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权臣的掌心宠》 第1章 婚约 沈府的携香院内，沈绾意正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小憩，但她眉头紧皱，睡得似乎并不安稳。 “小姐不好了，将军和少将军中了敌军埋伏，高将军一直不出城营救，已经已经力竭而亡。” “小姐，二皇子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快把铠甲脱下来给我，你快走！” “你要做什么？” “只有让二皇子的人知道小姐你已经死了，他才不会继续追查你。” “不行！” “小姐！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为沈将军、少将军还有八万将士伸冤，奴婢死不足惜，冷月、琉璃你们快带小姐走！” 失重感袭来，沈绾意的身子一颤，眼睛突然睁开，缓了好一会儿内心才平静下来。 她坐起身，琉璃上前为她倒了杯茶。 她拿起来轻抿了一口。 看到大小姐满头的冷汗，琉璃递了张干净的帕子过去，“大小姐可是又做那样的梦了？” “嗯。”她接过帕子，轻拭额头上的细汗。 此时，茯苓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大小姐，不好了！” 琉璃微皱眉，站起身轻声呵斥：“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小姐还在养病吗？” 而且如今的小姐喜静，不喜喧闹。 茯苓气还没喘匀就又赶紧开口道：“大小姐，有个姓谢的人家自称和您有婚约，说得跟真的似的。现在，现在就在沈府大门口呢。” 虽没跟琉璃认错，不过她声音确实轻了许多。 “那家人都穿着粗布衣裳，不似富贵人家。姨娘不信他们的话，连门都不让他们进直接就要赶他们走，那家人不走，姨娘就破口大骂。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在那儿围观了，有些人还说了沈府好些个不中听的话，您快去看看吧！” 沈绾意垂眸，葱白细指轻轻捻了捻手中的帕子。 婚约？与谢家？ 似乎是有这么一门婚事在。 “去看看。” 琉璃闻言。扶着她站起身，“准备为大小姐更衣。” 茯苓和另外两名侍女齐声道：“是。” —— 此时，沈府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 余氏正破口大骂：“你个臭要饭的还想高攀我们沈家？呸！痴心妄想。” 谢母苦苦哀求，“我家阿衍跟沈小姐真的是有婚约的，这，这就是信物。” 说着，她赶忙将一枚玉佩给拿了出来。 余氏见她居然还有信物，一把就将玉佩给夺了过来，“就拿着这么一块儿小小的破玉就想骗走我们沈家的大小姐？你也不看看你们配吗？” 说着就想将那玉掷于地上。 摔碎了才好。 谢衍眼神冷漠地站在一旁扶着谢母，不发一言，像是早就料到会是如此。 谢萱在另一旁紧紧地抓着谢母的衣角。她看着余氏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余氏的手才抬起，刚要落下之时，一直纤细却又骨节分明的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正愤怒地想要看看到底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敢拦她。不曾想，一转头便看到了沈绾意。 她手上的力道一下子就松了，强扯出一张笑脸，“绾意，你怎么来了？” 甚至还有点儿心虚。 不是，她心虚什么？说不定，这死丫头也不会想嫁给那穷小子。 试问，谁会想要嫁给一个乞丐一样的男人？ 谢衍古井无波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看着沈绾意，眉头微皱，眸中充满疑惑。 她是何人？ 沈绾意？ 他从未见过沈绾意，即使她和他从小就定下婚约。 不过他记得上一世她并未在此刻出现过。 谢母也看向了她，这便是沈家的大小姐沈绾意吗？ 冷月松了手，退回到沈绾意身后。 沈绾意走上前来，唇角微弯，露出一抹的浅笑，“我不能来吗？还是说姨娘不希望我来？” “怎么会呢？你平日里操持着家里的大事已经够累了，这种不打紧的小事能不烦你，就不要再让你劳心了。”余氏不复之前蛮横无理的模样，笑着规规矩矩道。 不规矩不行啊，她不想再被挑刺扣月例银子了。 “这还是小事，那什么才算是大事？”沈绾意将手伸向余氏，“东西给我。” 她说话的语气虽平淡如常，但余氏知道，她说出的话却是从不容拒绝的。 若不是泽儿还小，哪里轮得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女人当家，现在还要处处压她一头。 不过余氏有些犹豫，沈绾意这是有要认真对待这门婚事的意思？ 她笑了笑但就是不打算给，“这还不知是真是假。” 一听这话，谢母先急了，“这是真的，上面还有” 余氏立马转头恶狠狠地看向谢母，“你自己拿出来的，当然说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自会评判，姨娘，就不要再多费心了。”沈绾意的手还在伸着，说话时她特意加重了“姨娘”二字。 脸上如往日般浅浅的微笑，却让现在的余氏看得害怕。 好像再说：给你面子加你一声姨娘，不给面子直接把你赶出去。 余氏当即就将玉佩交给了沈绾意，生怕晚一秒不交就会被当众赶出去。 这种事她相信沈绾意这死丫头绝对做得出了。 沈绾意拿过玉佩翻看了一下，果然在背面看到了一副生辰八字，刻在上面的字与沈父当年的笔迹别无二致。 她对于这门婚约本就有些印象，待看到这枚熟悉的玉佩，心下更是确定了这门婚约的真实性。 她看向谢母，“这位便是谢伯母了吧？这确实是家父当年专门找人定制的玉佩，快请进。” 她侧身让出进府的路，其他人也连忙跟着让。 有几个下人上前去迎接。一个丫鬟看谢母被身旁的公子扶着，许是身体不好，便想上前替他扶。 不想沈母却受连忙推辞道：“不用不用姑娘，阿衍扶着我就行了。”若是蹭脏了人家的衣服就不好了。 有些想替他们拿包袱的人也被拒绝了。 那些人最后也只得作罢。 琉璃最后又让人将门外的一众看客驱散。 “大家别围着了，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别围着了，都散了吧。” 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人，逮着其中一个人问道：“你们沈家大小姐这是真打算认下这门亲事啊？那看着就是个纯纯的打秋风的嘛。” 周围又有不少人将八卦的目光投了过来。 第2章 收留 被逮着的那人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笑着打哈哈道：“主子的事，我哪里清楚啊，反正又影响不了我工钱，想那么多做什么。” 众人一听，也都失去了兴趣，逐渐散去。 问的那个人哪能听不出这句话的敷衍，不禁腹诽道：真是没一点儿思想觉悟，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儿了。 他身旁的陆青问道：“这事要跟小少爷汇报吗？” 陆为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呢？” 少爷对那位的心思谁人不知，这样的大事他们还敢瞒着他？ 这边余氏看沈绾意真的要把这家乞丐给迎进去，心就被揪了起来。 若他们以后真的成了，那她要怎么跟陆家的小少爷交代？她月儿的终身大事要怎么办？ 沈府的大门终于关上了。 府外被驱散的百姓又在别处聚集了起来，继续议论着沈府的八卦。 那人还真是沈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啊！ 那日后可有好戏看了。 他们江州城最优秀的沈家大小姐从来可都是受万人追捧的，从小在京城长大，读过书有才气，还很有经商头脑，比大多数男子都要强。关键长得还很美，有许多姑娘家都说，若是沈家大小姐是个男的，定是要嫁他。 就连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陆家三少爷都对她追求未果，还以为她日后定会嫁到京城，没想到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个穷酸的未婚夫，真是令人唏嘘啊。 他们更想知道，沈家大小姐到底会怎么选。 是会不会找个理由，将这么婚事搪塞过去，还是真的会就这么嫁给那个穷小子？江州城的那些公子哥们，尤其是陆小少爷会不会直接抢人？ 想想就有意思。 府门外议论纷纷，府门内也不平静。 余氏仍不死心，想叫住沈绾意，但又不想在谢氏母子三人面前说这件事，不然定会被他们阻挠，只能日后再找机会了。 希望这死丫头只是顾及沈府门面，而不是真的想嫁给那穷小子。 谢母跟着沈绾意很是紧张，沈小姐似乎不太好亲近的样子，也不知她打算怎么对待他们。 虽说沈谢两家有交情，但那也是自己夫君谢安和沈绾意的父亲沈永信之间的情分。 自己对于沈家也仅仅是见过沈永信和沈夫人几次。 更何况那些情分也都是过去的，现如今那两人也都已经不在了，谢家也落魄了，沈家又有谁还会顾及那些情分？ 谢衍倒是不紧张。 多年宦海沉浮，他早已处变不惊，只是好奇这位沈家大小姐会怎么做。 虽然事情的发展与他前世有些不同让他很疑惑，但他并没有改变自己对沈家的看法。 玉佩都拿走了，是准备让婚约就这样算了？ 之后再冷嘲热讽敲打他们一番，告诉他们出去后不要乱说坏了沈府的名声，还是装模作样“大发慈悲”地能让他们留下借住几日？ 即使能留下来，不久后也定然会被驱赶出府。 一种直接撕破脸皮，一种继续惺惺作态。 不管哪种，都在说明过往的一切情分都是虚伪，或许有真的，但也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样的事，上辈子的他在这个时候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墙倒众人推，世人皆是如此。 即使时间久远，他依旧刻骨铭心。毕竟那段黑暗的日子，让他看尽世间冷暖。 不，似乎只有冷。 他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绾意则是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最为妥当。 她将他们带到一处院子前，“这里是翠微院，离我的院子最近，你们可以先住在这里。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让人来找我，这几个下人都是我院子里的，你们先用着。若是用着不满意，等以后也可以再换。” 沈绾意说这些话的时候，谢衍的黑眸一直看着她，她的脸上并没有那种施舍傲慢的表情，一丝都没有。 谢母赶紧摆手道：“不不不，已经很好了，我们已经很满意了，不用那么麻烦的。” 话落，她又羞愧地低下头叹了口气，“唉，青州那边灾民横行，路上又被抢了，我身体还落下了病根。若不是实在无处可去，我们也不会厚着脸皮” 说着谢母的泪就快落下来了。之前在亲戚那儿碰壁许多次了，她本来不报希望的，没想到沈家真能收留他们。 沈绾意赶紧制止道：“伯母千万别这么说，家父与伯父当年定是很要好的。既如此，伯母如今前来投奔我定是很欢迎的，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谢母感激着点了点头。 这姑娘可真好，虽然看着冷冷清清的，做事却这么体贴周到，说话还这么好听，没有一丝嫌弃、奚落他们的意思。 谢衍倒是不知可否，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从目前看来，这次确实是他们落难以来受到关照最好的一次。往后就不知了。 沈绾意想起余氏在府门外说得那些话，又补充道：“刚才那个妇人是余氏，我爹的妾氏。她平时口不择言惯了，我懒得管她，您也不必和她一般见识。” 一句话就将余氏在府中的地位压得很低。 “她只是我姨娘，说的话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我已经当众承认了您，若是日后她还如此不知分寸，我定罚她。” 谢母心里鼓鼓的，很是感动，转而又有些落寞，“大小姐不要这么说，你姨娘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家现下也配不得你们沈家的。” 来之前，她也没想真能让儿子娶了这沈家的大小姐，只是希望沈家能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收留他们一段时间就好。 “伯母多虑了，配不配得上哪里是只能看这些的。不过这些以后再说吧，多日奔波，您一定很累吧，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真是太感谢大小姐了，阿衍、萱儿快谢谢大小姐。” “伯母叫我绾意就好。” “好，阿衍快谢谢绾意，萱儿也快谢谢你绾意姐姐。” 谢衍向她点头致谢，“多谢。” 谢萱也怯生生道：“谢谢姐姐。” 沈绾意也点了点头，“不客气。” 谢母远远地看着沈绾意离去，“这姑娘人可真好，来之前你还劝我不必来认亲，说沈家定不会收留我们，由此可见沈家并非那薄情寡义之辈，咱们日后也莫要忘了人家的恩情。” 谢衍只“嗯”了一声。 沈家若真如此，他自然不会是那忘恩负义之辈。 但沈家到底值不值得，还得再看。 第3章 偶遇晋王 说不定过两日就会发现沈家与之前的那些人并无不同，他们很快又会像垃圾一样被人避之不及，赶出府去。 沈绾意的背影消失后，谢母又黯然伤神起来，“沈家不像咱们的那些亲戚，一个个的都像避瘟神一样将我们往外挡。” 要么收留了他们却当下人一样使唤，即便如此还各种刁难，让他们不得不走。要么就直接不顾情面，像赶乞丐一样将他们给赶了出去。 任谁突然被平日里那些和颜悦色的亲戚嫌弃甚至羞辱过，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她以前可是将他们当成亲人一样对待的，如今他们家落魄了，那些亲戚竟如此不顾及往日情分。 “娘。”谢萱看母亲落泪了，她也想哭。 谢衍安慰道：“母亲不必伤怀，日后再不与他们想见便是。孩儿日后定会高中，让母亲和萱儿都过上好日子。” 谢母欣慰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儿能有这样的孝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先进去收拾一下吧。” —— 夜里用过饭后，沈绾意接过琉璃递过来的药，面不改色的喝下。之后又将药碗递给琉璃，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恰好冷月回来，“查到什么了吗？” 冷月拱手，“谢家所在的青州去年闹了灾，青州知府不济事，发生了多起灾民冲进大户家抢东西的事，闹得人心惶惶。” “谢家老爷想要趁早离开，却不想在路上遇到灾民抢劫，谢家老爷在抢劫中身亡，谢家的钱财也被抢劫一空。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三人，多次投靠亲戚未果才寻到了沈家。整件事的过程中没有跟京城那边的人接触过。” 她捻了捻手中的帕子，“嗯，继续盯着，谨慎些，过几日再看。总之这件事不能马虎。”如今自己身边一切陌生的事情都得查得清清楚楚，绝不能留下一点儿隐患。 “是。” 茯苓此时来报，“大小姐，京城的赵公子来府上了，说是有要事见您。” 京城离这里可不尽，大晚上来找她莫不是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先带他去石亭。” “是。”茯苓退下。 冷月也跟着出去了。每次大小姐要和赵公子在石亭谈话，她都得把石亭周围的人全部清走，以防他们的谈话泄露。 沈绾意来到石亭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有事？” 赵瑾却闲聊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有事快说，别卖关子。”她不信他大晚上不睡觉从京城跑来江城只是为了散步。 “听说沈府来了个沈家大小姐的未婚夫？” 她轻皱绣眉，微微眯起眼眸，“你监视我？” 赵瑾提起茶壶给她添了些茶水，“你我如今是合作关系，你在这里，我自然也要在这里留下些人好保护你，怎么能说是监视呢。” 她直接将水泼向一旁，“大可不必。” 赵瑾也不生气，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勾起嘴角笑着道：“是啊，你看我这脑子怎么给忘了呢？你可是沈大将军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说完他的眼眸又突然变得凌厉危险起来，“那你也别忘了，你可不是这沈家的大小姐，跟那姓谢的小子也没婚约。别当久了，就忘了。”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她很奇怪他大老远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吗？ 赵瑾鼻腔轻哼一声，“嗯。” “你什么意思？”她觉得他应该另有深意。 赵瑾紧紧盯着沈绾意道：“我这些年的心思还不明显吗”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她看着他的那双狐狸眼，沉思片刻后说道：“那我劝你，别再做梦了，兵符，你想都别想。” —— 夜深了，谢衍却睡不着。 他站在窗边，借着月光看着那景色优美的院子，有些不真实。 他记清楚的记得上一世的今天，玉佩被摔碎了，他们被今天见到的那个余氏赶走，露宿街头，那一夜和之前的一样冷。 可现在他们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杀父之仇。 在打斗过程中他知道了，父亲不是并被灾民害死的，而是青州知府找人扮的灾民。 他们也不是为了逃难而走的，那只是表面的说法，他们是逃命。 在那之前，青州知府再三暗示父亲想与他一起坑骗青州百姓的钱，父亲仁义，不想与之同流合污，却不想那知府便三天两头查封他家的铺子。 后来灾民四起，闯进的人家若是主人都死了，那么财产便被官府充公。 父亲怕知府起杀意，便赶忙连夜收拾东西带全家逃走。 没想到还是惨遭那狗知县的毒手。 父亲一人引开了那群假扮的灾民，才得以让他们母子三人逃走。 上一世，他高中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将那狗知县为父亲偿命。 这一世也不会例外。 他定会要那青州知府和他背后之人付出代价。 第二日，谢母想要去沈绾意的院子看看她，却被谢衍给拦下来，“您若执意要去，我替您去。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您身体也不好，就别再四处走动了。” 谢母满眼含笑，“好，你去也是一样的。定要替娘好好谢谢绾意。”年轻人肯定更有话题可以聊。 “嗯。”看着母亲满面春光，他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来到沈绾意的院前他才被告知，大小姐今日一大早就去金云山拜访师傅了，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 正欲离开的他，一转头便看到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向他走来。 待他看清那男子的容貌时，却愣怔了片刻。 竟是晋王，他怎会在此？ 那男子走至他面前，打量了他一番，“你便是那谢衍？” 谢衍大方承认，“正是。” 赵瑾不屑，“也不怎么样。”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了，走时还撞了下谢衍的肩膀。 谢衍皱了皱眉，此人还真是如前世一般，甚是无礼。 一旁的小厮劝慰道：“谢公子别在意。那位是京城来的赵公子，是沈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只是脾气有些不好，对所有人都这样，不是针对您。” “无妨。”说完便转身走了。 —— 金云山为何取名金云山，就是因为在太阳初生之时，一缕缕晨光透过山上的层层云雾，好像散着金光一般，让人如入仙境。 金云寺里，沈绾意问候完了师傅后就来到后山的一处木屋前。 琉璃和冷月她们在外把守，她推门走进去，便看到那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仍是满脸地憔悴，眼睛麻木无神地看着窗外。 “绾绾。”她看得眼眶有些酸，声音也轻得生怕惊到了面前看着早已脆弱不堪的女人，真正的沈家大小姐，沈绾意。 第4章 暂不退婚 那女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收起目光，侧头看向推门进来的人。 看到是沈羲和，她脸上才露出一抹笑，“阿和，你来了。”说着便走上前去迎人。 为了给父亲和哥哥复仇，为了给沈家那八万死去的将士一个交代，沈羲和需要一个能见得光的新身份，因为她已经在那场战争中死去了。也必须得是这样，她才能够在暗中布局。 而自小便经常同沈羲和一起生活在将门沈家的沈绾意就是最合适人选。 看着沈绾意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沈羲和唇角也弯了弯，“听人说你这两日胃口不太好，我让人带了些南街的小吃，都是你喜欢吃的。” 沈绾意牵起她的手，“那我一定得好好尝尝。” 沈羲和将谢家的事同她说了，想问问她的想法，“若你想同平常老百姓那般，过嫁人生子的安稳生活，我可以想办法把身份” 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阿和，你知道我心里有谁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他的，以后这样的话就别再说了。”她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可哥哥已经不再了，你以后一个人”除了母亲，她早已将沈绾意当作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沈绾意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一个人如何，两个人又如何，不过都是一辈子，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辈子不想将就。” “与谢家的那婚约后来父亲也同我说起过，但那时我就同他说过了我已有中意之人，是你哥哥沈弈。” “父亲说就当那婚约只是个酒后的无稽之谈便可，婚约的前提就是两家的孩子先能接受，他们两个人都认为孩子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就算他们不结成亲家也不能让孩子结成仇家。你只需将这话带给谢家人即可。” 沈羲和点头，“我知道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暂且还不能把这婚约解了。” “为何？” “于你的名声不利。” 沈绾意思索片刻，也认同点头，“嗯，也是，谢家现下刚落魄我们便要与他们接触婚约，无论什么理由都会有不少人说闲话。” “再等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再同谢家商量解除婚约这件事。” 沈绾意看着如今事事都深思熟虑的沈羲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沈羲和了，这个女孩被迫在那一夜间长大，“你一个女儿家，如今却要担起沈家复仇的重任，现在还要忧心这些事情，而我却什么帮都忙不上，真是没用。”自己还比她大了半岁，算是她姐姐。 沈羲和赶忙道：“你的身份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而你却要被困在这里，躲躲藏藏的还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身份。” 沈绾意却笑了，“比起只需藏起来什么都不用做的我，你不是更累吗现在却来心疼我。” “可终是我沈家对不住你，将无辜的你卷了进来。” “别这么说，我是自愿的。沈弈是我此生唯一认定的人，父母亲已不在人世，不需要我尽什么孝道了。所以为了沈弈的事，就算要了我这条命都可以。即使你不让我掺和进来，我也会自己找机会帮你。我希望可以在这件事上出一份力，但我没什么本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哥若是知道，定然也会心疼的。”能为心爱的人做到这些，这世上又能有几人？ —— 谢母听说沈绾意从山上回来了，便带着谢衍和谢萱来到了沈绾意的携香苑。 谢衍也拦了，没拦住。 谢母将一袋银子放在桌子上推过去，“绾意，你们沈家收留了我们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还给了我们这么多银子，你快拿回去吧。”她也是中午才收到的，一听沈绾意回来就赶忙过来想将银子还回去。 昨天给他们量了尺寸做衣裳，今日又直接给他们钱，这恩情也不知他们以后是否能还得起。 沈绾意又将银子推了回去，“总有要用到钱的地方，伯母您先拿着。以后每月初一我都会给每个院子发放月例银子，包括您的。” 谢母，“这这可如何使得，我们毕竟是外姓人。”与沈家自家人不一样。 谢衍则为不解，若是要退婚，打算赶他们走，怎会说出日后会发放月例银子这种话，这意思不是让他们一直住下去吗？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论如何，他都不能拿着钱。 “沈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沈家还有我，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挣钱照顾母亲和妹妹。” 沈绾意笑了笑，“这有何使不得。谢伯母身体不好，萱儿还小，谢公子还要读书，若是整日出去做事也会耽误自己的前途，谢伯母也会担心。” “若觉得还是不妥，可以立下借据，日后还了便是。如果谢公子日后高中，前途无量，这些又算得了什么，沈公子切莫因小失大。只要谢公子放下这一时的要强，你母亲、你妹妹包括你之后也能更好得生活。” 谢衍细细想来也有些动摇了，这沈小姐分析得也有些道理。而且母亲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定然会不顾自己的身体找机会挣钱，还会日日忧心自己，过得也不会好，上一世病情就加重了。 谢母也看着自己儿子不说话了，没有母亲不想儿子好的，但她也怕自己太贪心，欠下的恩情太多还不起。 沈绾意看两日都动摇了，继续道：“我知读书人有自己的气节，但父亲既然有过想结两家之好的意愿，那便是将谢伯父看作亲兄弟。同性兄弟是父母给的，但日后却不一定和睦，但异性兄弟是自己找的，定然要像亲人一般真心待之，如果父亲还在世，定会做的比我还要体贴周到。” 谢衍微怔，惊讶于她的这番见解，旋即释然一笑，“那就谢过沈小姐了，我回去便立下字据给你送来。” 为了让自己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些帮助，她也真是费心了。 他还从未见过有如此玲珑心思的女子。 今日在她身上他已经看得两个从未了，这一世似乎更有意思了。 不论她有什么目的，至少目前来说对他是有利的，且做一步看一步吧。 谢母又拉着沈绾意说了会儿话后才离开。 谢母刚走没一会儿，余氏便也来了。 第5章 老夫人 “绾意，听说你今日去了一趟金云寺，累不累啊？” “姨娘有事？这个月可没扣你院子里的例钱。”沈绾意语气中没一点儿尊敬的意思，但余氏也不敢多说什么。 余氏笑着道：“我知道，这个月没少。我就想问问你对谢家这事儿是个什么主意？不会真打算认下这门婚事吧？” “此事我自有定夺，姨娘不必多虑。” 她不愿多说，可听到余氏耳朵里就变成了跟她的主意不同，那就是想认下这门亲事的意思，“你可要想清楚，谢家可不复往日了，就算是往日的谢家，咱们沈家如今也不一定看得上” 她冷着脸道：“那姨娘想得可真是够清楚明白的。姨娘这是第一次如此为我着想吧，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姨娘当真没什么旁的心思吗？” 余氏脸色一白，忙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自然是要为你着想的。” 她笑了笑，余氏见她笑了还以为她是认同了她的话，但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她突然收起了笑冷声道：“大可不必，送客。” 说完便起身走了。 余氏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送客”给整蒙了。 待人走后才暗骂道：死丫头不开窍，死脑筋跟他爹一样，死要面子。 回到房间内，沈绾意刚坐下，琉璃便上前给她倒了杯水，“小姐是不是对谢家有些过于好了。”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看，细白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你看出来了。” “小姐做得太明显了，我们都看出来了。” 她抬头看向冷月，果然见她也点了点头。 既然连冷月这样性情冷漠的人都能看出来，那谢衍必然也看得出来，“一则，确如我所说，且我看那谢衍绝非池中之物，若我今日助他，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二则，若日后我有个万一，绾绾也可以有所依托，绾绾不想嫁他，做妹妹也是可以的，只希望到那时谢衍不要忘了今日沈家之恩。” 琉璃闻言垂下了眼眸，小姐为绾绾小姐想了那么多，为其他人也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想过给自己留条退路。 小姐如今看着是冷清了许多，但心还是那么好。 —— 余氏一回自己的院子就气得将帕子甩在桌子上，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前给她倒了杯水，“姨娘喝杯水消消气。” 沈如玥一直揪心着这件事，一听说自己姨娘回来了，便赶紧跑了过来，“娘你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沈绾意听你的话没有？” “还能怎么样？那丫头像是要跟我唱反调一样，本来说的好好的，突然就翻脸了，现在一想她有句话说得好像是在讽刺我！”余氏这才恍然大悟，“这死丫头真是该死，天生就是克我的。” “可我听说沈绾意不仅差人给他们做了衣裳，还派人给了他们银子，说是月例银子，那岂不是要月月发，一直不走了。沈绾意不会真想认了那婚约吧。”她越说越担心。 “陆小少爷昨天就差人来问了，我要怎么说？若陆少爷不高兴了，不帮我了，我还怎么嫁到京城啊？日后还怎么压她沈绾意一头啊娘？” 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快要哭出来了，余氏心疼道：“他们的事绝不能成，不然我儿的路就没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余氏想了想，“我去找老夫人。沈绾意不听我的，我位份不正且不是她亲娘，确实也管不了她，但老夫人说的话她得听，不然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好。” 沈如玥急忙道：“对，娘，你现在就去。” —— 余氏趴在老夫人的腿上痛哭道：“母亲，您不知道，妾只是想去劝劝大小姐，可她却将妾直接给赶了出去。我虽不是她亲生母亲，可我也是为她好啊，您说我想让她嫁得好点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她这么做让妾情何以堪啊。”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等她来了，我替你好好说说她。”老夫人也知沈绾意是个不好惹且脾气倔的，直接将人赶出来这事以前虽然没做过，但如今做了有不出奇，毕竟她一向看不惯余氏。 余氏继续添油加醋道：“我知她是看不起我是个妾氏，但我也是她姨娘啊，为沈家生下了修儿传承香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她怎能如此辱我。再者说我不也是为她好吗？” 这下说到了老夫人的痛楚，她心里的火就更盛了，“她竟如此无礼？等她过来我得好好给她立立规矩。” 这位老夫人之前也是妾氏扶正的，因为这个有很多人都在背后看不起她，余氏就是专门要踩这个雷点的，“嗯，多谢母亲为我做主，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大小姐解除跟谢家的婚约，不然日后要别人怎么看我们沈家啊。” 此时正好下人来报，“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老夫人只淡淡一声，“嗯。” 沈绾意上前行一礼，“祖母。” 身旁的琉璃也跟着行礼，“老夫人。” “谢家的事我也知道了，听说你不但不听你姨娘的劝，还将你姨母赶出门去了？”老夫人皱着眉不悦道。 沈绾意略又深意的看了余氏一眼，不过也并不奇怪她的说辞，毕竟她一向喜欢夸大事实甚至扭曲事实来败坏她的名声，她满不在乎道：“差不多吧。” 老夫人一看她这满不在乎的模样就觉得这是也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意思，“什么叫差不多？难道你姨娘还能冤枉你不成。” 她眼神淡漠的看向余氏，“这可说不定。” 房屋外，谢衍正跟着小厮向这边走来。 屋门前的一个姑娘走上前拦住了他们，问道：“做什么的？” 那小厮说：“这位是谢家的大公子，前来拜会老夫人的。” 那姑娘看了眼一旁的谢衍，“先别进去了，等等吧，老夫人叫了大小姐来，现在正在屋里谈事情。”就余姨娘加的那把火，指不定一会儿还得吵起来。 此时屋内正好传出一声怒喝，“放肆！向你姨娘道歉！” 第6章 不做跳板 沈绾意却唇角微勾，似有嘲意道：“一个妾氏说白了也不过是个下人，让我这个主子给她道歉？她还没这资格。” “你”老夫人气得手使劲拍了下桌子，粗喘着气。 余氏又哭着装可怜道：“我到底不是她母亲，她看不起我也没错，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多为自己想想，早日解除与谢家的那门婚事。”见老夫人也压不住这死丫头，她便将话题拉回了今日的主要目的。 “听到了吗？你姨娘也是为你好，况且我也觉得那谢家不是良配。”老夫人也是有个台阶就直接下了。 “您连谢衍是什么人都没见过，就知道他不是良配？换句话说，您的不是良配是站在什么角度看的？”说完又看向余氏，“姨娘不认同这门婚约真的没有私心吗？难道不是陆濯许过姨娘什么好处？” 余氏白着脸反驳道：“他能许我什么好处，再者说，谢家如今还要我沈家出钱养着能是什么良配？” 沈绾意笑了，“呵，不就是陆濯让你盯着我，别让我先跟别人家结了亲。若我之后嫁了他，他便能将沈如玥嫁到京城吗？这事我早便知道了，只是懒得戳破。” “之前若妨碍不到我，我也懒得理你。但现在我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你别做梦了，陆濯我是不会嫁的。” 陆濯从不是局内人。 余氏却还在辩驳道：“话是这么说，但对你们姐妹俩不都有好处吗？” 沈绾意轻笑一声，“好处？且不说我会有什么好处，就凭她沈如玥那猪脑子能在吃人的京城里活下去都成问题，还好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听到沈绾意居然敢这么咒自己女儿，余氏不高兴了，“你怎么能如此恶毒地咒你妹妹？” “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若她是个好的，我也是可以勉强认下的，但你们如今想利用我当跳板，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她眼神凌厉的看着余氏。 老夫人终于稀里糊涂地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陆家本家就在京城，有官位，还不小，确实有这个本事。不管是能嫁到京城还是嫁去陆家说出去都有面子，都比一个已经落魄的谢家强，“我听明白了，不过还是你姨娘看得长远些,退了与谢家的婚约嫁到陆家，你既嫁得好，你妹妹也能嫁得好。” “祖母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看得长远？我沈家虽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也不至于如此势力。”说完又看向余氏，“你既然还知道自己还只是姨娘，而不是我母亲，那就不要妄想插手我的事。顺便说一句，祖母和姨娘有时间还是多读些书吧，了解一下什么叫莫-欺-少-年-穷这五个字。” 说完便转身欲走。 老夫人看她就想这么走了，立即叫住她，“站住。” 今日被她这么下了面子,就这么放她走了，日后她还如何管教下人，谁还听她的。 看得沈绾意的脚步确实停了下来，她的脸色才稍微变好了些，“别的我先不说，立即和谢家解除婚约。”总得办成一件事才不算失了自己的面子。 沈绾意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老夫人是真拎不清啊，她现在可是一家之主，为何会听她的，不自量力。她继续自己的脚步。 老夫人急了站起来厉声道：“你今日若不听我的话出了这个门，便不要再认我这个祖母了。” 沈绾意这才重新转过身，笑着道：“好，这可是您说的，那以后我便称您为老夫人吧。” 屋外的谢衍听到这句话，有些忍俊不禁，他居然听出了求之不得的意思，像是期待已久。 屋内的沈绾意还在持续输出，她很是不解，“老夫人，如今沈家是我当家，您是凭什么才会觉得您一生气我就会听您的话？况且还是如此无理的要求。亲情吗？难道您忘了您并不是我亲祖母了吗？” 老夫人被她气得一下子传不上来气。 余氏扶着老夫人，威胁道：“你作为小辈这么不听话，还气老夫人，就不怕传出去了坏了你的名声吗？老夫人毕竟是你名义上的祖母！” 沈绾意不答反问，“坏什么名声？或者说坏谁的名声？沈家老夫人不顾往日情分，以断绝关系要挟沈家大小姐解除与谢家的婚约，你觉得到底坏的是谁的名声。” 老夫人脑瓜子更疼了，直接晕了过去。 “老夫人！快去请大夫！老夫人你醒醒啊” 众人赶紧簇拥上去，这毕竟是主子。 沈绾意笑了笑，也不知是真被气昏过去了，还是下不来台装晕。 不过她都不在意，转身便离开了。 身后正被人簇拥着的老夫人紧闭双眸，心里却在骂着余氏，你个蠢货，还不快先把我扶到椅子上，我的老腰还不知道正被什么膈着呢，疼死了，快装不下去了。 出了屋门，沈绾意便看到站在一旁的谢衍，“你在这里作甚？” 谢衍如实说：“来沈府这么久，还未拜访过老夫人，母亲让我过来拜会。” 她理了理衣服，“我祖母在祠堂，不过她喜静，就不必前去拜会了，回去吧。” “好。” 沈绾意走过谢衍，待有两尺距离后，谢衍才抬起脚步离开。 老夫人屋门前的下人看两人走了，相视一眼。 看来以后这谢家人也是不能得罪的了。 他们都知道在这府中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小姐，毕竟大小姐现在是他们沈家的一家之主，且谁都不敢惹，就连她院子里的丫鬟府里的人也都不敢得罪。 如今那来投奔的谢家有大小姐罩着，他们自然也不是没眼色的人。 —— 沈绾意身旁跟着琉璃走在前面，身后约两尺距离还有跟着的谢衍。 他们回去的路是同一条。 谢衍看着前面的那道身影，回想着刚刚发生在老夫人屋里的那场争吵。 “我沈家虽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也不至于如此势力。” “了解一下什么叫莫-欺-少-年-穷这五个字。” 第7章 我很可怕吗？ 声音沉劲有力，说出的话正气凛然，颇有风骨。 他没进去，只凭声音似乎都能想象到当时她站着的脊背有多坚挺，气场有多强大。 不亏为沈家的当家人。 看得出沈绾意应该是个重情重诺之人。 他在这之前对她有过无数种的猜想，但似乎没有一种能与今日她的所做对的上，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年纪不大就有如此担当。 还有她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想不到之前一直待他们那么温和有礼的沈绾意竟也会有嘴毒的时候。 不过他对此并不觉得反感。 上一世他怎么不记得沈家有过这样一个有意思的人？ 不过上一世自从他们被那个余氏赶走后，他便再没跟沈家接触过。不知有此人倒也不奇怪。 由此看来，沈家的家风倒也算正，风气也没那么坏。 不过，她如此维护他，维护谢家，是真的想要承认这门婚事吗？ 毕竟是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这世间的女子总比男子要受罪许多，对于婚姻大事更是比男子的要慎重的多。 如今谢家如此弱势，属实不算是个好的选择。 不过那陆濯又是何人？ 他正想着，前面的沈绾意却突然停下，转过身来看向他。 谢衍一愣停住了脚步，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 难道是他的目光太明显了？ 那倒是有些冒犯了。 心里是这么想，可他也并没有被发现的窘迫。 沈绾意定定地看着他，“我很吓人吗？” 他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没有。” “那你为何总要跟在我身后，不愿与我同行吗？”沈绾意对此很是不解。 他解释道：“没有不愿，只是男女大防，恐有损姑娘名节。” 读书人都是如此迂腐吗？“大防也没你这般将我当作洪水猛兽防的。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是我欺负过你，你怕我。” 他斟酌后也说道：“是谢某考虑不周了。”说着便走上前去。 “是你顾虑的太多。” 待谢衍走至与她并肩，她才转过身与他一起走。 谢衍不说话，沈绾意便问起了谢母的身体状况，两人走着聊着路上也不至于太过静默。 沈府这处安静祥和，另一处却在焦虑不堪。 “姨娘，这下可怎么办啊，那沈绾意根本就没人能管得了她。她若执意要嫁那谢家的穷小子，我们又能如何？”沈如玥心中焦急，紧紧攥的着手中的帕子。 “乖女儿先别着急，八字还没一瞥呢，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沈绾意这事绝不能当了她女儿的路，余氏想了想道：“咱们明天先给找人给陆小少爷传个信儿见上一面再说，他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沈如玥这才安下心来，“对，陆家势大，在京城都是有靠山的人，对付沈绾意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我们明天一早就去。” 翠微院 谢母正在扫地，虽然沈家给他们院子分了仆人，但谢母总是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沈家给他们的一切，仍坚持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无论是谢衍或是其他人都拦不住。 谢衍回来看到母亲后，便走上前，欲拿过她手中的扫帚替她扫。 谢母忙错开他伸过来的手，“就剩下一点儿了，我来就行，很快的。” “我来，您去坐着歇歇。”谢衍执意握着扫帚，她也只得松了手。 不过她没走，站在谢衍旁边问他：“你去看了老夫人，她怎么说？” 谢母声音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本来是要同阿衍一起去的，萱儿小，就不必去了。 但刚出门她就遇了些冷风旧疾复发，头痛的厉害，只能先回屋躺着。 她自己的病自己知道，躺过片刻就好了，也不必让人去请郎中。 待她缓过来后，阿衍便不让她出门了，让她好好休息，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她本来是不同意的，这样显得他们失了礼数。可又转念一想，若是在第一次拜访中她又旧病复发，岂不是更不好看，便同意了阿衍一人前去。 谢衍，“我到时沈小姐在同老夫人讲话，她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和谐。沈小姐出来见到我后说她祖母在祠堂，喜静，我们不用过去，我便与她一同回来了，没见到老夫人。” 他没说沈绾意与老夫人那势同水火的争论，毕竟那老夫人和那妾氏说得话也不好听，免得母亲听了徒增烦恼。 “这样啊。”谢母轻抿着唇，原来老夫人并不是沈小姐的亲祖母，关系也不近，她让儿子前去是不是做了件错事，会不会踩到沈小姐的雷点而惹她不高兴？ 谢衍一看到母亲的神情就知她在担心什么，“既然沈小姐那么说了，那我们以后便不去接触就好。母亲也别担心，我同沈小姐一路回来没见她有不高兴的意思，还同往常一般，应该是没放在心上。” 谢母这才松了口气，“没放在心上我就放心了。” 携香院 沈绾意回到院子后，冷月便上前道：“小姐，暗报已经放在书房了。” 暗报里详细记录了京城近来各方势力的动向，每隔一段时间，密楼就会送过来一份，以便掌握时局。 沈绾意闻言走向书房，坐在书案前翻看那些暗报。 她微微挑眉，“看来这几日，京城又开始不太平了，又有倒霉的要遭殃了。” 冷月闻言愤慨道：“自从那人上位后，京城何时太平过，若不是还有沈阁老一等人在，京城怕是要被那些人给搅翻天了。” “这次不一样，有人要忍不住动手了，而且可能还是个大动作，京城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她手持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琉璃叹了口气，“每过一段时间便是如此，京城人人自危。” 却听沈绾意突然对她吩咐道：“去给我找些话本子来。” 既然决定要做了，就要提前计划。 琉璃满脸疑惑，小姐突然要话本子做什么？ 不过小姐既然吩咐了，她照办就是，“是。” 第8章 阴谋阳谋 翌日，余氏早早地就来到香满楼的雅间等候。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暗红色锦袍，头戴玉冠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余氏、沈如玥两人看到来人连忙站了起来，“陆小少爷来了。” 虽说沈家也算江州第一富户，可跟那些有官家背景的人还是不能比的。 富户再富也只是民。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陆濯并没有理会她，径直坐过去坐下，身边的小厮也很有眼色的给他倒了杯茶。 沈如玥一直低着头，只敢悄悄瞥两眼这个男子，耳根微红。 要说这江州城，再没有人会比陆家的这位小少爷更风流倜傥的了。 可怎么就看中了沈绾意那个凶悍的母夜叉。 陆濯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着桌子，“沈家这几天发生的事小爷已经知道了。余姨娘，不是我说，就你出的那几个馊主意，你是不是蠢到家了？” 余氏有些僵硬地开口：“陆少爷此话是何意？” 陆濯眼神中透着不耐烦，身子往后靠，世上怎会有如此蠢笨之人。 “再怎么说你们跟绾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总比我多吧，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一直在拿那谢家穷说事，绾意是嫌贫爱富的那种人吗？我的小仙女可是一直都很有气节的，哪会跟你们一样？不要总拿你那小人的心思去揣测我的小仙女。” “还去找那什么老太太，绾意不待见她你不知道吗？再说，小仙女怎么可能会被你们威逼利诱。” 沈如玥暗暗咬牙，沈绾意哪有那么好，说得好像她们有多卑劣，沈绾意又有多高尚似的。 她们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他陆濯，现在他却在这儿数落她们。 不过，任他口中的沈绾意再好，最后还不是看不上他。 不管陆小少爷说什么，余氏都只能接着，“是是是，您说的都是，那按您说的我们应该怎么办啊？总不能真让他们成了吧？” 陆濯一下子坐起身来，“那怎么可能？你阳谋不行就不能来阴的吗？” “您的意思是？”余氏没懂陆濯的具体意思。 陆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绾意是看在过去情分上才收留谢家的，但要是谢家不守规矩，惹来非议，弄得绾意不高兴了，是不是绾意就不会再留他们了？” “绾意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若是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家有人手脚不干净，或是其他什么原因，绾意还愿意嫁吗？就算有婚约，就算我的小仙女是个正直守诺的人，她心里不会有疙瘩吗？有了疙瘩，心不向着谢家了不就什么都好解决了？” “到时候，可是谢家的人不规矩沈家才放弃他们的，这就不能怪沈家了，百姓可能还会说沈家倒霉遇上这样的亲家。” 余氏这才反应过来，“陆少爷果然高见。” 沈如玥又暗暗翻了个白眼，还鄙视她们卑劣，他出的主意不知道要比她们卑劣几百倍呢。 陆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听懂了就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临了，他又添了句：“不过你要时刻记住，这事若是办不成，你女儿的事也就别再想了。我这是给你机会，你要替我好好办事，懂吗？” “那时自然。”余氏说完便带着女儿走了。 陆濯撇了眼关上的门，不屑道：“真是不能跟我的小仙女比。” 说完唇角漾起一抹笑。 陆六看小少爷对沈家大小姐如此着迷的样子，有些不解道：“爷，那沈家大小姐真有这么好？您就这么中意她？” 他家爷这可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迷地五迷三道的。 一提到沈绾意，陆濯便满面桃花道：“那是当然了，我的小仙女可是无人能比的。” 看到陆六一脸的求知欲，陆濯就忍不住想给他普及他的小仙女当初是如何的英姿飒爽，救他出那龙潭虎穴，“这还要从我被那群女土匪捉上山说起” 突然意识到什么，陆濯一下子闭上了嘴，轻咳几声道：“小爷的事少打听。” 陆六，“是小的多嘴了。” —— 香满楼外，余氏和沈如玥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沈如玥，“要说黑还是那陆少爷黑” 余氏赶忙捂住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别乱说话，陆五还在马车外面呢。 沈如玥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余氏这才松开了手。 她小声道：“他应该没听到什么吧？” 余氏也不知，“大街上叫喊的小贩那么多，声音那么杂，应该没听到。不过你以后说话给我小心点儿，别传到陆少爷耳朵里，你的事说不定就完了。” 沈如玥觉得余氏太过小心翼翼了，“若是我们替他办成了这个事，他还能耍赖不成？” “傻闺女，你想的也太天真了。他与我们一直都是口头协议，人家陆家背后有靠山，咱们说白了啥也不是，若是最后真的耍赖我们无权无势的又能怎么样？” 沈如玥一下子就被点明白了，着急道：“那我们最后岂不是要给他白打工？” “也不一定，兴许他真能守诺呢？所以这时候我们只能听他的，别惹他不高兴。只要他兑现承诺，帮你嫁入了京城，你就能飞上枝头了，这可是你将来能压沈绾意一头的唯一机会，左右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沈如玥这才安下心来，“我知道了，姨娘。待我嫁如京城，等三弟弟以后掌管了沈家，我们就都是你的靠山了，你就不用如此低三下四，忍气吞声了。” 听着女儿贴心的话，余氏眼含热泪，“嗯，娘的好女儿，娘就等着以后享福了。” “姨娘，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沈如玥又将话拉回正题。 余氏正了正神色，“做什么我都想好了，不过这次你我都不能出面，至少不能直接出面。” “为什么啊？” “太明显了。我昨天才找过老夫人，沈绾意也知道了你的事，这事由我们来做很容易令人起疑。” “那谁去啊？” 第9章 家法：打手心 “如馨。”余氏说出来四女儿的名字。 沈如玥不解，“她？她难道不明显吗？她也是您的女儿啊。” “你弟弟不也是我儿子，可府上谁不知道他现在却是沈绾意那边的。” 说起这个余氏心里就生出一股怨气来，“我儿一出生刚懂点儿事就被他们给带走了，让我们母子分离，甚至限制我们母子见面。弄得现在我儿待我还不如那个小贱人亲近，真是该死。” “说什么我儿将来会是沈家唯一的当家人，要带在老爷身边亲自教导，到最后弄得我儿都不认亲娘了，这家最后还落到了沈绾意手里。明明我才是泽儿唯一的亲娘，却还要在她沈绾意的脸色下讨生活。” “分明就是那老女人生不出儿子，就来打我儿的主意，等我儿继承了沈家，我定要沈绾意他们好看。” “我们明的不行这次就来暗的，这次一定要将谢家赶出府去。玥儿，你日后一定要嫁入京城，将沈绾意那个小贱人踩在脚底下，否则娘这辈子死都不会瞑目的。”余氏眼中的神色逐渐变得疯狂。 沈如玥哭着说，“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的。” 之后一连阴了好几日，终于有一日天朗气清，阳关普照。 沈绾意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棋谱，院门前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走，你跟我一起去见大姐姐，我一定要让大姐姐看到你们谢家这贪财的嘴脸，然后将你们都赶出去。还想娶我大姐姐，你们谢家做梦！” “我没有，你放开我” 只见沈如馨硬拽着谢萱的胳膊走了进来。 沈如馨比谢萱大，要比谢萱高个一头多。 谢萱正努力地用手推握着她胳膊的手，却就是挣脱不掉，急得泪都要掉下来了。 琉璃上前制止道：“大小姐身体刚好，四小姐莫要喧闹，否则惹了大小姐不快就不好了。” 沈如馨一听这话，立刻收敛了些。一想到大姐姐要罚她的样子她就发怵，但为了二姐姐，她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琉璃姐姐，你先让开，我这次找大姐姐来是有大事要说。” 沈绾意此刻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书，看到沈如馨手里拉着的竟是谢萱，微皱了下眉，“过来说。” 得到了大姐姐的许可，沈如馨赶忙拉着人上前，“大姐姐，姓谢的那家人可真是太不要脸了，他们刚领完我们沈家的月例银子就又偷我们沈家的东西。我的镯子就被这死丫头给偷了，就在她手里。” “我没有，是她，是她要给我的。”谢萱泪眼朦胧，委屈害怕地看着沈绾意。生怕这个唯一对他们一家人好的大姐姐会误会她偷东西，将他们再次赶出去。 外面的黑夜真的很冷，她不想再被赶出去了。 此时，得到消息的谢衍也跑了进来，“萱儿。” 他来到萱儿面前扶着萱儿的肩膀，“萱儿，你没事吧？” 府里的下人跟他说萱儿偷了四小姐的镯子被带到大小姐那里后他就赶紧过来了，生怕萱儿受欺负。 萱儿的眼更红了，“没有，我没偷她的东西。”他们是不是又要被赶出去了？ 沈绾意看到沈如馨还紧紧拉着谢萱的胳膊，看样子还很用力，“先放开她。” 沈如馨知道是在说她，但她不想，“大姐！” 沈绾意眸色变冷，“没听到？” 沈如馨不再敢看她，“是。” 一松开手，谢萱便害怕地抱住谢衍。谢衍轻声安慰着，“没事了，别怕。” 沈绾意拿起了一旁的茶杯，“五下。” “是。”一听大小姐这话，琉璃便知道是要教训人了，至于是谁，她很清楚。 若是连主子的这点儿意思都看不出来，她这些年算是白跟在主子身边了。 沈如馨也知大姐姐又要打手心了。 这次终于不是打她了。最好让谢家知道他们沈家的门不是好进的，赶紧趁早走人，别浪费她时间。 琉璃去一旁拿了一根竹板过来。 谢衍看这架势本以为是要冲萱儿来的，黑眸中戾气涌现，他将萱儿护在身后，“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却没想到琉璃来到了四小姐面前，他话还没说完便停住了，眼中的戾气逐渐消散变为不解。 沈如馨看着那根熟悉的竹板再次来到她面前，她的眼神也从幸灾乐祸变成了不可置信，她瞪大双眼看着大姐姐委屈道：“大姐姐，为何又要打我啊？明明是她偷了我的东西，不是应该教训她吗？” 沈绾意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死丫头？出口如此粗鄙，还是对着沈家的客人，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大姐姐我” “动手。”沈如馨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沈绾意打断了。 “是。”琉璃领命来到沈如馨面前，“四小姐，得罪了。” 沈如馨也知自己这次是躲不过了，便只能认命乖乖伸出手来，打之前她还小声卖惨道：“琉璃姐姐，轻一点儿好不好，我怕疼。” 琉璃则冷着脸沉声道：“奴婢是大小姐的人，只听命于大小姐。往日了怎么打，这次还会怎么打。” 琉璃执意不留情面，沈如馨也只能如往日般紧闭双眼不看，咬着牙忍过去。 但总感觉这次打的比以往都要疼。 她死死咬着牙不出声。该死的琉璃，软硬不吃，要不是每次沈绾意都让她打她，她哪里会巴结她？ 这次她求她，她非但不给她放水还打得更重了。她叫过她几声姐姐，她就还真不把她当主子了吗？她可以这沈家的四小姐！ 打完后她眼睛都红了，将怒气都发泄在谢萱身上，指着她狠狠道：“大姐姐，她偷了我的镯子，他们都看到了，都可以作证。” 四小姐更被罚过，作证的那几个人也有些怂了，可是四小姐他们也不敢得罪。 沈如馨看他们都不敢说话，气愤不已，“你们都哑巴了吗？”她都已经被打了，这事一定要成，这气她也一定要找个人出了。 第10章 用哥哥教的方法断案 他们偷偷瞄了眼大小姐，看她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意思，有几个便大着胆子道：“对，我们都看到了。” 四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家里人，大小姐要向也是会向着四小姐的吧，“是，我们都可以给四小姐作证。” 谢衍看向自己妹妹，“你拿她东西了吗？” 萱儿哭着说：“我没有，是她说给我的，我我就拿着了，呜呜呜” “好，不哭，哥哥相信你，不是你拿的。”他自然是相信自己妹妹的，但如今没有人可以给萱儿作证，他们也百口莫辩。 谢衍是谁，混迹官场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很快他也想通了为什么这个四小姐会诬陷萱儿。 沈大小姐看在两家往日的情分上收留了他们，可沈家有人不想让他们留下，不过也拗不过沈大小姐这个当家人。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故意在沈大小姐面前抹黑他们，让沈小姐对他们失望，待到情分耗尽之时，沈小姐便不会再对他们留情了。 萱儿最小，也最容易受骗，便成为了那些人的突破口。 作证的人都是沈家的人，怎么会为他们说话。 重生以来，一向沉稳的谢衍此时心中莫名地烦躁，想杀人。 这世道还真是向来不公。 沈如馨给自己的贴身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便上前又加了把火道：“大小姐千万别听她狡辩，小偷怎么会承认自己偷了东西。我看到了就是她偷了四小姐的镯子，我是一直跟着四小姐的，我全都看到了。” 沈绾意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拿起了棋谱看了起来。轻启薄唇随意道：“她们是你院子里的人，自然是你说什么他们就都跟着说什么。” 沈如馨早就想到大姐姐可能会这么说，指着一旁的两个人理直气壮道：“那他们两个不是我院子里的，大姐姐你问他们，他们说得大姐姐你总要信吧？” 说完，看向那两人以眼神威胁道：“你们说，你们看到了什么？” 那两人其中一人道：“我们我们看到四小姐将镯子放在石桌上忘记带走了，那小姑娘看到了就偷偷拿走了。后来四小姐过来找，刚好碰上，她还想将镯子藏进怀里，但还是被四小姐发现了。” 沈绾意依旧翻着棋谱边看边问，“这么长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说，你就专门在旁边看着？府里的事都做完了？” “我正好在一旁打扫，就就多看了两眼。” “这样啊”沈绾意微皱着眉，侧头看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衍目光看向沈绾意，看着她为难的样子也能理解她，这事确实不好查。 沈如馨此时看沈绾意这模样很是高兴。 娘和二姐姐交给她的任务她一定会完成的，谢家就等着被赶出去吧。 若是二姐姐嫁到了京城，她就可以让二姐姐想办法将她也嫁到京城。到时候她也能成为京城贵妇了。 沈绾意目光看向那两人中的另一个，“你也看到了？” 被盯着的那人头也不敢抬，却也承认道：“是的，大小姐。” 沈绾意再次看向棋谱，并且抬手示意琉璃。 琉璃点头，上前让人将两人按住。 “大小姐对你们的回答很不满意。”说罢对着其中一个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下次记得想清楚了再回答。” 沈绾意又问：“到底看到了吗？” 两人还是嘴硬，“大小姐，我们真的看到了。” “对，我们看到了。” 沈绾意一抬手，琉璃对着另一个又是一巴掌，很响，震得众人心肝都在颤。 谢衍的黑眸定定地看着她，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做。看似云淡风轻，出手却如此的简单粗暴。 沈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出人意料。 而刚才还沉浸在京城贵妇梦里的沈如馨此时却不安起来了，大姐姐这是要逼他们改口吗？ 她紧紧地捏着拳头，这可不行，一定要咬死不能改口。 沈绾意，“还是看到了？” “大小姐，小的说得都是实话啊。” 沈绾意轻笑，“呵，既如此，便先杖二十吧。若是还这般回答，便四十、八十” 沈如馨急忙道：“大姐姐，你这是要把人打死吗？” 她却不甚在意，“不知死活的东西，死便死了。” 那两人脸色一白，立马求饶道：“大小姐饶命！小的，小的其实什么也没看见。” 谢衍内心的烦躁逐渐平息，这便招了？ 沈绾意却还不满意，“还有呢？” 底下跪着的两人不明所以，“什什么？” “我想听什么你们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需要我一点点问吗？拉下去。” “大小姐饶命，是四小姐让我们这么说的。” “对，是四小姐逼我们的。” 沈如馨脸色一僵，心慌起来，“你们在胡说什么？本小姐何时逼过你们？知不知道污蔑主子是什么罪？” “那你可知污蔑他人，我会怎么罚你？”沈绾意一个冷眼扫过去，沈如馨便被吓住了，底下头一时之间不敢说话。 沈绾意，“继续说。” “四小姐将镯子送给了谢小姐，又突然改口拉着谢小姐说她偷了镯子。” “她为什么这么做？只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回答。” 那两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为了，为了诬蔑谢家人，好让您将谢家人赶出去。” 大小姐太可怕了。他们还记得以前大小姐刚掌家的时候底下其实是有很多人不服她的，毕竟她只是一个刚长大还未出阁的女子。 甚至有胆大的下人偷拿府中贵重物品出去卖钱，被发现后大小姐只罚了他半年月钱，却不想他嘟哝了句脏话刚好就被大小姐听到了。 大小姐虽表情淡漠，语气也如常，可说出的话却让人胆寒，“嘴这么脏，以后便不要再说话了。”之后便被毒哑打残扔出府。 再之后，大小姐狠辣的手段逐渐显露，府里的人才安分下来。 所以此时他们也不管会不会得罪四小姐了，他们只想让大小姐满意，能放过他们。 第11章 又跪祠堂 谢衍看着沈如馨，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沈如馨立即反驳道：“你胡说，我没有。” 这两人怎么这么窝囊，一下就给吓出来了。 “让你说话了吗？”沈绾意冷冷道，“现在都学会污蔑了，沈家的脸可是被你给丢尽了。” “我，我”沈如馨突然抬头红着眼道：“大姐姐你为何就算信两个下人也不愿信我？” 她收回目光，继续看手中的棋谱，“我为何要信你。你也问问你自己，你可信吗？”找的帮手也不怎么样，随便一审就说了。 哥哥从前可是教过她许多审讯犯人手段，这点儿小把戏她一眼便看出来了。 在她面前卖弄这些，不过就是在班门弄斧。 “以你的脑子怕想不出这个主意，是你姨娘和沈如玥让你做的，对吗？”她再次看向沈如馨，眼神清明，似乎已经看破了一切。 沈如馨仿佛已经被人看破了心思，紧张地心口咚咚直响，不敢抬头看沈绾意。 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让她对上沈绾意也是为难她。 事情发展到了这儿，她感觉撑不住了，但也不想承认，只能死鸭子嘴硬，“不是，我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冤枉我。姨娘和二姐姐也没有给我出什么主意，就是谢家的人偷了我的镯子，大姐姐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不过都姓沈罢了，大可不必说得那么亲，毕竟嫡庶有别。再者，若不是因为你姓沈，你以为你还能留在这儿？” 听到沈绾意的回答，沈如馨浑身的血一凉。 沈绾意再次转头看向沈如馨身旁的贴身婢女，“污蔑主子，拉出去杖二十，让管家找人卖了吧。” 琉璃，“是。” 琉璃一招手，立马就有两个婆子上前捂住那婢女的嘴，将她拉了下去。 那婢女还未来得及求饶，便被拖出去了。 沈如馨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绾意看着地上还在跪着的两人，嘲弄道：“她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倒也是挺听话的，也不知到底是谁拿着你们的卖身契，拿捏这你们的小命。” 那两人立马求饶，“小的错了，小的该死，但求大小姐给小的留条活路。” “杖二十，交给管家。” “求大小姐留下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若是因为诬陷别人被主人家发卖出去，就很难再找到一个好的主家了。 沈绾意嫌他们吵，琉璃便让人将他们拉了下去。 若知今日，何必当初。 既然打算这么做，就要考虑到能否承受后果。 她又看向沈如馨带来的其他几个要作证的人，“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了前面三位的前车之鉴，那几人立马跪下求饶，“求大小姐恕罪，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们都是听四小姐吩咐的。” 两边都不能得罪，他们就直接将锅甩给了沈如馨。 沈绾意也将目光移向她，“沈如馨，你承认吗？” 一定要让她彻彻底底的承认，才能让她知道厉害，她安分的时间才能长一些。 沈如馨早就无话可说了。真想早已大白于众，但她还是不想承认，就是想给自己留点儿面子，希望这事可以就这样过去。 可沈绾意似乎连这点儿面子也不想给她留，“还不想承认？琉璃。” 琉璃拿着竹板再次来到沈如馨面前，“四小姐。” 沈如馨这才震惊地抬起头。她若承认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但若还不承认，就会被打手心。 刚刚已经打过一次了，再打就肿了。明日她还约了小姐妹一起出去喝茶，若是被看到她的纤纤玉手变成了熊掌，定要笑话她，到时候丢人就丢大发了。 思至此，她才终于认错，“大姐姐，都是我的主意，我错了。” 沈绾意戏谑道：“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有孝心啊，替你姨娘她们背锅？” 沈如馨硬着头皮道：“就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还真是全身上下就属嘴最硬。既如此，那你便也代她们受罚吧，去祠堂跪三日。其他人罚半年月钱。”沈绾意再次拿起棋谱。 “大姐姐”三日也太多了吧，她最高记录只能撑过两日。那次之后她还修养了好长时间腿才好。 “六日。”沈绾意直接打断她，冷冷道。 “是。”沈如馨知道没人能让大姐姐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再多嘴只会罚得更多，她只能咬牙认下。 “你姨娘和沈如玥可以代你跪。”沈绾意突然又加了一句。 所以，这也算间接罚了她姨娘和二姐姐了吗？ 大姐姐的手段可真高明。 沈如馨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丢人的地方，“大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沈绾意又道：“道歉。” 沈如馨愣住了，让她跟这个穷小孩儿道歉？ 不可能。 沈绾意却冷冷地看着她，“不然，便去翠微院前跪着。” 看她似乎是认真的，沈如馨只能选择低头，“对不起。” 谢萱被吓的抱谢衍抱得更紧了。 谢衍黑眸沉沉，竟把萱儿吓得这么很。 说完便跑走了，镯子也不要了，眼中还带着恨意。 她才是她的妹妹，凭什么她要护着别人家的妹妹让她难堪。 她带来的人也正要跟着走，却被沈绾意叫住了，“我今日不妨告诉各位，谢家是我要护着的。以后眼放亮点，别惹不该惹的人。” 即使她不说，他们也能通过刚才那件事看出她是偏袒谢家的。 上来什么证据都没有，直接就开始动手逼问，生生让他们改了口。 也是谢家这小姑娘真的是冤枉的，不然偏袒的更明显。 今日过后，整个沈府怕是都知道谢家的人有大小姐罩着，不是可以得罪的了。 谢衍一直看着沈绾意，眼神复杂。 自父亲去世后，再无人会来护着他们了。 上一世，至死都无一人。这一世却莫名其妙出了个沈绾意。 他谢衍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向来恩怨分明，沈家的这份情谊他会记住的。 第12章 棋逢对手 那些人走后，沈绾意低头看着面前那个已经摆好黑黑白白棋子的棋盘，她拾起一枚黑子，放入其中。 看着初露胜像的棋局，她才缓缓地露出一抹笑容。 那笑是谢衍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不同于平常那种得体的笑，也不同于面对余氏时的那种假笑，是一种发自内心满足愉悦的笑。 看到这笑，他似乎也被带动了，心情莫名的变好。 想到了什么，他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真的一直都在研究棋谱，皱眉怕也只是在烦心棋局吧。 处理这些事怕是不在话下。 沈绾意抬起头看到谢衍还没走，便收起了笑容，“有事？” 他向沈绾意点头致谢，“多谢。” 说罢留下那只镯子，便带着谢萱离开了。 感谢的话已经说得太多了，这份情谊能记在心里便好。 沈绾意又让人将镯子给沈如馨送回去，并让人给祠堂的人带话，四小姐又要跪祠堂了，记得看着。 又看了会儿棋谱，沈绾意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琉璃道：“新的话本找来了吗？” 琉璃：“今早刚找来新的一批，现在正放在书房。” “拿来。” “是。” 琉璃带着两个人去将那几十本话本给抱了过来，又让人将面前桌子上的棋盘和棋谱收走，才将话本摆放在沈绾意面前。 “小姐，就这些了，这几天奴婢已经将全江州出现过的话本都搜集过来了。” “嗯。”沈绾意对着那堆书挑挑拣拣，翻来覆去。 有的看了名字便被丢弃在一边，有的翻看了几页便不看了，过了两三刻钟才挑出十几本自己满意的来，以便之后仔细研读。 沈绾意吩咐道：“其它没有的收起来吧。让人留意一下，若是再出现新的话本，也要送过来一份。” 她又想了想道：“记得要讲述郎情妾意的那种，男主最好是个帝王。” 琉璃，“是。” 主子这是对画本子感兴趣了？ 难道是棋谱终于看腻了？ 冷月在一旁听得面色都有些不自在了，小姐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写恶俗情爱的话本吗？ 午睡过后，谢衍又来了。 “上午的事多谢沈小姐澄清，母亲身体不适，不宜走动，所以让我来代她致谢。” 沈绾意，“沈公子客气了，是我沈府上的人无礼了，合该是我向你们致歉。” 两人客套了一番，谢衍突然话题一转道：“谢某看沈小姐似乎对棋术有研究，可否于谢某对弈一局？” 若是这么早回去，母亲怕是又要说他敷衍了，不将致谢的事放在心上，总要亲自来一趟。 “当然可以。”本就闲来无事，倒是可以试一试他的水平，总比一个人下的好。 她吩咐琉璃将棋盘和棋子拿来。 谢衍想让沈绾意先下，便要将白子递给她。 沈绾意却拒绝了，“我习惯执黑子，还是请谢公子先。” 谢衍倒无所谓，先落了一子。 下棋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半个时辰便过去了，两人还未分出胜负。 谢衍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沈绾意，眸中透着惊艳。 只见她依旧镇定自若，认真看棋，没有一丝慌乱。 他本以为这盘棋会下的很轻松，全盘的节奏都会由他掌控，结束的时间也会由他来定，没想到对方竟也是个高手，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谢衍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前世，他一闲下来就下棋，研究棋术。致使他最后成了大雍棋术第一人，前来挑战他的人，无人能撑过两刻钟。而面前与他对弈的女子已经同他下来半个时辰却仍不见败局，真是难得。 俗话说，通过下棋便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她年纪轻轻，对于棋盘上的布局就如此的深，心性可见一斑。他也见过不少当家的女子，却没有一个能如她这般老练沉稳。不过，这风格倒是与他相似。 好久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快感了，对于还没胜这件事，谢衍倒是越下越上瘾。 沈绾意此刻心里想的也是如此。 师傅为了培养她沉稳的心性，陪她练棋。可自从她胜过师傅后好久都没有棋逢对手了，一直都是自己跟自己下。 她以为她已经够沉稳了，没想到谢衍的布局的心思比她更深。 一开始她还没察觉到，越往后下越觉得他的棋风云谲波诡、变幻莫测，很难让人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谢衍绝非池中之物，日后若不能拉拢也定是不能得罪的。 沈绾意不禁开口称赞，“谢公子的棋术还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谢衍唇角微弯，“沈小姐谬赞了，沈小姐的棋术也更为谨慎，滴水不漏。” 两人用尽全力下了一下午，天快黑是才终于分出胜负，终是谢衍略胜一筹。 沈绾意心悦诚服道：“还是谢公子棋高一着，绾意服输。” 谢衍赢了自然是高兴的，可旋即便反应过来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他今日来的目的是致谢，现在赢了，会不会惹她不高兴。 他本打算下够了时间就找个合适的时机输掉，然后告辞。没想到棋逢对手让他有些欲罢不能，便忘了最初的想法。 他赶紧补救道：“沈小姐的棋艺也很不错，是谢某侥幸了。” 他夸赞沈绾意的话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毕竟他是重活一世，此时的心境非一般人能比。 沈绾意笑了笑道：“谢公子谦虚了。不知日后谢公子有时间可否愿意再次与我对弈一番。” 一人下棋确实有些无聊。 “在下自然愿意。”谢衍看天色已然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他踏着暮色出了携香苑，往翠微苑走去，脚下步伐轻快，心情舒畅。 谢母见谢衍迟迟未归，害怕又出什么事正要出门去找，便见谢衍欣然归来，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又满面笑意地拉着他问道：“跟沈小姐聊得可好？” 谢衍答非所问，“下了局棋。” “下棋也好。我知你性子一向冷淡，你父亲走后更甚，可沈小姐也算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你也和颜悦色些，莫要让人家误会了你。”谢母语重心长道。 第13章 黑化之后 “嗯，我知道了。我去看看萱儿。” 萱儿早上被吓坏了，回来一直不说话，母亲便哄着她睡下了，也不知现在醒了没有。 谢衍轻轻推开屋门，看到萱儿还躺在床上，不过正睁着双眼看着走向床边的他。 “饿不饿，哥哥带你去吃饭？”他轻声问道。 “哥哥，我没偷镯子，绾意姐姐是不是不会赶我们走了？”萱儿声音逐渐带上了哭腔。 谢衍心一抽，抬手抹去她眼旁的泪水，“不会，她也相信萱儿没偷镯子。” 萱儿这才破涕为笑，“那我们就不用再被赶出去，绾意姐姐可真好。” 真容易满足。 不过看来之前因他们被诬陷而被赶走的事已经给萱儿造成了很大伤害。 谢衍垂下眼眸。 他反悔了。 他不想与那些人一刀两断了，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突然，屋外有人惊呼：“谢夫人你怎么了，快来个人帮忙把谢夫人扶到屋里去？” 谢衍一听到自己母亲出了事，交代萱儿先好好休息自己去去就来，就赶紧起身出门。 随后就看到母亲晕倒在地，两个丫鬟正要扶她去屋里。他赶忙上前抱起母亲走向卧房。 这才发觉，母亲瘦弱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轻得多，再联想起母亲那已经无药石可医还时常犯头痛的病，谢衍不禁湿了眼眶。 他将母亲放在塌上，下人已经去请郎中了。 但上一世谢衍便知道，母亲的病不是那么好医的，至少普通郎中是肯定不行的。 且不说心脉受损这种病就不是一般郎中会医的，就算找到了会医的，药方中有几味药这世上已经寻不到了。 上一世，他高中之后便替母亲寻遍了这世间神医，却终是没有结果。 上一世他没能留住母亲，难道这一世也要如此吗？ 难道还要他再承受一次亲人离世的悲痛？ 那他重生在母亲离世之前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为何不能重生在他谢家遭难之前？ 还有小妹，她以前是多么开朗爱笑，如今遭遇变故后也变得内向胆小，她会不会一直受这段不好的回忆影响终生？ 他做过什么错事，老天为何要如此对他，对他谢家？ 让他重生就是要无止尽的折磨他吗？ 他谢衍究竟做过什么，才会受到如此报应？ 若他谢衍真的做过什么人神共愤之事，为何不全报应在他身上？ 可让他看着父母亲人受难却又无可奈何，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上一世的那些也就算了，他用了自己的方式结束了一切，可凭什么他要再一次承受这些。 谢衍黑眸中不知在酝酿这什么。 若老天不公，他便与之斗到底。 待他身居高位之时，他依旧要毁掉那座皇城。 不过这一次他要活着，他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推倒这世间所有的庙宇，断了这世间所有的香火。 他倒要看看这次的结局会是怎样，老天最后会让他怎么死。 沈绾意得知谢母昏倒后也过来了，一进门便看到谢母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谢衍守在床前，眸中暗含狠厉。 沈绾意一惊，他怎会露出如此阴狠的眼神。 谢衍似乎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温文尔雅，满身都是读书人的温润如玉。他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具下到底藏着一张怎样的面孔？ 绾绾日后若是真要交到他手中，她能放心吗？ 琉璃看到谢衍正出神，便叫了他一声，“谢公子，听说谢夫人昏倒了，我们家小姐来看望谢夫人。” 谢衍这才回神，将眸中情绪悉数收了起来，起身看向沈绾意，“多谢沈小姐关心，可能是今日之事让家母担心了，从而引发了旧疾。” 他这话确实有对上午小妹被诬陷之事的怨气，不过不是对沈绾意，对沈家的，仅是对余氏她们。 沈绾意上前，伸出手为谢母把了下脉搏。 谢衍，“沈小姐会医？” “略懂皮毛。”沈绾意把完脉后眉头微皱。 谢衍紧张询问：“如何？” 沈绾意，“心气虚，心脉受损。能治这种病的药已经很难寻了，有些难医。” 谢衍刚升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之前的大夫也是如此说的，能用的方子都是压制病情的，并不能根治。” 沈绾意深知看着至亲之人遭难是何感受，更别提面前之人父亲早已离世，“别担心，这世上总会有人能医的。” 谢衍扯了下嘴角，他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 上一世他寻遍了大江南北也找不出一人来。 若有，他早便找来了。 郎中来了又走，说的话与以前医治过谢母病症的大致相同。 沈绾意又在谢母房中逗留许久，见谢母还未醒来，也觉得她思虑过度，之前那段时间神经一直紧绷着，合该好好休息一番。她便告辞回自己院子了。 回到书房里，她写了封信让冷月寄往金云山。 琉璃，“小姐是寄给白神医的吗？” “嗯。”沈绾意不自觉地看向窗外，白叔云游也不知回来没有。 “小姐刚才在谢夫人房为何不说？也好让谢公子知道小姐您对谢家的情义。”琉璃似乎能猜到其中缘由，只是想再确认一番，以防日后说错话，办错事。毕竟下人最忌讳的就是自以为是。 沈绾意抿唇，“我也没把握师傅能否诊治这心脉受损之症，所以我在信上写明了谢夫人的病情，若师傅也无能为力，便不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了。” 反复被证明此病无人可医，只会加重他们的绝望。 “小姐费心了。” 翌日，沈如玥、沈如馨和余氏三人正跪在祠堂里受罚。 余氏跪得腿又酸又麻，正用手锤着。 她也不想跪，可又不得不跪。总不能让小女儿一个人把腿跪废吧。 若都不跪，沈绾意那死丫头到时候肯定又要拿停月钱来威胁她，什么时候跪完了，什么时候才发月钱。 若是停了月钱，她喝西北风啊，真是该死。 沈如玥的心也正烦躁不安着。 若是平常，她肯定想着怎么偷懒，但这次计划又失败了，她不禁开始担心起与陆小少爷的交易。 第14章 互惠互利 她偷偷向后瞄了眼屋外监督的人，小声道：“娘，怎么办啊？我们计划又失败了，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当然不能。”余氏自然不会甘心。 沈如玥这才放下心来，满怀期待地看着余氏，“娘，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啊？” “现在倒是还没有。” 看着女儿那沉不下来的性子，心里想的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余氏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急什么？他们又不是明日便要成婚，这么耐不住性子，以后去了京城如何成得了大事。” “失败了这么多次我如何能不急，他们若是成了，陆少爷不帮我了，我还怎么嫁到京城里去啊？”沈如玥心中万分焦急。 余氏却呵斥道：“好了，我看这次的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说不定也可以好好的磨一磨你的性子。” 一次两次不成功的事情多了去了，以后她若是不在身边了，女儿要是再遇到了还是这副只知抱怨，沉不下心来想办法的模样那可就完了。 就照自己女儿这性子一直下去，便是嫁去了寻常人家怕也是很容易便会被人拿捏。 “娘！”沈如玥觉得余氏根本就不够紧张自己的事，若是他们的亲事定下来了，自己不就完了吗？“不行，我得去找她谈谈，陆小少爷不比那穷小子好上百倍？” 再不济她就去求她，她好歹是她妹妹。 现在脸面什么的都不重要，等她有了权势，这些她都可以重新讨回来。 沈如玥忍着痛站起身，转身走向祠堂大门。 余氏得知女儿意图，忙要站起身去拉她，“玥儿别去。” 老太太的话她都不听，又怎么会听她的，没用的事情何必去做，况且还有可能招来麻烦。 到时候肯定又是少不了一顿骂。 若是又被罚了可怎么办啊？ 发什么都好，可千万不要再罚月钱了，不然出门喝个茶都难受，被其他贵妇看出来还要被笑话。 沈家可是江州第一富户，家里的姨娘却连茶也喝不起，被沈大小姐这个嫡女拿捏的不要太好。 沈如馨看向没能拦住二姐姐的姨娘，深刻的经验让她忍不住道：“姨娘别担心，二姐姐出不去的。” 没跪够时辰，大姐姐是不会放她们出去的。 余氏还未来得及问她为何，便看到沈如玥撑着发麻的双腿刚走至门前，门口的那四名婆子便挡在了她身前，不让她出去。 以前看着沈如馨的只有两名婆子，这次沈绾意派了四个过去，说是三个人可能会闹事，尤其让她们看好沈如玥。 还未到时辰，她们果真看到二小姐向她们这边的门口走来，大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啊！ “时辰还未到，二小姐还请回去。” “我要去见大姐。” “这”之上次她们放了四小姐去找老太太，不禁四小姐被加罚了，她们也被扣了月钱。 “我有大事，你们快让开，耽误了我的大事你们担待的起吗？”沈如玥威胁道。 其中一个婆子道：“我们先去禀报大小姐，让大小姐决断。” 余氏已经不想管她了，便随她去吧，若是碰了壁，也好磨练一下她的性子。 沈如馨看自己姨娘已经转过身来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了，她也安静地跪在一旁。 她跪的次数多，所以没有像姨娘和二姐姐那样受不了。 这边沈如玥听了她们折中的法子也只能如此，“好，我等着。” 说罢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真是一群没骨气的狗，怎么这么怕她沈绾意。 一个婆子走了，其她三个婆子都还在。她们走至沈如玥身旁，“二小姐还是继续跪着吧，不然我们也不好跟大小姐交代。” 沈如玥皱眉：“你们当没看见不就好了。” “既然二小姐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罢便上手将沈如玥拉起，拖至她该跪的地方跪好。 “你们做什么，我可是沈府的二小姐，是你们的主子，狗奴才竟敢动我？”沈如玥从未受过如此待遇，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沈如馨撇过头去不看她们。 也是没眼看，当初她也是如此，看到二姐姐这样她就能想起从前她也是如此狼狈。 且闹腾到最后也没闹出个什么结果来，反而被罚得更厉害了。 二姐姐以后懂了就不会再如此了。 “我们只是听从大小姐的吩咐，监督二小姐受罚而已。”说罢那几名婆子便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独留沈如玥跪在那里一人受气。 沈如玥泪眼朦胧地看着余氏，“娘，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被她们一群狗奴才如此对待，您就一句话都不说？” 余氏何尝不心疼自己女儿，却还是闭着眼硬下心肠来告诫她：“说了让你沉下心来，却还是这么浮躁，你就该被管管了。” “娘你”沈如玥一时气结。 “听说你要见我？”沈绾意的声音从她身后穿了。 她刚从外面回来，听婆子说沈如玥想见她，便顺道过来看看，最好能了结了她的心思，自己也能省点儿心。 沈如玥不想跪着跟沈绾意讲话，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低沈绾意一等，刚想站起便被沈绾意制止，“就跪着说。” 沈如玥深知此时跟她对着干没有好处，便继续跪着，“大姐姐，我知道姨娘和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陆小少爷对你情深意重怎是他谢家一个八百年不见的远亲可以比的？” 说到此处，沈如玥嫉妒的掐紧指尖。 “更何况他们还是不沈家的亲戚。谢家的为人我们都不清楚，但陆小少爷对你的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啊。婚嫁之事可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大姐姐你一定要再好好想想再对谢家的婚约之事做决断。” 沈如玥讲话的过程中，沈绾意给祖父祖母以及沈父上了炷香，“说完了？” 沈如玥看她的意思是说完了就要走。 她顿时着急了，“是，我是有私心，大姐姐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可这不是件好事吗？” 第15章 贪心不足 “你嫁给陆小少爷得了个如意郎君，而我正好也能如愿嫁得高门，得一门好亲事，不是两全其美吗？这对沈府可是件大好事啊。” 此时她也顾不得其他，将自己的真是想法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 沈绾意听完却很平静，只问她道：“你可有想过，就算陆濯可以让你嫁入京城，你无权无势，他能给你什么好亲事？娶你的人也不是个蠢蛋，没有助力，进门顶多就是个妾。” 陆濯看着吊儿郎当，却是比谁都精明。只是他无心朝政，不想劳心只顾玩乐，不然必不会比他大哥差。 她说那话也是想告诉沈如玥，沈家不会成为她想在京城站稳脚跟的助力。 现在朝中局势混乱，她不会让沈家搅入其中，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所以她也要尽快想办法在入京之前为自己寻一个新的身份。她不能顶着沈家大小姐的名头做那些危险的事，以便日后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将沈家安全地摘出去。 沈如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就算是妾也没关系，妾也好啊，老太太当初进门不也是个妾吗？现在不也扶正了？” “那余氏呢？”她承认老太太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但这不是谁都有的。 老太太正在屋里烤火，莫名打了个喷嚏，她微微皱眉，不会是得了风寒吧？ 她吩咐丫鬟，“将火再烧热些，这屋里感觉还是有些冷。” 余氏正闭着眼，莫名心上就被插了一刀。 沈如玥仍不死心，“我总要试试，万一呢？” 她相信，她一定可以的。 “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助力，我身后还有咱们沈家呢。咱们沈家可是江州第一大富商，就算到了京城也不会没人不爱钱的。”她抬头定定的望着沈绾意。 沈绾意冷声打断她，“这你就不必再想了，若你听话我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沈家也会一直照拂着你。但若你执意要入京，我可不会让沈家跟你一起去跳那个火坑。” 她短短几句话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沈如玥瞪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埋怨道：“那怎么就是火坑了，我看你就是想让沈家日后只成为你一个人的助力。” 说着就想站起身来，琉璃就让外面的婆子进了按住她。沈如玥挣扎着就是站不起来，“你根本就是不想让我好过，你就是想一直将我踩在脚底下，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你” 听到不好听的话，琉璃怒声道：“堵上她的嘴。” 琉璃姑娘可是大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侍女，婆子们听到她的吩咐，立马执行。 沈如玥接下来也只能被迫跪着流泪，“唔唔唔呜呜呜呜” 余氏心里何止是有些不平衡，那怒气都开始腾升了，但她知道此时沈府就是她沈绾意一个人的天下，她也不能怎样，所以只控诉道：“沈绾意，如玥和你确实不是一个娘生的，但如玥也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她身上也留着沈家的血，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想将你自己的妹妹一直踩在脚底下。难道就因为她是我生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怎么想是你们的事，但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今天的事，或者是这事传扬出去，这辈子就别说话了，在场的人都一样。”沈绾意厉声道。 她不想与余氏这群狼子野心的人多费口舌，即使她们懂了她的意思也装不懂，最后还是会说些坏沈家，坏绾绾名声的话。 有时候能用武力解决的事，她就不想与别人周旋。 四个婆子想起那个被毒哑又被扔出沈府的小厮，脸色发白唯唯诺诺道：“知道了，大小姐。” 卖身契握在主人家手里就是命也捏在人家手里。 沈绾意就是认为这样的人才听话，所以才将沈府几乎所有的下人都换成了这样被她拿捏着卖身契的人。 余氏也恨恨的咬牙低下头。 今日之辱她记下了，等她儿子当上了家主，等他们翻了身，她一定要沈绾意好看！ “二小姐出言不逊，就再加两个时辰吧。”沈绾意突然勾起一抹调笑看向余氏，“姨娘倒是懂得审时度势，就再加半个时辰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沈如馨看了眼正拧眉闭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姨娘，又看了眼被婆子按着跪在蒲团上狼狈不堪的二姐姐，陷入了沉思。 沈绾意走出屋门，轻轻叹了口气，都是贪心害的。 若陆濯从未给过她能嫁入京城的希望她又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不过这也不能说是陆濯的错，又不是被逼止绝境，她自身贪念的原因更大一些。 此时祠堂侧面还立着一人，正是谢衍。 今日萱儿一早便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经过了昨天的事更是不敢出院子了，只坐在那儿看花。 有几只蝴蝶飞了进来，她便追着蝴蝶跑着玩儿，脸上终于又露出了些许笑容，母亲看到了也心生欢喜。 不过不一会儿蝴蝶又飞走了。飞出了院子，可萱儿却不敢出去，他便带着她出来寻蝴蝶，不巧又跟着蝴蝶走到了这里，才听到了刚才她们刚才的那番对话。 里面的那个二小姐就是沈大小姐口中那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子吧。 想来她形容的也贴切。按照那女子那样的心性，还有那与自己野心并不匹配的能力和心机在京城中又能活地有多好？甚至是能活几天？ 怕是都只能看运气。 沈绾意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也并不觉得她心狠手辣，毕竟他自己前世手上都已经沾过太多人的血了。 真要与他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倒是挺欣赏沈绾意这种对某些“特殊人群”直接暴力镇压的手段，省时又省事。 她似乎对朝中时局了解的也很清楚，明白此时更适合明哲保身，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不去淌京城那趟浑水，可晋王又为何会在这里出现？还将自己伪装成赵瑾？ 第16章 谢衍，老头？ 下午，沈绾意又在院中独自一人下棋。 她手中把玩着棋子，心中想的却是谢衍。 他昨晚脸上的阴狠是她忘不掉的，似是积怨已久了。 他的来历她查得很清楚，家世清白，没干过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 家里三代从商，他从小便饱读圣贤书，善良正直，也曾是个恣意的少年郎。除了这次的无妄之灾，他从没有过黑暗的过往。 其父亲也无不良嗜好，后宅安宁，只有谢母一个，没有娶过姨娘，家庭和睦。 按道理来说，他不该是这样。 她摩挲着手中的黑子。 也可能这无妄之灾就是使得此人变成如今面目的原因。 倒是与她有着相似的经历。 她将黑子落于棋盘中，又执起一枚白子。 但她又总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说不清。 正想着，茯苓便高兴地跑了过来，“小姐，，小姐，你看谁来了？” 沈绾意抬头看向声源处，便看到了白叔白暄。 白暄一看到她便笑着高声道：“丫头。” 她没想到白叔来的如此之快，心中微讶。 她唇角微扬，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去迎，“白叔这么快就过来了？”懒散的眼神也精神了不少。 “丫头，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是不是又长高了？” 沈绾意笑着道：“白叔又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去年便不长了。” “你就应该多笑笑。像白烨那傻小子，一天天的啥啥干不成就知道挺着那张从我这儿得来的俊脸傻笑，跟个憨憨似的。”白暄看着她脸上熟悉的笑容，仿佛当年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一直都没变，“不过不长也好，你这个身高也可以了，长得太高以后也不好找婆家。” 沈绾意无奈，白叔总是这样不着调的，还总是喜欢开她的玩笑，“白叔就别再打趣我了，白叔是何时回金云山的？” “前日刚回，这不，今早刚看到你的信我便开始收拾东西赶来了。”白暄说着自个儿找了个地方坐下，“哟，又下棋呢？” 沈绾意也跟着坐在了他的对面，给他倒了杯茶，“我信中并没有催促白叔的意思。” 白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是你婶婶，这两日跟你师母她们打麻将总是输，最后居然还怪到我头上来了，你说我惨不惨，我才刚回来，我就想着赶紧找个地方先避一避。” 说到这儿，他两手一拍，“哎，这不你的信就来了，正好瞌睡了送枕头，巧了吗这不是？然后我就收拾包袱过来了。我之前的房间还在吧，正好领包入住。” 沈绾意含笑道：“婶婶不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定是白叔在别的什么地方又惹婶婶生气了。但婶婶不想说，想等您自己先发现并主动认错，但又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不好受，就在一些事上找您的茬。 “可能这些事与您并无干系，所以看起来就无理取闹了一些。但事情出现了就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 这话把白暄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这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绾意微挑眉，“当然是用眼睛看啊。” 白暄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中，“你这样会把天聊死的你知道吗？这都是你那些师傅们教你的？” 她点头道：“嗯，张师傅教过我善于观察是洞察人心的必要，许师傅说过要善于总结。 “我在金云山时跟婶婶的相处时间也不短，就算我没有刻意观察也能总结出婶婶是个怎样的人，自然也能猜到她的心思。况且类似的事情之前也有发生过，并不难推断。所以我说，是用眼睛看。” “还可以这样？”白暄为之叹息，“不过老许是教你武艺的，他这个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心眼大的跟什么似的，怎会教你察言观色之术？” “确实不是他教的，他只对我说过要善于总结。” 白暄嘴角微抽，“他说的是要你在打斗过程中快速总结对手的招数吧。” “嗯。” “那你又是怎么就想到把他这个用到别的上面？” “韩师傅说过要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也是教你习武的吧。” 沈绾意一本正经道：“白叔记得不错，韩师傅人称江湖第一剑客。” 白暄咽了咽口水，还能这么学？ 这孩子都怎么学成这样的？ 突然又想起自家逆子，他摇了摇头，暗暗咬牙。 臭小子就知道闯祸，让他收拾烂摊子。 看着面前的棋盘，白暄惊诧道：“这局棋下得精妙。”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黑子似乎已有弱败之态了啊。这不是残局，你又习惯执黑子，是谁能把你下下去啊。” 棋盘上摆放的确实是之前她与谢衍下过的那盘棋，她将过程重新推演，正在思考破局之法，“白叔也太抬举我了，这世间定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一时碰不到而已，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你就别谦虚了，就算有那还能有几个？你姜师傅可是世间少有的围棋鬼才，目前可称得上是世间第一了，你如今却能与他打成平手，如何不算并列？” 他又幸灾乐祸道：“不过如今看了，这第一应该快要换人喽。不过能找到个对手，不知老姜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竟有人要抢了他第一的名头。” 沈绾意却不以为然，“师傅定然是高兴的，他并不在意这个名头，而且师傅不一定会输。” “听你说这话是站你师傅了？” “我只说不一定。” 看着曾经那个经常对他大放厥词的率真小女孩变成如今这个跟他这么相熟的人坐在一起话家常却连说话都还滴水不漏的模样，他的心微微有些抽痛，“现在的你一点儿也不可爱。”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样的习惯久了，难免改不掉。 这些习惯就算在不需要的场合，她也难免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 白暄不再继续想这个，转移话题道：“那人叫什么？多大了？怕不是也跟你师傅一个年纪是个老头吧。” 不然怎会有这样好的棋术，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样在聪明的基础上又能遇到世间第一的名师。 第17章 神医白暄 沈绾意道，“谢衍，大我一岁。不过我师傅也不是个老头儿，只大您一岁。” 白暄指着自己那张保养得当的脸看着她道：“你看看我的脸再说你师傅大我几岁。” 沈绾意却依旧道：“再看，我也知您要奔四了。” 白暄拉下嘴角，“你这样真的很不可爱。” 旋即想到了什么，他又道：“等等，你说他叫谢衍，就是沈家的那个未婚夫？” 沈绾意点头，“嗯，她跟您说了？” “无意中得知的。”他也知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所以你信中所写患病之人应当是其母亲吧？” “是，医治心脉收缩之症的药物极其珍贵，有几味药更是世间难寻，还请白叔能去看看是否还有其他医治之法。” 白暄得意洋洋的站起身，理了理衣摆，一只手背于身后，一只手攥成拳抵与唇边，装模做样的咳了咳，显出一身的神医范儿。 沈绾意拜了那么多师傅，偏偏就没他，这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很失败。这次他终于可以神气一回了，“终于意识到会医还是很重要的了吧。” 他是药门门主，自然是喜欢研究药理医理的，遇到这些个世间难治之症，也是来了兴趣，“人在哪儿？先带我去看看吧。” 沈绾意起身带路，“在翠微院。” 此时翠微院中，谢衍正将熬好的药端给母亲， 即使已经知道母亲的病无人可医，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抓住一切可能。 即便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病痛中离去。 “萱儿呢？”谢母担心女儿。 “萱儿可能是玩儿累了，现在正在房里睡觉，母亲不必担心。”谢衍安慰道。 “府中有人对我们不喜，我们还是少出院子，以免给沈大小姐添麻烦。”沈母无奈道。 “我知母亲在担忧什么，我会注意的。”谢衍紧抿薄唇。 上一世挥金如土的谢大人如今再一次感受到了金钱的重要和没钱的窘迫。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若他现在有足够的银钱，就可以带着母亲离开沈府，不用再寄人篱下。 可若他真的有，也就不用来投靠沈府了。 “还有，找学院之事你也要多上些心，尽快入学，别耽误了你念书。”谢母叮嘱道。 “我知道了。”谢衍应着。 此时，有丫鬟进了道：“谢夫人，大小姐过来了，正在院中。” “阿衍，扶我起来。”谢母说着便要坐起身来。 谢衍还未制止便听那丫鬟又道：“大小姐说谢夫人身体不适就不用出来了，她只找谢公子说两句话。” “原来是找阿衍你的，你快去吧。”谢母听了这句话便不再继续起身了。 谢衍又道，“您先躺好我再离开。” “好好。”儿子担心她有孝心，她也欣慰。 谢衍扶着母亲躺下，“您好好休息。” 说罢才转身出门。 出来后才看到不止沈绾意正坐在院中等她，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他不曾见过的男子。 看到谢衍出来，沈绾意站起身了，“谢公子。” 白暄仍坐在那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沈小姐这位是？”谢衍不知她此番何意。 沈绾意介绍道：“这位是我父亲的朋友，姓白，是个医者。府上的人都称他白先生，我请他来为谢伯母看病。” “看病？白先生可会医治心脉受损之症？”这位大夫看起来如此年轻，谢衍对他并不抱太大希望。 白暄又装模做样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要说这心脉受损也不难治。” “白先生有可解之法？”谢衍听他这话，眼睛一亮燃起一丝希望。 白暄此时却又故作忧愁道：“不过有几位药很是难寻，有些似乎已经绝世了。” 谢衍垂下眼眸，眼中的光再一次暗了下来，失落道：“这个我知道。” 这时，白暄又突然道：“不过巧了，我药呸我祖上刚好就是钻研药物这一类的，对药性极其了解。找出可以用来替换的药应该不难。” 沈绾意就知道他是在卖关子，搞人心态。若是真没法子他是不会来的。 谢衍听到白暄的那番话，猛地抬起头，心中满是激动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一上一下，听到母亲有被救治的希望，他立即向白暄拱手道：“若您能救治家母，谢衍定感激不尽。” 上一世始终未能为母亲寻得救治的法子，在这一世终于能被改变了吗？ 白暄起身走止他身前扶起他道：“先带我去为令堂把脉吧。” 谢衍抬手，“白先生请随我来。” 进去后谢衍跟母亲介绍了这位白先生是沈小姐父亲的朋友，医术很好，是沈小姐请来为她看病的。 谢母受宠若惊，白暄笑着道：“谢夫人不必紧张。” 把过脉后，白暄心下有了数，“心脉受损是什么病想必我也不用多说了，至于能不能治好关键在于有没有药能治，那我便先去药房配药了。” 谢衍心中激动，“谢衍在此谢过先生。” 谢母眼眶也红了，她不是听不懂，配药就说明有希望能治，“谢谢白先生，谢谢沈小姐。” 她也不是无知妇人，知道心脉受损是什么病，有多难治。 她本就不报什么生的希望，也自知自己时日无多，本来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如今却有人来告诉她这病有了可能治好的法子，心中感激不知该如何表达。 白暄笑了笑，便转身离开去药房了。 沈绾意含笑道：“能帮到伯母便好。”说完又z转头看向谢衍，“谢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衍眼含感激的看着沈绾意，“沈小姐请。” 来到屋外，沈绾意看着谢衍道：“今早谢公子在祠堂那里听到的话还请保密。” 沈府里里外外都要有沈绾意的眼线，知道这个并不难，应该说不知道才是她的失误。 她走出祠堂后便有人过来跟她汇报。 谢衍有些惊讶，她怎会知他那时在屋外。 第18章 我家少爷压根儿就没有才华！ 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道：“自然。” 沈绾意，“如此那我便告辞了。” 谢衍，“我送你。” 将沈绾意送出门后，谢衍心中仍久久不能平静，他问路去了药房。 药房得房门紧闭，他抬手叩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 他一开门便看到白先生正左手拿书，右手配药，一脸的认真专注。 白暄听到门口的声响，转头看了过，发现是谢衍，“是你啊。” 不过只看了一眼便又将头转了回去，继续看医书，“有事？” 谢衍恭敬道：“先生为家母劳心，晚辈过来看看先生有什么需要晚辈做的。” 白暄摇了摇头无语望天，“你还真别说，确实是要劳我的心。” 也不知这件事过后他又会老几岁。 他又道：“不过你也帮不上我什么忙。” 要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帮他的忙，他就不自己干了，脸都累垮了。 而且无论是他手中这本书，还是他口中的这个“祖传秘法”，那可是他们药门绝技。是千百年来一代代药门宗主通过一次次的试验好不容易才总结出来的真实经验，这本书也只传给宗主，而且保密，以防贼人惦记。 所以一点儿也不能透露给他。 另外，他也不忘提醒谢衍，“对了，我说过这是我祖上的秘法，一般不外泄的，所以你要保密。” 谢衍认真道：“先生能答应救治家母已是大恩，晚辈理当也自然会保密。” “那我们之间就算建立起信任了？”白暄逐渐绷不住自己神医的架子了。 谢衍含笑道：“当然，不知先生还需要晚辈做些什么？” 白暄摆摆手道：“不用了，你只要保密就行。” 他又想了想道：“不过，若是你有时间就多去逗逗我那侄女开心，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要多笑笑才可爱。” “您侄女？” “就是沈绾意那丫头。” “逗她开心？”谢衍细想着。 想起沈绾意昨晚与他对弈决出胜负后的那抹笑，他的唇角也不由弯起。 她昨晚的那抹笑容极美。 那笑容似乎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笑。 白暄似乎听到谢衍在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但没听清，又没有得到他的肯定答复便转头看向了他。却看到了谢衍在无故走神，似乎还在那儿傻笑，便问道：“你笑什么，我跟你说话呢？” 谢衍收起脸上的笑容好奇地问道：“为何要逗她开心？” 白暄不耐道：“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了。要你做你就做，不做就算了，问那么多干什么。利索点儿，你就说你应不应吧。” 谢衍，“既是前辈吩咐的，晚辈自然应下。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怎样才能逗她开心？” 白暄嫌弃道：“问问问你就知道问？你不是说这不是什么难事吗，怎么现在又问我？你就不能自己动脑子想想吗？什么都问我还让不让我好好配药了。” 暴躁老头上线。 配药时，白暄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思路，所以此时的他容易暴躁。就像有起床气的人一大早被人拉起来一样。 谢衍，“” “那晚辈告辞了。” “走吧走吧。”白暄此时也顾不上他。 谢衍被嫌弃了也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心情很好。 因为此时的他心里很踏实。 看到白先生那么投入地为母亲配药，就说明他母亲的病有很大程度上还是有可药可医的。 若是白先生无从下手他才要发愁。 今日天色已不早了，白先生嘱咐他的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而沈绾意此时也不再府中，她去了酒楼查账，正好碰到了陆濯。 陆濯看到沈绾意走过来，便满心欢喜的抱着东西跑了过去，“绾意！” 沈绾意转头看了陆濯一眼便继续往前走，并不想理会他。但架不住陆濯跑得快，后面的小厮都跟不上了。 他知道她每月的这一天都会来酒楼查账，或是让人把账本拿回去查。 也不知她今日会不会来，他都在这里等了她好久了，好不容易等到她来，怎么会让人跑了。 陆濯跑到沈绾意身前挡住她的去路，冷月将手中长剑挡在沈绾意身前，以示警戒。 “别别别，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陆濯赶紧道。 还没说完，便看到一人从他们身旁路过，一脸八卦的样子，眼睛还一直盯着他们这里看。 沈绾意皱起秀眉，“男女授受不亲，陆小少爷还是有话快说。” 陆濯冲着一旁的人恶狠狠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不知道小爷什么人啊！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沈绾意不想与他纠缠，想从他身侧过去。 陆濯立马挡住，“绾意，我有东西给你。” 冷月再一次将剑挡在他身前，冷声道：“退后。” 陆濯也不理会冷月，“绾意，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喜欢上了看话本，还令人找了许多都不满意。这些都是新出的，还是别的地方的，都是青州没有，你看看。” 沈绾意撩开那包裹，却是看了眼名字便立即放下手，厉声道：“粗俗。” 说着就要离开。 陆濯自然不能让人走。 “绾意，你别看它名字简陋直白，但内容好啊，风靡京城不是没有原因的。你先看看，我保证你看了之后一定会喜欢的。”说着陆濯都举起自己的三根手指认真道。 陆濯一直挡着她，仿佛她不收他就不会罢休。他是陆老的小儿子，不能伤他。 沈绾意无奈叹了口气，“琉璃，拿着吧。” 琉璃上前将包裹拿好陆濯才将路让开，之后还不忘叮嘱道：“绾意，你一定要先看我这几本啊，保证剧情精彩，出乎意料，不落俗套。” 沈绾意一点儿也不想理会他，只想快点儿走。 陆为上前为陆濯锤肩道：“少爷，你这是将你这前半辈子的词汇量都用上了吧。” 陆濯凶着脸踢了他一脚，“会不会说话，滚一边儿去。” 他说完便开心的回去了自己的包厢，那里还有他的狐朋狗友等着他喝酒呢。 陆濯走后，陆为靠在陆青肩膀上摇头吐槽道：“少爷每次见到沈小姐都跟孔雀开屏似的，无处不在的想要展现自己的才华，可是少爷他想过没有，这才华他压根儿就没有啊。” 第19章 《霸道皇帝爱上我》 陆青，“你就不怕我把你这话告诉少爷？” 陆为自信道：“你是我兄弟，我相信你不会。再说了，我说的这也是事实啊。” 陆青听完便要往陆濯的包厢去。 陆为看他来真的，赶紧拉住他求饶道：“大哥，大哥，我怕了你还不成吗？求你别去。” 陆青不理会他，走向了另一旁。 陆为，“这情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啊。” 沈府 谢衍用过晚饭后就躺在床上睡不着。 之前他睡不着是在担忧自己会重新走上上一世那条坎坷的道路。 看着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让他有种无法撼动被命运左右的人生的无力感。 他厌恶这种感觉，却也无可奈何，每日都处在自我厌恶中。 难道重活一世还要跟上一世一样失去母亲、妹妹，最后即使登上高位，手握重权，却依然要孑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那时报仇只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一个念头。可是后来他发现即使他报了仇，父母和妹妹也不会回来，那报了仇之后他还有必要活下去吗？ 他见惯了人性的恶，这人世间令他感到厌恶。 所以，答案很明显。 所以，他最后选择了和那些人同归于尽。 而今日他睡不着的缘故却是满心的兴奋。 不能减轻母亲病痛的无力感也瞬间消散无踪。 他的人生轨迹在发生改变，在慢慢变好。 这一切的改变都好像源于同一个人，沈绾意。 谢衍看着窗外的月亮，唇角上弯。 这世间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厌恶了。 到了第二日，谢衍早早便来到了沈绾意院子。 既然沈小姐那夜笑了，就说明对弈能让她开心，那他便来找她对弈。 谢衍来时，沈绾意正在院中翻看画本子看得入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她身边的琉璃先出了声，“谢公子。” 沈绾意这才回神，看向谢衍，“谢公子来是有事” 她顺手将画本子合上。 谢衍回应道：“就是闲来无事，才想到来找沈小姐对弈，不知沈小姐可有时间？” 她之前确实约过谢衍，便欣然同意，“当然有，你先坐，茯苓。” 茯苓应了声“是”，便下去沏茶了。 沈绾意又转头看向身旁侍女，“琉璃，你去将棋盘拿来。” 琉璃也应道：“是。” 谢衍眼尖，瞄到那话本的名字，不由得念出了声：“《霸道皇帝爱上我》。” 这名字确实雷到他了，他忍不住笑着道：“这书名竟如此” 算上前世，纵使是读过几十年的书的他，此刻却也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这书名。 “如此粗俗露骨是吧。”沈绾意直接道。 名字就直接写情啊爱啊的，能不露骨吗？ 她面上看着没什么，还淡然地拿起茶盏喝了口茶，可耳根染上的红却出卖了她。 在陆濯面前倒还没什么，她不在意陆濯怎么想。但不知怎的，在谢衍这个跟她说熟又不算熟的人面前她却有些不自然。 “也不是。”谢衍虽否认却还是止不住脸上的笑意，“竟不知沈小姐原来喜欢这样的书吗？” 沈绾意有些不自然地地咳了咳，“也不是，别人送的，我就是随便看看。” 此时，琉璃正好端着棋盘走了过来，她将棋盘摆好，沈绾意顺着赶紧转移了这个话题，“既然谢公子是来下棋的，棋盘也拿来了，那我们便开始下棋吧。” 谢衍也知她这是不好意思了，便含笑道；“好，你依然持黑子吗？” 沈绾意，“嗯。” 茯苓沏好了两杯茶过来，给谢衍放下一杯，又给沈绾意换了新的热茶水。 沈绾意，“这几日天气有些凉，还是要多喝些热的。” 谢衍，“多谢。” 下着下着，谢衍突然又问了句，“沈小姐喜欢看话本？” 沈绾意只绷着一张脸看棋盘，并不想回这话。 谢衍知她是误会自己了，便解释道：“与方才之事无关，只是闲聊几句。” 看谢衍一副真诚的样子，似乎他那句话中并没有调侃之意。 她便答了，“还好，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打发时间罢了。” 说完她又抬起头看着谢衍想了想道：“谢公子身为男子怎么看待这男女情爱之事？” 谢衍落子的手一顿，原来沈小姐看这些话本是对男女情爱之事好奇吗？ 他将棋子落下，淡淡道：“在下倒是没什么经验，对这些也不甚了解，怕是不能为沈小姐解惑了。” 沈绾意表示歉意，“是我唐突了。” 第20章 偷花贼，陆濯 沈绾意表示歉意，“是我唐突了。只是身份有限，不知男子耽于情爱之中会是怎样的。难道真的会倾尽江山无限，只为博红颜一笑？” 倾尽江山？ 皇帝？ 谢衍想起方才那本书，忍俊不禁道：“沈小姐这是看话本儿看得入迷了吧。” 沈绾意也知他这是想起了什么，也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了，便道：“不说这个了，轮到你了。” 不过说来也是，那话本儿虽粗俗露骨，可确实剧情新颖，与以往的话本都不一样。 倒是给了她新的思路。 她其实不太懂男女风月，也不懂身处其中时应该如何拿捏对方心思，而这本书倒是给她提供了不少案例。 再者，这本书的新奇远不止这些。 里面还有些她从未见过的词句，诸如“白莲花”“小白茶”“绿茶婊”“下头男”“普信男”“炮灰配角”之类。 起先有些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可看着看着便理解了。 况且作者还在一旁做了注释。 看完之后她认为那些新奇词句虽从未见过，倒也形容得贴切。 想来，这作者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看来陆濯说的倒是没错，这本书能风靡一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若是按照她想要的标准来看，她手下的人找来的书竟没有一本能比得过这本书。 他那个偷花贼这次倒是给她办了件能看的事。 —— 一日，风和日丽，谢衍看着天气不错，便打算要出门。 他对青州不甚了解，便找了院中管事周南陪同他一起去。 原本他只是想随便找一人的，是周南听他说了便毛遂自荐为他领路。 之后他们来到了青州最大的书铺，兴德书铺。 书铺伙计热情地打招呼，“公子想要些什么书？” 谢衍，“随便看看。” “好，那您慢慢看。”说完，那伙计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这位公子” 周南本以为他是来买四书五经之类，以后去学堂或考科举要用到的书，却没想到他一进门就左顾右看，然后径直来到了放着一堆话本儿的书架前。 这让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现在的读书人中，难道流行看话本儿吗？ 不过他也没问，只紧紧跟着。 过了一会儿，书铺老板从后院过来了，进来一眼便认出了周南，“呦，这不是周管事吗，小姐不是昨天才过来查过账本吗，您今天来这儿是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说完便对着一旁的伙计呵斥道：“真是没一点儿眼力见儿，周管事来了也不知道去后院儿叫我。” 说完又笑着看向周南，“新来的，周管事别见怪啊。” 周南可是大小姐身边众多管事中最得力的那个，他自然不敢怠慢。 周南摆手道：“没事没事，不打紧，我哪儿有那么大架子啊。今日来也没什么要事，就是陪府上的客人过来买点儿东西。” 书铺老板这才将目光移到谢衍身上，“这位公子，您想看点儿什么书啊？” 这位公子应该就是跟大小姐有过婚约的那位家道中落的谢公子了吧。 这书铺姓沈，所以他有时也会进出沈家，关于这位谢公子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倒是知道得不少。 这位之前家中也是富足的，只是飞来横祸才到了如今境地。 不然，也是个锦衣玉食的主儿。 听说这位还是个秀才，这倒不稀奇，毕竟这青州的秀才也不少。 引他另眼相看的，是这位举手投足间显露出的那缕令人信服的贵气。 这种贵气与有钱人不同，它是一种不卑不亢，深沉稳重的感觉。 这贵气来自于自信，给人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令人信服。 这种感觉他也只在当过多年大官的人身上见过。 另外还有，他自己就是卖书的，还是全青州最大的书铺，自然见过不少读书人。 青州的状元、榜眼什么的他都见好过几个，自然也总结出了一些他们这些有前途的读书人共有的特质。 毫不夸张地说，他看一眼便能知前来买书的那个人学识为人如何。 科考成绩他倒是不敢猜，毕竟他也知道里面包含了很多因素。 可面前这位就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这位明显一看就是位读书人，且气质不凡。这种人他也见过不少，可怪就怪在这位身上还有另一种感觉。 这位公子比那些同龄的读书人多了几分沉稳老练。 他也不是没见过沉稳的读书人，只是这位更为沉稳且不一样。 这位的沉稳更像是为官多年的那种人该有的。 这样一想，老板在心中叹息，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面前的年轻人一看便知不超过二十，又怎会为官多年。 一看此人手中拿的还是摆在畅销位置的话本儿他更为疑惑了，读书人哪有沉迷于话本儿的啊？ 就算要买也是找人来替他们买。不然让同窗知道了倒是事小，仅仅是笑话他几句不务正业，沉迷玩乐罢了，可若是传到了夫子耳中可是要被骂的。 因这事被夫子教训，传出去了更是丢人。 谢衍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话本，“我自己随便看看。” 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话本又走向了别处。 本以为她喜欢看话本，他便投其所好，也算是逗她开心了。 可没想到这家店就是沈家的，他便作罢了。 之后他又去别的书架上挑了几本便结账出门了。 老板还殷切地送他们出去，“欢迎再来啊。” 一旁的伙计来到他身旁，“那人就是与沈家有过婚约的谢家小子啊？” “什么谢家小子，怎么说话呢。别人不清楚，你上次跟我一起去沈府对账还没弄清楚吗？大小姐摆明了是要护着谢家人的，那就是承认了谢公子的身份了，他将来很有可能会是沈家的女婿，大小姐的夫君，你可长点儿脑子吧。若是让大小姐知道了，少不了你一顿罚。”老板厉声呵斥道。 受罚倒是不要紧，可别连累了他。 “小的记住了。”嘴上答应着，可那伙计依然有些想不通，“可是谢家都这样了，大小姐还认啊？” 第21章 陆濯：前世，今生 “看你年轻，我再给你上一课，看事还是要看得长远些才好。”老板又意味深长道，“世事变幻无常，看谢公子这气度，将来谁高攀也还说不定。” 说完，老板便转身回书铺了，独留那个伙计在风中凌乱。 谁高攀谁啊？ 难不成还能是大小姐高攀那穷秀才？ 别搞笑了。 有来客人了，想不通那伙计也不想了，继续去招呼客人去了，“这位小姐，您想看点儿什么？我们这里有新进的” 无论谁高攀谁都不关他的事，他只管挣够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他还有老娘要养呢。 谢衍和周南出门后还未走多久，便有一人前来拦路。 不，那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谢衍定睛一看，竟是陆濯。 原来在陆家遇难之前，陆濯一直待的地方是江州，也是巧了。 上一世，他听说陆濯是陆家的小儿子，从小就备受宠爱，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后来闯祸太多，不服从管教，让其陆弘深头疼不已，便把他赶回老家了。 原来陆家的老家在青州。 后来，在最后一次早朝的前一晚，陆濯来找他饮酒，他才从陆濯口中得知，他父亲其实是为了保护他才将他送走的。 所以他才能在陆家被抄家时幸免遇难。 陆濯并不是醉酒后才同他说这些的。他第二日还有事要做，所以不能醉酒，没同陆濯喝多少。 他认为陆濯可能知道了他第二日要做什么，并且也想和他一同赴死，所以那晚才想将一些从未对别人开过口的话说出来，给自己的人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其实陆濯死不死他并不在意，所以就算陆濯知道了他的计划，只要他不去扰乱，他也就没必要动他。 就算陆濯第二日称病不去上朝逃过一劫他也不在意。 因为陆濯从来都不是他要报复的对象，所以并不重要。 回想上一世，陆濯反倒是与他并肩同谋之人。 与那时阴郁的陆濯相比，此时陆家还未被抄家时的陆濯原来竟是如此的朝气蓬勃。 再次回想父亲去世前的他，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有朝气的少年。 回首过往，让他不禁感慨万千。 虽然谢衍认出面前的人，但此时他还是要装作不认识对方。 毕竟这一世他们还未曾见过面。 陆濯直直地站在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南见是陆小少爷赶紧上前想将谢衍护在身后，“陆小少爷” 陆为直接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向一旁，“老周，好久不见，来咱俩好好唠唠” 周南没挣脱的了被拉走了，“哎，我这还” 谢衍薄唇轻起：“公子这是何意？” 陆濯来到他面前，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他，尾音儿轻抬道：“就你叫谢衍？” 这小样儿长得还挺好看呸，小白脸。 谢衍微蹙眉不说话，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之前晋王似乎也这么问过他。 怎么都这么没礼貌。 陆濯见他不说话，不耐烦道：“小爷跟你说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 谢衍不想惹事，应声道：“正是在下。” “找个地方聊聊？”陆濯看了眼一旁的客满楼，暗示意味明显。 周南一直留意这这边儿，见对方来者不善，努力挣脱了陆为的阻拦。 陆为，“周老弟，咱还没聊完呢。” 周南来到陆濯面前挡在谢衍面前道：“陆小少爷，谢公子急着回府，还是下次再说吧。” 陆濯，“聊一聊而已，我又不会做什么，你急什么？” 周南，“小的没急，您还是下次再约吧，或者您之后直接去沈府找谢公子。” 不会做什么？ 那之前给小姐献殷情的人是怎么消失的 谢衍不解地看着两人，周南似乎很怕陆濯会对他不利。 可他与陆濯此时并不相识，为何会对他不利？ 他想起来了，这个陆濯就是之前沈小姐口中的那个可以让沈二小姐嫁入京城的陆小少爷陆濯。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名字只是同音，或者是同名，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同一人。 他那时是如何都不能将前世那个阴郁的陆濯与爱慕追求沈小姐的纨绔相重合的。 陆濯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去沈府？ 那也得绾意让他进啊。 而且绾意这么护着谢家人，他这次好不容易碰上了谢衍，自然不能就这么让人走了。 他痞里痞气道：“你这么护着他啊？那我就更来劲了，我今天还就偏要跟他好好聊聊了。”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压迫意味十足。 “陆小少爷，谢公子是大小姐的客人，与以往的那些人不同，您多少也给点儿面子。”周南没办法，只好搬出沈绾意。 可这却更让陆濯不爽。 “不一样啊？”陆濯意味深长的一笑，他心中莫名烦躁，“那若我偏不呢？” 周南拱手道：“陆少爷还是别为难谢公子了。” 陆濯，“行，绾意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那我们俩各退一步，谢衍跟我去满客楼，你可以回去报信儿。” “这”周南有些为难，最后下定决心道：“谢公子，你先去客满楼坐会儿，我现在就回去找小姐来。” 谢衍看出了他眼里的担心，“无妨，光天化日之下，我相信这位陆公子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周南这次离开。 陆濯看了眼已经跑远了的周南，又看向谢衍，“走吧。” 说罢，便转身朝着客满楼走去。 陆为来到谢衍身旁，“谢公子，请吧。” 谢衍没说话，跟着陆濯来到一个包间内。 陆濯在一张桌子前坐下，“知道我是谁吗？” 第22章 陆濯vs谢衍 谢衍来到陆濯对面，轻撩起袍子坐下，又缓缓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后才气定神闲道：“在下不知。” 啊？ 听完谢衍的话陆濯微眯起双眼怔了怔，他这都是些什么迷惑行为。 不知道还这么多戏。 看他前摇这么长，他还是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呢。 “切。”谢衍轻扯了下嘴角，真会装。 他一副不屑的样子，“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在京城里有人，我是你惹不起的人就行了。” 谢衍的唇角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惹不起？ 原来陆家没被抄家之前的陆濯是这样放狠话的。 也不知等陆家被抄家后他还说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陆濯跟他好好说话，他说不定还会提点一下他。可既然他都这么嚣张了，提点的事再说吧。 他淡淡道：“哦。” “哦？”陆濯嗤笑一声，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时间有限，我也不想跟你扯什么犊子。识趣的话就赶紧自行离开沈府，我警告你，别妄想跟沈家大小姐攀关系，你还不配。”他威胁道。 而后他又用着施舍的语气道：“知道你穷，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钱。多少你说个数，小爷我不差钱。你想去哪儿，我也可以安排，只要你离开青州。” 谢衍轻笑，“是吗？多少都行？” 陆濯挑眉慷慨道：“当然。”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见钱眼开之人，一点儿也配不上他的小仙女。 还以为多难对付呢，不过就是一点点钱而已。 “十万两。”谢衍轻轻地吐出三个字，却重重地砸在了陆濯的耳朵里。 正悠闲地拿着杯子喝茶的陆濯差点没被呛到，可茶水还是不小心撒在了他的衣服上。 谢衍看着陆濯被吓到的样子唇角微勾，“我要十万两。” 似乎怕他没听清，谢衍又重复了一遍。 “啥玩意儿？”听清了谢衍的话，陆濯连身上的茶水都没来得及擦便拍着桌子站起来，“姓谢的你别大言不惭了，你值那么多钱吗？” 十万两，把他卖了也没有啊。 谢衍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他，掀起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黄金。” 陆濯动了动下巴无语望天，这怕不是真是个傻子吧。 这他把他陆家卖了也没有啊。 他低下头双眸紧紧盯着谢衍，要么就是，“姓谢的，你耍我呢吧？” “是啊。”谢衍坦然道。 陆濯被气笑了，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陆濯忍下想要揍人的冲动，硬是扯出一张好脸来对着谢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你看，你留下也没好处啊。留下来当了沈家的上门女婿，这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不如听我的。你好好跟我聊，别再提那些不切实际的话了。” 谢衍不为所动。 他这辈子也就被沈羲和那女的耍过，沈羲和厉害他认。 可现在居然又被面前的这个落魄小子耍，这他就不能忍了，“姓谢的，小爷我能纡尊降贵跟你好好的坐在这儿谈，还给你出这条件已经是很仁慈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谢衍淡淡道：“我有脸，不需要二皮脸。” 陆濯要疯了，这人怎么这么能说，真想直接揍他一顿，“你别仗着有绾意护着，我就不敢收拾你。” 谢衍淡定的喝着茶水，似乎并不拿他当回事儿。 他还真不能动他，怕是动了他绾意今后就不会再理会他了。 陆濯锤了下桌子，忍下想要揍人的冲动，硬是扯出一张好脸来对着谢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你看，你留下也没好处不是。你若是留下来当了沈家的上门女婿，这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不如听我的。” “你好好跟我聊，别再提那些不切实际的话了。” 谢衍仍不为所动。 若是放在以前他多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但现在 况且他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母亲有被救治的希望了，又怎会离开。 陆濯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一直在跟谢衍分析着答应了他会有多少好处，对他会多有利。 他这辈子可没对几个人有过这样的耐心，他谢衍今天算一个。 沈府 周南好不容易跑回了沈府去找小姐就谢公子，没想到气还没喘匀就被告知小姐今日被沈家族长邀请过去参加喜宴了。 他就只能苦逼的再次出发去族长家，不过这次他骑了匹马过去。 自从沈家的生意由沈绾意接手并发展得更为壮大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看不起她一个女人当家。 甚至族里有什么重大的事都不会忘了请来她。 一般族里开会是没有女人插嘴的份儿的，可沈绾意做到了，可想而知那时她付出了多少。 或许那时的她没想过自己是否能做成，是否能撑起沈家，可她没的选择。 沈父病重，时日无多了。沈君泽未满十岁，还是个稚子。若是她不能撑起自家的生意来，就会被那些叔伯以照顾他们的名义来瓜分她沈家的家产。 如今她做到了。 就算现在沈府基本上都是女眷，只有一个男丁也才十几岁也不会有一个人敢轻慢看不起他们沈家的人。 弱肉强食是丛林法则，就算如今有了官府管制也处处都有它的影子。 在这世间，女人往往是处于弱势的，无论是在家里，族里还是其他地方话语权很少，几乎没有，决定权也是掌握在男人手里的，即使那个男人或许并不如一个女人。 世间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柿子专挑软的捏，人自然也喜欢欺负比自己弱的人。 若是碰到了与利益相关的事，自然都是弱的人吃亏。 所以才会有人说家里没个男人不行。 或是家里的男人死了，女人便会哭天抢地“要怎么活。” 不是她们懦弱，也不是她们只会做依附的菟丝子。 第23章 交换秘密 是因为世道就在欺负她们，这世间对她们来说本就是不公的。 她们若想要好好地活下去，要付出的代价远比那些个男子大得多。 她们让别人知道她们不是好惹的，自己撕下那个性别弱势的标签。 若她不是今日的沈绾意，若她没能撑得起沈家任人欺负，那族长也不会请她过来。 那他们沈家怕是要被这些个亲戚给欺负死。 而且就算现在她当了家，也还是有人会时不时地过来说些不好听的话，比如现在。 “绾意，听说你小时候还有个未婚夫呢？你打算怎么办啊。” “是啊，绾意日后不是还要嫁入京城的吗？如今怎么又被个落魄小子绊住了脚？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绾意，三伯说笑呢，你也别介意啊，毕竟我说的也是大实话，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啊，哈哈哈” 等众人乐完，沈绾意才开口， “六叔，听说表弟上次去青楼跟人抢妓，被人打断了腿还好吧？若是瘸了，日后怕是连科举都别想了，甚至连媳妇都难找。”她摇头惋惜道。 “你” “六叔这么开不起玩笑吗？我只是说说。”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另一人，“还有三伯，我的马车上次路过万花楼时，我可看到你了。陪你出来的那个姑娘听说后来得了花柳病，不知三伯近来可安康啊？” 被沈绾意叫做三伯的人脑子嗡的一下蒙了。 他这两天确实有些不舒服，不会真染上了吧。 众人看他的反应便知，这事很可能是真的，立即嫌弃得离远了些，生怕自己也染上。 他身旁的妇人哭着怒吼道：“你个死鬼，你这是要害死谁啊？” 说完便拉着他走了，应该是去找郎中了。 那两人走后沈绾意环视众人，微笑着道：“其他叔叔伯伯们可还有话有对绾意说？” 众人摸了摸鼻子，眼睛瞟向四处就是不看她。 沈绾意的厉害他们早就见识过了，也就那两个不长记性的去找她麻烦。 若是沈绾意不在意也就罢了，若是她记住了，那两人这次怕是又要得点儿教训了。 他俩不服他们也能理解，任谁总是被一个女人压着，这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族长过来打圆场，“绾意啊，别说这个了，今日是我孙儿大喜的日子，就当给族长爷爷我一个面子。” “族长爷爷言重了。”她语气放缓，不打算计较了，“我去别处转转。” “好，左右喜酒也喝过了，也没别的什么重要的事，你去吧。”族长笑着道。 她转身离开，没走几步，便看到周南跑了过来。 她吩咐周南专门看护谢衍，现在周南急急忙忙地过来找她，定然是谢衍出事了。 周南跑过来便道：“大小姐，不好了，谢公子跟陆少爷对上了。他们现下正在满客楼不知在聊些什么。” 果然。 沈绾意改变方向，边走向大门边道：“你没跟他说谢衍不能动吗？” “我说了，可是完了他似乎更生气了。”周南紧紧跟在她身旁汇报情况。 沈绾意眉头紧皱，“这陆濯总是喜欢给我找事。” 起先她还觉得，不用她自己出手陆濯便能替她处理掉那些难缠的人还觉得挺省事。 可现在 “走，满客楼。” 客满楼 无论陆濯如何劝说，谢衍最后只淡淡道：“没有十万两黄金我是不会走的。” “不是，你还真打算问我要啊？”陆濯头疼。 谢衍却突然转移话题，“陆少爷是真的喜欢沈小姐？” “这不是全江州都知道的事吗，还用问？”陆濯没好气道。 谢衍打击道：“可她并不喜欢你，你为她的这些付出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回报。” 陆濯为沈绾意做的那些事他也在别人闲聊时听到过几句，说不好听的话那就是上赶着倒贴，人家还不接受。 这根本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陆濯。 被人正面指出自己的痛处，对方还是与小仙女正有着婚约的男子，被小仙女正护着的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立马恼羞成怒道：“小爷的事你少管，你怎么知道她之后不会喜欢上我。” 他觉得谢衍问出这句话就是为了嘚瑟。 陆濯觉得自己在谢衍这里丢了面子，那他就要在这里找回来。 他轻蔑地看着谢衍道：“姓谢的你少在我面前得意了，就算绾意现在不喜欢我，也更不会喜欢你的。” “绾意现在能这么护着你，完全是因为你们有那个什么狗屁的婚约。不然，换了谁她都一样护着，你也没什么特别，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怎知她不会？”谢衍也不知他为何会问出这句话来。 罢了，问就问了。 陆濯抱着胳膊眉头微扬，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道：“她喜欢的不是你这样的人。” 这面子不就找回来了吗？ “你怎知她会喜欢怎样的人？她也不喜欢你。”虽然猜到陆濯可能是在胡诌，以此来找回面子，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再一次提到陆濯的痛点，这让他的心情十分的不好，他再一次强调道：“我再说一遍，她只是现在还不喜欢我，说不定以后呢，等以后她忘掉那个人说不定我就有机会了。” “所以沈小姐有一个一直忘不掉的人，而那个人就是她喜欢过的人？”谢衍看似波澜不惊，紧紧握着杯子的手却出卖了他。 “对。”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谁知道绾意那时竟一直还有个婚约。 谢衍紧接着问道：“谁？” “就是”陆濯突然止住话头，“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他让他说他就是，当他是什么？ 他不要面子的吗。 谢衍沉吟片刻道：“你告诉我，我也跟你说一个秘密。” 陆濯嗤笑道：“你能有什么秘密值得小爷跟你交换的。” 那人是谁，如今知道的人也不多了，可其实也算不上个秘密，他就是跟谢衍不对付，就想让他不顺。 谢衍又道，“一个你们陆家的事，关于你为何会突然被你父亲赶来江州的原因。” 陆濯突然坐直了起来，表情认真。 第24章 同姓不婚 随后他又笑了一下，并不信他，“你就吹吧。” 他虽然也奇怪父亲为何突然小题大做将他赶回老家，可谢衍一个落魄书生能知道他陆家什么事。 谢衍轻启薄唇，“看来陆阁老的小儿子并不像他那样睿智，还没察觉出来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陆濯惊呼，“你怎么知道我爹是”旋即他又小声道：“关于我们陆家的事你真知道？” 他们陆家低调，青州的人都只知他陆家在京中有人惹不起，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这谢衍居然知道他爹，说不定他真的知道些什么。 这次轮到谢衍卖关子了，“我好像又不知道了。” “行行行，我跟你换。”陆濯脑壳疼，真是跟沈羲和一样讨厌。 他没好气道：“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绾意虽然家在江州，却也经常去京城，还在京城那个亲戚家住过不少时间呢。不是因为喜欢京城，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喜欢的人在那里。”谢衍薄唇微抿。 看来还真有。 陆濯，“对，你猜是谁？” 谢衍垂下眼眸，不再理会他，他并不想知道。 陆濯不等他回答便道：“正是她那亲戚家中嫡子。” “你知道她那亲戚是谁吗？不知道了吧。”他得意道，还是他更了解绾意多一些，这谢衍算什么啊。 “是前些年战死沙场的沈大将军。”说起这个陆濯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虽然他是个纨绔，但他也知道自己可以当个纨绔子弟的前提是有人守卫着大雍。 而且他小的时候沈叔也经常护着他带他玩儿。 “那一次，他带着八万将士出征却一个也没能回来。沈将军有一子一女，那次上战场都跟着他去了，所以” “嗐，所以现在的那个将军府啊，只剩下将军夫人一人了。不过她现在也不在将军府住了，去了佛安寺，余生怕是要常伴古佛了。” 陆濯情绪上来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谢衍神色平静地喝着茶，眼中古井无波。 这对上一世已经见惯生死的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过是数量有些庞大。 可上一世他什么场面没见过，那时也发生过许多战争，伤亡人数有时比这还多，但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个数字。 他接着陆濯的话道：“所以，沈小姐喜欢的那个人死了？” “对，他叫沈弈，死在了战场上。”陆濯忍不住又讲了起来，“其实我以前很讨厌他，因为他那个妹妹总是跟我对着干。本来一个沈羲和就已经够讨厌的了，沈弈还一直护着她，沈羲和那朵霸王花需要护吗？” 也许是从没跟人讲过这些事，陆濯一直将这些话压在心底，现在恰巧有了个机会，他便止不住话头了。 谢衍本无意听他讲这些，甚至觉得他有些烦，可他却听到了一个关键点，“沈弈有个妹妹叫沈羲和？” 陆濯点了点头，“对，怎么了，你知道她？” 谢衍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对，这事有些不对。 陆濯看着谢衍不屑道：“你知道吗？人家沈弈当初可是人称沈小将军啊，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沈大将军的儿子，他啊可是年少就成名了，京城中有不少姑娘都曾芳心暗许过。” “所以绾意喜欢的应该是那种英雄，而不是你这样文文弱弱的书生。” 他又得意道：“而我虽然是一个纨绔，可我也是进过军营的。我有信心，总有一天我能取代沈弈在绾意心中的位置。” “所以就算她不喜欢我，跟你比起来，我的胜算还是大一点的。” “沈弈可也算是你的情敌啊，可你好像对他很崇拜的样子。怎么，难不成你也喜欢他？”谢衍调笑道。 陆濯急了，“他可是个男人，你才喜欢男人呢？” 他说不出沈弈的坏话来。 沈弈和陆濯直接的关系他并不关心，不过他有些疑惑，“沈弈姓沈，沈绾意也姓沈，同姓不婚，怎么会产生男女之情？” 男女同姓，其生不蕃。 陆濯解释道：“他们虽同姓却是不同的宗族。” “沈弈祖上其实不姓沈，他祖上的姓氏听说是犯了开国皇帝的忌讳才改为沈的”陆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 “呸。”他低下头忍不住想打自己两拳。 他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对象还是谢衍这小子。 谢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同姓而不同宗族只有官府的文书证明也是可以成婚的。 不过他还有一点疑惑的地方，“既然他们不同宗族，你又为何说他们两家是亲戚？” 陆濯这次不友好道：“凭什么告诉你啊？” 谢衍淡淡地喝着茶，“关于你陆家的事” “我都已经跟你说这么多了，也该够了。” “你说了好些对我来说是没用的话，我需要听完整的。我对你说的话存疑就不算完整。” 陆濯定定地看着他。 感觉他说的好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行吧，不过我要再加一个条件，你今天听过的话要保密，一个字也不能跟别的人说。”陆濯恶狠狠地看着他道。 谢衍点头，“可以。” 第25章 忽悠陆濯 陆濯只能继续道：“沈弈太爷爷的夫人是绾意家这边的，所以他们两家也算是结过亲的远亲。” 谢衍垂下黑眸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濯看他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喂，轮到你了，说吧，到底知道我陆家什么事？” 谢衍回神，抬起头看着他却并不言语。 他仔细想来又觉得不妥。 若是说了，事后他要如何解释他是怎么知晓的？ 这会给他带来麻烦，且这麻烦可能还不小，而此时的他还没有能力应付什么大麻烦。 所以今日，这话不能说。 陆濯看他不说话，“你不会是不打算告诉我了吧？你可别耍赖啊，不然小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也知道我爹是谁，就算没有我爹我也能让你好看。”他威胁道。 谢衍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眼神闪躲，面露尴尬地忽悠道：“在下一阶平民怎能知晓陆少爷的家事。” “别想骗我！”陆濯立即戳穿他，小声道：“那你是怎么知晓我父亲是谁的？” 他老爹和祖母要他低调，就算闯祸也不能再提他老爹的名号，他自然不会四处扬言自己的父亲。 谢衍只吐出两个字：“猜的。” “鬼才信你的。”陆濯便是明显不信。 “家父之前为我请的夫子曾在京城教过书。我曾听他说过，内阁有位陆大人，他有两个儿子都特别优秀，偏偏有个小儿子被宠坏了，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天天给陆大人惹祸，最后被陆大人赶回老家了。”谢衍说着看向陆濯，“我猜就是陆小少爷你。” 陆濯又问道：“那你怎知我是被赶回来的？” 他这骂名远播啊，丢脸都丢出京城了。 还有这什么夫子啊，背后论人长短老不羞的，管不得能教出这般奸诈的学生来。 不过看来他老爹再想低调，他这名声可也不允许啊，这不就暴露了吗？ 谢衍继续忽悠道：“也是猜的，看你的反应就知我猜对了。” 陆濯站起身，手指着他怒道：“你小子诈我。” 他还被这小子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了，“所以说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我们陆家的事，你空手套白狼啊，你个不要脸的骗子！” 从来都是他耍别人，今日却被谢衍这小子溜了个够。 这谢衍竟比他还黑、还不要脸，他真是小看了他。 谢衍却不以为耻，唇角含着笑逗他道：“这是策略，你上当了只能说你不行。” 陆濯被骗后又被他嘲讽，这他怎么能忍，当即大怒，“姓谢的，今日就算你搬出绾意来我也要让你尝尝我陆濯的厉害，今日我便要你好看。” 陆濯这次要被气疯了，今日他这口气不出他就不姓陆。 上一次他被气疯还是九岁那年，他第一次跟沈羲和比武。 沈羲和明明能直接把他打趴下偏偏要收着打，在练武场上溜他。他想认输却又不甘心，而且他堂堂男子汉又怎会轻易向一个女人认输，若是认了还让他怎么有脸在京城混下去，况且这人还是他的死对头。最后他直接躺在地上装死，不出所料沈羲和踹了他两脚说了句“就这？”便离开了。 那次他在众人面前可真是颜面尽失，这次也差不多只是没有观众，但谁知道谢衍这小人回去之后会不会乱说。 上次是武力，这次是智力，这两人不同但都一样地讨厌。 所以他又有新的死对头了吗？ 谢衍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不然他也不会没有把握就逗他玩儿。 可当陆濯刚要动作时，屋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沈绾意的声音传来，“陆少爷想要谁好看。” 陆濯一下子收起了动作，委屈道：“绾意，他欺负我。谢衍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说着便要往沈绾意这边凑。 沈绾意却始终与他保持距离，她没有理会他的话淡淡道：“这茶还是陆小少爷自己喝吧，谢衍是我沈家的客人，我和谢衍就先告辞了。” 谢衍看她并未将陆濯的话放在心上，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陆濯眼中透着受伤道：，“绾意你不信我吗？” 沈绾意无言看着他，答案很明显了。 陆濯咬牙点了点头看了看他们两人道：“行，就我是外人，我走行了吧。” 说完便摔门而出。 外面守着的两小厮看着陆濯气冲冲地出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眼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他们两人相视一眼。 陆为，“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陆青，“不知道。” 陆濯看那两人还没跟上了，转头看过去，火气冲冲道：“还愣着做什么？回府。” 今天真是晦气。 “是。”两人赶紧跟上。 小少爷这次火气挺大啊。 沈绾意看向谢衍，“谢公子，下楼吧。” 谢衍跟了上去。 下楼便看到一个小厮牵着马走了上来，“沈小姐，您的马。” 沈绾意接过缰绳，并掏出一粒银子给他。 那小厮笑着接过，“多谢沈小姐。” 说完便离开了。 谢衍，“沈小姐骑马来的？” 沈绾意也没必要瞒他，“嗯。” 此时，周南他们赶着马车过来了，沈绾意去参加婚宴是坐着马车去的。 来满客楼时她嫌坐马车太慢，直接骑上了周南骑过来的马。 琉璃从马车上下来，“小姐，谢公子，上车吧。” 琉璃扶着沈绾意上了马车，谢衍也跟着上去了。 因为他要跟着谢衍，便让原来赶马车的小厮将马牵回去。 马车里，沈绾意看向谢衍，“陆濯就是个纨绔子弟，你不必理会他，不过也莫要惹他，不然处理起来也麻烦。下次出来你可以多带两个人就不会吃亏了。” 谢衍点头，“嗯。” 沈绾意又问道：“陆濯同你都说了些什么？” 她并不担心陆濯会说漏嘴什么，因为陆濯什么也不知道，他从来都不是局内人。她只是担心谢衍会听陆濯的做些什么。 暗中跟着谢衍的人离得不近，根本不知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谢衍如实道：“他跟我说了沈奕的事。” 第26章 生辰绳 说完他抬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沈绾意一愣，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而后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陆濯同他说这个做什么，脑子进水了吗？ 他们真是天生的死对头。 小时候总是找她的事儿，每每都斗不过她却还从不服输，真是又菜又嚣张。 直到九岁那年被她好好打了一顿让他彻底颜面扫地后，他才跟着他三叔去了军营，并且还放狠话说让她等着，莫欺少年穷，他一定会报仇的。 她当时就笑了，还莫欺少年穷。 两年后陆濯回来了，他们却开始井水不犯河水，面都没见过几次。 直到她成为沈绾意，在这里又遇见了陆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到如今已经过去五六年了，陆濯现在又开始给她找事了。 沈绾意头疼。 谢衍看过她的反应后心下便明了了。 她应该还没有忘记他。 他垂下眼眸，心中莫名烦躁起来。 沈绾意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就算是为了绾绾的名声她也是要解释一下的，“当初父亲说若说我们不愿，这婚事就不做数，所以我就没在意过这婚事。” “那沈小姐为何收留我们，为何不一开始就说清楚。”谢衍问道。 “虽然是事实，可在你谢衍落难之时说这个这终究不合适，无论是对沈家还是对谢家都不合适。我认为既然父辈间的情谊是真的，那沈家和谢家就算不能结亲家也不要成冤家，况且我沈家是不会对朋友见死不救的。”沈绾意坦言道。 就算她没想过将谢家当成绾绾的后路，知道谢家落难她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谢衍，“所以沈小姐还没忘了他对吗？” 沈绾意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还是应了声“是。” 绾绾的意思她知道，而且绾绾这辈子怕是都忘不掉哥哥了。 而她又怎会忘记自己哥哥。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必要骗他，既然这婚约最后一定是要退的就跟他说清楚吧。 谢衍情绪低落有些低落，“我知道了。” 沈绾意抿了抿唇，怕他有所误会便又解释道：“谢公子，我不是嫌弃” 谢衍却出声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在下并非不明理，沈小姐的好意在下明白。” “你明白就好。”沈绾意松了口气，之后又看着他道：“谢衍你很好，只是我们无缘。” 谢衍仍没什么反应，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绾意转头看向窗外，不论谢衍在想什么，她也只能言尽于此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他自己想清楚了。 原来在沈小姐心中这婚约早就是不做数的。 护着他也是因为此时不是退婚的最佳时机，他还是名义上与她有婚约的人。 父亲似乎也跟他说过若他不愿，是不会逼他结这门亲事的，他一直都知道。 不过看这段时间沈小姐待他们极好，且没有退婚的意思，他就忽略了这件事。 谢衍头疼，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中却止不住地烦躁。 看来她看画本子也不是好奇男女之事，她本就了解。 他心中更烦躁了，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一直在意这些，一直在想这些事。 他原本也没打算做沈家的女婿的。 沈小姐如此厚待他们，还为母亲寻来神医，他该知足的，为何此时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到了沈府门前，沈绾意有事又离开了，谢衍下了车往翠微院走，身边跟着周南。 周南在一旁诉说着自己找来大小姐的全过程，包括大小姐急得出了门一个人便上马赶去了满客楼。 谢衍也没打断他，只是听完后心中更为复杂了，沈绾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有忘不掉的人，为何还怕他被陆濯欺负，急着亲自赶来为他撑腰。 谢衍神色莫名的回了自己院子。 周南看他情绪不对，以为他是受了陆小少爷的欺负心情不好，便不再说话了。 冬月初十，冬至了，这日沈府厨房包了许多饺子。 沈绾意路过翠微院时停下来脚步。 似乎已有好几日未见过谢衍了，听手下的人说他一直在房里苦读。 也对，估计是前几日受了她和陆濯的刺激，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也是该奋发图强了。 不过他要为科考准备的时间要比其他书生多些，他有孝期三年，不知他夫子找好了没。 天气寒冷，一直站在外面受风对身体不好，琉璃关心道：“小姐要进去吗？” 沈绾意回过神来，“进去看看吧。” 多日未见谢夫人了，白叔的药她已经试了几副了，也不知她身体怎么样了。 刚进门她怀中便撞进来一个小女孩。 沈绾意手快及时扶住了她，那小女孩才没能摔坐在地上。 沈萱闻到一股冷香，忙从人怀中退出来，看了沈绾意一眼后便低下头局促的站着。 她没跑，她知道面前的绾意姐姐对他们一家都很好，母亲也常跟她说，跑了就没礼貌了。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绾意姐姐，对不起，我跑太快了，没看到你进来。” 沈绾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事。” 说着眼睛便瞟到了她手腕上的红绳。 是生辰绳，她也有。 沈绾意瞬间被勾起了那些柔软的回忆。 她蹲下身来与萱儿平视，“今日是你生辰” 谢萱点了点头，“嗯。” 沈绾意拉起她的胳膊，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绳，“这是你哥哥送给你的” 这粗糙的编织手法一看就知是个男子编的。 谢萱笑着点头，“嗯，哥哥说这个能带来好运。绾意姐姐你喜欢吗？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哥哥说了之后每年生辰都会送给她一个，这个送给绾意姐姐不要紧的。 沈绾意听这她这稚嫩的话含笑道：“不用，这上面有你哥哥带给你的祝福，我不能要。而且我也有，我哥哥也送过我。” 人家哥哥的运气她可不能要，再说了她也有哥哥，她也有哥哥送的生辰绳。 这生辰绳是京城才有的为家中未出阁的女子庆祝生辰的吉祥物，也不知谢衍是从哪儿听来的，让她在青州再次看到了这个东西。 第27章 生辰勾起回忆 这吉祥物一般都是母亲亲自编好送给女儿的，表示把自己福气附在红绳上送给女儿。女儿出嫁时便可以带着这些福气嫁过去，这些福气会庇护着女儿，就像家人一直在身边保护她一样。 其实男子也是可以送的，至于为什么一般都是母亲送，是因为民间认为家中女子始终是要嫁出去的，男子才是一直留在家中的那个人 所以基本上没有男子会给家中未出嫁的姊妹编这个东西,他们怕家中姊妹嫁人后会把自己的福气带走，怕日后自己的运气会很不好。 但他们又不想被世人诟病，便说这东西只能由家中母亲送了。 这事大家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 她哥哥自然也知道，可仍旧给她编了，还跟母亲一样每年都送。 父亲则是不信这玩意儿。 她想起哥哥曾对她说过：傻丫头，我不是不信，哥哥反倒希望这是真的。那么等以后你出嫁了，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的。像你这么闹腾又娇气的大小姐，身边必须得有个人护着你。 可是哥哥你看到了吗，我也能独当一面了。 沈绾意回想起这些往事，心中一片柔软。 谢萱听绾意姐姐同她一样有个哥哥，高兴道：“我们都有哥哥。” 沈绾意摩挲着那根红绳，“你哥哥一定对你很好吧。” 就像她哥哥那样。 谢萱重重点头，“嗯，哥哥对我可好了。” 沈绾意眼尾有些发红，她也曾是有哥哥的人，“我哥哥对我也很好。” 谢萱眉眼弯弯，“那他们都是好哥哥。” 沈绾意被她满脸的笑意感染了，“嗯。” 小孩子总是能很轻易地就相信别人，天真可爱。 可就是这无条件的信任最真诚，也最能打动人心。 琉璃看着两人，心中酸涩。 谢衍站在窗边望着她们，心中微动。 沈小姐平日里虽待人一直都是温和有礼的，可也没见她对哪个人有过这么好的脸色，她眼中透出的更多的是清冷和疏离。 可现在看沈小姐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应是很喜欢萱儿的吧。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绝，虽然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可他却看到了沈绾意在跟萱儿聊天时，周身都难得地温柔了下来。 之前的她只能说是待人温和有礼数，而并不是今日她蹲下来握着萱儿的手腕，看着那红绳跟萱儿聊天时身上像是由心而发的温柔。 两刻钟前，他正坐在书案前写字，可写着写着，笔下便出现了“沈绾意”三个字。 看着这三个字，他自己都被惊了一下。 他怎么 还未知沈小姐心中有忘不掉之人时他便没有过这个念头，如今既已知晓他就更不可能会出现这个念头了。 可为何他心中却有些发堵？ 是因为如今他身份的影响吗？ 在外人面前，他此时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可她心中却有了别人。 可他从前也从未在意过这些虚的。 他叹息一声，走至窗前望向窗外，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开始搞不懂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看着一个人在外面玩儿的萱儿，注意力被转移了，心中的烦躁从逐渐平复下来。 天真无邪可真好，这一次他会护好自己的家人。 此时萱儿正满脸欢喜地看着沈小姐，似乎也很喜欢她。 看来可以让萱儿多跟沈小姐接触接触。 他虽是萱儿的亲哥哥，但他是男子，与萱儿年龄相差的过大，也不知如何让才能她开心有个美好的童年。 他不想萱儿因为小时候这段经历长大后像他一样冷漠，甚至有些阴暗。 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他也并不耻于直面这样的自己。 沈绾意想起自己今日也无事，便道：“你今日生辰，姐姐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她知道自从那次过后，谢萱一直不敢出院门，可是小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怎么能一直被关在家里。 谢萱惊喜道：“真的”旋即又失望地苦着一张脸，“可是我怕。” 沈绾意安慰道：“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谢萱小脸满是纠结。 沈绾意诱惑道：“今日是冬至，外面可热闹了，青州的夜市也可好玩儿了，你确定不想出去玩儿吗？” 谢萱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哥哥可以一起去吗？” 小姑娘眼中充满了期盼让沈绾意不忍拒绝，当然她也不会拒绝，正好可以换和一下和谢衍的关系，“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案，谢萱开心的不得了，她马上转身跑向谢衍的房间。 沈绾意看谢萱跑远了，去了谢夫人的房间。 本就是来看望谢夫人的，正好同她说一下。 谢衍看得萱儿跟沈绾意聊着聊着一会儿满脸惊喜，一会儿又满脸愁容，让他猜不出她们在聊些什么。 看到萱儿脸上再次出现笑容并且朝他这里跑了，他就知定是与他有关了。 他走向屋门，打开房门便看到萱儿跑了过来，“哥哥，绾意姐姐说今日外面可热闹了，她想带我一起出去玩儿，哥哥我可以出去吗？绾意姐姐说你也可以陪着我一起去。”她眼中含着期盼。 原来就是这个事啊，他蹲下来温和地笑了笑道：“萱儿既然想去哥哥怎么会不同意？我去同娘说一下陪你一起去。” 此时沈绾意正与谢母说着话。 沈绾意说了想带谢萱出去的事，谢母欣然同意。 自己身体不好，她正愁这生辰怎么过才能让萱儿开心。 萱儿还小就跟着她吃苦，让她心里对萱儿有些亏欠。 可随机又不好意思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萱儿这生辰还要你帮着过。” 沈绾意，“左右今日我也无事，给萱儿过生辰我也能开心开心，就不要说什么帮不帮的了。” 谢母也笑了笑记在了心里，“好，那你们就去玩儿得开心点儿。” 她又想起了什么，担心地问道：“绾意，阿衍前几日没与你发生什么矛盾吧？我看阿衍这几日一次也没去找过你下棋。” 第28章 心动回眸 以前阿衍是常去找绾意下棋的，自从上次出门回来便一次也没再找过绾意了，问他只说在念书，有些反常。 沈绾意含笑道：“没有，可能是将心放在学业上了吧，毕竟谢公子将来还有科考。” 听了沈绾意的话谢母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谢衍牵着谢萱过来了。 谢萱松开谢衍的手跑向谢母，扑在她的怀里满脸欣喜道：“娘，我和哥哥想和绾意姐姐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 谢衍含笑垂眸，怎么就成了他也想了，他明明只是去陪她。 谢母听说谢衍也去才完全放下心中阿衍同绾意生矛盾的疑问。 她满口答应着，“好，当然好，你绾意姐姐已经同我说过了，你们要玩儿得开心点儿，你不要闹你绾意姐姐。” 萱儿早先也是个活泼的。 萱儿笑着反问道：“那我可以闹哥哥吗？” 谢母笑了起来，“你哥随便闹。” 谢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绾意被她们欢乐的气氛感染了，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唇角的笑开始变得苦涩。 青州在南方，是大雍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京城都要屈居第二。 青州的夜市自然也是最繁华热闹的，特别是南街这边，是青州最大、最热闹的夜市。 到了南街路口沈绾意下了马车牵着谢萱到处逛，“你喜欢什么都跟姐姐说，姐姐都送给你。” 说完这句话她心中出现了一个声音：喜欢什么跟哥哥说，无论你今日要什么哥哥都想办法给你弄来。若是银钱不够我就去找老爹藏的私房钱，我知道好几处呢。 若是爹爹知道你打他好不容易藏的私房钱的主意，定是要打断你的腿的。 那我就去告诉母亲，在他打断我的腿之前先把他赶出家门。 哥，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回忆结束，沈绾意笑了笑。 最后哥哥自然没有动爹爹的私房钱，因为那是爹爹存起来给母亲买礼物的钱。 虽然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掌握在母亲手里，可爹爹总是能不知道从哪里存起一些钱来买礼物，给母亲惊喜。 谢萱笑着道：“谢谢姐姐。” 沈绾意回道：“不客气。” 谢萱看到了红红的糖葫芦，可因为有些远便闹着谢衍去给她买，她还要和绾意姐姐一起看别的呢。 谢衍看出了她的心思，无奈一笑，“你等着，不要走远，我怕回来找不到你们。” 谢萱满口答应道：“好。” 谢衍走远了，沈绾意跟谢萱在挑花灯。 挑着挑着谢萱看到不远处另一个摊子上的面具更好看，便拉着沈绾意的手想要去看。 沈绾意笑了笑，“不是说等你哥哥回来吗？怎么，不要他了？” 谢萱想了想道：“哥哥那么聪明一定能找到我们的，再说了我们走得也不远，也算在原地等他。绾意姐姐我们快去吧，晚了好看的面具就要被别人买走了。” 沈绾意也无奈一笑，这小姑娘坑哥倒是跟她有的一拼。 她便被萱儿拉着去了那个卖面具的摊子上。 果然谢衍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时便找不到她们人了。 谢衍叹息一声，他知道沈绾意是不会这样做的，那想乱跑的人自然就只有萱儿了。 他四处张望着寻找她们，只见本该等在原地的那两个人正在另一个摊子前兴冲冲地挑选着面具。 他唇角微弯。 很好，玩儿得很开心，反正他是看不出她们有一丝抛下他一人，还要让他寻找她们的负罪感。 他边抬脚往那边走边高声喊了一句：“萱儿。” 萱儿正拿着与沈绾意玩儿的开心没听到，倒是沈绾意听到了，笑着转头看向声源处。 女子笑靥如嫣，很是明媚。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谢衍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回眸一笑，百媚生娇。 此时他才意识到，他是真的陷进去了。 他苦思冥想了多日的问题也终于找到了答案。 她的这一眼盛满了星光，那笑容似有感染力一般，让他也心花怒放。 他唇角不由地上扬。 谢萱也看了过来，高兴喊道：“哥哥，我在这里。” 谢衍抬脚走过去，“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谢萱举起手去够他手中红红的糖葫芦。 谢衍一下子举高，“说了等我的，怎么跑了？” 谢萱拽着小手解释道：“哥哥这么那么厉害，这不是找到我们了吗？” 之后她又撒娇道：“哥哥，想吃。” 谢衍无奈地笑了笑，“贫嘴。” 说完便将手中的糖葫芦给了萱儿。 萱儿仔细看了看两串糖葫芦，之后还很大方地将手中的糖葫芦分给了沈绾意一串，“绾意姐姐，这个最好看的给你吃。” 沈绾意笑着接过，“谢谢萱儿。” 萱儿也很有礼貌道：“不客气。” 谢衍笑着问：“那给你买糖葫芦的亲哥哥我呢？” 萱儿却睁着大眼反问他道：“哥哥也想吃？那为什么只买了两串啊？” 沈绾意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谢衍也笑着道：“好，哥哥的错。” 他也只是逗她，没真想吃这甜腻腻的东西，不然也不会只买来两串。 看到萱儿不再沉闷，变得跟以前一样活泼后，他才放下心来。 之后沈绾意又陪着萱儿挑了挑头花。 她给萱儿戴了几个，看着都很好看，尤其是那个粉的，衬得小姑娘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 萱儿也要给她戴，她便蹲着让小姑娘给她戴。 谢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眸中若情似水。 沈绾意眼底满是笑意，让他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谢萱，“好了。” 沈绾意抬起头含笑看着她问道：“好看吗？” 萱儿笑着回应道：“好看，绾意姐姐不管戴什么都好看，绾意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仙女姐姐。” 沈绾意被小姑娘这口一个的姐姐逗的很是开心。 原来不是出自于陆濯之口的仙女听起来是这么动听。 她一高兴大手一挥，“这些全要了。” 那小贩顿时乐了，“好嘞，一共二两银子，这就给你打包。” 试了那么多还全都要，这可抵得上他好几日的营生了。 第29章 轻生？ 谢衍掏出银子开口道：“我来吧。” 沈绾意拉住他，“这是我自己想送给萱儿的，你若出了钱算什么。” 琉璃付了钱，那小贩高兴接过，“好嘞，您拿好。” 萱儿唇瓣微抿，“绾意姐姐，这会不会太多了。” 沈绾意摸了摸她的头道：“一天换一个，不多。” 说完拉着她又走向其他的摊子，“看看还喜欢什么？” 谢萱跑到刚才那个买面具的摊子上，拿起来一个面具挡在自己脸上看向沈绾意，还摇头晃脑的。头上还带着两个粉色的头花可爱的不行，沈绾意便也拿起一个面具陪她一起玩儿。 谢衍跟在她们身后笑着看她们闹。 沈小姐平日里看着克己守礼，沉静温和，没想到也有这么活泼可爱的一面。 最后，谢萱只挑了一个小兔子花灯。 沈绾意，“萱儿还真是给我省钱啊。” 此时远处传来烟花的声音，她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有人在放烟花，还是大片大片的，绚烂非常。 萱儿呆呆地抬头望着那片烟花海，“好漂亮啊。” 沈绾意转头指着不远处的酒楼道：“我们去那里，那儿位置高，观感会更好。” 说完便牵着萱儿走去。 来到望江楼，吴掌柜看沈小姐来了，忙过来打招呼，“小姐。” 沈绾意点头吩咐道：“还是三楼的那间，等会儿让人将菜单送过去。” 吴掌柜笑着回应，“好的，小姐。” 沈绾意牵着萱儿上楼，“走，去看烟花。” 谢衍跟在身后盯着沈绾意的背影。 看来沈家的产业是真不少，要打理这么多产业，她一人应该费了不少心力吧。 望江楼就是因望得见整个江面而得名的，这楼上视野开阔，是难得的赏景之处，观感极佳。 这也是望江楼的独特之处。 他们来到三楼包间，凭栏而望，看着漫天绚烂多彩的烟花，感受着这世间的美好。 谢衍转头看向萱儿，她正睁大双眼望着那大片盛开的烟花，满脸兴奋。 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 不过这青州的烟花确实盛大，若是上一世年少的他看到此景，倒也可能内心澎湃。 不过此时的他却是无动于衷。 见的景致多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摸了摸萱儿的头，又抬眼看向沈绾意， 只见她双眼望着盛满烟花夜空，唇角微弯，眼中被烟花映照地似有星辰一般明亮。 他倒觉得，这漫天绚烂的烟花还不如沈绾意的眼睛好看。 又回想起她的那个回眸，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幕。 想起前几日沈绾意同他说的那些话，他垂下眼眸思索片刻，之后又抬眸看向她。 似乎只要看到她盛满笑意的双眼，他什么烦恼都忘了。 所以就算她还没有忘不掉那个人又怎样？ 这并不影响她将来会喜欢上别人。 沈绾意最后还是要嫁给别人的。 陆濯说的有句话他倒是挺认同，说不定那天她就忘掉那个人了。 沈奕再好也只是个死人，陆濯能做的事为何他不能。 他想要的，就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上一世是，这一世也同样会是。 屋门被敲响，一个声音传来进来，“小姐，小的过来送菜单。” 沈绾意转过身，“进来。” 那小厮将门推开走进来将菜单放在桌上，“小姐，楼里厨子做了些新菜品，您看看。” 沈绾意摸着小姑娘的头，“饿不饿？” 萱儿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有点儿。” 逛了那么长时间，只吃了一串糖葫芦，她早就饿了。 沈绾意笑了笑，牵着她走过去，“那就先吃饭，来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吃过饭，烟花也看完了，他们坐马车回到沈府。 正遇着白暄在翠微院里来回踱步。 沈绾意问道：“白叔在这里做什么？” 白暄一脸的焦急道：“等你。”说完看了谢衍一眼。 谢衍很识趣道：“我先带萱儿进去了，你们聊。” 说完牵过萱儿的手走向母亲的房间。 谢衍走后白暄这才将沈绾意拉到一旁小声道：“绾绾出事了。” 沈绾意脸色一僵，立即抓着白暄的胳膊慌张道：“怎么回事？” 白暄解释道：“我也说不清，你婶婶来信说绾绾将青桃支开一个人要跳楼轻生。” 沈绾意面色一白只觉心口一窒，手下抓得更紧了，焦急地问道：“最后怎么样？” 白暄紧接着道：“你先别着急，她没事。听你婶婶说，她跳下去时底下正好有东西垫着，只时受了些外伤磕着了头昏过去了。她身边本来就有你安排的暗卫保护她，她跳下去时底下又有东西正好接住她了，” “都昏过去了这叫没事儿？”沈绾意手上的劲儿倒是松了，可她还是心有余悸，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都有些抖。 若是底下没东西，若是那东西没能接住绾绾 不能在想了，越想她越后怕。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又生气道：“她什么除了青桃不是还要暗卫吗？他们人呢？” 白暄无奈道：“事情发生的突然，暗卫离得有些远。再说了，若是没人近身跟着，她若想寻死谁也护不住啊。” 沈绾意紧皱眉头，“怎么会突然这样？” 白暄叹息一声，“沈弈没了，绾绾的父亲前几年也去了，之后她就喜欢一个人呆着，若是整日地胡思乱想弄不会确实很容易出事。” “人在这世上若是没有了牵挂，很容易会选择寻死结束自己的生命。你婶婶就是怕她想不开经常去开导她，可也没什么用，她还是总喜欢一个人呆着。” 沈绾意，“不行，我要把她接回来。” 她一直都怕绾绾为了哥哥殉情，可这事还是发生了，不过还好这次没出什么事。 这次她要把绾绾放在自己身边才安心。 白暄，“怎么接回来？你不怕暴露吗？你现在可是” 沈绾意打断他道：“若是我现在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这几年的筹谋就算白干了。” 说完便转身出来翠微院的门。 白暄在她走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摇了摇道：“小丫头手劲儿还挺大，一点儿也不知道尊老，疼死我了。” 第30章 回家 沈绾意一匹快马连夜赶到了金云山。大半夜了，沈绾意是临时决定过来的，山上的人大都已经休息了，所以没人给她开大门，她便直接翻墙而入了。 之后她径直去到了绾绾住的院子。 推开屋门，里面青桃和另一个侍女正守着绾绾。 青桃手支着头都快睡着了，听到屋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下子被惊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沈绾意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小姐？”她揉了揉眼惊喜道：“真的是小姐？” 她推了下身旁正趴着睡觉的另一个侍女，“醒醒，快醒醒，小姐来了。” 她们两人轮流值守，轮到青桃了，所以南星便趴着休息了一会儿。 听到青桃叫她，便赶紧起来了，“小姐？” 大半夜的，小姐在青州城内怎么可能过得来？ 转头看到沈绾意也就是沈羲和后她一下子就不瞌睡了，她站起身跟着青桃来到沈绾意身后听她吩咐。 沈绾意走至床前，看到绾绾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陷入昏迷。 她眉头微皱，薄唇轻抿，看到绾绾头上包扎的白色纱布，想碰又不敢碰。 伸出去的手握了握又收了回来。 她坐在床边为绾绾掖了掖被子。 青桃开口道：“白少门主已经为姑娘看过了，只是磕着脑袋陷入了昏迷，很快就会醒的。小姐过来的事要不要我去知会白夫人他们一声？” 沈绾意，“夜深了，他们应该都已经休息了就不要再去打扰了，明天再说吧。” 青桃，“是。” “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去休息吧。”沈绾意吩咐道。 青桃，“小姐，我们在这里陪你吧。” 沈绾意，“时间本就不多了，你们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回沈府。” 青桃与南星相视一眼齐声道：“是。” 沈绾意看到南星问道：“你不是在暗处吗？” 南星与冷月不相上下，是她派给绾绾的暗卫中唯一的女子。 暗卫中女子本就不多，厉害的更少。 南星解释道：“是白夫人怕青桃一个人守着姑娘人手不够，便让属下也跟着。” 沈绾意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们下去吧。” 翌日，白景砚一早便过来看望绾绾如何了。 没成想一进门便看到屋内床边正坐着一人，竟是沈羲和，“阿和？” 她什么时候来的？ 坐在那里多久了？ 沈绾意起身向他走来，“师兄。” 白景砚点了点头，“你何时过来的？” 沈绾意如实道：“昨晚，得到消息后便赶来了。” 白景砚了然，“绾绾无碍，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也是，以她对绾绾的关心程度，一得到消息便赶来也是有可能的，哪怕是在半夜。 沈绾意，“多谢白师兄。” 白景砚笑了笑，“你我师兄妹之间何须说这些。” 沈绾意也笑了笑。 此时青桃和南星也过来了，“小姐。” 沈绾意点了下头，“去收拾一下，等绾绾醒了，我们便回去。” 青桃和南星应声道：“是。” 说完便下去了。 白景砚惊讶道：“你要带绾绾一起离开？那怎么行？” 若是暴露了事就大了。 此时白夫人也过来了，“你们在说什么？谁要带绾绾离开？” 进门一看羲和竟然过来了，惊喜道：“阿和？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叫我？” 旋即想到他们方才似乎在说阿和要带绾绾离开的事，安慰道：“阿和，你别担心，绾绾身边会有人看着不会有事的，这次是我的疏忽，不会有下次了。” 沈绾意解释道：“白婶婶，这事不怪你，是我不放心。” 白夫人劝道：“阿和，你要想清楚，此事干系重大。” 沈绾意认真道：“婶婶、师兄，我想清楚了，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绾绾在我身边我也能更放心些。况且沈府都是我的人，不会有事的。” 白夫人看了眼自己儿子，白景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阿和将绾绾看得那么重怎会轻易听劝。 白夫人沉吟片刻道：“那好，阿和你想清楚了就好，不过还是要完事小心。” 沈绾意点头道：“我知道了。” 白景砚又为绾绾把了一次脉，没什么事。 青桃和南星也收拾好过来了。 白夫人提议道：“还没吃早饭吧，我让人准备准备，咱们一起去吃点儿吧。就算绾绾醒了，我也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走啊。” 沈绾意笑着点头，“好，谢谢婶婶。” 白夫人，“跟我说什么谢啊，你和绾绾就是我女儿。” 之后她又叹气道：“我是个没女儿福只生了两个小子，景砚还好些，从没给我丢过人。可白景逸那个讨债的却是个不省心的混小子，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惹祸，真是随了他老爹了。” “这两天又不知带着暗楼的人去做什么去了，整天得不着家。若不是景砚从小痴心药学，将来要继承他爹的药门，我又没有第三个孩子，我会将暗楼交给他？我现在就祈祷暗楼不要在他手里毁了，不然我怎么对得起我苏家一脉。” 看了白夫人真的很嫌弃她师弟啊，这语气都溢于言表了。 看在白景逸这个师弟之前还为她做过不少事的份上，她她添油加醋深表认同道：“嗯，白叔也时常嫌弃师弟。” 白夫人却突然转移了战火，“嫌弃？跟他年轻时一个样。” 白景砚听着自己母亲的吐槽，只在一旁憋笑着， 此时绾绾悠悠转醒。 青桃惊喜道：“小姐，姑娘醒了。” 沈绾意感觉上前，看到绾绾确实醒了，终于放下心来。 绾绾看到身旁全是人，阿和竟然也来了，“阿和？” 看到她想坐起来，青桃上前将她扶起。 绾绾疑惑道：“阿和你怎么来了？” 她醒之前发生了什么？ 沈绾意直接道：“来接你回家。” 绾绾，“为何突然要接我回去？” 沈绾意一时不知该如何与她说。 绾绾看她欲言又止，又看了看别人。 其他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31章 又扣钱 白夫人便带着其他人出去了，将房间留给阿和和绾绾两人。 沈绾意在床边坐下。 绾绾握着她的手关切道：“你怎么了？” 沈绾意这才道：“你昨日” 想开导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绾绾却笑着道：“你说我坠楼之事啊。我就是想看月亮，一不小心好似踩着什么了，阁楼的栏杆又有些矮，我便不小心掉下去了。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感觉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沈绾意这才抬头疑惑又惊讶道：“真是如此？” 绾绾看出了她的疑惑，“阿和不信我？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真没骗我？”沈绾意仍有些不信，真有这么巧？ 绾绾唇角含着温柔地笑道：“不然你？难不成你以为我是要寻死？” 沈绾意抿唇沉默不语，不过这也足够表达她的意思了。 绾绾叹息一声道：“阿和，我不会的。就算是为了看到你成功为沈将军他们申冤那一天，我也是不会轻易死掉的。阿和，我知你担心我，可你不要乱想给自己增加负担。” 沈绾意听了绾绾的这番话，反手握住她的手，“绾绾。” 绾绾安慰道：“阿和，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沈绾意执意道：“跟我一起回沈府吧。” 虽听了她的这番话，可她还是不放心。若是绾绾出了什么事，要她如何面对死去的哥哥。 就算不是为了哥哥她也早已将绾绾当成自己少有的家人了。 绾绾却拒绝道：“不行，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了你我的事该如何？” “不会的，我没有把握不会说这样的话。那里是你的家，回去看看吧。”沈绾意看着她道。 绾绾却垂下了眼眸，“母亲走了，父亲前几年也离我而去，那里也只是一个华丽空壳子而已。” 沈绾意，“跟我回去吧，我们一起回去，以后在沈府我陪着你。” 看着沈绾意关切的脸，绾绾犹豫了片刻，最后下定决心道：“好。” 两人相视一笑。 吃过早饭后，沈绾意等人便开始上路了。 来到大门前，沈绾意一个口哨声一匹马便从林子中跑了过来。 白景砚笑着道：“原来是朔风啊。” 沈绾意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将缰绳拴在了马车上一起走。 拴好后她转身看着身后送行的众人，“婶婶、师兄告辞。” 白夫人，“路上小心。” 沈绾意上了马车，南星驾着马车慢慢前行。 马车来到沈府大门口，门仆看到下马车的竟是自家大小姐，忙上前迎接。 沈绾意带着绾绾走向自己的院子，而那也曾是绾绾的院子。 路上碰到余氏，余氏笑着打招呼，“绾意啊，这位是？” 那人带着面纱，让她看不清楚，头上还受了伤，看起来有些落魄。 她心中一惊，不会又来个吃白饭的吧。 沈绾意不欲多说，只道：“父亲故人之女。” 说完便要继续往前走。 余氏却不满道：“不会跟谢家那些个人一样儿吧，绾意，不是我说，我们沈家可不是善堂啊，养不起这么多人。” 绾绾秀眉皱起，余氏怎还是如此口无遮拦，不知大体。 若今日听这话的是其他人，传出去了让别人怎么看她沈家。 沈绾意转头看着她，眼神似淬了冰，“养不养得起我说了才算，姨娘就不用费心了。快过年了，我也不想再扣姨娘院子里的月钱了，可若是姨娘非要来给我送钱，我也是不介意的。” 说完便拉着绾绾往携香院的方向走去。 余氏还沉浸在对她方才眼神的恐惧中，那眼神似是想要了她的命。她想起那死丫头发话打死那个家奴时的眼神就是那样，令人恐惧。 余氏一个激灵回神。 什么啊，他儿子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了，她又是她儿子的生母，沈绾意那死丫头动谁也不敢动她。 随后有陷入对沈绾意花钱养外人的心痛中。 “这死丫头真是个败家子，花的可都是我儿子的钱啊。” 走出一段距离后，绾绾回头远远看了眼正痛心疾首的余氏，笑着夸赞道：“阿和很厉害。” 第32章 心理不平衡的谢衍 沈绾意微微一笑，“拿捏住她的命脉罢了。” 路过翠微院的时候，正巧碰到萱儿在院里玩儿。 萱儿看到沈绾意的身影，跑了出来，“绾意姐姐！绾意姐姐你看我头上的头花好看吗？这是你昨天晚上给我挑的。” 绾意姐姐说了要她一天换一个，可她不舍得换掉这个绾意姐姐亲自给她挑的。 沈绾意摸了摸她的头夸道：“好看。” 说完转头为绾绾介绍道；“这是谢萱，萱儿。” 绾绾也温柔地笑着道：“萱儿可真可爱。” 萱儿廉价微红，手不自觉地抓着身侧的衣服，明显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小姑娘这么腼腆，绾绾也不再说了。 谢衍听到萱儿的声音也出来了，“沈小姐，早上去寻沈小姐不在，现在才回来是去做什么要紧事了吗？” 昨晚白先生一脸着急地等候沈小姐回来，之后还单独说了些话沈小姐便急忙离开了，让他觉得那不是一间简单的事。 之前他就对沈府、沈绾意很好奇，在加上之后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他便对沈绾意更加好奇了。 可昨晚已经很晚了，去找沈小姐不合适。而且两人说话有意避开他显然是不想让他知道，他又不能直接问，想着今早去旁敲侧击地问问看，没想到沈小姐不在。 沈绾意只应了一声，“嗯。”不再做其他解释。 谢衍看她不欲多说便也很有眼色的不再多问。 看到她身旁还带着位姑娘便问道：“这位是？” 沈绾意介绍道：“故人之女，你可以叫她绾绾。” 绾绾紧接着道：“与绾意的绾不同。” “哦。”谢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下知晓了。” 沈绾意又继续介绍道：“这位是谢衍谢公子。” 绾绾向谢衍行了一礼，“谢公子。” 谢衍抬手，“婉婉姑娘不必多礼。” 注意到婉婉头上正包扎着绷带，谢衍问道：“婉婉姑娘头上的伤不要紧吧。” 婉婉，“多谢谢公子关心，只是受伤的位置有些麻烦，不要紧。” “那便好。”谢衍一直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沈绾意看向谢衍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谢衍，“沈小姐、绾绾姑娘慢走。” 绾绾轻声问道：“那便是谢家的人？” “嗯。”沈绾意点头，“还有谢夫人，她患了上了心脉受损，所需药物如今不易寻到，白叔正想办法找可替代的药。” 绾绾点了点头，“也是命苦之人，希望白先生能尽快为谢夫人找到。” 她知谢家如今不易，谢夫人又患上此症便更是雪上加霜。 沈绾意也道，“希望如此。” 萱儿还这么小，她已经没了父亲，不能再没了母亲。 虽然还有谢衍这个哥哥在，可终究代替不了父母。 回到携香院，绾绾进门环顾四周道：“这院子似乎没怎么变啊，跟我离开之前一摸一样。” “这本就是你的院子，我只是暂住。”沈绾意含笑看着她，“如今回来了，你想住哪儿？你原来住的那间房也还在，每天都有人收拾。” 绾绾，“那就那间吧，不用再收拾一间了，我住着也习惯。” 沈绾意转头看向琉璃吩咐道：“带人去找管家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拿过来吧。” 琉璃应声，“是。” 沈绾意，“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又快中午了应该饿了吧，茯苓备饭吧。” 茯苓，“是。” 下午，谢衍闲来无事便想着来寻沈绾意下棋。其实他还对那位绾绾姑娘有些好奇。 昨晚一出事，今日沈小姐就带回一位姑娘，他直觉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可他一进门便看到沈小姐正同那个婉婉姑娘下棋，兴致还很高的样子。 他的心情立刻就不美妙了。 难道这位婉婉姑娘是因有着绝妙的棋术才让沈小姐将人带回家的吗？ 他这么快就被替换了？ 来之前他也听说了，沈小姐是打算让这位婉婉姑娘住在她的携香院的，她们要同住。 这位婉婉姑娘到底是何人？与沈小姐什么关系？ 他还未走上前，便看到那位婉婉姑娘放下棋子，两手撑头求饶似得说道：“阿和，我不下了。我就是个臭棋篓子，直接跟你这样已经是高手的人对弈，不是自讨没趣吗” 只见沈小姐只是笑了笑，而后并没有一丝嫌弃，反而温和地安慰道：“没事，我教你，我当初不也是如此，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会的。” 说完便指着棋盘的一处，耐心讲解道：“你可以下在这处，你看” 谢衍看着沈绾意对那位婉婉姑娘的笑与往日对其他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直觉这位绾绾姑娘在沈小姐心中是很重要的人。 他走上前，沈绾意听到声响转头看了过去，“谢公子来了。” 谢衍解释来意，“在下想来找沈小姐对弈，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他知道对方是女子，跟陆濯不一样。可他就是住不住心中郁闷。 沈绾意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却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婉婉却像看到救星了一般，赶紧将位置让了出来，“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快来接替我的位子。” 她急忙将位置让出来，生怕阿和再拉着她下棋，她头疼。 让出位置后她则是乖乖地坐在一旁，打算看两人下棋。 沈绾意无奈，本就是想让她费一费脑子，好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她却直接罢工。 罢了，日后再说吧。 沈绾意转头看向谢衍，“谢公子，请。” 谢衍唇角弯了弯。 他心中唯一的慰藉恐怕就是婉婉姑娘在棋术上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他并没有被替代。 谢衍轻轻撩起衣袍坐下，“前几日没顾得上找沈小姐下棋，沈小姐没有生气吧？” 沈绾意笑了笑，“怎会，本就不是很重要的事，谢公子严重了。” 谢衍含笑道：“那就好。” 此刻他面上含笑，可心中却是烦躁和矛盾的。 原本听到沈小姐说她没有生气，他心中还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沈小姐因此时与他生什么嫌隙。 第33章 出现破绽 ”可后来又听到沈小姐说与他对弈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心中就有些发堵。 某一瞬间他反而希望沈小姐可以怪他两句。 刚开始，对弈布局的双方都还很轻松，谢衍边下棋边闲聊道：“婉婉姑娘是哪里人？既是沈伯父故人之女，家父认识吗？” “婉婉是金云山我师傅那里的人，婉婉的父母是否与谢伯父相识我也不知。”沈绾意轻松应答，话语间没有丝毫慌乱，说完还转头问向婉婉，“婉婉你知晓吗？” 婉婉则呆呆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沈绾意又转头看向棋盘，试图转移话题，“谢公子这么好的棋术是谢伯父亲自教的吗？” 谢衍如实道：“算是吧，小时候家父只是带我入门，后来见我兴致不高，便没再继续了。” 沈绾意继续问道：“既然谢公子对围棋没什么兴致为何还下得如此好？” 谢衍，“是后来在下无聊时为了打发时间，便从书中学了这许多。” 前世他确实是在无聊中为了打发时间才学了这些，没想到今生还能派上大用场。 沈绾意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谢公子也是很有天赋的。” 没有名师指导，仅凭看些闲书短短几年便有如此好的棋术，说没有天赋她是不信的。 谢衍也知道沈绾意询问他这些看似无意实则是在转移话题不想让他再问那些有关于婉婉姑娘的事。 既如此他也便不再继续问了，免得惹她生厌。 之后谢衍和沈绾意神情逐渐认真起来。 看着静默的两人，婉婉也不由屏息凝神。 高手对决都是这样的吗？ 看到现在，她已经将谢衍划入围棋高手中的行列了。 她知阿和在这方面已经是个高手了，方才还以为阿和说谢公子棋术好只是些客套话，没想到竟是真的。 看着棋局上两人你追我赶，我巧妙设局你又一子破开，你以为你要赢了，却是陷入了我再一次布好的局中，不停的反转。 在一旁观棋的婉婉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跟着一起紧张起来。本以为阿和要赢了，没想到谢衍一子便巧妙的将阿和困在他设得局中，她又以为阿和定要输了，却没想到阿和也一子便改变了棋盘上的局势，有惊无险。 好吧，可能有惊也只是她的。 或许她比棋盘上对弈的两人更为紧张。 她不禁对着棋盘轻声感慨道：“阿和，你们都好厉害啊。” 言语中充满了崇拜。 尽管她声音很轻，生怕打扰到两人对弈。可听到婉婉姑娘对沈小姐那亲昵的称呼，谢衍还是下棋的手一顿，旋即又恢复了正常，落下一子。 不过不明显，其余两人都并未察觉到。 阿和？ 原来方才进院子时不是他听错了，可沈小姐名字中并没有“和”这个音节啊？ 沈小姐的许多事都是他所不了解的。陆濯知道许多，今日出现的这个婉婉姑娘看起了也知道许多他所不知道的有关沈小姐的事。 这个想法让他心中的烦闷愈发强烈。 沈绾意边落子边含笑道：“我教你，日后你也可以。” 谢衍微抿唇，“沈小姐小名原来叫阿和吗？” 沈绾意，“嗯，小的时候经常有人叫。” 谢衍试探着道：“总是叫沈小姐有些生疏，在下可以叫沈小姐阿和吗” 沈绾意抬头看了他一眼，竟在他眼中看出了几分紧张。 她片刻间便想好了说辞，“我倒不觉得生疏，若是孩童时期倒是可以，如今你我都已成人，属实不太适合。” 谢衍认同地点了点头，“还是沈小姐考虑的周全。” 他眸中闪过一瞬的失落，不过很快就被掩盖过去了。 婉婉奇怪地看了看谢衍又看了看阿和，不自觉一笑，还笑出了声。 沈绾意听到声音，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间笑什么？” 婉婉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自然是笑你啊。” 谢衍看着婉婉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手抵在唇边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沈绾意又朝他看了过来。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奇怪。 在沈绾意看过了的瞬间谢衍又立刻恢复温和自然的神情，他笑着道：“有水吗？我嗓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沈绾意看向茯苓，“去给谢公子倒杯茶。” 茯苓应道：“是。” 说完她又看向婉婉，“到底笑我什么？” 婉婉看了谢衍一眼，便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拒绝与慌乱。 谢衍此时心中确实是有些许慌乱的，他怕沈绾意得知了自己的心意后会想对待陆濯一样回避他，况且沈小姐已经同他说了要退婚的事。 婉婉也不知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便随便扯了个谎，“笑你方才那番话太古板了，都快跟我爹一个年纪了。” 看来这谢公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沈绾意听后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笑，婉婉这是在逐渐恢复她以前的状态，这是好事。 谢衍听了她这番话，心中突然紧绷起来的弦才放了下来。 白轩此时过来了，“什么跟你爹一个年纪啊。” 婉婉站起身来，“没什么，白先生怎么过来了？” 白暄看到婉婉也在，“呦，绾绾也在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他去药房的时候丫头还没回来呢。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有小厮去药房给他送饭他猜从那人口中得知丫头回来了，还带了以为姑娘。 他不用猜都知道那姑娘是绾绾。 谢衍注意到白先生说的并不是“过来”而是“回来”，难道这位婉婉姑娘本就是住在这里的 沈绾意当然也注意到白叔话里的不对，她立刻看向对面的谢衍。 不过看谢衍正手持棋子盯着棋盘，思虑着下一步棋该往哪里下，她便觉得他应该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便好。 白暄也坐在棋盘的一侧，“丫头啊，不是我说你，昨晚有那么急吗？得到消息骑着马就走，大半夜的” 沈绾意却道：“白叔药配完了？” 白暄听到这个就来气，“你当我是什么啊？” 第34章 心乱了 沈绾意一子落下，成败已成定局。 谢衍看着输了的棋局，不禁叹息，这便输了？ 他抬头看着沈绾意拱手道：“在下甘拜下风。” 婉婉也笑着道：“阿和还是这么厉害。” 沈绾意却道：“这次只是侥幸，是谢公子没有发挥出他原本的水平。”而后她又看向谢衍问道：“，谢公子的心似乎很乱，谢公子在想什么？。” 她同谢衍下棋下到后面就开始发觉他的路数与往常有些不同，不想他以往那般稳当。 下棋如看人心，很容易暴露出一个人的心思。 “没想什么，只是有些担心母亲的病情。”谢衍解释道。 但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白暄体谅他的孝心，安慰道：“你且安心，这交给我就好了。” 谢衍转头看着白暄的眼神里含着明显的感激，“多谢白先生。” 白暄因为谢衍又重新拾起精力，站起身打算再次回到药房继续钻研药方，“你们年轻人慢慢玩儿，我走了。” 沈绾意，“白叔这就走了？” 白暄，“谢公子还在忧心自己母亲，我又怎能在这里浪费世间，我既然学的就是这个，就应该去做自己的事。” 看着白暄离开的背影，沈绾意笑了笑道：“白叔难得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谢衍则是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咳白先生还是医者仁心的。” 此时，冷月走了过来，将一封信递给了沈绾意，“小姐，苏公子的信。” “嗯。”沈绾意接过信直接拆开。 打开信封拿出信，只见上面只写了“三日后归”这四个大字。 还真是苏子恒一贯的写信风格。 惜字如金，能不多写便不多写。 她看了信的内容后便将信递给婉婉看，“昀泽要回来了，你应该也有几年没见他了吧。” “嗯。”若是放在以前，谁愿意见那倒霉不懂事的熊孩子，只知道气父亲。可后来听说阿和将他教得很好，那她倒是愿意跟这孩子见一面，认他这个弟弟的，毕竟这沈家将来是要交到那孩子手上的。 婉婉接过信，入眼便看到了上面的四个大字，不禁笑了一声，“苏公子这字可是真大方。” 一张大纸上却被四个大字占满。 她还疑惑阿和为何看得那么快，原来上面只有四个字。 沈绾意喝了口茶，“昀泽现在长大了，明事理了，你不必担心了。” 婉婉知她说这些的意思是让她放心，沈家会后继有人，她点了点头，“那便好。” 沈绾意看向谢衍介绍道：“沈昀泽是家弟。” 谢衍，“沈小姐的弟弟有沈小姐这样优秀的姐姐，想来也是不差的。” 沈绾意莞尔，“谢公子谬赞了。” 婉婉含笑看着阿和，不吝夸赞道：“那时自然。” 她记得她这个弟弟在没遇到阿和之前，得了余氏的教唆很是不听她父亲的话。而余氏就是仗着自己儿子是家中独子。 但阿和过来后主动接过了教导他的重任，不知阿和用了什么法子，半个月后沈昀泽便听话的不得了，讲理也能讲通了，可是将余氏气得不行，大骂阿和恶毒，使他们母子离心，儿子不孝，信外人不信她这个亲生母亲。 沈昀泽虽心疼却并不为所动，还是姨娘是没读过书，不明理，他不会怪她的。 这句话直接当场将余氏气晕了过去，只后余氏便再没能成功教唆过沈昀泽。 这都是阿和的功劳。 谢衍又犹豫着问道：“那苏公子是” 沈绾意只简单道：“给我打工的。他见识多，这次是带昀泽出去见识一下这世间的风光。” 说完又转头看向琉璃，“让人去告知余氏，昀泽三日后便会归家。” 琉璃应道：“是。” 茯苓则兴奋不已道：“苏公子和小少爷终于要回来了！不知苏公子这次回来会带什么好玩的物件儿。” 琉璃笑着泼了她盆冷水，“小心又让他大赚你一笔。” “已经被忽悠过那么多次了，这次我一定不会那么冲动的。”茯苓信誓旦旦道。 “每次都这样说，不还是每次都被忽悠着将钱送进了那奸商的口袋。” “我这次绝对不会了，不然不然我就剁手！” 琉璃取笑着说：“可别，不然到时候怕是还要我拦着你。” 茯苓脸一红，嗔怪道：“琉璃姐姐，我今天不要再跟你说话了。”说完便跑了出去。 沈绾意只端坐在一旁喝茶看戏，末了也笑了笑，“你总是逗她做什么，还有客人在，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琉璃笑着低头不再说话。 谢衍笑了笑道：“沈小姐说笑了。” 婉婉唇角微弯，“别说琉璃了，你以前不是总说这样好玩儿吗？再怎么说，琉璃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也算得了你的真传了，不小心露出一手也情有可原。” 沈绾意正欲说些什么，便见冷月再一次走进来，这次身后还带了一个面生的人，“小姐，这是北边商会来的人，说是有事禀报。” 沈绾意，“去书房等我。” 婉婉笑着道：“阿和，你要忙便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那我一会儿便来。”沈绾意接话道，她看向谢衍，“谢公子，失陪了。” 沈绾意走后，谢衍看向婉婉姑娘，“多谢姑娘。” 婉婉故意装傻道：“谢我什么？” 沈绾意走后，谢衍脸上便没了温和的笑容，恢复他平时冷漠的模样，“姑娘知道。” 婉婉话题一转，问道：“你喜欢阿和是因为婚约吗？” “姑娘还是少问的好。”谢衍眸中含着冷漠。 婉婉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那我让阿和来问，如何？” 第35章 赵淮璟，疯子，魔鬼 谢衍只得如实道：“不是，沈小姐收留谢家，我自然感激，但若我遇到的不是沈小姐，谢某也仅仅只有感激。提起婚约之事不是为了求娶沈家大小姐，只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罢了。” 婉婉继续问道：“阿和是要跟你解除婚约的你知道吗？” 谢衍的眼神更冷了，“我知道。” 婉婉，“她一直是个清醒的人，你的喜欢可能只会无疾而终。” 谢衍再一次道：“我知道。” 婉婉等了片刻等不出他下一句话来，便又问道：“所以呢？” 谢衍抬眼望向她，“这并不矛盾不是吗？” 他眼神中的冰冷冻得婉婉心中一颤，这谢衍 婉婉沉吟片刻，认真道：“希望你的喜欢不会成为阿和的困扰。” 阿和一个人筹谋那些已经很累了，不能再有人给她添加什么负担或麻烦了。 听了婉婉姑娘的话，谢衍垂下眼眸并未言语。 他本想说“不会”，可他没有把握在自己受到沈小姐拒绝后能决定自己以后不会再去打扰她。 婉婉却紧抓着不放，面容严肃道：“谢公子，你说呢？” 若是不能保证谢衍这个隐患会给阿和造成麻烦，她便不能替谢衍瞒着阿和。 谢衍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掀起眼帘看着婉婉说道：“婉婉姑娘说的是，我不会让自己的心意成为沈小姐的困扰。” 那他就不让沈小姐觉得他的心意是困扰。 事在人为。 书房内，沈绾意看着面生的那人道：“你是谁的人？” 那人如实答道：“小的是晋王的人。” 沈绾意眉头轻皱，晋王又要做什么？ 她随意问道：“来找我作甚？” 那人接着道：“王爷这段时间忙着处理些杂七杂八的事没时间过来，他让小的来给小姐报信。” “之前小姐写信让陆阁老留意赵家对陈家的动作，现在赵家已经对陈家动手了，陛下也拟了旨，陈家女的入教坊司做歌姬，男的直接斩首。” 沈绾意冷冷一笑，“呵，赵康挺狠的啊。” 不过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这晋王手也伸得太长了，陆老那里竟然都有他的人。 她又转头看向那人，既然晋王上赶着来为她做事，何不用一用？ 再说，晋王也算是她的同盟，为她做件事不过分吧。 “回去告诉晋王，让他想办法留下陈子衿，有用。以晋王的能耐，从教坊司里换出一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人拱手道：“小的这就回去将沈小姐的话禀报给王爷。” 说完他又拿出一封信来，“这是王爷给沈小姐写得一封信。” 琉璃接过，交给沈绾意，沈绾意看了看信封并未立刻打开，“嗯，我知道了。” 既然派了人来，有什么事不能让人口述？ 看沈小姐没有打开的意思，那人犹豫着道：“沈小姐不打开看看吗？” 沈绾意冷眼看着他，“你也想看？” 竟教起她做事来了。 那人立刻底下头来，“小的不想，小的不敢，小的这便立开。” 说完便欲转身离开，可还未动身，沈绾意便又出声道：“还有一件事。” 那人低着头，“沈小姐您说？” 沈绾意声音中似乎带着寒气，“回去告诉你主子，若是他的手再不安分伸的太长，可就别怪我砍手了。” 那人战战兢兢道：“是。” 似乎下一刻就要砍断他的手脚。 问他是晋王的人为何要怕沈绾意？ 笑话，晋王专门派他来，他能不知晋王对沈小姐的心意吗？ 这将来有可能就是他们的王妃，大雍未来的皇后啊喂，他不敢。 沈绾意办完事后再次出现在庭院中，察觉到坐在棋盘前的两人氛围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一过来，似乎就恢复了正常。 婉婉本来冷着的脸一看到她便笑了起来，“阿和，你忙完了？” 沈绾意奇怪地看了看婉婉又看了看谢衍，发现谢衍面上也恢复了温和的浅笑。 沈绾意，“你们你们是发生什么了吗？” 婉婉道：“没有，只是与谢公子并不相熟，我们闲坐在这里有些无聊，你来了便好了。” 原来是认生。 “那我们继续下棋吧。” 谢衍，“好。” 京城，晋王府。 地牢里，晋王赵淮璟正坐在地牢里审问犯人。 “招了吗？”他正靠在椅背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手背。 一个下属低头，声音都有些发抖，“还没。” 王爷今日不知为何，火气大得很，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留着力气只想赶快让那刺客招认。 他们也好逃离这个有王爷在的恐怖的牢房。 他们怕王爷一个不开心，认为他们废物，杀了他们解气。 赵淮璟抬头看向他眉头轻皱，“废物。” 那下属立马被吓得跪了下来，“属下无能。” 赵淮璟走上前拿起一旁放在火力烤的通红的细刃，“我来。” 下一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响彻整个地牢。 而赵淮璟眼中只有兴奋。 片刻后，那人急忙出声说要招供，求晋王放过他。 可赵淮璟却道：“晚了，你的话我不乐意听了。”他眼中透着嗜血的笑意，“可你的这条命，我喜欢。” 随后一声接着一声凄厉的叫喊再次响彻整个大牢。 这晋王就是个疯子，是个魔鬼！ 第36章 沈昀泽回家 那人的同伙被吓得瑟瑟发抖，他们有的熬不住了，从牢中角落里跑出来，大喊道：“王爷我招，我招！别折磨我，我全都说” 半个时辰后，赵淮璟从地牢里出来，有人端着水盆和帕子上前。 他细细地洗着手上沾到的血，洗完后用帕子擦干手上的水，接过无痕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无言回来了吗？” 无痕低着头道：“回王爷的话，无言正在书房外等候王爷。” 他将杯子放回无痕端着的托盘上，“那就去书房。” 无痕，“是。” 来到书房，无言看到晋王过来，拱手低头恭敬道：“王爷。” 赵淮璟，“嗯，进来。” 无言，“是。” 无言跟在赵淮璟身后进了书房，无痕则将门关上，守在门外。 赵淮璟走至书案前转身，负手而立掀起眼帘看向他，“见过她了？” “回王爷的话，属下见过沈小姐了，将该说的都说了，信也交给沈小姐了。” “看过信后她什么反应？” “沈小姐没看。” “没看？” “沈小姐只是收了，当时并没有将信打开。” 赵淮璟垂下眼眸，面上显出几分失望，“算了。” 无言继续道：“沈小姐还让属下给王爷带了句话。” 赵淮璟又立即抬眼看他，迫不及待道：“什么话？” 听到王爷言语中的迫切，无言知道王爷想听什么，但他说出来的话可能会让王爷失望。 所以他犹豫着道：“沈小姐说，让王爷将陈家陈子衿从教坊司中换出来。” 沈小姐倒是说几句好听的话啊，让他也好交差。 下次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儿他再也不干了。 赵淮璟顿时没了兴致，“呵，原来是给本王布置任务来了，真当本王会供她使唤？” 无言试探着道：“王爷，那这事我们要传信儿去交给陆阁老做吗？” 沈小姐用的本来就是陆阁老，这事再交还给陆阁老倒也说得过去。 赵淮璟一个冷眼扫过去，“你不会办？” 无言顿时愣住了，随即便意识到王爷是将这事交给他来做了，立刻拱手道：“是，属下这便去办。” 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去，边走边心累。 呜呜呜 再一次含泪揽活。 啪，都怪他自己多嘴。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再一次转身走了回来，“沈小姐还说了一句。” 赵淮璟坐在书案前眉目中透着烦躁不耐，“什么话？” 他并不想知道，肯定又是让他做这做那。他们直接就只剩下这些了吗？ 无言回想那些话，犹豫着要怎么说，“沈小姐说她说” 那些话沈小姐可以随便说，他可不敢，他的小名在王爷这儿可不值钱。 赵淮璟眉头轻皱，更加不耐了，“她到底说什么快说，磨磨唧唧的是想领板子吗？” 王府的板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当即硬着头皮道：“沈小姐说，王爷若是手伸得太长就别怪她动手了。” 赵淮璟靠在椅背上轻扯了下唇角笑出了声，“呵。” 旋即面色又突然阴鸷了起来，怒喝了一声，“滚。” 无言立即道，“是，属下告退。” 说完便转身逃了出去，生怕晚一步，王爷就罚他板子了。 毕竟他家王爷在沈小姐的事上最常做的就是转移怒火。 方才他不就遭殃了，回来还没喘口气儿呢，便又被安排了任务。 他出了门转身又赶紧将门关上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儿，“呼，我这小心脏是真是的受不了这种修罗场。” 还没喘完气儿，身后便有一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喂，你怎么了？” 无言紧绷的神经还没完全放松就又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无痕，“嗐，是你啊。” 无痕疑惑道：“你怎么被吓成这样？是王爷同你说了什么？” 无言撇了撇嘴，“以后这种事再也别找我了，工作压力太大了，我这小心脏受不了。而且一回来我还没能歇一歇呢，就又被安排了下一个任务，你说像我这么勤劳的人，于情于理是不是都该给我涨涨月钱了？” 无言看着无痕的眼中充满了期盼。 无痕则面无表情道：“不干就罚钱或者受罚涨月钱就别想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无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恨恨道：“面瘫脸，没一点儿人情味儿，平日里肯定没朋友，哼。” 说完又抱着剑叹了口气摇着头感慨道：“我真是承受了这个价位的月钱不该承受的差事。”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这日沈绾意正在院中同婉婉晒着太阳说笑，一名小厮急忙跑了过来。 “大小姐，小少爷回来了！现在就在大门口呢。” 沈绾意看向婉婉，“去看看吧。” 婉婉点了点头，“嗯。” 她也很久没见过她的这位弟弟了，不知如今是何模样。 在沈府大门口，余氏正抱着沈昀泽哭，“儿啊，你受苦了。” 那杀千刀的死丫头这是在折磨她的泽儿啊。沈府家大业大的，好好的学不让上，却让她的泽儿出去风吹日晒的，沈绾意那死丫头却安安稳稳地待在沈府享福。 说什么出去长长见识，她看这完全就是沈绾意知道自己这家主当不久，她儿子现在长大了，等到了年纪就能接过她手中的掌家之权，她现在开始害怕了，所以想让她的泽儿吃一吃苦头，给泽儿一个儿下马威。 她的泽儿才不会被拿捏，等着吧，等泽儿想明白了谁才是对他好的人，定会将这些苦都还回去。 还要她的那份儿，都加倍地还回去！ 余氏捧着自己儿子的脸细细地看着，眼含热泪，“瘦了，我儿瘦了，你放心，你回来了为娘定会给你补回来的。” 路过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驻足，“这不是沈家的小公子吗？这是出去游玩儿回来了？” 这么多人看着，沈昀泽有些不自在，“姨娘。” 沈绾意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她眉头轻皱，“别哭了。” 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之前是将沈昀泽赶出家门了。 余氏这次止住哭声，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沈昀泽听到自己沈绾意的声音立刻扭头看了过来，惊喜道：“大姐姐！” 没想到大姐姐竟会亲自来迎他，大姐姐平日里看着似乎对任何人都是随和的，可其实是最难接近的，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似乎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够引起她的注意。 从小到大，大姐姐也只有在他出去远游时送过他，这次他回来时亲自前来迎他。 他看着大姐姐高兴道：“大姐姐，我回来了。” 他很感谢大姐姐提出的那个让他去远游的决定，这世间实在是太广阔了。 第37章 蠢弟弟 沈如玥在一旁看着自己母亲被沈绾意训斥，心里很是不服气，“姐姐，姨娘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这样跟她讲话呢？” 沈绾意轻嗤一声，“尊卑在前，长幼在后，你姨娘只是家中妾氏，我乃沈府嫡女，有何说不得？倒是你，余氏平日里就是教你如此和嫡姐说话的吗？” 看着沈绾意眼中冰冷的神情，沈如玥心中有些害怕，她不甘心服软道：“姐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可是姨娘也是心疼弟弟才落泪的，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姐姐就这样说姨娘，姨娘的面子又往该哪儿放？” 沈绾意当即道：“你也知道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就这般在我沈府门前鬼哭狼嚎的，是在哭丧吗？想要保全自己的面子，就不要做些难看的事，还让我遇见送上门来给我打。” 说完，不欲再与她多说，转头对着沈昀泽道：“随后到携香院来见我。” 沈昀泽点了点头，“是，大姐姐。” 他一脸的尴尬，夹在大姐姐和姨娘之间好难做啊。 沈绾意带着人转身离开。 余氏一脸的不忿，儿子在沈绾意那个女人面前怎么能这么窝囊，还不如玥儿呢，玥儿都知道为她辩驳一番。 可旋即一想又意识到就算儿子为她说话又能怎样？还不是胳膊扳不过大腿，沈家还掌握在她沈绾意手里，泽儿也会像玥儿一般，最后又会平白被她羞辱一顿。 余氏只能忍着眼泪让儿子扶着回府。 沈绾意和婉婉正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婉婉问道：“我们去什么也没做，就这么走了？” 沈绾意，“我们过来就已经够了，若是往常，我不会过来，因为余氏会来。他们是母子而我与余氏又素来不和，沈昀泽就会夹在中间难做，这样也没必要，不如不来。” 婉婉不解道：“那阿和今日为何要去？” 沈绾意解释道：“我打算让沈昀泽开始正式接触沈家的事了，那么就要给他足够的体面让府里府外的人都知道我的这个意思，防止些不必要的麻烦。” 婉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我看那余氏在你面前也是不敢造次的，阿和何不试一试对她宽和点儿，或许她就不会总是想着给你找麻烦了，互相折磨不如皆大欢喜。” 沈绾意低头笑了笑。 婉婉不解，“阿和笑什么？” 沈绾意，“婉婉想得也太天真了。我与余氏之间的隔阂太深了，不是轻易就能和好的。” “第一，当初她没能被扶正的事也有我的阻挠，她因此才没能当上沈家主母，因此事一直不能真正融入青州贵妇圈子里去，还一直被那些人拿着这个短处说事，你说这事她能轻易放下？” “还有沈昀泽，因为我沈昀泽不再与他同心，你说她能不恨我？我与她之间还不止这些，若想要和解岂止是我对她和颜悦色一些便可以的？” 沈绾意叹了口气，“若是可以我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可若是和解的代价超出我的预想，得不偿失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婉婉柳眉微皱自责道：“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沈绾意笑了笑道：“你会这样想也没错，我一开始确实也这样做过，可余氏却拎不清地认为可以拿捏我了，便开始得寸进尺。给她点好脸色她便要开始不安分了，从那以后我便知道，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法子。” 婉婉看着她的侧脸露出一抹笑，“阿和真厉害。” 这一笑里还带着些心疼，阿和借了她的身份，也替她承受了许多。 晚上，在余氏那处用过晚饭后的沈昀泽来到了沈绾意的携香院内。 走进屋内，他看到大姐姐正坐在那儿看书，而今日在沈府大门口看到的那位陌生的姑娘，此时也正坐在大姐姐身旁绣花。 沈昀泽行了一礼，“大姐姐。” 沈绾意将书放下，“嗯。”她向沈昀泽介绍道：“这位是你婉婉姐姐，今后的一段时间内会一直住在沈家。” 沈昀泽疑惑道：“绾绾？” 怎么同大姐姐的小名一样？ 婉婉补充道：“是温婉的婉。” 沈昀泽这才释然，原来只是读音相同，巧合吧，他又向婉婉拱手行了一礼，“婉婉姐姐。” 婉婉看到如此听话乖巧的弟弟，内心百感交集，上前双手扶起他，“不必多礼。” 沈绾意站起身，“去一起去看看父亲母亲吧。” 沈昀泽听话道：“是。” 婉婉觉得此时自己跟着去不合适，可还没等她找借口离开，沈绾意便转头看向她，“婉婉一起去吧。” 婉婉看了眼沈昀泽，“这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沈昀泽不知大姐姐此举是何意，但他知道大姐姐做任何事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便附和道：“婉婉姐姐，大姐姐既然如此说了，我们便一起去吧。” 婉婉犹豫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道：“好。” 她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父亲和母亲了。 三人来到祠堂，沈绾意将几炷香递给婉婉。 婉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沈昀泽。 而沈昀泽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们，看婉婉姐姐朝他这儿望了过来，他还好奇婉婉姐姐为何不接大姐姐递给他的香，反而要看向他。 他对着婉婉姐姐礼貌地笑了一下。 婉婉看到他那抹笑后，有些怀疑她这弟弟是否真的靠谱。 婉婉接下阿和递过来的香，三人一起磕头、上香。 三人上过香后静默了片刻，却心思各异。 沈绾意：沈叔，绾绾来看你了，绾绾她很好，沈昀泽也长大了，现在也很听话，沈家将来也会很好的。 婉婉：父亲、母亲，女儿来看你们了。阿和很厉害，女儿知道自己素来有些软弱，而阿和出自将门，甚至还上过战场，有她在沈家比我强，您可以放心了，女儿还希望父亲在天之灵可以保佑阿和。 沈昀泽：爹，孩儿远游回来了。 在一片寂静中，沈绾意率先出声道：“回去吧。” 出了祠堂后，三人心情多少都有些沉重。 沈昀泽看了看大姐姐，又欲言又止地转过头去。 第38章 赵淮璟来找麻烦 沈绾意早就察觉了他的心思，“想问什么便问？” 听到大姐姐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沈昀泽愣了一瞬，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酝酿了一会儿道：“婉婉姐姐是姓谢吗？” 沈绾意否认道：“不是。”她又转头看了沈昀泽一眼，“又听你姨娘说什么了？” 沈昀泽抿了抿唇，顿时有些懊悔。他分明知道大姐姐和姨娘势同水火的， 刚从姨娘那里吃完饭过来便问这些，很难不让大姐姐猜到是姨娘同他说了什么。 大姐姐的话不能不回，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听姨娘说大姐姐你有了个未婚夫，他们一家现在还住在我们家里，还要靠我们家养着，大姐姐你还你还很喜欢他，这事儿是真的吗？” 他姨娘说的其实更难听，后来看他不高兴了便不说了。 反正他是不太信姨娘的话的，不说姨娘跟他说大姐姐的事从来都是三分真七分假，他大姐姐这般厉害的人本就是不会轻易喜欢上什么人的。 沈绾意笑了笑，“你姨娘的原话怕不是这么好听的吧。” 沈昀泽当即为姨娘道歉道：“大姐姐，姨娘确实有错，我替姨娘” “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我不会同她计较的。”沈绾意冷着一张脸，“但你不一样，余氏的话少听，以后慎言。谢家谢衍虽只是秀才可却也是个案首，谁能说他日后不会高中呢？” 沈昀泽上过学堂，知道案首是什么，“大姐姐说得对。” “不过这并不是我决定留下谢家的原因。”沈绾意看向沈昀泽，“谢伯父曾是父亲故人，你说你会怎么做。” 沈昀泽当即道：“父亲故人自当以礼相待才是君子之道。” 沈绾意欣慰一笑，“嗯，世人追名逐利可到最后无论是谁都还是要离开那些名利的，你永远跟着你的只有亲人、故人的思念，所以永远不要做那薄情寡义之人，明白吗？” 沈昀泽抿着唇认真的点了点头，“昀泽知道了，昀泽定不会忘记阿姐的教诲。” 婉婉看着阿和教诲沈昀泽的画面，唇边扬起一抹笑，阿和很好。 昀泽能遇到阿和是他的福分，是沈府的福分，是她改变了这个少年。 沈绾意，“年底了，这段时间会很忙。从明日开始你便同我一起去看顾沈家的生意，学着怎么做，顺便也认认人，以后接手了也好做事。” 沈昀泽深吸一口气回道：“是。” 他长大了，要肩负起沈家的责任了。 第二日，沈昀泽便被沈绾意带着出去了，谢衍来到携香院才知很不巧扑了个空。 这几日正是年底最忙的时候。 终于有一日，沈绾意忙完了。 这日天朗气清，沈绾意正同谢衍下棋，婉婉则在一旁绣花。 谢衍边下棋边道：“沈小公子小小年纪便要担起重任了吗？” 沈绾意双眼盯着棋盘，“有能力的人从不看年纪大小。” 谢衍笑了笑，“沈小姐高见。” 婉婉在一旁笑着插话道：“那谢公子可知阿和是何时掌家的吗？” 谢衍被问住了，“这在下倒是不知，还请婉婉姑娘解惑。” 对于沈小姐的事他自然是都想知道。 此时沈绾意耳朵一动，听到了身后那面墙传来的动静。 她并未做什么，甚至连神色都未变，只薄唇轻起唤出“冷月。” 冷月当即会意，转眸看向那面墙，手中暗器早已备好。 当某人从那面墙翻过来时，冷月一枚铜板掷了过去，便砸中了那人的膝盖。 墙壁瞬时传来一声痛呼，之后又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苏子恒的声音传来，“哎哟，我的腿要折了，救命。” 看没人理会他，他便无趣地一瘸一拐往这边走了过来，“干嘛呀，我就翻个墙。” 沈绾意嫌弃道：“不会走门吗？” 苏子恒不耐道：“明明就隔着一道墙的距离，为何还要绕大老远去走大门，这不是方便嘛。” 沈绾意不想再理会他。 谢衍看着他道：“这位公子，翻墙而入非君子所为。” 苏子恒这才看向谢衍，早就想问这谁了，“这谁啊？不会是你养的小白脸吧。” 沈绾意眉头微皱，“冷月。” 苏子恒看冷月上前，便求饶道：“好好好女侠我错了，我嘴贱。” 此时院门口传来一声，“诸位都好兴致啊。” 只见赵淮璟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沈府的护院紧跟着追了过来，对着沈绾意抱拳道：“小姐恕罪，赵公子非要闯进来，我们我们没能拦住。” 赵淮璟扯唇笑着看向沈绾意，“我若不闯进来怎知沈小姐如今过得如此惬意。” 那眼中似乎含着些怒意。 沈绾意看向护院，“没事，退下吧。” 这些护院也不是赵淮璟的对手。 苏子恒看到来人竟是赵淮璟，默默地退回到墙边，想要翻墙离开。 正与赵淮璟对峙着的沈绾意却突然开口道：“从正门走。” 冷月又来到了苏子恒身边看着他，他将手从墙面上收回来，急急道：“行行行，从正门走。” 说完便逃似地从院中离开了。 沈绾意静静地看着赵淮璟，“赵公子有事？” “我就不能，跟其他人一样是来找你闲聊的？”说着，他便走上前来，走到了谢衍身旁，看着面前的棋局，“下得不错，怪不得能得沈小姐青眼。” 赵淮璟性格阴晴不定，做事毫无章法，沈绾意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但也感觉出他对谢衍的敌意，“赵公子既然有事要谈，这里不方便我们便换个地方谈。” 赵淮璟抬起头看向她，眼中透着些呆呆的疑惑，“我说有事要谈了吗？” 沈绾意只沉声道：“请。” 看得出她完全是在支开他，赵淮璟却偏偏不想如她的意，“沈小姐这是作何，大家不都是朋友吗，你这是在怕什么？是怕我伤了他吗？” 说着便把手拍在了谢衍的肩膀上。 谢衍看向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顿时眉头紧皱。 沈绾意眼神冷冷地看着赵淮璟，直接道：“对。” “谢公子乃我府上贵客，赵公子是什么性子自己不清楚吗？”她声音轻缓地说出内心所想。 第39章 关于陈子衿 她赌赵淮璟不敢在沈府乱来，可同时她也怕赵淮璟此时脑子拎不清，不会顾及那些。 冷月提剑上前，赵淮璟瞥了她，不屑道：“就凭你？” 说完他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今日他本意也不是来找谢衍麻烦的。 沈绾意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赵淮璟知道她会去哪儿，也转身跟了过去。 婉婉转头看向谢衍，看到他脸上的神色不太好，赶紧解释道：“他只是阿和的一个朋友，口出狂言而已，谢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忧心。” 谢衍表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晋王怎可能只会是一个普通朋友。 不过若是晋王想要他的命，以他现在的能力，不，可能整个院子加起来都不够。 晋王的武功可是南清大师教的。 南清大师的武功乃是天下第一，底下的徒弟只有三位，各个武艺高强，其中一位便是晋王赵淮璟。 谢衍眉头微皱，鼻息间叹出一口气。 这种被威胁着的感觉可真令人烦躁。 石亭这里，沈绾意坐下后不久赵淮璟也跟过来了。 “方才同我说话时有必要那么针锋相对吗？还是说你真的喜欢上那个穷小子了？”赵淮璟语气有些不善。 沈绾意淡淡道：“我们之间应该没必要说那些客套的话吧。” 不得不承认，她与赵淮璟捆绑的很深，即使她再三警告他不要将手伸进她的势力范围内监视她，可他们双方都清楚对方的底细，所以不会轻易背叛或是兵刃相向，因为被抓住的把柄太多了。 所以在她面对赵淮璟时便懒得说好听的话去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便说什么，很直接。 而且赵淮璟手段狠辣、性情凉薄，合作可以却不宜深交，可赵淮璟似乎还不清楚她的意思有些越界了，所以她有时候说的话不会太好听，让他明白自己跟他之间是有距离的。 而赵淮璟却因为这句话心情好了不少，眉头薇扬，“说的也是。” 说着便在沈绾意无语凝噎的眼神下心情颇好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沈绾意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便道：“你来到底所为何事？” 赵淮璟这才说回正题，“陈子衿已被本王换出，你要用她去对付谁？赵康？” 毕竟是赵康害的陈家满门，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赵康。 “是，也不全是。” “什么意思？”赵淮璟抬眸看向她，难道她还有别的计划？ “用她对付赵康是一定的，不过培养了这枚棋子之后说不还会有其他用处。”说完沈绾意拿过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听了她的这番话，赵淮璟唇角微勾，“怎么觉着，你做了商人之后变得更奸诈了。” 沈绾意扯唇一笑。 奸诈吗？ 赵淮璟又道：“不过我听下人说那陈子衿自从带回来后便整日的魂不守舍也不说话，饭倒是照常吃却也不问是谁将她带出来的、要作何。我看就算你有意，说不定她可没那份心。” 沈绾意笃定道：“她会的。” “你这么确定？”赵淮璟不知她信心何来。 她看着捏在手中的茶杯，“陈子衿可从来不是个会轻易认命的主儿，报复心也极强。而且她想要什么从来都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这一点，她可比她哥还要狠得多。 “或许经历过家破人亡后她会更舍得更狠，这一点正合我意。” “她还会吃饭说明她并不想死，家破人亡后的意志消沉也很正常，” 赵淮璟听着沈绾意娓娓道来，自己心里也有了数。 之后沈绾意又交代了他具体要对陈子衿做些什么，“若是陈子衿能用，或许可以提前赵康的死期。” 赵淮璟不由得笑了笑，“看了你已经迫不及待要进京了？” 解决赵康不仅是报沈将军家的家仇，还有一个原因，他的脑子确实不错。 赵康乃是状元出身，心思缜密，聪明非常。可以说那狗皇帝如今能坐上那皇位，赵康功不可没。所以在沈绾意进京之前，赵淮璟能除掉赵康便提前将他除掉，不然可能会很麻烦。 沈绾意却接着道：“进京重要的是要寻到一个合适的时间，此举只是为了确保扳倒赵康的计划能一举成功。我可不想到时候扳倒赵康的证据满天飞，皇帝重重拿起却轻轻放下，更不想打草惊蛇，不然想要再扳倒他就更难了。” 赵康干尽丧尽天良的事，可对于那位皇帝来说却没什么，只要他有用就行。 不过如今的朝堂还不是那皇帝的一言堂，若是罪名落实、朝臣反对、激起民愤皇帝就不得不处置他了。 可从第三个人的角度来看，赵康对皇帝来说太重要了。 无论是还未登位时，还是当上皇帝之后赵康为他出的鬼点子可不少，虽然都是些残害忠良、鱼肉百姓的烂点子，可当今皇帝本身也不是什么明君，自然是有用就行。 赵康对皇帝如此重要，她算不准赵康的罪名昭然天下之时他会不会包庇。若是他想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她还需要从皇帝那里下手，给扳倒赵康这个计划加上一个保险。 说完了这件事，沈绾意抬眼看向赵淮璟，“还有其他事吗？” “自然是有的。”赵淮璟坐直了身体认真道：“我给你的信看了吗？” 一听他这话沈绾意便知他没正事了，也不想同他说那些无聊的事儿，便答非所问道：“以后那些事尽可以找别人过来传信，如今你身处高位虎视眈眈，一人离京很容易引起怀疑。” 赵淮璟知道她说的自然是陈子衿的那些事，他含笑看着她：“你担心我？” 沈绾意却不耐烦皱眉道：“我是怕你暴露，坏了我的事。” 赵淮璟面色一变咂舌道：“真是个绝情的女人。”紧接着又问道：“我给你的信你到底看了没有？” “看了。”沈绾意很奇怪他为何写了些他晋王府中的花花草草之类的杂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也不知道他的重点在哪里，看的她不知所云。 “然后呢？”赵淮璟眼中透着期待道。 沈绾意却只淡淡地回了他两个字，“烧了。”他送过来的信件，每次看完后她都会烧掉。 “烧你看完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赵淮璟继续耐着性子问道。 第40章 掳走谢衍 说完了这件事，沈绾意抬眼看向赵淮璟，“还有其他事吗？ “自然是有的。”赵淮璟坐直了身体认真道：“我给你的信看了吗？” 一听他这话沈绾意便知他没正事了，也不想同他说那些无聊的事儿， 沈绾意抬眼问道：“说什么？你所写的信中想要表达什么我不是很懂。” 看着沈绾意疑惑的表情，他便知她没看懂他信中的意思。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看来书生们的那些招数对她来说还是太过含蓄墨迹了，行不通。 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行，此事先不提。本王知你与谢衍之事是你的一个麻烦事，本王倒是有个主意。你先将谢衍交于我处置，我会给他来个痛快的，之后的事便由我来布置。我会让江州官府出个声明说谢衍在外无故离世，姓谢的那家人就还留在沈府，这样不仅沈府的面子保住了，你也不用为这个莫名的婚约烦恼，你觉得如何？” 沈绾意脸一黑，道：“不如何。” 这是什么馊主意，一条人命到了他嘴里便是如此轻巧。 若谢衍是那心术不正之徒她便也不会在意，可谢衍明显不是。况且谢家还与沈家有旧，无论如何她是断然不会枉害无辜之人的。 听出她话中的不赞同，赵淮璟疑问道：“为何？” 他自认为自己的办法天衣无缝。 沈绾意解释道：“此举不可，谢衍是无辜的。” 一听到她出言维护谢衍，赵淮璟便妒火中烧，“他无不无辜管你什么事儿？你不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为沈家申冤吗？如今怎变得如此优柔寡断。牺牲他一个谢衍又能怎样？这些年朝堂上明争暗斗中死的人还少吗？他们中也不乏无辜的，怎么没见你对他们怜悯？” “是，我确实有我要做的事，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要去做成它，可那个代价是我自己的代价，不是无辜之人的代价，我跟你不一样。”沈绾意直直地看着赵淮璟，“我不是一个会戕害无辜之人的刽子手。” 若是为父亲沉冤的路上沾了无辜人的血，她和她的父亲、哥哥都不会心安的。 赵淮璟听了她这番话，轻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我是了？” 沈绾意沉默不语，无声肯定。 晋王心狠手辣，毫无人性京城不都传遍了？虽有些夸大的成分，可他也确实不拿人命当回事儿。 赵淮璟垂下眼帘，是不是都无所谓，他不在乎这个，可她竟要护着那个谢衍。 再抬眼时，他眼中似乎能透出火光来，“我看你就是被那姓谢的给迷惑了。什么戕不戕害无辜之人的，人各有命，他正好撞上来也只能算他倒霉。” 沈绾意突然笑了一声，讽刺道：“晋王可真是好见的啊，可我沈家是绝对不从会滥杀无辜的。” 看着她脸上的坚决，赵淮璟点了点头，“好，那你就看好那个谢衍，别让我逮到机会。他若是落到了我手里，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沈绾意则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她转头无意间看到赵淮璟去往的方向，心下暗道“不好”，他要去找谢衍麻烦。 沈绾意立刻便起身追了过去。 此时携香院内，谢衍正坐着品茶。 晋王与沈府到底是何关系，他为何不止一次地来到这里，还化名为京城富商赵瑾？ 陆濯也在这里真的只是巧合吗？ 江州富商沈家与京城沈将军家有亲是他不知道的，沈弈与沈绾意小姐的事他也确实不知道。 陆濯曾说过京城已故的那位沈将军还有一位女儿沈羲和，可据他上一世所知沈将军只有沈弈一个儿子。 他看着杯子漂浮着的茶叶发起了呆。 这一世似乎从他来到沈府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不，或许应该说这一世本就是不一样的。 他正想着，赵淮璟突然又过来了。 只见赵淮璟面目不善地径直向他走来。 冷月拔剑上前，不想却在赵淮璟手中过不了三招。 谢衍也意识到情况不对。 见冷月被打退，南星紧接着上前，转眼间却见赵淮璟直接抓住谢衍，身子一跃便带着人离开了，她连忙追了过去。 就算她清楚就算自己追上了也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沈绾意赶过来时便看到了赵淮璟越过高墙掳走了谢衍，而南星、冷月紧随其上。 婉婉早就听到打斗的声响了，可赵淮璟速度很快，等她出来时看到的情况跟阿和一样，“赵公子跟阿和是没谈拢吗？可他为何要带走谢公子？” 沈绾意怒火中烧，“他就是个疯子，谁能跟疯子谈得拢。” 说罢也使着轻功追了过去。 赵淮璟竟如此不知分寸，自作主张，真是一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就不怕她跟他翻脸吗？ 琉璃不会武功，便立即去召集府中帮手。 这边赵淮璟已经轻松翻过了几堵高墙来到了马房。 谢衍眉头轻皱试探着问道：“赵公子要带我去哪儿”若是要取他性命，方才在携香院中便可得手。 赵淮璟冷笑，“自然是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说完便一个手刀砍在他的后脖颈将他打昏，以防路上出什么意外。 此刻马房正好无人，这里还有个后门，赵淮璟便骑着马带着被他打昏的谢衍从后门出去了。 谢衍前世身居高位，身边自然安排了高手保护，他对武艺没什么兴趣，便没学过。 沈绾意她们也追着赵淮璟的身影来到了马房。 正好看到赵淮璟骑马离去的身影。 冷月和南星牵出三匹马来，三人也赶紧上马追了过去。 赵淮璟似乎带着谢衍往南去了，那里有一片竹林，经过竹林会有个乱葬岗，少有人去，一路上人烟也稀少。 他竟还知道不能带着人招摇过市。 沈绾意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可赵淮璟的那匹马却是载着两个人的，所以她很快便能追上赵淮璟，但她此时不能，必须要等他们到竹林深处才行，那里几乎没人，以防身份泄露。 第41章 刀剑相向 来到竹林深处后，沈绾意不再犹豫，夹紧马腹，架着马以最快的速度超过了赵淮璟，并在超过他后拉紧缰绳，连人带马横在了赵淮璟前面，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 赵淮璟看了看身后，发现冷月和南星恰好停在了他的身后，看样子是怕他跑了。 沈绾意拉着缰绳，侧脸看向赵淮璟，又看了看被他打昏的谢衍，“赵淮璟，将人放下。” 赵淮璟下马，手伸到谢衍后脖颈，按了下那里某个穴位，谢衍便拧着眉头醒了过来。 他记得他好像是被赵淮璟打昏了。 他慢慢地从马背上下来，发现自己竟被赵淮璟带到了郊外，沈小姐也带人追过来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走向沈小姐，也这么做了。但在他走向沈小姐时，赵淮璟却又挡住了他的去路，“本王让你走了吗？” 谢衍停在了原地，他这是 沈绾意听了他这话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故意的。 赵淮璟说完便又转头看向对面正黑着脸的沈绾意，“沈羲和，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今日就是要他死。他现在也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了，你说他还能不能留了” 谢衍则一脸惊讶地看着沈绾意，原来沈小姐就是沈弈的妹妹沈羲和，是那个上一世不曾存在的变数。他预感沈府大小姐不会简单，但从未想过她就是沈羲和。 所以那位婉婉姑娘才唤她阿和。 这么一说来便都能说得通了，为何这一世自从来到沈府，自从见到这位沈小姐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沈绾意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他竟用这种方式将谢衍推至风口，“赵淮璟，你疯了吗？你怎能如此胡闹” 她直接破罐子破摔了，也不再隐瞒，直呼了晋王的大名。 赵淮璟不耐道:“你别总是用姐姐的语气跟本王说话，不过是曾当了本王几日的姐姐，便以为能一直做本王姐姐吗？” 沈绾意冷哼，“若是要你做我弟弟，你还不配。” 谢衍不知两人曾发生过什么恩怨，但他直觉赵淮璟会比那个陆濯更讨厌。 他知道阿和不喜欢陆濯是从头到尾明明白白的，但他却不知阿和竟还做过赵淮璟的姐姐！ “沈羲和，你不要不识好歹。”赵淮璟已经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他也知道他此时的目的并不是与她吵嘴争论。 “沈羲和，谢衍已经知道你我的秘密了，你还不同意我杀了他吗？毕竟死人的嘴才是嘴最严的。”赵淮璟威胁着道。 沈绾意却不如他所愿道:“赵淮璟，我说过，我不容许我父亲沉冤的路上有无辜人的血。” 谢衍看着坐在马背上的那腰背单薄却又挺得无比笔直的女子。 原来她是为了替父沉冤。 沈将军的案子他上一世也去了解过。 赵淮璟冷冷道:“看来你还是舍不得了，那我就替你完成这件事吧。” 谢衍不死他心头总是不安，说完便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刺向谢衍。 看到赵淮璟利落地将匕首拔出，沈绾意心中一惊，没想到他会如此极端。 她足尖轻点马背奋力的越了过去，在将要刺中谢衍的瞬间她一把抓住了匕首的刃部。 —— 刀刃在沈绾意紧握的掌心中划过，刺入了谢衍前胸。 最后沈绾意虎口紧挨刀柄，手的另一端也抵着谢衍前胸，减少了匕首刺进谢衍身体的深度。血逐渐从沈绾意的指缝中流出。 同样受伤的谢衍，他的前襟也开始渗血。 匕首刃部不长，由于沈绾意握住了匕首，所以刺入的并不深。不过即使沈绾意握住了刀刃，可匕首还是刺入了谢衍的身体。赵淮璟对谢衍的杀心可见一斑。 事情发生的太快，被刺中的谢衍感觉不到痛似的，一看到沈绾意竟用手去拦刀刃，而且葱白细指瞬间被血染红，便神色焦急的看着她，急切的喊了一声，“沈小姐！” 赵淮璟也一脸诧异地看着握着匕首刀刃的沈绾意。 沈绾意趁着他失神地这一瞬，一掌将他打退，将谢衍拉至身后，之后直直地站在他身前，呈保护姿态。 谢衍前胸受创，可摆脱束缚后的第一件事却是忙拿起她的手查看伤势，“你没事吧？” 她那只受伤的右手还在直直地往下滴血。 沈绾意却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没事。” 此时冷月和南星也下马跑了过来，看到自己主子受了伤，冷月一脸担忧，“小姐，你的手” 沈绾意仍淡淡说了句，“无妨。” 看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谢衍心中微愤，手全被血浸染，伤可见骨，怎么可能没事。她怎能如此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就是血流多了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谢衍拿出自己的帕子来，想要将沈绾意的手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刚执起她受伤的手，沈绾意便下意识的要抽回，“不必如此。” 谢衍却固执的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坚持要包扎完。 看着谢衍那一脸认真不容商量的表情，沈绾意也不再说话。 谢衍薄唇紧抿黑眸沉沉，他此时无比懊悔前世绝世高手在身边时，自己为何不学些武艺。 赵淮璟看着两人如此这般，怒从心中起，“沈羲和，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要杀了他。” 竟然让他碰你的手，还说之前不是在包庇他！ 谢衍轻轻把包扎好的手帕打了个结，沈绾意收回手转身。 完好的左手抽出冷月手中剑鞘中的长剑，往前走了一步，“若想要谢衍的命，先过我这关。” 冷月上前担心道:“小姐，您受伤了，让属下先来。” 即便她知道自己不会是晋王的对手，但能拖延一点儿时间是一点儿，等到琉璃带人过来就好了。 南星也拱手道：“属下也愿。” 沈绾意却直接道:“你们都不是对手，挡不了几时。” 赵淮璟以为她这话是自信自己能打得过他，便笑着道:“阿和，不说你无事时是否能胜得过我。如今你右手还受了伤，左手持剑便更处下风了，你真的有把握能在我面前互助谢衍？” 沈绾意则冷眼看着他，“别废话，不想打便滚回京城去。” 按照赵淮璟的脾气秉性，他们迟早要刀剑相向的。 看着沈绾意还在滴血的右手，谢衍薄唇紧抿，走上前道：“沈小姐，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沈绾意依旧冷眼盯着赵淮璟，沉声道:“死不了。” 她今日这是要誓死和他拼到底的意思了 可她越是护着谢衍，他就越生气，但他也不能真的伤了她。 况且她如今手还受着伤，若是一不留神被伤到了可怎么办 该死！她护着他，他却还在替她担心。 第42章 为谢衍做了嫁衣 可那又能怎样？ 最后赵淮璟只得点头妥协道：“好好好。阿和，若要我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我过几日便可以找个高官认下谢衍这门亲戚，还可以给他一个新身份，保管他这辈子大富大贵。之后你们就公开说解除婚约，这个方法对你对沈家对他谢家都好。谢衍也不用死了，沈绾意和沈家的名声也都保住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只能选择后退一步。 “什么条件”，沈绾意不信他会有这么好心，不然一开始为什么不先说这个主意。 赵淮璟一听有谈判的空间便紧接着道：“下个月，本王上门求娶，你要答应嫁给本王。” 赵淮璟一脸只有你懂我的表情让谢衍看得很不舒服。 赵淮璟继续劝说道：“你本来早晚也都是要进京的，早些晚些都一样。你不是正好需要一个进京的由头吗，以本王王妃的名号进京正好。” 沈绾意还没来得及说话，谢衍却先急声道：“不好。” 赵淮璟眨眼看向声源处，脸色变得飞快，他黑着脸道:“这有你什么事儿？不管她嫁不嫁本王，都是要跟你解除婚约的，你们俩这辈子都无缘。” 谢衍并不理会赵淮璟，看着沈绾意表情严肃，继续认真道：“沈小姐，我不怕死，他是否会放过我，我并不在乎。沈小姐对我，对谢家的大恩谢某没齿难忘，所以谢某不想成为沈小姐被掣肘之人。” 赵淮璟嗤笑道：“你以为只是为了你吗就算没有你她也迟早是要找由头进京的，做本王的王妃是个正好的由头，不会被人怀疑。” 他又转头看向沈绾意，“这两年不是有很多人在传阿和你将来一定会嫁进京城吗正好。” “你做的”沈绾意问道。 赵淮璟解释道:“替你先布好局而已。而且本就有人这么认为，我就是添了把火。” 沈绾意思量着道:“一个江州的商户之女做晋王的王妃，朝中不会有人怀疑还有你要怎么解释我们多年不见今年便突然要向沈家提亲” “可沈家也不是普通的商户，它如今不仅是江州首富，就算在京城也是排得上号的，它的价值眼红的人多的是。” “至于解释，便说我早些年间遭难被沈将军所救，之后在便沈将军家见到了你沈家大小姐沈绾意，一见倾心，多年不忘，今年特来求娶。不过这些你都不用管，我自会安排。”赵淮璟细细道来，他对除她之外的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沈绾意垂下眼眸思虑着。 赵淮璟身为晋王如今都能与皇帝分庭抗礼了，树大招风。 她在身份上，就算是沈家富可敌国，若是沈家男子娶公主倒还算可以，可但若是沈家的女子嫁王爷，还是如今势力最大的晋王却是有些勉强的。也不是不能，就是容易让人怀疑晋王是否有什么其他目的。 晋王如今的野心，犹如司马昭之心，朝中人人皆知，他的一举一动也有不少人盯着，而她的身份本就是假的。 一旁的谢衍突然眸光一动，唇角微微弯起，他看向沈绾意道，“沈小姐若不愿，如今还可以有另一个法子。” 他表面上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跳如擂鼓，袖子下面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沈绾意侧头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法子？” 谢衍紧接着道：“那法子便是在下。在下别无长处，只在读书方面颇得夫子青睐。日后在下就算是为了沈小姐也定会努力读书夺得一个好的名次，可以在京城中某个职位。” “你给我住嘴。你不就会读几个破书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有能力，你以为好的名次能落到你头上？本王都不用动嘴，其他朝臣就会将属于你的卷子，你得到的名次按在他自己那没出息儿子的头上。”赵淮璟急忙要制止他，可既然他听明白了，沈绾意自然也能听明白。 沈绾意一个冷眼看向他，厉声道：“赵淮璟，你这是不把陆阁老放在眼里了？” 她听后顿觉谢衍说的法子可行，谢衍为青州案首，成绩不错，日后若想要通过科举在京城谋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赵淮璟的法子也不是不行，就是她怕自己和他经不起查，漏洞太多，就算补起来了，也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 可谢衍与他比起来就好得太多了。沈家与谢家本就是早就定下来的事，知道的人也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并不会怀疑什么。 而且就是谢衍考上了个状元，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只能说谢衍有能力，她只是眼光好，沾了谢衍的光。 赵淮璟听她的语气似乎是要站着谢衍那边，“所以你这是要帮他？” “陆阁老会。”沈绾意还没想好是否同意谢衍的法子。 赵淮璟冷哼一声，“呵。”陆老是她的人，还不是替她办事 所以他今日只是在提谢衍做“嫁衣”，用自己的办法来衬托谢衍 真是该死，他恨不得即刻便送谢衍去见阎王。 可下一刻便有一队黑衣人出现，他们骑马过来将他给了起来，这些人便是沈绾意养在暗处的人，他们自然是被琉璃给带过来的。 果然见琉璃紧随其后，骑着马过来了。 赵淮璟眼见事情不妙，便黑着脸利落上马，之后又转头看向了身后，黑眸中暗含着杀意，“谢衍，你死定了。” 说完便骑马离开了，没有小姐的命令，黑衣人也并不拦他。 琉璃下马后，立即跑向沈绾意，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她将沈绾意上下打量了一番，自然看到了她左手上包扎着一个已经染红了的帕子，忙拉起她受伤的手紧皱着眉头道：“小姐你受伤了？他竟会伤小姐” 晋王不是爱慕他们小姐吗？怎么舍得弄伤小姐看来这喜欢的分量也没有多少。 谢衍解释道：“沈小姐是为了救我。” 琉璃看到谢衍前襟被染红了一小片，这才了然，“谢公子受惊了，马车快到了，一会儿便可以处理伤口了。” 第43章 坦诚相待 不消片刻，马车便赶过来了。 只有一辆马车，沈绾意看向谢衍开口道：“谢公子先上马车处理下伤口吧。” 谢衍推辞道：“还是沈小姐” “谢公子是伤在身上，而我伤在手上，在外面也可以处理。”沈绾意说完又看向琉璃，“琉璃，去个男子过来帮一下谢公子，顺便把药拿过来。” 琉璃道：“是。” “多谢沈姑娘好意，不过不必再找其他人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听了她的解释，谢衍也不再推脱。 沈绾意点了点头道：“好。” 谢衍转身走向马车，他扯了下嘴角自嘲一笑，如今怎么脑子都变笨了许多。 上了马车，琉璃拿了些金疮药和纱布出来，先将东西递给冷月，“阿月，你先替我拿着。” 冷月伸手接了过来，“嗯。” 琉璃将沈绾意手上浸满血的帕子轻轻解下，露出伤口的本来面目。 血染红了五根手指，每根手指上都有一道伤口，这已经看不出会是一个女子的手了。帕子揭下来后血又开始往外流了，那伤口任谁看了都心疼。 口琉璃一看伤便猜到小姐是怎么为谢公子受得伤了，竟是用手去抓那刀剑。伤口有的深刻见骨，可见当时小姐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倒像是小姐会做的事，可她不愿见小姐这样，小姐小时候被少爷保护得多好啊，可是如今 她慢慢地将药倒在沈绾意的伤口处，忍不住心疼道：“小姐，无论什么人都是皮肉之躯，小姐以后还是要学会心疼自己的。” 南星也唇瓣微抿着看着主子手上的伤，这是她第一次见主子受伤。她感觉自己很没用，身为暗卫保护主子是她的职责，可她却没能护好主子，让主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受了伤。 自责的同时，她又在感叹主子真不是一般的娇小姐。她是暗卫，自然经历过无数次厮杀，出任务受伤也是家常便饭，她深知被刀刃划过会有多疼。 可小姐在握住刀刃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小姐不亏是她们的主子。 沈绾意看琉璃一脸痛色的模样笑了，“怎么我还没说疼，你便先替我疼起来了。” 上好药后，琉璃沈绾意手上的伤口细细地用绷带包扎好，“好了，小姐注意不要沾水。” 沈绾意点头，“嗯。” 说完便来到了马车旁，“谢公子好了吗” 正系着衣带的谢衍听到了沈绾意的声音，忙道：“快好了，沈小姐先等一下。” 他加快了速度，系好衣带后他走到车门旁掀开车帘，看到沈绾意就在一旁，道：“沈小姐。” 说完便要下车，沈绾意忙制止道：“谢公子不必下来，我们上去说。” “好。”谢衍这才停下，又重新回到车内。 沈绾意转头看向冷月和南星，“安排一下，回府。另外我去找谢公子谈事，你找人将马牵回去吧。” 冷月、南星拱手道：“是。” 沈绾意转身上了马车。 冷月让南星带着那队黑衣人离开，不与主子同行。她上马后牵着主子的马和琉璃一同跟在马车的两侧。 驾车的小厮是府中隐藏的暗卫，穿着沈府小厮的衣服，所以可以与她们同行。 众人陆陆续续开始离开。 马车内，沈绾意坐好后看向谢衍，“谢公子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都会一一告知与你。” 谢衍愣了一瞬，眸光微动，随后便问道：“沈姑娘的真名是沈羲和？” 沈绾意点头，“对。” “陆濯不知？” “他不知。”谢衍唇角微弯。 看了那陆濯也不算什么。 谢衍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所以那位婉婉姑娘才是真正的沈家大小姐沈绾意？” 沈绾意微讶，“你猜到了”不过知道了那些事，再加上名字读音相近，也并不难猜，“不错，她才是真正的沈家大小姐沈绾意。” “所以她才是喜欢沈弈的人，而你是沈弈的亲妹妹，你之前说的意思也是你不可能忘记自己的哥哥对吗？”这些谢衍都知道，只是想得到她口中更为准确的答案。 “嗯，这是自然，不过你怎知沈羲和是沈弈的妹妹，是那次陆濯告诉告诉你的”沈绾意已经猜到了，不是陆濯还能是谁这个蠢蛋。 谢衍点头，毫不犹豫地便将陆濯给卖了，“是他。” 看样子沈小姐似乎更讨厌陆濯了呢，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谢衍又问道：“那晋王呢沈小姐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说完他便心慌了一下，赵淮璟只说过本王，没人在他耳边说过他是晋王。 “他小时候遭宫里人陷害，那人想把他拐出宫卖掉，被我逮到了，救出他后他不信我，不跟我们说明他的身份，我便把他当做普通人家的孩子带回家了，之后或许是相信我们不会害他便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父亲便把他送回宫了。”沈绾意娓娓道来那段往事。 谢衍看她似乎没有在意那个点，便放下心来，“你那时做过他的姐姐” “我那时想有个弟弟，便让他叫我姐姐了。” 谢衍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沈绾意看他不再询问，便道：“没什么想问的了？” 谢衍点头，“嗯，现在没了。” 那既然谢衍问完了，沈绾意便开始问了，“谢公子之前那番话是认真的？” 谢衍想了想，道：“是为沈小姐考取功名这句话吗？” 沈绾意虽听着有些别扭，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自己的这条路无比凶险，你真的愿意同我们一起吗？” 谢衍正色道：“于情，沈小姐不仅愿意收留我们一家，还为我家母寻来名医，谢某对此感激不尽。沈小姐的这份情意谢某还不知日后该如何还起，正好如今阿和姑娘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在下自然会竭尽全力在所不惜。” “与理，我一个学子，日后自然是该去考取功名的，只是顺道帮一下阿和姑娘。” 听谢衍解释得头头是道，沈绾意笑了一下，“你这个顺道可是有可能会让你搭上性命的，你也愿吗？” 第44章 坦诚相待2 谢衍认真道：“我愿意，沈姑娘之恩谢某无以为报，就算丢了这条命也是在所不惜的。” 沈小姐越过来握住刀刃的那一刻他心中便早已有了答案。 这条命，她值得。 之后谢衍又沉默了一瞬，道：“不瞒沈小姐，家父死于非命，在下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也想为父报仇，要走的路或许同阿和姑娘一样凶险。” “令尊不是”沈绾意没想到谢伯父的事竟另有隐情。 谢衍一脸凝重，“不是，是有人有意为之，然后嫁祸给灾民的。” “也是朝中之人？” 他想了想，“算是。所以阿和姑娘，我们不妨合谋，也可以互相帮助，各取所需？” 沈绾意点了点头，“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告诉说。” “我们既然已经相互信任了，那沈小姐是否可以将我身边的暗卫撤走”谢衍含笑道。 沈绾意一顿，问道：“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谢衍非习武之人，他如何察觉到的 “来沈府第一天便察觉到了，不过几天后府里盯着我的人似乎撤了，后来我出府后，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谢衍解释道。 “既然察觉到了，你之前为何不同我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阿和小姐的做法在下能理解，不过在下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沈小姐的事，自然是不怕沈小姐派人盯着的。” 沈绾意掀开一旁车窗上的链子，“冷月，听到了吧，手下的人撤了吧，都被人给发现了就别再继续丢人现眼了，下去加强训练。” 冷月点头，“是。”她手一抬，做了个手势，跟踪谢衍的人便撤了。 她皱着眉头反思，这可是她第一次手底下的人被发现，难道是手下的人没有尽心 听到主子的话后，跟踪谢衍的暗卫内心无比的苦逼。 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算了，还是想一想之后该怎么跟头儿交代。 等到了沈家，这次回来依旧从后门进去。 沈绾意下了马车后看向谢衍道：“谢公子先随我去携香院换身衣服吧，不然谢伯母看到了怕是要担心，也不好解释。” “多谢沈姑娘。” “应该的。”沈绾意转身走向携香院，谢衍就跟着她身旁，“日后若是不方便，都可以来我这里换药。” 谢衍点头，“嗯。” 沈绾意吩咐道：“琉璃，去准备一件谢公子要穿的衣服。” “是。”琉璃应声下去了。 谢衍，“劳烦沈小姐和琉璃姑娘了。” 沈绾意，“不麻烦。”琉璃办事能力一向很强。 谢衍一来到携香院，琉璃便带他去客房换衣服去了。 婉婉着急地跑了过来，“你们都没事吧” 沈绾意微微一笑，“没事，不必担心。” 看到阿和手上的伤后，她拉起她的手心疼道：“都受伤还说没事。” 说着她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沈绾意感觉安慰道：“别哭，我真没事，先进去说吧。” 婉婉点了点头，“嗯，走吧。” 沈绾意边走边道：“府里其他人没察觉到什么吧” 婉婉摇了摇头，道：“没有，你追出去之后便没人过来。” “那便好。” 婉婉又问道：“谢公子呢，他也没事吧？” 沈绾意这才同她讲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婉婉问道：“所以谢公子也知道了” 沈绾意点头，“嗯。” 婉婉柳眉微皱，“晋王也太莽撞了，竟直接在谢衍面前亮明你们的身份。” 沈绾意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虽然过程有些惊心动魄，可也算因祸得福，出乎我的意料。” “谢衍加入我们可以省去不少麻烦，还替我解决了进京这个大问题。毕竟那个人也知道江州的沈家与京城的沈将军府有亲，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缘由，那京城怕是不好待下去。谢衍看着也是个可塑之才，或许日后会有大用。” “而那晋王树大招风，我若是做了她的王妃，疑点不少先不说，需要面对的就不止是我们共同点敌人，可能还会有他麾下的自己人，烦人的苍蝇就更多了。晋王妃这个位子的诱惑可不小，今日是晋王妃，明日便可能会是皇后。” 婉婉沉思片刻也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谢衍倒也不像个麻烦，反倒像是阿和的天赐良机。 她看向阿和，慎重道：“谢公子他可信吗？” “嗯，看样子不似作伪。”沈绾意肯定道。 她之前便着人查过他，查过谢家，没什么问题，且这日子看他也没什么反常的举动，应该没问题。 “那便好。”婉婉放下心来。 谢衍眼中的情意也不似是假的。 怎么说呢，这下谢衍也算得偿所愿了，若说他这个主意真的如他所说，没有什么私心，只是为了报恩，她是万万不会信的。不过谢衍既然没有要对阿和不利的意思，而且阿和看着很是看重那谢衍，那她便也不会去捅破那层窗户纸，让阿和烦心。 “阿和，你真的想好了日后要跟谢衍成婚”婉婉问道。 她点了点头，“嗯，若是要进京，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不会引人怀疑的办法。” 婉婉面露不忍，如今阿和连自己的婚事都要加在算计当中。 虽说女子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也做不得主。可阿和本可以自己做主的，如今却要亲手将这个机会葬送。 看着婉婉一脸的难色，沈绾意笑了笑，“这算什么，不过是个婚事而已。跟我成亲的人是谁重要吗？我还是我。” 她将话题一转，“快要过年了，今年又马上要过去了。” 婉婉也感慨道：“是啊。” 此时茯苓进来道：“小姐，小少爷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茯苓退出去叫了沈昀泽进来。 沈昀泽进来时手里还拿着本账册，“大姐姐。” 他拱手行了一礼，大姐姐既是他的姐姐也是他的师父。 沈绾意应了一声，“嗯，来找我什么事” 前些日子，她带沈昀泽去沈家的商铺看了看，了解了一下那些商铺的日常运作和也教了他如何管理账目以及那些商铺有何不同之处。 回来又给他布置些任务，看他这次过来应该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第45章 晋王遇勾引 “我有些账目看得不是很懂，大姐姐能否给我指教一下”沈昀泽请教道。 “拿过来我看看。”沈绾意站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账册。 此时正好谢衍也过来了，沈绾意便为他介绍道：“这位便是谢衍谢公子。” 然后她又看向谢衍，“谢公子，这位是我弟弟，沈昀泽。” 沈昀泽很有礼貌地拱手道：“谢公子。” “沈小公子。”谢衍也回了他一礼，之后又看向沈绾意，“我只是过来同沈小姐说一声我院子了，你们继续。” 沈绾意客套道：“谢公子慢走，茯苓，替我去送一下谢公子。” 茯苓应道：“是。” 谢衍忙道：“姑娘请留步，路不远，谢某自己走便可。” 说完便转身走了。 沈绾意转头看向沈昀泽，“哪里不懂” 沈昀泽指了两三处，沈绾意都为他一一解答。 看着沈昀泽越长越优秀越沉稳，逐渐要肩负起沈家重任，婉婉心中无限欢喜。 原来她也可以这么平静地和沈昀泽共处一室，还好他小时候没被余氏耽误。 等说完了这事，沈昀泽顺便关心起了大姐姐的婚事，“大姐姐，那个谢公子便是与你有过婚约的人吗” 沈绾意点了点头，“嗯。” “你真的会嫁给他” 若是从前沈绾意遇到这种问题定然是立马转移话题，不给别人确切的答案，但如今既然都有计划了，她便承认道：“会。” 沈昀泽紧接着又问道：“那大姐姐喜欢他吗？难道只是因为那一纸婚约” 说实话，他是有些看不上谢衍，那谢家如今已经落魄到要投靠他们家了，定然是给不了他大姐姐很好的生活的。 可她大姐姐从小便金尊玉贵的，怎能受得了在日常生活上受到苛待。不过有他在，他沈家家大业大的，他绝不会让他大姐姐日后的生活不如从前。 所以这些都是小事，关键的是他希望他大姐姐日好要嫁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人。 若是大姐姐对谢衍连喜欢都没有，谢衍也给你了大姐姐什么，那为何要大姐姐嫁过去受苦，结亲是件高兴的事，怎能为了面子便要大姐姐去受苦。 沈绾意欣慰地笑了笑，沈昀泽与余氏她们还是大不相同的。 余氏是有私心，而沈昀泽则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为了打消沈昀泽的忧虑，她便笑着道：“不仅是因为婚约，是我看中了他，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沈昀泽这才放下心来，既然大姐姐喜欢，那他也喜欢，“谢公子那容貌也是一等一等好，与大姐姐很是相配。”他高兴道。 不想正拿起杯子喝茶的沈绾意听到这话便呛了一下，“咳” 婉婉忙笑着拿帕子给她擦唇边和衣服上的水渍。 沈昀泽也忙收起来脸上的笑意，关心道：“大姐姐没事吧” 沈绾意黑着脸责备道：“不会夸便不要夸。” 婉婉笑着维护沈昀泽道：“小孩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她真没想到沈昀泽竟一语惊人，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阿和面前为何这个小时候总是跟她唱反调的小屁孩。 第二日，沈绾意着人将谢衍叫到了自己院子里。 沈绾意的穿着与平时大不相同，她身着红黑劲装，窄袖窄腰，衬得她身姿更加轻盈。细腰虽盈盈一握，可整体看起来却是个不好惹的。 琉璃将另一身衣服拿过来，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沈绾意指着衣服道：“谢公子先去昨天的客房将衣服换上吧，从今日起闲暇之余我便每日都教你一些拳交功夫。从昨日看来晋王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有些功夫在身也好自保。” 谢衍拱手道谢，“多谢沈姑娘，日后要劳烦沈小姐费心了。” 谢衍换了衣服出来，一改之前温和儒雅的书生模样，看起来也有些练武的样子。 沈绾意满意地看着他，“还不错，很合身。” 谢衍微微弯起唇角。 她又紧接着道：“若要从头练起恐怕得要练个年的，我便先教你如何应对赵淮璟的招数。” 谢衍往前踏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问道：“沈小姐很了解他的招数。” 沈绾意点头，“嗯，我们是一个师父。” “原来如此。”原来沈小姐也师出名门，功夫也定然不差。 之后的日子里，沈绾意每日不是教沈昀泽看账册算账，便是陪谢衍练武。 她发现谢衍在这方面似乎有什么天赋，虽然没有基本功的基础，身体不是很灵活，可胜在脑子灵活，很快就想出了应对的招式，用得还有模有样的，不过就是有些身体跟不上头脑。 只有谢衍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天赋异禀，只是前世遭遇了太多次暗杀，明目张胆的也有不少。 官场上很多与他敌对之人为了取他的命，找过不少高手，他自然也见过不少高手之间的对招，多少也还记得些。 所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况且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京城 万花楼里周围歌舞升平，二楼一间房内，一群官员推杯换盏，好不开心。 整张桌子上只有晋王一人正满脸烦躁，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 户部士郎注意到了晋王的脸色，高兴地活跃着气氛道：“来，诸位同僚，让我们共同举杯，敬晋王一杯。” 其他人也赶紧附和道：“来来来” 其实其他人也早已注意了晋王的心情似乎不太会，但谁都不敢先上去打扰。 毕竟这位可是个活阎王喜怒无常，生怕一不小心官位丢了倒是事小，命丢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下既然户部士郎先开口了，他们也不想错过这个讨好晋王的机会，纷纷举杯。 晋王同他们喝了一杯便觉得他们聒噪，什么也没说便提前离场了。 其他人却连问都不敢上前去问。 赵淮璟一个人走得摇摇晃晃的，无痕赶紧上前扶着他，“王爷小心。” 无痕看王爷喝得都有些神志不清了，便先将他扶进了客房休息一下，自己则是去找人将马车牵到门口。 赵淮璟躺在床上，一手揉着自己两侧的天门穴，双眼紧闭，眉头微皱，感觉天旋地转更是烦躁了。 房门被人悄悄打开，一名身着薄纱单衣，妆容张扬却不失可爱的女子悄悄地走了进来顺便又将房门反锁。 第46章 晋王发疯 她轻轻走向赵淮璟的床前，纤纤玉手慢慢伸向他的俊容，想要握住他正掩在脸上的大手，“王爷～” 晋王一听到这扭扭捏捏、甜腻腻的声音，一下子便挣开双眼。 他一直都没睡，只是闭目养神。听到了开门声也以为是无痕，并没有在意，没想到竟然这个女人钻了空子，他沉声道：“出去。” 看晋王一脸的不耐与厌恶，那名女子很不甘心。她眼中含着两滴泪，要落不落，我见犹怜，“王爷，您天人之姿，臣女早已对您芳心暗许，求您垂怜。” 母亲说过男人都是假清高，遇到这样的事别看表面上厌恶，说不定心里早就乐开的话，早就被迷住了，之后半推半就的就成了。 什么不好女色，那是因为没碰过，碰过之后无论什么男人都会欲罢不能。 要想攀上富贵就要勇于迈出别人不敢迈出的那一步，不要怕什么丢女子的脸面那些个不实在，那些都是虚的，只有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 别的女子顾忌着自己的脸面、矜持，可顾忌得再好不也没得到晋王的青睐所以她就要做到与她们不同，让晋王看出她的与众不同他才会觉得她有趣。 而且晋王不仅权大势大，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她自然是喜欢的，就算做个妾氏她也愿意，说不定日后就能进宫，位列妃位，皇后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这次好不容易等到能和晋王独处的机会，晋王还醉酒了，就更容易得手了，她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争取一举拿下。 “王爷～”她娇媚的声音可是有人专门教过的，说着便生扑了过去。 赵淮璟一把掐住她嫩白的脖颈，将她按在了墙上。 那名女子的后脑勺一下便磕在了墙上，痛感袭来，疼得她脑子直嗡嗡地响。 “你算什么东西，本王也是你配肖想的本王一根手指头变成捏死你。” 赵淮璟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那名女子喘不上来气，她的脸逐渐红成了猪肝色。 “王爷王爷你在说什么啊王爷我”她手努力地扒拉着赵淮璟正掐她脖子的手。 赵淮璟还在咬着后槽牙狠狠地说着，“竟敢跟本王争，你凭什么” “王爷我不是” “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争本王同她青梅竹马，你算什么” “我王爷我” “论权势你比得过本王吗？你配吗？你以为你是谁若不是有她护着你，你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你有什么用” “求求王爷饶命王爷”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赵淮璟双眼通红，透着要杀人的狠厉，紧紧盯着面前快要被他掐死的人。 回到客房门前的无痕听到了声响却打不开门，他拍了拍房门，“王爷” 只听得赵淮璟怒道：“竟敢跟本王争，本王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句话，无痕心中一惊，他继续大力地拍着门，“王爷，怎么了王爷” 王爷的酒还没醒，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门又为何反锁 无奈之下他只能破门而入。 一进门便看到他家王爷正红着眼，一脸狠厉地掐着一名女子，那女子都快翻白眼了。 无痕赶忙上前拉开晋王，“王爷，您先松手，王爷” 赵淮璟嘴里还在念叨着，“本王要把你五马分尸，扔到山上去喂狼，去喂狗” 那女子挣脱了束缚后气还没喘匀就被吓跑了，她不要被五马分尸，不要被喂狼、喂狗。 无痕无奈地看着自家正躺在床上还在放狠话的王爷，“谢衍，我要你死！你等着” 又转头看了眼落荒而逃的那名女子，叹了口气。 唉，王爷的名声估计要更差了。 那女子估计也是勾引不成反被王爷迁怒，也是活该。 王爷想要杀人是从来不会锁门的，况且还是神志不清的王爷。 不过就算王爷想要她死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免得留下麻烦，然后若是王爷有需要交给他们便是，他们会处理得非常干净利落。 无痕上前扶起晋王，“王爷，咱们回府。” 说着便扶着晋王出了门。 第二日，赵淮璟宿醉醒来，皱着眉头疼不已，“无痕。” 无痕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王爷。” “嗯。”他接了过来，用勺子搅了搅，然后一口气喝下。 无痕顺便给他讲了昨晚发生的事。 “王爷是否需要属下去解决她”无痕问道。 赵淮璟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不必了，麻烦。” “王爷，还有一件事，陈子衿不肯配合改换容貌入宫。”无痕又道。 “这点儿小事还要向我汇报？府中养的那群能说会道的模式那么多，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难道还要我亲自去”赵淮璟愤愤道。 又不是他的人。 无痕低头道：“是。” 说完转身刚要退下，赵淮璟却又叫住了他，“等等。” 无痕又转过身来，恭敬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赵淮璟扯了下唇角，开口道：“对啊，谁的人谁自己负责。找人去一趟江州，让沈大小姐自己来做说客。” 无痕的令，“是。” 江州沈家 这一日沈绾意带着谢衍练了一个多时辰，快到晌午时便结束了今日的训练。 喝茶休息的时候冷月来报，“小姐。” 她看了眼一旁的谢衍，欲言又止。 沈绾意毫不避讳道：“谢公子如今也是自己人，日后不用避讳，说什么事？” 谢衍听着她话里的那个“自己人”，心中无比畅快。 冷月这才道：“北边有新情况，西南突发战报，镇北王估计会带兵过去支援。” 沈绾意放下茶盏，“这可是个好机会，镇北王妃或许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是不知她有没有这个胆儿。” 谢衍问道：“什么机会” 上一世他知道北疆的镇北王曾经杀了皇后赐给自己的王妃祭旗，意图谋反，可最后还是被其他藩王镇压了。 第47章 陆濯洗脑 那时他还在孝期，所以了解得并不多。 沈绾意为他解释道：“皇后要拉拢镇北王，便把自己的妹妹给嫁了过去。可镇北王有个心爱的宠妾，那宠妾前些日子怀上了，镇北王高兴不已，甚至放言要立那宠妾的孩子为世子。” “都还不知生的是男是女便说要立世子的话，可见那宠妾是有多受宠，这自然也狠狠地打了那镇北王妃的脸，那王妃岂能甘心” “如今那宠妾都快要生了，镇北王又整日护着那宠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镇北王妃正愁不知该如何对付那宠妾，这下若是镇北王走了，那府里不还是她说了算镇北王总不可能带着一个快要生产的女人出征吧。” 谢衍疑惑道：“那镇北王既然知道他的王妃记恨自己的宠妾，难道不会留下人来保护她吗” 沈绾意嘲讽地笑了笑，“可那镇北王偏偏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还以为自己的王妃是个贤良淑德能容人、有气度的大家闺秀。” “有些事情你们男人看不出什么，也察觉不出危险，可女子却一看便知。天下间的女子虽心思各异，但大多数感受都是相通的。她的心思并不难猜。” “若是镇北王留人，等他走了，府里最大的不就是镇北王妃了。到那时候，支开几个人也不会是什么难事，那宠妾怕是凶多吉少了。” 谢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论朝堂党政，上辈子的他做到了大雍首辅的位置，干净的、不干净的什么手段他没见过。 可如今遇到了这后宅之事，他却是不太了解的，他自己没有过后院。 他看向沈绾意又道：“所以我们要做什么？” 沈绾意向他解释道：“有了共同的敌人，自然是可以把镇北王拉到我们这边，增加我们的胜算。总而言之绝不能让他成为皇后的助力。” 沈绾意又道:“不过那镇北王妃向来胆子小，这次不知她敢不敢做。若是敢，我们之后只用去说服镇北王就好了。” 沈昀泽在沈家的商铺看货品时正巧碰上了陆濯，他高兴地打招呼道：“陆哥哥，好巧。” 陆濯也笑着回应他，“是啊，我今日无事出来闲逛，正巧就遇到了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可不是闲逛才遇到的沈昀泽，他是专门过来找他的。 听说前些日后小仙女日日领着沈昀泽出来，今日他也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遇到她。 “就半个月前吧。”沈昀泽想了想道。 陆濯在店中四处张望着，问道：“你姐姐今日没跟你一起来吗？” 沈昀泽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没有，这几日都是我一人过来的。” 没看到心心念念的小仙女，陆濯很失望，心情无比低落道：“你姐姐这几日都在做什么啊？” 沈昀泽也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了陆濯的心思了，他正色道：“陆哥哥，你不要再打我姐姐的主意了，他不喜欢你。” “所以才要追啊，我努力成为你姐夫。”陆濯双眼放光，斗志昂扬。 沈昀泽只得继续劝说道：“可她现在都有未婚夫了，你再如此会影响我大姐姐的声誉的。” 一提到谢衍，陆濯便被气得跳脚，讥讽道：“那算哪门子未婚夫啊，如今都要靠你家养着了，日后还想空手套白狼了啊。要我说，这婚约迟早得退。”沈昀泽则坚持道：“不会的，我大姐姐说了她会嫁到谢家履行婚约的，我大姐姐是从不会骗我的。” “什么”小仙女都跟沈昀泽说了 小仙女向来都是顶好的，定然也是重诺的，答应那婚约也不是不可能。 这可不行啊！他的小仙女决不能嫁给谢衍那个穷小子受苦。 他按着沈昀泽的肩膀苦口婆心道:“昀泽啊，你姐姐定然是为了你们沈家的名声才如此做的。她不为自己着想，你可一定要为你姐姐着想啊。” 沈昀泽反驳道：“可大姐姐说是她看中了谢衍谢公子。” 陆濯一脸的和蔼，“昀泽啊，你这个傻孩子，她那都是骗你的，定是为了不让你担心她。你可不能同意让你姐姐嫁给他。嫁到谢家那你姐姐后半辈子可就要受苦了。” 沈昀泽紧抿着唇，犹豫片刻后道:“我会顾好姐姐的，而且姐姐向来是不会骗我的。” 看沈昀泽如此地油盐不进，陆濯头疼道:“怎么跟你就是说不通呢你姐姐本可以嫁得至少比谢家好，为何非要跳入那个火坑” 这边陆濯不挺的劝说着沈昀泽。 而沈家那边，沈绾意正打算教谢衍练剑。 沈绾意反拿剑柄靠在身后，纠正谢衍的握剑姿势。 “手臂要伸直，不要这么僵硬，用你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握着它。对，就是这样。你先熟悉熟悉这把剑，我过会儿教你些招式。” 婉婉在一旁走着看他们练，她含笑道：“阿和也收徒弟了，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徒弟啊。我记得你舞剑舞得极好，要不要给你的大弟子展示一下，让他好好学学。” “他不必学这些。”剑都还拿不稳，能学些招式够应付便很好了。 谢衍看向沈绾意，“还没见过沈小姐舞剑呢，我也想看看，师父便给徒弟打个样吧。” 他错过阿和的太多了。 婉婉姑娘与她交好，了解她的许多事，晋王也从小便认识她，就连那陆濯也知道她不少事，只有他对她知之甚少。 他也想更多地了解阿和，显得亲近。 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沈绾意不忍拒绝，无奈道：“好。” 舞就舞吧。 少女手持长剑走到院中央，站在阳光下，身姿挺拔如松，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 转瞬间，她架起长剑舞了起来，这把剑在她手中越舞越快，看她似乎没使多大力气可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断传来。阳光打在剑刃上，白色的银光不断闪现，把舞剑的人趁的会发光一般。 她的身姿矫健轻盈，舞的时候衣玦翻飞，在空气中猎猎作响。 突然她将长剑掷出，转眼间，那柄长剑便直直地插进了放在一旁的剑鞘中。 第48章 余氏生事 谢衍的眼睛全程一直盯着她和她手中的那把剑，那剑似游龙一般灵活。让人眼花缭乱，可却又招式优美让人看不腻，只觉神奇。 原来阿和还有这样的一面，不仅棋术不错，剑术也这样好。 婉婉笑着道：“阿和的剑术还是这么好。” 谢衍也含笑着道:“沈小姐飒爽英姿，是我见过舞剑舞的最好的。” 他这话毫不夸张，她确实他见过舞剑舞的最好的人。 舞剑时，她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想，那应该才是她本该有的模样。只是如今背负的仇恨让她不得不去改变、伪装自己。 沈绾意舞完一套剑后站直身子，脸不红气不喘，呼吸平稳。 听到两人的夸赞，她只是笑了笑。 婉婉心中有些酸涩。 若是从前沈弈夸她:没想到我妹妹舞剑舞得这样好看。 她定然会像个骄傲的孔雀一般笑着自夸道:那当然了，我可真厉害。 说完她自己也很忍不住笑出声。 婉婉平复心中情绪，对着谢衍骄傲的夸赞道:“那当然了，阿和是最厉害的，阿和舞枪比舞剑还要好看呢。” “沈小姐竟还会舞枪”谢衍惊讶看向沈绾意。 沈绾意则微微颔首道:“一点点。” 谢衍看她似乎不止是只会一点点的样子。 婉婉调笑道：“真的只是一点点吗？我们家阿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话间，琉璃走了过来道：“小姐，余姨娘那里来人说请小姐过去，找小姐有事相商。” 沈绾意问道：“什么事” 茯苓，“余姨娘的妹妹过来了，似乎是要给小公子议亲。” 沈绾意眉眼微皱，“就说我在忙，回绝了吧。” 茯苓应声道：“是。” 说完便要退下，沈绾意却又突然道：“等等，我还是过去一趟吧，谢公子今日便先到此结束吧。” 谢衍拱手道：“那在下便换衣服告辞了。” 沈绾意点了点头，便转身回房换衣服去了。 婉婉一头雾水，疑惑地看向琉璃。 琉璃在一旁开口为她解释道：“婉婉小姐有所不知，小姐准备让小少爷接手家中生意这件事，该知道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了。” “咱们沈家如今虽还没有谁官袍加身，可也算是少有的富贵人家，青州第一商户，有不少人盯着呢，若是嫁进来后半生也是荣华富贵尽享。” “所以自从那次小姐带着小少爷出去看商铺后便有不少人家便开始给小姐送礼，明里暗里要将自家女儿往大小姐面前带。” “余氏这次应该又是眼红了，她张罗着要给小公子说亲应该是想让别人知道她才是小公子的亲生娘亲，也有些话语权。” 说完琉璃看向已经换好衣服出来的沈绾意。 沈绾意赞同地点了点头，“对，说得不错。不过她应该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怕我挑的人是我这边的，会给她添堵。所以她要自己挑一个她能拿捏控制的人占住这个位置。不然也不会找自己娘家的人过来。” 婉婉疑惑道:“那她为何还要叫你过去” 沈绾意笑了笑道:“不管怎样如今我掌家，而她只是个妾氏又不是沈家主母，说的话自然是做不得数的，让我过去也是因为她知道这一点。” 婉婉又问道：“那若是你不过去，她一个人也定不了这个事啊，你又为何要过去？” 沈绾意道：“明的当然是这个道理没错，可余氏什么手段使不出来？若是见我不过去直接将人领到沈昀泽面前，甚至使些不入流的手段逼迫我承认这个弟妹也不是不可能。” 婉婉眉头拧了起来，“沈昀泽可是她亲生儿子，她怎么会忍心那样做？她不怕她昀泽日后恨她吗？” 沈绾意，“你不能以你自己的标准来看待余氏，她心里想得和你不一样，她心中根本就没有礼义廉耻。她只会觉得沈昀泽是她儿子，她是生沈昀泽的人，沈昀泽就应该听她的，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得听话。” “还有，若是别人知道了她在为沈昀泽相看，我又没有阻止，没有阻止在不知情的人心里便是默认，他们就有可能会去给余氏送礼。我也怕余氏会收些她不该收的礼。” 说完沈绾意便黑着脸走了。 余氏这边正跟自家妹妹说着话。 “妹子啊，我平时也忙，没什么时间过去看你，你可不要介意啊。”余氏笑着道。 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平时又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主，她在家里边儿还是很有地位的。 余翠兰知道她是在炫耀，既然知道那她也不会不识趣，顺着夸道：“那哪儿能啊？你如今可是大户人家，哪儿跟我们小门小户的，家里也没什么好管的。若说实在的就应该是我主动来看你才对，而不是你去请我。” 余翠兰环顾四周，“有钱就是好啊，你看这摆设真漂亮。” 她也是会看人脸色的，她深知自己的这位姐姐就是个爱慕虚荣，喜欢听人夸她的，那她便投其所好多夸一夸，也方便能弄些好处来。 “要我说啊，你们家大小姐再厉害日后也是要嫁出去的，姐姐你当年虽然没有当上这沈家的主母，可总有熬出头的时候，到那时亲生儿子掌管着这偌大的家业，在家里不还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个大小姐就是个外人。” 余氏但笑不语，余翠兰便知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 余翠兰从小便会看人脸色，知道对方想听什么，怎么讨对方开心。 她余氏这些年一直被沈家大小姐沈绾意压着，就算她的这位姐姐极力地在外人面前掩饰，可外面的很多人都知道。但也因着她是沈家的人，也不说。 因为之前有些人就是知道了沈家大小姐跟家里的余氏不对付，他们为讨沈大小姐欢心便找机会就在沈小姐面前给余氏难看，当时沈小姐没说什么，那人还以为沈小姐会记着她的好。 第49章 看人真准，余翠兰 第二天沈小姐也去了那人的家中，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那些人便再也不敢出现在沈家人面前，就算碰到了也要绕道走。 沈小姐应该是生气了，她认为自己也算是个聪明的，所以她猜不管大小姐是否讨厌她的这位姐姐，她们都是沈家的人，在家里不够怎样的内斗，出去都代表的是沈家的脸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小姐不想让家丑外扬。 在加上她姐姐是沈昀泽的亲生母亲，而沈家我未来是系在沈昀泽身上的，所以大小姐才维护了她姐姐。 来到余氏院子里，沈绾意还没进屋门便听到余氏跟自家妹妹正说笑着。 “不过姐姐啊，昀泽今年还没到说亲的年龄，你家那位大小姐真能同意啊？”余翠兰其实心里没什么底。 她是个拎得清的，若她是沈小姐也不会选她余翠兰的女儿。 虽说她的姐姐是沈昀泽的亲生母亲，可当她不知道呢，沈昀泽可是很听沈大小姐的话。 余氏握着她的手打包票道：“妹子啊你就放心吧。这再怎么说也是给我们家昀泽相看的，我们家昀泽最听我的话了。” 余翠兰扯着唇僵硬地笑了笑，骗谁呢，别人不说还真当别人不知道呢？ 她刚想说些什么，沈绾意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听说姨娘找我？” 余氏下意识的便要起身，但随即一想到自家妹妹还在，便特意放缓了动作，唤了一声：“绾意来了。”说完才起身去迎接。 若按她原本的想法是根本就不去上前迎接的，显得掉价。可一看到沈绾意那死丫头的眼神她就怕了，心慌得很，生怕那死丫头又说出现什么话来让她下不来台，白白地在自家妹妹面前毒丢脸。 余氏专门起身去迎，沈绾意却不看她，自顾自地走向一旁坐下，“姨娘有什么事快说罢。” 余翠兰看这位大小姐的气势便知她不一般。 也对，一名女子，能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沈家和沈家的生意，不用想肯定是个有能耐的人。 而有能耐的人通常不把别的普通人放在眼里，这她知道。 所以一看到沈绾意进来她便知自己女儿想要嫁入沈家享受荣华富贵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可能是没戏，所以她在沈小姐面前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因为沈家大小姐似乎不是一个很容易能被看透的人。 余氏招呼着下人道：“还不快给绾意上杯热茶来。” 仆人恭敬道：“是。” 那仆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叫大小姐叫的那么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大小姐有多亲呢。 平日里便不让自己院子里的人称自己姨娘，看来还做着能当上沈家主母的梦呢。 不过若是大小姐日后嫁出去了，再没人能管住余姨娘，她能梦想成真也说不定，毕竟她可是小少爷的亲娘。 看沈绾意那死丫头一脸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余氏心里就气极了。 但她知道这时候还是要忍让，毕竟如今家里她做主。 她死撑着自己和蔼的表情，“绾意，这位是你姨母” 话还没说完，余翠兰便赶紧推辞道：“不不不，我怎敢当沈大小姐的姨母，姐姐你说笑了，大小姐你千万别介意啊。” 她的这位姐姐是个没脑子不知分寸的，她可不是。 她姐姐余氏只是人家沈家的妾氏，她一个妾氏的妹妹怎跟在嫡女面前自称姨母。 她本想给沈大小姐一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好印象，再有余氏这个对比，从而让沈大小姐注意到她们家，生意上也能混个脸熟。 想得更多一点，自己女儿说不定真能撞大运被沈大小姐和沈小公子看上也说不定，毕竟她女儿也生得貌美又听话，再有她的教导出了出身其它的便非常完美了。 可不想自己竟然会有个猪队友，一下便把她捧得那么高，就看沈大小姐接不接了。 若是人家不应，她就还摔得很惨，很没脸，若是惹了大小姐生气，她夫君的生意受到了什么影响她要怎么跟夫君交代？ 余氏简直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余翠兰地极力推脱让余氏很是下不来台。 什么叫做怎敢？她是她的人，怎么能说这种低三下四的话来助长沈绾意那个死丫头的威风？ 还让她千万别介意！ 她沈绾意就这么让她害怕吗？ 有她这个姐姐在她还在怕什么？ 沈绾意看得出余氏的这个妹妹是个拎得清的，她开口道：“我母亲是家中独女，我可没听说过她有过什么妹妹。” 这话虽然没直接点出余氏的身份，可也一点儿不给余氏面子。 余翠兰干干的笑了一下便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大小姐这气势如虎啊，她不敢反驳，也没法子反驳，毕竟自家姐姐就是个没被扶正的妾氏。 可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为了恭维沈大小姐而去说自家姐姐的坏话。 她可不是怕家丑外扬，而是为了日后能多条路，毕竟女儿的前程可能还要靠她的这位姐姐。 余氏被当众打脸，可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暂时维持镇静，不要闹得更难看，日后这些颜面都还有挽回的时候。 她握了握拳头，扯着唇笑道：“也没什么事儿，这不是昀泽也大了吗？我想着先将他的婚事给定下，免得日后错过了好姑娘，这终身大事后悔可也来不及的。” 沈绾意不想跟她扯，便直接道：“昀泽还小，这事不急。” 余氏慌了，“怎能不急，咱斜对门的那刘家也开始给自家儿子张罗了，我儿子怎能落后。” 她刚应承了自家妹子，这不是在自家人面前打她的脸吗？ 那她日后在娘家人口中还是贵妇的样子吗？ 她日后还有什么脸回娘家炫耀。 沈绾意瞥了她一眼，“刘家儿子比昀泽大五岁，是能放在一起比的吗？” 余氏则反驳道：“那绾意你呢？你还不是老爷早早就定下的婚约？” 余翠兰听到这便要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可却没从沈绾意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沈绾意只冷冷道：“姨娘这是在质问我？” 余氏一看到她这个眼神便犯怵，原本想好的招数也使不出来了。 第50章 头脑简单的余氏 “怎会？我只是就事论事。” 沈绾意继续道：“姨娘不必过早操心昀泽的亲事，我沈家这么的家业，昀泽也不差，日后必不会在亲事上发愁的。若是姨娘操心太早，让府外的人听到了什么风声姨娘这里可就热闹了。若是姨娘不小心应承的她们什么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这位夫人您觉得呢？” 余翠兰突然被点名，有些发懵，沈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她们自己的家事，关她什么事，为什么突然点她？ “我？姐姐应该自有分寸吧。” 她看了看余氏的脸色，本想说些两边都不得罪的话，可墙头草往往被所有人厌恶。 余氏听了她那话，心里很不舒服，什么叫她自有分寸？ 她是昀泽的亲娘，就算应承了什么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难道她连自己儿子的亲事都做不了主吗？ 还有沈绾意话中的那个“不好办”，怎么不好办，她看中的让泽儿娶进来不就行了。 她这是在别人面前摆明了不让她插手泽儿婚事的意思吗？ 她就知道这死丫头自己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她觉得不能让她得逞。 沈绾意听了余翠兰的话轻嗤一声，“呵，姨娘方才难道没有应承夫人什么吗？” 余翠兰意识到沈大小姐可能听到了一些她们的谈话，沈小姐这是在逼她做出选择啊。 她若是选择站在姐姐这边，可得罪了沈绾意，她夫君的生意日后怕是会受到影响，做不做得下去都难说，毕竟沈家想要在青州挤掉他们一个小小的商户轻而易举。 可若是她选择站在沈绾意那边，她与姐姐这层关系怕是要断了。而且沈大小姐也不一定会记她的好。 她思虑后笑着回道：“姐姐姐姐只是拉我来捞家常而已，并没有应承我什么。” 余氏看她对着沈绾意一脸谄媚的样子，心中很是不舒服。 沈绾意就那么厉害、那么可怕吗？ 实话都不敢说？ 沈绾意笑着满意道：“希望夫人出了沈府的大门后也是这番解释，不然我还要出去澄清，于夫人于我都是个麻烦事儿而我这个人最不喜欢麻烦了。” 余翠兰也笑着道：“自然自然。” 沈大小姐这是在威胁她出门后要改口，可姐姐让下人请她来沈府的原因早就声张了，如今改口不是也没用了？ 不对，若是出了沈府后她再改口便是在表面沈小公子的亲事她姐姐余氏做不了主，还得经过沈大小姐这里才行。 沈小姐这招可真是高明，无形中便将她姐姐的地位压得很低。 她姐姐本就是个头脑简单却自以为是的人，如今又碰上了这样一个手段高明的嫡女，想要靠沈小公子日后掌家，扶正她为沈府名正言顺的夫人怕是很难。 余氏则一脸计划落空的表情。 外面人都知道她儿子终于熬到头了，要拿走沈绾意手中的生意和管家之权了。 这事既然定了便不会再有变数了，别的贵妇贵女门却想着法儿的给沈绾意送礼、说好话，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家泽儿在亲生母亲还在呢。 莫不是看不起她？ 那她偏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贵妇、贵女门好好看看她也能给他们家泽儿说亲，让她们都知道是她们小看了她。等日后泽儿跟赵家女儿的婚事定了，就让她们羡慕、后悔去吧。 可现在沈绾意把她的这条路给堵得是死死的，真是个死丫头，只会给她找不快。 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难道连给自己儿子相看的资格都没有吗？ 她怨毒地看向沈绾意。 而这边，沈绾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站起身来打算离开，“既如此，姨娘跟夫人便继续好好聊家常吧，府中事务繁多，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余氏看到沈绾意走远后，一脸的怒意，“大小姐好大的脾气，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余翠兰心中呵呵可面上却不显，继续恭维道：“姐姐也别生气，沈大小姐心高气傲就那样，哪能跟咱们玥儿比？谁家以后会要这样的媳妇儿，不过是现在嚣张，日后定有她好受的。姐姐你消消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日后定然是姐姐你享福，她去婆家受罪。” “姐姐，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毕竟沈小公子也快能掌家了，等沈府交到了他手上姐姐他是你亲生的，还不是你说了算。而且现在哪家婆婆是不磋磨儿媳的？沈大小姐性子还这样傲，日后可是有苦吃了。” 这话余翠兰也只是信口胡诹的，她自己自然是不信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早已将之融汇贯通了，逗得余氏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你说得对，我也就是再熬几年便可以熬出头了，而那沈绾意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我再忍她几日便是。” 可余翠兰在沈绾意面前是如何陪笑脸的，余氏却忘得是一干二净。 余氏还看着余翠兰握着她的手亲切道：“妹妹放心，等日后泽儿手上拥有了掌家大权，我定会让他去赵家提亲，你教的女儿那么乖巧懂事，泽儿定会喜欢的。” 关键是赵家女儿是自己人，不会跟她对着干。她之前也见过一面，很懂事听话，嘴也很甜，很会逗她开心。 余翠兰也同她演绎着姐妹情深，“能有姐姐这句话，能得到姐姐的认可翠兰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会不知自己姐姐是什么心思，看她女儿乖巧温顺想到时候好拿捏她女儿？ 不可能的，她自己的女儿自己会不知，毕竟是自己亲手交出来的，自然也是个心思深的。日后沈家到底是她姐姐余氏做主还是她和她女儿做主都还不一定。 沈小姐让她出门改口也正好，别人便不会再来找她姐姐余氏说沈小公子的亲了，那她姐姐便只要她女儿这一个选择了。 不过她看到她姐姐余氏如此得好忽悠，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疑问：当初她姐姐是靠什么手段攀上沈家老爷的？ 第51章 逐渐疯魔的晋王 沈绾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到冷月过来了，身后还带一名小厮模样的人。 冷月拱手道：“小姐，这是京城商会的人，来给小姐送口信的。” 那名小厮拱了拱手道：“沈大小姐好。” 沈绾意看了他一眼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无言闻言苦笑了一下，“沈小姐好记性，上次便是我来送的信。” 回想起上次，沈小姐和王爷两头都讨不到好，最后王爷还莫名给他加了个任务，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他就是那些鱼。 而且还是多余的余，真多余。 这次也不是他愿意来的，巧就巧在王爷预备给沈大小姐送信的人除了他和无痕都出任务去了。 无痕找他时问他是选择再一次去给江州的沈家大小姐送口信，还是选择跟在王爷身边代替他的职位。 他那时也是这般苦笑，他有选择吗？ 无痕跟在王爷身边那么多年，自然非常了解王爷，他可不一样，更何况这几日王爷越发的阴鸷可怕了，若是他不小心惹了王爷不高兴那他还是选择去烦江州的沈大小姐吧。 沈绾意看到他撑起来的笑脸，淡淡道：“你笑得不好看，以后别笑了。” 说完转身走向书房，“随我过来。” 无言听了沈大小姐的第一句话，愣在了原地，沈大小姐那话什么意思？ 看到沈小姐转身走来才连忙跟上。 而且他还瞄到沈大小姐身旁那个侍女在憋笑，是在笑他吗？ 意识到有这个可能，他立刻就炸毛了。 表面上平静，面上也只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内心却在狂叫：有什么好笑的！！！ 大家同样身份的人看不起谁啊！！！ 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他以后坚决不再来了！！！ 一定！！！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他若是再来就是小狗！ 目光瞥到一旁带他过来的那名侍女身上，他看到她面上没什么情绪，并没有笑。 上次便是她带他过来的。 听沈大小姐叫她冷月，啧啧啧，还真是人如其名够冷的。 他莫名地想看看她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这般想着便问出了口，小声道：“你叫冷月是吧，你真的不会笑吗？” 冷月拧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并不言语。 无言心中郁闷，这么没礼貌？真无聊。 去到了书房，沈绾意转过头来看向无言，“说吧，晋王又有什么事？” 无言依照王爷的吩咐道：“陈子衿不肯动刀改换容貌，也不肯入宫配合，王爷想让您亲自去京城一趟说服她。” 而此时晋王府中的小花园里，晋王正将一支牡丹花的花枝捏在指尖打转，另一只手则撑着下巴，无聊地盯着那只花瓣繁多的牡丹花自言自语道：“阿和，若是你这次亲自过来了我便原谅你，可若是你不过来我也不知道我究竟会做出什么来,所以这次你可要慎重考虑，思量清楚了。” 说完撑着下巴的那只手便开始一瓣一瓣地揪下他手中那支牡丹花的花瓣，嘴里还念念叨叨道：“你会过来，你不会过来，你会过来，你不会” 他知道阿和是绝对有办法自己不过来也能让陈子衿改变想法的，所以若是阿和这次真的应了他的要求过来便真的是因为他赵淮璟，他们之间还有情谊可谈。 他这次就是在赌阿和和他小时候的那些情谊。 而无痕就在远处看着自家王爷一边揪着花瓣，一边入魔了似地自言自语着。 沈府携香院书房这边，沈绾意听了无言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这这算什么事？ 赵淮璟不会连这点儿嘴皮子都没有吧？ 就算没有，或着说他不想纡尊降贵去跟一个被抄家的孤女谈话，可晋王府里养的谋士那么多，他大可以随便派过去一个，哪里就需要她亲自过去？说不定那些个谋士的嘴皮子比她还要厉害。 反正她是从没看出陈子衿身上有过什么傲骨，不过是垂死挣扎，还不愿接受自己家破人亡的事实。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娇小姐沦为一名普通的宫女，还要去勾引那个好色的皇帝，落差确实不小。 不过她很快便能意识到自己的路本来就不多，所以很容易便可以将她说服。 沈绾意冷着一张脸不解道：“晋王府的谋士都是吃白饭的吗？” 无言知道他家王爷这就是故意的，便硬着头皮道：“属下不清楚，事情都是王爷吩咐的，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我看他赵淮璟分明就是吃饱了撑的。”沈绾意话虽如此说，可事情还是要解决的，“过会儿我会找人同你回去。” 无言要哭了，“沈大小姐，王爷是要您过去，这你找个人代你过去怕是不行。” 他自然是知道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回答的。若是他这一次还是不能给王爷带回去满意的回答，怕是又要被连坐了，不应该说是背锅，他家王爷最是喜欢殃及池鱼。 王爷不舍得动面前的这位，可心中还有气，自然就找个出气筒，这次若是还不成功，他就会成为那个倒霉蛋。 沈绾意却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赵淮璟心中有气故意给她添堵，她对着无言冷冷问道：“晋王是谁的主子？” 无言不止此话何意，愣愣答道：“王爷王爷自然是我的主子。” 沈绾意笑着道：“那他是我的主子吗？” 无言赶紧道：“自然不是。” 若是说您当王爷的主子还差不多呢。 沈绾意的声音立刻又冷了下来，“既然知道你就应该明白他命令不了我。” 无言满心苦闷，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他只能打着王爷的名义那么说，他也没别的借口了。 沈绾意看无言还想说些什么便沉声道：“一会儿我便让冷月带人过来，你先退下吧。” 无言抬头看向沈大小姐还想再说些什么，“沈小姐，我” 沈绾意却直接打断他道：“我说退下。” 无言看着沈大小姐一脸的坚决，顿时语塞，最后泄了气的球一般只道了声：“是。” 说完便虽冷月退下了。 第52章 药方 沈绾意找到谢衍，打算和他一同去找白叔，看看药方的进展如何了。 一进药房便看到白暄正趴在桌子上一脸憔悴地翻阅着医书。 府医过来对着沈绾意行了一礼道：“大小姐，白先生已经趴在那里趴了一天了，连午饭都还没用怕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沈绾意点了点头，“嗯，你先去忙吧。” 府医点头道：“是。” 白暄听到声音，瞄了他们一眼之后叹了口气，他有气无力道：“你们来了。” 沈绾意走上前去，道：“白叔，药方的进展如何了？” 她看白叔满脸憔悴，这几日该是很劳心了。 白暄似受到了打击一般，道：“这心脉受损之症确实是很难找到合适的药方啊。我出师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解不开的难题。” 世上总有药物会绝种，可相对应的病症却不是。 所以他药门秉承的宗旨便是将天下药物的药性全部总结出来，归类药性相同或是相克的药物，把所以药物的药性融会贯通，以达到无论什么病症再次出现都可以有药能够医治的目的。 可他今日想了一天也毫无进展，自然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谢衍薄唇微抿，心中的那根弦也紧绷了起来。 所以，母亲的病仍没有办法吗？ 白暄又接着道：“其实药方差不多都已经理出来了，但却缺了两味药。” 谢衍紧接着问道：“什么药？” 白暄，“一味名为紫鑫，只生长在北疆，对心脉受损之症有奇效。虽需要百年的，但此药在北疆密林深处很常见，自然也会不难找。” 沈绾意问道：“紫鑫我知道，不过它不是北疆出了名的毒草吗？” 听了她的话，谢衍也疑惑的望着白暄。 白暄点了点头解释道：“嗯，说的不错，紫鑫确实是一株毒草，我药祖上传下来的医书所述，有毒只是它所拥有的其中一种药性，它还有其他很多药性呢，比如说它就可以治疗秃头，让人毛发旺盛，只需找到能够克制它毒性的药物一同服用即可。” 之后他又一脸为难道：“不过关键就在于能够完全克制紫鑫毒性的药只要一种，名为映红。可映红本就难得，所以才显得紫鑫的毒性难以克制，而前几年就已经找不到映红的踪迹了。” “您的药院子里也没有吗？”沈绾意知道药门中有个专门种植药物的院子，就是为了保存、种养一些稀有的药材，防止某些药材绝种。 白暄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了，映红本成活率不高，那里本就只有一株，去年便用去了。” 去年门中一名弟子便是中了紫鑫之毒，才将映红用去了。 药门保存药材的宗旨本就是为了救更多的人，不能本末倒置。 沈绾意眉眼微皱，小声喃喃道：“映红这药名怎么有些耳熟？” 白暄又接着道：“其实我也可以找到其它的药材来替换映红，可效果肯定不如映红好，所以我也不能保证是否可以完全克制紫鑫的毒性。而且他们还携带着其它药性，不知同药方里的药材一起服用会有什么副作用，会不会降低紫鑫医治心脉受损之症的药效。” “所以药方出来后，按照惯例要先找些小动物试药，观察几天看药方是否具有毒性，之后再找个人试药，看看效果，最后再让谢夫人试一试药性。” 听完白暄的话，谢衍诧异道：“找人试？药不能乱吃，谁会愿意以性命相试？若是对人有毒性呢？更何况药方里还有一味毒草。” 白暄笑了笑道：“怎会是去随便找个普通人来试？若是如此，官府早便将我捉走了。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谢衍仍在疑惑。 难道是传说中的药人？ 前世他知道某些个江湖门派为了精进医术，便拐来或是买来些人，专门用来试药，这些也便被称为药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阿和既然不简单，这位白先生自然也不会只是个普通人，或许就是江湖中某个门派里人。 沈绾意怕谢衍想多了，便轻声为他解惑道：“牢里不是还有些已经定了罪的死囚犯吗。” 谢衍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怎么去用那些人他不知道，不过他相信白先生自有办法，便也不多问。 听完沈绾意对谢衍的解释，白暄心惊了一下。 怎么就跟他说出来了？ 若是他对怎么动用官府县衙里的死囚犯起了好奇心问他，他怎么解释？ 而下一刻，沈绾意便跟白暄坦白道：“白叔，不必瞒着谢公子了，因为一个意外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谢公子也愿意配合我们。” 说完又为谢衍重新介绍了一下白暄的身份，“谢公子，我白叔是金云山药门的门主。” 谢衍向他拱手行礼，“原来是白门主，幸会。” 白暄这次放下心来，“这样啊，嗐，日后成了自己人便不用这么客气了。” 沈绾意眸光一闪，突然道：“不必换药了，还有映红。” 听了沈绾意的话，白暄双眼一亮，道：“有映红？哪里有？” 自他药门里的映红被用掉后，这两年他药门便没再有过关于映红的消息，他夫人的密楼也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而现在却说这世上还有映红，让他怎能不兴奋。 沈绾意薄唇轻起，吐出两个字，“皇宫。” “我想起我母亲曾同我讲过我父亲年轻时征战四方，有一次带回来的贡品中便有一株映红，先皇也知映红的价值，曾还因此赏赐给父亲不少东西，如今应该还在宫中藏宝阁里。” 白暄眉头微皱，“皇宫啊，这可有点儿难度。欸，不是还有那小子吗？他不是皇家人吗？” 沈绾意一口否决道：“若是知道这药是用在谢公子母亲身上的，赵淮璟是不会帮忙的。” 白暄疑惑道：“怎么着，他们俩还有什么恩怨？” 若是两人素不相识，看在丫头的面子上，姓赵的那小子肯定会帮忙。可若是两人本就有旧仇，那可就难办了。 第53章 还是要去晋王府 沈绾意不说话，白暄看向谢衍。 谢衍便点了点头，“嗯。” 白暄这就不了解了，“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俩见过面了？见第一面就掐？” 一个王爷，一个商贾之家的书生，这八竿子也打不着啊，怎么就有旧仇了？ 沈绾意道：“嗯，算是。不过是赵淮璟故意找茬，前几日刚结下的梁子。” 其实刚来沈家时便见过一面了，上一次是第二面。不过谢衍也没必要解释。 白暄的眼神在沈绾意和白暄两人之间流转，若有所思。 姓赵那小子怕是醋了。 白暄摊在椅子上，“若是这样可就难了，皇宫守卫森严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潜进去的。而皇宫内应这块一直是赵淮璟在发展，没有他，很难。” 他摇了摇头，便是无力。 沈绾意出声道：“我去便是。” 谢衍阻拦道：“若是要求，也是我去求他。” 为了母亲，他做什么都可以。而且这本就是他该解决的事，阿和不该替他承受。 沈绾意解释道：“求是不可能求的，按照赵淮璟的性子他也是不会轻易答应的。我的意思是潜进宫中偷出来。” 那药是父亲带回来献给先皇的，就算烧了也不应该落在害死父亲的贼人手中。 谢衍眉眼微皱，“不行，你不能去，那太危险了。” 前世身为当朝首辅的他自然知道皇宫守卫如何，宫中的弓箭手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他们不会给对手留余地，都是杀完人之后在上前去确认身份。 沈绾意，“我们所有人之中，我的轻功最好，对宫中环境也最为熟悉，自然我去最为合适。” 她不是鲁莽的人，她能将这件事应承下来便是有七八成的把握能成功。 谢衍坚持道：“那也不行，还是太危险了。” 沈绾意反问道：“那能怎么办？若是去找赵淮璟，他怕是想要了你的命来换这味药。谢夫人因这药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你觉得谢夫人会同意吗？” 谢衍不语。 沈绾意继续道：“谢公子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我自有分寸。” 谢衍薄唇微抿、内心挣扎，最后只道：“我和你一起去。” 沈绾意反驳道：“不行。” “你我同去容易暴露身份，还要分神护你周全。再者京城是赵淮璟的势力盘踞之地，你去容易让他对你产生威胁，你还是留在江州安全些。若是要还没取回来，你便先被赵淮璟捉住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了沈绾意的分析，谢衍也觉有理，可还是不想让她独自一人去犯险，“可是” “别可是了，回去后守好我的院子，别让别人发觉我离开了。”说完沈绾意便转身走了。 她不想再同谢衍拉扯了，磨磨唧唧的，她明明说了她自有分寸便是再说这事有把握，既然有把握为何不做。 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有风险的，哪能没有一丝危险。 谢衍之后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白暄笑着看那两人离开。 他自然是不怀疑丫头能力的，这谢衍是太过担心了。 沈绾意回到院子中便看到前来报信的那名小厮正分离抱着她携香院里的树干，而冷月扯着他的衣服，想把他从树上扯下来。 那小厮嘴里求饶似得喊着：“姑奶奶，求你了，我真不能就这么回去，我办事不利王爷会不高兴的。他老人家一不高兴我这个多余的人就会遭殃，我遭殃了你不会心痛吗？” “我就多在这里留几天，沈大小姐什么时候愿意同我回去了，我便离开行不行？” 反正带不走沈大小姐，早回去了也不能让王爷满意，不如迟一点，说不定天上下红雨，沈大小姐就同意去京城一趟了。 “姑奶奶，衣服再扯要破了，破了就成非礼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啊。我吃得少，也不用给我住的地方，我睡树上就行，真的不能让我多呆几天吗？姑奶奶我求你了！” 冷月只冷冷道：“不行，小姐说了要你带人离开，我便不能留你，你快松开，离开沈府。” 无言哭着道：“姑奶奶，我病了，不能长途跋涉了，你可怜可怜我让我在沈府治好病再走吧，我感觉我快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七级呢！” 冷月不为所动，“油嘴滑舌，快离开沈府，滚回京城晋王府你主子那里，去为小姐办事。” 沈绾意走上前道：“冷月松手。” 得了沈绾意的命令，冷月立即撒手。 无言看了看沈大小姐请求道：“沈大小姐，您就随我去一趟晋王府吧，不远的。” 看着他抱着树干仍不松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沈绾意觉得有些好笑，“你叫什么名字？” 无言答道：“属下是晋王贴身暗卫，名为无言，是王爷赐名。” 沈绾意更觉得他好笑了，“那你的话可真不少，这名字赵淮璟算是给你起错了。” 无言笑着道：“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嫌弃他话多啊，可王爷给起名无言的时候也没有说叫这个名字的人不能说话啊。 无痕做事就没有痕迹吗？ 欸，好像却是是啊。 沈绾意开口道：“我答应同你去一趟。” 无言闻言立即松开了树干，诧异道：“真的！” 旋即想了想又觉得沈大小姐不可能这么短时间轻易改变主意，便问道：“沈大小姐不会是骗我赶我出府吧？” 冷月紧接着厉声道：“放肆，你以为自己是谁，能值得我家大小姐开尊口去骗？” 无言在心中愤愤道：哼，愚忠！愚不可及！ 沈绾意再次开口道：“信不信由你，两刻钟后准备离开。冷月，去将朔风牵出来。” 说完便转身去换衣服了， 无言看沈大小姐这架势便知应该不是骗他的。 太好了！ 这次回去王爷总该满意了吧。 谢衍拧着眉头坐在院中。 沈绾意再一次出来，服饰和妆容都换了一遍，风格于平日里大有不同，还带着面纱，防止有人将她认出。 无言赶紧狗腿上前，“沈大小姐可以走了吗？” 没出发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变数。 谢衍则上前道：“万事小心。” 沈绾意点了点头，吩咐道：“若有要事拦不住，琉璃会装作我处理，你们随机应变。” 第54章 劝说陈子衿 冷月、琉璃等人，“是。” 沈绾意又道：“另外先不要告诉婉婉。”她怕她会担心。 琉璃，“是，小姐。” 沈绾意转头看向无言，“走吧。” 无言高兴道：“是。” 说完看向冷月，使了一个得意的小眼神。 翌日，晋王府。 赵淮璟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今早刚送过了的公文，可他却连一点儿看的心思都没有。 无痕守卫在他身旁，听候差遣。 今日要处理的事定然很棘手，王爷坐在那儿看那个公文已经看了一个多时辰了。 赵淮璟不耐地问一旁的无痕，“还没消息吗？” 无痕自然知道王爷问的是谁，“没有。” 他泄气般地将手中的公文扣在桌案上，手撑着头，心中烦躁至极。 此时刚好有下属来报，“王爷，无言回来了，还带了个人求见王爷。” 赵淮璟顿时来了精神，“快” 他立即止住声音，轻咳一声，“咳咳”装模作样重新拿起之前的那个公文又看了起来，边看边随意道：“既然是来求见本王的，那便带他们进来吧。” “是。” 沈绾意进来时便看到赵淮璟正端正地坐在书案前，认真处理公文。 无言拱手道：“王爷，沈大小姐过来了。” 赵淮璟鼻腔轻轻哼出一声，“嗯，你退下吧。” 无言。“是。” 赵淮璟这才轻轻抬眼，把目光从公文上移向书房中央所立之人。 沈绾意嘲讽道：“晋王府的谋士架子很大啊，连晋王都请不动吗？” 赵淮璟放下手中文案，轻轻扯起唇角，“可你这不还是来了？” 沈绾意不欲与他多说，“陈子衿现在何处？” 赵淮璟道：“在我王府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里。” 沈绾意掀起薄唇，“那便别废话了，带路。” 赵淮璟心情颇好地起身上前，道：“跟我来。” 来到一处院子门前，赵淮璟道：“便是这里。” 门口守卫拱手道：“王爷。” 赵淮璟吩咐道：“开门。” “是。” 门开了，沈绾意走了进去。 赵淮璟吩咐一旁的无痕道：“告诉厨房，备饭。” 无痕领命，“是。” 无言此时正在厨房刨饭吃，嘴里叼着个红萝卜正跟厨房大娘争论，“大娘，给我做顿饭怎么了？我出任务现在才回来，快要饿死了。” 大娘不耐道：“我刚熄的火,现在又要重新升起来，我累不累啊。你就不能让别人给你留出来点儿吗？” “那问题是我现在饿了，也没有其他可以吃的了，怎么办？” “那你就饿着吧，晚上多吃点儿。” “那饿出病了怎么办？” 沈大小姐也是，非要连夜赶路，而且路上连饭都不吃，这是要修仙啊。 还有，她那马是什么品种的，那么能跑，还跑得那么快，他在路上都快跟不上了。 他一名暗卫，骑马居然追不上一个大小姐，有几次人家都跑没影了，还要人家大小姐等他，真是伤自尊。 路上受过了心灵上的伤害，回来还要受肉体上的伤害，真是没天理啊！ 大娘一转头看到无痕过来，立刻迎了上去，将无言挤到了一旁：“王爷有什么事儿啊？” 无痕给了她一个白眼。 大娘知道无痕一来便是要传达王爷的意思，无痕更是跟在王爷跟前多年，是王爷跟前的红人。 无痕道：“王爷传话要备饭。” 大娘疑惑道：“午饭才刚过，王爷这么快就饿了？” 无痕冷冷道：“你对王爷的话有疑问？” 大娘立马就怂了，“不敢不敢，我怎敢对王爷的话有疑问，我这就去。” 无言紧接着对那大娘道：“顺便给我也做点儿啊，我也饿。” 哼，这下总没理由不给他做饭了吧。 “知道了。”大娘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情愿。 无言得意地啃着手中的胡罗卜，双标大婶，到最后不还得给他做法。 他转头看向无痕，“多谢了，兄弟。” 无痕，“这是王爷的命令，跟我没关系。”说完便离开了厨房。 无言一人留在厨房，啃着胡罗卜胡思乱想着。 王爷平日里也没有三餐外加餐的习惯啊，府里也没有能让王爷关心吃饭问题的人啊。 他突然灵光一现愣住了，嘴里的胡罗卜也不啃了。 艹。 他顿时觉得手中的胡罗卜不甜了，他一把将手中还未啃完的举到眼前，摇着头可怜道：“无言，都没人心疼你，你也太惨了，能吃到饭也是曾来的，嗐，你可真惨。” 他觉得自己也太凄凉了，“在怎么说我也是通过层层筛选，从几百个暗卫之中脱颖而出的一名优秀贴身暗卫，这混得也太惨了点儿吧，饭都吃不饱，嗐。” 说着便想将手中的胡罗卜丢掉，可刚一抬手，还没扔，他的肚子有叫了一声。 他摸着肚子无奈道：“好吧好吧，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 说着又举着胡罗卜高高兴兴地啃上了一口，“大娘，饭什么时候能好啊？我都要饿死了” 晋王府后院的一处守卫森严的小院子中，一名侍女带着沈绾意来到一间房屋门前，将门打开，“小姐，就是这里。” 沈绾意点了点头，“嗯。” 那名侍女又恭敬道：“小姐有事可以叫我，我就是这里守着。” 沈绾意走了进去，发现陈子衿正一脸颓废地抱着自己坐在床角处，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听到有人进来，她张开苍白的嘴唇，“我说过了，我不会同意你们动我的脸的，我是陈家的大小姐，永远都是。我也绝不会去侍奉讨好那个狗皇帝的。” 在那个皇帝还是皇子时她便看不起他，现如今却要她去给那个狗皇帝陪笑脸，她不想，也做不到，死也做不到。 她的脸是这个世间最美的，她不要动，她是陈家的大小姐，绝不受这份屈辱。 沈绾意嗤笑一声，“呵。” 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陈子衿听到声音，双目渐渐回神，她抬眼望了过去，“你是谁？也是来说服我的？” 沈绾意薄唇轻启，“算是。” 第55章 劝说成功 陈子衿闻言又将目光移开，恨恨道：“别白费口舌了，我决不会让你们懂我的脸，死也不会委身于那狗皇帝的。” 沈绾意轻扯唇角，拍了拍手为陈子衿的这番言论鼓了几下掌，“陈小姐好志气。” 说完只听“砰”的一声，沈绾意便丢了一把匕首到她面前。“那我便如了你的愿，陈小姐请。” 陈子衿愣愣地盯着那把匕首。 沈绾意催促道：“沈小姐请啊？” 陈子衿把自己抱得更紧了，背上冷汗一下子出了一大片。 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 沈绾意冷笑一声，“怕死就不要总把死挂在嘴边，我们不是你爹，不会顾你死活。” “陈家已经败落了，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呢，这里可没有人会惯着你。不要把以前在陈家用在你爹身上寻死腻活的本事用在这里，你的命不值钱，没有了你还会有其他的人来。” “别以为你嘴上说说我便会改变主意让别人去做这件事。” “我又不是你爹，你的这条命对我来说实属算不上什么威胁。” “你别忘了，没有我，你如今会在哪里。那个地方，你还想回去吗？” 陈子衿闻言立刻摇了摇头，她不想。 看了眼身前的那把匕首她又反问道：“可若是我死了，或者是把我送回去，你们不是白救我了？” 沈绾意扯唇轻笑，“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又为何救你？你的倾慕者吗？就你回来只为让你活着？可笑。”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爹，救你回来自然是有用到你的地方，可若是你不听话，那便也没必要再留着你了。” 陈子衿面色发白，“你就不怕等我出去了告发你。” 旋即她又想到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又补充道：“告发晋王，告发你们想要利用我改换身份潜入宫去谋害当今皇帝。”她瞪着眼威胁道。 沈绾意思索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便不能放你走了？那便现在就解决了你吧。” 她冷冷说着随手就拿起地上的匕首上前。 陈子衿一瞬间血涌上头顶，手挡在前面大叫着，“别杀我，别杀我” 沈绾意轻笑一声，“呵。” 旋即收起匕首。 “就算你出去后说了谁又会信你说的话？哦，不对，应该说那是京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所有所有人本就知道你口中所要说的话，可那又能怎样呢？” 陈子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是啊，如今晋王与当今皇帝势均力敌，晋王野心当今皇帝也都心知肚明，可也没有办法解决。 沈绾意又重新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陈子衿，如今我救了你，你若想活命就只能依靠我，听我的话，这是我给你求生的机会，不是我求着你做，所以别不知好歹，懂了吗？” 陈子衿死死咬着下嘴唇。 她陈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种气，竟还要别人给活路。 沈绾意又接着道：“你难道不想为自己的家人报仇吗？” “你父亲之前为当朝左相，你耳濡目染应该也知道晋王的势力，如今你完全可以配合晋王将那狗皇帝从皇位上拉下来，之后他的下场必不会好过，你就不想吗？” “若是只凭你一己之力，怕是连教坊司也出不来，更别提向那皇帝和赵康报仇了。” “我答应你，完成任务之后我会给你一条生路，教坊司可不好给你这个活命的机会，你这也是在给自己找生路，不是吗？” 陈子衿抬眼看向她，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别骗我了，你们分明就是想利用我，根本就不是在为我好，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沈绾意笑了，“对啊，你说非常正确，可你有别的选择吗？” “而且，我本就没说过我是个好人，确实我也没打算为你好，只是让你成为我的棋子而给你的好处，所以不要把我想象成一个好人，若是不想要这个好处也可以，你随意。” “不过总的来说你不能否认，就算知道这是利用，这也是你最好的一条路的，不是吗？” “其它的要么是这把匕首，要么就回你该回的地方。” “现在，做个选择吧。” 陈子衿沉默片刻，像是认清了现实一般慢慢撑着自己的身子下了床，“我去。” 沈绾意笑了笑，“这才对。” 说完便转身欲走。 陈子衿却叫住了她，“等等。” 沈绾意停了下来，“还有什么事？” 陈子衿疑惑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救我？” 原本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是晋王救了她，她便以为这是晋王的命令，没想到竟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救了她，她到底是谁？竟能命令得了晋王。 带着面纱的沈绾意道：“这你不必知道，日后晋王会派人告诉你该做什么，听从他的调遣即可。” 说完便转身走了。 沈绾意出了院门，发现赵淮璟就等在门前。 他不是还有公文要处理吗，怎么这么有闲心？ 赵淮璟看到她出来便走上前去，“说完了，你一开始便丢给她一把匕首就不怕她真的摸了脖子？” 沈绾意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赵淮璟理所应当道：“在本王的院子里，日后还有本王安排她的去向，本王就不能听听你们的谈话？” 自然是在门外听的。 “王爷当然可以。”沈绾意并不在意这个，只是随便问问，听听也无妨，“陈子衿那样的人不像是会舍生取义之人。就算她真的死了也没什么，就像我说的换个人便是，她手上的人命也不少，死不足惜。” 赵淮璟问道：“那为何还要本王专门去救她？随便找个人不就行了？” “陈子衿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日后你便能知晓了。” “跟我还要卖关子吗？” “你？”沈绾意皱着眉打量着他。 赵淮璟，“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又该说些我不爱听的话了。陪我去吃个饭吧。” 沈绾意看了看天，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吃饭？” 第56章 无言鉴定傲娇王爷 赵淮璟问道：“怎么，不愿？” “你自己吃吧。”沈绾意并没有兴趣陪他吃饭。 赵淮璟当即脸便黑了下来。 无言吃过饭后也来到了王爷身边听话差遣，如今看到王爷盛情，沈小姐却不领情，他在一旁倒有些干着急。 王爷你倒是说出来啊，说这是专门为沈小姐准备的啊，沈小姐肯定感动地哭死。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身旁的无痕，用眼神示意他帮帮王爷，可无痕却没看懂他的意思，皱着眉小声问道：“你眼睛怎么了？方才没吃饱？” 无言摇了摇头，无痕真把他给整无语了，真是没救了，无痕到底是怎么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的，这么没眼力见儿。 为了王爷的幸福，还得他来。 他走上前道：“沈小姐，我们为了赶路从昨天下午出发到方才回府都没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 “我回来就立即去了厨房，厨娘都不给我做饭吃，说是过了饭点儿就没饭了，让我饿着等晚上吃，害得我只能啃胡萝卜，”他义愤填膺道。 “还好王爷发话让厨房备饭，厨娘这才顺便给我也做了点儿，要不然我现在还在啃胡萝卜呢。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人若是饿了不吃饭，对身体也不好，您说是不是？” 这话既没明说这饭是王爷安排的，但却能让沈小姐听懂。 他家王爷就是这样，对沈小姐的好总是要拐个弯儿，不能明说。 这次说是让沈小姐陪他吃饭，可最后到底是谁陪谁吃饭可说不定。 用他们那儿的话来说他家王爷这就是傲娇，这可是追妻火葬场的设定啊，不能有。 无言说完又看了眼王爷。 赵淮璟正一脸不耐道：“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不吃便不吃，反正是本王饿了，本王自己吃。” 无痕心中叹气，嘴硬的男人。 沈绾意却突然道：“无言说得也不错，既然晋王都发话了，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她看了无言一眼，那话也不难猜，自然是说那饭是赵淮璟专门为她准备的。 若是平常，管他赵淮璟如何，她都不会答应。可今日药材的事或许可以问问看，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潜入皇宫虽说她有把握，毕竟还是有风险的。 赵淮璟没想到他会因为无言的话改变主意，她不像是会因为别人的好意便改变想法的人。 难道这对她真的有用？ 他看向无言的目光中带着些许赞赏。 无言被饿肚子的坏心情因此一扫而光，老板看到我了，会不会给我涨工资啊。 我这么努力，今晚一定要多吃一碗饭。 虽后赵淮璟又轻咳一声道：“那那便随我来吧。” 坐在餐桌前，赵淮璟本就不饿，只动了两筷子便放下了，看着赵淮璟看着沈绾意用饭。 他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看着看着，他便不自觉地又拿起筷子多吃了两口。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秀色可餐这个词不是虚的 用过饭后，他们走在桌旁用茶，沈绾意看了看天色。 尚早。 赵淮璟看她抬头看天，自己也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昨晚便没有好好休息，本王着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你今晚先住下明日再走。” 若是能再留几日在府里陪他便更好了。 沈绾意道：“还早。” 赵淮璟不知她指的是什么，又转头看了看天，眉头微皱问道：“你在等什么？” 沈绾意看向他不答反问道：“你能从宫中藏宝阁里取出一件东西吗？” 她试着问赵淮璟。 赵淮璟笑了笑，“此事不难，看你要什么？” 沈绾意，“映红，一种药材。” “你要这东西作甚？”他留在江州的人只说前段日子她受过风寒，可如今都已大好，要这药材为何？ “你只说你能否拿到？”沈绾意不答反问，原因赵淮璟也能查到，没必要骗他。 赵淮璟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一声，“是为了谢衍那母亲吧。” 他知道她为了给谢衍的母亲看病，连药门门主白暄都请过来了，如今为了他们甚至将主意打到宫中的藏宝阁，她对谢家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嗯。”沈绾意坦然承认道，“所以？” “只要那药在藏宝阁便不难拿到，可要用谢衍来换。”赵淮璟看着沈绾意，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沈绾意闻言，面上也没什么反应，道：“既如此，那晋王便省省力气吧，我自己去便是。” 赵淮璟皱起眉头道：“你自己去？呵，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有那么容易进吗？可能你还没到藏宝阁便被御林军的弓箭手给射下来了。若是没有我在里面安排的人做内应，你此次前去怕是九死一生。” “新上任的御林军统领魏玉，我曾与他交过手，他的身手可不弱，虽说可能拿不下你，可若是他身后带着人那可就不一定了。毕竟到时候御林军的人增援过去你可能寡不敌众。” “若是最后被捉住，你大事未成，值得吗？” 前些年弓箭卫中出了一名神射手，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也能百步穿杨射中目标，且那人身手不凡，如今又被皇帝赏识，成了宫中御林军的统领，守卫皇宫。 若是被他发现，怕是很难逃脱。 沈绾意笑了笑，“我还未去，你怎知我就一定会被捉住？一定是去送死？” 赵淮璟皱眉看着她，沈绾意也不甘示弱，眼里充满坚定，两人便这样僵持着。 赵淮璟突然轻笑一声，“你这意思是一定要去了？” “不然呢，药会自己跑到我手里吗？” 既然赵淮璟这里行不通，那她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希望赵淮璟能够早日认清楚他们本质上不是一路人，他们不可能，不要再做那些无聊的事了。 沈绾意走后，赵淮璟气得一把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谢衍，走着瞧，本王不会输给你的。 “来人。”赵淮璟大吼道。 无痕上前拱手道：“王爷。” 第57章 再见故人，魏玉 “吩咐宫里面的人，注意护好她。” “是。”无痕领命。 只要王爷口中的那个“她”，除了沈小姐还会有谁？ 夜晚，黑夜降临，沈绾意一袭黑色夜行衣来到一处宫墙前，耳朵贴在墙边，仔细听了听墙内的动静。 察觉无人后，她一跃而起，矫健的身子便一下跳入了宫墙之内。 黑夜中有个黑色的影子来去自如，行踪如鬼魅般快无行踪。 她总是在巡逻队身后一闪而过，因天色的原因巡逻的人看得不是很清楚，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沈绾意在皇宫中不知翻越了几堵宫墙，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阁楼。 她轻轻推开阁楼的门，进去后再轻轻关上。她拿出火折子一吹便出现了火光，将周围照亮。 她举着火光看到阁楼内奇珍异宝无数才确定这便是收着映红的藏宝阁。 她从前只来过一次，但她记性好，就算只要一次也能摸着过来。 她在阁楼之中翻翻找找，大约过了一刻钟后才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落满了灰的小匣子，匣子上面还可这映红二字。 她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放着味药材，应该是映红没错了。 她将匣子重新改好，藏于怀着便打算离开。 她再次来到阁楼门前，先将门开出一条缝隙来看了看外面的情况，没察觉到有人后便将门打开，踏出门去，转过身关好门后还未转回头，一柄钢刀便从身后偷袭过来。 沈绾意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头瞬间往一旁微侧，那刀便与她相差分毫而过。 那人见她躲了过去，便将刀刃一转横着砍了过去，沈绾意立即弯下腰刀刃从她眼前划过。 之后她站直身体看向身后之人，看此人着装猜测他应该就是御林军统领魏玉。 沈绾意没想到此人的洞察力如此的强，之前进来时没发现她，找东西时没发现她，应该是她出来时才发现她的。 赵淮璟之前便说过此人，没想到现在便要与他交手了。 目前看来，只要魏玉一人发现了他，他还没有声张，那便要速战速决。 赵淮璟说得对，若是御林军前来增援，寡不敌众她没有把握能逃出去。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只有魏玉一人发现了她，而不是其他人派去叫人了。 沈绾意率先出招，想要先发制人，可魏玉也不弱，每招都能接下。 沈绾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魏玉不简单，没想到皇帝手底下还能有这样武功高深之人。 可打着打着魏玉便似有败像，沈绾意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丝毫是故意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赵淮璟的意思，这魏玉应该不是他的人才对。 魏玉故意被她打退，两人分暂时开之际，他先开口了，“一直往南走。” 说完魏玉便转身离开了。 沈绾意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他到底为何？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魏玉说往南，可魏玉此人如何想得她还不知，怎么走她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这便，魏玉在黑暗中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在发愣。 沈小姐果然没死。 方才他与她交手是便知她就是沈羲和。 沈羲和当年的招数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就算如今交手时发觉了她的招数有些是陌生的，可那些熟悉的招数，熟悉的感觉不会错，她就是沈羲和。 他低头抱起那只黑猫，顺着它背上黑亮的毛发。 那只黑猫舒服的叫了一声，“喵~” 魏玉轻扯唇角，“你的鼻子还真是灵，今日若不是你带我过来我也见不到她。” 那黑猫回应他似的又喵喵叫了几声。 魏玉抱着猫回去了。 他那只黑猫平日里懒得不行，多走两步都不想，特别是晚上。 别人家的猫都是白天睡觉，晚上起来活动。他的这只却不一样，白天瘫在窝里，晚上更是不想起来。 可今天晚上不知怎的一溜烟便跑没了，他紧跟了过去便来到了藏宝阁，正好看到一个黑衣人出来，他拔刀便上前去了。 若是知道那人便是沈小姐，他定然不会那样，他也属实没想到时隔几年，再次与沈小姐见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靠近藏宝阁的诸多巡逻小队中有一个小队领头的正跟身后的人窃窃私语道：“不是说今晚有人会过了，让我们见机行事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 被问到的那人左顾右看后也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啊。” 沈绾意翻出宫墙，再次回到晋王府，赵淮璟担心地在院子原地打转，无痕跑上前拱手道：“王爷，沈小姐回来了。” 赵淮璟这才放下心来，“没受伤吧咳若是受了伤本王还要费心去为她轻郎中来。” 他一改之前焦急的模样，正色道。 无痕，“王府中不是有府医吗？” 赵淮璟一个冷刀子抛了过去，“你话很多？” 无痕低头道：“属下失言，王爷恕罪。” 沈绾意此时走了进来，“东西我已经拿到了，至此我便告辞了。” 赵淮璟急急道：“大晚上的你这便要走了？” 沈绾意点了点头，“嗯，我本就是偷偷过来，若是被人发觉便不妙了，需的感觉赶回江州。”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沈绾意离开后，赵淮璟一甩袖子，也回房了。 翌日，沈绾意还未回到沈府时，此时她还不知自己院中将会发生何事。 沈绾意走的这两日，谢衍每日用过早饭后都会早早过来坐在院中等沈绾意回来。 她说过要他守好院子，等她回来。 今早也不例外，谢衍正坐在院中自己同自己下棋。 墙那边又传来一阵声响，过了一会儿，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谢衍抬眼望了过去，正好与陆濯四目相对。 陆濯没想到第一眼见到的竟是谢衍。 是他翻错院子了？ 不能吧，苏子恒说了这面墙后门就是小仙女的院子啊，还让他小心冷月很对他动手。 可现在也没人对他动手啊，他抬头还看见了谢衍。 陆濯站起身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墙，又看了看一身白衣坐在那里独自下棋的谢衍，陷入了怀疑。 第58章 恶魔老爹陆文鹤 正想着冷月无声地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将剑鞘抵在了他的颈间。 陆濯立马换上了一张笑脸来，用一根手指将抵着剑鞘将之退远，“别冲动，我就是过来看望一下小仙女。” 原来这真的是小仙女的院子，那谢衍这是何意？ 一大早就坐在小仙女的院子里干什么？ 他一看他就知他是在图谋不轨，嗯，一定是这样。 冷月看着陆濯的眼神充满烦躁和为难，小姐说了，陆公子不能动。 他侧过身去避开冷月的剑，一转身便气势汹汹地走向谢衍，“姓谢的，你这么一大早便独自一人坐在沈小姐的院子里是什么意思？懂不懂礼貌啊？知不知道会打扰到小仙女休息。” 谢衍自顾自地下着棋，道：“那也总比陆小公子一大早翻沈小姐院子的墙礼貌。” 他笑着看向谢衍，道：“至少我打了招呼。” 陆濯嗤笑一声，“切，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我不同你说，我要同小仙女说。” 沈昀泽那个榆木脑袋，那日他与他说了老半天也没将他说动，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所以昨日他又找了苏子恒，砸钱才砸出了这么一条能与小仙女见面的路来。 说着便走向院中的房屋，看着那几间房屋陆濯犹豫着，小仙女到底住哪间啊？ 随便挑了间，想要上前去拍门，可还未将手拍上去，那门便自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清雅的女子来。 陆濯赶紧后退了一步，并且歉意道：“不好意思走错了。” 这位看着也不像沈府的侍女。 婉婉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确定地道了一声：“陆小公子？” 虽然带着点儿问句的意思，可陆濯还是有些自得，他笑着道：“姑娘认得我啊？” 他就说无论是全京城还是满江州，就没有人不认得他陆小公子的。 婉婉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笑道：“差不多。” 她脑中关于陆濯的记忆，全都是他被阿和气得跳脚的画面，不然就是阿和故意整他的画面。 陆濯对于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好奇。 认得就认得，不认得就不认得，什么叫差不多？ 陆濯倒也没在意这一点，问道：“姑娘可知沈小姐在哪儿？我有话要同她说。” 婉婉还未回答，冷月便先开口道：“小姐今日病了，还在卧房休息，陆小公子不便前去打扰。” 陆濯一听便急了，“什么？小仙女病了？严不严重？我必须得去看看。” 这可是刷好感度的好时候。 谢衍说不定也是这样想的，如今应该是被拒之门外了。 他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让谢衍给抢先了。 说着他便想绕过冷月去其他房间找。 冷月用剑挡在他身前，“男女授受不亲，事关小姐清誉，陆公子还是不要如此了。” 陆濯急急道：“我就过去看一眼，或者在外间说上一句话就行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头。 他当然知道，可只要让小仙女看到他对她的心意就好了。 婉婉也劝道：“陆公子若想见沈小姐等沈小姐病好了再见也不迟。” 陆濯随口便嘟囔道：“到那时我连沈府的门都进不来，更别提能见到她了。” 谢衍也走了过来，“陆公子” 话还未说完携香院门口便进来一女子，“陆濯。”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陆濯瞬时转头，之间她的小仙女便站在不远处。 他正想开心地跑向她的小仙女，可还没起步，小仙女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魔鬼般可怕的面孔。 陆文鹤，他爹！！！ 他脸色一白便不敢再往那边跑了，反而还想从他来时翻的那面墙那里再翻出去。 谢衍看到沈绾意平安而归，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不由得便轻轻落了下来。 太好了，她没事。 婉婉不知她这次去了哪里，又干了什么，可阿和那一次出去不是在冒险？就算呆在沈府也不是安全的。 阿和这次两日未归，如今终于看到她平安归来，她心中也放松了不少。 陆文鹤黑着脸道了句：“濯儿，过来。” 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的陆濯，听话地闷闷道：“哦。” 说完便微低着头走向他的老父亲。 谢衍也看向陆文鹤，这便是陆濯的父亲陆文鹤了吧。 待陆濯走止陆文鹤身后，陆文鹤便看向沈绾意道：“那我们便回府了。” 沈绾意恭敬道：“我送送您。” 陆文鹤笑了笑道：“不必了，还是少引人注意的好，日后多来陆府看我便好。” 陆濯也傻笑着道：“对，多来陆府看我和我爹。” 陆文鹤的脸瞬间一变看向陆濯，“你给我住口，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离了京城还是改不掉你身上的这些臭毛病。” 陆濯一听他爹骂他便立即又低下头委委屈屈地来受训。 沈绾意笑了笑道：“一定，那陆老慢走。” 陆文鹤点了点头，便领着陆濯走了。 陆濯跟在陆文鹤身后一言也不敢发，可心里却美滋滋的。 小仙女对他笑了，小仙女竟然对他笑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小仙女对他笑，那笑容可真好看。 小仙女还跟他说一定！ 他真是太开心了！ 沈绾意走到谢衍跟前，谢衍便微微皱着眉担心道：“沈小姐没受什么伤吧？” 他深知宫中御林军和弓箭卫的厉害，即使看她除了有些疲惫外没什么大碍，可心中就是担心得不行。 婉婉听到谢衍这样问阿和，心中也不禁后怕起来，难道阿和去了什么危险的不得了的地方？ 怪不得这几日琉璃冷月她们几人都似乎在瞒着她什么。 她此刻也担心道：“阿和这是去什么地方了？” 沈绾意笑了笑，“没去那里，再说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谢衍薄唇微抿。 只身一人闯皇宫，这叫没去那里？若是出了事那还的了？ 沈绾意说完又看向谢衍情感真切道：“陆老能被劝动还要多谢谢公子的那封信。” 谢衍这才扯唇笑了笑道：“应该的，能帮到沈小姐便好。” 婉婉看了看两人，疑惑地问道：“什么信？” 第59章 一杯倒 沈绾意简单的同婉婉解释了一番。 自从谢衍知道陆阁老是沈小姐这边的人后，他便打算直接将消息透露给沈小姐。 他记得陆濯上一世同他说过，对付他父亲的人大约就就是在此时开始暗中谋划的。 所以他前些日子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她陆阁老或许不安全。 沈绾意也不是不开窍，在谢衍那么明显的暗示下，同时也是为了陆老的安慰，她便去着人重新查了一下朝中众人的动向，特别是陆阁老身边对他有威胁、有敌意的那些势力。 果然发现赵康竟有准备要对陆阁老下手的意思，若是不细察还发现不了。 赵康此人不好对付，她怕陆阁老会着了赵康的道，便想着让陆阁老在赵康死之前先暂时避避风头，于是就给陆阁老去了封信。 可陆阁老在这上面是何等执拗之人，就算为了文人风骨也誓要同赵康此等奸佞之臣斗到底，哪怕最后会失了性命也对得起自己、对的是朝廷、对得起天下的黎民百姓。 所以答案很显然，陆阁老拒绝了。 最后还是谢衍写了封信让她交给陆阁老才将人给劝回来了。 给她时信已然装封，她也没多问，也不知谢衍都写了些什么，不过有用便好。 可能同时读书人，他们有自己的共同语言吧。 不过能劝得动陆阁老的人，谢衍当属这世间第一位。 就连她父亲都曾说过，别看你陆伯伯是个读书人，平时也好说话的很，若真到了表明立场或者拿主意这种做实事的时候，他可是非常执拗的，无论谁都别想改变他。 婉婉笑着看向谢衍夸赞道：“看来谢公子果然学富五车啊。” 谢衍微微一笑，“婉婉姑娘谬赞了。” 沈绾意拿出包裹中的匣子，打开，给谢衍展示道：“这便是映红了，我们先拿去给白叔看看吧。” 谢衍看着沈绾意眼底的乌青，不禁心中酸涩，他关心道：“京城距此地甚远，你这么快便赶了回来，怕是日夜兼程了吧，我拿去便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着便要伸手去拿她手中的匣子。 沈绾意将匣子从新盖好后交给了他，“也好。”一连两个晚上没睡觉，她确实很累，怕是有些顶不住了，“琉璃，备水。” 她一定要先洗个澡再休息。 琉璃应声道：“是，小姐。” 说完便匆匆去了。 谢衍双手紧紧拿着那匣子，看向沈绾意目光真切道：“多谢沈姑娘。”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白暄还在房里睡觉，被府医叫起来时还很烦躁，一听竟是找到映红了便一下跃了起来，冲出了房间。 他拿着放大镜细细地看着，“确实是映红，这下药方很容易便能配齐了。” 谢衍紧接着急切道：“若是再有了北疆的紫鑫，我母亲的病是不是就可以治好了？” 白暄自信道：“当然！若是治不好我便将我药门门主的位置让给你坐，我白暄向来不讲空话。” 听了这话，即使现在手里还没紫鑫，谢衍心中也无比激动。 他终于不用再承受一次丧母之痛了，他母亲也终于可以结束那病痛的这么了，太好了。 沈绾意躺进浴桶中便舒服地想要睡着了，若不是琉璃察觉到她在里面呆了许久有些不正常叫了她一声，她或许真要在这里面睡上一觉，起来怕是又要得风寒了。 沈绾意洗好后便回房一沾枕头便睡着了，她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 正好赶上了吃晚饭。 她来到餐桌旁发现，要陪她吃饭的人除了婉婉还有谢衍。 桌上的饭菜比平日里丰盛了些，还多了一壶酒。 “谢公子这是？”沈绾意大概也能猜出来他这是何意。 果然见谢衍起身答道：“沈姑娘此番劳累，谢某想感谢沈姑娘此行不惜险阻，深入险境为家母取药。” 婉婉也起身笑着道：“阿和这两日这么辛苦自然要吃些好的补补。” 既然已经备下了，沈绾意也不推辞，“那便都坐吧。” 谢衍坐下后又道：“邵小姐虽然说过映红这株药材的来处要对家母保密，可也不能真就按沈小姐所要求的告诉家母那药是药店中常有的，这一下子便抹去了沈小姐那么重要的一个功劳。” “所以我只说了药材来之不易，是沈小姐花重金托人买来的，母亲便定要我来谢过沈小姐。” 说完便举起自己的就杯，“谢某敬沈小姐一杯。” 沈绾意笑了笑，也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婉婉则轻抿了一口，瞬间皱起眉头，“这酒好辣。” 她赶紧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压压。 沈绾意喝的时候也察觉了，可都已经倒进嘴里了，不能吐出来吧，便皱着眉咽了进去，随后才发现这酒回味起来到有些香醇，“还可以。” 婉婉惊奇地看向她，“阿和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好了？” 说完她便赶紧有些不舒服，“算了，我头好像有些晕了，你们继续吃吧，我先回去了。” 沈绾意关心道：“那你慢点儿，以后若是不知是什么酒还是一点儿也别碰了。” 她一看周围除了他们就只有随她过来的琉璃，便道：“琉璃，你先扶着婉婉回房吧。” 琉璃应声道：“是。” 婉婉柳眉微蹙边走边道：“知道了。” 沈绾意无奈一笑，“还真是和从前一样一杯倒。” 谢衍看向沈绾意，“那沈小姐呢？这酒怎么样？醉人吗？若是醉人怎么便不喝了。” 沈绾意没发现自己一杯之后也有些上头了，“别，我还能喝。” 谢衍闻言也无奈地笑了笑。 他注意到她说的是“能喝”，她平日里可没有如此明显的逞强，这一看便知是有些醉了。 还说别人一杯倒，阿和这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沈绾意说着便还想再给自己倒上一杯，她还从未喝过这样的酒。 听人说有些酒喝完之后会唇齿留香，原来是真的，她还要再尝尝。 想着便把手伸向了酒壶，谢衍看到了立即截住她的手，不能让她再喝了。 第60章 阿和，我会心疼的 谢衍下意识的动作在他碰到沈绾意手的同时停了下来，瞬间变为拿走酒壶。 “沈沈小姐，你不能再喝了。”谢衍捏紧手中的酒壶，口中虽然说得还在劝阻沈绾意，可满脑子却都是方才手上的触感，所以连话又有些不会说了。 沈绾意看到自己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眉头微蹙，有些急了，便站起身来朝谢衍的方向伸手去夺酒壶。 可谢衍拿得很紧，沈绾意拽不过来。 看到沈绾意脸上那一抹晕染的红色，谢衍为难道：“沈小姐，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沈绾意闻言不爽道：“我不，你给我。” 语气有些生气，却又有些软软的，未调微扬，有种撒娇的意味。 谢衍的心猛地一跳，耳根便红了起来，他身子一僵，一下没反应过来酒壶便被沈绾意夺走了。 她一拿到酒壶便直接打开上面的盖子，一把举起便往嘴里灌。 不就多喝点儿酒吗？ 不让她喝她就偏要喝给他看！ 她喝得太急，那酒便顺着她的下巴流了下来，还有些酒从酒壶的壶嘴里倒了出来，弄得她衣服上沾了不少。 谢衍一惊赶紧将酒壶夺了过来，可此时酒壶早已空空如也。 他将酒壶倒转过来当真是一滴不剩。 谢衍无奈地叹了口气。 日后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喝酒。 沈绾意低着头扶着桌案，“怎么感觉这地这地在转啊。” 谢衍放下酒壶上前扶着沈绾意好好坐下，“你先坐好。” 沈绾意此时却又不复之前的倔强，听话地坐好。 看着一脸醉态迷迷糊糊的沈绾意，谢衍不禁嘱咐道：“我去找人送你回房先将衣服换了，之后你便好好休息。” 沈绾意微蹙着眉半眯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头好重，好想睡觉啊。 看着沈绾意衣服乖巧的样子谢衍唇角不禁上扬。 虽然面上看着有些凶，可他怎么感觉她这么可爱。 好像跟往常的样子都不一样，好想逗逗她。 想到这里，谢衍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眉头轻皱。 他怎么能有那样想法？ 那是在对沈小姐不敬。 他正要去寻其他侍女，无意间便瞥到沈绾意右手上的伤疤。 他拿起她的手细细地看着，薄唇微抿，心下微涩。 这是那一日为了救他而留下的疤痕，路上用了金疮药，回来他又将白先生拉来，希望她的手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 果然有了白先生亲自配的药好得很快，如今已经结的痂早已脱落，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红痕。 他摩挲着那几道红痕，也不知她当时会有多疼。 肯定很疼，没有谁是不怕疼的，可像她那般没有一丝犹豫便冲上前来，被握着的刀刃划过手心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应该是对疼痛早已麻木了。 他叹了口气，“阿和，你也应该好好爱惜自己啊，不然我婉婉姑娘会心疼的。” 我也会。 希望阿和的手上不会留疤，别家姑娘该有的芊芊玉手，他的阿和也要有。 不知从那里来的勇气，他弯腰一把将沈绾意抱起，走向她的卧房。沈绾意来到舒适的怀抱中，本就快要睁不开的双眼如今更是撑不住了，她就这样闭上双眼安静的睡着了。 看着怀着沈绾意安静的睡颜，谢衍心中一软，非常认同自己选择的走法。 之前的他没有勇气靠近她是因为他怕他的心意会直接将她吓跑。 所以他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然后一点一点地渗透到她的生活中去。 可他一向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等待的人，过了这么许久他不想再等待什么所谓的机会了，他想或许他也可以做些什么。 本就在携香院，送沈绾意回房的时间很短，谢衍抱着她的时间自然也很短，不一会儿便到了她的卧房。 这一路上谢衍小心地抱着怀中的人儿，自己的脊背挺得僵直，心在砰砰乱跳，声音很大，若是沈绾意现在醒着定然也能听到。 谢衍极力压制可它还是跳个不停。 终于到了沈绾意的屋门前，他赶紧进去，将沈绾意放在她的床榻上盖好被子便感觉转身离开了，出门时走得太急差点儿撞到刚要进门的琉璃。 谢衍看到琉璃心中更紧张了，口中快速说道：“沈小姐将一整壶酒都抢过去喝完了，还撒了些酒水在衣服上，如今醉倒了，我扶她回来，你快帮她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连其实是沈小姐抱回来的事都没敢告诉琉璃。 琉璃看着他步伐慌快的背影疑惑地喃喃道：“谢公子说得那么快作何？奇奇怪怪的。” 琉璃摇了摇头走进屋内。 想着谢公子的话来到床边掀开被子打算给小姐脱去外衣：“小姐先醒醒，脱了衣服再睡，不然还不舒服。” 沈绾意听到了似的，听话地配合琉璃脱去了外衣，脱完后又躺下了。 她眉头紧皱，好难受。 琉璃看着沈绾意那有些痛苦的表情不忍劝道：“小姐平日里酒量便不是很好，今日竟还喝了一壶，小姐日后还是少喝些酒吧。” 帮沈绾意脱下外衣后，她抱起那衣服便闻到一股酒香，她拧起眉头。 这酒闻着就醉人，以她对小姐酒量的了解，小姐绝对撑不过一杯，怎得今日竟喝了一壶？ 她抱着衣服出门，恰巧在门口碰到茯苓，吩咐道：“茯苓，小姐醉了，你去帮小姐煮些醒酒汤来。” 茯苓应声道：“是。” 这边，出了携香院后，谢衍的脚步才缓了下来。 回想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他自嘲一笑。 唉，他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生平第一次说谎竟是这样。 他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圆月。 其实在他抱着沈绾意回房的路上，他即希望那条路长一点，但也怕那条路很长。 希望那路长一点自然是希望能够抱着沈绾意久一点儿，而怕那条路很长也是怕沈绾意会突然醒来，察觉到他正抱着他，之后会将他推远。 第61章 胆小的谢衍 琉璃是沈绾意身边的贴身侍女，告诉了她就等于告诉了沈绾意，可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实情。 再等等吧，再等等或许她能好接受一点儿。 第二日，沈绾意醒来之后便感觉头痛欲裂。 她坐起身来拧着眉，唇瓣紧抿着。 她记得昨晚婉婉走后她还想喝那酒，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好像想不起来了。 只有些片段，好像大概是她想喝，可谢衍说她醉了不让她喝。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是一杯倒？ 再然后呢？ 再然后好像不记得了。 唉喝酒误事啊。 琉璃听到声响走进内间来，“小姐你醒了。” 沈绾意现在脑子很乱，也很难受，鼻腔轻哼一声：“嗯，什么时辰了？” 琉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答道：“快到午时了。” 沈绾意闻言叹了口气。 午饭过后若按往常沈绾意的生活习惯便又到了午睡的时候了，可她起得便晚，现下更是毫无睡意。 谢衍此时正好前来，沈绾意便邀他下棋。 前些日子只顾着教他拳脚功夫了，已经好久都未再同他下过棋了，今日正好。 谢衍看沈绾意的情绪如往常一般平静，没有丝毫不同与不快，心中的大石头落下的同时也有也过一丝的失落。 可就是这样，他才会更想同沈绾意的联系更紧密些。 他在下棋的过程中看似无意间问道：“沈小姐打算将成亲之事放在何时？” 沈绾意抬头看向他。 谢衍心中一紧，问这个会不会显得他太心急了？ 沈小姐是不是已经看出什么来了？ 他手指捏着一枚棋子缓缓地下在了该下的地方。 这时候越是慌张就越要表现得沉稳，可他此时还是不敢同沈绾意对视，他也怕自己会不由得目光闪躲。 沈绾意沉思片刻后道：“这事还早，你孝期未过，不宜娶亲，等你孝期已过便立刻成亲，定要在你参加科考之前，万不可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来。” 而且沈绾意认定谢衍绝非池中之物，可靠名次定会名列前茅。若是科考之后沈家才放出沈谢两家要成亲的消息，怕是对沈府的名声也不利。 趋炎附势、追名逐利的谣言怕是第二天便能传遍江州，有损沈家的声誉，也定然会影响到沈家的生意。 谢衍悄悄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要她还记着这件事便好。 他便再等两年，今年也就剩下几天了。 沈绾意又道：“药方中还缺一味紫鑫，在北疆密林深处。我找人打听过了，普通的紫鑫好找，北疆的密林里就有很多，北疆那里的药铺也很容易就能买到。 “可若是要百年的，怕是要我们自己去寻。因为北疆那里大多都是用紫鑫来之毒所以，没几个人会专门去收集百年的紫鑫，他们用紫鑫是不考虑它的年份的。” “我猜可能他们还不知紫鑫竟可以入药医病，毕竟若是要入药还要有映红压制紫鑫的毒性，而映红是真的罕见。” 谢衍问道：“那我们何时出发？” 沈绾意，“过了年再说吧，正好我去那里有些事情要办。你应该也还记得前几日冷月送来北疆的情报时我给你讲述的那些事。” 谢衍回忆起那日说的镇北王一事，点了点头，“嗯，我记得。” “我便是为了那事。过完年后不消半月镇北王必会回到北疆，镇北王妃的时间不多，到那时定然会有消息。若她没动手，我们便只去找药，可若她选择动手，那我便顺势拉拢一下镇北王。” “你要以什么身份拉拢镇北王？”他不认为以她的谨慎程度会直接向镇北王表明自己的身份。 这无异于平白无故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将自己的重大秘密寄托于一个毫不相识之人的信用上，对她来说这很吃亏，做法也很傻。 果然见沈绾意回道：“自然是以晋王谋士或者下属的身份前去。晋王的野心天下皆知，这早已不是个秘密了。” 谢衍眉头微皱道：“可你这就等于是在给晋王拉拢势力，给他干活儿，你们不是合作关系吗？把镇北王拉拢在自己的势力底下，自己掌握主动权不是会更好吗？” 沈绾意笑了笑，“谁说我是在给晋王拉拢势力？我只是借一借晋王的名头，自然不会真的将镇北王这个势力交给他，我会想办法让镇北王只信服我一个人。” 谢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说出来或许他能帮到她。 沈绾意捏起一枚黑子意味深长道：“那就要看镇北王在意什么，看我猜到的那些到底是不是能够拿捏住镇北王的把柄。” 谢衍看她心中有数便好，旋即想到了什么，认真道：“这次我也要去。” 沈绾意问道：“你也去？找药吗？” 谢衍点了点头。 不止为了找药，也为了陪着她镇北王的地盘。 日后无论阿和哪一次出远门他都要跟着，特别是那些危险的地方，或者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或许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行，就算帮不上他也要陪着她。 沈绾意劝阻道：“你不必担心，药我肯定能找来的。而且我这次去会带些人，这么多人去，少你一个找药也不少。” 谢衍，“可这本就是在为家母找药，找映红我都没参与，找紫鑫我决不能再丢给其他人了，我一定要去。” 沈绾意无奈道：“你我都还未知此次前去北疆会遇到哪些危险，你只是个书生自保能力差，去了怕是会受伤。” “而且白叔也说过了，那药是在密林深处很少有人去过的地方才有。既然很少有人去自然是危险重重，毒虫毒草定然特别的，可能会很危险。” 谢衍继续道：“沈小姐前段时间已经教过我些拳脚功夫了，我应该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你就放心吧。至于毒虫毒草，我也不怕。” 沈绾意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样子，回想到前几日他的拳脚功夫和剑术确实大有长进，对付几个人或是逃跑应该绰绰有余。 她最后只好点头无奈道：“可以。” 第62章 高良盛挑事 之后的几天，沈绾意更是加强了对谢衍剑术的指教，最好让他可以在出发去北疆前能够差不多学会使用一件武器。 不说让他能够对付什么人了，至少可以增加他自保的能力。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到了除夕的前一天。 谢衍此时正好在院中练剑，沈绾意则在一旁看着，不时出声指点一下他。 婉婉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一个教一个练，场面很是和谐。 沈绾意一手握着剑，负在身后认真看着谢衍的招式。 阿和是越来越有当师父的样子了。 她含笑走了过去，“谢公子的剑法是越来越好了。” 没想到谢公子在武术上的进步如飞猛进，之前还算是有模有样，如今也能使得出一招半式了。 谢衍练完一套剑术后停了下来，站直身体好气息微喘，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他笑了笑道：“还是沈小姐教得好。” 沈绾意含笑道：“沈公子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不过这体力怕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增强的，还需要谢公子自己努力。” 谢衍点了点头，“自然。” 恰好此时往常都跟在沈昀泽身边的那个小厮突然求见，说是小少爷在满客楼里遇到了麻烦，被高良盛那个纨绔给堵在那儿了。 婉婉面露担忧，“昀泽如今如此的沉静乖巧，怎会在外面惹上什么麻烦？” 沈绾意眉头微皱，“若不是沈昀泽主动惹事，自然是别人刻意挑事。即便再安生的人也会保证不了别人不找他麻烦。” “更何况还是高家。高良盛我不了解，可高良盛的父亲高志和不是什么好人，做生意太脏，我之前因为生意的事曾与他接触过。” 说完便转身回房换衣，准备过去看看。 谢衍也转身去了房间里将衣服换掉，打算同沈绾意一起过去。 客满楼里半个时辰前，沈昀泽约着几位同过窗的好友来这里吃饭。 中途他去了下茅房，去时被另一个包厢中的几个人给盯上了。 高良盛捏起杯子抬头一下喝掉杯中的酒，“那不是那个姓沈的吗？” 王言往他看的那个方向张望了一下，“唉，还真是，他也在这儿吃饭？” 赵岳没好气道：“不然呢？找茅房啊。” 高良盛转头目光死死瞪着他。 那死亡视线让赵岳立马清醒了自己方才说出的到底是什么话。 “呸”他赶紧摆手道：“盛哥，真对不起，是我不会说话，你别介意。” 说完又转头看向王言凶道：“我们吃我们的饭，他来做什么管我们什么事。” 王言无奈地做了受气包，低下头吃菜。 高良盛又将目光转了回来，“说的什么屁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他们在这里吃饭，赵越这小子竟说姓沈的那小子在这里找茅厕！ 他这是什么意思？ 听出高良盛口中的怒意，其余两人低头吃菜，不敢言语。 高良盛看向方才看到沈昀泽身影的那个方向，心中烦躁。 今天是什么破日子，他出门吃个饭都能碰上这么个扫把星。 赵岳察觉到周围的气压很低，他盛哥此时正盯着屋外的一个方向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并且脸色越来越黑了。 他知道高良盛在郁闷下什么，无非就是前几日被孙小姐拒绝的事。 他试探着道：“盛哥，别生气了，孙姑娘不应你是她没那福气，她眼睛出问题了才会看上沈昀泽那个无聊的呆子，你别在意” 高良盛的脸越听越黑，赵岳的话还没说完，他便一把将酒杯拍在桌子上打断他，怒道：“闭嘴。” 王言也皱着眉头道：“就是，真是榆木脑袋，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明明就是盛哥的伤心事，他还偏要说。 高良盛像是接受现实了似的叹了口气道：“你说沈昀泽那呆子整日里装什么装？明明是个商人，却整天一副书呆子模样，还整日都喜欢与那群文邹邹的读书人呆在一块儿，装得一副正经样儿给谁看啊。” 赵岳附和道：“就是，就是，他那就是假正经，跟我们盛哥怎么能比。” 高良盛邪眼再次看向沈昀泽离开的那个方向，不屑道：“他生母是个妾氏，出身便不是个嫡子，若不是因为沈家那个夫人生不出儿子来，沈家那财产那会有他的分儿？” 赵岳一想到沈家那破天的富贵似天上掉馅饼一般地砸在了沈昀泽身上，便酸里酸气道：“就是，就是。” 同样是庶出，凭什么他从一出生便享受了嫡子一般的待遇，沈家只有他一个后继之人，过得更是比谁都好，日后注定还要继承沈家的财产。 他也就是投胎投得好。 “要说这沈家虽说在江州是首富，可也就是有点儿臭钱而已，在我们高家面前，他沈家什么也不是，根本就不够看的。”高良盛嗤笑道。 赵岳继续附和道：“对，盛哥家里也不知比那沈家强了几百倍，几千倍呢。” 高良盛轻哼一声轻蔑道：“哼，我大哥如今可是有官袍加身的人，而且在郡守那里可是颇得青眼的。而他沈家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家中连一个能顶事儿的男子都没有，就那个沈绾意还有些用处，可惜却是个女子，将来注定是别人家的，其它人，都什么也不是。” “他们沈家也就只有一个江州第一富商的称号了。可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就算是世间第一富商又能怎样？我们高家可是官宦世家，与他们那等全身充满了铜臭味的臭商人可不一样。而且他们家那点儿钱也就在江州这地方显眼，若是到了京城那寸土寸金的地儿，沈家那些钱根本就不够看。” 赵岳崇拜地看着高良盛问道：“京城人竟那么有钱？还是盛哥见识广。” “那是，我之前可是随着我大哥去过京城的。”高良盛又略显忧愁道：“可惜啊，江州这些见识短浅的人看不到这一点儿，我们高家实际上可比那沈家强太多了，可偏偏他们就是看不到。也不知那沈昀泽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了江州那么多姑娘想要嫁给他，真是该死。” 第63章 陆濯骂骂咧咧地加入战斗 他的脸色又开始黑了下去。 赵岳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安慰道：“就是，盛哥，你也别太在意，那孙姑娘就是自己没眼光” 高良盛再一次瞪着他怒道：“你才没眼光，你给我闭嘴。” 赵岳再一次悻悻然闭上了嘴。 王言听他们说话摇了摇头，独自安静地喝酒吃饭。 可只安静了片刻后。 高良盛突然一拍桌子。 不行，他越想越气，最后站起身来，“今日我便要当众给那沈昀泽好看，看日后还会有哪些姑娘去追捧他。” 王言抬眼看向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高良盛看了眼自己腰间的翡翠玉佩，一计瞬间涌上心头，他扯了扯唇道：“哼，直接打他一顿太便宜他了。截住他，随便找个由头当众羞辱他一顿，让别人知道他沈昀泽是个没骨气的，我看日后沈昀泽还怎么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来，谁还会去喜欢他。” 说完他便走出了包房，身后两人自然也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沈昀泽方才走过的地方等他。 待到沈昀泽回来时，高良盛便朝他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高良盛故意用肩膀去撞沈昀泽，沈昀泽察觉到有人撞过来便下意识地要侧身躲过去。 可高良盛偏不如他的意，故意与他凑近，在刚要碰上沈昀泽的衣服时便往后退了一下，腰间玉佩掉出摔在了地上，瞬间碎成几块。 高良盛心中一喜，得手了。 他一把扯住沈昀泽的衣服领口将他拉到面前来怒道：“你没长眼睛吗？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你赔得起吗？” 说话间他们身旁已经站满了众位看客，他们心思各异，不过多是来看热闹的。 “这人是谁啊？竟质问沈家小公子能不能赔得起，他难道不知沈家的大名吗？沈府家财万贯，就算是传家宝那还能赔不起？赔他几十个都有可能。” “就是，沈家如今只剩下沈小公子一个男丁，那家产必然是他一个人的。” “沈家现在不是由沈大小姐掌家吗她真的甘愿将全部的家产交给你个庶子？” “前几日沈大小姐就开始带着沈小公子出来看顾沈家的商铺了，怎会有假？” 说着突然有人插话道：“那人你们都不知道？他可是咱江州有名的纨绔，高家的高良盛。” “就是他啊，我听说过，让我仔细认认，日后若是见了也好绕道走。”说着便踮起脚尖，伸头要往人群里看。 “嗯，要是我也得绕道。他可比之前陆家的那个陆濯更不好惹。陆濯虽说也不干什么好事，可也只是整日逗猫惹狗斗蛐蛐，别人不惹他，他也不怎么干什么坏事儿，可那高良盛可不一样，他可真是无恶不作。” “欸，说起来那陆濯之前不是号称江州第一纨绔吗？这些年是不是安生了？” “对啊，好像是不怎么看到他出来当纨绔了。” “似乎是从他两年前被土匪捉走后来被官府救出来后他就开始改邪归正了，或许是那土匪窝里经历了什么大事儿让他想通了。” “我怎么听说是他为了追求沈家大小姐，怕沈大小姐嫌弃他的名声才变了一副模样，让自己开始正经起来。” “不知道。” “反正我只知道如今江州的第一纨绔是那个高良盛。一个无法无天的纨绔，一个江州第一富商家的小公子，今日这事会怎么解决啊？” “高家似乎也不差，而且官府里有人，怕是沈家也惹不起的，这次沈小公子惹上了那么个恶霸，这事怕是不好了结。” “嗯，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沈家钱再多，家中没有官职在身的人，也还是个民，是绝对斗不过官的。” “对，这下沈小公子可就惨了。” “嗯。” 人群中央沈昀泽不防，被高良盛拽住衣服，他眉头紧蹙，伸手用力将高良盛的手推开，“拿开你的脏手。” 不知为何，高良盛这厮总是喜欢找他的事。 他拍了拍自己被弄皱的衣服，道：“我根本没碰到你，分明是你碰瓷。” 高良盛想要听的便就是他这句话，他笑了笑道：“哟，沈小公子这是不想赔我玉佩了吗？怎么？你们沈家如今竟落魄到连个玉佩也赔不起了吗？” “这玉佩是你自己拽下来的才摔碎的，不该我赔的，我一分都不会出。”沈昀泽字正腔圆道。 高良盛听这话嗤笑一声，“呵，当年那个只会躲在自己姐姐身后哭的小屁孩，如今竟也会说出这番话来。” 小时候沈昀泽有些呆，去学堂经常会被人欺负，高良盛便是那其中之一。 后来沈绾意便暗中跟着他，若是有人再敢欺负她，她便把那人打得满地找牙，高良盛也是那其中之一。 后来那群欺负沈昀泽的小孩儿都被沈绾意打怕了，自那以后整个学堂都知道沈昀泽有个厉害的姐姐，便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沈昀泽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恼怒，只想赶紧远离这个疯子，可高良盛却不让他走，抬脚往他面前走了一步一下便挡住了他的去路，“怎么？事情还没解决沈小公子这便想要离开？我告诉你，今日这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跟你没完。” 沈昀泽厌恶地看着他那得意又丑恶的嘴脸,“你想怎样？” 这高良盛根本就是在故意挑事。 他也知高家有人在官府中做事，级别还不小，他不想给姐姐惹事。 高良盛笑着施舍般道：“你若是给我跪下，并且大喊你沈昀泽就是个伪君子，不是好人，大声喊三遍我就考虑考虑这次要不要放过你。” 沈昀泽拧着眉头，这条件说出来本就是个羞辱。 陆濯此时正好也在楼上吃饭，听到外面有人群的骚动，便也出来看看热闹 没想到却看到了高家的那个小子竟敢攥着他未来小舅子的衣服领口还一副嚣张的样子，这让他怎么能忍 虽然沈昀泽不看好他，可他坚信自己终会抱得美人归，沈昀泽就是他小舅子。 他就算看在小仙女的面上也不能让沈昀泽受欺负。 方才那一幕气得他直接噔噔蹬地跑下楼，期间他还听到有些人竟然在说高良盛才是如今江州第一纨绔，他陆濯已经是过去的了。 第64章 陆濯嘴很毒 气得他脚下的步伐走得更快了，“我定要那想高的知道这江州第一纨绔到底是是谁。” “我陆濯还没死呢，绝不会只存在于传说中，或者别人的口中，更不会过时！” 陆为急步跟在他身后，道：“可少爷，您确实已经不是江州第一纨绔了，您之前不是说要丢掉纨绔这个称号，让沈大小姐看到您的另一面吗？这是您自己说的。” “而且如今还老爷在家呢，您若是在此时惹事，回去老爷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您。” 陆濯停下脚步来转身看向陆青轻笑一声，道：“我当年可也是京城第一纨绔，来江州之前不也跟我爹住一块儿，不也是纨绔？不也整日惹是生非的？不也日日受训？我会怕这个？” “那沈小姐呢？” “我是个男人，若是此时面对小仙女的弟弟，我未来的小舅子我还退缩，小仙女便更看不上我了，这也不是我性格。” 说完陆濯坚毅转身往那边走去。 陆为心中无奈，少爷若想做什么事儿，必然会有一万个理由去说服别人和他自己。 他也只能护好少爷，回去等老爷的骂。 陆濯来到人群外大喊道：“姓高的那小子，挺嚣张啊。” 众位看客听到声音立即转头看向声源处，发现就是陆濯那小霸王出现了，纷纷为他让道。 “两大纨绔碰面，这下可以看头了。” “你们说他俩到底谁更厉害啊？” “不知道，主要是不清楚陆濯他爹在朝中是什么职位，比着高家的那位是高还是低。” “难说。” 高良盛闻言转头也转头看向声源处，只见陆濯缓缓地向他走来。 陆濯径直走至他面前，一把将沈昀泽拉至身后，笑着看道：“别怕，有哥哥罩着你。” 沈昀泽心存感谢道：“多谢陆哥。” 高良盛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握着，心中很是不甘。 陆濯怎会在此？ 哥哥早便跟他说过不要招惹陆濯，他父亲是当朝阁老，资历很深，不好惹。 现下有陆濯护着那沈昀泽，他真就这么算了？ 不行，若是今日就这么算了，他高良盛自知低陆濯一头的消息第二日便能传遍整个江州，这还让他日后在众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陆濯也只高良盛如今如此嚣张的底气是什么，他不就是在拼哥吗？ 那他陆濯还会拼爹呢，拼爹谁不会啊。 陆濯比高良盛更嚣张道：“日后若是谁敢欺负我昀泽弟弟，就是在跟我陆濯过不去。高良盛，你高家是想跟我陆濯作对吗？” 高良盛笑了笑道：“陆濯，沈昀泽打碎了我的玉佩，我让他道歉有什么错？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随口便扯上了他整个高家，这陆濯果然是个难对付的。 沈昀泽反驳道：“我没有，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陆濯轻笑一声：“空口白牙便想诬陷我弟弟，你配吗？” 高良盛被他一言激怒，“陆濯，你别太嚣张。” “我有资本为什么不嚣张？你哪根葱啊，竟敢口出狂言命令小爷我，呵。”陆濯不屑道。 “你”高良盛气极，“陆濯，你如今倒贴沈家的这副面孔可真恶心。你主动出来护着沈绾意的弟弟，人家便能领你的情了？别做梦了，沈绾意她都有个穷小子未婚夫了，还能有你什么事儿？” “你追着沈大小姐这么多年，可最后她沈绾意这么对你，你却还来护着她那弟弟，你不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吗？” “高良盛，你别想挑拨”沈昀泽听不下去了，刚想开口反驳高良盛的话，没想到却被陆濯给抬手制止了。 沈昀泽以为陆濯生气了，担忧道：“陆哥，你不会” 陆濯小声道：“你先别说话。” 吵架可不是这么吵的。 高良盛以为陆濯信了他的话，又冷笑一声，高声轻蔑道：“呵，没想到你陆濯连个穷小子也比不过。” 一旁的看客也将目光转向了陆濯，突然觉得这个小霸王也挺可怜的。 现在那些事又被这个高良盛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也算是当众羞辱了陆濯，他们都好奇陆小霸王会如何应对。 陆濯安静地听完他的话，不但没生气，反倒扯唇一笑，半眯着眼嘲讽道：“说得这么难听，把人想得这么坏，你平时一定也过得很苦吧，我也很同情你。” “不过你别转移话题跟我扯别的，你碰瓷的事儿还没解决呢，我今日便是替天行道。” 陆濯三两句便扭转了尴尬的场面，又将话题转移到高良盛身上。 高良盛气愤地瞪着陆濯，“反正我的玉佩就是沈昀泽撞掉的，他要赔我。” 沈昀泽看陆濯并没有生气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他也想将这件事快点揭过，便跟陆濯小声道：“陆哥，不必同他浪费时间了，既然他想让我赔他，那我赔他便是。” 陆濯看向高良盛道：“高良盛，事实到底为何你心知肚明，我不知你为何要诬陷于我兄弟。不过你家要是实在缺钱的话我兄弟家这么有钱，也不是不能给施舍你一点儿。不过你直说就好，何必演的这一出让大家都难看呢？” “而且这种不劳而获的办法也并不磊落，你说呢？”他面露无奈道。 “噗”其他看客听到陆濯竟如此说，有些人都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知道陆濯是在说笑，他们是没想到路小霸王的嘴能这么毒、这么狠、这么能怼。 “你”高良盛被陆濯如此羞辱，气急攻心，面露扭曲。 这陆濯真是该死。 沈昀泽也在憋笑，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便是赔给高良盛些钱，用钱来解决这些事儿，可终究还是算吃了个闷亏。 可陆哥这话一出，便就算给了他高良盛些钱，也算是在羞辱他高家了。 而且若是高良盛敢接那些钱，便是坐实了陆哥现在的羞辱，所以高良盛很可能不会要钱，那他们沈家一分也不用出，还让高良盛自己摔了个玉佩，最后只会是功亏一篑。 第65章 沈大小姐为民除害 陆濯继续道：“姓高的，你说个数。就算你这个玉佩真如你所说是你高家的传家宝，我相信我兄弟家这么有钱，定然不会少了你的，赔你几十个几百个都没有问题。兄弟，你说呢。” 沈昀泽笑着道：“对，高公子说个数，十倍我也是能赔得起的。” 反正看样子高良盛是不会要的，他们沈家最后一分钱都不用出，还能顺便羞辱一下他。 看着沈昀泽脸上的笑意，让高良盛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本是要看沈昀泽笑话的，最后竟让沈昀泽看了自己的笑话。 他朝沈昀泽怒道：“你能耐什么啊，那些钱是你赚的吗？你们沈家如今就靠个女子管事，你得意什么啊？” 听到高良盛言语间竟看不起他姐姐，他厉声反驳道：“女子怎么了，你看不起女子？你母亲不是女子？我姐姐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厉害的姐姐。” “连对女子最基本的言语尊重都做不到，你这样的人，人品果然很差劲，能做出碰瓷我的事也并不奇怪了。” 他不是喜欢惹事的人，碰到事一般能躲则躲，他不喜欢将事情闹大，为了些无聊的事烦心。 大多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者直接用钱来解决。 可若真遇到事，他也不是会怕事的人。 陆濯很认同沈昀泽的话，他的小仙女就是世间最好的。 他看向高良盛不耐道：“好了别废话了，快说个数，解决了这件事小爷我还要去吃饭呢。” “你”高良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算沈昀泽愿意给他钱，他也不愿意接。 配上陆濯之前的那些话，他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吗？ 但他不想让这件事就这样轻轻揭过，便怒道：“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吗？有钱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有钱，可我不知道有钱是否能够为所欲为，但我知道，从此以后你便不能再为所欲为了。”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众人让开路来，发现门口出声那女子竟是沈家大小姐沈绾意。 沈昀泽看到自家大姐姐，高兴地跑了过去，“姐姐，你怎么来了。” 看到大姐姐身后跟着的小厮便了然了，他低下头道：“大姐姐，这事我自己也能解决，我都这么大了，不能再劳烦大姐姐了。” 他都已经长大要担起沈家的重任了，怎能还活在大姐姐的保护下。 “绾意，你来了。”陆濯也高兴地走了过去，他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昀泽受欺负的。” “沈大小姐也来了，这下场面更大了。” “沈大小姐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啊？” “沈大小姐身后怎么还跟着官府的人啊？” 沈绾意点了点头，道：“多谢陆公子仗义执言。” 说完她又缓缓走上前，抬起手中的几张纸，高声道：“去年，高公子逼迫一位良家妇女，致使那女子投河自尽，这便是罪证。 “还有高公子的哥哥亲自为高公子奔走的过程、找了哪些大人、送了多少礼，这纸上都有详细记录，一查便知，铁证如山。”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高良盛的面前，微微含笑看着他。 高良盛听完沈绾意的话，面色一白，不敢置信地指着面前的沈绾意道：“你你血口喷人。” 冷月立即上前伸手将他的手指掰断，竟敢用手指着她主子，不想活了。 高良盛立马捂着自己的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来。 沈昀泽眉头微蹙，但眼中并没有同情，只觉得便宜他了。 陆濯则啧啧道：“冷月也太凶残了吧。” 还是他的小仙女可爱。 不过这话他可不能说出口，不然让人听去了会损坏小仙女声誉的。 沈绾意说完又拿出几张纸来，道：“这里面还有几个关于高公子强占良田打死数个百姓的罪证。” “高公子，这些都是有钱便能弄来的。” “别人不说只是给钱不够，只要有够多的钱，无论什么消息都能开口。” 她微微弯腰笑着小声道：“高公子，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一旁的看客又在窃窃私语道：“原来高良盛这么坏呢？我以为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你以为？你知道什么啊就你以为，高良盛要是做不出什么坏事儿来，谁会闲着去说他的坏话，凭他的家世，又有谁敢？” “就是，平日里都是高良盛做了什么坏事我们就算知道了也不敢明说，只敢说他做了坏事，不敢细说。” “这高良盛可真是无恶不作，今日便算是踢到硬板了，这么说来，沈小姐身后带的这些官兵便是来捉高良盛的？” “肯定是啊，不然沈小姐说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吓唬高良盛吗？” “沈大小姐今日要为民除害啊，让官府的人把他带走！” “对，为民除害，把高良盛带走！” “为民除害！为民除害！” 听着身旁众人齐声高呼，高良盛颤抖着苍白的嘴唇，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疼的。 看着沈绾意脸上的笑意，明明是绝世美颜，可此刻高良盛却绝对她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就算在此时他还是嘴硬威胁道：“沈绾意，你这么做我哥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沈绾意直起身了轻轻一笑，嘲讽道：“不就是区区一个六品的小官儿吗？” 陆濯也走上前来嚣张道：“对，在我们陆家面前还排不上号。” 高良盛怒道：“什么六品，我哥如今可是正五品官员。” 沈绾意侧头看向陆濯问道：“正五品排得上号吗？” 陆濯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后抬头认真道：“排不上。” 说完两人都笑了，将一旁出了高良盛的人也都被逗笑了。 高良盛看着如此多的人都在嘲笑他高家，怒火中烧道：“你们都在笑什么，你们这群贱民，你们给我等着，我高家” 沈绾意直接打断他道：“别等了，你还是想想你接下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吧。” 说完手一抬，身后跟来的官兵便涌了进来要将高良盛带走。 第66章 我爹竟然没打我！！！ 高良盛反抗道：“你们别碰我，我要见我哥，我哥可是五品大员，你们放手别碰我，放开你们的脏手！我日后一定不会让我哥放过你们的。” 沈绾意还笑着同他打招呼道：“高公子再见。” 高良盛心中的火更盛了，怒道：“沈绾意，你别得意，我” 陆濯不耐烦地直接吩咐带走他的官兵道：“堵上他的嘴，吵死了。” 那官兵认得陆濯，毕竟曾是江州第一纨绔，弄得郡守也时常头疼，谁人不知。 他恭敬道：“是。” 说完便用手捂住了高良盛的嘴。 高良盛只能愤怒地发出呜呜声。 其他人看到高良盛真的被带走了，也欢呼着散场了。 客满楼的掌柜躲在角落里看到这一幕也松了口气，这事终于解决了。 之前高良盛同陆濯对峙之事他也不敢去管，甚至连看热闹都不敢，那两位大爷他谁也惹不起，还有那沈小公子。 只希望两位大爷能尽快结束争吵，别在他这儿把事情闹大牵扯到他的酒楼可就不好了。 沈昀泽来到沈绾意面前，自责道：“大姐姐，我也不知他为何会跑来诬陷我，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若不是陆哥过来救场，他还不知最后会怎样收场。 沈绾意笑了笑，“不必自责，若是觉得还不能很好地应对他那样的疯狗，日后见多了便知该如何应对了。” 沈昀泽听了姐姐安慰，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道：“嗯。” 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哦对了，我还约了人呢，大姐姐我先上去了。” 沈绾意点头，“去吧。” 看沈昀泽走远后，她正欲转身回府，陆濯突然出现殷勤道：“绾意，你吃饭了没有啊，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客满楼前些日子有了新菜式，你可以试试。” 沈绾意疏远道：“还是不了，府里事务繁多，我还是先回去了。” 说完便绕过陆濯出了门。 陆濯泄气般叹了口气，“唉，小仙女可真难追啊。” 马车上，谢衍看到沈绾意上来，关心道：“事情解决了？” 沈绾意点头，“嗯。” 谢衍含笑道：“沈小姐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很高啊。不一会儿便能查出高良盛那么多罪证来。” 沈绾意笑了笑，“哪有那么快，不过是早有准备罢了。” “早有准备？” “嗯。江州第二富商的名号他们高家怕是已经听够了，这些年高家在沈家背后小动作不断，甚至当初在我继承沈家生意的那段时间，他们高家在背后可没少给我添堵，这些我都还记着呢。高良盛只是一个开始。” “看了沈小姐很记仇啊。”谢衍打趣道。 “是吗？我也觉得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沈绾意自嘲道，“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其实在之前我还并不把他们高家放在眼里，可就在听了你谢家的遭殃后，我忽然想起他们高家也还有一个当了官。若是日后我进京了，万一哪一次没有顾得上这里，或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怕沈家也会遭官府的毒手。所以我要在他们动手之前便先把他们处理掉。” “你走后，沈府不留下你的人吗？” “自然要留，不过能少一分风险便能更心安些。” 谢衍闻言点了点头，沈小姐这是真的把沈府看得很重。 傍晚，陆府。 陆濯在一片黑夜中翻墙而入，正想悄摸地溜进自己的院子，没想到走着走着在一个拐角一转身便刚好撞到了自己的老父亲。 他赶紧后退一步站好，老老实实道：“爹，您还没休息呢？” 陆文鹤看着他蔫儿得跟个鹌鹑似的，心中不禁发笑。 他就那么可怕？他也没怎么打过这小子几次啊。 不过他还是沉着脸点了点头道：“嗯，一会儿就去睡了。累了一天了，你也快去回去休息吧，我先去看看你祖母。” 陆濯听着老爹丝毫没有要骂自己的意思，甚至还让他快去睡觉，他心中微讶，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道：“是。” 说完也不敢先动，待到他老爹平静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后他才缓过来一口气。 奇了怪了，他爹今天居然没打他？甚至也没骂他。 难道老头还没收到消息？ 想到这儿他瞬间松了口气，那就好，让他白担心了这许久。 他正想高高兴兴地回自己房间，陆文鹤突然又在他身后吩咐道：“日后回来莫要再翻墙了，走大门。” 说完便又转身走了。 陆文鹤在陆濯身后突然出声时，陆濯刚松了的那口气再一次被提了起来，听完陆文鹤说的话后，再一次放了下来。 他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呼，吓死我了，我还是赶紧回房吧，若是老头知道了，定然还是要教训我的。” 回到院子后正巧碰到陆青守在门口，他走上前道：“你站在这儿做何？” 陆青拱手道：“老爷让我给小少爷您送饭，怕您晚上回来饿。” 陆濯闻言越想越奇怪，事出其反必有妖。 他皱着眉思考道：“嘶，不是吧，那老头中了什么邪了突然对我这么好，他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这就是最后的晚饭？” 若是平时他大晚上才回来他老爹只会教训他一顿，还想吃饭？做梦。 今日老头不仅没训他，还亲自让人给他送了晚饭来，怕他饿。 这来自老爹的关爱莫名地让他有些心慌啊。 陆青想了想，道：“不知道。” 陆濯白了他一眼，有这个可能吗？ 还想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老头当然不可能真的卖了他啊，他也就只是说说，这陆青还当真了。 就算老头想，他们家老太太可是不会同意的，他嘴这么甜老太太怎么可能舍得。 他懒懒散散地走进院子，漫不经心道：“老头知道我今日做的事了吗？” 陆青回道：“是少爷今日在客满楼与高良盛发生口角之事吗？老爷早便知晓了。” 陆濯指着看来桌子上的饭食问道：“那他这是何意？是我行侠仗义终于得到老头的认可了。” 陆青想了想，道：“不知道。” 陆濯没好气道：“你除了说不知道之外还能说些什么？” 陆青想了想，道：“不知道。” 第67章 有了姐姐忘了哥 陆濯一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无语至极。 之后指着陆青吩咐道：“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不知道这三个字了，你日后若是不知道也不要再说出来烦我了。” 陆青也不知小公子为何突然生气，但小公子既然吩咐了，他照办即可，“是。” 很快又来到了除夕这一天晚上，沈府举行了家宴，老太太、余姨娘、沈二小姐、沈四小姐、沈小少爷都在，独独缺了沈绾意。 自从沈府老爷去世后，沈绾意就从没有出席过家宴了，她一般都是只在自己院子里一个人过。 婉婉看到阿和坐在院子里独自一人抬头看着月亮，心绪复杂，便走到她身旁陪她聊天，“你怎么不同他们一起？” “去了又有什么意思？里面除了沈昀泽又有哪一个是真诚待我的？不如在自己院子里呆着还能安静片刻。” 此时谢衍正好过来。 他从周南口中得知沈小姐这些年的除夕都是一个人过的，果然一过来便看到沈小姐和婉婉姑娘都正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月亮。 他看向她们邀请道：“沈小姐、婉婉姑娘，今日除夕，不如到我们院子里一起吃饭？” 婉婉顿时觉得这个好，笑着看向阿和道：“阿和，我们过去吧。” 沈绾意犹豫着道：“今日本是家人团圆之夜，我们过去会不会打扰了？” 谢衍笑着道：“萱儿很喜欢沈小姐，母亲也很乐意沈小姐过去。” 沈绾意看了眼婉婉眼中的期待，笑着应了句：“那便叨扰了。” “怎会。”谢衍说完便带着两人去了翠微院。 此时，翠微院中谢萱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问道：“娘，绾意姐姐真的会来吗？” 谢母也不确定道：“我也不知，可能会吧。” 谢萱又好奇地问道：“哥哥为什么说绾意姐姐是一个人，绾意姐姐不是应该在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吃饭吗？” 绾意姐姐会不会不来了。 谢母闻言一想到沈绾意父母早便都不在了，祖母也不是亲祖母，如今更是凭着自己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沈家，她也开始心疼这个女孩子了。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该吃多少苦啊。 看着萱儿懵懂无知的样子，她摸了摸她的头，“等你长大了便知道了。” 萱儿还想问些什么，突然听到了院门口那边的声响，一转头便看到了绾意姐姐的身影。 她高兴地立马跳下椅子跑了过去抱住沈绾意，“绾意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 沈绾意还没看到是谁，便被个小人儿抱住了腿，一听声音竟是萱儿。 她蹲下来看着萱儿笑着道：“这么想我啊，有多想？” 萱儿想了想，两手张开比画了着道：“有这么想。” 这一下便把其他人都给逗笑了。 婉婉笑着道：“阿和还是这么受小姑娘喜欢。” 从前在京城时，阿和明明有着明媚的容貌，可却从来一个男子主动靠近过阿和，反倒是吸引来很多女子，或者是小女孩儿。 那些女子见过阿和后便莫名其妙地频繁邀请阿和出去玩儿，她本以为可能是某些男子估计声誉不好相约，让别的女子替他约的，可去了之后才发现真的是那个女子自己想约阿和逛街的。 吸引的那些小女孩儿都喜欢甜甜地叫她姐姐，若是有哥哥的大多也想让她做自己的嫂子，从前有几个活泼的，竟直接问阿和什么时候成亲，什么时候搬去她家里住，要求着能不能和她一起睡。 没想到到了江州，阿和吸引小女孩的魅力依然没有减弱。 萱儿看向一旁说话的婉婉，腼腆地笑着道：“这个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姐姐，我记得。” 沈绾意夸道：“萱儿记得真清楚，你可以叫她婉婉姐姐。” 萱儿听话的甜甜道：“婉婉姐姐好。” 婉婉笑着道：“嗯，萱儿叫得可真甜。” 萱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晃着自己的小脑袋高兴道：“绾意姐姐，你看我今天的头花好看吗？是之前你给我买的。” 沈绾意笑着道：“萱儿这么可爱，戴什么都好看。” 谢母也被这开心温暖的互动感染了，笑着道：“绾意，快入座吃饭吧。” 沈绾意抬头看向谢母，笑着点头道了一声：“好。” 说完便要抱起萱儿。 谢衍忙要接过，道：“还是我来吧，萱儿重。” 沈绾意看着萱儿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笑了笑道：“没事，萱儿才不重呢，对吧？” 哪有女子喜欢别人说她重的，即使是哥哥也不行。 萱儿抱着沈绾意的脖子嘟着嘴道：“就是，哥哥才重，萱儿不重。” 谢衍笑了笑道：“好，哥哥说错了，萱儿不重，哥哥才重。” 不过这话也不错，他自然是要比萱儿这小姑娘重许多的。 萱儿哼了一声，打算不理哥哥了，谁让他在绾意姐姐面前说她重的。 她看向沈绾意时光速变脸道：“虽然我不重，不过还是让哥哥抱我吧。” 她怕累到绾意姐姐。 谢衍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小丫头。 沈绾意说了声：“没事。”便起身走了过去。 一入座，萱儿便赶紧下来要给她的绾意姐姐倒杯水喝。 谢衍走过了道：“我来吧，你别烫到。” 萱儿却执拗地抱着杯子道：“我不，我要自己给绾意姐姐倒水喝。” 谢衍笑着道：“好，我看着你，别倒撒了。” 萱儿皱着眉吃力地拿起水壶道：“不会，你别说话。” 谢衍笑着，“好。” 说完还是怕萱儿将水壶给撂了，一手帮她提着水壶。 萱儿着急大喊着，“你别打扰我，我自己可以。” 谢衍还是笑着，“行行行。” 可还是帮她提着水壶。 不一会儿，水便倒了满满一杯出来。 萱儿小心翼翼的两手捧着水杯慢慢过来，满脸的笑意道：“绾意姐姐喝水，这是我自己倒的，哥哥没有帮忙哦。” 沈绾意笑着接过那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水，看着萱儿满脸求夸奖的样子，她笑意更深了，“萱儿可真厉害。” 谢衍看着萱儿得意的样子打趣道：“那哥哥没有吗？哥哥可还从来没有喝过萱儿亲走倒的水。萱儿从前不是说最喜欢哥哥了，如今遇到了你绾意姐姐便不喜欢哥哥了吗？” 第68章 出发了，北疆 萱儿纠结着思考了片刻后，认真答道：“萱儿第一喜欢绾意姐姐，第二喜欢哥哥。” 这话一出逗得众人都笑了，果然还是个小孩儿。 这顿饭吃得很欢乐，时间也很长。 吃过饭后已经很晚了，萱儿眼都快要睁不开了，谢母便带着她先去睡了。 她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地过节日了。 可热闹之后便是更加落寞。 沈绾意抬头望月，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只留下一抹浅笑。 谢衍看到沈绾意再一次抬头看向月亮，问道：“沈小姐似乎很喜欢赏月？” 沈绾意轻轻点了一下头后又觉得不太对，又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是。” 看她此时似乎很是消沉，谢衍不禁又问道：“那为何沈小姐今夜很喜欢看那月亮？” 沈绾意鼻腔叹出一口气，道：“我与我母亲已经多年未见了，这世上除了她我在没有其他血亲了。” “以前每当我父亲哥哥出征，我们家就相约如果家人以后别在不同的地方过节的话，就一起看看月亮，就当我们一家一起过节赏月了。而今日是团圆之夜，可我又能于谁团圆。” 她一手撑着下巴，深吸一口气后道：“我也只能看看月亮，说不定母亲也会在另一端和我看着一样的月亮，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团圆了吧，往年的我都是如此。” 母亲应当也还记得这个约定吧。 谢衍沉吟片刻后开口道：“那日后的节日我我和萱儿都陪沈小姐一起过。” 他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沈绾意想起萱儿脸上的笑容，心中不禁有些动容，连带着脸上都多出了几分笑意来，“那便多谢谢公子了。” 沈绾意同婉婉告辞会携香院后，冷月突然来报，“主子，北边儿开始有动静了。” 沈绾意轻扯了下唇角，“镇北王前脚刚出发她便这么迫不及待了。” “镇北王估计再过半个多月时间就能返回北疆了，看来我们也要准备一下去北疆，一定要提早，不能引起镇北王的怀疑。” 她要用的是晋王谋士的身份。若是让他知道她还有其他身份，之后他再查下去对她可不利。 所以她们要避开一些重要的时间节点，尽量不引起他的怀疑。 冷月拱手道：“是。” 之后的几日，沈绾意按照礼数带着人四处地走亲访友。 谢衍也从沈绾意那里得知不久后她们便要出发去北边了，他空了便在院里练习剑术，为出发做准备。 谢母知道沈绾意教他武艺也并未多问什么。 阿衍也大了，她不能什么都管，况且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很快便到了初九这一天，沈绾意他们也该出发了。 她将生意和管家之权第一次暂时交给了沈昀泽打理，这也是对他的历练和考验。 这次还将琉璃也留下了，让她照看着府中的一应事务。 琉璃的处事能力也很强，这么多年了，只要沈昀泽头脑情绪不包庇余氏，琉璃便能应付的过来余氏她们三人。 马车都准备好了，沈绾意这次带着冷月、谢衍和周南，以及其他五六个由暗卫扮成的小厮。 沈绾意早在院中便和婉婉告别过了，她不想让婉婉因为送她再和余氏碰上面。 沈昀泽和余氏他们站在沈府大门前送别沈绾意。 沈昀泽如今身为一家之主，虽然年纪还小，虽然也只是暂时的，虽然心中很是舍不得大姐姐，虽然他眼睛都快要红了，可他还是强撑着表面的镇定，不想让大姐姐失望。 沈绾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在家也要好好努力，尽快适应这个位置，日后我才放心将沈家交给你。” 沈昀泽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沈绾意又嘱咐道：“家里的事不懂的便问一问琉璃，她跟我许多年了，懂得该怎么做。生意上的事不懂的便去隔壁问一问你苏哥哥。若是手下的人不服你，嫌你年纪轻、资历浅，不用怕，自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背后有整个沈家给你撑腰。” “我不能总是牵着你走，你要能自己站起来才行，懂吗？” 沈昀泽红着眼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余氏看他俩像亲姐弟一般不忍惜别，便上前拉过沈昀泽笑着道：“泽儿啊，别耽误你大姐姐出发。绾意啊，路上小心，阿泽我会替你管着他的。” 沈绾意扯了扯唇角，“我看姨娘还是少管的好。” 余氏的笑一下子僵住了，不过这都是常事了，她熟练地敛起笑意。 之后她也就只能在心里骂骂这死丫头。 沈绾意又看向沈昀泽道：“等我回来检查你的管理成果。” 沈昀泽忍住红着的眼眶，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会照顾好好家里和家里生意的，绝不会让大姐姐失望。” 沈绾意笑了笑便转头上了马车。 沈昀泽和余氏他们目送沈玩意离开后，沈昀泽还在愣愣地看着马车消失的地方，可余氏早便装不下去了。 这沈绾意终于走了，看日后府里还有谁会给她脸色看，谁还敢扣她院子里的月钱。 让琉璃那个奴婢管家都不让她管，这是在看不起谁？ 她如今可是沈家当家人的亲娘，要个管家之权还不容易？ 日后这府里的钱还不是随便花，那些夫人们还不得羡慕死她，说不定还得巴结她呢。 她笑着看向沈昀泽道：“泽儿啊，绾意也走了，我们先回去吧。” 沈昀泽点了点他转身同余氏回府了，府门关上，余氏的野心便藏不住了，“泽儿啊，咱家再怎么说也是个大户人家，怎么也不能让一个丫头管家啊，你说是不是？” 沈昀泽一听便知自己姨娘的心思，冷着脸道：“我们都没有管家的经验，只有琉璃姐姐一直帮着大姐姐管家，只有她又管理沈家的经验，她难道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沈如玥一直在门后，看着沈绾意离开后才出来，她不想出来送沈绾意，但又想看着沈绾意离开。 第69章 陆濯拦路 她不知沈绾意为何突然要往北边去，还是在刚过完年便要走，说是要做什么生意她也不懂，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急。而且去那里竟还要带上谢衍。 沈绾意同他们说这是早便定好的就是这个日子，不算急。 姨娘却同她说，管她沈绾意去哪儿，走了便好，走了这掌家之权刚好给了她儿子。 最好走得远远的，最好也别回来了，省得惹她心烦。 沈如玥一想也对，沈绾意走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压在她头上了，说不定江州第一贵女便能落在她头上了。 一想到这个她便不再多想有关沈绾意的事了。 沈昀泽同姨娘回府后她便走了过来，听到姨娘同沈昀泽说的话，她也期待地看向自己这个亲弟弟。 虽说是亲弟弟，可她却没怎么同她这个亲弟弟相处过。 一听到沈昀泽反对姨娘的话，她便皱着眉头训斥弟弟道：“你怎么跟娘说话的。难道你就甘心让一个奴婢管着全家，管着娘和你的姐姐和妹妹吗？” 沈绾意终于走了，她才是这个府里的大小姐。 虽然沈如玥是沈昀泽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可他对这个姐姐可没有什么好感。 他不想同她们争吵，便想转身离开，可沈如玥却突然拦住了他，“我们才是你的亲人。你对沈绾意那么情真意切，她就是出个远门，你就如此的舍不得，为何对待姨娘和就如此的不耐？” 沈昀泽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位口口声声说是他亲姐姐的人，嘲讽道：“我也不知为何？或许是那一次落水后引发风寒伤了脑子吧，如今还没好吧。” 沈如玥一听这话便面色便僵住了，他还记得。 沈昀泽冷着脸从他身旁走过。 余氏也什么都不敢说了。 沈如玥走到余氏身旁担心道：“娘，怎么办啊，他还记着我的仇呢。” 余氏握了握她的手劝慰她道：“别担心，你们都是我生的，怎么会有仇，过两天找个机会再同他将此事说开便好了。” 看来想要来管家之权还得再缓缓。 不过那琉璃再厉害，在沈绾意身边再得脸，她终究也只是个奴婢，她就不信如今她主子都不在这儿了她真能管到她头上？ 沈如玥皱着眉点了点头，“行吧。” 他一个男子，怎么能这么记仇，她还是他姐姐呢，难道还真的要她去道歉不成？ 这边他们出发后，沈绾意便问道：“此次远行谢公子是如何同谢伯母说的？” “我同家母说北疆有白先生所需要的能够医治心脉受损的药，不过并没有同她说是什么，在那里。” “嗯，说多了反而平添她的担忧。”沈绾意认同道。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沈绾意掀开帘子便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人骑着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定睛一看那人竟是陆濯。 陆濯开心地同他们打着招呼，之后便骑着马过来了。 沈绾意叹了口气，他怎么过来了。 她看了谢衍一眼，谢衍也便是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绾意皱着眉甩下车帘子，“这倒霉蛋怎么又跟过来了。” 谢衍闻言笑了，他又问道：“又是怎么会事？” “他之前派人盯着我，我一有什么动作他便跟过来，不过之前是真的有生意上的事，可这次不是，他又跟了过来，这是不捣乱吗？” 陆濯骑着马来到沈绾意方才掀开的帘子旁，对着车帘子高兴道：“绾意，听说你这次要去北疆，路上这么远，听说那里还很危险，毒虫毒草很多，还是我陪你去吧。” 他还听说小仙女还把谢衍那个讨厌的家伙给带上了，那他这次就更要去了。 沈绾意被气得闭上双眼不想说话。 谢衍笑了笑，“我们的人不能在明面上动手，可若是此时再找人拦他便会耽误我们的行程，那便带上他，路上小心些瞒着他便好。” 沈绾意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谢衍有预感，陆濯他迟早会知道一切。 谢衍坐过去，沈绾意自觉地同他换了一个位子。 谢衍掀开帘子，突然在陆濯面前露出他的脸来，吓了陆濯一跳。 陆濯眉头微蹙道：“怎么是你？” 吓了小爷一跳。 他本来还希望看到小仙女的绝世容颜的，没想到小仙女没等到，反而等到了谢衍的这张脸，吓了他一大跳。 不对，这是第一辆马车，绾意一般都是坐在这辆马车里的，陆濯问道：“绾意同你坐在一辆马车？” 谢衍轻扯唇角，眼神中透着些笑意点了点头道：“嗯，沈小姐同意你跟着了。” 陆濯闻言立马火气就来了，“小仙女同意还需要你说？” 不行，他也要坐这辆马车，不能让谢衍和小仙女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快速下马将缰绳递给赶车的周南，“帮我绑在马车上一起走，我也要坐马车。” 谢衍闻言心中突然有些不高兴了，早知道便不出声了。 沈绾意更是叹了一口气，这倒霉蛋怎么还上来了。 陆濯刚上来还没来得及同谢衍进行一番眼神交流，沈绾意便要下车。 看着小仙女从他身旁走过，陆濯关心道：“绾意你去哪儿？” 沈绾意压着心中的怒意道：“马车太小，既然陆小公子想要坐马车，那我便骑马吧。” 正好陆濯那马还空着。 还留在马车上的陆濯看向谢衍，大眼瞪小眼，两看相厌。 陆濯嚣张道：“你看什么看？小仙女都被你给气跑了，都怪你。” 谢衍扯了下唇角轻笑一声，“到底是谁，自己心知肚明。” 他上一世怎么就没发现陆濯竟如此的胡搅蛮缠不讲理。 陆濯“哼”了一声侧过头去不看他，既然小仙女都不在马车上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况且还要跟这个姓谢的带在一起，不行，他要下车。 可是他若是回去骑马，岂不是又要让小仙女同谢衍一起坐马车吗？ 这更不行。 对了，可以让谢衍去骑马，他和小仙女一起坐马车啊！ 这主意真不错，就这么干。 陆濯想完便行动了起来。 一下车便看到小仙女正解着周南绑在马车上的缰绳。 第70章 陆濯被劫色 他赶紧下来，笑着道：“绾意，要不让谢衍骑马吧，他说他想骑马。” 沈绾意眉眼微蹙，厉声道：“你快给我上去，不然就回你陆家。” 陆濯这才又返回马车上。 算了算了，总比他骑马让谢衍同小仙女一起坐一辆马车好。 他乖乖地回到马车里，看到谢衍后他的脸色便臭了起来。 陆濯抱起胳膊不想理会谢衍，而谢衍已然，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沈绾意骑上马后道了一声：“走。” 周南边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陆濯感受到马车的晃动，又赶紧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对着沈绾意关心道：“绾意，你若是累了便换我来骑马。” 沈绾意点了点头，“嗯。” 之后陆濯便直接坐在周南旁边，笑着看向沈绾意，问道：“绾意，这次去北疆要干什么啊？” 沈绾意微微蹙眉，“陆公子若是想聊天，还是进到马车里同谢公子聊吧。” 看小仙女一副不欲与他多说的样子，陆濯泄气了不少。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小仙女一贯如此话少，且难以接近。 不过小仙女肯定还是面冷心热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冒险孤身一身前去土匪窝里救他。 他的小仙女肯定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不善言辞才没有被别人发现。 虽然小仙女现在还不能接受他，不过没事，他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小仙女日后肯定会被他感动的。 想到这儿陆濯不禁又生气了希望来。 不过都已经被小仙女嫌弃过了，他也不会再去惹她心烦。他很识趣地回到了马车里。 他瞥了眼正在假寐的谢衍，突然看到他身旁竟还放着一把剑，问道：“这是你的？” 谢衍睁开眼看了看那把剑，点了点头，“嗯。” 这是沈小姐教他练剑时便给他的剑，也是他的第一把武器。 陆濯拧着眉地指了指剑，又指了指陆濯惊讶道：“你？你会用剑吗？别到时候伤到自己。”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谢衍的不屑。 陆濯自然是查过谢衍的，知道他只是一个富商家里的普通学子，成绩是好了点儿，不过并没有学过武艺，又怎会使剑。 听完陆濯的话，谢衍并没有生气，反而拿起那把剑微微一笑道：“我之前确实不会，但有沈小姐这么优秀的师父亲自教我，我如今已经能应付自如了。” 陆濯闻言双眼紧紧盯着他道：“绾意亲自教你的？所以你已经知道她会武了？” 怎么可能？ 陆濯有些不想相信。 小仙女怎么能轻易信任谢衍这个陌生人到这种程度？ 谢衍在他震惊的眼神中点了点头，“嗯，而且沈小姐功夫很好，能有沈小姐这样厉害的师父我感到很荣幸。” 他知道的还有更多呢，但不能对陆濯透露。 陆濯心中憋着一口气。 他也是小仙女那次救了他，他才知道小仙女远离竟然会武，而且还很厉害。 之后小仙女还嘱咐自己不能将她会武功的事情说出去，要保密。 可到了谢衍这儿，小仙女自己却先告诉谢衍了，甚至还做他师父，亲自教他剑术！ 陆濯心中很是烦躁，他不想看到谢衍，便转过身去不看他。 小仙女不会真的喜欢上谢衍了吧，这个谢衍真是太招人烦了。 谢衍突然意识陆濯似乎也知道沈小姐会武功的事，可沈小姐明明说过陆濯并不是局中人，那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谢衍笑着看向陆濯问道：“那陆公子是怎知沈小姐会功夫的？” 陆濯一想起当初他被从天而降的小仙女救下时的惊艳，便忍不住弯起唇角来。 “那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小爷我同几个朋友相约一起去山上打猎，刚好便碰到几个出来巡山的女土匪。里面好像有一个什么她们的二当家的，她定然是被小爷我的风流倜傥所折服，所以她一看到我便说要押我回山上去做什么鬼压寨夫君。” 话说到这儿，陆濯便激动了起来，“你不知道她们当时那话说得给小爷我气得，简直就是对小爷我的羞辱。我当场便同她们打了起来。” 正说道精彩之处，陆濯却撇了撇嘴不再继续了，谢衍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陆濯继续道：“然后？然后就是她们人多势众，将小爷我给生擒带了回去。” 谢衍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谢衍笑了，陆濯便觉得自己是在情敌面前丢了脸，这可不行，他赶紧找补道：“你别看她们都是女人，可各各长得彪悍的不行，有的甚至比一般男子还要壮士，而且她们人多，我会被抓也很正常。” “别说我，我看当时若是你，你还不如我呢。” 这都不是重点，谢衍继续问道：“然后呢？” 陆濯道：“之后那个二当家的非要跟我成亲，我就跟他们说了我的身份，我爹是谁，可他们还是不打算放了我我便同他们商量给他们些钱，让他们放过我，土匪嘛，可他们竟然还是不同意。” “还说有他们二当家罩着，日后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呵，笑话，都当土匪了还能有什么好日子。唉，不过也都怪小爷我这张脸实在是太招人了。” 陆濯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着陆濯这戏精自恋的一面，谢衍忍住不笑。 他上一世怎么没有这么好笑？ 若是让前世的陆濯看到这一世的他竟会说出如此自恋不要脸的话来，他脸上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 陆濯继续道：“虽然他们对我进行了很多的威逼利诱可小爷我可是有骨气的人，岂能从了他们，可我只有自己一人，不好逃出那个土匪窝。” “而且那个土匪窝官府已经派兵剿过好几次匪了，也不知为何竟一直拿他们没办法，好像就是地势的原因，易守难攻而且地形复杂，我自然也很难逃出去。” “过来两天我都没能逃出去，还因为多次出逃被他们给绑了起来关进了地牢里，说要给我点儿眼色看看，好磨一磨我的性子，呵，小爷我生来便是桀骜不驯的。从来就不知听话二字应当如何写。” 第71章 撇下陆濯 “在地牢那时候，我还想着我二叔、祖母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我已经被掳进土匪窝的事，毕竟在之前我也有过好几次夜不归宿的事儿。” “之后，我在地牢里饿了整整两天，被他们带出来的时候都没劲儿了，出来后才发现那什么二当家的把红布都给扯好了，就差我过来成亲了。她什么玩意儿，还敢肖想小爷我，不过我当时也没力气反抗了。” “再然后就是我被绑在新房的床上，那二当家突然就闯了进来，就在我以为我的纯真该要不保之时，就在我绝望至极之时，小仙女她突然从天而降救了我。”说到这儿陆濯的眼都亮了起来。 “我还记得，当时小仙女一袭黑衣，带着黑色面纱，手拿红缨银枪从天而降，一脚便把那黑壮的二当家给踢开了。” “再然后她以一人之力护着我，还要分心去对抗他们所有人。我从没见过能有女子可以将银枪使得那样厉害，那银枪在她手中灵活自如，一下便能打退不少人。” 陆濯回想起当初小仙女用枪时的飒爽英姿，眼中不禁露出崇拜的神情来。 她的小仙女天下第一厉害。 谢衍看到陆濯眼中明显的崇拜，便猜到沈小姐的枪法一定也很好。 他看了眼陆濯笑了笑，原来竟是“英雄救美”之事。 不过，若是有一天，陆濯知道了曾经救下他的那个小仙女便是他从前的死对头沈羲和沈小姐，他会作何感想。 之后走了两天，他们终于来到了北疆。 在客栈吃饭正要上楼去休息时，沈绾意状似无意道：“北疆看起来同江州大有不同，也不知谁可以先去问问哪里有什么好玩儿的，我们也去看看，也不枉我们一路上这么辛苦地赶路。” 谢衍看了眼陆濯。 陆濯闻言立即道：“绾意若是想打探哪里有好玩儿的可以找我啊，你等着，我很快回来。” 陆濯走后，冷月才出现。 他们来到一间房内，冷月汇报道：“镇北王府如今全权由镇北王妃掌管，那妾氏刘氏的丧事已经办完了，尸体都已经烧成灰了。” “他们发现了什么没有？” 冷月摇头，“没有。” “毁尸灭迹。”沈绾意轻扯唇角，“不过，这应该瞒不过那镇北王赵臣。” “赵辰应该不想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顺，他父亲的心眼便不少，他是他父亲的亲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应该也不会是想他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 谢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一直在伪装？” 沈绾意点了点头，“你看他的名字，赵臣。” 谢衍思索道：“我知道他们家的这个赵是被皇家赐的国姓。” “对，我让人查了关于他们赵家的所有事。赵臣的先辈曾与大雍开国皇帝结拜为异姓兄弟，之后一同反抗前朝。大雍建立后，当时的皇帝便赐了北疆的封地给他们，并封了他们异姓王。赵家原本出身不好，所以也被赐予皇姓，以示荣宠。” “那是他们两家亲如兄弟，可那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北疆的军队日益壮大早已成为了皇家的心头之患。毕竟同样是打了江山的人，谁能保证镇北王一定会一直甘愿称臣。” “所以北疆这边一直在遭受这皇帝明里暗里的打压，想让他们主动交出兵权，毕竟当初封王也是皇家下的旨意，建国他们的先祖也有很大的功劳。若是强取吃相便会很难看，说不定会激得北疆反叛可就不好了。” “别的我不知道，但赵臣的父亲似乎是有示弱的意思，比如赵臣的名字。他的臣是俯首称臣的臣，还有赵臣小的时候还在皇城中当过一段时间的质子。不过他也始终没有交出兵权。” 谢衍一言点出：“若是交了兵权，便没有一丝主动权和决定权，最后只能被迫接受皇帝的安排。” 沈绾意点头道：“嗯，赵臣从小便不是在一个安慰的地方长大的人，还是在皇宫中，那里面的手段他定然也见过不少。可他却还愿意顶着这个赵臣名字，伪装成一个只会打仗、看起来有些神经大条的人，只能说明他心思很深。” “总而言之，那镇北王妃所做的事是不可能瞒过他的，因为那太过明显了。” 沈绾意又看向冷月道：“药的事问得怎么样了？” 既然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镇北王过几日回来，那他们便先去寻药。 冷月回道：“听这里的人说，紫鑫就在靠南边的那个密林了最多。” “行，咱们明天便出发去那个密林。” “是。” 又过了片刻，陆濯兴冲冲地回来了，人还没到，声音便先传了过来，“绾意！” 沈绾意听到了他的声音便开始摇头叹息。 陆濯找了几个房间才在其中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小仙女。 他高兴道：“绾意，我都打听过了，咱们来得正好，今天晚上有花灯会，咱们今晚就过去看看。” 沈绾意有些无趣道：“花灯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早些洗洗睡吧。” 说完便转身去了自己房间。 陆濯看小仙女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想着：看来小仙女不喜欢花灯，那他明天便去打听些别的来。 第二日，陆濯还没起，沈绾意便带着人去了密林。 沈绾意同谢衍道：“趁着陆濯不在，我们也不用瞒着他赶紧去将药找回来。” 谢衍问道：“找药之事应该没必要再瞒着陆濯了吧？” 沈绾意点头道：“确实没必要，我只不过是不想他再跟着烦我。” 谢衍笑了笑，经过了这几日他也觉得陆濯有时候确实挺烦人的。 谢衍怀疑沈小姐昨日早些睡下就是故意的，她知道陆濯早上起不来，早睡就是为了第二日早起能够撇下陆濯前去密林。 “前面那片林子很迷，应该有不少的毒虫毒草。”说着沈绾意看向谢衍，“记得衣服袖子领口要扎紧，不然若是让虫子跑了进去会很麻烦。” 第72章 妖魔鬼怪快离开 谢衍点头。 正要出发身后突然传来陆濯的喊声：“绾意！” 沈绾意转过头去看到陆濯竟然跟来了。 待到陆濯跑至沈绾意身前，他幽怨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不带上我？” 沈绾意微微蹙眉道：“你怎么跟过来了？你早上什么时候醒的？” 陆濯回想道：“很早就被叫醒了。本来是睡着的，是一个小二送饭敲错了门才把我叫起来的。” “后来我无意间看到你们正要出门，我就赶紧跟来了，方才才追上你们。” 他看了看谢衍又好奇地问道：“绾意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怎么不叫我一起来？” 为什么带上了谢衍却不带他玩儿？ 沈绾意有些无奈，这巧合真是 她深深叹息了一声，道：“前方危险，你还是回去吧，不然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向令尊交代。” 陆濯闻言高兴道：“绾意这是在担心我吗？” “不用担心我，再怎么说我也是进过军营的人，能够保护好我自己的，定然不会托绾意你的后退。再说了。”他瞥了眼谢衍，“谢衍都能跟你去，我武艺再怎么说也总比他强吧。” 沈绾意劝不动陆濯，便道：“那你自己小心，还有路上少说话。” 陆濯重重地点了点头。 谢衍看着陆濯那做什么都要缠着沈绾意的架势，眉眼微皱，心中有些烦闷。 这陆濯怎么总是这么的阴魂不散，就算阿和对他有救命之恩，让他倾慕阿和，可他也应该懂得什么叫做分寸。 看沈绾意向着林子深处走去，谢衍也转身跟了上去。 陆濯自然也紧紧地跟在沈绾意身旁。 其实两人挨得并不是很近，可这还是让谢衍本就不舒展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陆濯这纨绔可真是没有一点儿分寸感。 他心念一动，突然开口道：“沈小姐，我们要如何分辨哪一株真的是百年紫鑫。” 谢衍说着便走上前来，借着问沈绾意问题的机会，往沈绾意那边靠得更近了。 沈绾意道：“白叔说过，紫鑫是紫色的，年份越久，紫鑫的颜色就更深。若是百年的，就应该是接近紫黑色了，就如同这样的颜色。” 说着她便拿出一缕布料来，“这是我专门找白叔确认过的，他之前被用掉的那株便是百年紫鑫，就是这样的颜色。所以我们只需要找跟这布料颜色相同或是比这颜色更深的紫鑫。” 谢衍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陆濯走在一旁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瞬间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他们在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找紫鑫什么的？有什么用啊？ 为什么谢衍都知道他却不知道？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仙女也不跟他聊天，还跟谢衍说那么多，为什么啊？ 不行，他也要加入。 想着陆濯便凑近谢衍他们，看着沈绾意问道：“什么紫鑫啊？为什么要找这个？很值钱吗？” 沈绾意回道：“嗯，非常值钱。” 他又问道：“是年代越久越值钱吗？为什么还要找百年的？” “对，只有百年的才值钱。”沈绾意继续忽悠道。 谢衍弯唇轻笑。 “哦，绾意，我来帮你找，一定能帮你找到很多。”陆濯高兴地信誓旦旦道。 沈绾意唇角微弯，“那便多谢陆小少爷了。” “没事，小事儿。”看到小仙女又对他笑了，陆濯魂都快丢了，笑得都快傻了。 谢衍看着陆濯那飘了一般的样子，方才微弯的唇角放了下来。 晋王赵淮璟一个还没完，现在陆濯也是个惹人烦的。 阿和的身边有太多狂蜂浪蝶了。 希望两年后阿和的意思不会改变，他能如愿娶到阿和。 走了似乎快一个时辰，还是没能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颜色。 谢衍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沈绾意看谢衍逐渐出现了不耐和着急的神情，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百年紫鑫也是个较为罕见的药材，难找自然是肯定，不过我们最后一定能找到的，你要有耐心。” 谢衍看着沈绾意脸上的鼓励，眉眼舒展，心情稍微好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嗯。” “那边继续找吧。”沈绾意说完便看向前方又继续找了起来。 谢衍环视四周。 若是找不到，他便一直在这里找。 好不容易母亲的病有了能被治愈的希望，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他看向了沈绾意正仔细寻找着的背影，心中微暖。 母亲的病多亏了有阿和，无论是求医还是找药，阿和都尽了自己的全力。 他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好吗？ 阿和看似不易亲近，可却是他遇到过的最温暖的人。 走着走着，带路的暗卫便走到沈绾意身旁道：“小姐，地图上标注前面是危险区。听说里面是有什么妖怪作祟，进去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走出来。” 沈绾意想了想道：“什么时候有这个消息的？” “很久之前便有了，听说应该有一两百年了吧。” 实际上并不是打听来的，而是密楼里查出来的，不过要骗过陆小公子。 “那便是说里面很大可能就有百年紫鑫。” 他们来的路上见过的紫鑫不少，可却没有一株是过百年的。应该是那里经常有人出没，就算是有也很快便会被人摘走。 可前面不同，前面因那传言可能多年都没有人进入过，里面应该有很多外面没有的东西。 沈绾意转头看了看谢衍和陆濯，道：“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我先带着一半人进去看看情况。” 谢衍皱起眉头，“你真的要进去？” 沈绾意点了点头，“对，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妖怪。” 这话一听便知沈绾意并不相信那谣言。 谢衍担心道：“就算没有妖怪，可听着里面似乎非常危险，你不能进去。” 沈绾意反问道：“那怎么办，紫鑫不找了吗？” 陆濯也上前担心道：“绾意，谢衍说得对，就算那百年紫鑫值很多钱，可还是命最重要。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第73章 进入禁区 “绾意，你若是缺钱，我可以将我的小金库送给你，那里面有很多钱，这事就连我爹也不知道。不过你们沈家不是江州第一富商吗？你怎么会缺钱花呢？” 谢衍上前一步道：“紫鑫定然还是要找的，不过还是由我去吧，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不应该由沈小姐你来替我冒险。” 就算陆濯平日了看不惯谢衍，可此时还是忍不住出口道：“谢衍你疯了吧，你可是我们这里面武艺最差的，你去？要钱不要命啊，掉钱眼儿里了？” 他之前没有完全听懂谢衍话中的意思，此刻突然回想起了什么问道：“什么叫本就是你自己该做的事儿啊？找百年紫鑫不是绾意的意思吗？你要做什么事儿啊？” 沈绾意鼻腔叹出一口气，解释道：“找百年紫鑫不是为了换钱，是为了给谢公子的母亲治病，谢伯母的药里缺这味药。” 陆濯不高兴道：“绾意，那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啊？” 沈绾意随意道：“没想瞒着你，当时你问，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陆濯瞬间被气得没脾气了。 这感觉也太熟悉了，小仙女这是跟沈羲和那个霸王花学的怼人吧。 沈绾意看向谢衍劝道：“谢公子，前路是否凶险还未可知，你不要” 谢衍知道她这又是在劝阻自己，便直接打断她道：“既然沈小姐知道前路的凶险还未可知，那又为何让我和陆小公子留在这里等候，不让我们前去？” 沈绾意继续解释道：“未可知的意思是不知道前面是否有凶险，不是没有凶险，我先过去也算是在为你们探路。” 谢衍固执道：“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同你去的。” 说完便直直地走上前去，率先走进了那片林子。 沈绾意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眉眼微皱。 算了，随他去吧。 她又看向陆濯，本想劝他道：“陆小公子，不如你留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陆濯便也跑进了那片林子里，并高声道：“绾意，谢衍都不怕，我也不能怂，我也要去。” 他知道他自己在面对小仙女时总是会不自觉地偏向于听她的话，很难拒绝她。 所以他选择跳过这个步骤，先直接跑进去，小仙女就不能丢下他了。 沈绾意看着那两道不听劝的背影，有些心烦。 怎么都这么不听指挥？ 明明按她的意思，就算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可以将损失降到最小。 反正她是不信里面会有什么妖魔鬼怪的。 她叹了口气带着人继续上前，“走。” 林子里面由于多年没有人进入，到处都是高大的草木，遮住了他们的视野，这感觉很不好。 陆濯有些害怕，可这是在小仙女面前，他强撑着冷静道：“绾意，这里好多草啊，还这么高，而且还阴森森的，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仙女一定感动死了。 就算他武艺没有小仙女好，可态度要摆在这里，让小仙女知道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谢衍故意走得慢了一些，来到陆濯身后，突然伸出手来拍了他一下。 “嘶！”陆濯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刹那间转头便看到谢衍那个讨厌鬼了脸，他脸上的笑意甚至还没收回去。 陆濯一下子便生气了，怒道：“姓谢的，你吓唬谁呢？” 谢衍挑眉无辜道：“陆小公子，是你肩膀上落了一片叶子我帮你拿下来而已。可没想到陆小公子竟如此的胆小，这便被吓到了。陆小公子方才不是还说要保护沈大小姐的吗？可陆小公子这” 陆濯才不信他身上落了什么叶子呢，以他们如今的敌对关系，是能随便就会帮对方整理衣容的吗？ 谢衍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在小仙女面前出丑的。 “姓谢的，你看不起” 突然，一处草木后面发生了轻微的声响，陆濯的话也突然止住了。 众人赶紧扭头看了过去，发现那处草木竟在轻微地晃动，似乎有什么藏在它的后面。 众人赶紧拿出自己的武器来，对着那处草木呈防备姿态。 谢衍也拔剑指向拿出草木。 沈绾意看到陆濯什么也没带，便将自己的剑扔给了他，“留着防身。” 陆濯担心道：“那绾意你呢？” 沈绾意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来，“顾好自己就行。” 陆濯纠结着抿了抿唇，最后将剑拔出防身，他要顾好自己，不能让绾意分心。 不一会儿，那草丛便停止了晃动，声音准也随之消失。 沈绾意正欲上前查看，谢衍却一下拉住了她的手腕，轻声道：“一起。” 说着便拉着沈绾意一同上前查看。 他用手中握着的长剑轻轻拨开那些草才看到那草后面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沈绾意放下匕首，道：“跑了。” 此时，众人才放松了姿态走上前来。 陆濯看着那些草上面的压痕疑惑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竟压倒了这么多草，不会是熊瞎子吧？” 山上有熊也并不奇怪。 沈绾意看着那些痕迹，沉思片刻后道：“应该是蛇。” 陆濯惊讶道：“蛇？有这么大、这么粗的蛇吗？” 谢衍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蛇。这痕迹几乎都是往前倒伏的，而且几乎每一处都是一样的压痕，说明是一种匍匐前进的动物，且没有脚印，应当就是蛇了。” 陆濯背上的寒毛一下子便立了起来。 他们附近竟有这么大的蛇。 沈绾意道：“看来这便是那传说中会吃人的妖物了。这么大的蛇确实不好对付，我们要快些行动，尽快找到百年紫鑫然后撤退。” 冷月和其他暗卫拱手道：“是，小姐。” 陆濯也道：“对，我们得快点儿。” 几人分散着寻找，却又都不会走得太远，以防走散。 这里草木异常茂盛高大，而紫鑫却是个草本植物，长得不高，很容易便被隐藏在其他草木里，这给他们找药增添了不少难度。 陆濯也在努力寻找着，他迅速地扒拉扒拉这边，又扒拉扒拉那边。 突然在一片草丛在扒拉出一小段正往前行进着的蛇尾来。 第74章 打蛇打七寸 看着那截正在黑红色的蛇尾，陆濯瞬间头皮发麻，连动也不敢动了。 正在此时，谢衍突然发现了一株紫的发黑的紫鑫，他赶紧上前将那株药材采下，确认了确实是紫鑫后，他内心激动不已。 太好了，母亲的病终于能够治好了。 他高兴地看向不远处同样在快速寻找着的沈绾意，并举起那株药草高喊道：“沈小姐，你看这株。” 他脸上充满开心的笑意，想要第一时间跟沈绾意分享这个喜悦。 沈绾意听到喊声也抬起了头来看向声源处。 当她的目光扫过谢衍手中紫黑色的药草时，她心中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找到了。 沈绾意正想招呼人赶紧撤退。 可就是在此时谢衍看到沈绾意身后那颗粗壮的参天大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蛇头。 那蛇的双眼竟是血红色的，看着便凶狠无比，那双蛇眼还紧紧地盯着沈绾意的身影，并且口中还不时地吐着信子。 谢衍当即脸色一变，眸光中瞬间充满了害怕和担忧，还要一丝的不知所措。 若是提醒阿和，不知会不会引起那蛇的注意，让它直接对阿和发起进攻。可若是不提醒，阿和怎么才能意识到她身后有危险？ 他与阿和的距离太远了,若是他一动，激怒了那蛇，他根本来不及救她。 沈绾意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害怕，刚想问他。 谢衍就看到那蛇的蛇头后缩，有要进攻的迹象，便什么也不顾的往前冲去，并高喊道：“阿和小心身后！” 此时沈绾意也意识到自己身后应该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才让谢衍的表情瞬间变得那么难看。 可此时的沈绾意根本来不及思考更多，看不到身后的情况如何，她也更来不及想该如何往旁边躲。 就在这危机关头，陆濯突然从侧边跑了过了，一下子便将沈绾意推开了。 两人摔倒在一旁，那蛇扑了个空，谢衍顿时松了口气。 他赶紧跑过去扶起沈绾意，“沈小姐，你没事吧？” 陆濯也赶紧站起身来关心道：“绾意，你没事吧？” 沈绾意迅速起身，道：“没事。” 说完便转过头去看向她身后的那条巨蟒。 此时其他的人也快速围绕在沈绾意身旁，保护她的安全，冷月更是站在了沈绾意的身前。 那是一条背面为黑色带有深红条纹的巨蟒。 他自上而下，盘绕在粗壮的树干上。 此时的它似乎是偷袭没能得逞，有些愤怒。眼睛里的血红色也逐渐变成了黑红色。 那巨蟒又突然冲着沈绾意他们大张着蛇嘴大吼，露出自己的獠牙，以示恐吓。 面对凶猛异常的巨蟒，冷月他们并没有退缩，甚至连动也没有动，眼神坚定地盯着那条巨蟒猩红的双眼。 沈绾意下令道：“药已经拿到了，快走。” 说完便带着人慢慢地往后退着走，双眼还仍紧紧地盯着那条巨蟒的举动，以防它突然发起进攻。 他们不断后退，那蛇便从树上下来，流进了草丛中，逐渐被高大茂盛的草木掩盖了行踪。 无论是那巨蟒放过了他们，还是要做其他别的什么，沈绾意都不会轻易放下警惕，“注意戒备四周，我们要快些出去。” 说完，身边的暗卫便以沈绾意为中心，将她包围在里面成一个包围圈，戒备着四周。 突然，一旁的草丛中冲出一只蛇头来，朝着其中一名暗卫便发起了进攻。 沈绾意抓着他的胳膊便把的拽向了一旁。 陆濯也带着谢衍倒向了另一旁。 众人一下被那巨蟒的进攻打散。 谢衍手中握着的药也因为摔倒撞到了胳膊，手臂麻了一下，便不知掉在那里了，他着急道：“药不见了。” 陆濯瞥见了便迅速跑了过去伸手去捡。 这刚好引起了那巨蟒的注意，它再次对陆濯发起了进攻。 谢衍看到了，迅速冲了过来将他推倒在一旁。 那蛇又没得逞，逐渐被激怒，变得更加暴躁，不断地对他们这行人发起进攻。 它一甩尾，被打到的人便摔倒在一旁。 沈绾意拿走陆濯手中的剑，带着人便冲了上去。 谢衍扶起陆濯，两人看到沈绾意带着人正与那巨蟒缠斗，眼中都充满了担忧。 众人按沈绾意的命令，有几个人吸引着那巨蟒的注意力，她独自一人来到巨蟒的七寸之处。 这巨蟒体型巨大，他们不宜久战，那她便需要一招制胜。 沈绾意一剑下去，那蛇便立即翻腾了起来，之后又迅速隐如丛林之中，向远方逃跑。 沈绾意在那巨蟒剧烈翻腾之时便被甩了下去。 胳膊磕在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岩石上，冷月离她最近，赶忙将她扶了起来，“主子，您没事吧？” 沈绾意站起身后赶紧有些不对劲，她微蹙着眉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直接脱臼了。 蛇逃走后，谢衍和陆濯赶紧跑了过去。 谢衍看沈绾意脸色并不是很好，担忧道：“沈小姐你怎么样？” 陆濯也问道：“绾意，你没事吧？” 沈绾意握着自己脱臼的那只胳膊，抿着唇忍痛生生又将自己的胳膊又接了回去，她唇色有些苍白道：“我没事。” 听着那清脆的接骨音，谢衍的眉头又紧紧地拧了起来。 都脱臼了，这叫没事？ 陆濯则是一脸的震惊。 这是小仙女生生自己给接上去的？ 他可知道这脱臼有多疼，接骨又有多痛。 小仙女太厉害了，真是在不断地刷新他对她的认知，刷新他对女子的认知。 遇到那样凶狠的巨蟒，他就没见小仙女脸上出现过害怕的神色，之后更是带着人直接冲了上去， 这还是他小时候在京城时见过的那个经常同沈弈、沈羲和一起的端正温婉的沈绾意吗？ 这也太勇了。 陆濯眼中充满了崇拜。 沈绾意接完骨后一伸手看到自己掌心里的血迹才知自己那脱了臼的胳膊竟然流血了。 谢衍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受伤了？” 说完便当即撤下自己衣服上的一段布料来帮沈绾意包扎。 第75章 看到疤痕 沈绾意刚想开口拒绝，谢衍似早便猜到了似的劝道：“我快些帮沈小姐你弄好，咱们也好快些离开。” 沈绾意点了点头，“嗯，那便多谢谢公子了。” 陆濯皱着眉苦恼，他只后悔谢衍手快，自己晚了一步。 简单包扎完后沈绾意开口道：“我们快走吧，也不知这里会不会有其他危险，说不定方才的巨蟒不止那一条。” 众人点头。 没了刚才的巨蟒，他们很快出了那片林子。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下来，出来便安全了。 想起方才的事，陆濯问道：“绾意，那蛇怎么突然跑了啊？你是怎么对付它的？” 沈绾意解释道：“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攻其要害，这便是了。” 陆濯闻言疑惑道：“七寸？哪里有七寸吗？从蛇头算还是从蛇尾算啊？” 沈绾意闻言不禁轻笑出声，道：“七寸并不是距离的意思，它是指蛇的心脏部位，在蛇的腹部，是最关键的部位。” “巨蟒的七寸自然也是其心脏部位。那里没有胸腔，没有骨骼保护，所以很容易受伤。” 陆濯闻言恍然大悟。 没怎么见过蛇，在学堂里也没认真听父子讲课。 唉，又在小仙女面前出丑了。 密林马匹进不去，所以早上沈绾意便留了周南在密林附近看顾马匹，其他的人步行进去。 等他们再一次回到了周南看顾马匹的地方，沈绾意便上了马车，将早上来时穿的衣服套上，她便又成为了前来北疆经商的商人。 其他人也皆是如此。 之后周南驾着马车返回。 来时沈绾意本和谢衍一辆马车，冷月和周南在前面赶马。 回去时，陆濯偏也要和沈绾意他们挤在一辆马车里，说是担心沈绾意的伤。 忙了这么久，沈绾意也累了，便由他去了。 冷月解开沈绾意手腕上绑着的带子，将沈绾意小臂上的衣服撩了上去一下，只露出伤口的那一部分，开始给伤口上药。 伤口位于小臂外侧，其实也并不深，应该是被巨蟒甩开时她没站稳，手也没拿稳剑便不小心被自己的剑给伤到的。 陆濯上前将谢衍挤在了一旁，殷勤地帮着拿伤药。 谢衍皱着眉却也不好发作。 陆濯眼尖看到沈绾意小臂侧面似乎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看到那条疤，陆濯像是被雷给击中了一般，瞬间不动弹了，眼睛定定地看着那里。 越白皙的皮肤，疤痕便越明显，所以就算那条疤已经很淡了，可陆濯此刻还是能看得出来。 他脑中浮现出一段回忆。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他八岁那年。 那天他老爹带着他去到了沈将军府家要同沈叔谈论朝堂政事。 来到沈将军府，见到沈峥时他问道：“沈叔，阿和在哪儿啊？” 陆文鹤笑了笑，“我说我今日要过来同你谈事，我家濯儿就非得让我也带他来，我还奇怪他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竟是来找你家阿和的。” 那他便放心了，因为他自家小儿子从来没能在沈羲和那小丫头那里得逞过，便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沈峥笑着打趣道：“你家陆濯从小便跟我们家阿和关系好，整日里打打闹闹的却还是经常来找阿和玩儿。” 陆濯虽然面上静静地听着沈峥说笑，却在心中呵呵。 什么打打闹闹，分明就是他单方面被打。关系好？有他们关系这么“好”的朋友吗？ 这总是让他出丑的朋友他大可不要。 而且若不是沈羲和那个霸王花在学院里吓唬他让他丢尽脸面他今日也不会求着他老爹带他过来，准备给沈羲和那霸王花一个出其不意。 她今日一定想不到他竟然来到她家里吓唬她了。 沈峥说笑完，回答小陆濯道：“阿和在花园那边正同绾意一块儿玩儿呢，你去那边看看吧。” 陆濯狡黠一笑道：“谢谢沈叔。” 说完便转身前去花园。 沈羲和你等着吧。 他来到一处假山后躲着，因为沈羲和若是要出这个小花园一定会路过这里，那他便等在这里。 不一会儿，果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过好像只要一个人。 他悄悄探出头去，看到确实是沈羲和他便放心了。 终于蹲到她了，他都快要晒死了。 待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准备好，沈羲和的身影刚刚过来，陆濯便突然跳了出来。 沈羲和一惊，立马一脚将人踹飞。 陆濯一下就被踹得老远。 他瞬间懵了，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便快要滚进一旁的池塘了。 那水很深，若是不小心掉进去又没有人救还不会游泳，很快便会没命。 而陆濯便是这类人。 就在陆濯半个身子快要进入池塘之时，沈羲和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趴在了地上，陆濯身体的一半已经进入水里了，沈羲和死死抓住陆濯的手腕。 陆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危险，仍在呆呆道：“你为什么要踹我？力气还那么大？” 沈羲和解释道：“师傅今日教了我和赵瑾新招式，下意识就用了出来。你快上来，现在这里没其他人，就我一个，池塘很深，你不会游泳掉下去会被淹死的。” 听了这话陆濯这才意识到了生命的危险，也赶紧两手抓住沈羲和的手腕。 他试着蹬腿，可没有支撑点他一点儿也上不来。 想起沈羲和方才说的话，他瞬间绝望了，只要自己要死了他哭着道：“沈羲和你别放手！救我！” 沈羲和用力拉着他的手，憋得小脸通红。 她自然也知道这池塘会有多难上来，她怒道：“你这倒霉蛋快别叫了，节省体力快爬上来！” 陆濯又试着爬了几次，可越试越绝望，“我爬不上来怎么办？” 犹豫乱蹬他甚至还把沈羲和又往下拉了一点儿，感觉到自己在下降，他脸色一白更绝望了。 突然他看到沈绾意的小臂正搁着些有棱角的岩石，甚至都磨出了些血迹出来。 他瞬间抬头看向还在用力抓着他手腕的沈羲和，“沈羲和，你胳膊流血了。” 沈羲和闻言不为所动，仍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不放手，鬓间的细发都被额头的汗水沾湿了黏在一起。 她喘着粗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倒霉蛋，你赶紧上来。” 第76章 明事理的小阿和 此刻的陆濯有些动容，抓着她手腕的手突然有些松动。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也不会游泳，他不能拖她一起下水。 可若是松了手，他自己要怎么办。 正在陆濯犹豫之间，沈弈刚好过来寻沈羲和。 看到他们俩这危险的处境，他赶紧上前将他们俩给救了上来。 陆濯除了身上有些湿之外，身上没有受伤。可沈羲和的小臂因为硌在池塘边的岩石上，最后磨得那片皮肤血肉模糊，可沈羲和还是忍着不哭。 弄得沈弈心疼得不行，赶紧抱着她去了府医那里，其他人听到了消息也随即赶到。 这给沈将军和沈夫人心疼得不行，沈夫人眼眶都红了，“羲儿，乖女儿，是不是很疼啊？疼就哭出来。” 看到自家娇娇女雪白的胳膊上如今鲜血淋漓，脸上还带着隐忍的表情，嘴唇都痛得发白，她作为母亲心疼得不行。 沈羲和却硬是不哭，“娘，我没事儿。” 绾绾则是直接落了两滴泪下来，这得有多疼啊。 府医包扎完后，她小心地给沈羲和包扎好的伤口吹着风。 沈羲和打趣道：“绾绾，伤的是我，我还没哭呢你便先哭了，你这是在替我哭吗？” “而且我本来不想哭的，可看你哭了，我也有点想哭了。” 绾绾赶紧拿出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关心道：“阿和若是痛就哭，本来就很痛了，就别再忍着了。” 陆濯自己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陆文鹤当场便给了他一巴掌。 平时他胡闹也就算了，可这次却差点把命都丢了，还把人家小姑娘的胳膊给弄成这样。 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因自己儿子而起，这让他怎么跟沈兄交代。 陆濯低着头生生挨下这一巴掌没有说话，这次的事也把他吓得不轻。 沈峥虽然心疼女儿，可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此事明显就是小孩子之间打闹的无心之过，并没有谁对谁有很大的恶意。 看到陆文鹤竟然对自己儿子动了手，立即便上前拦下，怕他把孩子打出什么好歹来，“陆兄，再生气也不能动手打孩子啊。” 毕竟陆濯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没什么坏心思。 陆文鹤怒道：“他就是在家里被宠坏了如今才敢这么的肆意妄为。他若不去故意吓唬阿和又怎会闹出此事？” “若不是阿和及时拉住他，而且就算把胳膊磨破了也不放手，他现在怕是要连命都没了。” “你跟我出来。” 陆文鹤不想在别人面前教训自己儿子，便把他叫了出去。 沈峥叹了口气，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插手，而且今日之事说小也不小，或许陆濯也该被管教管教了，不然日后闯了大祸便不好了。 他心疼地看向自己女儿问道：“疼吗？” 沈羲和点了点头，疼肯定是很疼的。 一旁的沈弈拧着眉道：“陆濯也太胡闹了。” 沈羲和抿了抿唇，心中更多的是心虚，她也知道这次的事只是个意外。 而且陆濯只是单纯的想吓唬她一下，将面子找回来，是她不小心踹了陆濯一脚才把事情弄成这样的。 到底是谁的错已经分不清了。 陆濯那个倒霉蛋虽然看着不顺眼，但人却是还行。 沈峥又问道：“今日之事你有怨陆濯吗？或者说可有受什么委屈？” 作为一个父亲，他必须要关心自己女儿的想法，若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他也会亲自去找陆濯算账。 沈羲和摇了摇头，道：“我不怪他，他吓唬我是因为我昨天也捉弄他了，但我踹他也不是故意要把他往池塘那里踹的，而且当时是我自己要去救他的。” 虽然她还是小孩子，虽然她觉得那些事好玩，但她也是个懂事明理的好孩子，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沈峥很欣慰自己的女儿这么明理，虽然平日里也有些骄纵，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懂事的，甚至为了救人还伤了胳膊，却硬是忍着，连吭都不吭一声，是他沈峥的女儿。 他夸赞道：“阿和今日做得很棒。” 沈弈听完了妹妹说的话，也想明白了今日之事，随后他也夸赞道：“没想到我妹妹竟然这么厉害。” 沈羲和笑着嘚瑟道：“那当然了，我可是最厉害的。” 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此时陆文鹤也训斥完了陆濯，带着他又走了进来。 陆文鹤关心道：“阿和还疼不疼了？” 沈绾意摇了摇头，坚强道：“陆伯父，我已经不疼了。” 其实还疼，可她个性要强，只会在自己家人面前喊疼，不想将自己的伤口展现给亲人以外的人看。 陆文鹤厉声道：“陆濯，过来。” 陆濯这才低着头过来，蔫蔫儿道：“对不起，我不该吓唬你，你还为了救我连胳膊都弄伤了。” 沈羲和听着他的道歉有些心虚，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沈峥看到女儿的目光，笑着道：“陆兄，别板着脸了，今日就是个意外，儿女们没什么大事已经是万幸了。” “阿和方才也同我们说了，她不怪陆濯，陆濯吓唬她是因为昨日她也捉弄过陆濯，这说到底还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今日不小心才酿成了大祸，日后注意莫要再如此便好了。” “就算你要深究也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错，此事便当作一次教训吧。我相信经历了今日这件事，陆濯和阿和都会成长许多，日后行事也会多思虑一二。” 陆濯紧抿着唇。 没想到他的死对头沈羲和竟会为他开脱，他还以为以沈羲和骄纵的程度，她定然会以今日之事刁难与他。 这么看来，沈羲和这朵霸王花也还不错。 陆文鹤没想到陆濯竟是有原因的，因为陆濯没跟他说昨日之事，他还以为陆濯就是无聊故意找事儿，不过从结果来看还是太危险了，好在阿和反应快。 他笑着看向沈羲和，“阿和果然是个懂事的好姑娘，不过陆濯就算不道歉也应该跟你道谢。” 第77章 认出阿和 说完他便看向陆濯。 陆濯又赶紧道谢，“多谢阿和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我今日就没命了。” 沈羲和心虚道：“不用谢。” 还是她把他踢到池塘那边的。 陆文鹤又笑着跟沈羲和道：“日后若是陆濯再欺负你，你尽管来找你陆伯伯，我替你教训他。” 不是替你做主，而是直接替你教训他。也就是说日后沈羲和可以欺负陆濯，但只要陆濯欺负了沈羲和就算是沈羲和先动的手，也都可以向陆文鹤告状，让陆濯的老爹亲自收拾他。 而且就算沈羲和说了假话，陆文鹤也选择偏听偏信相信她、护着她、站在她那一边。 沈绾意笑着道：“多谢陆伯父。” 这下日后陆濯便不敢在她面前嚣张了吧。 陆濯低着头，这还是他亲爹吗？ 这分明就是沈绾意她比亲爹还亲的爹，相比之下，沈叔叔就对他比他爹还要好。 他亲爹打他，陆叔叔还出手要拦。 之后他以为经过了这次患难，他们就会成为生死之交了，最少他与沈羲和能够和平共处了，可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沈羲和养好伤再次回到学堂后，他在位置上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来走向她，关心地问了一下她的伤势，“你胳膊好全了吗？” 因为他的这句话班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因为其他人都知道她俩不和是死对头，而陆濯却突然过来关心沈羲和，这是服软认输的意思吗？ 还是有什么其他情况？ 经历了生死，此时的陆濯对于沈羲和这个救命恩人早已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说辞和眼光。 就算有人说他对一个女子服软认输丢人他也不在乎。 可沈羲和却高傲道：“当然好全了，你这个倒霉蛋快离我远点儿，我可不想再因为你倒霉了。” 陆濯当即便又恢复了之前面对沈羲和时的恶劣态度，怒道：“你才是倒霉蛋，你嘴那么毒日后嫁得出去吗？谁敢要你？” 沈羲和又同他斗起了嘴来，“关你屁事？你才嫁不出去，你还娶不到媳妇呢” 最后当然再一次以陆濯吵架失败为结局而告终。 他的嘴斗不过沈羲和，便气极拍桌离场，他就从来没能吵赢过沈羲和一次。 这霸王花看了是没一点儿要和平相处的意思，那他还求什么和？ 之后他同沈羲和的关系还如同之前一样，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沈羲和叫他倒霉蛋，他便叫沈羲和女霸王。 回忆到这里便结束了，沈羲和也就是沈绾意小臂上的伤也被冷月包扎好了，顺带连那道记忆中浅浅的疤痕也被掩盖住了。 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疤痕也可能发生了些变化，可他不会忘记那疤痕的样子，他在心中认定这就是当初沈羲和为了救他而在胳膊上留下的那道疤痕。 若小仙女就是沈羲和那便什么事都很容易想通了。 为何沈家大小姐短短几年直接武艺就变得如此高强。 为何他老爹会同小仙女的来往如此密切。 为何此次前往密林的沈府小厮都如此身手了得，这放在普通百姓，就算是江州第一富商甚至是全国第一富商都不是寻常的事情。 为何曾在沈府见过赵淮璟。 他知道赵淮璟爱慕沈羲和，他还以为沈羲和死后赵淮璟便移情别恋对她的小仙女动了心思，原来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小仙女就是沈羲和，就他被蒙在鼓里。 他也想明白了为何小仙女去救他之时，使得枪法如此的熟悉。那便是沈将军府的祖传枪法，他曾跟着沈叔叔学过一段时间。 之前他还以为是早年间沈弈或者沈羲和教过小仙女。 可若是这样，沈羲和到底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沈叔叔和沈弈是不是也没死？ 沈羲和活着却不回家，而是顶用了沈大小姐沈绾意的身份隐藏在江州却不是回京城，还跟志在皇位的晋王有来往，她到底要做什么？ 当年的事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这个就是沈羲和，那真正的沈绾意又去了哪里？ 忽然他又想到第一次见到谢衍时，谢衍同他说过的话，为什么他老爹会突然将他送出京城，赶回老家？会不会这里面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陆濯此刻有很多疑问得不到解答。 他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疑惑，他此时已经在心中确定，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沈羲和。 只有那样的霸王花才会不怕痛忍着一声不吭，就同当年一般。 陆濯本就不是个喜欢把事藏在心里的人，想到了这里，当即便看向沈羲和道：“你是阿和。” 沈羲和闻言一顿，他这是肯定的语气，定然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会是什么？她的伤口在小臂是那道疤痕！ 他竟还记得，她自己都快忘了。 马车里同样听到陆濯话的冷月和谢衍也当即一愣。 冷月：哪里暴露了？陆小公子是怎么得知的？ 谢衍：陆濯是怎么猜到此时面前的沈绾意便是沈羲和的？ 从密林里出来时还不知，那便是方才包扎之时，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等等，陆濯方才唤沈小姐什么？ 沈羲和知道没有解释的余地了，她便直接坦白道：“陆濯，什么也别问我。” “有什么疑问便回去问陆阁老，看他是否会同你说。” 陆濯眉眼微蹙道：“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他们到底在瞒着他什么啊？为什么不告诉他？ 沈羲和解释道：“他不让你知道也是在为你好，他是你爹，我不是陆家人，做不了陆家的主。” 陆濯继续问道：“连阿和你的事都不能说吗？” 沈羲和摇了摇头，道：“不能。” 陆濯拧着眉沉默片刻后道：“好，我知道了。” “所以你们来这里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做生意对吗？” 沈羲和点头道：“对。” 陆濯又问道：“除了找药材，还有其他什么事？这个是可以说的吗？” 沈羲和摇了摇头道：“不能说。” 陆濯沉默地点了点头，眉头仍紧皱着。 到了客栈，他独自一人先行下车，牵上自己的马出来碰到沈羲和，同她对视一眼后便骑上马离开了。 第78章 陆濯落泪 他们若是要行动怕也会避着他不让他跟去，那他带着这么多疑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若是什么都不懂，又闯祸了给他们添麻烦就更不好了，他还是早日回去问问他爹到底还瞒着他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陆濯远去，沈绾意叹了口气，按陆濯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陆伯父怕是有的烦了，这事到底还是瞒不住陆濯的。 谢衍好奇地问道：“陆小公子是如何猜到的？” 沈绾意抬起胳膊，摸了摸已经被绷带掩盖住的疤痕，解释道：“可能是看到了我胳膊上的那道疤痕吧。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都快忘了那里还又道疤痕，方才包扎的时候便没注意到，没想到陆濯竟还记得。” 谢衍这才了然，不过阿和的胳膊上竟还有条疤，她当时到底怎么了？时候疼不疼啊？ 他微微蹙起眉眼来关心道：“什么疤痕？怎么留下的？是同陆小公子有关吗？” 他很想知道所有有关阿和的事。 沈绾意抬脚走走进客栈，边走边同他说起了那件事情的经过。 陆濯骑着快马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日午前赶回了陆家。 看门小厮看是少爷回来了，便高兴大喊道：“是小少爷回来了！” 这一日江州正下着大雨，陆濯也没打伞，冒着倾盆大雨将马丢给看门的小厮便大步走进了家门， 直冲父亲的书房。 他知道他爹一没事就喜欢在书房里看书。 小厮在后面担心地喊道：“小少爷都淋湿了，快来人给小少爷换件衣服！” 说完看到有人已经跑上前去侍奉小少爷了，他便放心地牵着马去了马厩。 陆濯大步直直地往前走着，抿着唇面容严肃，为了赶路而一整夜未睡的他眼中充满了红色的血丝，他的唇色不再是往日般的红润，而是有些苍白，可他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满脑子都是那些疑问。 他的头发都湿了，雨水划过他俊秀的脸庞，发丝纷乱的念在他的脸侧，给他增添的一抹坚毅。 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往日那般非常注重自己仪表的贵公子，是个到哪儿都矜贵无比的小少爷。 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出现过的忧愁与认真。 往日的他一直都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任何烦恼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好似世间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儿，没有能够让他忧愁烦恼的事。 一旁小跑着给他打伞的小厮着急道：“小少爷您走慢点儿，我都要追不上您了。小少爷您昨日去做什么了今日才回来，身上还全都被淋湿了。老爷昨日派人去找您却找不到都生气了。” “小少爷您还是赶紧回屋换身儿衣服去老爷那里道个歉吧，老爷可能还在担心您呢，说不定老爷看您诚恳就不罚您了” 那小厮絮絮叨叨说了半天，陆濯却一点儿没听进耳朵里，他心里想着事儿，没法儿分心去听他说的话。 看着小少爷一言不发的样子，那小厮以为陆濯心情不好便不再多嘴了。 难道小少爷在外面受了什么欺负？ 谁敢欺负他家祖宗，真是不想安生了！ 不过小少爷可是从来就没有受过谁的气，这还是小少爷第一次这样，看来是在外面受了不小的打击。 谁这么厉害啊？竟能让他家小少爷吃瘪成这副模样。 到了分叉处，小厮下意识地就打着伞往着陆濯的院子走去，可陆濯却一转身去了他爹的院子。 小厮立即转过身喊道：“小少爷，你这是去哪儿啊？等等我！就算是要去给老爷请罪也要先回房换件干净衣服啊，您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么冷的天小心染上风寒” 陆濯不为所动，只想快些见到自己的父亲问清楚真相。 他来到父亲的书房，就算再着急也还是先敲了门。 那小厮还在着急小声道：“小少爷，您还是先回房换件儿衣服吧，就算您想要在老爷这里卖可怜也要先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他以为陆濯如此行为是像让陆文鹤心软。 陆濯皱着眉道：“你下去，我一会儿有话要同父亲说。” 那小厮仍有些担心地劝道：“小少爷” 陆濯的声音又加了一分贝，道：“下去！” 那小厮只好听吩咐下去了，“是，小少爷。” 陆文鹤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声响，待到他们说完后，他才吩咐道：“进来。” 陆濯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向正坐在书案前看书的父亲，恭敬道：“父亲。” 陆文鹤看他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嘴唇都冻得白里发紫，雨水顺着他的衣服滴落在地板上，他脚下的地板都湿了一大摊。 陆文鹤皱着眉头道：“昨日去哪儿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也不知先回去换身儿衣服再过来见我，若是染了风寒也是你自己受罪。” 陆濯眼神定定地看他自己的父亲，张开苍白的嘴唇，道：“父亲，我到底是您亲儿子吗？” 陆文鹤一听他这话，反而笑了。 他放下手中拿着的书本，笑着道：“你这是什么问题？一夜未归我还没来得及责问你，你却先反过来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怎么，这是你的什么新招数吗？” 陆濯直接道：“沈羲和没死对不对，沈家大小姐就是沈羲和，这些我都知道了。” 陆文鹤闻言愣住，猜到陆濯昨日定然是同阿和在一起，而且知道了什么。不过他应该是自己发现了什么，而阿和却仍不同他坦白，今日才回来问他的。 他鼻腔叹出一口气来，无奈道：“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日后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与从前一般，做好你自在的沈家小公子便可。” 陆濯生气道：“又是这句话，你到底又没有拿我当你亲儿子！” “我都知道了怎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还让我同从前一般，你让我怎么同从前一般？从前的我很好吗？那你为何日日训我？” “自在？是啊，做沈家的小公子确实是自在无比。因为背后的靠山很大，老爹乃是当朝阁老，母亲是福安郡主，是大雍长公主外祖母的小女儿，大哥也身居朝堂高位，二哥如今也是赫赫有名的小将军了，你们都护着我，我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我想要的是这些吗？你们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吗？”陆濯大吼道。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自己的父亲恼怒。 陆文鹤闻言顿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看着自己儿子通红的眼眶中似乎含着滴泪，他有些心软。 他记得陆濯虽然从小就是个捣蛋鬼，一直给他闯祸，可每一次训他甚至动用家法打他，他都从没有掉出过一滴泪来，今日却因此落泪，不禁让他有些动容。 第79章 陆濯落水 由于他夫人怀陆濯的时候遭人陷害，让他们差点儿失去这个小儿子，所以自从陆濯出生后，家里的人都宠着他这个小儿子。 他以为在这样的环境里，陆濯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为何会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若是他想要什么为何不说？ 他整日里看起来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看不出一丝因得不到什么东西而忧愁的样子，所以让他这个父亲认为他没有什么想要的。 如今他却被自己儿子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陆濯抿着唇，沉吟片刻道：“我想知道沈将军、沈弈他们到底有没有死，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沈羲和如今到底在做什么，她为何要这样做。这些与您、与陆家到底有什么联系。” 父亲与沈叔叔当年那么要好，若是当年的事有什么隐情，沈叔叔受了什么不白之冤，他相信他老爹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而看沈羲和如此就知当年的事定然不会简单。 陆文鹤沉思片刻后抬头道：“你沈叔叔确实已经去世了，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个。其他的你别再多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这也是为了你好。” “又是这句话，为我好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知道？”陆濯红着眼怒道：“我不想要这些所谓的、莫名其妙的、你们认为的好意！” 陆文鹤听着陆濯的怒吼，不为所动。 他不能心软，这条路还是太危险了。 看着自家老爹沉默的样子，这是还不打算同他说清楚了？ 没办法，他老爹的嘴有多严，他作为儿子太清楚了。看现在这情形，今日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陆濯抬头望着屋顶平复心情，也让眼眶中快要落下的泪水回到眼睛里，不让它落下，“看来沈叔叔当年之事里面确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阿和救我不止一次，我怎能袖手旁观她们沈家的事？” 他低下头来再次定定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坚定道：“就算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也能查出来。” 说完便转身除了书房的门。 听着陆濯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摇头叹息道：“唉，这孩子。” 本以为作为早产儿生出来差点儿丢了命的小儿子日后必然是体弱多病、若不禁风的，没想到长大后竟是这样的性格，真是想不到。 陆濯回到自己的院子走进自己房间内后，陆为便赶紧拿来了干净的衣服催小少爷换上，“小少爷，衣服拿来了，你赶紧换上吧，别再染上了风寒就麻烦了。” 陆走进房间后便站着一直垂着眼，愣愣地盯着自己脚下的地板，闻言淡淡道：“嗯，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看小少爷表情淡漠，不太高兴的样子，陆为小心翼翼道：“是小少爷，我把衣服放这里了，您记得赶紧换上，我先出去了。” 陆濯点头，“嗯。” 陆为出了门后又轻轻地将门合上。 一想起方才同父亲的谈话，以及自己最后说出的那句话，他扯唇笑了笑。 他自己那里能查得出来，他手下也没有能用得上得人，凭他自己根本就查不出来。 说那句话只是想让他父亲知道，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小时候沈羲和说得对，他就是一只绣花枕头，一只什么用都没有的花孔雀。 陆濯再也绷不住了，他蹲下来像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他伸出手咬着自己的手背，无声的落下泪来，他不想让别人听到堂堂沈家小公子竟是在哭。 父亲他们对他的好他知道，他都能感受到，可他不想一直只做他们背后只会被保护的人，他也想成为父亲的骄傲，可为什么父亲总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大哥因查办官员贪污受贿之事而遭人刺杀，大哥不为所惧，最终惩治了那群贪官污吏，父亲夸奖大哥做的好。 二哥上阵杀敌，遭遇敌方冷箭，上面淬了毒，胳膊差点儿不保，幸亏请到了一名神医过来，父亲夸赞二哥英勇无畏。 只有他，当年只是去军营里历练，却非要很多人跟着暗中他保护他，这样的特权让他在军营里无所适从，遭了很多人的闲话，最后他受不了自己离开了。 后来更是不允许他参军，上阵杀敌。 他总是这样看不上他。 说就他这样吊儿郎当的模样，去了战场能活几天？能杀几个敌人？那样艰苦的条件他能忍受几天？ 他知道或许他父亲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怕他受什么委屈和伤害，可他不想这样。 但他知道他父亲也是为了他好，他又能怎么说？ 就算说了，父亲也不会理解。 他换好衣服便去了酒楼，陆文鹤知道后只让人看着注意他的安全便没在说什么了。 陆濯借酒消愁喝了一下午，喝了个大醉回来了。 他摇摇晃晃的走着，一旁的人不知小少爷到底同老爷吵了些什么，第一次一个人喝这么多酒，这么反常 你们都这么厉害，只有我是陆家的耻辱，他们说到大哥便是为国为民的好官，日后定然可以名垂青史，史书有记，二哥更是保家卫国，杀敌无数。只有百姓们提起我的时候说我就是陆家的耻辱，陆家怎么会出我这么一个恶名远扬的人，真是给陆家的老祖宗丢人。他们叫我大哥好官，叫我二哥是大将军，我同他们一样是陆家的儿子，可他们给我的名号却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恶霸。 （） 那既然要做我就要做京城第一纨绔。 怪不得沈羲和说我是个绣花枕头，我根本就是，我根本什么也不是，我根本就不配做陆家的儿子，我的存在就是败坏陆家名声的。。 ——日日给他闯祸不说，根本不想是他可能有的性格。 “钱没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再赚，可感情不一样，它不是你上我一次，我再刺回去便可以扯平的。” 沈绾意点了点头，“” “嗯，站好。去见过你姨娘了？” “见过了。” “这位是谢衍谢公子。” “谢公子。” “嗯。” “这是家弟，沈君泽。“” “沈小姐和沈公子叙旧，谢某便先回了。” “谢公子才来，这局棋也才开始，还是坐一会儿吧。”阿泽以后执掌沈家，她又想谢衍护住绾绾，两人若是交好便更好。说不定谢衍 “此番跟着苏子恒远游可有什么想说的。” “外面的广阔天地确实跟书里说得相同却又有些不同。就像阿姐说的，书里的有些东西，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得其中意味，那些文字表达不出来得意味也就自然而然能感受到了。这会使我读书时收获更多。” “你此行休学远游，你姨娘从始至终都颇有怨言，你怎么看？”。。。。。。。。。。 第80章 陆濯哭着喊爹 陆濯被救上来后不知是因为醉了还是怎么了便一直陷入了昏迷，怎么都弄不醒。 陆文鹤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着急地赶了过来，看了看躺在床上正昏迷不醒的陆濯，担忧地问向负责照顾陆濯的人，“大夫怎么说？” 陆为拱手道：“大夫说小少爷没什么大事，可能是因为喝醉了，被救上来之后便睡着了。” 陆文鹤被揪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道：“没事就好，下去吧。” 陆为拱手道：“是。” 陆文鹤在陆濯床边坐下，看着陆濯连睡觉都紧皱着的眉头，又伸手替他抚平了额头。 这孩子向来就是这个性子，一遇到事不顺心就开始闹。 陆文鹤亲自守了陆濯一夜也没能见他醒过来。 后半夜的时候陆濯更是突发起了高烧，他又着急地让人去请了郎中过来。 郎中说陆濯或许是昨天白日里淋了雨，导致邪气入体，之后邪气还未退，他便喝酒回来后又落了水才引发了风寒。 陆文言第二日得到消息后，一大早也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看着自家这个整日里生龙活虎的小侄子如今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他也着急道：“大哥，阿濯这严不严重啊？大夫怎说？有没有说阿濯什么时候会醒啊？” 听说是昨日喝醉了不小心落了水，今早又引发了风寒，这孩子真是受罪啊。 陆文鹤拧着眉替陆濯将被子盖严，“大夫说不严重，可就是醒不过来。” 陆文言叹了口气，“阿濯酒量向来都是很好的，昨晚怎么会喝成那样，连路都走不稳了？阿濯落水，大哥昨晚怎么都不告诉我？” 陆文鹤抿着唇没同他说明陆濯喝酒的原因，只道：“昨晚他落水时太晚了，救上来后他也没什么大事，你今日还有事要做，便没同你说，怕打扰了你休息。阿濯也是今早才突然发起的高烧。” 陆文言道：“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再大的事也没有孩子的安危重要。唉，希望阿濯能早点儿醒来。” 之后陆濯烧退了却仍是昏迷不醒，一直躺在床上躺了三天仍不见醒。 请了郎中却也诊不出什么来，这下可把陆家人给急坏了。 老夫人坐在床边抱着陆濯，哭着训斥陆文鹤怎么当父亲的，竟把她的宝贝孙子弄成这样，“阿濯身子弱你不知道吗？你身为父亲就不能好好照顾他不让他得风寒吗？这下好了，定然是脑子烧坏了，所以才一直醒不过来。” “濯儿是早产儿，当初刚出生的时候跟个小猫崽子一样连哭都不会哭，差点儿连命都没了。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如今又因为个高烧昏迷不醒，我的阿濯啊，你的命好苦啊！濯儿啊，你快点儿醒过来！” 陆文鹤低着头站着，听着老夫人的训斥，一言不发。 他也在想到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是不是当日就告诉了他全部，他如今便不会是如此模样了。 陆文言开口劝着老夫人道：“娘，此事也不能全怪大哥，大哥对阿濯的好您不是也都看在眼里吗？” “您先别哭了，阿濯虽然当初是个早产儿，可后来长大了也是身强体健不怎么容易生病的，这一次可能只是个意外。” “阿濯小时候养得好，吃了很多补药，长大后向来是不生什么病的，这一次肯定也很快就会过去的，您别伤心，小心伤了自己的身体。” “若是之后阿濯醒了，您却倒下了，这可就不好了，阿濯知道了也会自责的。” 老夫人却仍在那儿哭着心疼她的濯儿。 陆濯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手指也动了动，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听到有人在哭？ 难道自己还没死透？ 他缓慢地睁开了双眼竟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他的祖母正抱着她痛哭。 这便是天堂吗？他竟看到了几年前便去世了的祖母！ 应该是了，毕竟那么多炸药，他不可能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真好，死后竟然还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再一次看到自己的祖母，他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他想开口告诉自己的祖母，他已经替父亲、母亲和哥哥们报了仇，替他们陆家正了名，他死后也算有颜面见到他父亲了。 可他一张嘴便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干，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想抬起自己的手，可却感觉到自己很虚弱。 这些身体上的异常都令她感到疑惑。 但他是第一次来到阎王这里，所以也不知这是为何。 他艰难张开自己苍白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祖母。” 正趴在他身上痛哭的陆老夫人赶紧抬起头了，看到他的宝贝孙子竟然醒了过来，立马高兴道：“我的濯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身体弱日后可不能再如此了。” 陆濯听不懂自己祖母这话到底是在指什么，只当是在指自己进京报仇之事。 可若真的是指这个，他便不能点头。 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如此选择。 他陆濯从来不是会容忍的人，即使是一时的低头也是为了日后伺机报复，他是不会忘记自己的仇恨的，尤其是让他家破人亡之仇。 陆文言知道陆濯醒来，也赶紧上前高兴道：“阿濯，你终于醒了！你昏迷的这几日都快要急死我们了。” 看到自己的二叔，陆濯脸上的笑容停滞，呆呆的望着自己的二叔，虚弱地开口道：“二叔，你也死了？” 他记得他二叔明明还活得好好的，一个月前在二叔孙子的满月酒上，他还见过他呢。 那时候二叔看着虽然年龄有些大了，可已然身强体健，在活个十几二十年也是不成问题的，怎么如今也来了这里？ 二叔说他昏迷？难道他昏迷了十几年吗？ 不过这个二叔似乎比之他生前见过最后一面的那个二叔更年轻了些。 由于陆濯声音实在太小，陆文言没能听清他方才说的那些话，而陆濯便当他二叔这是默认了自己说的话。 陆文鹤也着急的走上前来，看着陆濯醒来的样子，他松了一口气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陆濯听到他父亲那久违的声音，立刻转过头去寻找声源处。 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他拖着无力虚弱的病躯，奋力起身扑了过去，一下子便跪在地上抱住自己父亲的腰哭了起来，并大喊道：“爹！我好想你啊，我再也不闯祸了。” 第81章 陆濯的两次人生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给其他三人都来了个措手不及，没来得及拦住他。 陆文鹤被陆濯的这些举动弄得有些懵，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正在抱着自己的小儿子。 他儿子这是什么了？ 脑子烧糊涂了？ 老夫人和陆文言看到这一幕也是同样的不解，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没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陆濯还在陆文鹤的怀里哭着喊爹。 老夫人看陆濯生着病却还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便心疼地上前拉起他，道：“我的乖孙啊，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地上凉，你病刚好不能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陆文言也附和自己母亲道：“是啊阿濯，你赶紧先起来。” 陆濯还是抱着自己的父亲不肯松手，他太久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了，就算在梦里也都快忘记他的样子了，他舍不得松手。 陆文鹤也不知陆濯这到底是怎么了，也不想是演的。 可也担心自己儿子的身体，便扶着他正抱着自己的胳膊劝说道：“你想知道什么都好商量，不过你先躺回床上去，别折腾自己的身体，上了病又要让你祖母操心。” 陆濯被父亲扶着又坐回了床上，他看着自己父亲的那张脸又忍不住想哭，他哽咽着道：“爹，死了真好，死了就能和你们团聚了。我娘呢？” 陆文鹤闻言怒道：“住口！你个不孝子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死不死的，大病初愈便口出狂言诅咒自己的长辈，真当我不会对你动用家法吗？” 还以为他是要卖什么可怜，现在看来这臭小子分明就是专门在气他。 老夫人的心却是猛的一跳，她赶紧捧着陆濯的脸担心道：“乖孙啊，你不会是脑子真的烧傻了吧，还是高烧还没退？什么死不死的，快呸呸呸” 说着便伸手又探了探他额间的温度，也不烫了啊。 陆濯倒是一懵，难道他没死？ 可他为何能见到已经去世了的父亲和祖母？ 难道这是梦，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嘶。” 老夫人又立马心疼道：“我的濯儿啊，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掐自己啊，都掐自己了，你疼不疼啊？” 陆濯喃喃道：“我这不是在做梦。” 看着二叔略显年轻的样子，又看着祖母也不似最后那一面的那般苍老。 老夫人看陆濯呆呆地望着她，便不由得担心道：“乖孙啊，我是你祖母，你不认得我了吗？” 这孩子脑子肯定是烧傻了，她可怜的濯儿啊！ 陆濯又低着头呆呆的看着自己那洁白无瑕的双手，修长的手指上没有一点儿老茧的痕迹，根本不像是他之前的那双手。 他的心头猛然间生出了一个奇思妙想，只待他去验证。 陆濯又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祖母问道：“祖母，我今年几岁了？” 这一问让老夫人心头一震，差点儿吓晕过去，他的濯儿这到底是什么了？ 她哭着道：“你当然是十七了啊我的濯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祖母啊？” 陆文言也担心道：“阿濯，你可别吓我们。” 陆文鹤像是看穿了陆濯的轨迹一般黑着脸道：“陆濯，够了啊，你祖母年纪大了经不得你这样吓。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再演了。” 这小子看着智力正常，偏又说些稀里糊涂的话分明就是在装傻，还装失忆。 发个烧就失忆，这么容易的吗？ 他装病就是想让他愧疚心软，告诉他他想知道的那些事，不可能。 老夫人怒斥陆文鹤道：“你给我住嘴！濯儿如今都成什么样了，你这个父亲在这时候还在怀疑濯儿是装得，竟还说得出这等话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老夫人已经在心中认定陆濯已经被烧傻了。 而陆濯这时才确定自己这就是重生了。 还重生到了父亲没死的时候，真是太好了。陆文言也拧眉担心道：“大哥，阿濯这看着却实是有些不正常。” 陆文鹤却道：“陆濯从小就是个不安生的主儿，什么阴谋诡计没用过，二弟这些年还没见识够吗？” “我看他那模样脑子还算正常，只是说了些奇怪的话来。定然同从前一样，这次也是在装病卖傻。他做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有什么可奇怪的。” 陆文言觉得大哥的话也有些道理，内心纠结着不知该相信谁。 陆濯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随即便笑着道：“我知道了父亲，我以后一定会都听你的话的，绝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老夫人看陆濯如此反常的行为赶紧关心道：“濯儿啊，你哪里不舒服赶紧跟祖母说说，不用怕你父亲。” 陆文鹤不知这小子到底又要耍哪些花招出来，便冷着脸道：“你最好是。”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那话应该当不得真。 陆文鹤走后老夫人又道：“你父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在意他方才说的话，你们三兄弟中他最是疼你了” 老夫人还没说完，陆濯便红着眼打断她道：“祖母我知道，父亲都是为我好。” 老夫人很是惊讶这句话有一天会从陆濯的口中说出来，她也红着眼道：“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看来我的乖孙不仅没被烧傻，还懂事了不少。” 看陆濯此时也恢复了正常，陆文言也默认了大哥陆文鹤的猜测，不再去猜测陆濯之前的那些奇怪的行为，就当是大哥和阿濯他们父子之间斗智斗勇的手段。 反正阿濯他们这些小孩儿的想法他是猜不透。 老夫人又同陆濯聊了半天，最后想起来什么便问道：“该饿了吧，厨房里一直热着粥呢，一会儿便让人端来你先垫垫，等过会儿再吃饭。” 陆濯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濯在陆老夫人面前一贯都是这样乖巧的样子，今日也是如此，所以并没有让陆老太太和陆文言感到他的异常。 看这乖孙面色苍白憔悴，老夫人又关心道：“那你先好好休息，有事便叫人，我和你二叔就先出去不打扰你休息了。” 陆濯又点了点头，他现在也需要时间梳理一下目前的状况。 他再次躺下，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有些事情似乎记不清了，可有些记忆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而且那些好像不是他的记忆，可又确实是他的记忆。 他蹙着着眉想着想着便再一次睡着了，这一次真的是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自己刚出生的时候，他知道这是梦，可却不愿意醒来，他想回顾一下自己的童年时光。 而且这一次他看到了他小时候还不记事时便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以上帝视角含笑看着那发生的一切，一直到陆家被赵康陷害，京城再无陆家。 他挣扎着想醒过来，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也害怕之前以为的重生只是泡影，想赶紧醒过来，可就是醒不过来，一直到他遇到谢衍，最后甘愿入宫赴死。 他本以为到了这儿就可以结束了，能够醒过来了。 可在他死后的下一幕，他再一次回到了他生命的。 而这一次，他的记忆力里却多出了一个小女孩。 第82章 镇北王府 她叫沈羲和。 北疆 沈绾意这几日一直在等镇北王回城。 她白日便同手底下的人扮作寻常商客，来遮掩自己的身份。 这一日，沈绾意又同谢衍出来闲逛了，她逛着逛着，路过一间胭脂坊的时候，她伸着头往里面看了看。 谢衍看了看沈绾意，又看了看那胭脂坊，道：“沈小姐想进去？” 沈绾意点了点头，“进去看看吧。” 说完便抬脚走了进去。 谢衍看着她进去的背影，浅笑了下也跟了进去。 原来沈小姐也喜欢这些啊。 也对，哪有女子不爱红妆的。 嗯，他记住了。 沈绾意进去后走又看了看，确定了方向后她径直来到放着眉粉的地方，拿起其中一个盒子打开神情专注地看着，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挑选着。 店铺老板看她衣着不菲，应该是个贵客，便赶紧笑着过来招呼道：“这位小姐看着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今日过来是想要些什么啊？” “咱们这儿可是北疆最大的胭脂铺子了，想要什么应有尽有。若是别人家有的，咱这儿肯定是有的，可若是咱们这没有的，我敢说别家也都没有。” 面对店铺老板的热情，沈绾意也不看她，脸上淡淡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只随手拿起一盒香粉来，闻了一下便又放下了。 听完店铺老板的话，她只道：“我先自己看看，不必管我。” 面对沈绾意如此冷清的态度，那店铺老板僵着笑脸只悻悻然道：“那您先好好看看，我先去那边忙了。” 沈绾意点了点头，“嗯。” 店铺掌柜这便离开了这边。 有些贵人小姐就是这样，挑选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让人打扰，喜欢清净，这样的人才更难看出她的身份。 她虽猜不出沈绾意的身份，可看这举止气度便知这位小姐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可能还是家里边非常受重视的小姐。 她也见过不少人，听这位小姐说话时的那状态语气，有一丝当权者的感觉，一听便知手底下应该也是管着不少人的，那便是不好惹的。 谢衍走了过来看到沈绾意闻了闻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似乎正四处挑选着什么，便问道：“沈小姐进来想买些什么？” 沈绾意却沉默不语。 谢衍疑惑地蹙起眉头，“沈小姐？” 沈绾意小声道了句，“先别说话，你听。” 旋即，便有一道很小的声音传进了谢衍的耳朵里。 “刘氏一尸两命这事儿谁不知道啊，有什么可说的？” 谢衍抬头望过去，便看到正背对着他们的一对 夫人正凑在一起，一边挑选着胭脂，一边小声地低头谈论着什么。 “这不是镇北王后日便要回来了吗？若是回来后知道自己的妾氏连同儿子都没了，那还能的了？” 沈绾意看到谢衍正抬头往那边看，赶紧拽了一下他的衣袖，看着手中的脂粉小声提醒他道：“快低头看这个，别往那边看。就当他们不存在。” 说完又放下手中的那盒脂粉，拉着谢衍同她一起走向距离那两位夫人不远的另一个地方。 “镇北王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听说也就明日吧。”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夫君是王爷手下的副将，昨日给我寄了信回来。” “那你夫君可真好，快回来了还有给你写信，不像我家那个，一出去就想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没信儿了。” 谢衍的心思根本没在那两位夫人的谈话上，他只呆呆地看着那双正抓着自己的胳膊的手，纤细白嫩。 丝毫看不出，这双手是之前曾替他挡过刀的手。 “聊远了，还是说说王爷吧，你又得到什么消息了？就算王爷回来生天大的气，那又能找谁报仇？那刘氏不是自己早产的吗？能怪谁？” “你真的相信那刘氏是自己早产而亡的？” “不然呢你是说王妃？” “嘘小声点儿。” “哦，经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王妃看着那样贤淑，应该不会吧？” “这你就太天真了，谁家夫人能是真心愿意一个妾氏先生出儿子的？况且镇北王还曾放言要立那个妾氏肚子里的为世子呢，那正室岂不更得憋屈死。就算王妃大度不在乎自己，可若是她日后也有了儿子，怎么着也得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吧。而且刘氏若是死了，最得意的是谁？王府里除了王妃可就只有刘氏那一个小妾。这些个事情，他们男人不懂，怎么还看不懂吗？” “也对”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可能那刘氏确实是自己早产而亡的，可若真是跟王妃有关，那镇北王府可就要乱了。” “能怎么乱啊？不就是一个小妾吗？镇北王妃可是皇族嫁过来的正妃，背后可是当今太后，谁能惹得起？就算那刘氏的事是她做的，就算那刘氏比王妃更得王爷宠爱，那又能怎么样？那刘氏的身份始终是个奴婢，听说之前就是个孤女，没什么背景。王爷难不成还能为了一个孤女来对抗整个皇族吗？王妃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 “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那个可是王爷的种啊，王爷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得一子，如今连孩子带母亲都没了，他能轻易罢休？就算不能对当今陛下不敬，可既然长公主嫁过来了，她就是镇北王府的王妃，还不是得归王爷管？刘氏那事若真是王妃做的，王爷生气了，王妃怕也不会好过？” “嗯难说。” “唉，管他呢这个不错你闻闻看。” “真挺不错的，老板，把这个给我打包了。” “欸，来了。” 那两位贵妇买了自己喜欢的脂粉便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沈绾意瞥了眼她们离开后的身影，松开拉着谢衍胳膊的手道了声：“明天。” 谢衍这才回过神来，道：“啊哦，对，是明天。” 根据他上一世的记忆，他知道镇北王的明早归来，晚上便亲手割下镇北王妃的人头祭旗，集结军队像京城杀去。 第83章 123 —— 谢衍一直看着沈绾意，眼中有欣赏，有感激，也有不解。 欣赏她的魄力和能耐，为人做事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令人敬服。 感激她对谢家的好，但也不解于她似乎对他们太过好了，处理刚才那件事时，完全是相信他们，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 ——“外面的广阔天地确实跟书里说得相同却又有些不同。就像阿姐说的，书里的有些东西，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得其中意味，那些文字表达不出来得意味也就自然而然能感受到了。这会使我读书时收获更多。” “钱没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再赚，可感情不一样，它不是你上我一次，我再刺回去便可以扯平的。” 沈绾意点了点头，“” “嗯，站好。去见过你姨娘了？” “见过了。” “这位是谢衍谢公子。” “谢公子。” “嗯。” “这是家弟，沈君泽。“” “沈小姐和沈公子叙旧，谢某便先回了。” “谢公子才来，这局棋也才开始，还是坐一会儿吧。”阿泽以后执掌沈家，她又想谢衍护住绾绾，两人若是交好便更好。说不定谢衍 “此番跟着苏子恒远游可有什么想说的。” “外面的广阔天地确实跟书里说得相同却又有些不同。就像阿姐说的，书里的有些东西，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得其中意味，那些文字表达不出来得意味也就自然而然能感受到了。这会使我读书时收获更多。” “你此行休学远游，你姨娘从始至终都颇有怨言，你怎么看？” “书上说闭门造车不可取，困于一方之地见识便不会高到哪里去。（阿姐常说人要活得有意义）阿姐我说的对吗？” “自己觉得正确便可，你以后会是沈家得当家人，要有主见。” “嗯。” “小时候，我将你养在我身边，不常让你与你母亲见面，你可恨我，或者你可曾有过什么怨言。” 谢衍没走自然是有事要问，“你信任我们？” “自然是认为你们是被冤枉的。”这不是很好就能猜到吗？她看人一直很准，更何况还是余氏她们，心思更好猜。 “为什么这么认为？” “直觉，不过事实证明你们确实是被冤枉的。”沈绾意知道审人之前一切都也都只是猜测，审过之后才能下定论。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话让谢衍心里生出一股异样。 两辈子的谢衍第一次知道被人信任是什么感觉。 或许他以前也被人信任过，但从没有今日的感觉深刻。 他身处高位时从不信任别人，只信自己，自然也就从没把别人的信任当回事过。 他向沈绾意点头致谢，“多谢。” —— 这声谢是真心实意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个沈家大小姐是带着谢意的。 —— 谢衍沉默良久，最后也同意的“嗯”了一声。 —— 虽然事情的发展与他前世有些不同让他很疑惑，但他至少能感受到沈家的大小姐对他们没有恶意。 —— 这沈家的大小姐似乎对他们太过好了，好到不真实了。 两世他都从未见过有如此好心善良的的人，好到让人不敢相信，好到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 “啊？”听到这话的沈绾意一脸迷惑。 不是他赢了吗？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衍说出这句话后才发觉不合适。 他刚才怕惹她不高兴，一瞬间慌了才说错了话。 可自从当上首辅后，他什么时候慌过？ 如今却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慌了神，还说错了话，像个少不更事的小子一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 —— 沈绾意似乎看出来他的囧意，也笑着开了个玩笑，“你这么夸我，不会是在反向夸自己吧。” 谢衍成功被她逗笑，“沈小姐说笑了。” 倒是第一次听她开玩笑。之前看她一直绷着，没想到竟也有这般面孔。 即便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病痛中离去。 —— 谢衍此时更设局将沈绾意困住，沈绾意正沉思，却不想突然被人打断。 —— “大姐姐，你不能这样。” —— “是也不是。张师傅教过我于意观察是洞察人心的必要，许师傅说过要善于总结，但他们都从未教过我” —— “我还想请他在将来照顾绾意。” “你就这么确定他将来能成才？” “只要无过大的权势压他，他定然前途无量，若有人挡他的路，比如京城某些高官子弟顶替名额的事，我会替他除掉那路上的障碍。” “行吧，你跟你师傅学过那什么识人之术，我看不懂。不过你完全可以将绾意托付给我们暗楼或者山庄，” “因为我与她亲厚就如此待她，她可能不在乎，但她必须有，至少是我能给的。” 理由是不太感兴趣，没打算在学，所以也就不打算拜师。她认为拜了师就要认真学，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然有愧于师傅，也对不起自己。 虽然也跟着他学过一些医术，不过她说她对医术不感兴趣，也只是随便学个皮毛。也就随便学学， —— “白叔，您就别再说不是还有您在吗？若是以后再遇上个什么病的，找您不就行了，我就不用学了。我已经跟您学了些简单的，够用就行。” 她认为拜了师就要认真学，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然有愧于师傅，也对不起自己。 自己当初选择了就要做好。 “若是我拒绝呢？”白暄还是不死心。 —— “这可是你第一次请我做事，机会难得啊。”这次他终于神气一回了。 沈绾意拜了那么多师傅，偏偏就没他。这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很失败，“终于意识到会医还是很重要的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啊？” “我如今哪儿还有时间学这个？” 白暄手使劲地点了点面前的棋盘，“有时间下棋没时间学医啊？要不要这么双标？” 沈绾意无言笑了笑。 —— 上一世，曾困扰他一生的执念今日就能看到解脱的希望了吗？ —— 第84章 镇北王回城 看到是谢衍，沈绾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了声：“多谢。” 谢衍走过来坐在她的身旁问道：“在想什么？” 沈绾意道：“明日镇北王便要回来了。” 谢衍，“嗯。” “若是那镇北王知道了他那妾氏是被自己的王妃所害，那他定然不会对他那王妃善罢甘休，北疆的军队就绝无可能成为皇帝的羽翼，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沈绾意笑了笑道：“若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便好了。可又有谁能一言断定那镇北王就一定会为了他那妾氏和一个未出世的庶子报仇？” “就如同今日下午那两位夫人所说的，就连她们都懂得的权衡，镇北王会不懂？” “赵臣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并不清楚，他或许会是个重感情、有血性的将军，可他或许也可能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谢衍无法开口同她说赵臣一定会与皇家决裂，因为他不知该如何诉说原因。 说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沈小姐怕是不会信的，就算之后他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让沈小姐相信他所言非虚，那阿和会不会认为他是个什么鬼怪而害怕他、远离他？ 反正自己上一世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谢衍劝慰着沈绾意道：“别担心，若镇北王真的是个只会趋炎附势的小人便不会宠那妾氏超过镇北王妃了，至少不会给镇北王妃、给皇家难看。” 娶了个皇族中最为受宠的公主回去，却独宠一个妾氏，这不是在打皇家、打公主的脸吗？ 而且公主也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想是会有想要攀附皇权的意思。 沈绾意想了想后，道：“也是，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希望可以如你所以。” 谢衍道：“一定会的。” 沈绾意只当他这全是在安慰自己。 第二日一早，城门大开之时，镇北王便带着兵马入城了。 百姓们夹道欢迎着镇北王赵臣回城，街巷之中热闹非凡。 沈绾意站在客栈楼上看着下面的盛景不禁开口道：“看来镇北王很受北疆百姓的爱戴。” 谢衍点了点头道：“嗯，北疆这里基本只归镇北王手下的人管理，这里的赋税不重，与关内的百姓相比轻得多。也算是镇北王给他们带来了好处，让他们过得更好，百姓们自然会拥护他。” 都是利益罢了。 沈绾意偏过头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她自己知道并不奇怪，因为她手中有密楼，可谢衍什么背景都没有，又没来过这里是怎么知道的？ 谢衍脸不红心不跳道：“之前在学堂听同学说起过。” 沈绾意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去。 谢衍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她信没信。 等人群彻底走过去后，谢衍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上一世一直独来独往，颇有主见且从不屑于听从别人命令的谢首辅，如今却甘愿听从沈绾意的吩咐行事。 沈绾意的眼睛定定地看向窗外的某个地方，“再等等，等镇北王自己发现，若他并不在意，我们便依礼数登门拜访，尽力拉拢他。若他生气，我们便再等到他情绪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再过去。” “这个时候，情绪往往打过于理智，对我们的谈判最为有利。” “镇北王府有我安插进去的人，我们到时候便直接进去同镇北王谈判，试着拉拢他。” 若是能拉拢到镇北王，她的胜算便能更大了。 谢衍点了点头，“好，谢某不知沈小姐还懂得一些谈判技巧。” 沈绾意笑了笑，道：“只是师父随口说过，攻心为上，我也只是略懂而已。” 镇北王府 镇北王赵臣兴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一进门便看到出来迎接自己的镇北王妃赵晗珠。 赵晗珠看到王爷回来了，赶紧上前迎接，“王爷终于回来了，这次的仗又是打赢了的吧。我就知道，以王爷的能力，那些宵小定然是不在话下的。” 她言辞中对赵臣的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而赵臣却并没有太在意她说的话，反而问起道：“兰儿呢？她怎么没出来迎接本王？是不是身子太重了？也是，算算日子是该要生了，本王马上也是要有世子的人了。” 他眼中的欣喜异常兴奋，就算是连夜赶路而在眼中留下的疲惫也遮不住他眼中那光彩。 一想到自己就快要当爹了，他心中便高兴得不得了。 这高兴的语气却让赵晗珠心中极度不舒服。 可面上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可没忘，在她嫁过来之后只是小小惩戒了一下那个贱人，王爷便大发雷霆关了她几天的禁闭，让她在镇北王府里的颜面尽失。 若不是母后给她派来了一个得力的嬷嬷，她如何能翻身？ 赵晗珠面上略显悲伤，一脸难色道：“妹妹她” 赵臣一看她那难言的表情心中一震，之后便焦急地问道：“兰儿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晗珠为难道：“王爷走之后的一日晚上，妹妹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也只是受了些惊吓导致早产，可妹妹在生产的时候因为胎大难产，所以之后就” 赵臣一下子便阴沉了脸，冷冷道：“之后便什么？” 赵晗珠看王爷那狠厉的表情有些害怕了，可还是强忍着镇定将话说完，“之后之后便去了。” 赵臣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旋即又笑了笑，道：“王妃，你不是在说笑吧，我才出去不久，回来兰儿就没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也连同她一起没了？一尸两命？” 赵晗珠拧着眉头点了点头，道：“王爷，我真的没骗您，我怎么敢拿此事同您开玩笑，妹妹她，妹妹她真的没了。” 看赵晗珠的表情不似说谎，应该是确有其事。赵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双手紧握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转过身径直往刘氏的院子里跑去。 第85章 忍辱负重 一路上，他也不敢多想，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 他迫切地想要来到兰儿的院子里看到她还躺在那个躺椅上安适的睡着，他不愿相信她已经死了。 可来到兰院后并没有如他所见，那里空无一人，已经没有那个女人的熟悉身影了。 跟来的赵晗珠走上前去，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赵臣抿着唇沉默着，周围的气压一下子低了很多，感觉都让人难以呼吸了。 过了好久后赵臣才再次开口道：“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赵晗珠安慰道：“王爷，您也别太自责，事情发生时您也不在府中，谁也不想有这样的事发生，王爷节哀。王爷若是怪就怪我吧，您将镇北王府交由我来打理，我却没能将妹妹给照顾好，是我没用。” 说着便掩面抽泣了起来。 这是嬷嬷教她的，让她先将罪责拦在自己身上顺便装一装可怜。 过了片刻后她才又道：“我查过了，当晚的事情是因为妹妹睡不着才出来散步的。她出来后身后也是有人跟着照顾的，可能是因为天太黑了，没看清路才会摔倒的，这说起了属实是个意外，王爷也别太自责。” 她句句话都像是在为赵臣着想，也算是在为他开脱心中的痛苦。 这也是嬷嬷教给她，说是可以笼络王爷的心。 最后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王爷走的那既然，妹妹应当也是因为思念王爷才大晚上出来散步的吧。” 她说这话其实是有一丝将刘氏的死同赵臣联系在一起的意思的，这样或许赵臣便会相信刘氏是真的意外难产而死的了。 可赵臣却轻扯了下唇角。 呵，她会思念他吗？ 赵臣闭着眼绝望道：“她的尸骨呢？” 赵晗珠看赵臣似乎是信了自己的说辞，心中有些高兴与痛快。 跟我抢男人，最后就只有死。 可面上却仍是一副悲伤的样子，“我早便让人给找了个好地方埋了，虽然那地方不如赵家祖坟所在的地方，可也算不错了。” 就她那贱婢的身份也想进赵家的祖坟？ 可这话她不能说，这时候她不能说一点儿那贱人的不好，反而要说她的好。 赵臣沉默半晌后转过头恨恨地瞪着赵晗珠。 赵晗珠有些无措道：“王爷您盯着我作甚？” 赵臣突然扯唇笑了笑，“呵，这段时间王妃管家辛苦了，便先回房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赵晗珠则笑着道：“不辛苦，不辛苦，本公主如今是王爷的王妃，做这些也都是应该的。” 赵臣却突然脸色一变，厉声道：“来人！将王妃带回房中去，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出来。” 一旁的侍女、侍卫领命道：“是，王爷。” 赵晗珠脸色一白，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罚她？ “为什么王爷？你外什么要突然关我？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赵晗珠质问道。 赵臣则黑着脸道：“本王从来都是命令，没有理由，带在。” “是。” 无论赵晗珠如何哭喊，赵臣都不为所动。 人被带走后，赵臣又唤出自己的贴身暗卫影一出来。 他沉声吩咐道：“去查。” 影一领命道：“是。” 影一走后，他又走上前去伸手摸着那把躺椅的靠背，一滴泪突然便涌现了出来。 会是赵晗珠吗？ 若真的是她害得你本王该怎么般？ 如今北疆虽逐渐势大，可也并不足以同皇帝抗衡，最后受苦的只能是百姓。 可皇帝忌惮北疆，一直想将北疆的军队收回。 可若是上交了兵权，他们便北疆便要任人宰割，更何况如今的皇帝昏庸无道。 为保北疆的一方平安，父亲让他装傻装弱、忍辱负重，不同皇族决裂。 小的时候更是进京做过质子，他什么苦没吃过，那他都能忍。 可如今若是查出是那皇家人杀他妻儿，他还能忍吗？ 坐上马车后，谢衍好奇地看了看正赶着马车的周南，随后又看向沈绾意问道：“周南也去？” 沈绾意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他还从小就被她欺负。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不同。 怎么感觉那些记忆都不像是他的，可却又感觉就是他的？ 就好像他已经亲身经历过了一般。 他脑中的记忆好像同上一世的有些不一样，不应该说是大不一样。 这么说来，这一世同上一世是不一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世多出了一个沈羲和。 想到这儿他的唇角便不由得勾了起来。 他小时候的记忆里有她，她还救了他那么多次，次次凶险无比。 赵淮璟上一世便是被沈家救起的，这一世亦然。不过不同的是赵淮璟也同沈羲和有着什么联系。 他记得这一世还在他小的时候，赵淮璟便明确地表示过沈羲和是他的，若是他再敢欺负沈羲和，他便亲自来找他麻烦。 只是这话从没在沈羲和面前说过。 想着想着他唇角的笑就变得有些淡了。 还记得之前在沈家见到过赵淮璟的身影。 看来如今他更是贼心不死。 还有，如今他的老朋友谢衍也阴差阳错成了她的未婚夫。 等等未婚夫？！！ 谢衍！！！ 谢衍他怎么同意的。 根据他这一世的记忆来看，若是谢衍真的同沈羲和成了亲，那这时候谢家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还借住在沈家，那就算过来孝期成亲跟上门女婿又有什么区别。 他真能接受得了？ 他还真低着头搬进沈家去住了，沈羲和是怎么说服他的？ 谢首辅可是曾拒绝过皇帝妹妹永和公主的人啊。 那时候谢衍最为孤立无援的时候，永和公主却向他抛出过橄榄枝，想招他为驸马，可他毫不犹豫地便拒绝了。 他这时候的境遇同那次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就 总不能是谢衍上赶着的吧，难道这一世的谢衍变了？ 或者说是谢衍有什么阴谋？ 以目前来看，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了。 阿和虽然身负血海深仇，可她心中还是有正义和温度的，报仇也是有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