一声大喝,周身金光四射,她双脚离地,背后现出巨大光阵,嘴里念念有词:“以吾精血,破!” 金阵直接向穷奇邪灵盖去,它痛苦哀嚎,瞬间和金阵一同消失。 裴念猛的喷出鲜血,瘫软着从半米高倒下。 裴聿抬手操控,却发现能力不见了! 他是看不见穷奇邪灵和裴念金光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慌乱的掐住裴念瘦弱的肩,“你做了什么,它呢!” 裴念虚弱的抬起眼皮,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收手吧,我也不知道它去哪了,但是你肯定也找不到它。” 她用心头精血祭传送阵,她都没想到可以成功将穷奇送走,所以她也控制不了传送距离,并不知道它现在在哪。 裴聿癫狂的摇晃她,嘶吼道:“你把它还给我!” 那可是他倾尽所有和猰貐换来的,现在它没了,他也什么都没了! 下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轻松,好像头顶无形的压力顷刻间解除。 八扇双开门也能推开,除了裴家人全部四散逃离,家庭医生也赶紧给裴玹辞等人包扎,接骨。 大势已去,裴聿却不认命,刚刚的欣赏爱意现在只有恨,他掐着裴念将她拎起,不断后退,“都给我让开,否则我弄死她。” 宛宛提起妖力,直接飞身上二楼,看着他掐进裴念脖颈的手心疼坏了。 “放开她!” “滚开,别逼我带着她跳楼。” 二楼而已,他是摔不死,但是现在犹如断线娃娃的裴念… 宛宛奈何不了他,天道在上,她的妖力只能对付妖魔鬼怪,对人出手一道天雷劈下裴念也得受牵连, 裴昭之抱着右臂,冷笑一声:“你以为当真没有人能治你?伤了裴家人,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随着她声落,裴聿直接跪在地上,松开裴念,双手垂下。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流血的双臂,以及被子弹穿透的双膝。 一秒四发,全中要害! “裴玹君?你不是……” 二楼对面,坐着轮椅的少年出现在阴影下。 裴念强撑着看了一眼传闻中的小舅舅,失去意识。 裴玹霆看向人群里的最后离开的辛盛,他看着裴聿的目光很复杂,厌弃,怒其不争,唯一没有害怕。 裴志书注意到裴玹霆的目光,也向辛盛看过去。 “玹霆还是怀疑辛盛?可是我调查过辛家,他们没有任何针对我们家的动作。辛怀雁也有求于念念,应该不会派辛盛对付你。” 裴玹霆摇了摇头,“总感觉他不对劲,也许是我想多了。” 裴念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期间宛宛一直心疼的陪在她身边。 她一睁眼,就看见宛宛窝在沙发里。 裴念奶音沙哑,干涩开口:“宛宛。” “你终于醒了,念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也太冲动了,对付穷奇也不至于用心头精血画阵,它再厉害也控制不住我们,想办法联手还是可以对付它的啊。” 裴念被她扶着坐起来,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摇头道:“他们等不了,裴聿的发病程度,等我们想到办法裴家人不死也残。” 她撑着身子想坐直,根本没有力气,浑身瘫软无力的向后靠去,“裴聿那件事怎么处理的?” 第49章 他恨极了裴家 宛宛接过她手中杯子,按住她起来的肩,“你操心什么,他现在就是一口气吊着。” “报警后警察来了,看过监控太离奇,只能算那些人是猝死或者自残,没法立案。 他现在在裴家关着,全身皮肉没剩多少,五脏六腑都被吃的差不多了,活不了多长时间。” 裴念点了点头,疑惑呢喃:“他怎么会有穷奇的邪灵?” “我想了很久,怀疑是猰貐。 前世猰貐虽然堕入鬼界,与鬼王为伍,穷奇还是把他当朋友,隔三差五找他一聚。” “猰貐利益为上,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 所以我怀疑他把穷奇……” 裴念面色苍白,唇白如纸,眼皮耷拉着,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她黑眸沉沉,接话道:“他把穷奇杀害,炼化成邪灵。 前几天大舅身上的邪灵,也是他?” “对。” “他这样帮裴聿,目的是什么?” 宛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猰貐无利不起早,裴家肯定有他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二人一同陷入沉思。 裴念的卧房门被打开,宋知韵和裴昭之看见她醒了,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谢天谢地,我的念念总算醒了。” 宋知韵今天一身黑色旗袍,坐在裴念床边,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叹道:“没想到大房那个孙子心思这么沉,我虽然见他的次数很少,但与他妈有过一些来往。 他妈妈人很温柔,恬静,就像落入尘世的精灵般不诸世事。 如果他妈妈活着,这孩子也不至于这么苦。” 人间诸事,皆有因果。 裴念不关心他们上一辈的纠葛,只想知道裴聿奉献了什么,让猰貐舍得把邪灵穷奇给他。 “外祖父打算怎么处置裴聿?” 裴昭之抢话道:“关着去呗,看他也活不长了,那什么邪灵真这么邪门? 你都不知道他样子多吓人,大半身子都是骨头,肋条都露着,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还能活着的人。” 闻言,裴念想到第一次见到裴聿,俨然一副慈悲清冷佛子,他小心又卑微,连一个保安都可以对他推搡怒斥。 他是恨极了裴家,才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 裴念还是决定去看看他,“他关在哪?” “你不会还要去看吧?可别去了念念,真的老恐怖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我不是看他,而是他幕后有人,只有我去他也许才肯说。” “不行,不管那人是谁,裴家不至于总让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去解决问题。 你本事再大,现在也是裴家的掌中娇,什么事都不需要你操心,你好好养着,看看这几天都瘦了。” 宋知韵一口否决,奈何裴念怎么磨都不同意。 裴念只好作罢,先听话养着,找机会再溜。 可宋知韵就像知道她心思似的,早中晚餐都看着她吃完,遛弯都亲自作陪。 整整养了半个月,裴念捏着自己胖了一圈的脸叹气。 “再不去,裴聿估计都咽气了。” 宛宛倒想替她去,可是那家伙油盐不进,看见她一个字都不往外蹦。 终于在裴念软磨硬泡下,宋知韵同意她去,但必须带着一个人。 裴念看着单手操控着轮椅向她走来的少年,阳光照在他一头栗色短发上给人很温柔的感觉。 因为长期瘫痪,脸颊削瘦,一双眼却出奇的亮,瞳孔剔透偏灰,澄澈无比。 他走到她身边,细长的手伸到她面前,“你好念念,我是裴玹君,你的小舅舅。” 他笑的腼腆,眼尾下垂,无害又温柔。 任裴念怎么看也想像不到,他竟是那天一秒四发,全中要害的天才狙击手。 裴念甜甜一笑,“小舅舅好。” 随后看向他被厚重毛毯盖着的腿,黑眸微眯。 他的腿有问题。 “小舅舅,回去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吗?” “可以。” 裴玹君看着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温柔柔,带着浅浅的笑。 三人坐上缆车,去往山的背面。 裴聿所住的别墅同样建在山腰,坐缆车距离很近。 “其实我早就想回来看看你,不过最近腿的老毛病又犯了,在国外治了好一段时间也不见好。 这次你的生日宴,我说什么也不想错过,所以就偷偷回来的,不过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念念不要怪小舅舅哦。” 裴念摇了摇头,“礼物真的不需要,小舅舅回来我就很开心。”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 宛宛抱着裴念,裴玹君的轮椅被改良过不需要任何人帮扶。 他们过来之前宋知韵早就跟这边的人打好招呼了。 裴念看向迎面走来身穿制服的男人,他身上背着一把枪。 他走到她们面前站定,恭敬的弯下腰对裴玹君唤道:“小爷。” 裴玹君摆了摆手,男人引着他们向院子走去。 裴聿住的地方跟主宅根本没法比,就是一处用砖墙砌的大院,里面有三间自建房。 这种房子,夏天热,冬天冷,没有一天住着适宜的。 可见裴聿从被接过来长这么大,自己有多苦。 裴念刚刚踏进院子,扑面而来浓郁的灵气让她直接愣住。 她转过头和宛宛对视,宛宛同样一脸惊异,道:“怎么感觉刚刚这里聚集过很浓的灵气?” 裴念全身血液都在兴奋叫嚣。 她太渴望变强了。 男人将他们带到最大的那间屋子紧闭的房门前,犹豫再三开口道:“小小姐真的要进去?这人……” 状态实在可怖。 三岁多的奶娃娃能受得了吗? “开门。” 男人还想说什么,对上裴玹君凌厉的眸,识趣地把嘴闭上。 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首先冲进鼻腔的就是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男人差点把昨天的隔夜饭yue出来。 他每天送饭都只敢开个门缝递进去,因为这屋子里人跟发烂发臭了似的,味特别冲。 偏偏这人还一直活着。 宛宛正要抬脚进去,就被阴郁的男声打断,“让裴念自己进来,否则你们什么也别想知道。” 裴念示意宛宛将她放下。 裴玹君拉住要只身一人进去的她,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第50章 你也不知道羞 裴念柔嫩的小手附在他修长的手上,予以他安心的笑,转身走了进去。 她身后的门“嘭”的一声关上。 屋子门窗紧闭,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室内没有一点光线。 背后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裴念警惕的摸着符篆,“裴聿?” “嗯。”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亦或是一直在门边。 “开个灯吧?”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久到裴念以为他不会理她。 耳边响起灯的开关声,一盏昏黄的台灯亮起。 裴念看向坐在墙角的裴聿,他浑身散发着阴郁,眼下一片乌青,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张脸惨白惨白的。 他用床单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但裴念还是看见他露出一截的腿骨。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慌忙的把腿收进去,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和那天发疯猖獗的他判若两人。 “后悔了?” 裴聿头靠着墙,闭目养神。 半晌,开口回应,“胜利者的嘲讽?” 裴念抬起脚走到他身前,站着和他坐着一样高,伸出白胖小手去扯他被单。 裴聿猛的睁开眼,眸底冷光乍现,“干什么?” “能干什么?看看你有多严重,还能不能救,你甘心想死?” “能不能救?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趁他呆愣,裴念一把将他被单扯下。 他赤身在她面前,除了重要部位完好无损,其他地方没一块好肉。 身上缺一块少一块的肉洞已经腐败溃烂,散发着腥臭。 喂养邪灵,每使用一次能力,形同在自己身上剜肉,近乎凌迟。 到底是怎么样的仇恨,至于受这罪? 裴念想她永远理解不了这样极致的爱恨情仇。 像宛宛猰貐的爱而不得。 裴聿的恨。 在她看来不过是世间三千烦恼丝,剪不断,理还乱。 自己出不来看不透而已。 “这样了还不死,你命可真硬。 虽然伤得很重,但是能救,不过我想问你一句,放下了吗?” 裴聿眼底一闪而过的希冀,随着她后半句冷下脸,“放下?我到死都不可能放下,你不是我,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跟我谈什么放下?” “我确实不是你,也理解不了你。 但是世间比你可怜可叹的人多了去了,你会理解他吗? 不要总是摆出一副受难者弱势,天底下都该理解你,包容你的姿态,没有人欠你的,包括裴家。” 裴聿眸色阴郁,不语,直勾勾的盯着裴念。 “你总说裴家人该死,上一辈的罪过凭什么你来背,那我要跟你说一句,这就是你的出身,没法选择。 但是走什么样的路,过什么样的人生,是你自己选择的。” 裴念转了一圈,终于在床脚找到了一块镜子碎片,她捡起来递给裴聿,“你看看你自己这幅鬼样子,不是你自己选择的? 你又在怪谁,又为什么不敢面对?” 裴聿看着镜子里露出森森白骨的自己,厌弃的闪躲。 裴念抬手扼住他的下巴,逼着他看。 “你躲什么,你也不想看自己这副鬼样子,那为什么作死?” 裴念一把将他的脸甩开,坐到他不远处的椅子上,斜靠着椅背,睥睨着他,“说吧,和猰貐什么交易。” 裴聿像是被她震慑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扯过被单遮住自己羞耻部位,面上一闪而过的羞赫,道:“我生母留给我一样东西,他特别想要。” “什么东西?” “灵泉。” 裴念点着扶手的手一顿,心底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强压着激动才让自己声音不抖,“在哪?” 裴聿拿下手上珠串,将血滴入。 顷刻间,昏暗的屋瞬间被照亮,裴念抬起手遮挡光线,半天才适应,看向飘在空中的蓝色漩涡。 其中汹涌的灵气,勾着她的身体不断叫嚣着。 她的贪婪裴聿怎么看不出,他意念一收,灵泉消失。 他勾了勾唇,嘴角笑沟尽显,“你也想要?” 裴念压下激动,追问道:“你妈妈是谁,怎么会有灵泉?” “她跟你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她这个东西太多人觊觎。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普通人喝上一口灵泉水,延年益寿,祛病除灾,要是常年服用,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我爸为了这个东西,想尽办法弄死我妈,但他不知道,这个东西只有血脉能操控。 除非我身死,魂魄剥离囚禁在手,就可以为他所用。” “所以,你肉身死,魂魄奉献猰貐,他才给你用一用邪灵穷奇,你是不是真傻?” 裴聿将珠串带在他森白手骨上,低笑,“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拉着裴家人一起死来的有趣。” “那你之前那件法器……” 裴聿知道她一直惦记着,抬头示意床边柜子里。 裴念跳下椅子,从柜子里翻出玉扳指,想也不想的揣进兜里。 “美容养颜的法器,你留着也没用。” 裴聿不置可否。 “我能助你肉身重塑,但是你灵魂必须与我契约,从此不可背叛我,不可无增罪孽,当然,灵泉也需要供我使用。” 正常不需要契约她也能救。 但是这人太疯,不契约他疯起来六亲不认怎么办。 裴聿懒懒的靠坐在角落,嘴角嗜笑,看着她不语。 裴念也不急。 当猰貐的傀儡,还是当个听话一点的人,聪明人都会选。 “啧,真可惜,你怎么是我妹妹呢。” 裴聿当然选择活着,经历过这次他气也消了大半,至于裴家真正与他有仇的人。 死的死,残的残,也没什么可报的了。 他将灵泉打开,裴念只吸收一刻,灵识海中充满灵力,她从未有过的身心舒畅。 二人席地盘腿对坐,裴念抽出五张黄符,在上面画上四肢,身体。 运起灵力,嘴里念念有词:“以吾血为契,与汝契约,生生世世,不得背叛。” 话落,裴念咬破指尖,将血喂进他嘴里。 随后将符纸向裴聿贴在他身上。 金光如狂风而起,将二人包裹在漩涡中。 裴聿感觉到自己的肉迅速生长,身体从未有过的舒适。 金光散去,裴聿完好无损的站在那。 他低头看见自己光着,连忙找东西遮住。 “你也不知道羞,快转过去。” 说着,他自己赶紧背过身去。 可那对深陷的腰窝,夹紧的屁股沟却忘了遮挡。 第51章 一百多斤身子,一千斤邪骨 裴念让他找衣服穿好,自己先出去。 打开门就看见宛宛焦急的来回踱步,刚出来就被抱个满怀。 “可算出来了,我刚刚感觉有很汹涌的灵气,你感觉到没?” 裴念点了点头,抬手运起灵力。 随后将房间里的事说给宛宛听。 宛宛惊喜道:“那你以后再也不会有灵力枯竭的困扰了?” “对。” “猰貐从那具肉身剥离元神受伤,估计急需灵泉疗养,计划再次因你泡汤,估计会找你麻烦。” 裴念现在灵力恢复,赤骨也马上寻回,根本不怕。 她黑眸璀璨,“怕什么,姐马上就能罩着你,别说他是借别人身子,实力受限。 就算他真身在此,十个姑奶奶也照打。” 宛宛被她逗笑,点着她的额头,“就你这小胳膊小腿,都不够他塞牙缝。” “能者不拘身高,懂不懂。” 裴玹君看着她出来松了口气,听着她们二人说着他不懂的话,也不打扰,静静侯着。 她们二人正说着,裴聿穿好衣裳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衣,不适应的抬起苍白的手挡住强光。 不再遮掩自己的野性,碎发遮盖住狭长的眸,殷红的唇勾起。 他从黑暗里走出,阴暗的房间离他越来越远。 裴玹君警惕的盯着他,手摸着放在腿上的枪。 “小主人,能不能让他别老拿枪对着我,感觉总想崩了我似的。” 裴念从宛宛怀里出来,站在二人之间。 “小舅舅,他现在是我的人了,不用担心,他不会再做过分的事。” 言罢,她转头看向裴聿,一脸嫌弃。 “还有你,别叫我小主人,恶不恶心?” “好吧,妹妹。” “妹你大爷,叫念念,或者,叫祖宗也行。” 闻言,裴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裴念想起来他那个疯劲儿,尾骨再次窜上冷意。 “行吧,那就叫念念。” 裴家人看见她把恢复如初裴聿带回来,全部警惕的看着他。 任裴念怎么解释,裴家人还是无法接受。 最后还是裴念一念口诀,裴聿乖乖顺从,让做什么做什么,无法反抗下,裴家人才勉强松口,让他住下。 就在她把裴聿安排好后,辛怀雁再次上门。 他这次神情急切,态度亲和很多,“念念,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辛爷爷家里坐一坐?” 裴念看得出,他有丧子之兆。 人命要紧,她不再耽搁,叫上宛宛与辛怀雁前往辛家。 刚到辛家,裴念眉头紧皱。 这辛宅明显是坐在死阵中啊! 裴念让辛怀雁找来无人机,俯瞰辛宅上空。 照片传来,裴念执笔描绘他宅子周边的树。 将四散的树勾勒连成线,最后呈现出来的刚好是一个“死”字。 她将照片递给辛怀雁,面色凝重,“你们辛宅坐落都不看风水的吗?” 辛怀雁看到照片那一刻,差点把照片扔出去,惊恐道:“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照片是你家拍的,我还能做假?” “不是,以前周围的树没有这么少,是近几年才开始的,也就五六年前,树开始自然死亡,我寻了很多林木专家来都没用。 土壤气候都没问题,我知道这不正常,可这种小事我也就没多管,谁成想……这……这……” 他拿着照片的手直抖,最后懊恼的叹气,继续道:“我的孩子们就因为这些树吗?难道是天要亡我辛家?” “不,是人为。”裴念拿过照片,将那新修的大门和路画出,正好是一个“丁”字。 ““丁”字穿心,你家门前这样修,一定是人为。” 闻言,辛怀雁眸色一凛,后又摇头,“不可能是成成,他也病倒了。” “成成是?” “之前你们在宋家救回的就是我大儿子,辛成。” 裴念了然,又是猰貐。 他搞完裴家搞辛家,为的什么? “我知道了,他命不久了是吗?带我过去。” 辛怀雁亲自在前引路,连管家都不用了。 穿过主宅,裴念眸色一冷。 宛宛也感觉到了。 那屋子紧闭着门窗都盖不住浓郁的腐臭阴暗鬼气。 裴念拦住继续上前的辛怀雁,道:“辛爷爷就留在这吧,我们过去。” 裴念和宛宛对视,二人一人提起灵力,一人提起妖力,将自身护好。 一脚把门踹开。 恶鬼哭嚎,阴风扑面。 足足五十多平的屋子,挤满了鬼魂。 全部被困鬼阵圈住,无法逃脱。 他们好像无头苍蝇,到处乱飞。 所有鬼都在痛苦哀嚎,惊恐求饶。 看见她们那一刻更是瑟缩后退,恐怕自己第一个被吃似的。 裴念看着眼前的困阵,抬手捏诀,念道:“以吾精血,破阵!” 她咬破指尖,一滴血飞入阵中。 二人脚下轻微颤动,不消一会,阵破,鬼散。 鬼气散尽,裴念走进屋子,看到床上眉头紧锁的瘦弱男人,正是被猰貐占了身子的人。 手提灵力,在他身上游走,了然道:“怪不得猰貐选择他,这人,一百多斤的身子,恨不得一千斤的邪骨。” 宛宛也上前探后道:“这……天生的容器啊。” 裴念点了点头,以灵力画驱邪符,贴在他床头四周,最后又烧掉一道让他喝下。 他那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没咽下去,再次吊住。 从屋子退出,看见辛怀雁焦急的等着。 二人向他走去。 裴念从怀里抽出一沓符纸,嘱咐道:“一天三张,烧烬服下,七七四十九天邪骨尽除他就没事了。” 辛怀雁身边的管家恭敬接下。 “念念,我这把岁数,实在不知道你们小辈喜欢什么,我该怎么感谢你?” “一张符100块,加上屋里的,一共151张,一万五千一百捐给慈善,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这孽也就过去了。”她看辛怀雁还要说什么,打断道:“感谢我就不必。” 见她态度坚决,辛怀雁只好作罢。 人救了,裴念欲离开,辛怀雁将人送到门口,犹豫再三还是继续道:“这宅子的风水问题……” “你这不单单是风水,应该是有什么邪物在地下,等子时我再来堪破,现在时机不对。” 裴念的感觉很强烈,这邪物一定与她有关,但是这个时间方位感应很弱。 邪物属阴,子时最盛,她只能等到晚上。 第52章 扁这个不男不女老妖怪 回到裴家已经晌午,裴念有睡午觉的习惯。 小憩过后,她就去寻裴玹君。 刚好赶上他收拾好行李。 “小舅舅这就走?” 裴玹君额头有细密的汗,一双灰瞳神色恹恹,唇上还有刚刚咬破的血珠,以及他手背上的掐痕。 都没逃过裴念的眼睛。 “小舅舅的腿很痛苦吧?” “没事,念念,我好些就回来,不用担心。” “你那些什么电击治疗根本没用,你这两条腿不光毫无知觉,是不是越来越疼,就像有虫子在里面爬,啃噬你的血肉骨骼?” 他在国外一直接受电击治疗的事还是裴昭之跟她说的。 裴念一听那个玩意的原理就是一时麻木,缓解疼痛,根本治不了病。 而且他的腿根本不是病! “你怎么知道?” 裴玹君虽然才十八岁,但他是一个极其能忍的人,从来没有讲过自己的痛苦。 除了他的主治医生知道,他还嘱咐过不能告诉任何人。 以他主治医生的人品是绝对不会违背诺言的。 裴家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痛苦。 所以裴念一语道破,他脱口而出的问道。 “因为你这根本不是病,而是有人在你身上种了诅咒!” “诅咒?” “对,那个人家里一定有你的八字庚帖,以及你的毛发,要想破咒,必须把那些东西找回来。” 裴玹君不敢相信还有这么离奇的事。 “可我从来没给过别人这东西,而且那年那月那日出生我自己都不知道。” 裴念惊道:“你不知道?那你……” 她一顿,对啊,裴玹君是被裴家收养的,他之前是孤儿,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那这个人就难找了。 “小舅舅从什么时候腿出现问题的?” 裴玹君回忆良久,道:“不知道,记事起就这样了。” “所以你是被人下了咒,然后丢掉的,没有一点亲生父母的线索?” “没有。” 裴念陷入沉思。 她想到八宫方位寻物法,不知道能不能用在人身上。 她决定试一试,但首先要知道他丢失的时间,地点,具体年龄其中一样。 时间,地点很难再寻,但是年龄很好确定。 “小舅舅,外祖父他们收留你的那家孤儿院,还能联系上吗?” “应该可以,这些年爸妈一直在资助那里。” “好,那就联系他们,问问哪里捡到的你,具体时间记不记得,那时候你几岁。” 裴玹君一一应下。 电话打过去,当年捡到他的那位志愿者已经离开,现在的院长也不知道情况,只得去查档案。 所以他们只能等。 裴念还是给他画了道符,用来舒缓痛苦。 裴玹君一用上,那张沉稳的少年脸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他激动的抓住裴念的小手,“念念,你知道吗?我被折磨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腿不疼不痒是什么感觉。” “我知道,辛苦你了,小舅舅。” 裴念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仇怨,对一个孩子下手后抛弃,十几年还不放过。 但凡那人有一点悔过之心,把东西烧了,裴玹君都可以恢复正常。 显然那人还是没放过他。 不过能不能找到还不知道,所以裴念没说他能恢复的事。 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后空欢喜。 夜晚,辛家派了专车来接。 裴念大半夜出门,裴家一家子出来送,除了去医院当值的裴玹辞不在。 “念念,有什么事就不能白天去吗?这三更半夜的。” 宋知韵很不放心,拽着裴念的手不松开。 “放心外祖母,辛爷爷会派人保护好我,不会弄丢我的。” “那也不行,不如自己人放心。”说着,她找了一圈,才想起来裴玹辞不在家。 裴昭之打架不行,裴玹霆只有脑子,论战斗力就得是裴玹辞。 她最后把目光放到裴玹意身上,“你去,有事第一时间联系你三弟和我,打架不行,靠搬救兵也行。” 裴念看了看她身边无坚不摧,最近勤加练习格斗又壮实很多的林无恙,想说大可不必。 但想想还是算了。 老人家关心多管一些,就随她去吧。 最后算上裴玹意,他们四人出发。 不到半小时就到了辛宅。 裴念嘱咐过辛家人今夜不能出门,下了车就让司机离开。 寒风扑面,耳边是窸窸窣窣的树叶声。 辛家种植的都是不怕冻的树,尽管还未临春,也有树叶作响。 有林无恙在,裴念坐在他肩头,视野开阔很多。 她手指掐算,很快定准放位。 “正南,哪里有邪佞之气。” 四人向正南而去,辛宅坐南朝北,正南刚好是宅子后方。 裴念看着他家怪异的格局,很难想为什么要把房子建的朝北。 大部分人家都会选择坐北朝南,但朝向影响倒也并不大。 “停,就是这里。” 她看着那株寻常人看不见的蕙兰花,双手捏诀,一道驱邪符打出。 尖细的女声在黑夜里凄厉嚎叫。 未见其影,先闻其声:“裴念!又是你!” 裴念挑了挑眉,熟人啊。 很快,宋成峰出现在他们面前。 “好久不见啊,兰花妖,你主人呢?” 裴念现在实力大增,根本不惧她一个小小兰花妖。 而且还有宛宛和林无恙,今天必灭她。 “这是你本身?原来宋成峰当时精心护理,天天供着捧着的蕙兰花不过是你的一根废枝。” 裴念说着,提起灵力就去摧毁那株无精打采的蕙兰花。 显然这兰花妖气数也不大好。 蕙兰惊怒:“住手!” 裴念一道灵力被宋成峰的肉身挡住,直接散去。 裴念啧道:“真麻烦。” 兰花妖现在在宋成峰身体里,她和宛宛拿她没办法。 “无恙哥,你打不打女人?不,女妖。” 林无恙扛着裴念后背依旧挺阔笔直,大冬天只穿一身运动装,声音敦厚,“念念让我打谁,我就打谁。” “好,无恙哥,给我扁这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 林无恙将她放下,双手抱拳活动手腕,脖颈转动咯嘣响,抬手一拳就朝宋成峰脸上打去。 兰花妖威胁的话还没说出来,直接被踹飞。 她的妖力根本不敢对人用! 打又打不过这个大块头,宋成峰佝偻的身子在他面前就像小鸡仔。 靠! 打不过只能耍赖。 兰花妖从怀里拿出匕首,直接抵在脖子上,“裴念,不想你外祖父死就让他停下。” 裴念笑出声,但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显现出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森冷黯然。 “尽管刀,他不死我算你人妖情未了。” 第53章 赤骨红簪 她的妖力根本不能对人用! 打又打不过这个大块头,宋成峰佝偻的身子在他面前就像小鸡仔。 靠! 打不过只能耍赖。 兰花妖从怀里拿出匕首,直接抵在脖子上,“裴念,不想你外祖父死就让他停下。” 裴念笑出声,但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显现出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森冷黯然。 “尽管刀,他不死我算你人妖情未了。” 兰花妖顶着宋成峰的身子,那双手全是皮褶,她紧紧的捏着匕首,终于还是没下去手。 这是她最后能用的身体了。 刀了他她就只能附身器物或者本体,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可能傻到真刀宋成峰。 兰花妖愤恨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破辛家气运的目的是什么?猰貐在哪?” “我不知道。” 裴念给林无恙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嗯,你不知道。” 她话落,林无恙一个大嘴巴子把兰花妖扇飞。 兰花妖直接挂在墙上。 裴念惊呼:“无恙哥,你也太凶了叭! 我超爱! 扁她!” 林无恙不是当初束手束脚的裴玹辞,而且他也不畏刀枪,他薅着兰花妖脖子,一顿胖揍。 直到宋成峰这具身子鼻青脸肿,兰花妖终于受不住折磨,叫道:“我说!” 裴念挑眉,示意林无恙停手。 “主人在哪我不知道,只有他有危险我才会感应到。 至于辛家,这里应该有主人所召唤的东西,五年前它应该是出现了,所以是它吸收了辛家气运,不是我。” 裴念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因为她跟猰貐是契约关系,是万万不可能背叛的。 但是她所说的这个东西,应该是真的。 是什么呢? “那你本体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 兰花妖眼神闪躲,感觉林无恙手下一松,她转身就跑。 她怎么可能跑的过已经是半傀儡状态的林无恙。 他紧跟一步就将她捉了回来。 裴念摆了摆手,示意他将人松开,笑道:“跑,你跑我就把你连根拔起。” 兰花妖欲哭无泪,这霸道玩意是她重外孙女? 当初应该把她掐死,造的什么孽。 兰花妖认命道:“压制赤骨。” 裴念了然,怪不得她灵力恢复都感受不到另外两节赤骨,原来是被兰花妖藏住,掩下气息了。 “赤骨拿来,滚回本体,饶你不死。” “尔等小辈不要太猖狂,赤骨可以给你,别的不可能!”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唠家常?”裴念双手结印,加持全部灵力的驱邪阵在她身后聚集。 她小小的人,背后金阵大亮,将她映的宛如神祇。 兰花妖慌张后退,“你…你要干什么,又来这招!” 当初她占了裴昭之的身体就是被她这一招打出来的,她惊恐求饶,“我错了,别,我回去本体,献上赤骨,饶了我!啊~~” 金阵飞起,直接将她罩住,她痛苦扭曲,尖叫挣扎。 裴念拍了拍手,摇头叹道:“姑奶奶给过你机会,奈何你不中用啊。” 不就是灵力,她现在有的是。 只一刻,宋成峰年老的身体瘫倒在地。 裴念让林无恙将他扛起,让宛宛用妖力将兰花妖本体挖出。 她本体掩盖的赤骨现出。 两节赤骨受到召唤,飘入她体内。 五块赤骨集齐,她身体瞬时间被金红光所包裹。 她双脚离地,飘到半空。 五块赤骨发着刺目红光从她体内飘出,缓缓连成一条。 红光乍现,随后聚成一点。 光芒散去,一根红色簪子落在裴念手上。 她一身黑色棉服长到只露出脚尖,脸颊被风吹的通红,但那双黑眸中缀满星光,眼皮敛下,颇有睥睨众生之态。 光芒散去,她双脚缓缓落地。 簪子比她的小手长不少,她念叨着:“太长了,再短点,我现在戴不了这么大的。” 那雕刻如骨节形状的簪子,好像能听懂她的话般,慢慢缩成她手掌大小。 刚好今天扎了丸子头,随意的将簪子插在头上,很像财阀家的小道姑。 一身贵气,又奶又神秘。 几人返回裴玹意等着的正门,老远就听到他在和人争吵。 “是你?你知不知道那天差点害死我们七个人,我们家的司机也因你而死! 现在你居然跟我说,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女人的黑客技术比我强?” 他声音冷的刺骨,咬住后槽牙挤出声音:“你们辛家女人,我们裴家惹不起!” 裴念走近,刚好碰到满目怒色的裴玹意转身。 他身量很高,女孩也就到他胸前。 她一身朋克打扮,黑发编成很多小辫子,上面还有铆钉装饰。 眼影腮红口红都是紫色,穿着一身紫色萝莉裙。 她很不服气的追上前,“你们不是没死吗? 怎么?你是输给我不服吗? 你不是说过找女朋友就找比自己强的,我不管,现在你输了,你就是我男朋友。” 裴念黑眸微眯,看清楚她的命格,直摇头。 这女孩,一生顺遂,被娇宠长大,但是郁结严重。 再看她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刀痕,她心病难医,命……不会太长。 想来也是受辛家风水影响,如果早点找到解决办法,还有救。 否则辛家真的要断子绝孙。 裴玹意气急,转身抬起手就要扇女孩。 女孩倔强的瞪着他,毫不退缩,眼底尽是挑衅。 基于基本的绅士风度,裴玹意恨得牙痒痒,还是硬生生攥住拳头,把手放下,后槽牙都要咬碎道:“你,给我滚。” 二人争执不休,女孩就是不让他走。 裴念向他们走去。 “二舅,这位是?” 裴玹意将女孩甩开,看都不想看她。 女孩高傲的看向裴念,好像除了裴玹意她谁也不放在眼里,冷哼一声,道:“辛稚,你谁?” 她不礼貌,裴念也懒得给她一个眼神。 只跟裴玹意说到:“走吧。” 裴玹意跟随她离开,走近林无恙才看见他扛着的人是谁。 正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宋成峰。 但他心底郁结,不想多问。 本就不算亲近,宋成峰死活他无关。 第54章 罪恶至极的兰花妖 坐上回去的车,裴念见他一直不开心,猜到他是因为辛稚,询问道:“跟那位辛家小姐有什么不愉快吗?” 裴玹意黑框眼镜下的眸沉得可怕,“记得我们被追杀,有人破坏我的追踪定位系统吗?” “那个人就是她吗?”裴念眼底染上惊异之色,“她这么厉害啊?” 还以为她就是个被娇宠到偏执的少女,没想到本事这么大。 顿了顿,她继续道:“那她为什么啊?就为了……” “嗯,从她接触这一行,就把我视作那座最想上去的高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心思变了,总t想…” 上我。 他把后半句咽下,烦躁的揉了把头发。 裴家男人沾上辛家女人就没好事,大房就是个例子。 裴念摸了摸冻得凉凉的鼻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向来对情爱之事不敏感,可能天生缺少情根吧。 几人才回到裴家时天边已露白,宋知韵身穿貂毛旗袍,披着垂地斗篷等在门前。 一看见他们的车出现,伸长胳膊向他们招手。 裴念被她抱下车,看着她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关心道:“等了多久啊外婆,都说了不用担心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你可是我的宝贝疙瘩。” 说着,他们进了屋。 一进屋就看见裴家几人都在大沙发上坐着喝茶。 见到裴念回来明显神情一松。 裴志书面色不悦,“辛怀雁太没分寸,居然麻烦小辈到这种地步,一会我就给他打电话。” 裴玹霆一身西装,长腿交叠在一起,神色清冷矜贵,为他斟了茶递上,点头赞同。 裴念还没等说话,门被推开。 裴玹辞拍着身上落雪向裴念走来,“你这小东西,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听说你们半夜跑去捉什么邪物,我连班都不值就往辛家跑。 走到一半你们又回来了,我又赶紧回来。” 裴念脱掉棉服,里面穿了一套黑色运动服,显得她那张小脸更白嫩。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裴玹辞,“你那是担心我吗?三舅?” 被人戳穿心思,裴玹辞也不恼,顺着她的话看向宛宛,一双琥珀眸温柔缱绻,“没事吧?” 宛宛别扭的别过头,没理他。 寒暄过后,宋知韵才把目光落在宋成峰身上,神色复杂,“在哪找着他的?” “辛家,兰花妖附在他身上,被我强行驱除,虽然还活着,但只剩一口气吊着,时候不多了。” 宋知韵一直觉得她是恨得,但是真正见着这位八旬老人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躺在那。 她突然觉得,不重要了。 他不过是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可怜虫。 不管他是爱过她这个女儿也好,不把她当回事也好。 终归是父女缘一场,人死,缘灭。 “叫人安顿下去吧。”宋知韵不再看他,吩咐道。 旁边的下人将宋成峰抬下去。 “宛宛,把兰花妖弄出来吧,当着我祖母的面灭她。” 裴念之所以把她留着带回来,就是要给宋知韵出气。 给裴昭昭一个交代。 以及被她间接害死的奶豆一个交代。 裴念打在兰花妖真身上一道显形符。 一朵接近枯败的蕙兰花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的人有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裴念耐着性子解释了。 他们最近经历过太多离奇事件,突然听到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 兰花妖嚎叫:“裴念,你这个不肖子孙,好歹你得叫我一声外祖母,你就这样对我?你会遭报应的!” “是吗?那你又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宋知韵的声音响起,摇摆的兰花妖突然静止。 “听到我的声音很意外吗?不想面对?还是心存愧疚?” 兰花妖摇摆狂笑:“愧疚?那是什么东西,你本该为我而死,你是我生的,再奉献于我不是应该的? 你既然不能回报我,就是欠我的,你生的替你还,有问题吗? 你以为你是我生的第一个孩子吗?不过是唯一一个废物,不能献祭的废物。” 宋知韵眸色冰冷幽暗,她恨不得将这该死的妖怪碎尸万段。 裴念感受到她汹涌的恨意,从发间摘下赤骨簪,心念一转。 发簪竟在她手里长大数倍,形状似剑,通体赤红,手柄像精心打磨过的骨节。 她将赤骨递给宋知韵,“外婆,拿这个砍她,她会感受抽筋剥皮之痛,绝对会比被她害过的人痛苦一万倍。” 兰花妖感受到威胁,想逃却什么也做不了。 宋知韵一剑劈下,她凄厉的哀嚎响彻天际。 可没有人能救她。 整整折磨她的妖身三个小时,兰花妖终于承受不住,妖身灭,妖魂散。 随着她彻底消散,宋知韵笔直的背瞬间塌下,抖着手退后好几步。 脸上是释怀的笑,呢喃道:“昭昭,奶豆,我们为你们报仇了。” 太阳初升,阳光暖暖的从玻璃窗照到所有人身上,冷意消散,黑暗褪去。 裴念几人回去睡了回笼觉,再次醒来已经晌午。 吃午饭时,辛家打来过电话,裴念接过,电话那头传来辛怀雁沙哑的声音,可见他一宿没睡。 “念念,我女儿突然病重了!” “辛稚吗?” 辛怀雁在电话那头颓废的点头,想到裴念看不见,连忙应道:“是的,她脸色乌青,一直说胡话。” “昨天跟你们说过了,辛家人不要出门,她来拦我二舅,我就知道她会出事。” “这个丫头一身反骨,从不听话,现在可怎么办啊?” 裴念知道她是邪气入体,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应道:“没事,一会我画几张符烧成灰后放在她床头,睡一觉就好了。” 辛怀雁连连应答,顺道问她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 辛家小辈的病症不在兰花妖身上,至于真正的因只有猰貐知道。 所以裴念就把兰花妖的事情瞒下,“没有什么异常,我会再查。” 在辛怀雁唉声叹气中,二人结束通话。 裴念吃好后,把裴聿那份饭端去给他。 毕竟刚刚发生邪灵穷奇那件事,所以裴聿暂时没和他们一起用餐。 裴念敲响他的房门,很快裴聿那张病态苍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第55章 南荣家小少爷 裴聿看见是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弯腰接过饭菜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侧身靠着门给她让出道。 裴念穿着蕾丝花边家居服,随着她迈动步子,家居鞋的小兔子耳朵一动一动的,煞是可爱。 她站定,看向裴聿,见他盯着她的鞋眼神晦暗莫名,以为他喜欢,“你喜欢?不知道谁买的,回头我问问给你买一双?” 裴聿撇开头走到餐桌前,修长的手拿起筷子,回应道:“难看死,谁喜欢这东西?兔子这种生物只有浑身是血时候才好看。” “不喜欢你盯着它看什么?” “碍眼啊,因为碍眼所以才多看几眼,很正常。” 裴念知道他有病,懒得和他掰扯。 “灵泉,我灵力用光了。” 裴聿就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不是灵泉根本想不起来他这号人。 但还是认命的咬破手,将血滴在珠串上。 嘴上却嫌弃,“没事别找我,找我没好事,每次找我都得给你放血。” 裴念坐在小沙发上闭目养神,待灵力充沛,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 裴聿刚好吃完,将托盘递给她。 裴念拿着托盘被他推搡着出来,身后的门“砰”的关上。 裴念怒骂:“口嫌体直的烦人精。” 下楼时正巧碰上要去找她的裴玹君。 观他神色裴念就知道是为什么事。 “有消息了?” “嗯,他们说是十五年前的农历三月十八。” 裴念点点头,示意他跟她过来。 裴念的房间在二楼,家里有裴玹君专属电梯,她随他一同坐电梯。 回到房间,裴念拿出一大张黄纸,娴熟的画了一张八卦图。 她左手画线,右手掐算,口中默念,“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庚日失物兑上找,壬癸可在艮上寻。” 最后圈住震卦,预示京都内正东方。 裴念松了口气,还好范围只在京都,要是再远点就不好寻了。 随后她拿出京都地图,再次掐算,最后将范围缩小到京都郊外。 看着圈出的地方,简直偏僻的可以。 十几年的开发都没轮到那地方。 裴念不想耽搁,对付人的话只要叫上林无恙就够了。 她本意是不想让裴玹君去的,可是想到也许能寻到他的亲生父母,还是带上他了。 三人坐上车前往京都郊外。 因为太偏远,车子穿过半个京都才到地方。 一下车满目的垃圾,显然眼前是一家垃圾回收站。 裴念惊异的拿出地图看了又看,确定是这里没错。 这种贫民郊区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豪车,旁边人家只有留守老人在家,全都伸着脖子往这头看。 车子是裴玹君专属,司机也是他的保镖。 他将裴玹君专属的轮椅坡放下,裴玹君遥控着轮椅下车。 司机紧跟裴玹君身边,细看之下他的腰间别着枪。 裴玹君眉头皱了皱,疑惑道:“是这里吗?念念。” 因为他是被抛弃的,所以从来没有幻想过亲生父母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想过自己是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只是单纯的记恨着。 直到看见眼前的场景,他有一瞬发懵。 难道他以前生活在这里? 裴念从他的面相和骨相推断,他的亲生父母骨相也不会太差。 但凡是优越骨相的人,总不会过得太惨。 所以他家是万万不可能在这种贫民窟的。 这里只是那个坏人的家。 可是社会阶级差的这么大的人是怎么拿到他的八字贴的呢? 带着疑惑,四人走进院子。 哪怕是冬季,扑面而来的酸臭味夹着冷风呛得裴念直咳嗽。 林无恙将她抱起,因为太冷,所以没把她放在肩上。 整个院子堆放的都是垃圾,身着破烂军大衣的老人在一堆刚刚运送来的垃圾前挑挑拣拣。 司机老陈上前,带着手套的手拍了拍老人的肩头。 老人回身,裴念看着他面相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他一只眼睛已经浑浊不堪,脸颊凹陷,嘴唇干裂,佝偻着腰,一只袖子空荡荡的。 尖细的眼睛扫过所有人,没有穷人见到富人的震惊和贪婪,只有厌恶。 他不理会他们,转身就要进屋。 裴念拽着林无恙,示意他上前拦住他。 裴念说道:“你知道我们来找你是因为十五年前的事。” 老人拉着门把手皴裂的手顿住,怒道:“滚开。”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被人割了声带。 林无恙一脚踩着门,不让他打开。 裴念继续道:“今天我们肯定要一个结果,不然我们是一定不会走的。” 老人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他迅速蹲下身子,从门旁抽出生锈的军用砍刀,怒道:“老子当年说的很清楚,没见过你们南荣家的小少爷。” 他哪怕年过六十,动作却很快,一看年轻时候就是个练家子。 林无恙根本不怕刀,他躲都不躲,只护着裴念。 裴念和不远处的裴玹君对视一眼,二人同时低声道:“南荣?” 老人见他们这态度,明显不是南荣家派来的,有些拿不准他们来意,还是举着军刀没放下,“你们到底是谁?我什么都不知道,滚!” 裴念也不废话,直接了当;“十五年前,你对一个孩子下了咒,应该就是你嘴里南荣家的小少爷吧?” 闻言,老人眼睛一厉,直接向裴念砍过来。 林无恙抬臂挡住,他的军刀就像砍在铁臂上,挥起砍下数次都没能砍动。 他再次举着刀砍向别的部位,依旧如此。 老人骂骂咧咧的朝着裴玹君冲过去,保镖举起枪直接把他手上砍刀打掉。 裴玹君眸色森冷,缓慢道:“下一枪也许就是你的脑袋,现在是给你机会说话,好好珍惜不好吗?” 老人手腕振的发抖,叫喊道:“非法持枪,我要告你们!” 裴玹君清俊的眉微挑,一个残败老人,有军用砍刀,知晓法律,看样子他曾经的身份不简单。 他修长的手接过手枪,低笑道:“会看编号吗?在编的,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老人浑浊的眸看着他手枪上的编号,惊异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等本事。 第56章 被灭门的欧式豪宅 他刚刚举着军刀冲向他已经是犯罪,少年完全有权利将他击毙。 心惊过后知道自己今天逃不脱了,跌跌撞撞往外跑,嘴里嚷道:“救命,有人要杀我。” 老陈一个过肩摔将他拽住撂倒,膝盖抵住老人脖子,迫使他抬头说话。 裴念让林无恙将她放下,踱步到老人头顶站定,垂眸看着他,睥睨道:“我们对你的命没兴趣,你乖乖把手里的八字贴还我,其他东西烧了,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 裴念不想跟她废话,打断道:“你没资格知道,要么把八字贴交出来,要么我让你死了也不消停。” 她奈何不了人,但是她可以囚禁他的魂,日日折磨,直到他把咒术解除。 老人不信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垂死挣扎。 直到裴念拿出黄纸,徒手画了一道符,他才停止挣扎。 他能下咒,多少能看懂她画的东西。 徒手画符这么流畅,眼前这个三岁的奶娃娃绝对说到做到。 他不怕死,但是他知道邪术有多厉害,不想死了还受折磨。 认命道:“把屋子里的衣柜挪开,底下埋着。” 林无恙弯着腰从不足一米五高的矮门进去,将一个陈旧的盒子挖出来。 裴念看着他拿回的盒子,全身漆黑,已经看不清原本的花纹。 上面的锁早已生锈,有钥匙也打不开了。 直接将盒子撬开。 里面放着一个孩子模样的娃娃,但是只有上半身。 下面压着一张发旧的烫金红纸。 裴念将纸拿出打开,上面由右至左竖写:南荣明辰,申年农历十月初十。 盒子最底部是一缕头发,看发质应该是胎发。 她将八字贴递给裴玹君,他眸色温柔的揉搓着烫金的四个字。 “这是我的名字吗?” 裴念点了点头,“嗯,你本来的名字。” 裴玹君心口有一处好像被填满,低声喃喃:“南荣明辰。” 裴念将娃娃和胎发拿出,却怎么也没找到下半身,烦躁道:“娃娃下半身呢?” 老人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 裴念一脚踩在他那条完臂上,怒道:“说实话!” 她人虽小,但是加持灵力的一脚踩得老人直叫唤。 他哀嚎着:“我说,我埋在南荣家了!” “南荣家在哪?” “绍都,十五年过去了,早被腐烂没了,你们去了也找不到的,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放了我吧。” “不会的。”裴念坚定道,示意老陈将人压上车,继续道:“给小姨打电话,准备私人飞机,去绍都南荣家,免的夜长梦多。” 带着诅咒的东西,哪怕经过历史长河也不会腐烂,所以只要能找到,让下诅咒的人亲手烧了,这诅咒就能解。 否则裴玹君将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承受蚀骨折磨。 裴玹君将红纸妥帖放好,点了点头。 他们回到裴家,空地前早早停着停着一架粉红飞机。 裴昭之等在一旁张望着。 这架为裴念定制的飞机是小机型,只能坐六个人。 裴念本意也不想带那么多人去,只加了裴昭之和宛宛。 裴玹辞今天休假,一见宛宛要出远门,非要跟着。 宋知韵也怕裴念有危险,外加裴玹君上下飞机也不方便,觉得带着裴玹辞更好。 裴昭之嫌弃老人身上太脏,让人准备了睡袋将他套上扔在飞机尾座,离他们远远的。 裴玹辞非要和宛宛坐,林无恙挨着裴念,裴昭之驾驶飞机,他们起飞前往绍都。 虽然绍都地处南方,但是离得不算太远,两个小时就到了。 一下飞机,温度明显比京都高很多。 宋知韵提前给他们准备了衣服。 他们前往休息室换衣服。 裴念最先出来,她身着英伦风小风衣,带着鸭舌帽。 脚上是一双定制烟筒靴,显得她小短腿都变长了,又萌又飒。 裴昭之一出来看见她这萌酷样喜欢的不行,抱着她就亲。 裴念挡住她,“小姨,爱是克制,喜欢才放肆,你是不是不爱念念?” 裴昭之一根筋,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最爱念念!” “爱我请离我远一点。” 裴玹辞一身黑色大衣向他们走来,笑道:“别欺负你小姨脑子笨。” 说完他就缠上出来的宛宛。 不得不说宋知韵很会选衣服,宛宛一身高领针织长裙到脚踝,掐腰处显得她腰很细,长发挽在脑后。 清冷优雅,随着迈步腰肢扭动异常诱人。 裴玹辞站在她身前,大手比量着,“你们妖不吃饭吗?看你瘦的,我一只手都能掐住你腰。” 宛宛向来不会理他。 林无恙依旧是一身运动装。 他的肱二头肌太发达,宽松的运动服被他撑得鼓鼓的,他过来将裴念抱起。 裴昭之愤恨的看着他,“这么没眼力见呢,用你抱啊?我站在这是摆设啊?” 她本身很高,但往林无恙身前一站,却得仰着头看他。 气势小了一半。 林无恙憨憨的摸了摸后脑勺,单手抱着裴念,“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但是我抱着念念她视野好像更好一些?” 听见他变着法嘲讽自己矮,裴昭之气的恨不得给他俩大耳刮,但是看了看他发达的胸肌。 忍了! 可能打不过。 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裴念赶紧打圆场,“都一样都一样,我心疼小姨,怕你累,还是累无恙哥吧。” 裴昭之脸色才好一些。 这时裴家安排的车刚好到了,他们上车。 十五年过去,南荣家在地图上已经搜不到,他们只好跟着老人指路前往。 车子越开越远,直到上了山道,开到山顶车才停下。 下车后眼前是一处荒废多年的欧式建筑。 墙皮已经斑驳,生锈的大门倒了一扇,另外一扇长满蜘蛛网。 裴昭之念叨着这么好的建筑怎么搬走不派人打扫,很可惜云云。 只有裴念和宛宛眼眸晦暗莫名。 这里死过很多人! 可以说是灭门…… 导致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欧式大楼上依旧笼罩着浓厚的阴气。 裴念从背包里拿出驱邪符,分发给他们带在身上,才向院里走去。 欧式大楼的门紧闭,林无恙推了好几次才推开。 厚重的灰落下,呛得裴念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进楼里,阴气更重。 裴念抬头视线和角落里只有漆黑瞳孔的女鬼眼睛撞上。 第57章 天道惩罚 女鬼披头散发,脸部没有一块好皮,一双眼睛只有漆黑的瞳孔,萦绕着黑气,察觉有人闯入,脖子机械的转动过来。 再往下看,她脖子歪着只剩一根筋连着,胸膛被剖开,肠子流到地上,她一只手甚至在摆弄着肠子往肚子里放。 宛宛只能感觉到这里阴气重,她能看见妖,但不能见鬼魂。 所以只有裴念一个人和女鬼对视,她状似没看见女鬼,平静的收回视线。 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女鬼不作妖,她可以选择找到东西就走。 几人走进大厅,入目的是宽大的旋转楼梯。 林无恙将老人拎到裴念面前,她冷声问道:“东西在哪?” 老人浑浊的眼看着十五年没见的地方变成这样,神情恍惚,随后大笑:“报应,真是报应,南荣家活该!” 裴念没有那么多耐心看他发疯,“我问你,东西在哪?” 老人抬起手,指向后门。 几人来到后院,裴念能感受到那女鬼一直在盯着他们。 直到走出大厅,她才收回视线。 老人数着步子,顺着右手方向走了三百步,蹲下开始徒手挖。 林无恙从旁边拿起铁锹就要上前,谁知老人横着身体挡住,“拿走!” 他态度强硬,眼底阴鸷狠厉,好像林无恙敢挖下去他就敢拼命似的, 他们只好等着老人去挖。 期待的盒子没看见,却挖出一团布,里面好像包着什么东西。 裴念激动上前,以为是娃娃下半身。 却见老人颤抖着手,眼眶通红,“孩子,你在这里睡得好吗?十五年了,爸爸来带你去找妈妈。” 他小心翼翼拆开布包,里面赫然是一具婴孩尸骨。 观骨龄,裴念推测不是足月儿。 裴昭之探头小声道:“小孩子骨头?念念就找这个?” 裴念摇了摇头,“老人家,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把东西找出来给我吧。” 尽管她已经失去耐心,但是基于对逝者尊重,她在此刻选择客客气气和他沟通。 老人一只手艰难的把尸骨包好,低声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尸骨吗?这是南荣明晨表弟,我的儿子。” “我是个保镖,一直在南荣家保护南荣大小姐。 我知道我们的差距,但在我45那一年,她35岁,我终于克制不住我二十年阴暗的爱意。 我们在一起了,次年她有孕,我求娶。 南荣家处处为难,我都做到了。 可是他们把我支出去为他们家拼命的时候,把我儿子杀了。” 老人颤抖着手,紧紧的抱着包裹,老泪纵横,“他们将她剖膛破肚,直接把孩子取出来,活埋。 我身受重伤,没了一直胳膊,眼睛也瞎了一只。 回来听说孩子被埋的时候还有呼吸,他刚刚出生就被活埋的啊! 我怎么不恨?我把他们家金贵的小少爷骗走,花重金请了大师,教我下咒。 他果然残了,然后被我扔到很远很远。 听说他会受一辈子折磨,我每天醒来想到他在遭受折磨,就能支撑我活下去,哈哈哈……” 周遭枯死的树好像感受到他的悲戚和恨意,树枝摇晃,猎猎作响。 裴念看着被屋子困住出不来的女鬼,疯狂的拍着玻璃。 她白嫩的脸颊被风吹红,低声道:“南荣家纵然可恨,可是南荣明晨是无辜的,把娃娃下半身给我。” 老人笑声越来越大,接近癫狂,“你以为我会在意死后怎么样?带你们过来只是想让这世上有人知道南荣家的罪行。 至于南荣明晨,他将一辈子受尽折磨,他必须为我儿子赎罪。” 他已经存了死志,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袖子里藏了匕首,狂笑着抬手就抹向脖子。 裴念怎么可能让他死,情急之下一道灵气将他打飞,匕首落地。 林无恙赶紧将人按住,不让他再有机会自杀。 宛宛眸色惊恐的飞到裴念身旁,一把将她捞入怀里。 “你疯了吗?会被天道惩罚!” 裴念捂着胸口,直接吐出一口鲜血,“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死了看见那只女鬼,会更恨。” 本晴着的天,突然乌云蔽日,闷雷滚滚。 每一声雷都在她们头上翻滚。 好像下一秒就会劈下。 宛宛抱着裴念,警惕的盯着天。 如果天雷劈下,她就算豁出这条命也得保护她。 裴玹辞看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面色凝重道:“怎么回事?” “念念在这个世界对人使用灵力,违反天道,天雷马上就要来了。” “那怎么办啊?”裴昭之焦急追问。 “没事,有我,我妖力虽然只恢复五成,拼尽全力也能护她不死。” 裴玹辞手握成拳,脸色阴沉的吓人,“那你呢?” “我没遇见她万万年前就该死了。” 裴玹辞琥珀眸幽深的盯着宛宛,嘴唇一张一合。 “轰隆”一声,闷雷越来越响,宛宛没听清他说什么。 她也不在意。 裴念按住宛宛,沉声道:“别急,你把他们带回去,我自己可以。” “不行!” “我可以,我现在灵力充沛,赤骨在手,别说一道天雷,天道老儿亲自下场,我也不怕。” 乌云满天的天空好像在回应她,已经隐隐有闪电之势。 “我说了不行,其他人进屋,离这里远点!” 见她坚持,裴念无法,只好让林无恙押着老人,剩余人一起进屋。 裴玹辞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宛宛。 他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咬紧牙关挤出声音:“你要是敢死,我会想尽办法把你招回来,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宛宛看着他走向屋子的背影,沉默叹息:“痴儿。” 裴念吐出腥血,还有心情调侃:“你一点儿也不心动?” 宛宛无声摇头,眼中没有一丝不舍情愫,只有对裴念此事的着急。 “轰” 一声闷雷好像要炸了这片天。 裴念掏了掏耳朵,“这是干嘛?要给我劈成灰啊?” “你还有心思皮,这劈的可是你金魂,不是这具肉体!”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 话未说完,一道天雷直接向裴念兜头劈下,闪电刺目照彻院子。 第58章 执念 宛宛根本没机会近她的身,裴念直接被天雷击飞。 一道天雷散去,小奶娃瘫软在地,身上没有什么外伤,但是嘴角却不断的往外溢血。 裴念感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的雷击,浑身发麻,半天连指尖都动不了。 她睁开眼睛,天依旧是那个天,好在还活着。 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更甚。 裴念怒骂:“怎么?要劈死姑奶奶啊?来啊?反正姑奶奶是你亲闺女,劈啊!” 天雷翻滚,声音震耳欲聋。 本来应该是更大的一道天雷,却随着裴念的怒骂,慢慢销声匿迹。 宛宛都打算化本体去抗这道天雷了,谁知道就是唬人的。 天空见晴,二人长舒一口气。 “天地孕育的金魂果然不一样,压根用不上我啊。”宛宛将裴念打横抱起,调笑道。 如果这换作她,天道非追着给她劈成茄子才罢休。 裴念摇了摇头,声音异常虚弱,“不是用不上你,它是锁死了我劈的,再来一道,我金魂也照样得挂。” 说着,她呛咳吐了一地血。 虽然只劈了一道天雷,她金魂却受了很重的伤。 她现在觉得浑身发冷,牙齿都止不住的打颤。 宛宛给她输送妖力,好在她这具身体也有四分之一妖血,身体暖和不少。 她们转身向屋子走去。 进门就看见老人趴在地上,无能怒吼,一直在挣扎咒骂:“无能小儿,如果是十五年前,我让你一条胳膊你都打不过我,放开我!” 他身边的女鬼焦急打转。 裴念声音虚弱冰冷:“我没有太多耐心,如果你再不把南荣明晨的诅咒解除,我不介意把你身边那个被开膛破肚的女鬼魂魄打散。” 她斜靠在宛宛臂弯,面色苍白,说话间连咳数声。 女鬼没有眼白的眸猛然抬起,直直的盯着裴念,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能看见她。 同样惊异的还有老人,他顿住,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裴念不语,透过他看着他身后。 老人剧烈挣扎,想要爬起来。 “你说什么?你说清楚!” “想见她?” 裴念承认,她拿死去的人做威胁很不耻,但这是现在最有效最节省时间的办法,她的身体停不了多久,她的内伤很重。 “她……为什么还在。” “执念。” 只二字,老人的眼泪夺眶而出,他趴在地板上,悲戚哀鸣。 “放开我,我去找。” 几人再次回到后院,老人反方向走了一百步,随后挖出一个黑色盒子,和在他家的一模一样。 裴念接过盒子打开,看着娃娃的下半身,松了口气道:“你亲手烧了。” 老人自是知道怎么破咒,接过娃娃的上半身可头发,一并烧掉。 裴念看着那燃了不到一分钟的小火堆,喃喃道:“因为这一分钟,他竟遭受了十五年的折磨。” 她是恨眼前的老人的,但是她不能背负无端的罪孽,还是应自己承诺,将现形符贴在女鬼身上。 在场的所有人看见女鬼的惨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老人更是抖的直接跪下,他哭着哀嚎:“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你,对不起。” 女鬼看不见,但是早就认出了老人,她的脖子被割断,也说不出话,只能无声的悲鸣。 她知道老人可以看见她了,抬着手在空气中比划着什么。 老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爱人的意思呢。 他将布包打开,女鬼循声悬空抚摸着那具小小的骸骨。 阴阳两隔十五年,一家三口也算以另一种形式团聚了。 最后裴念将女鬼超度,助她下一世托生个好人家。 他们离开此处。 老人能见到女鬼,亲眼看着她投胎,心愿已了,望着那座荒废的欧式建筑越来越远,百感交集。 几人回到京都,林无恙去将老人送回他的垃圾站,其他人回了裴家。 裴念咳得越来越严重,进家门直接咳出一大滩血。 血竟然是乌黑的,还夹杂着血块。 她痛苦的抓住宛宛的手臂,“裴聿。” 宛宛抱着她边喊裴聿边往二楼跑。 她没想到裴念受伤这么重! 裴聿最近闲的很,没事就睡觉,迷糊中听见有人喊他, 还没起来,门被人一脚踹开。 他眸子一闪而过狠意,在看见她怀里抱着的人是裴念时,猛的坐了起来。 “她怎么了?” “快,灵泉,她要不行了!” 裴聿不再多话,直接将灵泉召出。 宛宛抱着裴念飞身而起,将她轻柔的放入灵泉中。 小小的人儿双眸紧闭,嘴角还有之前溢出的鲜血,白嫩的脸被蓝泉映的更加苍白,像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一样趴在泉边。 “怎么回事?” “被天道劈的。” “天道?”裴聿除了知道他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知道灵泉有大作用,其他一概不知。 宛宛也没心思解释,期盼裴念能挺过来。 她恨不得能代替她受罪! 裴念整整在灵泉里跑了七天七夜,第八天时候总算是抬了抬眼皮。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好歹是活过来了。 裴聿感受到她的动静,猛然坐起,站在漂浮着的灵泉下,试探道:“念念?” “嗯。” 裴念虚弱的回应,随后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裴家人都在灵泉下守着,虽然他们看不见什么灵泉。 只有宛宛和裴聿能看见,好几个小时后,裴念终于动了。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就像刚刚睡了个饱觉一样。 回过神低头就对上八九个人盯着她。 裴聿的小卧室真的大佬齐聚一堂,连辛怀雁都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宛宛见她面色红润,气息平稳,飞身将她捞出来站定。 宋知韵见她总算没事了,眼圈通红将她抱住,“你可吓死外婆了。” “怎么回事?” 裴念自我感觉就是在灵泉睡了一觉,醒来看见所有人都在,懵了一瞬。 “你昏迷了七天七夜。”裴玹君走到她面前站定,眸底尽是愧疚之色。 看见他的腿好了,裴念觉得这一道天雷挨得值! 第59章 跪在地上,学狗叫 “念念,谢谢你……” 裴玹君承受了十五年的蚀骨钻心之痛,天知道他在腿上疼痛折磨消失那一刻有多欣喜若狂。 在能站起来那一刻又有多高兴。 他终于,终于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再也不会被人嘲笑是个残疾! “小舅舅,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快就站起来,你之前的腿部肌肉不是萎缩的吗?” “不知道,第三天起床腿就好了。” 裴念为他高兴,还以为他要养一点时间呢,“那真是太好了。” 辛怀雁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好几次,终是没好意思打断小辈们。 还是裴志书替他开口道:“念念,你辛爷爷这几天跑了好几趟,一是担心你,二也是为了他自家小辈。” 裴念静静聆听,示意他继续说。 辛怀雁见裴志书开了口,接话道:“念念果真有大本事,成成现在气色好多了,小稚也恢复正常。” “可我们家那个风水问题真是悬在我心头,扰的我夜夜睡不着啊!” “嗯,就算辛爷爷不来找我,我也会去再看一看的,” 辛怀雁放下心,嘱咐她好好养身体,起身离开。 裴念将养了一个月,身体才恢复。 这一个月没少放裴聿的血,她心底觉得过意不去,决定带他和林无恙前往辛家,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谁知道刚出门,就遇上二房家孙子孙女的车。 最新版酷路泽后车窗摇下,十岁的裴安一脸傲气,眼尾上挑,睥睨着三岁的裴念和裴聿。 “村姑和怪物,滚开,别挡道!” 裴聿揉搓着珠串,似笑非笑,“瞧,这不是那天躲在自己妈怀里吓尿裤子的裴家金孙吗?” 裴念看着裴安,眸色发冷。 虽然有血脉相连,她看不透裴安命格,但就这小子一脸刁相,定不会长得太正直。 裴安听见他提起那天的事就来气,他可是什么疼什么罪都没受,就被他唬的吓尿了。 他年纪小,说什么也不信有这么邪门的事,所以他后来越想越觉得可疑。 是不是三房的村姑和怪物勾搭好,故意侮辱他们二房的! 充其量就是催眠术罢了! 果然没两天村姑就去把怪物带回家了。 他一直气的想报仇雪耻,到处寻找厉害的催眠大师。 今天总算逮到机会,怎么会让他们走。 “就是他们,秦岭大师,不用弄死,残了就行。” 裴娇年纪小,一直受裴安欺负,躲在角落不敢吱声。 裴念感受到那摇着的车窗后投过来探究欲极强的目光。 前车窗拉下,裴念眯着眼睛看向那人。 五官硬挺,命格极硬,窥视欲特别强,喜欢探究他人秘密。 秦岭也在看她。 他从未见过眼神这么通透凌厉的孩子,不,这种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能有的。 裴念眼神清冷的看着他,不躲不闪。 他这就开始了? 想催眠她?不自量力。 裴念假装眼神涣散。 秦岭心下一喜,不过是个小丫头,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催眠。 他可是世上唯一一个不用物品就可以催眠人于无形的大师,对付一个小丫头,绰绰有余! 他再次加磅,见裴念身形开始不稳,他举起手,在他打响指的一瞬间,裴念运起灵力,直接将他反噬。 但他还乐在其中,张狂道:“现在她就是你的一条狗,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小少爷。” 裴安兴奋的开门下车,裴聿自然知道裴念能力,抱着臂在一旁等着看戏。 林无恙则防备的盯着裴安,以防他伤害裴念。 裴安趾高气扬的站在裴念面前,“你,给我跪下。” 裴念低着头半天没动作。 裴安不耐烦的推她。 裴念猛的抬头,眼底都是冰,吓得裴安连连后退,叫嚷:“秦岭!你不是说你成功了吗!” 秦岭眼神发直,下车直直的跪在裴念面前。 裴念睥睨着他,“学两声狗叫给你的主人听听。” 秦岭趴在地上,“汪汪。” 裴念像摸狗似的给他顺毛,“真乖。” 五十多岁的男人,趴在三岁小奶娃旁边,匍匐着伸着舌头讨好。 和刚刚的骄傲神气仿佛不是一个人。 裴安气急,这秦岭太不中用,就是来骗钱的! 他怒道:“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丫头给我绑了,我不信她不服。” 车上下来两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向裴念逼近。 他们压根不把年纪轻轻的林无恙放在眼里。 裴念向后一退,林无恙上前。 两个彪形大汉嘲讽的看着他,直接上脚。 林无恙把外套一脱,左右各一拳,打的两人连连后退。 几次过招,两个大汉一点便宜没占上。 其中一人怒骂:“草,毛头小子,等着!” 他转身打开后备箱拿出大砍刀,两人一人一把,直接向林无恙砍过来。 林无恙眸色冰冷,赤手空拳和他们缠斗。 砍刀落在他身上根本没有用! 两个大汉鼻青脸肿的惊恐后退,“怪物…怪物!” 他们丢下砍刀就跑。 裴安这才知道害怕,哆嗦着,“别,别打我!” 林无恙拎鸡崽一样把人拎到裴念面前。 裴念甜甜一笑,“刚刚你让我干什么?” 裴安被放下,识趣地跪在地上,“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呜呜呜……” 一个孩子,报复心这么强,心思歹毒,裴念自然不会饶了他,必须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秦岭是吧?把你的小少爷带回去,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 秦岭想赚钱,受裴安的气不是一时半会了,这会得到命令,直接拎起裴安就走。 裴安求饶声响彻天际,可是现在没有人会理他,想理他的也不敢。 裴娇更怕了,头埋得很深,希望裴念不要迁怒她。 裴念几人离开前往辛家。 老远就看见辛怀雁等在大门口,他身旁站着一个生面孔。 裴念下车,对上那人的眼光,莫名觉得不对劲,多看了他几眼。 裴聿饶有兴趣的和那人视线对上,眉头微挑。 辛怀雁上前介绍,“念念,这是我的二儿子,辛盛。我最近休息不好,身体大不如前,今天让他招待你们吧。” 第60章 你的目的是什么 裴念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张安神符,“将符燃尽放在床头,可助眠安神。” 辛怀雁双手接下,当宝贝一样揣好,叮嘱几句离开。 辛盛上前,绅士的伸出手,“你好,念念,叫我盛叔就好。” 裴念看着他,不语。 他面带桃花,眼下青白,明明该是一身桃花债,却又有寡相。 他好像身带两种命格,裴念看不透。 辛盛不怒,将手收回,迎他们进门,“听说念念说我们家风水有问题,这就带你逛一逛,看看有没有具体的问题。” 裴念几人跟着他在辛家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在前厅停下。 裴念站在前厅的两个镇宅神像处停下,“这个动过?” 辛盛看过去,“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叫人来问问?” “不用。” 裴念趴在林无恙耳边,说了什么。 林无恙直接上手,左右和朝向一换。 裴念黑眸微眯。 看来这辛家有人知道她要来查,早早把有问题的地方都处理了。 至于这里是因为东西太沉太重,留下了痕迹,这才被她发现端倪。 裴念不动声色,让林无恙把东西归位。 “好了,我知道了。不麻烦盛叔,不送,我们这就走了。” 辛盛眸色晃动,上前拦住,“念念发现了什么?进去喝杯茶,和我说就行,我爸最近太操劳,不易费神。” 裴念看向那阴气满屋的前厅,嘴角勾起,手摸符篆,“你是谁?” “嗯?” “你不是辛盛。” 辛盛眼尾带笑,“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念念。” 裴念抽出一张驱邪符就往他身上打。 辛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驱邪符在他身上直接落地。 裴念皱眉,怎么回事? 他没被夺舍附身? “怎么了吗?念念?” 他神色没有任何异常,依旧身形笔直的站在那,“进去喝杯茶吧,一直听闻裴家小小姐处理过不少邪气之事,我一直对这些事感兴趣,就当唠家常。” 裴念沉默,转身走进那设好的牢笼。 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把戏。 林无恙裴聿跟上,裴念站住,“裴聿,你在外面。” 裴聿拉住她,“你小心点辛盛。我和猰貐联手之前,他找过我,要跟我一起联手弄倒裴家。 他好像早就看出我恨裴家,灵泉的事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裴念眉色一紧,“他知道灵泉?” 裴聿点头。 裴念沉思着走进前厅。 辛盛入座,邀请裴念坐下,林无恙坐在她身边。 辛盛看向林无恙的眼神里,贪婪一闪而过。 裴念推开他递来的茶盏,冷声道:“辛二少爷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辛盛粲笑,将茶放在她眼前。 “裴小小姐想查什么?五年前的事吗?” 裴念眸色一凛,猛然看向他,“你果然知道?而且辛家子女大多有病,只有你没事。” “我?这事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当初病的最重的就是我。” “你觉得我很好骗?辛家煞不解,你病是好不了的,除非……”裴念按着桌子,身体向前倾,黑眸紧盯着他眼睛,“你不是辛盛。” 辛盛桃花眼尾扬起,笑的更开,双腿叠加靠在太师椅背上,“你觉得呢。” “说吧,你图谋辛家什么?猰貐。” 辛盛瞳孔中一闪而过的黄色竖瞳,证明了他的身份,低笑声从他喉咙里发出,“你把他给我,我告诉你怎么样?或者换辛家所有人活命,划不划算?” 他贪婪又欣赏的看着林无恙,好像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件垂涎已久的艺术品。 偌大的大厅,随着他的话,涌进一阵寒风。 裴念反而笑了,“你觉得呢?”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现在很生气。 当她皱着眉跟你说话,还是在压着。 当她笑着时,就已经是怒到极致。 她慢悠悠的摘下簪子拿在手中转动。 猰貐早就知道她已经把赤骨寻回,在兰花妖身死魂灭那一刻他是有感知的。 不过没关系,这也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 猰貐斜靠着太师椅,慢条斯理道:“我觉得可以,毕竟也算是我帮你保存赤骨的谢礼,不是吗?” “谢礼?你把我的赤骨分成段要练成邪物,我还要谢谢你?” 裴念笑着起身,手上赤骨一甩,变成长剑,她眸色一凛,“你挺老个男妖是真不要脸啊!” 话落,她将林无恙拂开,拎着赤骨剑飞身而起,直接向他劈过去。 辛盛连人带椅向后滑动躲开,他刚刚所在地上被劈出一个大口子。 猰貐眸低暗潮汹涌,“你当真不怕天雷?敢往我身上劈!” “你都不怕,我怕个屁。”裴念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调动灵力,汇聚于赤骨剑。 “去死吧,渣男。”她一剑砍向猰貐的头。 猰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飞身而起,真身影子在他身后汇聚,眼眸迸射出黄光,“黄口小儿,找死。” 他一身休闲服因为他调动仙力鼓起,锁灵阵在他身后聚集。 “锁灵阵?你居然偷学了我师傅的锁灵阵!” 裴念怒极,根本不管阵法有多强,直接冲上去。 “锁灵阵算什么,我还有更强的。”话落,他运起身上的仙力。 裴念瞪大双眸,眼眶发红,“你把我师傅怎么了!” 猰貐身上一身白色仙力,裴念感受到那正是他师傅的仙力。 不是一点,而是全部。 “来救你,被我吃了。”说着,他舔了舔嘴角,“老匹夫味道还不错。” “你!找!死!”裴念飞身而起,直接劈到他身上。 猰貐闷哼,阵法聚起打向裴念。 裴念根本不惧,当初学的最好的就是画符,结阵。 解自己家的阵自然不在话下。 她双手结印,打向阵法,“破!” 可那阵法好像长了眼睛,直接绕过她向林无恙兜头盖去。 林无恙看不见阵法,只能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他连连后退,却好像撞在什么东西上被反弹回来。 裴念看见被阵法锁住的林无恙,她怒极:“你的目的是他!” 第61章 林桂芝的过去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我精心培养的人间杀器,无坚不摧,身若铜墙铁壁,凭什么给你?” 猰貐笑的猖狂,“你以为你赢了?他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 裴念看向他手上漂浮的一团光,“这是?” “林桂芝的魂魄!怎么在你手里,她不是…” “当然,铜油灯是我的手笔,我能拿住她的魂很意外吗?” 裴念恍然,“原来是我想错了,我以为你是要灭他魂,其实你是想将他魂魄囚禁,控制肉身,为你所用。” “现在你抓了林婶的魂意欲何为?” “你觉得这魂魄对谁来说最重要?” 裴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平时憨厚温顺的林无恙,眼睛通红,恶狠狠的盯着辛盛。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听懂了。 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害死他妈妈的幕后黑手! “是你!”林无恙拍打着锁灵阵,想要冲出来。 辛盛面上是胜利者的笑容,“是我,你能怎么样?看不见对吗,我现在这只手上捏着的就是你妈的魂魄,她最近可被我折磨的不轻,你想救她吗?”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向林无恙逼近。 裴念横在他面前,捏诀厉喝,“放了她!” “你可以继续动手,但是第一个被灭的一定是这魂。” 裴念看着他手里虚弱的魂魄,攥紧拳头。 “你想怎么样?” “你知道的,我们在那个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拿他们的话说就是万人之上。 可到了这个世界,我们只能依附别人的身体生活,而且甭管灵力仙力妖力,都不能对人下手。 所以处处受限,但是如果有了他,就不一样了。” 裴念知道他野心勃勃,林无恙真的为他所用,这个世界就完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也到了这里,而且明显比她来到的还要早。 但是他一定不甘心平庸,他所图太大! “猰貐,欲望无止境,你只会被你的欲望支配到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你以为无欲无求,就不会被践踏在脚下? 裴念,我恨你,但是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把他还给我,让宛宛回来我身边,我就饶了你,如何?” 猰貐自负的说道。 整个门厅只有他们三人,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林无恙被他封住行动受限,裴念听到他的话直接笑了。 “宛宛当初是怎么瞎的会看上你?” 裴念提起灵力,汇聚于赤骨,看向林无恙,“我会尽全力保住林婶,如果保不住,你会不会怪我?” “杀了他。” “好。” 林无恙清楚的知道,他妈舍命救他,不会想再看见他往火坑里跳。 这个妖人想拿他妈威胁他,做梦。 裴念不再言语,提起赤骨和猰貐缠斗起来。 辛家的家具全部都是金丝楠木制成,他们缠斗中没有一件家具幸免。 守在外面的仆人只能听见打斗的所以,也不敢进去看,只能赶紧跑去通知辛怀雁。 辛怀雁刚刚睡下,听说辛盛和裴念打起来了,连忙往这边跑。 裴念灵力恢复,手携赤骨,而且她和猰貐不一样。 猰貐是夺舍附身,她不是。 最终裴念将赤骨抵在猰貐脖子上,猰貐手里捏着林桂芝魂魄,威胁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魂飞魄散?” “又不是第一次了,随你,但是你也会死得很惨。” “我在他身体里!你能耐我何?” 裴念笑道:“是吗?无恙哥,出来吧。” 林无恙阴沉着脸,从锁灵阵里走出。 猰貐连连后退,“不可能,你是怎么破掉锁灵阵的!” “我师傅的阵法,我会解不掉?在刚刚和你周旋之时,我就已经把解法传给他了” 裴念赤骨向前一推,他肉身没有伤,却痛苦哀嚎出声:“你怎么能伤到我?” “赤骨是龙骨制成,别说你是夺舍异魂,就算你是本体在这,我也能把你混批剥离出来灭了,信吗?” 小奶娃声音森冷,黑眸危险的盯着他,猰貐想起来前世关于她的传言,不自觉冒出冷汗。 “放了我,我把她还给你。” “好啊。” 裴念甜甜一笑伸出手掌。 猰貐将林桂芝魂魄交到她手上,桃花眼眯起,另一只手窜起黑气,直接打向裴念胸口。 他们二人都存了致对方于死地的心思,他出手,裴念亦一剑捅到他胸口。 裴念闪躲不及,吐出一口黑血。 猰貐捂着胸口怒喝:“去死吧!” 裴念再次抬起赤骨,给他最后一击。 可她浑身无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她好像来到了战争年代。 她睁开眼,看到了林桂芝。 不,不是她,是她的前世。 她穿着一身护士服,刚刚逃过一次空袭,满脸灰土。 裴念不知道自己占了谁的视角,道:“桂芝姐,你走吧,别管我了……” 林桂芝从挎包里拿出纱布消毒水,埋头给她处理伤口,“俺不会自己走,俺会救你。” 包扎好,林桂芝蹲跪在她面前,弓着背,“上来!” 裴念趴在她背上,小声抽泣,“桂芝姐,我疼。” “不疼,等把坏人打出去,桂芝姐给你买糖丸吃,可甜可甜了。” 她背着裴念,踩过一具具尸体,明明她看上去也才十八九岁。 他们艰难的没走出多远,前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林桂芝背着裴念转身就跑。 还没跑出几步,前方又出现一伙人。 她们直接被十几个人围住,他们手里个个拿着刺刀。 “花姑娘……” 林桂芝见退没有用,把裴念轻轻放下,去解护士服。 “我妹妹有病,不干净,碰了会死人,我干净,我来伺候你们,行不行?” 旁边有人给十几个坏人翻译,坏人们搓着手点头。 裴念坐在尸体上,看着林桂芝被脱光了按在地上,一个人结束另一个上,甚至三四个一起上。 从白天到黑夜,从始至终林桂芝没吭一声。 结束之后,她站都站不起来,有的人开始打裴念的注意。 林桂芝疯了一样抱住那人腿,“我妹妹有病,她是烂的!” 坏人不信,非要扒裴念裤子。 第62章 你妈妈是英雄 好在林桂芝为了保护她,早在她身上抹上烂肉味。 坏人刚刚离得近,就闻到干呕。 他转身和别人说了怎么,所有人都躲着裴念。 他们要把林桂芝一个人带走。 林桂芝跪在地上哭着喊着讨好着哀求,他们把裴念也带上了。 回到营地,林桂芝她们被扔在一个屋子里。 里面都是衣衫不整的女人。 林桂芝嘴唇都是血,她捋了捋头发,强颜欢笑,“桂芝姐也不脏,对不对?” “桂芝姐……”裴念只有抱着她哭。 但林桂芝的眼中尽是决绝。 是夜,坏人再次来提人,不管林桂芝被折磨成什么样,她都主动去伺候。 这里的女人越来越少,有一天裴念透过窗户看出去。 有一个女人浑身赤裸,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下体更是被插进一根木棍,她到死都没闭上眼睛。 饶是裴念,都震惊这些人的残忍。 直到半个月以后…… 林桂芝得了奖赏,是一套新衣裳。 她拿来给裴念换上,给她梳了头发,编了两个好看的长辫子。 “好妹妹,你不要怪桂芝姐,我们…没有人就我们了,前方沦陷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桂芝姐,我不想死…呜呜…” 林桂芝眼神空洞,视死如归,“死不可怕,妹妹,我们死也要拉上这些禽兽!” 裴念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晚上一个个的坏人倒下去,他们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整个营地,无一人存活,除了晚上没有喝过水的裴念。 林桂芝被带走前跟她说,“别喝水。” 裴念跌跌撞撞跑出去,跑到林桂芝每天被带去的房子。 她赤裸的躺在炕上,睁着眼睛,七窍流血,嘴角挂着笑。 地上倒着三个男人,他们面色痛苦的往外趴的姿势,却终归死在这里。 裴念的耳边传来别人召唤她的声音,一声一声:念念,醒醒,念念…… 她猛然睁开眼。 入目是粉色软帐,豪华吸顶灯,柔软的大床,鹅绒被。 鼻腔充斥着清新花香。 没有破败残垣,没有腐烂尸臭。 她呆愣许久,终于在宛宛摇晃中回过神。 “念念,你怎么了?” “我睡了多久?猰貐死了吗?无恙哥呢?桂芝婶的魂……” 见她回魂儿了,宛宛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回来探你什么事都没有,却跟丢了魂似的,怎么叫也不醒,睡了一个时辰差不多。 猰貐逃了,伤得不轻,估计离死不远了。 林无恙在外面侯着,林桂芝的魂魄在这。” 说着,她抬起纤细右手,手上是一团极淡光晕。 裴念提起灵力维护魂魄,“怎么这么虚弱?” “没散不错了,差点被猰貐弄死,她…给你挡了致命一击。” 裴念眸底震惊,怪不得她会被林桂芝拉入前世执念里。 原来,她背负的血债,竟是这么回事。 裴念当时就觉得她的性格纯善至情至性,不像上辈子十恶不赦之人。 她杀得那几十个人,全都是恶贯满盈之人啊! 林无恙闻声推门进来,“念念,没事吧?” 裴念摇了摇头,眼睛红的像小兔子,“无恙哥,林婶不是坏人,她背负的血债竟然是……” 裴念将她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了后,林无恙攥着拳头,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说的坏人是日本鬼子,我妈是英雄!” 裴念不知道这些,但是她也觉得林桂芝是英雄。 她吸了吸鼻子,“宛宛,能不能帮我维护林婶一天?我想给她超度,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 宛宛点头,将林桂芝魂魄护好离开。 得知她醒了,辛怀雁赶上门赔罪,“念念,我那混蛋二小子不知道犯什么邪,伤着你没有?” 天知道他当时进去就看见自己二儿子一把推到裴念,随后这小丫头就人事不省了。 真要出点什么事,裴家非得跟辛家拼命不可,不说别人,就说小丫头那几个舅舅…… 想想辛怀雁都一身冷汗。 “没事,辛盛怎么样?” “他……哎……”辛怀雁叹气摇头,满面愁容,头发都白了几分。 “我大概发现了些苗头,你们家五年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关于辛盛的。” 辛怀雁苦思良久,道:“阿盛儿子出生算不算?之前阿盛一直病着,他儿子出生后他就离奇的好了。我还以为是我那小孙子冲喜来的。” “八九不离十,他在哪?” “稷山,永乐观。” 裴念皱了皱眉,又是稷山? “为什么在道馆?” “说来话长,那孩子生下来脸色青紫,刚巧永乐观观主路过此地,说他命里带煞,若不去往道馆,活不过十岁。” 裴念点了点头,觉得辛怀雁八成是被骗的。 真正的命里带煞如林桂芝,大傻,生活凄苦,克身边人,但不会短寿,只有夭折。 要么活不过三岁,如裴念,要么活着倒八辈子霉。 “你一年给多钱?” “永乐观吗?一千万。” 裴念看傻子一样看向他,“辛爷爷真是,人傻钱多。” 她一道符才一百,就能解煞。 他居然五年五千万。 真……土傻子。 “接回来吧,八成是骗人的。” 辛怀雁就这一个宝贝金孙,支支吾吾,不敢答应。 “你如果担忧,可以试试,他出了永乐观,连人带车都倒霉就赶紧回去,等我空了过去。 如果没有异常,大可放心回来。 你们辛家的事,答案大多是在他身上。” 辛怀雁还是信裴念较多,连连答应人着手去办。 辛盛那边裴念也给了几张安魂符,至于他家的事要彻底解决,就得等那位小小少爷。 第二天一早,裴念灵力恢复,让人着手社坛,祭天超度。 裴家主宅见三房一直进些祭祀用品,都好奇的前来观望,连老夫人都来凑热闹。 裴念徒手画符,无火燃香,念念有词:“天地慈悲,万法普度,以符为凭,以香为引,超度于此,给我破!” 厉喝声落,晴空下阴风阵阵,香烟上逐渐汇聚一女人身影。 与她最亲之人可见。 林无恙上前一步,手攥紧,有千千万万语,说不出道不明。 林桂芝眼角含泪,“再见,无恙。谢谢你,念念。” 她忆起往事,知道当年那些灾祸已去,如今太平盛世,阖家欢乐。 真好。 第63章 奶豆魂魄 林桂芝投胎离去,阴气散去。 众人都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上前摸了摸裴念的头,“乖宝,这是做什么?” “超度亡魂。” 旁边几人窃窃私语,“不会吧,刚刚有鬼?” “反正刚刚那阵风不正常。” “好可怕,世上真有鬼啊。” 裴念收拾符纸,让人撤掉祭坛,冷声道:“鬼不可怕,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心,才可怕。” 所有人都被裴念的森冷之气震慑,乌泱泱散了。 不知道从哪传出去的,说裴家小小姐堪比神人,专解决邪门的事。 求到裴家的各家族都快把门槛踩烂了。 不过大多数都是些小打小闹,闹个鬼,破个风水之类的。 裴念名声越来越大,直到后来不得不设定门槛,符纸涨价,不然画不完,真的画不完。 就这,求护身符的人都跟疯了似的。 裴聿林无恙等人从此又干上了兼职:画符。 半月之后,春暖花开,辛怀雁终于来信了。 辛怀雁再次登门,龙眼萎靡,根本没了第一次见时的意气风发。 他叹息道:“念念,辛刚出道观门就要断气。抬进去又活了,真的太邪门了!” 裴念挑眉,“竟有这事?” 裴念也是第一次听说。 她决定前往永乐观探一探究竟。 在此之前,她决定试一试召回奶豆魂魄。 裴念让辛怀雁先回去,她这几天就动身去稷山永乐观。 找到宋知韵,说了想要召来裴念亡魂之事。 宋知韵满目惊喜,“真的可以吗?” “只能试一试,因为她如果心有执念,徘徊世间不肯离去,我就可以召回。 如果她没有任何执念,死后直接选择投胎,那我们就没法见到她。” “她那么小,会有放不下的执念吗?” 裴念抬头,看着奶豆本该出生的地方,低声道:“会的,她到死都在祈求一点爱。” 宋知韵心揪着,问道:“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需要什么,只需要等到子时。” 因为奶豆是死在那个时辰。 这句话裴念没说,怕宋知韵难受。 她要召回奶豆魂魄的事,太过离奇,所以消息压的很死。 而且除了奶豆最亲的人想见到她还需要见鬼符,无端消耗。 所以晚上只有宛宛和宋知韵她们三人。 裴念将房间灯关上,摆好供桌,看着时间。 在指针转到二十三点那一刻,裴念将香点燃,在桌上画了数道招魂符。 因为她没有奶豆的具体生辰八字,只能用她的亡辰,概率就会大打折扣。 但她还是想尽全力试一试。 符画好,她嘴里念叨:“以符为凭,以香为引,招魂于此,速速现形。” 窗大开,却没有一点风吹进来。 随着她声声咒语,周遭没有任何变化。 裴念拳头攥紧,不肯放弃的再次重复。 一个多小时过去,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宛宛看着她越发红的眼,因为画符太多手腕开始抖。 她心疼走上去,抱住继续点香的裴念,道:“念念,也许奶豆没有执念,投胎了呢,你该明白这于她来说是好事,是解脱。” 裴念颓废的放下手,“真的?” 她也愿意奶豆没有执念直接投胎,但是万一她心存执念,飘荡在世界上,解不掉的话,那三年之后她就会魂飞魄散。 裴念不敢冒这个险,指针还有五分钟就会过子时,她攥着符纸,“我再试试。” 她最后一次画符,燃香,念咒。 终于,窗帘被吹起,阴风扑面而来。 香烟中飘显出一道小小身影。 小奶娃面黄肌瘦,浑身是伤,眼神呆滞的看向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裴念,她疑惑的看着她。 裴念看见奶豆这一身伤,想起来自己刚刚穿越来的时候。 眼睛酸胀,哑声道:“奶豆。” 宋知韵激动上前,满目心疼,“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她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奶豆看着她们,疑惑道:“你们是谁?” 裴念看着时间还有不到三分钟,子时就过去了。 “你死后我成为你,我给你报仇了,害死你的人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是有人爱着的,这是你的亲生外婆,她一直没放弃寻找你,她很爱你。” 宋知韵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我可怜的孩子……” 奶豆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她不太明白大人的悲伤,也不太能听得懂裴念许多话。 但她看着宋知韵就莫名的亲切,好像心上的伤疤被抚平一样,感觉身上的冷都褪去,很温暖。 “你是…外婆?” “诶,奶豆,我可怜的孩子…” 宋知韵很想抱她,却只能看着她流泪。 奶豆现在已经是鬼魂,不会哭,但是会悲伤。 她心里很难受,也很开心。 “外婆,外婆…” 她一遍一遍的叫着,宋知韵一遍一遍的应着。 原来,她是被爱着的孩子啊。 奶豆抬头看向满屋子的温馨,柔软的大床,崭新的玩偶衣裙。 “这些…都是我的吗?” 裴念点了点头,“是你的,都是属于你的,他们一直爱着你。” 阴风静止,奶豆贪恋的看着这一切。 子时即将过去,裴念上前嘱托:“奶豆,下辈子一定不会这么苦了。” 奶豆将所有放下,青紫交加的小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外婆,奶豆喜欢你,还有你,谢谢你…” 子时即将过去,小小人影越来越淡,宋知韵不舍上前,却只是徒劳。 很快,奶豆身形消失。 裴念超度奶豆。 从此,这世间再也没有那个苦难的孩子,她下一世会安康幸福。 第二天一早,裴念和宋知韵说了要去稷山的事。 宋知韵怎么也不同意。 裴念隐隐感觉,猰貐所图一定与稷山那个孩子有关,所以她执意要去。 最后宋知韵让裴玹辞和医院请假,陪裴念去往稷山。 这件事是为了辛家,辛家自然也出钱出力,派人派车,不过都让裴念拒了。 她和林无恙和宛宛以及裴玹君,四人前往机场。 辛怀雁过意不去,还是安排人在稷山接机。 一下飞机,裴念有些恍然,当初离开这里时候,没想到还有一天会回来。 第64章 辛家少爷 毕竟来接他们的是常年守着辛家小小少爷的人,一定熟悉去永乐观的路。 所以裴念选择上了辛家的车,前往永乐观。 开了一个小时,车子在山脚停下。 几人下车抬头看去,楼梯千层,站在山下连永乐观的门脸都看不见。 西装革履的司机下车,恭敬道:“永乐观规定,每个人上永乐观,只能靠自己双脚走上去,所以…小小姐…” 裴念了然,言外之意,不能有人抱着她上去。 这点事还难不倒她。 提起灵力走在最前面。 直到山顶,保镖气喘吁吁,看着裴念脸不红心不跳的。 裴玹辞在一旁又给宛宛递水,又擦汗的。 宛宛始终对他置之不理。 林无恙才要把裴念抱起,却被人制止。 来人一身道袍,嘴边胡须长到胸前,眉极淡,眼尖细。 保镖对他点头示意,介绍道:“小小姐,这位是永乐观观主。” 裴念眯着黑眸,心底冷笑。 我就说这永乐观如此为难香客,从古至今没见过这样规定的道观。 以为这观主有什么大本事。 没想到是个阴险小人。 这人一脸坏相,贪财利己。 他面色不耐,呵斥:“住手,在永乐观必须双脚沾地,不可借他人之力,如果你家小姐娇贵,大可下山去,我们永乐观不接待矜娇之人。” 他吹胡子瞪眼,林无恙看向裴念。 裴念嘴角挂笑,“知道了。” 她倒要看看,这永乐观有什么门道。 永乐观观主这才满意的打量了裴念几眼,引他们进去。 裴念跟在身后,询问道:“道长名讳?” “道号云清。” 裴念在他身后挑了挑眉,这名取得可真是道貌岸然啊。 她观道观建筑很新,可以见得香火不错。 引进香堂,她看见早早坐在那的小少年。 这应该就是裴念要找的人了。 少年一身休闲装挡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眉眼舒朗,虽然年纪还小,但是隐隐有王者之气在身。 他后背笔直端坐在椅子上,也向裴念看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 小女孩一双眼睛黑亮亮的,皮肤白皙,头发扎成马尾,一身裙装很可爱。 裴念试探道:“辛?” “是,你要来的事爷爷早就跟我说过,抱歉,我离不开这里,劳你跑一趟。” “不是什么大事,你出道观就会断气是真的?” 辛颓废点头。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好不容易有一天得知可以回家,他特别高兴,激动的一夜没睡,可是根本下不了山。 宛宛站在裴念身侧,看着辛的眼神有些异色。 裴念发现她的异常,询问道:“宛宛,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宛宛回神,狐疑的再次打量着辛,摇了摇头,“没事。” 道观观主把人带到就算任务完成,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住所,自行离开。 他离开后,裴念才正色道:“你身上有没有那老道给你的东西?” 辛摇头,“没有,我很少见到他。” “你住在哪里?带我去你的房间看看。” 裴念观他面相,并无早夭之相,也没什么煞气,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是那老道做了什么手脚,将他困在这里以牟利。 辛点头,起身带他们向后院走去。 穿过整个永乐观,才看见那一方矮屋。 屋子外墙脱落,砖瓦杂乱,裴念不敢置信,辛家金孙竟住在这种地方,“你住在这里?” 辛点头,带他们进屋。 进到屋里,潮气扑鼻,但收拾的很整洁。 裴念将目光投向保镖,“你们辛家一年给道观一千万,你们家小小少爷就住在这种地方,辛爷爷知道吗?” 保镖面露哀戚之色,“家主知道,但是没办法,小小少爷只有住在这里太能不犯病,我也是日日守着的。” 裴念神色清冷扫视着屋子,直到落在那挂墙画像上,冷声道:“雕虫小技。” 她快步上前,示意林无恙将画像扯下。 保镖连忙上前拦住,“不行,这是护少爷命的!” “让开,再挂几年,你家少爷真就没命了!” 画像上是倒放的葫芦,壶嘴正好对着辛床头。 这葫芦上画的符咒,明显是吸人寿命的。 但是此人也太过恶毒,连一个刚出生的娃娃也不放过,还放在眼皮子底下吸了五年。 裴念忍不住看向那挺身玉立的小少年。 感叹他可真是命大。 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住,他怎么活下来的。 保镖犹豫片刻,还是退开了。 因为接裴念之前,辛怀雁亲自下达命令,无条件服从裴念。 当时他还以为是什么样的人物,到了一看是个小娃娃。 毕竟是他养大的少年,他不想拿自己少爷的命冒险。 可是对上那双黑眸,鬼使神差的就信了。 林无恙将葫芦画拿下,画后方赫然出现一处暗格。 他没看到,拿着画走来,裴念喊住他,“等等,无恙哥,那个暗格不对劲。” 宛宛也感觉到了,暗格后的邪气,明显不是一般的邪物。 她上前一步护住裴念。 裴玹辞见她们剑拔弩张的神情,上前护着她俩。 林无恙转身去开暗格,抠了半天却打不开。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云清看见林无恙手里拿着葫芦画,暴怒跑来,伸手夺画推他,“谁让你碰的!” 裴念抱着臂冷冷的盯着他。 林无恙一米八几的个子怎么会让一米六几的人得逞。 他举起画夺过,连退好几步。 云清又急又怒,转身呵斥保镖,“你为什么不拦着,是要害死他吗?” 他手指着辛,保镖神色犯难,进退不是。 辛神色倒是很平静,对于他来说,他宁愿信一个三岁多的妹妹,也不愿意信这个尖嘴猴腮的道长。 但是他又不得不屈于他的威严之下,因为他确实离开这里就会死。 辛家传话时,裴念特意嘱咐不要透露,就说他们自家旁支来看望。 她就是怕有不轨之心的人藏着掖着。 这道长看见她一个三岁孩子外加几个年轻人,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 裴念乐得他暴露本性,冷笑道:“他的命,你说了不算,我说的算。” 第65章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黄毛丫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样会害死他!我收了辛家的钱财,断不会昧着良心看着你捣乱不管!” 他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撕了裴念似的。 可碍于她身边人高马大的林无恙,只能怒骂。 裴念还觉得奇怪,偌大的道观只有他自己? “我是捣乱,还是你心里有鬼,一试便知。” 她接过葫芦画,将画展开拎起,画另一边垂在地上,比她高出很多。 裴念眼色尴尬,这岂不是没气势? 宛宛低笑上前,半蹲着将画拎着,助她画符。 裴念手执赤骨簪,行云流水在画上画符,随着她越画越快,簪尾带起一缕红光。 此件所有人都能看到。 云清道长本嘲弄的神色越来越暗,直到满目急色,“你要干什么!住手!”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怎么会有这本事。 云清道长悔不当初,再想阻拦已然不及,随着裴念画落,将赤骨簪插在发间,那画从底部开始自燃。 随着火光把画吞噬,凭空响彻尖细女声,“啊~好烫,云清,云清……” 云清道长急得向前冲,却被林无恙一把拉住,他眼睛通红,怒道:“还给我,把画还给我!” 不一会儿,长有一米高的画已烧成灰烬。 灰上漂浮显现出一人影。 是个女子。 她一身道袍,发盘起,满脸泪痕,“云清,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会供我活过来吗?你不是找来了最强大的魂魄供我精气吗?到底怎么回事!” 她语气中皆是恼怒和质问。 云清道长跪在地上,眼神中却满目贪恋与恭敬,“师傅,对不起,怪我没处理好,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再找到你的跻身之所,一定会让你安然复活。” 裴念嘴角勾起,奶音冰冷,“恐怕,没机会了。” 她手里拿着灭魂符,只要她打出,眼前的道姑就会魂飞魄散。 裴念也确实不打算留她,从她魂魄中能看出,她吸食了不少男人精气。 至于辛,为什么明明是个孩子可以无限提供精气,她想不通。 道姑这才看见裴念一行人,她直勾勾的盯着辛,眼中的爱恋与贪婪让人恶心。 “你就是那个强大的魂魄,原来还是个小娃娃,怪不得我不能和你春宵一刻,不过你总会长大,我等着你。” 云清道长嫉妒的看着辛。 裴念挡在辛面前,堪堪到他胸口处,不卑不亢的对上道姑审视的目光,“你个老色批。” 这还是跟裴昭之学的,她虽然不懂确切意思,但是也明白个大概。 看这道姑明显是以后要对辛做什么。 这句话成功激怒道姑,但她在意的不是色批,而是那句老。 她哪里老!!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云清!!”她怒叫云清,想让他给她出气。 可是云清道长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安慰她,“师傅一点也不老,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就是你。” “真的。” “真的!” 道姑满意的缠上云清道长,在他耳边吹气,“果然,还是你最乖。” 云清道长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着实恶心到在场所有人。 唯有辛神色冷清,不悲不喜。 “行了行了,说说,暗格后面是什么,怎么打开,我饶你不死,让你有十世猪狗的机会,很快,也就百十来年可再生为人。” 裴念不耐烦的打断他们,道姑神色一厉,“哪来的丫头片子这么嚣张,还能控制我投胎了?笑话! 我做艳鬼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人!” 裴念抽出赤骨簪,在手中转动着,“是吗?那你现在见到了。” 她嘴里念咒,抬手一划。 空中居然出现一道漩涡。 道姑神色慌张,马上躲在云清道长身后,“这这这…畜生道?” 裴念抬手将轮回道收回,“不错,还算认识,不用扔你进去亲身体验一把。” 道姑眼中终于有一丝畏惧,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想知道那个怎么打开,里面是什么东西。” 云清道长看不见轮回道,见自己心爱的女鬼受委屈,一下来了志气,“黄毛丫头,休要猖狂,小心我让辛爷收拾你!” 裴念一听,看傻子似的乐了,“你说什么?你要让辛爷爷收拾我?” 她从林无恙兜里抽出电话,抛出了漂亮的弧线,精准落在下意识接住的云清道长手里。 裴念挑了挑眉,“喏,打电话。” 道姑见自己傻徒弟跟二逼似的,她都怂了他勇个什么劲,抬手拍他后脑勺,“干什么呢,别惹我姑奶奶生气。” 话落,讨好的看向裴念,“姑奶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真的。” 裴念戏谑的看着她,显然不信。 她起誓道:“真的,这儿以前是我的住所,一直挂着这幅画。 我都不知道后边有暗格,直到我死了,魂魄被画吸收,才发现这后方暗格的东西可以助我吸食别人精气,活在这画里。” “所以你就把道馆里的男人都吸食了?” 道姑眼神闪躲,“我以前也不喜欢这事,自从被画洗手,没有精气老难受了。” “那他是怎么回事。” 裴念指的是辛,按理说她只需要壮年男丁,五年前他还是个婴儿,有什么用。 “是暗格的东西告诉我的,给我指了方位,说只要将他困在这里十八年,我就可以活过来。而且期间我也再不需要找别的男人。” 道姑神色真诚,但是裴念还是不信,她抱着臂,黑眸一直盯着她。 道姑被盯得慌张往云清道长身后躲,“我说的都是真的。” 裴念将眼神落在云清身上,云清点了点头,“师傅说的没错,以前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想办法招人,虽然不至于害人性命,但是进了这里的男人再出去,就不太行了。 所以时间久了,永乐观一直招不到人,辛少爷到这里之后,师傅确实不再需要别人。” 裴念这才点了点头,也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赤骨簪一挥,畜生道出现在道姑面前。 “进去吧。” 第66章 辛家少也竟然是 “我知道的都说了,我不要做畜生,我不!” 裴念婴儿肥的脸上,那双黑眸毫无感情,点头应道:“可以,或者你选择魂飞魄散。” 她举起灭魂符就要往她身上打。 道姑吓得没处躲没处藏的,欲哭无泪,“不要,姑奶奶,我给你磕头,让我下辈子给人做小三都行,别让我做畜生。” 宛宛厌弃插呛,“小三还不如畜生呢,你投生个宠物猫,遇到个好主人享福一辈子。” 道姑连连摇头,“我不要,宠物都会被噶,享受不了了就。” 宛宛无语,这是做艳鬼做久了,满脑子只有那档子事啊。 云清道长呆愣的看着道姑,眼中满是震惊。 他曾经清冷绝艳的师傅,怎么变成这样了…… 感受到他的目光,道姑叹道:“你不要一副幻灭的神色看着我,我清贵一辈子,到头来才发现人间还有这等趣事,只恨生时没好好享受啊。 劝你,早早离开道观,该干嘛干嘛去。” 裴念懒得听她墨迹,冷声怒斥,“畜生和魂飞魄散,选吧。” 道姑满脸委屈,磨磨蹭蹭走向畜生道,最后还不忘规劝云清道长,“好徒弟,听为师的,下山吧。” 随后纵身一跃跳进畜生道。 她十世是猪是狗或牛或马就不知道了。 云清道长双目通红没有焦距,手攥拳头,自嘲道:“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笑够了阴冷的盯着裴念,“怪你,她一定不是那样的人,是你制造的幻象骗我,是不是?” 他跌跌撞撞冲向裴念,眼中都是嗜血的光。 恨不得杀她似的。 裴念只端坐在那里,笑着不说话。 裴玹辞一脚踹开他,“我就说天底下怎么这么多得道高人,原来就是个恋爱脑骗子。” 宛宛看了看他,附议,“嗯,世上还是恋爱脑居多。” 裴玹辞被噎住,狠厉转瞬变为委屈,“宛宛~” 林无恙将云清道长拎在手里,询问道:“他怎么处理。” 裴念拿活人没有办法,而且这是法治社会,她也没权利私自惩治恶人。 而这云清道长贪财利己,还不到害人性命,所以她只摆了摆手,“把他名下的钱都弄过来,扔下山去。” 林无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保镖没想到是这种局面,交代了辛几句,得到应允跟着林无恙去处理云清道长。 毕竟辛家的钱,怎么骗进去的得怎么吐出来。 裴念这才将视线放在暗格上。 她知道辛离开的关键在这暗格,如果不把那邪物弄清楚,他是离不开的。 运转体内灵力,向暗格走去。 她使用灵力去开暗格,非但不行,反而被它弹出老远,如果不是宛宛飞身捞住她,她非得摔个好歹。 裴念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喃道:“什么东西,这么邪门。” 天色已晚,她只好作罢。 待他们处理完云清道长,派专人送来餐,几人吃过饭,刚好京都打来电话。 宋知韵在电话那头关切道:“念念宝贝,那边住的吃的好不好啊?” 裴念看着房顶都漏着月光,甜甜一笑,“住的很好,吃的也不错。” 辛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闻言抬头看了看她。 裴念冲他挑眉。 “那就好,什么时候回来啊,宝贝。” 裴昭之在那头插话,“是啊,小姨都想你了。” 裴玹霆冷清的声音传来,“想什么?想教她学黑话?” 裴昭之追着裴玹霆打,宋知韵在一旁笑。 裴念心像被填满一样,明明才离开不到一天,却有点想那个没住过几个月的家了。 “很快,外婆小姨大舅,我这边解决好就回去。” “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外婆,拜拜~” “拜拜念念宝贝。” 裴念挂断电话,对上辛专注看着她的眼睛。 她拿着电话的手一顿,这对眼睛,好熟悉…… 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甩了甩头,再次看过去又觉得没那么熟悉。 “怎么了?念念妹妹。” 辛合上笔记本,向她走来。 他比寻常人都早熟一些,也从没见过年龄相当的孩子。 见到裴念这样沉稳又可爱的小奶包,以为所有孩子都是这样的,心底更加憧憬从这里离开。 “没事,今晚暂时还需要你住在这里。晚上我会守在这,看看那个暗格在夜里有没有异常。” 辛点头,让保镖将自己的被褥从床上拿下。 裴念制止道:“这是做什么?” “给你睡床,我有个充气床垫,但是睡着肯定没有床舒服。” 保镖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将充气床充好,铺上辛被褥。 裴念好奇的绕着充气床一圈,赞叹:“这个世界的人果真智慧。” “这个世界?什么意思。” “没什么。” 宛宛也将裴念的床铺好,“那我就在旁边屋子,有事第一时间喊我。” “好。” 这间屋子很狭窄,应该是那道姑发家之时所住,一直没舍得换或者没来得及扩建。 所以只能住的下他们俩,保镖那件让出来给宛宛,他守在门外将就一宿。 裴念这具身体到底是太小,不过三岁,所以早早就觉得乏得很。 尽管硬板床很难睡,翻来覆去的难受,但是不一会还是睡着了。 可见她有多累。 辛听着耳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起身将灯关掉。 月光透过房顶缝隙照进屋子,刚好照在裴念恬静的睡颜上。 辛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无悲无喜的面上出现一抹疑惑,他捂着脑袋,痛苦低吟:“怎么回事,我见过她?” 他自知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个小女孩,就是个年龄大的女性他都没见过。 记忆里除了这屋子就是前厅。 有香客时是禁止他外出的,美名其曰怕沾染阴气,实则就是那女鬼嫌弃女人身上的味。 辛躺下也很快就睡着了。 夜色浓重,万籁寂静,只有稀疏的蝉鸣声偶尔想起。 以及初春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裴念睡得很熟,感觉好像有人盯着她,猛然睁开眼。 正对上床头站着的辛那双幽暗的眸。 裴念脑子嗡的一声,她想起来这眼睛像谁了! 他是…… 第67章 稷山鬼王辛?? 裴念猛然起身向后缩,“稷山鬼王!” 穿成小奶娃之前,她携赤骨去灭他,不察遭算计,睁眼就到了这里。 他一张银鳞面具,将脸挡的严严实实,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这双眼睛。 怪不得白天觉得这双眼睛熟悉。 只不过辛和他的气质天差地别,完全就像两个人。 所以裴念当时根本没把他和他联系到一块。 鬼王怎么也变成个孩童,甚至比她来的还早? 眼前少年一改白日无欲无求,清冷之态。 一双凤眸侵略性极强,在夜里越发幽暗,他逼近裴念,伸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 裴念提灵力要打他,却发现身体里没有一丝灵力。 她抬手去摘赤骨簪,头上一样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 赤骨她不摘掉,是不可能离开她身体的。 除非…… 她猛然抬头,对上那双满目杀意的眸。 “这是你的幻境?” “不,你在吾身体里。” “什么意思?” “这间房子,就是吾身体所化,所以你以为臭道士缺这点钱?不舍得翻新这里?他是不能。” 裴念惊异的看着和白天一样的屋子,不过这里不同,没有暗格。 “可现在看上去和之前不一样,” 鬼王知道她什么意思,掐着她的脖子将人提起来,“当然不一样,这里并非现实,而是你的梦。” “我的?” “你所处这间屋子,吾可以随意侵入你的神识,操控你的梦,让你来见吾。” 裴念艰难的呼吸,却并不觉得疼,哑着嗓子说道:“所以,你也杀不死我,对吗?” 辛眼神一凛,手下用力。 裴念挑衅的看着他,“你没有实体,甚至没有灵魂,虽然可以化作万物,但终归不算存在世上。 对于享受世间无上权利的你,是种什么样的打击啊? 啧啧,可怜。” 辛怒极反笑,“但吾也可以在你梦里折磨你。” “有什么用?太阳出来你无处遁形,自然就得退下,缩回你那盒子里。 啊,那个不会是你的棺材吧?” 裴念指的是那处暗格。 辛本就幽深的眸更深,恨不得将她脖子扭断,这么简单的事他却做不到。 见他这反应,裴念猜测八九不离十。 可是又纳闷那般强悍无敌的鬼王,是怎么身死世间的。 五岁的辛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和他的眼睛那么像。 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转世,可是他又被困在这里离不开。 说他们没关系不可能,说他们有关系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真可怜,杀伐四方,天界闻风丧胆的稷山鬼王,现在居然要缩在小盒子里,靠别人精气续命。 哦,我又坏了你好事,没有精气,你会不会消散啊?” 鬼王看着她这张欠揍的脸,和前世脚踏祥云,肆意妄为的女子重叠。 他厌恶的甩开她。 他最是讨厌她这张恣意的嘴脸。 “带着你的人,滚出这里,饶你不死。” “饶我?”裴念摸着脖子,捋了捋乱掉的头发,小短腿跳下床,反而逼近他,“你能奈我何啊?还饶我。” 鬼王眼底暴风汹涌,强压下满腔怒意,抬手将裴念推倒在地,再次按着她的脖子,咬牙道:“你不要太猖狂。” 裴念黑眸中尽是挑衅之色,“你第一天认识我啊?当时打了三天三夜,你不也是这话?如果不是你那只狗算计我,你以为你能赢?” “算计?吾从不屑低三下四的手段,打就是堂堂正正的打,何来算计一说?” 裴念勾起嘴角,嘲笑道:“别装了,这儿就你我,装什么啊。 不是你和猰貐联合骗我,算计我致死?” “猰貐……” 不知是不是裴念错觉,提起猰貐,她看见鬼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她来了兴趣,“怎么?闹翻了啊?” “与你无关,你只需知道,吾不屑用手段。 打你,一只手都可以捏死你。” 裴念抬脚踹过去,趁其不备,一口咬在他虎口上。 这里是梦境,伤不了人。 但是鬼王还是下意识推开她,怒骂:“你属狗的?” “别废话了,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好叙旧的,再回到上一世,我依然会追着你满世界打。 所以你大可以直说,找我做什么?” 她不知稷山鬼王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所以懒得和他周旋,还不如直截了当的来。 “吾说过了,带着你的人,滚。” “不可能,放过那个孩子。” “谁?” “辛。” 鬼王眼底暗色翻涌,声线极低,“你竟敢叫吾名讳,谁告诉你的?万万年也无人敢在吾面前这等放肆,你,找死。” 他飞身上前,睡衣猎猎作响。 裴念闻言愣住。 稷山鬼王也叫辛? 他们到底是…… 还未细问,眼前景色扭转,崩塌。 裴念猛然睁眼,对上辛担忧清冷的凤眸。 “你没事吧?” 裴念下意识退后,察觉到这里不是梦,眼前的辛也不是稷山鬼王。 她松了口气。 随即疑惑道:“你到底是谁?” 辛被她粗重的呼吸声吵醒,看了看外面天色将亮。 他披上外衣,摇了摇呼吸困难的裴念,只见她眉头紧锁,睡得极沉。 叫了几次都没把人叫醒,见她呼吸也平稳了,只以为她是做噩梦。 所以等在一边,谁知道她一醒了就防备的看着他。 还没头没脑的质问他。 辛一头雾水,“我…辛家第十五代长孙,姓辛单名一个字。” 裴念起身,绕着他走了好几圈,确定他和那个稷山鬼王看上去完全就是两个人。 沉默着摇了摇头,走出去。 她开门就看见坐在椅子上抱着臂睡得保安。 保安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惊醒了。 “小小姐这是?” 看着她面色阴沉,自家少爷一脸懵逼,他以为二人吵架了,连忙宽慰,“小小姐别生气,我家少爷一直困在这,不太会与人交流,你千万别跟他计较。” 裴念知道自己脸色不好,把他们俩吓住了。 以防他们一起睡不着觉,裴念转而甜甜一笑,“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出去转转,看这天色应该没什么异常了,你进去睡吧。” 第68章 再遇鬼官寂宁 随后她出门进了宛宛的屋子。 宛宛身为大妖,根本不需要睡觉,所以她睡眠极浅,裴念刚刚走到门外她就醒了。 裴念一进门就看见长发披散,香肩半露睡眼惺忪的宛宛。 她不禁感叹,“别说我三舅逃不过你这小蛇妖,我要是男的我也逃不掉啊。” 宛宛拢起纱衣,起身坐在茶桌前,笑道:“怎么,发现了什么?” 她眼底的心事重重根本逃不过宛宛的眼睛。 哪怕她故作轻松的调侃,宛宛也知道她心思很沉。 裴念坐在她对面,说道:“我见到稷山鬼王了。” 宛宛捏着茶杯的手一顿,“在哪?” “我梦里,他…” 裴念将她所知道看到的告知宛宛,宛宛也是一脸不解。 “初见辛那孩子,我就觉得他那双眼睛熟悉,和我印象里的鬼王面具下的眼睛重合,可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稷山鬼王怎么可能跟一个五岁孩子有关系。” “嗯,辛和鬼王完全就是两个人,任谁也不会联系到一块。” “那个暗格到底是什么。” 裴念沉思,低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 第二天一早,裴念和宛宛将其他人支出去,站在暗格下对视一眼。 宛宛出声确认道:“你确定?这可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裴念点头,“来吧,也许找到他的因,就会寻到我的果呢。” 话落,裴念释放所有灵力,汇聚到那个暗格之上。 宛宛提起妖力助她。 一红一金两道光不断的注入暗格中。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慢慢的暗格开始溢出黑色的光。 直到二人筋疲力竭,“啪嗒”一声,暗格开了。 裴念面色苍白,却难掩喜色。 如果能找到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没准就可以回去回去。 不是这里不好,主要她担心她师傅,到底猰貐做了什么。 她将手伸进暗格,里面很深,摸了许久才摸到东西。 “有了。” 她将手抽出,拿出两样东西。 看清楚是什么,她二人同时开口惊异道:“留影珠!” “鬼骨!” 她们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疑惑。 裴念解释道:“这是我师傅的宝物,留影珠,可存念留影,但是只有我门中人能打开。” 宛宛了然,“这是鬼骨,鬼王炼化所化,鬼王不死不灭,哪怕受到重创最后会化为鬼骨,等待重生。” “这两个东西为什么在一起?” “你打开这个留影珠,不就知道了?” 裴念点头,双手捏诀念咒,留影珠渡上莹莹微光,逐渐显现一道符咒。 “这是…镇神咒。” 裴念明了为什么这两个东西在一块了。 应该是他师傅将镇神咒下在留影珠上,以镇鬼骨。 所以稷山鬼王才被困在这里。 “不好,这是镇压鬼王的符咒。” 她话落,此间阴风骤起,将她们二人吸入漩涡之中。 宛宛来不及拉住裴念,转瞬间她和鬼骨一同在她眼前消失了。 阴风散去,裴念耳边鬼哭狼嚎,身子像被刀剐一样,只疼,不伤。 睁开眼,天边被阴气罩笼,黑云压顶,入目的皆是漂浮的残魂。 它们显然没见过活人出现在这里过,全部围着裴念转,思量她好不好吃。 有鬼刚要试探着靠近,被鞭子抽散。 “散开,都聚在这做什么!” 裴念动了动耳朵,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转头向来鬼看去。 入目的那张清隽少年脸,她挑了挑眉,出声道:“寂宁。” 他一身类似飞鱼服,不过胸前大大的一个繁体官字,腰间别着长鞭,闻声眼底震惊的看过来。 裴念苦笑道:“还真让你一语成谶,真来麻烦你了。” 不过眨眼间,她被解除封印的鬼骨带入鬼界了。 寂宁将围着的鬼影打散,快步上前,不可置信道:“裴念?真是你。” 虽然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见到地上来的人就跟见到老乡一样。 何况这里除了死了以后能下来,活着下来的裴念还是头一个。 “你怎么到这来了,不要命了?地下一天,地上一年,你要是七天出不去,死不死活不活的,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那得问问它。”她抬起小手里攥着的鬼骨,颓然道。 她上辈子也没闯过鬼界啊,除了在临界边和鬼王打了一架。 “这是什么?” “鬼骨。” “鬼…真的假的?听说万万年没有鬼王了,这是谁的?” “哎,就是你们鬼界最后一个王的。” 寂宁是个胆大的,伸手就要去拿,可是他还没靠近,灵魂的臣服感差点让他跪下。 连忙缩回手,“不敢碰,那它带你来这做什么?” “那得问他啊,我怎么知道。” 寂宁将鞭子抽出,抽散扑向裴念的鬼,“那你现在怎么办?” “等。” 稷山鬼王接触镇神咒第一时间就把她往自己山头带,肯定有原因。 一定是他第一要紧的事。 所以他会来找她。 寂宁点了点头,“那去我那站一下脚吧。” 虽然知道这些跃跃欲试的鬼近身也会跟他一样,对鬼骨的臣服根本无法拿裴念怎么样。 但还是护着她一路抽鬼。 裴念看着眼前的豪华府邸,惊道:“鬼界现在福利待遇这么好?” 寂宁粲然一笑,“好啥啊,连供奉都没有,这不全靠以前家里人烧的,现在就是打白工。” 裴念飘了他一眼,“那你还挤破脑袋要做鬼官。” 寂宁笑了笑,沉默引她进门。 将她安置好后,再次出门当值。 裴念看着和比地上还好的房子,不得不承认,当鬼确实恣意啊。 也不用挣什么窝囊废,不用996,就能拥有这么大的房子。 这些新鲜词都是看电视看来的,她还知道什么叫社畜。 她和宛宛一致认为,虽然这个世界花样更多更新鲜,可是论幸福程度,还得是他们那个世界。 裴念闭目养神,不一会进入浅眠。 她再次见到稷山鬼王,挑眉看向他。 “怎么?在自己地盘你也只能入梦行事啊,太惨了吧。” 鬼王眼皮轻抬,少了许多戾气,“镇神咒解除,吾在留影珠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第69章 整个无语住了 知道他有意卖关子,裴念也不急,毕竟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 显然对比她被带到鬼界,他更急。 裴念窝在床上,嘴角勾着看向眼前的一团黑雾。 “怎么,现在虚弱到连眼睛都露不出来了?” 现在他彻底化作黑雾,裴念看不清他丝毫情绪。 黑雾飘到她面前,“你不想知道?关于你师傅的。” 裴念懒散的背脊一僵,这才抬眼看向稷山鬼王,“你说什么?” “吾在留影珠窥到,你师父在你死后,找过猰貐。” 裴念静静看着他,等待下文。 “他为了要回你的尸身,卸去全身心法,交给了猰貐。” 裴念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猰貐会我师傅的阵法,原来是为了我。” 她想到什么,眼底是疑惑,“猰貐大可以来救你,他不是你的走狗吗?” 鬼王黑雾向后退去,尽管裴念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到他周身怒意。 不算狭小的客房灯光因为他的震怒,忽明忽暗。 离他最近的椅子被他一掌拍碎,“啪”的一声四分五裂,“我也想问问他。” 裴念挑眉,有些预料之中。 毕竟猰貐那个人自私自利,他不会心甘情愿的辅佐稷山鬼王。 他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想要取而代之。 不知道鬼王会不会怀疑,他的死跟猰貐有没有关系。 “你引我入鬼界,所为?” “吾鬼骨离开鬼界太久,鬼界会覆灭,你想想刚刚找你的那个小鬼官,是不是身形虚无,按理他们在鬼界就像在人界无二,该有实体。” 裴念不大相信他的说辞,因为在前世千年她也从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 “最后会怎么样?” “鬼界不复存在,从此遍地孤魂野鬼,没有轮回,久而久之,不用吾多说,尔等皆要为吾陪葬。” 裴念搭在床边的手握紧,面上却不急不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一说法?” “鬼界的秘辛,怎么会让你们知道?时间问题罢了,不信你可以等待验证。” 如果是从前,旁人做人做鬼与她无关,因为人和鬼都存活世上,有善有恶。 可是现在她一想到那个局面,脑海中闪过的就是她那些相处不久的亲人们。 如果他们变成外面那些孤魂的模样飘荡。 从此不再鲜活,裴念的心就揪在了一起。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三日后,鬼界盛典,冥河大开,届时你下到河床,吾会指引你。” “三天?不行,地上三年,我还能活着回去?” 鬼王黑雾变淡,慢慢消失不见,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在地上的身体只是陷入沉睡,三年还不足以要你命。拿你的三年,换你在意的人活着,还需要考虑?” 他声音消散,裴念惊醒坐起。 三年…她的亲人们得急成什么样啊。 她虽然才下鬼界一会,但人界已经过去月余。 所有人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人睡一觉就醒不过来了。 生命体征平稳,却没有脑电波。 说是植物人,又不太像。 全国全科专家会诊,都诊断不出她的病。 裴家整个家族陷入阴云中。 任何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找回来半年的小小姐,去了一趟道观,变成植物人了。 最后裴昭之提议要不要找哈利波特看一下。 他们习惯把看邪门事情的人叫哈利波特。 宋知韵他们经历过太多邪气的事,决定招人看一看。 可是找了许多,都连连摇头,说没有异常。 最后来了一位年纪轻轻的,裴昭之是不怎么信的。 宛宛却看出他有仙缘,示意可以听他一讲。 他也看出宛宛的与众不同,不过见得多了,他选择不多话。 他身穿蓝灰半袍,挎着布兜,手拿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之意。 只说了一句,“没事烧点东西下去,别短衣缺食就成,此外只有等,也许个月,她贪玩年也有可能。” 裴昭之是个脾气大的,拽着他领子质问,“你放…”对上他那双灿若星眸,脏话堪堪噎下,“什么厥辞。” 年轻道长轻轻拂掉她手,明明没有什么力道,裴昭之却被迫松开。 “5000块,现金还是扫码?” “你!” 宛宛拉住裴昭之,安抚她:“我觉得就他说的靠谱。” 宋知韵了然,点头道:“玹君,给这位道长结账,然后让人扎些好东西,吃的不能少了,送下去。” …… 裴念在鬼界实数无聊,跟那些鬼又没什么好交流的。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寂宁家旁边赫然出现一座豪气冲天的豪宅。 比寂宁家简直上了十个档次。 门匾上三个大字苍劲有力:裴念收。 她站在门前,扶额叹息,“倒也不至于这么显眼吧…门匾上写点什么不好,写这?” 她整个无语住了。 不过一进门,看见那两个厨房忙碌的中西厨师,她点头称赞,“不愧是我亲人,想的还挺周到。” 西式糕点师做了份奶油蛋糕端上前,继续忙碌。 裴念想问她还做什么,想到他们也没有意识,作罢。 蛋糕入口即化,裴念满足的眯着眼。 去到卧房,她看着满屋子的衣裙首饰,惊讶已经说累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请了哪路的神仙,知道她在鬼界了,整这么多东西。 穿不完好吧? 根本穿不完啊。 就这放在现实,也得大几万的烧啊。 过了三天吃喝睡的生活,她总算听见外面有了点动静。 唢呐震天响。 裴念一下楼,整个一楼摆满了蛋糕。 就…很无语,不知道给纸人设置个工作模式吗? 一直做啊? 她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点,出门看见一众鬼官,排队吹着唢呐,敲锣打鼓。 每一个鬼路过她家门前,都是行注目礼走过。 见到宅子的主人是个小丫头,都惊讶这活着是什么样的财力。 可一看她周身气息又不对。 这是个活人? 他们窃窃私语。 有鬼眼冒绿光,想将裴念拆穿入腹。 还未行动,直接被寂宁一鞭子抽跑。 他走近裴念站定,“今天有祭典,去不去凑热闹,看你日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的不为回去着急啊?” 第70章 六道轮回 裴念想说哪里不急,急死了都要。 但是最后只有化作一抹苦笑。 寂宁透过门缝看见那满屋子的蛋糕和忙碌的厨师,了然,“也罢,你这小日子还不错,真死了给我当个副手,我罩着你。” 裴念应道:“成。” 她还是不信鬼王,可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前去看看有什么门道。 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不过她到底能不能活着回去,她自己也拿不准。 裴念跟着他来到冥河边,此间早已聚集数十万孤魂和数万鬼官。 寂宁虽是新官,但突然空降鬼界,别鬼也拿不准他多大本事,所以对他还算和善。 寂宁护着她挤到前面。 这里视野很好。 裴念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冥河,上面漂浮着枯骨。 这里是鬼界唯一和人界相连的地界。 河里漂浮着的枯骨都是无人认领的尸骸。 有战争残骸,也有异乡身死无人知的。 经过千百年转变,汇入冥河,一直漂浮在河面上。 冥河最大的危险也在这里。 想要投胎,必须入冥河。 但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些尸骨吞噬,成为它们的食粮。 有传言这些尸骨可以通过吃掉鬼魂,衍生为新的生命体,但是只是传言。 裴念看着高台上做法的鬼巫,叹道:“原来鬼界什么本事的鬼都有啊。” 寂宁附议,“自然,这些人都是身怀绝技,又不想再受轮回之苦,所以选择留下。” 鬼巫做法结束,冥河翻滚。 台子上出现唱歌跳舞的人。 裴念看着那些人,惊道:“这不是…人界缅怀的那些最优秀的歌手和舞者?” “是的,看那位,曾经还是我的偶像呢,当然,现在也是。” 说着,他把长鞭别在腰间,换了个荧光棒。 裴念:…… 好吧,做鬼也还行。 表演完毕,冥河大开,森森白骨全部沉入河床,等在岸边的孤魂纷纷跳入冥河。 “这是…赶去投胎。” 寂宁点头,“几个月一次,鬼多就勤点,鬼少就时隔长点。当然,坐在看台上那几位,自然希望勤一点,这样他们的供奉也就多些。” “好吧,原来做鬼也有kpi啊。” 看来她之前说的做鬼不用当社畜,为时过早啊。 她看向主位的几鬼,看周身鬼气,至少混了上万年,不知道他们侍奉过鬼王没有,认不认识鬼骨。 裴念跟寂宁道别,“我家那两位,就留给你了。我走了,希望没机会再见哈。” 寂宁还没来得及问她去哪,怎么走,她转身直接跳进冥河。 他拉都拉不住,扯着嗓子喊:“你这是奔着真死去啊?” 他的声音吸引了主位的几鬼,他们狐疑的看过来。 有鬼吸了吸鼻子,今天鬼这么多,怎么感觉到一丝人气…… 裴念下意识闭气,谁知道这冥河中就像鬼界的另一界。 说是河,根本不像在河里一样。 漂浮着落到河床,所有鬼畏惧她那一身古怪气息,纷纷远离她。 他们排队走向轮回道。 裴念感受着鬼骨指引,一路跟随。 直到黑暗中出现莹莹微光,越走越近。 六道轮回出现在眼前。 裴念看着跳入三善道的鬼毫不犹豫。 跳入三恶道的鬼痛哭流涕,却还是要跳。 直到所有鬼消失,六道依旧散发着刺目的光。 好像在等着什么。 裴念走近,六道光愈发强烈。 直到六道汇聚于一道,聚集在裴念身上。 确切的说照在她所怀揣的鬼骨之上。 鬼骨从她怀里飘出,鬼王的雾影逐渐出现。 他浑厚的声音震彻鬼界:“吾终于回来了,尔等还不跪下臣服?” 冥河之上的众鬼在他施压下,全部跪拜。 裴念却因为受不了这等压力,胸腔翻涌。 她感觉到头顶有睥睨的视线,“宵小鼠辈,威胁吾,呵。” 黑影好像抬起一只手,他控制着提起裴念的魂体。 他身后的六道光越来越暗,好像随时会消失似的。 裴念皱眉,想到什么,怒道:“你说的都是假的,你和猰貐串通,假死吞噬六道,这才是真正的覆灭六道最后归于鬼界,是不是!” 裴念声音发颤的质问,但她现在对于鬼王来说已经无用。 他只要吞噬掉她的金魂,此后世间再无敌手,可穿越时空,回去那个世界,称霸三界! “是又如何,你将奉于吾,你该觉荣幸。” 黑雾逐渐将裴念包裹,鬼王舒适的叹息声在裴念耳边响起。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四分五裂一样。 她知道这是鬼王在吞噬她。 她黑眸骤冷,嘴角随意勾起,“你以为你会如愿,天真!” 裴念双手快速捏诀,哪怕在鬼界没有灵力,没有赤骨,依旧不妨碍她使出这招散魂咒。 “愿以吾魂,奉六道,归虚无,给我,破!” 她厉喝,六道光突然强盛,聚集在她魂体上,随后裴念痛呼:“啊~” 依旧是四分五裂之痛,不过这次是被六道吸收。 鬼王怒吼,“你在干什么,给吾住手!” “你们…谋划万年…功亏于溃!” 裴念魂体消失,鬼王彻天怒吼,随即实体出现。 他身长玉立,一身黑红相加长袍猎猎,长发束于脑后,脸型削瘦,眉眼清冷邪魅,咬牙切齿,“裴念。” 他骨节分明的手攥的咯嘣响。 “你以为你能阻挡吾,六道之力吾已得到,呵,螳臂当车!” 他身形一转,撕裂鬼界时空,回到异界。 …… 裴家私人医院。 特护病房。 床上躺着的人长高不少,婴儿肥褪去,脸颊削瘦。 她靠着呼吸机吊命。 呼吸机是这个月才上的。 本来她生命体征很好,突然有一天夜里,她呼吸困难,眼看着就要咽气。 焦急的宋知韵想起年轻道士留下的电话,连忙将人找来。 道士用掉上百张符,终于把她这口气给吊住了。 眼看着几天过去,人也没醒来的迹象,宋知韵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宛宛在一旁安抚,“放心,宋夫人,念念会没事,她…” 话说一半,床上的小人眼球滚动,睫毛轻颤。 “她醒了!念念醒了!” 宋知韵激动的握住裴念的小手。 裴念疲惫睁眼,半天才适应出声:“外婆。” 第71章 小小姐能收留我吗 “我我还活着?” 裴念以为她会以身殉道,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他们。 “傻孩子,说什么呢。”宋知韵扶起她,将枕头放在她背后。 爱怜的摸着她的头。 裴念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及腰了。 她身形也不再是一个小奶团子,修长不少。 “我昏迷了多久?” “三年半了,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你到底去哪了啊念念。” 裴念看向宛宛,有些话不能当着宋知韵面说,所以她只是笑笑。 裴玹辞在医院上班,他是第一个到的。 他检查裴念各项体征,发现她恢复的特别快。 正常人昏迷这么久,是要休养很久才能下地的,可是裴念只躺了半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听闻她醒了,辛家人裴家人全网医院跑。 不知道的还以为京都那个大人物住院了,直到一些小家族得知是三年前昏迷的裴家小小姐醒了,恨不得挤破头皮去瞧一瞧,求一道符。 辛怀雁拉着辛,一直对裴念道谢,“念念,真是辛苦你了。当年你昏迷之后,我孙子就好了。随后我们家的怪事也消失了,那些死掉的树全都活过来了。” 裴念看向辛,他长高了不少,身长玉立,隐隐有着王者之气。 她对上他那双温润凤眸,怎么也做不到和鬼王重合,他们气质大不相同,应该只是巧合。 辛看着她苍白的脸,愧疚道:“我知道我这次能成功躲过一劫,尽是小小姐功劳。” 裴家几兄弟却是看他很不顺眼,不是因为这小子,他家宝贝会吃这么多苦吗? 裴念则不以为意,因为她不是为辛家,更多是为自己,她现在知道猰貐和鬼王的目的,不知道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鬼王现在吞噬六界,一定会重生回去,师父又失了功法,到时候不敌出什么事她才真的是罪过。 “没事,拿钱办事,这件事就此揭过,辛家无事的话,辛爷爷可以把当初给道观的钱全部捐出去。” 辛怀雁连连应下。 裴念疲惫得很,裴家几兄弟有赶人的意思,纵然辛有些别的心思,也只好作罢离开。 裴聿是最后一个来的,裴念得知他已经回学校完成学业。 裴玹君对他照顾有加。 裴念看见他满头细汗,知道他一定是跑来的。 看着他一身学院服,点头称赞:“这倒像个人样。” 裴聿冷眼看她,想着要不然捏死她拴在腰上算了,小小年纪这么能作死。 “是吧,要不要跟哥一起上学去?” 他这么一提,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宋知韵觉得可行,省的裴念一天邪门歪道的东跑西颠。 “阿聿说的对,念念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去上学吧。” 裴念担心她师父,没第一时间答应,只说考虑。 人们离开,裴念疲惫沉睡。 她睡得并不安稳,总感觉灵魂被撕扯似的。 夜半惊醒,她叫醒守在一旁的宛宛。 “宛宛,后来我师傅怎么样了?” 宛宛已经记不太清前世的很多事了,回想许久,道:“当时你身死,好像是你师父拿什么东西和猰貐换了你的尸首,不然,等我赶过去,你早尸骨无存了。” “这个傻老头,尸首有什么用呢?” 宛宛觉得不该这样说,“有用,就算长眠地下,对活着的人也是念想。” “我觉得他不是这样感性的人。” 裴念总觉得,那个小老头有事瞒着她。 正说着,裴念心尖一痛,突然口吐鲜血,她捂着心口,“怎么回事?” 宛宛急色上前,用妖力探索她身体,没发现异常。 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年轻道士。 裴念看着他那一瞬间,眼神一亮,激动的差点扑下床,被年轻道长一把捞入怀里。 “急什么,冒冒失失的。” “师兄,你怎么……”裴念眼睛通红,像个委屈的孩子,攥着他的衣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裴念上一世的师兄,谷雨。 谷雨像从前一样捋着她的长发,温声道:“这是你的劫,师父和我帮不了你,但是师父算出你会折在这里,所以用他老人家万年仙骨送我来此,助你渡过难过。” “他早知道我会来这个世界?” 谷雨道长点头。 “他为什么不说?” “天机不可泄露,此次大劫已过,但是你的金魂重创,不出七日,你轻则痴傻,重则魂飞魄散。” 宛宛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号,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但是论资历,她却要对他恭恭敬敬的,“谷雨前辈,不知道我能帮什么忙?” 谷雨早就看出她是只巴蛇妖,有她在裴念身边,也放心不少,“无需,还是要靠她自己。” “那座道观有大玄机,你需要去坐镇道观,受香火供奉至成年,才可入凡世,到时自有玄机指引你,助你走完这一世。” 裴念激动的抬起脑袋,“也就是说,我还能回去?” 谷雨道长面若少年,气质却仿若长辈,“嗯,乖乖历劫吧,师兄不能多留,只能助你安全前往道观。” 裴念不舍得拽着谷雨袖子,能回去的喜悦被冲刷,闷闷应道:“知道了师兄。” 如果说前世今生裴念最听谁的话,谷雨是唯一。 所以她在第二天就回绝了宋知韵递给她的入学申请书,说了自己身体不允许,必须前往道观的事。 裴家所有人都不舍得,却也只能送她上山。 她才在山脚站下,老远看见早早等在那里的辛。 谷雨拉住裴念上前的脚步,低声提醒,“他不对劲,小心为上。” 裴念自然听他的,所以站的远远的,问道:“辛家小少爷还有所求?” 辛接过保镖手里的锦盒,他上前一步,裴念防备退后。 他识趣的站在原地,将锦盒递给她。 “承蒙小小姐搭救,好希望小小姐将这礼物手下。” 宛宛上前接过,裴念并不打算打开,示意送客。 辛却让保镖自行离开,“小小姐,我在道观住惯了,你能收留我吗?” 他打算盘的声音在裴念脑子里噼啪响,裴念冷声道:“不能。” 第72章 从未心动 辛只好离开。 待他们安顿好,裴念坐下休息注意到放在桌上的锦盒。 她拿过打开,里面赫然出现一盏琉璃茶盏。 这是… 宛宛进屋,看见灯惊呼,“养魂盏?这可是仙器,那小子给的?” 裴念点头。 把玩着剔透琉璃盏。 在灯光下,它折射出七彩风华,握在手里冰冰凉凉,很是舒服。 光是握着,就感觉魂魄受到了滋养。 如果常年用此盏喝茶,她的金魂必受益。 宛宛将裴念衣物整理好放下,“还怪会送礼的,知道你喜欢喝茶,真会投其所好。” “自然,世家子女,那个不是人精?” 裴念以为这就算结束,可辛显然不会放弃。 他每日晨起跪拜在观堂之下,太阳落山才离开,只为看上裴念一眼。 如此坚持了月余,裴念看着他都觉得何必这么执着。 当时拼了命要下山,现在怎么又拼了命要上山。 谷雨看着他虔诚的跪拜,松口道:“他若想留下你就应允,虽说他与你终究是太极两端,但也不会害你。” 裴念点头,最后答应辛留下。 短短几日,裴念面临的新难题又来了。 因为永乐观受辛家供奉,根本不屑凡人香火钱,所以久而久之,永乐观门可罗雀,几天见不到一人上山。 裴念愁啊,这香火得攒到什么时候去。 八月的天,本就闷热,所有人都没待在房子里,坐在楼梯上发呆。 裴念看着眼前千层阶梯,喃喃道:“有没有可能,是上山太累?” 仅因为这一想法,辛家裴家派来数十人,精英施工队仅仅三天将阶梯填平,千层阶梯变三阶。 可是依旧没人。 裴念碎碎念,“是不是宣传不到位?” 裴家众兄弟顶着人神共愤的俊脸,亲自发传单,可算是迎来了裴念上岗后的第一位香客。 她腰若拂柳,声若莺,“道长,我想求个姻缘,就今天穿着学院服发传单那个。” 为了自家宝贝的香火,裴家众兄弟把裴聿绑起来去给人约会,直到女人心满意足的前来还愿。 裴念总算受到供奉,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 她是神清气爽了,却总觉得裴聿看见她恨不得掐死她似的。 见一切步入正轨,谷雨找到裴念,“念念,师兄该回去了。” 裴念不舍的抓住他袖袍,“这么快?不能多待些时间?” “傻念念,半年已是最后期限。” 裴念知道逗留时间太长会伤其根本,只好点头。 谷雨什么时候走的,以什么方式离开,裴念不得而知,他也没有通知她。 因为怕看见她哭成泪人的样子。 辛已到上学的年纪,所以他白天去上学,晚上就坐在裴念门前数星星。 裴念想看不见他都难。 这天没有星星,乌云密布,隐隐有压头之势。 裴念看着变幻莫测的天,抬手掐算。 宛宛正要关门,裴念制止,“今天开着吧,一会有贵客造访。” 果然,在大雨瓢泼而下之时,几辆豪车停在门前,礼貌询问,“裴家大师可在?” 裴念将赤骨化作红伞,一身道袍站于观堂前,负手而立。 虽然小小年纪,颇有仙风道骨之气。 “什么事?” 众人拥戴一位老人从车上下来,几个保镖护着他,他身上没落一滴雨。 他轻咳,“不必这样,你们也护好自己,别淋着。” 保镖们不予回应,只贴身护着老人。 进入观堂,宛宛斟茶。 裴念看向老者,他面相极贵,竟是十世善人。 可他眉宇悲戚,看着清茶都会呆愣半晌。 裴念静等他回神,询问,“老者所为之事,我也难办。” 老者握着茶盏的手一抖,溅出几滴茶。 他抱歉的看向裴念,“老了,拿个茶都拿不住,不是不尊重小师傅。” 裴念点头。 “真的不行吗?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 裴念拿起茶盏浅尝辄止,“也可,拿你十世善缘来换,不过她下一世姻缘已命定,你只能…换种方式陪伴。” “什么方式?” “父母,子女,亦或家宠。” 老人捏住茶盏,“我可以记得她吗?” 裴念一顿,“可以,家宠。” “不过…十世善缘换入畜生道,不合算。你下一世完全可以幸福美满,再做人上人。” “我换。” 老者没有一丝犹豫,重重应下。 裴念挑了挑眉,她只算出他所为女人,观他家有白事,猜想是他妻子。 但也没想到他爱妻如命。 老者看出裴念疑惑,轻笑道:“她14岁就嫁给我了,她是落魄千金,我是知青分子,她一声为我孕育三子二女,一生陪伴,我怎么能让她下辈子孤独?无论如何,我也要再陪她一世。” 对于爱情,裴念似懂非懂,但也敬佩老者对妻子的爱,“我知道了,夫人下葬了吗?取她生前最爱的物件,待头七过后来找我就成。” 老人绅士起身,感谢裴念。 七天之后,再次寻来。 他手里紧紧的捏着二人结婚证。 裴念接过那张发旧却不破的婚纸,可见所有者的精心保存。 “这是……” “她一生最珍贵爱护的东西。” 裴念郑重接过,“我得,将它烧了。” 老人捏着婚纸的手一顿,迟迟不肯放手,“必须要烧吗?” “嗯,只有它存着夫人的念想,可以指引你去寻她。” 老者清明的眼神满是泪花,强忍悲痛放手。 “烧吧。” 随着婚纸燃掉,老人的背好像弯了一大截,他声音沙哑,“我死后可以找到她吗?” “可以。” 老人眼中这才恢复一丝神采。 从老人来过离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裴念都有些蔫蔫,宛宛问她所为什么。 裴念托腮看着远处,“宛宛,你爱着猰貐时候什么感觉?现在对我三舅一点感觉没有吗?爱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我好像感受不到这东西,前世我也活了千年,从没对人动过心。” 宛宛好像陷入回忆,“感觉很不好,你不再是你,最后会后悔,为什么爱上这个人,然后伤的体无完肤,至于你三舅,我从未动过心。” 感觉到身后站住的脚步声,宛宛没有回头,直接离开。 裴玹辞捏碎手中鲜花,转身就走。 第73章 非鬼非妖 可他刚走到山下,又气愤的折了回来。 他怒气汹汹从裴念身边经过,带起一阵冷风。 裴念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的身影,自觉可能闯了祸。 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在裴念身边坐下,“你真的活了那么久?” “嗯,要不要叫声祖宗听听?” 辛失笑,“祖宗。” …… 宛宛自然知道裴玹辞站在她身后,她是故意那么说的,让他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本以为他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三年了,他一腔热情还在。 宛宛进屋带上门,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将门拦住。 “拿开。” 她清冷的看着他,如果是从前,他一定听之任之,但现在他不想听。 他用力将门推开,在她身前站定,那双琥珀眸侵略性极强,“姐姐,今天几号?” 宛宛赶人的手一顿。 该死的精血供应,她跟他了断不了! 平时都是裴玹辞放血给她,这次他却步步紧逼,直到把人逼到墙角。 三年多,他从来没对她有过越矩行为,但是今天他却把她抵住。 “姐姐,第一次怎么喂得你,还记得?” 宛宛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可是她这一世的初吻。 但是她还是冷声道:“不记得。” “那我帮你回忆。” 他的个子很高,宛宛也不矮,他捏着宛宛的下巴,只需要微微低头就将她吻住。 宛宛用力推他,却被他箍着腰动不了。 她气的咬破他舌头,他却丝毫不退,直到二人唇齿间都是血腥味。 裴玹辞才擦着嘴角退开,“姐姐,以后就这样喂你。” 宛宛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毫不闪躲,狠狠地受了。 琥珀眸闪过幽光,舌尖舔着虎牙,注视着宛宛半晌才将她放开。 “姐姐,我知道你的顾虑,你经历过背叛,不相信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我裴玹辞只对你说一句话,就是我会永远陪着你。” 宛宛抬起的另一只手顿住,最后还是没落在他脸上,一双媚眼难得慌乱,拔高声调:“你出去!” 裴玹辞三年都等得,不想逼她太紧。 今天也是被她激怒一时冲动,他还真怕她生气,所以不再纠缠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裴念看着裴玹辞擦着嘴角的血迹走出道观,全程连个眼神都忘了给她。 突然想起初见的那个嗜血的他,当时何等的拒人千里之外,冷酷无情。 又只把她当宝贝。 现在…… “啧啧,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外甥女,色令智昏啊。” 裴玹辞挑了挑眉,难掩满面桃花,离开。 裴念之所以不阻拦,甚至有时候还会帮裴玹辞说上几句好话,完全是因为她观他面相,是她见过最忠贞不二的人。 如果他认定宛宛,绝对到死都会忠诚。 她觉得宛宛值得一个裴玹辞。 …… 老者很快就来还愿,裴念看着他暗淡的三火,知道他时日不多,就在这几天了。 这次陪着老者来的还有一位被保镖按住的年轻人,裴念看向他皱了皱眉。 他面色青白,眼下乌黑发紫,这是失魂之兆啊! “这位是……” 老者知道,像她这等本事,绝对不会无故打听,一定是在他孙子身上看出了什么。 “我长孙赵祁,最近总是遇到怪事,所以带他来看看,是不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裴念这才探听老者的家族。 得知老者家族靠木材生意起家。 那就免不了要守山。 前段时间大雨拍断不少树苗,赵祁作为长孙,年轻力壮自然在上山忙碌。 不过在一天晚上,他好像看到下山的那条道有火红的灯笼成排路过。 而且那灯笼好像会瞬移似的,转瞬就到了另一边,吓得赵祁赶紧往林地跑。 但是从哪之后,他总会做一些难以启齿的梦,日渐消瘦,整天没有精气神。 裴念本以为他是撞鬼,正打算给他画几道符。 一阵风吹来,她吸了吸鼻子,低喃:“好大一股狐骚味。” 赵祁阴鸷的看着她,冲上前夺过符纸全部撕碎,“我没病,我没撞邪,我才不要你们管!” 说着他就要跑,再次被老者身边的保镖按住。 “这位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像鬼怪妖邪。 这样吧,晚上我跟你们一同回去,把他带到出事的山上,应该能探出究竟。” 老者感激,欲重谢裴念。 裴念拒绝道:“不用,您只需要虔诚的为我点上三炷香,待香燃尽再睁眼起身就好。 但务要诚心,否则香会半路灭掉,您也会跟着倒霉。” 老者如她所说,燃香祈祷。 香很快燃尽,裴念再次得到香火供奉,金魂像如沐温泉,暖意涌向四经八脉。 夜晚,裴念带着宛宛跟随他们前往赵家林场。 如果她猜的不错,吸取赵祁精气的非妖非鬼,带上宛宛可助她一臂之力。 赵祁知道裴念有本事,拼了命的挣扎不去山上。 裴念直接将人打晕带走。 老者在山下目送他们,叹道:“这孩子从前温润有礼,现在也不知道怎的……” 裴念安抚,“不碍事,您回去歇着,明早我会完璧归赵。” 裴念让山上原本的护林员全部离开,整个赵家林场只有他们三个人。 山顶是赵家自建房。 宛宛到屋里就把人扔在床上,“这小子还怪沉得。” 裴念看了看天色还早,知道那东西不会这么早出现。 而且有她和宛宛气息在此,她也不会靠的太近,所以裴念让宛宛隐去妖气,带她躲在不远的树上。 刚好可以透过窗子看见屋内景象。 天色大暗,漆黑的夜空中挂着的弯月投射出清冷幽光,乌云遮月,忽明忽暗。 忽然,山野寂静,仿佛连风都静止了。 明明夜半三更,林间却突然起雾。 整个林场仿若仙境,本看的真切的屋子,若隐若现。 裴念发动神瞳,透过重重迷雾,看见赵祁身上缠着一个女人。 她长发松散,衣裙半褪香肩外露,修长的腿盘在赵祁腰间。 她妖娆魅惑的声音传进裴念耳朵,“赵郎,月余不见,甚是想念,你怎么不来看我呢。” 裴念眸色一凛,“那是……” 第74章 狐仙白髯 “狐仙?我没看错吧。”宛宛惊道。 裴念点了点头,“你没看错,确实是狐仙。” “不是吧,狐仙何等高贵,修炼到如今,少说万年修为,怎么会看上……这小子?” 宛宛多多少少透过五官能看得出赵祁并无大志,只是万万千千平凡人中的一位。 她不明白已经位列狐仙,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修成正果,怎么会和男人纠缠,也太想不开了。 “你看看赵祁的眉宇间,是不是有一丝刻意的退避挣扎?” 宛宛细看,发现真如裴念所说,赵祁是不愿意的。 “可是白天他明明要死要活啊。” “他是被狐骚迷了心智,但还有救。” 眼看着那狐仙已经脱光,裴念知道不能再等,两指竖起,念念有词:“清神符,燃!” 狐仙正要跨坐在赵祁身上,只见他浑身发出金光,烫的她连忙离开。 狐仙媚然天成的脸上闪过愠怒,“何人坏老娘好事?” 宛宛带着裴念划过半空,平稳落地。 她一身灰蓝长袍,长发随意挽成丸子,碎发零星遮住光洁的额头,负手而立。 “是我。” 狐仙看着眼前白嫩的女孩,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却仙风道骨,隐隐让她感觉有股压迫之意。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又是谁?” 她竟不想跟一个孩子撕破脸,披上薄纱,耐心道:“白髯。” 赵祁眉头紧皱,闷哼一声,猛然睁眼。 他衣襟半开,骨瘦如柴的胸膛裸露。 惊醒拢着衣服,连连后退。 “你,你。” “赵郎,我是你的髯髯啊。” 她娇滴滴的上前,被裴念携赤骨用剑背打回。 “老实点,不想仙根被剔的话。” 听到剔仙根,白髯心下一紧,防备退后,“你到底是谁。” “万万年前,旁人称我玄门小霸王。” “你是……那个剔我奶奶仙骨的,裴念?” 裴念挑了挑眉,她的名声这么响亮吗? 而且她剔过狐狸仙骨吗? 记不住了。 仇家见面,分外眼红。 当年如果不是裴念剔狐仙奶奶仙骨,它就是妥妥的地仙三代,何必修炼万年,才一只脚跨进地仙列? 看着变成六岁娃娃的裴念,她狐眼目光流转,直接露出狐爪向裴念抓来。 宛宛拉着裴念退后,运起妖力打她。 她弓着身子,一把抓住白髯手腕,身后出现一道巨大蛇影。 “上古巴蛇妖?” 白髯想逃,为时已晚,直接被化尾的宛宛死死缠住,越绞越紧。 她们就是天敌,白髯不能动弹半分,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上求饶,“痛痛痛,你轻点啊,别绞我啦。” 裴念踱步上前,赤骨剑划过白髯仙骨,活像她们两个女土匪绑架良家女一样。 “说吧,什么目的。” 白髯从小狐狸就被娇惯着,哪里有什么大本事,一身仙法也都是爹妈给的,遇见这阵仗只有哭的份,“我跟赵郎是前世姻缘,他当时救了下山玩耍被猎狐夹住的我,彼时我还不会化形,疼的只知道哭。” “是赵郎救了我,可他已有妻室,我化作人形,强当了他妾室,他却一辈子都未宠幸过我。” “直到他临死叫了我小狐狸痴儿,我才知道他认得我,不过不爱我。” “我不甘心啊,寻了几世才找到他。你们看,他现在是爱我的。” 裴念和宛宛对视一眼,原来这就是娇养偏执大小姐不服输,追了两世来强制爱了。 赵祁这才回神,惊恐道:“你胡说,我不认识你,我的心里只有我未婚妻一人,我求你放过我吧!” 他这阵子夜夜被缠,每次醒来都觉得对不起他未婚妻。 他不干净了! 想着,赵祁捂着脸呜呜哭。 “哭什么哭,不许哭,再哭我就亲你。” 白髯露出狐狸爪子,凶神恶煞的威胁赵祁。 赵祁真就被吓得把眼泪憋了回去。 裴念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以为有一场恶仗要打,没想到是来哄狐狸来了。 宛宛绞紧白髯,凶道:“闭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白髯再不服只有悻悻闭嘴。 裴念走到她面前,语重心长,“小狐狸,他非你良人,你也并不爱他。只不过是对他的感恩之心让你误以为那是爱,而后他对你的置之不理让你不甘,所以才会沦落到这地步。” “你可以想想,他本是你恩人,你却叫他为难两世,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可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啊!” “你从哪听的歪门邪道?” “我爷爷救了我奶奶就这么跟她说的,我奶奶为了跟我爷爷在一起,甘愿剔了仙骨。” 裴念了然,“你爷爷pua你奶,所以你为什么对我苦大仇深,不应该怪你爷爷?” 白髯觉得这好复杂。 她很想挠挠脑袋,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 “是,是这样吗?” “是的,你快把种在他身上的狐骚媚术解了,再缠十天半个月,他就挂了!” 白髯吓得马上收回媚术。 没有那股欲念支撑,赵祁直接昏死过去。 “他怎么了?” 追了两世,白髯还是紧张他的。 “没事,被你吸太多,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不然你也可以选择把仙气渡给他,对于你来说也不算损失,不过是不能化形七天而已。” 白髯觉得愧疚,所以还是选择把仙气渡给赵祁。 虽然她缠了他这么久,但从来没有真正发生过什么,今天是第一次,就被裴念打断了。 白髯周身白光闪过,直接化作一只阔耳白狐。 体型瘦小,从宛宛蛇尾缠绕中落地。 白髯惊觉,她刚刚可以化形逃脱啊! 大意了! 裴念没想到她是一只阔耳狐,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她好像有一次在沙漠,被一只阔耳白狐求着剔她仙骨来着…… 当时那只阔耳狐为了用仙骨救爱人。 裴念看向白髯,只觉得恋爱脑这玩意,遗传。 事情解决,裴念和宛宛不多留,打算离开。 却被白髯拦住,她变回原型只要她们能听懂她的话。 “你们能不能带我走啊,我被困在这里好多年,好久好久没下过山了。” 第75章 太坑狐狸了 “而且我现在没有仙力了,你们得对我负责啊,我会被吃掉的呜呜~” 裴念和宛宛对视一眼,认命的被它赖上。 刚刚看见它时候,裴念就发现她身上有禁锢。 随即问道:“你的巢穴在哪?” 白髯前腿一蹬,本想潇洒的跳出窗户,却因为腿太短,狐狸下巴直接磕在窗沿上。 它嗷呜一声坐在地上,两只小爪子捂着下巴,狐眼眼泪汪汪的,“早知道就不管他啦,好疼啊!” 裴念从没见过这么蠢的狐狸,将它拎起来抱在怀里,才发觉它居然这么小一只。 嫌弃道:“你成年没啊?” “当然!不过我天生魂识不全,所以我本体长不大啦~” 裴念深深的觉得,脑子小果然智商受限。 白髯用小爪子指引他们来到山脚下。 它跳下去刨了半天,一个极小的洞出现在她们眼前。 洞穴里闪着光,忽明忽暗。 还好裴念这具身体也就一米二高,也很瘦,如果换做一个成年人肯定是钻不进去。 宛宛则可化形。 里面是很长的一条甬道,裴念一直弓着身子往里走。 约半个小时眼前才宽阔起来。 直到出现一座地下建筑。 “这是?” “因为我魂识不全,家里人受高人指点为我建的养魂冢,之前我的家人还会来看我,后来他们很久很久再也没来过。” “我一直都不敢出去,直到有一天偷跑出去,就被猎户的捕兽夹夹住脚,那时候我还不会化形。” “后来被居住山下的赵郎救了的事你们也知道。” “再到近些年,我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山内,只要出去,魂魄就会撕扯我回来似的。” 裴念看着闪烁着光芒的墓碑,猜测刚刚在外面看见的光应该是它发出来的。 裴念还以为是夜明珠什么的,没想到是一块空碑。 上面什么字都没有。 她运起灵力向墓碑探去,眸色一暗。 这墓碑被下了咒? 裴念眉头紧锁,看向白髯,“这碑是?” “我的呀,说是只有这样才能保我无虞。” 裴念冷笑。 这哪里是保命,分明是镇压,再过千年,这小狐狸一定会消散世间,连下一世都会没有。 “哪路高人给你家人的法子?” “听说是一只上古神兽。” 宛宛挑眉,不会是他们知道的那位吧? 如果真是猰貐,它到底在谋划什么? 裴念也想到了,既然被她碰见,肯定不能放任下去。 万一是猰貐计谋的一环呢。 裴念让宛宛抱着小狐狸后退,拿出黄符贴在墓碑上,随后又在墓碑四周画上破咒阵。 她以血祭赤骨。 如骨的剑霎时红光乍现,仿佛游龙狂怒般,发出鸣音。 白髯直接把头埋进宛宛怀里,呜咽道:“这是什么声音,头好疼啊。” “龙骨的怒鸣。” 宛宛受到的影响也不小,不过她有妖力傍身,倒还能承受。 但是没有仙力在身的小狐狸就难受了。 它抬着两只小爪子按住两只大耳朵,哭唧唧,“唔,耳朵长这么大干什么,捂都捂不住,造孽啊!” 裴念双手持剑,高高举过头顶,一声怒喝向墓碑劈去。 墓碑被劈成两半倒下,入眼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木盒。 裴念将赤骨收回插入丸子头,拾起木盒拂掉灰尘。 木盒打开瞬间,白光乍现,刺的三人挡住眼睛。 半天才适应强光。 裴念向盒子里的东西看去。 不大的木盒躺着一面手掌大小的旗子,旗子周身包裹着的白色光晕,正是白髯身上的仙力。 宛宛惊呼:“噬魂幡!” 裴念将小旗子拿起,狐疑道:“这么小?” “它变大可遮天蔽日,这东西我在猰貐手里见过,他一直想为他所用,但是苦于寻不到开启它的办法。” “看来将白髯困在这的确实是猰貐,他什么目的?” “当然是为这噬魂幡,这东西可号令全天下魂体,亦可吞噬亡魂为自己所用。 但是除了它最初的主人,只有……” 宛宛狐疑的看向怀里的小狐狸,惊道:“不会就是你吧?” 白髯小爪子掏着耳朵,根本不关心她们的话题,只想什么时候能出去。 “啊?我什么?” “当时猰貐查出,噬魂幡主人养了一只狐神,它可以号令噬魂幡。” “我?” 裴念看着白髯清澈愚蠢的狐眼,摇了摇头,“应该不是,狐神不可能万年修炼不成狐仙,还在临门一脚卡着。” “你,你不要小瞧我,我那是对狐仙位列不屑一顾罢了!” 小狐狸急了,露出小爪子反驳道。 宛宛沉思道:“有没有可能,它的仙力是被噬魂幡吸收了?” 裴念看着萦绕在噬魂幡周身的浓郁仙力,了然,“所以它一直止步不前?” “我说我好好一只天生聪慧的狐狸,怎么修炼这么缓慢,原来都怪它!” 白髯嗷呜一声,跳起来扑向噬魂幡,张嘴就要撕了它。 它刚刚咬到噬魂幡,白光瞬间暗淡,随后一股脑的往它身体里钻。 白髯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 宛宛惊道:“怎么回事?” “这是它的仙力,认出它自然要归位。” “这么痛苦?” “当然,看这仙力蓬勃程度,小狐狸是要突破啊。” 二人正说着,白光消失,随之一起的还有噬魂幡。 裴念二人对视一眼,将晕厥的小狐狸抱在怀里,下山回去。 到山脚下遇到赵家人,告知他们赵祁在山上,裴念二人回了道观。 因为白髯一下吞噬的仙力太多,哪怕是她自己的,身体恐怕也难承受,所以裴念需要画阵助它。 回到道观裴念赶紧摆阵,将白髯放在中心,随着裴念捏诀,白髯被金光包裹,飘在半空。 足足三个小时,裴念的灵力都耗尽了,白髯才醒过来。 裴念收回术法,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问道:“好些没?” 白髯虚弱回应:“嗯,丹田好胀……” “正常,我先助你把仙力压制住了,还需要你自己慢慢吸收,这段时间你恐怕只能维持本体,直到你仙力完全恢复。” “不是吧,那得多久啊?” 这也太坑狐狸了,之前才七天…… 第76章 你身上趴着鬼 “不知,且吸收吧。” 以裴念来看,它这澎湃仙力,没个三月半载是消化不掉的。 白髯耷拉着大耳朵,唉声叹气的。 裴念将它安置在她隔壁,以防她控制不住吸收过快,出现意外。 她灵力耗尽,将裴聿叫了过来。 自从那天让裴聿出卖色相后,他一直对她爱答不理。 裴念知道理亏,所以对他态度温和很多。 想着叫他哥能高兴点,谁知道脸更黑了。 “你再叫我哥,我就把你捉到没人的地方关起来。” 裴念悻悻闭嘴,她可记得这厮从前是怎么发疯的。 在灵泉里恢复后,裴念觉得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裴聿总不会一直能在她身边,而且灵力不能无限供应,对她来说也是一大限制。 这次是裴玹霆跟裴聿来的。 他看着面色红润不少的裴念,满意道:“很好,恢复不错。” “大舅怎么有时间?” 平时就算宋知韵有时间来看她,裴玹霆都不会有时间,所以裴念猜测他一定有事。 “没什么事,休个假,在你这边偷闲一段时间。” 裴念观他确实没什么大事,想来应该就是休假这么简单。 让人安排他住下后,裴聿也非要赖在这。 裴念好说歹说才给人送走。 过了半月,因为还愿之事在事情解决后不能超过一个月,所以赵祁来的时候,披麻戴孝。 裴念负手而立,看着他将香燃尽。 “赵家主走了?” “嗯,他临终时让我一定一定要来还愿,希望裴大师不要介意我这身装扮。” “不会,可有按着我说的,在棺材四周撒上红豆,符灰?” “红豆?符灰?” 看他那表情,裴念就知道赵家一定是忘了。 这怎么能忘,符灰引路,红豆解相思。 如果忘了,是要出大事的啊! “今天是赵家主逝世第几天?” “算上今天,第七天。” “几时离世?” “晚上七点。” 裴念看了看天色,约摸巳时,现在赶去赵家,应该来得及。 她没时间解释,叫上路过的林无恙跟她走。 赵祁也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则裴念不会这么急。 他连忙让人发动车子,往赵家而去。 路上交谈得知,赵夫人产下长子留下病根,不能再生。 偏偏赵家主只认一妻,忠贞不渝, 奈何二老命苦,早早白发人送黑发人,长子长媳意外离世,所以大房只剩赵祁这个长孙。 但是好在赵家旁支众多,二房人丁兴旺,所以停灵七天前来吊唁的人特别多, 而且受过赵家主帮助的人也不少,全部前来吊唁。 今天是停灵第七天,已接近尾声,唢呐已经停了。 旁人并不知道赵家主寻裴念一事,也不知道裴念的本事。 只见赵祁带回一年轻道姑,面色都有些不善。 有脾气冲的直接拦住他们去路。 “赵祁,你这是什么意思?带人来做法来了?怎么,对于老爷子把继承权给我们二房一事,你不服?” 裴念看向发难之人,面薄,眼尖露三白,鼻塌。 一副明显的贪利阴险相貌。 赵祁为人敦厚老实,他非但不怒,反而对那人温和有礼道:“赵彪表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裴大师……我带她是真的有事。” 想起他爷爷临终所托,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所以只能话到嘴边憋回去。 赵彪藐视的扫了裴念一眼,“大师?毛都没长齐也叫大师?超度就不用你了,我已经请了大师前来,祭坛已经摆好,你带着这位……乳臭未干的大师回去喝奶吧!” 他早就看不上这个最受家主喜欢的长房长孙,总是一副清高拒人千里之外的臭屁姿态。 现在家主没了,二房当道,他非要把人往死里羞辱。 连带着他身边这个“大师。” 因为赵彪觉得她那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极度不舒服。 旁边本就都是赵彪的人,他话一出,都跟着哈哈大笑。 附和道:“是啊,断奶了吗?还大师。” “就是,没见过这么矮的大师。” 林无恙捏紧拳头,看向已经无需坐在他肩头的裴念。 只要她一声令下,他马上把这个赵彪打成沙雕。 赵祁神色为难,好像已经习惯了被侮辱似的,丝毫不懂反抗,反而满眼歉意的看向裴念。 裴念不愠不怒,看了看天色,离戌时还有很长时间,她人已经到这,不急这一刻。 “赵彪是吗?” “怎么?”他五大三粗,鼻孔出气,丝毫不服气一个几岁的娃娃叫他大名。 “你是不是总觉得肩膀很沉,每天不管睡得多好多久,醒来还是觉得身体很疲惫,而且总是会被魇住?” 赵彪背脊发凉,那句你怎么知道差点脱口而出,碍于面子强撑着回应,“关,关你什么事。” “因为,你的背上趴着一只女鬼,看样子,死了月余,凶手就是你!” 这里有很多赵家主活着时候的官家友人,全部齐刷刷看向赵彪。 他嘴硬道:“放屁,来人,把这个神棍给我赶出去!” “不用你赶,我自会走,不过,她马上就要要你的命了。” 裴念这最后一句是唬他的,不过他身上确实背着个被他害死的女鬼。 但鬼只能靠磁场影响人的意念,要命是不可能的。 女鬼已经没有意识,只是低着头趴在赵彪身上。 但是赵彪不知道啊,他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连忙叫住转身就走的裴念,“等,等等,你说的有鬼是真的?” 有些胆子小的女人已经开始往人后躲。 裴念挑了挑眉,神色就是你爱信不信。 赵彪前几天闹出人命的事连他亲爸都不知道,所以他终于相信裴念有几把刷子。 但是他肯定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的。 不过他可以把人关起来,逼她驱鬼。 而且,这小神棍看上去,皮肤白嫩,小脸大眼,姿色上乘,他还可以…… 想着,他眼色一厉:“胡说八道,把这个满嘴乱编的神棍绑起来,不能放她去祸害别人。” 赵祁慌了,连忙挡在裴念面前,“表哥,不可以,你相信裴大师,她不会骗你的。” “那你是说我赵彪杀人了?” 赵祁面露难色,“这……这……” 第77章 他是凶手 林无恙接收到裴念的眼神,将她拉到身后护住,揉着手腕上前。 裴念冷笑,“没想到赵家还有你这样阴险小人,被你害死的人要变厉鬼了,到时看看你的命够不够硬。” “而且我今天是为赵家主来,你最好赶紧让开,耽误了你大爷爷的黄泉路,他会不会来找你啊?” 两方剑拔弩张,内厅传来一声怒喝:“胡说,你是哪里来的小骗子,鬼可以索命?笑话。” 裴念向来声方向看去,一身着紫袍道士从内厅走出。 他眉眼凌厉,周身隐隐有光晕,可见是有些本事的。 本来赵彪听裴念说的头头是道,有些慌乱犹豫,一听见道长这话,立刻来了自信。 对来人恭敬奉承道:“方虚道长,您这边请,我就说这是个骗子,小小年纪装世外高人行骗到我们赵家了。” “来人,给我拿下!” 围在一旁的保镖全部向裴念二人扑过来,赵祁被拉出人群,他嚷嚷着:“不可以啊,不能这样对裴大师,她是我爷爷的座上宾!” “明明就是个骗子,赵祁你是不是因为继承权给了我爸,所以不服气来大闹大爷爷灵堂啊,你这个不肖子孙。” 赵祁如晴天霹雳,“你,你说什么?” 赵彪很喜欢看见他这幅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高高在上道:“你不知道吗?大爷爷的遗嘱,刚刚宣布的。” “你胡说,爷爷临终前明明把所有人叫在面前说过……” “说过什么?赵家给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等着你覆灭赵家吗!” 林无恙和十几名保镖缠斗一起,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撂倒。 裴念负手而立,环视一圈。 这么大的动静,赵家长辈一个不现身,看来这赵彪是早就在这等着的。 他铁了心要为难赵祁。 连带着裴念也不会放过。 裴念低笑,声音越来越大,所有人都被她的笑声吸引,等她笑够了才叹道:“原来如此。” “人死如灯灭,赵家主尸身还在这停着,你们就开始迫害他的亲孙子,不怕遭到报应吗?” 裴念小小的人,声音夹杂着灵力,有力的穿进内厅。 赵彪见她身边的人怎么能打,想到自己爹吩咐今天只要拦住赵祁,别多生事端一话,他思绪回到正事上,“你别胡说,大爷爷是我们所有人敬仰的,他的灵堂自然不能允许阿猫阿狗进,所以请你离开。 至于赵祁是我们家私事,我们在他的院子发现了尸体,所以才在这等着拿下他!” “尸体?不可能,我没有……” 裴念自然相信他没有,猜测他说的尸体应该就是那趴在他身上的女鬼,这是栽赃嫁祸。 “是吗?你有证据那尸体是赵祁所为?” “在他院子里发现自然是他杀。” “行啊,别人杀个人扔你院子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赵彪脑子一根筋,只有脾气冲,立马急了:“你别多管闲事!” “今天这闲事我还管定了!” 说罢,她抬腿就往内厅走,有林无恙开路,保镖都被他们逼的后退。 直到进入内厅,裴念看见赵家主棺材前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到底谁是不肖子孙,在家主灵堂放别的尸首,我看你们诚心不想赵老家主走的消停!” 紫袍道长也跟进来,回怼道:“是本道允许的,一同超度,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 裴念只引一人魂魄,如果引错引成女鬼,赵老家主就会无法入轮回。 她眉头紧锁,让林无恙将尸体抬出去。 赵家人自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身着丧服的中年女人拦住他,“放肆,赵家也是你们乱来的地方!” 裴念看她尖酸刻薄的面相就知道,这该是赵彪亲妈,二房大夫人。 她直接无视她,对林无恙说道:“无恙哥,今天谁敢拦着,直接打,打死了算我的。” 闻言,刚刚跟林无恙交手过的保镖无不连连后退。 这看着不大的小子,简直是人间杀器,根本惹不起。 二房夫人则是瞧不上裴念,她悲痛欲绝的看向赵祁。 “赵祁,我知道老爷子没把继承权给你你心有不甘,但你也不能杀人啊!” 赵祁慌乱解释:“我没有,二婶,我没杀人。” 他这幅样子活像做了坏事被发现慌不择路解释一样。 裴念看着他,暗自摇头。 没有锋芒的善良就是懦弱。 急于解决赵老家主的事,她应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人是赵祁害得,如果我找出真正的凶手,如何惩治?” 二房的人都知道凶手是谁,各个眼神闪躲。 “自,自然要送进监狱,而且凶手就是赵祁!” “好,刚刚摆了超度祭坛是吧,借我一用。” 紫袍道长不想让别人抢风头,呵斥:“你什么身份,本道的祭坛也是你能碰的?” 裴念只看着他,不回应。 良久,低声一笑,“好,那我就不用。” 用祭坛也只是能节省时间,不用也无所谓。 真正的强者,不惧条件艰苦。 裴念走到尸体身边,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笑话。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干得了什么? 她让林无恙把白布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裴念皱眉,那女鬼已经死了月余,尸体为什么看上去昨天才死? 她抬头看了一眼赵彪身上的女鬼,本没有意识的女鬼感受到自己的尸体,终于抬头向裴念看过来。 女鬼脸色乌青,长发披散盖住大半张脸。 裴念对她友好一笑,“放心,今天我帮你报仇。” 赵彪只觉得后脖颈嗖嗖冷意,咒骂:“装神弄鬼!” 裴念拿出符纸,将赤骨簪抽出,无墨画符。 只有裴念能看见那一笔一笔落下的金光符字。 还魂符画好,她直接贴在尸体脑门,念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起来吧。” 死透了的尸体随着她话落,直接坐起身。 她背后大片巨人观,可见死后一直是躺着的。 尸体眼球反转,眼睛里只剩眼白,一些贵门夫人吓得尖叫乱窜。 有的人甚至晕了过去。 方虚道长当场跪拜,“你……你是……” 第78章 白想黑 “你这招是问尸?” 裴念睥睨方虚,“问尸?那种低级作法我不屑用。” “竟比问尸还高级?” 在方虚看来,能询问尸体生前所遭遇的事,已经是最高级作法。 没想到眼前的尸体竟像活了一样。 发出咯嘣咯嘣的骨节声音,站起来七扭八歪的向赵彪走去。 赵彪裤子湿了一片,连滚带爬往后退。 尸体喉咙里发出咕噜声:“你还我命……” 她双手掐住赵彪脖子,双目泣血。 “还我命……” “我没想要你的命,你当时乖乖听话从了我就不会死了,我给你磕头,你饶了我,我求求你饶了我。” 尸体一直掐着赵彪的脖子,但是却不用力,强迫他跟她那双只剩眼白的眼对视。 不断用她那张青白的脸逼近他。 到最后赵彪神志不清,疯了似的挣扎,不断承认自己罪行。 裴念见差不多了,将还魂符撕下,对着女鬼说道:“辛苦了,去吧。” 她将轮回道打开,女鬼从尸体里出来,对裴念摆手致谢,离开。 如此景象,结合裴念之前所说,所有人都知道这赵彪才是真凶。 官家人前往现场勘察,大夫人无论怎么阻拦也没有用。 随后证据确凿,凶手就是赵彪。 赵彪已经疯了,哪怕他不疯,他爸也不会因为一个儿子丢了到手的赵家。 所以尽管大夫人哭天抢地,也没有人救他,他被当场带走。 “哭什么哭,你自己惯的儿子,滚回房间哭。” 说话的是赵老家主的侄子,赵彪的爸爸赵德。 赵德给下人一个眼色,大夫人被人拖下去。 他自然不会像他儿子那么傻,在今天闹事落人把柄。 先是态度谦和的疏散客人,随后灵堂只剩裴念他们。 他这才将眼神放在裴念身上,“这位小道长,您位临寒舍,有什么事吗?” “没事,跟老家主道个别。不过,我不希望被人打扰,可?” 见识过她的本事,赵德只想赶紧送走这位瘟神,带着闲杂人离开,只留裴念赵祁。 林无恙守在门前,裴念拿出红豆和符灰。 她先点燃三炷香,随后将红豆撒在棺材四周,盖上符灰,念道:“前世今生,您跟夫人,有缘相聚,走吧。” 正燃着的香突然加速燃烧,裴念眉头紧锁盯着那火光。 “好,我知道了,安心去吧。” 香火这才灭掉,一阵阴风吹过白幡。 裴念知道,赵老家主走了。 但他临走前求了她最后一件事。 赵老家主说,本以为赵家和睦,所以只是口头嘱咐,让二房的多多关照我那个蠢笨孙子,没想到他们直接假立遗嘱,意图侵占赵家。 他在世时没少帮衬兄弟的小辈,竟然帮出个白眼狼。 让裴念务必帮不争气的赵祁夺回赵家。 裴念看向悲伤的赵祁,叹道:“就算帮你把赵家夺回来,你一直这样软弱可欺,依旧是守不住。” “我……” 赵祁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只攥紧手跪在地上。 “走吧,会会你那诡计多端的叔叔。” 裴念带着赵祁出来时,赵德恭候多时。 恭敬的奉上钱箱,“小师傅,这是孝敬您的。” 裴念连看都没看,“把赵家还给赵祁,不是你的,贪了也没用。” “小师傅话可不能这么说,老爷子死后我就是这个家最大的长辈,所以我来掌管赵家,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是你打拼的还是你爷爷打拼的?听说你爷爷你爸黄赌毒一样不少,赵老家主没少给你们一家善后,你就是这样知恩图报的?” “你……这些钱小师傅拿着,不送。” “我若是不走呢?”裴念向后退了一步,林无恙上前拎起箱子就扔了出去。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们在里面时候,赵德也做了两手准备,他一拍手,乌泱泱的围上来百十来号人。 裴念一一扫过,都是些亡命之徒。 林无恙自然不怕他们,但是以一敌百机会护不住裴念,他低声说道:“念念?” 裴念拍了拍,示意他安心。 “我非要吃这个罚酒呢?” 赵德还没出声,他提前锁好的赵家大门直接被人一枪崩开。 满身煞气的少年将手里的狙扔给保镖,向他们走来,“怎么?欺负我裴家没人了?” 赵德脑袋嗡的一声。 裴家? 哪个裴家? 随后裴玹霆的出现,让他直接膝盖一软。 “京……京都裴家?” 裴玹霆一身黑色西装,面若黑煞,看向赵德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要欺负我外甥女?还要请她吃罚酒?” 赵德是人精,马上换脸,“误会,误会,原来小师傅是您的外甥女,多有得罪,您里面请。” “不必,把我外甥女要解决的事解决,你们立刻滚出赵家。” “好,好。” 赵德连滚带爬的滚出赵家,赵祁全程抿着嘴一言不发。 裴念无语的看着两位煞神,怎么来这么快,她还没开始装杯就结束了。 “赵祁,好自为之,善良可以,但得分人论事。” 裴念相信在此事过后,赵祁会成长的。 裴念一上车就被小狐狸扑了个满怀。 不用它说,裴念就感觉到它的委屈。 还没等问呢,裴玹霆大长腿进来,宽敞的车都拥挤了。 小狐狸捂着俩大耳朵躲在裴念怀里。 裴玹霆直接将他拎过去,抱在怀里,抚摸着它柔软的毛,舒服的闭上眼。 裴念对上小狐狸求救的眼,懵逼道:“大舅这是……” “嗯?在道观捡了只狐狸,看它可怜,养着玩玩。” “在道观,捡?” 裴念噎住,长吸一口气,“有没有可能,就是说,这狐狸不是野生的?” “当然不是,以后有我养着,自然不是野生的。” “……” 裴念对上小狐狸哭唧唧的眼睛,直言道:“大舅,这狐狸是我的。” “你的?” “嗯……” “外甥女,不是在你道观就是你的,现在这狐狸是我的,我已经取名了,叫白想黑。” 一听这三字,小狐狸挣扎的厉害,裴玹霆得意道:“看,它很喜欢。” 小狐狸嗷呜一声:“什么鬼名字,不顾狐狸死活式取名啊!” 第79章 小狐狸化形 “白……白什么?” 裴念有点不相信听到的,不确定道。 “白想黑,有什么问题?” 看着裴玹霆一本正经的脸,裴念咽下到嘴边的话,尬笑:“没,没问题。” 小狐狸小爪子捂着两只大耳朵,求救道:“念念,救我。” 裴念想了想,解释小狐狸由来太麻烦。 而且有个人帮她看着它也不错,所以只给了白髯一个安心的眼神。 小狐狸以为会得救,谁知道裴念来一句,“那你可要善待它啊大舅。” 裴玹霆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喜好,那就是对带毛生物没有抵抗力。 一见到这只狐狸,喜欢的不行,理所当然道:“自然。” 小狐狸嗷呜了一路,裴玹霆都在耐心安抚。 裴念则是充耳不闻它的吐槽。 近日受香火供奉,裴念金魂稳定许多,不再总是昏睡。 帮助赵老家主一事比较隐秘,所以道观依旧冷清得很,一连三月都没有几人上门。 裴念想的开,一切的缘分早已注定,该来的自然会来。 这天,裴玹霆又跑到裴念这屋捉小狐狸。 他也不知道这只小狐狸为什么总躲着他,是洗澡洗的不好,还是撸毛撸的不舒服。 他觉得对于流浪山里,当他的宠物不知道幸福多少倍。 “白想黑,出来。” 裴玹霆黑着脸扒着裴念的床底,小狐狸拿屁股对着他。 “老娘打死也不出去,你个天杀的居然要给老娘绝育,你不是人!” 可惜落在裴玹霆耳中,只是尖锐的狐狸叫。 但养了三个月,他已经摸清小狐狸秉性,知道他的小狐狸生气得很。 每次只要一听见绝育,它跑的比谁都快,而且特别生气。 但是裴玹霆也有自己的考虑,他不想他的狐狸下崽,太伤狐体,而且还会折寿。 所以这次他态度坚决,兽医把手术室都准备好了,就在旁屋侯着,已经等了三四个小时,偏偏这小狐狸东躲西藏,这才让他逮住。 裴玹霆愠怒道:“白想黑,我再说一次,出,来。” “你怎么不绝育,你个臭鳜鱼,臭鸡蛋,臭男人!” 裴玹霆抓着床板的手收紧,低笑一声:“好,不出来是吧。” 明明他在笑,但是小狐狸自觉后脊一凉,捂着两个大耳朵缩在角落:“呜呜呜,裴念,快来啊,再不来我就要被噶啦。” 裴玹霆站直身体,给了保镖一个眼色。 “拆,别伤着它。” 四个保镖直接拿着电钻,斧头开始拆嵌入式床。 小狐狸只觉得让它充满安全感的床板被掀起,后脖颈被人掐住拎起。 它的四条小短腿无助的倒腾着,“念念,救狐狸命啊!” 裴玹霆把它禁锢在怀里,直接将门踹开走向旁边屋子。 裴念老远看见自己好好的门被踹掉了,床也被拆了。 无语道:“大舅,你捉你的狐狸我不管,为什么每次都拆我的床和门啊,我可真服了,这都这个月第三次了。” 她说这话的功夫,保镖已经熟练的开始安门和床。 裴玹霆怕小狐狸再跑,根本不理会裴念。 只有小狐狸嗷呜求救,“念念,救我,他又要噶了我!” 裴念不知道裴玹霆为什么执着的要绝育一只母狐狸。 她扶额跟进去,“大舅,那个……” “有什么话等白想黑做完绝育手术再说。” “不是,白想黑,呸,白髯,是一只狐仙,狐仙!根本不是普通的狐狸,所以万万不能做这个手术啊。” 这话已经是裴念说的第n次了。 奈何裴玹霆根本不信,他依旧是那套说辞:“哦?狐仙?是不是都会化形,我看看?” 裴念:“我说过了,它受伤了,暂时只能本体。” 裴玹霆不语,只笑着看她,那眼神就像在说:看上我的狐狸直说,没必要这么编。 “我说真的……” “我只听说过九尾狐仙,没听说过阔耳狐仙,所以你要不要换个品种再骗我?” 裴念有深深地无力感,但又不能放任小狐狸不管,还是阻拦道:“总之,这只狐狸不能绝育。” 裴玹霆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他的小外甥女为什么对这只小狐狸这么执着。 而且小狐狸也最粘裴念。 最后在小狐狸死命挣扎和裴念一直拦着之下,裴玹霆还是选择放弃了。 夜里,小狐狸躲在裴念这里说什么不回去。 天天被那个臭男人撸毛,都快给它撸秃了! 裴念和它大眼对小眼,无奈道:“你就不能加紧吸收吗,三个月了,最起码得化形都不行?” “我也想啊,可是那个臭男人天天恨不得给我挂裤腰带上,我除了在他睡觉时候能安心修炼,其他时候都在防止被噶!” “行吧,那你快走吧,一会又来拆我门了。” 说曹操曹操到,裴玹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念念,白想黑在你这?” 裴念刚要回答,就被小爪子捂住嘴。 将它爪子拍掉,裴念呸呸呸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四脚走路,好吗!” “念念,我知道白想黑在这,我进来了。” 裴玹霆西装得体,长腿三步并两步就到裴念面前,小狐狸直接钻进裴念怀里。 他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裴念。 最后是裴念受不住了,将小狐狸双手奉上,“走走走,别打扰我休息,只要不绝育,就别找我。” 裴玹霆满意的抱着死命挣扎的小狐狸离开。 他最近养成个习惯,不抱着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就睡不着觉。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白髯从没有过这么强烈变强的念头。 它不想被噶,拼命修炼。 突然,内丹灼热,一股暖流流入奇经八脉,它舒服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被温暖包裹。 白光闪过,幻化人形的她被裴玹霆紧紧搂在怀里。 白髯动了动很痒的耳朵,正好扫着裴玹霆的下巴。 他睡觉很轻,感受到手掌下滑腻的肌肤,他眉头紧皱,猛然睁眼。 入眼的就是顶着两个毛茸茸的大耳朵的白髯。 对上她上挑的狐眼,再往下看是她尖尖的下巴,深陷的锁骨,还有那对傲人的…… 第80章 一夜温存 裴玹霆猛的把她推开,如果不是那对大耳朵,他可能现在已经把人踹飞。 “你怎么!” 白髯丝毫不知羞,撑着身子跪坐在床边,夜灯下她白嫩的肌肤镀上暖光,因为刚刚化形,小脸红璞,狐眼水汪汪的。 翘臀细腰,还有被她撑着床的手挤出的深沟…… 裴玹霆喉结滚动,连忙避开视线。 抓起夏被扔在她头上。 “滚出去。” 白髯活了万年,从没这么憋屈过。 这三个月憋着的火,她不报复就不是狐狸! 她气势汹汹的把被子扯下扔在地上,纤纤玉手轻抬,捏了道定身决打向裴玹霆。 裴玹霆直接被她定在原地。 她挺身怒视他,“老娘叫白髯,白髯!” “还有,老娘不想黑!” 说着,把他摁倒,骑在他身上,伸手在他的腰上使劲掐。 “臭鳜鱼,臭鸡蛋,臭男人,天天欺负老娘不能化形,是不是!” “气死老娘了,咬死你!” 低头一口啃在裴玹霆脖子上,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才消了点气。 如果他不是裴念舅舅,她绝对吃了他。 对她来说,穿不穿衣服是一样的。 她不过是为了自己更像人类一些才选择穿衣服,所以她不着寸缕的坐在裴玹霆腰上为所欲为。 报仇后心情愉悦,不断的扫着自己的大尾巴。 不过总感觉尾巴好像扫着棍子似的。 她不在意的将尾巴收回盘在腰间,根本没注意到他眸色越来越暗。 直到她消气,气哼哼的从裴玹霆身上起来,骂到:“臭男人,你今天就这么定着吧,哼!” 最后一条腿刚要拿出来,天旋地转间,她被裴玹霆压在身下,对上他深沉的眸下意识瑟缩,“你,你怎么能动,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 裴玹霆二话不说,直接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堵住。 白髯不是没亲过人,但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狂暴的按着亲。 她嘴都疼了,舌头也发麻,呜咽着摇头求饶,“放……放开我。” 在她就要喘不上气,裴玹霆才舍得放开她。 他满眼欲色的摸着她的大耳朵,声音暗哑:“乖,老实点。” “你放开我,不然我就,我就……” 她就了半天,也没说出威胁的话。 因为她攻击类的仙术不能对人类使用,所以最后只能瞪着自己的大眼睛,哀求道:“我错啦,你放开我吧,好不好嘛~” 裴玹霆一只手按着她的腰,一只手揉着她的耳朵,对她服软的态度很受用。 “哪里错了?” 他声音低沉,眼睑垂下,看着她白嫩的脖颈,一路向下,落在她的尾巴上。 按着腰间的大手顺着曲线,摸上尾巴。 白髯身子一颤,战栗道:“哪里都错了,求求你,别,别摸尾巴。” “尾巴……尾巴不行,嗯……” 她紧咬下唇,不自觉的娇哼一声。 明明拒绝,却忍不住弓起腰,贴他更近。 裴玹霆明知故问,“尾巴怎么,嗯?” “尾巴是我们兽族调情用的,你别碰啊!” “怪不得,每次摸你尾巴都躲,原来如此。”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欢,紧紧的搂着白髯,趴在她耳朵边说道:“我会娇养你的,陪我吧,宝贝。” 白髯哪里经历过这些,懵懂中被他攻城略地。 直到天边初晓,白髯眼前摇晃的房顶就没停过。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饶是白髯已经累得不行。 纳闷身上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多精力。 在裴玹霆情正浓时她灵机一动,化回本体。 裴玹霆双目赤红,拎着小狐狸咬牙道:“变回来。” 白髯仙力恢复,它可以用本体说人话,哼哼唧唧的捂着腰,“不要。” “髯髯乖,最后一次好不好?明天给你烤乳猪。” 听见烤乳猪,被折腾饿急了的小狐狸白髯黑瞳一亮,但是看到他精壮的腰臀,咽了咽口水,“不要!” “髯髯,我难受,你乖,变回来。” 小狐狸白髯油盐不进,裴玹霆憋的难受,最后冲进浴室自行解决。 回来看见小狐狸白髯蜷缩在墙角睡着了。 他心疼的将小狐狸白髯捞入怀里,没舍得折腾它洗澡,搂着它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裴念将耳塞摘下,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 看见裴玹霆,嫌弃的上下打量道:“大舅,打架出去打,别在道观行不行,还有,大女人也太不是男人了,不,简直不是人!” 打架打一宿,真是丝毫不顾虑别人死活。 “好,大舅错了,下次注意。” 裴念不敢相信这是裴玹霆说的话,震惊道:“你说什么?” “大舅错了,有一事相求。” 怪不得态度这么低,原来是有事求她。 基于他认错态度良好,裴念点了点头,“说吧。” “髯髯生我的气了,你可不可以帮大舅哄哄她?” “你说什么?” “髯髯生气了……” “等等,昨晚上不会是……白髯?” 从裴玹霆的眼神里,裴念得到答案。 “不是,她不过是不想绝育,你也不至于那么打她啊。再说她可是狐仙啊,仙力恢复肯定报复你,到时我可不管。” “这倒不是紧要的,怎么能让髯髯不化作本体?” 裴念看着他身后开着的房门,小狐狸白髯趁他不注意,一溜烟钻进她的房间。 她好像看着小狐狸四条腿都打颤来着…… “这还不要紧……等等,她化人形了?” “对,不过现在因为生我的气,不肯化人形了。” “怎么会呢?” 裴念回屋,小狐狸白髯化作人形躲在她被子里,只露出个顶着大阔耳的脑袋。 “你怎么不把耳朵收回去?” “何止耳朵,还有尾巴,我收不回去。” 宛宛刚好开门进来,看到白髯泪眼汪汪,安抚道:“没事,仙力不稳,以后慢慢就好了” 自从被裴玹辞缠着,她就住在道观最里面,还设了结界,所以并不知道这里动静大。 白髯哭着点头,防备的看着门外,确定裴玹霆没跟来,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看着她满身红痕,裴念惊呼:“裴玹霆居然对你下手这么重,给你打这样?” 第81章 破煞 宛宛瞪大眼睛,脱下外套将她裹住。 “天哪,他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相比于裴念,她懂得更多,所以自然知道裴玹霆对白髯做了什么。 念叨着:“平时看着挺清冷的人,怎么这么禽兽……” “何止禽兽,简直禽兽不如。” 白髯啪嗒啪嗒掉眼泪,“我疼……” 裴玹霆在外面听着动静,也知道自己第一次没控制住,太没轻没重了。 他高声说道:“下次我注意,对不起宝贝。” 听到他的声音,白髯马上化回本体,平时光亮柔顺的毛发都乱糟糟的。 小爪子捂住尾巴,疯狂摇头,“下次,我才不要,呜呜……” 裴玹霆可不想刚到手的媳妇儿跑了,想尽办法哄小狐狸开心。 直到半月后,小狐狸才肯在他面前化作人形。 他再也不敢乱来,只好一点点的哄,自家媳妇儿自然自己惯着。 夜里,裴玹霆搂着小狐狸哄着她化形,本来钻在被子里不出来的小狐狸突然探出头,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裴念早就猜到近日有贵客要来,早早地扶手站在门前侯着呢。 月朗星稀的天,逐渐被云层遮住。 山体投下压抑的黑影,笼罩着来时路。 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响,除此之外,砰,砰,砰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在漆黑如墨的夜里极为渗人。 待那东西从夜色里出来,直至阶梯之下,他脚步沉重切僵硬,半天也没上来那一节楼梯。 宛宛也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看见那东西满脸干瘪的皮肤,惊呼,“这是……僵尸?” 裴念早就算到此番找她的人不是活人亦不是鬼,她还猜测是什么东西,没想到是一具百年老尸。 可裴念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口,摇了摇头,“不,他是醒尸。” “醒尸?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很少见,醒尸如正常人可以思考可以行走,昼夜不眠,但是呼吸只有人的十分之一,白天与晚上呈不同状态,甚至白天可恢复为正常人状态。” 醒尸听到裴念的话,干瘪的皮遮住大半瞳孔,艰难的看向她。 喉咙里发出闷哼声,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救,救我,吧。” 裴念和宛宛对视一眼,“进来说吧。” 醒尸跳不上来,裴念只好叫来林无恙,将他抬上来。 贴心的将所有灯关掉,裴念才问道:“在世百年,为什么求救?” 醒尸枯瘪的手捂着满是褶皱的脸,“活,够,了。” “为什么白天不来?” 裴念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了然道:“白天跟正常人一样,所以你不觉得有什么,晚上这幅鬼样子,受不了了对吗?” 醒尸不动不反驳,默认。 “我帮不了你,你心中有怨气未了,化为僵,这么多年过去,因果已经消散,只不过你自己放不下。” “不是,是我,忘,了。” 裴念觉得现在跟他沟通太费劲,只道:“休息一晚,明早再说。” 醒尸无法入眠,干站在观堂中一夜,直到裴念第二天一早过来。 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已经恢复如常。 裴念看着他,惊异他居然这么年轻。 看年龄死时也就二十岁。 面容清秀,满身的书卷气。 裴念询问道:“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 “怨什么?又为什么不甘?” “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第一次见到自己那副鬼样子,我也吓得不轻,直到后来习惯,大不了就白天活动,可是最近我……” “恋爱了。” “恋爱?你们僵尸也会恋爱吗?”宛宛惊道。 “会,别的僵尸我没见过,但是我是不一样的,我除了夜晚会变成那样,其他都像人一样。” 这还是宛宛第一次听说,但是裴念知道有这样的。 不过成就条件极为苛刻,只有人为才能达到。 因为他相当于永生,不死不灭,所以付出些代价很正常。 但是看他的样子,是很难从他嘴里知道什么讯息,裴念只好问道:“你在哪里醒来的?” “就在这山上。” “带我过去。” 裴念准备了符篆,桃木剑,以及作法所要用到的东西,带着宛宛和林无恙过去。 小狐狸看见她要上山,连忙跳到宛宛怀里,“我要去,天天被某人关在屋子里,烦死啦。” 裴念看着它凌乱的毛发,知道她那个禽兽叔叔又对小狐狸下手了。 几人一狐向着醒尸指引的方向走,直到走到最高山顶,裴念看着周遭的树木位列,眉头微皱。 “此地煞气如此重,明显是有人把你变成醒尸的。” 醒尸蹲在地上,挖了半天挖出一小块墓志铭,交给裴念。 墓志铭上写着:方家少爷,不孝,不忠,不论,活埋于此,以儆效尤。 “活埋?方家少爷是你?” “我不知道,起初醒来我也不认识这字,后来被猎户收留,他姓周,因为在山上捡到我,又逢冬天,所以给我取名周冬山。” “……这名字,还真随意。” 裴念觉得这方家少爷应该就是他,可是既然已经惩罚了他,为什么又要在此种煞呢。 “后来呢?” “后来猎户老了,死了,我就下山生活,几年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身份,我也不知道我折腾了多少地方,日防夜防怕别人看见我那副骇人模样。” 裴念将墓志铭收好,起手布阵破煞,以防此地影响无辜路人。 如果是定力不强的人在此路过被煞气侵蚀,保不齐做出什么事。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 “受不了东躲西藏,不能与所爱之人牵手相拥,打算长眠于此。 后来听说永乐观有位小师傅很厉害,死马当作活马医,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人,如果不行,我就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原来如此,你既已求到我,也是缘分,我就帮你这个忙,” 裴念带人来到山下,多方打听,才探到一家老人听说过方家。 “那方家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年过古稀,耳朵都有些不好使,扯着嗓子喊道:“也是苦命之人呐。” 第82章 转世 在老人口中得知,那方家少爷本名方淮,是十里八乡难得的读书人。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差点杀了他自己的父亲,是人人唾弃的不孝子。 “对了,听闻他还跟自己的姨娘私奔,这人……啧啧。” 老人浑浊的眼中满是厌恶,周冬山也就是方淮,踉跄退后。 “不会的,我怎么会……” 他比谁都期盼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变成这样。 可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做那些畜生事。 裴念感谢老人后追上他,“方淮!” 方淮颓废低着头,双手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不可能,不会的。” 但是他又怎么感觉不到这方淮二字刻进骨子里的熟悉。 无论裴念怎么叫他,他都沉浸在老人那句杀父与姨娘私奔中,无法自拔。 裴念看着他正常的皮肤在癫狂中开始干瘪,发皱,暗叫不好。 “无恙哥,按住他!快!” 他居然要入魔入魃,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否则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她双手捏诀,以符为阵,喊道:“方淮,清醒点!” “你若入魃,必会浮尸千里,你饱读诗书,当真要与魔障为伍?控制自己心神,冷静下来。” 狂风骤起,在方淮四周形成漩涡,吹的裴念道袍猎猎作响。 她提起灵力才堪堪稳住身体。 小狐狸飞身而起,幻化人形,手里拿着噬魂幡,锁着她的动作,噬魂幡越变越大,直到将这一方罩住。 晴朗的天霎时陷入黑暗。 “念念不用担心,噬魂幡可吞噬魂体怨气,看我净化他。” 果然,在噬魂幡之下,方淮周身的煞气渐散,直至消失。 裴念松了口气,可算控制住了,否则连她都不能保证,能不能拦住一只凶魃。 把人带回去,直到三天后方淮才醒来。 他整个人仿佛丢失了精气神,像只空洞的木偶端坐在那里。 经过裴念询问得知。 那老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方家百多年前,在此地可以说是龙头家族,家大业大。 方淮饱读诗书,立志报效国家。 二十岁他领着女友回家看望父母,奈何他父亲是个色利欲熏心的人,把他女朋友给…… 方淮知道真相后,崩溃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这样做。 可他的父亲毫不知错,还让方淮叫那个姑娘姨母。 说方淮的一切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给的,方淮理应为他这个父亲奉献一切。 让学着他的哥哥姐姐臣服模样,告诉他只能感激,不能恨。 可笑的是所有人都支持那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没有人觉得方淮是对的。 他恨不得手刃生父。 他也确实那样做了。 他把刀插进自己生身父亲的肚子里,拉起那姑娘就跑。 可是他一个柔弱读书人,哪里会杀人。 方淮父亲当晚就将他二人逼停在山顶,下令就地活埋方淮。 而那个姑娘哭喊着求他们饶了方淮,磕的头破血流,最后昏死过去。 方淮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姑娘被他们拖行回去。 如此被活埋,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怎么能放下。 方淮不知道,他父亲居然恶到,在此地种煞,困他不得超生,才会在多年之后化作醒尸。 方淮空洞的眼睛再无神采,“小师傅,我别无所求,你能不能让我死?下辈子做猪做狗都好,我不想做人了。” 裴念看着他,叹息摇头,“我还是那句,我没法助你,除非你自己放下怨结,方可离开。” “怎么放下?时过百年,我还是只想手刃那个畜生,唯一能让我放下的就是亲手报仇,否则我就只能以这幅鬼样子存在世上吗?” “凭什么,真正作恶之人安享晚年,死后毫无牵挂毫无负担的投胎,而我却因为他所作所为被困世间,不得轮回!” 裴念摇头道:“不会,他入轮回也会下十八层地狱,沦为畜生道,天道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之人,往事已矣,放下吧。” “小娟呢,她有什么错,又会去哪里?” 裴念正要说什么,前厅有人拜访,说找周冬山。 她看向方淮,他神色躲闪,显然没有做好见人的准备。 裴念起身前往,看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领着一个十二三的女孩,怀里还抱着只萨摩幼犬。 她低声惊道:“赵老家主……” 再看女孩,该是赵夫人转世了。 小狗仿佛认识裴念,对她抬手作揖。 逗得小女孩咯咯笑,“呀,它很喜欢你,小妹妹。” “嗯,很可爱的小狗。”她把视线落在女人身上,观她命格,就知道她就是前世今生都与方淮纠缠不清的人。 她示意女人在此稍坐,转身又去找方淮。 “外面那个女人,就是你说的今生爱人?” 方淮面露羞愧,“是我不对,我不该忘记娟,不该耽误别人。” 说着抬手就要打自己。 裴念眼疾手快拦住,“如果她就是你的娟呢?” “你说什么?” “她是你口中小娟的转世。” 方淮激动起身,二话不说向前厅跑去。 见到那张与记忆里重合的脸,方淮恨不得打死自己。 他怎么能把那个被他连累的可怜姑娘模样都忘了呢! 跑到女人身前,他又怯懦了。 双手搓着衣摆,“我,我……”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吼:“周冬山,你为什么躲我?睡过不认账是吧!” 抱着萨摩耶的小姑娘拉了拉女人裙摆,“姐姐,这就是姐夫吗?你别生气,温柔一点,别把姐夫吓跑了。” 方淮憋的老脸通红,千言万语堵在嘴边,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女人拉着他的衣领将人提上前:“我文轻轻认定的,想跑,没门。” 方淮这才有勇气将手附在她手上,泪流满面,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有对前世的小娟,亦有对这一世的文轻轻。 裴念知道,他恨那畜生父亲,但不至于怨结至此。 他最大的怨结,就是前世被他连累,后来不知道落得什么下场的小娟。 他更多的是担心,愧疚,结怨。 现在看见她重活一世,恣意明媚,他堵在心口的一口气,终于放下。 第83章 事情不对劲 可是想到横在二人之间的问题,方淮还是将她的手从领子上拽下。 他紧紧的握住文轻轻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轻轻,我接下来说的话,字字真言,句句肺腑,你必须信。” “我本名方淮,是百多年前方家少爷,与一名叫小娟的女孩相恋,可她被我父亲占有,我被父亲活埋。” “我以为我是恨着父亲,直到见到你,我才知道,我是对小娟担心,愧疚,以此结怨,才有这不死之身。” 文轻轻面色逐渐沉下,“所以,你要跟我说,你爱的是她,不是我?” “你听我说完,你就是她,你是她的转世,我看见你现在这般恣意,我就放心了。前世种种已经过去,我也该放下,离开。” 文轻轻反拽住他松开的手,喊道:“你凭什么放下,我是文轻轻,不是什么小娟。你爱她愧疚她,你就不爱我,不愧疚于我了吗?你要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裴念惊讶于文轻轻的接受能力,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勇。 真就一头往柱子上撞。 方淮知道她身为世家小姐,性格娇纵,没想到对他竟这样执着。 他连忙抱住文轻轻,“轻轻,我不是不爱你不愧疚于你,而是……我……我……” 在自己两世爱的人面前,他怎么也无法揭露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文轻轻接话道:“干尸是吗?” “你,你怎么知道?” 方淮松开她连连后退,文轻轻步步紧逼。 “方淮,是吧?我不管你是周是方,我文轻轻认定你,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人。还有,在睡之前我就知道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亲眼目睹了你从正常人变成了一具干尸。” “我从小最喜欢看猎奇小说电视,天知道我看见你时候那颗心蹦蹦蹦,我发誓一定要让你爱上我。” “你以为,我们是刚好相知相爱?那有那么多刚刚好,都是我蓄谋已久的勾引。” 方淮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裴念更是,就算她见识过这么多的奇人异物,她都佩服文轻轻的勇气。 “程程,叫姐夫。” 文程程抱着萨摩耶,面上甜笑,却掩盖不住眼底的阴冷,“姐夫好。” 方淮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任文轻轻怎么努力,他还是决定离开。 最后裴念看不过去,叹道:“这样吧,我给你画一道符,每月烧成灰服下,可保持月余正常人之身,不过……” “不过什么?” “你会无法维持年轻身体,逐渐老去。” “真的?” 方淮难掩脸上惊喜,这就是他所求啊! “嗯,不过你还是无法死去,待她离开,你再来找我吧,全当圆你们上一世的苦。” 她将符篆画好递给方淮,文轻轻脸上明显有些蔫蔫。 裴念追道:“要想恢复尸身,暂停服用符灰就成。” 文轻轻这才高兴起来,搂着方淮的手臂,“亲亲宝贝,这个月先不吃好不~” 方淮点燃一炷还愿香,这才对裴念致谢。 在他还愿之际,萨摩耶偷偷的找到裴念。 可是现在一狗一人,根本无法沟通。 还是找来白髯在中间传话,才得以叙旧。 “多谢裴念小师傅,我已经找到爱妻。” “恭喜老家主。” “不过,她好像有些不一样,夜里总会对着一个玩偶诡异的笑,有时候还会阴沉着脸往那玩偶身上捅刀子。” “那个玩偶甚至会流血,第二天又会恢复如初。而且,虽然她确实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闻言,裴念皱了皱眉。 “你们生活在哪里?” “文城。” 裴念送他们离开时,特意要了地址,开玩笑说道:“最近闲来无事,听说文城古镇很有意思,文小姐会招待我吗?” “当然,欢迎你呀。” 文轻轻眉眼弯弯,和站在她一旁的文程程对比强烈。 裴念承诺三天后会过去,让他们先离开。 交代好这边的事情,裴念带上小狐狸和宛宛出发,裴玹霆要回京都办事,千万个不愿意才把她们送上私人飞机。 文城不愧是文化古城,整座城市古香古色,满目的青砖绿瓦。 街上也有很多穿着古色服饰的人,裴玹霆不在,白髯放心化作人形。 三人心血来潮也换上了汉服。 路过的人无不侧目,她们好像真从古代走出来的人一样,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韵。 文轻轻见到她们忍不住惊呼,“你们三是来我文城砸场子的吧,简直比我们本土人民还惹眼。” 裴念轻笑回应。 她们跟随文轻轻来到文家。 文家只有文轻轻和文程程,其父母常年在外,所以少了很多客套流程。 三人在此住下。 她来了以后一直没看见文程程,直到晚餐她才出现,怀里抱着小熊玩偶,不见萨摩耶。 想到流血的玩偶,裴念主动打招呼,“程小姐,玩偶很可爱,可以借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裴念接过小熊玩偶,连看带摸也没发现异常。 猜测萨摩耶所说的玩偶不是这一只,她微笑如常将玩偶还给文程程。 因为她们假意旅游,所以三天将文城名胜古迹走了个遍,直到第四天还是没看见萨摩耶。 裴念察觉不对,按理她来了,萨摩耶应该第一个来迎接,三天不见显然是出问题了。 她找到文程程,假意闲聊,将话题扯到萨摩耶身上。 “上次程小姐带的那只小狗狗好可爱,怎么没见到它?” 提到萨摩耶,文程程的脸阴沉的可怕,看向裴念的眼中满是防备。 “这才是你的目的?” “程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我哪有什么目的,不过是看那只小狗狗很惹人喜欢,跟我也投缘,所以多问一句。” 对上文程程眼底的阴冷,裴念以退为进,“程小姐不愿意提及也没关系。” 裴念不知道萨摩耶怎么就成了文程程的逆鳞。 尽管她和颜悦色,心平气和的解释,文程程还是冷着脸离开,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意维持。 裴念回到房间,白髯已经等候多时。 她神色凝重,“念念,我知道那只萨摩和你有些渊源,我找到它了,你别难过……” 第84章 真正的文程程 裴念心中早有不好的预感,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白髯面色凝重的变出一个盒子,一点也没有她平时跳脱的样子。 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萨摩耶的尸体。 其状极惨。 四肢被砍断,耳朵被削掉,眼睛也没了,肚皮外翻着。 按狗龄它还只是只幼犬啊…… 裴念踉跄退后,眼尾染上红,半晌,声音冰冷,“谁干的?” “我在闲逛时候闻到味道,在文家后花园挖出来的。” “能推测出是谁干的吗?” “很难,很多天了。应该是它回来就被害了。” 裴念捏紧拳头,没想到只是三天,它就出事了。 想到文程程避而不谈的态度,裴念觉得这事她一定逃不了干系。 老家主放弃十世善人的机缘,甘愿入畜生道,只为了陪伴文程程身边。 如果是她做的,裴念就算受天道惩罚也要给他报这个仇! 明着查不出,她们决定来暗的。 裴念让宛宛化作小蛇,盘在文程程窗外的树上,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猫腻。 不看不知道,一看惊的宛宛这只大妖一身鸡皮疙瘩。 午夜十二点过后,文程程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她拿着餐刀,向屋子角落里半人高的娃娃走去。 那娃娃堪比文程程一比一还原。 文程程背对着宛宛,她看不清表情,但是她举刀插进娃娃心口的狠决,不难推测她现在的表情有多狰狞。 最诡异的是,娃娃心口血流如注,将地毯都染红了。 文程程的癫狂笑声传来,“哈哈哈,死狗死了,你什么时候去死,啊?它发现你我秘密,所以该死,你也该死!” 她一刀一刀插在娃娃身上,娃娃千疮百孔,血流如注。 宛宛将她看见的告知裴念。 裴念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事,但是能知道的是,萨摩耶确实被文程程所杀。 她决定把文程程引出去,看一看那娃娃有什么秘密。 她想尽办法,用了千方百计,终于把文程程骗出去。 趁机潜入她房间,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让裴念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进门就看见那个半人高的娃娃。 宛宛说的没错,就像文程程站在那里一样。 她绕着娃娃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丝毫生息。 眼前的确实就是死物娃娃。 可是宛宛和萨摩耶都看见娃娃流血了啊。 机会难得,裴念不想浪费,所以她抽出赤骨簪,轻轻的割在娃娃手上。 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伤不到娃娃。 赤骨可是上古神器,神龙龙骨制成,不可能伤不到一个工艺娃娃。 她将赤骨收回,正打算进一步一探究竟,门被人一脚踹开。 文程程怒气冲冲的冲过来,一把推倒裴念,脸色阴沉的可怕,“你在干什么!” 动静很大,把方淮白髯都吸引过来了。 裴念低头,视线刚好落在文程程的手上。 她左手被纱布包裹,微微渗血。 怪不得她怎么也割不破娃娃,原来受伤的是她。 为什么文程程会和娃娃融为一体? 裴念来不及多说,她们直接被她赶出来。 为了了解原因,她找到文轻轻。 “程程啊?没什么不一样啊,我一直陪伴着她,她很善良,不会虐杀小狗的。” “你说那只萨摩耶我知道,是它自己跑丢的,程程还伤心好久呢。” 裴念让宛宛把萨摩尸体拿出来,尽管摆在面前,文轻轻还是不信。 提及那个娃娃,她则惊呼,“你们闯进她房间了?怎么可以,程程一定会很生气的。” 裴念叫住她慌乱离开的身影,冷声道:“你确定不说实话吗?轻轻小姐,你每天看到的妹妹有可能不是你的妹妹。” 文轻轻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回头,“怎么可能?” 裴念紧盯着她面色的变化,半晌,文轻轻叹了口气,总算说出实话。 她妹妹文程程出生开始体弱多病,高人说她活不过十岁,如果想活命,必须弄一个替身娃娃在哪里,替她挡病消灾。 一开始还好好的,直到前段时间,文程程脾气越来越大,甚至有暴力倾向。 文轻轻发现她把萨摩耶虐杀时也很惊慌,她才十二岁啊,就这么残忍。 她也产生了自我怀疑,还没等将事情告诉她们爸妈,裴念就来了。 她一直担心裴念发现,现在还是瞒不住。 “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她。” 对于这个体弱多病的老来女,文家很宠爱重视,文轻轻也非常喜欢。 所以看见孩子长歪,文轻轻很自责。 裴念抽出符纸,在空中点燃,那符纸却像烧不尽似的,越烧越亮。 “此符烧的越旺,说明此处邪物越盛。程小姐应该就是那邪物。” 她猜测文程程根本不是被邪物附体,而是她就是邪物本身。 文轻轻不可置信的退后,“怎么可能,她不是,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当然,问题出在世外高人给你们的娃娃上。” 裴念带人闯进文程程房间的时候,文程程正举着刀,娃娃被她捅的浑身在流血。 文轻轻捂住嘴巴,“程程,你在干什么!”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平时乖巧的妹妹捅娃娃不说,那娃娃还在流血。 裴念冷哼一声,“你该叫妹妹的是那个娃娃。” 娃娃好像有灵性般,看见文轻轻居然动了! 裴念猜的没错,真正的文程程变成了娃娃,而现在的文程程,正是那个邪物娃娃。 文程程被发现丝毫不慌张,将餐刀扔在地上,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脸上的血迹。 终于不用再伪装成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她喉咙里发出阴鸷的笑声。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你们都得给我死!” 阴风骤起,朝着裴念面门席卷而来。 细看那阴风中居然裹挟着刀光剑影。 虽然是幻化之物,裴念知道,可以伤到她! 宛宛抱着她连连后退,白髯则拉着陷入呆滞的文轻轻。 她们退出来迎面撞上听见动静找来的方淮。 想到他醒尸的身份,裴念大喊,“方淮,捉住文程程!” 方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裴念的本事深信不疑,整个身体堵住门口,眼看着就要捉住作妖的文程程。 第85章 你找死 文程程染着血的嘴角勾笑,“姐夫,我可是姐姐疼爱的宝贝,你确定要伤害我吗?” 方淮有一瞬犹豫,但看着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再次进攻。 “轻轻说过,程程懂事可爱善良,你不是她!” 文程程眸光阴鸷,低笑出声:“区区百年干尸,也想跟我斗?” 她非但不躲,反而赢上前,方淮掐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提起。 没想到她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是那娃娃被扼住呼吸似的,痛苦的瞪大双眼。 文程程狂笑:“来啊,看看我和她谁先死。” 方淮这才注意到娃娃,他发蒙的看向裴念。 裴念眉头紧锁。 想到白天伤不了娃娃,晚上伤不了她。 她眼色森然的看向文程程,“你和她融为一体,白天伤不了它,晚上伤不了你,对吗?” 文程程始终轻蔑的看着裴念,好像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猜到又怎么样?除非我们一起死,否则她休想摆脱我。” 裴念将赤骨摘下,低着头摩擦着赤骨,文程程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她的反应,让文程程心里突然没了底。 赤骨在她的摩擦下,逐渐出现红光。 文程程看见那光,突然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慌张道:“你,你要干什么?” “不过是一只附人身体的厄兽,什么世道轮到区区厄兽这么猖狂。” “你怎么知道……” 文程程后半句根本来不及说出口,裴念将手花翻飞,赤骨簪顷刻变成一道长鞭。 仿佛三米长的骨节,抽在地上打出一道红光。 她眸色森冷,“不知道你能不能抵得过这赤骨龙鞭。” “赤骨?你是……” 裴念一鞭子抽在文程程身上。 文程程仰天哀嚎,文轻轻心疼上前,被宛宛拉住,“别去,她不是你妹妹。” 文轻轻怎么不知道,可是看着文程程那张脸这么痛苦,她就舍不得,最后把头埋在方淮胸前,捂着耳朵不看。 一鞭子下去,文程程根本没有外伤,但她却比受了伤还痛苦。 她面部扭曲,眼神狠厉,“你断我生路,我要你的命!” 文程程趴在地上,转瞬间幻化成三米多高的兽体。 它面如狼却没有耳,四肢比象还粗,腰腹粗壮庞大,直接把房子顶穿。 方淮护着她们往外跑,裴念不忘让宛宛将玩偶带出来。 月光打在厄兽身上,它仿佛得到助力,大吼一声向裴念扑来。 裴念冷笑,一甩赤骨,顷刻延长数米。 她明明没用力,赤骨却狠狠地打在厄兽身上。 但它化作原型也不是吃素的。 承受着疼痛,一跃跳到裴念面前,抬起前脚踩她。 眼看着就要踩在裴念身上,粗壮的蛇尾瞬间将它抽翻在地,滚出数米远。 看清是什么攻击它,厄兽惊怒:“你们到底什么来头,上古大妖,龙鞭,你们是谁!” 裴念根本不给它回应,一鞭子抽在它脸上,鞭鞭到肉。 最后它终于承受不住,求饶道:“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晚了。” 裴念化鞭为剑,一剑穿心。 厄兽不甘的瞪大双眼,庞大的兽身消散。 随着它肉身消失,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掉落在地。 裴念将珠子拾起,宛宛化作人形,上前查看。 二人都没见过这东西,只好先收着。 文家别墅塌了大半,已经没办法住。 他们所有人前去文家五星级酒店落脚。 裴念操纵赤骨鞭消灭厄兽废掉三分之二灵力,剩下的三分之一全部注入真正的文程程身体里。 假人玩偶逐渐变为真人。 不过因为失了精气神,哪怕裴念为她输入不少灵力,她还是需要昏迷恢复些时日。 文轻轻心疼的抚摸着文程程一身的疤。 裴念这才追溯道:“给你们文家出这个馊主意,送上厄兽的人是谁?” “是启运山上的大师,很有名望的,会不会是误会?” 相对于裴念这个六岁的孩子,文轻轻更愿意相信年过古稀的大师。 哪怕裴念救了她两个最重要的人,她还是因为外形和年纪就否定了她。 裴念这才认真打量文轻轻,似笑非笑,“你妹被害成这样,困在玩偶里不知几何,还落得一身伤,你居然认为是误会?” 看她还是坚持己见,裴念气笑,继续道:“好,既然是误会,人已经救了,我不为你们,是为那只与我颇有渊源的萨摩耶,我只有一句话,它再回来,善待它。” 文轻轻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怼,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叛逆,“我不过是多说两句,你生什么气?” 方淮更信裴念,连忙安抚文轻轻,“别这么说话轻轻,相信小师傅。” 裴念懒得跟这种世家大小姐废话,只给了方淮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带着宛宛和白髯回房。 夜已深,她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回。 可是那位文轻轻却不是省油的灯,大半夜敲响裴念的房门,“大师,麻烦你出来一下。” 她的声音很冷很硬,裴念皱了皱眉。 打开房门,看见眼底乌青的文轻轻,盯着她,“之前厄兽身上掉下来的存灵珠,是我文家的宝物,麻烦你归还给我。” 裴念本就在把玩研究珠子,听到她所说,挑了挑眉,“这竟是存灵珠?” 顾名思义,这珠子可以存储灵力,有多少存多少。 那岂不是她将珠子佩戴在身,就不再会有灵力枯竭之苦? 文轻轻看着珠子,抬手就拿。 裴念将珠子收入怀中,“你说是你文家宝物就是?刚刚为什么不说?” “是我爸妈特意打电话交代,我才知道。” “哦?你文家宝物,为什么在厄兽身上?” “与你无关,交出来。” 显然眼前的文轻轻没什么耐心,上手就抢。 尽管裴念没有灵力,但是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可不是高一星半点。 稍稍闪身躲过。 文轻轻阴冷的盯着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什么罚酒?” 因为得到存灵珠,裴念难得心情不错,嘴角挂着笑,问道。 文轻轻身后突然出现一团黑雾,她声音似男似女,非男非女,“裴念,你找死。” 第86章 午夜梦回的渴望 “这声音,鬼王?” “吾给你机会,乖乖为吾办事,吾留你师兄一条命。” 裴念小手攥紧,眸底森冷,“你说什么?” “你师兄想回异界,必经鬼界。去的时候是因为吾不在此,回来吾会让他逃了?” 裴念早就觉得鬼界是链接异界的关口。 没想到是真的。 现在鬼王吞噬六道,岂不是自由穿梭二界? 可裴念想不到他大费周章的将存灵珠放在厄兽身上是为什么。 “你在猜吾放厄兽用意?” 裴念不置可否,盯着黑雾。 黑雾逐渐化形,裴念看见他下意识上前半步。 这就是她前世最后见到的人。 他一身黑红相交战袍,墨发竖起,乌黑面具下只露出一双眼,眼底没有情绪,毫无波澜,仿佛一潭死水,睥睨着她。 “只要厄兽杀那十世善缘十次,就可蓄满存灵珠,从此存灵珠灵力源源不断,为吾大补。你又坏了吾的好事,裴念。” 鬼王长叹一声,仿佛失去耐心,他带着手套的手很大,轻抚裴念头顶,“杀它十世,而后交出存灵珠,换你师兄一命,可?” 裴念捏紧珠子,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没资格知道真假,你只有相信。” “不可能,我师兄没那么轻易被抓,而且我也不会杀它。” “好,好,好。吾让你看他一眼也不是不可,不过多费些鬼力罢了。” 裴念眼前景象瞬息万变,她好像身处山洞。 山壁两旁燃着烛火,晃动的火光面前可以视物。 前方墙壁上钉着个血肉模糊的人,但裴念一眼认出,正是她的谷雨师兄。 看到他的惨状,裴念直接绷不住了,眼泪顺着嘴角流下,大喊道:“师兄!” 然而那有什么山洞,她自始至终压根没离开酒店走廊半步。 鬼王负手而立漂浮半空中,“他筋脉已经被吾挑断,现在还有一口气吊着,当然,这口气只因为你一句话,决定他还能不能留。” 裴念指甲抠进肉里,她怎么答应。 老家主求到她时的希冀,用十世换一世的决绝还历历在目。 可谷雨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师兄啊! 裴念低着头,下唇都被咬破了。 鬼王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他冷笑道:“好,不过是存灵珠,一味补品而已,吾不稀罕了,来人……” 裴念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幻象,他真身还在异世鬼界。 他这是要吩咐下人下死手了。 裴念惊怒,“不要!我知道了。” 于鬼王来说,他更愿意看到裴念的臣服,一潭死水的眼底染上玩味,“知道什么?” “我会,为你做事。” 闻言,鬼王满意的大笑,“好,你要记住,你师兄的命,在你手上。” 随着他黑雾消散,文轻轻晕倒在地,裴念眼角流下一滴泪,但那眸底尽是坚决。 第二天宛宛和白髯来找她离开时,裴念却说不走了。 她选择在文城住下。 因为裴念让方淮将人带回去时,文轻轻没醒,所以文轻轻根本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她从小在奴仆照顾中,被顺从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甚至要异类的男人她也得到了。 所以昨天的不愉快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对文轻轻来说也是如鲠在喉,她对她们不再那么热情。 裴念不在意,她只有静待文程程醒过来。 因为只有她能找到老家主转世。 得知她们留在文城,林无恙也将道观关门,前往文城跟她们汇合。 裴玹霆更是把京都琐事处理完,第一个跑来。 因为存灵珠的灵力足够,裴念暂时不需要裴聿的灵泉了。 一听说裴玹霆到了,白髯马上化作小狐狸,捂紧尾巴跑没影了。 裴玹霆好不容易见到媳妇,还只能搂着狐狸睡素的,好说歹说,才在要离开之前得意看到白髯化形。 他只能亲了几口不舍的离开。 看着白髯毫不留恋他的样子,裴玹霆心里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肆无忌惮的搂着媳妇睡觉。 更苦的还有裴玹辞,他已经吃了无数次闭门羹。 要说狠还是宛宛。 她每三月需要一次精气,她可以硬挺到五个月。 最后是裴玹辞忍不住,先飞了过来。 裴玹辞来的时候,宛宛正承受折磨。 哪怕魂魄从身体往外撕裂,她也强忍着不吭一声。 裴玹辞看到她这幅样子,恨得牙痒痒。 什么绅士风度,都抵不过现在心口上的疼。 他一脚把酒店门踹上,搂着宛宛坐在他身上。 那双琥珀眸底席卷着狂风暴雨,恨不得将宛宛吞噬。 “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你这两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宛宛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双手抵在他胸膛,虚弱道:“放开我。” 裴玹辞搂紧她盈盈不可一握的细腰,二人紧贴在一起,“姐姐,你的心真的好狠。” 他满目痛处,自己咬破下唇,覆在宛宛苍白的唇上,温柔缱绻。 紧闭的双眼掩下的是痛楚和隐忍。 唇齿相依间,他轻语,“姐姐,我放过你,你别为难自己,这比任何事都让我疼。以后到时间我会让人送来血,我不再出现,不让你为难。” 鲜血入喉,宛宛承受了两个月的对他极致的渴望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闻言,她心底一紧,妩媚蛇眼染上水汽。 在裴玹辞渡血离开之际,她反而缠住他唇舌,贪婪吮吸。 裴玹辞隐忍克制着后退。 宛宛却缠着他,他眸中染上欲色返退为攻。 一只手扣住宛宛后脑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 他们从床上吻到沙发,玄关,浴室,最后回到床上。 裴玹辞衣领大开,看着身下意乱情迷的宛宛。 他忍耐起身,长叹一口气,哑声道:“姐姐,别勾我。” 宛宛长腿如尾般无骨,缠上他精壮的腰,“裴玹辞,是不是男人?” 她这句话成功激怒裴玹辞。 他舍掉所有绅士风度,把这些年的压抑,隐忍,一次次午夜梦回的渴望,全部汇聚在这个吻上。 再次压住宛宛亲。 她受不住他的热情,呜咽出声:“等,等等。” 裴玹辞声音暗哑,掐着她弓起的腰按住,“等什么?” 宛宛不等说话,再次被他攻城略地。 一呼一吸间,尽是旖旎。 第87章 与鬼王合作 裴念第二天见到如沐春风的裴玹辞,狐疑的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宛宛。 “你们两个昨天打架了?” 宛宛不自在的别开头,“没有啊。” “为什么你身上这么多伤?” 宛宛尴尬的拢了拢披肩。 小狐狸从裴念身后窜出来化形,“小孩子不懂不要乱问,这种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裴玹辞整个早上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小孩子不要多问,姐姐,我好舍不得你。” 要不是医院急诊,他真不想离开,才来了一天。 宛宛嫌弃他的腻歪,别过头不理。 裴念不明白为什么打一架俩人反而更好了。 看着裴玹辞那便宜样只觉得没眼看。 裴玹辞离开后,方淮来了。 看着他喜上眉梢,裴念知道是文程程醒了。 走近果然听他说道:“程程醒后听到那只萨摩耶死了,她哭了好久。” 裴念点头,“我知道了,它会回来的,让她不要急。” 文程程出院后,文轻轻带她去宠物市场,她一眼就看中那只刚刚满月的萨摩。 裴念再次见到萨摩,已经是三个月后。 还是方淮偷偷将它带来的。 它见到裴念那一刻,兴奋的在笼子里直转圈。 白髯帮它翻译:“小师傅,你还没走。” “当然,我看到你回来才会安心。” “多谢小师傅救了程程。” “举手之劳,不过,我也有一事相求。” 裴念自然不会杀它,但是也不能放任谷雨不管,所以她想了个偷梁换柱的法子。 “小师傅尽管说。” “我需要你接下来九个月开始,每月初的午夜十二点,取一碗心头血,还有心口毛发,交给我。” “毛发没问题,这心头血怎么取?” “到时让方淮带你来,我尽力让你不留下伤口,不过也会有损你的寿命,如果你答应,九个月一定不能断,不能错过时间。” 萨摩耶没有一丝犹豫,连连应下。 裴念看日子,现在才月中,所以让它先回去,谨记时间。 鬼王一直没再出现,她心一直悬着。 怕他没有耐心,谷雨如果真的出什么事,她有朝一日回到异世,定要灭了他这个阴险小人。 临近月末,鬼王再次出现,依旧是操控着文轻轻的身体来找她。 她看到文轻轻眼底乌青,神色冰冷,动作机械,她登时明白怎么回事。 黑雾显现,鬼王现行。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听到他这幅命令的语气,裴念眉头微皱,“时机不到,我自然会办到,你什么时候放了他?” “别急,等你把存灵珠蓄满,吾自然放过他。” “那你不能再伤害他。” 鬼王面具下的嘴角勾起,笑声低沉,“你有资格跟吾谈条件吗?做好你的事,他的命就在。” 裴念捏紧拳头,被人裹挟的感觉真不好! 但她也不是软柿子,“噬魂幡,够不够资格?” “你说什么?” “ 黑雾夹杂着冷气,突然逼近,裴念正对上鬼王那双凌厉的眸。 她一瞬怔忡,真的和辛太像了,他们真的没有关联吗? 裴念还来不及细想,直接被黑雾卷进幻境,她和鬼王相对而立。 显然他对噬魂幡的在意程度超乎裴念想象。 “噬魂幡在何处?” 裴念自然不会说真相,只是囫囵道:“那你要问问猰貐。” “他?” 鬼王自然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相信,裴念继续道:“听闻猰貐一直在找一直狐狸,噬魂幡主人圈养的那只,只有它能开启噬魂幡。如果他没有噬魂幡,那么,猰貐找狐狸做什么呢?” 鬼王紧盯着她,随后将她甩出幻境,“猰貐在这个世界,相信你们交过很多次手了,找到他,吾答应你。” 裴念看着黑雾逐渐消失,双眸异常兴奋。 也就是说,猰貐和鬼王现在已经不合作,或者是分崩离析的状态。 所以猰貐所作所为鬼王也不是全都清楚。 那她完全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裴念找到宛宛,将事情说过后。 宛宛也不确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不过在我和猰貐好那时候,他确实奉命于鬼王,但是猰貐野心很大,如果二人闹掰,那么猰貐落在这个世界也可能是这个原因。” 裴念了然,将事情串联以后说道:“有没有可能,猰貐给鬼王出主意,帮他策划吞噬六道,主宰世界。 随后借此事将鬼王封印,欲借噬魂幡称霸鬼界。 他没想到鬼王留了一手,自己出不来,把猰貐也拉下水。 猰貐逃过一劫落在这个世界,所以他很虚弱,只能附身于人?” 宛宛觉得她的猜测很对,八九不离十。 裴念觉得现在鬼王要找猰貐,她们也要找,何不借此机会与鬼王合作,灭了猰貐,以除后患呢。 宛宛摇头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现在我被逼在这里,谷雨在他手里我亦不能和他硬碰硬。 猰貐的目标很明确,他想要做人上人,有欲望就有办法治他。 可是鬼王又因为什么掺和其中,我们不得而知。 如果假意与他合作,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宛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认可。 很快,月初到了,方淮将萨摩带来。 裴念看着他面色不愉,询问道:“你这副样子,我会认为我的事给你添了麻烦。” 方淮长叹一声,“不是的小师傅,是轻轻……” 裴念自然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问题。 文轻轻的前世是封建社会下的小女人。 现在她是娇宠傲然大小姐。 开始是因为灵魂吸引,相处久了性格中的缺陷自然暴露。 裴念能感觉到方淮很累,但是感情的事,她没办法多说。 而且文轻轻身上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鬼王为什么会选择她作为媒介。 白髯充当翻译,萨摩对裴念作揖,“小师傅,可以开始了。” 裴念点了点头,先是将它心口毛发取下,随后摘下赤骨簪。 “我会无伤取你心头血,但是过程会很痛苦,事后你会虚弱几日,多多休息就好。” 第88章 虚与蛇委 不等萨摩回应,裴念一道昏睡符打在它身上,赤骨簪直接插进它胸口。 它小小的身体抽搐着,哪怕昏睡四肢也不住的颤抖,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想想也是,这可是插进它的心脏取血,还要放出一碗。 它一条小狗有多少血,如果这操作不是赤骨来做,它肯定活不下来。 它的血太少了,足足放了半宿才够一碗。 裴念于心不忍,但这是最折中的法子。 她将萨摩弄醒,它眼皮都抬不起来,虚弱的说道:“好了吗小师傅?” “好了,谢谢你,辛苦你了。” “没事,能帮到你就好,那我下个月再来。” 方淮带着萨摩离开。 前八个月都很顺利,裴念以为这个法子很快就可以完成。 谁知道最后一次,左等右等也没见方淮和萨摩。 眼看着时间要不够了,裴念只好前往文家,说什么也不能功亏于溃。 还未敲门,就听见文轻轻崩溃大喊,“方淮,你总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是你恩人,你说要帮她,让我别妨碍你。 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恩情还不清? 为什么三更半夜还要往她那里跑,今天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去。” 方淮也知道时间紧迫,急得不行,再加上她这么一闹,文程程也下来了,看见萨摩就蹲下身搂着。 再这样下去,文程程发现什么阻拦的话,事情更加难办! 方淮急吼道:“让开,别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纵容你,今天不行。” 文轻轻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严肃的表情,被他吼的一楞,眼看着就要哭了,“方淮,你怎么可以这样凶我?” “够了,文轻轻,我再说一遍,让开!” 文轻轻也来了脾气,整个人拦在门前,执拗道:“我今天死也不会让。”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午夜十二点就要到了,方淮急的上前拽住文轻轻胳膊,将她拉开扔在沙发上。 把门打开对萨摩说道:“快走。” 萨摩挣脱文程程,出门就对上站在门口多时的裴念。 不是她想偷听,而且现在进去很尴尬啊。 文轻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质问道:“方淮,你不要太过分!” 方淮根本没空理她,因为这八个月是他亲眼目睹过来的,他知道相较儿女情长,这件事才是眼下要解决的。 他夺门而出,将文轻轻和文程程视线挡住,“小师傅,快开始,时间要来不及了。” 裴念点头,昏睡符打出,萨摩沉睡。 最后一碗心头血放的极为艰难。 文程程心疼她的小狗,在里面一直哭。 文轻轻则不断的捶打方淮,和他闹。 裴念操控赤骨,对外界声音充耳不闻。 将血放好,裴念松了口气。 她拿出存灵珠,将心头血浇灌进去。 存灵珠登时光芒大盛,久久漂浮在空中。 裴念让方淮将萨摩和文程程带走,留文轻轻在此。 因为她知道,鬼王要来了。 果然,文轻轻神色一变,黑雾现形。 鬼王看见蓄满灵力的存灵珠,大笑:“都道玄门裴念,悲悯天人,惩恶扬善,现在居然亲手泯灭了十世善人的魂,好,好。 吾很高兴,看着你们这些虚伪的神界人手上沾满鲜血,真是让人快慰的一件事。” 他黑袍一挥,裴念被带到谷雨面前。 她能看见他,他却感受不到。 谷雨虽然被关着,但是身上的伤基本都好了,穿着干净,身体恢复的不错。 看见鬼王还算守信,裴念松了口气。 有鬼将前来,对谷雨说道:“你可以走了。” 谷雨好像知道什么似的,神色颓然的摇头,对着空气说道:“小师妹,你做错了啊,你糊涂啊!” 裴念知道,鬼王一定是到他面前炫耀了。 只觉得鬼王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但是她现在也没法解释,只要谷雨安全就好。 看着他被安全送回,裴念总算松了口气。 再次回到鬼王面前,裴念将存灵珠奉上,鬼王却摇了摇头。 “吾现在无法拿回它,暂存在你处,待噬魂幡找回,吾亲自去取。” 裴念低着的头眉头微挑。 她猜的果然没错,就知道他不能轻易穿梭两世界,所以敢用这折中的法子骗他。 至于他来的时候,身前人哪管身后事,走一步算一步。 裴念将存灵珠收好,道:“我确实碰到过猰貐几次,但他可对鬼王只字不提,如果不是我误打误撞破了封印,恐怕你还要被封上好些年。” 她话落,鬼王气息果然一沉,冷哼出声,“他阴险至极,若不是吾有机缘,还真吞不掉这六道,最后怕是要便宜那个小人。” 裴念了然,果然吞噬六道的主意是猰貐所出。 “他骗了你吗?” “吾怎会被骗,只不过没看清那个小人,一时不察而已。” 裴念点头,“猰貐交给我,那头,还望鬼王手下留情?” 她当初去灭鬼王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和他虚与蛇委。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不太聪明,亦或是说他太过自大。 正合她意,毕竟现在那个世界什么情况她也拿不准,鬼王现在实力强盛,和他搞好关系,绝对利大于弊。 鬼王很满意她的态度,留下一句,“做好吾吩咐的事,不要试图和吾谈条件。” 裴念冷笑。 装什么杯。 事情告一段落,裴念决定回到道观,毕竟断了近一年的香火,她的金魂又有不稳之兆。 然而文轻轻却像疯了一样跟方淮闹。 裴念这才想起来,忘了打探文家和鬼王渊源了。 方淮纵然再宠你她,耐心还是被耗的所剩无几。 在裴念离开时,他也追了上来。 “小师傅,能不能收留我些时间?” 裴念本是不愿意的,因为文轻轻绝对会跟过去大闹。 但是想到方淮近一年的鞍前马后,裴念还是应允下来。 毕竟人都要成长,裴念也看得出,他和文轻轻还有机会。 不过是看文轻轻愿不愿意改变,亦或是能不能经历一些事把她改变罢了。 只有经历挫折才会成长。 而文轻轻的挫折也不远了。 第89章 被夺舍了 裴念老远就看见站在道观门前翘首以盼的辛。 不到十岁的他已经有一米六七,特别那双大长腿,逆天生长一样。 对上他那双眼,裴念总感觉是鬼王在盯着她。 她刚一下车就被辛的礼物塞个满怀。 裴念看着怀里的盒子,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又送。” 在文城这近一年,他就没少送礼。 三天两头的衣服饰品各种把玩的小物件,害得裴念去的时候小行李箱,回来的时候一辆车都没塞下。 “欢迎念念回家,打开看看。” 裴念打开半人高的礼盒,竟然是一把剑鞘。 通体赤黑,隐隐透着红光。 竟是上好翡翠镶嵌而成。 纵使在这个高科技时代,这等工艺的剑鞘也是不可多得的。 裴念这么多年都没给赤骨寻到合适的剑鞘,看到这一把,爱不释手的叹道:“你在哪弄到的?” “你喜欢就好。” 辛看着她那双黑眸灿若星辰,就知道她很喜欢。 近一年的颠簸辛苦寻来这剑鞘,值得。 总不好无功受禄,裴念自认为和他的交情不到可以接受这么贵重礼物的份上。 所以坐下给他斟了杯茶,直截了当问道:“辛小少爷有所求?” 辛却低头看着漂浮着的新鲜茶叶,自言自语道:“是我疏忽,已经不新鲜的茶还给念念喝,我现在就吩咐人弄最新鲜的茶叶空运到这里。” 裴念看了看手中上等的新茶,看样子该是一周内采摘的。 “我不在的时间,你不定期给我换茶叶?” “是三天一换,这次出门去取剑鞘,忘了这事,怪我。” “三天?一年一直如此?” 裴念看着他淡然倒掉茶,顺手将她手里的茶叶拿走。 “当然。” “你不知道我短期内不会回来?” 辛叫来保镖,吩咐他马上弄最新的茶叶过来,随意应道:“知道,万一哪天回来了,没有茶喝你再不开心呢,就像今天,还是让你喝了陈茶。” 裴念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大事求她,所以至于这么上心讨好。 继续追问道:“辛小少爷到底所求什么,直说就行,不用做这么多。” “多吗?还不够。” 辛从小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玩伴。 在他心里,她是他身边唯一同龄的人,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她将他从生命的边缘拉回。 如果没有她,他现在还是被孤独的困在永乐观后院那间掉了墙皮的房子里。 她现在是他的朋友,自然值得最好的。 所以辛只怕他给的太少,她去跟别人做朋友了。 毕竟他觉得裴念太优秀了,有胆识,聪慧,机灵,长相可爱,谁见谁都会喜欢她的。 所以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企图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裴念被他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弄得一懵,要继续问他用意却被宛宛拿着电话进来打断。 “老宅的电话,听上去很急。” 裴念接过,那边传来宋知韵有些疲倦的声音,“念念,到道观了吗?” “到了,外婆,发生什么事了?” “你二伯家的小孙子,好像被脏东西缠上了。” “裴安?” 记忆里那个嚣张跋扈的裴家金孙出现在裴念脑海里,他现在该有十四岁了。 “他怎么了?” “外婆知道你们有些冲突,本不想理会,奈何他妈求了我一宿,所以我才给你打这个电话。你如果不想管,外婆现在就一口回绝。” 裴念知道,所有的事情,裴家都是基于她的心情,可谓是对她宠爱到极致。 她轻笑,“外婆,你先说说看,我能管得了就管,求到我也是他的机缘。” “不认他妈,非说他妈妈在医院,他不会放过害他妈妈的人。” 裴念皱眉,被夺舍了? 可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夺他的舍有什么用? 裴念出声安抚道:“我知道了外婆,我简单处理完这边积压的香客,回去看看,暂时不要反驳和激怒他,顺着他来。” 因为在文城太久,香火供奉自然也断了,裴念得先处理些事情,至少让她的金魂先稳定些时间,才好回京都。 而且她也确实离开京都太久了,是该回去看一看。 这么一打岔,裴念也就把辛的事忘在脑后。 虽然裴念人不在这,但是她所画的符篆简单的驱邪避灾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所以一年来永乐观的名声响亮不少。 大家都知道,永乐观有个小师傅,宛若神人。 听说永乐观的小师傅回来了,上门的香客慢慢多了起来。 裴念亲自解决了些比较难的事情,她的金魂逐渐稳定,决定回京都看一看。 人还没出道观门,就被一女人堵住。 她大着肚子,面色异常苍白,仅仅走上三个阶梯,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 裴念看她肚子已然足月,恐有临盆之相,连忙让林无恙抬来软轿,同她丈夫将她抬进观堂。 女人站稳就要跪下,被裴念一手托住。 女人惊讶明明她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力气居然这么大。 裴念轻轻将她托起,道:“坐下说就好。” 女人神色悲戚的坐下,“裴家小师傅,我是京都来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大老远的从京都来找你。” 也许是孕晚期影响,她心里极度脆弱,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掉眼泪。 裴念只好看向站在她身边的丈夫。 男人叹气道:“我姓严,单名宽,京都严家虽然不及裴家,但你我两家百年交好,一直有生意往来。 这次我夫人出事,怎么检查都正常,但是她天天到晚上肚子疼得死去活来。 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实在没办法了,才来麻烦您。” 他年逾四十,却对裴念这个半大孩子用尊称。 裴念心底里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不用他说,裴念也看得出来,他子女宫薄弱,能要上这个孩子可谓付出不少。 “严夫人出事之前,发生过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裴念安慰道:“但说无妨,问医不讳。” “那天我带夫人去裴家谈事情,她被裴家小少爷冲撞到腰,随后……” 严宽面露难色,毕竟那是裴念的表哥,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裴安?” 第90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想到之前接到的电话,以及被夺舍的裴安说出的话。 裴念惊异追问道:“发生了什么?” 从严宽嘴里裴念惊觉,那裴安居然被纵然到如此恶劣的地步。 亦或者,他就是天生坏胎。 因为裴念看不了他的命理,只观他浅表,裴念就知道他面相带恶。 万万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有杀人之嫌。 严宽说他带着夫人在裴家后花园透气,期间夫人口渴,严宽进去拿自家带来的温水。 这时裴安刚巧回家,路过后花园,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手里的篮球正中砸在毫无防备的严夫人后腰。 严夫人当时就觉得肚子不舒服,但是她不认识眼前的少年,终归在别人家,不好发怒,反而安抚他没关系。 谁知道裴安踩着滑板就向严夫人撞过来。 还好严宽及时出现,护住了严夫人。 但是严夫人也因为惊吓后退,被自己绊倒坐在地上。 当时脸色就不好了,裴家私人医生急救送医院,这才保住孩子。 可是到晚上严夫人的肚子翻来覆去的疼。 持续了数天如此,每到特定时间就开始发作。 折磨的严夫人都瘦了一圈,偏偏白天又跟没事人一样,产检也毫无异样。 一回忆事发经过,严宽眼中极力克制着怒火,道:“眼下是我夫人和孩子的安全首位,但这件事我也不会罢休,您如果顾虑自己表哥为难的话,我们这就走。” 裴念眉头紧锁,大致知道其中缘由。 没想到这严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竟是胎灵。 前世功德圆满,这一世带着记忆投胎,会保留到他三岁。 是极大的善缘,此类人定会有大作为,是天生的佼佼者。 现在被裴安谋害,胎灵怒急,侵占夺舍裴安身体欲报仇。 而严夫人每到特定时间肚子疼,想来是裴安不全的魂魄被挤到她肚子里,折腾呢。 裴念拦住严宽,宽慰道:“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裴安算什么东西,这件事必须把他送进少管所,否则以后他一定会酿成大错。 你放心,此次我回去,一帮夫人解决问题,二就是惩治裴安。” 裴念本就打算出发回京,知道前因后果,更不必等。 她把道观关门,所有人一起回京都。 飞机很快,两个小时就落了地。 宋知韵知道她今天回来,早早的等在机场。 看见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严宽夫妇,上前寒暄,“你们前两天问我念念地址,没想到你们真去了。” 严宽面露愁容回应,“是啊,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几人一起上车,回到裴家。 裴念片刻不休,直接来到裴安住处。 他的房门紧锁,裴念感觉到里面不寻常的阴气。 她心底暗叫不好。 胎灵离体太久,已经开始产生怨气,再拖下去,胎灵变怨灵,可就回不去,活不成了啊。 算算宋知韵给她打电话求助到现在,得有七八天了。 但是事发到现在绝对不止,她转头问严宽,“事情发生几天了?” “有半个月了。” 裴念眉头紧锁,从挎包中拿出黄纸,对宛宛说道:“宛宛,朱砂。” 宛宛假意从怀里掏出自制的上等朱砂,实则是她变出来的。 现在她跟在裴念身边,裴念很多东西都放在她的灵识中,不用再背着大包行动。 裴念手点朱砂,快速画了几道锁灵符,将屋外贴满,防止胎灵大怒冲出。 到时候抓不好抓不说,裴安小命就得玩完。 她又在地上画了聚灵阵,让严夫人休息在阵中,说道:“你们等在这里,无论什么事,多久,严夫人不可离开此阵半步。” 不等众人回应,裴念和宛宛闪身进入房间。 明明在白天,也没拉窗帘,但是屋内却灰暗无光。 裴念一双神瞳,自然不畏黑暗。 很快适应光线,看向坐在床边满目幽怖,死死盯着她们的裴安。 宛宛欲上前,被裴念拉住,“别动,这胎灵不简单。” 裴安冷笑,“乳臭未干的丫头,也来阻碍本大爷的复仇?” “你好不容易结了一世善缘,何必为了渣宰牺牲自己?” “一个毛头小子,敢害我母亲,此仇不报我何以咽下这口气!” “你还未出生,不懂这个社会法则。无论你前世生活在哪个时代,有缘带着记忆托生,是你前世功德不易换来的。 至于差点酿成大错的裴安,自然有社会法则治他,我劝你回去你母亲的肚子里,安心等待降生。” 裴安眼底的阴暗散去不少,有了些兴趣,“你倒有些本事,你是什么人?” “不重要,你母亲就在外面,只要你现在从他身体里出来,我会送你回去。 凭借着三岁之前保留前世记忆,你这辈子可以顺风顺水,何必自讨苦吃? 而且,你甘心让你母亲生出带着裴安魂魄的傻子?” 经过她的劝解,胎灵明显有一丝松懈。 果然听他顺着她的话说道:“那这个小子会受到什么惩罚?” “自然是……” 法律的制裁五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痛呼。 是严夫人的声音。 胎灵本来松懈的神情,再次怒意翻飞,怨气暴增。 裴念暗叫不好,门外传来更过分的叫骂声,“就是你这个女人,把我儿子吓坏了,现在还在里面糊里糊涂,连我这个妈都不认识了。 你还有脸上我们裴家的门,你肚子里的孽种有我裴家金孙金贵? 就该死了,你活该!” 听到这番话,裴念猛的抬头看向胎灵。 裴安那张脸阴沉的仿佛要掀了这天。 裴念低声恨道:“终于知道裴安为什么这个德行,惯子如杀子,有其母必有其子。 裴安他妈这是给她儿子送葬来了!” 宛宛也很无奈,眼看着不受控制的胎灵,她摆烂道:“要不咱撤?放他出去噶了那个老女人,再自杀?反正恶人就该有恶人磨。” 如果在她的世界,裴念会这么处理。 因为那个世界没有天道惩罚,胎灵报仇后还能活。 这个世界胎灵这么做就是死路一条,灰飞烟灭。 第91章 不该出生 到时胎灵把裴安他妈噶了,再噶掉裴安,自己被天道灭了。 那严夫人生出来的傻子还是会继承裴安的恶。 岂不是兜兜转转,得不偿失。 思及此,裴念坚决道,“不行,你去把那女人拖出去,我来控制胎灵,哪怕强行也得把他弄回严夫人肚子里。” 宛宛出去,裴念对上胎灵那双发着红光,流出血泪的眼,他低吼:“我他妈弄死她!” 裴念抽出赤骨,打算软的不行来硬的,直接一鞭子把他抽出来,有聚灵阵可以控制他回去。 付出的代价就是胎灵受伤,也许会顷刻临盆。 裴念向外面喊道:“外婆,让家庭医生准备好,严夫人可能会生产。” 随后她一鞭子向裴安抽过去,他也不是傻得站在那找抽,灵活的躲开。 怒意更甚,“你跟他是一伙的?” 裴念不再废话,赤骨鞭扬起,毫不留情的抽在他背上。 裴安痛苦哀嚎,仰着头一道黑影从他印堂飞出。 裴安的身体直挺挺倒下去,胎灵的声音在四周回响:“你骗我,你这是要害死我!” 他受聚灵阵吸引,不受控制的飞出去。 裴念打开门跟出去。 看到坐在阵外的严夫人,急道:“你怎么没在阵里?” 闻言,所有人都慌了。 刚刚裴安母亲跑进来像疯子一样攻击严夫人,所以她下意识躲出阵,随后在躺椅上平息情绪,以免急了肚子疼。 把不能离阵这事给忘了。 眼看着胎灵就要飞进聚灵阵。 裴念大喊,“赶紧把严夫人抬进阵里!” 严宽抱起严夫人三步并两步,终于在胎灵闪身进阵时候回到阵里。 看着严夫人苍白的脸,胎灵挣扎着怒吼,“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 裴念一鞭子把他抽进严夫人肚子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赶紧滚回去。” 胎灵消失瞬间,严夫人羊水突然破了。 家庭医生手忙脚乱上前,看着浑浊发绿的羊水急道:“快送医院,必须尽快手术!” 严夫人疼的死去活来,裴安的魂魄在这时也被挤了出来。 裴念抬手将他魂魄大回他身体,不再理会外面的忙乱。 和宛宛一起看着即将醒来的裴安。 裴安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美艳女人和嫩白可爱的女孩,一时间没认出来。 他揉着浑浊的脑袋,咒骂,“死女人,下次再让我看见她掐死她儿子!” 裴念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严夫人,一双黑眸冷如冰谭,如果她的赤骨能抽人,她现在非得抽死他。 “所以你是故意伤害严夫人?” 裴安明明比辛年龄大,却又瘦又小,眼底一片青白,一点也不像个十四岁的少年。 看得出他身体亏空严重。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咳喘道:“是又怎么样?” “你为什么这么做?” 裴安不屑冷笑,“你是谁,管得了老子?我妈呢?” “当初跪在我面前的你,这么快忘了我是谁了?” “裴念?你这个……” 他脏话还没骂出口,被人一脚踢在胸口踹飞。 他咳得更厉害,阴鸷的看向风尘仆仆的裴玹霆。 “杂碎,你敢骂念念一句试试?” 裴玹霆虽然身为裴家商界主宰,但裴家内部的事他很少过问,毕竟他不是亲生的,管多管少都不好。 最重要的是,他懒得管。 别人死活跟他什么关系? 但是今天这个二世祖敢骂他外甥女一句,他马上就把他舌头割了。 裴安挣扎起身,自小被惯的厉害,天不怕地不怕,指着裴玹霆鼻子就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哪来的野种进了我裴家门,敢跟我动手?信不信我让三爷爷把你踢出裴家!” 裴玹霆眼底闪过一抹猩红,他修长的手转动打火机,牙咬着烟勾了勾嘴角。 随后他把打火机揣进裤兜,深吸一口烟扔掉烟蒂,脚尖把烟头碾灭,就好像在碾裴安的脑袋。 烟雾呼出间,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他的气压太可怖,抬脚向裴安走去。 裴安听着皮鞋发出的哒哒声,就像一声声催命符。 他看着裴玹霆高大的身体向他压过来,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裴家唯一的宝贝,你,你敢动我,我……” “呵,裴家的宝贝?你也配?” 裴玹霆大手掌一巴掌扇过去,裴安被扇的原地打转。 他捂着脸,眼睛通红,像只幼兽。 无能狂怒。 他张了张嘴,对上裴玹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突然就怂了。 裴玹霆再抬手,他马上缩着脖子呜呜哭道:“别打我了,叔叔,别打我。” 裴玹霆二话不说又是一巴掌,这下裴安的脸左右对称了。 他捂着肿起来的脸,大哭,“妈妈,妈妈,我要找我妈,我都叫你叔叔了为什么还打我。” “叫我?你配吗?所以该打。” 裴安嗷一嗓子大喊他妈。 奈何他妈现在被林无恙按着,哪怕听见她哭也急得无能为力。 裴玹霆声音极冷,“再哭?” 裴安吓得马上闭了嘴。 “念念,想问什么尽管问,他不说,说错,胡说,一句一巴掌。” 裴安吓得缩在床角,“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裴念冷笑上前一步,“为什么伤害严夫人?” “因为我刚刚被路过的熊孩子玩具给绊倒,回来看见她,我就想这些熊孩子就不该出生,所以我想弄死。” “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恶毒!” 裴安刚要支棱发怒,抬眼看见一身冷气高大的裴玹霆,感觉他一个拳头能给他锤爆,马上缩了缩脖子,“我妈教的,谁惹我就以牙还牙,出事也有裴家兜底。” “严夫人她惹你了吗?那小孩是扔玩具故意绊你吗?我就不信天底下都是你这样的混蛋,那小孩没有和你道歉吗?” “有啊,但我凭什么接受他的道歉?他道歉我就要原谅吗?如果不是他妈在旁边,我就把他推到大马路上,撞死他。” 裴念看着他恶狠狠咬牙切齿的模样,深感厌恶,怎么会有这么恶的人。 “大舅,送他进警局,剩下的话去跟警察说吧!” 第92章 救赎?错的离谱。 裴玹霆点了点头,拿出电话吩咐下去。 裴安看上去一副很怕的样子,实际上神情没有一丝慌张。 他觉得现在这两个人就是欺负他妈不在,进警局又怎么样,又没真的出人命,凭他妈的爱子心切,一定不会忍心他在警局度过一个小时的。 包括被警察带走,他还在偷偷对着裴念竖中指。 裴念知道这人是没救了。 但是那些有可能被他残害的人却是无辜的,裴念不能放任不管。 裴念解决完裴安的事,出来听到严夫人母子平安松了口气。 二房儿媳被放开听说自己儿子被警察带走,连忙去找人疏通。 从前裴玹霆只是不屑管他们,现在犯到他手里,怎么可能放过他。 裴安被关了一天一夜,哭着喊着要找他妈,最后连他妈的影子都没见到。 第二天晚上,裴家大房除了裴志书所有人归家,为迎接裴念办了家宴。 裴老夫人坐在主座,看见裴念进来,热络的招呼她坐在她旁边。 裴念知道裴家老夫人是不可多得的大善人,所以乐得坐过去。 宋知韵则坐在老夫人另一侧,颇有些哀怨的看了看裴念。 而裴玹霆和裴玹辞则是一个缠着白髯,一个缠着宛宛。 裴昭之好久没见到裴念,看见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宝又长高了,哎,再过几年小姨都不能抱啦。” “没关系,小姨可以抱大舅家的和三舅家的。” 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二人都在殷勤的伺候媳妇,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坐直身子。 惹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裴昭之一个转身被椅子绊倒,刚巧被林无恙搂着腰扶起。 她这才看见一年未见的毛头小子,居然更硬朗了。 突然觉得搭在腰上的手很烫。 她连忙退开,不在意道:“谢谢啊。” 林无恙憨厚一笑。 家宴开始,老夫人下令动筷,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可就是会有碍眼人来扰这清净。 二房儿媳不顾保镖阻拦,怒气汹汹冲到家宴上,指着裴玹霆的鼻子就骂:“你个外人,凭什么插手安安的事,你赶紧让人把他放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裴玹霆矜贵的擦了擦嘴角,“放不放人不是我说的算,再者,就算我说的算,你又能怎么样对我不客气?” 她一句外人,得罪了在场的四个人。 裴玹意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冷的能杀人。 裴玹辞则把玩着泛冷光的手术刀。 裴昭之脾气更冲,直接跟她对骂,“你家那个小子就是个畜生,都侮辱裴姓,还管我们外不外人,管好你自己儿子吧,别祸害无辜的人了!” “小小年纪那么恶毒,我之前还不知道他随谁,现在看见嫂子这副德行,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二房儿媳正要回怼,直接被裴昭之打断道:“行行行,你可别在这满嘴喷粪了,快去看看你那宝贝儿子,别在警局尿裤子。 听说十四了还得你这个母亲喂饭喂水,知道的你是宠子无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有个残疾儿子呢。” 二房儿媳被怼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赶上调色盘了。 她虽然性子泼辣,到底是名门闺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怼人的话。 最后只憋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老夫人全程在线吃瓜,二房儿媳被气走,她还给裴昭之竖起大拇指。 这个二房孙媳妇,那嘴跟跑火车似的,没少给她添堵,今天可算出了口气。 吃饭更香了。 至于儿孙之间的事,她一把年纪可不馋和,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直到酒足饭饱,众人散去。 裴念会在家里小住。 她卧房左侧是裴玹霆,右侧是裴玹辞,二人极力推荐她换去一楼住。 美名其曰挨着宋知韵裴昭之,晚上可以叙叙家常。 裴念不明白她住二楼有什么耽误叙家常的,但是看见二人同时这么坚持,也就随他们去了。 直到第二天天没亮看见捂着尾巴说什么不化形的小狐狸,以及破天荒化形的宛宛,她不明所以道:“又打架了?至于你们动用本体?” 白髯:“也不知道我是狐狸他是狐狸,裴玹霆骚的简直了!” 宛宛:“快别提了,我这个蛇可算是遇到对手了,盘不过盘不过。” 一狐一蛇趁着两男人没醒,钻进后花园躲清净去了。 裴念有些不明就里,回房补觉。 她刚刚睡下,敏锐的察觉到浓烈的血腥气。 味道从宋知韵房里传来,她皱着眉起身,敲响宋知韵房门,“外婆?” 宋知韵好像还没睡醒,但血腥味真的太浓了,裴念找来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窗帘紧拉着,屋内漆黑一片。 裴念很快适应光线,摸索着走进去。 她走近大床,床上空无一人,哪有宋知韵的影。 血腥味从卫生间传出,她心下察觉不对。 连忙跑到卫生间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浑身是血一身紧身夜行衣的宋知韵。 裴念惊呼,“外婆!你怎么了?” 快速画了一道疗伤符给她用上,宋知韵这才有些反应。 她苍白的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枯,可见她受伤有一段时间了。 “念……念。” 宋知韵说了这一句就昏了过去。 大概是看见裴念,知道自己安全了。 裴念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前还在跟她聊天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费力的把人抬上床,恨自己还是太小了。 又给她用了几道疗伤符,宋知韵的气息才平稳下来。 直到日上三竿,裴念也没让人发现这里的异常,她一直守着宋知韵。 宋知韵终于睁开眼,疲软的抬起手摸了摸裴念的头。 裴念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她的眼中很哀伤,带着一丝决绝。 “发生什么事了?外婆?” “念念,我当初啊,是奉命接近你外公,但是遇到他我才知道什么叫救赎。我以为我的选择是对的,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的离谱。” 她整个人好像失了魂,眼底再无光彩。 只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裴念这么问也不再说话。 只闭上眼无声落泪。 第93章 困兽之斗 她的哭声低婉悲戚,好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流感一样。 等她哭够了,裴念才问道:“是关于外公吗?” 宋知韵摇了摇头,又点头,“他应该快回来了。” 她把头扬起窝在靠背里,眉眼低敛,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裴念决定把空间留给她。 有些魔障,终究要自己过的。 随后宋知韵收拾妥当出来把所有人支出去,包括裴念。 但是裴念终究不放心,偷偷留了下来。 到傍晚,裴志书才匆匆赶回来。 裴念看向他,发觉裴志书今天很不一样。 以前的他一身的书卷气,绅士温润,今天的裴志书一身黑色风衣,眉眼如刀锋,眼底藏着杀戮过后的血气,身上也有很浓的血腥味。 他刚杀了人。 裴念皱了皱眉,叫人:“外公。” “念念,你外婆在家吗?” 裴志书有些不确定,作晚逃脱那人的惊鸿一瞥,哪怕只是一双眼睛,他也绝对不会认错。 “在卧室。” 裴志书眉头舒展,松了口气点头,匆匆走向宋知韵卧室,带起一阵冷风, 他搓了半天的手才敲响房门,“知韵,我回来了。” 半天里面都没有回应,裴志书敲了很久的门,以为宋知韵在生气,道:“我进来了知韵。” 裴念不知道宋知韵因为什么跟他生气,但以宋知韵决绝的性子,裴志书想哄肯定要费些功夫。 但是长辈的事她总不好掺和。 房门即将关上,里面传来急切的声音,“知韵,你怎么了?” “来人,医生!” 闻声,裴念冲进房里,看到泡在浴池血水里,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宋知韵。 她推开手足无措的裴志书,抓住宋知韵的手输送灵力给她。 怪不得她要把家庭医生一起支走,如果不是裴念在这,她根本挺不到救护车来。 灵力加疗伤符,宋知韵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她抬眼对上裴念苍白的脸,愧疚的抚摸道:“你怎么没走,念念。” “外婆,你这是干什么!” 宋知韵转头看向裴志书,“我这条命给你,满意了吗?” 裴志书满目悲痛,踉跄后退,“真的是你?” “如果这次不是上头联系到我,说这批货不好劫,我都不知道你一直在干这些勾当。裴志书,你骗的我好苦。” “我……我……” “当初我接近你,就是因为上头发现你们裴家不干净,但是我以为你是干净的,还极力护你,嫁给你。” 裴志书惊慌过后,神色冰冷,“所以我从前那批人,都是你杀的?” “不,我们组织只救人,不杀人。那些人被你们引诱进组织,强迫他们干坏事,他们逃不掉,也怕你们报复家人,所以只有假死,隐姓埋名。” “不杀人……呵,你不是要杀我?” 宋知韵第一次觉得同床共枕二十几年的男人竟这么陌生。 “我做不到杀了你,所以我选择杀死我自己,这是我爱错人的惩罚。” 裴志书痛苦的闭了闭眼,“非要这样?” “不然呢?” 裴念听的云里雾里,但大概猜得出这两个人中间产生的隔阂不是小事。 宋知韵虚弱的支起身体,直直的盯着裴志书,“裴志书,我这一辈子太苦了。被当做工具降生,唯一的女儿被自己亲生爹妈害死,现在我认为的救赎,竟是手上沾满鲜血的恶人,活着真没意思。” “你说什么?昭昭是……” “对,被她的外公外婆害死的,念念也是被他们弄去乡下的,所以一切的罪恶根源都是我。” 裴志书攥紧拳头,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反而安抚宋知韵,“知韵,这不是你的错,而我所做的,也都是为了我们的家族更强大,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只要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安心做你的裴夫人,我敢保证你会是天底下最金贵的女人。” 宋知韵眼底尽是失望之色,摇头向后躲避他伸过来的手,“踩着别人尸体换来的富贵,我不稀罕。 我在割腕之前,已经将你名下所有的财务明细交给上头。 我才发现你账目上这么多的漏洞,怪我从前太信你。” “你说什么?知韵,我这把年纪可以不计较得失,但是你让你的子孙怎么办?” “你不计较吗?不计较你要这泼天的富贵干什么?别装了裴志书,你爱权利胜过爱我,不过马上你全都会失去了。” 裴志书额头青筋直跳,强忍着打人的冲动,一甩风衣走了出去。 裴念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对,转移所有财产,立刻马上。 把老夫人送去国外,给我定最快的机票。 其他人……不用管。” 宋知韵也听见了,她眸底的失望更重,脱力般的向后靠去,随后自嘲一笑,“念念,你看,他最后还是只字未提我,我只是……其他人。” 裴念叹了口气,“先出来吧外婆,水凉,你身体吃不消。” “没关系,我以前泡过的冷水比现在冷不知道多少倍,但是都不及我心寒。” 裴念也只好陪着,过了好久,宋知韵才娓娓道来到底怎么回事。 兰花妖知道宋知韵没有继承她的妖力后,就把她当做杀手培养,物尽其用。 魔鬼训练下,宋知韵成为顶级的杀手。 直到在兰花妖肉体身死她才得以解脱。 随后她加入了惩治恶人的组织。 带着目的接近调查裴志书,她被他的温润渊博情绪稳定所吸引,随后爱上他,保下他,为他生儿育女。 渐渐的她不再参与组织任务,但是杀手界一直有她的名号:困兽。 就像她犹如困兽之斗。 没想到最后她还输了。 昨天接到组织的sss任务,她本不想理,但看着那数额巨大,又不知道多少家庭因此妻离子散。 想到自己的儿女们,终究没能放任不管,赶了过去。 交易是在偏僻的地下车库进行,她一身夜行衣隐在暗处,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她登时红了眼睛。 没想到那犯罪头目,居然是前一刻还在跟她耳髻厮磨的裴志书。 第94章 哪来的脸叫我妹妹 裴志书接过货,轻轻抬手,身后十几个人举起枪对着对面的人。 他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眼底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 周身散发着嗜血侵略的气息,宋知韵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有这样一面。 上头一声令下,埋伏在外的人一拥而上。 十几个人护着裴志书后退,他却拿着手枪淡定的扫射她的人。 他枪法精准到一个杀手都赞叹的地步。 眼看着他们就要逃脱,宋知韵抽出腰间匕首,选择近身肉搏。 裴志书的手下被缠住,他和她单独打斗在一起。 缠斗中宋知韵的夜视镜被扯下,裴志书看见她的眼睛当场愣住,宋知韵的匕首差一点就插进他的喉咙。 但最后一刻她犹豫了,停住了。 随后他的人一拥而上,宋知韵不敌重伤,裴志书反应过来怒喝他们住手,捉活的。 所以才给了宋知韵逃脱的机会。 裴念听的一阵唏嘘,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外公竟然是大佬。 她还不等安慰宋知韵,警察就来了。 他们查封了裴家所有资产,包括裴玹霆经营的企业。 一夜之间,京都裴家倒了。 而裴志书在警察来之前就带着他哥和老夫人跑了。 好在裴玹辞和裴昭之属于自营,不在裴家保护伞内,他们还能支撑家里人的开销。 而宋知韵也不是那种过惯奢靡生活的人。 但是他们搬到裴玹辞和裴昭之合力买下的小别墅,他们还是怕宋知韵住不惯。 裴玹霆安抚道:“妈,很快,我看好几只股票,大赚一笔就给您换。” 宋知韵的伤在裴念调理下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她依旧憔悴,总是提不起精气神似的,笑道:“我吃过的苦,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这就很好,只要你们陪着我,住哪里都无所谓。” 他们才安顿好,不速之客就找上门了。 二房的儿媳妇带着裴娇找上门,叫嚷着:“你们三房卷了钱跑了,连我那公公婆婆也跑了,还把我儿子害了,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裴念冷笑着和裴昭之对视一样,二人同时撸了撸袖子走出去。 裴念看了看二房儿媳,又看了看她身边唯唯诺诺的小女孩。 她看上去长高不少,甚至比她哥还高一些,出落的很清秀。 只不过整个人都不太自信,低着头躲着人的目光。 裴念看向她妈,冷笑,“你儿子咎由自取,我们也没拿裴家一分钱,你该找的不是我们。” “胡说,你外公干的好事,不找你们找谁,宋知韵呢,滚出来,她男人不要她她也得赔钱。” 裴念和裴昭之的脸冷下来,盯着二房儿媳妇,“你再说一遍?” “她男人不要她,怎么的?” 二房儿媳嚣张跋扈,压根不把他俩放在眼里,裴念还没等动手,裴玹霆飞身将她踹倒。 他庞大的身躯逼近她,声音能冻死人,“你再说一遍?” 二房儿媳欺软怕硬,捂着胸口退后,“我……我……” “说!” 裴玹霆怒吼一声,吓得她一哆嗦,“我什么都没说,我错了我错了。” 她连滚带爬的拉着裴娇就跑,裴念追嚷道:“不要钱了?” 二房儿媳火燎屁股一样,跑的比谁都快。 本以为从此不会再见,没想到过了两天,裴念再次见到裴娇,却是在一家ktv门口。 她是路过,透过窗户看到裴娇穿着公主裙从里面走过。 她看得见她在哭,她拉住走在前头的裴玹霆,说道:“里面的好像裴娇,那是什么地方?” 裴玹霆皱了皱眉,“确定?” “嗯。” 裴念的眼力极好,绝不会认错。 裴玹霆登时一身煞气。 因为不管大人之间怎么闹,裴娇到底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她还姓裴,裴玹霆不可能不管。 他也没想到她妈这么恶毒。 因为在白天,ktv应该是内部培训,所以正要关门。 裴玹辞一脚将门抵住,冷声道:“让你们老板见我。” 看门的打工仔看见他这非凡气度就知道不好惹,连滚带爬的去找人。 因为新进一批人,老板正在规训。 外面的人说到这事,他也怕得罪人,所以暂停跑去看看来人是谁。 一看见是裴玹霆,热络的将他迎进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得罪人。 他递给裴玹霆一张名片,点头哈腰道:“我叫赵磊,裴总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裴念面色不善的看向他,心知他只是面上恭敬,眼底的不耐烦暴露无遗。 裴玹霆开门见山:“我侄女在你这?” “您侄女是?” “裴娇。” 赵磊装傻充愣问旁边人,“你们见过裴家千金吗?咱们这有姓裴的吗?” 所有人摇头齐刷刷道:“没有!” “您看,没有。” 裴玹霆看向裴念,她坚定点头。 他了然,抱起裴念起身说道:“赵总不说实话,那我就亲自找。” 赵磊拦在他面前,面上不愉,“裴总,再怎么说我这小庙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接待的人非富即贵,装修自然不敢糊弄。您现在这身价……弄坏什么,配不配得起啊?” 裴玹霆长腿一迈,直逼赵磊面前,“别说赔不赔得起,我裴玹霆就不赔,你敢说什么?” 他的气势太霸道,赵磊见惯了豪门子弟撒泼耍赖,却还是被他震慑住了。 “你……你……” 裴玹霆退了一步站直,冷冷淡淡开口,“而且,你这一亩三分地,还不至于我不认账。” “念念,她在哪?” 赵磊眼看着拦不住,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也就不拦了。 开玩笑,未成年啊,他没点保护,敢做吗? 他还不信裴玹霆本事大到能找到密室。 裴念眸光晃动,悄悄燃了道追踪符。 一道别人看不见的烟,飘进走廊尽头的墙缝里。 裴念指着走廊尽头,说道:“那里。” 赵磊强装镇定,干笑:“小妹妹可真能说笑,那里是墙,哪有什么房间。” 裴念打量着赵磊,声音清脆,“别乱叫,差辈了,你不说年龄,我以为你比我那跑路的外公还老,哪来的脸叫我妹妹?” 第95章 你算什么东西 赵磊被一个七岁的孩子怼的哑口无言,肉眼可见的脸色一沉。 表面的恭敬也不想维持了,冷笑道:“这位小姐,你真当你们裴家还是当初那个京都第一呢?来人。” 他一声令下,几十个打手从多个包间出来,各个面带凶煞。 赵磊不屑的摆了摆手,“把他俩扔出去。” 裴念相信裴玹霆的能力,对付这些花拳绣腿也有一搏之力。 但他们人多势众,真打起来他们总归占不到好处,而且也太浪费时间。 她拉了拉裴玹霆,低声道:“怎么办大舅,先撤?” 虽然不知道裴娇是自愿还是被迫,但现在都不是找人的时候。 裴玹霆转动打火机,在想要不要把这里炸了。 他给了裴念应该安心的眼神,说道:“搂紧。” 保镖们仗着人多,一拥而上,裴玹霆一拳一个,直击他们面门。 裴念就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裴玹霆要护着他,身上也挨了几下。 但相对于对方的惨烈,他的伤可以忽略不计。 对面的人倒了一半,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赵磊也知道裴玹霆是个硬茬,啐道:“妈的,谁把他干倒,奖金翻倍。” 金钱面前自有勇夫,剩下的人全部扑上来。 裴玹霆就算铁打的,也招架不住这么多人,他眼底猩红,决定不再留情,拳头攥的咯嘣响。 他低吼,“找死。” 双方剑拔弩张,被一声厉喝止住。 裴念透过人缝看去,辛站在门口处,他身后跟着一群人。 各个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专业的保镖团队。 相对于赵磊的打手,跺跺脚他们都得抖一抖。 裴家失势,辛家现在就是龙头,但是辛从未在公共场合出现过,所以赵磊不认识他。 只当是哪个小门小户的纨绔少爷。 因为但凡是名声大的世家子女,他没有不下功夫了解的。 所以他没见过,那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人家。 赵磊嚣张道:“你是什么东西,你说住手就住手?都给我上,伤了我这么多人,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一众保镖身后传来浑厚的声音,“是吗?” 赵磊不耐烦的看向来人,直到看见人现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殷切狗腿迎上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来人正是辛家家主,辛怀雁。 “我还真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ktv老总,都能这么猖狂的说话?” “哪有哪有,在辛家面前,我算个什么东西,您可别这么说。” “你对我辛家小少爷的态度,可猖狂得很,敢说他是什么东西。” 赵磊惊异的看向辛,就差给人跪下了。 “您可真误会了,我哪知道这是辛家少爷啊,不知者无罪,您饶我这一次吧。” 辛怀雁龙眼不怒自威的盯着他,“他们找的人放出来。” 有辛怀雁开口,赵磊哪里敢不放人,连忙恭恭敬敬的把裴娇送出来。 裴念看向一身洛丽塔裙装的裴娇,不过这裙子布料薄的可怜,竟然隐隐可以透视。 裴娇一直发抖的抱着身体。 赵磊郁闷极了。 他也不知道倒了哪门子血霉,买个落魄小姐还踢铁板了。 最后不成他亏了吗。 赵磊不死心的开口道:“人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有这个数呢。” 他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万。” 裴念黑眸微眯,没想到二房儿媳居然卖女儿。 “你买她干什么?” “这就不劳您操心,我给您们开个包房?今天我请。” 赵磊知道他们不会留,客气道。 辛怀雁摆了摆手,保镖让开一条路,他对着裴念和煦道:“念念,走吧。” 赵磊眼睛提溜转。 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和的两大世家,怎么突然和好了。 裴家家主出那么大的事,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没想到辛家反而上赶着呢。 裴娇出门就蹲在地上哭,嘴里一直在谢谢裴念。 裴念把外套脱下给她,问道:“你妈妈为什么卖你?” 裴娇好像想到什么,急切的抓住裴念的手,“她买通杀手,劫狱!” “她疯了吗!” 几人同时开口,不可思议她能干出这种事。 “就是今天,裴安押送外地管教,她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只不过是少管所,一两年就出来了,她这么做伤了别人性命,那就是一辈子,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妈妈说他会在第一时间飞走,让我当没有这个妈和哥,她说是因为我爸爸先抛弃我们的。” 裴念攥紧拳头,打开裴玹意送的腕表,那边很快接通,她急道:“查押送裴安的车到哪了,二舅。” “好。” 很快,裴玹意给出追踪信息,裴念让林无恙从家里追着红点,她也过去。 因为涉及到生命危险,裴念决定只带林无恙。 辛急着拦住她,“你自己不行,我陪你。” 她打量着辛瘦弱的身体,语重心长道:“你长大再说吧。” 随后看到他脸上的失落,裴念继续道:“帮我把裴娇送回去行不?” 辛只要能帮到裴念,做什么都可以。 裴念上车,让司机跟着定位器红点移动追。 很快,车子汇入车流。 就在裴念要追上时候,红点停止移动了! 裴念心底咯噔。 这是已经被拦住了! 司机看着她焦急的神情,油门都要踩冒了,把毕生的加塞超车都用上了。 直到前面堵的水泄不通,司机才停下。 裴念下车。 她人小,从人群缝很快移到前头。 只见大马路上一辆警车被小面包拦住去路。 双方枪战激烈,裴念自始至终没看见二房儿媳和裴安。 她皱了皱眉,突然有人从她身边疯狂往外挤。 她本不想理会,不过所有人都在往前凑,只有他们二人在往回走。 因为太格格不入,所以裴念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她惊呼,“裴安!” 裴安这才看见落单的裴念,他一把抓住裴念手腕,恨道:“跟我走!” 裴念挣扎,二人拉扯不休。 二房儿媳劝自己儿子,“乖宝,放手。” 裴安眼眸阴冷,“不放,今天不给她弄走,我也不走!” 第96章 信仰没了 裴安阴恻恻的看着裴念,满眼的不怀好意。 二房儿媳防备的看向四周,怕裴念带人来的。 可是等了半天发现只有裴念自己。 她这才冷笑着看着裴念,一挑眉上人来把裴念弄走。 就在她眼看着要成功时候,林无恙刚好赶到,一脚吧那些人踢开。 抱着裴念连连后退。 再看车两旁,已经倒了好几个人,有警察也有劫狱的人。 林无恙把裴念放下,只身往前走去。 他被赶来的警察拦住。 随后围观的人一声惊呼,慌张四散。 枪声从林无恙身后响起,是亡命歹徒开始乱射了 警察赶着疏散人气,林无恙趁他们不注意溜进去。 走到中心,他趁着外面慌乱,用身子挡在两方中间。 以身体挡子弹,很快,歹徒全部伏法。 警察还纳闷,他们怎么突然住手了。 更奇怪的事他们看见混进来的小少年满眼惊恐。 裴安再次被捉,但是这次就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 二房儿媳也难逃,悲戚大哭。 可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裴念回到新租的别墅,老远就看见辛翘首以盼。 她还没下车,裴娇却从屋内出来,缠着辛聊天。 辛顾虑裴念,始终有一搭没一搭的理会着她。 但是裴念看着裴娇,若有所思。 裴安妈妈那种人,真的会养出娇滴滴的裴娇吗? 过了几天,裴念得到答案:不能。 裴娇蓄谋讨好裴念身边所有人,而且还有意无意拉踩裴念。 直到今天,她居然敢跟裴念叫板。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裴念的卧室。 她卧室采光特别好,裴娇看上了,有意无意提及都无人理她。 她狗急跳墙,竟然要把裴念推入河里,最后自己掉了进去。 裴念站在岸边,神色异常的冷。 “裴娇,你明明有机会做一个好人。” 裴娇小小年纪熟知水性,所以才敢把裴念往河边带。 她狼狈爬出来,不再伪装,“好人?裴念,你以为什么人都和你一样,什么都有,无限荣幸?” “我妈妈眼里只有弟弟,甚至把我卖了。你是不是好奇买我的人为什么啊?我告诉你啊,有的老男人就喜欢我这样的,特别是落魄千金小姐,所以我怎么做个好人,啊?” 裴念惊异她的早熟程度,“但我没害过你,甚至救了你。” “那又怎样?我不夺不抢,等着再被卖被抛弃吗?” 她跑向裴念,眼底偏执近乎癫狂,“裴念,好念念,好妹妹,你把他们让给我,就当再救我一次,好不好?” 裴念知道,她没救了, 她转身离开,裴娇不死心的再次下手,被赶来的辛冷脸教训。 裴娇又恢复娇滴滴的样子,怯懦道:“辛哥哥,她把我推进河里,我才生气的,我不知道念念为什么生气,你帮帮我好不好?” 可是辛自始至终冷脸看她,最后让保镖处理,他带着裴念离开。 一路上裴念都很沉默,辛知道她救了这样一个人心里一定不舒服,出言安抚,“念念妹妹,没事,是她的问题,不是你的,你没错,别生气了。” 裴念摇了摇头,“我不生气。我救她是遵循本心,她知恩或者别的,与我无关。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辛眼底的欣赏很浓,他就知道,她小小年纪,很通透优秀。 “那你为什么……” “我在想,还有多少女孩子被那个赵磊控制。” “你管不了的,有一个赵磊,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裴念站定,神色认真的看向他,“世界上的黑暗角落确实很多,但我能照一寸,就要行一寸,知道吗?” 辛愣在原地,裴念打开手表,联系裴玹意,“二舅,赵磊在哪?” 裴念叫上林无恙,在夜黑风高的地下车库,将赵磊套上麻袋,直接绑走。 赵磊没想到在自家地盘还能着了道,把毕生所学的脏话全骂了一遍。 最后被林无恙两个大嘴巴子打的眼冒金星才乖乖闭嘴。 裴念把人扔在郊区库房。 先毒打一顿,随后饿了他三天三夜。 当一个人被蒙着眼睛,五花大绑的扔在一个极度安静的空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候,他的防线会逐渐被击溃。 第四天裴念刚走进,赵磊猛的惊醒,“这位爷,放了我,我有钱,全给你。” 裴念打开录像,冷声道:“交代吧,你的罪行。” 赵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自己这辈子做过的坏事全都招了。 他十三岁在农村把同龄孩子弄残,跑到京都隐姓埋名,从最底层混起。 有点名气就开始强迫女人,不知道强j了多少小姑娘。 手下更是不干净,沾着人命。 他甚至倒卖违禁药品。 将录像交给警方,配合他们的调查,赵磊直接死刑。 再次见到裴娇,是两个月后。 她一身灰土,眼下青白,跪着求裴念帮帮她。 显然她是从福利院逃出来的。 裴念身体笔直,目不斜视,“让让。” “求你了,念念妹妹。” 裴念甩开她的手,声音极冷:“裴娇,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别说你还小,人从出生就能感知危险,权衡利弊,这事该不该做,能不能做。区别在于,幼儿没有自制能力,而你已经具备,好自为之。” 她从裴娇手中拽出衣角,离开。 因为今天是裴家宣判的日子。 她坐在庭审席上,听着法官罗列裴志书罪行。 赵磊和他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如果有一天抓到裴志书,必是死刑立即执行。 站在法院高高的台阶之上,她的心里有些酸涩。 明明他饱读诗书,怎么可以知法犯法,弃妻于不顾呢。 宋知韵没来,在起诉离婚。 裴念知道,最难受的就是她。 裴玹霆迈着大长腿从里面走出,站在裴念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别伤心了,念念。” 对裴玹霆来说打击也非常大。 因为裴志书是他的救赎,二十几年最敬重的人,他心中光的方向。 可今天他的信仰彻底没了。 裴念神色蔫蔫,点了点头。 正要开口,迎面走来踩着恨天高的女人,惊喜的叫她,“裴念?” 第97章 哪有这么求仁得仁 裴念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身烟柳气,巴掌脸尖下巴能戳死人,妆容浓到看不出她本来长相。 离得近了,裴念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呛的直咳。 裴玹霆把她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向裴念套近乎的女人。 “裴念,奶豆,是我啊,菲儿姐。” 菲儿? “孙菲儿?” “对,是我!” 裴念想起来了,这是九沟县那个干果铺子孙婶的女儿。 当初被一个老男人差点骗了害死,还是她亲手把那老男人正法的。 这事裴玹辞知道,裴玹霆却不了解,看向孙菲儿的眼神清冷防备。 裴念没想到,短短几年,一个少女居然变成这样。 看上去三十不止。 “你怎么在这?” 裴念不相信会这么巧,毕竟京都太大了。 而且她看上去并不像偶遇,而是好像刻意在等她似的。 孙菲儿面色闪躲,“凑巧在这里办事,看见你一眼就认出来啦。” 裴念见她不说实话,点了点头,对裴玹霆说道:“走吧大舅。” 虽然受过她妈照拂,但跟她并不熟。 二人离开,孙菲儿在身后追着他们。 “奶豆别,等等菲儿姐。” 她讨好的笑着追上他们,直到他们走到车边要上车离开,孙菲儿才说实话,“等等,我确实是找你有事。” 裴念顿住,转身看她,示意她说下去。 孙菲儿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方不方便找个地点坐下聊?” 裴念和她来到附近咖啡店,找了间小包。 裴玹霆则在外面等着。 孙菲儿大方的给她点了吃的喝的,裴念示意不必,让她有事快说。 她一直搅弄咖啡,半天才开口,“当初我怀了牛骏峰孩子,不敢让我妈知道,我跑了。” 裴念点着桌子的手指一顿,“到现在?” “嗯……我没有文化,没有能力,身上只有几百块钱,我还怀着孕,没办法,我勾引了一个大老板,诬陷孩子是他的。” 孙菲儿好像陷入回忆,平静陈述,“后来孩子打了,他给了我一笔钱,也不要我了。 我知道我只有年轻的身体还有看得过去的脸,所以我去坐台。” “后来发展不错,赚了不少。但是我也失去过不少孩子……” 她不说裴念也看出来了,她的子女宫已经黯淡无光,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现在我做着直播,收入稳定,也不再需要依靠那些老男人,我遇到了对我好的人,他的家里唯一要求就是早点抱上孙子……” 裴念打断道:“你现在想要孩子了?” “嗯,我知道你有本事,新闻上看到你家的事,猜到你应该会在这里,所以来碰碰运气。” 她从沙发上起来,扑通跪在地上,“念念,帮帮菲儿姐,大夫说我没病,可我要不上孩子。” 裴念窝在沙发里,面色冷凝的摇了摇头,“帮不了,你的罪孽太重,没有生命愿意来了。” “求求你,多少钱我都给。” “菲儿姐,人就是这样,有健康的身体幸福的家庭,然后总想着要钱,好像为了钱可以放下所有。” 裴念直起身子,逼近她直视,“有钱了又开始后悔,又会求别的东西。可这当初明明是你选择放弃,去与上天换这最没有用的金钱。 人的一辈子哪有求仁得仁的好事,只有有得必有失,所以,我帮不了你。” 闻言,孙菲儿颓废的坐在地上,眼泪打湿了她高定衣裙。 “念念,一点机会也不能有了吗?” 裴念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太强求,终有报。” 从始至终她没有动孙菲儿给她点的吃喝。 因为受了人家的殷勤,是要纠缠不清的。 刚到家门口就被人堵住。 来人正是文轻轻。 裴念没想到她现在才来,想来方淮还没理她。 文轻轻满脸愁容,不再像初见时的不知世事。 裴念点头,“文小姐。” “念念,我家前段时间出了点事,现在我知道我有多不懂事了,你能帮我劝劝方淮吗?” “文小姐,两个人的事最忌讳第三个人出现,哪怕是我也不行,所以我无能为力。” 文轻轻唉声叹气,不是她自己不去找,是根本找不到。 道馆锁门,家里的事乱成一团,根本找不到他。 所以才来裴念这里碰碰运气。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我回京都他就离开了,不过他想见你自然会来吧,所以文小姐,我想说的是,万事不能事事顺你的意,何不放平心态,顺其自然呢?” 文轻轻点头,说了句不再打扰。 毕竟方淮帮了裴念,裴念还是出声嘱咐,“这句话也送给你的家人,否则必出大事。” 文轻轻知道她有本事,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她都能知道。 惊异过后郑重点头离开。 裴念回到家里,拿出方淮给她留下的电话号码,用腕表播出去。 电话接通。 “小师傅?” “是我,文轻轻来找我了,问我你在哪里。” “我知道,我一直在她身边。” 裴念知道他们二人的缘分扯不断,所以才打这一通电话。 “嗯,那就好,她恐有大事,你多注意吧。” 裴念所窥探的是天机,她看见三分,只说出一分,这已经属于天机泄露。 方淮回应道:“我知道,谢谢你小师傅。” 挂断电话,传来敲门声。 裴念打开门,看见裴聿,惊奇道:“你怎么回来了?” 裴家出事的时候,他已经和裴玹君出国留学了。 所以看见她裴念还是有些惊讶的。 “不能错过有些小孩哭唧唧的样子,回来看看。” 裴玹君在他身后走出,笑着跟裴念打招呼。 虽然二人年纪相仿,但是气质截然不同。 裴聿属于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给人一种阴郁内敛的感觉。 而裴玹君则是阳光大男孩,总是挂着笑,一看见他,裴念热情不少。 “小舅,你也回来了。” 裴聿在她身后冷哼一声,道:“跟屁虫,我走哪他去哪,我说回来看你哭,他偏跟我作对,说回来哄你,有病。” 裴玹君也不恼,笑了笑,“怕有些生活小白回不来家啊。” 第98章 邪灵投胎 裴聿对谁都清清冷冷的,实际上疯得很。 一个是看见裴念,总想看她哭。 一个是看见裴玹君,总想给他也开几个窟窿。 毕竟当初他挨得枪子可疼了。 “关你屁事。”他冷着脸,别过头去。 裴念的眼睛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 “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了啊?” “谁跟他关系好。”裴聿恼道。 “是呀,小聿挺可爱的。”裴玹君笑笑。 裴聿拔高声音,“我比你大,你别仗着辈分占我便宜,咱俩各论各的,你得叫我哥。” “哪有这样的,念念叫我小舅,你也得叫小舅,而且只大三天,那不叫大。” “反正我就是比你大,别小聿小聿的,跟我是你养的狗一样,叫聿哥!” 裴念嘴角抽搐,向沙发走去,窝在上面看着裴聿,心里觉得,他现在确实像一只炸毛的金毛。 再怎么叫只能让人更喜欢。 裴玹君也这么觉得。 他点头,眼睛里是长辈对小辈的宠溺慈爱,“好的,小聿。” 裴念在裴聿身后憋着笑。 她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 原来治裴聿得他裴玹君啊。 她默默地给裴玹君竖了个大拇指。 一家人基本都到齐了,宋知韵心情也好了一些。 吃了个团圆饭,各自休息。 好像除了房子变小了,裴志书离开了,他们没受太大的影响。 裴念也该回去永乐观了。 宋知韵很舍不得她,“念念,等外婆把事情办好,外婆就去陪着你。” 裴念知道她说的是离婚的事。 点了点头,笑着安慰,“没事外婆,我空了就回来看你。” “好。” 到机场居然碰到辛,他好像知道她今天飞机一样。 而且座位也在她身边,连宛宛和白髯都被挤后面去了。 裴念狐疑的看向坐在她身边,越发清隽的少年,“你怎么?” “大舅买票时候,让他帮我带了一张。” “你叫什么大舅啊?” “当然是跟着你叫啊。” 裴念转头,对上他缀满星辰的眼。 浑身鸡皮疙瘩抖了抖,摇了摇头。 真是接受无力啊,对着鬼王一样的这双眼睛。 回到永乐观,白髯和宛宛用法术把屋子打扫干净。 几人住下,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裴念有空就回回去京都看看。 要说跑这里最勤的莫过于裴玹霆和裴玹辞。 回来几个月,香火也攒了不少,裴念出落的愈发漂亮。 金魂稳定,神清气爽。 后来方淮带着文轻轻来过一次,看样子二人已经和好。 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这天瓢泼大雨,本要关门歇业,他们却来了。 方淮浑身淋得湿透,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文轻轻。 跌跌撞撞跑到裴念面前跪下,“小师傅,救救轻轻。” 裴念看着毫无生气,魂魄不见的文轻轻,心底咯噔。 “还是出事了?发生什么了?” 方淮一说,裴念才知道,文家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还和孙菲儿有关。 他们二人闹别扭,方淮离开,文轻轻一开始笃定他会回来,所以没主动。 后来知道他真生气,想去哄,家里却出事了。 她爸爸是做文物复修的,妈妈则是负责文物出土方面工作,所以他们常年不在家。 本来二人琴瑟和鸣,谁知前段时间,她爸却非要离婚。 像中邪了一样,总是和她妈大打出手。 到后来她妈受不了,扎进工作地封闭起来,一直没回来。 可是她爸却带回一女的,非要跟她结婚,说她能给他生儿子。 这女人正是孙菲儿。 不过生儿子的前提是,要文轻轻的命。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歪道,说以长女血肉入药,以魂魄祭奠,可一举得子,此子还会大有作为,以后必是佼佼者。 随后就趁着方淮不在,把文轻轻害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她爸正拿着刀要放血割肉。 方淮怒急,差点把文爸打死,还是孙菲儿拦着。 他不知道裴念能不能救她,只想抓住一点可能。 裴念眉头紧皱,探了探文轻轻。 发现人还活着,但是魂丢了。 “你可看到他怎么害得她?有没有什么阵法,旗子之类的?” “有,地上画了奇怪的图,四周也插着四面鬼画符的旗子。” 裴念点了点头,示意他别急,有救。 她找来睡得香甜的白髯,“髯髯,你现在能操控招魂幡吗?” “可以啊,怎么啦?” “帮个小忙,能不能把她的魂魄找回来?” “我试试。” 白髯双手掐诀,转瞬间招魂幡出现在她手里,随着她念决,招魂幡越来越大,最后把文轻轻整个人包裹。 本来这是很简单的事,可是半小时过去了,白髯额头已经有细密的汗珠,可是文轻轻根本没有反应。 白髯的仙力撑不住招魂幡,猛的把旗子撤掉,喘息道:“不行,有东西控制她的魂,招不回来。” 裴念知道是那个阵法的缘故,所以找了辆车,拉着文轻轻回去文家。 虽然飞机很快,开车却很久,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才到文家。 看着笼罩着文家上方的阴气,挑了挑眉。 事儿不小啊。 几人推门进去,正好碰上双目赤红的文国忠掐着文程程的脖子,萨摩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方淮把文轻轻放好,一脚把文国忠踢开。 裴念跑上前查看他们怎么样。 还好来得及时,人和狗都没事。 连忙让司机进来把人和狗送去医院。 她这才有功夫打量眼前的阵法。 她神色一暗,竟然是招邪阵。 以异魂为祭,招来得邪灵投到人肚子里,生下来就是邪胎,真长大了可为祸世间啊。 哪里是什么长女长子,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文国忠也被邪灵操控了。 裴念拿出符纸,画了道清心符,贴在文国忠额头,他很快清醒,眼中的红血丝褪去。 他迷茫道:“我怎么了?” 裴念刚要开口,孙菲儿推门进来。 看到满屋子的狼藉还有裴念,疑惑道:“念念?” 裴念不知道她参没参与此事,所以没有好脸色,直接了当道:“这东西是你指使的?” 第99章 司马当做活马医 孙菲儿显然不知情,看向文国忠。 “这是怎么回事?国忠。” “你别管,这是能让你怀上孩子的好东西。” 孙菲儿眼睛都亮了,想到裴念说的话,叹气道:“没用的,国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我这次来是跟你说我们算了吧。” “这三个月你想尽办法,我都看在眼里,但是你我,有缘无份。” 裴念始终脸色都不好,就算这事跟她没关系,但是破坏别人婚姻确实是她干的。 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怒意。 孙菲儿显然看出来了,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淡然一笑,“念念,你还小,不知道感情是不分先来后到的,国忠对我好,他不爱李娟。” 裴念知道她说的李娟是文轻轻的妈妈。 她想不到,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她要这样作践自己。 孙菲儿很快说出答案,“我从小没有爸爸,所以我喜欢比我大的,能照顾我,疼我。而国忠是那么的优秀,有才情,温和,我很难不心动,念念,这不怪我。” 裴念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你们感情的事我不想知道,是惊天地泣鬼神也好,山无棱天地合也罢,与我无关。” 孙菲儿还想继续说,她好像迫切的需要得到认同,让别人附和她不是错的。 裴念指向文轻轻,“她是文国忠女儿,比你还大,你知道吧?” “嗯……” “文国忠为了让你有孩子,差点把她害死,虎毒还不食子,你觉得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真的如你所说?” 孙菲儿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随后再次坚定摇头,“不是你说的这样,国忠有苦衷的,他……” “他怎么样,这么是对的吗?你要搞清楚,现在不是说起因对错,而是论结果对错。” 孙菲儿没读过几年书,根本不明白什么大道理。 她徒有虚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垃圾堆里找男人。 前一个要杀她,现在这个为了她杀亲生女儿,下一步就是杀她。 这样的男人心里只有自己,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裴念懒得再说,只对着文国忠说道:“把阵法擦掉,旗子撤掉,文轻轻还有救。” 文国忠脑袋一直很混,时而暴躁时而清醒。 招邪阵还在散发着阴气,被囚禁的魂魄看不见在哪里。 但是魂魄离体久了人一定会有危险,随后裴念催促道:“快!” 显然操控文国忠的邪灵很强,阴风骤起,文国忠被打出阵外,房间里居然有风声。 裴念听得出来,这是邪灵在发怒。 “文国忠,文轻轻的命你不在意,孙菲儿你也不管了?这阵只招邪,不赐子。如果邪术成,邪灵胎出生,母体第一个献祭,知道吗?” 文国忠这才有一丝清醒,顶着逼退他的风把阵法抹除,旗子烧毁。 白髯用招魂幡把文轻轻魂魄召回,她总算有了呼吸。 文国忠现在才算清醒,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癫狂摇头,“我做了什么,我在做什么?轻轻……轻轻。” 他趴在轻轻身边,老泪纵横。 可父女情在他选择偏向孙菲儿那一刻就散了。 孙菲儿站在一旁不说话,裴念把她叫到一边。 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孙菲儿一五一十说道:“我听了你的,要跟他分手,但是剪不断理还乱。这不,他想尽办法要让我一举得男,然后娶我。” 裴念冷笑,“你觉得这是爱你?” “不爱我为什么为了娶我做这么多?” “如果真的爱你,什么都不用做,只坚定娶你就可以了。真的爱你,儿子重要吗?” 孙菲儿怔住,张了张嘴,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回去看看孙婶吧。” 二人再次回来,文轻轻已经醒了,但是身体很虚弱。 她靠在方淮怀里,恨恨的看着文国忠和孙菲儿。 孙菲儿走到她面前,直接跪下,“对不起。” 随后起身对文国忠说道:“我们别再联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管文国忠怎么阻拦。 最后文国忠痛哭流涕祈求文轻轻和李娟,没有人原谅他。 他净身出户,裴念找到他。 文国忠好像一下老了好几岁。 “文叔叔,我想你还记得我?” 他颓废的点了点头,裴念继续说道:“是谁给你的阵法?” “我在最新出土的一件文物上看到的,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 “文轻轻的体质是怎么回事?” 裴念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也不会拿个阵法就信了。 文国忠眼神闪躲,“什么体质?” “她灵魂可以献祭邪灵,而且,还能被附体,她的肉体就好像容器一样,她用,别人用,都没问题,我不信你不知道。” 正常人的身体和灵魂极度契合,别人想夺舍侵占是要废很大力气手段的。 所以文轻轻的身体很不对劲,在一开始鬼王可以控制她身体时候,裴念就怀疑了。 通过这件事她确定了。 文国忠眼神闪躲,直到被裴念盯得受不了,才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文轻轻的妈妈怀孕时候在一次工作中被古物冲撞,找了为大师才解决此事。 大师当时就说过,如果保下此女,以后恐会被人夺取身体当时的他们死马当作活马医,哪里管得了身后事。 好在文轻轻这么多年一直没事,直到前几天一本古籍上,写了招子之法,前提文国忠长子或长女必须具备可献祭条件。 那就是魂魄可以抽离,身体也可以做容器。 因为他要娶三进门,家里条件就是三生儿子。 文国忠当时觉得又看见希望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现在想后悔已经晚了。 裴念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怎么就那么巧文国忠得到古籍。 如果文轻轻被夺舍,鬼王还能操控别人吗? 很快,鬼王就给她带来了答案。 裴念回道观没多久,文轻轻就来了。 她周身气质大变,裴念就知道,是鬼王。 鬼王黑影浮现,他一双眸色冰冷,睥睨着她,“到底是什么人企图占她身体?这是在跟吾作对?” 第100章 所图 裴念摇头,“我怎么知道?” 鬼王这语气令裴念非常不爽,难道她是他手下吗? 他们熟吗? 下一句话应证她的想法,鬼王冷哼一声,“速速去查。” 裴念那句查尼玛还没说出口,鬼王身影顷刻消失。 气的她牙痒痒。 联系方淮将文轻轻接回去,一来二去的,方淮习以为常。 此时天色已晚,裴念叫林无恙把他们送走,顺道带上观门。 谁知林无恙非但没关门,反而领了人回来。 这个点还有人上门求事,是裴念没想到的。 来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大,举止投足之间尽是傲气,看向裴念的眼神中掩盖不住的轻蔑。 裴念理了理灰色道袍,坐在主位,示意他们坐下。 男人身旁的女人马上拿出真丝手绢,将金丝楠木椅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裴念挑了挑眉,这样的香客……多来一沓。 打扫都省了不是。 “你就是裴念,这么小,真像大家传的那么神?” 裴念看向满脸傲气的男人,没应。 女人上前一步,推了推她的金丝眼镜,魅惑众生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小师傅。这位是我家三爷,苏言,您可以叫我秦湘。” 苏言满眼不屑,拉了拉秦湘,小声说道:“阿湘,有必要吗?我并不觉得她可以解决我们苏家的事。” 哪怕他已经刻意压低声音,但裴念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秦湘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苏言炸着的毛好像被她抚平似的,叹气道,“好吧,听你的。” 转头对裴念客气了很多,“这位小师傅,我们家出了些奇怪的事。” 裴念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祖父的墓碑在一个月前裂开了,一开始以为是人为,找了守墓人。修缮过后还是会无缘无故的裂开。 找了许多师傅,他们都说没有问题,应该是人为,现在还在墓碑前守着。 我父亲听闻永乐观的小师傅本事大,特意让我连夜赶来,请你去看看。” 裴念听闻此事,来了兴趣,但看天色已晚,决定明天再走。 苏言有些不愿意,想说什么却被秦湘按住了。 “那我们暂时在山下休息,等明日跟小师傅一起回去。” 苏言不情不愿起身,因为天气热,只穿了件t恤,他转过身,裴念刚好可以看见他腰间鼓起的大包。 他身材匀称,应该会常年健身。 腰却特别粗,从背后看去,就像多了一块赘肉似的。 裴念黑眸微眯,细看下他腰间萦绕着死气,连忙出言阻拦他,“等等。” 苏言本来就因为大晚上的白跑一趟心里不耐,他眉头微皱看向裴念。 语调骤冷:“小师傅,既然今天不能走,有事明天再说,我累了。” 他的傲慢成功引起裴念的反感。 裴念冷笑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尽管走,你今晚离开,明早我去给你收尸,正好送你一程。” 苏言年纪轻轻,身体一直很好,定期体检,身边还有秦湘寸步不离保护。 给他收尸? 脸上的怒气压都压不住,如果不是眼前是个孩子,换个成年男人在此,他早一拳头招呼上去了。 咒谁呢? “裴念,我来请你,是看在你那点名声上。 如果你这样信口开河,那我真的要考虑那些传言,是不是你故意放出去的。 以这种说大话,故弄玄虚的形式。” 他转头就走,裴念从椅子上跳下,轻飘飘说了句,“不送,如果你的肾还好的话。” 苏言离开的脚步一顿,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猛的转身走向裴念,就差给她跪下了。 “你,你怎么知道?” 裴念眼皮微抬,双手捏决打在他腰间,他吃痛,哎呦一声,瞬间满头大汗。 随后又捏了捏他的后腰,那鼓起的包僵硬无比,好像塞了一块石头。 裴念了然般拍了拍,“知道这里是什么吗?” 苏言疼的声音发抖,“什……什么啊。” 不就是他最近不注意体态,胖了些吗? “这里头,全是死气。” 裴念收回手,苏言疼痛感才减轻。 缓和后看向裴念的眼神将信将疑,但语气却尊敬不少,“小师傅,死气是什么东西?” 他困惑的看了看秦湘。 秦湘从见到裴念开始,就感觉她很不一般。 没想到她居然能看出死气。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异,随后转为疑惑。 “是啊,我们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病,能治吗?小师傅。” 裴念撩起道袍,再次坐了回去,“大病不治,年老体衰,要死的人身上都会有死气。 就像你们有听过小孩看见这个老人笑了,老人命就还长。 如果小孩看见一个老人无缘无故的大哭,那这老人一定是活不久了。 因为越小的孩子对这种东西越敏感,长大后灵识渐渐消失,也就感受不到死气了。” 苏言听明白了,身上有死气,就是活不久了。 急忙问道:“那我无病无灾身体好,又年轻,怎么会……” 裴念打断他道:“这是其一,你这是其二。你的死气,是别人强加在你身上的。 正是因为你身体强健,无病无灾,才可以跟死气对抗。 让它不能走向你全身,而是汇聚一团。” “那我为什么……” 萎啊。 这句话他当着孩子面还是问不出口。 但他也想不通,死气和弟弟有什么关联。 裴念会意,解释道:“死气属阴,最先侵蚀你的阳气,肾阳肾阳,阳气最重,当然走肾。” 苏言可以不在意生死,但是不能不在意肾啊。 连忙追问,“我肾不会有事吧!” “命都要没了,什么肾不肾的。要不是你命大,小半年前就挂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今晚必会要你的命。” 苏言还想说肾的事,被秦湘拉住,她温婉道:“小师傅有办法?” “我以外力击你生门,你可以多活几日,至于害你的人,应该还在你身边。” 裴念知道他要问什么是生门,因为懒得解释,直接双手捏决,用力的捅向苏言的肚脐眼。 苏言感觉到一股尿意,捂着肚子连连后退,“你动手之前能不能说一声啊,老子差点……” 第101章 迁坟 话未说完,一股暖流从痛点流入四肢百骸,走遍全身。 腰肾处不再凉嗖嗖的,好像充满活力。 一种难以描述的酥麻爽感游走全身。 苏言从没体会过这种感觉,舒服的叹息。 立刻就信了裴念的本事,看着她的眼中都放光。 想到不是连夜来请人,有可能今晚小命都没了。 连忙承认自己刚才傲慢的声音太大,就差跪在地上求人。 “裴念小师傅,救肾……呸,救命啊。”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裴念带着宛宛跟随苏言出发去苏家。 苏言的傲气断崖式下降,一路上缠在裴念身边,问她渴不渴饿不饿,就差把裴念供起来了。 苏家是稷山大户,祖坟自然在风水最好的山顶上。 裴念一路上山,看着连绵不绝的山峰,赞叹这苏家真会找地方。 这环山抱水的,真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苏家祖坟占地辽阔,虽然只有零星几座墓碑,却占了整整一座山头。 而人最多的当属年头最短的那座碑前。 裴念看着身着各色道袍的人围着那墓碑前,恨不得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似的。 看到他们上来,人群中走出一男子,面相柔和,年龄约莫六十上下。 裴念看了看他,又看看苏言,知道这是苏言他爸。 “这位就是裴念小师傅?久仰大名,我是苏正荣。 因为这边人很多,我走不开,所以让我不争气的小儿子去接你,没什么不愉快吧?” 要不是实在没有人手,他也不可能派苏言去请人。 他这个儿子的秉性他可太了解了。 苏言凑上前,“怎么会呢爸,我怎么敢得罪小师傅。” 苏正荣没想到苏言会这么客气称呼裴念,惊讶道:“你这孩子,转性了?” 所有人顺着苏正荣这边看过来,看到一身灰袍的裴念,先有人出声不乐意了。 “这就是苏家主请的人?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弟子,也敢到我们面前丢人现眼?” 裴念看向说话的人,他身着明黄道袍,留有胡须,周身隐隐有些气旋,确实有些本事在身,但在裴念眼里,根本不够看。 “丢人现眼?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的人才算丢人现眼吧?” 她说的是那修补墓碑一事,这句话成功激怒在场的所有人。 身着紫袍天师上前一步,哼道:“乳臭未干的丫头,说话这么猖狂,你的师傅是谁?怎么教养出你这么目中无人的弟子。 现在他出现给我们所有人道歉,我们教派还能留你,否则联合国内道观也要将你门内所有人驱逐。” 显然他很有地位,此话一出,所有人复议。 人到底是苏正荣请来的,上门是客,他出面维和,“陈观主,别为难小辈啊,道家成一派,这修缮墓碑一事,多一人多个主意不是?” 裴念抬了抬眼皮,丝毫没把紫袍天师黄袍蓝袍放在眼里。 没本事的人才用外表去表现自己,真正的王者,需要这些噱头? 她语调微扬,“我师父名讳,说出来吓死你们。他老人家真要出现,你们都得五体投地。” “宵小之辈,真是大言不惭!” 他指着裴念,大口喘气,显然气的不轻。 裴念感觉他下一口气就会背过去似的,关怀道:“老头,身体不行就去医院,别因为我一句话给你气死,我还得赔钱。 这年头,挣点钱也挺不容易的。” 要是以前,裴念倒不在意钱不钱的。 裴家失势,手头确实紧了点,毕竟又养蛇又养狐狸。 陈观主气的直哆嗦,指着裴念,“你……你……” 苏正荣也真是怕他一把年纪被气死,连忙挡在中间,小声劝道:“陈观主,跟小辈吵架岂不是自降身份,这样,她不是说墓碑事小,你就让她露一手。 到时候解决不了,丢人的岂不是她。 您再拿身份去教一个无能小辈,也合情合理是不?” 闻言,陈观主一甩袖袍,冷哼一声,不屑的看向裴念,“好啊,既然你这么厉害,来说说这墓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裂开?” 裴念看向墓碑。 它的一角裂开大缝,绵延出数条细小纹路,密密麻麻蔓延了整块墓碑。 裴念沿着墓地走了一圈,十几座墓碑,唯独这一块出了问题。 她又回到墓碑前,摸了摸裂缝。 指尖传来阴冷刺骨的寒意,她猛然缩回手,低声道:“死气冲天,苏家还没死人,命真大啊。” 陈观主冷笑一声,“死气?这人都埋下去多久了,还死气,小辈,你可知道什么是死气?” 裴念不理会他,只转头问道:“这地方谁选的?” 苏正荣看了看陈观主,道:“陈观主所选风水宝地。当年我父亲求了许久,陈观主才算到这个穴位。” 陈观主鼻孔朝天看向裴念,裴念难得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碧绿山峦在眼前,山泉小溪流淌,山水相合,福泽后代,标准的龙眼宝穴,风水宝地。” 陈观主语气傲然:“无能小辈倒有眼光。” 他剩下的话还没继续吹嘘出口,就被裴念打断道:“可惜,鸠占鹊巢,这地方早有人住了,你们占人家坟头,人家自然怨气冲天,过不了多久,估计苏老家主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话落,苏正荣面色慌张的看向陈观主。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因为裴念小小年纪说出的专业术语,煞有其事。 “你确实有几分本事,这地方确实之前有人,但既然是苏家祖坟,把他迁走也不算罪过。 再说了,那坟年头可比苏家祖坟还早,主人早不知道投胎几回了,还会有怨气,笑话。” 黄袍男子附和,“是啊,迁坟让坟也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苏家阴钱买坟,此事在圈子里早已传开。 我看你早就知道,故弄玄虚来唬人吧。 小小年纪,惯会投机取巧。” 裴念抬了抬眼皮,看向死气冲天的坟位,“不可能,这坟里还有尸体,而且谁告诉你人死了一定会投胎的?” 陈观主捋着胡须,大笑道:“不投胎干什么?守着自己尸体,大眼对小眼吗?” 裴念则淡然的瞟了他一眼,“不行吗?” 第102章 下墓 闻言,道士老头们哄堂大笑。 “太好笑了,无能小辈居然连死后不投胎都能编出来。” 裴念看了看刺目的太阳,虽然是初阳,但可以断定此处阳光大盛,按理说就算是晒,也该把这死气晒没了。 所以她更加坚定,“此墓绝对有异,不管苏家必亡。” 苏正荣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管那些威望大师嘲笑了,急道:“这可怎么办?” “掘坟,我下去看看。” 陈观主老脸通红,吹胡子瞪眼:“放屁,我看好的宝地,埋下去的坟,有你这个小辈说三道四资格?” 一听说要挖自己爹的坟,苏正荣也有些犹豫,“小师傅,我爸睡的好好的,说挖出来就挖出来? 不就墓碑裂个缝,倒也不至于吧。 而且,挖先人坟墓,何止是不敬,简直是大不敬啊。” 裴念神色淡然,附和道:“确实不敬。” 苏正荣正要点头,就听裴念冷冷开口,“过几天把你家小儿子埋完,还有你大儿子,二儿子,应该最后才能轮到你,毕竟还得有个善后的,到时候我给你选个好地方啊。” 苏言正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树上看戏,一听自己要被埋,马上说道:“别啊?先埋我爸啊,我善后行不行?” “行,不过之前你爷爷应该会来找你,问问你棺材板为啥盖不住。” 苏言吓得脸色一白,“爸,该挖就挖吧,不行等把你埋完我也挖,毕竟我不想看见我死了多年的爷爷,我怕鬼啊。” 苏正荣瞪了苏言一眼,脸色沉沉,思虑半晌,咬牙道:“开墓!” 陈观主等人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却被裴念叫住,“怎么,陈大师怕看见别的尸体,到时候老脸挂不住啊?” 被她这么一激,陈观主站在原地,怒目圆瞪。 墓碑挪走,出现地墓入口,墓口照射进去的日光正好能打在棺材上。 裴念让宛宛抱着她最先飞下去。 两三米的深度,她们俩一跃而下。 惊的一群老头连连后退。 “这是干什么?恼羞成怒,自戕谢罪?” “别啊,小小年纪还有机会,快救人啊!” 苏正荣慌慌张张命人拿来梯子,刚趴在墓口要下去。 裴念调笑声传来,“这么点距离,也不至于把你们吓这样吧?你们就别下来了,我自己看看就行。” 老头们马上不干了。 “凭什么只有你下去,万一你搞点什么名堂呢?” “搞什么?搞具尸体放在哪?你看我身上哪儿能藏个尸体?” “不行,谁知道你们这些小辈,惯会些糊弄人的伎俩,我们也得下去盯着你!” 裴念有些为难,一群老头加起来千八百岁了。 她烦躁哼道:“下来干啥啊,等下跟尸体打架,你们这老胳膊老腿,不是下来送人头吗?” 闻言,老头们一愣,随即捧腹大笑,“跟尸体打架?哈哈哈,小丫头见过尸体吗?” “是啊,胡说八道。苏家主,快把墓合上吧,一会苏老家主可真要掀开棺材板诈尸啦,哈哈哈。” 陈观主也笑着摇头,为自己刚刚跟一个胡言乱语的小辈计较。 裴念听到他们大笑,仰头不解道:“跟尸体打架咋啦,你们没打过?” 苏正荣也为自己的鲁莽跟着她胡闹无语摇头。 不过墓都开了,总得下去看看,“小师傅,我们下来了。” 他领着保镖打头。后面跟着各色袍子大师。 苏言嚷嚷的厉害,怂的可以,趴在墓口喊道:“诈尸了喊我,我给你们报警啊。” 无人回应他。 诈尸报警有个屁用,送人头吗? 几人下到地下,放眼望去约莫五十平米左右的地宫,正中摆放着一口棺材。 苏正荣走在棺材前跪下,郑重磕头,“父亲,儿子不孝,扰您清静了。” 裴念绕着棺材走了一圈,随后在苏正荣身边站定,冷声道:“棺材死气萦绕,恐有诈尸之兆。你明天叫人把棺材搬出去,晒上七七四十九个小时,随后我做法事,将它死气消除。” “呵,又是开墓,又是起棺,我说这位小师傅,你不是说这底下有别的尸体,尸体呢?” 黄袍大师冷笑一声,逼问裴念。 随后人群附和,“是啊,尸体呢?我看你就是骗人的,没想到我们会跟下来,现在开始说棺材的事了?” 地宫被他们带下来的灯照亮,哪怕站了十几个人,依旧宽敞得很。 放眼望去,一览无余。 裴念走向墙壁,从墙壁上摸到符灰,捻了捻指尖,眉头微皱。 如此往复绕了几圈,除了发现这里做过法事,确实没有能藏尸体的地方。 但是每次走到固定角落,都会稍稍停顿。 总感觉那个角落,特别阴沉,也很暗, 好像有一团雾笼罩在此,隔绝了光线似的。 裴念百思不得其解,蹲下身凑近墙角闻了闻,鼻腔充斥着腐败恶臭。 她嫌弃的向后一退,无意间抬头一看。 “哎卧槽!” 她正对上一具干瘪的尸体。 尸体头挂在胸前,眼球掉下来瞪着她,成成大字状,趴在房顶。 眼球一百八十度扭转,好像要掉进裴念嘴里似的。 老头们对她口诛笔伐。 “小小年纪,脏话连篇,找不到就找不到,怎么还骂人呢?” “是啊,真是世风日下,小年轻的这么没素质。” 殊不知那尸体已经像蜘蛛一样,弓着四肢和腰,快速的向他们头顶爬了过去。 裴念和宛宛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靠着墙站着。 尸体爬到墓口旁摸着梯子轻轻一推。 “啪”的一声,梯子倒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溅起满目灰尘,萦绕在灯光前飞舞。 陈观主不满的看向离梯子最近的黄袍道长,“小心点,怎么把梯子挤倒了?” 黄袍道长摇头:“不是我,我才走到这边,没挨着梯子啊。” “赶紧把梯子扶起来。” 正说话间,头顶“轰隆”一声,惊雷炸起,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 保镖走过去欲扶正梯子,苏正荣叫住他:“马上下雨了,别扶了,一会儿也会滑倒,等上面把水截住再说。” 随着墓口光线消失,地宫只有惨白的灯亮着。 众人嘀咕怎么这时下雨,陈观主则转头看向棺材。 他嗷一嗓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连滚带爬的去扶梯子,“卧槽,卧槽,哎哟卧槽!” 第103章 降尸 此时尸体拱成蜘蛛状趴在棺材上。 头挂在胸前,眼球已经掉出来,耷拉在血肉模糊的脸上。 连着筋的脖子不断扭转,在墓穴里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 刚刚还口口声声批判裴念的老头们,惊恐的看着呲牙咧嘴扑过来的尸体。 连滚带爬着去找梯子。 这时候他们也不顾身份地位了,陈观主岁数最大,落在后头被尸体撕碎了金贵的紫袍。 他狼狈大喊,“卧槽,啊啊,小师傅,救命。” 裴念抽出赤骨簪,动作一甩,转眼手上多了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剑。 瑟缩在尸体阴影下的几人抱做一团,哪里还有刚刚的嚣张。 他们看到裴念可以凭空取物,恨不得跪在地上叫姑奶奶。 裴念小小的人,宽大的袍子猎猎作响。 她手持赤骨,面色冷峻向尸体走去。 尸体本能的看着她惧怕,却不想放弃这吸食人气的机会。 抓起离他最近的陈观主,一口亲了下去。 没错,嘴对嘴那种。 陈观主瞪大双眼,惊恐被不可思议替代,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踹在尸体肚子上,硬生生把尸体踹到裴念脚边。 他脖子一挺,“呕……” 裴念看他就差把胃都吐出来了。 替他默哀三秒钟,举起赤骨,一剑捅在尸体胸口。 尸体打挺挣扎一会,四肢僵硬,不再动弹,彻底死了。 他早就该死,所以没有魂魄。 老头们虚的站都站不起来,黄袍腿哆嗦着扶着墙,“真有活着的尸体啊。” 蓝袍拉了拉他,“你快别说了,看看陈观主都吐成啥样了。” 众人一同为他默哀三分钟,不为别的,被尸体强吻他还头一个,主要还在这么多人面前。 以后他的老脸,威信可往哪放啊。 裴念将赤骨簪插回发间,也不管他们,叫上宛宛二人飞了上去。 头顶是巨大的遮阳雨伞,暴雨落下成了水帘。 其他人哆哆嗦嗦的顺着梯子爬上来,劫后余生般的喘息。 再看苏言,他倒好,直接在这涮上火锅了。 见他们出来,他从秦湘手中接过真丝手帕,矜贵的擦了擦嘴和手,招呼裴念,“小师傅,天凉,快来吃火锅。” 行军折叠桌椅只有两个人的位置,裴念坐下,其他人只能看着。 他们一个个像个鹌鹑一样缩在旁边,不敢再叫嚣。 苏言看了看像被掐了尾巴的陈观主。 扬起下巴低声问道:“那只骄傲的老孔雀怎么了?” 裴念看向他,眼神好像在说:说你自己呢? 见他吃嘛嘛香,裴念放下筷子,翘起二郎腿窝在小小的行军椅上。 “想知道下面发生啥了不?” “想啊想啊,我怕你不想说来着,都没敢问。” “我们下去以后吧……” 裴念把下去后的事情描述的绘声绘色。 特别着重描写了尸体,陈观主呕吐。 苏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脸憋通红,指了指裴念,又指陈观主。 扭头把刚才还没消化的涮肉全吐了。 裴念得逞般的勾起嘴角,“躲在上面吃香喝辣就算了,还都是我最讨厌的羊肉,吐死你。” 苏正荣交代好人下去清理的事,才向他们走来。 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苏言,“吃吃吃,就知道吃,酒囊饭袋!” 转头对裴念笑的像个弥勒佛,“此次多亏小师傅啊,帮我们苏家解决了这么大一件事,您尽管开价。” 苏言止住吐,捂着胃凑上来,“爸,好歹人也是我请来的。” 裴念和苏正荣同时看向他,苏言缩着脖子钻到秦湘怀里。 “阿湘,他们这不纯纯欺负人吗。” 秦湘对着裴念笑笑。 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没逃过裴念的眼睛。 裴念眼中晦暗莫名,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人群散去,除了那开着的墓,苏家坟周夜里恢复平静。 本离去多时的裴念,踩着月光走来。 宛宛不解她为什么再来一回。 “因为今晚会有意想不到的答案。” 知道她故弄玄虚,好在宛宛的好奇心并不强。 只淡笑着跟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夜色太深,守墓人也沉沉睡去。 白天用来遮雨的大伞收在一旁,挂在天边的圆月刚好照进地宫里。 宛宛抱着裴念一跃而下,站稳后裴念绕着地宫走了一圈。 她摸了摸满是灰的墙面,转头看向宛宛,“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同?” “总似有若无的感觉有股阴煞之气。” “没错,这里做过法事。” 这时,地宫上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苏正荣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地宫一览无余,除了放在正中的棺材,再无其他,但是他却感觉总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似的。 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走向裴念。 “小师傅,是发现了什么吗?” 白天他刚刚把所有人送走,以为事情得以解决,刚刚松了口气。 裴念的信息就发来了,让他子时墓地一会。 他忐忑着熬到晚上,到时间就过来了,一刻不敢耽误。 裴念指了指墙面,“你们在此做过法事?” “没有啊,当初建完墓地搁置了一段时间,等我爸去世后直接下葬了,什么法事也没做过。” “墙面有血浇灌的痕迹,被符灰盖住,看时间应该不算太久。” 苏正荣贴在墙上,怎么看也没看出来,摇头道:“没有,我们肯定没有过。” 裴念再次在石壁上磨下符灰,凑在鼻尖闻了闻,随后神色一暗,“不对,这不是超度,这是……” 她话未说完,上头传来轰隆声,好像巨大的车压着地面而来。 “什么声音?” 宛宛欲飞身出去查看,刚到洞口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了回来。 墓口出现一道人影,她半个身子探进墓,长发散落,眼镜片反着诡异的光。 “小师傅,你说你怎么这样多管闲事呢?” 她背着光,看不见表情,但是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裴念冷声回应:“秦湘?” “是我。” “你要干什么?” “你既然这么爱多管闲事,就管到底好了,你和姓苏的,一起在地下长眠吧!” 她不等裴念追问,缩回身子喊道:“下面没人,堵上吧。” 苏正荣大喊声被车的轰鸣声盖过,石块和土簌簌落下,地宫逐渐陷入黑暗。 第104章 显眼包 苏正荣扯着嗓子喊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是苏言爸爸!” “要干什么?要你的命呗,她埋的就是你,别喊了,白费力气。” 裴念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急似的,好像被埋的没有她。 苏正荣脸色一黑,“天真,以为堵上墓地就能要我的命吗?” 他从怀里拿出通讯设备,哪怕在地宫没有信号,他也可以联系到自己的手下。 “对,我和小师傅被困在墓下,速来。还有,让苏言捉住那个叫秦湘的女人,等我回去再说。” “因为她根本不指望堵上墓就要你命啊。” 裴念靠着棺材,苏正荣背对着她在她前面,正要追问这话什么意思。 转身看向裴念,眼睛瞪的老大,指着她身后哆哆嗦嗦道:“棺材盖……动……动了” “小……小师傅,我爸……”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到破音:“我爸坐起来了,卧槽!” 虽然他很孝顺,但也不想见自己死了好几年的老爹再坐起来啊。 反应过来不是眼花,嗷一嗓子手脚并用往远处爬。 裴念自然感觉到身后棺材板动了。 她却丝毫不慌,声音淡淡,“我都说了,你爸棺材板要盖不住了。” 裴念本来以为,问题出在墓里的另一具尸体。 可是等那具尸体被挪走,她依旧能感觉到浓浓的死气。 那么只能有一个原因。 死气由来是苏正荣他爸。 等她再次下墓,细细查看之后发现此地做过法事。 本以为是超度,到刚才她在符灰里发现,根本不是超度,而是种煞。 祖辈尸体化煞,吞食有血缘关系的所有后背之后,爆体而亡。 但是这煞成需要一个基本条件,就是苏正荣他爸下墓时候,还没死。 解煞条件就是在苏正荣他爸成煞之前,把尸体烧成灰扬了。 然而现在已经晚了,尸体提前成煞,和苏家后辈不死不休。 至于提前的原因…… 裴念现在也只是猜的八九不离十,还需要上去再确定。 感受到后颈一阵劲风袭来,裴念缩着脖子迅速躲开。 宛宛飞身上前护着裴念退后。 她们退到一边,裴念从挎包里掏出黑驴蹄子扔给苏正荣。 “他要是咬你,你就塞他嘴里。” 苏正荣哆哆嗦嗦的举着黑驴蹄子,好像举的机关枪一样,“管……管用吗?” “不然呢,你把他扔了跟你爹原地赛跑?” 说话的功夫,尸体已经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他身上的寿衣烂成布条,挂在他身上露出他青紫的皮肤。 在他死这几年,头发和指甲居然也在缓慢生长。 他长发过臀,披散在脑后,脸颊凹陷。 指甲弯曲似刀,刮过棺材留下一道道深几厘米的刮痕。 指甲划过木板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宫尤为刺耳。 他呲牙咧嘴的向苏正荣的方向扑过去,露出的尖牙一口可以咬断人的脖子。 血亲的香气是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裴念和宛宛暂时是被无视的。 苏正荣嗷一嗓子,抱着黑驴蹄就跑。 “宛宛,帮我把这些符纸快速的贴到朱雀,玄武方向。青龙,白虎我来画阵。” 宛宛接过符纸,飞身贴好。 裴念把降魔阵画好,拿出公鸡血泡过的线将四方位连接,最后绑在棺材的四角。 随后冲着苏正荣喊道:“把你爹引到棺材里。” 她现在看不见外头的天色,如果真是像她所想,在此地耽误越久越不利。 苏正荣欲哭无泪,只有抱着黑驴蹄子撒腿往棺材跑。 期间不忘喊着:“小师傅,你的小姐妹会飞,能不能带我飞过去啊。” “不能,你太沉了,我拖不动。”宛宛淡定的靠在墙边,摇头拒绝。 眼看着他爹长指甲要勾住他衣领了,裴念大喊:“快跑,马上抓住你了。” 苏正荣:谢谢提醒,腿更软了。 他趴在棺材上不等喘气,后颈冷风袭来,他慌道:“救命,小师傅。” “喊我干啥,黑驴蹄塞他嘴里啊。” 尸体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吓得苏正荣一咬牙一闭眼,转身把黑驴蹄塞到他嘴里。 尸体瞬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快,把他抬进棺材里。” 苏正荣老泪纵横,“早说得干这么多体力活,您吱一声,我带俩人啊。” “废话这么多,你只有六十秒,黑驴蹄失效他第一个啃你。” 吓得苏正荣连忙抱着尸体腿把他往棺材里抬。 把尸体扔进去第一时间,苏正荣转头扶着棺材边“呕”了好几声,差点吐出来。 “爸啊,你怎么死了脚还这么臭。” “小心点说话,你爸还没死呢。” “什么!” 裴念不理他的惊讶,因为此时没时间给他解释。 不管是黑驴蹄还是公鸡血线,只能短暂控制。 “宛宛,把棺材盖上。” 棺材盖刚刚合上,下面传来“咣咣咣”的声音。 尸体在用力的敲击棺材板。 吓得苏正荣连忙缩在墙角,“这可咋办,他不会以后日日在底下砸棺材板吧。” 裴念笑笑,“是啊,以后你每年上坟烧纸,你爸都能回应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小师傅,您就别逗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顶上传来机器挖土的声音,看来是苏正荣的手下来救他了。 如果不是裴念在此,就苏正荣这老胳膊老腿,早被他爸拆穿入腹了。 裴念看着墓地口,神情严肃:“上去再说。” 因为她也不知道她猜想的对不对,如果真是那样。 真就是苏家不亡,此事不休啊。 墓地口刚刚挖开,苏言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小师傅在吗?救命啊!” 苏正荣好像骂他骂习惯了似的,张嘴就来,“墨迹什么,赶紧救你老子。” “爸,你这不是中气十足吗,你儿子快没命啦。” 裴念眉头微皱,不明白苏言无病呻吟个什么鬼。 她已经把他的死气解了,一时半会就算轮也轮不到他,叫什么叫。 直到看见他那一身比之前浓郁十倍的死气,惊道:“你又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我不知道啊!” 苏言也是一头雾水,睡醒了就感觉浑身难受,跟之前被死气缠绕似的。 得知裴念被埋在地宫,他跑的比谁都快。 “真特么是个显眼包,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 第105章 都天大煞 苏言只觉得自己很委屈,很无辜。 他是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您就别骂我了,行行好,再捅我一下?” “你以为什么死气都是捅一下就好使的?” 裴念上下打量他一眼,继续道:“你之前的死气的根源是你祖父,因为他没完全死,所以好解。而现在的死气,是来自另外一具尸体。” 苏言惊道:“我祖父没死?什么意思?可是我什么都没接触啊,我连那个抬上来的尸体都没敢看一眼,我胆子很小的。” 此时天色大暗,裴念只能借着探照灯的余光看他。 哪怕如此,裴念还是确定道:“就是来自别的尸体的死气,而且浓郁到这种程度,你……奸尸了?” 闻言,苏言脸色像吃了翔一样难看。 一听奸尸二字,苏正荣觉得是他儿子能干出来的事,他痛心疾首,指着苏言的手比在看见他爹诈尸时候还抖。 “你这个畜生,这种事你都能干得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他找来找去,衬手的只有探照灯杆,想也没想抄起来就往苏言身上打。 没等挨到苏言,“啪”的一声,灯头掉了。 四周瞬间陷入灰暗,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在几人身上。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臂之外连彼此的表情都看不清。 苏正荣声音颤抖,“我没想到这玩意质量这么差啊……” 苏言这才从呆滞中回神,“秦湘是……” “尸体”两个字他怎么也没说出口。 他无法相信,自己身边活色生香的性感女人是个死人。 两人朝夕相处了五个月。 因为死气影响,他一直萎着,被馋了五个月。 昨天雄风重振,迫不及待的就把秦湘办了。 随后太累沉睡过去,现在才想起来从醒了到现在都没见到秦湘。 以前她可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他相信裴念的本事,又不相信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女人会害自己。 可是想想,他好像在认识秦湘开始就萎了。 苏言掏出手机,慌张道:“秦湘……秦湘去哪了?我给她打电话。” 却怎么也无法开机。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是如此。 包括苏正荣之前的通讯设备,以及裴念的手表。 裴念看向天色,神色一凛,“这是……” “我在这呢,苏言。” 秦湘的声音突的响起,裴念却无法断定她的确切方位。 “秦湘,阿湘,你告诉我,小师傅和你一起在逗我,是不是?” “小师傅的话你都不信吗?” “小师傅,有时候太聪明会害了自己,你发现了,对吗?” 裴念手握赤骨剑,思考着今天的胜算。 她看向黑压压的夜空,零星点缀着几点星光,冷声道:“黑土,碧木,绿木,黄土,赤金,五大凶星齐聚,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湘痴笑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像催命符一样,“小师傅果然有大本事,我干什么,您看不出来吗?” “什么样的仇恨,你不光要覆灭苏家,还要方圆百里陪葬?” “嗯……只百里吗?” 她的轻笑声令裴念太阳穴突突跳。 夜空本居中不动的黄土星开始缓慢移动。 裴念惊怒:“黄土为都天大煞,只有居中不发可按其凶性,若飞他宫称五鬼穿宫,若与黑土相遇,视为大煞,必浮尸千里,为祸一方!” 好像印证她说法似的,黄土缓慢划过五宫,逐渐汇聚黑土宫。 所有人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空中,根本分不清什么黑土黄土。 都觉得这个小丫头神神叨叨的,说的煞有其事。 今夜晴空万里,连风都没有,哪里会有什么灾祸? 秦湘拍手鼓掌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裴念看清她的身型,二人已经不到一臂距离。 宛宛警惕的挡住她,裴念拉住她,“宛宛,别轻举妄动,你打不过她。” 秦湘依旧是带着金丝眼睛,长发披肩,身着包臀职业裙。 任谁也不会相信,性感尤物的她是个死人。 尽管是裴念都没在她身上看到死气。 “早知道小师傅这么厉害,当初苏言去寻你,我该拦着的。” “我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裂碑事件,幕后居然有你这样厉害的人物在操控。” 秦湘笑的花枝乱颤,“没有没有,这得多亏苏家,不然我也不会百年不腐,让您站在我面前也看不出我的异常。” 二人的对话让苏言陷入绝望,他居然,上了具尸体…… 他不死心的上前,抓住秦湘带有温度的手腕,“秦湘,到底怎么回事,这都是骗人的,对不对?” 秦湘笑到肩膀发颤。 随后她的脑袋一百八十度转动,身子丝毫不动。 脖子拧成麻花,七窍流血,声音森冷,“你说呢?苏言。” 苏言嗷一嗓子,两眼一闭,直挺着倒在地上。 裴念叹道:“何必这么吓傻小子,好歹是你男人。” 秦湘把头恢复原位,优雅的擦掉脸上的血。 随后弯下腰拎着苏言后脖领将他提起来扛在肩上。 “太墨迹了,娘们唧唧的,烦得很。” 裴念冷笑,天天拿个真丝手绢擦啊擦时候怎么不吱声。 离得远的人只能听到声音,看不见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苏正荣趁他们不注意,摸索着逃走。 可是转来转去,还是回到原位。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叫秦湘的。 但清楚的知道跑也跑不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秦湘,不管什么原因,千错万错我们苏家的错,你饶了我吧。” 几句话的功夫,黄土星已经和黑土星相遇。 “轰隆”一声,闪电劈在苏正荣脚下,正照亮秦湘苍白的脸,烈焰红唇好像要咧到耳根。 吓得苏正荣连滚带爬到裴念身后。 脚下剧烈震动,好像有分山裂地之势。 “苏家,呵,不可原谅。” 她左手托着苏言屁股抗着,右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地宫瞬间塌陷,刚刚被裴念制服的苏正荣他爹尸体飞身而起。 幽幽转醒的苏言倒挂着,头脑发昏恶心,刚睁眼正对上跪在秦湘身前的他爷。 在闪电下青面獠牙,满脸白毛。 苏言嗷一嗓子,“卧槽,这特么是我爷……” 第106章 化煞 都天大煞星光直射尸体身上。 白毛开始向身上扩散。 裴念知道,等他全身布满白毛,都天大煞汇聚于身,无可匹敌。 他好像有了意识,听到苏言的声音,脑袋机械的仰起。 太过用力,一不小心脑袋掉了,直接轱辘到苏言正下方。 苏言又是一声尖叫,只觉得自己现在可真是内心强大,这样都没昏。 果然什么都没有睡了一具尸体更让他觉得惊悚了。 秦湘被他吵的不行,直接把他扔给尸体。 “特意给你留了个嫩的先吃,苏家最小的儿子,你三孙。” 一听要吃他,苏言哆哆嗦嗦抱着他爷的脑袋要给他爷安上,“爷爷,我是苏言,你不会吃我的,对不对?” 谁知道怀里的脑袋都没回到脖子上,直接一口咬到他胸口。 苏言尖叫,“啊啊啊,咬我扎啦,小师傅救命!” 裴念无语的看着眼前的智障,快速捏决画了道符打在他怀里的脑袋上。 阴暗尖叫声响彻天际,脑袋飞速回到尸体脖子上。 此时他大煞将成,是他最脆弱,也是唯一能灭掉的机会。 裴念拉了拉宛宛,在她手里写着:“干。” 宛宛会意,飞身向秦湘打来。 秦湘神色骤冷,“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乖乖受死不行?非得挣扎,浪费体力。” 一死人一蛇缠斗,越打越激烈,逐渐偏离人群。 尸体吸收五宫力量,白毛迅速生长。 裴念怎么可能眼看着他成煞,厉喝,“苏言,接住。” 她把手里的赤骨扔给苏言,“用剑划破手掌染上你的血,用它把你爷爷心脏挖出来,你就能活。” 苏言正揉着出血的胸,疼的呲牙咧嘴。 听见裴念喊他,连忙接住赤骨剑,也顾不上怕疼,眼睛一闭把手划破,血染剑身。 赤骨剑身散发赤目的红,染红了半边天,也让众人得以看清发生了什么。 看见两个性感女人激烈打斗,你来我往,好像现场武打片。 又见平时眼高于顶,但是胆小如鼠的三爷举着一把红剑闭着眼睛向诈尸的尸体捅去。 尸体也不会等着受死。 裴念快速画符,趁他躲避苏言,脚下用力跳起把定身符贴在尸体身上。 “快,只有三十秒,挖他心脏。” 苏言连个鸡都没杀过,突然让他挖人心脏,一下没找准,捅腰子上了。 他哆哆嗦嗦抽出剑,慌张道:“心脏,心脏在哪?” 裴念觉得他真是纯纯地主家傻儿子,除了这张脸,上天什么都没给他。 “你现在捅的那个位置向上三寸。” 苏言再次捅向尸体,定身符失效,尸体大怒,伸着长指甲同一时间挖向他胸口。 看着近在咫尺的黑手,苏言怒喝:“莫挨老子,老子洁癖!” 眼睛一闭,一咬牙,挖出了一颗腥臭通体流着黑血的心脏。 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腥臭黑血喷苏言一脸。 他把插着心脏的赤骨剑一扔,“呕”一声,吐的脸色发白,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然而尸体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似的,伸着手掏向苏言心脏。 裴念神色一凛,急道:“苏言,跑啊!你不是苏家人?” 苏正荣从重重人墙后钻出脑袋,“他不是,是我早年收养的。” 裴念:“怎么可能,我会看走眼?你们的骨相明明是父子……” 秦湘飞身一脚把宛宛踢出三米,面露惊喜:“真的?苏言,来我这里。” 她挺满意苏言的。 要身材有身材,要脑子没脑子。 最主要的是那啥好啊,伺候的她很满意。 还是她第一个男人。 她完全可以不跟他睡,但是这五个月朝夕相处多少有点心动,情难自禁。 事后膈应他苏家人的身份,恨不得把他剁碎喂狗,却没舍得。 强忍着不舍,把他扔给苏老家主。 心下一狠,他死就死吧。 可是打斗中心思却一直在他身上,直到听到那句他不是苏家人。 她一招就把蛇妖宛宛打退,恢复那副温情脉脉。 只要苏言听话,她可以宠他。 裴念喊道:“宛宛!没事吧?” 宛宛撑跪在地上,虚弱摇头,“没事。” 尸体快速朝苏言心口掏去。 裴念一脚踢在刚刚吐完的苏言屁股上,直接在他的呕吐物上滑出半米远。 堪堪躲开尸体攻击。 刚刚压下的恶心被鼻尖充斥的酸臭味再次拱上来。 “日……” 他哪里顾得上逃命,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裴念觉得这人事儿真多。 又傲又傻又洁癖,没有公子命一身特么公子病。 眼看着尸体白毛长到四肢,就差手脚可成煞。 裴念抽回赤骨剑,喊道:“苏正荣,接剑,用你的血插心脏,快!” 苏正荣缩着脖子躲得远远的,“小师傅,我……我害怕……” “怕你个头,快点,再等一会,他白毛遍布全身,你苏家死无葬身之地,方圆千里为你们陪葬!” 闻言,苏正荣不敢耽搁,连滚带爬接住赤骨,冲向在地上“怦怦”跳动的黑色心脏。 没有宛宛缠斗着的秦湘,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她身形瞬移,转瞬间挡在苏正荣身前,“苏家主,乖乖受死吧。” 苏正荣一个滑铲,稳住身体,看着秦湘那张魅惑众生,似笑非笑的脸,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他仓惶退后,“你,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灭我们苏家?” 她伸手掐住苏正荣脖子,将他提起,“苏正荣,你该死,该灰飞烟灭,你还敢有转世,还敢有后代,你必须死。” 明明夜空星光璀璨,没有一片乌云,却突然有闪电劈下,直直劈到秦湘身上。 她掐着双脚离地的苏正荣,轻轻一跃躲开。 看天怒骂:“杀千刀的天道,我今天偏就反了,我要苏家死无葬身之地,你奈我何?” 天道好像回应她,一道接着一道天雷劈下。 秦湘本事不小,每一道都轻松闪开。 苏正荣脸色铁青,眼看着要咽气,她把人扔在地上,穿着小高跟的脚踩在他胸口。 “看着你苏家,一个一个的被挖出心脏,死无全尸,最后才会轮到你。” 尸体白毛突的迅速生长。 他嘶吼一声,捡起自己的放回身体,顷刻化煞。 裴念低吼,“快跑,尸体成煞啦!” 第107章 旱魃 人怎么可能跑得过煞尸? 尸体移动速度比之前快十倍不止,伸手掏抓向离他最近的保镖。 “噗呲”一声,他整个青紫色的手臂穿过那人胸膛。 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被他握在手上,大口大口吞下。 血染红了他的獠牙,在赤骨红光下尤为瘆人。 苏正荣嗷一嗓子,挣扎着从秦湘脚底下钻出来,连滚带爬躲在裴念身后。 苏言更顾不得洁癖,一米九的个子缩在裴念后边比她还高。 秦湘也不追苏正荣。 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带着轻佻,勾起的嘴角仿佛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看着苏言的眸中散发着森森冷意,“苏言,求她不如求我,来我身边,好吗?” 苏言恨不得挖个坑跳下去,瑟缩着身子不予理会。 见他这副避自己如蛇蝎的样子,秦湘笑了。 她笑着笑着,突然飞身上前,一掌打向裴念。 裴念飞身躲开,她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追她反而发狠的扑向苏言。 猛的勾过苏言的脖子,妖冶的红唇咬住他的脖颈,“苏言,你只能爱我,除非你死。” 长长的指甲一点一点抠进他的肉里,鲜血溢出,她兴奋的舔舐。 因为她再次伤人,“轰”的一声,闪电兜头劈向秦湘,她一跃而起躲开。 裴念倒吸一口凉气,嫌弃道:“咦……你们女魃,这么不挑嘴的吗?你舔了一嘴呕吐物,也不嫌恶心。” 她这么一说,苏言更想哭了。 女魃? 是他知道的那个女魃吗! 呜呜呜,他上了一具陈年僵尸哇。 秦湘看向裴念的眼神锐利到可以杀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没想到眼前的小娃娃,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裴念轻轻抬手,赤骨飞到她手上,她婴儿肥的小脸映的像颗红石榴。 “怪不得我一开始没看出来你不是个活人,因为你没有死气,亦没有生气,是我当时太关注苏言身上的死气,所以忽略了你。” 秦湘警惕的掐着苏言后退,“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这把剑你应该会熟悉。” 裴念口中念决,赤骨剑体暴涨,红光大盛。 顷刻间变长数倍,随后化作一条龙骨。 一声龙啸响彻天际。 龙威之下,绕是煞尸也不得不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秦湘眸光骤冷,“应龙?” 待龙骨消失,化作赤骨,她盯着那通体赤红的剑摇头道:“不对,不是它,你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警惕,眼前的小娃娃有可能会坏她好事。 “当然不是应龙,它早已消散世间,不像你祸害遗千年。我手上这把龙骨剑,是它的后代献祭,虽然不及应龙对你的威胁,但你想在我面前全身而退……” 裴念手提赤骨,在手上翻了个漂亮的剑花,眼眸森冷,“也得问问它同不同意。” 赤骨好像回应她似的,“嗡”的一声剑鸣,震的秦湘后退半步。 她没想到在世间还会有让她这么棘手的人。 事到如今,她谋划百年,终于等到杀千刀的苏正荣,她不可能放过他。 就算是赔上一身修为,也要让他魂飞魄散! 秦湘伸出修长玉手,响指一打,被龙吟震慑住的煞尸嘶吼一声。 就地飞身而起,迅速扑向苏正荣。 苏正荣瑟缩在一边看这一场做梦都梦不到的大戏,转而对上自己爹那张长满白毛青紫的脸。 他腿软到站不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向裴念。 “小师傅,救命啊!” 裴念拎着赤骨,一时之间也没得办法,只能喊道:“你跑快点,我想想办法。” “什么?” 苏正荣惊呼,两条小短腿倒腾的像安了马达。 裴念满面愁容,因为煞尸还有一口气,还算活人,她不能直接动手。 如果动手,天道那个老匹夫一定当场给她劈冒烟。 秦湘之所以借煞尸之手也是一个道理,她只是掐着苏正荣就被追着劈,敢杀人,绝对被劈的毛都不剩一根。 虽然她本体本就没毛…… 苏正荣被煞尸追着,疯了一样在这一亩三分地乱窜。 他跑到谁身边,谁就尖叫着跑向另一边。 往日拿着高薪奉他为祖宗的保镖,现在做鸟兽状四散。 苏正荣发誓,回去就把他们全开了。 他感觉自己吧这辈子的路都跑完了,实在是跑不动了,趴在地上嗷呜一声,抱着裴念的腿不撒手,“跑,跑不动了,再跑下去,我就要猝死了。” “跑啊,你爹扑过来了。” “死就死吧,不跑了,我摆烂了。” 苏正荣闭着眼睛,脖子一挺,说啥也不跑了。 裴念拎着赤骨,捅煞尸也不是,不捅眼看着煞尸就要掏向苏正荣心脏。 心脏? 对,心脏! 苏正荣只要能把煞尸跳动的心脏弄出来,他就相当于死尸。 那她就可以该封印封印,该火化火化。 实在不行,和他打一架给尸体大卸八块也能行啊! 裴念抽出一张定身符,踮脚贴到攻击过来的煞尸脑门上。 “快,把他心脏掏出来!” 苏正荣盯着近在咫尺的他爹,咽了咽口水,“怎,怎么掏。” “用手,难不成用嘴?赶紧的,我只能定住他三十秒,这是最后一张定身符了!” 恐惧给了他莫名的勇气,他眼睛一闭,掏出近在咫尺跳动的心脏。 “用你的血,捏爆他。” 煞尸成煞,唯有血亲可以灭他。 苏正荣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一刀。 手指上划破了一个小口,疼的他呲牙咧嘴,“这些血,够,够不?” 他有些没底气的看向裴念。 他怕疼啊。 裴念无语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苏言,道:“你俩真不是父子么?” 秦湘要上前阻止,苏言纵使害怕,但不是个傻子,他反应过来紧紧的搂住她。 挣脱苏言,为时已晚,煞尸心脏被瞬间捏爆。 煞尸疼的仰天怒吼,染血的赤目通红。 裴念提着赤骨,在地上划出一条深痕,脚下用力,蹬地而起,一剑插入煞尸的脑袋。 白浆泵出,喷了苏正荣满脸。 他脸色瞬间煞白,趴在地上大吐特吐。 第108章 责罚 秦湘怒急,她培育了半年的煞尸,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抹杀了。 她双目赤血,发狠的扑向裴念,“你找死!” 裴念也不是吃素的,手拿赤骨和她缠斗在一块。 你来我往,竟不分伯仲。 宛宛调息过后,苏言焦急的催促她,“你快上啊,小师傅一个人能行吗?” 宛宛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土,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一坐,“你怕不知道这位小祖宗以前是干嘛的。” 苏言知道裴念有点邪魔歪道的本事,却不相信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还能有眼前二十七八的成年人厉害? 何况看她刚刚和僵尸打那两下子,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交谈间,裴念一脚把秦湘踹飞。 苏言惊呼,“卧槽,早这么厉害早上啊。” “早不知道她是个什么玩意,怎么上?我们是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 秦湘飞天而起,裙下风光一览无余。 站在下方的保镖顾不上恐惧,只觉得血脉喷张。 裴念拎着赤骨蹬地而起,剑指她,“放过他们,饶你不死。” 阴风骤起,吹的裴念袍子紧箍在身。 她眯着眼睛,看着四肢扭曲,脖颈三百六十度扭转的秦湘。 同一时间,她衣服炸成碎条,变成一具浑身发青的干尸。 布条落在还色欲熏心的男人们脸上,他们嗷嗷叫唤,惊恐四散。 恐怕以后看见包臀裙都会有阴影了。 如果说裴念没有赤骨,或者秦湘不是旱魃,以裴念现在这具身体的限制,她也许打不过秦湘。 但是偏偏她的法器正克制她。 几个回合秦湘就败下阵来。 “砰”的一声,秦湘砸在地上,溅起灰尘迷了所有人的眼。 裴念紧随落地,她剑指秦湘,“你打不过我的,只因为我手中赤骨。” 秦湘不甘心到面部扭曲,却只能败阵。 她一对眼眶中漆黑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苏正荣。 此时的苏正荣吐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刚刚缓过劲,就对上秦湘恨极了的眼神。 经历了这么多,他看着秦湘虽然腿肚子打颤,但好歹敢说话了。 “你……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是你的前世!” 裴念一直防止秦湘在动手,离她最近压制着她,她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秦湘当年自认为作为旱魃,是祸害,所以从不靠近人世。 隐居在沙漠地界。 有一天沙漠来了一队人,他们眼看着走不出去,要死在那里。 彼时的旱魃秦湘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活人,看见他们的服饰觉得新鲜,所以离得近了观察他们。 其中为首的青年抱着他三岁的儿子,割开手以血喂食。 整整七天,他们没有一滴水。 最后只剩下奄奄一息的青年和他儿子。 也许是想到自己为父而战被抛弃,所以对他这位哪怕是死也为儿子多的慈父起了悲悯之心。 她救了他们。 却因为晚了一步,最后只有青年活了下来。 她将青年护送出沙漠。 青年知道她不简单,求她保护家人尸身,他日定来。 秦湘身为旱魃,蒸发尸身水分还是可以做到的。 五年后,青年回来,给她带了礼物。 临走之际,青年问她去不去人间烟火气中走一走。 秦湘听他说过不少时代更迭,神明隐遁,所以很感兴趣。 可她是旱魃啊,所到之处,水分全失。 最后所有人都指向她。 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经融入人群,为什么别人会质问她呢? 直到青年带着道士来到她面前。 青年毫不掩饰的恨意,对她说,一切都是因为她,他的家人才会死。 那个地方一定是因为她才没有水。 而且是她出现太晚,如果她早点送他们离开。他的妻儿父母都不会死,都怪她! 最后青年把她封印在地下,长埋百年。 那个青年,就是苏正荣前世。 秦湘嘶声喊他,那个地方本就没有水,不是因为她…… 她曾经明明也是神女,为什么就不能被接受了呢。 她被以跪姿镇压百年。 为给青年家人忏悔。 挣脱束缚后,她就开始找他。 最后终于找到他的转世苏正荣。 苏正荣连连摇头:“我是我,那个人是那个人,跟我没关系!” 秦湘从回忆里出来,眼底的恨意更浓,“怎么没关系?你不配有后代,你苏家当年就该死绝了。”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裴念倒不觉得秦湘过分了。 秦湘身为旱魃,扰乱别人因果。 当时救人肯定是也付出了什么才逃过天道责罚。 因为当时那种情况,苏正荣前世也得是死才对。 秦湘的出现,干扰了他的宿命。 “你受了什么惩罚?” 秦湘怨怼的看向苏正荣,“我本修身养性万载,终于把这具干尸修成人形,因为帮他,受天道惩罚,直接毁了我万载努力。他反咬我一口,到现在我这具干尸每每月中都会腐败,重组,你说我该不该恨?该不该报复?” 宛宛惊道:“这么严重?” 裴念也觉得这损失太大了,“为什么会付出这么多,只救了他的话,不会如此。” “还不是因为他。” 几人随着她的视线,同时看向苏言。 苏言在他们说话的空档,从保镖身上扒了衣服,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好像又是那个骄傲的贵公子似的。 “我?” “就是你,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裴念一直纳闷他和苏正荣明明没有血缘,为什么她看他俩却是亲生父子。 秦湘很快给出答案。 “你就是当年苏正荣喂血的那个臭小子,我保了你一命,你爹不知道。我随便弄了个尸体给了他,把你深埋地下,直至我苏醒才把你唤醒。” 苏言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不可能,我,我自小长在苏家。” “废话,来苏家之前记忆你有吗?” 苏言怔在原地,他八岁被苏正荣收养,确实没有从前的记忆…… “你死那年就是八岁,我也是靠你才找到苏正荣的。” 苏言没想到,睡了具干尸就算了,他特么还欠她一条命。 现在死来不来得及? 第109章 无力的恨 苏正荣经历轮回,早就没有从前的记忆。 只一个劲的摇头,“不可能,我不认识你。” “呵呵,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这次裴念没拦着她,因为知道她不知害苏正荣性命。 她冲到苏正荣面前,干枯的手臂一挥,红雾将他包裹。 待红雾散去,苏正荣整个气质都变了。 之前的他浑身散发着铜臭味,商业大佬的那种游刃有余展现的淋漓尽致。 现在的她浑身散发贵气,只往哪一站,就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莫名拒人千里。 “苏卿之,你想起来了吗?” 秦湘站定,冷脸叫他前世的名字。 苏正荣神色淡漠,“你出来了?” “是啊,没想到吧,看到我这幅鬼样子,你满意了吧?哦,苏言,这才是你爸,当初割腕喂你血,才捡回你这条命。” 苏言早就没有她说的那些记忆。 但听明白了事情缘由。 他依旧吊儿郎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散漫道:“哦,不过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当时不救我,你也不管我,就让我死,我现在也转世啦?” “……” 裴念等人无言以对。 当事人和看热闹的,都沉默了。 秦湘被他问住,怔在原地。 苏言乘胜追击,“是吧,你当时废那死球劲,救我干啥?还什么丧失修为,身体腐烂的,大可不必啊。” “自我感动式的付出,一如你从神女坠为人人喊打的旱魃。” 一语惊醒梦中人。 秦湘脑中“轰”的一声。 她万年来的信念第一次因为一个毛头小子的话动摇,她疯狂摇头,“不是的,你说的不对。” “我父神是悲悯天人的神,他保护苍生,所以我该如此。” “那谁保护你啊,谁感恩你啊。你救苍生,在神怪录里你就是为祸人间的魃,你救他,他将你长埋地下,你救我,算了,不说了,我这一身死气有救没?这次肾会坏不?” 裴念没想到,苏言看上去极其不靠谱,却是活的最通透的。 他说的没错。 秦湘啊,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仿若干枯的树枝再无生气,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 也不愤怒了。 只重复,“不是的,不是的。” 苏正荣挪动他肥胖的身躯,慢慢走到秦湘面前,“我曾经查阅典籍,如何让旱魃成为正常的人,里面说甘愿献祭之人,焚香灼身七七四十九天,把香浸入灵魂,以灵魂奉献旱魃为食,方可助她百年无害。” 秦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耳边嗡嗡作响,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 半天没有回神。 裴念挑了挑眉,苏正荣的前世这意思是…… “我知道你是存了我当时喂给我儿的血,才能唤醒我的记忆。我后来又怎么不后悔?我对我的恩人做了什么?当初走沙漠,是我一意孤行,明明改陆路,水路,我们都会无恙,我是恨我自己啊!我无能的迁怒于你,这百年,是我对不住你。” 说着,他双膝跪在秦湘面前,忏魂的低下头,“我焚香灼身,只要你现在吃了我的魂,你可换百年安稳,我心甘情愿为我的罪行奉献。” 当你极度恨一个人,他突然忏魂,做一切去弥补,你就会有一种无力感。 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恨,恨不下去。 原谅,也做不到。 秦湘就是如此。 她现在看着年过半百的苏正荣,突然释怀了。 如果她当时什么也不做,现在的苏正荣家大业大一生安稳。 投胎转世根本不记得丧身沙漠的痛。 像苏言说的,一切都是她选择的,并不是别人架着她脖子去做的,所以她的责任也不小。 她做了这些,又何必去怨恨别人怎么回报呢。 如果期盼回应,大多都是失望。 秦湘淡然的退后几步。 “算了,你们苏家和我,就当没交集过吧。” 曾经的万年怨怼,百年憎恨,已经把她折磨的忘了初心是什么。 现在她累了。 初晨的风吹动她稀疏的长发,她淡漠的转身,离开。 苏言靠在树上,好似看向秦湘,又好像透过她看向别处。 直到她因为破煞反噬吐出一口鲜血,他终于啐了一口,“妈的,我老子我上辈子欠的要特么老子来还,真牛。” 他快步上前,拽住秦湘干枯皮包骨的手腕。 虽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抱起秦湘,“小师傅,走。” 他相信裴念有办法。 此时的秦湘已经虚弱至极,如果真的放任她离开,恐怕过不了多久世间再无旱魃。 裴念抽出一道醒神符,低吟咒语符纸自然,她看向苏正荣,“老人家,但如果没有你的执念,秦湘就算以血为引也是唤不醒你的。 至于献魂一事,百年已过,你需再次焚香。” “焚香灼身之苦,堪比烈火炙烤每一寸肌肤,将毛孔全部烧死,全身换皮,你当时受了这份苦,权当还了这恩怨。” “无恩怨,无牵连,这前世执念,散了吧。” 话落,苏正荣本想执着去追,却被符灰迷了眼。 再次睁眼,又是那个商业大佬苏正荣。 他迷蒙的看向周围。 只以为旱魃被除,危机已解。 他拽了拽皱巴的衣服,腰杆挺直,骂道:“在场所有人,滚回去领了工资,滚蛋!” 保镖们连滚带爬离开。 开玩笑,说的他们还敢干似的。 苏家以后可是要住一具干尸的。 还用保镖啊? 估计阴的阳的都不好使了。 裴念回到苏家就被苏言请走。 苏正荣紧跟其后道谢,看见虚弱的躺在床上那具干尸。 惊出鹅叫:“她她她她她……” “爸,她以后就是你儿媳妇。” “你特么个逆子,你疯了我疯了,我打死你算了我。” 裴念一纸符篆,秦湘恢复人身。 盖着被子只露出她那张祸害苍生却苍白的小脸。 她无力的勾起嘴角,“谢谢你啊,小师傅,让我消散之前还能有个人样。” 苏言连推带搡的把苏正荣关在门外。 趴在秦湘床边,又恢复了之前的修狗样。 “阿湘,别说傻话,我们会长长久久,到时候我老了你可不要嫌弃我,我投胎了你也要来找我。” 第110章 封印 “你不害怕我了?” “怕,但我对你的爱战胜一切物种隔阂。” 裴念和宛宛无语对视,只觉得苏言表白都这么奇葩。 神特么的跨越物种。 “我纠正一下,秦湘从前算神,和人身无差,甚至只是觉醒了高阶能量磁场的人,你们并不存在跨越物种。” 闻言,苏言眼睛都亮了,期盼的看着裴念,“那我们可以生娃吗?” 裴念想了想,点头。 她没说,应该会生个小干尸之类的吧。 但是修炼修炼也和人外表无异。 秦湘终于笑了,不再是从前心事重重,虚伪敷衍标志性的笑,而是发自内心,无法抑制的开怀。 “傻子,有什么以后。” “小师傅,你有办法对不对?” 苏言“噗通”一声跪在裴念面前,比之前求保肾的他诚恳万倍。 裴念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有办法,但需要你三世守护。” “什么意思?” 裴念看向宛宛,这事,宛宛是有发言权的。 因为她当年就是守护了宛宛三百年,人间三个轮回,才得以让她修成人形。 宛宛应道:“秦湘陷入沉睡,埋入坟冢,你需日日以香供奉。你们的羁绊也会指引下一世的你找来,以此三百年,她得以苏醒,恢复人身,不再受原形困扰,也不会再所到之处水分全无。” “但是你必须三世皆诚心,如果有一天你耐不住了,你放弃她永远不会再醒来。” 苏言本来很有信心,一听到秦湘会永远沉睡,突然不自信了。 见他犹犹豫豫,秦湘低笑安慰,“阿言,不必,我命该如此,我会保佑你寻觅良妻,世代和和睦睦,何必为我陷入死路。” 苏言沉默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是自裴念见到他开始,他最安静的一次。 只见他拳头攥了又松,半晌,哑着声音说道:“我怕,怕我的转世忘了你,做不到,最后害了你。” 裴念点头,“是,你也看到了,苏卿之和苏正荣,明明同一个灵魂,两世为人,所有观念皆不相同。这一世是这样想,下一世的你也许会背道而驰,所以,三思。” 她能做的只有把事情交代清楚。 最后的因果,还得他们二人承担。 但是那是最坏的结果,如果现在苏言不敢赌,只能亲手下葬秦湘。 她气数将尽了。 育煞相当于自杀,破煞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秦湘闭上眼睛,叹息一声,“阿言,我倒不怕。如果你不敢赌,我也会死,你赌了,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你不敢给你自己机会,是不相信你对我的心吗?但我觉得,上天总会眷顾真挚心中有爱之人的。” 苏言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动摇,反而退后一步,“可是如果因为我,让你输了,我做不到,也不敢做。” 说完,他低道一声对不起,夺门而出。 裴念只在他身后喊道:“三个小时,你想不好,我送秦湘走。” 因为三个小时是她吊着秦湘的极限,久了秦湘会走的特别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从窗外的灰蒙一片,直至太阳初升,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溜进来。 秦湘眯了眯眼,毫无血色的唇虚弱勾起,“我当时见到阿言就知道,我完了。” “我从生下来,循规蹈矩,唯命是从。因为我是神女,我的一举一动都要刻板,直到我沦为旱魃,更是为人不耻,我连呼吸都是错的。” “世人都以为生来高贵理应高傲,那是错的,站的越高就被要求的越多,潜力有限,当我做不到别人的期望,我就越来越自卑。” “哪怕万年,逃离不了。” “见到苏言,他的骄傲,不可一世,肆意妄为,哪一点都是我想成为的样子。偏偏他在我面前又那么温顺,我哪怕极力克制,也没用。” “裴念,让我走吧。” 秦湘所以越来越虚弱,裴念盯着门口,三个多小时了,苏言没来。 她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那个二世祖真能这么狠心的放下。 不过,放下也算是另一种成全吧。 “一路走好。” 裴念双手快速解决,直到金色光阵在她身后越来越大。 整个屋子被她金光照亮。 灰袍裂裂,宛若神邸。 秦湘闭上眼睛,安然赴死。 灭神阵已成,裴念厉喝:“以吾之念,灭神阵起,破!” 金光猛然大涨,直直的向秦湘飞去。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老子说让你死了吗?” 苏言连呵带喘,扑过去紧紧的搂住秦湘,“阿湘,生生世世我不会背叛你。” 裴念怒骂:“你是不是有病,早不犯你那公子病,废我灵力!” 她蹬地而起,费劲的把灭神阵收回打散。 起阵灭阵在转息之间,裴念满头大汗落地。 因为顾忌世人多变,裴念需要把秦湘带回去,下墓道观的话,总能支撑三世。 在他们离开前,苏正荣都未出现。 裴念觉得这老头可真能过河拆桥。 之前还说给钱,这就藏起来了。 虽然只离开两天,观里却有人坐不住了。 她刚进门就被辛拦下。 他一脸幽怨,“你小小孩乱跑什么,需要钱我给你就是,外面很危险的,专骗小孩。” 裴念让宛宛将人带下去安置。 她站在比他高一头的辛,该死的好胜心让她不住地垫脚。 “你管的太宽了吧,辛小小少爷。” “念念,我是心疼你,日日这么奔波,身体能受得了吗,你还在长身体呢。” 他语调一软,反倒是裴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知道了,尽量不跑。 辛的眼睛瞬间亮了。 就像讨赏主人的小狗,被夸一句耷拉着大耳朵憨厚傻笑。 过了两天,裴念将秦湘封印,问道:“有什么事交代?” “对阿言好些,别欺负他。” 裴念冷笑,“我欺负他?” 苏言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女人被棺材盖盖住,再填上土,陷入悲伤。 人都没埋完,苏正荣连滚带爬从门外跑来,“不,不好了,小师傅,你快跟我走一趟吧!” 他脸色急得通红,天庭萦绕黑气不散。 裴念死死盯着他的命理。 这是…… 第111章 怪物 “怎么回事?” 最后一步完成,裴念让苏言上了第一炷香,这才转头问到。 苏正荣神色慌张,口齿不清,“我儿子,生了个,怪物啊。” 之前他爹的事,他都没有亲自上门。 这次他亲自找还这么慌张,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裴念将他引到前堂,“苏家主,冷静一点,快说,什么问题。” 裴念之所以这么急,原因无他。 苏正荣面门黑气浓郁,其中还有死气,有将死之兆。 他爹化煞那么危急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死气。 现在居然被死气缠身,说明这件事很棘手,不处理好一定会要他的命。 苏正荣肥胖的身体不断的颤抖,额头豆大的汗珠流下,“我大儿子媳妇生产了,生了个怪物,它生下来就说话,说了个“死”字,随后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现在直接住进了nicu,你快去看看吧。” 裴念猛的起身,“出生就开口?” “对!” “不好,快带我过去!” 裴念带上宛宛跟随苏正荣来到医院。 她知道事情严重,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整个医院上空都被死怨之气所覆盖。 如果再不及时干预,不光宿主,整个医院的人都会陪葬啊! “快,去病房。” 到了监护病房,死怨气浓郁到直冲灵识。 连身为大妖的宛宛都被影响到了。 她皱着眉,“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灵识都被冲撞不稳?” 裴念从包里拿出黄纸,画了好几道防御符,递给宛宛和苏正荣。 “拿好,里面的东西,不简单。” 苏正荣现在极其信任裴念,以至于这件事一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裴念。 哪怕是医生说只是新生儿肺功能发育不全引起的窒息,他也一刻未停的去找来裴念。 “小师傅,本来我这儿媳妇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在你礼钱她突然就生了,所以我才急匆匆离开,你不要介意,这次事情完了,我一并补偿你。” 裴念点了点头,“没关系,算你我有缘。” 苏正荣了然,缘一定就是元,小师傅不好意思说而已。 “你儿媳妇生产前,有什么症状?” 裴念正询问,老远走来好几个人,为首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跟在后头的应该是苏家人。 看到人群中熟悉的脸,裴念惊异道:“三舅?你怎么在这?” “宛宛,你是来看我的吗?” 裴念热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幽怨的看向宛宛。 什么人啊,有了媳妇忘了外甥女。 宛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直截了当,“不是。” “噗,该,让你不理我。” 裴念幸灾乐祸的功夫,人都走近了。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医生,面色不善,满脸戾气。 自从他出现,这死怨气直接猛涨数倍。 裴念眯着眼睛看向他。 他年约五十上下,吊梢肿眼泡,眼白占眼睛的四分之三,黑眼球很小,盯着人的时候让人后背发冷。 她竟看不透他。 只听他冷哼道:“怎么?苏先生觉得这小小道姑能救你金孙?” 语气傲慢无礼到极致。 苏正荣自然感觉到他的不善,连忙打圆场,“这位是儿科专家,刚从国外回来,他说我孙子只是肺部发育不全。” “这位是裴念小师傅,我只是让她来看看,万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肯定能看得出来。” “还有这是我大儿子,苏良。” 苏正荣把站在最后胡子拉碴的年轻人拉了出来。 “呵,封建迷信,要是什么都跟邪魔外道挂钩,要医生干什么,你干脆点香祈祷算了。” 苏良听说过裴念的本事,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还是保持中立,刚要跟裴念打招呼,就被人打断了。 裴念并未理他,而是对苏正荣说道,“你孙子就是他接生的?” “黄口小儿,关你什么事?” 裴玹辞皱了皱眉,将裴念捞到身后,“山口先生,嘴巴放干净点,国内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山口?日本人?”裴念向山口看去。 苏正荣连忙应道:“不是不是,只是自小在日本学医,所以改了日本名,山口先生还是中国人。” “哦,骑驴找马。” 山口眼睛瞪老大,显得那黑眼球更小了,“你!” “我问你,是不是你接生的?” “是又怎么样?” “你的死期到了。” 裴念语气森冷,看着山口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 这是山口第一次被人盯得发毛。 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唬到,脸色直接沉到底,“苏先生,我希望你弄明白,我才是这次的主治医生,如果你孙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会砸了我的招牌,所以,请你带着这位“师傅”离开。” 站在他身后的实习医生护士都不高兴了。 “就是,山口先生难得主刀主治,还不知道珍惜。” “黄毛丫头能干嘛?苏家主你可真是昏头了,得罪山口先生还是得罪这位,你自己看着办吧。” “哎,明明就是肺部问题,非要请什么道士,还是这么小的,苏家主你不要病急乱投医。” 苏正荣急得头上都出汗了,他是真的信裴念,所以期盼的看向裴念,希望她说出个所以然。 裴念撩动道袍,绕着山口三圈,除了那浓郁的死怨气不断暴涨,其他没有任何发现。 而山口一直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越发不耐烦。 似笑非笑,“怎么?小师傅看出什么了?” 裴念看向苏良,“里面是你儿子,我只问你,你老婆生产前去了哪里,做过什么?” 苏良憔悴的抬了抬眼皮,努力回想,“没干什么啊……” “想!从早起到晚上都说一遍。” “早上八点吃完早饭,遛弯,回来午觉,吃饭,再去遛弯,吃饭睡觉,根本没有别的事。” 接触外界的时间只有遛弯,如果裴念猜测的不错,一定是遛弯时候碰了什么不该碰的。 “遛弯都去了哪,做了什么?” “南山公园,在公园的座椅上休息过十分钟。” “等等,就这个座椅,有没有特殊文字。” “好像有……” 第112章 多头鬼 “什么?” “好像是……”苏良刚要说,山口不耐烦打断,“既然苏家信她,那我还在这干什么?我们走!” 他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身后的小兵们步伐整齐,无不鄙夷嘲讽的看向裴念。 “山口先生等等。” 苏良还是更相信科学,为了自己的孩子,尽管眼前的医生做派让他很是厌恶,也得上前拦着。 毕竟是主治医生,换一个虽然不一定会太差,但一定不如他了解病情。 任裴念怎么追问,都不再理会。 苏良只跟在山口身后,劝阻他留下。 山口眼中一闪而过的挑衅和得意。 裴念知道,以那死怨之气见到他的浓郁程度,这件事一定与他有关。 所以她猜测,“椅子上写着“死”字是吗?” 苏良闻言,脸色一黑。 猜对了。 裴念一半欢喜一半忧。 喜的是猜对了,忧的也是猜对了。 她面色阴沉,声音骤冷,闪身在山口身前步步紧逼,“山口,把孩子还给苏家。” 山口没想到她这么小的人,竟然会给他这么强烈的恐惧。 反应过来已经被她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颜面受损下惊怒,“你在说什么!里面的就是苏家孩子,我难道还会调换孩子?我堂堂儿科主任,我会做这种事?” “我说的不是换的孩子,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还不还?” 山口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正在二人僵持的时候,里面“砰”的一声。 转瞬间,血红眼睛的新生婴儿,赤条条的趴在玻璃上。 张着的大嘴居然长出尖尖的牙齿,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一样。 裴念挑眉,“这就是你说的肺功能问题?” 山口兴奋的盯着怪异婴儿,不理会她。 他身后离得最近的小护士明显被吓到,瑟缩后退。 “孩子本来就只是肺功能有问题,是你出现他才变成这样,一定是你动了手脚!没想到你们这种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居然牺牲一个婴儿。” 山口神色敛下,丝毫不慌张,反而反咬一口。 裴念眸色危险的眯起,“不知悔改!” 随后转头对众人说道,“我告诉你们,你们眼前的这个婴儿,是被他操控培养的寄生婴。就在一会,婴儿彻底变异,这里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养料,你们不信,等着就行。” 与此同时,医院大楼剧烈晃动,所有人都靠着墙慌张哭喊,“地震了?快跑!” “救命,现在可是十五楼,怎么跑啊。” 站稳身体,所有人都向安全出口冲。 只一瞬,震动消失。 黑雾腾空而起,小婴儿身上钻出来数条,足足长出几十个脑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而那小脑袋各笑各的,尤为渗人。 整个十五楼都回荡着各种各样的笑声。 刚刚嘲讽鄙夷裴念的人吓得大哭嚎叫。 裴念厉喝,“快跑,再不跑来不及了!” 她没想到,居然变异的这么快! 与此同时,别的病房飘出魂魄,传来滴滴声。 紧接着是另一个,滴滴声此起彼伏,医生护士全部从别的楼层涌进来,忙碌穿梭。 因为所有病房的人都开始死去。 脑袋需要人的魂魄喂养,最先下手的就是那些病弱的人,因为他们更好侵入。 几十个脑袋把一个一个的魂魄撕扯吃掉,随后阴鸷的看向裴念。 裴念耳中魂魄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吵的她头疼。 裴念拿出符纸,咒骂:“都给我让开。” 随后将符纸打向多头鬼。 然而她还没碰到鬼,冲上来好几个医生护士,一把将裴念推倒,“让开,谁家的小孩?看好了!怎么在急救层胡闹!” 裴念符纸来不及收回,直接落在最前头的人身上。 她怒爆粗口,“靠!” 同一时间,最前头的医生直挺挺倒在地上。 宛宛急道:“念念!” 头顶天雷滚滚,眼看着就要劈下。 多头鬼桀桀笑着,好像在嘲讽裴念的不自量力。 苏正荣被苏良拉着后退,饶是他再信科学,眼前这个绕着黑雾的怪物,肯定。 他们看不见魂魄,只能看见一团黑雾和怪异的婴儿。 起初被吓坏的医生护士瘫坐在地上。 后来涌进来的人怒斥他们,“快起来帮忙!” 裴玹辞一把将裴念捞进怀里,对上宛宛焦急的神色,追问:“怎么回事?” “念念刚刚的灭魂符,杀了人,她会被天道追着劈死的!” “那怎么办?” 裴念神色冰冷,“死我也要带上那个狗日的!” 她怒视山口。 山口得意的靠在婴儿趴着的窗前,“我的家人们,尽情享受吧!” 那只小孩脸的鬼影,奸笑着,“爸爸,是你吗爸爸,你真的让我活过来了?” 山口转头仰头看着小孩,“是我啊,宝贝,妈妈呢?” “我在这里,山口,我亲爱的。” 山口一脸幸福的看着多头鬼,那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地震中死去的全家,他把他们练成多头鬼留了下来。 之前因为寄生体承受不住,失败过很多次。 他都以肺功能发育不全放弃了。 没想到这个婴儿可以,他的家人们活过来了。 他接近癫狂,笑声愈发大,“家人们,尽情享用吧,吃饱我们换地方。” 与此同时,滴滴声越来越频繁,医生护士们满头大汗。 裴念提起灵力,怒吼:“都给我站住!现在立刻马上,把所有活着的病人转移,方圆五里之内不要有活人,否则,你们都会陪葬!” 所有人被她震慑住,站在原地发愣。 “快,你们能看见黑雾,能听到雷声,现在不是你们凡人能解决的,多迟疑一会,你们这些医生护士也得死。” “如果不信,就站在这等死吧!” 裴念丝毫没有吓唬他们,因为天雷马上落下,方圆五里无人幸免。 多头鬼刚成,气候不足,离不开出生地,裴念哪怕死,也得拉上个垫背的。 山口眼睛充血,张牙舞爪向裴念扑来,“要害我家人,我杀了你!” 裴玹辞大长腿直接踢在他胸口,“煞笔,滚!” 第113章 不自量力 山口被一脚踢飞,他的脑残粉叫嚣道: “裴医生,你这样对待上级,是不是不太好?” “对啊,我刚刚听她叫他三舅,他们是亲戚关系,就因为配合自己家熊孩子胡说,干这种事?” “有熊孩子就有熊家长,这句话果然没错。” 他们根本没有在意一个小孩子为什么声如洪钟,只在意裴念是个孩子,她在耍他们。 裴念气的恨不得现在天雷就落下,劈死这群傻子算了。 眼看着整整一百个魂魄被撕碎,多头鬼涨大数倍,裴念反而不急了。 她靠在墙上,抬了抬下巴,“你们看见那个怪异的婴儿了吗?下一刻,他要吃人啦。” 多头鬼养成,现在可以手撕肉体,进食不再屈居于魂魄。 所有人看向婴儿,只一瞬间,婴儿已经恢复正常,只皮肤有些发红。 不过所有刚出生的孩子基本都这样。 与此同时,再没有需要抢救的滴滴声,因为该挂的都挂了。 医护人员慢了下来,人群里讨伐裴念的声音更甚,“你这个小屁孩,赶紧滚出医院。” “裴医生,你们裴家完了,我们念在多年同事份上,这次交流才带上你,不然以你爸的罪行,你是应该取消医师资格的!” “明明就是个可爱的小婴儿,睁着眼睛说瞎话。” 饶是裴念脾气再好,也被气笑了,“嗯嗯,你们说的对。” “看,可爱的小婴儿爬出来啦。” “就在你身后!” 所有人顺着裴念指的方向看去,哪有什么婴儿,怒道:“裴玹辞,带着你家熊孩子滚出医院!” “对,滚出去。” 裴玹辞阴郁的看着所有人,拿出泛着冷光的手术刀,看向叫的最欢那个小护士,“你再骂一句?” 裴念不怒,按住裴玹辞,勾起嘴角笑的阴森,声音低沉道:“他站起来了。” 小护士感觉背后发凉,以为是被裴玹辞震慑住了,刚要继续开骂,背后撕裂的疼,来不及惨叫直接没了声息。 她被巨人婴儿硬生生撕成两半。 小婴儿呲着尖尖牙齿,一口咬在她肩膀上,直接撕下一条肉。 鲜血溅到周围所有人身上,他抬起手把另一半尸体扔到头顶。 他的背后居然长出几十个脑袋,几秒钟将尸体分食干净。 各个脑袋嘴里叫嚷:“还要还要,不够不够!” 婴儿满身是血,“咯咯”笑着,“所有人,都得死。” 尖叫声响彻整个十五层,灯光忽明忽暗,显得婴儿那种血盆大口愈发恐怖。 山口爬起来得意的笑,“我的家人们,你们终于彻底的活过来了。” 刚刚只是雾体,没有实形,现在是实体,脱离天道法则那种。 可以说是摧毁现实世界的怪物。 跟林无恙的性质有些像。 不过林无恙没到最后一步,他属于自己。 但是多头鬼被山口复活,他们于山口相当于武器,唯命是从不怕死那种。 此时的山口狞笑着看向裴念,“去,把她给我撕了。” 婴儿相当于多头鬼的主脑,他得令直接向裴念抓来。 医生护士们吓得到处逃窜,却发现根本下不去,这里就像被封印了一样。 裴念低笑,“现在想跑?晚了。百头鬼初成,他会杀光画地为牢里的所有人,随后功力暴涨,就是你们在外的家人,朋友,世界都将倾覆。” 说话间,婴儿已经扑到她面前。 她手里夹着符纸,念念有词。 符纸自燃,她甩手打在婴儿身上。 几十个脑袋一阵哀嚎。 “现在,你们后悔了吗?” 裴念不急不缓的开口。 加持灵力森然的声音响彻每个人的耳边。 早有人都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哪怕已经这种地步,所有人还是不愿意在一个小屁孩面前承认自己错了。 成型的多头鬼没那么好对付,只伸出一个脑袋忍着灼痛感就把符纸给灭了。 裴念抽出赤骨化剑,直直向他捅去。 她看向唯一投射进光亮的窗口,眯了眯眼。 刚刚成实体的百头鬼还很虚弱,被裴念不断逼退。 眼看着他离窗口越来越近,裴念眸底闪过得逞。 此楼层是他出生地,他以此化阵,能困住所有人不说,对他自身也有加持。 功力会越涨越快。 不过,成阵自有阵眼,她只要勘破就能破阵。 只有破掉阵法,放掉所有人才能跟他大战特战。 头顶传来的雷声越来越沉闷,裴念知道时间不多了! 窗口,接外面的阳气,哪里正是阵眼所在。 裴念手持赤骨剑,虚劈一剑,多头鬼轻松躲开。 他得意道:“雕虫小技。” 裴念一剑砍在窗户上,“哦?现在呢?” 阳气大进,他的鬼气外泄,功力瞬间减半。 十几个脑袋怒喝:“你干什么了!” 他一个涉世未深的鬼,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弱点。 裴念没工夫理他,转头对宛宛说道:“你带他们走。” “你自己可以吗?” 裴念点了点头,一剑插在多头鬼的一只脑袋上,那个脑袋尖叫一声瞬间消散。 山口怒吼,“三叔家的二舅妈!” 宛宛转头对那些吓到腿软的医护人员说道,“跟我走。” 一听能走了,人群乌泱泱的往外冲。 根本不顾及昔日的同事之情,恨不得把对方踩死一样。 苏正荣迟疑了一瞬,本着不帮忙也不帮倒忙的原则,他被苏良护着跟上。 裴玹辞护着宛宛,他们走在最前头。 多头鬼扑过去欲挡住他们,裴念一剑刺过去,“你的对手是我。” 他就地一滚,哀嚎一声,又一个头没了。 山口看着人都要跑没了,还被刺了两个头,他彻底怒了,“八嘎!给我杀了她!” 多头鬼得令,晃着几十个脑袋冲上前。 几十张不同的脸做着表情,嗷嗷怒吼。 嚷嚷的裴念脑瓜子疼。 她心底烦躁,手下剑光翻飞,金光大盛,怒喝一挥,一次性砍掉好几个脑袋。 “td吵死了!” 多头鬼难对付的点就是在于他的这些脑袋。 每砍掉一个脑袋,那个脑袋的功力就会分散给其他脑袋。 最后所有脑袋都砍掉剩下一个主体才能进行灭杀。 第114章 穷奇 这番缠斗下来,多头鬼死怨之气不减反增。 无故失去几个亲人,山口急出日语:“八嘎,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裴念听不懂,但是随着他话落多头鬼功力再次涨高。 猜测他念得是日本那边的咒语。 随着体型的不断长大,婴儿像个球一样滚向裴念。 她冷笑,“不自量力!” 手捏符纸,喃喃念咒,“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给我破!” 符纸裹挟金光,直接打在多头鬼身上,他被烫的原地翻滚。 山口急的跳脚,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八嘎,妈的,杀了她,杀了她。” “杀我?也得看你本事够不够大!” 她又从怀里拿出数张火符。 两根手指夹着符,随她一抖符纸,火光燃起,越烧越旺。 随后往空中一扬,惨叫声此起彼伏,几十个脑袋顷刻就剩下十几个。 山口叽里咕噜的喊了一堆称呼,恨不得十八辈祖宗都在列。 他尖叫,“杀了她,啊!!” 多头鬼不死心,背后搞偷袭,裴念轻松把剩下十几个头砍掉。 最后剩个主体,再无战斗能力,裴念彻底把多头鬼灭掉。 转瞬间小婴儿恢复本体,闭着眼睛虚弱的掉下。 裴念拽过床单把他裹住放回保温箱。 山口急得直跺脚,不断的呼喊他的老婆孩子。 可是让他这么一作,老婆孩子直接魂飞魄散,连转世都没了。 裴念将赤骨插在发间,“怎么?还不服气?” 山口急了,从怀里拿出手术刀直接捅在自己心口,恶狠狠的说道:“是你逼我的!” 不是,打不过就自杀啊。 真玩不起。 可随之而来的血腥气里夹杂着恶臭,裴念眯起眼睛,“你特么又干了啥!” 没有人回答她,山口当场死亡。 裴念没想到,这鳖孙还藏了个大招。 她抱起孩子就往外冲,期间给裴玹意打电话,“二舅,快,黑进我现在这个医院,让医院所有人十分钟之内撤离。” 那边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声传来,“好。” 裴念刚刚冲到楼下,把孩子塞给苏良,“孩子没事了,但还很虚弱,把他转移到别的医院,这医院马上要出事,别问,快走。” 苏正荣看着乌泱泱的往外冲的人,也知道要发生什么大事,点头道:“小师傅保重,我们稍后联系。” 裴念烦躁的摆摆手,让他快走。 抬头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耳边响起的是震天的滚雷声。 这次,难搞啊。 宛宛匆匆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有大妖渡劫,你们撞雷,你要受双倍天雷,这可怎么办!” 裴念摇了摇头,“不像大妖。” “那是?” “上古妖,就在这座医院。” 身边一直有人匆匆往外跑,哪怕人潮汹涌,却没人撞到他们,因为宛宛竖起了一层保护罩。 “上古妖,怎么可能?上古妖兽只剩穷奇猰貐,猰貐不可能附着人体,因为他本体没死,我保证。难道是……穷奇?” 宛宛越想越觉得可能,因为之前的穷奇已经死了。 如果夺舍成功,肯定要渡劫的。 可是夺舍也是有条件的,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 “是它,山口早就做好了最后的打算,献祭。。” 裴念看着门口出现的死透了的山口,确定道。 “怪不得,他一个凡人怎么知道培育多头鬼的办法,原来如此。” 此时的山口整个人气质大变,整个人散发出令人畏惧的上位者气息。 他直直的盯着裴念向她走来。 他们离得越近,天雷翻滚声越大,隐隐有闪电出现。 路过的人狐疑看天,“什么情况,大晴天打雷,还有闪电。” “还有更邪门的,莫名其妙医院就收到上面通知,说楼要塌,让人赶紧撤离,谁知道真假。” “管他真假,快走快走。” 此时人流量逐渐减少。 裴念推开宛宛,“我三舅呢?你怎么不走?” “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先把他骗走了,我不可能走,我得护着你。” 裴念面若寒霜,“走,我用不着,我金魂不灭,你不一样。” “可是,有我帮你扛着,你总归不会太疼啊。” 裴念再不言语,疏离的看着宛宛。 最后是宛宛败下阵,“好吧。” 她一步三回头离开,医院的人都走光了。 最后离开的人也劝阻过他俩,直到脚下传来震动才匆匆离开。 偌大的医院空地只剩他们二人,隔得不远对视。 因为他们如果现在打起来,天雷绝对瞬间落下。 “穷奇,别来无恙。” 说来二人还有些渊源,当初裴聿企图血染裴家,借的就是穷奇的手,如果不是裴念破坏,穷奇现在就是裴聿。 “闭嘴,如果不是你,老子不会选择这个老头,都怪你,今日,不是你死就是老子亡!” “别别,怎么老是你死我活的啊,我们应该互相帮助,渡雷劫,获重生是不是?” 穷奇那双肿眼泡眼色非常凶狠,如果眼刀能杀人,裴念相信他早给她碎尸万段了。 “穷奇,收好你的火气,姑奶奶不惯着你臭毛病,你那点本是对别人有用,对我就是废。” 穷奇自然知道她说的对,但是还是压不住满心火气。 任他上古凶兽,现在缩在一个年过半百的壳子里,气都气死了。 见他神色缓和,裴念靠在身后的墙上,懒散道,“你说,这雷先劈你还是劈我?” “老子怎么知道!” “我说了,收好你的火气,嗯?” 裴念点燃一张灭神符,眼神眯起,威胁道。 穷奇现在刚刚夺舍,魂魄不稳,根本受不住她一击。 如果不是头顶双倍天雷还得需要他分担,裴念早灭他了。 但是他要是惹急她,这天雷自己担又如何? 先灭了这孙子再说。 跟姑奶奶老子,活腻味了。 穷奇自然知道裴念的本事,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毕竟处于弱势,他不会拿自己刚得到的身体去冒险。 虽然很嫌弃,总比飘在世间时间过长消散的好。 “你有什么办法?” 他话音刚落,一道天雷兜头劈下,直接给他雷了个外焦里嫩。 第115章 事故 他本就掺着白丝的头发全部竖起,活像实验失败被炸了的科学怪人。 要不是他体内魂魄强大,早嗝屁了。 那雷击之重好像要把他这抹异魂生生劈出去似的。 裴念双手环胸,“先劈的你哦。” 穷奇双手捏决,给自己罩了个保护罩,尽管扛不住多少,也不会太遭罪狼狈。 谁知道罩子刚成,咯吱窝底下滋溜钻进来一道人影。 裴念抬头看他,“蹭一个,哈哈。” 她现在这个身体,还不能结保护罩,蹭一蹭挺好。 穷奇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滚!” “再比比灭了你。” 穷奇立马闭嘴了。 想到自己堂堂上古凶兽,如今被一个小屁孩这么威胁。 想死…… 死不起…… 穷奇哀怨的看向天雷,等他实力恢复的,此耻不报非凶兽! 然而不等他愤怒完,一道比之前强大五倍不止的天雷应声劈下。 天雷范围之大,他们身后的医院大楼应声倒塌。 穷奇惊呼,“你快走开,你在我身边这特么的可是双倍雷击。” 裴念看向雷声翻滚的天,不合时宜道:“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啊?” 穷奇都快急死了,有什么办法她倒是快说啊。 谁知道裴念来了句,“天塌了个高的顶着,你站好啊,别弯腰连累到我。” 虽然嘴上很欠,但是第一道雷劈下裴念就知道凭穷奇是抗不住的。 他们二人,一个夺舍,一个杀凡人,此时的雷劫是仅次于九重天劫的天罚劫。 根本不是普通的晋升雷劫。 天道亲自降下的天罚劫,是修道者做了天怒人怨到极致的事,通过突破给予的加倍惩罚。 天罚劫威力可想而知,极其恐怖,能够通过的人寥寥无几。 而此劫雷数最少,唯有三道。 但这只是第二道,裴念敢说,现在的穷奇他们根本见不到第三道雷光。 如果是穷奇本体或者是她自己的身体还能抗一抗。 穷奇也发现不妙,怒吼,“你骗我,这是天罚雷劫,你还说想办法,你就是利用我,我抗不过去你以为你能抗的过第三道?” 裴念黑眸紧盯着那道雷光,转瞬间就劈到保护罩上。 透明的罩子和雷光撞击,耳边清晰的响起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同一时间,穷奇面色一白,大口鲜血喷射而出。 裴念嫌弃躲开,“不讲卫生哇,随地吐血。” 穷奇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屁孩是不是傻,现在有功夫跟他谈这个? 雷劈死也是死,符打死也是死。 唯唯诺诺个屁。 他气的火冒三丈,怒道:“老子能忍住会吐?你是不是有病!” 裴念摇头退后,眸色深深,“你真是无能狂怒啊。” 话落,裴念从怀里拿出一个玉扳指,穷奇眼底一亮,“这是?” “眼熟吧,真是因果,最后居然让你沾了光。” 裴念以血唤醒玉扳指。 顷刻间玉扳指光芒大盛,从裴念手中飞出去瞬间长大。 随后如钟鼓一样罩在二人头顶。 二人耳边响起沉闷厚重的雷击声。 直至第三道雷击结束,穷奇劫后余生的长吁一口气。 裴念将玉扳指收回。 恢复的扳指出现多道裂痕,已经不能再用了。 她惋惜道:“好好的法器,没了。这世道得个法器不容易啊。” 玉扳指不是别的,正是当初从裴聿哪里要来的。 本来打算送给宛宛当个装饰,奈何她说什么也不要,让裴念留着保命用。 裴念还说这个世界还能用得上这么高阶的法器吗?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穷奇当然认识这个玉扳指。 他当初看上裴聿,一是被猰貐控制去夺灵泉,二是他看上了这件保命法器,打算据为己有。 此时他也属于扛了一道半的雷劫,加上刚刚夺舍,身体已经虚弱的不行。 裴念手指夹着灭神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穷奇眼神闪躲,哪有刚刚的怒气劲儿,“你,你要干什么。” “之前裴家那件事呢,我知道你是被控制了。多头鬼这件事你也是为了活命,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都可以原谅你。” 穷奇松了口气,追问,“你还要说但是对不对?” “昂,不要预判我,显得我的深沉很没面子。” 裴念见他很乖觉,把符纸收好,继续道:“但是也得看你将功补过这个功做的好不好,毕竟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于情于理,你都得做点什么是不是?” “你救老子?老子……” 穷奇刚要无能狂怒,被裴念一个眼神扫过,偃旗息鼓道:“你这小孩,得讲道理,没我抗下前面雷劫,这扳指也扛不住啊,咳,说吧,什么事?” “猰貐在哪?你这次所作所为有没有他参与?” “没有,上次你把我传送走,我就摆脱他了。” 裴念没想到一个传送阵还把他救了。 “你看,救你两回。” “……” “猰貐为什么到这个世界来,据我所知他没死。” 穷奇扶着残垣断壁坐下,气喘道:“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不过他本体确实还活着,所以不能在这个世界久留。” “怪不得,时不时出现搞我一下,跟旅游打卡一样,合着他真是旅游的,我是打卡机啊?” 这些新鲜词都是裴念来到这个世界学会的。 穷奇还不太能听的明白,“什么打卡?” 裴念惊觉,她居然这么融入这个世界了。 好久没有思考回去的事情了啊。 不知道师傅师兄怎么样,猰貐在那个世界有没有作妖。 鬼王好像也好久没来了。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离那个世界越来越远似的。 天劫散去,宛宛焦急的跑回来。 紧跟其后的还有消防。 他们看着塌陷的大楼,惊异只有几人伤亡。 这样大的事故来的又怎么突然,伤亡这么小简直是奇迹。 去查楼要塌的消息来源也什么都没查到。 伤亡家属跑来,哭天抢地。 裴念知道那几个人致死原因并不是楼塌,只能说死于自己的自大,心胸狭窄吧。 如果早早信了裴念,也不至于跑不掉。 “念念,没事吧!” 第116章 带我去吧 “我没事。” 宛宛确定她没有受伤,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眼神防备的看向被消防带来的医生救治的穷奇。 “他没死?命这么大?这次一定又是猰貐,抓住他严刑拷问,肯定能找到猰貐。” 裴念拦住宛宛,“不是猰貐,他早就脱离猰貐控制了,不过,我们可以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我们死后的信息。” 穷奇受的伤这个世界的人肯定查不出来。 一番检查下他们二人都没事,随后离开。 穷奇占据的这具身体孤家寡人,所以没有人来找他。 裴念威胁他跟她走。 将人带回道观,这才追问起后来发生的事。 这才知道在她死后居然发生这么多事。 而猰貐的野心也不单单是恨她这么简单。 从穷奇口中得知,裴念被猰貐害死之后,猰貐发了疯似的找她魂魄,可是一无所获。 最后只有把她的尸体冰封上,企图有一天魂魄自己回来。 谁知道她师傅太上老君,舍了一身道法,从鬼王手里拿回了尸体。 猰貐知道时候气炸了,这才隐隐有了反心。 后来他借助鬼王想要变强,想了个吞食六道的法子。 这才借助太上老君法器把鬼王封印。 随后他找到裴念魂魄所在,就来了这个世界。 不过因为他也不知道裴念几时到的这里,所以来的时间节点比她还早。 这才有了提前谋划,想要练就赤骨的事。 裴念追问,“他为什么执着我的魂魄?” 穷奇胡吃海塞,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听说金魂可强大妖魂,大概是进补吧?” 裴念觉得没那么简单。 可又没有什么头绪,只希望猰貐下次出现她能抓到他,至少探听点什么也行。 她嫌弃的看向穷奇,“这位妖兽,您是穷奇,不是饕餮,你吃了几桌了,来我道观搂席来啦?” “老子饿,自从死了就没吃过东西,老子就吃。” 裴念刚想拿赤骨鞭抽他,跟特么谁俩呢。 老子老子的。 来人将她取赤骨簪的手势打断。 苏正荣满脸喜色,语调轻快,“小师傅,我来送钱啦。” 裴念理了理道袍,头发全部竖起,她圆润白皙的小脸愈发精致,正襟危坐在主位。 待人进来,问道:“你孙子没事了?” “没事啦,小师傅,您是我们苏家大恩人啊,救了老的救大的,救完大的救小的,太感谢你了,我今天带了支票,您要多少,尽管开口。” “看着填吧,这个东西不讲钱,讲缘,我视金钱如粪土,多少缘你看着办。” 苏正荣哪里听不懂,知道裴念毕竟是大师,总不好自己开口。 他胖乎的手拿笔快速一挥,递给裴念,“您看成不?” 裴念无语,写这么快,光写零也得一会,看样子没几个钱啊。 没好气的接过,一看数字后面的零。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成,苏家主吃过没,我这……” 一回头,穷奇舔盘子呢,还能吃个屁。 “咳咳,再上一桌,你吃点?” 苏正荣这才注意到穷奇,他还以为是山口,脸色一黑,“山口先生这是?” “他啊,之前中邪了,让我给治好了。” 本来山口差点把他孙子害死,苏正荣心底反感他,一听中邪,瞬间释怀。 毕竟他现在可老信裴念了。 “不吃了不吃了,此次前来是看一看我那不孝子,再就是给小师傅送钱,苏言在哪?” 提起苏言,裴念就头疼。 光忙活秦湘的事了,忘了苏言身上的死气没除去。 他的死气来源于秦湘,相当于靠她维持生息。 秦湘下葬,苏言没有支撑,裴念刚离开就昏迷不醒了。 裴念还没去看他。 “在客房休息,他有些不太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 裴念将事情一说,不过没说下葬,直说沉睡了。 苏正荣追问,“那可怎么办,不能秦湘叫醒吗?” “不能,香追从开始就只能为期三世到结束,中途不可叫醒。” 苏正荣看着昏迷不醒,面色乌青的苏言,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 虽然苏言不是他亲生的,但他自从看见这个孩子就喜欢,后来又得知他们是前世父子,根本就跟亲生儿子无异。 “你知不知道秦湘来自哪里?” “我不知道啊,苏言这孩子乱来得很,秦湘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打听。” 这就难办了。 因为秦湘身体的死气多于她长眠地下有关。 就跟毒草一样。 毒生长的地方自有解。 所以只要找到秦湘墓地,也就是苏正荣前世埋下她的地方,给苏言做一场法事就可解这死气。 “你一点想不起来当初给旱魃埋哪了?” 苏正荣一个头两个大,“我是真不知道啊!” 裴念眉头微皱,现在秦湘沉睡,没人知道她出土哪里。 “她不是旱魃吗?打听打听哪里前几年干旱,最近又突然好了试试?” 裴念眸色一亮,站着郑重其事拍了拍坐着的苏正荣肩头,“小苏睿智。” “……” 裴念给裴玹意打去电话,这个二舅果然迅速,不出一个小说就给出了具体位置。 湖南,湘西。 不过也只是一片范围,秦湘的墓地还得再找。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地表能不能有线索。 裴念拿着ipad放大地图细看时候,辛端着洗好的葡萄走来。 看见她搜索的地方,问道:“你去湘西干什么?” 裴念头都没抬,“去找东西啊。” “那个地方不要去,很危险。” “安啦,这次带无恙哥宛宛和白髯一起,人多不怕。” 辛又长高不少,站在她面前挡住一片光亮。 裴念后知后觉抬头,狐疑的看向他,“干什么?” “那么多人,不差我一个。” “你……”这个病秧子干什么去。 辛虽然好了,但是因为常年的精气流失,身体很虚弱,这才一直在道馆养着。 其实裴念说过很多次,大可不必在道馆。 辛却说清净。 裴念没办法,实在是辛家给的太多啦。 辛修长的手轻巧的剥开葡萄,递到裴念嘴边,“带我去吧,念念妹妹。” 第117章 辛无是个意外 葡萄紫绿色的汁液顺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流下。 裴念看着色泽晶莹的葡萄,又看向满脸真挚期盼的辛。 莫名的咽了口口水,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 “真的?念念妹妹真好,吃葡萄。” 裴念吞下葡萄瞬间,裹到辛无指尖,尴尬的按着他继续剥葡萄的手,“不用不用,自己来,哈哈,自己来。” 辛无知道她一直把他当外人,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失落。 不过她身边也没有年龄相仿的,他一定会是她最好的朋友。 来日方长,他不急。 笑了笑后将葡萄推向裴念,“那你吃,我回去收拾些随身东西。” 辛无离开后,裴念把路线研究清楚,给白髯打去电话。 小狐狸白髯这段时间一直在裴玹霆那里,得知裴念要去山里,乐的窜老高,当天就赶回道观。 与之一起来的还有裴玹霆,他一脸幽怨的看着裴念。 裴念则觉得白髯好像更加妩媚妖娆了。 甚至本体还长大了一圈,不过化成人形的小脸却瘦了,“你怎么还长大了些,之前不是说长不大了吗?” 白髯一身露背连衣裙,长发底盘,温柔性感,随着她转圈动作,裙摆开花一样,“真的吗?我也不知道啊。” “看来大舅对你不错啊。” 裴玹霆揽住白髯的腰,将她禁锢在怀里,“告诉念念,我对你好不好。” 白髯脸上一红,嗔怒道:“放开我,在孩子面前干什么呢。” 裴念有些无语,这恋爱的酸臭味啊。 宛宛和林无恙来了以后,裴念收拾了一大堆东西,准备启程。 因为距离苏言昏迷已经过去三天,裴念只剩七天时间。 耽误不得。 到了机场,没想到裴玹辞早早等在这里,他和裴玹霆站在一起,目送他们。 难兄难弟就像两尊望妻石一样。 最后同时哀怨控诉的看着裴念。 裴念:…… 她也不想带上这两位大小姐的,可是根基她查到的资料,湘西那边太过神秘,他们他们三人每个人的能力不同,以对不时之需,她只能都带上。 而辛……真是个意外。 只有嘱咐林无恙对这位病秧子小少爷还得多加照顾。 上了飞机,裴念刚刚坐下,辛就在她旁边落座。 “你去跟无恙哥坐啊,坐我这里干什么。” “陪着你啊,白髯姐太吵,宛宛姐又太静,所以我陪你说说话。” 裴念想说大可不必,但是对上他那双和鬼王一模一样,却透露着真挚无辜的眼睛,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随他去吧。 谁叫他太弱了。 强者对于弱者可能就多一些忍让吧。 裴念心底叹息,这该死的悯弱心理啊。 一路上除了裴念闭目养神,辛一直在和她说湘西那边的事。 裴念纳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少爷怎么知道这么多。 辛无看出她的疑惑,腼腆一笑,“特意做了功课,好能跟你多说几句话。” 对于小少爷的赤子之心,裴念还真的无法拒绝。 只有静静的听着他说。 “湘西那边山特别多,土家族的人性格很温和,如果你去那边有什么想打听的事,一定要找他们。” “还有就是苗族人,他们分为生苗,熟苗以及花苗。” “花苗与土族人很像,基本会穿常装。” “熟苗人汉化明显,性格也相对外向,愿意与咱们沟通,但他们还是会穿苗族服饰。” “生苗就不一样了,他们与世隔绝,厌恶生人,擅长下蛊。” “如果我们遇到眼神防备锐利的,喜着暗色苗疆服饰的人,一定不能惹怒他们。” 这些裴念大致了解过,但却没有辛无详细。 只知道湘西那边有个赶尸的说道。 苗族人过去会下蛊,没想到还分这么多。 辛无打开地图,“我们要去的地方,极为偏僻,下了飞机还要倒车,最好在当地找个团跟上,免得被拐,大山很多拐卖的事。” 裴念点了点头,“这个我也想过,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嗯,我已经派人安排好了,会有导游来迎接我们。” 裴念头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小少年。 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还怪靠谱的。 下飞机以后,果然有个带着绿色棒球帽的女导游举着牌子迎接他们。 湖南的天气很好,也出奇的热。 太阳打在地上反着光,女导游好像等了多时似的,满脸泛着油光。 高高的举着写着裴念名字的牌子。 她三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面部线条柔和,眼睛又圆又亮,嘴唇很厚,看上去就是忠厚老实靠嘴吃饭的那种人。 看见裴念等人就笑着迎上前:“你们好,我是本次湘西苗族行的导游小赵,此次行程为时七天,你们定的是豪华游,我们快上车吧。” 她把绿色棒球帽分给他们,几人各自把棒球帽戴好,裴念看了看翠绿的脑瓜顶。 想到裴昭之说过的话:要想生活过得去,总得带点绿。 几人跟随小赵上了大巴车,看见车上坐着的两男两女,一看就是大学生出来旅游,显然早就等在车上了。 两方人对视,两男女面上皆是不耐烦,嘟囔着,“真墨迹,等半个小时了,才来啊。” 小赵走在最前面,乐呵呵打圆场,“咱们此次团加上我一共十人,大家坐好,我们出发吧。” 裴念看见几人身上缠绕着复杂的气息,看向辛皱了皱眉,“我们不是包的车?” 辛无也面色不善,“是,我们单独包车为什么还有别人?” 四人中的两女不乐意了。 “墨迹什么啊,我们能捎你们不错了,穷死了还想要单独车?” “是啊,一群穷游的人,还要什么单独大巴啊。” 穷? 他们穷? 辛家少爷出门被说穷? 林无恙拿的东西多,最后才上来,因为裴念几人没往前走,他则被堵在车门口。 其中打扮青春靓丽,最先开口的女孩看见林无恙眼睛都移不开了,“喂,你们走不走,不走别耽误后面那位大哥哥上车啊。大哥哥,我叫晓晓,你去哪啊?” 林无恙看了她一眼,没理。 坐在她身边的男孩不乐意了,凶狠的看向林无恙。 第118章 鬼啊! 裴念站在他们中间,冷声道,“去哪跟你没关系,我们豪华游包车,为什么会有别人?” 晓晓还要说什么,对上林无恙冷冷瞟向她的眼神,蔫蔫闭了嘴。 后半句是对小赵说的。 小赵一脸为难,支支吾吾。 司机则不耐烦的按喇叭,“走不走,不走下车。” 他们都是打工的,真正明白事的估计只有导游公司了。 裴念当场让裴玹意查了电话,当面对质。 这才得知,原来是旅游旺季,车不够了。 想着两边豪华游人数都不多,就凑个车。 这边大学生戾气重,所以骗他们说裴念这伙人是来晚被落下了,蹭个车。 心思糊弄几天就过去了,也没几个人,谁知道还没出发就发现了。 小赵颇为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啊,公司也没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们定的就是一车。” 辛面色冷然,“退钱,要么就安排另一辆车。” 因为人生地不熟,这个地方犯罪率又高,他们不想太惹眼,才定的大众团,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真没车了,旅游旺季,你们退团只能自己走,而且现在租车也租不到的,还不如将就一下……” 辛还想说什么,裴念拦住他,“那我们想去的地方能去吗?” 小赵连连应道:“可以,没问题!是去沅陵县对吧?” “对。” 裴念转头对辛小声说道:“只要能到地方就行,将就一下吧,反正也打算低调行事,这样更不容易引人注目。” 否则他们两个小孩,三个年轻人包车直奔沅陵县,难免让人觉得有什么目的性。 辛看着裴念肉乎乎的小手抓着他袖子,耳边是裴念特意压低温温柔柔的声音,刚刚那点怒气瞬间消散。 “你说的算。” 裴念几人坐下,两女盯着林无恙,两男则在白髯和宛宛身上徘徊。 宛宛看上去年长些,对于他们来说很有姐范儿。 白髯则妩媚清纯,浑身散发着少女的清甜,无论是谁都轻轻松松把他们的女伴比下去了。 两女注意到男伴的眼神,厌恶啐道:“呸,狐狸精。” 妖耳立极好,白髯一听到她们的话,刚坐下的屁股蹭的站了起来,防备的看向她们。 两女心虚的闪躲视线。 殊不知白髯更虚,她趴在宛宛耳边,“跑不跑,她们发现我了,不会是什么猎妖的吧!” 宛宛失笑,拉她坐下,“这个狐狸精呢,不是说你品种,而是夸你好看。” 白髯不解,“真哒?” “嗯嗯。” 裴念坐下查着沅陵县的资料。 沅陵县又叫“赶尸村”。 具资料显示,赶尸起源于苗族部落,距今三千年之多,目的是把客死他乡的战士们无损的引渡回故里。 逐渐发展为赶尸派,外人称他们为赶尸一族。 沅陵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曾经却是赶尸派的总部。 据说这个村子外来人口不得落户,男不外娶,女不外嫁。 因此给这个村子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附近的村子与赶尸村也甚少来往。 资料显示,近几年赶尸村连年干旱,任凭怎么求雨祈祷都无济于事。 外人则说赶尸村压着邪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东西,是他们自找的。 旅游团基本不会往那边去。 直到近几个月,神奇般的开始降雨,这一窘境自动解开了。 慢慢猎奇的人多了一些,想来这几个大学生就是去探险的。 裴念觉得秦湘的墓大概率就是在这一片地方。 赶尸村地处偏僻,他们一天基本都在路上,大巴坐完转三轮车。 再后来路太窄又因为最近连连降雨满是泥泞,他们改了马拉车。 大学生看什么都稀奇,一路上叽叽喳喳,吵的裴念头疼。 直到太阳落山,灰蒙蒙的天边出现一座破旧平房。 小赵惊喜道:“到了到了。” 房子是砖瓦结构的,门前有一颗参天大树,大院墙很矮,连大门都没有。 只有院子里开了一盏探照灯,惨白的光映射在棕黑色的院墙上。 女大学生晓晓显得兴奋急了,“哇,好高的树,我从没见过哇,这是什么树,真气派,回头让我爸给我移植一颗在院里。” 能包豪华游,家境肯定不错,但是听到她这话,裴念欲言又止的看向她。 晓晓感觉到她的视线,以为她不信。 随后傲然道:“怎么?你不信吗小朋友?我家很有钱的,分分钟就能移一颗百年老树。” 小赵始终挂着笑,“信信信,张家可是湖南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谁不信都信你啊。” “我信啊,但是这可是槐树,你确定种在你家门前?” 裴念声音森冷,在灰墨色的夜里尤为渗人。 他们一行人痴爱猎奇,槐树的说法也听到过。 张晓晓心怂嘴硬,“你,你管我!” 马车停在院里,小赵先跳下车,“到啦,天色已晚,我给你们登记下先住下吧。” 张晓晓紧随其后下车,她们的男伴负责拿东西,她则闲着在院子里闲逛,“没有门会不会不安全啊?” 小赵笑道:“不会,在过去这里可是赶尸村有名的停尸房,之所以没有门就是为了方便尸体出行,当地人是不敢冒犯的。” 张晓晓有些兴奋,“真的?现在还有没有赶尸的?” “现在没啦,所以改为旅馆了,用来接待外来人。” 张晓晓自觉无趣,先进了堂厅。 边走还念叨着:“门槛这么高,拦鬼呢啊?” 裴念则坐在马车上迟迟没下车,眸色深深的看着平房。 她摇了摇头,“不对,这里有尸体,就在后面。” 不过只有林无恙听见了。 因为林无恙落在最后拿东西,但他胆子大,毫不畏惧。 只对裴念说道:“下来吧念念,累了吧?今天早点休息。” 裴念应声下车。 刚要往里面走,一声尖叫从堂厅传来。 裴念听出是张晓晓。 她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叫的尤为惨烈。 随后跌跌撞撞往外跑,没注意门槛,被绊到直直向前倒去。 她趴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往外爬,嘴里叫喊:“鬼,鬼啊!” 第119章 教育熊孩子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沉重的脚步声,随后来人慢慢从昏暗的堂厅走出来。 他脚下有清晰的影子,根本不是什么鬼。 而且就算真的是鬼,张晓晓也没本事见到啊。 看她这吓破胆的样子,裴念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就这还猎奇? 不过是她大小姐出去吹嘘的名头吧? 看清他的脸后,倒也不怪她害怕,来人确实长相清奇了些。 他身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身宽体壮,不说别的,他那一个拳头估计能给张晓晓头锤爆。 最先吸引人目光的是他那张黝黑的脸,形如四方,呆板无表情如一张紧绷的鼓皮,眼睛细长,迸发着锐利的光。 离得近了,他呼吸粗重,张了半天的嘴没说出一句话。 看得出来他年纪不大,应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凭他长相丑陋,身材粗壮,又坐镇堂厅来看,他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 果然,小赵开口给了她答案。 “误会误会,这位是旅馆的小主人,娄鸿,你们叫他小娄就行。” 小赵略有些不满的拉了拉小娄,“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你坐店啊?” 小娄板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手上动作却很窘迫,抓着衣角,“梵姨以为今天不会有人来,没跟你说吗?今天……” 哪怕小娄刻意压低声音,裴念也听出来他们是又出岔子了。 小娄话还没说完,惊魂未定的张晓晓见是个人,立刻来了她那大小姐脾气,“干什么啊!这就是你们豪华游的服务,怎么有这么丑的人,退钱,我要回家!” 他们四人虽然是来猎奇的,但是提前都查好了攻略。 一个个小姐少爷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去往真正的恐怖地带呢。 裴念冷笑一声,张晓晓不满的看向她,随后瞪向宛宛,“管好你家熊孩子,不然我替你教育,笑什么笑。” 宛宛眸光骤冷要和她理论。 裴念却先她一步开口道:“有些人不知所谓,口口声声对赶尸有兴趣,真正的赶尸匠站在你面前却认不出。” 裴念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少年身份,完全是因为功课做的足。 他们赶尸一族选拔赶尸匠因素一是年满十六周岁身高一米七以上。 二是胆大,方向感强。 三是身体强壮长得丑。 身体强壮,能抬动重物,这个重物是什么,想必不用多说。 而长得丑自然没人愿意搭理,路上能省去很多麻烦。 眼前的少年几乎全占了,看样子是从小就被往赶尸匠培养的。 小娄被人猜出身份,板着的脸看不出情绪,脚下却往后退了一步。 小赵惊讶的看向裴念,笑的温和,“小朋友知道的好多呀。” 一个七岁的孩子说话张晓晓自然不会信。 她上前嚷嚷道:“退钱!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裴念则示意林无恙把东西往里搬。 他们是走是留与她无关。 小赵示意小娄先进去,她则留下沟通。 小娄进门将灯打开,白光骤亮打在白墙上,衬得整个堂厅惨白惨白的。 裴念进到旅馆一眼打量个透彻。 一进门正对着的是前台,桌子不高,墙上供奉着什么已经落了灰,看样子应该许久不曾上过香。 上头隐隐索绕着黑气,裴念只瞟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撇开头。 不大的堂厅正中摆放着四个塑料桌子,每个桌子旁放了五个塑料凳子。 裴念他们刚好坐一桌,坐下以后小娄上了一壶热水。 几人自顾自的倒上晾着。 不知道小赵说了什么,张晓晓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 他们那边沟通对接确实出了问题,以至于客房还要现打扫安排,所以几人坐在堂厅等着。 张晓晓把椅子擦了又擦才坐下。 小娄依例上了壶热水。 张晓晓一摸到壶边,嗷一嗓子收回手,“什么天啊你上热水,你……” 正准备开骂,对上小娄那张脸,却缩了缩脖子。 她对旁边男孩说道:“陈书,你死了吗?会不会说句话,就你这样还追我?” 被叫陈书的男孩也怂啊。 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你好,我们可以喝矿泉水吗?” 小娄面无表情,冷硬回应:“不行。” 他拒绝的干脆,陈书脸上没光,攥了攥放在桌子下的拳头,到底没敢说话。 另一个男孩明显脾气冲些,立刻站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椅子被推动,滑地的刺啦声尤为刺耳。 “你他妈什么意思!” 坐在他旁边的女孩拽了拽他的衣摆,“周默,算了。” 张晓晓见有人替她出头,懒散的窝在塑料椅上,翘起二郎腿。 看向周默的眼神中有光,“李雯静,你别掺和,周默想干什么轮不到你阻拦。” 李雯静圆圆的脸,长相可爱,有些害怕的瞟了小娄一眼,“他,他是赶尸匠,我们别惹他。” “赶尸匠怎么了,还能逼我们做不想做的事?知道的我是在湖南,不知道的以为我他妈在缅北呢!” 白髯看戏看的两眼冒光,她最近迷上看小说,巨爱看狗血情节的。 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为了爱你我挖肾挖眼》那个类型的。 她趴在宛宛和裴念中间,八卦道:“看见没看见没,这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她爱他爱她爱他!” 谁爱谁裴念不在乎,主要现在这群叽叽喳喳的大学生属实有点吵。 她端起杯子把漂浮的热气吹散,看着被吹动的水纹,淡然开口,“你们最好是喝,否则半夜阴气入体,遭罪的是你们。” 小娄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 心想这小孩懂得真多。 见有人解释,他不再理会,走回前台。 张晓晓觉得这个熊孩子就是看她长得好看和她作对,她惹不起赶尸匠,还教育不了熊孩子? “关你什么事?你们穷惯了喝地沟水都一样,我们一样吗?” 穷? 辛无两个杯子倒腾水的动作一顿,终于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 湖南张家是吧。 很好。 他记住了。 点到为止,裴念不再跟无知的张晓晓争辩。 她还在不厌其烦吹着热水。 辛无就把他倒腾温了的水递到了她嘴边。 裴念看向他,“你给我弄的啊?” 第120章 奇丑无比赶尸匠 “是啊,知道你渴,快喝吧念念妹妹。” 裴念赶了一路确实渴的不行,也不矫情,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瞬间浑身通畅。 原来传闻是真的。 张晓晓看向裴念那双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球,莫名其妙的心里咯噔一下。 正常孩子会来到这种地方吗? 她又打量着大一点的辛无,以及三个大人。 突然想到奇闻异录里面那些精怪家族,掺进旅行团假装与人同行,然后…… 吃人! 她一想到这两个字,看着裴念的眼神里只剩下惊恐,再不敢挑衅。 熊孩子刚刚说什么?阴气入体? 这时外面传来机车轰鸣声,声音很大,听起来发动机不太好。 很快传来扯着嗓门喊的女声:“怎么有马车印?灯为什么亮着?娄鸿,你放人进来了?” 小娄身子一僵,慌乱的看向一行人。 很快,外间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身材火辣,踱步走来的两条大长腿走着猫步。 一头利落红色短发,配上她的烈焰红唇,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小娄最先上前叫人,“梵姨,你回来了。” 女人点了点头,眼神扫过众人,落在小赵身上,秀眉一拧,“干什么?我不是通知你们公司三天内不接待吗?” 小赵也有些怕她似的,没了刚才的游刃和煦,支支吾吾道:“这……这不是……” 她往前几步,走到女人耳边,“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而且就选今天不推迟,我也不想啊,顶咱们接待一年啊!” 女人本不耐的神情一听到“太多了,顶一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谄媚的对几人说道:“哎呀,贵客有失远迎吗这不是,小娄,房间收拾了吗?水上没上?” 小娄得到首肯,这才去收拾房间。 “你们好啊,我叫梵笙,守店人,有事打前台电话,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 张晓晓才不在意谁来,只抱着臂防备的盯着裴念他们。 心里已经在计划天亮就走,这些人太邪门了。 梵笙看着张晓晓他们那桌的水没动过,主动上前倒水,劝道:“喝吧,这是当地习俗,保佑你们的。” 张晓晓不情不愿的喝了水,本意是不想再跟他们争论。 谁知一杯水下肚,眼睛都亮了,“这是什么水啊?可以买走吗?” 这简直比矿泉水好喝一万倍。 任她喝的几百几千块的水都没有这个好喝。 梵笙笑着摇头,“只此一壶哦。” 其余三人狐疑的看了看张晓晓,拿起杯浅尝一口,随后争抢着把一壶水干了。 房间收拾好后,几个大学生先上了楼。 他们两男一间,两女一间。 裴念他们也要了两间房,男女各一间。 宛宛几人先上楼,裴念则走到坐在前台守店的梵笙面前,打了声招呼,“我可以叫你梵姨吗?我听那位大哥哥这么叫你。” 梵笙懒散的窝在前台里面的懒人沙发上,一手点着手机,一手夹着没点的细烟。 似笑非笑的看着裴念,“有事?” 裴念一眼就看出来梵笙不是人,梵笙也看出来她不是一般的孩子,索性都不装了。 “我想找一座墓。” “什么墓?” “造成这一片区域之前干旱的那座墓。” 梵笙弓着的背直起,“找它做什么?” 裴念看她这反应显然知道墓在哪,心底一喜。 没想到刚刚落脚就找到了线索。 也太幸运了。 还以为得打听几天呢。 “救人。” “救什么人?” 裴念定定的看着梵笙,一字一句道:“墓主人的爱人。” “什么!”梵笙尖叫一声,满脸的痛心疾首的跳起来,“那个死女人恋爱了?她还相信人类?真是胸大无脑啊。” “我都跟她说了,不要相信活人的嘴,尤其是男人那张臭嘴,她这是走了几个月,把我的话都当屁给放了啊。” “气死我了,她呢?死哪去了?” 听了她一连串的话,裴念没想到她居然和秦湘这么熟悉。 之前以为她只知道墓地所在。 听上去她们关系还不错,想了想还是说出实情,“她……可能要睡上三百年。” 裴念说了她培养了煞尸,随后放弃报仇,元气大伤,以香追之祭沉睡的事。 梵笙越听越急,来回踱着猫步。 “她怎么这么傻,太笨了,都说了报个劳什子仇,三世,那个男人靠谱吗?” “靠不靠谱先不论,主要现在小命都不保了。” 说了此行的目的后,梵笙消化半天自己好友沉睡的事实,最后化为接受,“三天后我带你过去,这几天你们不要乱走。” 裴念不问为什么,因为世间与她无关的事那么多,她难道要事事打听? 她没那么多闲心。 即便有存灵珠供给灵力恢复身体,但是她这具身体年龄还是太小太弱,赶了一天的车累坏了。 进屋简单洗漱过后嘱咐了句:“亮天之前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去。” 倒头就睡。 三人床的小屋,设施很齐全。 宛宛倒不需要休息,但跟裴念身边久了,也养成了早睡的习惯。 白髯不一样,日日被裴玹霆拉着夜战,跟个夜猫子似的。 从皮箱里拿出一本po文看的津津有味。 这还是裴玹霆给她买的。 不得不说,颜色是颜色了些,剧情还挺引人入胜的。 半夜,白髯看的正起劲,楼下突然响起一阵摇铃声。 身为妖,耳力本就比常人好。 除了响彻的摇铃声,还有一阵“砰,砰,砰”的跳步声。 听上去像是四五个人在跳着走路,但却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白髯看了看窗外,叹道:“月亮真圆啊,睡觉。” 挂在天上的满月出奇的明亮皎洁。 哪怕院子里的探照灯已经关了,还是能透过月光看清景象。 只见前头的人头戴竹编大沿草帽,手举摇铃向前走。 身后跟着五个串成一串,衣衫褴褛的人。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些人居然没有呼吸。 随着响铃声停下,尸体全部直挺挺的停住。 随后最前头的人将草帽一摘,赫然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 第121章 人贩子 一只黑猫从房顶一跃而下,轻巧的落在丑陋男人面前。 随后摇身一变,竟是烈焰美人梵笙。 她眷恋的看着男人那张是人看了都不忍直视的脸,走到男人身边,关心道:“累没?这批很难搞吗?” 男人身形高大魁梧,高挑的梵笙在他面前都显得小鸟依人起来。 即便他其貌不扬,但那双眼眸却出奇的摄人心魄,他看向梵笙的眸底尽是柔情,“还好,怎么从上面下来?” “想你呗,想你回来第一时间就看见你。” 男人粗壮的手臂搂过梵笙的腰,低头埋在她颈间,“我也想你,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 梵笙眸光潋滟,“之前不知道,但是今天我见到一个人,我觉得我们可以解脱了。” “你放人进来了?会不会太危险了?” “安啦,他们人傻钱多,也喝了纯阴水,不就三天吗?不会影响此事的。” 男人极度宠溺梵笙,嗓子里溢出低沉的笑声,“小淘气,你一定有什么坏主意。” 二人又调笑几句,引着尸体,穿过堂厅进了后堂。 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的张晓晓瞪大双眼,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跌跌撞撞的往自己床上跑。 随后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止不住的发抖,“猫……猫妖!尸体!卧槽!” 想到他们口中那个什么阴水,张晓晓又跑进卫生间一顿催吐。 暗恨自己居然这么不知道防备,怎么能喝那个破水呢。 吐的胃里头都没东西了,才回到床上躲起来。 暗自想着明早天亮就走,再也不猎奇了,太可怕了呜呜。 神他妈的相信科学,这个世界真的有妖。 她弓着身子蒙着被瑟瑟发抖,一夜未眠。 直到窗户有微弱的亮光照进来,日光透过云层钻出头,照亮了整个屋子。 也照亮了张晓晓的胆子。 她立刻跳下床,拉着皮箱就去敲小赵的门。 小赵迷迷糊糊被吵醒,打开门一看是张晓晓。 暗道现在的大学生也太他妈勤奋了。 这点比钱真不好挣。 别人朝九晚五,她朝五晚九,简直了。 但是面对甲方,要二十四小时心静如水,面色和善。 她挂起标准的笑,“晓晓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要回家!找马车送我去县里。” 对于张大小姐阴晴不定的品性她早就摸透了,只耐着心问道:“怎么了吗晓晓,是住的不舒服?还是?” 是什么? 说前台是猫妖? 说昨晚有一排尸体? 鬼才信她。 “你别管,我就要回家,钱我也不要了,我也不玩了,这还不行吗?” 一听不要钱,小赵打鸡血了似的,拿起电话回应,“哦了,马上安排。” 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再次不确定的看了看时间。 这群村民都是天不亮就起床,不应该联系不上啊。 直到十分钟之后还是如此,小赵只好安抚张晓晓,“晓晓这样吧,你先回去,我联系到马车第一时间通知你怎么样?” 张晓晓脾气再急,也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 总不好撕破脸皮,到时候人家摆烂不管她,难受的是她。 不过离开的表情一点也不好看。 回房间刚好和出门晨练的周默撞上,她好像满心的委屈找到了出口,一下扑到周默怀里。 “默,我害怕,可以陪陪我吗?” 软香入怀,男人晨起的劣性让他拒绝不了。 再说,他们门当户对,本来就是择优而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他揽上她的肩,温声安慰,“怎么了?” 张晓晓左看右看,满脸防备,“我们出去逛逛好不?” 周默搂着她的腰下楼,出了旅馆。 他们不知道,最安全的地方,其实正是这座旅馆。 日光映在渐行渐远的二人身上。 直到日上三竿,裴念才醒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见她醒了,宛宛端上早餐,叫她,“真能睡啊,昨天累了吧?你说你小小的身体,哪里架得住这么折腾,都说你教给我办法,我自己来找就成,你偏不干。” 裴念笑着回应,“你是上古大妖,学习道法会灼伤本体,肯定不行。” “怕什么,养一养就好了。” 裴念拿起汤包,咬了一口,肉嫩多汁,满足。 见她不回应,宛宛也只有叹气的份。 她们二人互相心疼,谁也舍不得谁遭罪。 偏偏她顶着个孩子的身体,还要照顾她这个大人。 吃饱喝足,本着三天内暂时没事,所以决定跟团在周边逛逛。 小赵乐呵呵的举着旗子等在门口,直到所有人都到了,却半天没见张晓晓和周默。 怎么打电话都提示关机。 想到早上张晓晓执意要走,惊道:“她不会自己去找车走了吧,那可是要出事的呀!” 李雯静柔柔的声音响起,“不会的,她行李箱在门口,是我给推回屋子的,应该是在周边溜达,我们出去碰碰运气,没准能遇到他们。” 闻言小赵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们走吧。” 白髯好奇心重,追上小赵询问,“小赵导游,为什么他们离开会出事呀?” 她皮肤本来就白,再戴着绿帽子显得更白了。 马尾高高的扎在脑后,露出她修长纤细的脖子,青春活力。 对于美的事物,人总是会敞开说话。 小赵挥着旗子领着他们出门。 “因为那些私车好多都是人贩子冒充的,我们旅游公司和那些坏人是划清界限的,互不干扰。所以是跟团的他们就不会下手,如果脱离旅游团……” 陈书着急的打断道:“会怎么样啊?” 小赵叹息一声,继续道:“五年前,那时候这里还很多人来玩,一对夫妻跟团旅游,两个人吵架以后妻子负气离开,扬言自己回家,起初男人没管,后来怎么也找不到妻子,人间蒸发一样。” “两个人可是新婚蜜月呀,男人肯定想找妻子啊,最后没找到,只好放弃。” “四年后故地重游,一次苗族盛会上,看到了挺着大肚子,带着三个孩子的妻子。” “最奇怪的是,他妻子根本不认识他。” 第122章 糜乱地下场所 “但她行为举止很正常,明显智力没有问题,可她就好像生在苗疆一样。” “男人知道,那就是他妻子。” “最后调查发现,她妻子体内居然被种了蛊!” 白髯惊道:“哇,真有这个东西?” 她兴奋的想立刻见一见所谓的蛊,跟她的媚术比起来谁更厉害。 “对啊,所以你们不要乱跑。” 李雯静眼底划过不屑。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勾了勾嘴角。 陈书则觉得这就是导游为了吓唬他们,传出去有人跟团他们才挣钱。 这种荒唐故事,最多骗骗小朋友。 可是张晓晓跟周默出去他又着急,只想尽快找到他们。 所以催促了句,“别讲故事了,找找人吧。” 裴念是信的,毕竟她什么没见过? 他们走了一阵,才零星的看见人。 也许是此地确实很久没有旅游团来了,所以很多人都驻足看着他们。 大多数都是脸皮褶皱,眼睛浑浊的老人。 裴念几人还好,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两个大学生就有些害怕了,催促着小赵快走。 慢慢的人多起来,才看见一些穿着特色服饰的年轻人。 街道上还有各色的租赁服装店铺,以及卖小物件的。 小吃摊很少,因为哪怕是旅游旺季,来这个村子的人寥寥无几。 旅游团玩玩停停,直到中午,也没碰上张晓晓二人。 村子就这么大,而且一条街走到头,他们如果在村子里逛不可能遇不上。 陈书越来越急,自我安慰他们一定是提前回旅馆了。 刚好也到了午饭时间,旅游团往回走,还没走进院子,扑面而来的饭菜香气勾的人食指大动。 进堂厅看见揉着惺忪睡眼,一副睡不醒似的梵笙,裴念朝她点了点头。 梵笙看见他们来了精神,笑的像只招财猫,“客人们回来啦?今天旅馆为你们做了大餐,别看饭菜丰富,不贵的哈,快吃吧。” 几人坐下拿菜单一看。 哟呵,真不贵,一顿饭九千九百九十九。 裴念拿着菜单看向财迷梵笙,不明白一只猫妖这么贪财做什么。 陈书则焦急的问她,“跟我们一起的那两个人回来没有?” “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管服务又不管看人,你上去看看呗。” 陈书急得跑到楼上,很快跑了回来。 他这才对小赵说的事将信将疑,抓住小赵正在吃饭的手,“现在人不见了,怎么办?” “啊?这才几点啊,没准两个人去没人的地方谈情说爱了呢,再等等。” 陈书脾气温和,隐忍惯了,尽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盯着小赵半天,最后还是松了手。 李雯静盛了碗汤给他,“先吃饭吧书哥,晚点我们再去找找。” 相较于陈书,李雯静显得太过冷静了。 裴念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 小赵带着他们又去找了一下午,直到天黑透了,都没见人回来。 她这才隐隐有些着急,“别急,我打个电话给公司,说一下情况。” 陈书急得团团转,说要报警。 小赵安抚他,“失踪时间不够,报警也没用,我让公司派人找。” 他们旅游公司在这地方肯定是有点东西的,不然怎么保证别人安全。 小赵很快打完电话回来。 “公司在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陈书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等。 过了不一会,小赵电话响了。 陈书强迫她开了免提,电话那头说道:“找到了,不过不太好。” 裴念转动着水杯,淡淡的看了小赵一眼。 小赵急道:“在哪?” 那头的人说了个地址,小赵身形一晃,差点站不住。 她强装淡定,“人就在我说的那个苗族盛宴上,我带人过去吧。” 陈书说什么也要跟着,李雯静这次也显得很积极。 白髯非要去凑个热闹,裴念无奈只好跟着去。 担心有变故,她让林无恙保护辛无留下。 辛无担心她也想同去,不过还是拗不过裴念,只好不甘心的留在旅馆。 很快来了人架着马车来接他们。 上了车所有人都被蒙上眼睛,看不见任何。 唯有裴念一双神瞳,哪怕是厚重的黑布,她也能依稀的看清。 架马车的还是拉他们来的那个人,所有人都蒙着眼睛,小赵却睁着眼睛打量着他们。 好像在估一件待价的商品。 裴念暗自挑了挑眉。 这位小赵不简单啊,这是连环计吗? 车子在山路上晃动着,一路颠簸。 走了很久,直到半夜才在山顶停下。 小赵走在前面,掀开一块跟地面融为一体的板子。 裴念低着头看下去,黑漆漆的洞口连接到下面,不知道多深。 随后小赵让几人依次下去。 甬道很宅,只能过一个人,慢慢的宽敞起来。 裴念看见前方隐隐出现亮光,小赵引着他们往光亮的方向走。 越走越宽敞,此间居然四通八达,抬头看去居然有好几个盖着木板的口。 看来这群人是狡兔三窟啊。 建造这里的人也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又走了约摸二十分钟,吵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尼古丁和酒精味。 再往前走,闪烁的灯光和叫好的人群出现在眼前。 裴念眯着眼睛,透过看着眼前糜乱的景象。 整个空间特别大,容纳千人不费劲。 眼前足足有上百人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摇曳陶醉,他们所有人眼神都很迷离,穿着暴露,坦胸漏乳。 甚至有的人还露着私处。 在看所有人围着的高台上,有人在打碟,前排还摆放着五个被黑布盖着的铁笼子。 这俨然就是一座地下暗所。 再看向从人手里接过烟的小赵,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 随后摆了摆手,蒙着眼睛的黑布被人扯掉。 陈书看见眼前的景象吓得倒退好几步。 李雯静面无表情,站在最后边。 白髯则兴奋的看看这看看哪。 裴念和宛宛对视一眼,没想到还能碰到这样刺激的事。 小赵嘴里叼着烟,一抹猩红在闪烁的灯光下尤为刺目。 她猛吸一口烟,吐出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脸。 对着他们轻佻的吹了个口哨,“欢迎各位宝贝来到淫乱者的天堂” 第123章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她的身后站着一排五大三粗的保镖。 那意思很明显,他们别想跑。 陈书根本顾不了这些。 拉着李雯静,转身就跑。 李雯静却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随后小赵身后走出三个保镖,气势汹汹向陈书他们走去。 陈书以为他们要打他,谁知道三个人恭敬的弯腰,齐齐开口,“大小姐!” 李雯静圆圆的眼睛里尽是冷漠,抬起另一只手,勾了勾手指。 保镖恭敬的递上一支女士香烟。 随后帮其点燃。 陈书不敢置信的看向她,松开她的手不断的摇头后退。 直到撞在一个保镖胸膛,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你。” “扒光了扔到那个贱女人笼子里,这场好友游戏真他娘的无聊,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李雯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后坐到小赵身后的高座上,抽着烟打量着裴念身后的林无恙。 陈书被人捂着嘴拖走,不断的挣扎却没有人能救他。 自始至终三人都不吵不闹的样子引起小赵兴趣。 她向裴念走来,弯下腰抬手掐向裴念的脸。 “从没看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可惜那个男孩子没来。” 李雯静不在意的开口,“打晕弄来。” “在旅馆动手肯定不行,梵笙那个女人可不是善茬,嗯……怎么想办法骗出来呢。” 她的手还没碰到裴念,“啪”的一声被冷着脸的林无恙打下去。 “别碰你不该碰的人。” 小赵看向林无恙,突然无害的笑了。 越笑声音越大,好像心情愉悦到极致似的。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被她笑的发毛。 突然,她猛的收住笑声,看着林无恙的眼神阴恻恻的,甚至有些露骨。 她打了个响指,保镖躬身上前。 “来,把他给我绑我床上去,实在带不走,就在这给我扒了。” 听到动静的女人们惊呼。 看那年轻健壮的身体,有福咯。 “各位富婆别玩死了就行,还得留着卖呢。” 林无恙连一个表情都懒得给她, 一脚踢飞扑过来的保镖。 保镖成抛物线飞出去,哀嚎一声砸进人群。 所有人都向他们看过来。 保镖怒喝一声扑向林无恙,然而几个人怎么是他的对手。 甚至刀砍在他身上都不为所动。 他左手一个过肩摔,右手一个绞杀。 不一会所有保镖倒地哀嚎。 小赵一改刚才的态度,又恢复了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没看出来啊,有几分本事。” 林无恙像一堵墙一样护在裴念面前,白髯则拉着裴念在旁边空桌上吃上果盘了。 “念念,没想到小赵居然是这种人。” 裴念从她手里接过苹果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哪种人?” “老色批呗。” “……谁教你的。” “还能是谁,你小姨,她说你大舅是老色批。” 裴念无语凝噎,是了,白髯和裴昭之还真能玩一块去。 她们两人的轻漫彻底惹怒小赵,她正要拿出电话摇人,灯光和音乐戛然而止。 随后一道聚光灯打在高台中央。 那里站着的男人一身燕尾服,优雅,矜贵。 脸上带着面具,只能看见他流畅的下颚和殷红的唇。 给人的感觉很邪性不好惹,裴念却看得到他周身的正气。 他身长玉立的站在那里,好似渡了层紫光。 正是所谓的正气之光,只有人间执法者才会有。 裴念觉得有意思,卧底? 可是,他快死了。 男人出现的同一时间,李雯静双目灼灼的看向他。 小赵知道节目来了,这时不能节外生枝,否则坏了上头那位好事,她吃不了兜着走。 见裴念三人还算老实,她冷哼一声警告道:“别惹事,你们跑不出去的,老实在这待着,少吃苦头。” 她不会因为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撂倒几个人就畏惧。 所以言语间尽是威胁,没几分客气。 她又叫来一批人,显然这批保镖更高一级。 他们把裴念三人团团围住。 裴念看都没看他们,只想说大可不必。 现在不是她跑不跑的问题,而是赶不赶得走他们的问题。 一会这群人会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因为李家大小姐缘故,他们所处这一片区域还算清净。 台上的男人拿着话筒,嘶哑难听的嗓音响起,“欢迎大家来到盛宴,我是你们的老朋友,祁斯。” 李雯静带头拍手,看着祁斯的眼中难掩爱意。 祁斯冲她勾了勾唇,继续道:“我知道大家到这里是为了寻求刺激和开心,我也不墨迹,下面,展示我们第一件商品。” 随着他话落,“哗啦”一声,放在最中间的铁笼子黑布被拽下,看见里面的景象,口哨声调笑声此起彼伏。 裴念则眯了眯眼,看着两人身下铺着的红绣布。 笼子里关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晓晓和陈书。 他们二人浑身赤裸被绑着,互相在取对方身上的钥匙,而那钥匙所挂的地方正是最隐私的地方。 因为能活动的只剩嘴,所以每次取钥匙都会…… 显然他们已经努力过很多次,彼此脸上挂着不正常的潮红。 扯下黑布的一瞬间,张晓晓跪在绣布上,陈书趴在地上头埋在她两腿间企图取下钥匙。 突如其来的亮光令张晓晓身子一抖,连滚带爬的缩在角落想遮住自己,却什么也遮不住。 她对上台下百多双眼睛,崩溃尖叫:“啊!!” 李雯静看着眼前的画面,冷笑一声。 她的位置实在太过醒目,张晓晓一下扑在铁栏杆上,压根顾不得身上的链子和铁栏杆相撞的疼。 疯狂的摇晃,企图撼动三指粗的铁柱。 她满眼希冀,“雯静,是我啊,我是晓晓,陈书,还有你爱的陈书,快救救我们。” 李雯静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手上的猩红烟蒂忽明忽暗。 映的她漠视的眼跟着红。 陈书神经紧绷的跪在地上。 他是家里的长子,家族是湖南有名的书香门第。 虽然比不上张家,在当地却也算数一数二的。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的事。 可是他刚刚怎么就鬼迷心窍,控制不住了呢? 第124章 金钱至上 如果让他父亲爷爷知道他这么丢人,会打断他的腿的! 张晓晓见李雯静不理她,以为是没认出来她。 她把面前凌乱挡着脸的头发拨开,露出那张青春洋溢的脸。 在场好这口的富豪站起来吹口哨。 特别是她满脸的惊恐慌乱,越害怕,他们越喜欢。 甚至有人等不及让祁斯快开价。 祁斯淡笑着示意他们别慌,“看着猎物垂死挣扎过后再拆穿入腹岂不是更有趣?” 他嘶哑难听的声音在张晓晓身后响起,激的她止不住的颤抖。 “雯静,我是晓晓,快救我啊。” 李雯静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在脚下,站起来顺势捻灭火星。 就像碾碎张晓晓的希望一样,走向她,“张晓晓,湖南首富张家之女,任性,骄傲,狗眼看人低。” 这话一出口,富豪们更兴奋了。 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根本不畏惧一个地区的首富。 而且,能玩到首富的女儿,岂不是更刺激。 有些不感兴趣的都加入进来。 张晓晓看向向自己慢慢走来的李雯静,不可思议道:“你,你为什么……” 如果换做以前,她早一巴掌过去,问问她说谁是狗。 陈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一张嘴发现喉咙火辣辣的疼,在被关进铁笼子之前,他被人灌了东西。 所以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现在一说话,声音居然比那个叫祁斯的男人还难听。 只因为他最开始听到她的声音,露出来惊恐,退缩的表情。 “她跟这里的人一伙的。” 说完,痛苦的捂着喉咙。 好疼,每说一个字都好像有刀在割嗓子。 李雯静在铁笼子前台下站定,她好像嗜烟如命,又点了一颗,“张晓晓,这暗所,正是我爸开的。我爸你见过吧?你爸还侮辱过他来着,我当时想直接弄死你家,我爸说那没意思,要让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绝望。” “然后就有我的刻意接近,刚开始你说什么来着?我可以跟着你,只要好好做你的一条狗。” 李雯静吸了口烟,给了保镖一个眼神,保镖伸进笼子里的胳膊死死的按住张晓晓。 她直接把烟头按在她的手背上,一支又一支,整个暗所都是张晓晓的哀嚎声。 “你知道我当时多兴奋不,你越做不是人的事,我现在虐起你越爽。” 张晓晓瞪大眼睛,疯狂挣扎,却被她一把抓住头发,脸直接撞在铁栏杆上。 发出“砰”的一声。 “至于陈书,他那道貌岸然的一家,披着文人墨客的皮,做着阴沟里的买卖。” “哦,还有周默,他想强j我来着,你知道吗?” 张晓晓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三被她算计了! 怪不得她当时把此地说的天花乱坠,还是包一切费用,路线她全权安排。 原来,她蓄谋已久啊! “可是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呜呜呜,我虽然说话不留情,可我对你很好啊,李雯静,我求求你,看在我没伤害过你的份上,放过我。” 李雯静双目充血,与她几乎零距离四目相对,“你小学时候把一个小女孩逼跳楼,忘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认错人了。” “啊,我想起来了,应激性遗忘,你后来还是高高在上的千金,我妹呢?就因为他与你们不同,她穿的土,学习好,所以你们就那么欺负她?” 张晓晓痛哭流涕,只一个劲的摇头。 她真的没做过。 李雯静笑的无害又单纯,“好,帮你想想。” 她给了祁斯一个眼神。 祁斯示意下上来三个女人。 笼子被打开,他们把裸体锁着铁链的张晓晓拖了十几米远。 满地的血痕。 随后用牙签扎她的乳房,下体,用脚踩,烟头烫。 张晓晓惨叫声响彻天际。 台下的人却越来越兴奋,叫好声此起彼伏。 张晓晓大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想起来了。” 李雯静冷声回应,“当初我妹才十二岁,你们一群畜生,恶魔,否则我和我爸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你,慢慢受着。” 祁斯看向站在阴影下的李雯静,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来到这里五年,第一次听到他们父女走上这条路的原因。 这对父女的这个地下交易所惩治贩卖的都是坏人。 可是,坏人有法律制裁,不应该由他们。 收回视线,继续下一位。 周默在第三个箱子里,他以屈辱的姿势撅着臀。 有些富豪看着他这具身体兴奋的买下他,他被带走了。 陈书却一直没人要。 直到最后,轮到裴念他们。 李雯静吞云吐雾,眼神迷离的看着裴念几人。 “现在知道怕了没?年轻人冒险精神可以有,盲目的跟风会害死你们自己,明白了吗?” 裴念自始至终淡然的看一场闹剧。 因为她说过,人间的犯罪自然有人间执法者,她只能惩治鬼怪之错。 李雯静本以为眼前的小朋友会吓哭,谁知道她波澜不惊的回应她,“你们有证据,可以报警,因果有报,你们本没错,可你们害了很多人,哪怕是极恶之人,你和你爸,也要下地狱的。” 李雯静大笑,笑到呛咳,“我妹,湖南省第一,自学各种语言,阳光,活泼,只因为被作为重点培养,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嫉妒她站在他们头上,所以联合害死了她。” “报警?我们当时那么穷,你认为,金钱至上之下我们能告到哪里?还是最后死无全尸?” 祁斯的拳头,下意识的攥紧。 裴念始终觉得,不管天大的仇,搭上自己就是傻子。 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方式,只是他们走上极端罢了。 但对于李雯静,她很难评。 说她坏,还坏的不够彻底。 她当时还纳闷,这么大的地下交易所,梵笙会不知道? 看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 李雯静好像累及,慢慢的走到祁斯身边,整个人背靠在祁斯身上。 她圆圆的小脸上爬满不舍。 声音很小,很轻,“祁斯,我报仇了,结束了。你想做什么,放手做吧。” 第125章 兵喜欢匪 祁斯面具下的瞳孔瞪大,“你,早就知道?” “沅陵县十里开外都是我的布线,你说呢?” “那你为什么……” “祁斯啊,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不会毁容,嗓子也不会这样,也不会从根正红苗的人民警察,变成如今这幅样子吧。” 李雯静仰起头,刚好看见她好看的下巴,抬手抚摸,“祁斯,我想问你。我爸死那天,如果不是你,我也会死,你是最了解暗网人,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所以你,为什么救我啊?” 祁斯挺直的背好像一瞬间就塌了。 他没等回应。 守着门口的小赵大喊,“小姐,快跑!” 随后就是一阵枪响。 小赵心口正中一枪,她艰难的回头看向李雯静。 嘴一张一合。 裴念看出来,她说的是:小姐快跑,谢谢。 李雯静显然没预料到这变故,“你的人?” 她问的是祁斯。 祁斯也满目疑惑,“不是,我不是要今天动手的,我……” 犹豫了。 “你傻啊,我特地把各地犯罪率最高的首富齐聚这里,所有证据都给你收好了,你为什么不动手?” 这是李雯静能想到,给祁斯最好的报答。 来不及继续交谈,枪声直逼进来。 堵好门惊慌四散。 祁斯拉着挣扎要冲出去的李雯静就走,还不忘叫上裴念他们。 所谓狡兔三窟,肯定不会困顿于此。 他们站在台子正中,瞬间下陷。 随后台子恢复如初。 不一会,他们就来到地面。 此时天已大黑,感受风的气息,裴念知道这不是那座山了。 李雯静甩开祁斯,“证据还在那里,还有,我的部下!” 她本打算招揽一切罪行,然后说手下人都是被强迫的。 可是现在他们都被困在里面,那些人可都是她救来的苦命人啊。 小赵确实是导游,不过是被拐卖到山村的导游。 是李雯静救了奄奄一息的她。 后来她一直跟着李雯静,一报恩,二她也痛恨坏人。 祁斯拉住她,嘶哑难听的声音被风吹散山间,像哭嚎的鬼叫。 “你是我的犯人,老实点。” 李雯静还想挣扎,大批脚步声由远逼近。 听脚步声音就是训练有素的。 如果不是顺风吹过来,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祁斯下意识捂住李雯静的嘴带进怀里,按住她,“别动。” 李雯静也知道危险在即,不再挣扎。 祁斯放开她,她才开口,“我不能连累无辜的人,虽然眼前这三位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否则不会敢入虎穴。但是杀我的人一定做了完全准备,他们三被发现一定会死。” 祁斯也在头疼这个事,随后二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不是多年的默契,不会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心里所想。 李雯静心里苦涩。 他们俩一个兵,一个匪,终究没有结局。 然后不是走上这条路,她当初第一志愿,就是警校。 也许,他们在平行世界里,会是出生入死的搭档。 这样想着,她释怀不少。 人嘛,活着总得有幻想安慰,不要太认清现实,才有乐趣。 她早就发现别看眼前孩子人小,却是说的算的。 “我和祁斯引开他们,吸引全部火力,你们迅速往山下跑。” “下山一路向东,就能回到赶尸村。” 话落,她和祁斯风一样的隐入夜里。 裴念站在原地,能清晰的看见他们的背影。 没有一丝犹豫。 哪怕这是一场必死的局。 白髯张了张嘴,她本来要看戏的,怎么还搞得心里酸酸涩涩的。 “我们,不追过去吗?我和无恙战斗力还行的,你也能保护自己,要不……” 追上去? 裴念始终觉得,别人已定的结局,不是她能干涉的。 转身往山下走,“走吧,早死早托生,就他们这样的人生,好活不如赖死了。” …… 祁斯和李雯静像猎豹一样穿梭山间,身后脚步声紧紧追着他们。 但是他们两个人肯定比他们几十个人穿梭来的自由。 很快就把后面的人甩掉了。 祁斯找了个山洞,暂时避风休息。 拿出通讯设备,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外面。 然而就算他的是特殊设备,信号强到极致在这里也不行。 躲在这里迟早被找到,他们只能短暂休息。 李雯静打蔫的坐在那,烦躁的时候就会勾勾手指要烟抽。 哪怕祁斯丢掉所有东西,还是从内兜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 “跟你说了,这东西伤身体,少抽。” 尽管语气责备,还是给她点上。 随后坐在她身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我爸死了,你为救我毁容嗓子坏了以后。” “怎么知道的啊?为什么没行动?” “你昏迷期间,看到了你的监听设备。” 祁斯心底咯噔,他的设备可是…… 藏在底裤里的…… 快三十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 “嗯,给你脱光亲手上药,擦身体降温,照顾了你三天。” 祁斯惊的站了起来,“我怎么没印象!” “你都烧出幻觉了,一个劲搂着我叫老婆,亲亲宝贝,我还想问呢,你结婚了?” 祁斯在暗所多年,身上难免沾染上流里流气那股劲儿。 下意识反驳,“结个屁,我终生奉献给国家。” 李雯静捧场的鼓掌,“好中年,怪不得说好看的优秀男人都得上交给国家。” 夜里凉,祁斯把燕尾服脱下披在李雯静身上,“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你叫我老婆呀。” 这话,祁斯信。 午夜梦回,他是叫她老婆,宝宝的。 他喜欢她。 多好笑,兵喜欢上匪。 二人眸光在空中相撞,里面的情愫彼此都懂。 本就肩挨着肩,这样一对视,不自觉的靠近。 李雯静指甲掐进手心,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上吧,再不上没机会了,就算为自己活一次。 他们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在寂静的山谷异常清晰。 李雯静甚至能听见祁斯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紧张,比他发烧时候被他搂在怀里还紧张。 她看着祁斯好看的眼中都是自己。 呼吸喷洒间,二人唇越来越近。 第126章 活下去 就要触碰到日思夜想的唇片那一刻,李雯静猛的推开祁斯。 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别开头。 “我们,我们怎么下山?” 祁斯终于看清自己的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李雯静,你怕什么?” 李雯静甩开他,向洞口走去,头都不回,“我休息好了,我们走,你好跟上头交差,我,我应该会死刑吧。” “到时候,你一定帮我申请盖住脸,安乐死。” 祁斯看着她的背影,后槽牙咬的咯嘣响,他三步并两步把李雯静扯进怀里。 “我什么时候说要拿你交差,凭什么你把自己后事都交代?” “你报仇以后就什么都不顾,什么也不要了吗?包括我?” 李雯静猛的抬头,不敢相信资料里刚正不阿的祁警官会说这话。 他无奈的败下阵,摸着李雯静的头,“你爸临死前,认下所有罪行,而且你手上没有一条人命,顶多算从犯,该负的法律责任还是得负的,但也不至于死刑。” “我在外面等你,好不?” 天边破晓,太阳从云层钻出头。 日光通过狭小的山洞口,终于照进里面,撒在李雯静的小腿上。 仅仅是这样,她依然感受到丝丝暖意爬上身体。 她不可思议的惊喜道:“几年啊?” “十年?八年?表现好年也有可能。” 李雯静故意拖长尾音,“啊?那你快四十啦,到时候还行不行呀。” 祁斯感觉男人的威严受到挑衅,“行不行?你要不要试试?” 压抑多年的心结解开,李雯静笑中多了几分真挚可爱,“好啊,祁警官。” 祁斯反而被她调戏的脸红了,摸着她的脑袋,哼道:“等着,小匪头子。” 他在李雯静额头深深地印下一吻,像郑重的承诺,亦或是终身的烙印。 天大亮,二人才离开山洞下山。 本以为那帮人一宿无果会离开,没想到半山腰就撞上了。 几十个手握砍刀,枪支的西装男人,好像等候多时一样。 为首的人一身长衫,手盘核桃,身材肥硕满面油光,“祁老板李老板,好久不见。” “是你!” 李雯静没想到,追杀她的居然是这个漏网之鱼。 她最近查到一所以买卖幼儿供富商享乐的孤儿院,眼前的人,正是孤儿院院长的亲弟弟。 郑放。 这次鸿门宴,她邀请了郑放十几次他都不来,没找到他居然憋了个大招。 郑放不知道祁斯身份,只以为他们是暗所头头。 “李老板,我也不是特别想你死,毕竟那么大的暗所,每年金钱来往,我们也受益是不是?不过,你手里有我们忌惮的东西,拿出来,我发过你成不?” 他长相酷似猪八戒,肥头大耳。 说话时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李雯静。 祁斯整个人挡在李雯静前面,回道:“郑老板说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懂?” “祁老板,明人不说暗话,孤儿院买卖孩子的证据,交出来。” “什么证据?” 祁斯是真不知道,李雯静拉着他,一五一十的说了,本来打算死之前把孤儿院平了,谁知道他们怎么发现的。 听到湖南省最大的慈善孤儿院,受整个省会接济下,居然借领养买卖幼童给富商享乐,祁斯拳头都硬了。 那院长更是禽兽不如,那些还是孩子啊! 但此时不是惹怒郑放的时候,他转而笑道:“这点事,郑老板放心,我们回去就把东西交给你,可以吗?” 郑放自然不傻,“你们一个回去取东西,一个做人质。” “郑老板,做生意呢,讲究最基本的彼此信任,你如果不信我们,大不了拿我们俩的命,就看你们郑家陪葬。” 祁斯搂着李雯静,面上云淡风轻,运筹帷幄,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他们根本没留后手,哪里知道郑家会突然发难,只希望郑放没有拿到太多的信息。 两方僵持不下,最后郑放不敢赌。 傻子都不会拿自己家族抵两条人命。 最后咬牙道:“最好是,否则我能挑你暗所一次,就有第二次。” 祁斯面具下的紧绷的脸一松,自信的勾唇道:“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闻言,郑放脸色一黑。 祁斯大笑,“郑老板,开个玩笑,你们郑家我们还是忌惮的,否则费心拿那证据干什么,不就是想搭上你们家吗?” 他越是这样,郑放越会信他。 最后几十个人站成两排,为他们让路。 两人即将走出包围,紧拉着的手心里都是汗。 就在他们要松下这口气时候,身后传来郑放的怒喝,“你妈的,骗我,死条子!” 随后一声枪响在身后响起。 祁斯眸底冷光闪过,一把推开李雯静,硬生生抗下一枪。 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 祁斯浑身血窟窿,鲜血从嘴角溢出,直到最后那双眼睛从未在林雯静身上离开。 李雯静愣住,回神已经泪流满面,悲戚嘶吼,“祁斯!!” 她不顾所有向倒地的祁斯扑过去。 此时的祁斯口里涌出大量鲜血,已经说不出一个字。 只是在她的手心比划着:活下去,少抽…… 烟字都没写出来。 那双满眼只有她的眼睛,睁的很大很大,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李雯静经历过妹妹离开,父亲离开,她以为不会再体会那种蚀骨之痛。 可现在,她的心好像被人一刀一刀的挖穿。 她紧紧的搂着满身是血的祁斯,无力嘶吼,“啊!!!” 郑放皮鞋停在她眼前,语气调笑,“一个条子,李老板不用这么演,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旷世倾恋呢,他真是条子,你被骗了。他是来杀你的,傻姑娘,来,站起来,我送你回去,乖。” 李雯静颤抖着站起身,脸上温热的血是祁斯的。 他最后的温度。 “我他妈杀了你!” 她抽出藏着的匕首,一刀捅在郑放心口。 几十个保镖蜂拥而上,即便李雯静练过,最后还是被压倒在地。 郑放捂着流血的心口,“妈的,还好老子心脏长得偏,扒了,赏你们了,臭婊子!” 第127章 被算计 李雯静被按在地上,后背“撕拉”一声,她指甲扣进血泥里。 她不能死。 她还没报仇。 她的祁斯那么好,她要听话,活下去。 哪怕支离破碎的活下去。 压在她身后的人,刚解开腰带就被一股力量直接打飞,撞到树上一命呜呼。 可见这力量多么可怖。 白髯一身长裙,踏着日光走来,“一群禽兽,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郑放正要喊人开枪,一看见来的是个美人。 看她那婀娜的身段就受不了了。 舔着脸往前凑,“这位小美人是李老板朋友吗?这都是误会,都给我住手!” 白髯视线扫过死去的祁斯,狼狈的李雯静,脸上的表情从没这么难看过。 她生气道:“得,你那乌鸦嘴,这回他们真得下辈子见了。” 裴念和林无恙走近,知道自己来晚了,无声叹息。 她虽然嘴上说着,但是深知下辈子是下辈子,和这辈子相爱有什么关系。 所以最后躺在床上没忍住,又来找他们。 可是,祁斯还是死了。 那个满身正气的人间执法者。 再看眼前这些人,每个人都背负着人命,她声音仿佛淬了冰:“别跟他废话,全部弄死。” 白髯得令,眼睛瞬间冒出红光,手变狐爪,一爪子掏出最近那人的心脏。 郑放不怕人不怕鬼,可他怕怪物啊! “妖,妖怪啊!” 白髯冷哼,“老子是仙,杀你不犯法。” 林无恙紧随其后,很快全部解决,只剩郑放。 李雯静被放开第一时间就爬向祁斯。 她已经没有眼泪了。 裴念让白髯控制郑放,对李雯静说道:“你的仇,自己报吧。” 此时的李雯静反而冷静了。 “死?便宜他了,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雯静回去以后,很快手里有名的富豪都被她举报,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她暂时逃了。 因为她还有事情要做。 暗所就此关闭。 她厚葬了小赵。 把祁斯的骨灰始终带在身边。 离别时,李雯静问裴念,“你身边哪位美女,是什么?” “狐狸。” “妖怪?” “不是,你们这里叫她狐仙,不过是半只脚进仙班的那种。” 李雯静欲言又止,裴念知道她要问什么,答道:“我为你们做了法事,只要你好好活到最后,他会在下一世等你。” 裴念知道,她活不下去,所以给了附加条件。 她没骗她。 李雯静眼中瞬间有了光,“谢谢,谢谢你!” 剩下的三个大学生被救出来都得到了各自的惩罚。 最后旅馆只剩下裴念他们。 猫妖梵笙听了个大概,懒散的抬了抬眼皮,“你还怪好心的。” “我当你夸我,暗所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 “小赵和李雯静身份你也知道?” “昂。” “那你不拦着我点,我可是个孩子啊。” 梵笙上下打量裴念,“你最少上万岁了吧,好老的孩子,别吃小孩子红利成不?” 裴念冷哼一声,转身上楼。 要不是还用得着她,非得找她算账不可。 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呢。 梵笙看着裴念上楼的背影,舔了舔手背。 念道:“既然你这么热心肠,帮帮我也没什么关系。” 今晚是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去秦湘的墓。 法事很消耗精气神,所以裴念为了养好小身子骨的精神头,天不黑倒头就睡。 夜半三更,所有人被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叫醒。 裴念迷迷糊糊睁开眼,宛宛披了件衣服起身开门。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阴风差点把她吹飞。 还好她底盘够稳。 裴念透过门缝看去,门前赫然是五具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腐臭味的尸体。 正是前天晚上赶尸匠引来的尸体。 可惜那天看到那一幕的只有张晓晓,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出事了。 裴念知道这地方有尸体,但他们都受赶尸匠控制,怎么会到她门前? 而且,尸体也不可能会敲门,难道是那个赶尸匠引他们过来? 什么目的? 宛宛还没搞清楚情况,迎面劲风袭来,扑面而来的腐烂腥臭味熏的她差点吐了。 她飞身而起轻松躲开尸体攻击。 直到尸体再次僵硬如丧尸般出手,裴念才发现不对劲。 “等等!快关门!” 可是已经晚了,五具尸体全部挤了进来,屋内腥臭冲天,裴念厉声道:“捂住鼻子,不要吸入尸毒!” 宛宛是不屑什么尸毒的,她可是堂堂大妖,怕尸体? 裴念再次催促道:“宛宛,这不是普通的尸体,而是五具千年尸王,现在同时变异,散发出的毒素可想而知,哪怕是白髯仙体也受不住,我们快出去。” 白髯化原型,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了下去。 宛宛屏气凝神和尸王缠斗,“你先走,我拖住他们。” 裴念不矫情,提起灵力一跃而下。 黑云压天,院子黑漆漆的,院中的大槐树显得更加诡异。 自从裴念落地之后,感觉不到一丝空气的流动。 耳边静的可怕,静到什么程度呢。 就好像空气被人抽干,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以及她的心跳声。 “砰,砰,砰。” 裴念太阳穴突突直跳。 “白髯?” 没有任何回应。 明明一人一狐前后脚跳下窗户,为什么现在只有她,不见白髯。 二楼并不高,她尝试着喊宛宛。 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跳下时还能听到身后的打斗声,现在却什么都听不见。 裴念抽出符纸,企图点燃看看四周情况,却发现灵力也用不了! 她掉入异空间或者是别人的阵法里了。 而这人强的可怕,他可以创造独立的空间或者建立强悍的阵法。 而前面那五具尸体,不过是他调虎离山的计谋。 她被算计了! 敌人在暗,她在明。 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哪怕是借着神瞳,她的可视范围也只有一米。 她缓慢移动,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办法。 走着走着,感觉脚下提着了什么东西。 心下一喜,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具极度腐烂的尸体。 满脸流脓,低头用掉下来的眼球瞪着她。 第128章 尸王阵 “卧槽!” 离得太近了,裴念觉得他流下来的脓液都会滴到她头上。 她惊爆一句粗口,连着退后好几步。 谁知道这还不是最恶心的。 接着第二具尸体,第三具,四具…… 无论她往那个方向走都会和尸体迎头撞上。 但是他们好像活的,又像死的。 明明是尸变了的僵尸王,却只盯着裴念,随着她动作转动眼球行注目礼,不追不堵。 就好像被人定在那里,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动一样。 定…… 等等。 尸王祭阵,万尸臣服。 这是…… 他妈的梵笙。 姑奶奶闯出去和你没完。 这是赶尸匠的继任大典啊! 这还是裴念在一本关于湘西赶尸匠的秘辛书本中看到的。 记载字数寥寥无几,但这是最至高无上的那种,首领传位。 以上一位首领心头血唤醒手下尸王,随后布阵成一个环形空间,把新的首领带进空间。 历代首领收服的所有尸王和新首领在环形空间中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七七四十九小时。 要么,被吃掉。 要么,新首领被认可。 而作为新首领,身上会染上腐烂的尸臭味,难闻程度是个人闻了都会恶心,避之不及。 当时隔着书本,裴念都感觉到那股腐烂的腥臭味向她飘来似的。 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赶尸匠首领可这是个倒霉蛋。 现在她要成为那个倒霉蛋了。 心中有一万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可是,她见都没见过劳什子赶尸匠的首领,就见过那个毛头小子娄鸿。 他一定不是首领。 但她可以确定,臭猫妖梵笙一定认识首领。 怪不得总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一抹算计在里面。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她可不想浑身恶臭,天天晚上出去摇铃赶尸体啊! 安慰自己首领继任大阵哪有那么容易成。 不死心的确认一番。 然后死心了。 真如书中所写,这里不是空间也不是阵法。 而是极难施加的空间加阵法。 就跟裴昭之曾经送她的那套俄罗斯套娃一样。 一个僵尸王一个阵,最后是这个空间。 也就是说,多少具尸体在这,她要找到多少阵眼。 破阵以后僵尸王没了控制,还会对她发起攻击。 她应付一个行,两个行,几十个怎么弄啊,那不成车轮战了吗! 梵笙可真是她见过最缺德的妖了。 继任大阵一旦开始,这个空间只能从内部瓦解,也就是说,没人能帮她,包括上一任首领。 裴念眸色深深,小脸上神情严肃,如果不是身上的粉色小熊睡衣,会显得她更唬人一些。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子,她抽出随身携带的赤骨,一甩化剑。 没有灵力加持,赤骨剑通体红色,却少了那刺目的红光。 她手执长剑,猛的向最近的尸王冲去,毫不犹豫的对着那满身流脓的尸体心口刺去。 被驯服的尸王是没有心脏的。 所以心口就是阵眼所在。 “噗嗤”一声,赤骨剑直直的刺进尸王已经僵硬的肉里。 随着她手下搅动,尸王四肢跟着扭曲。 随着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尸王猛的向裴念攻击。 这具尸王的阵破了! 他身上的阵法束缚不在,扭曲的四肢瞬间回正,猛的向裴念攻来。 裴念已经不是当初的她,现在和这具身体契合的很好,即使提不起灵力,依然反应迅速。 她借力一个后空翻,躲开尸王长着黑长指甲的手。 “撕拉”一声,她低头一看。 粉色小熊睡裤少了半条腿。 裴念怒极,“这是姑奶奶最喜欢的小熊睡衣!” 她拎赤骨,飞身砍向尸王。 趁着他身体僵硬,要他命。 一剑从他脑子穿过,腐烂腥臭的脑浆迸射而出。 抽回剑,尸王直挺挺倒在地上。 裴念嫌弃的在他破烂的衣服上擦了擦剑身,砍向另一具尸王。 直到她解决了三分之一。 整个院子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她撑着剑半蹲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从她进入这个空间已经半天了,再拖下去,她真的要做浑身散发着臭味的首领了。 裴念甩了甩手腕,拎着剑要继续。 突然,脚下晃动堪比地震。 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空间不稳?”她没等站稳身体,一具尸王赫然出现在眼前。 随后是第二具,三具,数十具。 “什么情况!” 她脑中嗡的一下。 这是尸王们不认主,要杀她了! 看样子,她刚刚的举动激怒了他们,即便已经被驯服,其他尸王被杀勾起了他们的怒火。 裴念退无可退,几十具尸王将她团团围住。 她攥着赤骨的手已经潮湿一片。 眉头紧锁。 哪怕是死,能杀一个是一个! 不等尸王动手,她一剑捅进最近的两具尸王的脑子。 他们像糖葫芦一样被她串在一块。 裴念用力抽出剑,又向下一具攻去。 尸王们齐齐向她抓来,企图把她撕成碎片。 电光火石间,裴念一剑接着一剑捅死四五具。 但是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她这具小身体终于精疲力竭。 绝望的看着掏向自己心窝的黑色爪子。 她想的居然是:这手得千年没洗过了吧,指甲缝里都是泥,好恶心! 不忍直视的闭上眼睛。 谁知预想的疼痛没来,接着是“砰,砰,砰”的声音。 睁开眼就看见所有的尸王被掀翻,一个个爆炸成腐烂的尸块。 纵使裴念心理强大,但是身体还是正常人的身体。 生理反应让她止不住的犯恶心。 半天才压下去。 因为这点事就吐,丢不丢人! 院子再次陷入寂静,唯有一丝微弱的光在她心口发出。 裴念摸了摸发热的心口。 从小熊睡衣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原来是存灵戒! 还好她尽管睡觉也会预防突发事件,将赤骨和存灵戒随身携带。 没想到,这戒指居然护了她。 尸王全部泯灭,阵法不在,空间岌岌可危。 存灵戒蓬勃的灵力宣泄而出,随后将裴念包裹。 裴念舒服的闭上眼睛,将灵力全部吸收,舒服的叹了口气。 睁眼伸手掐诀,一跃而起,双指合并捅向那看不见的屏障。 “给姑奶奶我爬!” 第129章 际遇 跃起地面三米左右,指尖好像触碰到什么,玻璃碎裂的声音从裴念指尖发出。 空气涌动的声音传入耳朵,接着是风声,老槐树树叶沙沙声,虫鸣声。 一切都代表着,她出来了! 落地景象还是那些尸王的尸体和石块,不过,多了缠斗在一起粗长大蛇,阔耳狐,还有一只浑身挂彩的黑猫。 黑猫浑身是血,正被蛇绞杀,阔耳狐也咬着它的脖颈。 在看到裴念那一刻,三只瞬间解开。 宛宛白髯化作人形向她扑来。 “念念!” “你没事吧,你到底去哪了!” 裴念看向化形后狼狈的梵笙,勾了勾嘴角,“把她给我绑了。” 宛宛和白髯锐利的眸直射梵笙。 果然是这只臭猫妖干的。 正要动手,一股极大的臭味从院门外飘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摇铃声,以及男人暴怒的声音,“住手!”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石块,以及浑身是伤的梵笙。 太阳穴都要炸了。 裴念看向又丑又臭的来人,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娄鸿,挑了挑眉。 赶尸匠的首领出现了。 梵笙化做黑猫,几个起跃跳到男人身边,又化回人形,眼神闪躲。 亲昵的搂向他的脖子。 语调娇柔:“娄枭,你怎么回来了?” 娄枭那张丑陋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周身散发的冷气表示他现在很生气。 他第一次避开梵笙的触碰,深邃的眸直直的盯着她,“谁让你动手的,我不是说了,不可行的吗?” “你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梵笙,你糊涂。” 裴念按住欲上前的问一蛇一狐。 因为这个叫娄枭的,不容小觑。 她们三合力都不一定能对付他。 这时不能盲目动手。 而且在他们二人间的互动不难看出,这事是梵笙的注意。 首领娄枭不知情。 裴念在等他一个解释。 梵笙委屈的直掉眼泪,“娄枭,你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娄枭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在一起,控制自己不去安抚她。 她真的太糊涂了,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娄鸿递给梵笙一个软帕,“梵姨,叔听你擅作主张,都急坏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娄枭生气的别开头,看向裴念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随后激动的向前两步,言语间尽是恭敬,“这位前辈,爱人糊涂,你能否饶了她这一次。” 前辈? 这人为什么这样叫她? “饶过她?也行,但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娄枭解释道:“相信前辈多少知道赶尸匠的秘辛,我说是首领,其实是被困在此处,不得离开。” “从前赶尸匠是为了客死异乡的战士能回到故里,而现在赶尸匠的责任变成处理那些尸变的怪物。” “我是第一代赶尸匠,身死后被我那些不争气的后代困在这里,世代供奉。近百年得以苏醒,却发现离不开死不了,每到月圆前后,就要去处理那些觉醒的尸王。” “好像是宿命般,脱离不了。梵笙是我生前的宠物,没想到她竟然陪我到现在,后成为我的爱人。” “她最近查到可以帮我脱离的办法,这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但我知道这方法不行,她却非要一试。” 裴念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回应道:“那你为什么叫我前辈?” 娄枭有些犹豫,怕她早已忘记。 但还是开口道:“从前,被你救过,那时候我还是初出茅庐的赶尸匠,差点被尸变的尸体杀死,你灭了他。” 看着他这张脸,裴念怎么也不相信是他。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前不久确实有这么一档子事。 虽然在赶尸匠这里跨越万年,但是在她这里也就时隔几个月而已。 “可我救得明明是一个俊俏少年郎。” 娄枭没想到她还记得他。 背过身再转过来,赫然是裴念见过的那张脸。 不过比之那时,现在的他成熟不少,却一样俊朗。 “真是你啊,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们赶尸一族秘法,可以越过尸体在灵魂上做烙印,当时你救了我,我就……” 裴念没想到,当时顺手救了的毛头小子,居然还埋藏着这际遇。 既然是老熟人,裴念总不好真杀了他的宝贝。 左右宛宛和白髯把她打的挺惨,就当报过仇了,而且还得用她找秦湘的墓。 见裴念不再追究,娄枭这才对梵笙有些好脸色,言语间却多是训斥,“下次再乱来,你就走吧,有多远走多远。这是前辈自己本事大破了阵,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懂真正的法门,乱做一通,她被尸王邪气侵蚀,到时候无人能敌,死的第一个就是你这个布阵者。” 一开始娄枭是不知道梵笙说的那个合适的人是救过他的裴念,只是多方验证发现这个空间阵法有漏洞,不可行。 所以他勒令梵笙放弃,谁知道她居然搞了个尸王作妖的假象来框他出门,自己布阵施法。 娄鸿找来的时候,他都要急死了,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看见她没事那一刻,松了口气以后怒极。 梵笙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从未对她发过脾气。 再加上受了伤,更是委屈的不行,“我只想帮你离开,因为我知道你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有错吗!娄枭,你凶我!” 说着,她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的掉。 娄枭到底是疼惜她,最后还是不忍心的抱住她,安抚道:“纵使再无趣厌倦,有你我就知足。如果脱离这生活的代价是失去你,我会生不如死。” 梵笙刚刚满腹的委屈,顷刻间散了。 破涕为笑,“这么多人呢!” 宛宛和白髯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人,批发的恋爱脑,她们家的和这个娄枭可以凑一起斗地主了。 裴念则见怪不怪,恋爱的酸臭味闻得太多,习惯了。 她打了个哈欠,转头往回走,“补个觉,晚点去找秦湘的墓。” 谁知道到门口撞上个结界。 她看向梵笙,“你还怪贴心的,还怕吵到别人,结界布的挺6啊。” 怪不得没看见辛无林无恙,原来他们根本不知情。 第130章 白虫 谁知道走到门口撞上个结界。 她看向梵笙,“你还怪贴心的,还怕吵到别人,结界布的挺6啊。” 怪不得没看见辛无林无恙,原来他们根本不知情。 知道裴念救过娄枭,她越发觉得自己算计人家不好意思。 所以哪怕被挖苦,也乐呵呵的撤掉了结界。 宛宛和白髯早打精神了,也不需要补眠,所以在楼下守着没上去。 裴念一进屋子,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等候多时的辛无。 她看着辛无低气压的背影,莫名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门开的那一刻,辛无长吁一口气。 悬着的心随着裴念安全回来总算放下了。 立刻转过身关心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哈哈。”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裴念拿起保温瓶倒了杯水,打着哈哈回应。 辛无从头到脚看得仔细,见她没受什么伤,也就不再多问。 裴念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道:“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是昨天半夜听见你这屋有动静,过来看看,发现你们都不在,想出去也出不去,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怕打扰到你,所以选择在这里等。” 裴念没想到辛无小小年纪,考虑的怪周全的,“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小事情解决了一下。” 见她眉宇间疲态尽显,辛无起身嘱咐她好好休息,贴心的给她带上门才离开。 裴念是被饿醒的,一睁眼才发现天都黑了。 摸着饿到抗议的胃,裴念极度嫌弃这具需要吃五谷杂粮的身体。 刚爬起来敲门声响起。 外面传来宛宛的声音,“念念,醒了吗?” 裴念回应,她推门进来,一手拿着托盘。 扑鼻而来饭菜的香气勾的她馋虫大动,吸了吸鼻子,“好香啊,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我还不知道你啊,快来吃。” 坐在餐桌上一看,还怪丰富的,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那只臭猫为你准备的,说给你道歉,” 裴念嫌弃的挑出粥上面的香菜叶,拿起勺尝了一口,“嗯,不错,如果不加香菜就更好啦。” 吃饱喝足后,裴念收拾好下楼,看见梵笙和娄枭早等在下面了。 梵笙性格直爽,哪怕发生了不愉快,却转头就抛诸脑后。 自来熟的迎上前,“走啊老祖宗,带你下墓。” 白髯听到这个称呼,嘴角都要抽歪了。 憋着笑看向裴念。 裴念也很无语,总感觉这只猫不太聪明的亚子。 不过这句老祖宗倒也没毛病。 她一抬头刚好和站在二楼的辛无视线撞上,他身边站着林无恙。 保护辛无是她的吩咐,所以林无恙寸步不离。 裴念嘱咐道:“你们别出院子,我们很快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离开总感觉有些不放心。 裴念的感知能力很强,所以让梵笙做了结界。 梵笙骑上她那辆已经掉漆的大赛,拍了拍后座,“老祖宗,来啊,带你飙车。” “你这车就算了,我怕跑着跑着轮胎没了,这车岁数不小了吧?你贪那么多钱,都哪去了,换辆好车不行?” “害,能骑就行,没办法啊,钱都用在刀刃上啦。” 裴念不明白,一只猫妖有什么刀刃的事儿。 不再多问,上了马车前往秦湘墓地。 马车一路颠簸,好在路程不远,很快他们看见一座女神像。 曼妙的少女长腿叠加,半躺半坐在哪里,石身已经出现裂痕,不过依稀能看得出她面容俊丽。 梵笙和娄枭比他们要早,马车晃晃悠悠停下,裴念跳下车。 她打量着杂草丛生的地方,“是这?” 离得近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娄枭身上的腐臭味。 梵笙却像闻不见似的,挂在娄枭身上,“嗯,但是我只知道一个小洞,你和娄枭进去难啊,要不我和她俩进去?你交代一下?” “不行,我必须进去。” 这场去煞法事,业余的肯定不行,操作失误容易给苏言搞死。 “好吧,可是洞口真的很小哦。” 直到裴念跟着她绕到女神像后面,脸色一黑,“这就是你说的?你堂堂一只猫钻老鼠洞?” 而且那洞不偏不倚,正在女神像屁股中间…… “当时只觉得底下是个墓,肯定有不少钱,所以管它啥洞,能下去就是好洞。” “……” 成吧。 就,很难评。 裴念无力的摆了摆手,宛宛从马车上拿出铁锹就开挖。 梵笙墨墨竖起大拇指,“论下墓还得是老祖宗准备齐全,过去挖过不少吧?咱就说老祖宗墓在哪,一定有不少好东西,我帮你挖一挖?自己的钱还得是自己花,对不?” 裴念懒得理她。 这妖也太贪财了。 不过两铁锹下去,女神像突然塌陷,一阵灰尘过后,眼前竟然出现一道通往地宫的石梯。 梵笙无语道:“合着这么多年老鼠洞白钻了。” 石梯很长,足足下了十米深,头上的自然光逐渐消失,眼前慢慢暗了起来。 宛宛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脚下。 直到眼前开阔平坦,出现一道石门。 宛宛欲上前推,却被裴念叫住,“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所有人屏住呼吸,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在爬。 触地声感觉这东西体积很小很小。 娄枭脸色有些不好,紧盯着声音方向。 明明没有别的路,那声音就向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 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往身上爬,裴念拿着手机一照,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子,身上无数的触腿紧紧的黏在她的裤腿上,快速的向上爬。 裴念一甩腿就把它甩掉了,“什么玩意?” 直到她再往下看,头皮发麻,一声“卧槽。” 跳出老远。 几人看过来,娄枭一脚踩在那片虫子上。 “啪叽”一声,一地的白虫被踩扁。 它们的血液竟然是绿色的,溅了满地。 好像那一片长毛发霉了似的。 “什么东西!” 裴念恶心的退后,心里哀嚎:我密集恐惧症啊! 没想到,那摊血居然衍生出…… 第131章 黑月光 更多的虫子。 绿血长了白毛以后,竟然开始涌动。 仔细看那居然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比刚刚多出数倍。 简直是翻倍增长。 白色虫子快速向光亮处聚集,裴念拿着手机,不一会她的脚下爬满虫子。 裴念头皮发麻。 立刻关掉手电,掐了道火符扔在地上。 没想到那小小的虫子居然不惧火,反而愈发兴奋的凑上去,不一会儿就把符纸灭了。 几人把所有光关掉,周遭瞬间陷入黑暗。 “这里真的是秦湘墓地?你是不是又算计我?” 梵笙身为猫妖,适应黑暗特别快,夜视能力也极强,看着满地陷入黑暗后好像被定住一样的白虫,急道:“真是她的墓,过了石门就是,我下来过无数次,从没见过这些虫子啊。” 娄枭点头附和,“前辈相信笙笙,她不会骗人的。” 裴念盯着梵笙半晌,确定她没有说谎,才把视线放在那白虫身上。 “你们在这里这么多年,不认识这东西?” 说话间,本漆黑的地宫,突然多了一丝亮光。 几人警惕的看向亮光方向,竟是一道地缝透出的月光。 逢月圆前后,月光极亮。 被月光一照,虫子瞬间复活了一样,这次居然不是奔着光去,而是奔着他们几个! 无论怎么退,这些虫子就像能闻着他们气息追逐一样,速度竟比之前还快。 梵笙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瞪大眼睛。 “快跑,打开石门,往墓内室跑!我想起来了,这是一种吸血蛊虫,名为黑月光。” 白髯积极道:“这题我会,论那些年我爱过得黑月光男主!” 梵笙听不懂她说什么,急道:“不见月只见光时候无害,一但见了月光,范围内的活物血都会被它吸干。然后它会变黑成熟,供人食用可延年益寿,甚至永葆青春!” 白虫移动愈来愈快,数量也不受控制的增多, 好像无敌一样,任凭裴念用风火雷电那道符,它们都不惧,只会帮助它们分裂。 宛宛化蛇,飞快爬向石门,一路上碾死特别多白虫。 绿色血液顷刻间又化作白虫。 居然连蛇的身体都能吸附。 “快甩掉它们,是所有活物,不管你是蛇是人!” 宛宛摇身一变化作人形,法力作用下抖掉的白虫好像虱子。 簌簌落落掉满地。 她快速按下石门旁的开关,“轰隆”一声,石门打开。 几人速度极快,一起一落已经在石室内。 白虫大军反应过来飞速往里爬,梵笙迅速把门合上。 那些白虫被隔绝在外,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它们不会守在这吧?那我们怎么出去?” 白髯小狐狸舔了舔爪子说着。 “如果它吸不到人血,日出它就会死。” 闻言,几人松了口气,只要等几个小时,它自会灭亡。 裴念走向最正中的木棺前,随意问道:“如果像你说的,这东西那么大好处,为什么没有人去养和喂食?” “你别看它随意翻几倍,但是根本见不得一点日光,而且不能接触过多的新鲜空气,只有在空气不流通的阴暗角落存活。” “每年不一定什么时间活动频繁,一但有人遇上,必死无疑。只有说有机会遇到成熟野生黑月光,才有用。” 言外之意就是,这东西肯定是偶遇,不能是人养的。 如此,裴念才放心。 如果是谁特意养在这里,第二天堵他们个正着可麻烦了。 裴念轻轻一推,木棺滑开。 大红色的内里露出,里面空空如也。 一把将红里子扯下,手捏火符将其燃尽,随后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弟子裴念,求破此煞!” 她右手握住左手,左手两根手指掐着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纸。 手上一甩,爆喝道:“破!” 微弱的火光瞬间窜天,一块红布居然足足烧了半个小时。 法事完成,裴念满头大汗。 看了看手表时间,还得几个小时才能离开,索性他们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今天的日出时间是五点,就在四点时候,不出意外的还是出意外了。 石门出传来“轰隆”声。 裴念猛的睁开眼,外面有人! 一股异香飘入每个人的鼻尖,他们齐齐向门口看去。 昏暗下,约摸一米七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的腋下还夹着一个人。 他好像并不知道石室有人,一把将怀里的人扔在地上。 裴念用力吸了吸鼻子,异香中掺杂着一丝血腥味。 她眯着眼看向地上的人,看身姿知道那是个女孩子。 男子站直身体,往他们这边走了几步。 直到远离尸体,他才停下。 只听沙沙的蹭地的声音迅速向室内爬来。 随后那具尸体瞬间被白虫淹没。 只一瞬,白虫变黑,像一个个黑豆那么大。 男子桀桀笑着,兴奋的趴在地上,抓起变黑的虫子就往嘴里塞。 满嘴是血。 如果不是确定他是人,娄枭都要动手收他了。 这简直比尸变的尸体还让人恶心。 虫子退下,那尸体竟然净剩一层皮包裹着,血都被吸干了。 他一上前,变黑的虫子四散,最后被他吃光。 裴念终于看不下去了,和宛宛交换了一个眼神,宛宛一脚把那人踢飞。 他滑出好几步,不可思议道:“什么人!” 他又没有夜视能力,所以根本看不清暗处的人,只能惊恐的问。 意外撞见? 不能留! 他眼神一厉,掏出手机盲猜方向,毫不犹豫的开出一枪。 “砰”的一声,子弹穿进墙里。 紧接着好几枪竟然没有一枪命中,男人急得直跺脚,后颈凉嗖嗖的。 冰冷刺骨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她不等回头,直接被人掐着脖子拎起来。 因为他身上的异香,那些蠢蠢欲动的白虫只敢守在那里,不敢再往前爬一下。 男人听见身后有人,瞬间连滚带爬往前爬,这才看见那里竟然站了四五个人。 他急忙往外跑,企图喊人,却娄枭眼疾手快,他见跑不了,索性全招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湖南省孤儿院院长,郑理! 第132章 下地狱 裴念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白虫在离他远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几个人拎着他爬到上头。 没想到眼前居然倒了一片。 郑理看着他带来的,喊道:“这他妈谁干的!”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 经过逼问,郑理才一五一十的说了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他说他花重金从一个黑苗手里买的异香,那人教她那个地方可以弄到黑月光,说这异香可以不被黑月光缠上。 只要找具尸体,让黑月光吃够,他就能年轻好几岁。 他实在是太心动了,又花大价钱买了个刚刚病死的人,这人自愿拿了钱。 郑理还从怀里拿出协议。 裴念看他面相,死气缠身,印堂发黑,恐有大祸。 明知道他在说谎,至少尸体一事是这样,但还是放他离去了。 白髯化为人形,不解,“他明明说谎呀,是他害了那个女孩子。” 裴念没应,只回她,“你回去,和无恙哥带着辛无先回去,我先赶去市里。” 娄枭送她们离开,梵笙和白髯回去。 上大巴之前,裴念给了娄枭几张符。 “你身上这禁制很好解,不过需要一些时间,这是七张符,你每隔七天烧掉一张,混合着黑狗血,朱砂,搅拌。然后将东西埋在朱雀,玄武两角,第二周再换到白虎,青龙位,如此重复,最后一周埋在四个方位,你则要在中间位长跪不起,焚香不灭到太阳出来,如此,你就自由了。” 娄枭没想到裴念还能帮他解开这禁制,满目激动的接过,“这,我该怎么谢谢前辈。” 裴念摆了摆手,上车,“有缘再见。” 娄枭像万年前一样,深深地鞠躬,送她离开。 她现在急切的要去解决那个郑理。 之所以把他放回去,是要钓大鱼的。 裴念和宛宛颠簸了几个小时终于回到湖南。 看着几天不见得景色,颇为感慨。 这些天可真精彩啊。 突然想起那个脸蛋圆圆安静的姑娘。 “也不知道赵雯静去哪里了。”宛宛感慨道。 那个姑娘真是可怜。 裴念看着东南方向,“会再见的。” 拦了辆车,出发思德孤儿院。 出租车足足开了两个半小时,才在郊区的半山腰停下。 打表显示二百,裴念只给了他一百。 司机叫嚷着没有她们这样砍价的。 裴念回过头,黑瞳直视他的眼睛,“你绕路三分之一,首先你耽误了我的时间,其次你黑心。所以作为惩罚,我在你贪的技术上扣你钱三分之一,这叫因果,否则,你会遭报应。” 这种程度的损阴德,虽然不会有大灾大难,但是也会小病小祸不断。 或者子女不顺。 所以有时,莫名其妙的倒霉,都啊因果。 司机被裴念盯的后背凉嗖嗖的,一脚油门就干出去,一溜烟没影了。 宛宛好奇,“你怎么知道他绕路?” 裴念扬了扬手腕,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块黑酷的机械手表。 “这东西真的很智能。” 宛宛笑她越来越像现代人了,裴念一个怔忡。 她是要回去的啊,怎么反而越来越喜欢现在的生活了。 裴念加快脚步,填了拜访资料,进到孤儿院。 孤儿院有两栋楼,前楼是属于寄宿那种,后楼是则是孤儿楼。 不得不说,这座孤儿院真的很大。 从大门进来,好像一座天然氧吧,半山的绿植。 坐上摆渡车,一路上更是满眼的树,直到五分钟才看见主楼。 刚刚下车,四五个人上前招待。 他们全看向宛宛,为首的询问道:“请问您要给妹妹办理我们的托管服务吗?” 宛宛点头,跟着他们进去参观。 裴念默默地跟在身后观察,期间有些男义工看到她,眼中的不怀好意毫不掩饰。 甚至有人对着她伸舌头。 看来赵雯静说的没错。 逛完了宛宛提议试住一晚,他们欣然同意,给办理了手续。 寄宿楼人很少,夜晚很安静。 裴念趁夜深人静,和宛宛钻进后楼。 这里住着的都是孤儿。 裴念看着这座楼笼罩着的怨气,扶了扶额,“这里真是出了不少人命。” 她们悄悄钻进楼里,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铃音,接着喇叭传来冰冷的声音:“请小朋友们乖乖上床,老师们要来检查了。” 在厅里玩耍的所有孩子表情一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不情不愿的各自爬上床。 裴念则混进人群,和宛宛隐在某间房的柜子后。 这间房装修的很好,看上去这里的孩子待遇真的不错。 房间住的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 他一进屋利落的脱光自己,随后在裴念宛宛的震惊下,居然穿上了一件透明的紧身黑丝。 二人对视一眼,隐隐觉得不安。 又不想是她们想的那样。 可接下来的一幕,她们恶心透了。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门外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同学,准备好了吗?” 男孩尽管再熟练,声音还在发颤,“老师请进。” 中年女老师一身职业装,白衬衫包臀裙配黑丝高跟鞋。 好像高校女老师一样。 但在这种氛围下却显得极度色情。 特别是她手里拿着的鞭子,二话不说抽在了男孩屁股上。 没用多少力,男孩的屁股却红了一条。 “怎么迎接老师呢?” 男孩浑身一抖,跪在地上,随后趴下。 居然去舔她的高跟鞋,脚背。 女老师满足的闭上眼,随后提起自己的裙子,居然什么也没穿。 下一步就是让男孩往上的意思。 宛宛实在恶心的不行,他一脚踹开柜子,飞一样的从出去,直接掐住女老师的脖子把她提起来死死定在墙上。 裴念则扯过被子盖在男孩头上,她声音很轻,有点抖,“别看,乖啊。” 她见惯了那么多恶,以为自己习以为常,今天,居然有一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 原来,恶人真的比恶鬼可怕一万倍。 女老师挣扎着要喊,裴念拿起桌子上的笔,毫不犹豫的捅进她嗓子。 鲜血流了她一嘴,也染红了裴念的眼,“闭嘴,你这样的人,应当抽筋扒皮,下地狱!” 第133章 杀了她 女老师双脚离地,惊恐的瞪大眼睛,不断的摇头挣扎,嘴里的血越流越多,脸色也越发铁青。 只要宛宛手下一个用力,她的脖子就会被拧断。 被死亡的恐惧包围,她眼神转为哀求。 裴念拉过学习桌的椅子坐下,让宛宛放开她一些。 女老师双脚沾地,连滚带爬的跪在裴念脚边,识趣的没跑。 她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疯子,比她还疯,随时随地会要她的命。 如果逃跑恐怕连门把手都碰不到就被弄死了。 因为刚刚那个掐她的女人速度快到她都没看清就被定在墙上。 她痛苦的捂着流血的嘴,呜咽磕头。 裴念忍着想要一剑捅死她的冲动,沉声问道:“你好好回答问题,我可以留你一命。” 女老师点头都不敢太用力,疼,太疼了。 “孤儿院院长是不是郑理?” 点头。 “他今晚在不在?” 点头。 “你们孤儿院所有人,一直以这种形式对待这些孩子?” 女老师这次没回应,眼神中满是小心翼翼。 她怕一点头下一秒就被弄死。 又不敢说谎。 最后慢吞吞的点头。 裴念眸色骤冷,如果只她一个,那是人堆里难免出人渣。 现在…… 这座孤儿院,她必须掀了它! 裴念看向被子鼓起的小包,他始终躲在里面一动不动。 他还那么小啊。 她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里面清秀的小男孩下意识的瑟缩闪躲,看见是裴念,瞬间卸下防备。 尽量把自己眉眼间的抗拒掩盖下,怕裴念看见他这样烦他似的。 几年的虐待,让他见到比他强的人下意识去讨好。 他眸光殷切,“姐姐,她,死了吗?” 裴念看他骨龄,知道他比自己还大,不过确实太瘦了,比她当年营养不良差不多。 她摸了摸男孩的头,“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她和他们一直叫我小贱奴,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姐姐,这是我的名字吗?” 裴念另一只手攥成拳,笑的温和,“还有别人吗?不是,这不是,叫你初阳好不好,今夜过后迎接你的初阳,忘掉过去,乖。” 她真像个温柔的姐姐那样,摸着男孩的头安慰。 “初阳,我的名字吗?谢谢姐姐!” 裴念也被他的笑感染,心上的阴霾散去不少,“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做,你恨她吗?” 掀开被子,初阳看见浑身是血的女老师,像从前的他一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眼神中不是一个八岁孩子见到血的恐惧。 而是隐藏着激动,兴奋以及汹涌的恨意。 “恨。” “杀了她。” 初阳不敢相信的看向裴念,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念点头,重复:“杀了她。” 初阳摇头后退。 “为什么不?” “不行,会给姐姐惹上麻烦,她很有钱很有钱,院长都怕她,我杀了她姐姐会有麻烦。” 他抓着裴念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我们快跑吧,我不恨了,好不好,不用为我报仇,我不想你有危险,现在我们快跑,如果跑不出去,我拿命也送你出去。” 裴念没想到他不是不敢,而是担心她。 看向覆在自己手上那双瘦到硌人的手,他指尖冰凉颤抖。 反手握住他,“不用怕,别说是她,郑理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得死。” 从前,她以自己是一个外来者的身份,觉得这个世界的恶人自有这个世界的规则去惩罚。 现在,她哪怕逆天而行,也得把这群畜生给办了。 他被欺辱这么久,这仇不是亲手斩断,这辈子放不下,下辈子也放不过。 裴念把他枕头下漏出一角的匕首抽出来。 发现是把生锈到卷刃的匕首,“你本就打算动手是不是?” 初阳接过,看着手里藏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匕首。 这把生锈的匕首是他跟看门的大爷换来的。 当然,那个满嘴黄牙的老头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因为可怜他,而是…… 想到这里,初阳握紧匕首,眼睛一闭,直直的冲向女老师。 女老师连滚带爬的闪躲,却被宛宛按住推向匕首。 “噗呲”一声,匕首整个没入女老师心口。 鲜血喷了初阳一脸。 他睁开眼,睫毛上挂着温热猩红的血。 没有恐慌,没有杀人后的兴奋。 平静到不像一个正常人。 因为他真的不敢相信,他做到了,手刃了这个女畜生。 卷刃的匕首不好捅,初阳用尽全力才捅进去,女老师太痛了,痛到哀嚎,却被裴念捂住嘴。 她只有呲目欲裂挣扎摇头的份。 顷刻间,断了气。 裴念按住初阳的手,和他一起拔出匕首。 “一会用他,杀掉伤害过你的所有人。” 初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姐姐救救我弟弟。” “你弟弟?” 他用头锵地,极度忠诚,“我弟弟七天前被人领养了,这座孤儿院以领养的名义卖给有钱人享乐,我求姐姐救救他。” 裴念让他先起来,问道:“知道你弟弟被谁领走了?” “我不知道,都是保密的。” 裴念示意他别急,今天过后帮他去找。 初阳千恩万谢,嘴上没有说一句承诺,心底里却暗自发誓这条命都是裴念的。 三人趁着夜色,随着初阳指引,来到郑理休息室外。 从外面听不见任何声音,裴念却看得见那冲天的邪煞之气。 这间屋子四周的窗户用的是高科技,看不见里面,整个房间都没有破绽,想进去只有里面的人开门,她们想溜进去不现实。 正在愁眉不展之时,初阳说了句,“院长喜欢观星,天窗很少会关,但是没有路能上到天窗,他的房间又在三楼,很难爬上去。” 裴念眼睛一亮,看向宛宛。 宛宛会意化作蛇身,用尾巴卷起二人,很快就爬到天窗上。 初阳杀人时候没怕,看到好好的一位美女突然变成蛇。 吓得差点尖叫出声,直到宛宛再次化人形半天才平复下来。 无限对自己说:这是恩人,恩人,不怕! 裴念蹲在天窗旁向下看去,黑眸猛缩。 下面摆着祭坛,供奉的不是牲畜,竟然是…… 第134章 交易 两个婴儿! 婴儿被红布包裹着,只露出头,紧闭双腿,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裴念握紧拳头,盯着那个身着苗族服饰,手上拿的却是桃木剑作法。 他浑身散发着邪煞之气,和猰貐身上的重叠。 预想到郑理口中那个黑苗是被猰貐夺舍的人,没想到他用婴儿种煞,不可饶恕! 随着猰貐一声低吼,邪煞之气瞬间向祭坛上的婴儿飞去。 本月朗星稀的天,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裴念知道,这是天怒。 猰貐顶着天道威压,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的猰貐明显功力大涨,不是她下去的时候。 等他功力全部用掉,她下去直接灭了他! 初阳看不见那些煞气,但是这个人他见过,他拉了拉裴念的袖子,小声说道:“这个人是院长前几天才请回来的,特别尊敬,我有一回听到他们谈话,大意是,他帮院长恢复年轻,院长帮他灭了什么裴家。” 裴念猛的抬头,“你说什么?灭裴家?” “嗯。” 裴念还在纳闷,他在种什么煞。 他这是在下诅咒啊! 这咒只要成了,裴家所有人三天之内死于非命,包括她。 知道不能再等,裴念聚集灵力,一掌打向猰貐。 玻璃噼啪碎裂,直接向猰貐头上砸过去。 闻到那道熟悉的气息,猰貐兴奋的眯起眼。 裴念缓慢落地,看着他再次占据的身体。 这具身体倒长得人模狗样,也年轻不少。 不过一个浑身恶念的人,就算占了具少年郎的身体,依旧是散发着阴郁之色。 猰貐贪恋的看向宛宛,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宛宛,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宛宛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别过头不看他。 裴念冷笑一声,“不好意思,宛宛现在是我三舅妈,你这位前夫哥可排不上号,她现在心里只有我那恋爱脑三舅。” 猰貐周身煞气大涨,“你跟裴家那小子好了?” “呵,好好好,看我怎么弄死他!” 他毫不掩饰自己,桀桀笑道:“吾就知道,你会找来。” “所以你知道我们下墓,故意让郑理引起我的注意?” 猰貐不置可否,他的诅咒只剩下最后一步,就是裴家人的血。 只要取到裴念的血,点在龙凤婴眉间,再把婴儿放血浇在阵法上。 诅咒成,整个裴家,三天之内死无葬身之地。 裴念现在只知道他的目的,却不知道咒法整个过程。 拿不准他引她来做什么,那就先打一架再说。 “宛宛,带初阳站远点。” 话落,她从发间抽出赤骨,一甩成剑,周身金光大盛,二话不说向猰貐刺过去。 猰貐不退反而迎战而上,两方法力冲撞那一刻,整个楼都震了一震。 所有人以为地震了冲出去,却见楼一会静一会动。 迟迟没见到院长郑理,他们也不敢进去救,只有离整栋楼远点。 此刻的郑理,早被猰貐弄晕了,免得坏他好事。 你来我往之间,猰貐连裴念的头发都摸不到,别说放她血了。 他惊异她的成长速度。 裴念冷笑,“那不得谢谢你的老朋友,鬼王。” 猰貐攻击的手上一顿。 “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跟他抢人的是你吧?他很生气,勒令我抓到你,交给他的话,我算大功一件呢,对了,他还送了我一件法器,说怕我没有灵力用,不然,我怎么能打得过你呀。” “抢人?” 猰貐想起来了,当时怎么也来不了这个世界,猛然发现有一具身体特别适合做媒介,可以短暂的过来。 当时那具身体被别人占了,他费了不少劲没抢过来。 原来,竟然是鬼王,怪不得。 “哼,那又怎么样,手下败将。” 裴念笑的狡黠,“手下败将?说我还是鬼王?” “你们都一样,蠢而不自知。” “是吗?” “哦?” 裴念声音和一道男声同时响起,黑雾从存灵戒中升起,慢慢化为一道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鬼王。 他那双眼睛和辛无一模一样,不过多了冷情,泯然众生的意味。 裴念每次见到他,想到辛无,总觉得别扭。 猰貐没想到鬼王意识存在存灵戒里,他来这里之前才和鬼王搭上线,否则怎么能到得了这边。 浑身冷汗直冒,绞尽脑汁在想怎么解释。 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参见鬼王。” 哪怕只是一道灵识,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也让猰貐恐惧不已。 鬼王睥睨着他,“吾竟不知道,吾很蠢?你跪在吾殿外几十天,求吾原谅,说只想来这个世界找到心爱的女人。” “鬼王大人,我没骗你,我找到宛宛了,刚刚那些话不是我的意思!” 他在鬼王面前,称呼都变了,像条狗一样卑微,再也没有刚刚的神气劲儿。 裴念抱着双臂靠在供桌旁,添油加醋道:“哦哟,那是我逼你说的咯。” 鬼王低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丫头好像过得太滋润了,面色红润不少,也长肉了。 再次抬眼看向猰貐,“无需解释,你的肉体,吾会好好品尝。” 猰貐这次换来到这个世界,所牺牲的就是他神兽的本体。 如果不能帮鬼王成事,他本体就会被吃掉。 而在异世他顶多百年,之后将像个孤魂野鬼一样飘在世间。 猰貐恐慌的叩拜,“鬼王大人,我错了,我真的不敢说您,我已经找到他了,真的!” 此话一出,鬼王的杀意减去一半,“当真?” “不敢骗您,您信我,待他长大成人,我一定助你恢复实力。” 说这话时,他有意无意瞟向裴念。 裴念不知道他们二人有什么勾当,总之都不是什么好鸟。 本以为这个鬼王被指着鼻子骂,还不得给他掀翻,谁知道两人居然还有交易。 好像在找什么人? 不过与她无关。 现在靠鬼王是不靠谱了。 裴念给宛宛一个眼色,趁着猰貐叩拜承诺之际,对他前后夹击。 猰貐不敢动,硬生生被打出三米远,口吐鲜血,不敢的看向裴念二人。 他们自然不会让他再跑。 三下五除二的把人给绑了扔在地上。 第135章 活着的意义 她们上前抱起两个婴儿探了探,还好,只是有些低温,还活着。 外面的人打了救援电话,二人对视一眼,把婴儿放下,卷着猰貐和初阳回到房顶。 本想郑理的事一定瞒不住了,自有法律惩罚他。 谁知道救援人一推开郑理房门,满屋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竟然被大卸八块,剁成泥瘫在地上。 现场惨不忍睹程度令人作呕。 死亡时间居然在昨天傍晚,也就是裴念他们来的时候。 裴念看向猰貐,猰貐也满眼疑惑。 郑理任务完成他就把他关起来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死的。 在所有人窃窃私语的时候,裴念看见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离开。 “宛宛,你带着他们回我们房间,出了事他们应该会查,把猰貐藏好,施个障眼法让初阳顶我,我去去就回。” 宛宛点头。 几人兵分两路。 裴念去追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速度很快,却不及裴念。 几个起跃之间,裴念把她拽住,“李雯静?”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雯静猛然转身看向裴念,“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二人同时开口。 李雯静见不是敌人,也就不跑了。 蹲下身和裴念平视,回应道:“杀人。” “……你不是把证据都交上去了,没行?” “嗯,这么大的孤儿院,肯定有人罩着的,递上去好几次,差点把我给咔嚓了。” 说着,她做了个抹脖的手势,下意识叼了支烟。 想到裴念还是个孩子,还得长身体,没点。 “什么人,手段这么大?” “哎,老熟人了,陈书家。” 从她口中,裴念才知道,陈书家背景这么强。 当时张晓晓看不上他,原来是不知道他家真正实力,只以为是领死工资的小官小户。 现在社会现象也大多如此,当官的看不上经商的,经商的瞧不上当官的,但真有事,有钱在有权面前狗屁不是。 陈家书香世家,自然走政治方面,历代培养高知分子,不屑下海经商。 所以世代积累下,他们家在政界编织了一张大网。 这也是李雯静没想到的,孤儿院背后最大的保护伞竟然是陈家。 她没办法,只有拿郑理下手。 至少先把这个商业链打断,不再有孩子受荼毒再去一点点瓦解。 她说完了看向裴念。 纳闷这个小朋友怎么哪儿危险往哪凑。 裴念也没过多解释,只是说找个熟人。 “找到了吗?” “找到了,那你下一步要去哪?” 李雯静身着清洁工的衣服,脸也特意抹黑几个度,看上去其貌不扬,唯独那双眼睛又圆又亮。 她看向一个方向,“陈家。” “你不怕陈书认出来你?” “就要他认出来,陈书是陈家长孙,我听说他被解救回去关了禁闭,估计恨透了我,也惧怕我。他需要一根救命稻草,而我,恰好是。” “你要利用他进陈家?” “对,陈家不是一点证据一朝一夕能扳倒的,我要掌控陈家,从内部瓦解。” 裴念明白她的意思了,她要嫁给陈书。 与虎谋皮啊。 “你……可以吗?” 在刚刚失去爱人,要冠上别人的姓,她也才二十出头啊,牺牲的未免太多了。 李雯静淡淡一笑,抬头看向天边。 此时天边露出微白,李雯静的脸在阳光照射下,笼罩在金黄色的光晕中。 看上去温和,平静。 “我做不到像祁斯那样光明正大的为民除害,但我也想尽我所能的拔掉那些阴暗的桩子,能救一个是一个,这是我活着的意义。祁斯知道我所作所为,也不会不要我的。” 微凉晨风拂过树梢,带动树叶传来沙沙声。 撩起了李雯静的发尾,就像爱人在轻抚她似的。 裴念点了点头,“那你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说着,她拿出开过光的平安符给她。 “保你平安的,诛邪退散。” 李雯静道谢接过。 无论如何再见到裴念她是开心的,至少有个说话的人。 裴念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只希望上天垂怜这个坚韧的小姑娘。 许她所愿皆如意。 裴念回到前楼,刚好碰到管理人员。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才上前打招呼,“您好,裴小姐,您刚刚不是在房间里吗?怎么从外面回来?” 她刚刚查完房下来,一个七岁的孩子还能比她快? 再说也没看见她出房间啊。 裴念知道她刚刚看见的自己是障眼法。 傲然的撇了她一眼,不打算理会。 因为自始至终她没说过一句话,神态也颇为高傲。 管理员觉得自讨没趣,也就不再追问。 只让到一旁请她过去。 看着裴念离开的背影,深感疑惑。 裴念敲了敲房门,不等里面问,她先开口,“是我。” 宛宛很快打开门。 裴念进到屋里,把刚刚遇到李雯静的事情说了后,宛宛也很佩服她。 回想起当初被猰貐背叛,她可没有这个小姑娘这般坚韧。 想到猰貐,宛宛说道:“他那么大个人,怎么带出去?” “山人自有妙计。” 裴念看向初阳,“你说昨天那个女人很有钱?她不是这里的老师?” “不是,这里没有老师,只有那些披着老师外衣的富商富婆,他们隔三差五的会来这里。” “他们家人知道吗?” 初阳想了想这几年的遭遇,偶尔听到他们打电话,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每次他们接电话都会以出差为借口。” 裴念已经对手表运用自如,她在刚刚离开的时候拷贝了那个女人的通讯录,现在给每一个人都发去女人的惨照以及地址。 论那个女人的有钱程度,孤儿院马上就会乱。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外面传来嘈杂声,还有警车的声音。 裴念和宛宛趁乱带着两人爬到楼顶,观望离开的最佳时机。 只见院里停了好几辆阿尔法,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色风衣,面色不善。 离得远,裴念只能依稀看得见他的气不正,总归不是什么好人。 面相有些熟悉,隐约在哪里见过。 初阳激动的指着他,“就是他领养了我弟弟!” 第136章 有你呀 管理员满脸殷切的迎接中年男人,“陈书记,贵夫人怎么可能死在我们这儿呢,我们可是正规孤儿院呀。” 陈?书记? 裴念脑中灵光一现,不会这么巧吧。 下面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和记忆中陈书的脸重叠,裴念确认。 就是这么巧。 这位应该是陈书他爹了。 他爹领养双胞胎弟弟,他妈祸害哥哥。 这两个老畜生! 初阳这些年受得虐待,让他可以精准的感觉到别人的情绪。 他担忧的看向裴念,“姐姐,他家是不是很厉害?如果会给姐姐添麻烦,姐姐就不要管了,我会找回弟弟的。” 裴念暗自捏紧拳头,安抚初阳,“放心,管他陈还是李,方还是圆,我都给他灭了,一家杂碎。” 管理员战战兢兢的把陈书他爸迎进去,只希望后楼赶紧处理。 也不知道怎么的。 一夜之间院长挂了,还死了个富婆。 然后这个富婆还是官家老婆。 简直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和陈书他爸周全。 裴念见所有人都在围着陈书他爸,她和宛宛绕到后门打算离开。 平时后门都是没有人的。 也许今天不太平,所以老远看着个老保安在守门。 一个人一扇破铁门,她们还闯得了。 不过离得近了,初阳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抓紧裴念。 裴念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眼球浑浊,鹰钩鼻,脸颊凹陷的老保安。 “他欺负过你?” 初阳往她身后躲了躲,“他给了我那把破匕首,然后……然后……” 裴念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抚。 老保安早就看见他们了。 浑浊的眼睛毫不掩饰的盯着初阳。 在想这小子是不是又想换什么东西。 左右这里没人,等这几个人走了,他就可以…… 想着,一双眼睛满是兴奋。 裴念勾起嘴角,走到老保安面前,“劳烦开个门,前门堵住了,我们昨天登记过。” 老保安记得她,二话不说把门打开。 孤儿院虽然黑暗,只是暗地里的。 明面上可不敢得罪这些人,谁知道哪个就是有头有脸的。 所以老保安很会见人下菜碟。 裴念拉着初阳先走,老保安不干了,拦在二人面前,“他有手续吗?没手续不能走。” “什么手续?” “当然是领养手续啊,看样子你们是没有,你们可以走,他得留下。” 裴念一副了然,拉长声音的“哦”了一声。 “有的,我拿给你。” 老保安不信,弯腰抻着脑袋往她怀里看。 看见裴念白嫩的脖颈,咽了咽口水。 如果现在没有别人,他绝对下手。 这小女孩可真好看啊。 他就喜欢小的。 裴念感受到他令人作呕的视线,以及靠近那一身汗臭味。 她手极快,两只毛笔直接戳进老保安的眼睛。 老保安捂着眼睛嗷嗷大喊,鲜血从他指缝流出。 “啊,你看不见了啊。” 小女孩惋惜的话,声音却如恶魔索命,冰冷刺骨在他耳边响起,“眼睛瞎了心也脏,活着做什么?死了吧,我送送你。” 裴念把那只破败的匕首给了初阳,“本以为这是你的战绩,原来得来的那么痛苦,还给他吧。” 初阳眼底闪过恨意,毫不犹豫的捅进老保安手掌,把他的手和眼眶串在一起。 直直的绞进他的脑子。 老保安倒地抽搐。 裴念几人越过他离开。 定了回稷山的机票,经过这几天大大小小的事,总算有时间回道观看看。 刚下飞机,就看见打扮张扬的裴玹辞。 他直接无视裴念几人,一把将宛宛抱起。 “我好想你啊,那丫头有没有照顾好你。” 裴念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她才是需要被照顾那个好不! 谁要一个七岁孩子照顾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啊! 当然,指身体年龄。 宛宛笑着推他,“我很好,快放开这么多人呢。” 裴玹辞依依不舍的放开宛宛,感受到她身后那道死亡凝视,越过宛宛肩头看向视线来源。 一个站的笔直的苗疆少年。 太阴郁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裴玹辞以为是路人,强忍着没骂他一句看什么看。 直到那个少年跟着他们上了车,裴玹辞才忍不住骂道:“再看老子嘎你腰子。” 猰貐呲目欲裂的盯着他。 这个凡人太嚣张了,抱他女人还要嘎他腰子。 要不是他被法术束缚动不了,早把他打飞了。 裴玹辞见他还不服,问裴念,“你又从哪捡这么个玩意,质量怎么严重下降。” “他是猰貐。” “什么!”裴玹辞惊讶起身,忘了在车里,撞的头生疼。 他捂着头,瞪向猰貐,话却是对着裴念说的,“你把你三舅情敌带回来什么意思?” 随后他又哀怨的看向宛宛,“你也不拦着,你是不是还喜欢他?你但凡说一句喜欢,我就,我就,我就同意我们三!” 宛宛被他逗笑,气的掐了下他的手背,“说什么呢,你看不见,他是被捆着的,念念好不容易抓到的他,他没好日子过。” 原来是被逮了啊。 裴玹辞一路上粘着宛宛,好像故意的,一会亲一会抱,给猰貐差点没气背过去。 到了永乐观,裴念把猰貐关在后院,下了好几道禁制,让林无恙和白髯看着他。 又把初阳安排住下。 “初阳,你暂时住在这里,虽然清苦些,等我把你弟弟救出来就送你们去好人家。” 初阳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应。 裴念不明白他什么心思,起身离开。 初阳追出去拉住她的手,“姐姐,我不想离开。” “嗯?” “我想在你身边,哪怕清苦,风餐露宿也没关系,我以后会赚很多钱照顾你。” 裴念看向两行清泪挂脸上的初阳,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 否则陈家富婆也不会看上他。 活脱脱一个男版林妹妹,我见犹怜,心生不忍。 裴念反摸着他的头,叹息一声,“我这儿有什么好的。” 初阳眼睛红的像兔子,可怜兮兮,“有你呀姐姐。” 裴念不等回应,身后传来森冷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第137章 钓大鱼 转身对上辛无那张黑如锅底的脸,裴念有些不明所以。 谁惹他了? 辛无和初阳的视线隔着裴念碰撞,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占有欲。 初阳下意识攥紧裴念的手。 姐姐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辛无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三步并两步上前,攥了拳头又松。 他还没牵过她的手呢! 这个新来的凭什么拉她的手! 辛无咬牙切齿,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去抓裴念另一只手。 裴念被他们二人一左一右拽住,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两个人有仇? 有仇打一架啊,一个病秧子一个林妹妹,半斤八两。 拽她干什么啊! 裴念把手从两人手中用老大劲才抽出来,一步退老远。 “你们俩,认识?” 否则怎么一副相见恨晚,眼神拉丝的样子。 二人同时开口:“谁认识他!” “初阳怎么有资格认识这么贵气的少爷。” 一个高高在上。 一个低进尘埃。 裴念怕他初到这里本就不适应,再因为心里敏感胡思乱想,对小朋友心理发育不利啊。 所以安抚他道:“怎么会,他是辛无,也住在这里,他人很好的,你不用紧张。” 裴念再次看向辛无,最后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到旁边,“你别对他那么凶啊,他叫初阳,初来乍到,又比你小,你照顾点弟弟啊。” 辛无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冒了三丈的火在她牵起自己说悄悄话那一刻消失殆尽。 “他很可怜的,从小被虐待,还是个孤儿,我又这么忙,你就当帮我照顾照顾弟弟,好不?别吓着他,他胆子小。” “弟弟?他多大?” 裴念被他叫姐姐都习惯了,愕然一瞬,“额,他确实比我大一丢丢,但是咱们以弱为小嘛。” 她捏着手指,眯着一只眼睛比划着。 辛无几天没看见她,见到她安全没事,还是这么活泼可爱,也就不去计较她回来第一时间没告诉他的事了。 只是把视线放在紧盯着这边的初阳身上,声音很低,“弱者?没准是个狼崽子。” 裴念在道观休息了几天。 面上什么都没做,实际上在钓鱼。 很快,鱼就来了。 她好像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人来拜访似的,早早坐在堂厅,品茶,看书。 坐堂时候,她通常都是朴质的灰色道袍,扎着丸子头,佩戴赤骨簪。 身无锦衣金银,超凡气质却胜过那些俗物。 宛宛引人进来时,她头都没抬。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所见的,陈书他爸。 也就是她这几天钓的大鱼。 裴念想打入陈家,自然不会贸然贴上去。 她现在盛名在外,又联合了已经定亲的李雯静。 很快,陈书他爸通过李雯静的旁敲侧击,也觉得自己家最近太过不顺,怀疑能不能是怎么风水,祖坟问题。 多方打听,找到了裴念。 早就知道是位小师傅,也没想到会这么小。 他心上疑惑,多年官场沉浮早就喜怒不形于色。 面上恭敬开口:“是裴念小师傅吗?我是湖南陈家家主,陈建南。” 裴念这才抬起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 做派十足。 陈建南坐下不等说话。 裴念先打断他,“陈先生先品茶吧,你的事我都知道。” 能不知道吗?全她干的…… 茶喝了大半,裴念觉得不愧是浸淫官场的人,挺能沉住气。 她放下茶盏,轻声道:“我早就算到今天会有位人物上门,他家最近诸事不顺,妻和子都出了祸事,是你吗?” 陈建南眸色晃动,不为所动,语气不急不缓,“小师傅没见过我都能算到?” 不是他怀疑,而且从前算计他家的人不少。 这点事现在人尽皆知,随随便便都能打听到。 “非也,我不光见过你,还见过令公子,而且那天,我就在孤儿院。” 陈建南“蹭”的一声站起来,眯着眼睛打量裴念。 裴念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知道孤儿院院长为什么一夜回春吗?” 多疑的人,往往一句话就会联想很多,根本不用你特意去说。 “是你做的?” 裴念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扬起下颚。 似笑非笑。 意思很明显:不信吗? 陈建南这才坐下。 只要手是脏的,就可以合作。 冲着他来也没关系,不信钱压不下她。 “小师傅本事不小。” “那只是基本操作,陈先生不信可以查我行程,我和郑理约好云南见,回来又去他那里帮他设阵,可助他更加年轻,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死了。” 陈建南温和一笑,“难道不是得罪了小师傅,或者钱给的不够?” 裴念竖起食指左右摇摆,“你可以查到,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陈建南明显不信,因为在他心里,能维系关系的只有利益,能使人分崩离析的也是利益。 所以利就是两面刀,看用的对不对,好不好。 “你和郑理的事我不会过多置喙,只要小师傅有本事,你要多少都不是问题。” 要你的命行不行。 裴念这样想着,面上却笑的温和,“是吗?陈先生大气,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过几日再去你那边可行?” 陈建南示意手下拿上来一个箱子,当着裴念面打开,里面是一根一根金条,“我这边事情棘手,小师傅今天能不能出发?事成这些都是你的。” 当然,如果是什么人借着小孩子坑蒙拐骗,有他们受的! 裴念眼睛都亮了,叫来宛宛,“安排下去,这就出发!” 跟只讲利益的人,要让他们觉得你在意的也是他最拿得出手的,才能达成共识。 如果陈建南拿出丰厚的报酬,裴念显得不屑一顾,他心里反而会不安。 因为在他那里,钱权至上,所以只要在意一样,他就有信心能拿捏这个人。 裴念走的时候,辛无不情愿的送她,不知道她又要几天能回来。 再次飞到湖南长沙,依旧热浪扑面。 陈家在市区中心,所以车子开了不一会就停下了。 相较于各大世家,陈家所选住所位置低调很多。 放眼望去不过是中高端小区内的一栋独户小洋楼。 第138章 大吉 围墙两米高,还有防护电网。 从大门依稀可以看见里面坐落着一栋二层小楼。 白墙灰顶,很是普通。 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们的正是老熟人,陈书和李雯静。 裴念暗自对着李雯静点了点头,按计划热情走向迎接他们的二人。 她拉着李雯静的手激动道:“这位是陈家未来夫人?看上去有动婚之相,是你们陈家当之无愧的女主人啊,陈先生眼光不错,待你和新夫人成婚,你家一切困境都会迎刃而解。” 陈书不复之前的阳光少年,而是满脸阴沉,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站在后方一言不发。 陈建南下车的动作一顿,那双算计精明的眼睛看向李雯静。 “她?” 她可是他未来儿媳妇,如果按这位小师傅所说,他岂不是要让出家主之位? 他才四十多就要退位? 不可能。 陈建南思绪飞快,将信将疑道:“这位小师傅所言是真?从哪里看出来的?” 裴念知道没有依据他不会信。 早就准备好说辞。 她手拿九块九包邮买来的二手罗盘,绕着陈宅一圈。 站在南面大白墙前频频摇头,“家族气运和风水密不可分,你家这围墙是不是后砌的?” 陈建南没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而四象又称为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分别代表东南西北。你这东西北都没问题,唯独这朱雀南,墙面为什么是白的?” 陈建南哪里懂这些,看着南面的白墙发愣。 “墙面涂白不是很正常吗?其他面不也是白墙吗?” 裴念摇头,“你选择朝东开门,门为青,西墙为白,北墙为黑,你看看是不是。” 几人顺着她所说,看了一圈,确实是这样,从前从没注意过北墙是黑的。 因为北边没有路,只有一座人工假山做装饰,也不怎么过人,所以忽略了那边。 李雯静配合她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凡宅有青龙流水,白虎长道,朱雀汗池,玄武丘陵视为最贵。如果不求,一样不可以有,如果有所求,必须四象具在,否则必出大事。” “你宅门为东青,作画流水,西墙为白有大道,通人车,北墙为黑,还立了山,不光占了吉宅四象,还贪了更大的,有寓意四方朝贡之意,对官家可谓大吉,可偏偏你这南朱雀出了问题。” 她说的有理有据,陈建南隐约记得当初围墙确实找了个风水先生,说了什么四象,门前画上水有利,但没说过其他的事。 毕竟那位年龄大德高望重,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气,心底的秤也就更偏向那边。 即便裴念说了这么多,还是心存疑虑,问道,“小师傅说这么多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大关系啊,你朱雀墙该为红,这点好做,但你这汗池如何立?所谓冲喜,就是要用五行对应你所缺,这位新夫人水命冲天,是一顶一的补你陈宅朱雀之位啊!” 这句话让陈建南心底一沉。 他之所以定了李雯静做儿媳妇,也是因为她的水命。 因为陈家庞大,他虽为家主,却不是享受的,而是冲锋陷阵的。 明面上的压力都在他。 就像一家公司的法人,出了事他第一个顶着。 没事的时候他也是一点错误不能犯。 自从他夫人以及他儿子出了事,家族去找了大师。 说法就是,陈书恐有血光之灾,他命属木,水生木,需要找一位水命女来冲一冲。 方可平安。 所以裴念所说李雯静水命一事的确属实。 陈建南晦暗不明的眸光落在李雯静身上。 她嫁给谁,谁就是家主。 谁不愿意站在权利顶端呢,哪怕是一只出头鸟。 所以,家主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 他看向陈书,把他叫到一边。 “儿子,你也知道这次爸保下你多不容易,老宅那边的意思可是废了你这个长孙。” 陈宅眼底乌青,低眉顺眼,好似和从前听话的他没什么两样。 “是,儿子知道。” “你也听见了,李小姐是家主夫人,所以这婚事不做数,爸会给你再找一位水命女。对了,你不是喜欢张家那个,爸去要个八字找人看看。” 不是询问,而是决策。 陈书点了点头,未婚妻转眼变成了小妈。 陈建南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越过他请裴念进了屋。 他没注意到,李雯静冷笑着看向陈书。 而他向来乖巧的儿子,像头饿狼似的盯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拳头。 李雯静走到陈书身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对他说道:“怎么样?合不合作?他可是为了自己的权,连你都可以不管不顾。你不弄死他,他可有一天会为了利益弄死你。” 陈书反光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瞪向李雯静,“你不怕我揭发你们?” “尽管去,没准还能在你爸面前表个忠心,不过,也只是一颗忠心的棋子罢了,记住,棋子永远可以被丢弃,唯有成为掌棋者才是王道。” 李雯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在她看见陈书在陈家遭受的折磨,她就知道,这人可用。 当初知道陈书回家后,家里嫌他丢人被家族遗弃,像狗一样关起来见不得光,她就开始谋划救他。 李雯静找到他,说会救他,要求就是娶她。 陈书不傻,经历过那些知道李雯静的手段,也知道张晓晓是什么东西,对爱情那点幻想早就没了。 所以娶谁都没关系。 后来李雯静和他打赌,他爸会为了利再舍弃他。 陈书不信,却还是默认接受她的计划。 这就有了他见到裴念装作不认识,看着他爸一步步选择。 他彻底失望了,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眼里只有利益。 所以他就算用揭发她们换来一时的得意,却还是他爸随时可以放弃的。 唯有自己强大,才能不被轻视,不再受那些屈辱。 陈书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妥协道:“我听你的。” 第139章 装纯真累 裴念和宛宛进屋才知道什么叫外面破跟里面什么关系。 屋内每件家具都是上等,随便一件摆件都有些年头。 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客厅正中的金丝楠茶台桌。 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刚好打在桌腿,金丝浮现,光芒流转,仿佛覆上了一层绸缎。 裴念欣赏的抚摸着金丝楠,低声叹道:“这做成棺材一定美极了。” 宛宛点头,确实,过去这玩意可是做棺材的好东西。 陈建南则只听到个美字,邀请她二人坐下,回应道:“小师傅喜欢?这件事解决以后,我差人给你寻一块,打一个。” 打一个什么? 棺材? 裴念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你自己留着吧。” 毕竟你很快就要用上了。 陈建南最近被糟心事烦的头疼,所以迫不及待的追问他和李雯静什么时候成婚最好。 裴念不急不缓,抿了一口茶,别看人小,做派十足,“陈先生很急?” “当然是越快越好,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不过那得是另外的价钱。” 陈建南还以为什么大事。 胸有成竹的保证,只要事情解决,钱不是问题。 一锤定音,大婚定在三日后。 太慢了陈建南急,太快了又怕日子不好,“这匆忙定下日期没问题吗?” “放心,有问题我也会给你解决到没问题。” 李雯静二人进来就听到这句话。 嫁给陈建南本来就是她和裴念的计划。 一开始确实打算嫁给陈书,可是熬死陈建南或者搞死他都显得费时费力,她们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至于四象说法确实有,陈家各方面恰巧罢了。 裴念也就借题发挥。 否则就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高人。 北面黑墙也是新刷做旧的。 陈建南多疑小心,但也架不住她们里应外合。 陈书又变成了之前的听话儿子。 他走到陈建南身边站定,颇为难道:“爸,我跟雯静说过了,她不同意。” 李雯静两只手搅在一起,头埋得很低,小声开口:“陈叔叔,我喜欢的是陈书,我要嫁的是他。” 尽管她好像很怕,说出的话却不卑不亢。 陈建南这才上下打量眼前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个子高挑,高高的马尾衬的瓜子脸很小,大眼睛长睫毛扑扇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他这么多年浸淫官场,不敢犯一点错,和陈书他妈都是联姻,更别提软香入怀。 乍一看青春亮丽,乖巧怯懦的李雯静直戳他心巴。 他虽然奔五的年纪,保养的很好,一身气质儒雅端正,温柔的看向李雯静,“雯静,陈叔叔知道你的难处,你就当帮叔叔,大不了婚后你和小书该怎么样怎么样,叔叔不管。” 李雯静猛的抬起头,震惊的看向陈建南。 不敢相信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如果不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她真要信了他骗小女生的鬼话。 糟老头子坏得很! 李雯静将欲拒还迎装的很好,陈建南再三保证,许诺不少好处之下,终于松了口,“我,我可以答应。” 陈建南面色一喜,“雯静想要什么尽管说。” “我要明媒正娶,入祖籍。因为我不能不明不白,无名无分的,会……会被笑话。” 还以为什么大事,陈建南一口答应下来。 裴念拍手附和,“好,这几天李小姐就跟我在一起吧,我有些事情需要李小姐做。” 如果李雯静没有刚刚的所作所为,陈建南看都不会看她就会自顾答应下来。 现在可不一样了。 这是他未来小夫人。 连忙笑着询问道:“可以吗雯静?” 李雯静不情不愿,扭扭捏捏的点了点头。 任裴念也暗地里给她竖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演技。 陈建南中年死了老婆,如果不是那堆烂摊子,还真算人生中一大乐事。 陈书他妈娘家那边还得通气,以及祖宅那头,所以只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 临走前嘱咐陈书接待安排好她们。 他走了以后,李雯静也不装了。 瘫在陈建南那把太师椅上,点了一颗烟,猛吸一口。 “装纯真他娘的累啊。” 宛宛自然知道她们的计划,笑着递给她一杯茶,看向陈书,“你们俩胆子挺大,出去那位可是他亲爸,不怕他反咬你们一口?” 李雯静抿了抿茶,嫌弃的倒在乌龟茶宠背上。 青色的茶水顺着龟背流下,茶香四溢。 光是闻,就知道是上等的好茶,可李雯静却满脸嫌弃,“这时候应该来点白的,喝茶有什么意思。” 将小茶杯随意地扔到茶台上,似笑非笑的看向陈书,“宛宛姐说的没错,你怎么保证不会背叛我们?” 陈书以为他们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听到这话,背脊一僵,“你要什么?” 裴念挑了挑眉。 果然受挫使人成长啊,不管是思考能力还是权衡利弊,这位大学生早呵与当初不同了。 她笑着问道:“孤儿院的事你知道多少?” 提到孤儿院,陈书脸一黑。 他一点也不知道他高校毕业,任职教授的妈是那样的人。 现在整个系都知道他妈的事,他丢死人了。 提到“孤儿院”三个字他都会有应激反应。 “我什么都不知道!” 裴念直视他的眼睛。 那股愤恨和厌恶是装不出来的。 也是,现在的他还是一张不诸事事的白纸。 “那你爸前几天领养的小男孩,你知不知道?” 陈书黑着脸,没好气的回应,“知道。” “他在哪?” “祖宅,我祖父名下。” 裴念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怪不得陈建南看李雯静的眼神不干净,她还纳闷他不是恋童吗,没想到初阳的弟弟居然是陈建南孝敬他爸的。 陈书知道她们不可能随意地提起一个人,在建立信任的时候,要尽可能提供信息让自己变得有用。 “我可以帮你们救他,不过你们要尽快,我祖父收养过不少他这么大的孩子,不过他们都没活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