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小瞎子要被哄》 1. 第 1 章 九月中旬,夏末,正是热的天。 明淮巷才修完路,路边的树被砍的一棵不留,连个树荫都没有,空气中蔓延着蒸腾的热气。 几个头发染的五彩斑斓的男孩蹲在路边,引得路人侧目指点。 李敞蹲在最中间的位置,一头绿毛,翠油油的跟个绿植似的,正满头大汗的打电话。 打了三个电话后,终于接通了。 李敞一个激灵:“喂,祁哥,救命啊........” 旁边人的目光立刻都聚上来了,有人使眼色,有人做手势。 电话那边风声呼呼啦啦,几秒后才响起一声:“说。” 声音低沉好听,顺着风声过来,有些不耐烦。 李敞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祁哥,我们在一中后门的明淮巷,被一中的人围堵了.......搞不过他们.......” 那边没说话。 额间的汗一层层的冒,流到了眼睛里,李敞狠狠蹭了一把眼,哀求道:“祁哥你能不能来救我们........不然我就死了.......” “几个。”电话里问。 李敞抬起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教导主任。 李敞咽了咽口水,眼睛一闭,视死如归的报出一个数:“八个!” 对面风声瞬间大了些,祁方焱声音冰冷吐出两个字。 “废物。” 啪。 电话给挂了。 ........ 巷子寂静。 “祁方焱来不来?”教导主任晒得要中暑,棉麻衬衣胸前湿了一片,抬手捋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李敞收起手机,垂着脑袋说:“老师,我不知道啊.......” 额头上的汗和油混在一起,教导主任被气得头顶升烟,他原地转了几个圈,拿着黑皮手包狠狠的给每一个人头上都来了一下。 “你们几个跟着祁方焱天天鬼混,开心吗?!电话电话不接!课课不上!家家不回!头发染的跟鸟窝一样!怎么了,祁方焱要升仙,你们也要升仙!他去吃屎,你们去不去?!” 蹲在地上几个人垂头丧脑,像一群鹌鹑。 “高三了啊!你们高三了!你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天天跟个傻子一样.......” 教导主任的训话经验丰富,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直到十五分钟后巷子口响起一阵机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愈发刺耳,在路人的侧目咒骂声中直逼巷子口。 轰轰轰——— 教导主任被噎的脸色通红,忍着一身气回头。 远处浓烟滚滚,一辆纯黑机车扬起漂亮的甩尾刹,稳稳停在了巷子口。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子很高。 头盔取下,酒红色的发被汗水染湿了大半,他神情冷淡,随手弹了弹发,红发飘动,左耳上耳钉熠熠,周身皆是少年盖不住的张扬放肆。 而后从机车上一跨而下,一边解着手腕的机车手套扣子,一边朝巷子里大跨步的走。 刚刚解开一个手套,正打算换下一个手套,就在这个空隙朝巷子里看了那么一眼....... 脚步戛然而止。 几秒沉默。 他喉结滚动两下,垂下眼默默的将手套重新带上,扣子系好,转过身撒开腿就朝机车跑。 “祁方焱!” “站住!” - 祁方焱是周五被教导主任抓的,全校通报是周一升旗仪式上宣布的。 旷课,斗殴,危险驾驶机车,屡教不改,严重违反校园纪律,最后的结果就是停课一个月。 当祁军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气的面色阴沉,难得没忍住,违背了他上流人士的教养,当着全校人的面踹了祁方焱一脚。 这一脚踹的狠,一点劲儿都没留,砰的一声脆响,听着像是把骨头都踹断,引得周围人惊呼吸气。 祁方焱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冷眼看了祁军几秒,噗嗤一声笑了。 祁军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脸颊的肉都在颤,指着他狠声下命令。 写检讨,把头发染回来,以后不许骑机车。 因为这场闹剧主角是祁方焱,教学楼上每一层楼都挤满了探着头看热闹的人。 校园道路两侧的树荫茂盛,斑驳的光落在祁方焱高挺的鼻梁上,映的他眉眼生烈,地上的光影挺拔修长。 他穿着一身清爽的蓝白校服,红发招摇的被风吹散,双手插在衣兜里,在众人的瞩目下站的顶天立地,只对祁军说了一个字。 “不。” - 不肯服软换来的代价是祁军赏了他一个大耳光,被关在家里足足五天。 到了第六天,祁方焱脸上的巴掌印子消的差不多,祁军终于把他放了出来,跟押犯人一样押上了轿车。 “祁方焱,这段时间我和宋董事长要出国处理公务,没人照顾你,你就在宋董事长家住,他们家有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你们也好做个伴,那个孩子身体不好,前一段时间才出了车祸,也没什么朋友,你多让着点........” 今天祁军心情不错,对待祁方焱的态度少有的友善。 车窗风景飞掠而过,祁方焱坐在车窗边,翘着二郎腿,手指将手机屏幕按的飞起,没有买这个账的意思。 “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是你为了讨好你的大老板,把我卖了,去当带孩子的保姆。”祁方焱声音没什么波动:“你把我卖了多少钱?卖身还是卖命?” “你!” 区区两句话引得祁军脸色骤变,抬手又想动武。 司机压着声音劝:“祁先生,马上就要到宋董事家了.......” 祁军这次倒是怕人前失礼,冷静了一会,忍着气愣生生收回了手。 富人住的地方果然是不一样,一进到金华别墅区路边景色都跟着光芒耀眼。 海外引进的美洲茶,花簇绵柔,颜色由深蓝及浅白,远看似海,近看似云,衬的这条路雾气飘飘,宛如登高的云阶,美的到处都散发着钱味。 轿车开到了一个紧闭的锻铁大门前,祁军走下车对着可视门铃说话。 车窗还开着,祁军恭恭敬敬的语气流进车内,祁方焱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祁军在明城也算是富人。 以祁军的身份,往日都是别人来他家里鞠躬哈腰,可是今日祁军特意带着礼品来到这家拜访,却连个出来迎接的人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明城的富人也分三六九等。 铁栏门缓缓打开,车子进入了花园又足足开了十分钟才到了别墅正门口。 车门打开,祁方焱依旧坐的稳如泰山,祁军拧着祁方焱的衣领将他给拽了下来。 两步拽到了小洋房的门口,祁方焱一脸不耐,猛地一甩胳膊,挣扎开了祁军的控制。 “你想干什么?!”祁军压着声音斥他:“嫌不够丢人是不是,赶紧给我滚进去!” 祁方焱说:“不想去。” 祁军指着祁方焱的鼻子:“祁方焱我告诉你,你现在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还没到你跟老子横的那一天,今天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祁方焱眯着眼睛看了祁军一会,吊儿郎当的笑了,说:“行啊,只要你不怕我把他打死就成。” 说完他也不等祁军说话,转身一脚将大门给踹开。 小洋房内部装饰考究,拱形两层落地窗,欧式的风格,整体色系为实木的深棕色。 墙上挂着风景油画,画风细腻精湛,如江河跃然纸上,只需一眼便知这一家的主人品味不凡。 房内的保姆正在落地窗前浇花,被祁方焱踹门的这一声吓得水洒了一地。 瞧见来人后,她又盯着祁方焱的一头红毛愣神了很久,估摸是在寻思要不要叫保安。 直到祁军走进来,她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客气的说:“是祁先生吧,宋董事长嘱咐过我说你们今天要来,只是有些不巧,小少爷还在睡觉,你们方便稍等一会儿吗?” “是我们来的唐突,不忙.......” 祁方焱没理他们之间的客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再次点开了游戏界面。 等到祁方焱打完了第五局游戏,依旧不见那个千娇万贵的大少爷下楼。 保姆不去叫,祁军也不催,一个二个都跟恭候皇上一样,等的理所当然。 祁方焱没这个耐心,第六局游戏结束后他把手机揣到兜里,直起身子朝外走。 祁军眼疾手快,站起身一把拽住了祁方焱,压低了声音说:“.......你干什么!” “回家。” “别没规没矩,给我坐好.......” “是我没规矩吗?”祁方焱甩开手,没有丝毫遮掩的声音在客厅里传荡。 要是在平时两个人一定少不了一顿争执,可是这是在别人家里,祁军气的脸色通红,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祁方焱转身欲走。 这时二楼忽然响起了房门开关的动静,接着是咯哒咯哒声。 这声音太奇怪,像是指节轻叩实木地板,祁方焱脚步一顿,不由得仰头望去。 晌午的光透过二楼的琉璃窗,打下波光粼粼的长方光影,恍若日出时落了光的海面。 保姆推着一盏银白的轮椅,缓缓停在二楼的台阶口,正在那束斑驳的光晕下。 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明明是夏日,他却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眼遮白纱,露出的半张脸庞精致漂亮,微仰着下巴,矜贵的像个小王子一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祁方焱。 祁方焱一愣,脚步定在原地,半步都挪不了。 四周的空气都沉在了这一刻。 “这位就是宋董事的公子,宋斯宁少爷吧。”祁军先反应过来,笑的得体,快步走到了祁方焱身旁,低声命令:“........祁方焱,喊人。” 祁方焱没动。 他不知道喊什么。 祁军却不由分说的按下了他的头。 祁方焱猝不及防被按弯了腰,按低了头,在那人面前似卑微鞠躬那般,耳边响着祁军压低的声音。 “祁方焱,喊小少爷。”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第 2 章 落地窗开了一半,穿堂风拂过纱帘,扰人的飘来飘去,空调发出沙沙声,刚浇过水的铃兰正滴滴答答的落水。 过了几秒,祁方焱回过神来,挣脱了祁军的手,望向了高阶上的人。 瞎子? 瘸子? 他正打量着,宋斯宁也开口说话了,只不过他的第一句话不是对祁方焱说,也不是对祁军说,而是微侧过头,对身旁的保姆说:“胡姨,给他说说规矩。” 他的说话声很好听,混杂着空调的冷气散在空中,像是山涧流过的清泉,淡的没有感情。 胡姨遥遥的站在二楼上,面无表情的冲着祁方焱点了一下头,说:“祁少爷,我们家少爷身体不好,您住进来有几个规矩希望可以遵守,一,我们少爷晚上九点半准时休息,家里九点熄灯门禁,所有人不得出入大门。二,我们少爷闻不得烟味酒味,如果祁少爷有这方面的习惯,还请克制。三,我们少爷不喜欢私生活混乱的人,请祁少爷洁身自好........” 这几条大长的规矩砸下来,祁方焱怀疑自己聋了,他皱紧眉,朝前冲了一步,问:“......什么?” 祁军一把按住了祁方焱的肩膀,生怕祁方焱两步就上去干架,打着圆场说:“宋家的这些规矩都是好规矩,应该的,应该的。” 祁方焱被按停了脚步,仰头目光凌厉的望着宋斯宁说:“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祁方焱从小就没有服过管,更没有人敢这样居高临下的命令指挥他。 宋斯宁却置若罔闻,说:“胡姨,回屋。” “是。” 祁方焱和宋斯宁首次见面十分糟糕,剑拔弩张,毫无好感。 祁军和祁方焱等了宋斯宁一个小时,交谈不过两分钟,宋斯宁高高在上,甚至没有和祁方焱说一句话,傲然睥睨着台阶下的每一个人。 等到胡姨将宋斯宁又推回屋子,祁方焱望着二楼那一块太阳地愣神了几秒,忽然他笑了起来,抬起双手啪啪拍了两下。 “牛逼.......” 等他笑够了脸色一变,转过身夺过保姆手中的行李箱朝外走。 保姆被他这个架势吓得不敢动,忙向后面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祁军抓住他肩膀。 祁方焱一脸不耐烦,推开祁军的手,说:“我爱干什么干什么。” 祁军好心提醒他:“祁方焱,你现在身无分文。” “那就饿死街头,不劳您费心。”祁方焱一步未停,眼看着就要走出大门,祁军不急不缓说了一句:“就一个月,明年你想去的那什么摩托大赛,我准你出国参加。” 祁方焱的瞳孔一缩,脚步猛地停住。 祁军不动声色走到祁方焱身前,看了祁方焱几秒,声音低沉的又补上了一句:“祁方焱,你看看你自己,你再看看他,你和一个病人斤斤计较,你多大的本事。” “.........” 祁方焱的手握紧了拉杆,沉默了一会,说:“明年六月份,king of road 全球摩托车竞速赛,美国举行,两个月。” 祁军说:“好。” - 宋家的别墅一共六层楼,二十四间房,装饰风格和一楼大厅的一致,唯一违和的是二三层楼墙壁上多了一溜的挂壁鱼缸,里面飘动着稀奇古怪的海水鱼,其中不乏凶狠的鱼类。 祁方焱对这个屋子没什么兴趣,倒是难得多看了鱼缸几眼。 “宋先生喜欢养鱼,这些都是他养的,那些鲨鱼你不要害怕,鱼缸很牢固,它们伤不到人。”保姆小刘笑着说。 这句安慰是多此一举,祁方焱什么都不怕。 小刘带着祁方焱参观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二楼。 祁方焱的卧室在二楼,倒霉的是宋斯宁的房间也在二楼,就在他的对面。 祁方焱得知这事时没说什么,只不过小刘又多了一嘴:“小少爷的房间就在您的对面,方便你们以后互相陪伴,互相照顾。” 祁方焱一路没有说话,听到这里噗嗤一声乐了,低声道:“互相陪伴,互相照顾?” 他倚在墙上,笑的带着少年的痞气。 小保姆看了一眼,只顾着脸红了,没留心祁方焱话中的嘲讽。 房间里的环境很好,甚至比祁方焱在祁家的卧室都要好得多。 深灰色的简约设计,落地的大阳台,两米的丝绒大床,就连睡衣拖鞋都是按照祁方焱的尺码精心准备,甚至还有一台最新款的电脑。 祁方焱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什么都没动,也没当回事。 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祁方焱数着日子想走,只把这里当个酒店,行李都没有好好收拾,摊开放在地上,合上就随时可走。 刚在房间里清静没有二十分钟,房门又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保姆小刘。 小刘手里抱着一叠册子,垂着微红的脸,说:“祁少爷,这是胡姨让我给你看的。” 祁方焱莫名其妙,倚着门翻了两页,更莫名其妙了。 那本册子里面全部都是一些医学术语,仔细一看上面的名字,明白了——这是宋斯宁的病历本。 他啪的一声合起册子,问小刘:“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小刘支支吾吾的说:“这是小少爷的病历本,他前一段时间才出了车祸,最近总是生病,我们老爷说你和他差不多大,可以互相.......” 祁方焱打断她的话:“我不是医生,没义务照顾病人。” 病历本拍回小刘怀里,祁方焱转身合上了房门。 - 宋家的规矩森严,晚上七点准时吃晚饭。 宋董事长夫妇前两天已经到国外,祁军今晚的飞机,这意味着未来的一个月里宋家只有祁方焱,宋斯宁,还有几个保姆。 祁方焱到餐厅时,宋斯宁已经在餐桌前坐好了。 祁方焱随便抽出个凳子坐下了,在宋斯宁对面。 饭菜简单清淡,一看就是病号餐,祁方焱不挑剔,拿起一碗粥呼噜呼噜开始喝。 比起祁方焱的不拘小节,对面的宋斯宁显得冷淡又优雅。 他看不见,不知道眼前都放了些什么菜,胡姨一改方才对祁方焱的趾高气扬,躬着身子,筷子夹起一道菜,在宋斯宁身边轻声说这是什么菜。 宋斯宁端坐在餐桌前,有的时候点一下头,有的时候微微摇头。 胡姨在他点头的时候给他夹菜,摇头的时候将菜放下,比古代的丫鬟伺候主子都尽心。 夹完菜后胡姨不再干预了,宋斯宁的手指纤细苍白,在桌子上摸了两下,摸到了餐碗和筷子,捧在手心,艰难的夹起一道菜,放进嘴里。 他们墨迹的那一会,祁方焱早就吃完了,靠在椅背上看着宋斯宁怎么吃,目光不怎么善意,但宋斯宁也看不见。 宋斯宁吃的很慢,祁方焱一口就能塞下去的煎饺,他要咬上五六口,再嚼上几十下,才艰难的咽下去,跟吞毒药没什么区别。 还没有吃上两口,筷子一下没夹住,煎饺掉在了宋斯宁的身上,米白色的毛衣沾上了污渍。 胡姨一下慌了,惶恐的打量着宋斯宁的脸色,轻声安慰:“小少爷,没事没事,等会换一件新的就好了,换一件新的就好了.......” 宋斯宁的手捏紧筷子,胸口剧烈喘息了几下,固执想要继续夹菜,却怎么都夹不住。 他的指尖轻颤,忽然就侧过头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这次咳嗽的厉害,手里的碗筷都拿不稳,胡姨立刻接过餐碗,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给他拍背,可那只手又迟迟不敢落在宋斯宁的背上,急的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他的保姆忙着倒水的倒水,找药的找药,乱成一团,只有祁方焱一个人坐的面不改色稳如泰山。 过了好一会宋斯宁才平复了气息,胡姨将餐碗再次放到他手上,却被他推开了。 “吃好了。”宋斯宁声音微哑。 “才吃了两个饺子,要不再吃一点。”胡姨为难的在劝。 宋斯宁捂着嘴又咳嗽了两声,另一只手虚虚的捂到了腹部,有些烦躁说:“胃不舒服,吃不下........” 祁方焱这才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圈宋斯宁。 很瘦,身子单薄的像张白纸。 脸被白纱盖住了大半,只露出了削尖的下巴和泛白的嘴唇,仅从这些足以看出来他现在的脸色很差,病态的那种差。 胡姨听见宋斯宁这样说,开始紧张了:“用不用叫医生来看看?” 宋斯宁说:“不用咳咳咳.......推我回去。” 轮椅的声音走远,宋斯宁一走保姆立刻进来收拾餐具,打扫房间。 没多大一会,到九点了,头顶的灯闪了两下,瞬间都熄灭了。 整个别墅笼入了黑暗,只有楼梯上昏黄的夜灯还亮着。 还真如胡姨所说,到了九点熄灯门禁,所有人不得出入,都要陪着小少爷休息。 祁方焱没有上楼,也没动弹,一个人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漫无目地望着前方黑屏的大电视。 他生性叛逆,不喜欢约束,如今呆在这个黑漆漆的别墅里,只觉得无比的压抑烦躁,是那种暴雨将至之前乌云盖顶的烦躁压抑,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 祁方焱垂下眼睛,手在衣侧口袋里摸了两下,掏出了打火机。 烦的想吸烟。 火都打着了,祁方焱想了想又没吸,打火机在手中转了几圈,火苗咔哒咔哒的亮起熄灭。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两声,祁方焱侧过头看了一眼。 上面是一条新信息———祁哥,今晚kione酒吧有新来的乐队驻唱,来不来? 啪! 祁方焱合上了打火机,拉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过身朝大门走,然而等他的手按在大门扶手上,向下用力,门居然打不开。 祁方焱眉头一皱,又用力拽了两下门把手,那两扇大门就像是嵌在地底了一样,纹丝不动。 祁方焱忽然意识到,门被反锁了。 这件事情如果换一种说法,说他被变相囚禁了也不为过。 以前祁军管着他时最多是给他拷上了手铐,现在可太棒了,来这个宋大少爷的家里,是直接把他推进了牢笼,门还给焊死了。 祁方焱想起早上宋斯宁列出的条条框框,感觉这件事情简直荒谬到了极点,他嗓子里嗤笑了一声,低声骂:“真他妈的有病......” 今天一整天祁方焱一直压着脾气性子,这扇打不开的门就是轰到堤坝上重炮,现在堤坝塌了,洪水奔涌而出。 祁方焱转过身四周张望了一圈,弯下腰随手抄起了客厅的一把木凳,颠了颠重量,一身戾气的走到了落地窗前。 落地窗的玻璃脆,只要下手狠肯定砸的烂。 等会落地窗一破,响声震天,宋家所有人都会被惊醒,就连安保系统都会出动,祁方焱肯定跑不掉。 但祁方焱不在意。 今天就算被抓进警察局,他也要把这个笼子给砸了。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2. 第 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第 3 章 砸玻璃逃跑这种事情祁方焱干的多了,都干出经验了。 为了避免玻璃碎屑溅他一身,他快速的观察了一圈落地窗,选中了一个最佳受力点,拎着凳子正准备往上砸,二楼忽然传来了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隔了一层楼,声音很小,但一听就是宋斯宁的嗓音。 那双清润漂亮的喉咙愣是咳成了低哑的模样,像是含了一口血,旁人听着都替他难受。 祁方焱忽然想起了今晚用餐时,宋斯宁坐在轮椅上,咳嗽的微弯着腰身,消瘦的身子似薄翼那般轻颤,明明是个万人敬仰的小少爷,却也可怜。 正如祁军说————和一个病人斤斤计较,多大的本事。 胸口的暴戾消了大半,祁方焱沉默了几秒,转身扔下手上的凳子,随处找了一个没上锁的窗户,翻了出去。 - 晚上十点,酒吧里的驻唱还没有上台演出。 当祁方焱进酒吧时,酒吧里的人都盯着祁方焱议论纷纷,以为他就是等会要上台的帅哥主唱。 红发,黑钻耳钉,长腿宽肩,锋利帅气的容貌,以及身上生人勿进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现在最流行的男团偶像。 “祁哥!” 祁方焱看了一圈,不远处闻南赫正在冲着他招手。 闻南赫身旁坐着李敞,李敞一看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心虚的缩着脖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祁方焱走过去,靠坐着沙发背,盯着李敞没有说话。 闻南赫目光在两人中扫了一圈,笑着揽过李敞的肩膀,打圆场:“祁哥,我已经批评过敞儿了,他也知道错了,今天这局就是他给你道歉的,你就原谅他这一次,他下次绝对不敢再犯!” 酒吧里灯光昏暗,映的祁方焱眼里簇着一道冰,跟刀子似的。 李敞墨迹了一会,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凌迟,他深吸一口气,不要脸的开口认错:“祁哥,我错了!我真错了!那天我鬼迷心窍,就算教导主任逼迫我,我都不该出卖你!我回家肠子都悔青了!祁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求你了!” 点的酒上来了,祁方焱手指敲了敲了酒杯,没应李敞的话,而是不冷不淡的说了句:“不错啊李敞,都学会钓鱼执法了。” “不是我!是教导主任他————”李敞下意识想辩解,对上祁方焱的目光,声音顿时偃旗息鼓,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祁哥,我错了!我不是人!这杯我干了。” 李敞捧起酒杯,一饮而尽,高度数的洋酒辣的他打了个哆嗦。 祁方焱却说:“就一杯?” 李敞哭丧着脸看向闻南赫求助,闻南赫不忍直视,默默将自己身前的酒杯推到了李敞手边。 李敞不敢相信闻南赫竟然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挤眉弄眼的给他做口型:“还是不是兄弟了?!” 闻南赫手挡着半张脸,朝祁方焱的方向使了个眼色,说:“别叨叨,赶紧喝。” 李敞咬了咬牙,再次一饮而尽。 祁方焱笑着夸了一句好酒量,然后将自己没动的洋酒也推到他身前。 这下李敞是真的要哭了,他咬着牙喝完这杯,眼看着祁方焱招手还要叫酒,生怕自己死祁方焱手里,立刻站起身朝前面大喊一声:“哎!乔明,今晚你们乐队唱什么歌?!” 乐队成员正好进酒吧,李敞认识里面的吉他手,他一边高声和人说话,一边从闻南赫身前挤出去,借着打招呼的机会溜了。 李敞走了之后卡座里只剩祁方焱和闻南赫两人。 闻南赫叫服务员重新上了酒,笑着当说客:“祁哥,敞儿他和我说了当时的情况,你们老师拿那么多人威胁他,他确实也难办,你也知道敞儿的性格,别和他计较。” 祁方焱自然知道当时的情况,教导主任抓了那么多人,如果不将他这个“重犯头目”给揪出来,其他人全部要遭大秧,李敞也是没办法。 祁方焱本来没有当回事,只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后续影响力实在是太大,李敞作为始作俑者,总归是要分担几分他的怒气。 祁方焱说:“他该。” 闻南赫挑了下眉头。 他,祁方焱,李敞三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了解祁方焱不是计较的性格。 “怎么了?”闻南赫问:“祁伯伯揍你了?” 揍他算什么事儿,祁方焱闷了一口酒说:“祁军把我给卖了。” “啊?!” 乐队的演唱开始了,先是一首曾经大火的英文歌,歌曲轻缓,台下很多人跟着唱,李敞应该是怕了祁方焱,不知道躲在哪里不敢回来。 祁方焱本来不想提宋家那茬子事,拗不过闻南赫一直在问,他就随口说了两句。 闻南赫听完呆了几秒,骂了一句说:“草,这宋家少爷是要翻天,敢惹我们祁少?” 祁方焱有些心烦,点了一支烟许久没应声,在闻南赫以为这个话题就到这里时,祁方焱却忽而开口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祁方焱弹了弹烟灰,抬眸看着台上表演,深棕的瞳孔被灯光映的流光溢彩,仿佛刚刚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闻南赫愣了一下,没说话了。 酒吧里的气氛渐入佳境,乐队的歌曲变成了重金属乐,整个场子都沸腾起来,唯独闻南赫和祁方焱这一桌跟死一样的寂静,几个穿着热辣的美女走过来,身上散着喷香的香水味,想要祁方焱的联系方式,全都被祁方焱夹着烟的手给挥走了。 过了好一会,闻南赫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坐起,来了句:“卧槽,是啊祁哥!他宋小少爷无非就是车祸受了伤,需要一个人陪他,这个人为什么是你啊?!” 宋斯宁出了一场车祸,每日待在家里,宋董事长想要给他找个玩伴,让他变得开朗一些。 宋家在明城地位显赫,宋斯宁又是家中独子,不论是谁跟着宋斯宁,哪怕是当牛做马,那也是一脚踏进了上流富人圈,想攀这个高枝儿的人恨不得排队到北极。 而祁方焱脾气暴,性格差,是个不良少年,在家长的心里就是豺狼虎豹。 论哪家一个干干净净的孩子愿意和祁方焱扯上关系? 找他,无非就是找堵。 祁军就算是再想要讨好宋董事长,也会掂量掂量自己儿子是个什么东西。 他就算是油进了脑袋昏了头,也不该迷糊到把一个定时炸弹送去照顾宋董的公子。 闻南赫百思不得其解,一连纠结了好几个小时。 最后他实在纠结不下来,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放下酒杯朝前凑了凑身子,好奇的问:“对了祁哥,我之前听人说过宋家的少爷长得巨他妈的漂亮,跟个仙儿下凡似的,真的假的?” “........” 祁方焱抬起眼,十分无语的看了闻南赫几秒,蹦出来两个字:“瞎子。” 凌晨十二点,台上的乐队演唱完,差不要散场了,李敞才一脸讨好的坐了回来。 祁方焱拿起外套,打算回去。 闻南赫说:“祁哥,你那么烦宋家少爷就别回去了,反正现在你爹也走了,何必寄人篱下忍气吞声。” 祁方焱拍了拍衣兜说:“全没了。” 闻南赫十分大气:“你住我家,或者我掏钱给你在酒店开个房,不就一个月的事儿。” 李敞见状立刻更大气:“祁哥,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祁方焱摆了摆手:“算了,懒得麻烦。” 他没有欠人钱的习惯,更不喜欢麻烦别人。 闻南赫还在劝:“今天你一进家门,那少爷就给你一个下马威,日后还不一定怎么蹬鼻子上脸,祁哥要不你真别回去了。” 祁方焱闻言笑了一声,说:“谁能蹬我鼻子上我脸。” - 凌晨一点祁方焱回到宋家,按照原路翻窗户进了别墅。 当他稳稳的落到别墅的地面,转过身望着大开的窗户,脑子里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他活了十八年,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从来都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大摇大摆,没有顾忌过别人的脸色。 这还是第一次,他晚上出门像个小偷。 憋屈。 憋屈的他一踏进这个屋子就像踏进了棺材,所有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烦躁和压抑在他心中煎熬沸腾。 以至于祁方焱开始怀疑————用他梦寐以求的摩托大赛去换这一个月自由到底值不值? 喝了点酒,脑袋不太清醒,祁方焱揉了揉眉心,没有深思这个问题,拎着外套踏上了旋转阶梯。 所有人都睡了,别墅里静的落针可闻,祁方焱不自觉的放轻脚步。 二楼的走廊没有点夜灯,墙上的鱼缸亮着幽蓝的光,正好照亮了祁方焱和宋斯宁门前的那一块地。 对面的大门紧闭,宋斯宁早就睡了。 祁方焱扫了一眼,转过身走到房门前,从衣兜里掏出钥匙,借着昏暗的光对着钥匙孔开门。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声音不大,祁方焱手上的动作一顿,喝得微醺的脑袋还没有来及反应,一道浸了冰的声音刺破了别墅的寂静。 “祁方焱。” 还是那种冷漠清淡的语调,还是那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宋斯宁第一次和祁方焱说话,吝啬的只说了三个字,叫的是祁方焱的名字。 祁方焱回身望去,四周的光线深幽,宛如置身于水族馆。 宋斯宁穿着一身米白的真丝睡衣,坐在轮椅上,背抵着鱼缸,一条黑鳍鲨从他身后游过,尾波潺潺,映着他那张精致的面庞在蓝光下愈发的寒意尽生。 祁方焱打量了他两秒,转过身继续开房门,揶揄道:“宋少爷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荣幸。” 宋斯宁声音没有感情:“现在是凌晨一点,你违反了门禁。” 祁方焱反声道:“凌晨一点,宋少爷还有精力在这里堵我,看来宋少爷身体健康,闲时间也不少。” 宋斯宁应该是没有被人这样反击过,他抿紧了嘴巴,沉默了一会,声音更冷的下命令:“若是再有下次,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父亲。” 咔哒一声响,门锁拧开了。 房门自动推开一条缝隙,祁方焱却没有急着进去,他松开捏着钥匙的手,转过身望向宋斯宁。 两个人对峙了一会,祁方焱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一步步的朝宋斯宁走来。 宋斯宁眼睛看不见,只能听见祁方焱朝他靠近的脚步声,以及那声很刺耳的冷笑。 他不知道祁方焱想要做什么,看不见祁方焱的动作,没有安全感的按下扶手处的后退按钮,想要避开祁方焱带给他的压迫。 祁方焱却已经走到他身前,抬手一把拽过正要后退的轮椅。 轮椅咯噔了一下,不受控的滑到祁方焱身前,祁方焱弯下腰,双手啪的一声猛的按住了宋斯宁放在轮椅扶手的手背。 二人的皮肤相触,祁方焱体温略高,宋斯宁像是被烫到了,身体猛地一震,拧着手腕想要挣脱,可是祁方焱双手有力就像是铁钳一般,按的他动弹不得。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此刻变得无比的敏感,宋斯宁能感觉到祁方焱俯身在他身前,脸贴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酒气,令他坐立不安。 宋斯宁挺直了脊背,竭力的压制着情绪,冷声问:“祁方焱,你干什么?!” 祁方焱没有急着回应,他侧着头眯着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宋斯宁的反应。 宋斯宁被他给吓着了,即便是伪装的很好,可是颈下的锁骨却出卖了他。 那双锁骨像是蝴蝶的翅膀,脆弱又可怜的起伏颤抖,正和他意。 “通知祁军,让他把我押回去?”祁方焱低声问他。 宋斯宁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祁方焱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引得宋斯宁脊背绷的更直了,而后宋斯宁感觉到耳边拂过一阵热风,祁方焱无不嘲讽的对他说:“宋少爷,你多大了?只会告家长吗?” 四周陷入寂静,只有鱼缸滤水工作时发出细潺的流水声。 宋斯宁抓紧了扶手,喉结滚动了两下,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恢复如常:“祁方焱,你的摩托车都停在我的车库。” 祁方焱挑了下眉,不明白什么意思。 宋斯宁薄唇动了动,说出的话更是刻薄:“以后违反一次规矩,我就烧一辆。” 祁方焱脸上的笑瞬间凝住,眼中戾气纵生,他缓缓的侧过头,目光如刀一般盯着宋斯宁脸侧。 “你再说一次?”祁方焱压低了嗓音。 宋斯宁声音比他更冷,字字清晰的重复道:“祁方焱,以后你违反一次规矩,我就烧一辆你的摩托车。” 一整天积压的暴虐喷薄而出,凌厉的拳风直冲宋斯宁而来。 这一次宋斯宁一动未动,甚至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那一记重拳从宋斯宁耳边擦过,祁方焱手上的钢戒击打到了后面鱼缸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鱼缸里的鱼受了惊加快了游速,鱼缸灯也跟着晃动几下。 这一声动静太大,别墅里的人都被惊醒,纷纷冲到楼梯口。 灯光骤然亮起,将深夜的别墅照的犹如白昼。 所有人都看见在二楼的两人,祁方焱的拳头青筋暴起,抵在了宋斯宁的耳旁,宋斯宁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干干净净的坐在那里,表情冷淡,神色依旧。 两个人距离很近,若不是那暗潮汹涌的气氛,还真像一对情侣在亲密的耳语。 保姆们慌成一团,朝二楼冲上来,声音吵闹,祁方焱却好似没有听见。 他一点点的朝宋斯宁靠近,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音调,在宋斯宁耳边一字一句,声音低沉的说:“小少爷.......换个人吧,我不给人当狗。”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第 4 章 保姆冲到了二楼,又被祁方焱身上那股要杀人的气势吓到,站在远处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哪一句话激怒了这个炸弹,到时候一个大拳头砸到了宋斯宁的身上,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胡姨脸都吓白了,颤抖的抬着双手劝:“祁少爷.......您有什么事情好好说,都可以商量.......” 比起周围人的惊慌,宋斯宁这个当事人倒显得异常冷静,他无视了祁方焱刚才的话,声音依旧的开口:“祁方焱,你今天晚归,喝酒,吸烟,连犯三条,如果再有下次,我会加上今日一并罚你。” 拳头就在身前,宋斯宁也不知道收敛。 祁方焱手指节捏的咯吱咯吱作响,肩颈上的肌肉绷的紧实,一条青筋从他手背一直蔓延到上臂,随着他握拳的力道若影若现。 他歪了歪头,压着声音问:“宋斯宁,我很好奇,我认识你吗?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宋斯宁没理祁方焱的挑衅:“所有住进这个家的人,都要遵守宋家的规矩。” 祁方焱眼睛冒血气,盯了他半响,忽然笑了一声说:“宋斯宁,你真的有病。” 无论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祁方焱松开了拳头,转身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外套,摔门回到屋里,声音震天,地板都跟着颤了颤。 看着祁方焱回屋,围观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胡姨捂住胸口,惊魂未定的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宋斯宁,正想着怎么劝宋斯宁两句,却忽然听见咯吱一声轻响,立刻循声望去,看见祁方焱拳头砸的那一块玻璃居然泛出道道蜘蛛裂纹。 在众人惶恐又震惊的目光下,裂纹以极其迅猛的速度由内向外扩散,越来越大,未等众人反应时啪的一声碎了。 鱼缸里的水瞬间倾泻而下,兜头浇到了宋斯宁的身上。 这一变故来的突然,所有人都吓懵了,胡姨惊呼了一声,两步冲到了宋斯宁身前。 宋斯宁猝不及防,便被冷水淋了个全身湿透,他身子一颤,握着扶手的手猛地缩紧,却一动未动,任由冷水从他的头上向下流。 胡姨大着嗓门指挥其他人,堵鱼缸的堵鱼缸,推轮椅的推轮椅。 眨眼间深夜的别墅里乱作一团,人仰马翻,连鱼缸里的鱼都在捣乱,有几条鱼缸中的鱼沿着裂缝逃了出来,在地上垂死乱跳,一个小保姆踩到了鱼险些滑一跤。 然而无论外面乱成什么样,祁方焱的房门却闭的严丝合缝。 胡姨将宋斯宁推到房间里,看着宋斯宁一身湿淋淋的水,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打开衣柜给宋斯宁找了一套新的睡衣,将睡衣放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冷水顺着宋斯宁下颚一滴滴落下,宋斯宁却没有换睡衣的动作。 胡姨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窗边,大夏天的将房间的暖风给开开,将宋斯宁推到暖风下吹,又去浴室里找了一条干净的浴巾放到了宋斯宁的腿上,等到她呼呼啦啦忙一通,这才蹲在宋斯宁身前问道:“少爷,要不要洗个澡?” 宋斯宁依旧没做声,在暖风下面他身上的水迹已经吹干了大半,唯独头发还含着湿意,被风吹得在空中飘浮,又柔软的落回额间。 胡姨也不强求,宋斯宁眼睛看不见,腿不好,还跟个刺猬一样,不喜欢人碰他,自己洗一次澡,外面的一堆人都跟着提心吊胆,何况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要是在折腾一次估计要到天亮。 房门被扣响两声,小刘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热乎的姜汤小心翼翼进来了。 胡姨接过了姜汤,端到宋斯宁身前,说:“少爷,喝一口姜汤暖暖身子吧。” 宋斯宁没有接过姜汤,还是没有说话。 胡姨他们早已经习惯了,宋斯宁没出车祸之前话就不多,出了一场车祸,成了个半残疾人,性子直接从冷淡变成了孤僻,这种不理人的情况经常发生。 胡姨将姜汤放到了身旁的桌子上,疲惫的叹了口气说:“少爷,您别生气,我明天就给先生打个电话,商量换一个人来,祁公子性子太烈,不适合在少爷身边.......” 宋斯宁听见这句话才有了一丝反应,他像个古旧的机器,喉结缓慢滚动了两下,打断了胡姨的话:“不换。” 胡姨愣了愣,以为宋斯宁怕麻烦,劝道:“少爷,之前祁先生说过祁方焱野性难驯,不适合来少爷身边,今天这件事情宋先生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给少爷找个更好的玩伴,我去和宋先生说........” “不换。”宋斯宁声音冰冷,又一次打断。 胡姨不解,还欲再劝说:“少爷,他方才差一点就打了您,留这样一个人.......” “我说,不换。”宋斯宁没了耐心,猛地提高了音调,声音里带着风雨欲来的寒气,他抬起头对着胡姨,虽然眼睛上盖着白纱,却能令人感觉到他那双眼睛正生厉的凝视着。 胡姨一时间愣住,望着宋斯宁不知道如何做声。 大约是过了几秒,宋斯宁怕胡姨不明白他的意思,字字坚定的补充了一句:“我只要他。” ....... 保姆都下去了,房门轻轻合上,卧室里只剩下宋斯宁一个人。 房间里的大灯没有开,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不过这些对于宋斯宁而言也没什么区别,他什么也看不见。 宋斯宁依旧是刚才的姿势,腰际挺直坐在轮椅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暖风机的热风吹得他脸上干燥紧绷,宋斯宁才如梦初醒,缓缓松下了腰间的力道,握着扶手的手指动了动。 他的手指其实早已握的僵硬,摊开手心里面满是虚汗,轮椅扶手的皮质软垫被指甲掐破了,露出里面嫩黄色的海绵。 他垂下头喘了两口气,转动着轮椅的轮子,一只手摸着书桌的边缘,滑到了书桌上的镜子前,双手探在脑后解开眼上的白纱。 上一周宋斯宁才做完眼睛手术,医生对他说一个月内眼睛要每日上药,不能揉眼睛,不能见强光,不能见水,但他受的伤太重了,即便是这些医嘱都好好的遵守,日后他的眼睛能不能重见光明也是个未知数。 刚刚鱼缸的水将他淋了个透,眼睛上的白纱也湿了,必须要换一副干净的。 毕竟他可以做个瘸子,但是不能做个瞎子。 白纱解开,镜子里印出了宋斯宁未加遮掩的容貌。 他闭着眼睛,眉下的弧线狭长,睫毛细密,不由令人遐想那双眼睛睁开时会是如何的惊艳,只是现在那双眼睛却似受了委屈般泛着红。 睫毛颤了颤,宋斯宁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换好了白纱,宋斯宁吸了一口气,似在犹豫,过了一会他的右手颤抖的覆盖上左手手背,而后缓缓地贴紧,手心贴着手背,用力的握在一起。 手背上有祁方焱方才触摸的温度,时间过了太久,那种滚烫又炙热的感觉早已冷却,他感受不到了。 宋斯宁将左手握的充血发红,恨不得要将骨头都给捏碎,他咬紧下唇,依旧在不断的用力,估计是这种自虐的行为太疼了,宋斯宁忽然就感觉眼眶里充满了湿意。 这种感觉让宋斯宁一个激灵,连忙松开了手。 眼睛不能碰水,他又要换白纱了。 宋斯宁慌慌张张的又去拿纱布,胃里忽然袭来一阵绞痛,疼意来的突然,他猛地闷哼了一声,脸上瞬间退了一层血色,悬在半空中的手转了个弯,按住了腹部的位置。 又开始疼了...... 又开始了....... 宋斯宁烦不胜烦,手上的力道恨不得要将肚子按穿。 他从小就是这样,身体不好,体内的每一个零件都跟拼装而成的劣质产品一样,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任何一个零件都会出问题。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胃,比破布袋子还破,压根没有好的时候,冻着了会难受,吃多了会难受,吃少了会难受,累着了会难受,就连他的情绪有一点不对劲都会难受的要他的命。 正好今天这几条跟叠buff一样全部都出现在他的身上。 疼意来势汹汹,宋斯宁手都陷进肚子里了,依旧能够感觉到那个不听话的东西在他肚子里乱跳,翻江倒海,折腾的他恶心想吐。 宋斯宁顾不得去换什么纱布,他甚至连出声喊人的力气都没有,手指颤抖在桌子上摸索着止疼药。 轮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落在地上。 直到他的手腕碰到了桌边滚烫的姜汤,汤碗摔倒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 祁方焱回到卧室里开始收拾东西。 他来到宋家还不到一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将摆出来的衣服再放进行李箱里。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祁方焱转过身推开了落地窗的门,走到了阳台上。 晚上的车不好叫,还需要等一个小时,他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倚在栏杆点燃了一支烟。 宋家的花园很大,暖色的园灯星罗棋布般布满了整个花园,祁方焱置身于其中,从这里向远处张望,甚至看不见尽头。 正如闻南赫所说,宋家富贵,无数人想要挤进来与宋小少爷沾亲带故,只可惜祁方焱不稀罕。 他早就该想到,祁军是个商人,一开口就提出同意他参加摩托大赛这种重磅条件,与之交换的定然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他很想参加摩托车大赛,但是如果为此让他对着一个陌生人低三下气,唯命是从,那还是算了。 他怕他忍不了,真的闹出人命。 一支烟吸完,祁方焱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宋家花园很大,从这里走出去都要半个多小时,他该提着行李箱下楼了。 祁方焱按灭了烟头,从阳台走进卧室,这时隔壁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祁方焱皱了下眉头,想着是不是宋斯宁起夜,迷迷糊糊将什么东西撞掉了,或者是大少爷心情不好,在摔东西。 他没当回事,推开卧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砰! 又是一声响,这次只隔了一个房门,声音清晰了很多。 祁方焱在走廊上站住了脚,蹙眉望向了宋斯宁的房门。 与此同时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他还听见了房间里低弱的呻、吟声。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第 5 章 卧室里传来的声音虚弱低微,伴随着艰难的呼吸声,怎么听也不像是梦里发出来的。 祁方焱握紧了行李箱,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没有动作。 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何况宋斯宁的事情更令他避之不及。 只不过在他抬脚想走时,忽然没由来的想到了今天小刘塞给他的宋斯宁病历本,厚厚的一沓子,看着得有近百页了。 他没有仔细看过病例册里的内容,里面都记录了什么?全部都是宋斯宁得过的病?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病?宋斯宁万一有什么急病? 这些念头来的突然,像是蹦豆子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伴随着门内的呻、吟声愈发的急促,祁方焱松开了握着行李箱的手,紧皱着眉头走到宋斯宁房门口。 拧了几下房门,门被反锁,打不开。 祁方焱忽然冒出来一股火气,他将手中的行李箱向旁边一推,后退两步,一脚踹到了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门框的木料霍然断裂,房门在空中颤抖着重重的撞到墙上。 空中弥漫着一股姜汤的药味,姜汤的汤碗碎在地上,米白色羊毛绒地毯染了深黄色,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滚的到处都是。 屋子里灯光昏暗,祁方焱眼睛适应了几秒,才看清楚缩在桌前的宋斯宁。 宋斯宁明显被吓到了,仓皇的转过脸望向门口,他脸上的系着白纱布,身子弓的厉害,俯身压在书桌上,一手按着腹部,消薄的脊背几乎快要和书桌融为一体。 他的胸口喘了几口,半响才艰难的发出声音:“谁.......” 那边却没有应声。 宋斯宁按着胃腹手一点点收紧。 他什么都看不见,即便是痛的快要晕过去,对未知的戒备依旧令他浑身紧绷。 在双方沉默的那几秒里,宋斯宁清晰的听见了自己心脏的蹦跳声,那砰砰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沉重又紧张,愈发的震耳欲聋,引得他胃里阵阵翻搅,好像张口就能把心脏吐出来。 “你怎么了?” 祁方焱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带着略微粗重的喘息声,顷刻间敲碎了宋斯宁所有的戒备恐惧。 宋斯宁身体一僵怔了怔,忽然就觉得自己疼的受不住了,他晃悠了两下,身体便像是浮绸一般飘飘软软的向下落。 “宋斯宁!” 眼看着宋斯宁连人带着轮椅要倒在地上,祁方焱两步冲上前,抬手要抓宋斯宁,却在握住宋斯宁手腕那一刻力道猛的一松。 宋斯宁的手腕太细了,上面覆盖着真丝睡衣,像一枝没有温度的柳枝杆,祁方焱心中一惊,甚至怕他一用力,那个手腕就被他给捏断了。 他连忙抬起另一只手,揽住了宋斯宁的腰,在宋斯宁将要摔到地上的时候将他一把给抱进怀里。 一阵兵荒马乱,地上的散落的药瓶子到处乱滚。 祁方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宋斯宁,甚至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男人,他能够感受到宋斯宁身上的冰凉的温度,感受到宋斯宁细瘦的骨骼。 宋斯宁靠在他心口,那纤如薄翼的身子在他的怀里颤的快要碎了。 祁方焱不由的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将宋斯宁抱的更紧。 宋斯宁的状态很糟糕,脸色苍白跟纸一样,手按着胸口的位置,另一只手紧紧的拽着祁方焱衣领,用力到手腕都在颤抖,像是拽着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祁方焱........” 后面的话宋斯宁难受的说不出来了,他的嘴唇抖动着喘不过来气,嗓子里发出犹如拉木箱的出气声,最后白纱下竟然滚出了一行清泪。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的力道骤然僵住了。 “小少爷!” “少爷!” 保姆们闻声而来,从门外鱼贯而入,身后还跟着穿白大褂的医生,一时间房间里变的吵闹拥挤。 祁方焱揽着宋斯宁没有动,直到不知是谁拽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按照医生的指挥将宋斯宁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却在要起身的时候,被宋斯宁一把拽住了衣领,他被拽的朝前倾了倾,手撑在床上才稳住了身子。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祁方焱也是一顿,皱眉打量着宋斯宁。 宋斯宁发丝散落在枕间,满头的虚汗,软嫩的嘴唇上映着一圈血牙印子,痛的已经意识模糊,却还是不肯松开祁方焱的衣领,用力到要将祁方焱的衣领给撕烂。 祁方焱已经冷静了,大概也猜到为什么今晚宋斯宁拽着他不放的原因。 无非是两人之前的过节。 他刚才和宋斯宁起来冲突,又将鱼缸砸碎,水淋了宋斯宁一身,宋斯宁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少爷应是气的恨不得捏碎他。 胡姨也想到了这一点,急着额头冒汗,劝道:“少爷,医生先给您看病,有什么事情等您身体好了再说。” 祁方焱垂下眼睛,手握住宋斯宁拽着他衣领的手,用了一些力道将宋斯宁的手拽了下来。 “先看病,有什么事情身体好了再说。” 祁方焱的声音低沉,没什么感情,说完就直起了身子,向后退了两步。 医生立刻走了上前,在床头柜前打开了医药箱,熟练的从里面拿出了试剂和针管开始配药。 床上铺着深蓝的真丝床单,松软宽大,宋斯宁躺在上面显得瘦小又无助,像个受伤的小兽,他的身体逐渐蜷缩,嗓子里发出细碎的呻、吟声,双手按着腹部的位置,在被子里几乎缩成了一个团。 医生配好了药剂,单手拿着针管,却望着宋斯宁这种抗拒的姿势不知道该怎么办。 另一个医生明显有经验一些,强制拽过宋斯宁的手腕,另一个人配合着按住他的肩膀,才将那一剂针打入宋斯宁的手臂里。 宋斯宁嗓子里发出了一声痛哼。 针头拔出来的时候,伤口开始溢血,宋斯宁抗拒的厉害,医生只能草草用酒精棉擦两下,又匆匆忙忙的配下一管针剂。 一瓶接着一瓶,不一会床头柜上都快要摆不下了。 约莫半个小时,药效起来了,宋斯宁渐渐松下了挣扎,手腕虚弱的搭在床边,浑身被汗湿的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 祁方焱倚靠在墙上,目光紧盯着床上的那个人。 他不喜欢宋斯宁,可是看见宋斯宁生病痛苦,他原本就烦躁的心情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愈发的强烈。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烦躁是从何而来,越想就越烦,像是喝个一口滚烫的水,压在心口沸腾灼烧,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最后祁方焱转过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折腾了半天,天都快亮了,约好的网约车早就走了,祁方焱拉着行李回到卧室。 -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祁方焱被手机闹钟吵醒。 他不想再在宋家多待一天,昨晚临睡之前约了一个今早十点半的网约车。 昨晚睡得晚,满打满算也才睡了四个小时,祁方焱却从床上起来的干脆,快速洗漱之后,随意撸了一把头发,提上行李箱推开了卧室的门。 好巧不巧,对面的卧室也开了门,胡姨一脸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来,看见祁方焱后脚步一顿,上下打量了祁方焱一通,最后目光定着祁方焱手中的行李箱上。 “祁少爷,你这是........”她皱着眉头问。 祁方焱看了她一眼,脚步没停,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少爷身体好了吗?” 胡姨压低了声音如实说:“少爷早上才醒,有些发烧,其他的还需要医生来检查。” 祁方焱恩了一声,也不多问,说:“我不适合给你们少爷当保姆,你们另请高明。” 祁方焱今天穿的很简单,白色短袖,黑色长裤,红发随意的耷拉在额间,单手提着行李箱,手臂的肌肉健硕紧绷,踏着窗外的日光一步步的踏下台阶,倒是走的潇洒。 胡姨眼眉头紧锁看着祁方焱走出了大门,双手握在一起狠狠的搓了搓,最后下定决心重新推开了宋斯宁的房门,进去了。 - 夏日十点的阳光正刺眼,宋家花园的园艺师刚给草坪浇完水,空中弥漫着清爽的水雾气,彩虹若隐若现。 祁方焱却没有心思欣赏美景,他不怕晒,连树荫地都懒得躲,一路笔直的朝前走,一边打电话约晚上的局。 电话那边李敞喋喋不休,他对出卖祁方焱的事情还抱有歉意,正在卖力的邀请祁方焱住在他家。 “祁哥,来我们家吧,这两天我堂哥斯坦福研究生毕业,我爹娘都去美国给他祝贺,正好家里没人,你过来给我做个伴。” 祁方焱说:“我去车队睡。” 那边坚持不懈的在劝:“去车队睡什么睡啊,祁哥,现在是多少度的天,车队那个小阁楼要空调没空调,要冰箱没冰箱,就一个破风扇,两天都住不下去,你来我家我保证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咱俩还可以通宵开黑,正好我这几天在刷排名,你来帮帮我上分,来吧来吧。” 祁方焱想了一下,觉得李敞说的有道理,他在明城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就连开个酒店房间都穷的没钱。 最关键的是他昨晚险些揍了宋斯宁一拳,祁军知道这件事情应该会气的将他的银行卡再多冻结两个月,目前看来去李敞家里住才是长久之策。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恩了一声。 “卧槽,祁哥你答应了?!”李敞在电话里鬼叫了一声,激动的说:“我这就打电话通知保姆给你打扫一间卧室,你直接去就行了。” 挂了李敞的电话祁方焱的耳根子还在嗡嗡耳鸣,他将电话揣回兜里,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 “祁少爷!祁少爷!” 祁方焱回过头看见是小刘。 今天的太阳烈,小刘跑的气喘吁吁,脸色通红,一边喊一边冲着祁方焱挥手,跑到祁方焱身前双手撑着膝盖,气都喘不匀。 祁方焱等着小刘缓过气,问她:“什么事?” “是少爷.......是少爷.......” 祁方焱还以为宋斯宁出什么事情了,皱起眉头问:“宋斯宁怎么了?” 谁知小刘是个大喘气的,喘了半天才说:“少爷.........少爷他找您有事,让您现在回去一趟。” “.........” 就连生病了还是这幅居高临下命令人的语气,祁方焱眯起眼睛,声音冷了下来说:“没空。” 瞧着祁方焱又要走,小刘慌了,一路小跑跟在祁方焱身旁劝:“祁少爷,您还是跟我回去一趟吧,您也知道少爷的脾气,他已经命令所有铁门都上锁了,您出不了宋家。” “翻墙。” “少爷说了,您不回去他就将您的摩托车烧了。” “随便。” “门外还有保镖守着,好几个!各个人高马大,手胳膊比您腿都粗,您肯定闯不出去!” 这次祁方焱回答的更加不屑,他甚至没有说话,而是冷笑了一声:“呵。” 小刘眼见祁方焱不吃硬的,急的直跺脚,放软了声音说:“我们少爷他受不得气,昨晚又病的厉害,祁少爷您就别气他了行吗.......” 不知道是不是小刘的语气带着祈求,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祁方焱这次倒是没有反驳。 小刘却越说越委屈,她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的对祁方焱说:“祁少爷,我们少爷是性格不好,那也是因为前一段时间他出了车祸,身体又坏了,心理出现了一点问题,我们都哄着他,您就让着他这一次.......”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们少爷,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家小少爷,去听听他和您说什么,听他说完您再走,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小刘说的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将祁方焱牢牢钉在了道德柱上。 祁方焱脚步顿在原地,转过身看着小刘。 小刘眼看有戏,乘胜追击道:“祁少爷,求您了,不然我们少爷又要生气了........” 烈阳毫无遮掩的打在祁方焱的身上,映的他的发丝泛着一层薄辉。 他微垂下头,单手撑着行李箱问:“他生气,关我什么事?”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第 6 章 宋斯宁从昨天半夜就开始发烧,最高的时候烧到了快三十九度。 他的肠胃不好,医生不敢贸然给他用强效退烧药,只能用一些温和的药物,自己硬扛着。 一整个晚上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梦魇不断。 一会儿梦见了十五岁那年,他住在外婆家的小洋楼里,隔着二楼那扇古旧的十字对开窗,瞭望着远处的青油油的麦田。 乡道悠长,麦浪滚滚,暖光的落日垂下时,青绿的麦田泛着莹亮的碎光,照的他心神荡漾。 他想要留住这一刻,便拿着画本坐在窗台边画画。 铅笔沙沙划过素描纸,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他在画麦子,画暖阳,也在画乡间中奔跑的少年。 夏日的风穿过窗沿,带着麦浪的青草香,总是不听话的吹开素描纸的纸角,他耐心的压住纸,眉眼轻垂,将吹乱的碎发理在耳后,就这样写写画画,从青麦一直画到麦子黄了。 在梦中那阵带着麦香的风仿佛也滑过了这三年,吹散了宋斯宁高烧不退的燥热。 可是梦散了,吹着吹着他又觉得好冷,浑身颤抖犹如置身在冰窖中。 继而他又梦见了出车祸的那一天,卡车撞过来,他被卷入车底,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鼻尖满是血腥气。 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身体,手脚都动弹不得,却也感觉不到痛,只能感觉到力气一点点的流出身体,指尖冰凉的发僵。 他努力睁大眼睛望着前方,想看见一点点的光。 他不是怕自己昏死过去,而是怕他的眼睛出问题,那样他就再也不能画画,还不如让他死了。 可是他还是不争气的失明了。 梦一场接着一场的做,一直到早上七点,宋斯宁高烧退了,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覆在眼上的白纱湿漉漉的,贴在眼睛上有些难受。 他有些慌,想喊人将他眼前的白纱换下来,还未开口腹中就是一阵钝痛,宋斯宁闷哼了一声又蜷缩了起来。 房间里守着他的保姆医生立刻走上前,询问的询问,配药的配药,医生抓着他的手臂又打了一针。 宋斯宁咬住嘴唇,觉得清醒时比昏迷难捱的多了。 梦中虽然昏昏沉沉,噩梦不断,但最起码他感觉不到折磨他的胃疼,起码他还看得见。 - 止疼针打了后,大约半个小时起了效果。 宋斯宁感觉身体好了些,胡姨扶着他坐起来,将一碗熬的软烂的粥放在他掌心,转过身询问医生宋斯宁的情况。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问题,情绪不能过于波动,胃痉挛,炎症引起高烧....... 宋斯宁昨天折腾了一晚上,滴水未进,嗓子里又干又哑,他坐在床头呆愣了一会,昨晚记忆一点点灌入他的脑袋。 昨晚他太痛了,朦胧中只记得祁方焱身上炙热舒适的体温,以及抱着他腰际时坚实有力的手臂。 宋斯宁脸颊开始发烫,耳根都连带泛起微红,他轻抿着嘴巴,怕旁人瞧出异样,垂下头搅了搅手里的粥。 米香味漫入鼻尖,宋斯宁难得有了点胃口,捧着粥小口小口的抿着,温热的粥水入喉,熨平了他胃腹的不安。 小刘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卧室的门锁昨晚被祁方焱踹烂,小刘轻轻敲了一下门,门就自己晃晃悠悠的推开了。 宋斯宁舀粥的手一顿,微侧着头听门外的动静,却只听见了一人的脚步声。 “少爷.......”小刘垂着头站在门口。 宋斯宁恩了一声。 小刘有些拘束的站着,说:“对不起少爷,我没有拦住他.......” 宋斯宁捏紧手中的汤勺,沉默了一会问她:“该说的都说了吗?” “都说了,少爷.......” 又是一阵沉默,宋斯宁继续问:“他还是走了?” 小刘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眼睛一闭,说:“是。” 宋斯宁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刚才还温和软糯的粥水,像是变成了穿肠的石块,从他的胃腹一直堵到了心脏,压得他喘息不得,胃部又开始阵阵抽痛。 汤勺叮的一声落入碗里,他笑了一声,没有再喝。 - 祁方焱是从宋家翻墙出来的。 正如小刘所言,宋斯宁在大门处安排了几个保镖来堵他,一个个长得跟山一样又高又壮,祁方焱虽然是打架场上的钉子户,但是也没有傻到和那些人面对面的硬钢。 宋家的花园实在是太大了,东南西北就有好几个大门,网约车司机给祁方焱打电话说找不到他在哪里。 祁方焱不想多说,只说了一句:“我站在路边,你绕一圈就能看见。” 挂了电话,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站在路边的树下点了一支烟,将烟吸到了底,路口才出现了一辆小白车。 祁方焱坐上车时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他好几眼,确认的问了一句:“你是祁先生吗?” 祁方焱恩了一声。 “您要去柳山园林?” 这一句话里不敢置信愈发明显,祁方焱抬起眼皮看向他,问:“有什么问题?” 司机被他锋利的目光看的一噎,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 祁方焱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看手机。 司机又从倒车镜里看了祁方焱一眼,舒了一口气。 他这样问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祁方焱和这里太不搭了........ 如果将人的财富地位比作金字塔,那么住在这里的人是明城最最顶端的那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出行是劳斯莱斯,加长林肯,保镖司机陪伴左右。 十几年了还从来没出现过在这里叫网约车的人。 加之祁方焱要去的柳山园林也是一处顶奢小区,依山傍水,每一平方米的都是天价。 再瞧祁方焱这一头红发的样子,花里胡哨,怎么看怎么和富家子弟这四个字不沾边,出现在网吧夜店门口还合情合理,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违和。 司机犹豫了半天,想带他来个警察局一日游,最后看在祁方焱容貌不凡,一举一动之间气势凌人,实在不像个小偷,放弃了。 金华别墅区距离柳山园林的路程不近,路上堵车严重,没有三个小时到不了。 祁方焱嫌麻烦,半路上指挥司机转了把方向盘,改道直接去了车队。 车队坐落在明城江滩的一座废弃大桥下面,地方简陋,早些年是一个吹塑料的大厂房,后来塑料的生意不景气,车队的老板老郑看中了厂子前面的一大块空地,将这个厂子低价给盘了下来,对外用作摩托车日常的出售和维修,对内用作车队成员休息练车。 到车队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大家都捧着餐盒坐在厂子里吃饭。 天气闷热,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的味道,棚子里没有空调,只有吊顶上一扇老式的大风扇吱呀吱呀的扇着。 车队的人看见祁方焱来了,都纷纷一愣。 还是老郑最先反应过来,将手中的碗筷一放,走上前揽住了祁方焱的肩膀打趣道:“稀客啊祁少爷,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祁方焱十四五岁就开始骑机车,是车队里的老人,技术已经磨练出来,留在车队里也没什么可学的,尤其是最近祁军盯的紧,便很少来车队。 祁方焱将外套脱下,随手扔在沙发上,说:“路过,过来看看。” “怎么回事,你犯了那么大的事情,你爹没把你给关起来,不合常理啊。”老郑留着大胡子,性格也豪爽,有什么就说什么。 祁方焱被停课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但后面的事情就很少有人知道了,祁方焱也不想说,随口应道:“恩,逃出来了。” 老郑哈哈一笑,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问:“吃饭了没,正好过来一起吃。” 饭菜很简陋,祁方焱不挑,坐下就开始吃,旁边几个新来的男生女生盯着他一直看,饭也不吃了。 老郑看那几人一眼,撞了一下祁方焱的肩膀,给祁方焱介绍:“小祁,这几个是车队今年新招的队员,你来认识认识,杨天,王瑞,莫兰兰,熊文强。” 一共四个人,三个男生,一个女生,这几人瞧着比祁方焱还年长,在祁方焱面前却表现的拘谨又青涩,跟一群愣头小子一样。 祁方焱礼貌的看了一圈,名字是一个也没记住,还是点头说:“知道了。” 吃完饭祁方焱也没多说话,带上白棉手套帮车队改装车,没一会老郑又带着那几个新来的走过来了。 “小祁啊,这几个队员才接触职业摩托车没多久,过弯压弯还不太熟练,正好你今天来了,抽空教教他们。” 祁方焱拧着螺丝的手顿了顿,说:“教不了。” 老郑问:“等会有事?” “车没带。”祁方焱用力的拧了两下螺丝,手臂上肌肉绷紧。 老郑眉头一皱,问:“你来车队没骑车?” “恩。” “车呢?” “没了。” “你一车库的摩托车,没了?怎么回事?”老郑不敢置信。 白手套上沾满了黑机油,祁方焱用手腕蹭了把下颌的汗,继续挑选下一颗螺丝。 螺丝钉在工具盒里撞击的哗啦啦作响,他单手捡起一颗螺丝看了看,说:“被人烧了。”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第 7 章 祁方焱这话一出,真假未知,但是听着唬人。 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七七八八的猜着多半是祁方焱的父亲烧的,但最后也没人敢去深问这个问题,这件事情就撂这里了。 到了晚上七点多,李敞提了一箱子酒咋咋呼呼的过来了,本来是要招呼大家喝酒,一听祁方焱车没了,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祁哥,你骑我的车,正好今天周五,东郊的山路限行,趁着没喝酒咱们去溜一圈,你也给咱们车队的新队友开开眼。” 旁边的人一听立刻眼睛冒光,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祁哥,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比一场。” “小祁,你都不知道这几个新来的都等你多久了,今天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你给他们打个样!” 祁方焱许久没有跑过山路,被人说的心里痒痒,没有推脱,答应了。 - 东郊的山每周五晚上限行,许多车队都趁这个时候过来赛车。 祁方焱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个车队占了车道,男男女女吵吵闹闹,人声鼎沸。 其中一个车队的人看见了老郑,先跟老郑打了个招呼,转头又看见了祁方焱,呦了一声说:“老郑啊,今天你们台柱子来了啊。” 老郑拍着祁方焱肩膀,打趣道:“何止是台柱子,这是我们车队的财神爷。” 祁方焱确实是财神爷。 最近几年摩托车竞技在年轻人中盛行,越来越多的车队成立,老郑的车队不是正规车队,场地条件艰苦,不具备任何收纳新人的优势,然而每年想要加入老郑车队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为了祁方焱而来。 祁方焱好像天生是属磁铁的,即便是面无表情的坐在摩托车上,周围人的目光都会吸引到他的身上。 女生看着祁方焱激动的脸红心跳,男生却更多是不屑。 “早就听说过这位兄弟厉害,今天管不管比一场?让我们看看老郑吹的是真的假的。”那人问。 但凡是走职业赛车这条路的男生,都觉得自己全天下最牛逼,谁也不服谁。 众人目光重重叠叠像剑一样射过来,老郑看向了祁方焱,祁方焱无所谓道:“行啊。” 自由竞赛没什么规矩,同一起点出发,比谁先到达终点。 临出发前老郑走到祁方焱身边,低声嘱咐道:“小祁,生车如烈马,你第一次骑李敞的车,悠着点。” 祁方焱摆弄着头盔,说:“没事,我就喜欢烈的。” 老郑无语了几秒,继续道:“骑山路还是要小心,这里比不上平地,没有裁判和摄像头,有人做手脚都看不见,曹应就是山路压弯的时候摔断了腿,到现在都没查清楚原因。” 祁方焱倒是非常会抓重点:“曹应在哪家医院,我改天去看看他。” “............府阳医院。” 东郊的山路崎岖,参赛者需要有熟练的竞技经验,一共三个车队,能拉出来比赛的人也不过区区六个人。 观战的人一部分守在出发点,还有一部分已经在终点候着了。 一声哨响,几道车光犹如闪电一般冲了出去,不同颜色的车光灯飞驰而过,山间响彻着观众的尖叫声。 直路在摩托车竞技中没什么难度,能够拉开差距是弯道。 山路中有的弯道平和缓大,有的弯道狭窄陡峭,起伏不定,情况不定,需要竞技者胆大心细,每一个过弯都要选择合适角度和速度,每一个决定和动作都是拉开距离的关键。 胆量和技术缺一不可。 祁方焱一开始没有急于抢占先锋的位置,但是在几个弯道之后他的优势渐渐显现了出来。 速度猛,压弯狠,是不要命的骑法。 到了后半段路祁方焱的势头越来越猛,一路油门加到底,纯白的车光在夜里一闪而过,残影凌厉,好似破空而出的飞剑,势不可挡。 所有人都被他遥遥甩在身后,只有一辆大红色摩托紧跟着他不放。 那个人也是近几年新生势力,能力出众,眼高于顶,接连拿过几个大奖,绰号猛虎,赛车的风格也像他的绰号一样,出了名的猛,多年赛车从无败绩。 然而今天他一路跟在祁方焱的身后,手臂的青筋暴起,双目狠的几乎滴血,咬紧了牙拼了命,却还是只能看见祁方焱的背影。 眼看着两个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众人叫好的声音也都停了下来,纷纷屏住呼吸注视着赛道,生怕出一点差错。 最后两个急转弯了....... 第一个转弯祁方焱甩尾通过,过的轻松漂亮。 猛虎紧随其后,略显吃力。 第二个转弯祁方焱选择擦边压弯的方式,地上冒出点点火星,转的潇洒。 猛虎也采用了和祁方焱一样的方式,压弯的力度却操之过急,摩托车倾斜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车子在地上转了两圈,人也甩了出去。 周围一阵尖叫惊呼声。 与此同时祁方焱一马当先冲向终点,车轮在地上急刹发出刺耳的声音,稳稳侧停在终点的位置。 所有人都看呆了眼,短暂沉寂之后,猛的爆发出剧烈的庆祝欢呼声。 “卧槽卧槽!祁哥牛逼!!!!”李敞一手拿着手机录像,一边扯着嗓子喊。 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跟着喊的卖力。 “祁哥帅啊!!!” “嗷嗷嗷!第一名!祁哥牛逼!!!”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包括别的车队女生也都拥簇到了祁方焱身边。 莫兰兰站在李敞身边激动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捂着嘴巴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啊好帅啊!怎么办!他好帅啊啊啊啊!” 李敞将手机的录像视频发到了各大视频账号上,对着话筒扯着嗓子说话:“赫儿,今晚太刺激了!你没来亏大发了!快去我账号上一睹祁哥的雄风!点赞点赞,别忘了点赞了!太他妈的帅了!” 发完语音,李敞垂下眼睛点了两下手机,回应莫兰兰刚才的话:“喜欢祁哥啊?” 莫兰兰眼睛盯着祁方焱快拔不出来了,疯狂的点头:“嗯嗯嗯。” 李敞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喜欢祁哥的人多了去了,你且排着吧。” 莫兰兰白了他一眼,没理他,双手紧握在胸前,继续盯着祁方焱傻看。 已经十点多了,夜晚原本寂静的山路因为这一场赛事变得热闹非凡。 路边三五成群站着人,祁方焱身边更是聚满了女生。 他摘下头盔,周围的人朝他递水递毛巾,祁方焱一个都没接,转过身走到猛虎身前。 猛虎沉着脸坐在山路中间,队医围在他身边检查伤口,伤的不重,只是一些擦伤。 待检查完,一双带着机车手套的手递到他身前。 “没事吧。”祁方焱面无表情问。 猛虎看向那只象征友好的手,沉默几秒,不客气的一把挥开了祁方焱的手腕,自己撑着地艰难站了起来。 他的个头和祁方焱差不多高,长相也凶,两个人对视时,周围的喧闹都淡下来了。 猛虎朝前走了两步,忽然猛地推了一把祁方焱的肩膀,力道不善,祁方焱被推的侧过了肩,目光骤然厉了起来,歪着头看他。 “算了算了虎哥,不过是一场野赛,算不了什么。” “是啊虎哥,别生气。” 旁人生怕两个人打起来,挡在了中间劝,猛虎不顾众人的阻拦,抬起食指指着祁方焱的鼻尖:“你小子!” 众人都不敢说话,几个男生拼命挡着猛虎,生怕他的拳头落到祁方焱那张俊脸上。 猛虎咬紧了牙,狠狠骂出来两个字:“牛逼!” ........ 再没有什么比对手的一句牛逼更令人振奋。 夏夜温风习习,祁方焱红发被风吹的飞扬蓬乱,他怔了几秒,嘴巴不自觉勾起,低下头笑了。 笑意渐渐蔓延到了祁方焱的眼睛,路灯的暖光落在他身上,英俊的人挪不开眼,像是他天生就该在众人的簇拥下众星捧月,意气风发的不可一世。 莫兰兰站在不远处看呆了,喃喃道:“我觉得祁方焱好自由啊........” 李敞问:“哦?此话怎讲?” 莫兰兰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他好像永远不会喜欢人,也没人能抓住他。” 李敞不屑的噗嗤了一声,说:“爱情算什么?爱情只会影响我祁哥飞翔的速度,我祁哥心中没有爱情,只有竞技!他是要站上世界顶尖的男人,谁能抓得住他?谁配抓住他!” 莫兰兰听完沉默了一会,半响仰天叹了口气说:“完了,这种抓不住的男人,我更爱了。” - 李敞拍的视频火了。 从发布到点赞破百万仅用了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明城总是阴雨绵绵,气温湿热,周四的晚上下起了暴雨,一晚上的电闪雷鸣,扰的人难以入眠。 凌晨一点多,胡姨担心宋董事长种的花被浇坏,爬起来看了一眼,路过宋斯宁卧室的时候听见有动静。 隔着房门听不太清楚,因为前几天宋斯宁生病的事胡姨不敢疏忽,轻敲了敲宋斯宁卧室的门。 房门还没有修好,里面没人应声,门一推就开了。 胡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却看见宋斯宁没有睡。 瓢泼的雨声击打到落地玻璃上,卧室里没有开灯,宋斯宁坐在床上,白纱覆盖了他大半的面颊,膝盖上却放了一个平板正在播放视频。 他看不见,只能听视频里的声音。 视频里声音吵闹,在寂静的卧室里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晰。 “祁哥加油!祁哥加油!” “猛虎超他,超他!” “欧欧欧!祁哥牛逼!!!!” “祁哥帅啊!!!” “第一名!祁哥牛逼!!!” 这是男生加油助威的声音。 “祁方焱是第一名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啊好帅啊!怎么办!他好帅啊啊啊啊!” “我的天啊,好帅!我能不能去要个手机号啊,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怎么了?你喜欢他?” 这是女生尖叫激动的声音。 视频到这里宋斯宁听不下去了,他食指在屏幕上摸索着点了两下,按了暂停键。 卧室骤然恢复了寂静,胡姨站在门口有些不自在,正想着怎么劝宋斯宁早点睡。 这时宋斯宁忽然开口,声音沉沉的喊了一声:“胡姨。” 胡姨一震,立刻应道:“是,少爷。” 黑暗中屏幕的彩光映在宋斯宁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他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见过祁方焱,你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胡姨不知道宋斯宁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她沉默了一会,答道:“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我......” “我是在问你。”宋斯宁打断了她的话。 胡姨咽了咽口水,如实回答:“祁少爷染了一头红发,带着黑色耳钉,容貌英俊,个子很高,是好看的。” “红发,耳钉........”宋斯宁低声重复着胡姨的话,手指抚摸过平板的屏幕,似能通过屏幕一寸寸勾勒出祁方焱的模样。 过了一会纤长的手指握成拳,他笑了声说:“连你都说他好看,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咳咳咳咳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宋斯宁就咳嗽起来,胡姨心中一紧,连忙快步走到了宋斯宁床边,将水杯递到了宋斯宁面前,低声劝道:“少爷,你这几天烧还没退,早点休息吧。” 宋斯宁咳嗽的厉害,心口处像是揣了一把刀,每一次咳嗽都扯着疼,他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着床,肩膀颤抖,好一会才缓过来这口气。 他有些力竭了,头发汗津津的贴在额间,身子晃悠了两下靠在床头,难受的连水都喝不下去一口,胡姨见状连忙将他膝盖前平板收起来。 平板摸起来发烫,也不知道宋斯宁看了多久。 “休息吧少爷,明天还要去医院.......”胡姨替他压了压被子,轻声提醒。 宋斯宁声音低哑的说好,双手撑着床朝下躺,伴随着他的动作左腿猛的传来一阵酸疼,腰间都跟着抽了一下。 宋斯宁倒吸了一口气,躬身捂住了腰,另一只手扯紧了床单。 “少爷。”胡姨有些慌,抬起手想要扶住宋斯宁。 宋斯宁却说:“.......我没事。” 他垂着头咬着牙,一点点的躺到床上,疲惫的连呼吸声都淡了许多。 胡姨见状轻手轻脚的冲了一个热水袋放在了宋斯宁的脚边。 这种阴雨天气对宋斯宁很不友好,他受了伤的左腿会疼,腰也会疼,如果受了凉会感冒,会咳嗽,咳嗽了心脏会疼,胃也会疼。 这一连串的病痛下来将宋斯宁折腾的面无血色,连家里的私人医生都不管用了,需要去医院做一系列全面的检查和治疗。 宋斯宁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问了一句:“明天去哪个医院.......” 胡姨答道:“明天去府阳医院,约的张医生,可以吗少爷?” 府阳医院是离家最近的医院,一共半个小时的车程,应该不会晕车的太厉害,宋斯宁虚弱的点了点头,说好。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第 8 章 到了第二天早上雨依旧没停,只不过从暴雨变成了细密的中雨。 宋斯宁一早上起来脸色就不好,胡姨站在他身边确认了好几次今天能不能去医院。 宋斯宁坐在餐桌前,面色淡淡的点头说:“可以去。” 胡姨立刻着手去准备今天出门要带到东西。 要是寻常人出一趟门,只要记得把人带出去就行了,但是宋斯宁不一样。 他生病了之后很少出门,出一趟门跟要搬家一样,大大小小的各种东西都要筹备着。 宋斯宁没睡好,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半个包子就吃不下了。 胃里涨的难受,他的手埋在毯子下面,揉了揉鼓胀的胃腹,妄图缓解一下难受的反胃感,只不过他的手凉,又使不上力道,隔靴止痒般没什么作用。 在车上昏昏沉沉半个小时到了医院,胡姨将他推到约好的医生办公室。 府阳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宋家投资建造,环境优美,原本是专门为富人设立的医院,但是因为医生资历水平较高,来这里看病的人不少,病房紧张的时候甚至还需要排队。 但宋家是府阳医院的大股东,因为宋斯宁的到来,好几个专家医生已经提前将今日的时间空了出来。 宋斯宁要检查的事项很多,消化科,心血管内科,眼科,骨科,甚至还有心理科。 他的行动不方便,能在一个地方检查的项目都检查了,只是检查心脏需要去四楼照心脏彩超。 胡姨推着宋斯宁的轮椅走到了电梯里,两个专家医生跟在身侧和胡姨讨论宋斯宁的病情。 宋斯宁坐在轮椅上,听着几人说自己的身体情况,脸上没什么表情。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四楼。 “目前看来宋少爷的情况并不严重,具体事宜的还需要全部的检查结果出来再下定论。”男医生做出总结,一边朝电梯门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胡姨道了声谢,推着宋斯宁朝外面走,却在抬起头朝门外看的那一刻愣住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站着四五个等电梯的人,其中个头最高的男生穿着一件黑色棒球衣,单手插在衣兜里,正在低头看手机。 侧颜锋利,一头红发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扎眼。 周围的人往前走,他将手机收回衣兜里,随着人流朝前走,却在抬眼时对上胡姨震惊的双眼,脚步一下就顿住了。 祁方焱蹙起眉头,目光在胡姨脸上停留了两秒,又移到了宋斯宁身上,眉头皱的更狠了。 电梯里除了宋斯宁和胡姨,还站着两个医生和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将电梯站的满满当当的。 里面的人没有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在众人的簇拥下,宋斯宁端坐在其中,衣着讲究,面色冷淡,一看就知道地位不凡。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男医生请的手势停留在半空中,胡姨却久久不动,医生目光不解的在胡姨和祁方焱之中来回的看。 最后还是宋斯宁察觉到不对劲,问胡姨:“胡姨,为什么不走了?” “啊......哦.......”胡姨猛的回过神来,支吾了两声,不知道该不该将碰见祁方焱这件事情告诉宋斯宁。 她犹豫的望向祁方焱,祁方焱却收回了目光,未发一言转身让开了路,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他对宋斯宁的避之不及。 “怎么了胡姨?”宋斯宁微侧过头又问了一遍。 胡姨咽了咽口水,说:“.........没事少爷,电梯外面的人太多了。” 宋斯宁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保镖在宋斯宁两侧开道,胡姨推着宋斯宁的轮椅走出了电梯,外面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走进电梯,祁方焱不喜欢挤,等在旁边垂眼看着宋斯宁从他的身前走过。 周围的人确实很多,宋斯宁能够感受人群在他身旁穿梭的风动,能够嗅到每个人身上的气味。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人多,正欲开口让胡姨走快一些,这时他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像是茶的清香又带着些烟气。 未等宋斯宁反应过来,一道急速的风从他身前掠过,伴随着少女清脆的声音:“祁哥,我哥说他不想吃黄焖鸡了,给他买红烧肉盖饭吧!” 那道声音并不大,掩盖在周围的喧闹声中甚至听不清楚少女说了什么,可是宋斯宁却听清楚了,他一把按住了扶手下刹车按钮。 咯吱一声,轮椅停在了原地。 “祁方焱。” 宋斯宁的声音又清又淡,犹如忽然落下的冰水,浇灭了周围的嘈杂。 身旁的风动声,议论声,喘息声在这一刻都淡了下来,有个脚步声在与宋斯宁擦肩而过时猛的顿住了,宋斯宁朝声音的方向侧过头,却迟迟没有等到有人应声。 “祁方焱。” 这一次他更加肯定的喊出了这三个字。 片刻的寂静后,一个男人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宋少爷,有什么事?” 等到祁方焱出声的时候,宋斯宁才知道他们的距离居然那么近。 那个声音就站在他的身旁,应该是不足一步的距离,就像那日晚上他病的时候,祁方焱抱着他喊他的名字,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又低又沉。 现在终于等到祁方焱说话了,宋斯宁却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声音没有起伏的开口:“祁方焱,等会来我的病房找我。” 依旧是上级命令下级的语调,没有丝毫的转圜。 “没空。”祁方焱回绝的生硬。 宋斯宁没有理会祁方焱的回绝,他早料到祁方焱不愿意来,当着一众医生的面撒谎着说出他早已经准备了千百次的话:“祁方焱,上次你说过,有什么事情等我身体好了再说,记得吗?” “.........” “现在我已经好了,五楼503。” - 祁方焱到二楼的餐厅买了几份饭,又返回了四楼。 莫兰兰跟祁方焱一起去买饭,一路上她好几次看向祁方焱的脸,想开口问一问刚才的事情,但祁方焱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莫兰兰犹豫着还是没敢问。 一直到上了电梯,眼看着要到了,莫兰兰才没忍住问道:“那个.......祁哥,你等会要去找那个男生吗?” 莫兰兰和祁方焱不熟,一共就没说过几句话,莫兰兰问完又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 祁方焱眼睛一直盯着上升的楼层,半响恩了一声。 他其实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对宋斯宁说过“有什么事情等你身体好了再说”这句话,如果真的说过,应该也是那天晚上宋斯宁病的神志不清,他为了安抚宋斯宁才说出口。 谁能想到现在又变成了宋斯宁拿捏他的话柄。 一部分是心烦在这个地方,还有一部分是他看见宋斯宁进了心血管内科,便又想到了那日宋斯宁在他怀里,眼中含泪,捂着心口喘不过气的模样。 就算祁方焱刚才真的想拒绝宋斯宁,也开口说不了拒绝的话。 祁方焱早饭吃的晚,午饭还不饿,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看着那几个人吃。 今天祁方焱来到医院是来看他的队友曹应。 曹应前一段时间赛车摔断了腿,祁方焱今天有空来看他,过来了才知道原来莫兰兰是曹应的亲妹妹。 一起在病房里照顾曹应的还有曹应的女朋友,柳迪。 莫兰兰和柳笛话多,祁方焱和曹应没话说,听着两个女人从化妆品聊到明星八卦。 祁方焱觉得病房里憋闷,拿起烟盒,打算去楼梯间抽根烟。 他沿着走廊一路走到了楼梯间,巧的是楼梯间的大门正对着心脏彩超室。 祁方焱靠在窗边的墙上点了一根烟,眯着眼望向不远处的彩超室。 彩超室的外面站着胡姨和保镖,宋斯宁应该还在里面检查心脏。 烟还没吸上两口,柳笛也拿着烟过来了,她穿着一身性感的包臀裙,倚着门框对祁方焱说:“腾个地方呗,师弟。” 祁方焱朝旁边站了站,给她让开点地方。 柳笛垂下头,从烟盒里拿出一只修长的女士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烟雾顺着窗边飘向外面,她说:“师弟,好久都没见到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当年祁方焱和柳笛跟着一个师父学赛车,柳笛算是祁方焱的师姐,后来车队里人来人往,只有他们两人还在明城。 直到曹应来到车队和柳笛两情相悦,做了男女朋友。 祁方焱恩了一声说:“被停课了。” 柳笛倒是习以为常,耸了耸肩说:“那不错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祁方焱问:“曹应什么时候能出院?” 柳笛说:“还要一个月吧。” 祁方焱问:“以后还能赛车吗?” 柳笛单手撑着窗台,将口中的烟舒出来,说:“应该吧,医生说他不是粉碎性骨折,伤势简单,恢复的好的话大概半年能完全痊愈.......只是这半年几场大赛都参加不成了。” 祁方焱不会安慰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的在一旁吸烟。 柳笛好像也不需要祁方焱安慰,她望着窗外的桂花树想了一会,自己感叹道:“还好,不是粉碎性骨折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烟灰有些长了,祁方焱垂下眼弹了弹手指的烟,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宋斯宁腿上的伤势。 柳笛却出声打断了祁方焱的想法,她淡声说:“师弟,我打算退役了,以后不赛车了。” 祁方焱一愣,转过头问她:“为什么?” 柳笛缓缓转过身背靠着窗台,风顺着窗台吹过,将她的长卷发吹到了脸上,她将脸上的发拂在耳后,垂头又点了一支烟。 “没什么,经过曹应这次受伤我看开了。” 祁方焱不明白,问:“什么意思?” “玩这个啊,小伤小痛都是难免的,关键就是要看淡命,越豁得出去,越不要命,才能站的越高。”柳笛声音淡淡,说道这里她侧过头望向祁方焱,轻声道:“但是我想和曹应结婚了。” 祁方焱皱起眉头,没说话。 “我想日后我们要是结婚了,不能两个人都在赛场上拼命,总要有个人照料家里,曹应比我有天赋,取舍之下,兜底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祁方焱望着她沉默了一会说:“赛车也是你的梦想。” “是啊,但我更爱他,所以啊别学我。”柳笛涂着红指甲的手点了点自己脑袋说:“我脑子有病。” “........” “害,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肯定不会,你是我们的台柱子。”柳笛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语气轻松转开了话题:“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种大少爷为了赛车那么不要命的。” 这时远处检查室的门打开,医生将宋斯宁推了出来。 门外守着保姆立刻簇拥了上去询问情况,保镖也训练有素的走到宋斯宁两侧。 宋斯宁端坐在轮椅上,穿着一件杏色的高领毛衣,腿上盖着灰色羊毛毯子。 在医院这种嘈杂的地方,他身上那种高人一等的少爷气质却不减反增,周围的来往的人都畏于他身上的气势,朝一旁避了避。 祁方焱按灭了手上的烟,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说:“我算什么大少爷,那个才是。” 柳笛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说:“我刚听莫兰兰说了,你认识这个少爷?” “不认识。”祁方焱回答的倒是不犹豫。 然而认不认识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祁方焱说了算。 远处胡姨朝祁方焱看了一眼,弯下腰对着宋斯宁说了些什么,宋斯宁点了点头,胡姨便推着宋斯宁朝祁方焱走来。 祁方焱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柳笛这时说:“对了师弟,你觉得莫兰兰怎么样?” 祁方焱没怎么走心,随口答道:“挺好的。” “她喜欢你啊。” 祁方焱不在意的恩了一声,目光随着远处宋斯宁的靠近而移动。 “明天是莫兰兰的生日,她想邀请你参加他的生日派对,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你说,你就看在她是我未来小姑子的份上,给个面子,去给人家小姑娘庆个生,满足一下人家的生日愿意,行不行?” 柳笛性格豪爽,说话声音也不小,这几句话不加遮掩的在楼梯间里来回回荡。 祁方焱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一个声音就率先打断了柳笛的话。 “祁方焱。” 宋斯宁已经到了楼梯间门口,他微抬着下巴,白纱下的半张脸冷的可怕,对祁方焱字字生硬的说:“来我的病房,现在。”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第 9 章 一路上宋斯宁都冷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 上电梯时,大门打开里面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加血腥气味,也不知道电梯上一趟载了什么,连祁方焱都闻的皱眉头,宋斯宁呛到了,捂着嘴巴不住的在咳嗽。 “咳咳咳咳咳.......” 胡姨连忙拧开了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却被宋斯宁抬手推开。 热水洒出来烫到了宋斯宁手背上,白嫩的手背立刻烫红了一块,胡姨又慌张的找纸巾给宋斯宁擦拭。 祁方焱抱胸倚在电梯墙上,绕过前方的纷乱,垂眼看着宋斯宁的侧脸。 他没有见过宋斯宁的眼睛,白纱下只能看见宋斯宁鼻梁挺翘,嘴唇红润小巧,仅那半张脸便生的女孩还秀气漂亮,咳嗽的时候倚在轮椅上,肩膀颤抖,竟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模样。 祁方焱不喜欢对别人产生可怜的心思,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宋斯宁,他转开目光,没有再继续看。 五楼503病房前,早就有几个医生候在门口。 他们一看见宋斯宁立刻迎上前,将宋斯宁推进了病房,祁方焱跟进去却被拦在了外面。 医生面无表情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要给宋少爷检查身体,病房内不能进入,请您在外面稍等。” 祁方焱脚步顿住,眯着眼睛问:“什么?” 医生没有回话,胡姨见状不妙,走上前打圆场说:“祁少爷,我们少爷还有几项检查没有完成,就劳烦您在外面稍等十分钟。” 祁方焱又看向宋斯宁,宋斯宁已经被医生推进了病房,傲的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病房门在祁方焱面前缓缓关上,祁方焱望着紧闭的大门愣了一会,侧过头噗嗤一声笑, 他转过身身后的两个保镖立刻就围了上来,将他堵在其中,生怕他跑了似的。 祁方焱看着眼前的铜墙铁壁,挑眉问:“怎么了?你们少爷把我叫上来是想绑架我?” 其中一个保镖低下头,恭敬的说:“祁少爷言重,少爷怕您私自走了,让我们留住您。” “就你俩?”祁方焱又笑了一声 。 两个保镖身上的肌瞬间绷紧了,戒备的看着祁方焱。 “放心,我不走。”祁方焱目光里的笑意渐冷,靠着墙说:“聊几句天就能和宋少爷断了瓜葛,今天就算是等他一天我也等了。” - 说是等十分钟,但实际上祁方焱在病房外等了近一个小时。 因为这是他和宋斯宁最后一次有交集,祁方焱一边打游戏一边等,倒是难得的冷静淡定,就连保镖都觉得不可思议,看了他好几眼。 下午两点左右,病房门打开了,几个医生护士走了出来,胡姨跟在身后和医生交流病情。 医生最后嘱咐道:“一定让宋少爷多注意休息,清淡饮食,心情保持舒畅,” “好,谢谢李医生。” 送走了医生和护士,胡姨目光一转看见祁方焱面色冷静的坐在座椅上,她也有些意外,朝旁边欠开了身子对祁方焱说:“祁少爷,请进。” 这下轮到祁方焱拿劲儿了,他翘着二郎腿说:“等着,我先叫个车。” “.........” 祁方焱不慌不忙的点开手机软件,叫了一个网约车,又和司机打了一通电话,这才在胡姨无言的目光中慢悠悠的站起来走进病房。 宋斯宁的病房是个套间,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坐北朝南,装潢精致,是府阳医院里最大最豪华的vip病房,而这个房间的由来多半是这个医院在建立之初,宋家人专门给自己设计的一间房。 病房的客厅里是落地窗,窗帘大开,采光很好,但是一进宋斯宁的卧室便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卧室的窗帘拉上了,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不难闻,配上床头各种医疗仪器总有种说不上来的阴沉。 叫的网约车马上就到了,祁方焱赶时间,连宋斯宁的卧室都不愿意进,就靠在门口的那块墙,问宋斯宁:“什么事?” 宋斯宁倚坐在床头,旁边一个护士正在给他配药打针,循着声音他侧过头望向祁方焱的方向。 即便是他现在看不见了,依旧习惯直视着人说话,每一个动作都不急不缓,矜贵又傲气。 “唐护士,将我的检查结果说一遍。”宋斯宁声音清淡,开口说了这一句话。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没明白宋斯宁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想要表达什么。 唐护士说了一声是,直起身子,语气没有波动的将宋斯宁的检查结果背了一遍:“宋少爷这次发烧多日引起了支气管炎,继发性轻度肺炎,肠胃功能紊乱,从而导致腹胀、胃痛、消化不良、厌食等多种情况的产生,腿部伤势加重,心率过速,并且伴随.......” 祁方焱没耐心听人背书,抬手打断了小护士的话:“停!” 小护士的声音戛然而止,祁方焱转而对宋斯宁说:“宋少爷,我不是医生,你告诉我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有意义。”宋斯宁声音比祁方焱更坚定,他扬起下巴,白纱下的眼睛似注视着祁方焱,无可置疑的说了下半句:“这些都是因为你。” 祁方焱眉心一厉,问:“你什么意思?” 房间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旁人目光来回在二人身上徘徊,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被殃及池鱼。 宋斯宁说:“我发烧的起因是你打碎了鱼缸玻璃,冷水淋到我身上。” 祁方焱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个理由在祁方焱这里没有一点说服力,对于他而言别说淋那么一点冷水,就是泡在冰水缸子里都没什么大事。 可是在他想要反驳的时,忽然扫到了宋斯宁病床前摆的满当当的药。 他的目光在那些药上面定了两秒,又转到了宋斯宁的身上。 宋斯宁穿着一身蓝白的病号服,衣料宽大,袖子滑到了他的小臂处,露出了他消瘦的手腕骨,这让祁方焱不由的想到那天晚上,他抓住宋斯宁手腕时心中的震动。 纤瘦冰冷,消薄易碎。 他收回目光,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好反驳了,问:“你想怎么样?” “谁惹的事情,谁负责。”宋斯宁说。 “你想让我怎么负责?”祁方炎继续问。 “你留在宋家,照顾我到康复。” 宋斯宁这句话像是投入湖中的巨石,别说是祁方焱,在场除了胡姨之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祁方焱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沉默了一会,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我留下来,照顾你?” “对。” 祁方焱双手抱胸,卸下力道缓缓的靠到墙壁上,目光上下打量宋斯宁。 时到今日,祁方焱真的怀疑宋斯宁有病。 不光是身体有病,脑子也有病。 宋斯宁明知道他不喜欢他,二人又闹得你死我活,要是寻常人肯定早就将祁方焱赶的远远的。 宋斯宁偏不,反而就要将他困在身边。 又或者是宋斯宁就喜欢这种处在上位,指挥别人,无人敢反抗的感觉。 祁方焱想到这里心中更烦躁,连带着对宋斯宁的那点同情也消失了大半,他说:“我不会照顾人,尤其是你这种大少爷。” 宋斯宁却不动声色:“因为你打破了鱼缸,我才生病。” 祁方焱说:“家里那么多保姆,每个都会照顾你,宋少爷应该不差我这一个。” 宋斯宁:“家里的保姆都是女的,我不喜欢女的碰我。” 祁方焱:“她们之前怎么照顾你?” 宋斯宁:“她们没有碰过我,你没看见吗?” 祁方焱:“你再招一个男保姆。” 宋斯宁:“好,但在此之前要麻烦祁少爷。” “.........呵,操。” 二人几个回合对峙下来,祁方焱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宋斯宁却是端坐在床上,轻抬起下巴,语气依旧:“祁少爷的一拳头差点要了我半条命,我让祁少爷照顾我到康复,为难祁少爷了吗?” “............” 祁方焱握紧了拳头,心头无名的火蹭蹭往外冒,他心里清楚宋斯宁这个理由扯淡的要命,但更可恨的是他愣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不善言辞,以前他面对这种情况,一般都会直接用拳头解决,可是对于宋斯宁而言拳头一点用都没有,可能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比如说现在祁方焱隐约有种预感,前几天自己那不轻不重的一拳,没有打到人,却惹上了一个麻烦。 还是个大麻烦。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第 10 章 宋斯宁认床,不喜欢睡在陌生的地方,下午打完吊针,又做了几个检查,医生便同意他回家休息。 祁方焱不知道跑到哪儿了,宋斯宁让胡姨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才冷着一张脸回到病房。 医院里人多,胡姨推着宋斯宁走的慢,祁方炎等的不耐烦,一路上快步先走了出去,站在医院的房檐下看雨。 府阳医院的绿化建的讲究,据说当年宋家请了国内最有名的设计师做规划设计。 周围人来人往,下着雨的花园里泛着蒸腾的水雾气,雨滴沿着屋檐快速的坠落,形成了一道水帘。 祁方焱倚在门柱上,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多了,然而他刚放松了没多久这种轻松的感觉又消失了。 前几天李敞拍的视频大火,这两天他出门就像是盖不住头尾的火烈鸟,到哪里都是人人侧目。 就算是没有宋斯宁,他一个人也是不得宁静。 祁方焱嫌吵,一把扯过身后的帽子扣在头上,收敛下眉眼。 不出两分钟,宋斯宁一行人也出来了。 两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屋檐下,雨噼里啪啦的落在车顶上。 胡姨将宋斯宁推到屋檐下,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替宋斯宁理了理腿上的毯子。 祁方焱很自觉的将自己安排在第二辆车上,一动不动的靠在一旁的墙柱子上,与来往的过路人没什么差别。 府阳医院虽然算是明城的富人医院,但是也很少有人能有宋斯宁这番高贵的做派,旁人都在猜测这是哪家小少爷。 “方家的少爷!肯定是方家的,我之前听说方家大少爷好像有心脏病。” “这看起来不像是心脏病。” “哎,没有那么夸张,我见过方家少爷,比他的年岁大一些,谈吐儒雅大方,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肯定不是方家。” “那你说说是谁,李家?况家?贺家?” “是宋家少爷。”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插嘴道。 “不可能,我只听说过宋家少爷容貌秀气漂亮,可没听人说过宋家少爷是个瞎子。” “那是你们不知道。”那男人压低了声音说:“宋家少爷前两个月出了一场车祸,在抢救室里躺了一天,命都差点掉了.......” 这些议论的声音聒噪,祁方焱听力很好,将那些话都收入了耳朵里,抬起眼看向了那几人。 他眉眼天生锐利,看人时不怎么善意,其中一人对上了祁方焱的目光嗓子一噎,闭上了嘴,又撞了撞周围几人,这个话题才算到此停止。 不管周围的人议论的声音多大,前方宋家那些人像是听不见一样,就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胡姨整理好了毯子,推着宋斯宁朝轿车走去,保镖撑起黑伞遮在宋斯宁的身前。 祁方焱双手插在衣兜里,不远不近的跟在几人身后,刚踏进雨里,远处有人喊他:“小祁,你怎么在这里?” 祁方焱停下脚步,看见是老郑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大兜子的饭菜,有荤有素,丰盛的甚至都拿不下了,莫兰兰跟在他身后,也大包小包的拿了好几盒饭菜。 “郑哥。” “你在这里正好,来来来,等一会儿车队的队员都过来看望曹应,我买了一堆饭菜,女孩子拎不动太多东西,你帮莫兰兰拿着点。” 看着祁方焱没动弹,老郑撞了一下他的手,冲他使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色,说:“快啊,等会饭菜都凉了。” 莫兰兰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不用不用。” 祁方焱有些无奈,刚开口打算说明情况,一道冷冽的嗓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祁方焱。” 和之前一样,宋斯宁每次开口都是先喊祁方焱的名字,后面跟着的话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雨声很大,清脆又嘈杂,宋斯宁的声音却还是清晰的传了过来,祁方焱连装聋都做不到,转头看向宋斯宁。 宋斯宁的轮椅停在了轿车前,雨顺着黑伞边落下,飞起的水花溅湿了垂下的毯子角,染湿的印记迅速扩大,宋斯宁却没有上车的打算。 老郑是第一次见宋斯宁,不知道两个人有什么关系,他看了看宋斯宁又看了看祁方焱,压低声音问:“这谁啊?你认识?” 祁方焱恩了一声,问宋斯宁:“干什么?” “过来。”宋斯宁命令道。 祁方焱眯起眼睛望着宋斯宁的背影,没有动。 宋斯宁也不催他,也不急,保持着姿势坐在轮椅上。 两人僵持在原地,一阵风吹过,雨水漂进伞里,眼看着宋斯宁身上的毯子要淋湿了,胡姨焦急的回过头,对祁方焱请求道:“祁少爷,您快点过来吧,有什么事情好好说,等会都淋湿了!” 祁方焱没有打伞,头上只戴了个卫衣帽子,额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早就被淋到湿透。 他闭上眼深舒了一口气,大步走到宋斯宁的身边,问:“什么事?” 廊下只有雨声在耳畔回荡,宋斯宁微抬起下巴,清冷的声音印在雨下,对祁方焱说了两个字:“抱我。” 祁方焱缓缓挑起眉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抱我上车。” 宋斯宁提高了音量,这次所有人都听清楚了,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二人。 不远处的老郑更是惊掉了下巴,转过头问莫兰兰:“这是什么情况?” 莫兰兰却顾不得应他,皱着眉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和宋斯宁的方向。 祁方焱自然不愿意抱宋斯宁,他直起身子对宋斯宁说:“你有保镖。” 宋斯宁说:“保镖不负责照顾雇主,这是规矩。” 祁方焱环视了一圈,发现只有两个保镖和胡姨跟在宋斯宁身边,好像除了他还真的没有第二个人能抱宋斯宁。 雨越来越大,祁方焱懒得多说废话,弯下腰一把拽过宋斯宁的手臂,另一手揽住宋斯宁的腿弯。 他的动作很快很猛,像是报复一样,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宋斯宁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他生生的拽进了怀里,腾空抱了起来。 宋斯宁哪里受过这样粗暴的对待,嗓子里不自觉发出了一声惊呼,贴在祁方焱的怀里,手指猛地的抓着祁方焱胸前的衣服。 “祁方焱!” 声音很慌,没有了往日的冷,有些软还有些喘,像是一道狗尾巴草快速的划过祁方焱的心,祁方焱猛地顿住了脚,怀疑刚才听见的那一声是不是他的幻听。 身后的伞没来得及跟上,雨淋在两个人身上。 胡姨反应很快,冲上前一只手挡在宋斯宁的头上,另一只手打开了车门,说:“快点进去啊。” 祁方焱回过神来,俯下身将宋斯宁放进车里。 他站在雨地里久了,身上带着潮湿的凉意,甚至还将水汽浸到了宋斯宁身上。 宋斯宁不能着凉,祁方焱看了一眼,快速的抽身离开,宋斯宁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祁方焱停住了身子,单手撑着椅座看向宋斯宁,问:“还有什么事?” 车里的空间窄小,他们两个面对着面,距离很近。 水沿着祁方焱发梢滴落在宋斯宁手背,宋斯宁像是有些惊到了,指尖颤了颤收回了手。 刚才握住祁方焱的手在发烫,被抱起时贴在祁方焱身上的皮肤也在发烫,宋斯宁喉结滚动了两下,耳朵尖泛起了红。 他怕被祁方焱瞧出异样,微侧过头,掩耳盗铃的说:“你刚刚弄疼我了,下次如果还这样,我就.......” “你就怎么样?”没等宋斯宁想出来后面的话,祁方焱就替他答道:“烧我的摩托车?” “恩,对........” 即便是宋斯宁已经强压着镇定,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抖,祁方焱却是一点都没有听出来。 他冷笑了一声,说:“随便你。” 砰的一声车门合上了。 - 上了车宋斯宁更难受了,他本来就容易晕车,坐了那么多年的轿车也没能治好他这个毛病,加之昨晚没有休息好,今天又在医院里忙活了一天,现在难受的头晕目眩,倚在座位上,手掌都冒出了虚汗。 更烦人的是,祁方焱在打游戏。 祁方焱开的游戏声音并不大,但宋斯宁眼睛看不见,对于周围的声音格外敏感。 窗外的雨声,雨刮工作的声音,游戏中一道道厮杀声交织在一起,像是锤击在他心脏的战鼓,让他心脏快速的跳动,反胃感愈发的强烈。 宋斯宁甚至连制止发怒的声音都说不出口,便感觉胃里的东西冲到嘴边。 他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一只手慌乱的捂住了嘴,另一只手颤抖的打了打车前座的位置。 胡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回头一看宋斯宁的脸色就明白了,立刻弯下腰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手忙脚乱的撑开递到了宋斯宁的手里。 宋斯宁对着袋子干呕了两声,吐了。 他早上没有吃什么东西,那半碗清粥刚进他的肚子里溜达了一圈,还没有消化又原封不动的吐出来了。 将这些东西吐过了之后还不算完,他胃里的阵阵翻搅不止,像是有人拿着一个擀面杖在搅合他的胃,惹的他拿着那个塑料袋又是喘又是呕,难受的要命。 这番动静闹得大,祁方焱打游戏的声音早就停了,他坐在靠着车门的另一边,也不靠近也不说话,就蹙着眉头看着宋斯宁。 给胡姨看的急的啊,从前面探着手拍祁方焱的腿,示意他说:“你拍拍他的背.......你拍拍他啊.......” 可是祁方焱就跟个木头一样,他看着宋斯宁难受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双手抄在衣兜里握成拳,却还是没有动。 到头来他别说按照胡姨的吩咐照顾一下宋斯宁了,就是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说。 胡姨最后没办法了,让司机靠边停了车,撑着伞绕过车快步走到了宋斯宁那边,打开车门又是给宋斯宁倒热水,又是清理垃圾。 这时祁方焱打开了车门,长腿一跨,踏进了雨里,对胡姨说:“我不会照顾人,胡姨你坐后面照顾他。”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伞上,胡姨胳膊夹着伞,没听清楚祁方焱说了什么。 胡姨没听清楚,宋斯宁却听清了。 他双手握紧了热水杯,后背缓缓靠到椅背上,问:“是不会照顾,还是不想照顾?” 宋斯宁的嗓音不大不小,有些刻薄,严丝合缝的传遍了车内的每一寸。 祁方焱的脚步停住,他单手撑着车门,凝眸看了宋斯宁几秒,说:“你说的对,我不想照顾,宋少爷可以让我走吗?” 车外雨势渐大,祁方焱没有丝毫遮掩的站在雨中,刚刚被空调吹的半干的头发短短几秒钟就被淋了个湿透,他跟感觉不到雨似的,等着宋斯宁应声。 宋斯宁说:“不能。” 祁方焱嘴巴扯了下,像是又笑了一声,转过身坐到了副驾驶上甩上了门。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第 11 章 三天前,祁方焱从宋家走的潇洒,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宋斯宁有瓜葛,却怎么都想不到三天后他会因为宋斯宁的一句话原路返回。 宋斯宁很厉害,这次没有逼迫,没有威胁,几句话便捏住了祁方焱的软肋。 祁方焱是个混头,但是绝对做不出“肇事逃逸”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 行李放在李敞家没有拿,不过也不用拿了,宋家将各种东西都准备的齐全,衣柜里都放的满满当当。 吃过晚饭后,小刘敲响了祁方焱的房门,一脸赔笑的再次将宋斯宁的病历本递给了他。 祁方焱这次倒没扔,他颠了颠那个厚沉沉的册子,拿着病例本坐回桌子前,耐着性子翻开了两页。 这一本病例册记录了宋斯宁近几年以来去医院治疗的所有记录。 上面的字迹潦草,是医生快速书写时留下的记录。 祁方焱也看不懂这些,他随手翻看了几页,目光快速掠过上面的信息,渐渐的祁方焱翻页的手越来越慢,目光也严肃了起来。 这时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信息,是李敞发来的。 ——祁哥,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回来?为了庆祝你从火炉脱身,等会约着赫儿还有车队的兄弟一起去kione喝酒,你看几点合适,我定个座! 这已经是三天内李敞第五次为祁方焱庆祝,不知道的还以为祁方焱斩获了诺贝尔。 祁方焱手指上下颠倒着手机,还没有来得及回应,李敞那边的电话就急不可耐的打来了。 “喂,祁哥!你看见我发给你的短信没?” 祁方焱揉了两下眉心,恩了一声。 “祁哥,咱们几点去?你说个时间,我去通知赫儿和车队,明天正好是周六,咱们晚上不醉不归,玩一整个通宵,怎么样祁哥?” 李敞情绪激动,一脸几个问句,扰的祁方焱更加心烦意乱,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说:“今天出不去。” 电话那边李敞的声音一顿,问:“为什么出不去?出什么事儿了?” “.......” 瞧着祁方焱没有应声,李敞后知后觉的说:“是不是今天车队忙?唉,不对啊,我记得你今天去看曹应了,莫兰兰是曹应的妹妹,每天都去医院照顾曹应,你今天去医院肯定会遇见她.......哦,我明白了,祁哥你今天晚上肯定和莫兰兰约会去了!” 眼看着李敞在电话那边越说越离谱,祁方焱打断了他的话。 “和这些无关。” 李敞一愣,问:“那是什么事?” 这件事情说出来有些离谱,但祁方焱也没想瞒。 祁方焱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语气平淡将整件事情缩减到两三句话给说完了。 话音一落,那边的李敞沉默了几秒钟,激愤的爆发出一句粗口:“操!祁哥,他这是碰瓷啊!他这是赤裸裸的碰瓷!他不让保姆碰,之前都是谁伺候他的,太扯了!祁哥,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祁方焱自然知道这些都借口,应了两个字:“不信。” “是啊祁哥,他这一看就是在道德绑架你!” “恩。” 李敞短暂沉静了片刻,认真的嘀咕了一句:“这宋少爷道行不浅,啧.......不过不对啊,道德绑架也要绑架有道德的人,他是怎么做到用道德绑架你的?” “........”祁方焱说:“没事挂了。” “有事有事有事!”李敞生怕祁方焱撂电话,又开始鬼嚎。 “说。” 李敞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那你还来我家住吗?” 祁方焱说:“不去了。” “不行啊祁哥!我还等着你带我上分!”李敞声音猛的提高,跟个气球忽然炸了,叽叽喳喳的:“祁哥,冲动是魔鬼啊!这个少爷不简单啊,你才去三天,他都给你下几个马威了,他就是想让你给他当牛做马,你能忍受这样的滑铁卢吗?!你可是未来的车神!国际之星!” “闭嘴。”祁方焱被吵得耳朵嗡嗡,他弹了弹指尖的烟灰,眯起眼睛,说:“一个小瞎子。” 怎么可能。 - 祁方焱对于小瞎子这三个字的轻视还没有持续到挂电话,卧室的门就再次被敲响。 电话那边的李敞像个刹不住闸的破自行车:“也是,那宋家小少爷再有本事又能怎么样,左右不过是个小瞎子,能翻了什么天?祁哥你跟他也就表面客气客气就得了,那小子要是真的太过分,你就直接走人,咱们还能被一个小瞎子给威胁了不成?咱背后又不是没有靠山........” 祁方焱没顾上应声,拿着手机站起身,打开卧室门。 敲门的人是胡姨,卧室的门一打开,她还没有来的及开口说话,就被卧室里的喷涌而出的烟气冲的差点晕厥。 “咳咳咳咳.......” 胡姨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无奈的看向祁方焱。 卧室阳台的窗帘被风吹的半开,烟气氤氲,祁方焱站在卧室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的光,指尖夹着半截烟,一身油烟不进的桀骜。 胡姨年纪大了也见多识广,明白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个性,但是对于祁方焱这么有个性的年轻人,她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心里不喜欢,胡姨还是毕恭毕敬的欠了下身子,对祁方焱说:“祁少爷,之前我应该和您说过宋家的规矩,在宋家不能吸烟喝酒。” 胡姨声音严肃,传到电话那边,连带着李敞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也停了。 胡姨沉着脸色继续道:“祁少爷,我们少爷有反流性咽喉炎,闻不了烟味,您与他卧室只隔了一条走廊,如果您总是在房间里吸烟,会影响到少爷的身体健康。” 出乎胡姨意料的是,这一次祁方焱没有反驳,抬手干脆的将烟按灭在书架上的花盆里。 “还有什么事?”祁方焱问。 胡姨拧着眉头看了那个花盆看了两秒,这才开始说正事:“祁少爷,我明天要回家探亲几日,希望您可以多照顾少爷的生活起居。” 祁方焱眉头一皱,手按住了门把,说:“照顾不了,你去找其他保姆照顾他。” 大门一关,李敞在电话这边又开始火上浇油:“祁哥,你在宋家连烟都不能吸,宋家也欺人太甚!这日子狗都过不下去!” 祁方焱没理他的屁话,挂了电话,再次翻开了病历本。 他的手指骨节修长,将纸张翻动的行云流水,终于在第三十二页找到了反流性咽喉炎这个病。 上面有一大长串的情况说明,祁方焱懒得看,目光扫过大段的文字,定在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病情持续加重,会发展成哮喘病。 - 又过了一夜,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放晴了。 昨晚老郑发给了祁方焱一个世界摩托锦标大赛的现场视频,祁方焱看到凌晨两点,第二天九点才起来。 推开卧室阳台的玻璃门,阳光漫了进来,被雨水浸湿的花园今天被太阳一照,蔓延着一股草木潮湿的味道。 祁方焱倚在阳台栏杆处,点了一只烟,连带着昨晚看着别人在赛场上驰骋,自己却只能隔镜观花的烦闷也消散了一大半。 一只烟吸完,祁方焱转过身朝卧室里走,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望着阳台上的烟气沉默了两秒,掏出手机打了两把游戏,等到阳台的烟散的差不多,这才推开玻璃门进了卧室。 身上的短袖衫闻起来也有些烟味,祁方焱撸了一把头发,进卧室里冲了个澡。 等他推开房门走出去,时间已经不早了。 对面卧室的门大敞着通风,宋斯宁不在房间里,窗帘打开阳光照在床上,被单收拾的干净整洁,应该是一早就被保姆收拾过。 祁方焱想起胡姨昨天说的话,这几天胡姨回家探亲,让他照顾一下宋斯宁。 祁方焱没当回事。 整个宋家多的是保姆,胡姨走了还有王姨,李姨,赵姨,昨天祁方焱来宋家时就已经想好了,无非就是在宋家混日子,等宋斯宁一好就走人。 至于宋斯宁,能少见就少见,能不见就不见。 然而等祁方焱踩着拖鞋从二楼走下来时,还是很不巧的看见了宋斯宁。 电视里播放着明城新闻,宋斯宁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花茶小口的吹着抿着,一幅富家少爷的优雅腔调。 祁方焱下到一楼,感觉不对劲,问宋斯宁:“保姆呢?” 宋斯宁低头抿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的说:“放假了。” 祁方焱侧过头看他,再次问:“都放假了?” “对。”宋斯宁说。 “.......” 祁方焱望了宋斯宁许久,看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垂下头笑了一声说:“宋少爷,你逗我呢?” 宋斯宁终于回过头。 他抬起下巴,盖着白纱的眼睛对着祁方焱,虽然看不见宋斯宁的眼睛,但是他表情的就是在告诉祁方焱———“你看我是在逗你吗?” 祁方焱笑的直点头,又问:“宋少爷我很好奇,保姆都走了,你的生活起居怎么办?” 宋斯宁说:“我昨天说了,你来照顾我。” 祁方焱反声道:“我昨天也说了,我不会照顾人,伺候不了你这种金贵的大少爷。” 宋斯宁说:“不会就学。” 祁方焱挑起眉毛,抬起手啪啪啪鼓了几声掌:“宋少爷真是信任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现在也走,你能怎么办?” 这次轮到宋斯宁沉默了,他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 祁方焱却不肯放过宋斯宁,他走到宋斯宁身前,双手插在衣兜里弯下身子,挑眉问:“想过没有?” 宋斯宁的指甲扣紧了茶杯上的花纹,说:“想过。” “想过?”祁方焱又笑了,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将放假的保姆都重新叫回来?还是又打算威胁我?”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祁方焱唇齿间的热气铺洒在宋斯宁的脸上,宋斯宁的耳朵瞬间就烧了起来。 他浅吸了一口气,抬起下巴正视着祁方焱,说:“什么都不做,我打不了电话,走不了路,如果你走了,我就等着,如果等不到.......” 说到这里宋斯宁顿了顿,字字清晰道:“那就饿死。” 祁方焱目光一震,皱紧了眉头,眼睛一寸寸的扫过宋斯宁的脸。 宋斯宁的嘴角微抿,下颌肌肉紧绷,好像那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祁方焱要是真的走了,他就会这样做。 两个人相默无言了许久。 直到宋斯宁把嘴巴都咬痛,他颤抖的松下牙齿的力道,轻声说了一句:“可我觉得你不会走.......”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似一记软针,精准的扎中了祁方焱的心,祁方焱瞳孔一缩,额头的青筋都颤了颤。 半响他嗤笑了一声,直起身子说:“宋斯宁,下次去医院的时候看看脑子。”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第 12 章 祁方焱和宋斯宁的僵持远不止于此。 祁方焱转过身坐在沙发上,郑重其事的对宋斯宁下达最后通牒:“宋斯宁,我没有照顾过人,也照顾不好你,你现在给保姆打电话,能叫一个回来就是一个。” 祁方焱已经让步了,他可以不走,但是他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宋斯宁。 宋斯宁却是软硬不吃,他说:“我没有他们电话,叫不回来。” 祁方焱点点头说行,靠到靠背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一摊破罐破摔,说:“那就一起饿死。” 饿死就饿死。 宋斯宁的手握紧了茶杯,没理他。 这两个人都是犟种,都不肯服软,坐在两边的沙发上,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宽大的客厅里只有电视的声音在回荡。 电视里播放的画面早已经从晨间新闻变成了午间新闻,中午的饭点已经过了,宋斯宁手边的那杯花茶也变得冰凉,不能喝了。 祁方焱是无所谓,他早饭没吃,午饭没吃,但是他皮糙肉厚的抗饿,就算是让他再饿上个一晚上他也无所谓。 可是宋斯宁不行,他有胃病,就算是每天按时吃饭,家里的保姆精心给他搭配菜品,他还是好一天坏一天,跟一朵养不好的花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掉两朵瓣儿给你看。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熬到了下午五点多,宋斯宁难受的有些坐不住了。 他早饭吃的早,中午又没有吃饭,甚至连午休都没有睡,就坐在沙发上和祁方焱干耗,现在胃里被胃酸烧的生疼,可是他的手边只有那杯早已经凉透的花茶。 宋斯宁的手在茶几上摸索了两下,握紧茶杯喝了两口,冰冷的茶水进入胃腹,宋斯宁一下没缓过劲,忍不住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宋斯宁只要一咳嗽就停不住,还带着胃口里那阵泛酸劲儿,呛的从胃到心口都跟含了团火似的。 祁方焱的眼睛从电视挪到了宋斯宁身上。 宋斯宁咳嗽的厉害,刚刚还强撑着颜面坐在沙发上,现在是彻底支撑不住了,单手撑着沙发,纤瘦的脊背随着咳嗽止不住的颤。 毛毯顺着腿滑了下去,宋斯宁没有安全感的想要将毛毯捡起来,可他眼睛看不见,腿又动不了,弯着腰指尖颤抖的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也摸不到。 “咳咳咳咳........” 祁方焱本来是没想帮忙,可是他看着宋斯宁无助摸索的模样,越看越烦躁,眉头也越皱越紧,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走上前捡起了毯子,将毯子递到宋斯宁手边。 宋斯宁接过毯子,毯子皱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他的手摸不到边角,乱七八糟的又盖不到腿上。 祁方焱眉头紧锁,一把推开了宋斯宁的手,抖开了毛毯,盖到宋斯宁腿上。 祁方焱的动作不算轻柔,哪哪都透着不耐烦,宋斯宁没有说话,手悬在半空中,缓缓撑在沙发上,抿紧了嘴。 毯子一角卷在了宋斯宁的腿上,祁方焱抬起手将那一角盖顺,手指不经意触到了宋斯宁的腿,宋斯宁撑着沙发边缘的手猛地收紧,喉结也跟着颤了一下。 祁方焱倒是没在意这些,他给宋斯宁盖好毯子,抬眼时扫到了宋斯宁的脸。 近距离的看宋斯宁的脸色更是难看,白的跟纸一样。 祁方焱蹙着眉头看了宋斯宁一会,站起身坐在宋斯宁对面的茶几上,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快速的翻了两下。 “点外卖,吃什么?”祁方焱问。 宋斯宁怔了怔,没反应过来。 祁方焱提高了声音,又问了遍:“吃什么?” 宋斯宁早就饿过劲了,胃里烧的像是点了一把火,将整个胃都撑得鼓鼓胀胀的,动一下都难受,一点胃口都没有,更别提想吃什么了。 “.......不想吃咳咳咳咳。”宋斯宁艰难压制着嗓子里的咳意。 祁方焱抬起眼皮看了宋斯宁一眼,身子未动,反手拿起茶几上的暖水壶。 水流的声音清脆,哗啦啦倒进宋斯宁的茶杯里。 宋斯宁说不想吃,祁方焱也没有再问,他说了声行,放下了手里的暖壶,转身走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继续看手机。 祁方焱一走开,宋斯宁心口紧绷的那口气猛的一松,与此同时伴随着的是说不上来的失望。 他总是这样,因为看不见东西,性格冷淡孤僻,不喜欢任何人的靠近,即便是他的父母也不例外,可是祁方焱不一样。 祁方焱靠近他,他会紧张,走开了他会失望。 宋斯宁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矫情又难办,讨人嫌。 又过了二十分钟,祁方焱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和那边的人说了两句,然后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不由分说的将手机放在了宋斯宁的耳边。 宋斯宁身子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提高了声音问他:“你干什么?” 祁方焱说:“外卖员被保镖拦在外面,让他进来。” 宋斯宁喉结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对着手机说:“让他进来。” 电话那边毕恭毕敬道:“是,少爷。” 宋家的花园很大,外卖员骑着电动车从大门到别墅用了十几分钟。 大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敲响,祁方焱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四五十的干瘦男人,跑的一头的热汗,很局促的站在外面,将手里的塑料袋递到祁方焱的手上。 “一共八十.......” 祁方焱单手接过东西,从衣兜里拿出钱包,翻了翻夹层,手指一顿。 他不敢置信的又翻了两遍,看着钱包里仅有的两张蓝钞,这下信了。 “........”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喊了一声:“宋斯宁。” 宋斯宁微侧过头,等着祁方焱后半句话。 祁方焱再次沉默了几秒,说:“.......借我一百。” 宋斯宁愣了下,没听清的恩了一声。 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气,加快语速说:“借我一百,改天还你。” 说来窘迫,祁方焱一向出手大方,这辈子就没体会身无分文的滋味。 这次祁军真的下了狠手,将他的银行卡全部都冻结,前几天他住在李敞家,吃住不愁,靠着钱包里的几张红票子大手大脚的度过了几天,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一翻钱包,连八十块都没有。 宋斯宁这次听清楚了,他嘴角勾了勾,不急不缓的直起身子,端起茶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茶盏中被加上了热水,花茶泡的时间有点久,味道涩口,但是水温刚好。 那口热茶从口中进入,一路熨烫了宋斯宁嗓间的咳意和胃里的灼烧。 宋斯宁的手指摸了摸茶盏的边缘,想要记下这个温度。 祁方焱站在门口等不耐烦,压低声音又喊了一声:“宋斯宁。” 宋斯宁抿了口茶,缓声说:“玄关第二个抽屉有零钱。” 宋家人口中的零钱肯定不会是普通的零钱,祁方焱抬手拉开了抽屉,从一大摞红钞里面抽出一张。 “不用找了。”祁方焱将钱递到了外卖员身前。 在明城送外卖很少有给小费的情况,外卖员接过钱连声道谢。 大门关上,祁方焱拎着袋子坐回沙发上,开始拆外卖。 宋斯宁听着袋子呼呼啦啦的声音,手指握紧毯子,有些抗拒。 他胃里又胀又疼,酸水一阵阵的朝上翻涌,这种时候他对食物的气味格外的敏感,生怕祁方焱会买一些味道重的食物,他闻到一定会反胃,严重点估计能直接吐出来。 然而直到那边袋子的声音停了,宋斯宁也没有闻到一点味道。 祁方焱走到了他身前,放了个东西在茶几上,说:“你的。” 宋斯宁愣了愣,意识到祁方焱也给他买了东西。 他的心头微动,不知道为什么对食物的抗拒瞬间消了一大半,连带着胃里的翻滚也平复了不少。 宋斯宁双手撑着沙发,朝前倾了倾身子,纤长的手指在茶几上摸索了两下,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双手将碗捧了起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是粥。 宋斯宁的手握紧了汤碗,迟迟没有下口,心里掂量着自己的破胃能不能吃下这一碗粥。 祁方焱嘴里咬着一个蒸饺,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说:“没下毒。” 宋斯宁咬了咬牙没说话,手开始在茶几上摸索碗筷。 祁方焱知道宋斯宁行动不便,已经将勺子放在宋斯宁手边了,即便是这样他都摸不到。 啪。 碰到勺子,但是给碰掉了。 祁方焱喝粥的动作一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两个大步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勺子,递给了宋斯宁。 宋斯宁握住了勺子,又挑剔的说:“勺子脏了。” 祁方焱又舒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转过身,再次拿过他手里的勺子,放在茶盏里涮了涮,将勺子柄放到了宋斯宁的手心。 “这样行了吗?”祁方焱耐着脾气问。 祁方焱感觉他和宋斯宁在一起一定要用尽十二分的耐心,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位,不然宋斯宁什么都做不好。 但是思来想去,这种情况又怪不得宋斯宁,所以更加令人心烦。 宋斯宁倒是一如既往的高贵,他垂头舀了一勺粥,恩了一声。 这次的外卖一看就是祁方焱依着宋斯宁点的。 食物清淡好消化,宋斯宁喝得那碗粥上面淋了一点香油,熬得软糯入口即化。 宋斯宁虽然胃里难受,但因为是祁方焱给他点的,他还是多喝了两口。 祁方焱已经吃完了晚餐,将茶几上的碗筷都收拾到厨房里。 这时祁方焱的手机响了,他将手里的垃圾扔进垃圾桶,接通了电话。 柳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师弟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 “恩,几点?” “今晚在明山酒吧,八点开始。” “好,我晚点到。” “晚点是几点?你别十一二点才来啊,人家莫兰兰都等着你呢。” 祁方焱现在根本无心于情爱,听见这些话只觉得疲惫,他揉了揉眉心,说:“我有点事,不用等我,你们先玩。” “师弟,我们还等着你给莫兰兰推蛋糕,你可别关键时候掉链子.......” 电话里的柳笛还在对祁方焱说一些有的没的,祁方焱敷衍了两句挂了电话。 等到祁方焱收拾完东西走出厨房,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落地窗外的天黑了下来。 宋斯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旁边一盏台灯暖黄的光打在了他的身上,周围犹如沙画般颜色逐渐变深蔓延至黑暗。 在这种环境下宋斯宁身上那一点活力好像也消失了,他的脊背消瘦孤单,仿佛随时都会被黑色吞没。 还差宋斯宁的一个餐碗没有收拾,祁方焱走上前将茶几上的粥碗拿起来,剩下大半碗没有吃,这时宋斯宁忽然出声:“祁方焱。” 祁方焱看向他:“干什么?” 宋斯宁说:“宋家晚上九点门禁。” 祁方焱笑了一声,反问宋斯宁:“我想走,你拦得住吗?” 宋斯宁的手握紧了沙发边缘,牙齿咬住下唇,没有说话。 直到祁方焱脚步声渐远,宋斯宁脸色寒冷,抬手拿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花茶,脖颈一仰,一饮而尽。 祁方焱将东西都收拾完,又回到卧室里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等他再下楼的时候,宋斯宁已经靠在沙发上,头垂了下来,好像是睡着了。 毯子顺着宋斯宁的腿滑到了地上,祁方焱站在原地停了几秒,还是放轻脚步走到了宋斯宁身前,弯腰捡起毯子。 宋斯宁半倚在沙发上,头垂的很低,额发耷拉下来盖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脸色。 祁方焱也没有时间去看宋斯宁的脸色,他将毯子抖开,盖在了宋斯宁的身上。 这时宋斯宁的手却忽然动了动,他一把抓住祁方焱的手腕,像是用了全身的力道,指尖冰凉,手指都在颤抖。 “祁方焱.......”宋斯宁声音虚弱的喊了一声。 祁方焱皱眉看向他,一下怔住了。 宋斯宁抬起头,那张精致的小脸白的几乎透明,头发被额头的虚汗染的湿漉漉的贴在额间,嘴唇煞白,像是患了一场大病。 即便是祁方焱见过宋斯宁生病的模样,现在也是心头一颤。 “怎么了?”祁方焱紧皱着眉问。 宋斯宁颤抖的松开了握着祁方焱的手,双手掐住自己的腰,弯下身子,声音艰难的说:“肚子,难受.........”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第 13 章 祁方焱一看宋斯宁难受的那么厉害,没有任何犹豫,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我送你去医院。” 宋斯宁却不愿意,他的手艰难的握住祁方焱的衣角:“回屋.......” 祁方焱没跟他商量:“不行,去医院。” 宋斯宁被祁方焱这样一反驳更难受了,他闷哼了一声,腰弯的更狠,喘息了两口才说:“老毛病,等会就好.......去医院晕车。” 祁方焱打电话的手顿住了,垂下头看向宋斯宁。 宋斯宁手捂着肚子,上半身压在腿上,从祁方焱的角度看不见宋斯宁的脸,只能看见他苍白的后脖颈,上面布满了细汗,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薄光,像是天鹅颈一般劲瘦纤细。 祁方焱和宋斯宁才认识不久,他不了解宋斯宁的身体情况,但是他见过宋斯宁晕车时候难受的样子,吐的昏天黑地,像是要把胃都给吐出来。 现在的宋斯宁已经够虚弱了,晕车这件事情说不定真的会令宋斯宁的情况更严重。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弯下腰手穿过宋斯宁的腿弯,将宋斯宁抱了起来。 “慢,慢点.......”宋斯宁颤声说。 这一次祁方焱没有像之前那样莽撞粗鲁,而是动作很慢的将宋斯宁拥在怀里,生怕哪里颠簸一下让宋斯宁更难受了。 从一楼上二楼的台阶不少,祁方焱抱着宋斯宁手却很稳,宋斯宁倚在他的怀里,头贴在他的肩头,那一身米白色的睡衣裹在他的身上,缩成了很小的一点点。 祁方焱将宋斯宁抱回了卧室,刚将他放到床上,宋斯宁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服,嗓子里发出呜的一声干呕,手捂住了嘴巴,一看就是要吐。 宋斯宁的房间里收拾的一尘不染,甚至连个垃圾桶都找不到,祁方焱皱眉环顾一圈四周不知道拿什么。 宋斯宁抬起食指,指尖在空中颤抖的指向洗手间:说:“盆,唔.......” 祁方焱反应很快,转身两个大步跨进了洗手间,拿出来一个小白盆递到宋斯宁嘴边。 宋斯宁弯下腰,松开了捂着嘴的手,对着盆却难受的吐不出来。 刚才那汹涌的呕意愣生生的卡在了心口,他双手按着胃,呕的直咳嗽,胃里又堵又涨,像是一个不断充大的气球,涨在腹间出不来,宋斯宁用力捶了捶心口,恶心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都难受成这样,却听不见祁方焱有一点动静。 祁方焱就拿着盆站在一旁,眉头微蹙的看着宋斯宁,不知道给宋斯宁倒杯热水,不知道给他拿药,甚至不知道动一下,穿着一身黑衣服,跟黑无常一样站着,不像是来照顾宋斯宁的,倒像是来守灵的。 宋斯宁的手在空中摸索了两下,抓住祁方焱的衣角,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拍........“ “什么?”祁方焱不明白什么意思。 宋斯宁刚想开口,胃里又是一阵翻滚,他肩膀猛的颤抖了一下,嗓子里又发出一声呜咽,祁方焱眉头也跟着皱的更紧。 宋斯宁垂着头,用力的拽着祁方焱的衣服,半响他才缓过来这口气,哑声说:“拍拍背........” 祁方焱这次明白了,看着宋斯宁难受的样子,他没怎么思考就照做了。 刚落手的第一下,祁方焱就察觉到宋斯宁身子太单薄了,后背脊骨硌手,就好像雪天里积满了落雪的嫩枝丫,被压成了弯曲的弧度,而他还没有怎么用力,刚一拍下去,枝丫就颤了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碎成末。 祁方焱手上的力道一顿,收了些力道拍了几下,对于宋斯宁来说却犹如隔靴止痒,一点用都没有。 他的眼睛又红了一圈,用力扯了扯祁方焱的衣服:“想吐,力气大一点........” 祁方焱这才用了点力气,宋斯宁被拍的肩膀颤抖,大约是五六下,他的身子猛的一僵,朝前哇的一口就吐出来了。 刚刚吃进去的那点粥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吐了出来,这些东西吐出来还没完,宋斯宁捂着肚子开始吐胃酸。 这次没人教祁方焱,祁方焱却下意识的收了给宋斯宁拍背的力道。 宋斯宁吐的太厉害了,祁方焱看不下去了,说:“忍一下。” 祁方焱这样说宋斯宁居然真的听话,他咬紧了嘴巴,胸口剧烈起伏,努力的将反胃感忍下去。 大约五分钟,宋斯宁才感觉那排山倒海的反胃感消散了不少,他缓缓松下了肩膀,对祁方焱说:“水.......” 祁方焱将床头柜上的水杯拿给他。 这杯水还是今天早上胡姨走之前倒给他的,早已经凉透了。 宋斯宁用几口水漱了漱口,而后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暖了一会才敢咽下去。 祁方焱去清理垃圾,宋斯宁虚弱的靠在床头,捂着肚子,他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后背全是冷汗,睡衣变得潮湿,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祁方焱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看见宋斯宁这般虚弱的样子,他擦手的动作缓了缓,难得说了一次关心话:“好些没?” 没等宋斯宁回应,这时祁方焱手机响起了一阵信息提示音。 祁方焱拿出手机看了两下,是柳笛发来的酒吧地址,外加一些催促他的话,祁方焱没有回复信息,而是又问宋斯宁好点没。 这一次的语气就不像是关心了。 宋斯宁咬紧了嘴巴,听着祁方焱的声音,他忽然感觉更难受了。 他不是个傻子,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能猜到给祁方焱发信息的人是谁,找祁方焱做什么。 在这个时间点里,那条信息肯定是叫祁方焱去参加什么生日聚会,而那个女生还喜欢祁方焱。 至于祁方焱问他好点没,意图就更明显了。 他想走。 宋斯宁的手盖在被子下,五指用力抓住了被单,他咬着嘴巴说:“没有好,我好难受。” 祁方焱看了他一眼,点开手机开始回复柳笛的信息,同时问宋斯宁:“哪里难受?” “肚子又疼又涨,胃里也好难受.........”宋斯宁说着说着就放低了声音,嗓子里漫上了委屈,说出来的话跟撒娇一样,不像他了。 祁方焱回复手机的手一顿,看向他。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暗,宋斯宁也有些愣了。 他坐在大床的中间,微垂着脑袋,紧咬住下唇,脸色在灯光下映的朦胧柔软,手指无措的在床单上抓来抓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可是他就是很委屈,莫名其妙的委屈。 他生病了,原本就敏感的心思现在被放大了百倍,说的话做的事情过不了脑子,但过了心。 他知道不该这样,但他控制不住。 祁方焱没有说话,一时间四周安静的过分。 掌心烫的厉害,宋斯宁抓着被单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手里的汗全部浸蹭到床单上,他的深吸了一口气,对祁方焱说:“你过来,给我揉揉。” 祁方焱眉头一挑,眼睛直直的盯着宋斯宁。 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宋斯宁说完这句话,心脏砰砰的乱跳,等待祁方焱应声的每一秒,那种蹦跳都加快了一倍,他的双手恨不得快要将被单给撕烂,却还是没听见祁方焱回话。 那几秒过得像是几年一般漫长,宋斯宁忍不住了,先发制人的问祁方焱:“你那么大了,连照顾人都不会吗?” 祁方焱歪着头,说:“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吗?” 宋斯宁的耳朵一下就红了,他侧过头,咬了咬牙说:“我.......太疼了。” 祁方焱紧盯宋斯宁的脸,一寸寸的打量着他,妄图找出他没有那么难受的证据,可是宋斯宁的脸色白的太过分,怎么看怎么真。 祁方焱骗不了自己,也狠不下心说不,最后他闭上了眼,问:“揉哪里?” 宋斯宁耳朵尖红的要滴血,揉了自己肚子两下说:“这里.......” 祁方焱垂下头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两步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坐在床边。 他没给人揉过肚子,也不会什么手法,但是他的手很大很暖,一掌就捂住了宋斯宁的细瘦的腰腹,隔着宋斯宁那层单薄的真丝睡衣,暖热了宋斯宁冰凉的胃腹。 两个人隔着那层衣服,皮肤相触。 说来也奇怪,祁方焱抱过宋斯宁,两个人也曾接触过,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祁方焱少有的感觉到了不自在。 可能屋里的灯光太暗了,也可能是别墅里太安静了,更可能是他们两个人在几天前还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这个转变来的太突然了。 祁方焱还没有想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宋斯宁就握住他的手腕,往上挪了挪。 宋斯宁疼的声音都在颤,对祁方焱说:“这里疼.......揉这里........“ 祁方焱感觉他按到一个鼓胀跳动的东西,是宋斯宁的胃。 他的掌心温热,不轻不重的揉上两下,宋斯宁就感觉好了许多,紧绷的身子渐渐的随着祁方焱按揉松了下来,他痛的浑身无力,软绵绵的缩在祁方焱的掌下,过了会小声说:“腰也疼.......” 祁方焱装作没听见,宋斯宁鼓了鼓嘴巴,手在床上摸索了两下,摸到了祁方焱的左手,直接干脆的将祁方焱的手盖到他的左边腰侧。 “这里。”宋斯宁说。 肚子都揉了,再揉个腰也不差什么了。 祁方焱没心思和病人计较,两只手都在宋斯宁身上,一左一右给宋斯宁按揉,那个姿势像是将宋斯宁环抱在怀里。 两个人距离很近,祁方焱垂下眼睛就能看见宋斯宁微垂的脑袋。 宋斯宁的发尾修剪的整齐干净,白纱系在脑后,留出来的那一点绸布从宋斯宁的耳侧垂下。 随着祁方焱按揉的力度,宋斯宁的身子就像那截白绸一样,柔弱又无力的起伏颤抖。 宋斯宁好像又疼了,头恹恹的低垂着,嗓子里闷哼了一声,侧了侧身子让祁方焱的手更加贴合他的身子,睡衣跟着朝下蹭了些,从祁方焱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宋斯宁光洁细滑的皮肤,继而一直蔓延至后背。 “用力点......”宋斯宁的喘息有些粗,哑声道。 祁方焱蹙着眉头没说话,他从没有那么听话过,从小到大对祁军的话他都是听一耳朵漏一耳朵,虽然他对宋斯宁的命令心中不悦,但手上的力道还是加重了些。 祁方焱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但是现在他忽然很想问一问宋斯宁,之前他这样难受的时候,那些保姆也给他揉吗? 祁方焱感觉肯定不揉,因为宋斯宁跟个刺猬一样不让人碰。 那为什么就非要让他揉?是就想指挥他为难他?还是真如宋斯宁所说,他不让女人碰,但只要是男人就可以? 祁方焱刚开口想要问,却忽然感觉肩膀一沉,宋斯宁的头在空中无力的晃悠晃悠,最终还是靠在了他肩膀上。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缓缓顿住,满腔的疑问也全都偃旗息鼓。 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严,花园中虫鸣声随着风声裹挟进入卧室里,轻纱窗帘在空中柔顺的抚动,产生了一丝凉意。 宋斯宁的头在祁方焱的肩膀上蹭了两下,而后得寸进尺般的将小脸贴了上来,他的脸蛋很软,鼻尖对着祁方焱的脖颈,滚烫的喘息声打在了祁方焱的脖颈处,嗓子里发出细喘。 那喘息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软,宋斯宁甚至咬住了牙齿来克制,竭力的放轻声音,却抑制不住嗓子间的呜呜声,跟个小猫一样。 祁方焱却听出来。 宋斯宁哭了.........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第 14 章 宋斯宁靠在祁方焱肩膀上哭了....... 祁方焱不了解宋斯宁,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但他也没有去探究别人痛处的爱好,只是下意识的将一切都归咎到宋斯宁病了,给难受哭了。 他一言不发,继续给宋斯宁揉,宋斯宁也不说话,就趴在他肩膀上哭,声音不大,有时候估计难受的厉害了,还带着点哼唧。 祁方焱手下摸着宋斯宁的腹部,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肚子跟着哭声起伏颤抖,像是一块软玉一样柔软细腻。 渐渐的宋斯宁哭累了,趴在祁方焱肩头,不动了。 祁方焱感受到宋斯宁喘息声渐渐平复,手下冰凉跳动的腹部也变得温暖平静,他直起身子收回了手。 本以为宋斯宁已经睡着了,谁知道就是祁方焱这么一动,宋斯宁却忽然抬手拽住了祁方焱的衣服,声音低哑的问:“你要做什么?” 还没等祁方焱回话,他拽着祁方焱衣服的手朝身前缩了缩,说:“门禁九点已经过了,不许出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鼻音,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管祁方焱。 祁方焱看了他一眼,说:“我不出去。” 宋斯宁身子一顿,嘴巴动了动还想问话,但最后也没问,他抿起嘴巴,鼻子囊里囊气的指挥祁方焱:“我的眼睛纱布湿了,给我换一个。” 祁方焱觉得他又在找事,说:“我不会换,你找医生来。” “不行。”宋斯宁将祁方焱的衣服抓的更紧了,声音软下了几分说:“我的眼睛不能长时间见水,不然会瞎.......” 祁方焱用了几秒才理解宋斯宁话里的意思。 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在祁方焱的潜在印象里宋斯宁就是个瞎子,可是宋斯宁这句话让祁方焱忽然想起了那天他看宋斯宁的病例。 上面写着,宋斯宁眼睛有复明的可能。 祁方焱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问他:“怎么换?” 宋斯宁指了指桌子的方向,给祁方焱说怎么换纱布。 其实并不难,就是将上了药的纱布放在眼睛的位置,最后系上白纱固定就可以了。 祁方焱将药水和纱布拿到了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替宋斯宁解开了眼睛上的白纱。 平日里宋斯宁脸上盖着白纱,露出来的五官就已经漂亮的出众,如今白纱解开,祁方焱看见了他的眼睛。 宋斯宁的眼睛没有睁开,但是仅从他闭着眼时修长微弯的弧度,便不难猜出当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这张脸会有多精致完美。 难怪当初闻南赫喝多了酒,还不忘问上一句,宋家少爷的脸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样,漂亮的跟天仙下凡一样。 祁方焱不关心这些,他垂下头用棉签沾了沾药酒,对宋斯宁说:“过来。” 宋斯宁微仰起下巴,朝祁方焱的方向倾了倾身子,微凉湿润的棉签便贴到了宋斯宁的眼皮上。 刚才的哭意还没有完全平息,宋斯宁像是在祁方焱这里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睛红的厉害,鼻尖也泛着薄红,可怜兮兮吸气的颤抖。 即便是不想哭了,可是刚才哭的太厉害了,闭着的眼睛还是会不自觉的浸出眼泪,祁方焱刚刚擦好的药酒,还没有等干透又被宋斯宁溢出来的眼泪给染花了。 就这样来回两次,祁方焱没有耐心了,抬手抽了两张纸捂到了宋斯宁的眼睛上,说:“先哭完了再上药。” “我没哭。”宋斯宁嘴上不肯承认,却还是乖乖咬住了下唇。 直到他将嘴巴咬的又红又润,眼里的湿润干了一些,才推开了祁方焱的手,瓮声瓮气的说:“好了.......” 祁方焱给他上药的动作很耐心,生怕将宋斯宁娇贵的眼睛弄坏了,每一个步骤都按照宋斯宁说的去做。 为了看的清楚一些,祁方焱凑的离宋斯宁很近,宋斯宁能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令他的眼皮烫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哭过,还是因为祁方焱。 宋斯宁的手指放在床上,一点点的揪紧了床单,连呼吸都不敢大出。 最后上完药,祁方焱坐在床边收拾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宋斯宁躺回床上,耳边回响着祁方焱收拾东西的声音。 紧绷的神经松下来,宋斯宁有些困了,却怕他睡着了以后祁方焱会走。 宋斯宁想了想,觉得自己该和祁方焱多说说话,或许这样祁方焱就不会走了。 于是宋斯宁从被子里抬起右手,对祁方焱指了着虎口的位置,轻声说:“下次按我这里。” 祁方焱转过头看着宋斯宁指的地方,不明白:“什么意思?” 宋斯宁教他:“下次我吐的止不住,你就按我这里,我会好受很多……” 病了这一场,宋斯宁好似褪去了往日不可一世的高贵和戒备。 他的发丝柔软的散在枕间,床头小台灯的黄光落在他的脸上,映的他的脸似一块精雕的白瓷器,温和漂亮,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了冰凉的寒意,而是放软了语调,伴随着窗外的虫鸣声,哪哪都温柔的让人不可拒绝。 祁方焱却没说话,只望着他。 宋斯宁又说:“下次要给我倒热水,我不能喝凉水,会胃痛.......” “.........” 宋斯宁想了想,像个小孩子一样又指了指自己肚子上面一点,对祁方焱说:“下次我说我胃痛,你要揉这里.......肚子痛是这里........” 说到这里宋斯宁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咬了咬牙提高些声音,强撑着少爷的面子补充道:“这些你记住了,下次不要让我再说。” 祁方焱沉默了很久,低声笑了一下,说:“下次是什么时候,小少爷想的太长远了,我可能照顾不了你那么久。” 随着这一句话,今晚所有的岁月静好,所有的平静温和,全部都烟消云散。 宋斯宁如梦初醒,困意瞬间没了,他身子僵硬,手指紧握成拳,每一口的喘息都伴随着胸口的刺痛。 再开口时他声音里的柔软全部都没有了,恢复了往常的薄冷,字字清晰的说。 “不管你能照顾我多久,你现在在宋家就是来照顾我的,只要能让我好受的事情你都要做,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这句话有些蛮横,说完宋斯宁便翻过身,背对着祁方焱不想理他了。 他生气了。 气的他刚刚好一点的胃又开始难受。 宋斯宁不明白,他都已经难受成这样了,祁方焱就顺着他的话说一下又怎么样?就算不想留在他身边,他现在不舒服,祁方焱就不能不说出来?就不能忍一会?就不能让让他? 他都难受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惹他? 煞风景的东西。 想着想着宋斯宁又感觉眼睛发酸了,纱布才换完,他咬紧了嘴巴,竭力的忍着自己的委屈,忍的腮帮子都疼了,才将汹涌的哭意憋了回去。 身后没有动静,宋斯宁知道祁方焱没有走,却也不说话,也不哄他。 房间沉默了许久,沉默到祁方焱以为宋斯宁睡着了,站起身打算走。 这时宋斯宁忽然沉沉的开口说话,声音里没有了怒气,却满是疲惫:“祁方焱,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既然答应照顾我,那就要好好照顾我........” 他背对着祁方焱,消薄的脊背在床单下缩成了很小的一团。 应该是病了,宋斯宁一身的少爷脾气也不再遮掩了,难得话多的对祁方焱说:“你说我金贵,你说的对......我身体不好,不能磕着,不能碰着,不能累着,不能冻着,你在我身边就要保护我的安全,就要学着怎么照顾我,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忍到我好了为止.......” 宋斯宁沉默了一会,却还是没等到祁方焱回话,他心里越想越气,气的心口憋的难受,赌气道:“你不想照顾我,你以为我多喜欢你?以后那些废话,少说。” 祁方焱望着宋斯宁的背影,依旧没有说话。 宋斯宁半天没听见动静,心中忽然有些不安,喊道:“祁方焱,你在吗.......” 祁方焱垂眸看着宋斯宁慌乱纤细的手,又看向宋斯宁。 宋斯宁转过了身,眼上的白纱有些蹭乱了,脑后的飘带随着他的发散在枕间,他的手在身后摸索了摸索,想要摸到祁方焱的存在。 祁方焱低沉的恩了一声。 宋斯宁的手顿住了,莹白的指尖悬在空中,而后缓缓的垂放在床边。 宋斯宁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祁方焱说:“你不是让我少说废话。” 这次祁方焱倒是听话了。 宋斯宁被他噎的一愣,嘴巴颤抖了好几下,最后抿着嘴巴咬了咬牙,还是拿着少爷的派头,色厉内荏的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是你让我生病的,不准嫌我麻烦。” 没等祁方焱应声,宋斯宁怕祁方焱又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他连忙裹紧了被子背过身,嘀咕了两下,说:“你今天还欠我一百块钱,没有还清楚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14. 第 1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5. 第 15 章 祁方焱是一债未平,一债又起。 宋斯宁闹了一场胃病,连续好几天都不舒服。 在未来的短短几日,祁方焱认清了宋斯宁床头那些名字复杂的瓶瓶罐罐,甚至只要一看宋斯宁的表情,他就能面无表情的选中宋斯宁要吃的药,然后将药和热水一起递到宋斯宁的手边。 从小到大祁方焱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事情,这是第一次,他后悔那天晚上一时兴起砸到鱼缸上的那一拳。 直到第四天,祁方焱和宋斯宁像往常一样,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吃外卖。 祁方焱早就吃完了饭,等宋斯宁将那碗粥喝完。 游戏都完了两把了,他一抬头看见宋斯宁还在和那一勺子清粥较劲。 宋斯宁碗里面的粥压根就没有下去,祁方焱皱眉问:“很难吃?” 宋斯宁拿着勺子的手一停,抬起头面对着祁方焱,说:“四天,一直吃一种东西。” 祁方焱说:“我问过你想吃什么。” 宋斯宁垂下头汤勺搅了搅粥,很难伺候的低声说了一句:“没有想吃的,但我不喜欢吃外卖。” 之前胡姨在家里的时候,每一餐都是按照营养师的食谱来,并且搭配了最好的食材。 宋斯宁被喂叼了嘴,所以即使这几天祁方焱点的都是高档餐厅,宋斯宁还是吃不习惯。 不过这句话宋斯宁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心里清楚祁方焱这种性格,连照顾人都不会,更别提做什么其他的事。 可谁知道第二天宋斯宁一下楼,就闻到家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宋斯宁的手在餐桌上摸索了两下,在固定的地方摸到了碗筷。 汤碗的温度合适,宋斯宁双手将汤碗捧了起来,抿着碗边轻轻喝了一口,嘴唇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是玉米排骨汤。 排骨炖的软烂入味,玉米的味道清爽微甜,两者融入一碗汤中,不光有肉的鲜美肉嫩,还有玉米的味香鲜甜,宋斯宁喝下去难得的没产生反胃感,甚至还想多喝两口。 祁方焱抬眼看了他一眼,对他说:“右边有包子,想吃自己拿。” 现在宋斯宁和祁方焱形成了某种默契,祁方焱对待宋斯宁还是别扭,他不会像胡姨一样,将所有的东西都递到宋斯宁的手边,但是他会将碗筷放在固定的位置,让宋斯宁能自己照顾自己。 宋斯宁按照他说的位置摸到了一个小餐碟里的包子。 包子不大,只有一个鸡蛋的大小,对于平常人来说甚至连塞牙缝都不够,但是对宋斯宁而言刚刚好。 他试探的咬上了一口,是鲜肉包子馅,放了一些爽口的笋子,一口咬下去包子里鲜香的肉汁就溢了出来。 宋斯宁不喜欢吃肉,胡姨以前为了让他营养均衡,做了各种复杂的菜系就为了让宋斯宁吃上一口肉。 这是第一次宋斯宁感觉到肉居然也可以很好吃。 他细嚼慢咽的咽下嘴里的包子,问祁方焱:“这是你做的?” 祁方焱恩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我吃腻了外卖。” 祁方焱这样说了,宋斯宁没再多说什么,捧着粥碗小口小口的抿着粥。 这天中午宋斯宁吃的不少,一碗汤和一个包子,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吃完饭之后以往总是纠缠着的他不适感也没有出现。 胃疼 ,反胃,积食,胃胀,这些症状好像都抵不过祁方焱亲手做的饭菜。 吃完饭后祁方焱将宋斯宁的药和水放在他面前,开始收拾餐桌。 这时候餐桌上的手机开始呼呼的震动,是个视频通话请求。 祁方焱正在擦桌子,随手点了个外放,李敞的脸就从视频那边冒出来了。 “喂!祁哥上次你让我给莫兰兰订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弄好了,刚刚莫兰兰追着我问你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我能不能告诉她?!” 李敞话里带着调笑,旁边的莫兰兰立刻满脸通红的冲上来锤李敞,咬着牙气急败坏的说:“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李敞应该正在车队里,对面摩托车的发动机声嘈杂,李敞的声音透出那些闹声更是大的离谱,像是忽然震开的大喇叭瞬间,划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宋斯宁正在喝水的动作一顿,手指一点点的用力,握紧了水杯。 祁方焱也被吵到了,他拿起手机连按几下减声键,转身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大门关上,祁方焱不耐烦的看向镜头,说:“就这件事?” 祁方焱的俊脸一出现在镜头里,对面的莫兰兰的脸更红了,她立刻朝后面退了退身子,坐在李敞的后面,抿着嘴巴,拘束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李敞知道祁方焱的性格,一般他说这句话就是要挂电话的前兆,他连忙大声说:“还有事,还有事!是关于礼物的事情!” “说。”祁方焱将手机放在桌台上,打开水龙头洗擦桌子布。 其实礼物的事情很简单,那天祁方焱没去生日会,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小女生,决定送个生日礼物弥补一下。 只是祁方焱没有钱,也不会选东西,就全权委托给李敞处理了,顺便让他把钱给垫付了。 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谁知道这事到李敞的嘴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李敞嗓子里支吾了两下,没想出能编什么事情来,这时他听见祁方焱这边的哗啦啦的水声,问:“祁哥,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祁方焱将水龙头关上,拧干毛巾说:“洗抹布。” 李敞瞪大了眼,说:“不是吧祁哥,你现在还真的在宋家干活啊,宋家的保姆呢?还真把你当佣人使啊!” “是啊祁哥。”屏幕的一边又冒出了闻南赫的脸,他一向比李敞沉稳,这时候也义愤填膺:“这宋家少爷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欠他的钱不还,他才这样报复你。” “........” 欠人钱这个事倒是真的。 祁方焱没应他们两人的话,擦了擦手上的水,说:“宋家保姆这几天放假,家里只有我们两个。” 周围人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都心知肚明了。 这个就是纯纯的道德绑架。 毕竟谁也做不到真的把一个瞎子扔家里,太不人道了。 半天闻南赫低声说了一句:“这宋家少爷够狠!不过他这样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图什么?” “我也不明白。”祁方焱说。 李敞倒是不在意宋斯宁图什么,他坐在一旁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另辟蹊径了:“祁哥,既然宋家现在人都走了,不如我们现在去宋家找你,正好去看看那宋家少爷是什么货色,顺便帮你出口恶气!” 旁边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那可是宋家.......” “宋家怎么了?!”李敞扯着嗓子说:“我还是李家呢,我们李家人可不怕宋家人。” 说完他一把揽住了身旁闻南赫的肩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说:“我们赫儿也不怕!” 闻南赫眉心颤了颤,转过头一脸“你有毛病”的眼神看着他。 祁方焱单手拿着手机,无所谓道:“想来就来呗。” 李敞拽着闻南赫立刻起身:“得嘞,我们现在就出发。” 祁方焱又说:“记得带上你家的保镖,起码十个。” 李敞一愣问:“为什么。” 祁方焱说:“宋家只有保姆放假了,保镖还在。” 李敞哪里敢喊他家的保镖去惹事,他爸必定给他打残,他看了看闻南赫,闻南赫立刻别过目光看向别处,也不敢。 李敞讪笑的看着祁方焱说:“这不是还有祁哥你吗?我祁哥跆拳道全国联赛金奖,能以一敌十,那些保镖肯定不在话下!” 祁方焱挑眉反问:“我要是打得过,还会在这?” 李敞:“.………” 于是这个电话就到撂这儿了。 - 厨房的大门紧闭,听不清楚祁方焱在说什么,只能断断续续听见他的声音。 宋斯宁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的脸色不好,后背僵硬的像是一块钢板。 这几天他和祁方焱两个人呆在家里,周围太平静了,以至于快让宋斯宁忘了,祁方焱的世界里有很多人,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祁方焱是高空的鸟,阳光自由,与他截然不同。 他没有朋友,没人喜欢,日日被锁在这个看似富贵的笼子里,看不见光,渐渐的变得阴暗孤僻,犹如被扔在潮湿阴暗里默默发芽的霉菌,一点点的蔓延腐坏。 最恶劣的是他还妄图将祁方焱也拽下来,将霉菌也蔓延到他的身上,让他变的和自己一样———孤僻,污秽,阴暗。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15. 第 15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16 章 因为祁方焱的一个电话,宋斯宁吃到祁方焱亲手做的饭菜的愉悦一扫而空,心情又变得阴沉。 祁方焱不是个感性敏感的人,但他刚走出厨房就察觉到了宋斯宁情绪的变化。 宋斯宁的心情从不会挂在脸上,开心不开心都是那张冷脸,在两人相处的这几天里,祁方焱好似忽然有了一种特异功能,从宋斯宁身体上各种细节看出他的心情。 比如宋斯宁嘴角的弧度,比如宋斯宁身体笔直的程度........ 祁方焱看的出来是一回事,在不在意却又是另一回事。 几天下来,两人说的话用一只手就能数的完,祁方焱好像只是在例行公事的照顾宋斯宁,除了那一次宋斯宁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少有的温和了一下,于此之外好像没有任何的进展。 有时候宋斯宁难得主动一次,想要改变一下现状,只是他做惯了居高临下的小少爷,开口说的话生硬冰冷,像是在命令祁方焱,而后祁方焱或是冷漠或是烦躁的回应,让宋斯宁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宋斯宁经常在想,好像只有他病了祁方焱才会对他温柔一点,而那份温柔可能还是出于同情,宋斯宁不喜欢。 下午他们两个人像是以往一样,一个端坐在沙发上听电视的新闻,一个靠在沙发上打游戏,各做各的事情。 三点多的时候,祁家的电话响了。 宋斯宁接起电话,里面是胡姨的声音:“少爷。” “恩。”宋斯宁应了一声。 “刚刚夫人找您,您的手机打不通,找到我这边。”胡姨说完又问:“您这几天还好吗?” “挺好。”宋斯宁手指扣着电话的边缘,犹豫了一下问:“我的手机没电了,她有什么事?” 胡姨说:“没说是什么事情,夫人只说想看看您,让您等会给她回一个视频。” 面对自己母亲宋斯宁倒是显得不冷不热,他恩一声,挂了电话。 “祁方焱。”宋斯宁喊了祁方焱一声。 游戏激烈的厮杀声在客厅里回荡,祁方焱手指没停,扬了扬下巴问:“干什么?” 手机没电了,现在充电还要半天才能开机,宋斯宁说:“把我平板拿过来。” 祁方焱听见了电话,知道宋斯宁要做什么,他站起身,眼睛压根没从屏幕上挪开,惜字如金的问:“哪?” “我卧室第一层床头柜。” 祁方焱转过身上楼,没两分钟走了下来,一手拿着平板,另一只手还在打游戏,即便是单手操作依旧游刃有余。 他将平板放到了宋斯宁身前的茶几上,转过身就要走,宋斯宁却喊住了他:“打开平板的通话页面。” 一局游戏正好打完,祁方焱将手机握在手里,不耐烦的动了动嘴角,还是弯下腰又将平板拿起来,点开屏幕。 “密码?”祁方焱问。 “1234。” 祁方焱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输入,听见咔哒一声解锁声,宋斯宁忽然脸色一变,抬手对祁方焱的说:“把平板给我!” “祁哥加油!祁哥加油!” “猛虎超他,超他!” “卧槽,祁哥压弯过得好牛逼!” “祁哥帅啊!” 已经晚了........ 平板的声音还是毫无遮掩的传了出来,祁方焱听见声音一怔,垂下头看了屏幕上的视频,而后他的目光从平板缓缓挪到了宋斯宁的脸上。 宋斯宁的牙齿咬紧了嘴巴里的嫩肉,手缓缓落回沙发上,他脑子飞速的运转,想要说出一些合理的借口来解释这条视频。 无意中看见? 系统自动推送的? 还是直接装傻,说他不知道? 宋斯宁嗓子干涩,佯做镇定的说:“这个平板之前保姆用过。” 祁方焱看了宋斯宁两秒,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看视频。 祁方焱其实没多想,前几天这个视频大火,上了热搜榜,视频网站强制推送,他走在大街上都能看见有人刷到这个视频,宋斯宁的平板上出现这个视频很正常。 宋斯宁却不知道祁方焱怎么想的,他没有听见祁方焱的回应有些心虚,喉结滚动了两下,为了洗脱嫌疑,又开口问:“祁方焱,视频里的那个人是你吗?” 视频里面的人喊的都是祁哥。 祁哥可以是齐哥,奇哥,祺哥,至于祁方焱三个字,没有出现过一次,宋斯宁是一个瞎子,不知道视频里的人是谁合情合理。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宋斯宁,没有应声。 宋斯宁抿了抿嘴巴,又问:“是不是?” 他本意是想等到祁方焱承认后,再借机找问一些关于摩托车的话题,其实他对摩托车也有些了解,说不定两个人可以有共同的话题,可谁知祁方焱笑了一声说:“宋少爷,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吗? 可能是祁方焱吗? 今天的天气闷热,宋斯宁忽然感觉喘不过气,他别过头,嘴角艰难的勾起一个笑说:“我也觉得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祁方焱不置可否,他沉默的看了一会视频,忽然问宋斯宁:“宋斯宁,你知道我长什么样吗?” 宋斯宁不明白祁方焱为什么这样问,说:“不知道。” 祁方焱轻笑了一声:“不知道就敢留我在你家,宋少爷胆子真大。” 宋斯宁不喜欢祁方焱的语气,他冲着一口气反问:“有什么不敢?你长得很丑吗?” 祁方焱垂着眼看向宋斯宁。 宋斯宁仰着头,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覆着白纱,窗外薄光照在他的脸上,映的他的皮肤白皙,脸颊娇嫩,也不知道祁方焱哪句话又说错了,他好像在赌气,下巴鼓鼓的,莽撞的跟头小牛似的。 这是第一次祁方焱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拽开他脸上的白纱,看一看他的眼睛是否也如他的脸那般纯洁无暇。 祁方焱眯起眼睛,难得饶有兴致的吓唬他:“恩,很丑,所以小少爷还是别让我照顾你,不然你以后恢复视力,想起来我靠近过你,估计要吐个几天几夜。”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祁方焱每次都是这样,三句话不离不想管他。 宋斯宁不高兴的侧过头,不太想理他,半响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我不以貌取人。” 这时候平板里的视频进展到比赛结束,那些欢呼声,叫嚷声,赞美声,犹如扑天的海浪全部都扑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却好像不爱听这些,他点了屏幕两下,退出了视频,又找到视频通话的界面,弯下腰将平板放到宋斯宁的膝盖上。 话题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束了,宋斯宁却不甘心的又问:“祁方焱,那个视频里的人你认识吗?” 祁方焱挑了下眉,反问:“你怎么会觉得我认识?” 宋斯宁说:“你不也玩摩托车,我问问。” 祁方焱说:“你想做什么?” 宋斯宁的手拽紧了毯子,继续试探道:“.........我想,如果你认识他,等我以后眼睛好了,你带我去见见他。” 祁方焱问:“见他做什么?” 宋斯宁早就想好了理由:“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帅,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 祁方焱皱起眉头,像是从来没见过宋斯宁:“就因为一个帅,就能让宋少爷去见见?” 毯子绞的手指尖苍白,宋斯宁踌躇了一下措辞,说:“........我其实,也可以和他做个朋友。” 祁方焱瞳孔一晃,觉得更离谱了,不可思议的笑了声:“朋友?你要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宋斯宁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他的手指冰凉,头发阵阵发紧,提高音调,此地无银三遍两般圆自己的话,仰着脖子极力说的义正言辞:“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我喜欢和有能力的人做朋友。” 听见这句话祁方焱脸上的笑意散了,望着宋斯宁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了严肃的神情。 他一点点的扫过宋斯宁的脸,想要找出来宋斯宁不过是随口一说的证据,可是宋斯宁的表情太认真了,他找不到。 落地窗的玻璃上映着他们的身影,祁方焱坐在茶几上,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的低一些的人微仰的脖颈,坐的高一些的人垂着头。 明明是互相迎合的动作,却被空调吹的哪哪都凉飕飕的。 “可惜,我不认识他。”祁方焱直起身子,声无波澜的说:“宋少爷身份尊贵,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做不成朋友。”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第 16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17 章 空调呼噜噜的还在吹。 刚来宋家的时候,祁方焱和宋斯宁因为空调的问题闹过矛盾。 祁方焱喜寒,宋斯宁畏寒。 同样的温度祁方焱晚上热的出汗,宋斯宁却能冻得胃疼,他们两个人就像是水油那般无法调和。 正如祁方焱所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平板立在茶几上,宋斯宁穿着一件长袖的毛衫,下巴敛在高领里面,等待对面接通视频。 每一声嘟声响起,宋斯宁都觉得自己身上更冷了一分,毛毯下他的双腿缩紧,却依旧感觉脚冻得没有知觉,受了伤的左腿膝盖冒着凉气,骨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滴的一声,视频接通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人,头发端庄的盘起,看起来像参加晚会的女明星,甚至比那些女明星还要多了几分贵气的优雅。 “宁宁。”辛梦兰喊了一声。 宋斯宁恩了一声,应道:“母亲。” 辛梦兰点了点头,问:“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Ms.Jones给你准备的课程都听完了吗?” “听完了。”宋斯宁说。 “哈佛大学这个月新出的经济复盘研究报告,看了吗?” “胡姨给我读了。” “这个月公司的财务情况刘洋有没有给你汇报?” “汇报了。” 两个人几个回合对话下来,祁方焱百忙之中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睛,看了宋斯宁一眼。 宋斯宁的身影单薄,这样看过去比沙发边的那个落地台灯还要瘦小,他脸上带着白纱,看不见东西,一只腿不能动,即便是这样辛梦兰嘴里问的全部都是学习和课程。 “恩,表现不错。”电话那边辛梦兰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我问过张医生,他说的你的眼睛恢复不错,最近多注意休息,争取下一个月康复,我给你约了加拿大西安大略商学院夏令营,去那边学习一下。” 祁方焱听见这话没忍住,轻笑一声。 他第一次听见病人康复还能争取的。 辛梦兰问完话,将手机递给了旁边的宋明生。 宋明生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接过电话也是问了几句宋斯宁的身体情况,宋斯宁回答的客套又礼貌,完全没有父子之间的亲切熟络。 “听说你让家里的保姆都休假了?只留了祁家少爷一个?”宋明生问。 宋斯宁应对自如的恩了一声,说:“胡姨家里有事情,需要回家探亲几天,我觉得家里的保姆很久没放过假,就一起放了。” 宋明生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赞同宋斯宁的决定,这时他听见了开门的动静,抬起头,立刻变换了笑脸,招呼道:“祁经理,你来的正好,我正在给家里打视频,过来看看,小祁也在。” “是吗,正好我也好久没见过祁方焱了。” 而后祁军一脸笑意的走进视频里,他毕恭毕敬的站在宋明生的旁边,向宋斯宁问了声好:“宋少爷,好久不见。” 宋斯宁也回了一声:“好久不见。” 宋斯宁一向话少,打声招呼后就冷场了,于是电话对面的两个人虚伪的客套了起来。 宋明生笑着说:“我刚才听说我们家的保姆都放假了,只有小祁一个人在照顾宁宁,辛苦小祁了。” 祁军立刻客气道:“宋董您哪里的话,祁方焱他照顾宁宁那是应该的,我还怕他毛毛躁躁的照顾不好宁宁,让宁宁受委屈。” 说完祁军转过头看着视频,轻声问:“宋少爷,祁方焱呢?您让他出来我嘱咐他两句。” 宋斯宁说:“在旁边。” 祁军立刻变成了命令的语气,喊了声:“祁方焱过来,给你宋叔叔问好。” 祁方焱没动,祁军又高声喊了两声,祁方焱被吵的心烦,这才一脸的不耐烦站起身,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走到了屏幕前。 祁军一看见他站没站相的样子就来气:“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就这个样子。”祁方焱软硬不吃。 祁军瞪了他一眼说:“给你宋叔叔问好。” 祁军在宋明生面前摆足了父亲的威严,祁方焱看了宋明生一眼,站姿没改,只是低声喊了声:“宋叔叔。” 宋明生盯着祁方焱的头发和耳钉蹙眉看了半天,转脸却是笑着对祁军说:“祁经理,你儿子确实是有个性啊。” 祁军笑着客气了几句,其中不乏用贬低祁方焱来拔高宋斯宁,祁方焱听习惯了,无所谓,宋斯宁却是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到了最后,祁军还不忘呵斥祁方焱一句。 “祁方焱,照顾好弟弟,别天天吊儿郎当的听见没有!” 祁方焱还没有来得及应声,就被宋斯宁冰冷生硬的声音打断了。 “他照顾的很好。” 祁军一愣。 祁方焱也挑了下眉,垂下眼望着宋斯宁的背影。 宋斯宁的背影纤细,却不管什么时候都坐的脊背挺直,与祁方焱的坐没坐相截然不同。 “很好”这两个字像是还不够,宋斯宁语气肯定的又补充了三个字:“他特别好。” - 宋斯宁有些着凉了,腿疼腰也疼。 草草吃过两口晚饭后他就坐不住了,祁方焱看着他脸色不好看,将他推回卧室里。 两个人一路无言,当轮椅推到床前的时候,宋斯宁侧过头对祁方焱,说:“我要洗漱。” 祁方焱嘴巴动了动,但没说话。 有时候他都觉得宋斯宁太爱干净了。 宋斯宁和寻常的男孩不一样,别的男生在夏天里奔波,每天都是一身臭汗,可是宋斯宁天天呆在家里,身子就像是怎么都染不黑的白莲,总是干干净净的。 即便如此宋斯宁还是每天晚上都要自己在洗漱间鼓捣半天。 祁方焱将宋斯宁推进了洗漱间,而后退到了门外,关上的洗漱间的门。 洗漱间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祁方焱靠在一旁的墙上,无所事事的在衣兜里摸了摸,摸到了一盒烟。 祁方焱今天一根烟都没有吸。 他有烟瘾,但是这么多日他天天和宋斯宁在一起,想吸也不能吸,渐渐的也就压制住了欲望。 宋斯宁洗漱不便,哪怕对于普通人来说洗脸刷牙这种简单的事情,他也要很久才能完成。 用这个时间祁方焱去阳台吸根烟,再冲个澡回来也够了。 祁方焱想了想,转过身朝外面走。 谁知道他刚踏出宋斯宁的卧室,洗漱间里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大的闷响,伴随玻璃噼里啪啦的脆响,整个洗漱间像是在瞬间炸了。 祁方焱的身子一僵,转身朝房间里冲。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第 1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18 章 祁方焱的动作很快,两步冲到了洗漱间的门口,一把撞开了房门。 大门在他的手劲下摇摇欲坠,砰的一声摔到了墙上。 洗漱间里的灯光明亮,地上一片狼藉,放着洗漱用品的洗漱架翻了,上面的瓶瓶罐罐摔在地上,碎的碎,撒的撒。 宋斯宁正在擦身体,米白色的睡衣撩起,他的手从睡衣的下摆探进去,露出了光洁细滑的后背,那大片白嫩的皮肤正对着祁方焱,在光线的照耀下似镜面般反着光。 祁方焱愣了一下。 宋斯宁也愣住了,他刚刚不小心碰倒了架子,还没有从惊天动地的动静中回过神,就听见了身后撞开门的声音,伴随着门外飘进来的空调冷气,他忽然意识到祁方焱闯进来。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冷气吹过,开始烫的厉害,宋斯宁反应过来,耳朵瞬间烧的通红,他连忙放下手,将睡衣拽下来,双手紧紧的握着衣摆,强撑着声音问:“你怎么进来了?” 祁方焱没理宋斯宁,他皱眉看着碎了一地东西,喘了两口粗气,将手中快要捏碎了烟盒塞回兜里,走上前一把抽出了宋斯宁手中的毛巾甩在洗手池上,将宋斯宁朝外面推。 “我还没有擦脸。”宋斯宁连忙说。 祁方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没做声。 宋斯宁能感受到祁方焱身上不悦的气息,压得他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他像是小孩犯了错误,喉结滚动了两下,放低了声音说:“不洗脸我睡不着........” 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转过身,将毛巾放在水里冲了两下,拧干后给宋斯宁擦脸。 “还有脖子.......”宋斯宁小声的补充道。 祁方焱给宋斯宁擦完脸,又直接转移到宋斯宁的脖子。 他一点也不温柔,毛巾的颗粒将宋斯宁脸颊刮的生冷,眼上的白纱都弄乱了,至于宋斯宁脖颈的皮肤更娇嫩,擦拭过的地方,泛起了一道道的红痕,在他莹白的皮肤显得很刺眼,像是被人给粗暴虐待了。 宋斯宁咬着嘴巴忍着疼,有些委屈,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擦完后祁方焱将宋斯宁推到床边,宋斯宁赌着气,没有像往常那样抬起手让祁方焱把他抱上床,他单手撑着床想要自己来,却在抬脚时脚踝处骨头猛的一抽,宋斯宁嗓子发出痛哼,一时间痛的不知道该抬起来还是该放。 祁方焱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他的脚,缓缓将宋斯宁的脚放到地上。 宋斯宁的手脚冰凉,祁方焱感觉自己握住了一块冰,他蹙眉问宋斯宁:“你没泡脚?” 胡姨特意嘱咐过祁方焱,宋斯宁的左腿受过伤,不能受寒,每天都要泡脚,不然宋斯宁会腿疼,睡不好觉。 宋斯宁别过头,下巴抿的很紧,没理他。 祁方焱看了他几秒,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没再问,而是转身又进了洗手间,没一会端出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出来。 “泡吧。”祁方焱说。 宋斯宁喉结颤了颤,想要将裤子挽起来,但是他腰疼的弯不下去,腿疼的又抬不起来,像个废人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正在他心中懊恼时,一个热水袋垫到他腰后面,而后他的裤子被挽到了膝盖上,脚踝被人握住。 宋斯宁的脚从来没有被人碰过,猛的被人手触碰到,他浑身一抖,嗓子里发出一声哼,脚下意识的往回缩,然而祁方焱手上的力道却不允许他后退。 “别动。”祁方焱说。 两个人的力道短暂的对抗了一会,宋斯宁双手撑着床,紧咬着唇,这才依着祁方焱,将脚放进了热水里。 水的温度微烫,却不如祁方焱握在他脚踝上的那只手烫。 宋斯宁的脚趾害羞的蜷缩在一起,这一盆热水像是从他头上淋了下来,将他浑身的血液都烫沸了。 祁方焱握住他脚踝的手缓缓松开,站起了身。 宋斯宁却是垂着头,好久才缓了过来,意识逐渐聚拢,他才感受到暖气一丝丝的蔓延到身上快要结冰的骨缝里,驱散了他身上的痛意。 宋斯宁缓缓松下了紧绷的腰身,感觉刚才心口堵着的那一口气也被这些热气给暖化了。 宋斯宁泡脚的时间不短,十几分钟。 祁方焱就站在一旁等着,直到水开始变凉,他才弯下腰拧干毛巾。 宋斯宁听见动静,也猜到了祁方焱即将要做什么,他的脚下意识的想要躲,却手指紧抓着床单,努力让双脚定在原地,表现的自然一些。 毕竟只是洗个脚而已,很正常........ 果然祁方焱一只手又握住了他的脚踝,而后将他的脚抬出水面,放在了毛巾上。 宋斯宁的脚长的很好看,甚至比女生的脚都要精致,脚趾圆润,指甲晶莹,只不过因为长期不运动,变得苍白消瘦,像一只快要败了的白栀子花,蔫哒哒的垂在祁方焱的掌心。 毛巾擦拭过宋斯宁的脚,这次祁方焱的力道放轻了许多,有些痒,一下下的像是揉在了宋斯宁的心里,扰的他的心也跟着泛起了痒意。 那种痒挠也挠不到,令他头脑昏沉,说出口的话也不受控制。 “祁方焱........” “恩。”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宋斯宁的声音又清又润,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试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脚尖都紧张的勾紧了。 祁方焱擦干了宋斯宁的左脚,又握住了他另一只的脚踝,说:“你说呢。” “.........” 宋斯宁听着祁方焱冷冽的声音,心中刚浮起那一点柔软又沉沉的下落。 他知道答案。 他觉得自己在自取其辱。 这时祁方焱却反问:“你呢?应该也很讨厌我。” 按照祁方焱的性格,他不会问这个问题,可是他忽然想到今天下午宋斯宁帮他说话的那一幕,他好奇就问了。 宋斯宁不甘示弱,咬着牙说:“我也讨厌你。” 祁方焱倒是平静,连头都没抬,拧干了毛巾又问:“讨厌我,今天为什么帮我说话?” 宋斯宁心里又疼又难受,那些赌气的话甚至不需要想就脱口而出:“我不帮你说话万一他们把你换走了,我还怎么使唤你?” 祁方焱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宋斯宁的脚擦好了,他端着水盆走进洗漱间。 洗漱间里传来哗啦啦的倒水声,还有祁方焱洗手的声音。 宋斯宁心里不甘,对着祁方焱背影高声问:“祁方焱,我这样说,你为什么不生气?” 祁方焱关上水龙头,语气平淡:“没什么好生气,我早就知道了。” 宋斯宁愣了一下,他歪着头手足无措的坐在床上,嘴角艰难的勾起笑了一声,声音轻颤着问:“……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宋少爷出了车祸,眼睛看不见,腿也坏了,心里不舒服想找个人来折磨一下,这很正常。” 祁方焱转过身甩了甩手上的水,望着宋斯宁似笑非笑的说:“只是不巧,这个倒霉蛋是我。” - 卧室的大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宋斯宁一个人。 已经是晚上十点,早就过了宋斯宁该睡觉的时间,宋斯宁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刚刚才用热水泡过脚,应该赶紧放在被窝里才能保暖,可是宋斯宁的双脚却垂在床边,被空调的冷风吹得冰凉,甚至比之前还要凉。 宋斯宁单手撑着床,右脚用力艰难的站了起来。 他一手扶着墙,一只手朝前摸索着,忍着左腿上传来的剧痛,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书桌前。 书桌下有一个柜子,上了锁。 宋斯宁的手在一旁的书柜上摸了两下,两本书很隐蔽的夹缝中摸到了一把钥匙,他将钥匙插入锁中,打开了柜子。 柜子里的东西摆放整齐,最中间放着一个画本。 画本用的时间久了,封面上沾着各种画笔的印子,宋斯宁双手探进柜子里摸索了两下,指尖在触到画本的时候颤了下,而后小心翼翼的将画本拿了出来。 他翻开了第一页,是一幅素描画。 画中绘下了绿色茂密的麦田,夕阳将下的落日,乡间道路上正在骑着机车的少年。 少年的侧颜凌冽,染着一头银发,被风吹得发丝蓬乱,耳朵上的耳钉熠熠生辉,区区几笔便画出了他身上张扬肆意的锋芒。 宋斯宁捧着那张画,苍白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少年的脸。 他像是早已经抚摸过千万次,铅笔的笔锋被抚摸的模糊不清,即便是现在他看不见了,手指还是能精准的落在那个人英俊的脸上。 页子向后翻,有少年喝水时脖颈微仰的模样,有少年和朋友说笑时眉眼带笑的模样,有少年赢了比赛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还有很多很多....... 这整整一个画本,上百张画,全部都是他。 宋斯宁手指用力,垂下头将画本紧紧的抱在怀里,用力到肩膀都在颤抖,忽然他头抵到画本上,嘴巴勾起笑了起来。 其实祁方焱说错了,每一句话都说错了。 不是不巧,这个倒霉蛋是祁方焱。 而是很巧,这个倒霉蛋只能是祁方焱。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第 18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19 章 第三天后,保姆的休假结束,宋家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因为辛梦兰对宋斯宁的期许颇高,为了让宋斯宁争取早日康复,宋家又从国外请来了专家医生给宋斯宁治疗身体。 为此他们将别墅四楼给腾了出来,放置那些价值过亿的医疗仪器,作为宋斯宁的康复医疗室。 国外专家在给宋斯宁一通检查后,给他安排一系列的康复训练,每天早上宋斯宁吃完饭就要去进行训练。 宋斯宁觉得自己像是案板上一条鱼,任人摆布,虽然不喜欢,为了康复也只能选择服从。 倒是祁方焱不用伺候宋斯宁了,乐的清闲,从早到晚都见不到人。 这天吃早饭,胡姨站在宋斯宁身旁给他汇报今天的安排。 “少爷,今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是腿部康复训练,下午三点到五点方医生来为您做心理咨询。” 宋斯宁点了点头,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晚上五点十分来我房间。” 祁方焱正在喝汤的手停了一下,问:“什么事?” “好事。”宋斯宁道。 祁方焱挑眉看他,笑了一声说:“你?” 这一个字表现出祁方焱对宋斯宁嘴里好事的不信任。 宋斯宁没应声,因为这件事情可能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事。 最近他身体好了些,家里又有了保姆和医生,虽然祁方焱还没有开口,但是宋斯宁能感觉到祁方焱跃跃欲试的想走。 宋斯宁今天晚上想带祁方焱去一趟宋家的车库,让祁方焱看一看他的每一辆摩托车都完好无损的放在车库里。 他想告诉祁方焱,虽然祁方焱总是惹他生气,但是他一辆都没烧,那些车每天都有保姆来擦拭,保养的比之前还好。 如果祁方焱愿意留下来,他可以允许祁方焱骑摩托车出去。 宋斯宁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可笑,那本来就是人家的车,现在倒变成他对别人的恩赐。 祁方焱到时候肯定又是一脸不屑,说不定还会转身直接将他一个人丢在车库里。 宋斯宁只顾着想这件事情,早饭都没有好好吃。 祁方焱今天有事情,吃完饭就出门了。 老郑前几天接了一个改装车的单子,那个客户的要求苛刻,整个车队里只有祁方焱有这个技术能改到客户的标准,于是老郑许了祁方焱一笔钱,让他去帮帮忙。 这几天祁方焱忙着在车队改装车,每天都热的一身汗,回家的时候身上又是汗又是机油。 今天下午他记得宋斯宁找他有事,提前一个小时回家,正好碰见保姆们在家里大扫除。 小刘从一楼储藏室里抱出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放在走廊上,蹲在地上整理。 祁方焱路过时看了两眼,脚步缓缓顿住了。 箱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证书奖杯奖状。 国内的山水画大奖、西班牙的油画大奖、法国的艺术节一等奖........以及各种各样祁方焱不懂是什么比赛的大奖和证书。 祁方焱看了一会,开口问:“这些都是宋斯宁的?” 小刘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又是一愣。 祁方焱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上面沾满了黑色的污渍,像是在田里干了一圈农活,唯独那张脸干干净净,逆光站在落地窗前英气夺人。 祁方焱又问了一次,小刘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这些都是少爷的。” 祁方焱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从来不知道宋斯宁会画画。 在他的印象里宋斯宁是一个自持甚高,冷淡到有些刻板的人,像他这种人像是天生就该继承家业,高高在上。 作画需要心思细腻,需要敏感热忱,这些好像和宋斯宁都不沾边。 于是祁方焱又问:“宋斯宁画画很好?” “当然好了!”小刘猛的提高了音调,她仰头望着祁方焱,震惊于祁方焱居然不知道宋斯宁有多厉害,于是她极力的表示着:“你不知道我们少爷有多厉害吗?我们少爷可是业内公认的最有天赋的绘画天才!他在国内外都很有名,他的作品上过国际报纸,上过国际新闻,你看这些这些........” 说着小刘抬起手,指向墙上那几幅祁方焱以为是国际名家所绘的油画,说:“这些都是少爷画的!” “........” 祁方焱仰头凝视着那几幅画。 有雪山苍柏,有高山丛林,笔锋时而苍劲时而细腻,收放自如,当初祁方焱第一次踏进宋家,没有看见豪华的装饰,没有看见名贵的花草,只看见墙上这几幅画风精湛的油画。 他不懂画,却从这几幅画中感受到了艺术赋予的身临其境。 而现在祁方焱看着这些画,心中却泛出了一股不可名状的烦躁。 他没想清楚这阵烦躁的起因是宋斯宁绘画居然如此出色,还是因为宋斯宁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这时小刘忽然叹了口气,她蹲下身拿起一个奖杯看了看,无比哀伤的说:“可惜少爷现在眼睛看不见了,他该多难过啊,他可是天才啊.......” 他该多难过啊........ 他可是个天才啊....... 小刘的话在祁方焱的耳边不断回响,引起层层波澜,那一刻祁方焱好像知道他烦躁的源泉是什么了。 - 下午三点,心理医生方丽来到了宋家。 她和宋斯宁的治疗是在宋家别墅顶楼一个很安静的房间里。 今天的太阳有些刺眼,方丽拉上了遮阳窗帘,房间里的光顿时暗下来。 “好久不见啊,宋斯宁。”方丽声音轻快。 宋斯宁坐在对面松软的沙发上,身体挺直,并不是放松的状态,回应道:“好久不见。” 方丽看着宋斯宁笑了笑,即便宋斯宁看不见,但她还是在每个表情和动作上都做到了柔和。 “最近过的怎么样?”方丽又问。 宋斯宁点头说:“不错。” 方丽是宋斯宁固定的心理医生,在宋斯宁十一二岁的时候,辛梦兰意识到宋斯宁这种不近人情的性格,不适合日后在商界中出人头地,便请来了心理医生开导一下宋斯宁。 一开始她请来了国际上出名的心理专家,那金发碧眼的专家看着宋斯宁,说着一嘴带着洋味的中文,宋斯宁将自己包裹成铜墙铁壁,问什么都不说。 最后医生不停的换,直到换到方丽,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于是方丽一直保持着和宋斯宁一个月一次的就诊规律。 两个人也算是熟人了,方丽与宋斯宁交流了几句,宋斯宁紧绷的状态渐渐松了下来。 房间里放着一首轻缓的钢琴曲,方丽和宋斯宁刚结束了一段寻常的问话,方丽看着宋斯宁紧抿的嘴巴,沉默了一秒,用一种轻松随意的语气问:“宋斯宁,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烦恼?” 宋斯宁垂在沙发上的手瞬间一缩,身体又开始一点点的绷紧。 方丽见状立刻调转了语气说:“最近我遇到了一个烦恼。” 宋斯宁问:“.........什么?” 方丽说:“我被催婚了。” “..........” 宋斯宁没应声,方丽就自己絮絮叨叨的说,到了最后她观察着宋斯宁的脸色,轻声道:“我又没有喜欢的人,为什么结婚?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如果不喜欢的话两个人天天互相看着都厌烦,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婚姻”这个话题对于宋斯宁来说太遥远,可是他听着方丽这段话却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击了一下。 察觉到宋斯宁脸上的情绪变化,方丽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你呢,宋斯宁?” “........”宋斯宁拧紧了双手,没有说话。 方丽语气轻快的说:“你放心,我们之间的谈话都是秘密,如果你想告诉我,那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不告诉其他人。” 宋斯宁的手拧的更紧了,良久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我有喜欢的人。” 方丽并不诧异,笑着说:“那你很幸运啊。” 幸运什么?宋斯宁感觉自己一点都不幸运。 “但他不喜欢我。”宋斯宁的声音很平静,说完不自觉侧过头。 方丽早就料到了,她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宋斯宁倒了一杯温水,没有说话。 宋斯宁拿着那杯水抿了两口,嗓间的干涩变得滑润,剩下的话也好说了许多:“我不善和人沟通,也不懂怎么讨人喜欢,我想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别人喜欢我?” 兜兜转转宋斯宁还是问了出来,问完后他有些紧张,手不停的搓着水杯,屏着呼吸等方丽的回答。 方丽认真地想了想,对他说:“人与人的交往,最重要的是真心,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 “我一直都是真心。”宋斯宁抬起头,固执的强调着“真心”这两个字。 方丽点了点头,缓声问:“那你让他感觉到你的真心了吗?” 这下宋斯宁不说话了,半响他说:“没有.......” 方丽又问:“你对他好吗?” 这次宋斯宁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他对祁方焱好吗? 宋斯宁认真的回想起他与祁方焱相处的这些日子。 他们争吵,冷眼,互看不顺眼。 他喜欢祁方焱,他抓着祁方焱不放,他一直在向祁方焱索取,却不曾给予。 这叫对他好吗? 宋斯宁握着水杯不断收紧,低声说:“可能,不好.......” 方丽循循善诱问:“你想让他喜欢你,为什么不对他好?” 这句话像是刺中了宋斯宁,宋斯宁握着水杯的手用力到发白,全身绷的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弓。 眼看着宋斯宁的状态不太对,方丽立刻要岔开话题:“对了,我听胡姨说.......” “我不敢,我怕他看不起我.......”宋斯宁低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方丽的话。 房间里猛的陷入了宁静,只有宋斯宁略有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响起。 方丽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宽慰道:“你很好,没有人会看不起你。” “.........” 方丽的声音柔和,她怕惊动了敏感的宋斯宁,轻声细数着宋斯宁的好:“小宁,你其实很厉害,你长的很好看,你很有才华,你心地善良,你知道吗很多人都羡慕你,你是他们眼中的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 宋斯宁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忽然他笑了一声:“什么天之骄子.......我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宋斯宁,现在我只是个瞎子,是个瘸子…....” 宋斯宁的声音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回荡,他的声音依旧好听,却带着颤抖。 “我每天不见天日,就像是在黑暗角落里生长的鼠蚁.......我甚至怕我接近他时他能闻见我身上阴暗潮湿的味道......” “我很怕他不喜欢我……” “我宁愿他厌恶我,也不想让他看不起我……” “我不敢对他好........” 听见宋斯宁的这番话,方丽瞳孔微动,缓缓坐直了身子。 这么多年了,宋斯宁一直伪装的很好,在方丽的眼里,甚至在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宋家少爷,他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看人都是用下巴。 无论是他出事前还是出事后,他都一如既往的高傲。 可能这一次宋斯宁真的走投无路了,他快要被心里的自卑逼疯了。 他需要答案,需要肯定,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心里那团名叫“自卑”的毒瘤连根带肉的掏出,展露在方丽面前。 治疗将要结束时,方丽对宋斯宁说:“小宁,你的眼睛会好,腿也会好,有一天你还会变成以前那个耀眼的宋斯宁,你不懂沟通没关系,如果你想对一个人好,那么就去对他好,你要让他也看见你对他的好,他会明白的。” 方丽走了后,宋斯宁坐在沙发上很久。 方丽最后说的那句话一直在宋斯宁耳边回荡,但是他太生涩了,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好。 他就这样一直想着,直到治疗室的房门被敲开,胡姨走了进来,轻声的问:“少爷,您还好吗?祁少爷还在等您.......” 宋斯宁回过神来,问:“几点了?” 胡姨说:“五点二十。” 宋斯宁坐直身子,垂下头深舒了一口气,又问:“祁方焱在哪里?” 胡姨说:“祁少爷早就回来了,在您的房间里等您。” 宋斯宁点了点头,胡姨扶着他坐到轮椅上,忽然宋斯宁想起来什么,身子猛的一僵,回过头来问:“他在我房间呆了多久?!” 胡姨吓了一跳说:“十分钟......” 宋斯宁耳朵阵阵轰鸣,说:“推我下去,快点!” 胡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些慌,快步的推着宋斯宁的轮椅。 宋斯宁手指紧握成拳,心脏快速的跳动。 他想起来了,那天他拿出来的画本没有锁回柜子里,正明目张胆的放在他的书桌上.........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第 19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0 章 怎么办! 怎么办! 宋斯宁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恨不得直接从六楼跳下去。 在别墅的电梯上,他听见电梯快速下降的声音,心脏也像是疯了一样飞速跳动,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太慢了,太慢了....... 那个画本就放在了他的书桌上,很显眼的位置,如果祁方焱心血来潮,随手打开了那本画册,那么宋斯宁所有的伪装全部都被击碎。 什么清冷高贵的小少爷?什么讨厌?什么折磨? 祁方焱会知道他是个同性恋,还会知道他觊觎的人正是他。 至于祁方焱会是什么态度,宋斯宁不敢想,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件事情太肮脏了,他不知道祁方焱如果看见,那会是怎么样的天崩地裂。 宋斯宁双手紧握,指甲深陷在掌心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断祈祷祁方焱没有看见,于此同时他绞尽脑汁想着自己的说辞,妄图想出像上次平板视频那么好的理由,然而这一次显然不像上次那么轻易糊弄过去。 画本就摆在他的桌子上,画的右下角有他的署名,只要祁方焱看见了,那么他怎么都推不掉。 到了二楼,胡姨将宋斯宁推到卧室门前,说:“少爷,到了。” 卧室的门紧闭,宋斯宁的手握到门把手上,心脏蹦跳的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然而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却犹豫着不敢开这扇门。 胡姨站在宋斯宁身后,不解的望着宋斯宁。 刚刚宋斯宁要下楼下的急,胡姨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一路上也是慌得出汗,现在已经到了房间门口,宋斯宁却又不急着进去了。 “少爷?”胡姨低声喊了一句,提醒他。 宋斯宁下颌的肌肉紧绷,侧过头对胡姨说:“胡姨,你不用进来。” “好。” 宋斯宁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房门发出微弱的推拉声,宋斯宁的轮椅滑进房间里,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极力的分辨卧室里的声音,可是卧室里除了空调的风声,听不见一点声音。 宋斯宁神经紧绷,正想要开口说话,这时房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合上,宋斯宁被吓得一惊,猛的回过头。 与此同时,前方响起一声熟悉的轻笑声。 宋斯宁紧握着轮椅的扶手,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恩?” “你在做什么?”宋斯宁喘着粗气问。 “看风景。” 已经是傍晚,落日铺洒下暖黄的光,花园里团丁在给花草浇水,空中散着金光莹亮的水珠,祁方焱双手抱胸倚在落地窗上,身子映在薄晖下,目光越过阳台,瞭望着花园里的风景, 宋斯宁不敢松懈一点,又问:“什么风景?” “阳台的风景。”祁方焱转过头看向宋斯宁,反问:“不然呢?” 察觉到祁方焱的语气平静,宋斯宁胸口堵的那口气软下来些,心里却还是没底,他掩饰自己的心虚提高了音量,质问祁方焱:“谁让你随便进我房间?” 宋斯宁这就不讲道理了,祁方焱挑眉说:“宋少爷早上说的话现在就忘了?” “............” 祁方焱抬手看了看腕间手表:“我们约好的五点十分,现在已经五点二十五了,你迟到了十五分钟。” 宋斯宁没心思回答祁方焱的话,他将轮椅挪到了书桌前,手佯装无意的摸到书桌边缘,手指一寸寸的向前,触摸到了一个熟悉的质感。 牛皮纸粗糙的封面,熟悉的位置,画本是合上的。 浑身紧绷的力道猛地松了下来,宋斯宁的手脱力的从书桌上垂了下来。 祁方焱没等到宋斯宁的回话,眯起眼睛看着他问:“找我什么事?” 宋斯宁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说事,声音疲惫道:“忘了,你先回去吧。” 祁方焱闻言笑了,说:“耍我呢?” 宋斯宁累的快要说不出话了,只想让祁方焱先出去,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他恩了一声,算是认了。 祁方焱说了一句行,向前走了两步,却不是走向门口,而是停在了宋斯宁身前。 他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斯宁说:“但我有一件事要说。” 宋斯宁刚缓下来的心跳再次变快,问:“什么事?” 祁方焱弯下腰直视着宋斯宁,嘴角勾起笑说:“听胡姨说你快要做眼睛手术了,我想起你和我认识也快一个月,你不好奇我长什么样吗?” 祁方焱才洗过澡,头发半干,这样近距离的对视,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无孔不入的漫入宋斯宁的鼻腔。 宋斯宁浑身警铃大作,抓着扶手的手用力到快要断了,喉结不停的颤抖,隔着那层白纱他能感觉到祁方焱在看他。 他见过祁方焱的眼睛,锋利尖锐,犹如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能瞬间击碎他虚假的伪装,剥开他肮脏的灵魂,将他那颗龌龊的心脏打开,放在太阳下暴晒,让那些所有的污秽恶浊的念头全部都摆出来让他看个清楚,无所遁形。 宋斯宁心口窒息,强撑着一口气说:“有什么好奇的,我一点都不关心你长什么样。” 祁方焱的眼睛一寸寸扫过宋斯宁的脸,语气带笑说:“万一我长的很丑,你一睁眼吓到了,你肯定要怪我,不如我现在让你摸一摸?” 说着没等宋斯宁反应过来祁方焱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手。 宋斯宁浑身一惊,像是被烫到了,他猛地甩开手说:“我说了我不关心!” 祁方焱的手被甩到了一边也没有生气,又问:“真的?” 祁方焱区区几句话却快要将宋斯宁逼疯了,宋斯宁面色通红,抬手指着大门厉声道:“我不关心!你现在给我出去!” 宋斯宁一向清冷自持,很少有那么失态的时候。 祁方焱挑了下眉,望见宋斯宁气急败坏的模样,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等他直起身子时,脸上已经没有半分的表情。 “你耍我一次,我还你一次,两清了。”祁方焱声无波澜的说。 卧室的大门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 宋斯宁坐在原地呆了几秒,忽然猛的冲到书桌前,他像是犯了毒瘾的人,面如纸色,胸口剧烈的起伏,手指颤抖的摸着画本。 浑身僵硬连手指都打不了弯,桌子上的笔纸瓶罐被撞到地上,宋斯宁不断的握拳放松,手指在画本上一遍又一遍的摸,努力的分辨画本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没有,都没有........ 无论是位置,还是宋斯宁放的书签,或是画本上的褶皱,都没有改变。 除非祁方焱认真还原了现场,不然做不到一模一样 祁方焱不是个细心的人,他如果真的看了画本,不可能将一切都复原,并且他没有装傻的理由,也没有复原的理由........ 宋斯宁慌不择路,不断这样的安慰自己,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忐忑,还是害怕。 刚才祁方焱说的话很奇怪,这让宋斯宁犹如惊弓之鸟。 他惶惶不安,很害怕很害怕...... 他害怕祁方焱看见了画册里的内容,看见了他对他见不得人的心思,看见他矜贵冷漠的外表下实则灌满了龌龊肮脏的想法。 那些想法发臭发烂,恶心至极! 祁方焱若是看见了,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厌恶他,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宋斯宁抱紧了画册,如同抱住了一块寒冰,他身上阵阵发冷,额发被冷汗浸湿,似将死之人一般面无血色,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撒手。 其实这本画册里不光画下了麦田里阳光肆意的祁方焱,还画下了宋斯宁阴暗旖旎的梦。 在梦里宋斯宁对祁方焱的欲望再也遮掩不住,犹如破土而出的藤蔓从他心口钻出,一寸寸的绕过他皮肤,蔓缠住他的脖颈,捆绑住他的大腿,包裹住他全身。 藤蔓不断的收紧,而他不断的窒息,不断的战栗。 有的是在海边,有的是在雪地,有的是在雨夜....... 祁方焱会拥抱他,亲吻他,扣住他的双手,吻过他身上每一寸,最后压在他的身上....... 画面肮脏露骨,没有半分的遮掩。 宋斯宁每每从梦里清醒都是浑身湿透,手脚发麻,腰间软的动弹不得,如同生了一场让他痴迷沉沦的重病。 宋斯宁知道画下这些东西不对,可是他克制不住。 克制不住的画,克制不住的看,克制不住的想。 宋斯宁一点点垂下头,双手捂住了脸。 他觉得祁方焱讨厌他是对的,他太脏了。 真的太脏了。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第 2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1 章 晚上七点,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胡姨上来叫宋斯宁吃饭。 她敲了敲宋斯宁的门,里面没有人应声,胡姨轻轻推开了门。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宋斯宁的房间里窗帘紧闭,走廊的光从门缝里透进来,长方形的光影落在深蓝色的床单上,只能看见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 “少爷,该吃饭了.......”胡姨轻声说。 被子下身子动了动,宋斯宁有气无力的说:“我困了,不吃。” 胡姨有些担心,又问:“少爷,您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叫医生?” 宋斯宁说:“不用,出去吧。” 胡姨嘴巴动了动还想要说话,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轻轻合上了房门。 房间又重新恢复了黑暗,宋斯宁躺在床上却无比的清醒,没有丝毫的睡意。 画本的事情像是扎在他心中的一个刺,虽然他一再确认,画本确实没有被人挪动过,祁方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没有看过。 但是那些画实在是太露骨了,宋斯宁不敢去赌剩下的百分之一,以至于晚饭的时候他变成缩头乌龟,用困当借口,躲在被子里不敢面对祁方焱。 一整个晚上他躺在床上像是烙烧饼一样,辗转反侧,到了天快要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 早上七点胡姨又来敲门,叫他吃早饭。 这一次宋斯宁没有再拒绝,从床上坐起身。 昨晚他躺在床上想了一夜,也开导了自己一夜,最后得出来的结果就是祁方焱不可能看过这本画册。 抛开画本没有被人挪动这件事,昨天下午祁方焱对他的态度冷淡沉静,完全不可能是看过的表现。 在宋斯宁一晚上的自我洗脑后,昨天还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变成了百分之百,宋斯宁这才调整好心态下楼。 今天宋斯宁的状态很差。 他的情绪受了大波动,昨天晚上又没有吃饭,半夜他的胃很不舒服,趴在床边一阵阵的反胃想吐,早上起来头晕脑胀,在餐桌前闻到饭的味道就恶心,可是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寻常无异,还是竭力下了反胃感,坐在桌子前犹如吞毒一般小口小口的抿着粥,一边等着祁方焱下楼。 祁方焱经常熬夜,起不了那么早,所以经常出现宋斯宁吃完了早饭,祁方焱才下楼的情况。 然而今天宋斯宁小半碗粥都喝进去了,祁方焱还是没有下楼,他侧过头问胡姨:“胡姨几点了?” 胡姨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七点四十三了,少爷。” 宋斯宁皱了皱眉头,一般祁方焱都会在七点半左右下楼,他再不下来饭菜都要凉了。 “叫祁方焱下来吃饭。”宋斯宁对胡姨说。 听见这句话,胡姨脸上出现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犹豫了几秒对宋斯宁说:“祁少爷.......不在家.......” 宋斯宁一愣,没有反应过来,问:“他去哪了?” 胡姨说:“不太清楚......” 宋斯宁皱眉,又问:“几点出去的?” 胡姨声音更轻了,小心翼翼道:“昨天傍晚祁少爷从您房间出来就走了,一夜未归.......” 宋斯宁握着粥碗的手猛地一抖,他一点点转过头,低声确认:“.......一夜未归?” “.........是。” 一夜未归这句话像一道重锤,将宋斯宁砸的血肉模糊。 他脑子混沌,手脚冰凉,后知后觉的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祁方焱昨天晚上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就走了,现在已经一夜了,他没有回来....... 一直没有回来....... 宋斯宁心口抽痛,喘了两声粗气,声音艰难的质问胡姨:“为什么不拦住他?” 胡姨早就预料到宋斯宁会发怒,她垂着头,低声说:“祁少爷走的寻常,我们以为他出去一会就回来.......” 保姆们哪知道宋斯宁和祁方焱之间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宋斯宁在担心什么,所以昨天祁方焱出门的时候,她们没有任何起疑。 宋斯宁的手指紧握成拳:“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昨晚本想说,但少爷昨天状态不好,怕打扰到少爷的休息。” 宋斯宁不愿再听,直接打断了胡姨的话:“给他打电话........” 几个保姆互相看了一眼,拿起电话拨打了祁方焱的手机,结果和她们之前打的几次一样,没有人接。 “少爷,没人接.......”小保姆拿着电话对宋斯宁说。 宋斯宁的额头青筋猛跳,坐在轮椅上的身子摇摇晃晃,心里想完了。 这次彻底的完了。 祁方焱虽然不喜欢宋斯宁定下的家规,但自从他答应来到宋家之后,还没有一晚上都消失不见过。 这是第一次直接夜不归宿。 宋斯宁好不容易建设起来心理堤坝,因为祁方焱的离开而瞬间倒塌。 昨天那种要将他折磨疯的恐惧感,现在加倍迅速的侵占着他的理智,一时间什么可怕的念头都出现了。 祁方焱为什么走了?祁方焱是不是看见画本里的内容了?祁方焱去了哪里?祁方焱是不是特别厌恶他,以至于一眼都不想看见他?祁方焱会不会从此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再也不会回来,再也就见不到了....... 宋斯宁想到这里,心像是被剑给捅了个对穿,他忽然意识他一直最在意的脸面,到了如今都远不及祁方焱会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更让他恐惧。 那种恐惧感来势汹汹,像是铺天盖地的海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宋斯宁脸色苍白,弯下腰捂住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的虚汗淌的像是才从水里捞上来,摇摇欲坠的向下栽。 周围的人立刻慌了,胡姨冲上前扶住了宋斯宁的身子,问:“少爷,您怎么了?叫医生!快去叫医生!” — 卧室里,宋斯宁躺在床上,医生对他诊断了一遍,没什么大碍,只是情绪太过激动了,导致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医生给开了两个吊瓶,宋斯宁手背上扎上了针,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 房间里站了好几个保姆,她们不明白祁方焱不过是一夜没有回来,宋斯宁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一个个都被吓的束手束脚,惊魂未定。 宋斯宁脸色苍白的倚在床头,声音低微的问胡姨:“胡姨,祁方焱的行李带走了吗.......” 宋斯宁身体虚弱,说一句话要喘息好几口,胡姨转过身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小保姆,那个小保姆立刻会意,去祁方焱的房间里查看。 没过两分钟她回来了,胡姨低声问:“怎么样?” 小保姆为难的看了一眼宋斯宁,胡姨立刻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正在犹豫要不要回避宋斯宁时,宋斯宁开口问:“带走了吗?” 小保姆咬紧了牙齿,说:“少爷,祁少爷本来就没带东西来......” 宋斯宁嘴巴抖了抖,想起来了。 当时他和祁方焱在医院里偶遇,祁方焱几乎是被他半强迫的带上车,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拿,这些日子用的也全是宋家的东西。 宋斯宁又让人给祁方焱打电话,那边依旧没人接。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喘不上气,保姆拿着电话垂头站在房间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些天祁方焱天天呆在宋家,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忘了,他是一阵关不住的风,随时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斯宁靠在床头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他说:“找祁军。” 这件事情忽然就有了出口,保姆们又开始手忙脚乱的找祁军的电话。 这时美国正是晚上,祁军在应酬桌上,听见是宋家的电话有些错愕,随后知道祁方焱不见了之后,立刻说给祁方焱打电话,让宋少爷稍等一会。 挂了电话又等了两分钟,祁军回电话了。 保姆将电话开成免提,电话那边酒桌的喧闹声,还有祁军天生高亢的嗓门一起传了过来。 祁军也打不通祁方焱的电话,不过他这个当爹的早已经习以为常,不怎么在意,在电话里说:“你们告诉宋少爷,祁方焱肯定在外面玩,不想接电话,他就这种臭脾气,不服管,外面一堆狐朋狗友,过几天就他野够了就自己回来了,让宋少爷不用担心。” 还几天? 祁军说的大气,周围的保姆却都面色惶恐看着宋斯宁,不敢多说话。 这才一会儿宋斯宁找祁方焱就要找疯了,再等个几天,宋斯宁怕是要将整个明城都炸了。 保姆一边观察着宋斯宁的脸色,一边颤颤巍巍的挂了电话。 宋斯宁虚弱的靠在床上,脸掩在阴影下,像是没有听见电话般,没有再说话。 — 连祁军都说要等,那其他人更是只能等。 宋斯宁挂的两个吊瓶打完了,今天的训练没有做,午饭和晚饭也都没吃。 胡姨还有一众保姆也就陪着等着。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祁方焱还是没有回来,手机直接从打不通变成了关机,出去找他的人也没有任何回音。 小刘看着宋斯宁越来越差的脸色,小声问胡姨:“胡姨,少爷为什么那么在意祁少爷.......” 胡姨瞪了她一眼,说:“想在宋家待的久,就要学会不该问的别问。” 小刘抿了抿嘴缩回了脑袋,过了一会她没忍住又凑过来,问:“胡姨,万一祁少爷一直不回来,咱们少爷怎么办啊.......” 胡姨也在忧心这件事,宋斯宁这个身体要是再等上一天,估计能直接被救护车拉走了。 胡姨想了想说:“实在不行,等会我去找先生和夫人。” “少爷不喜欢先生和夫人管他,估计会不高兴.......”小刘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胡姨说。 又过了两个小时,钟表的时针刚刚指过十二点,宋斯宁忽然开口喊了一声:“胡姨。” 他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喝水,声音嘶哑的像是手指刮过砂纸。 胡姨连忙走上前询问:“怎么了少爷?” “几点了?”宋斯宁问。 胡姨看了一眼表,弯下腰低声说:“十二点过五分,少爷。”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报警吧。” 胡姨一愣,问:“什么?” “报警吧。”这次宋斯宁提高了些声调,说:“报祁方焱失踪。”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第 2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2 章 “少爷,报警是不是闹的太大了........”胡姨低声说。 宋家是明城的大家族,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 今天宋斯宁的电话只要拨通了警局,明天就能传出来宋家人被警方逮捕的新闻,与此同时股市和商界都会迎来不小的震荡。 宋斯宁没耐心再多说一个字,他抬起手将手掌摊在胡姨面前,说:“电话。” 胡姨实在没办法了,转身让人去拿电话。 “您好,这里是明城110报警中心,我是警号0465,请讲。” “我要报案。”宋斯宁手里的虚汗让他有些抓不稳电话,他用了些力气,继续说:“这里有人失踪。” “失踪者姓名,失踪时间?” “失踪者姓名祁......” 这时大门忽然动了动,声音微弱,宋斯宁却是心脏猛的一缩,剩下的话都忘了说,继而他听见了钥匙开门的转动声,咯哒咯哒。 大门打开,祁方焱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看见房间里灯火通明,一屋子人都没睡,齐整整的站在客厅里望着他,错愕挑了挑眉问:“都干什么呢?” 听见祁方焱声音的那一刻,别说是宋斯宁了,整个房间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喂,先生?您还在吗?”电话那边的警察询问道, 宋斯宁垂下头喘息了两口,哑着声音说:“抱歉,他已经回来了........” 挂了电话,整个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宋斯宁朝一旁抬起拿着的电话的手,胡姨立刻走上前接过了电话。 “祁方焱。” 宋斯宁再次确认的喊了一声。 祁方焱将钥匙扔在鞋柜上,恩了一声问:“干什么?” 听到了祁方焱的回应,宋斯宁今天一天都吊着一颗心终于沉沉的回落了,身上的痛觉神经像是才恢复一样,他浑身卸下了力道,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哪哪都好难受。 一天没有吃饭的胃像是被刀搅一样,阵阵的刺痛,手脚都没有半分的力气,心脏蹦跳的无力,有些喘不上来气,头也昏昏沉沉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力气问祁方焱:“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祁方焱正在玄关处换鞋,头也没抬,说:“怎么?又要烧我的车?”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没有人察觉到宋斯宁身上的异样。 宋斯宁艰难的吞咽了两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微颤问:“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祁方焱换完了鞋,挂着拖鞋走到了客厅里:“赚钱,还债。” 宋斯宁胃里疼,那一下下的绞痛像是连着筋抽着了肠子,连带着他肚子都难受的厉害。 他微微躬着腰,大脑反应迟钝,一下没有明白祁方焱的意思,虚喘了两口气问:“还什么债?” 祁方焱一屁股坐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的沙发上,从兜里抽出一个牛皮信封,当着一众人的面他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一沓子红艳艳的钞票。 他手指骨节上还残留着难洗的黑色机油,从那一叠的红钞票里面数了几张,一手拽过宋斯宁的手腕,将那几张红钞票塞到了宋斯宁的手里,说:“之前借你的一千块,现在还清了。” 宋斯宁猝不及防被拉过去手,身子猛地朝前一倾,感觉肠子都要被绞断了。 他嗓子里微不可察的轻哼了一声,垂下头手指用力的捏紧了那几张票子,努力喘息了好几口,才声音颤抖的问祁方焱:“还清了,然后呢?” 听见宋斯宁声音不对,祁方焱抬起头看清了他的脸。 沙发旁落地台灯的黄光打在宋斯宁的脸上,照的他的脸犹如将死之人一般的惨白,嘴巴毫无血色,额头上满是细汗,就连他一向最宝贵的白纱被脸上的汗浸湿了,他却没有反应。 祁方焱一愣,所有的话都被噎了回去,他低声喊了一声:“宋斯宁。” “恩........” 宋斯宁忽然发出痛哼,他紧咬住下唇,一只手紧紧的按着腹部,上身几乎压在了膝盖上,身子不可控制的缩了起来,整个人要从轮椅上摔下来。 “少爷!”保姆们看见这一幕纷纷一惊,连忙冲了上来。 祁方焱眼疾手快,直起身一把将宋斯宁抱进怀里。 宋斯宁撞进了祁方焱的胸膛,下巴趴在祁方焱的肩头,他身体冰凉,祁方焱能感觉到宋斯宁每一寸皮肤都绷紧了,像是抱着一块钢板。 “宋斯宁,哪里疼?哪里难受?”祁方焱收紧了抱着宋斯宁的手,皱着眉头问。 宋斯宁没有回答祁方焱的问题,他的下巴抵在祁方焱的肩头,手紧紧的攥着祁方焱刚刚塞给他的那几张钱,用力到骨节苍白,恨不得要将这几张纸给捏碎了。 “祁方焱.......你还清了,然后呢.......”宋斯宁的嗓子里像是含着血,声音嘶哑的在祁方焱耳边说。 他明明已经痛的神志不清了,却还是揪着这个问题不肯放过。 祁方焱闭上眼睛粗喘了两口气,一手捂着宋斯宁的后背,一手环过宋斯宁的腿弯,双手用力,想要将宋斯宁抱起来,宋斯宁却一把拽住了祁方焱的衣领。 他不知道那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将祁方焱生生拉着弯下了腰。 祁方焱猝不及防,脚向前滑了一步,脸差点贴到宋斯宁的脸上,随后他身体僵住了。 他看见宋斯宁眼上的白纱晕上了湿痕,眨眼之间那块痕迹迅速的扩大,一连串的眼泪从白纱下落了下来,而宋斯宁脸色煞白,嘴唇却红的诡异,嘴角处缓缓流出刺眼的血红色。 祁方焱的双眸震动,抱着宋斯宁的手腕爆出了青筋,赤红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宋斯宁。 嘶啦一声响,祁方焱的衣领竟然被拽出了一条裂缝。 宋斯宁仰着脸,汗水和眼泪顺着脸侧向下落,他的下巴颤抖,咬着牙齿一字一句的说:“祁方焱回答我.......你还清了,然后呢........” 为您提供大神 板栗丸子 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快更新 第 2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3. 第 23 章 祁方焱,我有点害怕..…… 宋斯宁是被祁方焱给抱上车的。 祁方焱甚至连鞋都没有顾得上换,他腿长步子大,穿着拖鞋步子依旧很快,即便是抱着宋斯宁后面的一行人都追不上他。 车子已经停在了院子里,司机慌慌张张的下来开门,祁方焱先将宋斯宁放上车,快步从另一个车门也上了车。 这次宋斯宁病的突然,上一秒还好好地,下一秒就忽然痛的不省人事,胡姨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准备,连轮椅都没有放到车上,忙着坐在副驾驶上给医院打电话。 司机也才睡醒,慌乱的套着一件白衬衣,连衣服的扣子都扣错了。 这一路上司机踩着油门狂奔向医院,可即便是这样还需要近半个小时的车程。 宋斯宁疼的厉害,他双手按着胃腹,一会意识不清的昏了过去,一会又疼的身子颤抖,弯着腰嗓子发出痛哼,不停的变换姿势,随着车子的颠簸,他在座位上左右的晃动,头砰的一声磕到了车玻璃。 祁方焱侧过头一直在看着他,实在没忍住,大手一揽将宋斯宁抱进了怀里。 宋斯宁身体冰凉,肚子里也凉的厉害,他贴在祁方焱身上的那一刻像是靠到了热源,嗓子里哼了两声,脸蛋贴在祁方焱的心口的位置。 祁方焱眉头紧锁,垂眸望着宋斯宁的脸。 车内的灯光昏暗,宋斯宁躺在他的怀里,将他的脸照的朦朦胧胧,像是盖上了一层薄纱,连嘴角那行血迹都变得不是那么触目惊心了。 祁方焱身体健康,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生过病,他不知道那血是从那里来的,也不愿意将事情往严重了想。 可能是嘴巴破了,嗓子破了。 车里面颠簸,宋斯宁下意识的朝祁方焱身上蹭了蹭,呓语了一声:“冷.......” 祁方焱收回了目光,将宋斯宁抱起来一些,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按住了宋斯宁的后脑,另一只手粗暴的扯掉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宋斯宁的身上,双手将宋斯宁包裹着抱在怀里。 即便是这样祁方焱还觉得不够,他看着前方的司机,说:“车开快,空调开小。” 祁方焱说话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怒气,司机从倒车镜里怯怯的看了祁方焱一眼,祁方焱双手抱着宋斯宁,脸色阴沉的快要滴水了,比宋斯宁生气的时候还要摄人的多,司机喉结滚动了两下,立刻猛踩了一脚油门。 路程到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宋斯宁吐了。 他胃里难受的厉害,又晕车,即便是意识不清楚,可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想吐,他迷迷糊糊的伏在祁方焱的肩头,低声说:“疼.......”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问:“哪疼?” “胃.......”宋斯宁难受的哼了两声,趴在祁方焱的肩上,低声说:“好难受.......” 祁方焱想起来之前宋斯宁生病时教他的话,沉默了几秒,手按住了宋斯宁的胃部。 这一摸祁方焱就知道宋斯宁有多难受了,胃部鼓鼓胀胀的,在他的掌下像是个不老实的猴子,不停的跳动搅动,每一次都能将宋斯宁折腾的喘|息|粗|重,在他耳边轻哼出声。 祁方焱耐着性子,一点点的给宋斯宁揉。 胡姨坐在前面,从后视镜里向后看,看的目瞪口呆。 她从宋斯宁十岁就开始照顾他,知道宋斯宁的性格。 宋斯宁就像一块暖不热的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喜欢人碰,即便是胡姨已经照顾了他近十年,即便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也很少表现出亲近。 胡姨也不知道在保姆请假的那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祁方焱可以抱着宋斯宁,甚至知道该怎么照顾他,宋斯宁也没有抗拒的将祁方焱推开,反而温顺的贴在他身上。 祁方焱给宋斯宁按揉了没过多久,忽然感觉宋斯宁的胃猛地收缩了一下,果然宋斯宁身子一僵,干呕了两声,胡姨立刻就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回身想要递给祁方焱。 可是已经晚了,宋斯宁嗓子里呕了一下,哇的一声吐到了祁方焱的身上,而后他就开始艰难的呛咳。 “咳咳咳咳咳咳........” 胡姨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抬眼打量着祁方焱的脸色,生怕祁方焱发了大怒,将宋斯宁给推出去。 可谁知道祁方焱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将宋斯宁推开,他抬手轻拍着宋斯宁的后背,低下头看了看宋斯宁吐出来的东西,全是都是清水,连一个米粒都没有,最关键的是———他看见了水渍里面掺杂着红色的血丝。 祁方焱愣了一下,拽起自己的衣服查看。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在车窗外路灯的照射看的更清晰了。 祁方焱抬起头,双眸幽深的看着胡姨,低声问:“这是什么.......” 胡姨也看见了祁方焱身上的东西,也愣住了,她嘴巴动了动说:“是血.......” “哪里的血?” “应该是胃出血......” 那一刻胡姨无法形容祁方焱脸上的变化,他望着胡姨,眼中的光却骤然冷厉,周围的空气都要结了冰。 胡姨嗓子一噎,立刻解释:“少爷胃不好,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如果胃痉挛,或者没好好吃饭都会导致胃出血。” 祁方焱又问:“他今天没有吃饭?” 胡姨说:“.......没吃。” “你怎么照顾他的?” 祁方焱的声音低沉,脸映在阴影里,抬起头看向胡姨的时候眼睛厉的跟一把要杀人的刀子似的。 胡姨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但是她一想感觉这件事情错不在她,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壮着声音说:“祁少爷,是您不声不响一天一夜不回来,少爷一直在等你,担心的吃不下饭,差点都要报警了,您怎么还问别人?” 说完胡姨转过身不再说话。 祁方焱一愣,望着胡姨的背影,手缓缓握成拳,也没有再出声。 - 宋斯宁被送到了医院,胡姨早就联系好了医生等在急诊室的大门口,祁方焱将宋斯宁抱下来的那一刻,医生立刻就簇拥了过来,将宋斯宁推到了急诊室里。 在那一通兵荒马乱中,祁方焱看着宋斯宁虚弱的躺在床上,毫无意识,任由人推来推去,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单薄的像是盖了一个纸片,连一点起伏都没有,只有那张苍白的小脸安安静静枕在枕头上。 医生一会给他打针,一会给他检查,在各个科室里穿梭忙碌,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安分下来。 祁方焱从头到尾未发一言,遥遥跟在病床的后面,以至于众人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 一通的检查之后,诊断出来还是胃的问题。 宋斯宁疼的那股劲也过了,挂上了吊针,躺在病床上沉沉的睡着了,胡姨和医生在病房外讨论宋斯宁的病况。 祁方焱站在一旁,只听见医生说并无大碍之后,便转身进了病房。 宋斯宁那些繁多的病症听得他心烦,他不想听。 身上被宋斯宁吐脏了,还没来得及清理,他走进洗手间,冲了冲身上的污渍,抬眼看向镜子里的人,现在的他实在算不上体面。 头发在慌乱中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脚踩着一双拖鞋,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甚至可以称为狼狈,但祁方焱没怎么在意,穿着一身湿衣服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漫无目的望着窗外。 刚刚宋斯宁倒在他怀里的那个瞬间,他心脏猛地骤起紧绷感,即便是现在宋斯宁已经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那种感觉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令他脑中不断地回想着刚才,宋斯宁一脸苍白痛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还是紧抓着他的衣服问他————还清了,然后呢? 是啊........ 他还清了,然后呢? - 而后的几天,宋斯宁昏昏沉沉的发着高烧,人没有清醒过来,手上的吊瓶倒是一瓶一瓶的挂,垂着床边的手背被针扎的青紫一片。 胡姨每天都在问医生宋斯宁的身体情况,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宋斯宁胃里面的炎症引发的高烧,炎症消下去烧也就能退了。 到了第三天,宋斯宁的烧终于退了一些。 他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意识逐渐回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他侧了侧头听见外面下着大雨,雨噼里啪啦的击打在窗户上,有些吵,除此之外他还听见了手指敲击手机的声音,应该是祁方焱在打游戏。 “祁方焱.......”宋斯宁艰难的喊了一声,即便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可是说出口的声音还是又低又哑。 手指敲击屏幕的动静一下就停了。 祁方焱走到宋斯宁的身前,抬起头看了看吊瓶里的药,药瓶里还有一半的药,他摆弄了两下,恩了一声。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灯光昏暗,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时不时响着雷鸣的声音,宋斯宁嘴巴动了动,声音太小了,被掩盖在雷雨声下,祁方焱没有听清,于是他单手撑着床头,朝下弯了弯身子问:“你说什么?” 因为长时间的高烧,宋斯宁的嘴唇有些干,他抿着唇舌尖不自觉的润了润,再开口的时候嘴巴像是刚浸了水的樱桃般红亮。 “我问你.......”宋斯宁声音虚弱,问:“你那天说,你还清了债,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在宋斯宁醒来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还是这个。 宋斯宁其实心里清楚,这么久了祁方焱留在宋家,留在他的身边,纯粹是因为当初他那一次生病,将过错怪罪在祁方焱的身上,祁方焱出于道德感无法拒绝他。 又可能这些都没有,只是因为祁方焱现在懒得和他计较了。 这么多天祁方焱就像是一座火山,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相处的时候看起来相安无事,但是一旦祁方焱真的想走,宋斯宁拦不住。 至于那句还清了,更像是在斩断他们之间本来就微不可见的联系,这让宋斯宁快崩碎了的神经彻底的破裂。 即便这几日宋斯宁在昏睡中,依旧断断续续的梦见那日的情景。 有的时是他闯进卧室,看见祁方焱坐在他的书桌前,正在翻看他的画本,而后祁方焱转过头,望着他的眼睛无比的陌生,有厌恶有唾弃,甚至还带着恨。 他想要解释,却在那种目光下感觉自己被一刀刀的凌迟一般,痛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还有的时候是他一睁开眼睛,发现祁方焱不见了,他问遍了所有认识祁方焱的人,每一个人都见到他都避如蛇蝎一般,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还有还有....... 很多很多....... 每一个梦都足以让宋斯宁浑身发冷,挣扎的想要从梦中惊醒,却又沉沉的坠入下一个折磨他的梦境。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溺在了深海里,拼命的向上游,正要破海而出的时候,忽然出现一双大手拉住他的脚踝,将他再次拽回万丈深渊。 很久没有听见祁方焱的回答,宋斯宁心里的不安,固执的追问:“祁方焱,然后呢?” 祁方焱望着宋斯宁苍白如纸的脸,喉结滚动了两下,直起身子说:“欠债还钱,没什么然后。” “没什么然后”这句话的理解有两种,可以是单纯的还钱,其他的事情不做改变,祁方焱还愿意留在宋家。 还有一种是指他和宋斯宁之间,没什么然后。 宋斯宁想要追问,问一问祁方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又怕听见的话不是他想要的,毕竟祁方焱总是这样戳他的心。 于是宋斯宁沉默了一会,说:“祁方焱,我又生病了。” 祁方焱说:“我知道。” “因为你。”宋斯宁躺在床上,朝着祁方焱的方向微侧着头,额间的碎发耷拉在额间,衬得他脸颊柔软,脖颈清瘦。 这句话宋斯宁说的声音轻,带着些微不可察的委屈和埋怨,说完这句话他抿着了唇,打算等着祁方焱反问他的时候,他再告诉他为什么是因为他。 可是祁方焱却没有问,而是再次恩了一声。 宋斯宁就当祁方焱是认了,他喉结动了动,又说:“在我身体好之前,你不能走。” 说完这句话,宋斯宁都觉得自己不讲道理,他这个身体跟堆破烂一样,风吹一下都能散架了,他却一次次拿这个理由想要困住祁方焱,好像是在碰瓷,烦不胜烦。 祁方焱却沉默了一会,又恩了一声。 宋斯宁愣了一下,放在床边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他有些不敢置信:“.......你答应了?” 祁方焱说:“不是因为我吗?” 宋斯宁抿着了嘴,心头霎时间一片柔软,他忽然有了勇气去问那件事情了。 “祁方焱.......” “恩。” “你那天为什么忽然问我好不好奇你的容貌?” 这件事情一直是宋斯宁心中的一根刺,扰的他这两天都要疯了。 手指尖勾住了被单上的一根线头,宋斯宁不自觉减弱呼吸,等着祁方焱的回答。 祁方焱声无起伏道:“前几天看了个电影,里面的瞎子都是靠摸人脸辩人,我以为你也可以。” 宋斯宁愣愣的躺在床上,又问:“那我那天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一直不接?” 祁方焱说:“在车队修车,太吵了,没听见。” 宋斯宁手上勾线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心中如释重负。 原来是这样啊...... 是他自己杞人忧天了。 如果祁方焱真的看过那个画本,一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对他。 他到底在多想些什么啊........ 胸口的那根刺拔出了,这么多日来因为这件事情耗过的神加倍的找了上来,宋斯宁忽然感觉累极了,垂在床边的手指缓缓松开,他点了点头说:“好。”没多久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窗外的雨声渐弱,祁方焱坐在凳子上,眉头微蹙,一动不动的看着宋斯宁。 过了一会,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盒,走出了病房。 楼梯间里没有开灯,窗户打开了,有些飘雨,地上湿漉漉的一大片水渍,祁方焱觉得风吹得舒服,没有将窗户合上,而是避开了地上有水的地方,靠着楼梯扶手点了一支烟。 一支烟吸了一半的时候,走廊间忽然传来了人声。 胡姨低声问医生:“闵医生,真的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概率吗?” 祁方焱吸烟的手缓缓停住,侧过头看是胡姨和一个医生走过来,两个人一路走一路交谈。 闵医生说:“是的,我们已经给宋少爷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实是百分之三十成功概率。” 胡姨想了想又试探着问:“如果再推迟一段时间呢?让他再恢复一下,这个概率会不会变的更高?” 闵医生摇了摇头:“那场车祸对宋少爷造成的影响很大,加上宋少爷身体情况不稳定,百分之三十的概率已经是他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的结果,如果再拖下去,不一定还能达到这个概率。” 胡姨沉默着没有说话。 最后两个人停在了宋斯宁的病房门外,闵医生说:“您这边和宋少爷的父母沟通一下吧,如果确定了手术,最好是在这周。” 闵医生走了之后,胡姨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搓着手来回的踱步了两圈,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用了些时间,胡姨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夫人。” 然后她对着电话将宋斯宁身体的情况汇报了一遍,最后道:“闵医生说少爷需要尽快做眼睛手术,最好是在这一周,成功的概率为........百分之三十。”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胡姨点了点头说:“是,夫人。” 而后胡姨像是犹豫了一下,她站在窗边,手紧握着窗沿,小心翼翼的问:“夫人.......少爷马上要做手术了,您和先生能不能回来,陪陪少爷.......” 这一次电话那边的说话时间更久了,胡姨听着听着就垂下了头,最后她轻叹了一口气说:“好.......我回去告诉少爷........” 电话还没有挂,辛梦兰应该是又嘱咐了两句,胡姨艰难的笑了笑,说:“少爷善解人意,会理解先生和夫人,先生和夫人安心在那边忙,少爷有什么事情我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挂了电话,胡姨将手机握在手中,望着窗外站了一会,没多久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朝宋斯宁的病房里走,却在转过身时忽然看见了站在阴影里的祁方焱,吓了一跳。 楼梯间里飘着氤氲的烟雾里,祁方焱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掩在黑暗中,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胡姨。 “祁少爷,你怎么在这里?”胡姨问。 祁方焱垂下眼,将手中早已经烧干的烟头按在了一旁垃圾桶的烟灰缸里,声音低沉的开口问:“眼睛手术只有百分之三十成功概率?” 胡姨点了点头说:“是。”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没停,一下下的按着烟头,又问:“他的父母不回来?” 胡姨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公事公办,说:“先生和夫人在海外还有重要的项目要处理,无法及时的赶回来,不过已经安排了最好的专家和医生为少爷做手术。” 祁方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姨看了祁方焱两眼,也不再多说,转过身想要推开病房门进去,手刚握到扶手上,祁方焱忽然沉沉的出声:“明天再告诉他。” 胡姨的手顿住了。 祁方焱说:“他睡了。” - 宋斯宁的身体虚弱,或许是得到了祁方焱的答案,梦终于不再折磨他,他这一次睡得很安心,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他又梦到了那一片麦田,还梦见了祁方焱。 第一次见到祁方焱是初夏,六月五号,宋斯宁记得很清楚。 那时他才十五岁,肠胃炎引起发了一通高烧,后来肠胃好了些,却还总是断断续续低烧,去医院检查也找不到原因,只说是体质太差,需要调养,于是辛梦兰将他送去外婆家疗养。 外婆家住在田园中,远处有一片麦田,空气很好。 那天宋斯宁午休刚睡醒,身上烫的厉害,好像又起烧了。 床上燥的跟火炉一样,宋斯宁热的实在躺不下去了,昏昏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推开了书桌前的十字窗户,双手撑着头趴在窗台,半眯着眼睛,想要外面的风将他脸上的热度吹散了一些。 远处青悠悠的麦浪随风涌起,一阵阵凉风拂过宋斯宁的脸,宋斯宁身上的烫意消了不少,他感觉很舒服,迷迷糊糊的又要睡着了。 这时几辆摩托车由远及近,轰鸣声吵醒了宋斯宁的睡意,宋斯宁直起身子不满的看向制造噪音的几个人。 然后他看见为首的黑机车少年摘下了头盔,将头盔别在腕间,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喝水。 顶着暖黄的落日,那个少年眉眼俊烈,周身泛着盈盈的薄光,刺眼好看的不像话。 在那一瞬间,宋斯宁愣住了,脸上的热度不光没有被风吹散,反而变得更加滚烫。 他那时候还小,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只知道心跳的很快,刚刚退下的烧好像又起来了,于是他连忙关上窗户,冲到洗手间,不停的给脸上扑冷水。 后来每一天外婆家小洋房的门口多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各式各样的冰镇饮料,前面摆着一张画的很漂亮的板子,用花体字写着“天气炎热,随意拿取”。 夏天炎热,路过门前的人都会随手拿一瓶饮料,还有住的远的乡间孩子会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喝上一口冰镇饮料。 那群人会在下午四点左右过来练车,桌子上的饮料会在每天下午三点半换成新的,这样能保证他们拿到手的时候还是冰镇的。 在那几个月里面,宋斯宁每日都会坐在二楼的窗台边,等着他们来。 宋斯宁记住了那个男生爱喝什么饮料,记住了他赛车时技巧,甚至记住了他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直到几个月后的那一天,下午三点半宋斯宁提着一个小篮子,下楼换冰镇饮料。 天气已经入了秋,宋斯宁摸饮料的手都被冻的发麻,却还是一瓶一瓶往桌子上摆。 他受不了凉,放上两三瓶就要搓一搓手,哈两口气,手指尖都冻得泛着嫩红。 其实宋斯宁早就想过天气凉了,应该摆一些热饮,试了两天,可是发现那个男生不喜欢,于是宋斯宁又换成了冷饮。 然而今天宋斯宁正在放着冷饮,忽然听见了熟悉的摩托车声,宋斯宁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身看见那群人今天居然提前来了。 宋斯宁愣在原地,眼看着他们的摩托车越来越近,宋斯宁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就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宋斯宁却心虚的厉害,他慌不择路的在原地来回转了两圈,像是做贼一样,背过身躲在了大树的后面,双手紧紧的握着一瓶冰凉的饮料。 这次这群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路上练车,而是停在了宋斯宁外婆家的大门口,其中一个人不知道从车上拿下来了一袋子什么东西,按响了外婆家的门铃。 外婆应该在看电视没听见,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来开门。 宋斯宁明明可以走过去,像是主人一样问问他们要做什么,再给他们开门,说不定还可以和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交个朋友,但是那个时候宋斯宁好不争气,他的脚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动不了。 他能感觉到那个男生就坐在摩托车上,停在他身后五米的位置。 宋斯宁之前远远的看着他还好,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太突然了。 他太慌了,他不敢。 宋斯宁甚至没有敢从大树后面回过头,看一眼那个男生。 不知道按了多久,外婆开门了,那人将手中一袋子东西递给外婆,说是感谢这么多天放在外面的饮料。 外婆接过礼物,笑着朝他们致了谢,又客气了几句说:“这都是我的小外孙想出来的,他每天三点多都出来放饮料,我就说啊,他以前上绘画课都没有那么积极过。” 说完外婆想起了什么,朝门外张望了一圈,没看见宋斯宁,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人呢?” 做完这些那帮人就要走了,听见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宋斯宁的脚又朝树里面蹭了蹭,生怕被看见了。 谁知道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很好听的男声。 “你的东西掉了。” 宋斯宁浑身猛的一紧,脚当时就定在了原地。 他认得出是谁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宋斯宁全身都像是通了电一样,变得无比敏感,无措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直到那个男生站在了宋斯宁的身后,说:“你的钥匙。” 宋斯宁没有回过头,反而将头埋的低低的,只是将手向后探了过去,而后一把带着温热体温的钥匙落在了宋斯宁的掌心。 “祁方焱,走了!” “快点,走了走了!” 远处人催促道,身后的人应了一句:“好。”脚步声又渐渐走远了。 摩托车的轰鸣声又重新响起,那群少年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乡间麦田里。 宋斯宁脸颊滚烫,睫毛像个小扇子一样,慌得不停的颤抖,心脏蹦的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他背靠着大树,拘谨的站着,双手紧握着冰饮料,指尖用力到泛着白,几乎快要将饮料瓶子捏炸了。 在那几秒钟,宋斯宁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闪过了。 他有些懊恼,这么多天里他想过千万种和那个男生初遇时的场景,但是无一例外他会穿的很好看,像是在明城时他出席商宴时穿的,西装?礼服? 最起码也要洗个澡,吹个头发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穿着一身宽大的天蓝睡衣,头发睡的乱七八糟,和一个乡间的小破孩没什么区别。 同时宋斯宁又有些庆幸,庆幸他刚刚没有回过头,那个男生应该没有看清他的模样,这样他还有机会制造一次光鲜亮丽的初遇。 他可是宋家的小少爷,丢了什么,都不能丢了面子。 想着想着宋斯宁又垂下眼睫,嘴角勾起,脸颊粉粉的笑了。 他刚刚听见了有人喊那个男生的名字了,叫祁方焱。 祁方焱....... 祁方焱....... 真好听啊。 他就是一团火,光芒耀眼,张扬炙热,而现在这团火也燃烧到了宋斯宁的身上,烧的宋斯宁胸口滚烫,头脑昏沉,像是喝了一大口烈酒,整个人都飘飘的要站不住了。 宋斯宁将刚刚被祁方焱摸过的钥匙按在心口,另一只手将冰镇的饮料贴在滚烫的脸颊上,想要给自己的脸降降温。 祁方焱....... 祁方焱....... 梦里他一遍一遍的念着祁方焱的名字,脸上贴着冰镇饮料的凉意愈发的真实,宋斯宁意识渐渐清醒,垂在床边的手动了动。 触感也在慢慢恢复,宋斯宁感觉到头上盖了一个冰凉湿润的毛巾,脸颊的烫意缓解了很多。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黑暗,刚刚梦中鲜明的画面还未在脑中退散,宋斯宁恍惚了很久,才起来梦中的事情已经是三年前。 现在他的早就没有当年的满腔志气。 什么宋家少爷,他只是个瞎子。 “祁方焱……”宋斯宁还在迷糊,感受到额头上毛巾的动作,下意识的喊祁方焱的名字。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嗓子干涩,说出来的话听着无比的艰难。 房间里却是一片寂静。 胡姨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了一眼祁方焱。 祁方焱站在宋斯宁的床尾,双手插在衣兜里,听见了宋斯宁喊他,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刚刚吸完烟,即便是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可是他还是站的离宋斯宁很远,怕身上的烟气熏到了宋斯宁。 宋斯宁又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依旧没有应声。 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别扭,有的时候都不知道在犟什么,胡姨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头轻声对宋斯宁说:“少爷,是我。” 宋斯宁干裂的嘴唇颤了颤,慢慢抿住了嘴巴,没有说话了。 胡姨将床头柜上的水杯端给宋斯宁,轻声的询问宋斯宁要不要喝点水。 宋斯宁烧了一整天,早就烧的口干舌燥,就连咽一口口水都像是在吞刀子,他点了点头,胡姨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水杯放在他的手心。 水温温热适中,宋斯宁靠在床头,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 胡姨站在一旁,搓了搓手,等着宋斯宁喝的差不多了,才轻声的开口说:“少爷,我刚和闵医生沟通了一下,他说您的眼睛目前状态很好,这周之内进行手术成功率最高。” 宋斯宁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咽下了喉咙里的水,轻声问:“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胡姨犹豫了一下,说:“百分之三十.......” 宋斯宁握着水杯的手渐渐收紧,过了一会很慢的说:“恩,挺高的了。” 胡姨抬起眼睛,小心的打量着宋斯宁的脸色。 宋斯宁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忐忑?伤心?害怕?这些都没有。 他垂下头继续抿了两口水,好像对于胡姨刚刚说的事情并不在意。 胡姨稍微放心了一些,一阵良久的沉默,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少爷,我已经通知了先生和夫人,但是夫人说最近山莫集团在海外发展迅速,有抢占我们市场的势头,未来的一到两周是关键期,他们可能无法赶回来......” 胡姨不懂商业上那些你争我抢的事情,只不过是将辛梦兰在电话里告诉他的话再给宋斯宁复述了一遍。 宋斯宁听了没有说什么,依旧是点了点头说:“好。” 祁方焱站在原地,从头到尾都一言未发的望着宋斯宁。 房间里的大灯没有开,只开了病床头上的暗黄灯。 宋斯宁身子单薄,缩在宽大的蓝白病号服里,手腕莹白细瘦,显得那么的小。 他住在最豪华的病房里,最宽大的病床上,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苍白脆弱的像是一个冰做成的小人,好像下一秒就会化成水消失不见。 祁方焱收回目光,没有继续再看,转身走出了病房。 - 做手术的时间定了下来,在这周周六。 宋斯宁身体刚好了一点,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检查,就像是一只带宰的小羊羔,做什么干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他的身体虚弱,每日吃完饭做完检查就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胡姨很担心宋斯宁的身体情况,特意去找医生问了问。 医生给的答案是,正常,长时间的睡眠是身体在快速的修复。 祁方焱也很忙,他不知道在做什么,早出晚归,每天只有在宋斯宁吃饭的时候能够到医院里面来一趟,虽然没有人要求他这样做,但是祁方焱却一直很规律的保持着这种时间,好像只是专门来医院蹭一顿晚饭一样。 渐渐地大家都也都习惯了,也没人问过。 宋斯宁白天要么昏睡,要么是在忙着各种检查,每天也只有吃饭的那一个小时是清醒的。 他下午通常会睡觉,有时候是睡到六点,有时候是七点,但每天他起来吃饭的时候能听见祁方焱的声音,已经感觉足够了。 宋斯宁太累了,没有精力再去要更多。 这几日宋斯宁的话很少,他不说话,祁方焱自然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起吃饭就像是面对面坐着的陌生人,几天下来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除了这些,宋斯宁一切都很正常,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就像是他之前一样,即便一场大手术在前,他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周六一大早,宋斯宁就开始为晚上的手术做准备了。 胡姨忙前忙后的给宋斯宁准备各种东西,甚至不光是胡姨,整个宋家所有的保姆保镖都赶来了。 辛梦兰特意从国外请来了一整个国际顶级的眼科手术团队,那一群白皮肤的外国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医疗器械,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府阳医院,像是拍电视剧一样,引得医院里的病人们都在猜测这里住进了什么大人物。 上午十点,宋斯宁的病房里站满了医生,就连胡姨都挤不进去,那医生说着一口洋文,手里拿着手电筒,在手术前给宋斯宁再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宋斯宁坐在床上,任由医生在他的眼睛上指指点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种淡定冷静的模样,引得吃饭的时候小护士们三五成群的议论。 “要不是我说,这大家族的孩子就是见过大世面,那宋家的少爷是真的厉害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我见过那么多做手术的,就没见过这么冷静的。” “可不是,我也是真佩服,据说他这次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三十啊!一旦失败他就一辈子都看不见了,才十八岁就一辈子看不见,这要是我,我估计都要崩溃了。”小护士一边吃饭一边啧啧着嘴。 “何止是这些,我听别人说宋家的少爷好像还特别会画画,他要是这辈子看不见,那是多大的损失,咱们医院上上下下从院长到护士,哪个不替他紧张,院长都三天没睡好觉了,今天我一看宋少爷,好家伙,该吃吃该睡睡,好像不是他的手术一样。” “而且这么大的手术,他的父母也不回来看看,他们一家好像都没怎么当回事。” “知道为什么人家是富人,咱们是穷人吗?”另一个护士接着话说:“这就是差距!” “可是再怎么有钱,那也不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啊!我反正是觉得宋少爷还挺可怜的,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身体不好,眼睛也........”一个小护士的声音忽然扬了起来,义愤填膺的说,然后话才说道一半,就被旁边的人狠狠干咳了一声打断了。 小护士抬起头,发现是前几天一直和宋少爷吃饭的那个帅哥来了,立刻闭上了嘴,垂下了头。 天气渐冷了,今天祁方焱穿着一身黑白的机车服,衬的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他一边抬手看着腕间的手表,一边大跨步的朝宋斯宁的病房走,红发被风吹得翘起,显得风尘仆仆。 顿时护士站里所有小护士的目光都钉在了祁方焱的身上。 直到祁方焱走进宋斯宁的病房,护士站里的小护士哗的炸开了,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话题,从宋斯宁的眼睛手术变换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他真的好帅啊......”一个小护士望着祁方焱的背影,呆呆的说。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我昨天才知道,他就是前一段爆火视频里骑机车那个帅哥,我看了一遍那个视频,哇,真的帅翻了!” “是啊,本人居然比视频里还要帅!” “哎,你们觉得是他帅,还是宋家少爷帅?”旁边一个护士忽然凑过来问。 “你这要怎么说,他们俩压根不是一个类型。” “我觉得宋家小少爷帅。”一个小护士打断了上个人的话,语气夸张的说:“你们是没有近距离看过宋少爷的那张脸,上次他睡着了我去给他扎针,凑近看他两眼,虽然他眼睛盖住了,但是剩下的五官就跟画出来的一样,简直太绝了。” “我喜欢刚刚那个男生长相。”又冒出来一个护士加入了讨论,她眼睛冒着星星说:“宋少爷长得是漂亮,但我喜欢长的帅的,尤其是又高又帅的,就像刚刚那个男生,一看就特别有男友力,一把就能把我抱起来。” “做什么梦呢,人家要抱也不是抱你!是抱宋家小少爷。”一个护士笑着开玩笑道。 这一句引得小护士们哄笑一片,一个护士立刻制止说:“嘘,小点声!你们也不怕被听见!” 小护士们的声音立刻弱了下来,过了一会又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不过这个男生和宋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她们不是第一次讨论过了,恨不得每一次祁方焱来,她们都要研究一番。 兄弟? 从来没听说宋少爷有哥哥弟弟。 朋友? 这两个人关系看起来并不是亲切,甚至连熟络都算不上,每天见面也不说话,就是面对面坐着吃一顿饭而已。 佣人? 可这个男生的长相气质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做佣人的,更何况整个宋家就没有一个佣人敢像他这样,白天找不到人,只有吃饭的时候冒个头,等宋少爷吃完饭睡着了又跑的没影了,最关键的是还没人敢管他,比一个少爷还嚣张。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的上来,每次抛出这个问题,都会以一个人说:“那你去问问他呗。”这句话而结束。 祁方焱走进病房里,今天和以往不同,宋斯宁的病房卧室里全都是医生,就连客厅里都坐了好几个外国医生在讨论情况。 祁方焱压根就没有进宋斯宁的卧室,而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餐桌前吃晚饭。 等会八点半宋斯宁要做手术,需要空腹,不能吃饭,至于其他的人也都忙得团团转,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吃饭,于是整个餐桌上只有祁方焱一个人。 餐桌上随便摆着几个饭菜,房间气氛沉闷,祁方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像是往常一样,抱着碗筷吃的旁若无人。 到了晚上八点,宋斯宁的手术进入了准备阶段。 医生陆陆续续的从病房里走出去做准备,没过多久宋斯宁躺在病床上也被推了出去,身后跟了一大帮子的人,病房里一下就空了下来。 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出去,祁方焱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也走了出去。 按照往常来说,祁方焱每天吃完这顿晚饭会再次离开医院,脚步匆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双手插在衣兜里,不紧不慢的跟在宋斯宁的病床后面,等到宋斯宁的病床停下来,他也遥遥的站住了脚。 距离手术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医生拿来了几个单子摆在了宋斯宁的面前。 因为宋斯宁的直系亲属不在,所以这些术前大大小小的单子都需要宋斯宁自己来签。 宋斯宁握住笔的下方,医生握住笔的上方,牵引着宋斯宁的手停留在需要签字的地方。 宋斯宁很久都没有写字了,他握紧了笔杆,在空白处一笔一划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体娟秀,就和他的画一样好看。 单子全部都签完,医生去做最后的准备,几个小护士推着宋斯宁的病床要进手术室了。 宋斯宁却忽然出声:“等一下.......” 护士们停下了动作,一个小护士躬下身询问宋斯宁:“怎么了,宋少爷?” 胡姨也走上前询问,宋斯宁单手撑着病床,侧过头犹豫了一下,问胡姨:“......祁方焱呢?” 胡姨愣了一下,立刻朝远处看了过去。 五楼这一层是vip病房,走廊上没有什么人,晚上八点多走廊的尽头就已经熄灯了。 祁方焱还在,但是站的位置不近,所有人都拥堵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远处黑暗的地方,不仔细看压根看不见那里还个人。 “祁少爷在。”胡姨轻声对宋斯宁说。 宋斯宁喊了一声:“祁方焱。”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即便是很努力的提高了音调,可是喊出来的声音还是又低又弱。 走廊寂静,这一声还是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这次倒是难得的听话,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宋斯宁的身边。 他的个子很高,站在病床的旁边,这样俯视着宋斯宁,宋斯宁却依旧很漂亮。 白纱的包裹下的鼻梁挺翘秀气,天花板的灯光正着落在宋斯宁的脸上,连他脸上的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都泛着温和的薄光,晶莹脆弱的像是个小雪人。 “怎么了?”祁方焱嗓音低沉。 宋斯宁仰起头,问:“祁方焱,你上次你说我要做眼睛手术了,可以摸摸你的脸,现在这句话还算数吗........” 宋斯宁要面子,如是平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肯定问不出这句话,他怕被拒绝。 但是现在他好像顾不得这些了。 病号服的衣袖宽大,垂在宋斯宁的手上,宋斯宁的手紧紧的攥着袖子,等着祁方焱的回答。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说:“算数。” 然后他在众人面前蹲下了身子。 病床有些高,祁方焱蹲下身,需要微仰着头才能正对上宋斯宁的脸。 宋斯宁舒了一口气,抬起双手。 他的指尖纤细,悬在空中轻轻的颤,摸索着却找不到祁方焱的方向。 祁方焱抓过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脸上。 那一刻宋斯宁的手就如同轻抚过的冷风,轻柔的落在了祁方焱的面颊,继而一点点的抚过他的脸。 从额头,到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脸颊。 宋斯宁的嘴巴抿的很紧,下颌紧绷,摸的很仔细,就如同当初他在画本上一遍遍的勾勒出祁方焱的模样那般,摸了一遍又一遍,不舍得放手。 他自从失明了之后,看不见画本,只有在梦中才能看见祁方焱的模样,那时候的祁方焱也不过十五六岁,虽然容貌出众但也青雉。 如今的祁方焱....... 宋斯宁的手划过祁方焱的眉眼,紧抿着的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是变了一些....... 剑眉锐利,双眸清冽,犹如一把刚出鞘的利刃,英俊烈气。 很多人都喜欢他,宋斯宁也落了俗。 他也喜欢他。 很喜欢他。 不知道摸了多久,宋斯宁很不自觉,迟迟没有松手,眼看手术时间要到了,祁方焱问他:“摸完了吗?” 宋斯宁的手指最后划过祁方焱的眼睛,这才一点点收回了手指,他有些舍不得,手指紧握成拳,想要将祁方焱的温度多保留一会。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恩,摸完了。” 可能是因为要做手术了,这个时候的宋斯宁看起来特别的乖,皮肤嫩嫩的,嘴巴红红的,就连点头的时候都透露着柔软。 祁方焱有心想逗一下他,低声问:“怎么样?” 宋斯宁嘟了嘟嘴,小声说:“确实是个丑八怪.......” 祁方焱眉毛一挑,笑了。 祁方焱很少这样笑,他眼睛弯起来,好像连身上那股不近人情的气势都消失了。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眼,尤其是站在一旁的几个小护士,看的脸上绯红,你撞撞我我撞撞你。 这时候护士长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欠了下身子对宋斯宁说:“宋少爷,时间快到了,请您进手术室。” 祁方焱见状要走,却在打算转身的时候宋斯宁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祁方焱回过头看向他。 宋斯宁拽着他衣服的手一点点缩紧,喊了一声:“祁方焱.......” “恩?” “我有点.......害怕........”宋斯宁的声音又小又软,后面两个字说出口时有些变了调,像是哭腔。 别人有没有听见祁方焱不知道,但是祁方焱的心却是猛的一软。 他不太会说话,沉凝了几秒也只是说:“会好的。” 宋斯宁又点了点头,恩了一声,拽着祁方焱衣袖的手却固执的不肯放。 祁方焱垂着头,望着宋斯宁孤零零的小脑袋,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揉了揉他的发,又说:“不怕,我一直在外面。” 这句话好像起到了作用,宋斯宁紧绷的肩膀缓缓的松了下来,握着祁方焱衣袖的手指好像回了血,变得温暖有力,他慢慢的放开手,又恩了一声。 手术室的门打开又合上,上面“手术中”的红灯亮了起来。 祁方焱站在距离胡姨不远的地方。 胡姨侧过头看了看祁方焱,欲言又止。 宋斯宁不是第一次做手术了,这次眼睛手术看似是个大的手术,全院上下都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对于宋斯宁而言,比不得两个月前他满身是血,被推进手术室,辛梦兰连签下来了五六张病危通知单来的大。 当时的宋斯宁哪怕是命悬一线躺在血泊中,哪怕是他的父母在身边,他都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柔软脆弱姿态。 可是刚才....... 即便是胡姨站的远没有听见两人说了什么,可是宋斯宁的动作和脸色,都是满满的依赖。 从未出现在宋斯宁身上的依赖。 - 宋斯宁一进手术室,祁方焱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过身从衣兜里摸出了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铃声刚震动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喂祁哥!你快点来啊!比赛快要开始,我摄像机都架好了,就等你闪亮登场,闪瞎他们的眼!” 祁方焱垂下头,说:“让杨天替补我上场,这几天我一直在教他,他可以。” “什么?!”李敞的声音大的快要冲出电话,他嗷了一声之后激动的说:“祁哥,你不来了?开什么玩笑呢?这次比赛的大奖可是kingfrad全球摩托车竞速赛的入场券!你之前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跟答应你爸去宋家的吗?出什么大事了?为什么不来了?” 祁方焱闭上了眼睛,没有力气再多做解释,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哑的说:“这个奖,我不要了。”:,,. 24. 第 24 章 他睁开了眼睛 宋斯宁这次的眼睛手术复杂,各种精密的仪器和专家都派上了阵,还是需要手术很久。 一开始手术室的门口守了不少的人,不光有宋家的保姆,甚至还有一些闻讯而来的宋氏集团高管。 宋斯宁毕竟是宋家的独子,未来很可能执掌宋家大权,现在他躺在手术室里,正是各位高管过来关心讨好的好时候。 他们各说各话,有的是安慰,有的是祝福,还有人假模假样担心的掉了两滴眼泪,胡姨忙着和这些人客套,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半夜十二点,众人开始等不住了。 公司的高管们陆陆续续的回家,就连一些保姆也撑不住了,有的回去休息,有的出去吃饭。 渐渐地手术室门口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寥寥三四人坐在椅子上还守着。 胡姨转过头看了一眼祁方焱。 时到今日最令人意外的就是祁方焱。 在宋家人的心里祁方焱是出了名的没有耐心,来宋家的第一天就砸破了鱼缸,后来是逃跑吸烟喝酒,什么不让干就偏要做什么。 在宋斯宁住院的前几天,他每天在医院里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在医院里压根就坐不住,也根本不在意宋斯宁的死活。 而现在所有人都要走光了,祁方焱却还守着这里。 当周围喧闹的时候,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往这边看一眼,而是坐在走廊对面最远的那个位置上,双手抱胸,自己一个人仰着头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胡姨想了想,走到了祁方焱的身前,低声喊了一声:“祁少爷。” 祁方焱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胡姨。 之前祁方焱站的距离远,没人仔细的看过他,现在他仰着头,医院走廊里煞白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胡姨才看清了祁方焱的脸色。 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下泛着淡青紫色,像是熬了几场大夜。 胡姨愣了一下,说:“祁少爷,这里有我守着,您先去休息一下吧。” 祁方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说:“不用。” 胡姨还想再劝两句,但是看见祁方焱一脸不愿多说的疲态,最后还是没有多说话,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而后的时间,祁方焱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样,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守着手术室的保姆都换了好几轮,胡姨年纪大了,坐在手术室门口实在撑不住了,被人劝着也在休息室里休息了两个小时。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保姆们买来了早饭,给周围的几个人分完之后,她看向了祁方焱。 “胡姨,祁少爷在这里守了一夜吗?”小刘手里拿着几份早餐,小声的问胡姨。 胡姨沉默了片刻,恩了一声。 小刘拧着眉头说:“这椅子多硬啊,就是个铁块,我坐一个小时都腰疼的起不来了,他怎么坚持的........” 胡姨没应声,转过头从小刘的手里拿了一份早餐,走到了祁方焱的身前。 “祁少爷,该吃早饭了。”胡姨不确定祁方焱有没有睡着,声音很轻的喊了一声。 祁方焱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比之前更多了,目光却很清醒。 他揉了揉眉心,接过了胡姨拿过来的早餐,没有吃,随手放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抬手看看腕表,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又等了大约两个小时,早上八点多,手术室上面的红灯灭了,伴随着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朝大门走去。 祁方焱也在众人之后站了起来。 几位医生先走了出来,胡姨立刻去询问宋斯宁的情况:“医生,他.......他的情况怎么样........” 胡姨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双手握在一起攥的煞白,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紧盯着医生,屏息凝视等着医生的下半句话。 外国医生取下口罩,用含着洋腔的中文对众人说:“手术很成功。” 这五个字从医生的嘴里说出来,平淡的不含有任何的感情,以至于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手术成功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围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胡姨声音颤抖的又确认了一次:“手术成功......意思是少爷可以看见了吗.......” “是这样。”医生说。 这一次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众人才反应过来,人群中传来了深舒一口气的声音,有的人激动的小声欢呼了起来,有的人互相抓着手,激动的蹦了蹦。 每个人都心里清楚宋斯宁能复明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宋斯宁不用再每天将自己封闭在家里,意味着宋斯宁可以重新拾起画笔,更意味着宋斯宁马上就可以变回曾经那个闪闪发光的宋家少爷。 这么多天以来,那块黑暗的乌云不仅堵住宋斯宁的眼睛,也堵住了所有人的心,现在乌云终于散了,光照了进来,一切都开始变好了。 胡姨的眼睛红了,转过身对身后的小保姆说:“快去,快去.......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先生和夫人.......” “好!”小保姆也是眼睛红红的,抹了一把眼睛飞快的跑走了。 医生继续给胡姨嘱咐着术后的事项:“术后宋少爷可能会身体虚弱,需要保持安静休息几天,眼睛也需要时间恢复,三日后拆纱布,在这段时间他不能见强光,不能食用辛辣刺激的东西.......” 胡姨不停的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应着好。 这时宋斯宁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麻药还没有过,他躺在病床上,眼睛上依旧盖住一块白纱布,露出的半张脸白亮干净,面容平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胡姨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过头看了医生一眼,医生说:“不用担心,麻药过了就会醒了。” 胡姨这才放下心,她的手扶在病床上跟着小护士将宋斯宁朝病房里推,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了祁方焱。 祁方焱还是站在原地,比起周围人或是激动或是喜悦的神情,他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 病床路过祁方焱的身前时,胡姨停下了脚步,对祁方焱说:“祁少爷,少爷的手术很成功,您先去休息吧。” 祁方焱已经熬了一夜了,坐在手术门口的冰凉的铁椅子上,就算是铁人也经不住这样的熬。 祁方焱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垂下,凝视着病床上宋斯宁的脸。 也不知道是他刚才没有听清医生说的话,还是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宋斯宁没事了吧。” 胡姨说:“是的,少爷没事了,刚刚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祁方焱点了点头,这才垂下了眼,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他的手机在开机的那一瞬间,像是炸开了一样,各种电话的声音还有信息的提示的声音,足足响了近一分钟才停下来。 那连绵不绝的铃声响彻在走廊里,所有人都望向了他,胡姨也有些震惊,问:“祁少爷,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祁方焱的声音又低又哑,虽然是这样说着,他还是在手机上翻了两下。 这时候正好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祁方焱接通了电话,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祁方焱应了两声,甚至连歇都没有歇一下,转过身大步的朝外走。 胡姨在他身后喊一声:“祁少爷,你的早饭!” 祁方焱没回头挥了下手,又匆匆的走了。 - 宋斯宁是当天的傍晚醒来的。 下午五点多,太阳还没有下山,宋斯宁病房的遮光窗帘却已经被拉的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严格按照医生说的话———不能见强光。 宋斯宁的眼睛动了动,意识逐渐回笼后,他最先感觉到眼上还盖着白纱,入眼依旧是黑暗,宋斯宁忽然慌了,他抬手想要抚摸眼睛,却扯到了手背上的针,一阵刺痛,宋斯宁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坐在一旁的胡姨立刻察觉到宋斯宁醒了,一手按住了宋斯宁的手腕说:“少爷,别动,手上有针。” “我的眼睛.......”宋斯宁的声音艰难。 胡姨立刻说:“少爷,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只需要再恢复几天,您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胡姨的声音还是难掩激动。 宋斯宁愣住了,他半响没有说话,问:“........胡姨,你说什么?” “少爷,您能看见了。”胡姨再一次说。 即便是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宋斯宁还是不安心,于是他声音微颤的又问一遍:“胡姨,我真的可以看见了吗.......” 宋斯宁一直不觉的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比如他虽然出生富贵世家,但是他的父母对他并不上心,比如他生来就体弱,那千万分之一概率的车祸还是落在他的身上,再比如他一向情感淡薄,第一次浓墨重彩的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却不喜欢他........ 眼睛成功的手术有百分之三十,他却不觉得他会是那成功的百分之三十。 胡姨第三次十分确定的,一字一句的说:“是的少爷,您可以看见了。” 宋斯宁的手缓缓的垂在床沿,他的嘴巴动了动,最后也只是说了一个恩。 说来也奇怪,听见这个消息,他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开心,唯有的情绪不过是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房间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宋斯宁问:“祁方焱呢.......” 胡姨应道:“祁少爷回去了。” 听见这句话,宋斯宁的嘴巴绷紧了,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来。 胡姨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又说道:“祁少爷昨天晚上在手术室外面守了一整夜,今天早上也是看见少爷从手术室里出来,确认了少爷的平安才回去休息的。” 宋斯宁愣了愣,轻声问:“他一直在吗?” “一直在。”胡姨肯定的回答:“从少爷您进手术室,一直到您出来,足足十二个小时,我都等的坐不住了,祁少爷守在手术门口没有离开半步。” 刚刚得知自己手术成功的喜悦好像姗姗来迟的到了,宋斯宁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紧抿着的嘴巴不自觉的勾起。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床单,沉默了一会,又问:“他累吗......” “肯定累啊。”胡姨说:“我看见祁少爷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估计是没有休息好。” 听胡姨这样说,宋斯宁自己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又没出息的开始心疼祁方焱了,他声音低弱的说:“都不要去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 “好。” “还有,胡姨你做一些好吃的餐食给他送过去.......” “好。” - 宋斯宁眼睛拆纱布的日子是三天后。 尽管医生已经说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把盖在宋斯宁眼睛上那一层纱布拆掉,然后对眼睛进行一系列的复查,甚至比寻常的拆线上药都简单,可是宋家大大小小的保姆还是都来了。 祁方焱也来了。 这是自从宋斯宁出了手术室之后,三天里祁方焱第一次出现在医院里。 宋斯宁本来坐在床上,打算下床吃早饭,这时候他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祁少爷,您来了。” 宋斯宁刚刚踏下床的脚缓缓又缩了回去,将被子又重新盖到了身上,对胡姨说:“胡姨,我不出去吃饭了,把早餐端到床上。” 胡姨愣了一下,啊了两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三天祁方焱没有来医院里,宋斯宁也耐着性子没有让人去喊他,但是忍得住手却忍不住心。 祁方焱不在身边的日子,宋斯宁总是频频的朝门外望,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睡不踏实,虽然宋斯宁表现的不明显,但是胡姨还是看出来了————他在等祁方焱。 现在祁方焱好不容易来了,宋斯宁却连出门吃饭都不愿意了。 胡姨一向摸不透这两个小年轻在想什么,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出去给宋斯宁端饭。 祁方焱前脚刚坐在餐桌上,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餐,筷子还没有拿起来,胡姨就走过来将他面前的包子给端走了。 “..........” 祁方焱又拿起汤勺想挖一碗粥,胡姨将粥碗给端了起来。 “...........” 祁方焱抬手去拿夹虾饺,胡姨又给拿走了。 “.........” 零零散散的,祁方焱身前的早饭被端走了大半。 祁方焱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他眯起眼睛,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在桌子,没等他开口说话,胡姨就毕恭毕敬的对祁方焱说:“祁少爷,今天少爷在房间里吃饭,这些我先端给少爷了,剩下的您慢用。” “........”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垂下眼将筷子拿起来继续吃饭。 祁方焱这边看不出什么,宋斯宁那边却是食不知味。 他手里拿着一个勺子,不停的搅合着粥,久久没有放入嘴里。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 之前祁方焱对他不好的时候,他用尽一切手段,只想要将祁方焱强留在他的身边。 现在他能感觉到祁方焱对他越来越好了,但是宋斯宁却还是觉的不够。 自从他知道祁方焱那一日在手术室前守了他一夜之后,他好像对祁方焱的需求越来越大,在祁方焱身上想要索取的也越来越多。 这三天,祁方焱一次都没有来过....... 他就算是再累再忙,好歹打电话关心一句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他就不怕手术后出什么事情吗? 这毕竟是一场大手术,他在手术室里躺了十二个小时啊....... 于是这三天里宋斯宁等啊等,把自己发烫的心都等的凉的透透的。 最关键的是,他生了气,祁方焱也不会哄他,甚至这根木头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生气了。 这就显得他这种单方面的赌气格外的幼稚且小心眼。 毫无意义,纯属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吃完早饭,几个医生和护士推着医疗推车进来了,客厅里的保姆也走了进来。 等到所有人都站定了位置后,祁方焱才吃完早饭姗姗来迟,他挑了一个房间里一个僻静的位置,倚靠在窗台边,隔着重重人影望着宋斯宁。 病房里的窗帘大开,这么多日以来阳光第一次直射进来,照进了房间里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宋斯宁坐在床边,面对着医生,微扬起下巴。 医生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熟练的剪开了宋斯宁眼睛上的纱布。 随着医生的动作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胡姨凑近了两步仔细的看,周围的小保姆也都纷纷探着头,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虽然医生已经很确定的告诉了众人,宋斯宁的眼睛手术已经成功了,但是没有等到宋斯宁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一切都还不算尘埃落定。 厚重的纱布一层层的解开,宋斯宁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拽着床边。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光了,以至于他都快忘记这个世界原本是什么模样。 直到眼上的纱布全部被去除,宋斯宁久违的感觉到眼皮外有亮光,那一丝光虽然很淡,但是却令宋斯宁的心脏猛的一缩。 他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忽然感觉眼睛一阵酸疼,像是一滴柠檬汁进了眼睛,酸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胡姨站在一旁有些慌了,她连忙走上前问医生:“医生,他眼睛怎么回事,为什么睁不开?” 医生倒是淡定,他将纱布放到了一边,整理着医疗架子上的器械,说:“宋少爷的眼睛手术很成功,但是由于长时间眼盲,眼睛适应外界的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加上我们给他眼睛上了药,所以他可能会出现睁眼困难,眼睛酸痛这种症状,什么时候恢复也要看个人,有的人可以立刻睁开眼,有的人可能需要两三日时间,这都是正常的,切记不要揉眼睛,慢慢适应环境.......” 眼睛酸疼的忍不住,宋斯宁没有仔细听医生的话,出于本能反应,他抬起手想要揉眼睛。 “不要揉。” 察觉到宋斯宁的动作后,祁方焱反应很快,他两个大步走上前越过众人,一把抓住了宋斯宁的手腕。 宋斯宁被他钳制住了手,痛的眼睛通红,紧闭着眼睛垂下了头,难受的像是要哭了。 祁方焱皱起眉,弯腰看着他问:“怎么了?” 祁方焱想要看清宋斯宁的眼睛,凑的很近,这时候宋斯宁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抬起头。 窗边落辉,宋斯宁的眉眼都渡上了金边。 二人四目相对。 同时怔住了。 ......... 宋斯宁就连做梦都不敢做这样梦。 曾经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曾经他只能遥遥相望的人,此时正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宋斯宁的心脏猛跳,瞳孔颤抖,于此同时他身上的每一寸骨节都在叫嚣,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那种感觉太难忘了,以至于宋斯宁用尽了他十八年的文采,都无法描述这一刻他的心头震荡。 他原本黑暗的世界里忽然照进来了一束光,那束光豁然放大,周围的黑白都变成了彩色,却全部都不及眼前这个人光彩夺目。 祁方焱的眼睛深邃,此时正微蹙着眉,目光一点点扫过宋斯宁的眼,最后凝在宋斯宁的眼眸之上,忽然他的瞳孔微动,眉头缓缓舒展了,定定的看着宋斯宁。 他看见了宋斯宁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宋斯宁的眼睛....... 晶莹剔透,清润纯净,含光的一双眼睛。 虽然祁方焱知道宋斯宁长得漂亮,但是当那一双纯黑的眼眸睁开,却犹如沧海明灯骤然亮了起来,瞬间点亮了他整张脸。 他开始变得生动,变得明媚,变得如星般璀璨。 耳边忽然回响起那些人说过的话。 “祁哥,我之前听人说过宋家的少爷长得巨他妈的漂亮,跟个仙儿下凡似的,真的假的?” “祁哥,我之前在报纸上看过宋少爷的半张脸,那模样可真俊,据说当时发布的时候在明城引起了不小风波,不少的豪门贵族都上门想和宋家联姻,哈哈哈哈。” “祁哥,你下次拍一张宋少爷的照片呗,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吹得那么好看。” 每一次旁人的问话,都会被祁方焱的一句不冷不淡的“瞎子”而堵了回去。 而现在,祁方焱觉得自己孤陋寡闻,是个井底之蛙。 “你........” 祁方焱嘴巴动了下,想要说话却忽然噎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日日相见的人,明明是每天都争锋相对的人,祁方焱却忽然感觉到陌生,不知所措的陌生。 晨时的阳光柔和,一片斑驳的树荫透过窗,落在宋斯宁的脸上,正巧覆在他那只很漂亮的左眼上。 窗外的风在吹,宋斯宁眼上的剪影也在颤。 砰砰砰。 砰砰砰。 不知道是谁的心脏在跳,像是快要飞起来一样,好快好快。 这一幕太美好,连风声好像都慢了。 “祁方焱.......” 宋斯宁弯了弯眼睛,那双特别漂亮的眼凝视着祁方焱,像是在笑,眼里却含着晶莹的水光,他声音很轻,说:“我终于看见你了.......”:,,. 25 第 25 章 我只想当你的爱人,笨蛋…… 第二天, 府阳医院的护士群里再一次迎来的巨大的轰动。 上一次这么轰动的时候还是顶级偶像明星贺童阳爆出恋情的时候,然而这一次是比上次更加炸裂——原因仅仅是宋斯宁的眼睛好了。 他的眼睛一睁开,那一张脸上的光彩再也掩盖不住, 就连给宋斯宁打针的这个活小护士们都开始抢着干, 都想要近距离的看上宋斯宁一眼。 一阵疯狂的石头剪刀布, 在十五人的激烈角逐后最终产生了一位胜者——小王。 其余的人垂头丧气,小王却是喜滋滋的推着小药车,走进了宋斯宁的病房里。 临近要打开大门的时候, 她有些紧张,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心态。 毕竟整个护士站的人都知道, 宋家的小少爷虽然长得好看, 但是那张脸冷的啊.......看起来一点也不和善。 小王做好了心理调整后,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房门被打开, 是胡姨开的门。 胡姨看了一眼小王的手推车,低声对小王说:“少爷还在用餐,请坐在沙发上稍等片刻。” 说完胡姨就朝一旁欠开了身子。 “哦哦,好的。”小王朝胡姨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间里。 病房里的窗帘拉开,不像是以前一样阴暗沉闷, 窗外的光肆无忌惮的照了进来,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轻闪的薄光。 小王一进房间里就顿住了脚。 宋斯宁坐在落窗的餐桌前吃饭,祁方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隔空面对着面,长相标志的像是两尊雕塑一样,简直太养眼了。 小王深吸了一口气,推着放着医疗器械的手推车,准备往卧室里走。 然后宋斯宁却忽然叫住了她说:“今天在客厅里打针。” 小王推着手推车的动作缓缓的顿住, 转过脸不明所以的望着宋斯宁。 不光是小王,就连胡姨的目光也转而注视到宋斯宁的身上。 宋斯宁打针的时间长,一般都需要一上午的时间,在床上打针是最舒适的,加上他身体不好,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这样,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宋斯宁忽然说要坐在客厅打针。 宋斯宁却抿了抿唇,抬眼看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祁方焱,说:“我要看晨间新闻。” 于是胡姨先将宋斯宁推到了沙发前,看着宋斯宁双手用力的将自己挪到沙发上,而后去卧室里面搬吊瓶的架子,小王也去帮忙。 客厅里一下只剩下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祁方焱正在低头打游戏,打的很专注,祁方焱不看他,那宋斯宁也不看祁方焱。 于是他转过头看向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山莫集团的事情,上面方玉泽带着一个金丝眼睛,穿着一身西装,面容儒雅英俊,谈吐不俗,出现在屏幕上。 宋斯宁轻轻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方玉泽这个人,很有经商头脑。 可能是因为山莫集团和他们宋氏集团是对家,互相抢占市场的明争暗斗经常发生,他清楚的知道方玉泽这个人虽然长得文质彬彬,但是手段算不上光明,所以他不喜欢他。 正好这时候吊灯的架子搬过来了,宋斯宁从电视上挪开了眼睛。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是他喜欢的,他就想天天看着,不喜欢的多一眼都不想看,不管那个人长得有多好看。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又不自觉的挪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自从他眼睛好了之后,他总是需要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总是去看祁方焱,不然万一被祁方焱发现了,他多没面子。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克制不住。 小王正在给他配药打针,挡在他的身前,有了这层遮挡,宋斯宁终于可以放心的看一看祁方焱了。 祁方焱的额头微垂,红色的发丝耷拉在额间,遮住了他眼睛,只能看见他鼻梁高挺,下颌角犹如刀削,就连耳朵上的那个耳钉都好看的恰到好处。 十五岁的时候祁方焱还没有染红发,那时候的他是一头的银白发,在田间赛车的时候更多不羁。 而现在他染了红发,虽然招摇,但是宋斯宁却意外的觉得很适合他。 热烈,自由。 小王的手臂断断续续的挡住了他,宋斯宁忘了收敛,稍微偏了一点头还在看。 祁方焱正在看电视里的新闻,像是有感应一样,忽然毫无预兆的朝宋斯宁这边看。 宋斯宁心里一惊,立刻仰起头看向了小王。 小王正在给宋斯宁打针,针头刚要扎进宋斯宁的皮肤里,忽然就被宋斯宁那双惊艳的大眼睛望住了,她心脏跟着猛地一颤,手一抖针没有入好,宋斯宁的手背迅速鼓起来一个大包。 小王吓了一跳,立刻抽回了针,跟宋斯宁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宋少爷,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斯宁低头看了看手,他的皮肤娇嫩,现在手背被扎了一下,迅速的青紫了起来。 他轻轻的动了动手背,有些疼,但是他没有计较,说:“没事,换一只手吧。” 小王从病房里出来还惊魂未定,刚一进到护士站里面,旁边的小护士纷纷拥堵过来,问她怎么样怎么样?宋小少爷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小王哪里还顾得上说宋少爷好看不好看,她坐在位置上还缓了一会,捂住了脸说:“完蛋了啊........我给宋少爷打针,不小心将针给扎偏了。” 众人一阵倒吸冷气,互相看了看,一下说不出话了。 谁都知道宋斯宁娇气,每个人给宋斯宁打针的时候都是提起了十二分的专注,还是第一次见到给针扎偏的情况。 有个护士小心翼翼的问:“宋少爷有没有发火啊?有没有怪你啊?” 小王坐在位置上摇了摇头说:“宋少爷很好,说没事,让我换一只手就行了。” 周围又是诧异一片,纷纷说看不出来宋少爷这么善解人意,他们还以为这种千娇万贵的大少爷,特别不好伺候。 这时候又有个小护士问了:“宋少爷都没有怪你,那你吓得这么很干什么?至于吗?” 小王双手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是啊,确实是没有人怪她。 但是她在给宋斯宁扎错针的时候,不光是自己受到了惊吓,在那一瞬间她还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目光,宋斯宁在看着他,胡姨也在看着他,而最最摄人的是,她还感受到身后那个帅哥也在看她…… 宋斯宁和胡姨的目光都还好,不至于让她慌张失措。 只有那个男生的眼睛,生的太锋利了。 即便是她没有回头还是感觉跟一把刀子一样直直戳向她的后背,就这样戳的她后背冷汗直冒,一直到现在她都感觉惊魂未定。 小王平复自己的心情,拧开桌上的保温水杯喝了两口,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改变想法了。” 周围的人都忙着干自己的事情,半天只有一个人应她,问:“你改变什么想法了?” “我现在感觉宋少爷更帅。”曾经坚定的男友力党派小王说:“宋少爷不光长得好看,并且还特别有涵养,我现在要坚定地站在宋少爷身后!” - 病房里,胡姨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宋斯宁手背上那块青紫,问宋斯宁疼不疼。 宋斯宁安慰道:“不疼,没事。” 这个时候胡姨接到了一通电话,那边说家里的鱼缸出了什么问题,宋先生养的一条鱼快不行了,让胡姨赶紧回家看看,现在家里都乱成一团了。 胡姨一听这个噩耗如同当头暴击。 要知道那是宋先生最喜欢的一条鱼,从国外订购了大半年才到,一个月前宋先生临出国之前,拉着胡姨嘱咐了一圈,甚至比嘱咐照顾宋斯宁还要细心。 宋斯宁也听见了电话里的对话,抬起头对胡姨说:“胡姨,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胡姨两边都放心不下,但是两相比较而言,宋斯宁这边有医生护士,确实不会有什么事情,于是她思索了一下,转过身问祁方焱今天有没有什么事情。 祁方焱的脸终于从手机上挪开了,看着胡姨问:“怎么了?” 胡姨拜托他说:“少爷这边离不开人,今天家里有事情,能不能请祁少爷在这边照顾一下?” 现在不光是胡姨看着他,就连宋斯宁的眼睛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等着他答应。 祁方焱却沉默了几秒,问:“多久?” 胡姨愣了一下,啊了一声。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的眼睛缓缓暗了下去。 胡姨为难的说:“这个不一定,祁少爷今天有事情吗?如果有事我叫别人来照顾少爷也可以........” 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继续盯着祁方焱看,他的眼神不怎么善意了,像是祁方焱要是说出一个不字,他的两个眼睛就能给祁方焱戳出一个洞来。 祁方焱看胡姨几秒,似乎是在思考,而后他挥了挥手说:“算了,我没事,你走吧。” 胡姨一走后,就只有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了。 宋斯宁不说话,祁方焱也不说话,房间里只有电视的声音在回响。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他们两个人呆在一个房间的时候,话也是少的可怜,恨不得一天都说不上一句,但是也从来没有别扭过,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忽然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气氛。 自从昨天上午宋斯宁眼睛摘下白纱之后,好像将隔在他们之间那层薄纱布撕开了,他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看着对方,反倒陌生了起来,就像是——网友奔现了。 他们甚至连互相看一眼都不看,别扭的像是不认识对方了。 胡姨一走,祁方焱没玩游戏了,但是也不看宋斯宁,宋斯宁也赌着一口气不看祁方焱。 于是两个人盯着电视上的广告看的目不转睛,也没人换台,仿佛电视里在播放什么国家大事。 两个人的这种行为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从早上的八点一直干耗到了上午十一点,就连宋斯宁手上的吊针都换了一瓶了。 小护士进来的时候,狐疑的看着他俩两眼。 电视上正在播放母婴的奶粉,他们看的认真的跟家里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孩似的,下一秒就要钻进电视里给那个奶粉偷出来。 直到第二个吊瓶也打的差不多了,宋斯宁坐了一整个上午,嘴巴有点干,抬眼看了看茶几上的水,还是胡姨走之前给他倒的,早就被吹的凉透了,他不能喝。 宋斯宁又看了看祁方焱。 祁方焱还在看电视,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照顾人的自觉,甚至连朝这边看一眼都不看。 宋斯宁骂了祁方焱八百遍木头,一千遍蠢瓜,两千遍大笨蛋,最后还是先开口生硬的对祁方焱说:“我渴了。” 祁方焱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看向了宋斯宁身前茶几上装的满满的水杯。 宋斯宁知道他什么意思,补充了一句说:“我只能喝热水。” 其实倒热水的茶壶就在茶几的中央,与宋斯宁的距离比和祁方焱的距离还近,如果宋斯宁朝前努努身子,努努力,也是能够到的。 但是宋斯宁习惯了盲人时祁方焱照顾他,而现在祁方焱好像也开始适应照顾宋斯宁了。 祁方焱挑了挑眉头,没说什么,走到宋斯宁的身前拿起了水杯。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宋斯宁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跳起来了。 他发现自从他能看见了以后,心脏的问题可能又严重了....... 三四米的位置远远看着祁方焱还好,但是祁方焱只要一走到他的身边,他就开始没出息的心跳加速,就和他十五岁那一年躲在树后面一样,甚至不敢直视祁方焱。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祁方焱拿起水又满上了一点热水,递到宋斯宁身前。 祁方焱的手在上面一点,手指的骨节分明,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手放在下面一些接过了水杯。 其实水还有点烫,但是宋斯宁捧着水吹了两口,也没有张口再让祁方焱加水的事情,只是低着头,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 水有点烫,烫的他嘴唇红润,咬紧了下牙。 祁方焱从他的身前走开,宋斯宁才深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呼吸能够顺畅一些。 又过了一会,这一次祁方焱主动开口先说话,问他:“吃什么?我去买。” 宋斯宁抬眼看向了祁方焱,祁方焱和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他,依旧在看电视。 宋斯宁瞪了他一下,说:“二楼食堂里有水饺,吃那个就可以。” 祁方焱恩了一声,出去买了。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的背影,低下了头,手背轻轻的贴在了脸颊上,刚才他看祁方焱的时间有点长了,导致他现在脸蛋红红的,有些烫。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吃二楼的水饺,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让祁方焱因为买饭走太久,二楼的食堂是可以买到饭最近的地方。 两个人吃完了午饭,就又开始重复上午的事情——看电视。 中途祁方焱出去接了两个电话,回来的时候一推开门就能够感受到宋斯宁的目光匆忙的从门上挪开。 虽然宋斯宁眼睛挪开的动作很快,但是祁方焱还是察觉到了。 祁方焱什么都没说,继续坐回沙发上。 今天一整天他俩都维持着,你看我我不看你,我看你你不看我,这种十分别扭的状态。 到了晚上七点多两个人吃完了晚饭,宋斯宁坐在桌子前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祁方焱开始收拾桌子。 他每次都是这样,急性子。 自己吃完饭也不等宋斯宁就开始收拾桌子,但是他也从来不催宋斯宁,只是等着宋斯宁吃饭后再重新收拾一遍。 祁方焱出去倒垃圾的时候,宋斯宁忽然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上面是胡姨发来的信息。 ——少爷,家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现在就去医院,您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您带过去。 宋斯宁看见短信愣了一下,听见门外祁方焱的脚步声,他双手快速的在手机上打字。 ——不用过来。 未等那边的胡姨回复,他就将手机给关机了,这时祁方焱正好倒完垃圾走了进来,宋斯宁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慌慌张张的将手机藏在了毯子下。 这个动静不小,祁方焱走进来的时候察觉到了宋斯宁的动静,他走到宋斯宁的身前问:“你吃完了吗?” 宋斯宁做贼心虚,心脏砰砰砰的乱跳,说:“吃……吃完了。” 祁方焱没说什么,又开始清理的他桌前的垃圾。 宋斯宁微微朝后欠了欠身子,手紧紧的握着轮椅的扶手,目光肆无忌惮的看着祁方焱的后背。 祁方焱的肩很宽,穿着一件宽松的薄黑夹克,手臂在动作的时候,甚至看见他肩颈劲瘦的肌肉。 这样近的距离,宋斯宁可以闻到祁方焱身上那股清爽的味道。 宋斯宁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闭上了眼睛,决定还是不看了,不然他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祁方焱将东西都清理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到了宋斯宁该睡觉的时间。 祁方焱将宋斯宁一切都照顾好,等到宋斯宁躺到床上,祁方焱转身又要往客厅里走,一看就是等着胡姨来接他的班。 宋斯宁犹豫了几秒,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的脚步顿住了,转过身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努力的强迫自己不要挪开眼睛,说:“胡姨刚刚给我发信息说她今天来不了了……让你来照顾我……” 人还是不能说谎,即便是宋斯宁很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可是面对祁方焱那锋利的眼睛,他还是忍不住别过了眼睛,不敢看他。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在那几秒里宋斯宁感觉自己在祁方焱的目光中快要被烤化了,他紧咬住了下唇,手指下意识在床单上划拉,每一秒都在受煎熬。 这时候祁方焱开口了,问:“一夜都不回来?” 宋斯宁恩了一声。 “我睡哪?” 宋斯宁愣了一下,四处环顾了一周,这个房间里好像还真没有他能够睡的地方。 之前胡姨他们守夜的时候,都是睡在隔壁的休息室里…… 祁方焱显然也想到这个事情,转过身说:“我去休息室。” “不行!” 宋斯宁下意识的就喊出来了。 祁方焱转过头,微皱的眉头看着宋斯宁,问:“怎么了?” “那个……“宋斯宁咬着牙齿极力的找补:“休息间之前住的全部都是女生,里面也都是女士用品,你进去怎么住啊……” 这一说还真的把祁方焱给说住了,祁方焱想了一会,没有说话。 宋斯宁生怕祁方焱再说出来一些别的馊主意,比如他不介意啊,再比如他出去住附近酒店啊。 于是宋斯宁低声的补充了一句:“并且我还有点不舒服……” 果然,祁方焱一听到宋斯宁这句话,眉头立刻就皱紧了,问:“哪里不舒服了?” 宋斯宁抿了抿唇,双手缓缓缩紧抱住了肚子,说:“胃不太舒服,可能是晚上吃多了,有点不消化……” 祁方焱皱眉看了他一会,转身走了。 祁方焱走的太干脆,宋斯宁愣住了,第一个反应是祁方焱觉得他太麻烦了,心里也随着祁方焱的离开快速的下沉。 然而还没有等他的心沉到底,病房的大门又重新被人给推开了。 宋斯宁抬头看去,看见祁方焱又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板药,走到了宋斯宁的床边,将药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又去给宋斯宁给倒了一杯热水,说:“把药吃了。” 宋斯宁看着祁方焱手上的动作,心里没出息的软的软趴趴的,他明知故问的轻声问:“这是什么?” “不是胃不舒服吗?”祁方焱头也没抬,掰开了两个药粒说:“找护士要的胃药。” 卧室里的灯光是黄暖色的,照在祁方焱的身上,将他也渡上了一层暖色,他又给宋斯宁倒水,又给他掰药丸,这一切做的越来越顺手了。 之前宋斯宁看不见,只能听见祁方焱的声音,祁方焱的声音很少有起伏音调,所以宋斯宁觉得他不近人情。 而现在他能看见了,忽然发现祁方焱对他,好像没有不近人情....... 宋斯宁垂头看着祁方焱递在他身前的药丸,心里软的没边了。 他接过药喝了下去,却又开始后知后觉的担心起来,怕祁方焱给他拿了药,是等他好了不想管他了。 他总是这样,患得患失,想的也多。 看着祁方焱在清理东西的身影,宋斯宁犹豫了一下说:“祁方焱,我如果胃病犯了是很严重的。”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停住,不明白宋斯宁是什么意思。 宋斯宁的手握紧床上的被单,他没去看祁方焱的眼睛,一股脑的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我晚上离不开人,要有人守着,不然我疼起来了都没人知道,就像是上次一样,胃出血了怎么办?” 宋斯宁这番话说的委屈,很显然祁方焱也想到了上次宋斯宁躺在他怀里,手脚冰凉,嘴巴溢血的状态。 他说:“我睡客厅的沙发。” “沙发太短了,你根本睡不下。”宋斯宁说。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祁方焱眯了眯眼睛说:“那我睡地上?” “地上太凉了。”宋斯宁事儿多的很。 祁方焱歪着头看着宋斯宁。 宋斯宁却是垂着脑袋没看祁方焱,他的身子像个小鸭子一样,朝床里面挪了挪,说:“这个床大,可以睡两个人.......” 说完之后房间里一下陷入了一阵漫长沉默。 祁方焱没有答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斯宁垂着头在祁方焱看不到的地方咬紧了牙齿,连他都觉得自己好不害臊,哪有这样大晚上邀请别人和自己睡一张床的。 心跳的声音快要从胸腔里撞出来了。 他害怕祁方焱也听见了自己心跳声音,掩耳盗铃一般抿着嘴,妄图这样来掩盖自己的心跳声。 祁方焱也没说话,他低头看着宋斯宁的脑袋。 宋斯宁的头发很黑很柔,在床头灯的照射下,闪着淡淡的薄光,他垂着小脑袋,手不知道在床上扣什么呢,没有看祁方焱。 祁方焱上下打量着他,说:“我和你?” 宋斯宁被祁方焱的这个口气激的心一横,脑袋是没抬,但是话说的特别冠冕堂皇:“怎么了?我这个床大,我们两个大男人睡一晚上有什么的?又不是个小姑娘。” 这句话宋斯宁说的妙,把自己那些小歪心思给摘的干干净净。 祁方焱这要是不答应,反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不大气了,一下把他给架在这里了。 谁知道祁方焱也不是个善茬,他说的比宋斯宁还要冠冕堂皇:“我晚上睡觉不老实,万一碰到小少爷的腿又成了我的罪过,还是算了。” 宋斯宁:“.........” 于是宋斯宁就眼睁睁的看着祁方焱跑到外面,跟医院里护士借了一个折叠床,将那个床搭在他床旁边的空地上。 那个床又小又单薄,压根没有宋斯宁的大床来的好,可是祁方焱还是弯着腰给床弄好铺好。 趁着祁方焱在忙,宋斯宁坐在床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肆无忌惮的瞪着祁方焱,恨不得把祁方焱给咬死。 他又在心里骂祁方焱。 祁方焱总是有一种非常厉害的能力,一会做一件小事感动他一下,一会又能把他柔软的心气的瞬间暴涨,跟吹气球一样变得鼓囊囊的。 木头。 大木头。 祁方焱铺好了床,宋斯宁心里的气还没有消,他猛地挪了一身子,靠在床头腮帮子鼓鼓的,不看祁方焱,也不理祁方焱。 他这声的动静故意闹得大,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祁方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抬手将床头的台灯调暗了一些,掀开被子躺到了折叠床上。 祁方焱一般晚上睡得晚,经常晚上一两点睡觉,现在才晚上九点多,他睡不着,于是他躺在床上点开了手机,将手机开成静音打游戏。 祁方焱躺的位置和宋斯宁很近,两个人不过就是一米的距离。 祁方焱都没有睡,宋斯宁肯定也睡不着,但他的眼睛才好,不能长时间用眼,于是他的手在床边摸了摸,摸到了耳机。 带上了耳机后,他点开手机翻了两下,找到了一个电台,闭上眼睛开始听广播。 电台里传来了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两个人先是说了一下最近的各种赛车新闻,其中包括F1赛车,越野赛,还有各种各样的国内外赛事。 宋斯宁之前是不喜欢这些,但是自从他喜欢上祁方焱之后,爱屋及乌,渐渐也对赛车有了一些兴趣。 他自己是不能玩这些东西,可每次听着电台里的讲解他就能够想象出祁方焱在赛场上潇洒的样子。 有时候他晚上会失眠,都是听这些声音入眠,渐渐的那些赛事像是变成了他的催眠曲。 电台里一则关于越野车赛事的播报结束了,主持人画风一转,说:“好了,下面让我们播报一则关于摩托车赛事的相关新闻,小雅,你应该听说过国内著名的南山公路摩托车赛事吧。” “当然听说过了,这是国内知名的摩托机车联赛,今年在明城举行,尤为备受瞩目。”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比赛如此的受人瞩目吗?” “为什么啊?” “因为今年获胜者的奖品居然是king f rad的入场券!在国内能进入king f rad摩托车国际赛事的人,不管是否能在比赛上夺得名次,都将意味着跻身于国际一流的赛车手行列,你猜今年的胜者是谁?” 手机里的两个人一唱一和,宋斯宁眼睛都快要闭在一起了,而后他听见电话里说:“今年获胜的车队是飙风车队的猛虎!” 宋斯宁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他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电台的主播依旧在说话:“这个结果可谓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是也是出人意料啊!猛虎的赛车技术之前我们已经在节目中评估过,确实是今年很有望得冠的大热人选。” “是的。” “但是在我们的评估中,还有一位十八岁的选手也是极有天赋,有望与猛虎在赛场上一争高下,他就是来自于振和车队的——祁方焱。” “据说当时在赛事当场,许多人都期待他和猛虎的首次正式较量,但是十分出人意料的是,当天祁方焱并没有赶到现场参赛!” “具体的原因我们询问过振和车队的队长,就连他们的队长都还不清楚,说是正在确认中.......” 宋斯宁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 他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的开始查询南山公路摩托车比赛的时间和地点。 他了解赛车赛事,自然知道这个比赛有多重大。 这个比赛提前半年就开始预热,所有车队的队员都在抓紧时间训练,每一个人都在心中攒足了一口气,想要拿到king f rad的入场券。 他还知道祁方焱很想去这个比赛,以至于祁军可以拿去美国做交换,让他留在宋家。 是的,宋斯宁什么都知道。 他还知道,祁方焱他本来是可以的...... 他可以拿到这个入场券的....... 宋斯宁的手指颤抖,在手机上一下下的划拉着屏幕,他的眼睛有些湿了,看屏幕上小字的时候周围泛着光圈,让他有些看不清。 然后他看见搜索的结果上写着,南山公路摩托车赛比赛时间为十月二十五日晚上九点至二十四点。 就是他做手术的那一天。 宋斯宁的手一寸寸的捏紧了手机,手掌的汗甚至让他快要捏不住手机了,他的手缓缓的落在床上,感觉到眼里的泪也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祁方焱还没有睡,宋斯宁生怕祁方焱察觉了他的异样,他背过了身子,不让祁方焱看见他泛红的眼睛,还有失态的模样。 房间里灯光昏暗,即便是宋斯宁的动静很小,可是祁方焱还是察觉到了,他转过头望向了宋斯宁。 在台灯的照射下,宋斯宁躺在床上,缩在光晕之下,看起来像是很小的一点,他的后背轻轻的颤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祁方焱将手机放到了床上,直起身子喊了一声:“宋斯宁。” 宋斯宁没理他,祁方焱皱紧了眉头,从床上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床边又喊了一声:“宋斯宁。” 宋斯宁的身子朝另外一边的床边收了收,还是没有理他。 祁方焱感觉不太对,他很果断的两步绕过床,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垂下头看着宋斯宁的脸。 宋斯宁躺在床上,眼睛紧闭,手紧紧的抓着床单,装作睡着的样子,但是他的演技拙劣,眼角的淡红色出卖了他。 即便是周围的灯光昏暗,祁方焱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宋斯宁哭了。 祁方焱一怔,瞬间就想到宋斯宁不舒服了,他第一次遇见宋斯宁这样默默的红着眼睛,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他站在宋斯宁身前沉默了几秒,蹲下了身子,弯下腰将手握住宋斯宁盖着眼睛的手腕,又问了一次:“怎么了,宋斯宁?” 宋斯宁感受到祁方焱手掌的温度,喉咙滚动了两下,两个人手上的力道僵持了两秒,他缓缓的放下了手,睁开眼睛望着祁方焱。 宋斯宁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哭过之后,那份漂亮又会加上几倍。 祁方焱握着宋斯宁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这样互相望着的情况下,他们两个还是不习惯,沉默了几秒钟,宋斯宁抬手将眼角上眼泪擦去。 祁方焱又问:“怎么了?不舒服?” 宋斯宁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说他不舒服,祁方焱一定会担心他,但是他也很心疼祁方焱,所以他不忍心开口说了。 “没事,我刚刚听了一个感人的故事。”宋斯宁随口扯了一个慌,祁方焱紧绷的肩膀缓缓的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 宋斯宁那双含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忽然带着哭腔的开口问:“祁方焱,你讨厌我吗?” 周围的灯光昏暗,祁方焱望着宋斯宁那层未加遮掩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找到了宋斯宁复明后的一个缺点,没有那层白纱,他直接看见了宋斯宁的眼睛。 那个眼睛含着水波,望着他的时候是夜里的灼灼星光,让他半句话难听的话都说不出口。 祁方焱的喉结微动了一下,说:“.......不讨厌。” 宋斯宁的眼睛红红的,借着哭劲儿开始磨他:“可是你之前说的是讨厌......” 宋斯宁小心眼又记仇,他还记得上一次他问祁方焱是不是讨厌他,祁方焱的那个回答。 曾经祁方焱对他不好的事情,他全部都要拿出来遛一遛。 祁方焱说:“我上次说的是什么?” 宋斯宁想了想,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你说呢。” “你说呢,就一定是讨厌吗?”祁方焱歪着头,似在逗他那般的反问他。 宋斯宁一下被祁方焱给噎住了,他眨了眨眼,得寸进尺一般的继续问:“我总是使唤你,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说完这句话宋斯宁都觉得自己有病吧,为什么总是这样问,祁方焱明明已经给他答案了,他还是忍不住刨根问底。 祁方焱低下头笑了一声,半是调笑道:“你不是少爷吗?少爷指挥我不是应该的吗?” 宋斯宁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祁方焱确定他没有事情之后,站起身想走,却被宋斯宁一把拉住了衣服。 祁方焱回过头,问:“怎么了?” “你不讨厌我,为什么你要一个人睡那么小的床?” 宋斯宁抬着眼睛,目光还含着眼泪,这样仰视着他的时候,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的楚楚可怜,但是说出的话还是打着义正言辞的幌子:“我都说了可以给你匀个位置,为什么不行?” 祁方焱不说话了,他望着宋斯宁沉默了大约有一分钟,转过身两步走到了床边,掀开了宋斯宁旁边的被子躺了进去,抬手按灭了台灯,说:“睡觉。” 宋斯宁目的达到了,窗外的月光歇了下来,他坐在床上看着祁方焱眉眼紧闭的侧颜,嘴巴勾了勾,也躺了进去闭上了眼睛。 祁方焱应该是累了,躺在床上没有一会就睡着了。 宋斯宁感受到身边祁方焱的呼吸逐渐平缓,他悄悄的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祁方焱,朝祁方焱的身边蹭了蹭。 房间很暗,窗帘却是拉开的,祁方焱的脸映在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高楼下,衬的他的鼻梁如山,眉眼深邃,像是一幅泼墨画。 宋斯宁枕在枕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祁方焱。 自从他恢复了视力以来,他好像没有过分的喜悦,也没有过分的开心,而现在祁方焱躺在他的身边,他感觉到能看见真好。 他可以这么近的看祁方焱。 当年他一见钟情的人,日日想着的人,就躺在他的身边。 宋斯宁想要抱抱他,又清楚这样实在胆大妄为了一些,万一吵醒祁方焱了可怎么办。 于是他想了想,手指在被子里悄悄的挪了挪,状似无意一般小指贴到了祁方焱的小指上,试探的碰了碰。 没有反应。 这是真的睡着了。 于是宋斯宁安下了心,小指就这样贴在祁方焱的手放着。 那不足一厘米的肌肤相触,若有若无,在深夜里对于宋斯宁而言就像是燎原的火星,又像是风雪交错时唯一的温暖,已经足够了。 祁方焱之前总是调侃他是小少爷,就喜欢指挥人,让他伺候他。 宋斯宁知道自己总是摆着小少爷的架子,祁方焱这样说没错。 但是他还是对这句话有些不满,于是他嘟了嘟嘴巴,声音很轻很轻的对祁方焱说:“我不想当小少爷,我只想当你的爱人,笨蛋.......” 26 第 26 章 你的手,在摸谁? 宋斯宁说完这句话, 心脏跳的飞快。 他垂下了眼睛,反思自己刚才的声音会不会太大了,会不会吵醒祁方焱。 还没等他想出来个结果, 祁方焱的手机忽然响了。 那一阵乐声响的突然, 将宋斯宁原本就紧绷的心脏吓的一哆嗦,他下意识的将头转到了一边,紧紧闭上了眼睛。 祁方焱却是眼皮动了两下, 缓缓的睁开眼, 他的眼睛在夜里很黑很亮, 侧过头看了宋斯宁几秒。 宋斯宁能够感受到祁方焱在看他, 他做贼心虚, 脚趾崩的笔直,挨着祁方焱手的那根小拇指都在细细的颤, 他生怕祁方焱现在说出一句什么来,来印证他刚刚听见了他的话。 房间里手机的声音还在震动回响, 祁方焱却只是抬起手, 将宋斯宁身旁掀起来的被子压了压, 转身拿起手机查看。 宋斯宁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夜深寂静,祁方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忙, 断断续续的一直在回复信息,宋斯宁躺在床上,耳边响着祁方焱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哒哒哒...... 哒哒哒...... 那声音一点都不吵,像是一道催眠曲让宋斯宁觉得很安心, 好像他们两个人本来就该是这样,平静温馨。 他闭着眼睛就这样在祁方焱的身边睡了过去。 - 而后的日子,宋斯宁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日之后就出院了。 回到家后他继续开始像之前一样做腿部训练。 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好了, 身心也变得不那么自闭自负,训练效果有了显著的提高,腿也一点点开始好了起来,渐渐的他可以不用再依靠轮椅,用拐杖也可以慢慢的走路了。 周六的时候学校放假,李敞又咋呼的叫人出来一起到酒吧里聚一聚。 聚会的由头是祁方焱快要过生日了,李敞召集大家来一起讨论祁方焱的生日聚会怎么办。 有车队的人,闻南赫也在,大家先是一起喝了两杯,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生日会的问题,还没有聊两句就结束了,而后众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领着话题就开始聊起了其他的。 其中最大的话题莫过于祁方焱没有参加南山公路摩托车大赛这件事。 这些天祁方焱特别的忙,对于他弃赛的原因众人也只是知道了一个大概的原因,还真的没有一起谈过这个问题。 李敞早就迫不及待,就等着今天来问祁方焱了,他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欠个身子问祁方焱:“祁哥,宋家少爷做了眼睛手术,他的眼睛好了没有?” “好了。”祁方焱说。 李敞又问:“那你看见了他长什么样了没有?” 李敞这个问题一出来,所有人都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竖着耳朵等祁方焱的回答。 祁方焱又说:“看见了。” “好看吗?有没有照片?有没有?”旁边的一个女生比李敞更激动,叽叽喳喳的就凑了过来。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着,他们对于宋斯宁的庐山真面目一个比一个好奇,都想要看一看宋斯宁的照片。 李敞又说:“祁哥,你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就没有他什么社交平台的账号,你去看看,或者你什么时候照一张?我们真的好奇,赫儿,你说是不是?” 李敞就这个毛病,说个什么事情都爱攀扯上闻南赫,闻南赫看着他挑了下眉,没理他。 李敞扯着嗓子说:“你看!赫儿也好奇!” 然而不管李敞怎么说,周围人的眼睛多么的亮,祁方焱还是那句话:“没有,不照。” 周围人又纷纷无趣的切了一声,过了一会李敞还没有死心,又凑过来问祁方焱:“祁哥,照片不给照,你总可以说一说宋斯宁到底好不好看吧?” 祁方焱一向不屑于评价一个人的外貌,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嗤笑一声,不回答,但是这一次他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仰头喝了一口酒,在众人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时候,烈酒划过喉咙,他嗓音低沉的说了一句:“恩,好看。” 这一句话犹如落入平地的炸弹,哄的一声将所有人都惊住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瞳孔震惊,一脸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以前的祁方焱从来不会说这些话,什么好看不好看?漂亮不漂亮?这些词他只会用在摩托车上,从来不会用在一个人的身上。 而现在他居然对宋斯宁用了好看这两个字。 宋斯宁啊....... 那是宋斯宁啊....... 李敞是嘴巴张得最大的一个,虽然总是他缠着祁方焱问宋斯宁外貌的问题,但是那也只是出于他原本就喧闹的个性,还有几分是因为不喜欢宋斯宁这个少爷,想要幸灾乐祸的心思。 如今真的得到了答案,他比谁都震动。 他和祁方焱从小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知道祁方焱的性格。 刚刚祁方焱的这句话,这不光代表着宋斯宁真的长得很好看,还意味着祁方焱对宋斯宁态度的转变。 李敞转过身,挤眉弄眼的小声问闻南赫:“.......什么情况?祁哥和宋斯宁关系变好了?” 闻南赫说:“我怎么知道?” 李敞垂着眼睛想了想,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是他又知道祁方焱肯定不会和他说答案,于是他灵机一动,换了个角度又问:“祁哥,这宋小少爷眼睛都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是不是也该从宋家搬走了?” 这个话题原本对于祁方焱来说是一个大喜事,如果是以前甚至不用李敞提醒,他就已经将铺盖卷卷好了,等着打包走人。 然而今天祁方焱似乎并不想谈这个问题,他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李敞又语气夸张的说:“祁哥,你停课的日子要结束了,老师和战友都在学校里等着你呢!咱该上学了!” - 这几天宋斯宁总是心不在焉的,虽然祁方焱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生日,但是宋斯宁知道祁方焱的生日快要到了。 自从他的眼睛好了之后,他一直记得心理医生方丽对他说过的话。 “人与人的交往,最重要的是真心,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 “如果你想对一个人好,那么就去对他好,你要让他也看见你对他的好,他会明白的。” 现在宋斯宁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问题是他不知道怎么算是对祁方焱好。 今天下午,本来是该宋斯宁自学商业管理课程的时间,可是他手里拿着笔,望着课本上眼花缭乱的字,怎么都学不到心里去,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他想对祁方焱好,所以他觉得祁方焱生日的那天,他应该给祁方焱送一件礼物,但是要送什么呢? 宋斯宁手肘撑着脑袋,歪着头想的认真。 他有钱?要不给祁方焱钱? 但是祁方焱什么都跟他算的很清楚,上次祁方焱连欠他的一千块都记得还,要是给钱,祁方焱肯定不会要。 祁方焱喜欢摩托车,要不给他买摩托? 可是祁方焱什么摩托车都有,除了一些特别难买到的国际限量款,但如果现在宋斯宁给他订购那些限量款,就算到了国内也是半年之后了。 况且,这和给钱有什么区别?他肯定还是不要。 如果被拒绝就尴尬了。 于是宋斯宁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身打开电脑开始找答案。 鼠标划过屏幕,他是先是在搜索栏打下———送什么礼物令人无法拒绝? 看了一圈,全部都是花啊草啊,甚至还有个网页上面写着———这个礼物送女朋友,一定让她泪流满面! 宋斯宁满怀期待的一点开,发现是一个玻璃块上刻着字的音乐盒,上面写着xxx,我爱你,扭动一两下,不光能响起天空之城的音乐,还能冒出五彩缤纷的光。 宋斯宁眉毛抖了一下,感觉不太靠谱。 他又换了个思维方向,搜索如何对一个人好? 里面显示的是给老公泡脚,给老公端茶倒水,给老公做早饭....... 宋斯宁看了看,还是感觉自己做不了,这不适合他。 于是他搜索词条一个挨着一个的点,最后看见一个词条叫————做心机女人,让男人臣服于你。 这个词条的标题当真是......好不要脸。 宋斯宁心里一边这样想,却还是望着那个词条,一点点的红了耳朵。 他咬紧嘴巴像是做小偷一样四周望了一圈,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咽了两口口水,缓缓地将鼠标挪了过去,点了两下....... 与此同时门外,胡姨正在将一碗中药交到祁方焱手里。 祁方焱没有接过去,而是靠着墙问:“为什么是我去送。” 胡姨低声说:“小少爷在学习的时候特别认真,一般人都不敢打扰。” 祁方焱还是不理解:“那就等会再送。” 胡姨无奈的看了看他,觉得这个人可真不开窍,于是她叹了口气说:“但是少爷要按时喝药啊,你就送进去就好了,少爷学习太认真了,别人进去送,他说不定会发脾气。” 祁方焱这下明白了,合着别人都不敢的事情,让他上。 还没等祁方焱又开口说话,胡姨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将那碗中药塞到祁方焱手里,快步走了。 祁方焱接过中药,转身就去开宋斯宁的房门。 他没有敲门习惯,推开门一进去,一下就看见宋斯宁脸颊泛红,手忙脚乱的又是盖屏幕,又是关电脑。 那个慌张的模样简直和祁方焱才上初中,被他妈抓到偷偷玩电脑一个样。 祁方焱挑了挑眉,嗤笑了一声。 他两步走上前,将手里的中药放到了书桌上,说:“宋少爷,不愧是天才,果然用功。” 宋斯宁被祁方焱这样一说,脸更红了,他眼睛慌的到处看,最后瞪到了祁方焱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气说:“为什么不敲门?” 祁方焱说:“中药太烫了,顾不上敲门。” 要是别人进宋斯宁的屋子,敢不敲门直接进来,宋斯宁今天一定会大发雷霆,但是如果是祁方焱,就不一样了。 宋斯宁看了看祁方焱被烫的微红的手指,又开始没出息了,他有点心疼,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说:“下次送药,让胡姨给你拿一个托盘.......” 说完这些宋斯宁捧起了中药抿了一口,还真的烫,他被烫的舔了舔嘴唇,想了想又佯做怒气的补充道:“下次记得敲门!” - 后来宋斯宁决定了,给祁方焱画了一本会动的漫画册。 就是那种每一页只画一张画,翻动的时候一张一张的画连在一起可以变成一个动态的小人。 他打算将祁方焱赛车夺冠的那一幕画下来。 具体的过程是祁方焱骑着赛车飞驰在众人之前,第一个闯过终点,在众人的掌声与鲜花下,他从漫天的彩带中走过,一步步的踏上领奖台,拿到那个独属于他的奖杯。 这个场景宋斯宁只要是一想就很开心,仿佛自己也身处在观众席上,看着祁方焱万众瞩目,意气风发。 祁方焱因为他的眼睛手术错过的那一场大赛,错过的那一个奖杯,他想给他补回来。 这个想法很好,但是难度也不小。 短短几秒的过程,宋斯宁却需要用上百张画去制作,祁方焱的生日是五天之后,时间很紧张,于是宋斯宁的制作过程就更艰难了。 他白天要做康复训练,要避着家里的保姆,还要避着祁方焱,一整天下来他只能晚上所有人都以为他睡着的时候,才能偷偷的从床上爬起来画画。 有的时候画着画着他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导致他这几天头昏脑涨的,胃不舒服了好几次。 到了第四日,那个作品终于完成了。 入了秋后,秋日的阳光很好看,宋斯宁坐在窗户下,对着阳光翻动着那个画本,越看越喜欢。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张了,他本来可以画的更好看。 宋斯宁一次次的翻动着画本,画面上的祁方焱一次次的走上了领奖台。 十五岁那年他看过太多次祁方焱跑得第一时的表情,所以在这个画本上,他就连祁方焱夺冠时,眼睛微仰嘴角勾起,俯视着众人的模样都画的栩栩如生。 宋斯宁嘴角弯了弯,对这个礼物很满意,他觉得这样一定就算是对祁方焱好了。 他是宋家的小少爷,从小到大只有别人送他东西的可能,他还从来没有送过别人东西呢,还是亲手做的。 祁方焱真有福气。 他这样暗自的想着,又笑了。 - 到了祁方焱生日那一天,宋斯宁一天都在踌躇着要怎么将这个画本送出去。 祁方焱表现一切如常,家里也没人知道祁方焱过生日。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宋斯宁也不该知道今天是祁方焱的生日,那就意味着如果宋斯宁直接将礼物送出来,定然会惊呆众人。 宋斯宁哪里送过人东西啊。 他不想将事情搞得太高调,好像他准备了很久的样子,更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送出手,于是他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可以和祁方焱单独相处的时机。 到时候他会很随便的将礼物递给祁方焱,就像是递一个碗筷一样,然后再补上一句生日快乐。 就这么简单随意。 然而为了这个简单随意的动作,宋斯宁预想了很多遍,又等上了好几个小时。 可谁知道这个时机没有等来,反倒是等到了晚上,他听见祁方焱接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祁方焱恩一声说:“是在NEWwrld吧,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祁方焱走上楼换衣服,就要出门了。 宋斯宁坐在轮椅上,看着祁方焱一步步踏上台阶,手脚都是冰凉的。 这时的宋斯宁再一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祁方焱的世界里有很多人,有很多的朋友,他们会跟祁方焱一起庆祝生日,而这个朋友不包括他———宋斯宁。 十分钟后,祁方焱下楼了。 宋斯宁仰着下巴,看着祁方焱从台阶上走下来。 今天是祁方焱的生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棒球衫,黑色的长裤,这种一身黑的装扮对于祁方焱而言很寻常,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连打扮都没有打扮一下,但是无论他穿什么,都是一身盖不住的张扬帅气。 宋斯宁眼看着祁方焱绕过他,走向了大门处,他没忍住,忽然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脚步一顿,放下来正要拧开大门的手,转过身问:“怎么了?” 宋斯宁咬紧了嘴唇,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 周围全部都是人,保姆都在。 因为宋斯宁的这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祁方焱不知道他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祁方焱就要走了,祁方焱今天一出去肯定要到十一点之后才回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的眼睛,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那么多的念头。 他的手紧握成拳,下颌角都崩的紧紧的。 他甚至十分卑劣的想到了旧计重施,说自己病了,说自己不舒服,这样祁方焱肯定会留在他的身边。 自从他知道祁方焱为了他放弃king f rad的入场券后,他有这个自信。 但是又正是因为祁方焱放弃了,所以宋斯宁心疼他,才不忍心再用这个借口绑住祁方焱。 虽然宋斯宁很没有安全感,虽然他不喜欢祁方焱晚上出去,但是今天是祁方焱的生日,他的朋友都在等着他...... 祁方焱今天应该出去,而不是和他一起困在这个别墅里,留在照顾他,伺候他......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祁方焱的眼睛还在望着他,等着他说后面的话。 宋斯宁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很努力了,但是那句生日快乐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了:“早点回来。” 祁方焱似乎也没想到宋斯宁大晚上会那么干脆的把他给放出去,他错愕的挑了下眉,说:“好。” 宋斯宁看着祁方焱一步步走出门,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他身上的力道也瞬间卸了下来,他坐在轮椅上,脊背弯了下来,虚喘了两口气。 胡姨察觉到宋斯宁的状态不太对劲,走上来询问:“少爷,怎么了?” 宋斯宁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胡姨便说:“该去睡觉了少爷。” 宋斯宁点了点头,胡姨将他推到了房间里。 宋斯宁的卧室很大,里面放了很多东西,有漂亮的花草,有绚烂的台灯,还有各式各样的书籍,但是他一抬头,却只能看见书桌上的那个画册。 制作画册的时候,他做过很多的功课,还看了国内外各种教学的视频,但是由于制作这种动画画册工程量较大,所以这类的教学视频并不多。 于是宋斯宁又开始自己研究,他花了整整一个晚上,尝试了各种大小的纸张,最后确定了只有巴掌大的画纸最方便翻动。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个画册很小,好像一点都不贵重,是个无足轻重的礼物,但是宋斯宁将它包装的很精美,他知道祁方焱喜欢黑色,还特别定制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礼盒。 他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打算等到晚上快要十一点的时候,他敲响祁方焱的房门,然后将这个画本送给他。 可惜,什么都策划好了,唯独忘了祁方焱今晚压根不在家过生日。 宋斯宁望着那本画册出神,他脑子里很乱,像是塞了一坨打结的丝线,乱七八糟的。 不甘心,想要把这个画本送给祁方焱。 很不甘心,想看一看祁方焱收到礼物时候的反应。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不甘心到宋斯宁又开始焦躁不安,心脏乱跳。 他的手指在轮椅上一下下的划拉,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来将这种躁动压下去。 说不定这个礼物祁方焱根本不喜欢,祁方焱只喜欢摩托车,哪里喜欢这些书书画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送算了。 再说了,等祁方焱回来了,他的生日都过完了,哪里还有送的必要。 可是这个礼物他画了很久....... 画了很久很久....... 就算是祁方焱不喜欢,他也应该送出去。 方丽那天不是告诉他了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他好。 如果他不对祁方焱好,祁方焱又怎么会对他好? 他对祁方焱好,祁方焱是会看见的。 宋斯宁想到这里,忽然如梦初醒,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拿出手机拨通了胡姨的电话:“胡姨,叫司机到楼下。” 电话那边响起了胡姨震惊的声音,宋斯宁却顾不上解释,只对她说了两个字:“现在!” - 宋斯宁坐到车上的时候,手臂都在轻轻的颤抖,他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 从来都没有过。 他小时候循规蹈矩,性格冷淡,父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大悲大喜这种情绪都很少出现在他的身上,可是他遇见了祁方焱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变得敏感,犹豫,冲动。 以至于今天居然会脑子一热,做出大晚上跑到夜店里面寻人的这种行为。 刚刚他凭借着晚上从祁方焱通电话时听来的地址报给司机,司机一听是一个夜店的名称时,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宋斯宁催着司机快一些,司机没办法只能一路飞驰。 可是奇怪的是,或许因为今天宋斯宁心里太忐忑着急了,一路上就连晕车反胃的情况都好转了许多。 NEWwrld夜店在明城最繁华的街道——柳汉路。 这是一条欧式设计的大道,在这个街道里布满各种各样的商店酒吧夜店,整晚灯火通明,纸醉金迷。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了,已经到了宋斯宁该睡觉的时间,可是柳汉路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在NEWwrld的门口停着很多辆豪华跑车。 那些车辆颜色绚丽,价格高昂,从里面走下来的男男女女打扮的光鲜亮丽,一看就是明城上等家庭的贵公子哥儿。 可即便是如此,当宋斯宁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夜店门口的时候,还是引来了众人的瞩目。 来这里玩的都是自由潇洒的年轻人,再怎么有钱也就是开个两百万的跑车,已经很了不起了。 哪里有人见过这么正式的局面,一千万的劳斯劳斯在夜店门口一停,这是当真来了个少爷。 车外面的人议论纷纷,一个个紧盯的车门处,都在等着看从车上会下来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斯宁坐在车上却有些紧张。 他从小到大,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这里看起来很乱,很复杂,哪怕他现在还坐在车上,就已经能够听见夜店里震耳欲聋的乐声。 这让宋斯宁心生抵触,他不由的开始打量着门口,怀疑祁方焱真的在里面吗? 哪有人过生日来这种地方? 在宋斯宁的记忆里过生日应该去西餐厅,那里干净又优雅,比这里要好的多。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宋斯宁。 他看见宋斯宁侧着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却迟迟没有下车,便猜中了宋斯宁的心思,开口问道:“少爷,需要我陪您一起进去吗?” 宋斯宁垂下头,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礼物,声音淡淡的说:“不用。” 说完宋斯宁从一旁拿起拐杖,推开了车门,在车外众人的瞩目中踏下了车。 - NEWwrld这个夜店和寻常的夜店不一样,有一楼的包厢,还有一楼的蹦迪卡座。 李敞给祁方焱定的包厢在一楼,那里的包厢最低消费一晚上高达两万元,包厢的玻璃是落地全透明的,从里面能看见外面,但是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这样包厢可以俯视着一楼众人,感受外面的氛围,嫌累的时候还可以按下玻璃上的窗帘,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房间,大家可以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聊聊天,谈谈生意,俗称——富人的蹦迪。 只不过今晚有点特殊,包厢里被李敞搞得花里胡哨的,有气球还有花束,跟个小女生过生日一样,弄着这么隆重,然而今晚李敞却没能来。 据说是他上次月考考了个年级倒数第一,正好他爸今晚从德国回来了,给他打了个狗啃屎,出不来了。 众人送完礼物,又切完蛋糕,老郑还有车队的一群人开始点歌唱歌了,一个个喊得声嘶力竭,比楼下的蹦迪声音还要吵。 祁方焱实在受不了,从包厢里走出来下到了一楼,来到调酒的吧台前面坐下。 调酒师把酒单给他,问他喝什么。 祁方焱没看酒单,直接点了一杯尼格罗尼,而后便坐在吧台前望着不远处密密麻麻正在蹦迪的人。 音浪震耳欲聋,彩色绚烂的灯光打人群上,如同海浪一般起起伏伏,倒还挺好看。 祁方焱刚坐下,这一杯酒还没喝完,就已经来了个女人给他搭讪了。 那些女人虽然大胆主动,但也识趣,一看见祁方焱面容冷淡,没有想聊天的意思,便又走了。 只不过这次来了一个不识趣的女人。 她喝的有点多了,一手撑着吧台上,站在祁方焱的身边摇摇晃晃,一口一个弟弟的叫着,声音一句比一句娇。 一开始祁方焱没有理,直到她的手胳膊不老实耷拉到了祁方焱的肩膀,身子压了下来,想贴在祁方焱的身上,在他耳边说话。 祁方焱脸色一冷,抬手就将女人的手胳膊拽了下来。 女人穿着高跟鞋,被祁方焱不留情的给拽的一个趔趄,脚崴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旁边她的同伴一把扶住了她,那是一个一十岁的男人,穿着一个短袖,长得还行,手臂上全是纹身,一看见女人差点被拽倒,他吊里吊气的走上前,手肘撑着吧台,想要骂祁方焱两句给女人出头。 谁知道,他就这么看了祁方焱两眼,还真别说,骂人的话没说出来.......他也有点心动了。 在NEWwrld里有一批人玩的野,男女通吃。 这个男人明显就是这一批人。 他撑着吧台,一身酒气的咧着嘴巴笑,语气轻浮的对祁方焱说:“帅哥是不是不喜欢女的?要不跟哥哥玩?哥哥上面下面都行。” 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就要摸祁方焱的脸,祁方焱一手拿着酒杯没有回头,另一只手啪的一声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他的手劲很大,手指骨节缓缓的收紧,将男人痛的瞬间脸色煞白,脚都站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 祁方焱还没有放手,手上依旧在用力,男人疼的腿打弯,甚至止不住的往下滑,求饶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哥哥哥,我错了错了,疼疼疼,放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祁方焱才转过头,那双眼睛如尖刀一般厉,对男人缓缓说出了一个字:“滚。” “好好好,我滚我滚,放手。”男人疼的顾不上其他,连连求饶。 祁方焱手上的力道猛地松了下来,男人惊魂未定的捂住了手,喘了两口粗气望着祁方焱,心里自知眼前这个人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于是他只能憋着一口气,扶着女人转过身,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要往卡座上走,这时候男人的眼睛一亮,看见远处站着一个长得更漂亮的。 那个男生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羊绒衫,手里拄着一个拐杖,站在那里身板挺直,眉眼清冷高贵。 夜店里乱七八糟的光束,居然都没有将他照的旖旎半分,而是干干净净像是一只从泥中挺立的白玫瑰,惊艳到周围的人纷纷朝他瞩目,盯着他猛看。 NEWwrld夜店里哪里来过这种气质的帅哥? 男人倒吸了一口气,心脏都在快速跳动,不由的在想今天是什么好运气,NEWwrld里一下居然来了两个极品大帅哥。 最关键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错觉,他感觉这个很好看的男生也在盯着他看,这一记目光给男人醉了酒的心脏又被扎了一针肾上腺素,他不由的心神激荡,止不住的亢奋。 刚才被祁方焱驳了面子忽然又回来了,于是他生怕祁方焱听不见了,故意声音很大的对旁边的女人说:“兰兰,你看这边还有个长的更好看的!” “是啊刘哥,这个帅哥长得比刚才那个好看多了。”女人很给面子的附和着。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宋斯宁走近,而越是走近了,宋斯宁就越是好看的令人心惊,甚至连瞪着他们的眼神都变成了欲拒还迎的勾引。 男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咧嘴笑了一下,对宋斯宁故技重施的说:“弟弟今年多大了?今晚愿不愿意到哥哥那里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要抬手去抚摸宋斯宁的脸。 宋斯宁的脸看起来又软又嫩,犹如上等的玉脂,还没有触碰到宋斯宁的脸,男人的手指就已经开始激动的颤抖。 一点点的靠近....... 一点点的靠近....... 眼看着他的手指就快要碰到宋斯宁的脸了,男人嗓子干涩,不自觉的咽了两口口水,心头滚烫,脚尖都在发麻,这时忽然有一只手探了过来,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刚才那种可怕的力道瞬间加倍的席卷了男人的全身。 而后一个沉到快要爆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的手,在摸谁?” 27 第 27 章 碰了宋斯宁,他要…… 祁方焱出现的突然, 男人转过身看见他,还来不及惊讶就被手上的剧痛打断了。 这一次比刚才疼的更加的彻骨,他感觉祁方焱抓着他的力道几乎快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了。 男人疼的心脏都在抽搐, 眼泪瞬间都出来了,他拧着眉头喊着:“草, 疼疼疼.......你他妈的干什么!” 男人不理解祁方焱怎么了,下意识的觉得是因为他刚刚说这个男生好看,挑衅到了祁方焱的自尊, 祁方焱一时间气不过冲了过来。 祁方焱脸色阴沉的快要滴血,压着声音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你的手, 要碰谁?” “疼疼疼.......老子又他妈的不碰你!草!”男人这一次痛的直接失去了理智, 他也一脑子的火, 冲着祁方焱就叫嚷道:“老子在问他!我睡他!我摸他!关你他妈的的吊屁事!!!啊啊啊啊啊啊——” 祁方焱捏着男人手腕的力道猛的加重, 垂在身侧的手也握紧了拳头,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缓缓抬起眼睛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也没有从祁方焱突然冲过来的这种情况里缓过来,他那双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晶莹漂亮的像是琉璃一样, 就这样望着祁方焱, 还透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不安,轻声喊了一句:“祁方焱.......” 祁方焱声音低哑的对他说了两个字:“坐下。” 宋斯宁不知道祁方焱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听祁方焱的话, 向后面看了一圈, 乖乖的坐在了一个卡座的沙发上。 祁方焱目光紧贴在宋斯宁的身上,看见他坐好了,身上的那股怒气再也压制不住了, 他的眼睛猛的爆出狠光,转过身一拳挥到了男人的脸上。 祁方焱这一拳打的又重又突然,砰的一声拳头撞击肉|体的重响,像是擂响了战争的战鼓,又像是阵前的号角,男人被他一拳打的朝后转了两步,哗啦一声撞到了身后的酒桌上,酒桌翻倒上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他也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男人身旁的女人吓得连连后退,尖叫着喊人:“刘哥!曹哥!这边打起来了————” 周围的其他人也被这一变故惊得站了起来,纷纷叫嚷着:“卧槽!” “什么情况!” “怎么打起来了!” 宋斯宁坐在不远处也被吓得身子一颤,高声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像是没听见周围的声音一样,他居高临下的站在男人身前,朝男人的方向又踏出两步,男人吓得手撑着地,连连后退。 祁方焱没给他走的机会,他弯下腰拽起男人的衣领,男人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他提起了上半身,他半张脸的迅速的红肿了起来,艰难的睁开眼睛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的脸映在阴影里,眼睛狠的像一把刀般看着他,声音又低又哑的说:“碰他?你?” 眼看着祁方焱又抬起一拳,男人畏惧的闭上眼睛,吓得浑身发抖,连喊都喊不出来了,这时候男人的同伴赶到了,那些人口中叫嚷着,又是抄着酒瓶子又是举着拳头,扑向了祁方焱。 一时间祁方焱被人群淹没在其中。 宋斯宁坐在不远处,周围的人太多了,他看不见祁方焱,只能听见一声声的叫嚷声,那声响快要将他的心脏都喊的裂开了,他心急的要命,喊了两声祁方焱,声音被淹没在周围喧闹的动静里,根本没有人听见。 宋斯宁又急的想要站起来,手上用力的拄着拐杖,但是地上不知道被谁泼了酒,他一次次的努力,拐杖一次次的滑出去,他的腿痛的厉害,根本就站不起来。 宋斯宁担心的眼眶通红,眼泪顺着眼角不自觉的往下掉。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无助,这么没用,祁方焱被人围攻的时候,他别说去帮一把了,他就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候身后又是一阵喧闹,闻南赫还有一堆朋友都从楼上冲了下来,他们又是拉祁方焱,又是趁乱的开始加入了群战,一时间NEWwrld酒吧里面是闹声一片。 还好祁方焱身边那群人都是车队的,早些年跟人争赛车场子,没少打过架,一个二个都打出经验了。 一时间战局迅速扩大逆转,酒瓶子撒了一地,原本在旁边喝酒的人生怕伤及无辜,都站起了身子,朝后面退了两步。 后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众人立刻纷纷停下了动作。 果然,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NEWwrld老板也出来了。 柳江路这一片的酒吧夜店经常发生酒后闹事的行为,警察晚上多在一片巡逻,一听见这边有人报警了,便迅速的赶了过来。 一群人伤势都不重,除了纹身男脸上肿了一大块,其他的最大损失也就是NEWwrld老板的酒碎了不少。 现在警察来了,一群人按照阵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起,祁方焱身边的那群人一消停下来,立刻看向了宋斯宁这边。 刚刚他们在楼上也看了一个大概,知道祁方焱是因为这个男生起了冲突,再一看这个男生一只腿不好,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基本都能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宋家少爷到底长什么样子,一直都是他们话题议论的重点,现在好不容易来机会了,一个二个还都鼻青脸肿的,却都好事儿的探着头,想看清这个他们一直好奇的宋家大少爷是什么样子。 宋斯宁眼睛还含着眼泪,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立刻垂下了头,狠狠地眨了两下眼睛,将眼里的眼泪都挤了出去,趁众人不注意的抬起手,将眼角的眼泪擦掉了。 还好他坐的位置灯光昏暗,没人能看的清楚他眼睛红了。 警察先是视察了一圈,一看见祁方焱这一群人,又看了一圈纹身男的那圈人,冷笑了一声说:“呦,都是熟人啊,好久不见。” 祁方焱应了一声:“好久不见。” “这次是谁先动手的?”警察问。 纹身男还没有开口,祁方焱就先回答道:“他先动的手。” 纹身男万万想不到祁方焱不光打架利索,到了关键时候居然还能倒打一耙,他瞪大了眼睛,嘴巴肿的话都说不清了,还艰难的咬着牙说:“放屁!明明是你先他妈的动的手!嘶........” 祁方焱转过身,眯着眼睛看向他。 这一下即便是纹身男身后有他的同伴撑腰,他也不敢再冲着祁方焱叫嚣半句。 刚刚场面混乱,所有人都在各打各的,别人可能不知道祁方焱的厉害,但是纹身男是最清楚的,祁方焱看着高高瘦瘦,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像是不怎么能打的样子,但是那是真的能打。 劲大,下手狠,动作又快又利索,纹身男在街头混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刚刚祁方焱的同伴赶来之前,他一个人在楼下被纹身男的同伴围攻,那八九个粗大汉打他一个人,愣是没有把他给制住,反而还有几个人挨了他两拳。 这导致现在纹身男一看见他的脸就开始心虚,连反抗的话都不敢说了,生怕哪句话没说对,祁方焱直接默不作声的冲上来给他一拳,就像是刚才一样。 纹身男不说话,不代表他旁边的人的不会说话,其中一个胖子拽着老郑就说:“警官,绝对是他们先动的手,你看这个人给我脸打的,我都要被打残了。” “滚。”老郑骂了他一句,说:“我还快死了呢,你他妈的没打我吗?” 眼看着这群人又快要吵了起来,警察皱了皱眉头说:“全部带走!回警察局解决!” 随着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被带到警局协商解决这个事情,宋斯宁旁边也站着一个小警察,要将宋斯宁拉起来一起带走。 这时候祁方焱忽然说了一句:“他没有参与,不用去。” 警察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宋斯宁,发现宋斯宁的腿不好,坐在位置上连站都站不起来,确实不像是打架的样子,于是他的目光又看到了纹身男的身后,问:“是不是?” 纹身男看了看宋斯宁,在一边祁方焱目光的逼视下,他不敢说谎,垂眉搭眼的说了一声:“是.......” 小警察转过身看了看那个年长的警察,征求意见,警察看着宋斯宁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也没狠不下心,最后说:“没参与斗殴的可以不去警局。” 于是宋斯宁就被放了过去,警察带着其余的人朝门外走。 经过这一场战役,NEWwrld里面的蹦迪也没有了,那些喜欢刺激的年轻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 毕竟蹦迪哪里有打架这种事情刺激,其中一边看还一边议论着。 “那个男生,你看见了吗?打架的时候好帅啊,刚刚他直接单手撑着桌子跃过去,跟飞起来了一样。” “我靠,我也看见了,好牛逼.......” “你们在说哪个?是不是那个红头发的?” “是啊是啊。” “你们怎么才看见他啊,他刚刚在那边喝酒的时候我就盯他好久了,还想上去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谁知道他那么狠,的亏我没去要,不然估计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议论的声音围绕在宋斯宁的身边,宋斯宁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目光紧随在祁方焱的身上,单手撑着卡座的椅背艰难的站了起来。 他挪动了两小步,想要走到了祁方焱的身边,祁方焱却看穿了他心思,路过宋斯宁的身边时,目光锋利的望着宋斯宁,低声对他说了两个字:“回家。” 宋斯宁嘴巴张了张,还没有来得及对祁方焱说话,前方的警察就回过头盯着祁方焱说:“干什么呢?!” 祁方焱作为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被警察重点监管的对象,于是到最后宋斯宁也没有能开口和祁方焱说上一句话。 一直到打架的人全部都走完了,保洁开始收拾东西,夜店里蹦迪的乐曲又重新播放。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在众人心中留下什么印象,所有人又重新进入蹦迪喝酒的状态,各玩各的,宋斯宁却站在原地望着祁方焱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现在回想起就像是做梦一样,想不通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他只是想要过来给祁方焱过一个生日,送一个生日礼物...... 为什么这件事情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温馨,反而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宋斯宁垂下了头,手紧紧的按着衣兜里那本画册,闭上眼睛深喘了一口气。 - 祁方焱几人到达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即便如此警局里的警察还是忙的脚不落地,一会来了一起家暴事件,一会又是醉酒闹事。 这次所有参与斗殴的人都挤在一间办公室里,浩浩荡荡十几个人,围着两个做笔录的小警察阐述事情的经过。 对于聚众斗殴而言,谁先动手是定责任的关键点。 双方都不是第一次因为打架进警局了,自然都知道这一点,于是一到开始推卸责任的时候,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个个人都成了诡辩的小能手。 最后还是让NEWwrld的老板带来了当时的监控,这件事情才得以拨开云雾见天日。 确实是祁方焱先动的手。 但是是纹身男先去骚扰的人家。 两个小警察看着监控视频研究了一会,指着画面里的宋斯宁问祁方焱:“为什么刘浩要摸你的时候,你不打他,等摸这个男生的时候,你冲上去揍人。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祁方焱刚刚一直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就连一群人争个嘴痛快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话,到了现在他开口应道:“没关系。” “没什么关系你冲上去干什么?”小警察又问。 “见义勇为。” 小警察笑了一声,明显不信,于是他开始翻祁方焱的记录,结果发现祁方焱上次打架是因为几个醉酒的男人欺负一个捡垃圾的老人,他替人家出头,上去把那几个混混揍了一顿。 再上一次是他看见色狼在地铁里偷拍女生的裙底。 再上一次是他看见学校里有几个男人霸凌一个女生。 除去他的那些小打小闹之外,还真的都是见义勇为,甚至还有人给他送了锦旗。 斗殴虽然不对,但是警察也要看原因,介于之前祁方焱的记录,加上纹身男这个人确实好色,喝了一点酒男人女人都爱调戏,于是这件斗殴事件就这样定了性。 纹身男方承担主要责任,一行人拘留三天,祁方焱等人不用拘留,但是NEWwrld老板的损失需要双方平摊。 凌晨一点,这件事情终于处理完了,夜深寂静,一整条街上只有警察局这一处还亮着灯。 剩下的还都在警察局里面排队签字,祁方焱和闻南赫两个人先出来了。 他们站在台阶上等后面的人,闻南赫双手插在衣兜里,如释重负的深吸了一口气,说:“看来今天李敞被他爸关在家里对的,他要是来了,再跟着我们进一次局子,他爹非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祁方焱恩了一声,问:“你呢?” “我?”闻南赫笑了一声说:“我爹哪有时间管我,都去管我大哥了。” 说着闻南赫从衣兜里掏出来烟盒,抽出来一只叼嘴里,而后将烟盒递到了祁方焱的面前,祁方焱下意识的想要拿烟,手都探出去了,忽然迟疑了一下,手又收了回来,说:“不抽。” 闻南赫错愕的挑了下眉,将烟盒揣进兜里,问:“戒了?” “没。” “那怎么不抽?” 祁方焱沉默了两秒,说:“不想抽。” 闻南赫也没再继续问,换了一个话题说:“祁哥,今天可是你生日,在局子里过了算怎么回事,要不改天再给你补一个?” “不用。”祁方焱说:“今天挺好的,刺激。” 闻南赫看向祁方焱,竖了一个大拇指,过了一会他又问:“刚刚那个是宋家的少爷吧。” 这次祁方焱没有回答了。 一提到宋家少爷,祁方焱总是沉默,闻南赫也没有指望祁方焱能回答,他吸了一口烟说:“宋家少爷不愧在商界传了那么多年,确实是真的好看啊。” 两个人刚聊了几句的时间,其余的人陆陆续续的签完字出来了,互相打了招呼之后,有的叫车回家,有的骑了摩托车回家。 闻南赫看了一眼祁方焱,说:“祁哥,等会我家的司机就到了,要不送你一程?” 祁方焱刚要答应,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信息提示音,他点开手机开了一眼,眉头一点点的皱紧了,改口说:“不用。” “那你怎么回家?”闻南赫问。 祁方焱答:“坐车。” - 宋斯宁没有听祁方焱的话回家,他让司机将车停在距离警察局不远处的停车场,等着祁方焱。 在这个位置他可以正好看见警察局的大门口,却又不至于显眼到被人发现。 于是他就这样从晚上十点多一直等到了快一点,直到看见祁方焱从警局里走了出来,他一晚上都提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眼看着祁方焱的朋友都陆陆续续走了,宋斯宁立刻拿起手机给祁方焱发了一个短信。 这是他和祁方焱认识那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给祁方焱发信息,在这之前他和祁方焱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直接用手机通信过。 祁方焱不知道他的手机号,但是当宋斯宁发出那几个字的时候,祁方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宋斯宁发的短信。 ——我在明山广场。 祁方焱看了这条短信放下手机就朝明山广场走了过来,他眉头皱着,步子很大,风吹过的时候额角的发还飞起来几束,道路黑暗,祁方焱顺着路灯向前走,身上都带着暖光。 他快步走到了宋斯宁的车前,将后车门打开,坐了进来,砰的一声合上了车门。 宋斯宁侧过头看他,他却没有看宋斯宁。 宋斯宁的眼睛眨了眨,发现祁方焱眉角被划破了一块,像是打架的时候被酒瓶子的玻璃碴子刮到了,一道窄细的血印子。 宋斯宁抿紧了嘴巴看了一会,轻声问:“祁方焱,你的脸疼吗?” 祁方焱没有应宋斯宁的这句话,他低声问宋斯宁:“为什么不回家?” 宋斯宁嘴巴翘了翘,说:“我不放心,想等你.......” 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宋斯宁说:“我可以自己回家,你等我做什么?” “.........” 祁方焱又说:“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被人知道你和这件事有关系,你手里宋家的继承权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宋斯宁依旧没有说话,他垂下了眼睛,手指紧握成拳。 其实他明白祁方焱的意思,祁方焱是为了他好,宋家财力雄厚,周围自然是豺狼虎豹都紧盯着,就连董事会的人都是这样,他们表面上在宋斯宁做手术的时候哭着一张脸来探望,其实背地里巴不得他早点死了。 今天宋斯宁来了夜店,已经算是犯了忌,如果再被人知道他宋斯宁和这起打架斗殴事件有关系,还差一点进了警察局,那么明天整个董事会的人都能提议,将宋斯宁这个继承人换掉。 所以刚才祁方焱才极力的将他从这件事情里面给摘了出来。 可是即便是知道祁方焱是为他好,但是当他满怀着期待去夜店找祁方焱,又在这里等了一晚上,换来的却是祁方焱的责备,还是感觉很委屈。 宋斯宁没有说话,祁方焱还在问他:“今晚为什么要来NEWwrld?” “........” 宋斯宁没有回答,祁方焱也没有继续问,他看了宋斯宁几秒,说:“这种地方很脏,不是你该来的,下次不要再来了。” 宋斯宁依旧没有说话,车里面气氛沉默到诡异。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两人几眼,犹豫着没有发动车,而是静静的等着。 果然过了一会,宋斯宁声音很轻的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可以来?” 祁方焱转过头来看向他。 宋斯宁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看似平静的望着祁方焱,声音依旧的说:“那些人不会缠着你吗?我全部都看见了,你就坐那里一会儿,好几个人都上来贴着你,这样不脏吗?你为什么可以来?” 祁方焱怎么想的宋斯宁不知道,但是他会吃醋。 即便是他看见祁方焱没有搭理那些人,祁方焱都拒绝了,但是他只要想到那么多人都喜欢祁方焱,妄图得到他,他还是吃醋。 祁方焱说:“我和你不一样。” 宋斯宁定定的看着他,问:“有什么不一样?” 祁方焱也望着宋斯宁,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了十几秒中,周围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而后是祁方焱先挪开了眼睛,他闭上眼,靠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回答宋斯宁的问题。 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就是和宋斯宁不一样 他糙皮糙肉,被人打一下骂一下,无所谓。 可是宋斯宁不行,他漂亮又脆弱,就像是用冰雕刻出来的小人,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谁动一下他都能把他动坏,谁碰一下他都是在玷污他。 以至于祁方焱刚刚看见那个男人的脏手要往宋斯宁脸上摸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炸了,甩下手里的酒杯就冲了过去。 他确实是双标,是以前都没发现过,今天才展露出来的双标。 别人碰他,他可以不计较,瞪一眼,警告两句就算了。 但是碰了宋斯宁,他只想冲过去杀人。 28 第 28 章 我们学校来了个新生!…… 车发动了, 司机默不作声的将车开上了大路。 因为这一番争执,祁方焱靠在座位上没有再说话。 宋斯宁侧着头一直在等着祁方焱回答这个问题,最后等到他心都凉了, 也没有等到祁方焱说话。 别人既然不愿意答,那他也不愿意再问了。 宋斯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转过了身,无力的靠在座位上漫无目的望着窗外的夜色。 他从小到大生活的规规矩矩,早上六点半起床, 晚上九点半睡觉,就像是直尺上刻度那样丈量的分毫不差,他还从没有凌晨一点还在外面厮混过。 今天是祁方焱的生日, 宋斯宁该做的没有做, 却是将所有不该做的都体验了一个遍。 凌晨一点了, 他却还不困, 相反的他的头脑很清醒, 异常的清醒。 以往拥堵的大路现在却空无一人, 只有路边的灯光在窗边快速的划过, 落下一道道亮黄的光线,像流星一样。 宋斯宁嘴唇紧抿着, 手指也握成了拳头。 晕车的感觉还是很严重, 引的宋斯宁的胸口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但是他和祁方焱赌着一口气,什么都不想说, 也不想示弱, 于是他喉结滚动着将胃里不断翻腾的恶心感压下去,颤抖的闭上了眼睛。 还好晚上的道路空旷,没有什么堵车的情况, 司机车开的平稳一路到了别墅的大门口。 别墅的花园里亮着花园灯,白天里看着修建讲究的绿植,到了晚上就成了一个个黑色的暗影,被风吹动的隐隐晃动。 车子已经停好了,宋斯宁没有下车,祁方焱也没有下车。 司机从倒车镜里向后看了看,看见他们两个人一人坐在一边,没人要先下车,却也没有开口说话,又不知道都在等什么,一个比一个犟。 就这样等了快两分钟,是司机先受不了这种死寂的气氛,他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下,开口说:“少爷,我们到了。“ 宋斯宁这才将目光从窗外挪了回来,转过头看向祁方焱。 车灯亮着,祁方焱靠在座位上,下巴微仰,眼睛闭起来,像是累的睡着了,又像是在闭目养神,就连宋斯宁这样望着他,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宋斯宁的手按着衣兜里的那本画册,望着祁方焱的目光渐渐变成瞪着他。 他瞪的眼睛酸疼,眼眶通红,跟个要发怒的小老虎一样,按着画册的手都在颤抖,恨不得用眼神把祁方焱杀死。 祁方焱还是没有反应。 宋斯宁咬着牙,胸口粗喘了两口气,目光缓缓的挪到车内屏幕上,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十五。 祁方焱的生日早就过了........ 宋斯宁按着画册的手力道慢慢的卸了下来,他眼中含泪的狠瞪了祁方焱一眼,一手撑着拐杖,堵着一口气下了车。 砰的一声巨响!车门被用力的砸上了。 这一个声音响得特别大,整个车都震了两下,司机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宋斯宁离开的方向,祁方焱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车窗外。 -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宋斯宁和祁方焱之间的关系莫名陷入了冷战的状态。 说是冷战也不完全对,因为在此之前宋斯宁和祁方焱一天说的话也不多,只不过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他们两个人是彻底的不说话了。 宋斯宁也是有脾气的,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给祁方焱准备了生日礼物,但是那个人却压根不买账,到了最后还没有将礼物送出去,他就感觉自己很委屈。 尤其是每天都能看见书桌上的那本画册,他就更委屈了。 更可气的是祁方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又开始早出晚归,宋斯宁压根不知道自己这种冷战是不是他单纯的在自作多情,说不定人家祁方焱压根就没有当回事。 直到三天之后,宋斯宁忽然得到了消息,宋氏集团海外的事情处理完了,宋明生和辛梦兰要从国外回来,于此同时回来的还有祁方焱的父亲,祁军。 宋斯宁当时正在喝中药,胡姨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那一口呛口苦辣的中药一下就呛到了他的心口,他捂着嘴巴止不住的咳嗽,手中的汤药撒的到处都是。 胡姨不知道宋斯宁怎么了,慌得连忙将宋斯宁手中的中药给端了下来,又是给宋斯宁倒水,又是询问宋斯宁怎么了。 宋斯宁的手捂着心口,好半天才缓下来这口气,他心口起伏着粗喘了两口气,眼睛泛着淡红,手指无力的垂在轮椅上,说:“没事,药太苦了。” 胡姨听见宋斯宁这样说,立刻走出卧室给宋斯宁去拿两颗糖。 宋斯宁坐在原地,愣愣的望着那杯中药,中药上热气氤氲,但是宋斯宁却感觉自己浑身都冷的厉害。 最近天凉了,总是阴天,宋斯宁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前几天还可以用拐杖走上两步,现在又坐上了轮椅。 病情反反复复的令宋斯宁心烦,然而这些却都不及刚才听见的那个消息。 这一天还是来了....... 胡姨拿了糖果回来,是宋斯宁最喜欢吃的橘子糖,黄橙橙的一颗,上面裹着一层□□,吃起来酸甜可口,是他小时候在外婆家,外婆经常给他买的糖。 不贵,小卖铺里买的,五块钱一袋。 当年他坐在窗台上画祁方焱的时候,嘴里就是含着这种糖,于是那份暗恋也带着橘子的酸甜味。 而现在,他喝下了涩口的中药,将一颗糖放进嘴里。 为什么是苦的...... - 胡姨通知宋斯宁时宋明生和辛梦兰已经上了回国的飞机。 他们在空中飞行了一十一个小时后,于第一天的早上十点落地在明城飞机场。 宋斯宁行动不便没有去接机,胡姨带着司机去了,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一点半,午饭的时间。 宋斯宁吃过早饭就坐在轮椅上等着,听见大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他转动着轮椅回头看过去。 “宋董事,这可是我第一次来你家了。”大门还没有打开,门外就响起了祁军的大嗓门。 “欢迎欢迎,上次我不在家没能迎接你和小祁,今天我一定好好招待,感谢小祁这么多天照顾宁宁。”这是宋明生的声音。 “哎,不用,宋董事长太客气了,小祁照顾宁宁那是应该的,咱们孩子之间就是要互相帮衬。” 两个人又说又笑的推开了大门,祁军一进门,看见宋斯宁坐在轮椅上望着他,脚步一顿,愣住了,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是谁。 毕竟他上次见宋斯宁的时候,宋斯宁脸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只露出来了半张脸。 如今宋斯宁脸上的白纱去掉了,露出了那双清冷漂亮的眼睛,这样端坐在轮椅上,望着人的时候不卑不亢,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少年。 看见祁军脸上的错愕,宋明生立刻走上前,半开玩笑的对祁军说:“认不出来了?这是宁宁。” 祁军回过神来,连连哦了两声,又换上了笑说:“我还真的是没认出来,这宁宁一把眼纱去掉,长得真的是俊,不亏是宋董事和夫人的儿子。” 祁军在商场混了多年,一句话将宋家的三个人都夸了,宋明生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带着祁军去参观他的鱼缸。 他养的鱼才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宋斯宁不是。 辛梦兰在两个男人身后,换下了脚上的高跟鞋,胡姨双手捧着她价格高昂的手提包,垫着脚将那个包放进了玻璃柜里。 辛梦兰走到宋斯宁的身前,喊了一声:“宁宁。” 宋斯宁应道:“母亲。” 辛梦兰恩了一声,坐到沙发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路上我听胡姨说了,这一段时间你腿部锻炼的很努力,不错,下个月我给你安排安排,去加拿大学习。” 辛梦兰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搭配上她那张高冷漂亮的脸,看起来有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还没有宋明生与人亲切。 很多人都说宋斯宁不愧是她的孩子,母子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刻板冷淡,也正因为如此这母子两人关系也并不亲近,说话像是在做交易一样。 就像是现在,宋斯宁和他的父母有近两个月没见面了,一见面却没有半分亲切和热情。 宋明生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先是看他的鱼,辛梦兰的第一件事是在想宋斯宁去加拿大学习。 宋斯宁没有答话,辛梦兰就当他默认了,她转过头对旁边的小保姆说了一声:“换成商业频道,三十一频。” 小保姆立刻弓着身子,将电视频道换成了三十一频。 辛梦兰端起茶几上的花茶,靠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抿着茶,专心的看着电视上的商界新闻。 周围的小保姆们拘谨的站在原地。 她们畏惧于辛梦兰身上的气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小了许多。 如果说对人严肃冷淡这种性格在宋斯宁身上只是初见雏形,那么这份严肃冷淡在辛梦兰的身上是成倍的放大。 这些小保姆们其实心底里并不喜欢辛梦兰回家,只要是她一回家,整个家里的气氛都变得无比压抑,好像连笑一下都是错的。 宋明生带着祁军参观完鱼缸,两个人一起从楼上走了下来,祁军一路称赞道:“宋董事长,您的那条加州星鲨养的可真漂亮!我上次看见这么大的加州星鲨还是在悉尼水族馆,刚刚再一看您这条,简直比悉尼水族馆养的还漂亮。” 祁军这一句话说的夸张,却说到宋明生心坎里去了,他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抬着手就将祁军往餐桌上招待。 饭菜已经做好了,保姆陆陆续续开始上菜,所有人都端坐在餐桌前,发现一个位置还空着,那三个大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还有一个人没出现。 祁军看了一圈,问胡姨:“胡姨,祁方焱呢?” 胡姨犹豫了两秒说:“祁少爷今天早上就出去了.......” 没等祁军应声,辛梦兰声音淡淡的说道:“祁少爷平时挺忙的啊。” 几个大人才从国外回来,祁方焱不说提前迎接一下,甚至到了吃饭的时间还没有回来,反而让众人在这里等着,祁军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他最近要比赛了。”这时候宋斯宁忽然开口,他就坐在辛梦兰的身边,垂着头搅了两下汤,面不改色的胡扯:“他代表车队参赛,每天都要出去练车,是集体荣誉,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辛梦兰侧过头看着宋斯宁,眉毛轻轻的动了一下,祁军立刻明白过来,接着话说:“是是是,小祁前几天就跟我说了,他们车队最近有比赛,有时候中午都在练车,要不是宋少爷提醒我差点都忘了的,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回来。” 说着祁军就要从兜里拿手机,宋明生倒是开明,大手一挥说:“还是集体荣誉最重要,孩子要在外面忙就忙吧,不用叫了。” “这不行。”祁军说:“宋董事长还有宋夫人都在这里,哪有他不来的道理,我等会一定好好说他。” 几个人正说着话,大门处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而后祁方焱走了进来。 他应该还真的是在车队里跑了一圈车才回来,额头上冒着热汗,红发湿漉漉的贴在头上,一看见这一大家子的人坐在餐桌前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愣了一会。 祁军立刻走上前,将他给拽了过来,训他:“你干什么去了?快点问你宋叔叔宋阿姨好!” 祁方焱目光扫过餐桌前的两个人,声音没有起伏的说:“宋叔叔,宋阿姨。” “怎么才回来,知道你宋叔叔宋阿姨等了你多久吗?”祁军横着眉眼,当着宋家夫妻的面又训了祁方焱两句。 宋明生打着圆场:“也没等多久,没事,先吃饭吧,等会饭菜都凉了。” 这下祁军也没有再多说,他拽着祁方焱坐好,开始吃饭。 吃饭的不免寒暄几句,宋明生坐在主位上,先和祁军聊了几句公司上的事情,而后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小祁该回去上学了吧。” 祁军应道:“是啊,下周一就要回学校了。” 宋明生说:“下周一啊,那不是还有两天,正好让小祁在我们家里再住两天,我带他和宁宁一起出去玩玩,算是犒劳一下他这段时间照顾宁宁了。” 宋明生天天忙得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说这句话也是客气一下,祁军立刻挥手说:“不麻烦宋董事长,他都在外面野了一个月了,该回去收收心了,我等会就带他收拾收拾东西回家,这都两个月没回去了,我家里的花估计都死了.......” 剩下的话宋斯宁没有听见,只听见了那句收拾东西回家。 他抿了抿沾上了汤水的嘴唇,抬起头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就坐在宋斯宁的对面,他像是没有听见祁军的话,也像是没有感觉到宋斯宁望着他的目光,埋着头吃饭,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宋斯宁握着汤碗的手一点点的收紧,胃里感知到他的情绪开始断断续续的抽痛,令他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吃完中午饭,宋斯宁回到房间里午休,辛梦兰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宋明生和祁军在客厅里聊天,而祁方焱在卧室里收拾东西。 宋斯宁其实没有睡觉,他睡不着,就坐在书桌前望着他没有送出去的那个画本发呆。 房间里很安静,他甚至能够听见祁方焱在隔壁收拾东西的声音,祁方焱的脚步声麻利,应该是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走了吧。 宋斯宁很恶劣的在想,祁方焱可能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只要离开他的身边,就会很开心。 因为没有人会天天管着他,他不用再伺候着他这个阴沉沉的人,不用再呆在这个阴沉沉的房间里。 他可以回到学校里,天天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玩,阳光又自由。 多好啊。 比在他的身边要好上一百倍,一万倍。 宋斯宁这样想着,不知道想了多久,对面收拾东西的声音停了,而后他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扣响。 宋斯宁浑身一震,立刻转动着轮椅去开门,然而门外却是祁军的脸,祁方焱站在祁军的身后,手里拎着行李箱,面无表情的看着宋斯宁。 “宋少爷,我是带祁方焱来给您道别的,这些日子多亏了您的照顾,不然这混小子肯定天天在外面惹事儿。”祁军笑着说。 宋斯宁没有说话,他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扶手,目光绕过祁军,一动不动的盯着祁方焱。 祁方焱也在看着他,他眉眼很深,总是看不出什么感情。 两相对视中,祁军察觉到两个人的目光,回过神来撞了一下祁方焱说:“祁方焱,还不开口给宋少爷告个别?你们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祁方焱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宋斯宁也不说话,他们两个人的冷战一直延续到现在,延续到祁方焱都要走了,还没有消除。 祁军一看两个人都不说话,心里猜到两个人可能有些不合,也不再强求,他转过身笑着对宋斯宁说:“那宋少爷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祁军就抬手将房门缓缓的合上。 砰的一声,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外面,宋斯宁还是没有动,他望着卧室的房门,呆呆的出神。 这个房门之前被祁方焱给踹坏过,那时祁方焱才到宋家,不服宋斯宁的管,什么都和他对着干,把宋斯宁给气的大半夜犯了胃病。 事实证明,祁方焱还算有点良心,将他的房门踹开,把他给抱了起来。 而现在,房门上的裂纹还在,人却要走了...... 楼下传来了宋明生和祁军的声音,宋斯宁转动着轮椅来到了窗户边,从这里可以看见外面。 他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别墅前,宋明生和辛梦兰出来送他们了。 祁军和宋明生两人正在临别的寒暄,祁方焱拎着行李箱,靠在车上,目光冷淡的看着他们。 这时祁方焱好像察觉到什么,抬起眼朝宋斯宁的方向看。 宋斯宁不愿意被他看见,立刻缩回脑袋。 他紧紧的咬着下唇,手抓着窗台的边缘,指甲都泛着苍白。 又过了一会,轿车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斯宁猛地抬起头,望向了窗外。 轿车起步缓慢的驶离花园,而后速度开始加快,在宋斯宁的视线里慢慢变远,变小。 宋斯宁的心猛地开始抽痛,他扑到窗户上,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 在这一瞬间,他后悔了。 他没出息的后悔了。 他不该不听祁方焱的话,他不该和祁方焱冷战。 他应该再勇敢一点,这几天有那么多次机会他可以将那个画本给祁方焱,可以告诉祁方焱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他赌着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做。 如果他给了,如果他先服个软,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会不会现在祁方焱就像是他舍不得他一样的舍不得他? 说不定他就不会走...... 他不想和他分开啊....... 之前祁方焱一晚上不回家他就要疯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宋斯宁哭的眼睛通红,满脸都是眼泪,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手指颤抖的拿起手机,想要给祁方焱打一个电话,想要叫他回来。 他哭的手指没有半分力气,手机滑落在地上,他弯着腰捡都捡不起来,最后他无助的捂着脸失声痛哭。 他真的,好舍不得他啊....... - 祁方焱从宋家出来之后,并没有像祁军说的那样回家收收心,而是叫了闻南赫出来喝酒。 闻南赫一到酒吧里看见只有祁方焱一个人,有些诧异,他坐在祁方焱的身边,先对着吧台里的调酒师要了一杯酒,而后问祁方焱:“怎么就你一个人?没叫李敞?” “没叫。”祁方焱喝了一口酒,低声说。 “为什么不叫?” “他太吵了,烦。”祁方焱面无表情的说。 闻南赫看了祁方焱两眼,察觉到他现在心情不怎么好,也没有说话了。 两个人默默喝了几口酒,都有些微醺的时候,闻南赫忽然想起来什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都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家,那宋家少爷不得找你算账?”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说:“我从宋家出来了。” 闻南赫愣了一下:“啊?这才多久,你不是要呆一个月吗?怎么出来了?” 祁方焱说:“已经一个多月了,该回去上学了。” 闻南赫认真想了想,说:“卧槽,时间真快,还真是一个多月了........” 他仰着头看了一会天,又问道:“你和宋少爷这一个月积攒了不少的战友情吧,临别时不得互相告别一下?” “没告别。” “没说两句,互相挽留一下?” “没挽留。” “那你干什么了?” “什么都没干,收拾东西就走了。” 闻南赫震惊的望着祁方焱,又给他缓缓竖了一个大拇指,说:“祁哥,你现在真的是尽显渣男本色。” 祁方焱喝酒的动作一顿,皱眉回过头,说:“什么渣男本色?” 闻南赫笑了一声,低下头抿了一口酒,没有回答祁方焱的问题,半响他又装高深的说了一句:“那天在NEWwrld,我看宋小少爷对你可不是无情无义啊........” 祁方焱身子一震,一点点转过头望着闻南赫。 酒吧里面灯光昏暗,他看了闻南赫一会,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他也只是笑了一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 周一一大早,祁方焱穿上了久违的蓝白校服,去上学了。 骑摩托车上学已经被勒令禁止了,不然估计祁方焱连校门都没进去,继续喜提一个月小长假,于是他只能降一降档次,骑个单车。 今天天气不错,越是临近学校,道路上穿校服的学生越多,以至于祁方焱有些恍惚,明明他只是停课了一个多月而已,却感觉上次来到学校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祁方焱将车子骑的飞快,刚在学校的大门口停好车,脚蹬子还没有踩下来,李敞就跑了过来。 “祁哥,你来了啊。” “恩。”祁方焱将车把手上的书包拿下来,转过身朝大门走去。 李敞跟在他旁边,得意一笑说:“祁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什么?” 祁方焱的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空中轰然爆发出礼炮的声音,彩带漫天飞舞,而后一展大红的横幅瞬间拉开,上面写着————欢迎祁哥回归! 那一刻校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每个人脸上的震惊不亚于看见了有人在学校里耍猴。 “怎么样祁哥,屌不屌?”李敞敞开双手,恬不知耻的问。 “.........” 祁方焱沉默了两秒,没说话,绕过李敞继续往学校里走。 “哎,祁哥,祁哥!”李敞抬手挥了挥让另外几个人将东西收起来,跟在祁方焱的身后追了上去,还在问:“我精心准备的,你还没说屌不屌?” “搞这些做什么?”祁方焱有些不耐烦。 “草,当然是要面子了,祁哥你回学校来上课这可是个大新闻!排场一定要做足了,不能让我们祁哥掉了面子!” 祁方焱微蹙起眉头,没说话了,继续往学校里走。 不过今天确实有些奇怪,快要上课的时间了,校园里面的女生三五成群的站着,不急着进教室,而是在小声的讨论。 “你看见他了吗?他长得真好看啊.......”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好像说是新来的!” “是哪班的啊?” “我也不知道,就看见他进学校了,没看见进哪个班。” “不会是我们班的吧........” “你做梦吧!肯定是我们班的!” 几个女生在哪里争来争去,李敞只听见了一个帅字,于是转过头得意洋洋的对祁方焱说:“祁哥,你看吧,我就说!你回学校一定是个大新闻,你看看这些女生都在议论你!” 这时不远处正在参与讨论的一个女生看见了祁方焱,立刻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说:“祁方焱你来啊。” 祁方焱恩一声。 李敞立刻不要脸的问道:“孟娇,你们刚刚在那里讨论什么?是不是又在背后议论我祁哥的盛世美颜?还是在议论我的?” 孟娇瞪了他一眼说:“都不是好吗!看你自恋的!” 李敞说:“那你们在那里说什么?” 一说到这里孟娇的眼睛都亮了,她不自觉的蹦了两下说:“你们不知道吧。今天我们学校转来了一个大帅哥!” 李敞一听这话,不屑的切了一声,说:“能有多帅?能有我祁哥帅?你们女生每次都是这样咋咋呼呼。” 之前学校里只要来一个中上等的男生,这些女生都能夸张的议论半天,但是每次只要一和祁方焱做对比,那这些女生会干脆的说:“这能比吗?” 但是这次孟娇十分罕见的犹豫了几秒,避开了这个问题,而是着重的强调着:“真的很帅!真的很帅!我不骗你们,我看见他了!是那种比明星都好看的好看!我直接遭受了暴击!” 李敞又切了一声,还在那里想要和孟娇据理力争。 祁方焱压根没在意这件事情,也丝毫不感兴趣,一路快步的向前走。 这时候孟娇有些遗憾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过那个帅哥的腿好像不太好,太可惜了.......” 29 第 29 章 新来的学生,宋斯宁?…… 新来的这个学生好像是真的很好看, 这一路上好多女生都在讨论这件事情,脸上激动兴奋的表情不亚于刚才的孟娇。 那高亢的话题度甚至盖过了祁方焱。 于是学校里分开了两个阵营,一边的人庆祝祁方焱回归, 一边的人庆祝学校里新添了一个大帅哥,大家各讨论各的。 李敞对此很不满意, 抓着一个女生问:“那小子是几班的?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们这么花痴!” 女生白了他一眼说:“一班的。” 李敞一听气焰顿时消下去半截, 然后女生又补充了一句:“今天一班早自习是教导主任,你去看吧。” 这下李敞是彻底不说话了。 和所有的高中一样,明阳高中也分三六九等。 最好的学生是一班, 依次往后面类推, 像李敞和祁方焱这种学生属于学校里的吊车尾, 烂泥扶不上墙, 自然是属于最后一个班——十班的学生。 他们和人家一班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中间相隔的十个班, 不仅仅上百个人, 而是在教导主任口中一个银河差距。 在日日被教导主任的打压之下, 李敞一听到别人是一班的,气焰就短了一截。 而现在教导主任还在一班, 李敞更是没有那个胆子过去了。 祁方焱对这些压根不感兴趣, 快步走进班里。 早自习是八点钟开始,在早自习开始之前,祁方焱先被班主任给请到了办公室一趟, 照例来了一次停课之后的谈心谈话。 祁方焱靠窗站在办公室, 班主任李洁看着他这一头的红发就开始头疼,准备的一肚子话都懒得说了,指了指祁方焱的头发, 一脸疲惫的说:“染回来。” 祁方焱说:“恩。” 李洁又指了指祁方焱的耳钉,说:“等会把耳钉去了,你现在是个高三的学生,像什么样子。” 祁方焱说:“好。” 李洁又说:“机车也别玩了。” 祁方焱这次沉默着没应声。 李洁继续说:“我知道你有骑摩托车的天赋,但是你现在高三了,学习正紧张的时候,那种东西你偶尔玩玩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终究不是正途,你这个年纪最关键的就是学习,知道吗?你也停课一个月了,该长点记性了。” 祁方焱又说:“好。” 李洁看了祁方焱一眼,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冲着他挥了挥手说:“回去吧回去吧。” 祁方焱走了之后,对面一个女老师探过头了,对李洁说:“李老师,这就是你们班的祁方焱啊?” 李洁低头继续改作业,恩了一声。 那个女老师的转椅转了一圈,凑的距离李洁更近了些,说:“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很叛逆的学生,刚刚我看他认错的态度挺好的啊,你说什么人家就答应什么,哪里叛逆了?” 李洁从改作业的空隙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他?呵........你看他答应的挺快,说什么好什么,其实是压根什么都没听,出去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从来没有改过。” 李洁说道这里,冷笑着摇了摇头,对祁方焱做出评价:“这种学生最难搞,老油条一个。” - 祁方焱回到班里时早自习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地理老师监班,但是他早已经放弃十班了,坐在讲台上看一本杂志,什么也不管。 台下的学生也乐的自在,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甚至还有的有的人埋着头在吃早饭,老师都不抬头看一眼。 祁方焱走进教室里,径直走向最后一排靠着扫把堆的位置。 这个位置俗称是班里的差生位,已经成为祁方焱的多年专属。 祁方焱刚一坐下,坐在他前面的李敞就回过头,小声对祁方焱说:“祁哥,玩不玩游戏?” 祁方焱问:“什么游戏?” 李敞举了举手里的扑克牌说:“比大小,输了的人真心话大冒险。” 祁方焱看了一圈,参与游戏的不光有李敞,还有和李敞隔着一个走廊的孟娇,孟娇的同桌许爱丽,除此之外还有周围的几个男男女女。 看他们桌子上堆得牌应该是已经玩过好几轮了。 祁方焱对这些不感兴趣,说:“不玩。” 李敞无趣的瘪了瘪嘴,说:“祁哥你也太无趣了,从来不参与我们的娱乐活动。” “那你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你的活动太无趣了。”孟娇一手打出一个黑桃Q,一边怼李敞。 “我的游戏怎么无趣了?”李敞提高了声音说:“无趣,你每次还玩的最积极。” “我那是捧你的场子好不好。”孟娇反唇相讥:“不然没人给你玩,你多尴尬。” 玩这种扑克牌本身没意思,最有意思就是男女生争来争去的斗嘴。 李敞和孟娇斗了几句嘴,给人家小姑娘惹的不想理他了,埋着头一言不发的打牌。 李敞也有些没面子,他侧过头身子靠在祁方焱的桌子上,一边打牌一边和祁方焱说话。 “祁哥,听赫儿说,上次你在NEWwrld过生日,宋斯宁也去了?” “恩。” 祁方焱正在擦桌子,他很久没有回来,桌子上全是灰,但他也没有干净的餐巾纸,就从旁边的清扫工具里抽出来一个抹布,在桌子上擦了两下,随口应了一声。 “妈的,我真亏大了!”李敞痛骂了一句说:“早知道宋家少爷也去了,我就算被我爹打断一条腿,爬也要爬过去看看宋家少爷什么样子。” 李敞甩出一张梅花K,继续说:“毕竟连你都说他好看,我倒要看看他长得有多牛逼。” 李敞没完没了的提宋斯宁,祁方焱有些烦躁。 桌子越擦越脏,祁方焱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抹布,发现抹布比桌子还脏,他抬手一把将抹布甩到了一边,发出砰的一声脆响,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李敞说话声顿了一下,看了祁方焱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一局牌打完,许爱丽输了,轮到她选择真心话大冒险。 许爱丽是个泼辣的女生,毫不犹豫的说:“真心话。” 李敞立刻问:“你上次叠的爱心打算送给谁?” 许爱丽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的瞳孔不自觉的朝祁方焱的方向偏了一下,立刻改口说:“我要大冒险。” “不能换,就这个问题。”李敞打破砂锅就要问到底:“选什么就是什么,不准耍赖。” “你好意思说别人?你耍赖的次数还少吗?”孟娇护着她同桌,反应很快的反驳道。 “就是!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我问你喜欢谁你不也没回答,现在开始说我,你怎么好意思。”许爱丽也在骂李敞。 李敞一人难敌众口,连连求饶,说:“行行行,姐姐们,换换!”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重新想了一个新的挑战:“那等会下早自习的时候,你去一班的讲台上唱——哥哥不是人。” 许爱丽愣了一下,开口就骂李敞:“什么鬼东西?我看你不是人!那是教导主任的早自习,玩个游戏而已,你是要我死啊!” 李敞笑得贱兮兮:“大冒险大冒险,不冒点险有什么意思,要不然你就还是真心话。” 许爱丽气的直咬牙,抬手指着他说:“行,我敢去讲台上唱歌,你敢在下面看吗?你要是敢我就去。” “.........” 李敞还没有想到这一茬,许爱丽要是去一班的讲台上唱歌,他站在门外看,教导主任肯定也不能放过他了,并且还会不由分说的把他以罪魁祸首论处,说不定直接给他爸来一通电话....... 想到这里李敞浑身一哆嗦,和许爱丽达成了一致说:“那你就第三节下课大课间去,那节不是老胡的课。” 两人一拍即合:“成交。” - 对于十班的学生而言,虽然学习一塌糊涂,但是在歪门邪道上一个比一个积极,比如看热闹。 得知许爱丽要在大课间的时候去一班唱歌,十班的学生激动的全部都要凑过去看。 第三节课还没有下课,许爱丽打开了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如何,虽然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也要保持完美的造型。 孟娇在一旁听哥哥不是人这首歌,将歌词拿给许爱丽看,说:“还真有这个鬼歌,李敞怎么想的啊,我听了听,这首歌不太好唱,你能行吗?” “有什么行不行的,随便唱两句不就完了。”许爱丽说。 这首歌是有些难度,但本来就是玩,许爱丽上去念着歌词随便唱两句就完事了,主要是要那个胆量,那个气氛。 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声一打响,老师还没有走下讲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许爱丽的身上。 许爱丽也不怕的,将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紧身小短袖,周围一片起哄声:“卧槽,丽姐威武!走走走。” 十班的人一窝蜂的要往外走,一个比一个激动,唯独祁方焱带着一对白色耳机,趴在桌子上睡觉,压根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敞推了推祁方焱的肩膀,喊:“祁哥,祁哥。” 祁方焱缓缓抬起头,有些没睡醒,双眼朦胧的问他:“怎么了?” 李敞说:“大课间该去跑操了,咱先去看一圈热闹。” 每个大课间明阳高中的学生都要去跑操,教导主任随机查人数,一旦被查到缺席了又是扣班级分,又是请家长,所以没有人敢缺跑操。 祁方焱恩了一声,半眯着眼睛站起身,李敞扒着他的肩膀,将他往一班带。 要从走廊上下楼会经过一班门口,祁方焱由着李敞扒着,顺着人流朝一班的门口的走,于是十班的人一窝蜂的聚到了人家一班的门口。 一班才下课,英语老师还在台上整理东西,台下那一群品学兼优的孩子有的在抄笔记,有的在背书,学习氛围异常的浓厚,和十班像是两个世界。 “丽姐去啊。” “是啊丽姐!” “你看人家一班学生学习多辛苦,咱们班给人家一班来加个小节目。” 十班的人起哄着,喧吵声太大引得一班的学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向外看,就连英语老师都站在原地,挑眉看着他们又要闹什么。 许爱丽倒是落落大方,两个大步从前门走了进去,她的头发烫的微卷,穿着时髦的短袖衫,下面是一件宽腿的校服裤子,凸显出少女姣好的身材。 她将头发别在耳后,站在讲台上一板一眼的说:“一班的同学们学习辛苦了,我来给大家献唱一曲——哥哥你不是人。” 说完许爱丽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歌词开始唱歌,她五音不全,但是架不住她长得好看,又唱的卖力。 一班的孩子天天都在学习,哪里经历过这种氛围,许爱丽的这个举动像擂起他们心中的战鼓,闹得群情激奋的,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好!” 一班的男生女生都站起来,给许爱丽鼓掌叫好。 李敞耷着祁方焱的肩膀,也笑着看着台上,他对祁方焱说:“祁哥,许爱丽闹这一场,估计一班的男生都要暗恋上她了,你说是不是?” “........” “祁哥?” “........” “祁哥?” 李敞连问了两声都没有听见祁方焱应声,还以为祁方焱站着睡着了,他狐疑的转过头看向了祁方焱。 这一看他发现祁方焱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困意,而是无比的清醒。 他的下颌骨紧绷,目光深沉又浓烈,却完全没有在看台上的许爱丽,而是定定的望着坐在窗边的一个男生。 已经是秋日,但明城靠着海边,常年气温湿热。 二十多度的温度,周围的人都穿着一件单衣,而那个男生却穿着一件高领的浅棕毛衫,外面套着蓝色的宽大校服,他脖颈白皙纤细,微仰的下巴望着台上的许爱丽。 窗外树荫斑驳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映的他侧脸完美,轮廓都泛着淡淡的金光,清纯又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 而后他缓缓的回过头看向了祁方焱的位置,眉眼清淡,眸色如月。 那一刻,李敞感觉祁方焱肩膀的肌肉瞬间绷紧了,可是他却顾不得问祁方焱,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此同时,站在窗外的十班学生都看见了那个男生,刹那间连起哄欢呼的声音都淡了下来。 风顺着窗台拂过,那个男生柔软的黑发也跟着风动了动。 李敞看呆了眼睛,半响喃喃的出声:“祁哥,这个是不是新来的那个.......” “.........” “他,是有点好看啊.........” 30 第 30 章 是我的错,不哭了好不好…… 讲台上的许爱丽还在对着手机五音不全的念歌词, 学校里又响起来一阵铃声。 这是大课间跑操的集合铃声,所有人都要准备下楼去跑操了。 英语老师本来在讲台下面看表演,听见铃声后两步走上了讲台, 对许爱丽挥了挥手说:“行了,知道你唱歌好听, 该去跑操了,快点下去吧。” 许爱丽将手机收了起来,笑嘻嘻的对英语老师说:“谢谢老师。” 十班的孩子虽然学习不好, 但是胜在嘴甜讨人喜欢,英语老师又冲她一挥手,让人下去了。 只要跑操的铃声打响, 所有人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去操场集合, 然后老胡就要开始查人。 时间紧张, 不管是十班的人还是一班的人都站起身往楼下赶, 只有那个新来的学生坐在位置上, 一动不动。 李敞也怕被老胡抓到, 他从那个男生的脸上收回了目光, 对祁方焱说:“祁哥咱走吧。” 李敞的手掌掰了两下祁方焱的肩膀,祁方焱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李敞转过身看了祁方焱一眼, 发现祁方焱的目光还定在那个男生身上, 李敞的头又朝右转了一下,发现那个男生也望着祁方焱。 周围的人不停从两个人身前穿梭而过,断断续续的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可是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却依旧旁若无人的对望着。 李敞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徘徊两圈, 一下就明白了他们两个这样互相看着的原因了,对祁方焱说:“祁哥走吧,别看了, 我知道你们帅哥之间总是会互相不服气,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帅。说实话我也对他有点不服气,但是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去跑操!你今天停课完第一天来上学,肯定是老胡的重点监护对象,快走吧走吧。” “是啊,祁哥走吧。”旁边的几个男生也在说。 在李敞又是催促又是拉扯的力道上,祁方焱被带离了一班的门口。 楼道里人流拥挤,十班的几个男生女生一起朝楼下走。 李敞单手撑着栏杆,半是走路半是滑栏杆往下滑,嘴里还在意犹未尽的讨论新生这件事情。 “你别说,刚才那个新生确实挺好看,秀秀气气的跟个女生一样,怪不得咱们学校的女生都喜欢,他要是带个假发,说不定我都喜欢他了。” “害,现在的女生都喜欢这种小白脸的类型了。”旁边一个男生一边接着话,还一边露出了自己肩膀的肌肉,说:“可惜我练的八块腹肌,没有人能够欣赏。” “没人喜欢和你练的腹肌没有关系。”孟娇不满男生口中的小白脸个字,在一旁浇冷水说:“和脸有关系。” 李敞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今天来的这个新生叫什么?” 孟娇想了想,说:“我听一班的人说好像叫裴什么,名字还挺好听的.......哦对了,叫裴宁。” 所有人都议论的起劲,祁方焱却缓缓回过头,定定的看着孟娇,低声问:“你说,他叫什么?” 孟娇重复的说:“裴宁啊。” 李敞问:“怎么了祁哥?” 祁方焱沉默的看了几人一会,回过头低声说:“........没事。” 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祁方焱却显得心不在焉。 他们几个人走到了操场上,等着跑操的广播打响,旁边九班的几个女生买了奶茶跑过来串班。 其中一个留着黑长直的女生和孟娇的关系好,她先是从袋子里掏出一杯奶茶给孟娇,然后又将多的几杯分给了身边的人,最后那个女生拿着一杯奶茶看了祁方焱两眼,理了理头发,抿着嘴巴,小步走到了祁方焱的身边。 周围起哄的声音一下就起来了,李敞在一旁哦哦的像个老公鸭子一样,女生的脸泛着淡粉色,声音很轻的喊了一声:“祁方焱......” 操场上的阳光刺眼,祁方焱背靠着大树,站在斑驳的树荫下,垂着脑袋,耷拉的额发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敞看的心急,替那个女生又喊了两句:“祁哥,祁哥!” 祁方焱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李敞问:“怎么了?” 李敞挥了挥自己手里的奶茶,又冲女生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说:“人家女生给你买了奶茶,接着啊.......” 周围的人很多,从高一到高,每个班级的学生都聚集在操场上,因为祁方焱吸引人的外表,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里。 祁方焱这才望向了站在他身前的小女生。 这个女生他之前见过几次,是九班的,好像叫徐什么....... 她的名字祁方焱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好像给他送过几次水。 祁方焱看了看女生手中的冰镇奶茶,刚想要开口说话,这时候他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于是祁方焱先停住了要对女生说的话,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一点开,来信人是一长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下面显示了一条信息。 ——我不舒服。 区区四个字却另祁方焱浑身猛地一僵,他立刻从树上直起身子,大跨步的就要朝教学楼的方向走。 祁方焱这个举动突然,李敞看着他要走,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了他说:“祁哥,你干什么啊?等会教导主任就要来了,你去哪?” 祁方焱脸色微沉,甩开了李敞的手说:“有事。” 那个九班的女生也反应很快的走上前,要将奶茶塞到祁方焱的手里,说:“祁方焱,这是你的奶茶。” 祁方焱推开了奶茶,回绝道:“不好意思,我不喝奶茶。” 说完祁方焱就转过身快步的朝教学楼的方向走。 操场上的人很拥挤,五成群的说话玩闹,他不断的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不断的从人群中挤出去。 宋斯宁发短信的那四个字在祁方焱脑中旋转回荡。 宋斯宁说他不舒服。 ———是哪里不舒服了?胃不舒服?还是心脏不舒服? 祁方焱快速的在心里过了一遍宋斯宁可能会不舒服的原因,脑子里不可控制的出现了宋斯宁之前生病难受的样子,那些场景将祁方焱这几日心中高柱的铜墙铁壁给击的摇摇欲坠。 越是想的多,他的心也越来越急,与此同时他从人群中挤出去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操,干什么呢!” “谁啊!” “谁在推我?” 同学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到被人推搡很不满的回头看,却在发现始作俑者是祁方焱之后又纷纷闭住了嘴,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祁方焱闯出了操场,到了教学楼这边就瞬间空荡了许多,几乎已经没人了。 他一开始还是走,最后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是飞奔的朝教学楼的方向跑。 风吹开他额上的飞发,吹开了他的敞开的校服,鼓起来一个蓝白的风包,衣角在风中翩涟。 正好有两个任课老师抱着书在下楼,看见祁方焱急匆匆的跑过来,纷纷一愣,站住脚喊了一声:“祁方焱,你怎么在这里?” “哎!祁方焱你不跑操干什么呢?” 祁方焱跑的太快了,就像是一阵风一样,跑进了楼道里,一手拽着栏杆往上闯,压根就没有听见老师的话,身影就只剩下一阵蓝影消失在楼道里。 - 砰的一声响。 一班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狠狠的撞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外面的阳光漫了进来,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光影,祁方焱映在光影之中,喘着粗气站在教室门口。 他的头发被风吹得烂七八糟,衣服也被吹得耷拉在肩膀上,像是经历了一场长跑。 一班的人早就都走光了,诺大的教室里只有宋斯宁坐在位置上,他的目光很安静,仰着下巴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胸口起伏着,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教室里,他绕过了讲台,顺着走廊大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抬起手手背贴到了宋斯宁的额头上。 两个人的肌肤相触,还是熟悉的温度。 从宋斯宁给祁方焱发短信的时间,只过了不到两分钟,祁方焱就从操场跑到了教学楼的四层,来到了宋斯宁的身边。 宋斯宁紧咬住嘴唇,眼睛一点点的泛上了红色。 他仰着下巴,那双很漂亮的眼睛一直望着祁方焱,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像是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自己和祁方焱都烧死。 祁方焱也在看宋斯宁,他的双眼锋利且认真,探视着想将宋斯宁眼中的情绪都看到眼睛里。 手上的温度没有探查到,祁方焱却在宋斯宁那双毫无遮掩的大眼睛中看见了委屈,看见了埋怨。 满满的都是在怪他,好像要将他凌迟一样。 祁方焱避开了宋斯宁的眼睛,收回了手,转身给宋斯宁的杯子里接上了热水,又将班里的空调调高了一些。 所有能为宋斯宁做的事情,祁方焱都按照记忆里做了一个遍,就像是在当初在宋家一样。 而无论他做什么,宋斯宁那双眼睛都紧紧的望着他,随着他动而动。 最后祁方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回到了宋斯宁的身边,望着宋斯宁的眼睛。 宋斯宁这样仰望着他时候,看着有些累,于是祁方焱单手撑着桌子,蹲下身子,问宋斯宁:“哪里难受?”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宋斯宁的眼睛映在阳光下,照的瞳色薄淡,连眼眶里的水波都照的很清晰荡漾, 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紧咬着嘴唇,从抽屉掏出来一个盒子,递给了祁方焱。 那个盒子不大,只有一个手掌的大小,但是却很好看,是上等的黑色丝绒质地,在阳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碎闪,高贵又低调,一看就是精心准备。 祁方焱愣了一下,接过了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装饰精美的画本。 画本的封面是用彩铅手绘,先映入眼的是一位红发男生站在骑车旁,身前是众人喝彩的背影,身后是漫天飘扬的彩带,最上面用花体字写着“happy birthday”。 ——是生日礼物。 祁方焱意识到这一点,仅是看着画本的封面,手指就有些麻木了,他活动了一下大拇指,将画本翻开。 里面是一幅他在赛场上驰骋的画,人影纷呈,奖台高筑,画风十分细腻,不仅还原了赛场中赛事的激烈,甚至还将他比赛时的表情,在风中飘扬的发丝,以及他摩托车上的标志都画的清清楚楚,并且还上了颜色。 每一笔每一画,都无比的认真。 祁方焱的心脏不受控的快速跳动,他又翻开了下一页,发现是一幅和上一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就这样又翻了四页,他便明白这是什么礼物了。 他拿起那个沉甸甸的画本,用手的轻轻的翻动起来,那一副副画瞬间像是活了起来,画中的每一个小人都在动,变得栩栩如生。 他骑着赛车一马当先的朝前冲,闯过了终点,走上了领奖台,在众人的鲜花和掌声中捧起了奖杯,整个场景动作流畅,画作精湛。 这种画册很难制作,每一页画都需要画的好像一模一样,但是又需要轻轻的挪动了一点点,短短的几秒钟的动作却画上了几百张,其中没有一张敷衍,每一副画都无比的认真。 以至于让祁方焱不敢去想这一个小小的画本里面倾注了多少的心血。 直到最后一页,画纸上写下了一段话。 ——Yu will always be number ne in my heart.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一名。 祁方焱的嗓子干涩,手指发凉,他忽然感觉这个画本无比的沉重,沉的他快要拿不住了,于是他的手指紧绷,很用力很用力的握住这个画本,像是捧着一个脆弱的稀世珍宝一样,生怕他手一滑将这本画册摔碎了。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上传来了一个又低又哑的声音:“道歉。” 祁方焱手上的力道一顿,抬起头望向了宋斯宁,他看见宋斯宁的眼睛通红,用力的咬着下唇,牙齿都快要将嘴唇咬破了。 这是自从他们两个人冷战以来,宋斯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望了许久,宋斯宁的嘴巴动了动,睫毛轻轻的颤抖,眼中委屈的眼泪都要溢出来了,却还是犟着一口气,憋着眼泪,用变了调的声音又对祁方焱说:“给我道歉......” 祁方焱长了那么大,从来没有跟人低过头,更没有跟别人道过歉,曾经对他的母亲没有过,现在对祁军也没有过。 他就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 哪怕是他犯了错误,祁军将他打的头破血流,他也没有说过半句软话,甚至连学校让写的检讨书,他都没有写过。 按照祁军的话来说,他祁方焱后背的脊骨比造房子的钢筋还硬,打不弯,踹不折。 而现在,他手中握着画本的力道紧了又紧,最后敛下了眼睛,对宋斯宁说:“是我的错........” 这么多日的冷战,伴随着祁方焱的一句是我的错,而烟消云散。 那一刻宋斯宁憋着的委屈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他的眼睛变得彻红,大大的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落在了盖在膝盖上的毯子上,瞬间就浸湿了一大片。 宋斯宁性格冷淡又爱面子,很少这样哭。 祁方焱猝不及防的看见他的眼泪,脸上的表情一顿,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了手上的画本,四周看了一圈,没找到餐巾纸,抬着手靠近宋斯宁的脸,迟疑了几秒后,拇指轻轻的擦过宋斯宁的脸,低声说:“是我的错,不哭了。” 他的嘴笨,不光不会说软话,还不会哄人,就连不哭了这个字都说的生硬死板,不像是在哄人,倒像是在念课文。 宋斯宁哭的眼睛通红,抬起那双含泪盈盈的眼睛望着祁方焱,即便是祁方焱已经道歉了,但是宋斯宁心里的委屈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这么多天了,祁方焱说走就走,一句话都不说,一句话都不留。 他不知道祁方焱想不想他,但是他很想他....... 每天都很想他,想的他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好,区区这几天,他就不舒服了好几次。 他为了来到明阳高中花了多少的力气才能说服辛梦兰,才能让宋明生给他转到这里。 他确实是喜欢祁方焱,暗恋一个人本来就辛苦,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所以这些事情他一个人默默努力的做着也就算了,如果祁方焱不给他回应,他或许就将这些委屈都忍住了。 但是祁方焱已经给他道歉了,那么他就会克制不住的将这些天的委屈都撒到祁方焱的身上,让他加倍的还给他。 就像是现在,他明明很想让祁方焱再哄哄他,却耍着小脾气推开了祁方焱给他擦眼泪的手,眼泪流的满脸都是,他哭的眼睛通红,声音无比委屈的问祁方焱:“你早干嘛去了啊.......” “.......” “这么多天,你就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 “我不理你,你就不理我吗.......” “.........” “我想去给你过生日,你为什么还吵我........” “.........” “你怎么总是气我.......” “.......” 祁方焱望着宋斯宁含泪的眼睛,看着他挂着水珠轻轻颤抖的睫毛,听着他带着哭腔埋怨的声音,感觉心脏都在发软,像是被一个羽毛狠狠戳了个对穿。 他没有办法了,沉默了好几秒,说:“以后不会了。” 过了几秒,祁方焱难得察觉到自己哄人的声音有些硬,又放低了声音,哄着人说:“都是我的错,不哭了好不好.......” 31 第 31 章 以后吵架了,你要哄我…… 宋斯宁的身体不好, 不能情绪太激动,他哭了这一会,小脸就肉眼可见的白了下来。 即便是祁方焱很努力地哄着他, 但是因为技术拙劣,效果不仅是微乎其微, 好像还有适得其反的趋势。 听着操场上跑操的广播声快要结束了,祁方焱眉头皱了起来,给宋斯宁擦眼泪的手也缓缓顿住了。 等会所有的学生的回来了, 祁方焱和宋斯宁不是一个班的,肯定不能留在宋斯宁身边照顾他,但是他又不放心宋斯宁一个人在这里。 除此之外, 现在宋斯宁哭的眼睛通红, 那张小脸带惹人怜的娇弱,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祁方焱不想让别人看见宋斯宁这个样子。 很显然宋斯宁也意识到了同学们即将回来的事实, 他仰起头, 眼泪汪汪的看着祁方焱说:“祁方焱, 我想回家.......” 祁方焱说好,他先是将宋斯宁送给他的画本放回了礼盒里, 又将礼盒放进右边校服的口袋里, 拉上了校服的拉链。 而后他一手揽着宋斯宁的腰,一手环过宋斯宁的腿,将宋斯宁抱了起来。 一个月前祁方焱第一次抱宋斯宁时候还很生涩, 将宋斯宁撞的哪哪都疼,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已经变的十分熟练。 讲台上的表显示已经是上午十点十五分,差不多还有五分钟外面的学生就要跑完操回来了。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朝教室的后门走, 路过一班后门的垃圾桶时,他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抬手抽出来两个黑色垃圾袋,胡乱的塞进衣兜里,走出了教室。 从四楼的走廊可以看见很清楚的看见操场的景象。 数千名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正在操场上跑步,伴随着广播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操场的地面都被踩得震了震。 宋斯宁从小上的都是贵族学校,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他侧过头看了两眼,生怕操场上那些学生抬起头,看见了他这幅丢人的模样,于是他将脸埋在祁方焱的怀里,掩耳盗铃般的希望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祁方焱的心口是烫的,宋斯宁的脸颊这样贴在他的胸口,甚至能够感受到祁方焱运动时胸口的起伏,能够听见他那稳健快速跳动的心脏。 宋斯宁一开始本来只是想要将脸埋在祁方焱的怀里遮羞,渐渐的他的脸贴在祁方焱的身上反倒是发起了烫。 他的手抓着祁方焱的手臂,手指不自觉的用力,隔着那层单薄的校服,他触到了祁方焱手臂上紧绷结实的肌肉。 同时他也感觉到祁方焱的步子很快,从四楼到一楼的距离,如果是他走下去,估计要一步一瘸的走上二十分钟,祁方焱却一路走的飞快,脚上的步子不停,唯独抱着他的手臂又稳又有力。 祁方焱察觉到宋斯宁不愿意被人看见,他没有选择从正门直接出去,而是直接走到了学校教学楼后面荒废的后门。 这里没有保安值守,不需要请假条,最关键的是这里没有人会看见他们俩。 后门已经很多年没用了,铁门上满是锈迹,上面挂着一个大铁链子,用力的推的时候可以推开一条缝隙,之前祁方焱他们逃课的时候都是从后门出去,避免被老师发现。 通往后门那一段路是花园,但自从后门锁住之后,花园里杂草丛生,打扫难度也变得很大,于是学校里负责这一块值日的学生总是偷懒,以至于现在这一片地方又脏又乱又差,被教学楼上的学生随手扔了各种的垃圾。 有辣条呛辣的味道,有汽水甜腻的味道,有熟食饭菜的味道,各种烂七八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实在是不怎么好闻。 之前祁方焱经常为了逃课来这里,恨不得将杂草都踩出来了一条路,对这些味道自然已经屏蔽了,但是宋斯宁不行。 他胃浅,闻到不喜欢的味道都会吐,现在乍一下闻到那个怪味,胃里猛地一阵翻滚。 “唔........” 宋斯宁嗓子里发出一声反胃的呜咽,抓着祁方焱手臂的双手更加用力。 祁方焱察觉到了宋斯宁的不适,低头看了宋斯宁一眼,说:“忍一下,马上就出学校了。” 后门的路不好走,之前祁方焱一个人走的时候倒不觉得,现在抱着宋斯宁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用力收紧了抱着宋斯宁的手臂,一步步朝外面走。 宋斯宁的脸努力的贴在祁方焱的心口,他闻到了祁方焱身上好闻的气息。 那是一股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宋斯宁深吸了两口气,原本鼻腔里乱七八糟的味道的随之被冲散了许多,他感觉好受多了。 祁方焱走到后门处,用力撞了一下门。 生锈的大门在地上滑出刺耳的声音,缓缓的开了一个口子,正好够他抱着宋斯宁穿过去。 明阳高中的后门与正门不同。 正门一出去就是车辆穿梭的大路,而后门通往着一条小巷。 巷子僻静,里面住着一些老式居民房的住家户,祁方焱抱着宋斯宁又走了五分钟才走出了巷子。 幸运的是他们一出了巷子就遇见了一辆出租车,祁方焱拦下了车,先将宋斯宁放到位置上,自己绕过车的另一边也跟着进去了。 “去哪?”司机问道。 “去金华别墅区。”祁方焱说。 他的话音刚落宋斯宁就打断了他的话,说:“不去金华别墅区,去寰景一号公寓。” 祁方焱闻言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的眼睛还是很红,他后背靠着车门,刚刚哭过的眼睛里含着水光望着祁方焱,解释说:“我家距离学校太远了,我晕车,每天没有办法走那么远,所以换了一套房子住.......” 祁方焱转过身对司机说:“师傅,麻烦车开慢点。” “哦。” 祁方焱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空调调高一点。” 经过刚刚的一番运动,祁方焱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祁方焱两眼,以为祁方焱是说错了:“调高?不是调低?” “调高。”祁方焱再一次确认。 话音还没有说完,祁方焱的手机又响了。 祁方焱顾不上和司机多说话,在衣兜上下翻了一下,最后在他塞垃圾袋的衣兜里翻出来手机。 电话接响了,那边是李敞的声音。 “喂,祁哥,你现在搁哪儿呢?操场上你没人,怎么班里也没人?你知不知道,刚刚教导主任特意来咱们班查人数!就是奔着你来的!一查你正好不在,就过来问我你干什么去了,我扯了一堆的慌也没能给你顶过去,你现在先来一趟教导主任办公室,他要找你谈话。” 祁方焱听见李敞的大嗓门觉得耳边嗡嗡的乱响,他皱紧了眉头说:“我现在过不去,你替我跟教导主任请个假。” “还请假?!”李敞的嗓门这一下又提高了八度,他对祁方焱说:“我的天啊祁哥,你还请假?!你都该请家长了!你还真的想写检讨啊,一写又是八千字起步,你赶紧回来吧!” 李敞那边的声音大,祁方焱被他说的心烦,垂下头揉了揉眉心,正在想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 这时候他额边忽然贴上了一个绵软的东西,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手上拿着一张干净的餐巾纸,餐巾纸上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很好闻,而宋斯宁握着餐巾纸的手指干净纤细,一点点的擦拭过祁方焱脸上的细汗。 “祁哥?祁哥?”电话里面李敞的声音还在吵。 祁方焱回过神来,对他说:“我有事情回不去,给老胡说一声。” 说完祁方焱没有等电话那头应声,就将电话挂断了。 祁方焱侧着头望着宋斯宁,宋斯宁也望着他。 宋斯宁的那双眼睛很黑,眼眶却是余红未消,映在车窗上阳光下,像是两颗闪闪发亮的黑曜石一般,很安静的望着祁方焱。 “你累吗,祁方焱?”宋斯宁轻声问。 “不累。”祁方焱说。 汗都擦干净了,宋斯宁有些不舍的收回了给祁方焱擦汗的手。 他感觉祁方焱在骗人,因为祁方焱的头发都汗湿了,怎么可能不累。 并且就算是祁方焱的体力再好,这种大热天,他还抱着一个人走了那么远,就算铁人也会累啊。 宋斯宁沉默了一会没说话,再开口的时候他说:“八千字的检讨书,我给你写.......” 说完这句话宋斯宁又立刻补充了一句说:“你是因为我才被教导主任查到的,我给你写是应该的。” 祁方焱挑了下眉,说:“不用,我不写检讨书,我跑操场。” 宋斯宁问:“什么意思?” 祁方焱解释的简单:“不写检讨就跑圈。” “哦.......”宋斯宁吸了吸鼻子,不说话了。 车内寂静,只有空调冷风出气的声音呼呼噜噜朝外冒。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两个人几眼,心里难免在揣测两个人的关系。 现在这个时间,穿着一身校服从学校里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一看就是逃课的,其中一个人还染了一头红发,最关键的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出来的。 说是情侣吧,哪里有两个男生是情侣的? 在司机那老传统的思维里接受不了同性恋,并且这两个人一上车就各自坐在一边,完全没有情侣的亲昵感。 朋友呢? 更不像了,这两个人一个长得秀气,一个长得帅气,一看就不是能玩得到一起的。 司机开车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不停朝后视镜向后看。 这边祁方焱和宋斯宁一人坐在车上的一边,宋斯宁望着窗外景色,没有一会就感觉有些不舒服了。 寰景一号虽然距离学校不远,差不多十五分钟的车程,但是他娇生惯养长大,做惯了家里的车,如今一坐到出租车里面就感觉哪哪都不习惯。 车子没开出去多久,他就隐隐约约闻到汽车里的汽油味,那种味道闻着很恶心,令他嗓子里不停的泛着酸苦味,于此同时他的胃又开始不争气的搅合起来。 他望着窗边划过的景色,这些对寻常人而言很正常的场景,对于他而言那些树木晃动一下都能够令他头晕目眩。 宋斯宁的手紧握着车边的扶手,纤细的指甲尖泛起了苍白,他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下,难受的实在是忍不住,紧咬着下唇回头看向了祁方焱。 他一回头就对上了祁方焱眉头微蹙的目光。 祁方焱一直在看在他,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之后,祁方焱垂下头从衣兜里掏出来黑色的塑料袋,麻利的两下打开,将袋子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祁方焱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之前在宋家的时候,宋斯宁身边有胡姨,还有一堆的保姆跟着,那些人比他更会伺候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宋斯宁的身边只有他,没有保姆。 所以他也学会了未雨绸缪,知道宋斯宁坐在出租车上会晕车会吐,他便提前在教室里抽出来两个塑料袋准备着。 知道宋斯宁胃不好,吹不了冷风,他一上车就和司机说将空调调高一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祁方焱渐渐的变得了解宋斯宁,甚至他只需要看一眼宋斯宁的脸色,或者看一眼宋斯宁的背影,就能够知道宋斯宁难受不难受?哪里难受? 就像是现在,宋斯宁果然是晕车了。 宋斯宁抓着祁方焱的手腕,垂下头对着袋子干呕了两下,没有吐出来。 祁方焱朝宋斯宁的身边坐了坐,手拍着宋斯宁的后背。 祁方焱的力道掌握的正好,宋斯宁随着他的动作后背起伏了两下,嗓子里噎了两下,喉头一滚吐了出来。 宋斯宁吐得艰难,祁方焱听着他干呕的声音,皱紧了眉头,手上的力道放缓了一些,一下下的轻拍着。 吐完了胃里面的那些东西,宋斯宁又开始吐胃酸,随着胃里也随着一抽一抽翻涌,他吐的有些止不住了。 祁方焱看着宋斯宁吐出来的东西,感觉不太妙,他想起来之前宋斯宁对他说过的话,在宋斯宁的耳边低声说:“忍一下。” 宋斯宁很听话,他垂着头紧咬着嘴唇,喉结滚动着极力的将嗓间的呕意忍住,肩膀还在随之上下的起伏。 祁方焱将宋斯宁吐脏的袋子收好,放在地上,手上动作很麻利的抓起来宋斯宁的右手,按照宋斯宁之前教过他的方式,拇指用力的按着宋斯宁虎口的穴位。 宋斯宁的皮肤娇嫩,被祁方焱按揉了两下,皮肤就变得青紫泛红,但是效果也随之体现了出来。 宋斯宁感觉到心口的翻涌一点点的平息,身上紧绷的力道也慢慢缓了下来,脱力的靠在座位的椅背上。 可是这一会还没有好多久,宋斯宁的胃开始疼起来了。 一开始还只是隐隐作痛,好像就是喘了一口气的时间,胃猛地抽了一下,忽然就疼的厉害了。 宋斯宁的眉头皱起来,头靠在座位上蹭了两下,头发散乱的在座位上,他下意识的拽了拽祁方焱的衣袖,声音颤抖的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疼.......” 祁方焱侧坐着看着他,眉头都揪成了一块,他抬手将宋斯宁抱进了怀里,手掌抚摸到了宋斯宁的胃部,循着力道一下下给宋斯宁按揉。 手掌下宋斯宁的胃部在抽搐,宋斯宁腰挺了两下,疼的没有办法了,紧紧的拽着祁方焱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对祁方焱说:“用力些.......” 祁方焱手下的力道不敢放的太重,生怕伤到了宋斯宁。 他皱着眉头看向了司机,问道:“师傅,现在去医院要多久?” 司机师傅也被宋斯宁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他额头冒着冷汗,想了想说:“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祁方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司机着急的又问:“现在要去医院吗?” 祁方焱说:“不去了,先到寰景一号。” 从这里到医院的距离太久了,宋斯宁就是因为晕车呕吐引起的胃痉挛,祁方焱不敢再让他在车上呆上二十分钟。 出租车停在寰景一号的大门口,宋斯宁受不了车上的那个味道,车子一停好他就直起身子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受伤的脚在车门槛上绊了一下,险些栽倒,祁方焱目光一厉,单手撑着椅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了起来。 宋斯宁的身子稳住了,双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垂着头嗓子里发出两声干呕,疼的又开始泛恶心了。 祁方焱眉头都锁成了川字,在车里快速的给司机结账,又将那些那些垃圾都拿出来扔掉,最后他大步的走到宋斯宁的身前,弯腰将宋斯宁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身体位置转换,宋斯宁疼的轻哼了一声,手用力的拽着祁方焱的手腕。 他疼的说不出来话,只能用手上力道让祁方焱轻一点。 寰景一号虽然比不上金华别墅尊贵,但是也是市中心繁华地段里最贵的小区了,里面住着的都是明城有身份有地位的有钱人,甚至还有不少明星。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走到公寓楼下。 玻璃门处的保安看见祁方焱是个生面孔,快步的走上前,抬手想要拦住祁方焱。 然而他才刚走进了两步,看见了祁方焱怀里面抱着的人,立刻脸色大变问:“宋少爷这是怎么了?快快快,我来按电梯。” 宋斯宁前两天才搬进寰景一号,为此这里的大老板还专门嘱咐了物业,要对这个宋家金贵的少爷多加照顾。 谁知道今天保安第一天上班,就遇见了这样的事情,顿时吓得一头的汗。 原本要阻拦祁方焱的手变成了带路,保安知道宋斯宁住的楼层,在电梯替祁方焱按下了电梯。 寰景一号这边的户型都是一层一间,电梯直达。 宋斯宁的房间是在十八楼,电梯到达之后还不能开门,需要户主的指纹。 祁方焱握住了宋斯宁的右手腕,将他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拇指拿了出来,按在了指纹识别器上面。 电梯的大门缓缓打开,公寓的全貌一览无余的展现了出来。 这个高层公寓很大,近三百平方米,半圆式的客厅设计,全开的落地窗,窗外的风景很好,从这里可以俯瞰半边明城的风景。 房间里是统一的浅灰格调,主打的是简约风,整个房间看起来清冷典雅。 听见了电梯的声音,胡姨穿着一件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一看见宋斯宁靠在祁方焱的怀里,身上出的汗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大惊失色的走上前说:“少爷怎么了?” 祁方焱没有时间多说话,抱着宋斯宁走进了卧室里,一边对胡姨说:“喊医生。” - 在寰景一号这种高档公寓里,早就备上了许多专业医生,以防业主们的不时之需。 更何况宋斯宁来了之后,寰景一号的老板更是专门加派了两个专家级别的私人医生。 医生来的速度很快,药品也都准备的很齐全,他站在卧室里给宋斯宁大概的检查了一下,便诊断出宋斯宁是因为剧烈呕吐引发的胃痉挛。 医生一边配药一边询问祁方焱:“宋少爷今天有没有吃过辛辣生冷的东西?” 祁方焱哪里知道这些,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胡姨就先回答道:“没有,少爷今天早上就喝了一碗粥,吃了几个水饺。” 医生又问:“那他今天有没有情绪激动过?” 这个问题胡姨就回答不上来了,她望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沉默了片刻说:“有过。” 医生也不问具体情绪激动的缘由,只是点了点头说:“胃痉挛和情绪激动也有很大的关系,晕车应该只是一个导火索,情绪才是最关键的原因,胃病是个情绪病啊.......”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将配好的针剂打到了宋斯宁的手臂上。 这种解痉针的药效起来的作用很快,宋斯宁躺在床上,一开始还痛的意识模糊,渐渐的他松下了按着肚子的力道,躺在床上陷入了昏睡。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胡姨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洗手间拿了一块湿毛巾,给宋斯宁擦拭额头上的汗。 医生在一旁收拾东西,也准备离开了,然而等他刚走到玄关处,却被祁方焱给叫住了。 “崔医生。”祁方焱喊了他一声,大步的从宋斯宁卧室里走出来。 医生顿住了脚步,看向了祁方焱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祁方焱走到医生的身前,说:“没什么事情,我想问一下宋斯宁的情况。” 以前宋斯宁的生病的时候,胡姨总是追着医生问宋斯宁的情况,而祁方焱恰恰相反。 他不愿意听医生说宋斯宁的病情,第一是因为他听不懂,第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听懂了也没用。 他不是医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听和不听都没什么差别。 今天祁方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特意追出来想要问一问宋斯宁的情况。 医生看了看祁方焱的脸色,只当他是太担心朋友了,宽慰道:“放心,宋少爷没什么事情,胃痉挛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已经给他打了解痉针,今天应该不会再疼起来。” 祁方焱听见医生这样说,这才缓缓松下了肩膀的力道。 医生又继续道:“不过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胃病是个情绪病,晕车什么的都是小事情,最关键的是不要让他生气不要让他激动,不然一疼起来多受罪啊,你说是不是?” 祁方焱说:“好。” 嘱咐完这些医生背着药箱打算走了,在等电梯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过身对祁方焱说:“对了,宋少爷刚刚胃痉挛,应该会昏睡很久,但是他体内有些炎症,等会有可能会起烧,这是正常现象,你们多照顾他一下,有什么事情可以再给我打电话。” 祁方焱又说:“好。” 医生走了之后,宋斯宁一直都在睡觉。 前两天宋斯宁刚搬来寰景一号,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清理好,胡姨在家里忙里忙外的清理家务,祁方焱就坐在宋斯宁的床边看着他。 等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宋斯宁的小脸泛起了淡红色,祁方焱用手探了探,果然是发烧了。 胡姨见状拿来了体温计,一测是三十八度三。 还没有到达三十八度五,不能吃退烧药,可是胡姨还是未雨绸缪的将所有的退烧药都拿了出来,而后又去厨房里面开始煮粥。 等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胡姨将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把祁方焱叫到她身前,指着茶几上的各种五颜六色的药给祁方焱介绍了一遍。 “这个是少爷胃痛的时候吃,这个是发烧的时候吃,这个是少爷消化不良的时候吃的.........” 胡姨将这些药都介绍完,对祁方焱说:“祁少爷,能不能麻烦你今天晚上照看一下小少爷,我不方便一晚上都呆在这里。” 祁方焱不明白,问道:“为什么?” 胡姨叹了一口气说:“前几天小少爷想转来明阳高中,为了说服先生和夫人费了不少的力气,保证自己的身体一定会赶紧好起来,并且一定能去参加下个月的加拿大夏令营,先生和夫人这才允许了......如果我今晚不回去,被先生和夫人知道少爷来上学第一天就生病了,那少爷这个学肯定是读不下去了.......” 胡姨一边说一边叹气,看起来很无奈。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说:“好,我在这里。” 胡姨临走之前,祁方焱忽然又喊了胡姨一声。 他站在玄关处的光下,五官映的半明半昧,眼眸沉凝的望了胡姨几秒,说:“胡姨,不要将今天宋斯宁生病的事情说出去。” 胡姨愣了一下,而后她说:“放心。” - 宋斯宁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两点半。 房间里的灯都熄灭了,只留着卧室里一盏昏黄的小夜灯,祁方焱没睡,一直坐在床旁边守着他。 刚才祁方焱感觉到宋斯宁烧的温度高了起来,他想起胡姨嘱咐的事情,有样学样用冷水打湿了一块湿毛巾。 本来想将那块毛巾放在宋斯宁的额头上,可没想到冰凉的毛巾一碰到宋斯宁的皮肤,宋斯宁就醒了。 他的眼睛缓慢的睁开,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垂眼也望向了他。 房间很昏暗,宋斯宁的目光却好似很清醒,他的眼眸映着床头的那盏暖灯,显得又黑又亮,像是一簇星光,不知疲惫的照射到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宋斯宁喉咙干涩,嘴巴动了两下,声音很轻的喊了一句。 “恩。”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喜欢。” 说完了这两个字,祁方焱又低声补充道:“特别喜欢。” 宋斯宁的眼睛又开始红了,他说:“你肯定喜欢了,你知道我做了它多久吗.......我每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过.......” 宋斯宁当真是受了大委屈,之前在教室里埋怨过祁方焱一次还没完,即便是现在发着高烧,他还是记挂着这件事情,小嘴巴嘟嘟囔囔的说着他做这些东西有多辛苦,生怕漏下了一点祁方焱不知道了。 祁方焱坐在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的听着。 最后宋斯宁说:“这是我第一次送给别人礼物,我还追出去想要送给你.......” 房间里很安静很安静,只有宋斯宁一个人轻轻的声音。 他的眼睛眨了眨,一颗大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声音温软的骂祁方焱:“你王八蛋.......” “你说走就走.......丧良心.......” 床头的灯光照在宋斯宁的小脸上,映着他脸颊柔软,嘴巴红润,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泛着暖光,就连责怪祁方焱的话语都变成了嗔责,软的令人无法拒绝。 祁方焱无奈的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恩,我不好。” 宋斯宁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得寸进尺的对祁方焱提要求:“以后,不能不理我.......” “好。” “不能和我冷战......” “好。” “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怪我.......” “好。” 宋斯宁嘴巴抿了抿,又说:“以后吵架了,你要哄我.......” 祁方焱沉默了一下,说:“好。” 32 第 32 章 她打算跟他表白! 这一天晚上宋斯宁睡得迷迷糊糊, 有时候觉得自己浑身烫的厉害,有的时候身上又冰凉的彻骨。 到了后半夜他感觉到有人擦了擦他的额头,又擦了擦他滚烫的掌心。 那股清凉的感觉就像是山涧的清泉, 浇灭了他一身滚烫的热火,他感觉舒服了许多,渐渐地又陷入了睡梦之中。 这一觉他睡的时间门长,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卧室的窗帘紧闭,半丝阳光都没有透进来, 将整个卧室里盖的犹如深夜一样。 宋斯宁睡得有些懵, 他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一时间门竟然想不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 想不起来他睡着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身上还是有点烫,宋斯宁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 渐渐能够看见周围黑暗的阴影, 他紧提着一颗心才缓缓的落下了。 不然他又会害怕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可能是因为宋斯宁失明的时间门太长了,他总是这样, 害怕自己眼睛好了只是一场梦。 尤其是深夜从梦里惊醒的时候,他很怕一睁开眼睛只能看见黑暗, 所以他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点上一盏小灯,这样就能保证他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光。 宋斯宁的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在床上摸索了两下, 摸到了手机,点开一看。 十九点一十分。 快要晚上七点半了。 房间门里很安静, 宋斯宁松开了握着手机的手,又将手缓缓的缩回了被窝里,紧绷的心松下来之后, 却有些沉落落的。 他不喜欢睡到傍晚才醒过来,这样会让他感觉到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孤独又难过。 宋斯宁的指尖一点点用力拽住了被子,闭上了眼睛,妄图让自己再狠狠的睡上一觉,最好是等到他一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天亮了,这样他就不会感觉那么难受了。 正在这时,宋斯宁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不大,像是刻意放轻了步子。 宋斯宁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意识到家里有人,单手撑着床,从床上坐了起来。 暖色的亮光顺着门缝探了进来,很微弱。 腿有些痛,可即使是这样宋斯宁还是竭力的用手撑着床走了下去。 拐杖被放在了房门的位置,宋斯宁单手撑着床,用好的那只脚跳了两下,走到了大门处,拄好了拐杖,推开了房门。 宋斯宁的这间门公寓很大,卧室外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走廊里的灯没有开,却能看见在走廊尽头客厅的台灯亮着,宋斯宁用了些力道拄着拐杖,加快速度朝前面走。 眼前的那一片暖光随着他的步伐迅速放大,直到他走到走廊的尽头,脚步缓缓停在了原地。 客厅的台灯光并不亮,仅仅只照亮了沙发的那一片半圆,祁方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映在暖光下,连红色张扬的发色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正在看电视上的篮球比赛,比赛很激烈,却开着静音。 这时候胡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看见宋斯宁起来了,她立刻将沾湿的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了宋斯宁的身边,着急的说:“少爷您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怎么自己就出来了?胃还痛不痛?头痛不痛?” 沙发上的祁方焱听见了声音回过头,眼睛也望向了他。 宋斯宁站在原地,应着胡姨的话说:“我没事。” 胡姨松了一口气,又招呼着他们两个人吃饭,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正好,我炖的老鸭汤刚做好,都来吃饭吧。” 祁方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路过宋斯宁的身边的时候,他看见宋斯宁目光呆呆的望着他,脚步顿了一下,对宋斯宁说:“吃饭。” 而后祁方焱走到了餐桌前坐下,胡姨忙着给他们两人夹菜,盛汤,抬起头笑着对宋斯宁说:“过来吃饭啊,少爷。” 宋斯宁握着拐杖的手渐渐收紧,眼眶冒出了一阵暖意。 可能是因为他病了,变得娇气了,就连看见这寻常普通的一幕都感觉无比的珍贵,贪心的想要以后每天都是这样。 他低下头应了一声恩,也朝餐桌走了过去。 - 吃完饭之后胡姨开始清理餐桌,祁方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宋斯宁今晚的胃口难得不错,喝了一大碗的老鸭汤。 吃饱喝足后,他没有回到卧室,而是坐在祁方焱斜对面的沙发上。 自从宋斯宁坐下以后,他那双眼睛就毫无遮掩的看着祁方焱。 他好像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烧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祁方焱就坐在他的床边望着他,目光很专注,好似还带着一些关心。 宋斯宁从来没有见过祁方焱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于是他昏昏沉沉,索性就把这一切都当成了梦。 他对着祁方焱骂了几句,又骄纵的对着祁方焱提了很多不讲理的要求。 什么以后不能不理他,不能和他冷战,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怪他....... 而无论他说出了什么,祁方焱回应他的都是好。 什么都好。 宋斯宁可能是被他这一声声的好给惯坏了,居然还说了:“以后吵架了,你要哄我.......”这种娇气的要命的话。 现在这句话想起来,宋斯宁都觉得自己太难缠了,难缠的他自己都脸红。 可是祁方焱还是对他说好....... 那一句句的好以至于现在宋斯宁想起来还觉得心里暖的厉害,像是把自己原本冰凉的心脏放在小火上炙烤,温度暖呵呵的很舒服,他舍不得离开,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小心脏已经被烤的滋滋冒油了,要完蛋了。 他确实是要完蛋了...... 祁方焱就随口说了几个好字,他却到现在都在心动......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抓着沙发边缘的手指松了紧紧了松。 他有点想要求证一下昨晚的祁方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到底是不是他的一场梦。 于是宋斯宁犹豫了一下,开口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的目光从电视上转过来,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的眼睛在望着他的时候很亮,又黑又亮,总是带着一些说不明的期待。 祁方焱不知道宋斯宁在期待什么,一言不发的等着宋斯宁继续后面的话。 “我每天上学要十五分钟的车程......”宋斯宁说。 祁方焱昨天送宋斯宁回来,自然知道这两者之间门的距离,他恩了一声。 宋斯宁又说:“我每天坐车会晕车,很难受........” “恩。” 看见祁方焱还是在说恩,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宋斯宁忽然有些急了,他皱起眉头,提高了一些音调说:“我如果上学很难受,我就没有办法听课了。” 祁方焱听了一圈,没有明白宋斯宁想要说什么,他问:“你想怎么办?” 宋斯宁恨他是个笨蛋,就干脆点直说了:“你能不能每天上学的时候带我一下,这样我就不用坐车了。” 祁方焱说:“我骑单车带你?” “恩。” 祁方焱还没有骑单车带过人。 他自己一人骑车的时候,喜欢骑得飞快,不太安全,如果带着宋斯宁他可能要骑得慢一些,但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祁方焱想了想,说:“可以。” 这件事情进行的顺利,祁方焱继续看电视,宋斯宁的最终目的却没有达到。 他的手指一下下的扣着沙发的边缘,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祁方焱,手指上的力道甚至快要将沙发的上等小牛皮都抠破了。 最后宋斯宁深吸了一口气,对祁方焱说:“祁方焱,你家住的距离学校太远了,你骑单车上学肯定总是迟到,你干脆住在我家里吧,我家距离学校近,也方便你带着我上学。” 宋斯宁这句话的语速说的很快,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出口,但是说完之后他的手无比用力的握着沙发的边缘,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祁方焱又转过头看向了他。 祁方焱的眼睛生的锋利,即便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一个人,都会令人感觉到一阵阵的压迫感,像是轻松能将人看透一样。 以至于让宋斯宁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他的面前无处躲藏,怎么都遮掩不好。 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立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开始解释:“你不要误会啊.......是因为你每天要带着我上学,如果你迟到我肯定也迟到了,我不想写教导主任的八千字检讨。” 宋斯宁心里的底气不足,但是嘴上的底气可是够够的。 就连胡姨在厨房洗碗都听见了宋斯宁的说话声,于是她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擦桌子一边跟着劝祁方焱说:“是啊祁少爷,您家离学校那么远,每天骑车都要一个多小时吧,那要起来多早上学啊,还不如您就住在这里,您看这里的公寓宽敞,有好几间门房间门,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您就住在这里,每天上下学也方便啊。” 祁方焱没有说话,胡姨就嘴上不停的继续说:“我昨天还听说宋先生说了一句,他们最近好像又要出一趟国,处理公务,祁经理一出去,您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人照顾,还不如就在这里住着,我每天还能来给你们两个人做顿饭吃。” “.......” “你要是能住进来祁经理肯定也很高兴,并且我们少爷身体不好,不习惯不熟悉的人照顾,我每天还要照料金华那边,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万一少爷晚上有个什么不舒服了,还真没人知道,您住在这里,正好也能够互相照料一下。” 胡姨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祁方焱一直没有什么回应,直到他听见了这最后一句话。 他重新看向了宋斯宁,却发现宋斯宁嘴巴翘着,望着他的时候眼睛还有些娇气和委屈,好像如果祁方焱不答应他,他就不是个人。 祁方焱想了想,还是想当个人。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说:“好。” - 就这样,经过商定祁方焱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寰景一号公寓,和宋斯宁住在一起。 周五的时候两个人各回各家。 即便是这样,宋斯宁和祁方焱能够呆在一起的时间门还是不如当初祁方焱在宋家的时间门久,但是宋斯宁已经很满意了。 心情一好,宋斯宁的身体也跟着好了起来。 第一天早上起来是星期三,也是祁方焱第一次带着宋斯宁上学。 宋斯宁心里特别开心,早上不到六点就醒来了。 他拉开了窗帘,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日出,忽然觉得好美。 于是他坐在窗边,拿起纸笔,画下了今日的日出。 画中远处高楼起伏,天上云彩纷叠,只有那盏初阳泛着深橘的光缓缓出现,云彩都渲染成了暖橘色。 宋斯宁刚画完这幅画就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门,胡姨在门外轻轻的敲了敲他的门,宋斯宁应了一句好,提起笔在画的背面记下了一句话。 ——十一月六日,他第一次带我上学,日出真美。 一切完成后,宋斯宁将那幅画小心翼翼的塞进了画册里,拿起床边的拐杖走出了房间门。 门外胡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祁方焱也洗漱完毕,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坐在餐桌前吃饭。 宋斯宁坐在祁方焱的对面也开始吃饭。 吃这一顿早饭的时间门,胡姨一直在叮嘱着祁方焱,让他早上骑车慢一些,不要觉得一大早上路上的人少,就骑得飞快,一定要慢一些,现在时间门还早不着急...... 胡姨年纪大了,就像是嘱咐自己的孙子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甚至连注意看红绿灯都嘱咐到位了。 虽然是有些啰嗦,但是祁方焱也没表现出不耐烦,他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恩声的应着。 吃完早饭后,他们两个人便在电梯口等着电梯来。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这时胡姨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说:“等一下等一下。” 她有些慌张的脱下了身上的围裙,快步朝客厅里面走,在客厅里一个袋子里翻找了两下,拿出来一个黑白格子布做的棉垫子。 那个垫子是自行车后座的大小,里面塞了厚厚的棉花,看起来整个垫子都软绵绵的,一看就是手工制作而成。 胡姨将这个垫子塞到了宋斯宁的手里说:“我昨晚下去看了一圈,看见那自行车后座子全是铁架子,坐上去肯定很硬,少爷你将这个垫子捆在后座上,免得硌的身上难受。” 胡姨细心的嘱咐道,宋斯宁却垂着头望着胡姨鬓边的白发,心绪微动。 他收紧了握着垫子的手,说:“好,我知道了。” 祁方焱和宋斯宁两个人走进电梯里,祁方焱看着缓缓下降的电梯,忽然说了一句:“胡姨对你挺好的。” 宋斯宁的手捏着那个棉垫子,恩了一声说:“她从我七八岁就开始照顾我,已经十多年了。” 胡姨平时在宋家是管家,指挥着一众的小保姆,偶尔看起来有些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宋斯宁知道,胡姨对他是一颗很真的心,就像是他的外婆一样,会担心他,会照顾他,会时时刻刻的为她着想,甚至比他的父母对他都要挂心。 宋斯宁想到这里,又说:“她很好。” 祁方焱看了看他,恩了一声。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一直到电梯到了一楼,祁方焱让宋斯宁站在原地等着,他去车库将自行车骑过来。 宋斯宁就乖乖的站在公寓楼门口等着,前台的保安看见宋斯宁下楼了,立刻走上前,又是鞠躬哈腰的喊宋少爷好,又是问宋斯宁的身体情况,竭尽全力的想要讨好一下。 宋斯宁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多说话,他一改刚才对祁方焱时柔和的面色,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宋斯宁脸冷下来的时候,周围都像是泛起了冰霜,油盐不进。 保安一看见宋斯宁的脸色,立刻就不敢再多说半句,弓着身子对他说:“宋少爷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便灰溜溜的又回到了前台。 保安本来以为今天来接宋少爷的会是一辆豪车,于是守在前台后面,探着头想看一眼顶级豪车是什么样子,然而没想到的五分钟之后,一辆破破烂烂的单车停在了大门口。 保安惊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宋家的小少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单车前。 单车上的男生侧过身,扶着宋斯宁的手臂,让他车上坐稳,宋斯宁就双手抱着拐杖,坐在车后座上听话的任由他摆布。 而后那个红发男生将宋斯宁一只手扶在自己的腰上,宋斯宁坐在他的身后,扬起头眼睛亮亮的望着红发男生的背影,嘴角勾起了笑。 红发男生脚下用力的一踩脚蹬,自行车就滑了出去。 保安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张着嘴巴,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 宋斯宁是第一次坐自行车,还有点紧张。 他侧坐在车后座上,一只手紧紧的将自己的拐杖抱在怀里,另一手扶着祁方焱的腰。 路上有些颠簸,他又是第一次,生怕哪个拐弯祁方焱就将自己给甩下去了,于是他很用力的抓着祁方焱的腰,甚至可能抓到了祁方焱的肉,有些疼了,但是祁方焱什么都没有说。 祁方焱的校服没有拉上拉链,风吹动着他的衣衫,一会鼓起来一个大风包,一会校服的衣角又扰到了宋斯宁的脸上。 宋斯宁的脸被弄得痒痒,他松开了抓着祁方焱腰际的手,想要抓一抓脸。 这时候车轮子压过了一个小石子,路上颠簸了一下,宋斯宁吓了一跳,立刻慌乱的又重新抓住了祁方焱的腰。 祁方焱也察觉到了宋斯宁的动作,他一只手探到身后,用力的握了握宋斯宁的手背,说:“抓紧我。” 祁方焱握着宋斯宁手背的温度转瞬即逝,宋斯宁却心跳怦然,一时间门令他分不清楚心跳是因为刚刚那一下的颠簸,但是因为祁方焱短暂的摸了一下他的手。 后来宋斯宁开始习惯了自行车的速度,他不再那么紧张,甚至可以分出心思去想怎么能让祁方焱的衣服不打到自己的脸。 于是他的脸蛋一点点的朝祁方焱的后背靠近,一点点的靠近....... 宋斯宁的小脸绯红,发现只要贴的祁方焱的后背够近,那个校服就不会再打到他的脸。 如果能将脸直接贴在祁方焱的后背上更好,这样他也能省一点力气,但是宋斯宁不断靠近的动作还是在距离祁方焱的后背一厘米的时候停住了。 哪里有两个男生骑车的时候做这么亲密的举动啊...... 那样他的心思就太明显了....... 宋斯宁的睫毛颤了颤,垂下头紧咬住嘴唇,即便是他很想很想靠在祁方焱的后背上,最后还是竭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祁方焱带着宋斯宁一直朝着学校走,然而在距离学校还有两百米的时候他刹住了车,将宋斯宁放了下来。 宋斯宁不明白怎么回事,拄着拐杖站在路边,看着祁方焱将单车扎在路边,问:“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 祁方焱蹲在地上锁车,对宋斯宁说:“学校门口的人多了,剩下这段路,我们分开走。” 宋斯宁问:“为什么。”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说:“我不是好学生,你和我相处的太近对你不好。” 宋斯宁皱起眉头说:“什么好学生坏学生,我不在乎这些。” 其实还有后面半句话,宋斯宁没说。 他本来就是为了祁方焱来到明阳高中的,除了祁方焱之外,他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他不在乎,不代表祁方焱不在乎。 祁方焱锁完了自行车,站起身问宋斯宁:“你是怎么说服你的父母来到明阳高中的?” 宋斯宁垂下眼睛想了想。 他对他父母做了保证,还捏造了一些来明阳高中的好处,比如在学校里面更有学习氛围,比如他可以结交朋友,再比如进入明阳高中可以得到全国奥数竞赛的指标名额。 可能是因为宋斯宁的性格确实太冷淡孤僻了,并且自从祁方焱走了之后,他愈发的沉默寡言,于是宋明生理所应当的认为宋斯宁性格孤僻的原因是缺少和同龄人的接触。 这样看来去明阳高中上学确实是个好的选择,于是宋明生也说服了辛梦兰。 但是在这一切的前提之上,都是宋斯宁能够变得更好,不管是在性格上,身体上,还是学习。 看见宋斯宁不说话了,祁方焱又说:“宋斯宁,你来这里用的不是本名,说明你的家人不想让你暴露身份,我在学校里很多人都不喜欢我,所以我们在学校里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 宋斯宁的手紧紧的握着拐杖,因为祁方焱的这番话,刚刚在自行车上的那番心动和开心全部都没了。 宋斯宁知道祁方焱是为了他好,但是他不喜欢祁方焱推开他,更不喜欢和祁方焱保持距离。 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祁方焱对他好,全世界都知道祁方焱每天送他上学,祁方焱住在他家里,祁方焱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 让所有人知道,他对于祁方焱而言是不同的,这样就没有人会觊觎祁方焱了。 然而他藏在心底的这些坏心思,还没有等付诸实践,就被祁方焱一盆冷水浇灭,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得到了一个宝贝,刚想要和别人炫耀,发现宝贝丢了。 他怎么可能不失落。 祁方焱站在原地,看着宋斯宁刚刚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瞬间门暗了,他垂着眼睛,睫毛无力的眨了眨,嘴巴也不开心的翘了起来。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转过头去小卖部里买了两只棒棒糖。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拆开了一只糖果,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将棒棒糖塞到了宋斯宁的嘴巴里。 一股清爽的荔枝味袭来,宋斯宁仰起头,睁大了眼睛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又拆开了一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不会说哄人的话,这个棒棒糖就算他哄着他了。 宋斯宁也意识到祁方焱这是在哄他,心头的郁结瞬间门散了一大半,他的舌尖舔了舔那根棒棒糖,舌尖弥漫上一股爽口的甜味,他又看了看祁方焱嘴里吃的棒棒糖。 和他是一个味道的。 不知道祁方焱当时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可能只是顺手拿了两个,但是这对于宋斯宁而言,是他两个人之间门的联系,是他们两个人之间门的秘密。 宋斯宁特别的好哄,他的嘴巴勾了勾,有点想笑,但是又忍住了。 祁方焱又对他说:“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着你,可以吗?” 宋斯宁觉得可以,他眼睛亮亮的点了下头,又像是生怕祁方焱跑了似的,拧着眉头装生气的嘱咐他:“我走路慢,你不能偷跑了。” “好。”祁方焱说。 于是这一路上,宋斯宁嘴里含着那颗荔枝味的棒棒糖,走在前面吃,祁方焱就跟在他身后。 宋斯宁走路需要拄着拐杖,很慢。 可是祁方焱很耐心,双手插在衣兜里,就这样落下宋斯宁一十米之外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跟着。 宋斯宁只要回过头就能看见祁方焱,每一次看见他心里都是甜的,就像是嘴里的棒棒糖一样甜。 宋斯宁忽然感觉如果不能并肩走,那么这样被人守着也挺好的。 - 短短两百米的路程,被宋斯宁走出了一十分钟的时间门,他们越是走到了校门口,学生就越多。 祁方焱眼看着宋斯宁快要走进学校的大门了,这时忽然有人冲上前,一把扒拉住了祁方焱的肩膀。 “祁哥!” 祁方焱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敞。 他恩了一声。 “祁哥你居然还敢来上学?你这两天都去哪了啊?你连着翘课两天,教导主任找不到你的人,已经在大发雷霆了,你今天估计要遭殃了。” 祁方焱心不在焉的又恩了一声,并不在意。 李敞顺着祁方焱的目光朝前看,发现他是在看那个很好看的转学生,李敞嘀咕道:“你说巧不巧祁哥,你没来的这几天,这个转学生也翘课了,啧啧啧,很有可能他会跟你一起受罚啊,这次可是有好戏看了。” 说到这里,祁方焱才转过头看向了李敞。 李敞却四周看了一圈,一脸神秘的看着祁方焱,小声说:“祁哥,还有一个关于这个转学生的大新闻要告诉你。”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问:“什么?” 李敞朝祁方焱身前凑近了一些,举起来一只手挡着嘴,对着祁方焱耳边小声说:“孟娇喜欢他,打算给他表白了.......” 33 第 33 章 祁方焱,今天有人给我表…… 李敞的声音环绕在祁方焱的耳边, 祁方焱的脚步顿在原地,转过头目光定定的望着李敞。 李敞的眼睛闪着八卦的光,冲着祁方焱抬了抬眉, 说:“祁哥, 怎么样?”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 问:“什么怎么样?” “今天你一过来, 我就和你说了一个大新闻, 怎么样啊?”李敞看见祁方焱这幅面色沉静, 没有达到他的心理预期,于是他的肩膀又狠狠地撞了一下祁方焱, 问:“你不期待吗?” 祁方焱嘴巴动了动,目光微沉说:“不期待。” “啧,你.......”李敞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教导主任的声音给盖了过去:“祁方焱!李敞!” 教导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平时没少训斥学生, 这一声高喝响了起来那是中气十足, 不光是祁方焱和李敞同时站住了脚, 就连周围这一片的学生都被吓得纷纷一惊,朝教导主任那边看了过去。 前方宋斯宁的脚步也停住了, 转过头看向身后。 李敞和祁方焱刚刚走进校门,就被教导主任给守株待兔抓住了。 教导主任站在大门处的太阳阴影下,朝他们两个招了招手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过来说给我也听听。” 李敞的那张笑脸立刻就垮了下去, 扒拉着祁方焱肩膀的手也耷拉了,他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冲着教导主任笑了两声说:“老师,嘿嘿,我们该上课了........” “你俩还上什么课啊, 赶紧给我过来!”教导主任又是一声高喝,李敞和祁方焱这才乖乖的走了过去。 教导主任先是背着双手上下打量着祁方焱,说:“祁方焱你可以啊,让你把头发染回来,你不染,让你来我办公室里谈话,你不来,让你上课,你不上,现在开始又开始直接翘课了.......怎么,你是想退学还是怎么了?” 祁方焱说:“我不是让李敞给您请假了吗?” 假是这样请的吗?!”教导主任看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猛地拔高了声音说:“你见过谁这样请假的!假是要家长来请!老师同意!学校领导批准!不是你一个人单方面的说一声就是请假!” 祁方焱不说话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他。 教导主任也懒得和他多说,他其实也打电话问过祁方焱的父亲,得知祁方焱确实是事出有因才逃课,但是他这种直接就走方式不对,还是要罚。 于是教导主任说:“写检讨,八千字。” 祁方焱倒也是答的直接:“我写不出来。” 教导主任被他气的头顶都在冒烟,手狠狠地指了他两下,说:“等会早自习给我跑圈去!十六圈!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回教室。” 祁方焱这次倒是答应的快:“好。” 这边处理完祁方焱,教导主任又转而看向了李敞,说:“你也一样,跑八圈去。” 李敞瞪大了眼睛,说:“老师,我没有翘课啊,我为什么也要跑?!” 教导主任说:“那天跑操的时候我问你祁方焱去哪了?你怎么回答的?啊!你说他去洗手间了,你见过谁去洗手间去两天的!我还没让你和他一样跑十六圈呢!跑步去!” 李敞虽然平时怕教导主任,但是他现在很不服气,于是他撑着一口气梗着头说:“老师,同样是翘课,凭什么就我们两个人受罚?那个新来的学生为什么不用跑?这也太不公平了!” 李敞说完,并妄图在祁方焱的身上找认同感,他又撞了一下祁方焱说:“要罚也要一视同仁!是不是祁哥?!” 而后李敞转过头看向了祁方焱,却看见祁方焱眉头微蹙的看着他。 虽然祁方焱的眼里没什么神情,但是李敞还是看出来了,祁方焱的眼神在说——你在说什么屁话? 李敞一下就愣了,没明白祁方焱什么意思。 教导主任狠狠地给李敞的头上来了一下子说:“人家生病请过假了,你还好意思说!给我滚过去跑步!” 祁方焱不怕跑步,双手插在衣兜里,往操场上走的干脆,李敞却在身后哀嚎连连。 刚走上两步祁方焱就感觉到衣兜里手机震动了两下,他从衣兜里将手机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宋斯宁的短信 ——跑几圈? 祁方焱转过头看见宋斯宁站在不远处的太阳地里。 他面对着祁方焱的方向,手里拄着拐杖,一个人静静的望着他,看起来有些孤单,即便是距离的很远,可是祁方焱还是看见了宋斯宁眼睛里的担心,他垂下头在手机上打上了几个字。 ——没事,上课去吧。 祁方焱从小就学跆拳道,教他跆拳道的老师是军人出生,总是让他一圈一圈的跑步,长大了之后祁方焱进了车队里面,也经常需要锻炼身体,这十几圈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然而李敞和他不一样啊。 在跑了五圈之后,李敞在他的身边累的不停的喘气,嗓子跟个拉风箱一样的哈赤哈赤,他抬头看了一眼祁方焱面色如常的脸色,问祁方焱:“祁哥,我为什么感觉你一点都不累啊.......你是不是还挺喜欢跑圈的........” 祁方焱说:“挺好的,上课时间不用学习,出来锻炼身体。” 说完祁方焱侧过头看了一眼李敞,李敞满头是汗,脚都快软到地上去了,他对李敞说:“这次是我连累你,改天请你吃饭。” 李敞实在是跑不了一步了,他单手撑着膝盖,喘了又喘说:“没事祁哥.......呼呼呼,咱俩......咱俩谁跟谁啊呼呼呼.......” 而后李敞像个吊死鬼一样一步步的在操场上走,等到祁方焱十六圈爬完的时候,李敞的八圈也艰难的“爬”完了。 他们两个人跑完步的时候,第一节早自习也正好下课了,一进班里面就看见几个女生围着孟娇说话。 孟娇今天一改之前的高马尾发型,披下了长发,还做成了微卷的大波浪发型,既潮流又淑女,配上她今天画的淡妆,好看的跟个女明星似的。 围在她身旁的一个女生抓了抓她松软的头发,说:“哇,孟娇,你头发卷的真好看,是烫的吗?” 孟娇举起镜子理了理自己的空气刘海,说:“不是烫的,是我今天一早上去理发店吹出来的,烫可烫不了这种质感。” “是哪家理发店啊?你给我说说呗。” “就是黄山街那家潮人都推荐的理发店,具体名字我也忘了......” “是不是叫云流?” “对对,好像是。” 几个女生讨论的起劲,李敞在祁方焱的身边叹了口气说:“唉,女人啊......” 说完他累的声音都出不了,驼着背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啪的一声趴到了位置上,跟一滩烂泥一样。 孟娇几个女生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嫌弃的议论了两声,又转过头开始讨论发型的问题。 上课铃打响了,这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让大家做语文练习卷子,自己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 十班的孩子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做卷子,除了前排的几个带着眼镜的学生趴在桌子上写卷子,其余的人都在各干各的事情,老师坐在讲台上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就等着一到下课的时间就立刻走人。 孟娇对自己今天的造型很满意,拿着一把小梳子,一会梳梳刘海,一会卷卷头发。 经过一个课间的休息李敞已经恢复了元气,他单手撑着头看着孟娇臭美,问孟娇:“孟娇,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跟那个转校生表白啊?” “要你管?”孟娇头也没回的说。 “唉,要我说你们女人真的是善变.......”李敞摇了摇头说:“你上个月还喜欢那个叫刘什么的体育生,上上上个月还喜欢隔壁九中的赵佳豪,最早之前你还喜欢过我们祁哥,现在可好了,新生一来你就变心了。” 孟娇侧过头白了他一眼说:“帅哥谁不喜欢?搞得好像跟你们男人不喜欢美女一样?再说了,我一没出轨,二没劈腿,勇敢追爱关你屁事?你之前喜欢隔壁艺术班的秦淼我说你了吗?” 李敞被孟娇噎的喘了两口气,又说:“那你这下手也太快了点吧我的姐!人家才来咱们学校几天啊,估计都不认识你,你就冲过去找人家,到时候给人家吓一跳不说,说不定人家还觉得咱们明阳高中民风特别奔放。” “谁说他不认识我?他才来咱们学校的那天不知道高三一班在哪里,还是我主动给他指的路。”孟娇说道:“再说了,他长得那么好看,一来学校所有女生都盯着,我不先下手为强,这块肉还能轮到我吗?” 李敞说不过孟娇,挥了一下手,切了一声。 孟娇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了后排的祁方焱,随后她愣了一下。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祁方焱上课没有睡觉,而是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单脚翘着椅子也在看她。 孟娇乍一下对上了祁方焱的目光有些不习惯,随后她立刻回过神来,问祁方焱:“祁方焱,你被人追求的次数多,你有没有收到过很喜欢的礼物?” 孟娇想的很简单,她想要给人表白,那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最起码也要送点什么。 可是那个新来的转学生看起来什么都不缺,孟娇如果给人家送点小手工的礼物又怕人家看不上,如果花钱送东西又怕人家不仅看不上还不要。 所以她想到了祁方焱经常被女生送礼物,万一他收到过什么很喜欢的礼物,说不定可以借鉴一下。 还没等着祁方焱开口回答,李敞就在一旁抢答说:“我祁哥是要做大事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一些小礼物心动,你也太小看我祁哥.......” 然而李敞的话还没有说完,祁方焱却声音低沉的开口说:“收到过。” 李敞剩下的话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的望着祁方焱。 孟娇却是眼睛一亮,连忙挪了挪凳子,朝祁方焱的方向凑近了一些问:“是什么是什么啊?!你说说给我抄袭一下。” 祁方焱目光沉沉的望着她,说:“你抄袭不来。” 祁方焱平时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幅不在乎的样子,对人说话的态度也大多漫不经心,很少有这样的严肃过。 孟娇愣了一下,随后她翘起嘴巴,西了一声,不满的说:“小气,那我自己准备!到时候追到他了,我闪瞎你们的眼!” 祁方焱目光更沉的望着她,没有再说话。 - 星期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巧的是十班的体育课和一班的体育课是一起上的。 明阳高中的体育课说白了就是玩,老师象征性的让学生带队跑了两圈,就允许大家自由活动了。 祁方焱和十班的几个人在篮球上打篮球,宋斯宁的腿不好,被校长特批可以不参加一系列运动的活动,比如跑操,比如值日,比如上体育课。 所以宋斯宁本来可以不上体育课,但是他为了看祁方焱还是从四楼艰难的走了下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太阳快要落山了,映着操场上半边天的彩霞。 因为祁方焱在操场上打篮球,几乎所有上体育课的女生都跑过来看篮球赛,从高一到高三的都有。 她们占据了操场外观赛前排的位置。 操场上祁方焱投进去了一个球,周围立刻响起来女生的鼓掌叫好的声音,那些女孩蹦蹦跳跳的,挡住宋斯宁看祁方焱的视线了。 宋斯宁欠了欠身子,又无力的坐回了观众席。 他不喜欢这么多人都望着祁方焱,也不喜欢这么多人挡在他和祁方焱之间,并且将他掩盖在身后。 这样好像显得他没有那么特别,只是众人中望着祁方焱的很普通的一个人。 但是这种情况又无可避免....... 宋斯宁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拄着拐杖艰难的站起了身子,又朝着后面的台阶走了两步,坐到到观众席最后一阶台阶上。 这里的位置高,不会被前面蹦蹦跳跳的女生挡住视线,虽然不能将祁方焱的脸看的很清楚,但是祁方焱太显眼了,宋斯宁还是可以很轻易在人群中找到他。 傍晚的落日映在操场上,祁方焱脱下了身上的校服,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一头的红发,在操场上奔跑跳跃,手中的篮球一次次的投进篮筐里,动作干脆利落,身上都泛着光。 宋斯宁是第一次看见祁方焱打篮球,看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他好像忽然理解了那些女生....... 为什么明明不懂篮球,却还是喜欢看男生打篮球。 因为有些人真的很吸引人。 他也喜欢看....... 傍晚的风一阵阵的顺着树吹过,那一刻宋斯宁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年,看着祁方焱映在落日之下,骑着机车一次次的飞驰过他家的楼下。 可能是因为当时的习惯,宋斯宁看见这一幕不自觉的想要画下了。 他手里没有纸笔,就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地面。 这里的地面应该是很久没有打扫过了,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宋斯宁也不嫌弃脏,就用手指一点点划过地上的灰尘。 风吹拂过宋斯宁的发丝,吹动地上的灰尘,宋斯宁却很有耐心,他目光盯着不远处的祁方焱,时不时垂下眼睛,指尖在地上画上两笔。 他的手法熟练,区区几下就画出来了祁方焱锋利的轮廓。 这时候忽然有人走了过来,宋斯宁听见了脚步声,心脏的猛地一紧,手掌快速的擦拭过地上的灰层,将祁方焱的画像擦掉,佯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着前方,脸颊却还是有些泛红。 “裴宁。” “.......” “裴宁。” 那边的女生喊了两声,宋斯宁才意识到这是在叫他,他转过身看向了喊他名字的女生。 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头发烫的微卷,脸上画着淡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 与此同时女生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女生,像是她的朋友,正在叽叽喳喳的朝宋斯宁这边看。 宋斯宁不认识她,皱着眉头问:“你是.......” “我是孟娇,十班的,之前你才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还给你指过路,你记得吗?”孟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宋斯宁,期盼宋斯宁能记得她。 然而宋斯宁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他垂下眼睛想了想说:“我不记得了。” “啊......”孟娇有些失望,但不过也就是几秒钟她就恢复了之前带笑的神情说:“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我就是很喜欢你,想要和你交个朋友。” 孟娇很大方,就连喜欢两个字都说的很自然,说完她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粉色小盒子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说:“这是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宋斯宁有些愣了,他垂眸望着眼前那个粉色爱心的小盒子,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来可笑,他虽然长的好看,从小到大也听过不少的夸赞,但是从来没有女生给他告白过,甚至很少有女生会主动和他说话。 他是宋家的少爷,是宋家高高在上的少爷,周围围绕的都是商界的财阀,他们所谈论的感情无关于外貌,无关喜欢不喜欢,只关于金钱权利。 宋斯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寻常的女生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更旷论走上前明目张胆的对他表白。 以至于现在宋斯宁用了一些时间来思考,孟娇的这番话到底是不是在表白。 如果是表白,他应该怎么拒绝。 在宋斯宁出神的这一会,操场上的篮球比赛也到了中场休息。 篮球赛一结束,场上所有人都看见了宋斯宁这边发生的这一幕。 李敞掀起身上的短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两瓶水,一瓶水给了祁方焱,对祁方焱说:“这孟娇还真的厉害,真的冲过去表白了。” “........” “祁哥,你猜她告白能成吗?” “........” 李敞又问了两句,没听见祁方焱的回应,转过身看向了祁方焱。 他发现祁方焱站在他身边,微仰着下巴,眉头微蹙,双眼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的宋斯宁,甚至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李敞有些错愕。 按照他对祁方焱的了解,祁方焱一向对这种八卦的事情不感兴趣,如果是平时甚至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今天实在是有些反常。 “祁哥?祁哥?”李敞抬手在祁方焱眼前挥了挥,又喊了祁方焱两声。 祁方焱这才转过目光看向了他,问:“干什么?” 李敞说:“我刚刚在问你,你觉得孟娇这次告白能成吗?” 祁方焱转过头朝远处的休息位置走,说:“成不了。” “为什么成不了啊!孟娇也挺漂亮的。”李敞追在祁方焱的身后,问道。 祁方焱转身坐在座位上,拿起位置上毛巾擦了擦脸上汗,说:“没有为什么。” - 体育课上大家本来就无聊,孟娇和宋斯宁在一起郎才女貌,格外的引人注目。 不光是祁方焱这边看见宋斯宁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远处站在树荫下的一群一班男生也看见了。 一个身材高壮的男生一直望着宋斯宁的方向,忽然他冷笑了一声说:“一个瘸子,也配的上孟娇?” 旁边一个瘦子立刻说:“是啊,不就是个小白脸,我看他那样子风一吹就倒了,还天天装的多了不起,真装逼。” 又一人说:“孟娇长得这么好看,还是我们丘哥和他般配,我看这个娘娘腔就该和吴丽丽在一起。” 这句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一片哄笑,那些男生笑得一个比一个猥琐,又纷纷看向坐在一旁角落里的吴丽丽。 吴丽丽是他们这些男孩子们公认的丑女生。 身材有些胖,带着一个厚底的眼镜,嘴上带着牙套,五官也十分平庸,不过是学习成绩稍微好了一些,却更招人厌烦。 这个年纪的男生有些还心智不成熟,十分热衷于给女生按照颜值分三六九等,孟娇是美女,吴丽丽就是丑女。 那个身材高壮的男生叫丘明运,一直都喜欢孟娇,但是孟娇并不喜欢他。 他听见了这句话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说:“对,裴宁这种残废就应该和吴丽丽在一起,癞蛤蟆吃天鹅肉,他也配。” - 宋斯宁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旁人看来可能十分高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无措。 手垂在身侧搓了搓衣袖的布料,宋斯宁声音没什么感情的说:“我不能接受这个礼物,因为我不喜欢你,抱歉。” 孟娇听见宋斯宁的回应,期待的目光瞬间暗了下来,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宋斯宁会拒绝她的准备,又立刻笑着缓解气氛说:“害,没事,我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这个礼物你先收着,毕竟我是专门做给你的,就当是我交个朋友了!” 说完孟娇也不等宋斯宁说话,就将她手里的东西塞到宋斯宁的手里,然后转身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宋斯宁被塞的猝不及防,等他反应过来拿着礼物还想要还给人家,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而他瘸着一只腿,压根追不上去。 于是宋斯宁又拿着礼物缓缓坐回了位置上,想着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还给孟娇,毕竟他不喜欢她,就算是交朋友也不能平白无故收别人的礼物。 宋斯宁这边刚刚坐好,没过多久又有一群男生走过来了。 “恭喜啊裴宁。”为首的丘明运阴阳怪气的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行情不错啊,刚转到我们学校就让校花给你送礼物,真大的面子.......” 周围的几个男生也围在宋斯宁的身前,一下将宋斯宁身前的光都挡下了半截。 宋斯宁皱起了眉头,仰起头望着这几个人,目光生冷的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丘明运这几个人坐在一班的最后一排,学习不怎么样,是家里有钱给塞到一班的学生,平时在一班里也是作威作福,经常还会气老师,甚至比十班的学生还讨老师厌烦。 毕竟有些人只是不好好学习,有些人却是道德败坏。 丘明运一看见宋斯宁还在瞪他,目光一愣,指着宋斯宁说:“你妈的,给谁冲呢?!” 看着丘明运要冲上去,旁边一个男生连忙拉住了他说:“丘哥,现在是在学校,体育老师还在,别激动。” 丘明运心里的火愣生生的被压了下去,手一下下的指着宋斯宁,咬着牙狠声的说:“你等着。” 于此同时,坐在篮球场的祁方焱一直在看着宋斯宁。 一开始孟娇给宋斯宁告白的时候他还算是能安稳的坐着,而现在看见丘明运那群人走到宋斯宁身前时,祁方焱一下就坐不住了。 他拧紧了水瓶,站起身,眯着眼睛朝宋斯宁的方向看。 “怎么了,祁哥?”李敞察觉到祁方焱的动作,也站起身顺着祁方焱的目光朝远处看,这一看他也皱起了眉头说:“那群人干什么呢?” 宋斯宁距离祁方焱的位置远,他们听不见那些男生在说什么,也不确定那些男生要做什么,但是凭借祁方焱的直觉,总觉得那些人来的不善意。 祁方焱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握着水瓶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手臂肌肉紧绷,将矿泉水瓶都捏瘪了,最后他将水瓶扔在地上正要走上去时,围着宋斯宁的那帮人却在这时走了。 同时体育老师叫住了他:“祁方焱,你过来一下!” 祁方焱又看了宋斯宁一会,确定宋斯宁那边没什么问题,转过身朝体育老师的方向走了过去。 - 晚上放学的时候,宋斯宁明明是和祁方焱一起下的体育课,但是依照祁方焱早上所说——他们需要保持距离。 于是还是宋斯宁走在前面,祁方焱跟在后面。 宋斯宁先走的时候生怕祁方焱没有跟上来,一路上回头看了祁方焱好几次,欣喜的发现发现祁方焱也在留意着他。 等到他快要走到学校花园的时候,祁方焱在操场上也开始跟众人告别,拿起校服外套跟在他身后朝校门走。 自行车停在距离学校两百米的位置,还是和来时一样,祁方焱坐在前面骑车,宋斯宁抱着拐杖坐在车后座上。 他们两个人的话都少,这一路上原本没有话说,但是车子骑到一个红路灯处等红灯时,祁方焱忽然开口问:“体育课我看见有一群男生去找你。” 宋斯宁没想到祁方焱刚才也注意到了他,他抿了抿嘴巴,恩了一声。 “他们找你什么事?” 绿灯亮了,祁方焱踩了一脚车蹬子,继续朝前面骑。 宋斯宁沉默了一下,虽然心里想要实话实话,但是他更不想祁方焱再为他担心。 今天祁方焱已经为了他跑了十六圈,已经很累了。 更何况他也压根没有将那些男生幼稚的挑衅放在心上。 于是宋斯宁说:“没什么事情,同学之间打声招呼。” 祁方焱听见宋斯宁这样说,哦了一声放心了,而后他没有再继续说话。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宋斯宁却后知后觉的有些不甘心。 他想既然祁方焱在操场上可以看见那些男生去找他了,那是不是也能看见那个女生来找他了。 如果看见了,为什么不问啊...... 是不在意? 还是没看见? 宋斯宁垂着眼睛,将这个问题想了一路,想的他心里又是焦躁又是忐忑,像是喝了一口高浓度的咖啡,手掌心都冒出了汗。 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喊一声:“祁方焱......” “恩?”祁方焱的回应伴着风声传来。 即便今天祁方焱已经运动了一天了,但是他身上却没有什么汗味,还是特别好闻。 风动之下他校服一下下的抚在宋斯宁的脸上,洗衣粉的味道随着路边不知名的花香,断断续续的漫进宋斯宁的鼻腔。 宋斯宁的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捏着祁方焱腰际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从祁方焱的身后悄悄地探着头,像个幼稚的想要炫耀的小孩,又像个迫不及待看恋人吃醋的笨蛋,轻声对祁方焱说:“你知道吗,今天有人给我告白了.......” 34 第 34 章 他会吃醋吗? “祁方焱, 你知道吗........” “今天有人给我告白了........” 风声呼噜噜的在祁方焱的耳边吹,但是宋斯宁的声音还是清晰悦耳。 宋斯宁说完这两句话,不老实的朝前欠了欠身子, 眼睛一动不动的祁方焱。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祁方焱在风中飞动的发丝, 在阳光下变成了金色, 还可以看见祁方焱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的鼻梁又高又挺, 犹如高山一般。 宋斯宁曾经画过无数次祁方焱的侧颜,他清楚的知道祁方焱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认真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正因为太熟悉了,所以现在他妄图在祁方焱的脸上找到一丝其他的神情。 他看见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 发出了一声恩。 宋斯宁眼睛眨了眨, 不明白祁方焱的这个恩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宋斯宁又问。 “知道。”祁方焱说。 “那你.......”宋斯宁下意识的想要问祁方焱——那你怎么没有反应啊? 但是宋斯宁忽然又意识到, 祁方焱为什么要有反应?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虽然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但是说白了, 也只是朋友。 普通的朋友....... 不掺杂任何感情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么祁方焱没有反应是正常的。 宋斯宁垂下了头, 眼睛里的光也一点点暗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有毛病,闲的没有事为什么想看祁方焱吃醋。 他又不喜欢他, 肯定不会吃醋。 真的是自作多情...... 可虽然是这样想的, 宋斯宁还是很失望。 以至于这一路上他都闷闷不乐,本来很用力拽着祁方焱腰际的手, 也变成了只是揪着他的衣角,绝不靠近祁方焱的皮肤半分,单方面的和祁方焱划清界限。 等到下车的时候,祁方焱先将车子停在公寓的楼下,从位置上转过身, 想要扶着宋斯宁从单车上下来。 宋斯宁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让他扶,而是避开他的手,自己拄着拐杖朝公寓里面走,而后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公寓,甚至都没有等他一下。 前台的保安一看见宋斯宁来了,跟见到了国家领导一样,前后围着他转圈,又是帮按电梯,又是鞠躬将他朝里面请。 祁方焱站在玻璃门外看着宋斯宁的背影,直到宋斯宁走进电梯里消失不见,他才骑着单车前往地下车库。 - 祁方焱回到公寓时胡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招呼着他吃饭。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胡姨还特地做了宋斯宁爱吃的糖醋小排。 那一块块的排骨烧的晶莹剔透,吃到嘴里时肉质鲜嫩软烂,香甜可口。 如果是平时宋斯宁吃到这盘排骨一定会多吃上两口饭,可是今天胡姨刚给他夹了两个小排骨,他就低声说:“不用了胡姨,我吃不下。” 胡姨顿了一下,将筷子放回了筷托上,目光担心的看着宋斯宁。 祁方焱坐在对面吃饭,也抬起头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睡衣,衣服有些宽大,露出了细瘦的手腕骨,更显得他身子单薄纤细。 他垂着头吃着碗里的白米饭,一口饭能嚼上半天,像是嚼蜡一样,也不怎么夹菜,夹菜也就只吃自己身前的两个青菜,一看就是在生生的将米饭往下咽。 祁方焱看着宋斯宁这幅食难下咽的样子,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也没了吃饭的胃口。 吃完饭,祁方焱在外面看电视,宋斯宁回卧室了。 等到宋斯宁房间的大门一关,胡姨立刻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先是探着头看了看宋斯宁卧室的大门,然后将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一擦,走到了祁方焱的身前轻声问:“祁少爷,您今天惹少爷生气了?” 祁方焱坐在沙发上,头也没抬说:“没有。” “可我怎么觉得少爷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胡姨说着坐到了祁方焱身侧的那个沙发上,更近距离的望着祁方焱。 胡姨年纪大了,眼睛却不像老年人那样浑浊,而是通透明亮,以至于望着祁方焱的时候,让祁方焱都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在撒谎一样。 祁方焱嘴巴动了下,想要说可能是学校里谁惹到宋斯宁了,但是他转念一想,宋斯宁的这种眼高于顶的性格,好像没人能惹到宋斯宁不高兴,除了他。 祁方焱手上来回颠了两下遥控器,没有说话了。 胡姨观察着祁方焱脸上的表情,半响垂下头叹了一口气,对祁方焱说:“少爷今天晚上肯定没有吃好饭,可能会消化不良,拿一点药给他吧。” 药箱在茶几大理石板的下面,祁方焱的手探进去将药盒拿了出来,又从里面翻找了两下。 宋斯宁的药箱里药瓶很多,花花绿绿的,之前胡姨给祁方焱说过治疗消化不良的药是哪一种,祁方焱现在看着这一堆的药,需要很认真的回想。 胡姨的眼睛一直望着祁方焱手上的动作,嘴上依旧不放心的叮嘱:“我们少爷胃不好,经常消化不良,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最好多观察一下他今天的胃口好不好,胃口不好,吃了东西肯定会难受,就要让他吃促进消化的药,胃口好了吃的多了,也要吃药,不然等到他消化不良严重了,到了晚上肯定会胃胀,会吐,很难受.......” 胡姨在祁方焱的耳边不断的说,像是将祁方焱当成了她手下的小保姆这样叮嘱着。 祁方焱一边拿药一边听着,听到最后他明白了,这个药是不管宋斯宁胃口好不好,最好每天都吃一片。 祁方焱找到了治疗消化不良的药,递到胡姨的身前,示意她送进去。 胡姨却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金华了,祁少爷你帮帮忙把这个药送给小少爷吧。” 祁方焱举着药的悬在空中未动,又明白了胡姨刚刚说一大长串的意思了——这是让他天天晚上给宋斯宁送药。 - 祁方焱拿着药直接推开了宋斯宁的房门。 他还是像之前一样,进房间里没有敲门的习惯。 宋斯宁也没有将房门上锁。 大门打开,宋斯宁正坐在书桌前,垂眸望着书桌。 孟娇送给他的那个礼物盒就放在桌子上,即便是祁方焱现在已经走进来了,他也没有将东西收起来,依旧光明正大的放着。 祁方焱几乎是不可忽视的就看见了那个色彩鲜艳的盒子。 他没有说话,走到书桌前将药放到了宋斯宁身前,对宋斯宁说:“吃药。” 宋斯宁仰起头看向了祁方焱。 他还是不死心,那双深黑色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在等着祁方焱说些什么。 可是祁方焱也看着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偌大的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淡黄的台灯下面,宋斯宁的面容显得很平静,就连声音都淡淡的,他问祁方焱:“祁方焱,孟娇是不是你班里的同学?” 祁方焱说是。 宋斯宁轻轻歪了歪头,又问:“她送我的礼物,我还没有拆开,你说我要不要拆开?” 宋斯宁的眼睛很认真的望着祁方焱。 那双眼睛很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这种静谧的氛围下宋斯宁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样,试探着,引导着,想让祁方焱不经意的说出他想听的话。 祁方焱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他避开了宋斯宁的目光,垂下头从药板上掰下两颗药,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说:“这是她送给你的东西,随你。” 好一个随你....... 宋斯宁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暗了下来,他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在祁方焱看不见的地方嘴巴勾起,自嘲的笑了一声。 笑自己自作多情,笑自己自以为是。 而后他抬手将祁方焱手掌中的药一把含在嘴里,咽了下去。 - 过了几天,快要到李敞的生日了。 不过是个十九岁的生日,李敞却早好几天就在班里咋呼自己要过生日,让班里的同学都来参加他的生日派对。 他每个课间都大声的说一遍,每节上课都小声的说一遍,那个样儿好像他考上了哈佛牛津,恨不得就连班里的蚂蚁都知道了这一大喜讯。 上次祁方焱的生日派对是李敞出钱给办的,所以这一次是祁方焱办李敞的生日会。 大课间的时候祁方焱问李敞:“想去哪里玩?” 李敞说:“NEWwrld呗,不每次都是这里。” 祁方焱却沉默了一会,说:“NEWwrld不行。” 李敞问:“为什么不行?” 祁方焱没直接回答,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说:“换一个地方。” 李敞皱着眉头看了祁方焱一会,想起来了。 之前祁方焱在NEWwrld里打过架,他觉得祁方焱可能是因为这个关系不想去NEWwrld了。 于是李敞大手一挥说:“那随便吧,只要能喝酒都行。” 有了李敞的这句话,祁方焱开始认真的操办起来。 闻南赫虽然不在明阳高中上课,但是好兄弟的生日,他也不能缺了出钱的功劳。 于是他和祁方焱上课的时候发短信联系,两个人分工明确,闻南赫约了一个大餐厅,祁方焱约了环境好的酒吧。 最终决定,李敞的生日派对就在这两个地方开始办起来了。 等到李敞生日派对的这天是星期四。 下午放学后十班的孩子都没走,全部在等李敞叫的车,然后大家一起打车去餐厅里吃饭。 祁方焱却是个另类,他坐在位置上像往常一样开始收拾书包。 李敞转过头看着祁方焱,一脸疑惑的问:“祁哥,你干什么?等会直接一起去吃饭啊。” “有事。”祁方焱头也没抬的说:“你们先去,等会我去找你们。” 说完祁方焱也不等李敞说完话,就在众人的目光下快步走出了教室。 “哎不是,我说你能有什么事?”李敞看着祁方焱的背影大喊:“难道比我的生日还重要吗?!” 回应李敞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对于祁方焱而言,比李敞生日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将宋家金贵的小少爷平安的送回家。 这一路上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 宋斯宁坐在祁方焱身后,像是赌气一样手指只抓着祁方焱的衣服,即便是路上遇见了颠簸,他的手指也坚决不触碰到祁方焱的身体。 祁方焱不是个傻子,他察觉到了宋斯宁这些天的变化。 他们虽然每天还是早上一起上学,晚上一起放学,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差别,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不如开始那么的融洽。 每次都是一路无话。 其中最明显就是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宋斯宁对祁方焱态度的转变。 如果是之前,车子骑到公寓楼下,宋斯宁会让祁方焱将他从车子上扶下来,而后拄着拐杖眼睛专注的望着祁方焱,看着祁方焱将车子骑到车库里,然后站在外面等着祁方焱从车库走上来,两个人一起上电梯回家。 而现在宋斯宁不等祁方焱了。 车子一道目的地他就自己下车,杵着拐杖头也不回的朝前走,祁方焱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这次也是一样,祁方焱刚把自行车骑到楼下,宋斯宁就松开了拽着他衣服的手,自己走下去了。 祁方焱将自行车停到车库里,一个人拎着他和宋斯宁两个人的书包上了搂。 电梯到达十八层,胡姨照例做好了晚餐等着他们回来吃饭。 宋斯宁已经洗完手,背对祁方焱坐在餐桌前。 祁方焱站在玄关处,将两个人的书包放在鞋柜上,对胡姨说:“我今晚不在家里吃饭。” 胡姨闻言啊了一声,问:“祁少爷您今晚要回家吗?” “不回家。”祁方焱说:“我同学过生日,出去吃。” 这时宋斯宁回过头,黑黝黝的眼睛望着祁方焱,问:“你去哪里吃饭?” 经过之前NEWwrld的事件,这次祁方焱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吃饭的地方告诉了宋斯宁。 宋斯宁嘴巴动了动,还想再问,这时祁方焱的手机响了。 那边应该是在催他,祁方焱应了两声,转过身又重新上电梯走了。 - 闻南赫是闻家的二少爷,出手阔绰,他给李敞定的餐厅是明城最豪华的中式餐厅。 整个餐厅今晚都包下来了,里面什么奥龙,帝王蟹,加州大龙虾,应有尽有,价格不菲。 这么多人吃的这一顿饭,最起码要十几万打底。 李敞一行人早就到了,在餐厅里面又是打闹又是聊天。 李敞喜欢热闹,今天晚上来的人多,他的同学朋友,车队里的队友,全部都来了。 这一顿饭各种菜式都有,大家吃的开心,还喝了一点酒,几个酒量不好的女生两杯啤酒下肚,喝得脸色通红,被人给送回家了。 剩下人还没有玩尽兴,又一起到了祁方焱约的酒吧里唱歌喝酒。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听着酒吧舞台上乐队唱的音乐,大家酒过三巡,喝的都有点高了。 李敞抱着闻南赫,嘟嘟囔囔的说一些没用的话,一口一个兄弟的喊着。 闻南赫烦不胜烦,但又扒拉不开李敞像是八爪鱼的手,只能无奈的继续喝酒。 李敞一喝多了就话多,什么都能聊。 他跟闻南赫先是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一声说:“赫儿,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新来了一个帅哥.......那个小脸长得啊.......啧啧啧,不是我说,祁哥校草的地位保不住了!” 闻南赫一听到这里也来劲了,他看了眼坐在桌子对面的祁方焱,笑着说:“那要有多帅啊,能把我们祁哥都挡住了。” “可帅可帅!长得贼牛逼!”李敞喝了点酒,说话的语气都夸张了不少,过了一会他又笑哈哈的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我们学校的女生都变心了,祁哥已经不是她们的最爱了。” 闻南赫一听也乐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两个人看着祁方焱,摇头晃脑的嘿嘿笑,那眼神好像是千年难遇的看到祁方焱的笑话一样。 “祁哥是不是心里不平衡了?”闻南赫笑着又问。 “对啊对啊!”李敞立刻接话说:“我上次还看见祁哥用特别敌意的眼神看着那个小子,搞得我都没敢当祁哥面夸那个小子帅,今天喝点酒,可算是说出来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哈哈哈哈的笑开了。 祁方焱坐在卡座上,没理他俩,垂头摆弄自己的手机。 酒吧里的信号不好,连一条短信都发不出去,他手指按了屏幕两下,放弃了,手里拿着酒杯抿了口酒,转过头看向了舞台的表演。 李敞和闻南赫讨论的声音太大,后面卡座上一个喝的半醉的同学听见了,摇摇晃晃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手一挥说:“没事祁哥!你放心!那些女生都是图个新鲜劲,新来的学生是个瘸子,比不上我们祁哥!等她们那股劲儿过了,你肯定还是她们最爱的!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对对对!” 刹那间一呼百应,周围响起一片片的起哄声。 祁方焱连头没回,倒是闻南赫脑子还算是清醒,他的笑声顿了一下,缓缓的回味出来一点不对劲了,问:“新来的学生是个瘸子?” 李敞还跟个傻子一样笑呵呵的说:“对啊对啊。” 闻南赫又问:“他叫什么?” 李敞喝得双眼迷离,皱着眉头想不起来了,旁边十班的一个人抢答说:“叫裴宁。” 闻南赫皱着眉头念了两声:“裴宁.......裴宁......” 他一边念着,一边缓缓抬起头看向祁方焱。 祁方焱正侧着头在看舞台的表演,酒吧里晦暗的彩光照到他的脸上,将他五官照的凌厉英俊,他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酒,抬眸时目光幽深的对上了闻南赫的眼睛。 闻南赫嘀咕的声音一下就停住了,原本醉的伏在桌子上的身子也一点点的坐了起来,脊背都绷紧了。 “怎么了,你认识啊?”李敞半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问。 闻南赫喉结滚动了两下,看着祁方焱面无表情的脸,咬了咬牙低声说:“不认识.......” - 祁方焱这一行人一玩就是半夜十二点起步,有的时候如果第二天不上学,还能直接通宵。 到了十一点多,他们还在喝酒,房间里的宋斯宁却开始急了。 胡姨晚上九点多就回金华别墅那边了,只有宋斯宁一个人在家里。 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沙发上,耳边静的只有他自己喘气的声音。 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从他搬进这个新家以后,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呆在这个家里过。 祁方焱除了上课的时间,几乎是全天都陪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宋斯宁他仰头望向客厅上挂钟,已经十一点半了,祁方焱还没有回来。 他去干什么了? 几点回来? 不是说只是出去吃饭吗? 什么饭能吃到晚上十二点? 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 这些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冲到宋斯宁的脑子里,宋斯宁的心跳随着钟表上的秒表也变得越来越快。 没多久他的身上就冒出了虚汗,额头上的青筋也开始隐隐的跳动。 这段时间他在祁方焱的陪伴下心理状态越来越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正因为如此,一旦他心中产生一个不好的念头,就会瞬间成倍的放大,堵得他心口发慌,心脏就像是被一根细绳给吊在了高楼之上,摇摇欲坠,惶恐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就摔在地上,砸个稀巴烂。 宋斯宁坐在沙发上等了五分钟,实在是忍不了,他双手慌乱的拿起手机,甚至不需要翻找通讯录就熟练的按下了祁方焱的手机号,而后将手机贴在了耳朵上。 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嘟嘟嘟的忙音。 宋斯宁一个电话打不通,又接连打了两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宋斯宁的手指颤的厉害,他坐在沙发上,紧握着手机,很努力的想今天祁方焱给他说的餐厅名字。 于是他大晚上的先是打到114去查询那家餐厅的电话,又将电话直接拨了过去,最后得到了回应是餐厅早就下班了。 宋斯宁坐在沙发上,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胃里也有了反应,他开始难受的干呕想吐。 这时他忽然又想起来那天孟娇送给他的礼物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有孟娇的联系方式。 再联想到祁方焱今天说是同学过生日,那么孟娇也有可能去参加生日派对。 宋斯宁想到这里,杵着拐杖走到了玄关处,开始找孟娇送给他的礼物。 之前他将礼物放在玄关的柜子里,想着下次出门的时候带上,记得还给孟娇,但是因为这几天他只顾着和祁方焱生气了,忘了还。 现在正好。 宋斯宁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粉色的盒子,盒子上面贴着的便签纸也还在。 他将便签纸上的电话号码输到了手机里,想要直接给孟娇打电话,电话刚拨通了两声,他又发现自己嗓子干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他又挂上了电话,转而给孟娇发了短信。 ——你今晚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吗? 孟娇是那一批吃过晚餐就直接回家的女生。 或许是因为刚才宋斯宁那一通电话已经将孟娇吵醒了,电话那边很快的回应道。 ——你是? ——我是宋斯宁。 宋斯宁这句话输了上去,才意识不对劲,又手忙脚乱的将宋斯宁三个字删除,打上了裴宁。 ——我是裴宁。 电话那边一收到这个名字,态度立刻变得主动了起来,不到十秒钟回信就来了。 ——我去参加了啊?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去生日派对了啊? 宋斯宁却没有时间和孟娇多说话,他直接问道。 ——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怎么了啊? 女孩子的短信娇俏,每一句话后面都带个啊字,宋斯宁却是手指冰凉,快速的在屏幕上输入着。 ——你知道祁方焱在哪吗? 这句话还没有发出去,宋斯宁就听见了旁边的电梯缓缓启动,而后传来了上楼的动静。 他手上正在输入的动作瞬间停住,屏息凝气的听着电梯的动静。 直到那截电梯停到了他的身侧,叮的一声。 宋斯宁转过头望了过去,看见电梯门慢慢的打开,里面白灯刺眼,祁方焱正站在灯下也望着他。 那一刻宋斯宁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身上的血液解封,在体内迅速的穿梭流动,握着手机的手也脱力的垂到了身侧。 祁方焱也没有想到宋斯宁会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问:“怎么还不睡,站在这里干什么?” 宋斯宁嗓子很干,他咽了两下口水,声音艰难的开口问:“你为什么才回来......” 祁方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将外套挂在了玄关处,说:“有几个人喝醉了,给他们送回家用了点时间。”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祁方焱问了一句,又说:“酒吧里没有信号。” 宋斯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低声的哦了一句,说没什么事,转过身朝客厅走。 他不想让祁方焱看出来自己身上的异常,连他现在都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刚才跟个神经病一样。 于是他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拄着拐杖又走进了洗手间,想要给自己洗一洗脸,清醒一下,免得让祁方焱看出他精神上的问题。 祁方焱在从玄关处换好鞋,走进了客厅。 他刚刚喝完酒,又跑了一大圈,只感觉口干舌燥,拿起茶几上凉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凉水,坐在沙发上刚喝了两口,宋斯宁的手机就亮了。 屏幕弹出来的短信一下就闯进了祁方焱的眼睛里。 ——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祁方焱眼睛一厉,喝水的动作瞬间就顿住了。 他缓缓的将玻璃杯放到了茶几上,目光似刀般一寸寸的打量过那条短息,握着杯子的手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隐隐的暴了出来。 深夜里,这条短信上面的话显得无比暧昧。 孟娇的手机号很有特点,尾号是9414。 被李敞调侃过很多次,她这个号码不吉利——就是要死。 而现在这个给宋斯宁大晚上发短信的手机尾号,就是9414。 35 第 35 章 宋斯宁胃疼了 祁方焱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屏幕上的那条短信, 直到屏幕缓缓的变成了黑屏。 洗手间里水流的声音停了,宋斯宁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还残留的水珠,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间, 一点点的往下滴着水, 看见祁方焱还坐在客厅里,他脚步缓了一下, 看了祁方焱几秒钟,最后还是走上前将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拄着拐杖有些不好弯腰,宋斯宁试了两次勉强的弯下身子,将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起来,转过身正要回房间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祁方焱的声音。 “你觉得孟娇怎么样?”祁方焱声音很低的问。 宋斯宁脚步停住, 回过头看向了祁方焱。 沙发旁的台灯没有开,只有落地窗外的高楼灯火漫了进来。 祁方焱坐在沙发上,身子深陷在阴影里,背后映着窗外的万家灯明,他手握着桌上的杯子,没有抬头, 好像是在看茶几上玻璃杯里的水出神。 宋斯宁不明白祁方焱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他反问祁方焱:“你觉得呢?” 祁方焱抬起了头, 望向宋斯宁,说:“我觉得孟娇不错,性格开朗, 长相漂亮, 很多人喜欢她。” 宋斯宁的眉头一皱,还没有来及说话,就听见祁方焱面无表情的继续问:“你喜欢她吗?” 祁方焱的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要将他推出去。 宋斯宁的手一点点握紧了手机, 看着祁方焱咬着牙说:“我也觉得她不错。”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良久的沉默。 祁方焱说:“她确实不错。” 祁方焱这句话听着很平淡,却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将宋斯宁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激的瞬间开始沸腾。 宋斯宁的手指恨不得将手机给捏碎,眼睛里也渐渐泛上了红,他瞪着祁方焱,反问他:“她不错,然后呢?” “.......” “然后你想要说什么?”宋斯宁被祁方焱气的声音都在抖。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祁方焱的目光挪到了宋斯宁的手上。 宋斯宁将手机拿起来,也看见了屏幕上亮着那一段话,他气的手掌心都在发烫,冷笑了一声,将手机屏幕正对着祁方焱,颤抖的指尖指了指手机屏幕,说:“就因为这个,你就想撮合我和她?” 宋斯宁的胸口剧烈起伏,说出口的声音都变了调,而后他紧咬着嘴唇,又低下头手指快速滑动两下将手机解锁,抬手将手机狠狠地砸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宋斯宁用的力道不小,手机砸到了祁方焱的手臂上,发出碰的一声闷响,又落在地上在地毯上弹了两下。 祁方焱皱起眉头,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 宋斯宁却没给祁方焱说话的时间,他双手握拳,红着眼睛狠声的对祁方焱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祁少爷还是个大好人!” 说完宋斯宁转过身快步的走向了卧室里。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狠狠地被砸上了。 那个声音巨大,整个公寓的地面都跟着颤了颤。 祁方焱站在原地,目光轻垂的望着地上的手机,手指也握成了拳头。 刚刚被宋斯宁砸过的手臂有些疼,肯定是紫了,祁方焱也没有看一眼,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蹲下身将宋斯宁的手机捡了起来。 屏幕上是宋斯宁和孟娇的短信聊天页面。 明知道看人的短信是不好的行为,祁方焱还是从上到下的将两个人的聊天信息看了一遍。 ——你今晚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吗? 这是宋斯宁给孟娇发的第一句话。 ——你是? ——我是裴宁。 ——我去参加了啊?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去生日派对了啊? ——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怎么了啊? ——你知道祁方焱在哪吗? 最后的这句话宋斯宁没有来得及发出去,存在了输入框里面,再对上时间,正好是祁方焱进门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宋斯宁站在玄关处拿着手机,正在给孟娇发短信,询问他的去向,然后祁方焱就回来了。 最后的一条短信没能发出去,而那边的孟娇久久没有等到宋斯宁的回应,有些沉不住气了,主动又发了一条短信。 ——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暧昧,没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 宋斯宁去找孟娇单纯的就是为了他,只是为了他。 祁方焱浑身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松了下来,他蹲在地上,搓了搓脸深吸了一口气。 房间里很安静,祁方焱拿起手机站起身,走到了宋斯宁的房间门口。 宋斯宁的房门紧闭,祁方焱在外面站着,沉默着没有敲开房门。 之前他答应过宋斯宁,和他吵架了,要哄他。 可是祁方焱只和人打过架,没有和人吵过架。 隔行如隔山,他对于吵架这件事情实在不太懂怎么解决。 他站在门外想了想,觉得他刚才和宋斯宁的这种情况可能比吵架更严重。 是他单方面的误会宋斯宁,惹宋斯宁生气了。 要哄他。 但是怎么哄? 祁方焱当时答应的快,可是真等到要做的时候他却连怎么哄人都不知道。 走廊里没有开灯,祁方焱就站在那一片黑暗中,后背靠着走廊的墙壁,垂下头看着宋斯宁卧室的门缝。 里面是黑的,没有开灯,应该是已经睡了。 祁方焱在门外站了很久,手指一下下的转着宋斯宁的手机,最后他闭上眼睛深舒了一口气,还是转身走了。 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和他道歉应该也可以。 - 宋斯宁躺在床上,将被子裹在身上,跟一个蚕蛹一样。 卧室里面很安静,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他当过几个月的盲人,听力十分灵敏,即便是在他现在躺在床上也能听见卧室外面的声音。 他听见客厅里祁方焱将手机捡了起来,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停留了一段时间,脚步声又渐渐远去,又走了...... 伴随着祁方焱脚步声的离开,宋斯宁的心脏也跟着一点点的沉了下来,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委屈快要将他给吞没了,他的手一点点的抓紧床单,眼眶不自觉的湿了。 受了委屈的滋味真不好受。 即便是在心里骂了祁方焱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解气。 那种感觉就像是生生咽了一大口的硬石子,石头划破了他的喉咙,堵在了他的心口,连呼吸上一口心脏都是划拉的生疼,像是流了血。 宋斯宁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心脏,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妄图以此来平复他心口的绞痛,可是心脏的疼没有变好,胃里的疼又加倍的起来了。 宋斯宁嗓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身子一点点的蜷缩起来。 他的双手紧紧的按着肚子,恨不得快要把腰给按穿了,即便是这样也没用。 胃在他的腹部疯狂的蹦跳,像是变成了一条蛇,快要从他的肚子里钻出来了。 宋斯宁疼的浑身冒汗,紧咬着牙齿在床上翻了两下。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单手撑着床,朝床头柜上挪了挪身子,手指颤抖的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想要找到止疼药。 然而他浑身无力,手碰到床头柜上的水杯,砸到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 凌晨一点多,祁方焱没有睡。 明明喝了酒之后会很快的入睡,但是他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无比的清醒。 电视没有开,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手撑着头,漫无目的望着前方的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宋斯宁的卧室里传来了砰的一声脆响。 那一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无比的刺耳,而后卧室里又传来了宋斯宁的咳嗽干呕声。 祁方焱浑身一僵,站起身就朝宋斯宁的房间里跑。 之前宋斯宁的房门从来不上锁,但是这次祁方焱把他气的太厉害了,居然还把房门锁上了。 祁方焱在外面用力的推门,没有推开,还因为用力过猛将手扭了一下。 祁方焱咬着牙狠狠地甩了两下手腕,用力的撞向宋斯宁的房门。 寰景一号公寓是这两年新建的公寓楼,房门的用材比金华别墅要结实的多。 祁方焱猛的撞击了两下,左侧半边身体都撞击发麻发酸,这才轰的一声将宋斯宁卧室的房门撞开。 房间里一片黑暗,祁方焱快步冲到床头,打开床头上的暖灯,这才看清了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水杯碎在地上,玻璃碴子砸的哪里都是。 水流了一地,而宋斯宁趴在床边双手捂着肚子,疼的脸色苍白,难受的不断干呕。 祁方焱反应很快,转过身将床边的垃圾桶放在宋斯宁身下,蹲在床边给宋斯宁拍背。 宋斯宁晚上没吃什么,现在又是大半夜了,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他干呕了半天也就吐了两口水,实在也吐不出什么了,他一点点垂下头,头顶在床边咬着牙忍痛。 “胃很疼吗?”祁方焱皱着眉头问。 宋斯宁刚刚吐的厉害,脸上又是汗又是泪,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红,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眼泪。 他闭上了眼睛,侧过头没理祁方焱。 祁方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看了宋斯宁一会,不等宋斯宁应话,直接将手探入了宋斯宁身体和床单之间的缝隙里。 宋斯宁却是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胃,即便是胃很疼,但是他还是犟着一口气,不允许祁方焱的手进去给他揉。 祁方焱蹲在床边,双眸锋利的盯了宋斯宁半响,最后他认命般的叹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说:“刚才是我不对,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宋斯宁紧绷的下巴抖了两下,这才一点点松开了紧按着腹部的手。 祁方焱的大手挤了进去,覆在宋斯宁疼痛难忍的那个地方一下下的给他按揉。 宋斯宁还是很疼,但是有了祁方焱的按揉便好了很多。 祁方焱的手比他的手要有用。 他的手无力又冰凉,每次按着胃的时候,就像是将一块冰块压在肚子上,没有一点作用,反而还会适得其反。 而祁方焱的手又大又暖和,顺着他的胃疼的力道一下下的按揉,那股疼痛感也会随之一点点的被抚平。 不知道揉了多久,祁方焱感觉到刚刚扭伤的手腕麻木过后泛起了刺痛,宋斯宁紧绷的身体也缓缓的放松了。 祁方焱用另一只手抱住了宋斯宁的肩膀,将宋斯宁扶起来靠在床头坐好,他这才有空处理地上的那一片狼藉。 祁方焱先是去厨房拿来了扫帚和簸箕,将地上的玻璃碴子都扫干净,又用拖把将宋斯宁床头的那一片地拖了一遍,生怕漏了一点玻璃碎屑。 床头顶上的那盏黄灯亮着,宋斯宁浑身无力的靠在床头,手虚虚的耷在腹部。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看着祁方焱在他的床头忙活,又看着祁方焱走到客厅里将药盒拿过来,垂着头翻找着药盒里面的药。 宋斯宁药盒里面的药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胡姨已经教过祁方焱好几次,祁方焱还是没有完全记住。 祁方焱从药盒里面选出来一个黄色的药盒,举到宋斯宁的身前问他:“是不是这个药?” 宋斯宁的眼皮红彤彤的,他还在生祁方焱的气,看了祁方焱一眼,没有说话。 祁方焱举着药瓶的手悬在空中,没有办法了,他只能自己拿着手机去查。 最后确定了就是这个药,祁方焱按照药量从里面倒出来两粒药,又拿起床头的热水一起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宋斯宁将药咽了下去,捧着热水喝了两口。 祁方焱倒的热水温度是中等偏烫的程度,也是宋斯宁最喜欢的温度。 那股烫意顺着口腔下去一路抚平了宋斯宁身上所有的疼痛,就连胃里的那块寒冰都化了不少。 宋斯宁抬着眼睛望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坐在床边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他的眉眼生厉,可即便是祁方焱的眼睛再深再利,望着这样脆弱娇气的宋斯宁,刀也变成了指间柔。 宋斯宁还记得祁方焱才到宋家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互看不顺眼,祁方焱连靠近他一下都觉得厌烦。 他不会给宋斯宁倒热水,不会给宋斯宁揉肚子,不会和宋斯宁说一句软话,更不会用这样的目光望着他。 那时的祁方焱恨不得从宋斯宁的身边赶紧逃走,巴不得从此以后和宋斯宁没有任何的交集。 而现在他会给宋斯宁找药,还会给他倒温度合适的热水,还有很多很多....... 他已经变了很多,变得很好了。 宋斯宁垂下了眼睛,捧着热水的手被暖的发烫,被祁方焱气的生疼的心脏也在发烫。 他握着水杯的手抬了一下,祁方焱的手就迎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水杯放在了床头。 宋斯宁抬起眼睛,看了祁方焱一会。 他的眼睛里还残着水光,对祁方焱说:“我胃疼......” 祁方焱知道宋斯宁什么意思,他朝着宋斯宁坐近了一些,手从被子里探进去,捂在宋斯宁的肚子上轻轻的揉。 宋斯宁现在的状态已经比刚才要好很多了。 刚才宋斯宁胃疼的厉害,祁方焱给他揉肚子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腹部紧绷的肌肉,还有胃里的跳动。 现在宋斯宁的腹部已经变得柔软,平坦的没有一丝赘肉。 胃部还是有些凉,隔着那一层单薄的睡衣祁方焱能够感受宋斯宁皮肤的细滑,似一块光洁无暇的软玉。 入手冰凉,捂着捂着就热了。 宋斯宁身体虚弱,靠着床头看着祁方焱在他的身上忙活,明明心已经软了,他却还是做出不好哄的样子,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还没有原谅你......” 祁方焱给他揉胃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给他揉,并且再次给宋斯宁道歉:“刚才是我的问题。” 房间里两个人的声音显得无比的静,宋斯宁问他:“你有什么问题?” “........”祁方焱没有说话了。 宋斯宁等了祁方焱一会,没等到他的回应,又说:“我是因为你才给孟娇发短信的.......” 祁方焱恩了一声,说:“我知道。” 说到这里宋斯宁又开始有点委屈了,他喉结滚动了两下,轻声说:“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半夜十二点了,你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我还打去餐厅里找人了,我为了找你找到孟娇,想要问问你的情况,我错了吗.......” 原本已经憋住的难过经不起说,一说就委屈。 宋斯宁说着说着,眼睛又开始湿了,声音也变了调。 他倚在床头,发丝蹭的散开,眼泪汪汪的望着祁方焱,搭配上那张刚刚生过病的小脸,怎么看怎么脆弱,怎么看怎么可怜。 祁方焱抬起头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说:“你没错,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宋斯宁怪他。 “恩。”祁方焱点了下头。 看在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宋斯宁心里堵着委屈好了一点,问他:“错哪儿了......” 祁方焱愣了一下,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罕见的出现了几分茫然。 宋斯宁的眉毛一点点皱起来,不依不饶的又问他:“错哪儿了啊.....” 祁方焱从来没有跟别人认过错,也不知道认个错还要回答这么详细的问题。 于是祁方焱轻垂着脑袋,皱着眉,很认真的在想他到底错哪了。 天花板上的顶光打在祁方焱的身上,就连他那一头放荡不羁的红发都变成了温和的金红色。 他将这整个事件都回想了一遍,说:“我不该给晚上回来这么晚。” 宋斯宁恩了一声,问:“还有呢?” “我不该不接电话。” “还有呢?” 祁方焱又想了想说:“不该不给你打电话,让你担心。” “还有呢?” 还有...... 祁方焱快要没词了,想了想又说:“我不该误会你。” 宋斯宁停顿了两秒,问他:“你误会我什么了?”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一停,噎住了。 是啊,他误会宋斯宁什么了? 误会宋斯宁大晚上和孟娇发暧昧短信?还是误会他喜欢孟娇? 祁方焱没有说话了。 宋斯宁却有些急,又问了一次:“你到底误会我什么了啊?” 祁方焱目光沉沉的看着宋斯宁,说:“没什么。” 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宋斯宁原本柔和的眼睛又变成瞪着祁方焱,他哦了一声,说:“我要睡觉了。” 说完宋斯宁就缩进了被窝里,翻身要去睡觉。 祁方焱没有再说话,却也没走。 他感觉到宋斯宁的胃还是凉,像揣着一个冷硬的冰块一样,应该还是在疼。 于是他将床头的灯关上了,坐的离宋斯宁近了一些,手还在一下下的给宋斯宁揉肚子,没过一会他又探着手试了试宋斯宁额间的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祁方焱以为宋斯宁已经睡着的时候,宋斯宁忽然沉沉的开口对他说:“祁方焱,你晚上别走,我可能会不舒服。” 祁方焱说:“好。” 宋斯宁又说:“累了可以在我旁边睡,我的床大.......”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说:“好。” - 宋斯宁前一天睡得晚,第二天早上起来的也晚。 平时他一般在六点左右就会醒来,今天却是一觉睡到了快八点,也没有人喊他。 宋斯宁睁眼之后,习惯性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一看见手机上的时间,困意立刻消散了大半,他慌里慌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四周看了一圈。 祁方焱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昨天太困了,被祁方焱暖着肚子舒服的没一会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祁方焱给他揉到了什么时候,更不知道祁方焱昨晚到底是不是在他床上睡的。 宋斯宁也没时间想这些,他现在只怕他起来的太晚了,祁方焱已经一个人去学校了。 于是他连忙换好衣服,洗漱完毕。 等他拄着拐杖出房间的时候却看见祁方焱还没有走,而是穿着一身校服正坐在沙发上看篮球赛。 胡姨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宋斯宁说:“少爷快点来吃早饭,等会要去上学了。” 宋斯宁站在原地,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他怕祁方焱等急了,说:“不吃了,上学要迟到了。” “不急。”祁方焱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在盯着电视上的篮球赛,说:“正好我把这一局看完。” 宋斯宁听见祁方焱这样说,才坐在餐桌前开始用早餐。 宋斯宁吃饭的时候也一直盯着祁方焱在看。 他看见祁方焱看球赛看的目不转睛,似乎也不急着上学,这才放下心来,连吃饭也吃的安心了许多。 等到他将这一顿饭吃完,已经快要早上八点半了。 祁方焱却是不急不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拎起他和宋斯宁的书包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去上学的路上,宋斯宁紧紧的拽着祁方焱的衣角,仰着头望着祁方焱的背影。 十九岁,正是少年向男人过渡的时期。 这时候的少年的身板笔直,像是一个钢板一样,穿着一身清爽的校服,双手用力扶着车把时肩颈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浑身都充满着朝气。 宋斯宁抿了抿嘴巴,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们要迟到了。” “恩,已经迟到了。”祁方焱应道。 宋斯宁的手指不老实的扣着祁方焱的校服,将他口袋里的线头都扣出来了,说:“你今天怎么不叫醒我,要是迟到了教导主任肯定又要罚。” “他不会罚你。”祁方焱骑着自行车转过一个转弯,说:“他罚我,无所谓。” 宋斯宁仰着头又看了一会祁方焱的背影,咽了两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将手靠近祁方焱的腰际,半抱住了他的腰。 这是这一周以来,宋斯宁第一次主动触碰祁方焱的身体。 祁方焱握着车把的手紧了一下,又缓缓的松开。 他知道,这次他们之间的矛盾,再一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消失了。 - 今天很幸运,教导主任外出开会了,由年级主任代班在校门口抓迟到。 年级主任是个年纪大的女老师,话多心软,看见宋斯宁和祁方焱迟到了,拉着他们俩教育了一会,就让他们赶紧回班里上课了。 祁方焱走进班级里的时候,早自习正好结束。 铃声一打响,班级后两排的人立刻就凑到了一坨,不知道在干什么,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的,反正不像是在干什么好事。 祁方焱走到位置上,把书包甩到桌子上,侧过头看了两眼。 他今天心情好,难得有兴致的问了一句:“在干什么?” 一听见祁方焱的声音,李敞从人群中抬起头说:“呦,祁哥你来了啊。” “恩。” “想不想赢钱?”李敞神神秘秘的冲着祁方焱挑了挑眉。 祁方焱:“........怎么说?” 李敞将身子伏在桌子上,凑近了对祁方焱说:“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就是叫裴宁的那个,你还记得吧。” “.......恩。” 李敞一说到这个可来劲了,舔了舔嘴巴,继续叭叭的说:“咱们班孟娇不是喜欢他吗,前几天给人家送礼物还留了个联系方式,谁知道啊!谁知道!精彩的来了!” 李敞说到精彩的地方,连拍了几下手,激动的吐沫横飞:“刚刚孟娇给我们说了啊!昨天晚上裴宁居然主动给她发信息了!信息内容还莫名其妙的,我们在赌裴宁是不是也对孟娇有意思!祁哥要不要来赌一下,他俩能不能成?!” “........” 李敞话音刚落,旁边的人有的接过话说:“我感觉能成!孟娇长的那么漂亮,怎么就不行了?” 还有的说:“我感觉不行,那个裴宁一看就是个性冷淡,天天冷着一张脸,对爱情什么的肯定压根不感兴趣。” “你懂个屁!有的人就是闷骚你知道吧!他要是没这个意思,为什么大晚上的给孟娇发短信?” 于是两拨人争论不休,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两个人郎才女貌,肯定能成。 李敞又冲着祁方焱眨了眨眼睛,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所有的赌资,他又问:“祁哥,赌不赌?现在的赔率已经高达1:2了!” 祁方焱:“.......赌。” “赌哪个?赌多少?”李敞手里拿着笔,激动的问。 祁方焱抬手指了指笔记本上面人数少的那一边说:“我赌成不了,赌金是你们所有的钱,我全押。” 听见祁方焱的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敞抬头看着祁方焱说:“祁哥,你确定吗?你听清楚我刚刚和你说什么了吗?” 祁方焱说:“听清楚了。” “裴宁昨天晚上是主动!主动啊!给孟娇发的短信!并且是在大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李敞几个感叹号重点的强调着。 祁方焱却说:“知道。” 李敞急的恨铁不成钢,说:“那他俩肯定能成啊!你赌他俩不成,还押这么多,你这不是拿钱打水漂!肯定要输的啊!” 祁方焱却没耐心再听李敞多说废话,他垂下头收拾书包,说:“我就喜欢以小博大,刺激,全押。” 高中生之间一向藏不住事儿,尤其还是这种男女之间的八卦事情。 昨晚宋斯宁给孟娇发了几个短信,孟娇早上一来就激动的给她的小姐妹说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到了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几乎整个高三都知道新来的转学生和孟娇要成了。 十班这边还正在开赌注呢,一班那边的气氛却不太对劲。 下了课之后,丘明运坐在最后一排,双手抱胸,目光生狠的盯着宋斯宁的背影。 他的身前也围了几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转过头,对着倒数第三排一个又矮又瘦的男生招了招手说:“小眼镜,过来。” 小眼镜望着他们几个人有些害怕,畏畏缩缩的站起身,朝丘明运这边走来,然后他站在距离几人三四步的位置,小声的问:“什么事情啊.......” “啧,我叫你过来!”旁边那个男生一把抓住小眼镜的肩膀,扒着他的肩膀送到了丘明运的身前。 丘明运抬起头问小眼镜:“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你家是开情|趣用品店的是不是?” 一提到这个,小眼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解释说:“我家不是专门开那个的,是开小卖部的,我们什么都卖,那些东西只是一小部分,主要还是日常用品........” 丘明运没工夫听小眼镜解释,他抬手扒过小眼镜的头,让小眼镜低下身子,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你帮我带个........” 丘明运的声音很低,小眼镜听完脸更红了,双手紧紧的握着衣角,结结巴巴的说:“要这个干.......干什么啊.......” “这你别管了。”丘明运说。 小眼镜想了想,喉结滚动了两下说:“不......不行.......你不说,我就不能带.......” 丘明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嫌弃的抬眼看了小眼镜几秒说:“行行行给你说给你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他又在小眼镜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眼镜听完一下就怔住了,眼睛瞪的更大,声音也更结巴的说:“这样是......是不是不太好.......” “怕什么?天塌下来我顶着。”丘明运不屑一顾。 “就是。”旁边一个瘦子接话说:“知道我们丘哥家里是干什么的吗?整个明城,就没人敢惹我丘哥!这个天有丘哥顶着,肯定塌不下来!明天记得把东西带来,听见没!” 36 第 36 章 宋斯宁出事了…… 这个赌局一开, 李敞一些人急于验证宋斯宁对孟娇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颇有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于是天天催着孟娇去跟裴宁表白。 他们对孟娇又是怂恿, 又是赞美,又是鼓励, 十八班功夫全部都用上了, 就是为了这个赌局能尽快的得到一个结果, 满载而归。 比如, 早上孟娇一来, 明明是很普通的装扮,李敞却仰头看着孟娇感叹了道:“娇姐,你今天太美了,我觉得你马上就能收获爱情, 去跟裴宁表白去吧。” 孟娇摸了摸脸,开心的问:“真的吗?” 于是自信+1。 比如, 有人给孟娇表白, 李敞这些人会千拦万阻, 将那些送礼物的人拦在外面, 对人家说:“不好意思, 我们娇姐已经名花有主了,一班的裴宁知道吗?” 于是竞争者-1。 再比如, 宋斯宁今天又被人围观了,一群高一的女生站在一班的门口,透着窗户望着宋斯宁激动的叽叽喳喳的,李敞这一群人看见,立刻回来添油加醋的和孟娇报告。 “娇姐,你知道今天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高一的几个女生好像要跟裴宁表白!那一个个长得啊, 肤白貌美的,你的小男朋友要飞走喽~~~” 于是占有欲+1。 就在李敞这些人每天的絮絮叨叨之下,在第一周的一天,孟娇终于憋不住了,决定要再来一次激动人心的表白。 这个事情可把李敞这些人给兴奋坏了,大早上祁方焱一来上课,几个人就围着给祁方焱说这件事情。 祁方焱听的直皱眉头,反问李敞:“你们为什么觉得晚上发一条短信就是对别人有意思?” 李敞一听直起了身子,说:“那不然呢!” 周围一群人附和:“对啊,那不然呢!” 李敞又说:“他对人没意思为什么要晚上发短信?并且还是晚上快十一点哦~” 周围的人又附和:“对啊,谁平白无故晚上十一不睡觉发短信。” 李敞继续道:“并且他不是发了一条哦,是发了好几条~” 周围的人继续附和:“对啊,孟娇说他发了三四条呢~” 李敞最后看着祁方焱又说了一句:“祁哥,你不会是现在后悔了怕输钱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也哈哈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方焱:“........” 祁方焱一人难敌众口,被一堆人怼的不想说话了,低下头说了一句:“随便你们。” 于是到了大课间的时候,李敞非要拉着祁方焱前去围观孟娇表白,说是让祁方焱输也要输的心服口服,但是最关键的可能是怕祁方焱输了之后不给钱。 于是上午大课间祁方焱又被李敞扒拉着肩膀,送到了一班的门口。 一班已经下课了,学生们坐在座位上,有的在收拾东西,有的已经准备下楼去跑操了。 孟娇走进一班的时候,瞬间就吸引了班级里面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孟娇特意打扮的很好看,她绕过周围的桌椅,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喊了一声:“裴宁。” 宋斯宁正在低头语文笔记,他总是对自己的这个新名字反应慢半拍,直到周围的人又喊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孟娇。 孟娇的小脸泛红,看着宋斯宁轻声的说:“上次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孟娇的声音带着少女含羞的扭捏,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背在后面拿礼物的手都紧张的收紧了。 上次她送给宋斯宁了一盒她亲手制作的小饼干,这次她又亲手做了一盒巧克力。 和上次的饼干是一个味道的,都是抹茶味。 她想着如果上次的饼干宋斯宁喜欢吃,那么这次的巧克力他也一定会喜欢吃。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女生的心跳怦然,目光熠熠的看着宋斯宁,等着宋斯宁的回答。 宋斯宁却看着她愣了几秒,像是认不出来她是谁了一样,而后他的目光渐渐清明,想起来了。 宋斯宁垂下头,双手在桌兜里掏了掏,将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拿了出来,对孟娇说:“孟娇,很感谢你的礼物,但是这个东西我不能收。” 宋斯宁将这个礼物已经带了好几天了,但他行动不方便,又不想太引人注目,于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将这个礼物还给孟娇。 今天正好孟娇过来了,他就顺手也将礼物拿了出来。 宋斯宁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别人,这一句话说完,他看着女生一点点沉下去的脸色心里也不好受,他不太会安慰人,沉默了一会又说:“........你很好,长得也很漂亮,会有人懂得欣赏你的。” 孟娇手背在身后拿着礼物的手缓缓垂下,她问宋斯宁:“你不喜欢我,对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是。” “那你为什么要晚上给我发短信呢?”孟娇问他。 宋斯宁想了想,如实说:“当时想找你问一些事情,如果打扰到你了,我很抱歉。” 宋斯宁拒绝的话都说的礼貌又有距离感,这让孟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鼓了鼓嘴巴,拿起宋斯宁还给他的礼物盒,转过身走了。 站在窗户外面的十班人听不见教室里的两个人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宋斯宁拿出来一个礼物盒给孟娇,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 于是孟娇一从一班的后门出来,就受到了李敞一行人的围追堵截。 “娇姐,怎样啊?是不是成了?” “是啊是啊,我看他都送你礼物了,不过你的礼物怎么没送出去?你是不是忘了啊?” “你们俩刚刚嘀嘀咕咕到底在说什么呢?” “裴宁答应了没有啊?” 一句又一句的话围绕在孟娇的耳边,将孟娇本就烦躁的心扰的更加的心烦意乱,她转过头红着眼睛对着一帮男人说:“都给我滚一边去!” 刹那间周围的声音都静了下来,跟在孟娇身后的人脚步全部都顿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孟娇怒气冲冲的走回班里面。 李敞呆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一点点的转过头问祁方焱:“祁哥.......这是什么情况啊........” 周围人都错愕一片,只有祁方焱丝毫不意外,淡声说:“被拒绝了。” “啊.......”一群人都转过头看向了祁方焱,李敞不敢置信,连声说:“这不可能啊,那他为什么还给孟娇发短信?” “你天天给孟娇发短信就是喜欢她?”祁方焱反问。 “可是那是晚上。”李敞又说。 “你晚上没给孟娇发过短信?”祁方焱反问。 李敞的脸色瞬间凝固了,他几乎天天半夜都去骚扰孟娇,让孟娇给他发英语作业的答案。 “完了完了完了........”李敞哀嚎了一声:“是我怂恿孟娇去告白,我还说她肯定能成,孟娇这下要打死我了!” 李敞的这个声音喊得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到了李敞的身上。 宋斯宁也从教室里回过头,望向窗外的时候却意外撞见了祁方焱的眼睛。 外面的阳光刺眼,走廊里拥簇的全部都是学生,每一个人都穿着蓝白的校服,一眼望过去几乎分不清谁是谁,可是祁方焱立于人群中,却格外的显眼。 他身材高挑,眉眼英俊,双手插在衣兜里,目光穿过周围的遮挡望着宋斯宁。 宋斯宁愣了一下,也不知道祁方焱在外面看他的笑话多久了。 他瞪了祁方焱一眼,转过头不看他了。 - 十班那边失恋的失恋,失策的失策,输钱的输钱。 除了最大的赢家祁方焱,无一胜者,一片愁云惨淡。 一班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斯宁虽然是拒绝了孟娇,但是这不仅没有让丘明运心中的怨气停歇,反而越烧越烈。 孟娇在丘明运心中的女神,他从高一开始数次给孟娇告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像个牛皮糖一样缠着孟娇不放。 以至于孟娇现在看见他都躲着走,各种社交软件都给他拉黑了。 丘明运心里不平衡,却不曾想到他这么喜欢的女神,居然被宋斯宁一个瘸子给拒绝了。 于是他心里报复的愈加强烈,将小眼镜叫到他身边,又是威胁又是恐吓让小眼镜尽快将东西带来。 小眼镜实在是受不了丘明运那几个人的威胁,等下午来上课的时候,将东西给了丘明运。 是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大约一个食指的大小,瓶子上贴着的标签写的密密麻麻的全是外文,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 一班的几个男生将小眼镜堵在了楼梯间里,其中丘明运手里捏着那个瓶子来回看了一圈问小眼镜:“有味道没有?” 小眼镜缩着脑袋说:“基本.......无色无味.......” 丘明运拿起来闻了闻,没有味道。 “是药效最强的那一款吗?”丘明运又问。 小眼镜的额头低垂,又点了点头。 “几个小时起效?” 小眼镜软软弱弱的举起一根手指,说:“最慢一个小时。” 丘明运将东西握在手心,说:“够了。” 下午大课间,宋斯宁上完洗手间回来,拿起水瓶喝了两口水,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感觉水有点苦,等他想要找出问题的时候,那个味道却又在他口中转瞬即逝。 宋斯宁也没有当回事,因为他的胃不好,嘴巴总是苦的,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了。 到了倒数第一节课的中间,宋斯宁一开始还在好好的上课,渐渐的感觉身上有些发烫。 他停下了记着笔记的手,抬手摸了摸额头,以为自己是发了低烧,没怎么在意。 他总是这样,胃病犯了之后即便是胃不疼了,身体里却还会有炎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他烧一下。 今天是星期四,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只不过这节体育课和周三的体育课不一样,不是和十班一起上。 这节课见不到祁方焱,宋斯宁身体不舒服,也不想去上体育课,于是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他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休息。 身上越来越烫,他想睡一觉,说不定眼睛一睁开就好了。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后却觉得身上越来越烫,胸口的位置像是揣了一个火炉,烫的他心跳加快,喘息急促。 他觉得好难受,嘴巴微张不停的在喘息,手掌心都出了虚汗,头脑的昏昏沉沉的,却又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恍恍惚惚听见了有人进教室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身旁响了起来:“放哪?” “直接搬起来扔到储物间里就行了,管那么多。” “吴丽丽呢?” “那个女的好骗,先把裴宁给搞进去。”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宋斯宁的脑子混沌,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感觉有人将他从座位上用力的拽了起来。 那个力道一点都不留情,一个人抓着他的肩膀,像是提着一个麻袋一样,将他往外拽。 宋斯宁受了伤的腿跌跌撞撞的踩在地上,骨头好像都要碎了,好疼,胃里也被人扯的想吐。 耳边还有人骂着说:“妈的!一个瘸子真难办,走路也麻烦!孟娇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他!” 宋斯宁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感觉自己是被两个人架着,跌跌撞撞的在上楼。 他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反抗,可是身上没有一点的力气,即便是很努力了,他也只能动一动手指头,像是鬼压床了一样,甚至没有办法抬起头,看看来的人是谁。 就这样宋斯宁被带进一个昏暗的房间门口,随后被人一把推了进去。 宋斯宁脚疼的站不住,狠狠地摔在地上,房间里久未打扫过的灰尘味道瞬间漫入了鼻腔,骨头也在地上砸出了脆响。 宋斯宁痛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身体慢慢蜷缩了起来。 那帮人还没有走,在一旁鼓捣些什么。 “放在这里可以吗?能拍清楚吗?” “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肯定可以。” “放的隐蔽一点,别被人看见了。” 这时有一个人很小声的说:“这会不会被人发现啊......万一等会有人进来呢.......” 另一个人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大哥,这是五楼的储物间!八百年都没人来过,现在要放学了可能有人来吗?你动动脑子行吗?!” 那个声音又问:“可是......可是如果他没回家,他父母过来找他了呢.......” 这个人实在是太磨叽了,旁边的人将他猛的推了一把,高声说:“他父母来就来!我怕他们啊!你再给老子叽叽歪歪的,老子把你也锁进去!他等会做出这种不光彩的事儿,老子不信他敢说!” 一个人发了怒,周围的人都不敢再说话了,于是几个人忙忙碌碌的,没一会就又出去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储藏室的大门再次打开了,有一个人像是对待宋斯宁一样被狠狠推了进来。 继而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传来了女生低声的呻|吟声。 女生的声音也不清醒,她一边哭喘着,一边喘着粗气哀求:“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这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太惨了,宋斯宁心跳也随着这一声声的高喊蹦跳的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心跳过速猝死过去。 宋斯宁受不了了,他努力定了定神,喘着粗气单手撑着地面直起身子,想要站起来,但是他的腿又软又疼,受伤的脚滑了好几次,痛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还是站不起来,只能用手撑着地面一步步的朝前走。 他很艰难的走到了大门前,单手撑着那个铁门,用力推了推大门,推不开。 于是他又用尽全力敲门,嗓子低哑的说:“开门.......开门.......”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浑身上下又疼又烫,嗓子干的甚至张不开嘴,发出来的声音低哑犹如蚊声。 最后宋斯宁实在是撑不住了,顺着墙壁缓缓的滑坐在地上,缩在了墙角。 - 祁方焱今天赢了钱,一整天都顶着李敞无比怨念的眼神。 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李敞不依不饶的,非要祁方焱今天晚上请客喝酒。 祁方焱一想正好今天车队放假,大家好久都没有聚到一起了,倒也是个喝酒的好时候,于是祁方焱答应了下来。 但在此之前,他要先将宋斯宁送回家。 今天晚上胡姨有事情,他还要把宋斯宁的晚饭做好,才能出去喝酒。 于是祁方焱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李敞说:“你先去车队等我,我还有事,等会去找你们。” 李敞这次却不愿意了,他眼睛上下打量的着祁方焱,表情耐人寻味的说:“祁哥,你这一天天的又不学习,又没有比赛,能有什么事情,你不会是偷偷谈了个小女朋友吧?” 祁方焱说:“没有。” “我不相信,除非你带着我看看你每天晚上都做什么,不然你就是谈女朋友了!” 李敞不依不饶,一会说祁方焱谈女朋友了,他要去昭告天下,一会又说祁方焱赢了一笔钱就要跑路,不想请他吃饭了,不够朋友。 总之什么话都给李敞说了,最后祁方焱实在是受不了了,说:“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祁方焱拿起书包,朝外面走。 宋斯宁班级里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很多上体育课的学生会直接将书包拿到楼下,放学铃一打响就直接走了。 有了李敞在教室里给祁方焱罗里吧嗦的那一通,祁方焱觉得宋斯宁应该早就在停自行车的地方等着他了,于是他直接走出了学校大门,朝外面走。 李敞吊儿郎当的跟在他身后问:“祁哥,你等会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已经让李敞跟来了,祁方焱也不怕让他知道,直说道:“我等会送个朋友回家。” 李敞皱眉问:“怎么送?用你的自行车送?!” “恩。” 李敞眉头皱的更深了说:“你坐前面,他坐后面?” “恩。” “不是,祁哥你这还不是谈恋爱了?”李敞嗷的一嗓子叫唤:“这不就是言情剧里面男女主的标配吗?到底是哪个女生能坐上你的自行车后座?你快点和我说说!” 祁方焱被他吵的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是男生,不是女生。” “男生?”李敞更疑惑了,他想了想说:“不对啊,在咱们学校里不就是我和你关系最好吗?我都没有坐过你的车后座,还能有谁能坐?” 李敞脑袋想破了大天,也没有想出来这个人是谁。 祁方焱也不想直接告诉他,省的他又叫唤一路,只说了一句:“你等会就知道了。” 等两个人走到了停自行车的地方,祁方焱四周看了一圈,皱起了眉头。 周围来来往往全部都是学生,他没有看见宋斯宁。 于是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确定路边的一个奶茶铺子里也没有宋斯宁。 祁方焱抬手看了看腕表,放学的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即便是宋斯宁的步子再慢,也该走到了,不然的话这一路上祁方焱应该也能够看见他。 李敞也四周看了一圈说:“怎么了祁哥?人还没来啊,才放学再等等呗。” 于是祁方焱又等了快十分钟,他望着路边一个个的学生走过,心里也愈发的焦躁。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认识宋斯宁之后等过宋斯宁很多次。 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等,每天放学的时候等,每天吃完饭的时候等,每天走路的时候也等,当初宋斯宁在手术室里做眼睛手术,他甚至在外面等了一整夜。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让他等的如此心烦意乱过。 一旦想到这里,祁方焱再也等不住了,他从衣兜里拿起手机给宋斯宁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 祁方焱收起手机,转过身就朝学校的位置走。 李敞正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休息,看见祁方焱忽然一言不发的朝学校里走,立刻就跟了上来,问:“怎么了祁哥?” 祁方焱紧皱着眉头,目光发厉。 李敞一看祁方焱的表情不对,立刻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跟在祁方焱的后面快步的走。 渐渐的看见了前方的学校大门,祁方焱的步子变成了跑。 刚刚冲进学校里,他就被值日生拦了下来说:“同学,现在放学了,出去就不能再进来了。” “有事!”祁方焱声音低沉,一把推开了值日生的手朝学校里面闯。 他跑步的速度飞快,逆着人流一口气跑到了教学楼下,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息,又两三个台阶一跨的上了四楼。 一班的教室门早就上了锁,祁方焱看见那个大门愣了一下,抬起脚一脚踹到了门上。 教室的门是挂着锁的老旧木门,甚至不需要什么力道就被祁方焱砰的一声踹开了。 这时李敞也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看见祁方焱将人家一班的门踹开了,惊了一声:“卧槽,到底怎么了啊?!” 祁方焱没有说话,径直朝教室里面走。 他走到了宋斯宁的书桌前,在李敞无比诧异的目光中蹲下身子,手在抽屉掏了两下,最后拿出来一部手机,屏幕上还亮着刚刚拨通的电话。 祁方焱的手一点点的握紧了手机。 手机还在,书包还在,人却不见了。 李敞皱着眉头站在门口,胸口喘着粗气,声音轻颤着问:“祁哥,你为什么在翻裴宁的书包.......” 37 第 37 章 他吻了他 祁方焱紧握着宋斯宁的手机, 骨节都在发白。 他没有回答李敞的问题,而是站起身又冲出了教室。 李敞跟在祁方焱的身后。 他不知道祁方焱在找什么,为什么这么着急, 但是他看见祁方焱着急的样子,下意识的也跟着祁方焱在找。 他看见祁方焱冲进了洗手间门里, 将每一个位置都看了一遍,没有人。 祁方焱又冲到了走廊上将其他几个班级都看了一遍。 每个班级的大门上都上了锁, 里面的空无一人。 而后祁方焱站在走廊朝远处的操场上眺望。 现在学校里面的人已经快要走光了, 操场上只有几个刚刚踢完足球的学生,正在擦汗穿衣也打算走了。 无论是哪里都没有看见宋斯宁的身影。 从祁方焱认识宋斯宁以来,宋斯宁从来没有这样过一声不吭就找不到人。 随着时间门一点点的流逝,落日将半边天都照成了金黄色, 祁方焱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他站在走廊上, 很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想一想宋斯宁还能去了哪里。 医务室? 是不是宋斯宁上课的时候生病了,被人送去了医务室? 祁方焱想到这里,转过身又要朝楼梯的方向跑, 李敞一把拉住了他, 说:“祁哥,这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你还去哪啊?” “医务室。”祁方焱用力的甩开李敞的手,低声说。 医务室的位置很远,还需要再跑下四楼,绕过大半个操场,在校园的另一端,李敞立刻说:“不用去,我有医务室的电话, 直接打个电话就行了。” 听见李敞说,祁方焱也冷静了一些,转过身看向了李敞。 李敞刚刚跟着祁方焱跑了一通,呼吸还没有平复,他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两下,找到了医务室的电话拨通,开了免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务室也下班了,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等到祁方焱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电话终于被人接通了。 那边是个年纪大的女医生的声音:“喂,哪位?” 李敞平时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和学校里很多老师的关系都搞的很好,他对着电话里笑了两声,嘴甜的说:“王老师,是我,李敞。” “哦李敞啊,什么事情啊?”王老师声音放缓了一些。 “王老师,今天下午有没有一个叫裴宁的男生去医务室了?”没等李敞开口说,祁方焱就先接过话。 对面王老师声音停顿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男生啊......今天下午只有两个女生来医务室里休息,没有男生来过啊。” 医务室的这条线索也断了。 李敞挂了电话,问祁方焱:“祁哥,这怎么办?要不给学校领导打电话?在学校里好好上着学,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一个人吧。” 祁方焱眉头紧锁,也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宋斯宁的书包和手机都放在教室里,应该是没有出校门,但是为什么人会在学校里不见了。 看见祁方焱久没有应声,李敞又出了个主意道:“要不找一个一班的学生问一问,他们肯定知道宋斯宁去哪了。” 这话一说完,李敞想了想,又耷拉下来的肩膀说:“但是现在学生都放学了,也找不到人来问,这怎么办啊.......” “........” “要不干脆报警吧,祁哥。” “........” 两个人正站在走廊上讨论该怎么办,这时祁方焱抬起头忽然看见一班的门口有一个瘦小的男生正缩头缩脑的从教室里面走出来。 祁方焱目光一顿,像是看见了救星,立刻开口喊:“同学等一下。” 谁知道那个男生一听见有人喊他,连头都没抬,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脚步一顿急忙开始往前面跑。 这种人一看就是做贼心虚,李敞卧槽了一句说:“祁哥,不对劲!追!” 不用李敞多说,祁方焱已经追了出去。 祁方焱跑步的速度快的像是一道风,小眼镜哪里是他的对手,还没等走下楼梯就被祁方焱给堵到了楼梯间门。 祁方焱一把抓住了小眼镜的肩膀,强制让小眼镜转过身看着他。 李敞这时也跟了过来。 两个一米八多的男生堵着一个一米六的男生,像是两座大山一样,将小眼镜吓的连头不敢抬。 祁方焱开口就问:“宋斯宁在哪?” 话一出口祁方焱才意识到不对,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改口道:“裴宁在哪?” 旁边的李敞却是被宋斯宁这三个字吓得张大了嘴巴,定定的望着祁方焱,低声说了一句:“卧槽,真的假的........” 小眼镜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谁,十班的,比丘明运还可怕。 他吓得腿脚发软,声如蚊声的说:“我不......不知道.......” 说完小眼镜双手紧抱着书包,埋着头就想要从祁方焱的身旁溜出去。 祁方焱哪里可能让他走,他目光一狠,抬起手一把按住了小眼镜的脖子,砰的一声用力将他抵在了墙上。 小眼镜的身体狠狠的撞到了墙上,疼的表情紧拧,五官都移了位置。 祁方焱的眼睛赤红,压着声音,低声的威胁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裴宁在哪?” 小眼镜被祁方焱掐着脖子,呼吸不顺畅,他的心口剧烈的起伏,双目惊恐的望着祁方焱,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旁边的李敞急的劝道:“你要是知道裴宁在哪就快点说啊,你知道裴宁是谁吗?真要是出什么事情了,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小眼镜被祁方焱掐的难受,眼睛溢出眼泪,张大了嘴巴喘息。 他看着祁方焱的眼睛,甚至能在祁方焱快要杀人的目光里看见他狰狞涨红的面孔。 小眼镜急促的喘息了两口,颤抖的抬起手指了指楼上,说:“五楼,储物间门.......” 祁方焱的瞳孔一动,滕然松开了掐着小眼镜的手,转过身朝五楼的储物间门跑,李敞也跟在他身后冲了上楼。 几年前明阳高中开过一阵法语课,五楼的教室就是之前给学生们上法语课的,但是后来有的家长反应法语课程与高考内容无关,不适合现在的应试教育,于是法语课程就取消了。 五楼的这间门教室后来就变成了储物间门,里面堆放了各种破旧的桌椅板凳。 后来就连五楼的走廊上都堆满了不用的书桌板凳,很久没人来打扫过,一上五楼就能看见光下面飞腾的飞尘。 祁方焱跑到了储物间门的门口,推了两下门,门被上了锁,没能推开。 储物间门的门是铁门,比楼下教室的木门坚固的多,李敞跟了上来,看了一眼紧锁的大门,开口问祁方焱:“祁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找教导主任.......” 然而他的声音还未落,就看见祁方焱干脆利索的抄起了旁边的凳子狠狠的砸向了储物间门的大门。 砰! 刹那间门那一声响声音震天,李敞耳朵一阵耳鸣,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又是砰砰几声。 祁方焱的眉头紧皱,动作一下比一下狠,大约四五次之后,铁门上锁的位置终于裂开了一条缝。 祁方焱将板凳朝旁边一扔,抬起一脚将铁门彻底的踹开了。 储物间门里面光线昏暗,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灰尘味道,只能依稀听见女生虚弱的哭声。 祁方焱立刻循声看了过去,看见一个女生缩在角落里,衣服凌乱,像是受到了惊吓,用手臂挡着脸,不断的朝桌子下面缩。 李敞跟进来也看见了那个女生,立刻骂了一句:“妈的.......为什么有女生在这里?到底是他妈的谁干的!” 祁方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站在原地喘了两口粗气,对李敞指了指那个女生,说:“你去看看她怎么了。” 李敞立刻跑到了女生的身前,询问女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方焱没有看见宋斯宁,拿起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在储物间门里面寻找,直到那束微弱的光源照到了墙边的一个角落,祁方焱看见了宋斯宁。 宋斯宁也好不到哪里。 早上还干干净净的校服现在脏成了灰色,他双手紧紧的抱住膝盖,就在那个小角落里将自己缩成一团,手背上皮肉被擦破了,泛出了点点的血迹,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祁方焱的脚步瞬间门顿在原地。 明明刚才找宋斯宁的时候他还急的要命,而现在看到了宋斯宁,他反而有些不敢靠近。 他怕他一直小心照顾的人受了伤,怕他不舒服,怕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缓步走到宋斯宁的身前,单膝蹲下了身子。 这样近的距离,祁方焱能清楚的看见宋斯宁浑身都在细细的颤抖。 祁方焱抬起手,手掌刚碰到宋斯宁的肩膀时,宋斯宁浑身猛的一僵,随后立刻抗拒的朝角落里缩了缩身子。 祁方焱紧皱着眉头,察觉到宋斯宁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对,放低了声音说:“宋斯宁,是我。” “.......” “你抬头看看,是我。” “........” 宋斯宁的身子僵硬,却还是不愿意抬起头看一眼。 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气,手从宋斯宁下巴处探了进去,手指捧住了宋斯宁的下巴,一点点的将宋斯宁的头抬了起来。 在房间门里微弱的灯光下,祁方焱看见宋斯宁的脸色很红,紧皱着眉,抗拒的侧过头想要躲过祁方焱的触碰。 祁方焱对他说:“是我,祁方焱。” 听见祁方焱这三个字,宋斯宁躲避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他一点点转过头仰起下巴,朦胧的目光慢慢的聚焦在了祁方焱的脸上。 “祁方焱.......”宋斯宁轻声的喊了他一声。 “是我。”祁方焱应道。 那一刻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下来。 他的手紧紧抓住了祁方焱的衣袖,嘴巴颤抖的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祁方焱反握住宋斯宁的手,却忽然一惊,他发现宋斯宁的手掌心烫的厉害,像是发了高烧。 祁方焱将手背探向宋斯宁的额头,刚想要试一试宋斯宁的额温,就听见旁边李敞高声骂了一声:“草他妈的!谁给他们下药了啊!” 祁方焱转过头看向李敞。 李敞正气的义愤填膺,他站起身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个女生说:“祁哥,他们应该是喝了意大利产的那种春|药,这种药的药效巨猛,喝了之后会让人的性|欲大增,和迷药没什么区别!我们家的夜总会都禁止售卖这种东西了!” “.......” “妈的!是谁给他们下的药,还把一男一女锁在一个屋子里,这是想干什么!” “.......” 剩下的不用李敞多说,祁方焱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敞家里也是明城的大家族,黑白两道通吃,所以李敞打小就在家里的夜总会混,见过不少的东西。 既然他说宋斯宁他们两个是吃了春|药,那就是春|药没跑了。 还将一男一女锁在一个屋子里...... 祁方焱将宋斯宁的头又抬的高一些,对着窗边昏暗的光,他看见了宋斯宁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他的眼睛含着泪,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嘴巴红润,上面还有被咬出来的血迹。 祁方焱心脏猛地一疼,闭上眼睛一把将宋斯宁抱进怀里,低声的哄着宋斯宁说:“没事了,没事了。” 宋斯宁的身体就在祁方焱的怀抱里一点点的软了下来,他头贴在了祁方焱的肩头,点了点头,声音很小的喘息了两口,止不住的又哭了。 他受了委屈就是爱哭,眼泪浸湿了祁方焱肩头的衣服,像个小猫一样嗓间门轻声的哼唧着。 祁方焱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将宋斯宁牢牢的包裹住,连一丝皮肤都不让他露出来,转过头对李敞说:“我先带他走,那个女生你负责安全的将她送到家,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李敞点头说好。 祁方焱便将宋斯宁一把抱了起来,宋斯宁的身体很烫,就连他之前发高烧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烫过。 祁方抱着他的时候就像是抱着一个高热的热水袋。 热水袋又软又烫,还湿乎乎的泛着热气,很乖的缩在祁方焱的怀里。 祁方焱生怕把宋斯宁给烧坏了,一路上走的很快,他没有选择从前门走,而是学校的后门出去。 说不出来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宋斯宁现在的这幅样子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于是选择了后门那条鲜有人迹的小巷。 刚才在学校里耽误了太多时间门,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早就黑了。 祁方焱抱在宋斯宁在路边等了一会,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之后司机目光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坐在后座上,压根没有抬头,朝着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寰景一号,三栋公寓楼。” 街边的夜景从车窗外快速的飞驰而过,宋斯宁被祁方焱抱在怀里,紧闭着眼睛,窗外的光影照在他绯红的脸蛋上,随着景色忽明忽暗的闪过。 他一开始是躺在祁方焱的怀里,但是心跳的太快了,身上烫的躺不住,于是他一只手抓着祁方焱的肩膀,难受的想要直起身子。 可是他浑身无力,压根就没有办法自己直起身子,只能拽了拽祁方焱的衣袖。 祁方焱察觉到宋斯宁的动作,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双手用力将抱宋斯宁了起来。 宋斯宁坐在祁方焱的怀里,头恹恹的伏在祁方焱的肩头,身子绵软又无力。 祁方焱的身上很凉快,他便朝祁方焱贴了贴,用力的想要感受到祁方焱身上的凉意。 祁方焱抱住了宋斯宁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问他:“这样好点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很艰难的恩了一声。 可是没过多久,宋斯宁又开始晕车想吐,身上难受的那股劲加倍的折磨着他,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头埋在祁方焱的脖颈处发出了一声闷哼。 祁方焱抱着他,手掌一下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哄着他:“马上就到了,再忍一忍。” “恩........” “马上就到家了。” “恩.........” 宋斯宁不想闻见汽车上汽油味,他将头更加用力埋在祁方焱的脖颈处,用力到嘴唇都贴在了祁方焱的脖颈。 他嗅着祁方焱身上的味道,手指一点点的抓着祁方焱的手臂,口中的呼出的热气不断的打在祁方焱的脖颈上。 祁方焱望向窗外,拥着宋斯宁,目光却是沉了沉。 出租车开到了公寓楼楼下,祁方焱结了账后将宋斯宁抱下了车。 好巧不巧,平时总是在前台守着的保安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今天不在。 整个公寓前台空无一人,电梯却需要刷户主卡才能启动。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没有办法拿卡出来,只能小心的将宋斯宁放了下来。 宋斯宁的腿软脚软,勉强靠着紧闭的电梯门站着,像是喝醉了那般,双眸朦胧的望着祁方焱,目光里还带着些离开了祁方焱怀抱的委屈。 祁方焱一手用力的扶着他,一手在衣兜里翻找户主卡。 单手找卡有些困难,宋斯宁就靠着电梯门站着,摇摇晃晃的望着祁方焱。 找到了卡,祁方焱将卡片放在机器上滴的一声。 电梯门豁然打开,宋斯宁靠着电梯门,身子没有站稳,后背朝后面一歪就要摔过去。 “宋斯宁!” 祁方焱没拽住他,朝前冲了一步,抬手将宋斯宁捞进自己怀里。 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个人砰的一声撞在了电梯的墙壁上。 电梯里黄光昏暗,他们两个人却靠的很近,宋斯宁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前胸贴在祁方焱的身体, 在这个逼仄的电梯间门里,药物的作用好像更明显了。 宋斯宁身上滚烫,脑袋里像是装满了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扬起头望着祁方焱,目光有些痴,就这样定定的望着祁方焱的脸,好像整个世界里只有祁方焱一个人了。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淡了,他只能看见祁方焱英俊的眉眼。 此时那双眼睛也很近很近的望着他。 往日还能勉强压制的情谊再也克制不住了,宋斯宁心跳的很快,浑身的欲望都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八楼到了,电梯在这个时候打开。 祁方焱的手穿过宋斯宁腰际和墙壁的缝隙,捂住了宋斯宁细软的腰,几乎半抱着将宋斯宁抱了出来。 宋斯宁的腰部敏感,在被祁方焱掌心触碰的瞬间门,身上打了一个战栗,脚趾都绷紧了。 房间门里没有开灯,在玄关处祁方焱将宋斯宁放了下来,转过身想要开灯,宋斯宁却一把抓住了祁方焱的肩膀。 他的力气很少这样大,祁方焱被迫转过身,身子撞到了宋斯宁的身上。 “不要开灯.......”宋斯宁仰着头,轻声说。 祁方焱怔住了,随后他感觉到宋斯宁的双手缓缓的向上,环住了他的肩膀,手掌贴在了他的脖颈处。 月色昏暗,只有落地窗外的微光照了进来。 宋斯宁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意识不清楚,微仰着下巴,双眸中似含着一汪春波,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他直起上身,朝着祁方焱凑近了一些,唇中的热气氤氲在祁方焱的耳边,轻声的喊着:“祁方焱……” 这一声轻唤包含了带着七分娇三分软,像是勾引一般,朝着祁方焱贴近。 两个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几乎是紧贴在一起,隔着那层单薄的衣物,祁方焱却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宋斯宁的欲望。 宋斯宁原本总是泛着凉意的身体现在却烫的像是一团火,而此刻那团火也开始熊熊的燃烧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双手撑着墙壁,手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祁方焱的沉默是对宋斯宁无声的纵容。 宋斯宁双眼朦胧的望着祁方焱,一只手抚摸在祁方焱的后脑勺,垫起了脚仰着头,一点点一点点的朝祁方焱凑近。 宋斯宁的嘴唇红润,好似一颗香甜诱人的樱桃。 此时他的爱意与欲望再也无从遮掩。 他想要吻到祁方焱的嘴上。 他想要亲吻祁方焱。 他想要祁方焱。 眼看着他就嘴唇就要吻了上去,就差那么一点点,祁方焱却侧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祁方焱毫不留情的将宋斯宁揽着他肩头的手推开,两步后退,声音低沉的对宋斯宁说:“宋斯宁,你是宋家的继承人。” ——宋斯宁,你是宋家继承人。 这一道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不断的回荡,冷漠又生硬。 宋斯宁陡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原本以为是一场美梦,却被这一道声音无情彻底的击碎。 是镜花水月。 宋斯宁眼里的朦胧没有了,爱意没有了,就连身上的烫意都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望着祁方焱的背影,浑身冷的彻骨。 他和祁方焱相识的这几个月来,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从没有如此清晰的表达过自己的喜欢。 祁方焱也从没有一次这样明确的拒绝过他。 房间门里瞬间门一片寂静,宋斯宁的目光带着委屈,带着心痛,还带着怨,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 那道目光像是一把刀刺在祁方焱的心里,祁方焱不想再看宋斯宁的眼神。 他转过身朝客厅里走了两步,闭上眼睛极尽克制。 身后是宋斯宁略显粗重的喘息声,祁方焱听着那道声音只觉得心烦意乱,胸口像是塞了一团烂七八糟的线团,理不清道不明。 他从衣兜里拿出烟盒,即便现在宋斯宁就在他的身后,可是他还是想要点一支烟。 烟叼在嘴里,打火的手却有些僵硬,打火机的火花忽明忽暗的亮了好几次都没有点亮。 等到祁方焱好不容易将烟点燃,这时候宋斯宁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宋家的继承人怎么了.......” “........” “宋家的继承人怎么了?” “........” “祁方焱,我问你,我是宋家的继承人怎么了?!” “........” 宋斯宁一连三问,声音越发的激动。 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他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面子不面子,道德不道德,他厉声的质问着祁方焱,不甘心的想要得出一个答案。 祁方焱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夹着香烟的手指不断用力,恨不得将烟头拦腰截断。 又是一阵快要将人溺死的沉默。 宋斯宁身上无力,脚软的快要站不住了。 他单手撑着玄关的柜子,后背歪歪的靠着墙壁,泪眼朦胧的望着祁方焱的背影,哽咽的低声问:“祁方焱,宋家的继承人就不可以喜欢你吗……” 宋斯宁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出口的喜欢这两个字很轻很淡,却在房间门里久久不散,犹如一击钟鸣,将祁方焱击的振聋发聩。 祁方焱吸烟的手瞬间门顿住了,他的手指一点点的用力,将那个烟头掐在掌心里。 燃火的烟头烫在他掌心的肉上,烧的他皮开肉绽。 同时那一阵阵钻心的刺痛烧断了祁方焱脑中一直以来紧绷的界限,搅碎了他这么久以来全部的克制忍耐。 宋家的继承人怎么了? 是啊,宋家的继承人怎么了? 不过就是个继承人而已。 又能怎么了? 祁方焱甩下了手中被捏着尽碎的烟头,身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戾气,转过身大步走到宋斯宁的身前。 下一秒,祁方焱捧住宋斯宁的脸,埋头吻在了他的唇上。 祁方焱的吻来的太突然,来的太猛烈。 宋斯宁猝不及防的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抓着祁方焱的手臂,嗓子里支支吾吾的冒出声音,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向下流。 他呼吸不畅,胸口的空气在瞬间门全部都掠夺走了,他被亲的双腿颤抖,心跳加速,浑身软麻,身体克制不住向下滑。 好不容易想要张开嘴巴,喘一口气,却又被祁方焱的吻堵住了。 祁方焱就像是一头忍耐许久的猛兽,眼睛赤红,力气很大,现在他啃到了宋斯宁的血肉,吮吸到了他的骨血,再也不留半点的情面。 他将宋斯宁抵在墙上,舌头顶入宋斯宁的嘴巴,双手按着宋斯宁的腰际,直接将宋斯宁拦腰抱了起来。 他撕咬过宋斯宁的嘴唇,卷着宋斯宁细嫩的舌头,不容任何的拒绝,就连宋斯宁的手腕都被他按在墙上,钳制的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低哑,说——宋家的继承人,可以。 38 第 38 章 你想不想? 祁方焱的吻炙热且用力。 宋斯宁的手腕被他压在墙上, 纤细的指尖像是风中的迎春花那般涩涩颤抖,就连指腹都泛着娇嫩的粉。 宋斯宁被吻的太重了,身上烫的化成一滩水, 他倚在祁方焱的怀里,软的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祁方焱双手拖着他的屁股,将他腾空抱了起来,他的双腿无力的垂着祁方焱的身侧,任由他将自己抱回了卧室里。 房间的灯没有开,祁方焱一边吻着他,一边将他压在柔软的床上。 宋斯宁深陷其中,而后祁方焱的吻蔓延到了他的脸颊, 一路向下, 落在了他细腻敏感的脖颈上。 宋斯宁仰躺在床上,眼角含泪的望着天花板, 他本来就喝了药, 身上敏感又炙热,而现在祁方焱的吻就像是火苗,一点点的落在他身上, 到处点火。 他双手紧紧的抓着祁方焱的肩膀, 红唇微张,呼吸越发的急促, 嗓子里自觉的喘的轻哼声。 这种感觉来的太快了,太突然了, 他心里没有安全感, 忽然又有些害怕了。 “祁方焱.......” “祁方焱........” 宋斯宁声音轻颤着唤着祁方焱的名字,祁方焱从他的身上抬起头,目光又深又沉的望着宋斯宁的脸。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窗外的月光漫入屋内,周围无比的安静,只有两人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祁方焱的目光压抑又深邃,手用力的撑在宋斯宁的身侧,一动不动的望着宋斯宁。 宋斯宁的状态明显没有祁方焱这么好。 他的头发凌乱的散在床上,眼尾像是点上了红胭脂,红唇被祁方焱啃的软嫩红润,快流血了,此时下唇正可怜巴巴的颤抖着。 他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水泪,波光荡漾的望着祁方焱,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喘的厉害,难受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祁方焱的声音又低又哑,竭力压抑的自己的情绪。 宋斯宁眨了两下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含羞的避开了祁方焱的目光。 他的脸很红,就连脖颈都被祁方焱吻的泛起了大块大块的红痕,在他莹白的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宋斯宁轻声的问,说完就紧紧的抿住了嘴巴,侧过脸,纤长的眼睫毛像是把扇子一样,不安的颤啊颤。 他小少爷的那股矫情劲就连在上|床的时候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明明是他被下了药,明明是他先想要,明明是他先勾|引的祁方焱,可是等到真的要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又觉得是不是太快了,又开始害羞了,拿着那股金贵的样子,娇气的开始欲拒还迎。 祁方焱单手撑着床,问他:“你不想?” 祁方焱天生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有磁性,在宋斯宁的耳边响起。 热风灌入宋斯宁的耳朵,像是一道电流直接穿过宋斯宁的身体,后脖颈连着尾椎骨那块脊骨都在发痒发麻。 宋斯宁被刺激了一下,嗓子里不自觉的轻哼了一声,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明明是他在问祁方焱,为什么这个话题到头来又被祁方焱给抛回来了。 想还是不想? 宋斯宁怎么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这种问题明明都是要祁方焱来说....... 他应该说他想,他应该主动的...... 祁方焱却不肯放过宋斯宁,他抬起手捏住了宋斯宁的下巴,让宋斯宁转过脸面对着他。 宋斯宁紧咬着嘴唇,眼睛闪着泪光,他看了祁方焱一眼,又羞的垂下眼睛不说话。 祁方焱的拇指一点点的抚摸着宋斯宁的下巴,轻轻擦过宋斯宁眼角的残泪,问:“你不想吗?” “.......” “那本画册里,你不是都画下来了吗?” 祁方焱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沉,这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狠狠的打响在宋斯宁的耳畔。 宋斯宁浑身一怔,一点点的抬起头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的眼睛扫过宋斯宁的脸,又低声问他:“你不是还想做我的爱人?” 宋斯宁的嘴巴微张,望着祁方焱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渐渐的他的眼睛越来越湿,眼泪顺着眼角一点点的滑了下来。 他声音轻颤的问祁方焱:“你早就知道了.......” 祁方焱的手擦拭过宋斯宁的眼泪,没有说话。 宋斯宁的眼睛红的厉害,他吸了吸鼻子,又问:“你不厌恶我吗.......” 隐藏爱意的滋味很痛苦。 很多个日子他都怕祁方焱会看穿他的心思,却又晦暗的想要祁方焱看穿他的心思。 他怕祁方焱知道,又怕祁方焱什么都不知道。 他怕祁方焱会厌恶他,又怕祁方焱压根不在乎他。 眼泪越擦越多,祁方焱叹了口气,说:“我之前说过,我从没有厌恶过你。” 说完祁方焱双手探入宋斯宁后背和床间的缝隙,将宋斯宁抱进怀里。 他轻轻的拍着宋斯宁的后背,像是哄着小孩一样哄着他,又对他说了一遍:“我从没有厌恶过你。” “恩........”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肩头,声音带着哭腔点了点头。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祁方焱又问宋斯宁:“想不想?” 祁方焱早就将他看穿,再掩饰也没什么意义。 宋斯宁抱着祁方焱脖颈的双手紧了紧,将头蹭在祁方焱的脖颈处。 他还是觉得很羞,滚烫的脸颊贴在祁方焱的皮肤,好一会才囊里囊气的点了点头,很轻的说:“想.......” 有了宋斯宁的这句想,祁方焱不再迟疑。 宋斯宁的眼睛更红了,脸贴在祁方焱的肩上,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眶向下滑,哭喘着小声说:“祁方焱,我......我害怕.......” “宁宁乖,不怕.......” ........ 这一次祁方焱将宋斯宁折腾的厉害,一直到半夜一点多宋斯宁才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睡了过去。 宋斯宁睡得不安稳,光洁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脸颊泛红,眼皮子湿漉漉的残着泪珠,刚刚还哭的厉害。 祁方焱手探到宋斯宁的额头上,皱起了眉头。 这种药物的药效确实很强,但一般只要是泻火了,药效也就散了。 可是刚刚祁方焱都抱着宋斯宁折腾了几个小时,宋斯宁的那个小爪子将祁方焱后背都抓烂了,肩头也咬了好几个血印子。 按理来说温度早就应该降下来了,可是宋斯宁身上的高热却还是没有散。 祁方焱感觉不对劲,下床穿好睡衣,走到客厅里拿起了药盒,又回到了卧室里。 他从药盒里拿出体温计,抬起宋斯宁的手臂,将体温计夹在宋斯宁的胳膊下面。 吃了这种药物,测量额温和舌温都不准确,只有按照老办法夹着体温计测量才有用。 但是宋斯宁的手臂无力,软趴趴的夹不住体温计,祁方焱没有办法,只能又重新躺回床上,将宋斯宁抱进怀里,手用力的按着宋斯宁的胳膊。 宋斯宁中间醒了一次,他慢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祁方焱。 就这样看了一会后,他的脑袋摇晃了两下,无力的耷拉下来,额头贴在祁方焱的脸上。 “祁方焱......”宋斯宁轻声喊了一声。 “恩。”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祁方焱将他抱的更紧了,说:“不是做梦。” 宋斯宁点了点头,梦呓那般小声说:“那就好......” 然后他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就像抱着一个烫手的火炉,好不容易等了十分钟,他将体温计从宋斯宁的手臂下面拿了出来,对着床头的灯光一看。 ——三十八度九。 发烧了。 祁方焱皱起眉头,将体温计放到床头上,又轻轻的将宋斯宁从怀里放了下来,一个人坐在床头对着那盏昏暗的台灯,掰扯着药盒里面的药,研究着宋斯宁该吃什么药。 他平时连书都很少看,长这么大了他唯一看过的书都是关于摩托车。 但是这次即便是药盒上面说明书的字迹很小,光线也有些暗,他看的却很仔细。 宋斯宁的胃不好,吃药很有讲究,即便是退烧药也不能随便吃,不然很有可能烧没退下去,反倒是胃又疼起来了。 祁方焱坐在床头还没有研究出来个所以然,就听见身后响起来了动静。 祁方焱回过头,看见宋斯宁已经醒了。 他似乎有点不舒服,低垂着眉眼还在发癔症,单手撑着床,半坐起来身子,嘴巴微张着喘息。 “怎么了?”祁方焱问。 宋斯宁却没工夫回答祁方焱的话,他胸口猛地喘息了一口,立刻捂住了嘴巴要吐。 “唔......” 祁方焱立刻知道宋斯宁怎么了,他速度很快的弯腰将脚边的垃圾桶拿起来,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宋斯宁这次吐的厉害,他双手撑着床,头埋在垃圾桶里面,又是吐又是喘的,不仅将下午喝得那些烂七八糟的水都吐了,甚至连早上和中午吃的饭都吐的干净。 祁方焱坐在床上,一直在给他拍背。 吐完这些还不算完,宋斯宁干呕的止不住,甚至将胃酸和胆汁都往外倒。 祁方焱看着这样不行,手上给他拍背的力道缓了缓,朝着宋斯宁方向坐近了些,将宋斯宁抱在怀里,单手抓住了宋斯宁的手掌,给他按揉着穴位止吐。 宋斯宁的身体就在祁方焱的怀里颤啊颤,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方焱感觉宋斯宁身上紧绷的力道缓了下来,软软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好点了吗?”祁方焱垂下头问宋斯宁。 宋斯宁的头贴在祁方焱的手臂上,朝祁方焱的怀里缩了缩说:“胃难受.......” 喝的那种药很伤胃,堪比喝了一杯高度的烈酒。 如果是寻常人喝那种东西,可能难受一下就过去了,但是对于宋斯宁而言这种东西能让他难受好久。 祁方焱没有办法,只能先拿杯热水让宋斯宁漱漱口。 这下不光要吃退烧药,还要吃胃药。 祁方焱一边抱着宋斯宁,一边侧着身子在药盒里翻找,十分的费劲,手上却还不能将宋斯宁放下来。 他只要动一下宋斯宁就会哼唧自己胃疼,粘人的没办法。 好不容易在药盒里找到两种合适的药,祁方焱将药片掰好了,递到了宋斯宁的嘴边,喊了一声:“宁宁。” 宋斯宁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祁方焱手里的药片立刻皱起了眉头,喉结滚动了两下,转过头说:“吃不下,想吐.......” 宋斯宁浑身疼的像是要散架了,胃里更是又疼又胀,像是堵了一个气球,气球胀的越来越大,他难受的在祁方焱怀里辗转反侧,别说是吃药了,就是张一下嘴巴他都能吐出来。 祁方焱拿着药的手在空中悬了几秒,没办法只能将药又放回药板上。 他双手抱住宋斯宁,将被子盖到了宋斯宁的肩头,手探入被子里,捂着宋斯宁鼓鼓胀胀的肚子一下下的揉,脸贴着宋斯宁发烫的额头,低声哄:“宁宁乖不乖。” 宋斯宁难受的迷迷糊糊,耷拉着眼皮,脸颊靠在祁方焱的肩头,下意识的应了一句:“乖........” “吃药,好不好?” 宋斯宁的脸颊蹭了蹭祁方焱的肩膀,半响又轻轻的恩了一声。 这一次祁方焱再将药拿到他的嘴边,他没有再拒绝,张开了嘴巴。 祁方焱先将药丸喂到了他的嘴里,又捧着热水杯让宋斯宁喝了两口。 做完这些,祁方焱去放东西,宋斯宁喉结滚动了两下,直起身子手捂着嘴巴,又忍不住的想要吐了。 祁方焱转过身,将宋斯宁抱进怀里,手一下下的揉着宋斯宁的后心处,下巴抵着宋斯宁的头发,低声说:“忍一下,宁宁乖。” 被祁方焱这样哄着,宋斯宁再多的难受也都压的下去,他的脸颊贴在祁方焱的肩膀上,又恩了一声。 宋斯宁胃里不舒服,躺不下去,一躺下去胃里胀的就要吐,祁方焱为了不让他把药吐出来,只能一晚上都这样抱着宋斯宁。 就这样,他靠坐在床头,宋斯宁被他抱在怀里,靠在他的肩上迷迷糊糊的睡。 宋斯宁身体不好受,一会梦呓着说想吐,祁方焱就揉揉他的后心,一会说胃疼,祁方焱就揉着他的胃,一会又说腰疼,祁方焱又一下下的揉着他的腰。 一整晚,宋斯宁没有再折腾了,祁方焱却没有闭上过眼睛。 - 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宋斯宁身上的烧终于退了下来,祁方焱感觉宋斯宁的呼吸平复下来,这才弯下腰将宋斯宁放到床上。 正在这时,祁方焱的手机响了一下。 祁方焱拿起手机点开最新的一条讯息,是李敞发来的。 ——祁哥,你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课?裴宁没事吧。 祁方焱还没有来得及回复,李敞的第二条短信又来了。 ——祁哥,我知道是哪个傻逼搞得这事儿了。 伴随着这个短信发送过来,下面还配了一张图片,是一张摄影机的照片。 祁方焱望着手机里面接连发过来的短信,脸一点点的沉了下来,手指用力的握紧了手机。 “恩......”身旁忽然传来一声梦呓,祁方焱回过神,转过头看向身侧。 宋斯宁忽然脱离了祁方焱的怀抱有些不适应,他枕在床上,嗓子里哼了两声,手从被子里探出来,下意识的在身侧摸索着祁方焱。 祁方焱眼睛里的戾气瞬间散了一大半,他抬手用手指轻轻的刮了刮宋斯宁的脸颊,说:“我在。” 感受到了祁方焱的触碰,宋斯宁安心多了,手指缓缓的放在了床上,又重新睡着了。 看着宋斯宁睡熟了,祁方焱轻声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走出宋斯宁的卧室,给宋斯宁的卧室合上了房门,到自己的房间里换好了校服,出了门。 早上九点四十,祁方焱到达明阳高中校门口。 现在早已经过了上课的时间,祁方焱站在校门的铁栏杆门口,值班的门卫看了他一眼,不客气的问:“哪班的?迟到这么久,打电话给你班主任出来接人!” 祁方焱压根没有说话,转过身直接走了。 门卫看着祁方焱不买他账的背影,气的在他背后直吵吵:“你到底是哪个班的?!你现在这个时间不进学校上学,你这就算是逃课你知不知道!” 祁方焱没应声,而是快步的朝学校后门走去。 这一段总是有人从后门逃课,学校后门门锁昨天晚上还是松垮垮,今天却被人重新上了锁,两个大门紧紧关在一起,一条缝都没留,彻底进不去了。 这也难不住祁方焱,他向后退了两步,助跑冲到后门前,单手抓着高杆,脚踩着后门的栏杆,两下直接利落的翻过学校的后门进了学校。 现在正是上课的时间,祁方焱快步的走出后门的花园,直接上了教学楼的四楼。 祁方焱上了楼之后,目标明确,朝一班的位置走。 一班在走廊尽头的位置,祁方焱这样大跨步的从几个班级前走过,引得别的班里正在上课的学生纷纷朝走廊上看,课也不好好听了。 一直到祁方焱走到了一班的位置,站在窗边面无表情的朝里面看了一眼。 一班正在上地理课,是一个新来的实习老师,看见祁方焱忽然出现在一班窗外愣了一下。 随后一班的人都看向了窗外,转过头互相议论着祁方焱想要干什么。 “这不是十班的祁方焱吗?他怎么来这里了?” “他不上课吗?” “不知道啊。” “他是不是要找人?” “找人?我看他这个样子怎么像找事啊.......” 班级里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地理老师拿着黑板擦狠狠的拍了两下讲台,拍的粉笔灰横飞,高声说:“还听不听课!都不许吵了,上课!” 喧闹的声音这才被压了下去。 不过祁方焱也就是站在窗户外朝里面看了一眼,而后他就转过身靠在了一班后门的外墙上,没有再露脸。 一班众人都没有当回事,只以为祁方焱是无聊过来看了一眼,大家又继续开始上课,只有小眼镜一个人手指紧握的课本,脸色苍白的咽了咽口水。 十点一到,下课的铃声准时打响,旁边几个班的学生都下课了。 穿着校服的学生瞬间涌到了走廊上,三五成群,有的去上洗手间,有的去小卖部,有的准备去操场上跑操。 只有一班还在拖堂,祁方焱也不急,就靠在一班的后面的墙壁上等着一班下课。 树荫斑驳的阳光漫进走廊里,照在祁方焱的身上,他穿着一身蓝白校服,双手插在衣兜里,身影修长,垂着头看地上树叶的影子,哪哪都帅气的不得了。 周围的来来往往的女生无法克制的将目光投到祁方焱的身上,小声的在讨论祁方焱为什么等在一班的门口,是不是在等人?在等谁啊?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这个时候,前方响起李敞的声音。 “祁哥!” 祁方焱抬起头看向李敞。 李敞手里拿着一个摄像机,正从十班那边快步跑过来,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祁方焱的身前,将摄像机递到了祁方焱的身前,说:“祁哥,你看!” 摄像机上的小屏幕已经翻开,祁方焱从衣兜里抽出一只手,拿着摄像机开始看。 视频开始是几个男生的脸,一个男生在最前面摆放摄像机,几个男生站在他身后望着摄像机议论。 “放在这里可以吗?能拍清楚吗?” “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肯定可以。” “放的隐蔽一点,别被人看见了。” “这会不会被人发现啊......万一等会有人进来呢.......” ........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议论完,从摄像机前欠开了身子,祁方焱也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宋斯宁。 地上很脏,宋斯宁一看就是被人摔在地上,原本干净的校服沾满了灰尘,他疼的捂着肩膀,意识不清楚的蜷缩着身子,手腕和脚踝处还有血迹明显的擦伤。 而其中一个男生路过宋斯宁身边时,还朝着宋斯宁淬了一口,说:“呸!死瘸子!” 祁方焱的手指用力,一点点的握住摄影机,将摄影机的屏幕上都按出了花白。 李敞指了指摄影机,语速很快的对祁方焱说:“祁哥,这个摄像机是我昨天带那个女生出储物间的时候看见的,放的很隐蔽,我猜测是视频里这几个男生给裴宁他们下了药,想要拍到他们两个人不好的画面,作为威胁,或者发到网上什么的!” 不用李敞再多说祁方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教导主任来了,他站在走廊的前面,手指着祁方焱高喊:“祁方焱,你早上又翘课,给我滚过来!” 也是这时,一班下课了,原本寂静的班级忽然喧闹起来,一班的后门也从里面打开了。 祁方焱啪的一声将摄影机合上,侧过头目光冷淡的看了教导主任一眼,转过身逆着人流朝一班里面走。 丘明运几个人正凑在一起,愁眉苦脸的议论着宋斯宁的这件事情。 “丘哥,怎么办啊,我早上一去储物间发现他们两个人不见了,最关键的是摄像机也不见了.......” “是啊,丘哥,摄像机不能不见啊,要是万一被人看见了,我们就完了.......” “我放的很隐蔽不可能不见,等会再去找找。”丘明运心烦意乱的骂了一句:“妈的,瘸子真麻烦,操!”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股很大的力道搬过丘明运的肩膀。 丘明运坐在位置上,猝不及防的被拽过身。 随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丘明运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一个重击狠狠踹到了他的肚子上。 那个力道特别的大,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哐的一声巨响,撞到了走廊对面的书桌上,一连几个人的桌子都被撞翻了。 周围一片狼藉,旁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连尖叫着后退。 丘明运躺在地上痛的喊出声,五脏六腑像是都碎了。 他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脸色涨红,颤抖的抬起头,看见祁方焱逆着光站在前方。 祁方焱高大的阴影覆盖着丘明运的身上,他面无表情俯视着丘明运,问他:“谁是瘸子?” 39 第 39 章 他像疯了一样 祁方焱居高临下的站在丘明运的身前。 他的眼睛黑沉, 望着丘明运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却令丘明运的心脏都在颤抖。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丘明运浑身巨疼,疼的甚至无法思考, 于此同时来自祁方焱身上强大的压迫感笼罩到他的身上, 让他手撑着地连连后退。 祁方焱两步走上前,单腿蹲在他身前, 歪着头又问他:“谁是瘸子?” 丘明运面对祁方焱身上的气势, 脸上吓得红衣道白一道, 却佯做无辜的样子四周看了一圈说:“我.......我不知道啊......”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 祁方焱目光一厉, 抬起手一把掐住的他的脖子,将他砰的一声按在水泥地上,同时一拳狠狠地击向他的面部。 这一下来的突然, 周围的人甚至不过是眨了一个眼的功夫, 就看见丘明运疼的在地上直蹬腿。 祁方焱单手压在丘明运的身上, 面色阴沉, 下手又狠又重,一下下又一下周身带着不要命的气势。 砰的一声, 又一声。 丘明运不停的在地上了挣扎,翻滚。 他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 居然被祁方焱一只手生生的压在地上, 像是案板上的一条鱼不停的扑腾, 却压根脱离不了祁方焱的钳制。 周围的人都吓傻了, 祁方焱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闻见了血味,打的红了眼睛。 没人敢去拦住他, 就连给一班上课的地理老师都只能在旁边叫着阻止,却不敢上前半步。 李敞眼看着不对,冲了上去,一把抱住祁方焱的后背将他朝外拖,说:“祁哥,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祁哥,你冷静一点!” 教导主任这时候也跑进了教室,看见眼前这一幕吓得脚步猛的一顿,立刻怒目圆瞪,也冲到祁方焱的身后,抓着祁方焱的胳膊朝外面拽,妄图将他和丘明运分开。 “祁方焱你做什么!” “不要命了是不是!” “冷静一点!” 祁方焱经常打架,却很懂分寸,从来没有打到这种地步。 教室里响彻着丘明运的哀嚎声,同学的尖叫声,教导主任的高喝声,乱成一片。 同时一班的走廊外面围满了各个年级闻讯而来看热闹的学生。 祁方焱的力气太大了,教导主任和李敞两个男人都拉不住祁方焱。 眼看着丘明运的额头开始流血,教导主任急的满脸通红,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吓得不敢动的几个丘明运同伙,高喊着:“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那几个人才如梦初醒,围着祁方焱手足无措的转了两圈,这才找到合适的位置,抓祁方焱胳膊的抓胳膊,抓祁方焱肩膀的抓肩膀。 祁方焱看着又高又瘦,但是肩膀上面一摸全部都是结实紧绷的肌肉,打的丘明运连抬手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几个人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祁方焱和丘明运分开。 祁方焱单手撑地坐在地上,目光又沉又冷的看着丘明运。 丘明运早就被他打的鼻青脸肿,像是一个猪头一样,鼻子嘴巴都在流血,眼睛和额头上青了一大块,看起来惨不忍睹。 此时丘明运那么大一块的男人像是受了特别大的惊吓似的,双手抱着头,畏畏缩缩的缩在身后的桌子下面,不敢出来。 祁方焱倒是没什么事,唯一的就是他的手破了,刚刚打人的时候擦破的。 他单手撑着地缓缓站起身,垂下头拧着手腕看自己手上的伤势。 一班的人立刻围到了丘明运身前,地理老师也走上前,着急的掰过丘明运的脸查看伤势。 教导主任又是让人喊医务处的医生,又是叫人喊他的家长。 最后教导主任走到了祁方焱的身前,手指颤抖指着祁方焱,气的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他梗着声音说:“祁方焱......祁方焱.......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之前你打架好歹还避着人,现在直接是聚众斗殴,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了!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打老师!” 祁方焱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李敞愤愤不平的冲上前,手里举着摄像机对教导主任:“老师,明明是他们先!” “给我闭嘴!”教导主任气的脸颊上的肉都在颤,他手指了指祁方焱和李敞两个人说:“有什么事情,等到了校长办公室好好去跟校长说,你们俩太厉害了.......我现在管不了了!” - 丘明运伤的不轻,医务室的几个老师赶到教室里给他检查了一圈,做了一下简单的包扎,最后找了几个同学送他去医院做更加详细的检查。 祁方焱和李敞两个人作为重点关照对象,被请去了校长的办公室喝茶。 校长的办公室在对面的一栋教学楼的顶楼。 教导主任头顶冒火,双手背后在前面带路,李敞和祁方焱跟在教导主任的身后。 路上,李敞侧过头看了两眼祁方焱,祁方焱现在神情已经恢复如常,还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李敞嘴巴闲不住,悄悄的靠近了祁方焱几步,轻声问:“祁哥,裴宁真的就是宋斯宁啊?” 祁方焱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恩了一声。 李敞昨天晚上把这个问题惦记了一个晚上,现在终于得到了祁方焱肯定的答复,他低下头骂了一声说:“草,怪不得他长的这么好看.......腿还不好.......我怎么他妈的早没有想到呢!” 祁方焱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敞自顾自的想了一会,反应过来说:“不对啊祁哥,既然他就是宋斯宁,那天他给孟娇发短信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祁方焱说:“恩,那天我没回家,他着急去问孟娇。” 李敞那群人因为宋斯宁这条短信而口袋空空,现在被祁方焱一句话给轻松带过了。 李敞咬着牙问祁方焱:“你为什么不提前说!害我输钱!是不是哥们了!” 祁方焱很淡定的看着李敞,说:“有钱不赚,王八蛋。” 李敞:“……草!” 身后的两个人讨论的越来越得意忘形,前面的教导主任听见了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黑着脸转过身骂道:“怎么了?!打架了还挺高兴的是不是?!一个二个还乐出来了?!都给我闭嘴!” 李敞一个哆嗦不敢说话了,祁方焱也垂下头继续向前走。 - 祁方焱和李敞两个人被带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教导主任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大门,里面没人,于是又打了一通电话,得知校长正在教育局开会,还需要过一会才能回来。 教导主任便将祁方焱和李敞两个人安排在校长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厅里先等着。 就在两个人等校长的一段时间里,教导主任不停的在接电话。 一会是从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一会是丘明运父母的电话,一会是十班和一班班主任的电话。 祁方焱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的树,没什么表情,好像刚刚疯了似的去打人的不是他一样。 李敞低头看手机,手指一直在敲击键盘,也不知道和谁在聊天。 教导主任接完最后一通电话后,表情无比的疲惫,对祁方焱说:“把你的家长叫过来。” 祁方焱流利的将祁军的电话号码报了出来,说:“给他打电话吧。” 教导主任又是一通电话打到了祁军的手机上。 到了中午十二点,校长,学校的各个领导,丘明运的父母,祁军,都赶到了学校里面。 大家午饭也不吃了,就坐在会议室里面讨论祁方焱这次恶劣的打人事件。 祁军坐在一边,邱明远的父母坐在另一边,学校的领导坐在中间一排的座位上,而祁方焱和李敞站在正中间,像两个要被审讯的犯人一样。 刚刚丘明运的伤情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脑震荡,伴随着脸部多出外伤,构成了轻伤的伤情鉴定,还需要住院观察。 丘明运没来,丘明运的父亲就拿着那个化验的单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手一下下的点着那个单子说:“这是什么?这是杀人未遂!” 还未等众人开口说话,他抬手又指了指祁方焱,高声说:“小小的年纪啊!就学会下这种狠手,以后长大了怎么办?!你是不是还要当个杀人犯!” 丘明运的父亲又矮又胖,穿着一身西装,一幅暴发户的气质,说话嗓门高大,不等别人开口说话就先将这个事情盖棺定论。 校长坐在中间抬了抬手,低声的劝慰着丘明运的父母:“丘先生,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情才赶到,现在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还要先问问孩子再下定论。” “这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一旁丘明运的母亲眼泪不停的往下落,她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校长说:“校长,我们明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他从小就品学兼优,从来不做让父母担心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惹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孩子.......” 说着丘明运母亲的手指朝祁方焱和李敞指了指。 李敞拧着眉头说:“你说谁乱七八糟!” 丘明运的母亲压根没理李敞,对着校长声泪俱下的又说:“校长,你说这样一个好孩子,今天好好上着课忽然就被人打的头破血流,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那个脸肿的我都不认识了.......他长这么大以来我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丘明运母亲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校长听着也不好说别的,点着头连声说是是是。 这时候祁方焱忽然笑了一声,他看着丘明运的母亲,挑眉问:“好孩子?” 丘明运的父亲看见祁方焱这个态度一下就怒了,手指着祁方焱说:“你还笑的出来?就这件事情,我能让你进监狱你信不信!” “行,我和丘明运一起进。”祁方焱笑着说:“正好关个上下铺。” “你什么意思?啊,你什么意思?!”眼看着丘明运的父亲愈发的激动,他站起身朝前两步,手指恨不得快要指到祁方焱的脸上了:“不思悔改!张校长,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好学生吗?” 会议室都快吵成菜市场了。 祁军自知理亏,坐在一旁黑着一张脸没说话,过了一会他实在忍不了了,低声开口说:“张校长,这件事情还是让孩子先开口说说吧。” 校长也被吵得没办法,他抬了抬手对祁方焱说:“快点说说,你今天为什么打丘明运?” 祁方焱侧过头看了李敞一眼,李敞立刻将摄影机拿到了校长的面前,递给校长看。 校长旁边还坐着几个学校领导,几个人一看屏幕里的内容,纷纷脸色一变。 大约过了十分钟,视频播完了,几个领导面色难看的互相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丘明运的父母。 丘明运的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看见周围人不对的脸色,立刻站起身走到校长的身后,看视频。 祁军看见众人都在看,也随着走了过去。 视频重新播放,上面的情景再一次呈现在众人眼前。 祁军看见视频里的宋斯宁一愣,随后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视频拍的时间久,从一班的几个男生摆放摄像机开始,录下了宋斯宁摔在地上,录下了吴丽丽被几个男生拽着手腕拖进了储物间,在女生的哭喊声中大门轰的一声关上。 在那个肮脏黑暗的储物间里,他们两个人缩在角落里站都站不起来,身体状况明显不对劲。 直到祁方焱一脚踹开了储物间的大门,冲进了储物间里,他和李敞一个人抱着一个,将房间里的两个人给救了出来。 这一个视频里面的内容一目了然,几个大人也都是经历过事情的,基本上一看完就能将这个事情给猜出来一个七七八八。 校长的目光扫视过丘明运父母两人,最后又看向李敞和祁方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敞的嘴巴比祁方焱能说会道,祁方焱没出声,李敞就嘴巴叭叭的将事情都说完了。 “一班的裴宁身体不好,我祁哥乐于助人每天都主动送他回家。” “昨天晚上我和祁哥在约好的地方等了裴宁十几分钟都没有看见人影,于是我们又回到学校里找他,找遍了整个学校的教室,洗手间,甚至还打电话去了医务室询问裴宁的去处,全部都没有找到了,最后我们碰到了一班的余漳,经过询问才知道裴宁被关在了五楼的储物间里。” “我和祁哥找到那里的时候,储物间大门上了锁,我们将储物间的门破开,却没有想到里面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生!并且在那里找出来了这个摄像机。” 说道这里李敞气的提高了声音:“我问过余漳了,他说是丘明运嫉妒十班的孟娇喜欢裴宁,威胁逼迫他从家里带来了一种强效春|药,分别下给了裴宁和吴丽丽,将两个人关在一个房间里,想要拍到了两个人不好的画面发布到网上,让裴宁以后不好做人!” “你放屁!”丘明运的父亲猛地一桌子,恼羞成怒的指着李敞骂:“你胡言乱语,我可以告你诽谤你知道吗!” 祁方焱侧身挡在李敞身前,望着丘明运的父亲冷声说:“视频我们已经备份,现在就可以交到警局,你的儿子成年了吧,我把他打成轻伤,最多在拘留所里蹲几天,他犯的事情如果吴丽丽和裴宁想告他,可以判刑。” 丘明运的父亲气的脸色涨红,嘴巴颤抖着,半响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这时候丘明运的妈妈尖声喊了一句:“你们这就是诬陷!我们家的孩子心地善良,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祁方焱目光又慢慢转到她的脸上,低声说:“会不会做出来,你问问别人不就知道了?” 校长为了公正起见,又将刚刚视频里出现的几个丘明运同伙叫来了,还有余漳,最后还将孟娇叫来。 丘明运的那些朋友自从早上摄影机丢了后就吓破了胆。 他们站在接过学校领导面前,支支吾吾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丘明运的身上。 轮到余漳的时候,他看了看祁方焱。 祁方焱跟一座煞神似的站在他身后,他吓得眼睛一闭,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听得这些人的称述,丘明运的父母已经面色苍白,坐在位置上手脚发软。 别说是像刚刚那样中气十足的辩解,就是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最后孟娇开始说话了,她将手机里丘明运之前和他的聊天记录放了出来,一张张的展示在众人前。 其中言语不堪入目,丘明运像一只发情的公狗一样给孟娇发各种骚扰性的语言。 一开始还算是收敛,后来发现孟娇对他的态度冷淡,语言渐渐开始变得猥琐恶劣,甚至还带有辱骂羞辱女性的词语。 孟娇将他微信拉黑了以后,他甚至还用其他的软件加孟娇,然后给孟娇发一些暴露恶心的图片。 并在一个短信里写到。 ——我迟早有一天把它塞到你嘴里。 孟娇举着手机,手腕都在颤抖,她红着眼睛对丘明运的父母说:“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好孩子?!我告诉你们,我忍他很久了!今天就算是裴宁和吴丽丽不告他,我也会告他!我要让他进监狱!” 孟娇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丘明运的父母面如纸色,只觉得头晕目眩,马上就要昏过去。 就连学校的领导都震惊于一个高中的学生居然会品德如此的败坏。 这个时候祁军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句:“张校长,这次的事情可不小啊,毕竟还有宋家.......” 后面祁军的话就不多说了,点到为止,懂的自然懂。 学校的高管们都知道裴宁到底是谁。 宋家的小少爷在明阳高中受了这种委屈,要不是祁方焱及时赶到,别说宋少爷的名声没有了,命估计都能折了大半进去。 于是校领导一致商议,最终给丘明运开除学籍的处分,并记入档案,下周一公告全校以儆效尤。 剩下其他的都交给警察去办。 至于祁方焱...... 领导看着祁方焱直头疼。 虽然说祁方焱昨天救下了宋斯宁,这是做了个好事,但是今天他给丘明运的那一拳,就算是再好的事情也变成了坏事。 校长叹了口气,对祁方焱说:“祁方焱啊,你今天的这件事情也做的不对,发现同学受了委屈,你可以向老师反应,也可以向家长反应,甚至可以向警察反应,但是你不应该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就像你今天的处理方式,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影响极其恶劣!” 祁方焱听这些话,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 他双手插在兜里,垂着头看天看地看窗外,就是不看人。 校长也拿他没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今天你打架的事情很多学生都看见了,甚至还有同学将你打人的视频发到了社交网站上,对我校的声誉很不好,按理来说,你造成这种不良影响肯定是要退学,但是看在你乐于助人的份上,退学免了,停课两个月。” 听到这里祁方焱和李敞都猛的抬起头,看向校长。 祁方焱问:“为什么?” 李敞问:“凭什么做了好事还要被停课?” “我还是那句话,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校长说:“让你停课是安抚一下其他学生的情绪,不然学生容易把你当成坏榜样,难以服众。” 祁方焱冷笑了一声说:“我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服众?” 李敞也不畏惧,说:“是啊校长,要是怕不能服众,将视频给放出去不就好了,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祁哥是乐于助人。” 祁方焱听见李敞这样说,面色一冷说:“视频不能放。” 说完祁方焱两步上前,将摄像机从李敞的手里拿了回来。 视频里的宋斯宁太娇弱了,他不想让别人看见。 李敞看着祁方焱的反应,错愕的挑了挑眉,摊开双手不明所以。 祁军也在一旁低声附和:“确实不能放,裴同学的家里不会允许这样的视频流出。” 校长这下更为难了,对着祁方焱说:“那只能委屈祁同学了。” 祁方焱冷笑了一声,看了校长一眼,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校长的手机忽然响了。 校长低下头看见屏幕上的名字,身子一个激灵,立刻双手捧起手机,快步走到了会议室的僻静处,毕恭毕敬的接起了电话。 那边也不知道是哪路大神,校长虽然看不见电话里面的人,却还是点头哈腰的连声应着:“是是是.......好好好.......那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好好好.......” 挂了电话之后,校长再看向祁方焱的目光立刻带上了恭敬的笑意,连说话口气都换了一个味道:“祁少爷,您是做了一件好事情,需要嘉奖,肯定是不能受到任何的处罚,至于学校这边,我们校方肯定会替您向同学们说明缘由,放心吧。” 校长的态度转变的太突然,甚至连叫祁方焱的名字都变成了“祁少爷”。 祁方焱和祁军一起走出会议室,想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哪里出问题。 祁方焱问祁军:“你让宋董事给校长打电话了?” 祁军说:“宋董事今天一天的例会,没空处理这件事情。” 祁方焱朝前走的脚步一顿,忽然他回过头目光锋利的看向了祁军说:“你找他了?刚才是他给校长打的电话?” 祁军没说话,继续向前走,算是默认了。 祁方焱站在原地,手紧握着那个摄像机,压低了声音问的祁军:“谁让你去找他的?” 祁方焱的语气质问的语气太重,祁军转过头反问祁方焱:“我为什么不能找他?” “.......” 狭长的走廊里,他们父子两个人隔了五步之遥,互相看着。 祁方焱站在阴影里,面色沉冷,咬着牙低声说:“你去找他,只会让他觉得你没本事,我也没本事。” “我是没本事啊。”祁军狠狠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压着声音说:“我是没有他们本事大,我承认,但是你不一样,你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他是你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丢下你不管!” 祁方焱手上的力道恨不得将摄像机给捏炸了,他看了祁军一会,忽然侧过头轻笑了一声,说:“我倒真希望他可以丢下我不管。” 40 第 40 章 他身上布满了吻痕 祁方焱和祁军的这次谈话闹得不欢而散, 祁军下午还有事情要忙,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要回公司了。 祁方焱一路跟在他身后走到了校门口。 祁军临走之前打开车门,想了想还是转过身教育了祁方焱一句:“周末记得回家, 别天天一放假就跑出去玩, 养个儿子跟白养的一样。” 祁方焱站在树荫下面看着他, 说了一声:“哦。” 祁军走了之后,李敞两步走上前扒着祁方焱的肩膀问:“祁哥, 庆祝一下这场战役我方大获全胜,中午吃什么?” 现在已经快两点了, 再过个半个小时又要下午上学。 祁方焱没有答话, 李敞想了想又问:“等会又要上课了, 要不我们去食堂随便吃一点?” 祁方焱说:“行。” “不过食堂有什么好吃的?我好久没去了。” 这个问题把祁方焱也难住了, 他说:“我想想。” 于是两个人一路朝食堂走,一边在想吃什么。 这个时候祁方焱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从衣兜里拿出手机, 看见屏幕上的手机号脚步顿了一下, 拿着手机朝旁边走了两步,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里面没有人出声,祁方焱等了一会, 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问:“怎么了?” 那边这才出现了淡淡的喘息声,而后是宋斯宁的声音。 “你在哪.......” 宋斯宁的声音带着很浓烈的鼻音,像是才睡醒, 听起来又轻又软。 祁方焱说:“我在学校。” 宋斯宁沉默了一会说:“你怎么去上学, 不喊着我.......” 祁方焱低声问:“你能上学吗?” 这次电话那边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宋斯宁应该是被祁方焱这句话说的不好意思了,他喘息重了两下,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对祁方焱说:“那你也要叫我, 我一觉起来看见你不在了,我还以为.......” 剩下的话宋斯宁的话没继续说了,但是哪哪都透露着没有安全感。 祁方焱说:“我现在正要回家。”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两秒,恩了一声。 祁方焱打电话的时候,李敞站在一旁看见祁方焱柔声低嗓的声音,吓得目瞪口呆,等到祁方焱挂了电话,他凑上前问:“谁啊?宋斯宁?” 祁方焱收回手机,说:“恩。” “你为什么对他说话这么温柔?”李敞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祁方焱皱了皱眉,问:“温柔吗?” 李敞点头:“温柔。” 祁方焱一边说一边朝校门口走:“因为他生病了。” 李敞这个死脑筋不依不饶,问:“那我生病的时候你怎么不对我温柔?反而还对我特别不耐烦?” 祁方焱顿住脚,特别无语的看了他一会,说:“因为你皮糙肉厚。” 正好这时祁方焱看见校门口路过一辆出租车,他快步走出了校门,冲着出租车招手。 李敞还在他身后咋咋呼呼的叫:“我怎么皮糙肉厚了?我也是个美男子好不好!” 眼看着祁方焱就要上出租车了,李敞猛地反应过来,冲上前两步扒拉住祁方焱要合上的车门,瞪大眼睛问:“祁哥,咱不是要去食堂吃饭吗?你去哪?” 祁方焱说:“回家。” “不是?你下午不上课了?上午老胡才抓了你啊!” 祁方焱推开李敞按在车门上的手说:“上午出了这个事情,老胡短期内不会再来抓我。” 砰的一声出租车车门合上。 李敞站在外面还没回过神,出租车就已经扬长而去。 - 从学校回到寰景一号的途中,祁方焱让司机停了一次车,在路边的粥店里买了两碗瘦肉粥。 回到家里,祁方焱先进厨房将粥放到了餐碗里热了一下,而后拿着餐碗进了宋斯宁的卧室。 宋斯宁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坐在床头什么都没有做,像是在发呆一般,在祁方焱进门的时候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将粥端到床头柜放好,抬起头也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眼睛很亮,看着祁方焱的时候像个探照灯似的,炯炯发亮,可是如果碰见祁方焱也看着他,他又会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一点点泛红,最后挪开眼睛。 祁方焱坐在床头,将粥拿起来吹了吹,问宋斯宁:“好点了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好多了.......” 祁方焱恩了一声,低头吹粥,也不说话了。 窗帘没有拉开,房间里昏暗安静,空气中还残留着两个人昨夜缠绵时旖旎的味道。 哪哪都暧昧的不得了。 宋斯宁手在被子里一直紧紧握着床单,他垂着头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的侧过头看了一眼祁方焱。 他昨晚喝了药,脑子昏昏沉沉,按理来说应该记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是相反,他不光记得,甚至还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祁方焱主动亲了他,记得祁方焱抱着他进了卧室,记得祁方焱压在他身上哄着他。 甚至连掐着他腰的手有多么炙热滚烫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快要把他腰都掐断了...... 刚刚宋斯宁起来的时候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他腰际双侧还残留着两个红色的手印,在他白皙纤细的腰上格外的清晰。 想到这里,宋斯宁心里骂着祁方焱是个畜生,但是脸还是红透了。 昨晚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两个人好像直接跳过了中间的步骤,快进到了最后一步。 现在两个人都清醒了,却又开始别扭了,搞得跟做了一次“一夜情”一样。 祁方焱将粥吹完,转过头将粥递到宋斯宁手里。 宋斯宁接过粥,低下头抿了两口粥。 粥的温度正好。 宋斯宁原本没感觉饿,但可能是昨晚他又哭又吐,折腾的时间太久,尝了两口后才发现自己早就饿了。 于是他捧着粥,拿着勺子细嚼慢咽的往嘴里放。 祁方焱又坐在床边给他找药。 这次找药比昨晚简单多了,不过是将昨晚吃过的药再吃一遍。 祁方焱翻找了两下,将找好的药放到桌子上,转过身看着宋斯宁。 窗帘没有关严实,一溜光顺着窗边滑进来,落在了宋斯宁的身上。 宋斯宁穿着一身棕色睡衣,眉眼低垂,脖颈似天鹅那般光洁纤细,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瘦了。 祁方焱不由的想起来昨晚抱着宋斯宁的时候,宋斯宁贴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他们每一寸的肌肤相交,炙热的如同火焰,而祁方焱却感觉到宋斯宁好像一碰就要碎了,让他甚至不舍得用力气抱他。 祁方焱的目光毫不遮掩,一寸寸的划过宋斯宁的身体。 现在宋斯宁抱着饭碗,五指莹白,睡衣顺着他的手腕滑下来,露出了骨节细瘦的手腕骨,上面还有擦伤的痕迹,在他白嫩的皮肤看着触目惊心,像是被人虐待了一样。 祁方焱皱着眉头,抓住了宋斯宁的手腕,细细的看了一圈。 宋斯宁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头望向祁方焱。 祁方焱问:“这是昨天晚上他们拖你的时候留下的?” 宋斯宁愣了一下,垂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伤痕没有说话。 他当时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即便他不说话,祁方焱也知道答案。 在那个视频里面他看的清清楚楚,宋斯宁手腕受了伤,腿上也受了伤,全部都是昨天被人拖拽的时候留下的。 祁方焱皱起眉头,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在药盒里面找棉球和碘酒。 宋斯宁吃完饭,碗刚刚放下,祁方焱就抓过他的手腕给他上药。 手腕上面的伤痕不严重,昨晚留下的擦伤,现在已经结了痂。 祁方焱将他手上的伤势整理完,又弯下腰要检查宋斯宁脚上的伤。 他掀开宋斯宁身上的被子,手刚一触碰到宋斯宁的脚踝,宋斯宁就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宋斯宁的脚踝微凉,祁方焱的手又是热的,这一下的触摸瞬间就刺激到了宋斯宁本来就敏感的神经。 “你干什么......”宋斯宁声音很软,像在怨他。 “我看看你的腿。”祁方焱说。 宋斯宁抿了抿嘴,将腿老老实实的放在原地。 腿保持着躺的姿势,祁方焱没有办法检查的全面,于是他扶着宋斯宁,让宋斯宁坐在床边,又打开床头的台灯给宋斯宁检查。 明亮的灯光照了下来,祁方焱将宋斯宁睡衣的裤腿向上面掀起来一些,抓着宋斯宁的脚踝很仔细的看。 果然,宋斯宁腿上的伤势比手上的要严重的多。 从小腿到脚踝上有一条很明显的血痕,在宋斯宁白皙无暇的腿上落下了一层鲜红的印记。 祁方焱拧紧了眉头,用手中的棉球站沾了一些碘酒给宋斯宁上药。 伤口有些深,宋斯宁猝不及防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腿朝里面缩了缩,足尖轻垂的脚趾都勾紧了。 祁方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没有抬头,而是沉默了一会,朝伤口轻轻吹了吹气。 那股含着暖意的气息瞬间覆到宋斯宁的皮肤上,宋斯宁愣了一下,垂下头看着祁方焱。 祁方焱半跪在他的身前,手里拿着棉球,小心翼翼的点在宋斯宁的伤口上。 他眉头微蹙,表情很认真,怕宋斯宁会疼时不时的吹两口气,跟在哄着他似的。 宋斯宁歪着头看了他一会,看的心头发软,轻声喊了一句:“祁方焱.......” “恩?”祁方焱手上的动作没停。 宋斯宁的手抓了抓床边,问:“你不是上学去了?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祁方焱又换了一个新的棉球,应道。 宋斯宁沉默了一下,嘴硬的说:“我没叫你回来......” 祁方焱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宋斯宁一眼。 宋斯宁的眼睛一对上祁方焱的眼睛,立刻垂下了头,心虚的耳朵尖都红了。 祁方焱看了他几秒钟,低下头继续给宋斯宁上药。 过了一会,他声音沉沉的对宋斯宁说:“你不是喜欢拿你的身份压人,被人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说话?” 宋斯宁抿了抿嘴巴,自知理亏。 他心里给自己找补的想,那些人也不知道他的家室是什么,他就算说他是宋家的小少爷,说不定那些人还以为他是在吹牛,加倍的欺负他。 宋斯宁这样想着,底气一下就足了。 他翘了翘嘴巴,反驳道:“我才不喜欢拿身份压人。” 祁方焱显然是不信,又抬起头看向了他。 在那双锋利的眼睛面前,宋斯宁缓缓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底气忽然泄了一大半,小声说:“我就只吓唬过你而已........” 结果还没有吓唬住....... 后面半句宋斯宁没有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之前想要靠近祁方焱,软硬的招数都用上了,别说是用身份来压人了,甚至是威逼利诱,又是要烧人家的车,又是要告家长。 他就像是一只色厉内荏的小老虎,明明连牙都还没有长出来,却天天抬着爪子嗷嗷的对人逞凶,压根不知道祁方焱早就把他给看的透透的了....... 想到这里宋斯宁双颊红红的耷拉下来肩膀,有点沮丧,还感觉自己有点没脸见人。 祁方焱依旧仰着头,挑了下眉低声问他:“就只会在我面前横是不是?” 宋斯宁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垂下头不说话了。 祁方焱看了他两眼,也不再多说,继续上药。 没过多久外面的门铃声响起来了。 那个声音刺耳,吓得宋斯宁身上一抖,慌慌张张的看向祁方焱。 这个时间很有可能是胡姨来了,但是宋斯宁的卧室还没有清理过。 床单上脏兮兮的留有昨天的印记,就连他的身上都布满了吻痕。 “怎么办,祁方焱。”宋斯宁声音都在颤。 祁方焱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情。 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棉球和药盒,抬手将宋斯宁抱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而后他两步走到窗边,干脆利落的将窗户和窗帘呼噜一声打开。 窗外的阳光顿时洒了进来,宋斯宁在房间里呆的时间长了,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眼睛。 祁方焱的动作很快,仅仅用了一分钟就将床单和被单全部都拆了下来,放进了洗衣机里面,按下了开关键。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他抱着宋斯宁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按下了玄关处的门铃接听按钮。 上面的视频一打响,屏幕上出现的却不是胡姨的脸,而是辛梦兰和宋明生的脸。 视频两边的人一见面,都顿了一下。 还是祁方焱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宋叔叔。” 宋明生立刻笑着说:“是小祁啊,开一下门,我们来看看宁宁。” 祁方焱按下了开门的按钮,回头看向宋斯宁。 宋斯宁显然也没有想到他的父母会来。 如果是胡姨来还好说一点,毕竟胡姨除了照顾宋斯宁的身体,从来不会探视宋斯宁的生活。 可是辛梦兰和宋明生不一样。 宋斯宁的目光有些慌,祁方焱却很镇定,他上下打量了宋斯宁一圈,对他指了指脖颈处低声说:“睡衣扣子扣好。” 宋斯宁连忙慌里慌张的将睡衣扣子扣好,于此同时电梯的大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电梯里面站的满满当当的人。 为首是辛梦兰和宋明生,身后跟着胡姨,还有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保姆,最后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个医生。 祁方焱站在玄关处,还是和往常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几人。 宋明生进房间里换了鞋,笑着对祁方焱说:“今天我们来的太急,忘记拿公寓里房卡,到了楼下保安也不在,还劳烦小祁来给我们开门,我下次必须给寰景一号的朱老板提提意见。” 宋明生虽然在明城商界地位很高,但是平时说话做事都是一幅笑脸,看起来没有一点的架子,和辛梦兰和宋斯宁截然不同。 祁方焱说:“应该的。” 宋明生又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说:“小祁,走,到沙发上坐啊。” 宋明生坐到了沙发上,祁方焱也跟着坐到了沙发上,胡姨立刻走到茶几前倒水。 宋明生靠坐在沙发上,手指了指祁方焱,半开玩笑的说:“小祁啊,我听说宁宁在学校里受了欺负,是你帮了宁宁,这件事情要感谢你啊,但是叔叔也给不了你什么东西,就将这个奖励算在你父亲头上了,到时候你记得问他要你的奖励啊。” 宋明生在商场混了半辈子,是个老狐狸,就连这句开玩笑的话也包括了几层含义。 虽然是感谢,但是话中却明说将这个人情在工作里还给了祁军,他还是祁军的上司,态度高人一等。 至于祁军是升职加薪祁方焱不感兴趣,但是祁方焱知道他父亲拿这件事情一定换来了不少的好处,不然也不会祁军中午才得知宋斯宁受欺负这件事情,下午宋董事就带着一帮人过来看望宋斯宁了。 祁方焱沉默了片刻,又说:“宋叔叔客气。” 宋明生哈哈笑了两声,端起茶杯开始喝水。 这边宋明生在和祁方焱客套,那边的辛梦兰却连客套都懒得和祁方焱客套。 自从买下这套公寓,一直到现在,辛梦兰一次都没有来看过。 她一进公寓里,先是抬头看了一圈公寓里的环境,而后她微蹙起眉头,抬手在鼻子前忽闪了两下,侧过头问胡姨:“这个房间里的空气检测过吗?有没有甲醛超标?” 胡姨毕恭毕敬的说:“放心夫人,都已经检测过了,一切都符合标准。” 今天辛梦兰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皱着眉头又闻了两下,最后没有说什么,转过头指挥身后几个保姆将买的东西东西放冰箱的放冰箱,放橱柜的放橱柜。 而后辛梦兰带着两个医生走到了客厅里,坐到沙发上,转过身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喊了一声:“母亲。” “你跟我保证过什么?”辛梦兰开口第一句就是质问:“你当初跟我保证过到了明阳高中上学会好好学习,并且身体上不会出任何的问题,现在这样就是你保证的结果?” 辛梦兰的厉声一出来,房间里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好像都被冻住了。 宋斯宁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辛梦兰又说:“如果我知道这个学校里的学生都是这种品行,当初我绝不会答应你来到这所学校。” “.......” 辛梦兰声音一厉,就连宋明生都要看她几分脸色。 宋斯宁沉默了几秒,压着声音说:“这个学校里也很多好学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辛梦兰高声说:“这种平民学校里的学生能有多好?好,即便是他们的人好品德好学习好,对你日后的道路会有什么帮助吗?” “.......” “你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需要接触的人是商界里的权贵名流,这些人日后会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这些还在学校里还在为了出人头地而苦读书的学生,你和他们不一样知道吗?” “没什么不一样的.......”宋斯宁低声说。 “你说什么?”辛梦兰皱起眉头问。 “辛夫人,昨天发生的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在宋斯宁。”祁方焱声音平静的接过辛梦兰的话,他抬头面对辛梦兰冷厉的目光,一字一句的低声道:“宋斯宁是受害者,他需要的安慰,不是责怪。” 辛梦兰抬眉,看着祁方焱的眼神愈发的寒。 宋斯宁见状不对,嘴巴动了动刚想要说话,宋明生这时笑着打圆场说:“宁宁,你知道你妈的性格,她没有怪你的意思,她就是嘴硬心软,关心你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你看你妈一听你生病了,给你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不都是关心你,还不谢谢你妈妈。” 宋斯宁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些东西。 袋子上的lg是明城最大的一家平价超市,里面的菜品不仅新鲜并且价格公道,是胡姨最爱去的一家百货超市,但辛梦兰不会去。 她只会觉得那家超市的拥挤肮脏,踩进入会脏了她小羊皮底的高跟鞋。 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转过头对辛梦兰说:“谢谢母亲。” 听见宋斯宁这句话,辛梦兰紧绷的表情才慢慢的缓和下来。 “宁宁,听说你昨天受伤了,我带了两个专家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宋明生说。 几个人一进房间里,话都说了一大半了这才想起来宋斯宁的身体。 宋斯宁一听到这里立刻警觉起来,他看了一眼站在沙发后面的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检查。” “你的身体好不好不是由你说了算,是医生说了算。”辛梦兰一边说着,一边指挥身后的医生走上前。 其中一个医生蹲在宋斯宁的身前,说:“宋少爷,打扰了,我需要检查一下您的腿伤。” 医生撸起来宋斯宁左腿的裤腿,仔细的查看着他腿伤的伤势。 “怎么样?”宋明生问。 医生看两分钟,叹了口气对宋明生说:“宋少爷的腿部应该是遭受到了撞击,有旧伤复发的趋势,但是具体的程度我还需要再看一看他膝盖的情况。” 说着医生抬手将宋斯宁的裤腿朝大腿上一掀。 明明是很正常的检查动作,宋斯宁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猛地捂住了他的裤腿说:“你做什么?!” 周围的人都被宋斯宁这个反应惊的一怔,医生立刻解释说:“宋少爷别误会,我只是想要查看一下您的膝盖........” 那些说话声在宋斯宁的耳朵边断断续续的回荡,宋斯宁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他手紧紧的盖住大腿上睡裤,只知道绝不能让医生将他裤腿掀开。 只要一掀开他就完了。 因为他的大腿有祁方焱留下来的吻痕。 那些吻痕像是含水的玫瑰花,又红又娇...... 41 第 41 章 他就是个渣男! 宋斯宁的反应很大, 周围的人都看向他。 医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手悬在空中,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落下。 宋斯宁抓着睡衣的手很用力, 目光戒备的望着医生, 对他说:“我不喜欢被人碰。” 医生表情为难的看了一眼辛梦兰和宋明生。 辛梦兰和宋明生倒是不意外,毕竟宋斯宁不是第一天这样。 他天生就与人生分,像是个刺猬似的, 不喜欢与人亲近, 不喜欢被人碰,谁碰他一下他就要扎人家一身的刺。 为此辛梦兰还特意给他请来了心理医生为他治疗, 只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宋斯宁还是老样子。 辛梦兰表情不悦, 对宋斯宁说:“你不让医生碰, 医生怎么给你检查?” 宋斯宁没有说话, 手却紧紧的握着衣服不肯放。 眼看着刺猬又把刺给竖起来了,医生立刻说:“不用卷起来也没关系,现在这种程度已经能够看见膝盖, 足够了。” 就这样宋斯宁紧紧的按着裤腿,医生给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宋斯宁的腿伤比之前要严重,但是还没有严重到完成不能动的程度, 只需要尽量少活动,以免让骨头上的伤口再次复发。 辛梦兰这样一听, 立刻让宋斯宁回家住,并且不能再上学,然而辛梦兰的话音刚落,宋斯宁立刻语气生硬的接道:“我不同意。” 辛梦兰挑了一下眉, 转过头看着他,问:“为什么不同意?” “我上学不会剧烈运动,也不会弄伤我的腿。” 辛梦兰反问:“那这次呢?” 宋斯宁说:“这次是意外。” “意外?”辛梦兰眼神越发的锐利,又说:“你才去学校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把这叫做意外吗?” “........”宋斯宁没有应声。 辛梦兰一字一句的继续道:“作为你的母亲我这是为了你好。” 宋斯宁沉默了一会,说:“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也是为我好吗?” 宋斯宁这个声音低,骤然投到房间里,周围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辛梦兰目光沉沉的望着宋斯宁,压着声音问他:“.......你说什么?” 宋斯宁也回望着辛梦兰。 母子两个人的眼睛长得很相似,眸中生寒,谁也不让谁。 最后还是宋明生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茶盏放到茶几上,抬了抬手说:“唉,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这种小事情有什么好吵的?还有宁宁,你母亲这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对你母亲这样说话?” 宋斯宁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宋明生又看向了辛梦兰,放轻了语气笑着说:“我之前问过心理专家了,这种集体的校园生活确实有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只要保证安全就没有问题,宁宁既然想去学校里上学就让他去吧,大不了让胡姨全天都在这里守着,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宋明生教育完宋斯宁,又转过身劝辛梦兰。 最后调和出来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各退一步,宋斯宁可以不退学,但是胡姨需要全天都呆在公寓里照顾他,并且如果这类受伤事件还有下一次,宋斯宁就老老实实的回家。 于是这件事情就到这里结束了。 晚上几个人坐在餐桌上,吃了一顿沉默客套的晚饭,而后宋明生接了一个电话,有一个国外的电话会议需要他紧急去主持,于是他和辛梦兰又急匆匆的赶去公司里面,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胡姨在餐厅里收拾餐具,宋斯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客厅里面的灯没有开,电视上放着广告,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只是对着电视发呆,单薄的身子映在阴影里,显得孤零零的。 胡姨还在厨房忙活,祁方焱走到了宋斯宁的身边。 宋斯宁感觉到动静回过神来仰头望着他,却看见祁方焱在他面前蹲下了身。 “怎么了.......”宋斯宁刚开口问他,声音却戛然而止。 祁方焱的手探入了他的睡衣里,温热的掌心捂到宋斯宁的肚子上。 冰凉一片。 祁方焱低声问他:“肚子不舒服?” 这样近距离仔细看,宋斯宁的眼睛里湿漉漉的,他望着祁方焱一会,慢慢的点了点头。 祁方焱又问:“什么时候不舒服的?” 宋斯宁想了想,轻声说:“吃饭之前。” 那个时间正好是他和辛梦兰对峙的时候,他的胃不好,情绪不能激动,刚刚和辛梦兰僵持的那一会他忍着难受,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其实他的整个胃都在抽,就连吃饭的时候他都强压着反胃的欲望,一口口生咽下去。 而这是第一次胡姨没察觉到,但是祁方焱却先察觉到了。 祁方焱站起身,转过身走到了卧室里,也不知道鼓捣什么去了。 过了一会他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拿过来两个暖水袋,一个暖到宋斯宁肚子上,一个贴在宋斯宁腰后面。 两个热水袋很舒服,柔软微烫,正好暖在宋斯宁身体难受的地方,一阵阵的暖流袭来,渐渐暖化了宋斯宁身上的寒冰。 宋斯宁紧绷的身体松下来,心脏也像化成了一滩水,望着祁方焱的眼睛里都含着水波。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要对祁方焱说些什么,正在这个时候胡姨清理完厨房的卫生,端着一盘子水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对他说:“少爷,我刚刚洗了一点水果,您吃一点。” 原本两个人之间安静美好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胡姨就将盘子端到了茶几上,祁方焱便转过身走了。 而宋斯宁望着那一盘洗干净的青葡萄,瞬间什么话都没有了。 - 而后的日子里胡姨全天都呆在公寓里面,严格遵照辛梦兰和宋明生的命令,对宋斯宁照顾的无微不至。 宋斯宁却觉得很不方便。 他从小就是被胡姨照顾着长大,以前却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是第一次。 喜欢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他会表现在一个人的眼神里,话语里,行动里,以及各种各样的角角落落。 宋斯宁做贼心虚,自从他和祁方焱睡过了之后,虽然床上的痕迹全部都被清理干净了,身上的痕迹也渐渐变淡,但是他还是生怕被胡姨看出来端倪。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在家里甚至连话都不敢和祁方焱说了。 他不说,祁方焱也不说。 于是那一天睡了一觉之后,一睁开眼睛,他们两个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宋斯宁虽然表面如常,每天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是他心里急啊。 他觉得他和祁方焱都睡过了,肯定算是情侣了,更何况祁方焱那天又是亲他又是抱他,对他那么主动,一定也是喜欢他的。 那喜欢他,又占了他的大便宜,总应该有点表示吧...... 比如表个白?正式在一起之类的? 但是一连好几天,祁方焱却连个屁都不放,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不主动,宋斯宁也不能主动。 不然显得他好像多喜欢祁方焱一样,一点都不矜持。 于是宋斯宁耐着性子等啊等,一直等着又过了一周,还是没等到祁方焱主动和他提这件事情。 宋斯宁心烦意乱,之前那种坚决不能主动的决心开始微微动摇了。 他想着说,是不是祁方焱太笨了不知道怎么开口?那要不他就先试探的问一句?最好是那种不经意的试探,等他得到了祁方焱答案之后,再说我就随口一问,没这个意思。 这样既不会丢了面子,又知道了祁方焱的态度。 方法想好了,可是怎么问,在哪问,成了一个重点问题。 胡姨全天都待在公寓里,睡得比宋斯宁晚,起来的比宋斯宁早,于是宋斯宁和祁方焱每天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只有上下学的那二十分钟。 骑车的时候风声很大,连说话都听不见,肯定不适合问这种问题。 那还有什么时间可以问…… 宋斯宁想来想去,怎么都没有想出来一个解决办法,于是这个事情又卡在这里了。 又是一周过去,这天是周二,早上宋斯宁一如往常和祁方焱一起上学。 自从进入十二月份以后,明城的温度骤降,直接从二十多度变成了十几度,乃至是几度。 今天的天气微凉,没什么太阳,胡姨怕宋斯宁上学的路上喝到了冷风,凉着胃了不舒服,于是等到宋斯宁将要出门的时候她将宋斯宁喊住,快步的从客厅里拿出来了一只米白色的围巾。 那个围巾足有一个手臂那么长,是用柔软的毛线织出来的,一看就是胡姨给宋斯宁织的。 “少爷,最近入了冬外面天冷,您将这条围巾带上吧,免得着凉了。” 宋斯宁其实有很多奢侈品牌的围巾,那些围巾价格不菲,几万,几十万都有,全部都是辛梦兰买的。 但是宋斯宁却没用过一次。 宋斯宁娇气,那些东西徒有个牌子,实际上带在他脖子上时,他却感觉刺到了皮肤,哪哪都不舒服,而现在这条胡姨亲手织的围巾却看起来手感很好,很温暖。 宋斯宁接过胡姨手上的围巾带在脖子上,他带的有点低了,没有将嘴巴盖住。 胡姨皱起眉头看了看,抬手将围巾的边缘扯起来盖住了宋斯宁的嘴。 宋斯宁的脸蛋本来就小,巴掌大而已,现在被这个围巾一遮住就只露出来一双漂亮皎洁的眼眸,望着人的时候眨上两下,将人的心都挠的痒痒。 胡姨看了看觉得很满意,一抬头发现祁方焱也在看宋斯宁,目光特别的专注。 胡姨想了想,以为是自己只送了宋斯宁围巾,没有送给祁方焱,她立刻说道:“祁少爷,您喜欢什么颜色,我也给您织一条吧。” 祁方焱从小到大压根没有带过围巾这种东西,他说:“谢谢胡姨,我不需要。” 今天确实有些冷,宋斯宁从公寓的玻璃门出来时一阵冷风吹过,感觉手脚都是冰凉的,他缩了缩脖子,不自觉的跺了跺脚。 祁方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在玻璃门里等我。” 宋斯宁就转过身走进了门里面,等到十分钟后祁方焱将自行车骑了过来,他才从门里面走出去。 还是和之前一样,他一只手抱着拐杖,一只手拽着祁方焱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宋斯宁昨晚没有睡好,今天的心情也如同天气一般阴沉沉的,就连他看祁方焱都开始不顺眼了。 这一路上他手脚冻的冰凉,仰头望着祁方焱的背影,不自觉的联想到祁方焱睡了他之后几天都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他越想越觉得生气。 祁方焱为什么不主动啊!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他?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祁方焱就是个大渣男! 真烦人真烦人! 宋斯宁越想就越烦,越烦就越气,祁方焱可能不喜欢他的这个念头只要一旦起来了,就像是在枯草上撒了一把火星,轰的一下子炸了,让他愈发的烦躁。 他眼睛红红的瞪着祁方焱的后背,抬起手狠狠的朝着祁方焱的后背拍了一巴掌。 他这一巴掌用的力道可不轻,啪的一声响,给祁方焱打的莫名其妙,后背猛地一直。 祁方焱望着前方愣了愣,侧过头微皱着眉头问宋斯宁:“怎么了?” 宋斯宁面无表情:“有个虫,打死了。” 祁方焱信以为真,没有当回事,却怕宋斯宁刚刚动了一下手没有扶稳他的腰,下意识地朝身后探着手摸了一下宋斯宁的手。 宋斯宁的手没有一点温度,像是冰块一样。 他皱紧了眉头问宋斯宁:“很冷吗?” 宋斯宁还是有点气,收了收手指说:“不冷。” 前方遇见了一个转弯,祁方焱收回了手扶着车把手,没有说话了。 这一天宋斯宁都有些不高兴。 他下了车之后拄着拐杖,还是像以前一样走在祁方焱的前面,却走的比之前要快,像是在赌气,生怕祁方焱没有发现似得,故意做着样子想快一点让祁方焱发现,来哄哄他。 到了晚上放学,正常情况他都会立刻从班里出门,站在停着自行车的地方等祁方焱,像是生怕看少了一眼祁方焱,迫不及待的和他见面。 然而今天放学了之后他故意慢慢的收拾东西,慢慢的从教室里走出来。 果然等到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停自行车的地方时,看见祁方焱站在那颗大树下正在等他。 落日残留的光影打在祁方焱的身上,他的身影修长,红发扎眼的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耳朵上的耳钉闪着光芒,引得周围的路人都不自觉的望向他的方向。 这一次祁方焱没有像往常一样玩手机,而是面对着学校的方向,目光一一的扫视着来往的人群,一看就是在等人,还等的有些着急了。 没过多久,祁方焱在人群中看见了宋斯宁,立刻就快步的朝宋斯宁走过来。 他接过宋斯宁手上的书包,眉头微蹙的对宋斯宁说:“怎么出来的这么晚?是不是不舒服?” 祁方焱的语气有些担心。 自从上次他站在这里等了宋斯宁十几分钟,最后发现宋斯宁是被丘明运关进了储物间之后,他总是不放心宋斯宁。 今天他来到这里没有看见宋斯宁的身影,又开始心烦意乱,差一点又要回头去学校里找人。 宋斯宁任由祁方焱扶着他,抿着嘴巴看向祁方焱。 他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将祁方焱打量了一圈,发现祁方焱是在担心他后,今天一天在他心中熊熊燃烧的那股野火瞬间灭了一大半。 他低声说:“放学收拾东西慢了点。” 祁方焱说了声好,扶着他走到了自行车前。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六点,之前天气暖和的时候还好,六点多太阳还没有下山,可是最近这几天入了冬,天黑的特别快,刚说两句话时间天就已经黑了一大半。 没有太阳,寒风一阵阵刮在脸上。 祁方焱将车子推到宋斯宁的身前,看了看宋斯宁被冻得泛红的小脸,抬手替宋斯宁理了理脖颈上的围巾。 他没有带过围巾,更没有给人带过围巾,只能有样学样,学着早上胡姨给宋斯宁带围巾的样子,替他将围巾往上拉一拉,盖到宋斯宁红润的嘴唇上。 宋斯宁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祁方焱,心中的火气又消下去三分之一。 而后他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手指紧紧的拽着祁方焱的衣服,冷风一阵阵的吹过,吹的他手指冰凉,僵硬的快变成一具木头了。 这个时候祁方焱将自行车停在红绿灯之前,手探向身后握住了宋斯宁的手腕。 宋斯宁怔了一下,抬眼看向祁方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下一秒他感觉到祁方焱握着他的手,放进了他校服侧边的衣兜里。 衣兜里面很暖和,还有些烫。 宋斯宁的手指瑟缩了一下,心脏开始砰砰砰的跳动。 “天冷了,以后手放在这里。”祁方焱的声音顺着风声传过来,又低又沉。 宋斯宁眉眼低垂,眨了眨眼睛,手在祁方焱衣兜里摸索了两下,摸到了一个发烫柔软的东西。 他不知道是什么,将那个东西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是一个会自动发热的暖袋。 暖袋很小,只有巴掌大而已,里面放着一个铁片,冲灌着彩色的液体。 平时暖袋是正常的温度,只要将要铁片一掰开,液体就会迅速的结晶,并且会一点点变得暖和。 这个东西在学校里的小卖铺有卖,学校里的女生经常买来用它暖手,但是男生多半不怕冷,几乎没有男生去买这种小玩意。 宋斯宁将那个暖袋在手里捏了两下,对着路上的路灯细细的打量着。 是个小猪形状的暖袋,里面冲着暖黄色的液体,看起来憨态可掬,很可爱。 宋斯宁将它握在手上,将自己的心都捂得暖暖的。 他抓着祁方焱的衣服,仰着头问祁方焱:“.........祁方焱,这是你专门去小卖铺给我买的吗?” 祁方焱恩了一声。 宋斯宁嘴巴勾起,垂下眼睛轻轻的笑了。 他想不出来祁方焱一个大男生去小卖部买这种东西,周围的人看见了该惊讶成什么样子。 他的那帮朋友肯定又叽叽喳喳的询问,祁方焱是不是谈女朋友了,又在搞地下恋情...... 宋斯宁这样想着,心中因为祁方焱不主动表白的那点残火彻底没了。 祁方焱总是这样,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能惹他生气,又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他消了火。 不过宋斯宁也是好哄,这一路上他捏着那个暖袋,脚尖轻轻的荡在身侧,跟着祁方焱回到了家里。 - 第二天是周三。 周三是每周宋斯宁最喜欢的日子,因为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他可以和祁方焱一起上课,可以看见祁方焱在操场上跑步,打球。 有的时候他看向祁方焱的时候,祁方焱偶尔也会不经意的看向他,宋斯宁又会青涩的像个小孩一样,脸颊泛红的侧过头,装作自己在看别处。 虽然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但是那种感觉好像他和祁方焱真的在谈地下恋爱一样。 到了体育课的中间,宋斯宁正在远处的台阶上坐着看祁方焱打篮球,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宋斯宁侧过头看,是他们班级里学习最好的男生魏子豪。 男生有些微胖,平时很好说话,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并且兼职没人愿意当的体育委员。 他走到宋斯宁的身前,对宋斯宁说:“宋斯宁,田老师有事情找你,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田老师是体育老师,很少学生谈话,并且就算是找也会找像祁方焱这种体育细胞发达的人,讨论讨论篮球赛,足球赛之类的,而不是找宋斯宁这种连路都走不好的人。 宋斯宁迟疑了一下,问:“田老师找我什么事情?” 体育委员说:“好像是要找你讨论一下你的这学期期末的体育成绩该怎么计算,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熟练的体育项目进行打分,你的腿不方便,他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的成绩怎么处理。” 男生说的理由可靠,宋斯宁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于是他依依不舍的从祁方焱身上挪开了目光,站起身向男生询问了一下|体育老师办公室的位置,拄着拐杖过去了。 办公室不算远,就在操场另一边体育用品存放室旁边的房间里。 但是寻常人而言可能就五分钟的路程,但是对于宋斯宁而言还是要走一段时间。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他走到了办公室前。 这边处于学校的边缘,靠近后门的位置,树木繁多,地理位置偏僻,办公室是个独立的小平房,被掩盖在重重树木之下,周围鲜少有人路边。 宋斯宁走过了大树,看清了那个平房之后,皱了皱眉头,感觉不对劲。 这个平房看起来年代久远,墙体斑驳,木门破破烂烂的掉了漆,上面还上了一把生锈的铁锁,怎么看怎么不像老师办公的地方。 宋斯宁立刻转过身原路返回,然而已经晚了。 从小平房的后门走出来几个男生。 那些男生没有穿着校服,头发都是乱七八糟的焦黄色,一脸痞像的看着宋斯宁,一看就不是明阳高中的学生。 他们面色不善,迅速的朝宋斯宁靠拢,这个时候宋斯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宋斯宁你真厉害啊,能让老子退学。” 宋斯宁转过身看见丘明运也从树下走了出来。 他脸上一块块的青紫,腿一瘸一拐的,像是被人打了,却还是横着一张脸,目光生狠的抬手指了指宋斯宁说:“上次是我大意了,老子这次一定整死你。” 42 第 42 章 祁方焱,我们一去旅游好…… 宋斯宁皱起眉头, 目光生寒的望着丘明运。 那天的事情发生时,他被人下了药,双目不清, 脑袋昏沉,压根就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将他拖到了储物间里面。 后来宋斯宁来上学了, 断断续续的听人说丘明运退学了,这才猜测到丘明运可能和他的那件事情有关系。 宋斯宁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再加上他长得一张不爱与人交流的冷脸,身边的同学就算是知道什么情况,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议论。 那些人不说, 宋斯宁也不问。 就这样, 到了现在宋斯宁也就只知道是丘明运害了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他是宋家的少爷, 出了事情自然有律师有宋家来为他处理,他没有过问, 也不想在这些人身上耗费心思。 然而没想到他没有主动去找丘明运的事,反倒是这个人先找上他来了。 那群混子为首的一个黄毛摇摇晃晃的走到宋斯宁的身前, 上下看了两眼,又侧头看向丘明运, 指了指宋斯宁问他:“这就是那个裴.......” 黄毛想了一会没想到宋斯宁的全名, 直接又说:“这就是让你退学的那个人?” 丘明运立刻弯着腰过来了,说:“是啊常哥, 就是他!” 常哥笑了一声, 用手背打了打丘明运的心口,说:“长得跟个娘们一样,还是个瘸子,这你都搞不过?真是个废物。” “不是的常哥, 他还有帮手......” 丘明运没面子的想要解释两句,那个常哥却压根不听他废话,不耐烦的抬起手挥了挥,转过头将耳朵上的烟叼在嘴里,开始点烟吸烟。 周围的几个混子看见常哥的手势,立刻面色不善的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丘明运一看这个架势,立刻一改在常哥面前点头哈腰的模样,脊背挺直,转过身来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他抬手搡了两下宋斯宁的肩膀,嘴巴咧开一个难看的笑说:“裴宁,有人给你撑腰了不起啊!” 丘明运手上的力道不小,宋斯宁的腿本来站不稳,被他这样搡了两下,身子朝后面欠了欠,用力撑着拐杖才稳下身子。 宋斯宁目光生冷,抬手一把推开了丘明运的手,压着声音说:“滚开。” 丘明运没想到宋斯宁居然还敢骂他,眼睛一瞪,一把抓住了宋斯宁的衣领子,颇有几分老大的气势的说:“怎么了?裴宁,仗着自己有祁方焱护着就感觉自己特牛逼是不是?说实话祁方焱在我常哥面前就算个屁!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样子,一个瘸子也敢和老子叫板,老子真后悔上次对你手下留情!” 正在这时,两个刚打完篮球的男生从旁边的大树下经过。 “祁哥,等会晚上一起出去喝酒呗.......”李敞正扒着祁方焱的肩膀说话,忽然他看见树下的景象,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几个外校的小混子,一个二个都感觉厉害的不得了,正在叼着烟卷,面色不善的围着一个人,一看就是过来找事的。 “草!你们干什么的!” 李敞是个热心肠,见不得别人欺凌弱小,更何况是外面的混混过来欺负他们本校的人,自然是要路见不平喊上一嗓子。 就是这一嗓子将所有人都惊动了,那边正在准备打人的人全部都回过头望向了这边。 那一瞬间,祁方焱一下就看见了被围在人群中的宋斯宁,他将手中的篮球狠狠往地上一摔,在对面人震惊的目光中,两步就冲上前。 丘明运感觉到祁方焱身上的气势汹汹,心中的恐惧感瞬间犹如洪水一般将他淹没,他吓得脸色苍白,松开了紧握着宋斯宁衣领的手,连连的挥手后退。 “不是我,不是我.......” 他这些话一点用都没有,祁方焱的身影像是一道风,一把掐住丘明运的脖子,将他狠狠撞在了树上。 祁方焱的动作太快了,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丘明运已经被钳制在他的手下。 众人都愣在原地,连宋斯宁也震惊的看着祁方焱。 祁方焱的脸颊紧绷,身上冷厉的像是能滴出水。 他的手指用力将丘明运掐的呼吸困难,涨红的一张脸抵在树上,艰难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支支吾吾的说:“我......我......” 丘明运的脸上满是青紫的伤痕,现在脸色又跟个猪肝一样,祁方焱一时间甚至没有认清楚这个人是谁。 于是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丘明运的容貌,这才发现原来是前几天快被他打死的丘明运。 祁方焱的眸色黑沉,笑了声说:“上次老胡拦着没能把你打残,我还有点遗憾,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完祁方焱的脚下一绊,丘明运的身体不稳,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尘土飞扬,祁方焱抬起脚狠狠的踩住了丘明运的脚踝。 刹那之间,丘明运痛的面目扭曲,在地上拼命的求饶呼痛。 尖叫声不断的在上空回荡。 然而无论丘明运怎么哭喊求饶,祁方焱都像是听不见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 宋斯宁从来没有见过祁方焱的打架,站在一旁也被吓住了。 现在的祁方焱和在他身边的祁方焱完全不一样。 祁方焱的眼睛生厉,一身要杀人的气势,就连旁边那几个混混都被他身上的气势慑住,不敢上去帮忙,反而纷纷向后退。 他们只是个混混,而不是亡命徒,欺负欺负在学校里的高中生可以,但并没有真的打算和硬茬子硬碰硬。 而现在祁方焱这种打架的方式一看就是下了狠手,令那些混混心中打怵,生怕下一秒就轮到了自己。 丘明运在地上翻转扭曲,挣扎又挣扎不起来,疼的几乎快要昏过去。 李敞慌得大喊了一声说:“祁哥,千万别踩断了,不然又要惹事了!” 祁方焱像是没听见李敞的话,脚上的力度没有丝毫的减弱。 李敞急的要命,又喊了一声:“祁哥,你还想让那个人给校长打电话吗?” 一听到李敞说出这句话,祁方焱原本濒临爆发的理智被一条绳狠狠的拉了回来,脚上的力道瞬间松了下来。 他沉默了片刻,狠狠的踹了丘明运一脚,说:“滚。” 丘明运吓得手脚都在发软,即便是祁方焱已经放过他了,他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最后他跪在地上像是狗一样爬了两步,直到远离了祁方焱之后他才单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 丘明运跑了之后,祁方焱又目光凌冽的四周扫了一圈,剩下的几个混混感受到了祁方焱的眼神也纷纷惊的一个激灵,慌慌张张的跑了。 从祁方焱来到这里到现在,不过是短短五分钟,那群人被吓得跑的跑溜的溜,落荒而逃,完全没有之前面对宋斯宁时嚣张的气势。 祁方焱身上的戾气还没有散,他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冷静了几秒,弯下腰捡起足球,大步的朝远处的体育器材室走。 路过宋斯宁身边的时候,宋斯宁有些担心的望着他,嘴巴动了动想说话。 可宋斯宁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祁方焱像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一样,低声说:“没踩断,不怕。” 宋斯宁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的这种情况,他和祁方焱能够呆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论是他还是祁方焱都不能出一点的差错。 祁方焱的步子快,手里拿着篮球,领先于他们三四步。 宋斯宁拄着拐杖走路不便,走了两步之后就站在原地望着祁方焱。 李敞也没有跟着祁方焱走,他双手插在衣兜里,看着宋斯宁的背影,闲闲的跟着人家搭话说:“怎么样,我祁哥够狠吧。” 宋斯宁不认识李敞,过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李敞是在和他说话,转过头望向李敞。 李敞是个臭话篓子,和谁都能聊得来。 他冲着宋斯宁挑了挑下巴,算是打招呼了,继续朝着宋斯宁吹嘘道:“刚刚要不是我急中生智的那一嘴,这个男的腿得断,祁哥今年还收敛了些,想当年谁惹到他,那打的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都是轻的。” 宋斯宁望着李敞没有说话,李敞以为他不信,说:“怎么了?不信?啧,不过你不信也情有可原,你宋大少爷可是唯一一个例外,当年你惹他惹的多狠,他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 “你就偷着乐吧。”李敞挥了挥手,叹了口气说:“想当年我年少轻狂不懂事,惹到了祁哥,好家伙那给我揍得啊.......我妈以为我毁容了,抱着我哭了好几天。” 李敞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说:“你看见没,如果不是当年那一拳,说不定我会变得更帅,指不定就和祁哥平起平坐了,唉.......” “.......” 宋斯宁没有应李敞的话,李敞一个人说话也不觉得无聊。 他的嘚吧嘚吧的又在说另一个话题:“不过说实在的,你也是运气好,这个体育用品储藏室十年八辈子没人来一次,要不是我今天忘记带篮球,绝对不会想着借这里的破篮球,丘明运这人是个傻逼,但还挺会选地方的......” “丘明运刚刚说祁方焱护着我,是什么意思?”宋斯宁不想听李敞说这些,忽然开口问了这一句话。 李婵愣了一下,反问他:“这能有什么意思,祁哥不就是一直在护着你?” 宋斯宁皱了皱眉。 他知道祁方焱一直护着他,但是祁方焱护着他的这件事情多半是出现在家里 ,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现在好奇的是丘明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敞看着宋斯宁沉默的表情,自己也跟着沉默了几秒,过了会他低声试探的问:“你不会不知道祁哥为了你差点进局子了吧.......” 宋斯宁瞳孔猛地一缩,连忙问:“他怎么了?” 李敞张大了嘴巴,说:“不是吧,这么大的事情祁哥都没有和你说?你是真不知道啊。” “.......” 李敞不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是那种做了屁大点好事都恨不得中央电视台过来采访他表扬他的人,于是他语气夸张的将祁方焱的做的事情给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 说道祁方焱打丘明运的时候,李敞甚至还用手将当时祁方焱的动作给比划出来了。 “你都不知道当时祁哥有多猛,他直接闯进一班,一个飞踹将丘明运给踹飞了,那个丘明运多重啊,我估摸着得有一百五六十斤,然后我们祁哥那一脚啊,直接给他踹的躺在地上起不了,周围的桌椅全部都砸翻了......” “然后我祁哥就一手掐着的他的脖颈,一拳拳的打到他的脸上,我当时都怕他把人给打死了......” “教导主任和我都拉不住他,跟疯了一样,我长这么大和我祁哥一起参加的战役不下百场,从没有一次见过祁哥这么狠,最后五六个人才给他拉住啊!五六个人!我的天啊.......” “教导主任把我们叫去办公室,然后祁哥和丘明运的家长,还有校领导都来了......” 李敞又将当时在会议室的内容给宋斯宁讲了一遍,并且没忘记突出一下他巧舌善变的功劳,最后他对宋斯宁说:“不然你以为丘明运是怎么退学的?肯定是要有人在你身后为你出头露面啊。” 宋斯宁站在原地,听完李敞这番话他心跳飞速,手脚都在发僵。 手指紧握成拳,宋斯宁目光定定的望向远处。 祁方焱正好从体育用材室里面出来,朝着他来。 此时的祁方焱已经恢复了往时的神情,他走到两人身前,垂下头看了看宋斯宁,又看着李敞说:“走不走?” “走啊。” 可能是因为丘明运的再次出现给祁方焱上了一道警钟,这一次祁方焱没有再让宋斯宁和他分开走,而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朝校门口走。 李敞刚刚经历了丘明运的事情还有些激动。 他在祁方焱身边咋咋呼呼的,又说要将这件事情说给闻南赫听,又说下次再遇见丘明运让祁方焱别那么激动,给他个机会,他也冲上去揍两拳。 祁方焱时不时应他一句,倒是宋斯宁拄着拐杖走的慢悠悠,外人看起来他和祁方焱李敞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多亲近,只不过是普通认识的距离。 即便如此,他们两个人一起走的这件事还是引的路过的学生频频侧目。 毕竟宋斯宁和祁方焱都是学校里风云人物,分开放在哪里都够引人注目的了,更何况是一起出现。 这一下大家又有了讨论的话题。 “祁方焱和裴宁是怎么认识的啊?” “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 “什么啊,快说快说。” “我听说啊,之前祁方焱揍了丘明运好像就是为了裴宁。” “真的假的?为什么啊?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就知道这些,具体的我不知道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而祁方焱和宋斯宁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李敞的家在另一个方向,出了校门之后他就先走了,只剩下祁方焱和宋斯宁两个人朝停车的方向走。 他们两个人一路无话。 一直走到了目的地,周围的学生少了很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从这条路上走,祁方焱这才顿住了步子,转过身看向宋斯宁。 宋斯宁穿着一身校服,蓝白的配色显得他年纪很小。 他怕冷,校服里面又多穿了两三件,比正常人穿的要多,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身子看起来还是很单薄,瘦的跟个门板一样,让人心疼。 “围巾呢?”祁方焱问。 宋斯宁这才想起来还有围巾的事情。 “在书包里。”宋斯宁乖乖的说。 于是祁方焱打开他的书包,从里面将那条米白色的围巾取了出来,递给宋斯宁。 宋斯宁接过围巾给自己带好。 祁方焱看了看他,还是像之前一样,手指探入宋斯宁嘴唇和围巾之间,轻轻的将宋斯宁的围巾拉了上来,盖到了嘴上。 本来是一个很寻常的动作,可是宋斯宁却仰着头,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含着水,发着亮,看着祁方焱。 祁方焱问:“怎么了?” “祁方焱,你怎么这么好?”这句话宋斯宁没有经过思考就问出来了。 祁方焱挑了一下眉,笑了下说:“给你拉一下围巾就是好?” 宋斯宁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不只是围巾,还有丘明运。” 祁方焱不知道李敞对宋斯宁说了什么,他转过身将自行车推了出来,并不在意的又说:“踹他两脚就是好?” 宋斯宁嘴巴动了动,他看着祁方焱的身影其实想告诉他,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那天他们睡了之后,祁方焱来到学校里做了什么。 当初宋斯宁还因为一睁眼没看到祁方焱在身边陪着他,心里默默怨了祁方焱很久。 现在想想,真的是自己小心眼了。 最后宋斯宁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坐在了自行车的后面。 这一路上他抓着祁方焱的衣服,望着祁方焱的背影,心中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又想了一遍。 虽然他不喜欢祁方焱惹事,但是刚刚的那一幕却真真切切的让他感受到自己在被人保护。 祁方焱就像是一颗大树,结结实实的挡在他的身前,将大多的风雨都为他挡住了。 脚尖垂着自行车前,轻轻的荡着,意味着宋斯宁现在的心情很开心,特别的开心。 刚才的那一幕回想一遍还不够,宋斯宁想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祁方焱的每一个动作,李敞说的每一句话....... 忽然宋斯宁轻荡着的脚尖停了一下,他抬起头望着祁方焱的后背,抿了抿嘴巴,忍不住问祁方焱:“祁方焱,那个人是谁啊?” “恩?”祁方焱微侧过头,不明白宋斯宁问的什么意思。 宋斯宁沉默了一下,继续说:“就是今天你打人的时候,李敞对你说那个人会给校长打电话,那个人是谁啊?” 祁方焱正在蹬车的脚不自觉的缓了一下,而后他猛踩了一脚脚蹬子,自行车快速的在道路上飞驰向前。 祁方焱说:“是祁军。” - 晚上宋斯宁回到家里,得知祁方焱保护他的喜悦还没有散,就接到了辛梦兰的电话。 在电话里辛梦兰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宋斯宁这周五在滨海的一座小岛会举行一个晚宴,里面会来很多全国各地,乃至是全球的商业大佬,是个结识名流的好机会,媒体们也会争相报道这次晚宴。 然而周五那天宋明生和辛梦兰在那天在明城有要事处理,无法赶赴晚宴现场。 宋家作为明城的商业领头人必定要出席这次活动,所以只能让宋斯宁前往参加。 在电话的最后辛梦兰对宋斯宁说:“我已经向你的班主任请过假,等会让胡姨给你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晚上的机票,我让胡姨跟着你,到时候会有专门的司机和保姆在机场接你们。” 宋斯宁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这种富人之间阿谀奉承的晚宴,但他又没有理由拒绝辛梦兰,只能不说话的算默认了。 等到他刚挂了电话,辛梦兰那边立刻将晚宴地址和流程都发了过来。 滨海是一个海边的城市,坐飞机需要三四个小时到达。 那里的气温比明城更暖和,常年保持在夏季,即便是冬天也经常三十多度,而这次的晚宴就在滨海的一座小岛上。 那座小岛是旅游胜地,上面有一座全球出名的顶级酒店,更妙的是这座酒店并不是有钱就能住,只接受特定用户的私人预约。 这个规定一经过颁布,更是令人趋之若鹜,不少人都想要前去一探究竟。 周五的晚宴就是这里举行。 宋斯宁的手指一寸寸划过平板,却一点都不想去。 他不在意什么晚宴不晚宴,更不在意是什么酒店,他只是很小气的计较着因为这个晚宴他和祁方焱会有四天见不到面。 足足四天啊。 这个时间对于宋斯宁而言太漫长了,令他心头沮丧,所有的好心情都烟消云散。 他甚至想到要不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能去参加晚宴了。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行,这样辛梦兰一定又会将这些问题都怪罪在明阳高中身上,说不定他连学都上不了了。 这时宋斯宁忽然滑动平板的手猛的一顿,他在电子邀请函的最后一页看见了一段话。 ——每一个参加宴会的人员可以携带三位同行者,我们将诚挚欢迎您的到来。 晚上十二点多,宋斯宁听见外面祁方焱倒水的声音,掀开被子起来了。 卧室的大门推开,外面一片黑暗,胡姨早就已经睡了。 宋斯宁的眼睛适应了几秒钟外面的光线,手扶着墙慢慢的朝前走。 客厅里祁方焱正站在茶几前喝水。 他的卧室门没有关紧,从里面漫出来一条长方形的暖光,正好落在祁方焱的身上。 宋斯宁朝祁方焱走近了两步,轻声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喝水的动作停住,转过身看向了宋斯宁。 现在夜已经深了,房间里没有开灯,黑的连宋斯宁的表情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轮廓。 平时这个时间宋斯宁早就该睡觉了,祁方焱问宋斯宁:“怎么还不睡?” 宋斯宁却没有回答祁方焱的话,他问祁方焱:“祁方焱,你知不知道伯琅酒店?” 祁方焱愣了一下,不知道宋斯宁怎么大半夜的忽然问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如实说:“知道。” “据说这个酒店特别的漂亮。”宋斯宁的声音轻轻的在房间里回荡,他问祁方焱:“你想不想去.......” 祁方焱沉默着没有说话。 宋斯宁朝着祁方焱走了两步。 在深夜里,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很近,宋斯宁微仰着下巴,深黑的眸子里映着落地窗外的灯火,亮闪闪的望着祁方焱。 宋斯宁又问了一次:“祁方焱,你想不想去.......” “........” 宋斯宁的声音好柔好轻,犹如指甲轻触到水面,柔的像是勾引,轻的像是撒娇,在房间里不断的回荡。 他又朝着祁方焱贴近了一步,眸色熠熠的望着祁方焱的眼睛,说:“祁方焱,周五的宴会,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第 43 章 宋斯宁说完这句话,紧咬着嘴唇等待祁方焱的回答。 在他们睡了之后,这是宋斯宁第一次主动,虽然只不过是邀请祁方焱和他一起出去玩,但他还是忐忑的怕祁方焱会拒绝。 房间里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 祁方焱看着宋斯宁沉默了一会说:“这周四晚上,新联街道第五届摩托联赛。” 宋斯宁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待他反应过来祁方焱是什么意思之后,眼睛里光渐渐散了。 他垂下眼睛,哦了一声,低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还以为你没事,要是有比赛就算了,还是比赛更重要.......” 宋斯宁竭力伪装成不在意的样子,被拒绝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朝自己的卧室里面走了。 卧室的大门关上后,宋斯宁一改刚才那副不在乎的样子,耷拉下肩膀扶着墙两步走到了床边,扑通一声扑在了床上。 床铺柔软,他的身子在床上弹了两下。 这几天他忙的没有时间听广播,居然不知道新联街道第五届摩托联赛要开始了。 这个大赛每一年举办一次,虽然没有上次的南山公路摩托车赛事的规模大,但是也赛车界里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并且这个大赛分为个人赛和团体赛,累计得分角逐出名次。 祁方焱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为了车队也要去比赛。 他自然不能答应周四的晚上和宋斯宁一起去滨海参加晚宴。 宋斯宁心里理解祁方焱是一个方面,但是满怀期待却被人拒绝的难受又是另一个方面。 即便是宋斯宁很努力的开导自己了,但是那一盆子冷水已经将他从上到下浇了一个湿透,他既觉得没面子,又觉得心烦。 想着想着,宋斯宁的手在床上摸索了两下,摸索到了手机。 他拿着手机翻过身,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输入“新联街道第五届摩托联赛” 下面弹出一系列的搜索内容,最为首的就是这一届新联街道摩托联赛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人员参赛名单。 宋斯宁的眼睛一一扫过这些信息。 联赛举办的时间确实是明天晚上,地点是距离明城三个小时的春城。 人员参赛名单上果然有振和车队,以及车队下面为首的名字——祁方焱。 宋斯宁的手啪嗒一声,无力的垂下,打在了床上。 祁方焱没有骗他,新联大赛就是在明天举办,并且是在距离较远的春城,那么就意味着等到了明天,他们俩人一个南下一个北上,直接横跨了大半个国家....... 怎么这么倒霉....... 宋斯宁恼火的这样想,但凡这两件事情不是撞在了一起,但凡是错开了两天,他和祁方焱就可以一起了。 他想去看祁方焱比赛,也想让祁方焱和他一起去参加晚宴....... 宋斯宁将脸埋在床上,床单上清爽温和的味道 进入他的鼻腔,他睫毛颤抖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怨着。 真烦。 - 到了第二天,祁方焱和宋斯宁两个人都请假了。 一大早吃饭的时候胡姨还在说,这个事情可真是巧啊,正好她要陪宋斯宁一起去滨海,还担心祁方焱一个人在家没人给他做饭吃,现在可好了,都走了。 胡姨本意是在为此事而高兴,可是宋斯宁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祁方焱也只是随意的应了两声。 祁方焱的比赛是今天晚上,时间比宋斯宁更紧张,于是他一大早吃完饭就跟着车队出发去了春城。 宋斯宁在家里收拾了一下东西,下午三四点也赶往了明城机场。 从寰景一号到明城机场的距离不近,光是车程就需要一个半小时。 胡姨害怕宋斯宁会晕车,为此特意叫了一辆舒服的奔驰保姆车,并让宋斯宁提前服下了晕车药。 宋斯宁昨天晚上睡得晚,一上车上药效就起来了,他躺在位置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倒也幸运的没怎么难受。 飞机在晚上七点半的时候直接到达了滨海市的小岛上。 岛上的机场不大,飞机也不多,像是一个私人机场,只接待来岛上的贵宾游客。 宋斯宁在飞机上睡得昏昏沉沉,等到飞机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他才慢慢的从机舱上的台阶上走下来。 迎面拂过一阵炎热的海风,他顿时清醒了一大半,抬眼望了一圈。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是在明城,天早已经黑了,但是在滨海这里刚刚落日。 入眼是一片蔚蓝无际的海,一直蔓延到天边。 现在时间刚好,海鸥展翅,那片夕阳映在海平线上,将天空渲染成了的紫红色,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色彩分明,而宋斯宁置身在画中,看的出了神。 他又在想,如果祁方焱能在他身边就好了。 这么好看的景色,只有他一个人看见,可惜了。 “宋少爷?” 飞机台阶下面早就候着几个身着黑西装的人,他们推着一张轮椅,有一个人走上了台阶,抬手要扶着宋斯宁走下台阶。 这个迎接的架势让刚刚下飞机的游客频频回头,纷纷猜测宋斯宁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宋斯宁早就适应了这样目光,他垂下眼睛,欠开手对保镖说:“不用,我自己来。” 飞机的台阶又小又高,宋斯宁需要双手都拄着拐杖,很小心的走了下去,等到他下到地面上,身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杵着拐杖的手臂也累的发酸发痛。 保镖将轮椅推到他的面前,他没有再拒绝坐了上去。 黑色的轿车早就停好在道路口。 宋斯宁上了车后,难得的觉得有些热,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只露出来里面一件纯黑色的毛衣。 胡姨接过他的衣服,车子开始向酒店出发。 路上天已经黑了,宋斯宁打开了车窗,海风顺着窗户 一阵阵的拂过他的脸颊。 他闭上眼睛,将耳机带在耳朵上,听着电台广播,情绪难得的放松了下来。 酒店在岛的正中间,山顶之上,距离机场也并不远,十分钟的距离。 车上了山后,宋斯宁最先看见的是一座像古堡样子的高楼,墙体为黑砖色,古世纪的欧式设计,隐匿在山林之中,有那么几分远离繁华,东山高卧的意思。 到了酒店的门口,前方还有几辆黑色的轿车,依次缓慢进入酒店的大门口,应该也是来参加晚宴的客人。 宋斯宁的车跟在几辆车的后面。 等到上了酒店门口的缓坡之后,最前面的那辆车里车下来了一位身材姣好的女人,酒店外面候着的泊车员上了车替她将车子开走。 然而宋斯宁前面的两辆车却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而是停在上坡处不动了。 最前面车上下来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人,那个男人下了车之后理了理身上的西装,走到了后面一辆车的后座外面,躬着身子脸上带笑的敲了敲车窗。 车玻璃缓缓的打开,男人从西装衣襟里掏出来一张名片,毕恭毕敬的递了进去,又站在车窗前说了几句话。 就这样前面那两个车挡在酒店的门口,宋斯宁的车也没办法开过去。 胡姨有些不满,问:“前面是谁?” 开车的司机看了看前面车的车牌号说:“好像是方家。” 方家和宋家在明城里一向不合,宋斯宁原本望着窗外听广播,听见这两个字,朝前面看了一眼。 现在还没有开始晚宴,就已经开始交际了。 宋斯宁将耳机摘下来靠在椅背上说:“按喇叭。” 司机啊了一声。 宋斯宁面无表情,又说了一遍:“我还有事,按喇叭。” 于是司机嘀的一声按了喇叭。 站在车外的男人有些不悦的朝后面看了一眼,随后目光又盯着宋家的车牌号看了一会,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 他对着宋斯宁的车双手合十,鞠了两下身子,立刻快步回到了他的车上。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宋斯宁行动不便,在车上墨迹了一会,走进大厅的时候前面方家少爷已经办理完入住上了电梯。 宋斯宁走到前台,将邀请函递给服务人员,服务人员检查完宋斯宁的身份之后,递给了宋斯宁一张带着香气的房卡。 ——房间909。 - 在这场晚宴里,参加的人也分成三六九等。 酒店里楼层越高的房间,视野越好,房间越好,自然是要给在这场宴会里地位最高的家族。 宋斯宁的房间就是在酒店的顶楼。 酒店的房间很大,视野绝佳。 全开式落地窗,从客厅里可以看见远处的海景,三百多平方米的套间,三卧两厅,黑白色调,装潢低调精致,却又处处都透露着贵气。 这个酒店好是挺好的,但是除了窗外的景色别 致一些, 其余的在宋斯宁的眼里和寻常的五星级总统套间没什么区别, 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神乎其神。 宋斯宁一进酒店房间就进了卧室里。 他刚刚没有骗人,确实是有急事,这个急事就是听祁方焱的比赛。 新联大赛虽然在赛车届很有名,但是也没有出名到电视直播的程度,还是只能听广播。 于是宋斯宁早早的进浴室里洗完澡,躺在床上带上了耳机。 比赛九点开始,宋斯宁靠坐在床头,等了大约十分钟比赛就开始了。 广播里是一男一女进行解说。 比赛的开始,两个人还一人一句开着玩笑,气氛轻松。 开始是初赛,所有参赛者混合着跑了一轮,按照每个人的成绩进行队内统计,后来上场的战队越来越强,到了决赛的时候,解说人的声音也激动的拔高了音调。 “终于到了令人激动的时刻!经过一轮激烈的角逐,比赛终于进行到了决赛的阶段,下面让我们有请参赛选手就位!首先入场的是云赤车队的周黄,赵小桥.......” 宋斯宁靠坐在床头,听着广播里的声音,心脏都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终于他听见了祁方焱的名字。 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的在床上画圈。 能够进入决赛的人并不多,广播里的主持人会将每个人的战绩个履历都介绍一遍。 其他人的宋斯宁压根就没有注意听,也不在意,唯独听到祁方焱的时候他听得很认真,心里恨不得将关于祁方焱的一切全部都记下来。 一直到主持人将所有人都介绍完了,宋斯宁心中还在回味刚刚祁方焱名字出现的那一刻。 砰的一声发令枪响。 这一声响的声音大,宋斯宁的身子跟着颤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去过现场,也不知道现场会怎么样热烈的景象,但是从耳机里传来的摩托车声和喝彩声就已经足以让他心头振奋,像是打了一针肾上腺素,手脚都紧张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正在这时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少爷,您睡了吗?”门外胡姨声音很轻的询问着。 宋斯宁心里猛地一慌,像是做贼一样立刻躺下钻进了被窝里,眼睛紧紧的闭上了。 胡姨敲了两下门没听见有人应声,便轻轻的将门推开了。 她欠着身子走进来,发现宋斯宁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但是卧室里面的大灯还没有关,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堂堂的。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将床头上开着的灯关上了,而后又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灯关上之后,房间里一片黑暗,宋斯宁缓缓睁开了眼睛,手用力的攥着床单。 比赛播放到了最激烈的地方,广播里的主持人声音激动,不停的叫喊着队员们的名字。 “猛虎!猛虎现在位列第一名!” “最后一个弯道了!最后一个了!” “祁方焱超上来了!他是怎么做到在最大的弯道上一个漂移直接超上来的!” “快了快了!” “究竟是谁能取得这次比赛的第一名!” “猛虎!猛虎!” “祁方焱!祁方焱!” 那边的叫声刺耳, 宋斯宁攥着床单的手都快要将床单撕烂了, 他的心脏疯狂的跳动,好像快要犯心脏病了,有些喘不过气。 直到耳机里面传来剧烈的尖叫声。 “赢了赢了——” “各位观众朋友们,这次新联街道第五届摩托联赛的个人奖第一名已经产生!他就是来自振和车队的祁方焱!整体用时十分五十八秒!大家掌声祝贺!” 主持人语速飞快的说着。 继而又是喝彩声,又是叫嚷声。 宋斯宁的耳朵里出现的全部都是祁方焱的名字。 “祁方焱!祁方焱!” “祁方焱!祁方焱!” 那一声声的高喊声震耳欲聋,宋斯宁即便远在千里之外,却也能够感受到现场的热烈,能够想象祁方焱站在赛场上是多么的万众瞩目鲜花簇拥。 他一定是人群中的焦点,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而他面色从容,像是画册中那样的意气风发。 宋斯宁紧握着床单的手一点点的松开,躺在床上深舒了一口气。 好想去亲眼看看啊....... 宋斯宁望着天花板定定的出神,心里不甘心的这样想着,过了一会他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发短信的界面。 他想给祁方焱发一条短信,但是发一条什么好呢? 恭喜他祝贺他? 会不会太老套了啊,现在祁方焱身边簇拥的应该全部都是恭喜他祝贺他的话。 要不说想他? 不行不行,太掉价了...... 于是宋斯宁思来想去,在床上翻腾了好几下,最后才犹犹豫豫的发出去了两个字。 ——加油。 短信发出之后,宋斯宁将手机放在床头,被子一把蒙到头上。 他的脸颊有点烫,刚刚平复的心跳好像有起来了,忐忑不安的想着祁方焱会回复他什么。 可是等了很久,等到他在被子里喘息不上来了都没有听见手机的回复音。 宋斯宁从被子里探出头,侧躺在床上,目光望着手机出神。 那个手机像是死了一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头柜上。 宋斯宁今天奔波了一天实在是太累,没有等到祁方焱的回信就沉沉的睡着了。 - 前一天睡得晚,第二天宋斯宁一直睡到了早上十点多才起来。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点开了手机,却发现手机屏幕上空白一片。 一夜了,祁方焱都没有给他回短信。 宋斯宁拿着手机的手缓缓落在了腿上,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发祝福的短信, 虽然只有两个字,比不得祁方焱身边人的赞美来的繁华,可是他还是期待得到祁方焱的回应。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得了个联赛第一名就开始得意忘形了,那以后得到全球第一名岂不是上天了。 渣男。 宋斯宁正在心里骂着,这时房间的门忽然被胡姨扣响了。 胡姨在门外轻声的说:“少爷,您起来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用餐吗?” 宋斯宁低下头看了看手机,心里又想着会不会是祁方焱太忙了,没看见,还是在等等看吧。 他应了一声好,起身出去吃饭了。 晚宴是晚上七点开始,但是下午的时间宋斯宁也没有空着。 辛梦兰虽然人没有来到滨海,可是她为宋斯宁准备的晚宴西装却已经到了。 各种高奢品牌的高定,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大大小小的足足十几款。 在这个晚宴上宋斯宁代表的是宋家的脸面,一定要穿的最好的西装出席。 专业的服装搭配人员推着一个长长的衣架子,将那些衣服摆在了宋斯宁的面前,让宋斯宁一一过目试穿。 就这样一下午又过去了,宋斯宁终于选好了衣服。 晚宴开始了,胡姨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入宴会大厅,宋斯宁在酒店专人的护送下进了宴会大厅。 宴会举办的位置是在酒店七楼的大厅的里,场地很大,装修的富丽堂皇,四周全部是落地窗。 窗内是幽静的滨海海景,窗内华灯交错热闹非凡,富商权贵脸上带笑,手举着高脚杯推杯换盏。 有穿着漂亮晚礼服的女人,有穿着西装的男人,还有只能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明星演员。 那些高不可攀的明星来到这里再也举不起居高临下的脸色,主动举着酒杯,脸上挂笑的不停在富人老板之间敬酒交际。 宋斯宁的腿脚不便,只能坐在沙发上,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少的人簇拥到他的身边,给他搭话,给他敬酒,一口一个宋少爷的叫着。 他们每个人的开口第一句话都是:“宋少爷,您好,我一直久仰您的大名,我是xxx,这是我的名片.......” 有当红的女星,有当下的顶流偶像,还有各种想要和宋家合作的商人。 那些人双手将自己的名片递到宋斯宁的身前,宋斯宁就抬眼接过放在前方的茶几上。 那些人将酒杯敬到宋斯宁的身前,宋斯宁就端起茶几上倒着白开水的高脚杯碰一下,随意的抿一口。 即便是如此那些人还是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不顾宋斯宁冷淡的姿态,竭尽全力的想要和宋斯宁多聊上几句,让宋斯宁记住自己。 宋斯宁这边应酬的烦不胜烦,宴会场里却还有另一个地方比宋斯宁这边更受人欢迎。 那边实在是太热闹了,连宋斯宁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望向那边的人群。 人群簇拥的人正是方家的少爷,山莫集团董事长——方 玉泽。 方家, ?[(, 财力雄厚,明城的老牌集团。 多年以来方家的产业涉足全球各个产业,金融业,制造业,娱乐业,乃至黑白两道都有方家的势力,枝繁叶茂根深蒂固。 而方家的大少爷更是头脑精明,上位的这几年将方家发扬光大,不仅有和宋家平分秋色的意思,还有赶超之势。 宋家不喜欢方家,宋斯宁自然也不喜欢方玉泽。 宋斯宁之前在电视上看见过方玉泽,但是今天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方家少爷。 方玉泽本人比电视上还好看,带着金丝眼睛,长的文雅漂亮,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纯黑西装,身材高瘦,笑容得体,举手之间儒雅绅士。 很年轻,不到三十岁,年纪轻轻身价不菲,是明城里出了名的顶级钻石单身汉,引得无数人倾心。 宋斯宁就这样坐在看了一会,渐渐的有些坐不住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渐渐感觉有点不舒服。 胃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宴会场里面冷气开的太足了,也可能是因为他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刚刚又喝了几口凉白开,现在胃里像是塞满了沉甸甸的冰块,又冷又胀,沉沉的往下坠。 周围的冷风嗖嗖的往他肚子里灌,连带着腰也开始疼起来了。 宋斯宁脸色一点点的泛白,想要站起来却手脚冰凉发僵,怎么都站不起来。 正在这时他感觉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宋斯宁艰难的将手机拿出来,看见屏幕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在几楼? 宋斯宁难受的眼睛都花了,看东西的时候泛着光斑,他迷迷糊糊,只以为是胡姨发来的短信,在屏幕上输入了几个字。 ——七楼,带胃药来。 宋斯宁发完短信,将手机放回衣兜。 胃里面阵阵的翻搅,疼的开始恶心了,他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下,将那股反胃劲儿给压了下去,却难受的他腰都直不起来。 宋斯宁双手插在衣兜里,紧紧的按着腰腹的位置,妄图能够暖一下他的肚子。 这时候宴会里突然出现了低声的议论声。 “这是谁啊......” “怎么进来的?” “门外的保安不管吗?” “应该是哪家的少爷吧,看着像.......” “那怎么不穿西装.......” 宋斯宁断断续续的听见了这些声音,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了远方。 宴会已经举办到中间,此时却有个人从宴会的大门处走了进来。 那个人的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纯黑色的机车服,在一群西装和礼服中格外的扎眼,他的步子很快,在周围人探视的目光下直直的朝宋斯宁走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的出现了幻觉,宋斯宁感觉这个人有点像祁方焱。 男人越来越近了,直到他蹲在宋斯宁的身前,大手握住了宋斯宁冰凉的手,低声问:“哪里难受?” 宋斯宁的目光慢慢的聚焦在男人的脸上,一寸寸的打量着。 锋利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以及脸上盖不住的担心。 宋斯宁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真的是祁方焱。 他来了。 他从春城赶来了。 像是做梦一样,他横跨了大半个国家,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第 44 章 宋斯宁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祁方焱,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怕是自己疼出了幻觉认错了人,又怕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却更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的手指冰凉,忽然被祁方焱温热的大手握住,有些适应不了温度,在祁方焱的掌心里可怜的瑟缩了一下。 祁方焱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 在那一刻周围的任何声音都淡了,宋斯宁眼睛里只能看见祁方焱,耳边只能听见祁方焱略微粗重的喘息声。 他喉结颤抖,望了祁方焱许久,试探的喊了一声:“祁方焱......” “恩,我在。”祁方焱低声应着。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宋斯宁的眸中含水,波光荡漾的望着祁方焱,声音很轻的又问。 祁方焱仰着头望着宋斯宁,说:“不是。” 说完祁方焱抬起手探了探宋斯宁额头的温度。 宋斯宁便在祁方焱的触碰下睫毛颤抖了两下,闭上了眼睛。 祁方焱的手背温热,放在额头上时宋斯宁感觉很安心,心跳却不自觉的又开始加速了。 这份感觉来的太真实,宋斯宁意识到真的不是梦。 梦里不会有这么真实的触感,更不会有这么真实的心跳。 而现在祁方焱跨越千山万水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刹那之间,宋斯宁今天所有的遗憾和委屈,全部都烟消云散。 他鼻子有点酸,娇气的有点想哭。 可是周围的人很多,他作为宋家少爷不能没出息的掉眼泪,于是宋斯宁只能紧咬着下唇,很努力的将眼泪憋回去。 他憋的腮帮子发酸,鼻子尖都变得红彤彤的。 “胃很难受吗?”祁方焱问他。 宋斯宁眼泪汪汪的对着祁方焱点了点,声音带着轻柔的哭腔说:“我冷......” 祁方焱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宋斯宁的肩上,而后又从衣服的衣兜里拿出了胃药。 外套很暖和,全部都是属于祁方焱的体温。 盖在宋斯宁肩头的那一刻,宋斯宁觉得身上的冰都化了一大半,手脚也开始慢慢的回温了。 刚刚祁方焱闯进来的突然,有好几个酒店保镖快跑着跟在祁方焱的身后,想要将祁方焱抓出去。 而现在那些人一看祁方焱蹲在了宋少爷的身前又是和宋少爷说话,又是将外套盖在宋少爷的肩膀上,众人皆是一愣,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宋少爷望着那个男生时眉眼柔和,别说是厌恶反抗了,就是连脸上的寒意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时间保镖们更加犹豫了。 他们站在原地互相看了几眼,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冲进去将祁方焱抓出宴会厅。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纯白紧身晚礼服的领班走了进来。 她拍了拍其中一个保镖的肩膀,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全部人都出去。 所有的保镖都跟着走了出去,这一次的风波算是平息了下去。 富人的时间都很宝贵。 祁方焱闯进来这件事,众人看了两眼议论了几句,便不再关注,又开始端起酒杯推杯换盏,谈生意的谈生意,谈交易的谈交易。 这边祁方焱也忙得什么都顾不上。 他先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找到服务员,让服务员给宋斯宁倒了一杯热水,而后祁方焱又伺候着宋斯宁将胃药给吃了下去。 热水的温度顺着宋斯宁的喉咙滑进了胃里,瞬间就感觉好多了。 做完这一切宋斯宁双手捧着热水,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了血色。 祁方焱单手撑着沙发,半蹲在宋斯宁的身前,看着宋斯宁的脸色一点点的好转,低声问:“好些没?” 宋斯宁点了点头。 得到了宋斯宁的回答,祁方焱还不放心,他的手探进宋斯宁的西装上衣里,隔着里面一层单薄的衬衣摸了摸宋斯宁的肚子。 宋斯宁的腹部柔软,有些发凉,但是没有肠胃痉挛时那种剧烈的紧绷和跳动。 应该是着凉了,没什么大碍。 祁方焱舒了一口气,手刚从宋斯宁的衣服里收回来,身后就传来一个男人清冽的声音。 “宋少爷,久仰啊。” 宋斯宁抬起头,看见居然是方玉泽来了。 他手里端着高脚的香槟杯,走到了宋斯宁身前,声音带笑的问候宋斯宁。 于此同时,刚刚热闹起来的宴会人群又忽然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聚焦到宋斯宁这里。 众人都知道宋家和方家不和,而现在方玉泽主动去找宋斯宁打招呼,这可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比刚才祁方焱闯进会场有看头多了。 祁方焱见状立刻站起身,挡在了宋斯宁身前,问方玉泽:“你要做什么?” 祁方焱的语气生硬,带着些不经意的敌意。 方玉泽却脸上笑意未变,只是轻抬起眉眼,望向祁方焱。 眼镜后面狭长漂亮的丹凤眼泛着精光,他一点点的打量着祁方焱,没过多久忽然笑了一声,问宋斯宁:“宋少爷,这位是......你的保镖吗?” 宋斯宁不高兴别人这样说祁方焱,他语气微冷的纠正道:“他是我的朋友。” “哦.......是朋友啊......”方玉泽笑了声说:“宋少爷的朋友果然都和宋少爷一样好看。” 宋斯宁声音没有起伏,客气了一句:“方少爷过奖。” 方玉泽晃着手里的高脚杯,径直绕过站在前面的祁方焱,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继续对宋斯宁客套着说:“之前总是久仰宋少爷的大名,但是不巧,从未亲眼见过宋少爷本人,今天一见,宋少爷果然是气度不凡,容貌绝佳,不亏是宋家的顺位继承人。” “顺位继承人”这 五个字方玉泽微微咬重了音调, ??[, 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玻璃杯,学着方玉泽那样虚与委蛇却又暗藏秋刀的说:“比不上方少爷,当年不仅是方家的唯一继承人,如今年级轻轻就坐上了王座,好本事。” 方玉泽听见这话侧过头哈哈笑了两声,朝着宋斯宁举起酒杯说:“方某有幸,多谢宋少爷夸赞。” 眼看着方玉泽有要敬酒的意思,宋斯宁也端起了手中的水杯,仰头望向了方玉泽。 然而方玉泽站着,宋斯宁坐着,两个人怎么都碰不到一起去。 宋斯宁站不起来,方玉泽也迟迟没有弯下身的意思。 举起的酒杯悬于空中,方玉泽居高临下的垂眼看着宋斯宁,宋斯宁也这样面无表情的抬眼望着他。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最后方玉泽像是后知后觉一样,说:“啊......不好意思,我忘了,宋少爷的腿不好。” 他这才缓缓俯下身,将手中的高脚杯轻轻碰到了宋斯宁的水杯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而后方玉泽单手插在衣兜里,直起身子,将手中的香槟酒一饮而尽。 杯中酒尽数入喉,方玉泽轻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时候方玉泽的助理走了过来,在方玉泽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方玉泽点了点头,说:“好,告诉他我马上回去。” 那边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方玉泽将手中的香槟杯放在服务员的托盘里,转过身就要走。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站在一旁的祁方焱,脚步忽然一顿,像是想起来什么,手指在空中轻点了两下,转过头对宋斯宁说:“哦对了,宋少爷,你刚才有一句话说错了,我需要纠正你一下。” 宋斯宁望着方玉泽,没说话。 方玉泽的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顶光之下。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手指比了个二,带着些神秘压低了嗓音对宋斯宁说:“我可不是方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们方家继承人其实有两个........” 说完方玉泽双手插在衣兜里,转过身大步的走了,助理小跑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上还是不停的有人想要凑到方玉泽的身前,递上一张名片,但是方玉泽好像真的有急事,后面的宴会也不参加了,他快步的走,时不时抬手挥了挥,所有人便不敢再凑上前。 两个人很快的消失宴会厅里。 宋斯宁眉头微蹙望着方玉泽的背影,不知道方玉泽为什么莫名其妙对他说这一句话,心中却没有将方玉泽的最后一句话的内容放在心上,只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所有人都知道,方家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继承人——那就是方玉泽。 退一万步而言,就算方家的继承人有十个一百个,宋斯宁也一点都不关心。 方家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宋斯宁和方玉泽聊的时间不久,也就十分钟。 等到方玉泽走了之后,祁方焱走到宋斯宁的身前 , ?[(, 打量过宋斯宁的脸色,问宋斯宁:“还好吗?” 宋斯宁的手紧握着水杯,将微凉的手指紧紧的贴在水杯上。 他知道祁方焱问这句话什么意思。 方玉泽来者不善,祁方焱这是怕宋斯宁会像之前和辛梦兰对峙一样,引的他不舒服。 宋斯宁说:“我没事,就是腰有点酸.......” 可能是因为坐的时间太久了,即便是胃里的难受劲已经过了,但是腰却还是有些不舒服。 现在这种情况,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祁方焱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给宋斯宁揉腰。 祁方焱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这里连给宋斯宁暖暖腰的东西都没有。 祁方焱又问:“要不要回房间里休息?” 宋斯宁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能走,等会有宋家慈善捐赠的环节,我必须要在场。” 这个捐赠环节是这次晚会最重要的事情。 今年宋明生和辛梦兰成立了一个乡村少年助学基金会,专门用来帮助乡村里上不起学的贫困学生。 同时宋明生和辛梦兰以宋家的名义向基金会捐款三亿元作为启动资金,率先购买了一批学习用具送往乡村。 对于商界人而言,从来就没有做好事不留名这一说,他们只想着做了好事能留多少名就留多少名,最好是捐三个亿回报六个亿。 前一段时间明城新闻还大力表扬了宋家慈善基金会这件事情,为宋氏集团打了一波宣传。 宋明生和辛梦兰却觉得还不够。 而今天他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晚宴的机会,向在场的各位商界大佬宣传基金会。 这样不仅可以募捐一波,还可以再利用一次媒体的力量,为宋氏集团做一次宣传。 这件事情非常重要,直接与宋氏集团的金钱利益挂钩。 这也是为什么将他宋明生和辛梦兰来不了现场,却一定要宋斯宁前来晚宴坐镇的最重要原因。 辛梦兰在电话里反复对宋斯宁交代,到时候会有各路的媒体和记者报道这件事情,让宋斯宁千万不能出差错。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宋斯宁不用上台发言,只需要在台下坐着。 到时候主持人宣传到这个基金会的时候,摄像机会扫到宋斯宁,宋斯宁只用摆个完美姿态就可以了。 所以宋斯宁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走了。 祁方焱嘴巴动了一下,还想要说什么。 这个时候舞台上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一个穿着靓丽的主持人走到了台上,对众人说:“大家晚上好,现在我们的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中程,想必大家都已经度过了愉快的时光,下面我这里还有几个项目想要给各位介绍一下.......” 这次的宴会上来者众多,并不是只有宋家一个人的基金会要筹募资金,还有各种房地产项目,娱乐产业项目,乃至是银行项目,都需要众人投资参加。 台上的主持人是这几年主持娱乐综艺爆火的明星, 她站在台上流利的为众人介绍项目, 同时台下服务员为每人手中都发了一本介绍册子。 上面不仅有每个项目的介绍,还有一张表格,可供这些富人填写打算投资的项目与金额。 这样一茬打下去,所有人都望向台上,就连祁方焱也收到了一本册子,手上随便翻动了几页看了起来。 宋斯宁对这些项目没兴趣,他没有看册子,而是趁着众人将注意力都放在册子上的时候,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此时正坐在面对着舞台的单人沙发上。 他脱下了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短袖衫,背靠在沙发上,单腿翘着看册子,光线照的他眉眼俊朗,气势从容。 这种姿势这种气魄,即便是在伯琅酒店晚宴这种大场合,也没有丝毫局促和不安,仿佛这种地方就是他该来的,当真是像个顶级家族出来见过大世面的少爷一样。 刚刚时间紧急,宋斯宁又是不舒服,又是方玉泽来找他。 从他和祁方焱相见到现在,就没有好好的说过话。 现在周围静了下来,宋斯宁才有时间感受到自己心绪的翻涌。 那种感觉就像是海边的浪潮一样,欲起欲伏,力道不大,却不断的敲击在他的心口,闹到宋斯宁心口阵阵发痒,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一问祁方焱。 怎么过来的? 为什么要来? 过来的原因是因为那晚那句想和他一起出去玩的话吗? 从春城赶到滨海要坐七八个小时的飞机,这么辛苦,全部都是为了他吗? 宋斯宁很想要去开口问,但是周围的人太多了,即便是现在舞台上正在介绍一部S+级电视剧项目,但是还是有很多双眼睛都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们两人。 宋斯宁太多太多的话说不出口,最后也全部都憋在心口。 他垂下眼睛,决定等宴会结束了再问。 - 台上的主持人有些啰嗦,一个项目介绍了好久,而宋氏集团的项目正好是压台的最后一个。 宋斯宁又在沙发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手里的热水等凉了,即便是身上盖着祁方焱的衣服,但是衣服里面祁方焱的温度散去,也开始不太管用了。 尤其是他受了伤的腿,一向是受不得凉,现在那高强度的冷风呼噜呼噜的往他脚踝里面灌,吹的他的双脚冰凉,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咳咳咳咳咳.......”宋斯宁被冷风呛了一下,捂着嘴巴轻咳了两声。 祁方焱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放下手中册子,侧过头问宋斯宁:“怎么了?” 宋斯宁咳嗽的有些止不住,眼睛泛红,身子颤抖,祁方焱皱起眉头朝前倾了倾身子,抬手给宋斯宁拍了拍背顺气。 被拍了两下后宋斯宁觉得好多一些,他艰难的压制住咳意说:“咳咳咳咳......腿有点冷......” 祁方焱蹲下身,一只手 握了握宋斯宁的手, 另一只手握住了宋斯宁的脚腕。 宋斯宁今天穿了一件九分的西装裤, 走路的时候很好看,正好可以露出他骨骼分明的脚踝,但是却很容易着凉。 现在祁方焱握着他的手脚,感觉像是握着一个冰柱。 祁方焱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站起身先是给宋斯宁手里的杯子换了一杯热水,而后又问宋斯宁:“你的房间号多少?我去给你拿条毯子。” 宋斯宁实在是腿冷受不了,他没有拒绝,对祁方焱报出房间的号码:“九楼,909,胡姨在屋子里,直接敲门就可以。” 祁方焱说了声好,转过身正要走的时候,又被宋斯宁抓住了衣服。 他回过头问:“怎么了?” 宋斯宁扬起微红的眼睛望着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快点回来,我不想一个人......” 祁方焱又说:“好。” 整个酒店里的人都在参加宴会,祁方焱出了宴会大厅,除了门口站着的保镖,走廊上空无一人。 伯琅酒店七楼的设计格局很复杂。 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厅,游泳池,桑拿室,餐厅,乃至是健身房都在这一层楼,地形很绕,就像迷宫似的,东一圈西一圈。 走廊又长又宽,一般人如果没有仔细看路标指引很容易迷路。 可是祁方焱却熟练的像是来过一样,他大步的顺着走廊朝前走,又转了两个弯,到达了电梯处。 进了电梯,按下了九楼的按钮。 从七楼到九楼电梯的速度很快,大约十秒钟电梯响起叮的一声,到站了。 电梯门打开,祁方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九楼是整个伯琅酒店里最尊贵的地方,能住在的顶楼的人不仅是非富即贵,还必须是站在全国顶尖的大富大贵。 所以九楼的装潢比之前的每一层楼都要奢华精致。 电梯一打开是一片大约五百平方米的圆形大厅,地上嵌着意大利Marazzi瓷砖,一个个亮的都能当镜子使了。 前台站着三位穿着纯白礼服的服务员,长相姣好,身材曼妙,即便是九楼很少有人来,但她们依旧需要穿着高跟鞋,保持站立的姿势。 其中一个服务员看见祁方焱从电梯里出来了,立刻走上前,面带微笑的询问道:“先生,请问你要去哪个房间?” “909。”祁方焱一边说着,一边朝前走。 “这边请。” 服务员抬手为祁方焱领路,一路带着他走到了九楼走廊处。 走廊上铺着绵软的羊绒地毯,服务员径直的向前走,直接将祁方焱领到了走廊最顶头的一个房间。 嘀的一声,服务员将手中的房卡在门上一刷,那扇厚重的房门打开了。 “先生,到了。” 服务员躬着身子站在门口,又对着祁方焱朝房间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祁方焱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是他急着 回到宴会厅,那丝不对劲的感觉刚在他心头划过,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他就踏进了房间。 ?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落地窗前摆着一个牛皮躺椅沙发,上面坐着一人面对着落地窗,手里举着高脚杯,正在慢慢品着红酒。 祁方焱向前走了两步,看清楚坐在沙发上的人之后,脚步猛的顿在原地。 他立刻转过身朝大门的方向走。 这时候有一个穿着黑衣的彪形大汉不知道从门外哪个地方冒出来的,砰的一声将大门合上,而后像一座大山似的堵着门口站着。 祁方焱的脚步停在原地,手一点点的紧握成拳,望着站在门口的大汉,低声说:“给我让开。” 那个大汉双手交叠在身前,像是没听见祁方焱的话,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这时候祁方焱身后响起来一个清润的男人声:“怎么?你还想在我面前打人吗?” “.......” 祁方焱的拳头握的更紧了,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可是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应声,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半年前了吧。”男人声音不急不缓的问。 “........” 祁方焱不答话。 男人也不在意,他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海景,轻荡着手中的高脚杯,将杯中最后一口红酒抿完。 而后将酒杯放在旁边的台子上,玻璃相撞发出叮一声清脆的响声,他声音优雅的继续问祁方焱:“这么久不见,你不想我吗?” “........” 在祁方焱的沉默中,男人撑着沙发扶手转过身,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庞缓缓展露在灯光之下。 他带着金丝眼睛,穿着一身纯黑的丝绸睡衣,靠坐在沙发上,眼眸如木那般凝着祁方焱的背影,嘴唇微动轻声喊出来两个字。 “表弟。”! 第 45 章 方玉泽的声音在房间里不断回荡。 祁方焱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回过身,也没有一点反应,像是压根没有听见方玉泽的话。 方玉泽眯起眼睛,说:“转过来,看着我。” 祁方焱握成拳头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还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依言转过身望向了方玉泽。 方玉泽坐在落地窗前,距离祁方焱不近,靠在沙发上望着祁方焱时,手指轻轻点着沙发扶手,身上皆是高人一等的姿态。 他问祁方焱:“表弟,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两下,没有直接回答方玉泽的问题,而是反问他:“让我过来做什么?” 方玉泽那双像狐狸一样的丹凤眼注视着他说:“我叫我弟弟过来,必须要有事情吗?” 祁方焱看了他两秒,垂下眼嗤笑了一声。 方玉泽的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手指一下下的摩挲着下巴,继续说:“我让你以方家少爷的身份来滨海参加晚宴你不来,倒是为了那个宋家少爷来的挺积极。” “.......” “我捧你做高高在上的少爷你不当,非要去别人家当下人。”方玉泽说道这里眯了眯眼睛,声音悠悠轻声吐出口几l个字:“你怎么和姑姑一样,作践。” 祁方焱眼里的光一厉,望着方玉泽一字一句说:“我姓祁,不姓方。” “是吗?那你进伯琅酒店大门拿的是哪家的邀请函?是方家,是祁家,还是宋家?”方玉泽歪着头,轻声反问他。 “.......” “宋家给你邀请函了吗?宋家对你好,会把股份给你吗?会给你一分钱吗?” 方玉泽面上表情淡淡,声音也清润好听,可是轻吐出口的话却像是把软刀子似的刻薄,他继续道:“人家现在舍得给你一个笑脸,不过是因为你父亲在宋家里当牛做马,把人家哄开心了,他们宋家人眼高于顶,你还真以为他们能看的上祁家?” 祁方焱忍无可忍,反唇相讥:“方玉泽,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 “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方玉泽挑眉问:“我什么样?” “........” 祁方焱不说话了。 他听着方玉泽的这些话,心里愈发的烦躁,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沉默了一会,说:“如果你今天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那我没时间。” 说完祁方焱转过身,大步的朝着房门的方向走。 这个时候方玉泽忽然声音淡淡的喊了一声:“表弟,你和宋家的少爷是什么关系?” 祁方焱没理他,继续向前走。 “朋友?同学?哥们?还是........情侣?”方玉泽声音轻飘飘的问出了这几l个选项。 直到最后那两个字的出现,祁方焱的身体一震,脚步缓缓顿在了原地,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的问方玉泽:“你想做什么.... ...” “” ?本作者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祁方焱又问:“我们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方玉泽说:“自然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如果你真的要和宋少爷在一起,山莫集团里我姑姑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应该是不能继承到你的头上了。” 祁方焱说:“那对你而言不是正好,把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握在你的手里,加上你手里的百分之三十,你的位置将无人可以撼动。” 方玉泽的眸色缓缓沉了下来,望着祁方焱的背影,说:“我只是好心劝你,深思。” 祁方焱说:“我没什么好深思的,那些东西你想要就拿走吧。” 说完祁方焱大步的走到了门口。 保镖还是面无表情的挡在门口,一点都不肯让。 祁方焱目光生狠的望着他,对他说:“让开。” 保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方玉泽, 方玉泽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祁方焱的背影,声音沉了沉说:“表弟,有时间回家看看奶奶,她想你了。” 而后方玉泽朝保镖挥了一下手,保镖朝旁边走了一步,让开了。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大步走出了大门。 房间里,方玉泽望着缓缓紧闭上的房间大门,冲着保镖指了指祁方焱离开的方向,半是玩笑半是感慨的对他说:“这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保镖低下头,没有说话。 而后方玉泽脸上带笑,垂下眼睛,手理了理身上的睡衣,慢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 房间里光线昏暗,他双手背于身后,目光微俯向下,瞭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岸,周身皆是上位者凌于万物的气势。 他就这样站了五分钟,忽而敛下了眼眸,眼中散着幽淡的光,冷笑了一声说:“为了感情?愚不可及。” - 祁方焱从方玉泽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留意了一眼门牌号。 ——910。 这间是910,并不是他要找的909号房间。 祁方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方玉泽特意让人将他给带过去的,毕竟这就是他哥能干出来的事情。 伯琅酒店九楼的设计与寻常的酒店设计不同,这层楼一共是十个房间,从电梯的那个大厅处蔓延出来十个方向,十个走廊,每一个走廊通往一个房间。 祁方焱刚刚走错了房间,现在只能回到大厅里找909房间的走廊所在,然而他刚走进大厅,就看见不远处的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电梯门打开,居然是宋斯宁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祁方焱脚步一顿,立刻快步的走上前,单手扶住宋斯宁问:“怎么上来了?” 宋斯宁上下看了祁方焱一遍,发现祁方焱手里什么都没有拿,他微蹙起眉头,低声问:“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啊.......” “我.......”祁方焱难得迟 疑了一秒,回应道:“刚刚走错房间了。” 宋斯宁翘了翘嘴巴,有些不相信,他指了指旁边前台的几l个服务员说:“这不是有人给你指路吗?” 祁方焱抬眼看了一眼那几l个服务员,其中那个刚才给祁方焱指路的服务员感受到了祁方焱的目光,心虚的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祁方焱收回了目光,说:“我没让她们给我指路,自己不小心走错了。” 说着祁方焱就一边扶着宋斯宁,一边向房间的位置走。 宋斯宁哦了一声,兴致不太高。 他被祁方焱搀扶着朝前走了两步,想想还是心有不甘,小心眼的跟祁方焱计较着说:“我在楼下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祁方焱却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纠缠,他问宋斯宁:“身体好点了吗?” 宋斯宁说:“喝了那杯热水后好多了.......” 祁方焱忽然又想起来慈善项目的事情,问他:“宋家的慈善项目结束了吗?” “已经结束了。”宋斯宁眼中里带着些埋怨的看着他,分明是在说——你知道你都走了多久了吧。 祁方焱自知理亏,没有说话了。 他刚刚在方玉泽房间里其实也没有说几l句话,但是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也怪不得宋斯宁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连忙从楼下赶了上来。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酒店的房间里。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胡姨还没有休息,特地在家里准备了一点暖胃的夜宵,等着宋斯宁回到房间里吃,却没想到推开房门回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宋斯宁先进的房门,胡姨走上前扶着他,说:“少爷,您回来了,我给您准备了牛奶燕窝粥,先喝了再休息.......” 这时候祁方焱也跟着走进了房间。 胡姨的声音一顿,缓缓瞪大了双眼说:“祁少爷?您......您怎么也来了?您什么时候过来的?这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祁方焱在玄关处换鞋,恩了一声说:“听说你们过来滨海了,正好我也想来这里看一看,就跟着过来了。” 突然多来了一个人,胡姨有些手忙脚乱。 她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她晚上只给宋斯宁准备了一碗夜宵,没有给祁方焱准备,她立刻说道:“祁少爷,您奔波了一天肯定累了吧,我去给您准备点吃的。” 胡姨说着就要往厨房里面走,祁方焱阻止说:“不用了胡姨,我已经在路上吃过了,现在不饿。” 胡姨一边拿着围裙一边劝说:“奔波了一天怎么可能不饿,厨房里什么都是现成的,我很快。” 祁方焱又说:“不用麻烦了。” 祁方焱两次拒绝,胡姨也不好再强求,她只好将厨房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客厅里只剩下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宋斯宁坐在餐桌前吃饭,祁方焱没什么事,在客厅里 走了一圈,算是参观了一下伯琅酒店的房间。 宋斯宁朝祁方焱指了指旁边一个房间,说:“这个是你的房间。” 祁方焱恩了一声,没有去卧室里看看。 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漫无目的的望着窗外的海景。 宋斯宁的房间和方玉泽的房间都在九楼,但是却是在两个方向。 从两个房间里望的海景都很漂亮,却又略有不同。 比如方玉泽的房间里,可以看见海上的一艘轮渡,而宋斯宁的房间里却可以看见海边的沙滩。 刚才方玉泽对祁方焱说的几l句话,不冷不淡,是一些祁方焱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可是被方玉泽的嘴巴一加工,还是让祁方焱今晚的心情没由来的烦躁。 宋斯宁坐在餐厅里,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的背影。 他的心思敏感,察觉到了祁方焱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但是他不知道让祁方焱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问。 宋斯宁垂下眼睛,将手中的燕窝粥分了一半出来,倒到了另外一个碗里。 他将自己碗里的粥喝完了,又端着粥脚步艰难的走到了祁方焱的身后。 房间里铺着羊毛绒的毯子,祁方焱又望着窗外在出神,完全没有察觉到宋斯宁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直到那碗燕窝粥放在身旁的玻璃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祁方焱这才回过神来,仰头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站在他身侧,眼眸低垂的看着他,窗外的夜光落在宋斯宁的脸上,连睫毛上的影子都印的格外清晰。 “怎么了?” 祁方焱问。 宋斯宁嘴巴动了动说:“我吃不下了,这个给你。” 祁方焱皱起眉头,问:“不舒服吗?” “没有。”宋斯宁语气佯做轻松,垂在身侧的手荡了两下。 他转过身走到了祁方焱身后的长沙发坐下,又说:“我就是在宴会上吃饱了,吃不下。” 祁方焱又侧过头看了宋斯宁两眼,确定了宋斯宁的脸色正常,真的没有不舒服,这才放下心。 他也没嫌弃那碗燕窝是宋斯宁的剩饭,抬起手两口将燕窝粥一饮而尽。 喝完了粥,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祁方焱依旧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宋斯宁就望着他的背影。 现在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宋斯宁那些没有问出来的问题又开始忍不住的往外冒。 他还是很想问一问,祁方焱今天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 他不相信祁方焱是因为想要来滨海看一看。 那他是不是为了他? 宋斯宁有种预感,这个问题能够捅破他和祁方焱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宋斯宁越这样想,这个预感就越强,心就越是不安分,像是个小兔子一样扑通扑通的乱跳。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的背影,嗓子干涩,他咽了两下口水,喊了 一声:“祁方焱。” “” ?想看板栗丸子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吗?请记住[]的域名[( 没有想到,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出来,话撞在了一起。 “........” 祁方焱也没有料到会那么巧,他身子一怔,缓缓的转动着椅子,回过身看向了宋斯宁。 “你想说什么?”祁方焱问宋斯宁。 宋斯宁的嘴巴紧抿,没有说话。 他本来就是一时冲动,被这样一打岔,刚刚想要说出口的勇气转瞬即逝。 他望着祁方焱的眼睛,喉结滚动,最后还是对祁方焱说:“你想说什么,你先说。” 祁方焱倒是不客气,他问宋斯宁:“想不想出去玩?” “.......啊?”宋斯宁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望着祁方焱说:“什么时候?” “现在。”祁方焱说。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宋斯宁更愣了,他问:“.......去哪啊?” “海边。”祁方焱那双深邃的眼睛望着他,声音很静的说:“夜晚海边的景色很美,想不想去?” 宋斯宁的眼睛绕过祁方焱,看向了窗外的海边。 夜空中悬着圆月,垂映在深幽蔚蓝的海上,海浪清脆,沙滩上亮着点点灯光,看起来确实很美。 宋斯宁看的心动,抬起亮闪闪的眼睛望着祁方焱,又问:“我们怎么去啊?这里距离沙滩还有好远。” “坐摩托。”祁方焱说:“我来岛上租了一个越野摩托车,我带着你去。” 祁方焱的这一句话,像是一根燃着烈火的火把,轰的一声,给宋斯宁的心上点了一把火,让他那本就蠢蠢欲动的心脏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见过祁方焱骑摩托车的样子。 自由,张扬。 那是他向往的模样,也是他从未有过的模样。 他曾无数次的梦到过坐在祁方焱摩托车后座上,而今天居然真的要实现了。 宋斯宁目光熠熠的望着祁方焱,像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那样眼里亮的发光。 他冲祁方焱狠狠点了一下头,说:“好,我们走。” - 坐摩托车和坐自行车不一样,宋斯宁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抱着拐杖侧坐在座位上,而是必须老老实实的跨坐在摩托车后座,连拐杖都带不了。 祁方焱只能扶着他出门。 这个时间已经是深夜,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伯琅酒店里走廊的灯都换成了暗色调,寂静又昏暗。 宋斯宁和祁方焱这个点出门,周围空无一人,宋斯宁却愈发的激动,望着祁方焱的目光像是星星一样,止不住的闪。 他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好学生,循规蹈矩了十几l年,今天好不容易要做一件打破规矩的坏事了,他偷偷摸摸的,却新奇又激动,拽着祁方焱手臂的手指都不自觉的用了力道。 祁方焱扶着他下到了伯琅酒店的地下车库。 这里停满了豪车,祁方焱租来的 那辆摩托车在一群千万的豪车中显得格格不入。 ?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摩托车的车后座比宋斯宁想象的要高,他坐在后面,甚至需要扶着祁方焱的手臂才能坐稳身子。 祁方焱问他:“怕不怕?” 宋斯宁说:“不怕。” 祁方焱摸了摸他的头,走到前面长腿一跨坐在了摩托车上,他双手探到了身后,握住了宋斯宁的双手,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腰上。 “摩托车和自行车不一样,一定要抱紧我。”祁方焱对宋斯宁说。 宋斯宁的脸颊红红,应了一声:“恩。” “我骑车速度快,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祁方焱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次。 宋斯宁又说:“好。” 宋斯宁表面上看起来面色平静,好像一点都不紧张,但其实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祁方焱拧动把手,摩托车朝前冲出去的那一刻,宋斯宁的心脏猛地一提,心跳快的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他吓得闭紧了眼睛,双手用力抱住祁方焱的腰,恨不得将祁方焱的腰勒断。 摩托车的轰鸣声很大,祁方焱两个转弯就冲出了地下车库。 眼前的光线渐渐明亮,宋斯宁适应了这个速度,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 祁方焱已经将摩托车骑到了山路上。 山路起伏不定,宋斯宁的心就跟着道路的起起伏伏,怎么都落不下去。 他开始的时候有点害怕,很想开口让祁方焱慢一些,但是他却紧咬着牙齿想要再忍一下,再感受一下祁方焱赛车时的感觉。 渐渐的宋斯宁在混乱紧张中,尝到了一丝令人欲罢不能的刺激。 这种刺激让他心跳加速,手脚滚烫,慢慢的开始期待加速的感觉。 山路的两边是茂密的树木,残杂着海味的风呼噜噜的从他耳边掠过,宋斯宁身上的神经不再紧张绷紧,他从祁方焱的身后探出了头,将下巴压在祁方焱的肩膀上。 隔着头盔的那层玻璃,他望向了前路,也望见了在倒车镜中他和祁方焱的身影。 周围的风景快速的改变,只有他和祁方焱没有变。 宋斯宁柔软的身体紧贴在祁方焱的身上,隔着那层厚厚的衣物,他仿佛感受到了祁方焱炙热的体温。 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激动,他有些说不来话,只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他一只手紧紧的抱着祁方焱的腰,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来,手掌朝着风的方向展开,纤细的手指在风中轻轻的颤。 当他们的速度够快,连风都变得具象化。 那一阵阵风犹如冰凉柔软的丝绸,从宋斯宁的手指尖穿梭而过。 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肩头,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好开心啊.......” 祁方焱握着扶手的手猛地一紧,他微侧过头问宋斯宁:“喜欢这种感觉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 祁方焱又对宋斯宁说:“抓紧我。” 宋斯宁放下了悬在空中的手,双手都紧紧的抱在祁方焱的腰间。 于此同时,祁方焱加速了。 摩托车发出了更加刺耳的轰鸣声。 宋斯宁抱着祁方焱的手猛一紧,眼睛再次紧紧闭住。 他不知道祁方焱开到了多少码,也不知道这种速度对于祁方焱而言算不算快,但是他知道在这种速度下,他好像化成了一道风,没有方向,自由的向前冲。 他和祁方焱好像是在私奔。 他们两个人,逃离所有的束缚,逃离所有的规矩,什么都抛在脑后,只是牟着劲儿的朝前跑,冲出所有的阻碍,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风吹乱了宋斯宁的高级西装,他不在意,风吹散宋斯宁打理精致的头发,他也不在意。 在这一刻,他抱着祁方焱,世界里好像就只有他和祁方焱两个人。 这种感触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好像即便现在追赶在他身后的是世界末日,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宋斯宁有些想哭。 他的眼睛泛起了红,心中克制不住的想,如果这一辈子都可以和祁方焱自由自在的在一起。 那该有多好啊。! 第 46 章 祁方焱的车速很快,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被祁方焱愣生生的压缩到了十五分钟。 宋斯宁的脸贴在祁方焱的肩膀上,耳边的浪花声越来越清晰,车速也渐渐慢了来。 他睁开眼睛,看见他们已经到了海边,正在临海的那条公路上穿梭,公路的侧面就是望不见尽头的大海。 空气中海的咸腥味更重。 现在已经很晚了,海边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年轻人支了一个棚子在海边吃烧烤喝酒。 祁方焱将车子停在路边,转过身将宋斯宁抱下了车。 宋斯宁的头上带着厚重的头盔,祁方焱替宋斯宁将头盔摘了下来,却看见宋斯宁的眼睛有些红,祁方焱愣了一下,抬手擦过宋斯宁的眼角,低声问:“怎么了?吓到了?” 宋斯宁不好意思说这一段路上他想了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说:“恩......” 祁方焱双手扶着宋斯宁的腰,低声说:“回去的时候,我骑慢一点。” “恩.......” 祁方焱转过身看了一眼沙滩,沙滩上的沙子松软不好踩,他转过身将宋斯宁横抱起来,一步步的朝海边走。 宋斯宁的心原本有点乱,却在祁方焱的怀里渐渐的恢复平静。 他双手抱着祁方焱的脖颈,将脸颊埋在祁方焱的怀里,任由祁方焱抱着他朝前走。 最后祁方焱将宋斯宁抱到海边的一个礁石之前,弯下腰将宋斯宁放在沙滩上。 这个位置正好,沙滩干燥,不会被海水浸湿衣服,还可以背靠着礁石,抬眼正好可以看见远处海边轮渡,怎么看怎么惬意。 夜里的海风有些凉,潮起潮落的海浪就在他们的身前,祁方焱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宋斯宁的腰腹处。 而后祁方焱又问宋斯宁:“我去买喝的,想喝什么?” 宋斯宁迟疑了一下,一时间居然报不出一个饮料的名字。 他长这么大活的像是与世隔绝,没有在外面买过饮料,就连在家里喝的也都是胡姨亲手做的热牛奶,热粥,还有营养的汤品。 宋斯宁转过身看了一圈,不远处有一桌正在吃烧烤的人,桌子旁边放了几罐空了的可乐玻璃瓶。 多半是因为刚刚坐在摩托车后面跑了一圈,把宋斯宁的心给跑野了,他扬起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对祁方焱说:“我想喝冰可乐。” 祁方焱的眉毛一挑,看了宋斯宁几秒,最后他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过身走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祁方焱回来,手里带着一袋子的东西,宋斯宁在袋子里扒拉了扒拉,发现里面除了几罐冰啤酒,其他什么都没有。 宋斯宁仰起头望着祁方焱,问他:“我的冰可乐呢?” 祁方焱没理宋斯宁眼中的不满,弯腰坐在宋斯宁的身边,将手中拿着的一杯热牛奶插上吸管,递到宋斯宁的嘴边。 宋斯宁不满祁方焱这种行为,他鼓了下嘴巴说:“ 我说我想喝冰可乐.......” 祁方焱也纵着宋斯宁的无理取闹,说:“今天晚上才胃疼,先喝牛奶,等你好了给你买可乐。” 宋斯宁翘着嘴巴没说话。 祁方焱将牛奶朝他嘴边递了递,又说:“听话。” 现在的祁方焱已经深谙哄宋斯宁之道,低声的一句听话,让宋斯宁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接过牛奶,喝了两口,对祁方焱说:“那你下次别忘了。” “好。” 祁方焱单手打开一罐啤酒,也仰着头喝了两口。 他们并排坐在礁石前,望着远处的海浪。 远处的海边太壮阔了,没有人先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倒是旁边那群吃烧烤的年轻人开始疯起来了。 几个男生女生跑跑闹闹,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其中一个女生开口问:“别跑了,我们几点回去啊?再不回去旅馆都进不去了。” 一个男生说:“去什么狗屁旅馆,档次太低!我等会带你们去住伯琅酒店。” 周围的人哄的一声笑了,一个女生叫嚷着说:“你就吹牛逼吧!我们这样的人连伯琅酒店的大门都进不去,人家直接把我们赶出去。” 男人朝沙滩上一躺,破罐破摔说:“那就今晚在这里睡觉,我感觉这沙滩就不错,天地为被,山川为席,不比伯琅酒店来的好?” 男人这一番高声的话语让周围的人都哈哈一笑,也又都觉得有道理,于是几个人也学着躺在沙滩上。 宋斯宁朝那边看了一眼,心中也不由的雀跃。 他转过头看向祁方焱,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对了祁方焱,你是怎么进的伯琅酒店?” 伯琅酒店的戒备森严,进大门处需要给保镖看一次邀请函,前台还需要再出示一次,等到要进七楼的宴会大厅,还需要出示一次。 一共是三次。 当时祁方焱说他不能来滨海,宋斯宁就没有给他邀请函,也不知道祁方焱今天是怎么进来的。 祁方焱喝酒的动作一顿,将手中已经喝空的易拉罐捏瘪,转过身放在了塑料袋里,说:“我翻墙进来的。” 宋斯宁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就会翻墙......” 祁方焱又单手打开了一个易拉罐,望着大海,扬起头喝了两口。 宋斯宁望向了海边。 海风顺着他的耳畔吹起他的发,牛奶的味道不错,温暖微甜,将宋斯宁身上都暖的暖烘烘的。 宋斯宁靠在礁石上,心思放松,忽然他抬起手,朝远处的海边指了一下问:“祁方焱,那是什么?” 祁方焱顺着宋斯宁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一个发着粉光的东西,正漂浮在远处的海面处,在幽暗沉寂的海面上看起来格外的显眼。 祁方焱转过头问宋斯宁:“想知道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他以为祁方焱知道,仰头问祁方焱:“是什么?” 祁方焱摇了摇头,说 :“不知道,但是你想知道,我就能让你知道。” 宋斯宁没明白祁方焱是什么意思,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看见祁方焱站起身,一把脱下了短袖上衣。 宋斯宁瞬间明白祁方焱要做什么,他一把拽住祁方焱的手,急忙问:“祁方焱,你要做什么?别去。” 祁方焱的手用力握了握宋斯宁的手,说:“没事,马上就回来。” 宋斯宁迟疑了一下,就在这时祁方焱松开了他的手,大步的朝海里走去。 一开始还没有什么,直到宋斯宁看见祁方焱在那片海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被海水淹没了彻底消失不见,他的心一下就被提起来了。 宋斯宁单手撑着地,坐直了身子,死死的盯着祁方焱消失的地方。 深夜的海太大太黑了,从这里望下去全部都是黑暗,刚刚还辽阔美好的海面,转眼好像化成了会吃人的猛兽,将祁方焱吞如腹中,一点痕迹都不留。 等到祁方焱上岸的一分一秒都格外的难熬。 宋斯宁坐在岸边等的心思纷乱,心脏里的血肉都快要榨干了,一时间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冒了出来。 现在天这么黑,周围别说是救生员了,就连人都很少,海里面肯定也是黑漆漆一片,都什么看不见...... 在这样的海里游泳能看的清楚方向吗....... 如果看不清楚怎么办....... 祁方焱会不会出事啊....... 海浪哗哗的拍打在沙滩上,那滔天的海水好像淹没了宋斯宁的身体,无孔不入的漫进宋斯宁的鼻腔,宋斯宁心脏剧烈的收缩,几乎快要窒息了。 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沙滩上沙子,沙子一点点的从他手里漏出来,碎石子都嵌入了皮肉里。 宋斯宁忽然好后悔,他刚才不应该问那个东西是什么的,他刚才应该紧紧的抓住祁方焱的手,不让他走的。 如果祁方焱出事了,他怎么办啊。 宋斯宁急的眼睛通红,他像是疯了一下,开始翻找手机,手忙脚乱的找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压根就没带,他又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吃烧烤的那群人。 他像是发现了救星,冲着人群喊了两声,可是周围的海浪声太大了,他叫喊的声音被掩盖在海浪声中压根传不过去。 他单手撑着礁石艰难的站了起来,受伤的那一只脚站在沙地里,每挪动一步都疼的像是被针扎,站都站不住,可是宋斯宁还是紧握着礁石边缘,艰难的朝前走。 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发出来一声惊呼声,纷纷朝海边走了过去,宋斯宁看向了海边,这才看见一个人从海里走了出来。 宋斯宁眼中有泪,压根看不清上岸的人是谁,他用手背狠狠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那一头熟悉的红发。 祁方焱一身的湿,正从浅海一步步的朝岸边走。 水珠沿着他健硕的肌肉一滴滴的滑下来。 那些吃烧烤 的人都喝多了酒,冲着祁方焱激动欢呼着,其中还有两个女生冲到了祁方焱的身边,笑着想要给祁方焱搭讪。 祁方焱将头上的湿发撸在脑后,露出英俊的五官,他没有看那些女生,而是抬眼朝宋斯宁看了过去,就是这一眼,他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沉重了,立刻绕过了旁边的女生,大步朝宋斯宁走了过来。 那些人都在欢呼,只有宋斯宁一个人在哭。 他被吓得不轻,一看见祁方焱就站不住脚,靠着礁石缓缓滑坐在地上,后背细嫩的肉被石子滑的生疼,可是他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一样,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祁方焱快步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目光紧锁在宋斯宁的脸上,抬手想要抱着宋斯宁坐下,问:“怎么了?” “” 宋斯宁高声冲着祁方焱喊着,满脸都是眼泪,身子颤抖着跌坐在沙地上。 祁方焱从未见过宋斯宁这么大声的说话,一下就愣住了。 最后他缓了缓神,蹲在宋斯宁的身前,望着宋斯宁哭的通红的眼睛,有些无措的喊了一声:“宁宁......” 宋斯宁脸上全部都是眼泪,脸色苍白。 他当真是被祁方焱给吓坏了,头发散乱的靠在礁石上,声音颤抖的问祁方焱:“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祁方焱蹲在他身前,看着宋斯宁满脸的眼泪,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哄了,他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宋斯宁说:“才过了十二分钟.......” 宋斯宁气的要命,他一把将祁方焱的手机扔了出去,红着眼睛瞪着祁方焱,说:“才十二分钟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再不上来,我就要下去了!你居然说才十二分钟......” 后面的话宋斯宁没说完,因为祁方焱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 祁方焱的双臂很用力,像是两个铁钳一样,紧紧的将宋斯宁拥抱在自己的怀里,几乎是要将宋斯宁嵌入他的身体里。 他闭上了眼睛低声给宋斯宁道歉说:“宁宁不哭了,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我不该下海,我以为你想知道海里面是什么......” 祁方焱抱住宋斯宁的那一刻,宋斯宁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他的脸贴在祁方焱的肩头,嗓子里哭的呜呜呜的发出了声音,眼泪顺着脸庞一滴滴的往下落,从祁方焱的脖颈流到他光洁的锁骨处,汇聚着海水形成了一个水洼。 宋斯宁说:“我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说走就走啊.......我都来不及追上你......我都来不及阻止你.......” 祁方焱手一下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说:“没事 ,我小的时候经常在海边游泳,没事......” “................................” ?本作者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宋斯宁的心思敏感,在刚刚那短短的十几分钟,他什么都想过了,甚至想到了如果祁方焱出事了,那他也往海里走。 祁方焱轻拍着宋斯宁后背的手缓缓顿住,他直起身子,双手将宋斯宁的脸捧了起来,像是捧着一个宝贝那般轻柔。 宋斯宁哭的梨花带雨,卷翘的睫毛上都挂着残泪,可怜的一颤一颤。 祁方焱带着海水微凉的手指揉到了宋斯宁滚烫的眼皮上,他低声哄:“宁宁不怕,我在。” 宋斯宁嘴巴动了动,还想要怨祁方焱,可是下一秒祁方焱便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宋斯宁睫毛颤了颤,眼睛一点点的睁大。 原本滔天的委屈仿佛都淹没在这一个吻中。 祁方焱吻着他的力道很霸道,就像是那一次祁方焱将他吻的抵在房间的墙上那样的霸道。 而这一次祁方焱一手抱着宋斯宁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舌头顶入宋斯宁的嘴巴里,挑动中宋斯宁口中的嫩肉,吻的令宋斯宁心痒难耐,呼吸困难,嗓子里不自觉的发出哼唧的嗯嗯声。 自从上次两个人亲吻过之后,宋斯宁也曾想过下一次他和祁方焱的亲吻会在什么时候。 家里?学校里?回家的路上? 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景象会是如此的肆无忌惮。 这一次他们都很清醒。 他们在海边,没有人认识他们。 海风吹起了他的发,耳边是海浪声,还有陌生人在海滩上打闹嬉笑声,唇齿之间带着着祁方焱唇上海水的淡盐味,宋斯宁依偎在祁方焱的怀里,身子被亲的酥麻战栗,克制不住的顺着沙子往下滑。 祁方焱抱紧了他的腰,将他按在礁石上。 宋斯宁的身体柔软,纤细莹白的手指掐着祁方焱的肩膀,想要借力稳住身子,可是祁方焱的肩头还残着水珠,宋斯宁指尖打滑有些抓不住,就这样在祁方焱的肩头留下了一道道浅红的划痕。 宋斯宁被亲的出不来气,刚刚还没停的眼泪顺着眼角又止不住的滑了下来,即便是这样他却任由祁方焱的吻着。 这一刻宋斯宁感觉自己如同溺在深海里那般溺在了祁方焱这个吻里,几乎快要死了。 宋斯宁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望向祁方焱,又望向了漫天的星辰。 他颤抖的抬起一只手,将手掌印在夜空下,缓缓的张开。 他曾经感觉祁方焱就像是一阵风,胆大妄为,不惧后果,不受约束。 他握不住他。 他想要,又不敢开口要。 而这一次,他忽然有了点自信,好像可以握住他了....... - 宋斯宁不 知道祁方焱吻了他多久,只是感觉时间很长很长。 祁方焱平日里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但谁知道只要一碰到宋斯宁的身子就如狼似虎的,像是在吃肉,恨不得将宋斯宁身上的每一分血肉都尝个干净。 直到将宋斯宁亲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软绵绵的靠在礁石上,祁方焱这才松开了亲吻宋斯宁的力道,直起身子望着宋斯宁。 他赤着上半身,肩头上肌肉结实,左肩上还纹了一个纹身,红发撸在脑海,正一滴滴的往下滴着水珠,凝眸望着宋斯宁。 宋斯宁被他亲的嘴巴都要破了,后背无力的靠在礁石上被硌的生疼,头发乱蓬蓬的散开,脸上又是哭的痕迹,又是吻的红痕,好像是被人狠狠地欺负了。 他看着祁方焱这么气定神闲,有些气恼,抬起手给祁方焱的心口打了一巴掌。 祁方焱顺势握住了宋斯宁绵软无力的手,另一只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拿出来一个发亮的东西,放到了宋斯宁的掌心。 宋斯宁垂下头看着手掌上的东西,问祁方焱:“这是什么?” “?” 祁方焱说:“应该是小孩留下的玩具球。” 宋斯宁的手指纤细,拿着那个球缓缓的转动。 果然就是个会发光的小球,并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刚刚的恐惧慢慢的散了,宋斯宁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被自己喜欢的人重视的满足。 宋斯宁想到祁方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特意跑下海为他拿东西,即便只是一个小球,他的嘴角还是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小球的发着淡粉色的暖光,将宋斯宁的脸蛋都照的粉扑扑的。 他不嫌弃祁方焱从海里拿上来的只是一个普通廉价的发光球,而是很认真很满意的看着,像是在端详着一枚珍贵的宝石那样目不转睛,漂亮的瞳孔里映着小球散发出来的光,单纯又美好。 祁方焱半跪在宋斯宁的身前,双眸凝视着宋斯宁的脸,他看了宋斯宁一会,低声问:“喜欢?” 宋斯宁将小球握在掌心中,点了点头。 祁方焱也笑了,他抬起手替宋斯宁理着鬓边微乱的发,说:“喜欢就好。” 宋斯宁扬起头静静的看着祁方焱,过了一会,他忽然问:“祁方焱,你是不是玩的很花啊......” 宋斯宁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祁方焱手上的动作一顿,问:“什么意思?” 宋斯宁指了指祁方焱手臂上的纹身,说:“我之前都不知道你还有纹身.......” 宋斯宁上次见祁方焱脱衣服,还是他和祁方焱睡的那一次,只不过那时候他喝了药意识不清晰,并且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一直没有看见祁方焱手臂上居然还有个纹身。 现在月光明亮,他也很清醒,所以他看清了。 祁方焱身上有一个火焰的纹身,巴掌的大小,就在他左上臂。 祁方焱说:“这时十六岁那年叛逆,纹的。” 宋 斯宁嘴巴又动了动,继续问:“那你......是不是谈过恋爱?” 祁方焱又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这样问?” 宋斯宁说:“你好会哄人......” 说到这里宋斯宁不自觉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嘴唇,小声的又说了一句:“还亲的那么熟练.......” 祁方焱笑了说:“现在说我会哄人?当初不是还怪我不会照顾你吗?” 这不是宋斯宁想听的回答,他眼睛红红的瞪着祁方焱,祁方焱立刻正色道:“我没有谈过,一次都没有。” 宋斯宁矫情的要命,明明已经听见了想要的答案,他还嘀咕着说:“骗我.......” 祁方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说:“我不骗你,倒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宋斯宁抬起头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长得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就更好看了。 尤其是现在,红发变成背头的发型,一张俊脸无所遮掩的露出来,他凝望着宋斯宁,嘴角含笑,就连那双锋芒锐利的眼睛都收下了寒光,变得温和纵容。 宋斯宁心里是这样想的,也差一点就这样说出来。 ——因为你长得好看,红发好看,纹身好看,带着的耳钉也好看,我喜欢你,那么其他的人肯定也会喜欢你,我觊觎你,其他人肯定也会觊觎你。 可是这些话,宋斯宁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手指在沙子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小圈圈,对祁方焱说:“祁方焱,你刚才亲了我.......” “恩。” “这一次,我是清醒的,你也是清醒的.......” “恩。” 宋斯宁咬住了嘴唇,手掌紧握住沙滩的沙子,慢慢的抬起眼睛,问:“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吗?” 宋斯宁有些紧张,肌肉绷紧,身体从礁石上微微直了起来。 黑夜里,祁方焱的目光深邃,望着他说:“算。” 宋斯宁眼睛眨了眨,怕祁方焱没听清楚他的问题,他又问了一遍:“我们现在算是爱人了吗?” 祁方焱又说:“算。” 轰的一声响,旁边那群吃烧烤的年轻人不知道从那里搞来了烟花,放在海边点燃,喷花类的烟花冒出了一阵阵银白绚烂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海滩。 这一刻来的太巧了,就算做梦都是奢望。 宋斯宁得到了祁方焱的答案,长久以来压在他心口的巨石缓缓落下。 他身体卸下来紧绷的力道,头靠在礁石上,望着祁方焱的眼睛一点点漫上了红色。 他就这样看了祁方焱一会,有些委屈的说:“可是你还没有给我表白啊......” 祁方焱啊了一声。 宋斯宁的泪眼眨了眨,又一次说:“你还没有给我表白呢.......” 这句话说完宋斯宁怕祁方焱这个木头又不说话了,于是他 声音很轻的威胁道:“你不表白,我是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宋斯宁的这句威胁就像个小猫爪子似的,轻轻的在祁方焱的心上划了一下。 祁方焱看着宋斯宁笑了,他抓起宋斯宁的手紧握在掌心,说:“宋斯宁,我喜欢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喜欢你”这三个字宋斯宁等了太久太久了,从他十五岁一直等到了十八岁。 没有想到今天他终于亲耳听见祁方焱说出这四个字,并且还是对他说。 只对他说过。 宋斯宁心里开心的要命,嘴角都要勾不住笑了,可他还是翘着嘴巴,装出有些不满意的样子,想要骗祁方焱再多说几遍。 “我没有听见。”宋斯宁说。 祁方焱也是第一次表白,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够不够郑重,够不够认真,能不能表达出他的情意。 他不知道宋斯宁是真的没有听见,还是对他表白不满意,他只能更加的努力。 于是他握着宋斯宁的手又用力了些,甚至捏的宋斯宁皱了皱眉头,有点痛了。 这一次,祁方焱注视着宋斯宁的眼睛,很认真很郑重的,一字一句又一次对宋斯宁说:“宋斯宁,我很喜欢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 “能不能做我的爱人?” 祁方焱握着宋斯宁的手都冒出了虚汗。 时到今日,他从未对人说过这么认真的话,现在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居然也开始紧张了。 宋斯宁心里早就乐开花了,眼睛跟两个黑宝石似的,望着祁方焱乌溜溜的闪着光,他的嘴角都压不住翘了,却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别人一告白他就答应,那以后祁方焱觉得得到的太轻易,不宠着他了怎么办。 于是宋斯宁微微仰起头,假模假式的说:“我对我男朋友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祁方焱望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宋斯宁说:“以后我生病了你要照顾我,要陪着我,一步都不能走.......” 祁方焱说:“好。” 宋斯宁又说:“我不高兴了,你要哄着我,一直到我高兴为止......” 祁方焱说:“好。” 宋斯宁说:“我们不能吵架......“ 祁方焱说:“好。” “不能冷战。” “好。” “你不能看别人.......” 这条祁方焱有些理解不了,他皱了下眉问:“不能看别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 这让宋斯宁怎么解释啊,他支吾了两下,脸上泛起红晕,却佯做有些不耐烦的说:“就是除了我之外你不能看别人,不能喜欢别人,不管男生女生都不行!明白了吗?” 祁方焱明白了,他笑了笑说好,然后他看着宋斯宁有些气鼓鼓的脸,抬手揉了揉宋斯宁的耳垂,很有耐心的纵着他,又问:“还有吗?” 还有吗........ 宋斯宁垂下眼睛想了一会,又说:“还有。” “恩?” “不能嫌弃我麻烦.......” “好。” 宋斯宁又沉默了一会,说:“还有。” “恩?” 海浪的声音一下下的击打在沙滩上,空气中充斥着海风清爽微咸的味道。 沙滩上那一帮人又开始放起来烟花棒,他们吵着闹着,在沙滩上自由的奔跑大笑,帐篷上一连串黄灯的光芒透了过来,将宋斯宁眼眸照的水光波动,脸颊温和柔软。 他的嘴唇被祁方焱亲的红润,软绵绵的动了动,轻声对祁方焱说:“你要很爱很爱我,这辈子你只能爱我一个人.......” 他们才十几岁,这辈子还会有很长很长。 宋斯宁很自私,年仅十八岁,他就让祁方焱为他承诺一辈子。 祁方焱却将他一把拥在了怀里,像是抱着一个来之不易的宝贝那样抱着他。 他不怪宋斯宁的自私,下巴紧紧的压在宋斯宁的肩上,闭上了双眼,说:“好。”! 第 47 章 宋斯宁回到卧室里,一把就扑倒在床上。 他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脸埋在床上,没有伤的那只脚用力的踹了两下。 心跳的好快好快,不是因为坐在摩托车的后面,而是因为在海滩上祁方焱的那番话。 宋斯宁太激动了,刚才面对祁方焱的时候还不那么明显,现在回到酒店里,那个后劲一下就起来了。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可是宋斯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激动的睡不着觉,脑子里一直想着刚刚在海边的亲吻,还有祁方焱答应他的话。 他和祁方焱已经睡过了,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只是那一次宋斯宁吃了药,朦朦胧胧的,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现在不一样,这一次他无比的清醒,什么都感受到了。 祁方焱的爱意,祁方焱的认真,祁方焱的温柔,所有的这些他全部都感受了,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宋斯宁很心动,心动的已经快没有办法了。 他让祁方焱以后要很爱很爱他,这辈子只能爱他一个人....... 这样无理霸道的要求祁方焱居然都答应了。 宋斯宁将头埋在床上,脚又瞪了两下,一点都没有宋家小少爷该有的矜持和优雅。 他的脸颊滚烫,在被子里憋得快出不出来气了,这才慢慢的从床上探着头。 眼睛激动有些红,像个小兔子似的,他咬紧了嘴唇,从被窝里小心翼翼的将手拿了出来,手指缓缓摊开,掌心握着祁方焱从海里给他捡来的发光球。 他捏在手中,对着灯光细细的打量着。 仔细看这个发光球上面还有花纹,但是应该是被小孩玩的时间久了,上面的花纹已经看不清楚了。 宋斯宁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将这个小球放在床头柜上,而他趴在床上,下巴压在手上,心满意足的看着。 他在想这个小球会不会突然没电,光就灭了啊。 这可不行,这是祁方焱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还是冒着把他吓死的风险从海里捞上来的,一定不能灭了。 他要让这个小球永远都亮着。 可是怎么才能一直亮着呢...... 宋斯宁想了这个问题半天,也没能想出来一个答案,思绪又不自觉的滑到了别处。 他满心的爱意藏不住,又想着自己也要回赠给祁方焱一个礼物才行。 什么时间送呢? 宋斯宁想了想,觉得这个礼物不能无缘无故的送,不然让祁方焱以为自己太喜欢了,就不珍惜他了。 他之前看过网上那篇“做心机女人,让男人臣服于你”的文章就是这样说的。 即便是再喜欢一个男人,也不能表现出来,爱十分只能表现出五分,要让男人时时刻刻都有危机感,这样他才会更爱你更宠你。 于是宋斯宁决定还是等祁方焱生日的时候再给他送生日礼物吧,这样自然一些。 宋斯宁一看时间,忽然惊觉祁方焱才过完生日,距离下一次生日还有漫长的十个多月。 宋斯宁等不及了,又拿着手机日历掰着看了看,发现除夕跨年的那一天日子正好。 跨年礼物总要有的吧。 今年过年的时间晚,在二月二十号,现在是十二月初,算下就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礼物。 时间定下来,送什么又成了一个问题。 宋斯宁躺在床上想啊想,最后灵光一闪,决定送一个戒指。 他做两个戒指,自己一个,祁方焱一个,这样不仅可以作为礼物,还可以作为定情信物。 宋斯宁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觉得这个注意妙极了。 他从床头抽出来两张白纸就开始画画。 画画很需要灵感,现在的宋斯宁正是灵感迸发的时候,他拿着铅笔的手指纤细,手上的动作很快,在纸上刷刷两下就画出了戒指的草稿。 等到一切都画完,已经是凌晨三点,稿子肯定还要不断完善,宋斯宁盯着戒指上的一个卡槽空位,陷入了沉思。 戒指不能太高调,也不能太低调,应该镶嵌点什么东西在上面。 最后忽然想到了他外婆留给他的一颗宝石。 那颗宝石名叫Springtwilight,春日暮色。 宝石的纯度极高,足有十克拉,通体完美无瑕,颜色为深蓝色。 因为蓝的太纯粹了,甚至会在无光的地方变成黑色,是早年间宋斯宁的外婆在美国拍卖所得,拍卖价5960万美元,至于现在早就变成了无价之宝。 那个宝石可以切割为两块,整体嵌入戒指之中。 因为宝石颜色较深,平常可能看不出来宝石的存在,但是只要对着光一照,就能看出Springtwilight原本晶莹闪烁的模样。 宋斯宁决定就用那颗宝石。 虽然一块完整的宝石一经切割,价值将会成倍跌落,但如果是送给祁方焱的东西,宋斯宁不在意这些。 于是宋斯宁又将Springtwilight画到了草稿上,他捧着草稿满意的看了看啊,忽然又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怎么像是婚戒? 宋斯宁一想到这里脸呼噜一下烧了起来,他啪的一声将画纸倒扣在床上,翻身睡觉。 然而过了两分钟,他又慢慢转过身,将床上的画稿拿起来放到了床头柜上,和发光球放在一起。 最后宋斯宁侧躺在床上,眼睛一直望着那两样东西,直到最后他困得撑不住了,缓缓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中午,滨海的日程结束,宋斯宁和祁方焱要回到明城了。 说来也巧,他们到了机场之后,正好发现方家少爷也在前面登机。 到了vip候机室里面的时候,方雨泽穿着一身的西装,坐在两个人的对面。 他应该是很忙,拿着手机 不停的在打电话, ?_[(, 等到好不容易打完了一个电话,他才将手机收了起来,手指划拉了两下屏幕,对宋斯宁说了一声:“宋少爷,真巧啊。” 宋斯宁可不觉得巧,他应道:“不巧,每天滨海飞明城的就这一班飞机。” 方雨泽垂下眼睛,笑了一下没说话了。 没过多久到了上飞机的时间,宋斯宁祁方焱胡姨还有方雨泽一行人都坐在头等舱。 这一班的飞机是专门为富人设计的,头等舱的位置很大很宽,座位放下去的时候是一张床,旁边是一个门,就像是火车上的软卧一样,只要将门拉上就是一个小房间,外面的空姐也不会进来打扰。 宋斯宁和祁方焱的位置在头等舱的最后一排。 胡姨害怕宋斯宁坐飞机会不舒服,在飞机起飞之前她特意让宋斯宁服下了晕车药,又对宋斯宁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少爷,我就坐在您前面的位置,如果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给我打电话。” 宋斯宁坐在位置上说了一声好,而后又看向坐在旁边的祁方焱。 祁方焱坐的位置距离他不远,也就隔了一个走廊,此时祁方焱正在翻看杂志,看的十分专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胡姨说的话。 宋斯宁嘴巴鼓了一下,垂下头继续小口小口的抿着水。 到了三点多飞机起飞,头等舱的人陆陆续续的将推拉门合上了。 宋斯宁坐在位置上等了一会,看见祁方焱依旧是在抱着那本破杂志在看,他瞪了祁方焱一眼,将自己的推拉门也合上了。 小房间里面的隔音效果很好,大门一合上,外面的声音全部都听不见了。 宋斯宁特意没有将推拉门反锁,他躺在座位上,也将座位旁边的杂志抽出来看了看。 是一本汽车杂志,怪不得祁方焱看的那么起劲。 但是祁方焱看的认真,宋斯宁却看不了多久,他本来就容易晕机晕车,最好的缓解办法就是上车了直接睡觉,一旦看手机或者看其他的东西,那只会加重他眩晕难受的程度。 宋斯宁昨晚睡的晚,恨不得画到了凌晨三四点,现在只感觉一阵阵的头疼恶心。 宋斯宁将杂志往旁边一放,闭眼躺在位置上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时候旁边的大门滋啦一声被人推开了,祁方焱站在外面。 他一看见宋斯宁脸色不好,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反手将身后的推拉门关上,坐在宋斯宁的座位上,手探了探宋斯宁额头上的温度,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 宋斯宁按揉眉心的手放了下来,恩了一声说:“头疼,晕机。” 祁方焱还没有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宋斯宁就冲着他抬起了双手,要他抱他。 祁方焱心脏瞬间就软了,俯下了身子,目光专注的望着宋斯宁。 宋斯宁的双手就软绵绵的挂在他的脖颈上。 飞机窗外的光漫了进来,将宋斯宁的脸颊照的泛着金色的光,脸上细绒的毛都看的无比的清 晰, 他的头发散开, 眼睛半闭着懒洋洋的望着祁方焱,那张小脸漂亮的不像话。 他的嘴巴轻轻翘起来,冲着祁方焱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 祁方焱笑了一声,抬手将宋斯宁额头上的碎发抚在脑后,一手将窗户上的遮光板拉上,俯下身亲了亲宋斯宁的嘴巴,说:“睡吧。” 宋斯宁的睫毛颤了颤,闭上了眼睛。 座位很宽很大,祁方焱侧躺着,一只手抱着宋斯宁,一只手覆在宋斯宁的额头,替宋斯宁按揉着太阳穴。 宋斯宁本来就困,晕车药效果也起来了,他缩在祁方焱的怀里,头枕在祁方焱的手臂上,鼻尖嗅着祁方焱身上的味道,只觉得无比的安心,安心的都有些迷糊了。 他的身子朝着祁方焱怀里贴了贴,说:“祁方焱,我觉得我好幸运啊.......” 宋斯宁的声音很小,像是在梦呓,祁方焱停住了按揉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宋斯宁眼睛没睁开,额头贴在祁方焱的肩头轻蹭了两下,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幸运啊.......” 祁方焱笑了,他垂下头吻了吻宋斯宁的额头说:“我也很幸运。” - 从滨海到明城,飞机大约飞了三个半小时,宋斯宁就缩在祁方焱的怀里睡了三个半小时。 祁方焱怕他会不舒服了,三个小时都没怎么动过身子。 宋斯宁只要动一下,祁方焱就会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所以这一路宋斯宁睡的格外的安稳。 一直到飞机里开始播放即将降落的预告,祁方焱才将宋斯宁叫了起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需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祁方焱站起身转了转被压的发麻的手,宋斯宁就坐在位置上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他双腿盘坐在位置上,像是小猫一样仰着下巴,目光含着未醒的睡意,问祁方焱:“祁方焱,你累吗?” 祁方焱说:“不累。” “那你刚刚睡了吗?” “睡了。” 宋斯宁这才放下心。 祁方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拉上推拉门。 等到飞机安全落地,空姐挨个轻敲着头等舱的房门,祁方焱和宋斯宁这才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面色寻常,像是完全没有交际过。 胡姨在前面等着他们,一看见宋斯宁出来了,立刻快步走上前扶住宋斯宁,嘘寒问暖的问他刚刚有没有不舒服,睡好了没有。 祁方焱在后面提行李,胡姨年级大了,扶着宋斯宁先从飞机里走出来。 他们两个人走出飞机的台阶,走到了机场的空地上,等着祁方焱。 不远处方雨泽也站在飞机外面,他穿着一身西装站在外面,收腰处显得腰际纤细,正抬手看着腕表,等着助理将行李提出来。 路过方雨泽身边时,宋斯宁正好在应胡姨说的那句话,说:“胡姨,这一路我睡得挺好的。” 这时不远处 的方雨泽轻笑了一声,他垂下手,双手插进西装的裤兜里,看了看宋斯宁,又看了看正单手提着行李从飞机上走下来的祁方焱。 最后方玉泽的目光定在宋斯宁的身上,说:“宋少爷,你的这个保镖真尽职,你在哪里找的?下回我也去找一个。” 宋斯宁看着方雨泽时脸色沉了下来,他说:“方少爷,我上次说过了,他不是我的保镖。” 方雨泽眉眼轻抬,挑着眉毛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忘了,这一路上我看他这么尽力的伺候宋少爷,还以为是宋少爷的保镖呢。” 听见方雨泽的话,宋斯宁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他怔怔的望着方雨泽,一时间不知道方雨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这一路上他尽力的伺候着? 方玉泽难道知道他们这一路干了什么? 是试探?还是真的知道? 这时方雨泽的助理推着行李走到了他的身边,方雨泽脸上带着笑,他望着宋斯宁,手指朝宋斯宁的脖颈处指了指,轻声的说了一句:“如果是普通朋友,可做不到这个份上。” 宋斯宁心虚,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脖子上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他立刻慌张的捂住了脖子,方雨泽看见宋斯宁这个反应,却笑了一声。 这时候祁方焱挡在了宋斯宁的身前,方雨泽面色不变的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大步的走了。 因为方雨泽的这一句话,宋斯宁回家的这一路上都惶恐不安。 在车上,胡姨坐在前面,宋斯宁和祁方焱坐着车后座上。 宋斯宁垂着头,手一直在摸他的脖子,刚才方雨泽指的那个位置。 他问祁方焱:“祁方焱,我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吗?” 祁方焱看了看说:“没有。” 是没有的,就是没有的。 宋斯宁心里很清楚,这几l天他和祁方焱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最多就是亲了亲嘴巴,所以他的脖子上不应该有不该出现的东西。 可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他才慌了。 既然什么都没有,方雨泽为什么要指这里。 既然什么都没有,他为什么要心虚的捂脖子。 既然什么都没有,方雨泽为什么看见他的反应之后笑了。 那种笑,分明是看透了一切....... 宋斯宁现在的幸福得来的太来之不易了。 方家和宋家本来就不和,而方玉泽又是出了名的精明。 他很怕方玉泽真的知道些什么,如果方玉泽说出来,那么不光是宋家的生意会受到影响,他和祁方焱之间也一定会变得很艰难。 这时候祁方焱忽然握住了宋斯宁冰凉的手,低声对他说:“没事。” 宋斯宁仰起头望着祁方焱,祁方焱目光深沉,好像看透他心里所担心的事情。 祁方焱的手指一下下搓揉着宋斯宁细嫩的掌心,又对宋斯宁说:“那个人不会说。” 宋斯宁问:“为什么?” 祁方焱没有正面回答宋斯宁的问题, “?_[(, 他不会说。” 宋斯宁靠在椅背上,侧过头望着祁方焱的侧颜。 祁方焱的侧颜线条凌厉,就像是他画画时落下的笔锋,下笔锋利,刚中带柔。 宋斯宁就这样看着祁方焱,心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祁方焱让宋斯宁相信他,那么宋斯宁就相信他。 - 从滨海回来后,宋斯宁回到金华别墅区给辛梦兰和宋明生汇报晚宴的情况,祁方焱便去了车队。 等到两个人周一去上学的时候,才知道学校又开始组织活动了。 李敞等着祁方焱一来,就对祁方焱叽叽喳喳的告知了这件事情。 原来是学校为了让高三的学生在刻苦学习之余可以放松一下身心,于是特意组织了一场郊游,就定在了这周周末。 至于地点,是寺庙。 拜佛....... “离谱不离谱?祁哥,你就说离谱不离谱?!” 一大早祁方焱一来,李敞就拿着学校发的那个环山寺的画册放在祁方焱的桌子砰砰的敲。 祁方焱眉头紧锁的看着那个宣传册,也觉得离谱。 确实离谱...... “说是让高三生出去放松,还非要占用双休日的时间,有这个时间我在家打游戏不比去寺庙来的放松?还每个人都要交三百块的车旅费,这不是明摆着要赚钱?最关键的是......哪家的高中生出去郊游是去寺庙的?这真的是让人放松的吗?这不是让我们去佛前求菩萨保佑的吗?” “.......” 李敞真的是十班人的嘴替。 他这一番话说的让十班的学生纷纷看向他,赞许的点头。 孟娇在一旁嗑瓜子,冷不嗖的说了一声:“这个活动一看就不是为咱们举办的,咱们的成绩已经不是菩萨可以挽救的地步了,那就是大罗金仙转世都没用,这是给人家一二三班准备的,咱们纯属去凑数。” “就是!”李敞愤愤不平。 祁方焱将放在他桌子上的宣传页拿起来塞回李敞的怀里,直接了当的问他:“去还是不去?” 这样一问李敞一改之前那咋咋呼呼的不满模样,支吾了两下说:“老胡说了不能请假,还是去吧.......” 孟娇切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说:“你是因为老胡吗?不是!因为你看人家艺术班也去,你又想去看你喜欢的那个舞蹈生了吧。” 李敞被戳破了有些恼羞成怒,对孟娇说:“闭嘴。” 十班的人虽然在背后吐槽学校的安排,但是心里都是期待的。 毕竟是整个学校一起出去玩,机会难得。 尤其是还可以在外面住一晚上,青春期的男生女生谁在高中不暗恋一两个人,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多看两眼,说不定还能搭上两句话。 于 是一到交钱的时候, 一个比一个积极,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祁方焱那边没有人管他,想去就能去,但是宋斯宁不一样。 周五的晚上宋斯宁回到了金华别墅,在餐桌上将这件事情和辛梦兰和宋明生一说,宋明生还没有开口说话,辛梦兰就率先开了口说:“不行。” 宋斯宁问:“为什么不行?” 辛梦兰慢条斯理的拿起餐布擦了擦嘴巴,反问宋斯宁:“去这个地方有什么用?周六周日的时间可以用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你可以学一学财经知识,看一看宋氏集团的年报。” 宋斯宁皱起眉头反问辛梦兰:“为什么没用?学校组织这次活动就是为了给高三的学生放松身心,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可是这次郊游的机会只有一次。” “放松身心?”辛梦兰挑了挑眉,问宋斯宁:“你需要去这种小地方放松身心吗宋斯宁?上周滨海你没有去吗?之前的美国,意大利,西班牙,挪威,哪个国家你没有去过,如果你想要放松身心,我可以让你去这些能够提升自我的地方,而不是一个山沟的寺庙里。” 宋斯宁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抖,他说:“关键不是去哪,是和谁一起......” “和谁一起?能比和父母在一起更好吗?”辛梦兰说。 宋斯宁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手指恨不得将筷子都捏断了,他声音颤抖的问辛梦兰:“为什么别人都能去,就我不行.......”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宋家的继承人。” 还是这一句话。 宋斯宁从小听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辛梦兰每次都会用这句话约束宋斯宁,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人可以玩,但你不行,别人可以胡闹,但你不行,别人可以自由自在,但你不行。 因为你是宋家的继承人。 宋斯宁闭上了眼睛,浑身肌肉紧绷,嗓子里那句“那我不当宋家继承人了”的话几l乎就要脱口而出了,这个时候宋明生开口了。 他低声的对辛梦兰说:“我问过校长,这个环山寺不是个普通的寺庙,里面还有保留着很多我国传统文化的遗址,学校是想借此活动正好让学生多学习一下,宁宁想去就去吧。” 辛梦兰转过头来目光不悦的看着宋明生。 宋明生又说:“咱们让宁宁去学校不就是为了让他和同龄人多接触接触,变得开朗一些,这次宁宁去滨海就有好几l个人跟我夸宁宁表现不错,我觉得这种教育方式还是可取的,这次既然是同学们一起,也别太不合群了,想去就去吧,不是什么大事。” 别的话辛梦兰听不进去,但是一听滨海的晚宴上有人夸奖了宋斯宁,她这才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最后辛梦兰对宋斯宁说:“去可以,明天我正好去外地办事,顺路让司机给你直接送到环山寺门口,你就不坐大巴车了,不安全。” 宋斯宁倒不觉得大巴车有什么不安全的,但是辛梦兰已经退了一 步,那么坐不坐大巴车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最关键的是,他晕车,那几l个小时的车程坐大巴车肯定比坐家里的轿车要难受的多,他还真不一定受得住,最后宋斯宁答应了。 晚上他给祁方焱打电话,说起了这件事情。 祁方焱在电话那边也是这样说的,他说:“好,大巴车人多,还是坐家里的车舒服一些。” 宋斯宁站在窗台边,手指一下下的扣着窗台,问祁方焱:“祁方焱,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坐车去啊......” 祁方焱沉默了一下,说:“算了,不太方便。” 宋斯宁也想到了这层,明天辛梦兰会和他一路出发,辛梦兰本来对祁方焱就没什么好感,如果再让祁方焱和她坐一辆车,那这一路上气氛一定凝重到爆炸。 虽然宋斯宁私心的想要和祁方焱一起,但他还是说:“好吧,我到时候在环山寺门口等你。” “好。” -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明阳高中高三的学生都在学校大门口集合。 学校门口停了七八辆大巴车,从一班到十班,以此按照班级的顺序上车。 十班是最后一个班,祁方焱几l个人又是班里的吊车尾,上了最后一辆车之后车里面还剩下的大半的位置是留给艺术班的。 艺术班的人少,也就二十多个人,里面有的是学画画的,有的是学跳舞的,有的是学乐器的,有的是学表演的。 这个班和平常班级的区别就是课程比较轻松,可以让艺术生有时间去校外学习自己的专业艺术。 二十个男生女生走进大巴车时,十班那群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艺术生普遍颜值较高,李敞的眼睛一直紧盯着他女神不放。 车开了,不知道是十班的谁招呼了一声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大家坐在车上都无聊,又激动的睡不着觉,于是几l个人加入了战斗。 祁方焱本来是不想打游戏,但是李敞一直拽着让祁方焱带着他上分,祁方焱没办法只能也打开了手机。 坐在这个车上的十班人没几l个,李敞拉了一圈人,还是没有凑够人数。 这个时候坐在祁方焱后面的一个艺术班男生探出头,问:“你们是在打无怨炼狱吗?” 李敞接过道:“是啊,你要不要一起?” 说话的是艺术班里学舞蹈的一个男生,叫程梓。 他的长相也和名字一样,秀秀气气的,染着浅黄色的头发,皮肤很白,好像是画了淡妆,算是漂亮精致的那一种类型。 他看着祁方焱说:“可是我玩的不太好,你能不能带带我?” 祁方焱正低头看手机,不知道程梓是在和谁说话,没应声,李敞就接过话说:“你要是有号就上号,我祁哥能一带十,带你?小意思。” 于是程梓就拿出了手机,还拉上了另一个男生和女生一起加入了战队。 战局开始了,祁方焱和走廊对面的一个十 班男生是主力, 他侧过身面对着走廊坐, 双手捧着手机,和对面的男生一直在交流战况。 “祁哥,左边左边。” “好。” “祁哥,我没血了,你还有吗?” “有。” “祁哥,身后身后,李敞身后有敌人!” “好。” 祁方焱和刘洋交流战况,后面的程梓就探着头,在祁方焱的身边看着说:“祁方焱,你好厉害啊。” “祁方焱,你的枪法好准啊。” “祁方焱,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我好像迷路了,你来找我好不好?” “祁方焱,我没血了,你可以来救我吗?” “啊!祁方焱我身后有人有人,你快点过来!” 程梓的声音属于男生中比较细的嗓音,听起来有一点偏女性化,这一路上他没有叫过别人的名字,都在喊祁方焱,祁方焱,祁方焱。 即便是他在游戏里的人物距离其他人的位置更近,可是他还是喊着让祁方焱来救他。 祁方焱专注在打游戏,没有怎么应过他。 然而程梓像是不知道累一样,声音还是一路不停歇。 后来就连李敞听了都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对他的朋友低声说:“他是不是就认识祁哥一个人?” 那个人冲他耸了耸肩,说:“可能吧。” 在车上了玩了快三个小时,大巴车停到了环山寺的门口。 原本战局还没有结束,但是祁方焱一听见司机说快要到了,立刻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周围的人立刻哀嚎一片,说:“祁哥这还没到呢!你好歹把这一局打完吧!” “祁哥,我刚刚捡到了一把好枪,你怎么就下了。” “祁哥,还能再打五分钟,你快点回来。” 就连程梓都在喊祁方焱,他的手抓着祁方焱的座位车背,探着头表情讨好的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马上就能升级了,你再打一会好不好啊?” 男生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撒娇,祁方焱压根没理他,目光专注的看着车前窗。 环山寺门口的人不少,可是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宋斯宁。 宋斯宁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上衣是米白色的卫衣,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的羊毛外衫。 天气还是有点冷,他的小脸缩在围巾里,只露出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起来年级很小很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祁方焱。 他的小脸被太阳晒得泛着淡粉色,眼睛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大巴车来的方向。 宋斯宁应该是才来不久,一只手拄着拐杖,还没有来及的坐下。 车子停好,老师站在车门处让女生先下车,男生等在后面最后下车。 祁方焱只能坐在位置上,等着女生先下车。 而后男生陆陆续续也开始下车,祁方焱被李敞扒着肩膀刚从车上走下来,正要往宋斯宁的方向走 , 又被老师喊住了。 “祁方焱, 李敞过来搬水。” 大巴车旁边放行李的位置缓缓打开,里面十几l箱子矿泉水。 李敞一看那一箱箱的水就头疼,他啊一声说:“老师,你就让我俩搬啊,这要搬到啥时候啊.......” 老师的眼睛一瞪,还没有来得及说李敞,这时候跟着祁方焱一起下车的程梓说:“老师我也来帮忙吧,我能搬。” “行,那就你们三个人搬。”说完老师还冲着李敞指了指程梓,教育他道:“你看看人家程梓,长得比你瘦,还主动搬水,你一天天就知道偷懒。” 李敞一被比较就不开心了,破罐破摔了说:“那老师你让他俩搬吧,我肚子疼去上厕所。” “你!” 李敞说完,也不等老师后面的话,转过身走了。 他刚向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宋斯宁,立刻重新挂上了笑脸,冲着宋斯宁挥了挥手,很自来熟的走到了宋斯宁身边。 “裴宁,你来的还挺早啊。”李敞给宋斯宁打了一声招呼。 宋斯宁眼睛一直望着祁方焱的方向,恩了一声。 李敞也就随着宋斯宁看向了祁方焱的方向。 李敞已经溜了,老师肯定不会放过祁方焱这个苦劳力。 祁方焱正在大巴车旁边搬水,他的力气大,寻常男生一次只能搬一箱子,而他可以摞着两箱一起搬。 程梓就跟在祁方焱的身边,累的气喘吁吁的也在搬水。 之前近距离的看还不觉得,现在站的位置一远,那个程梓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 搬水就搬水吧,还非要走两步等着祁方焱,眼睛不住的往祁方焱那边瞄。 李敞有什么就说什么,他低声说:“这个程梓怎么怪怪的.......” 宋斯宁问:“怎么了?” 李敞说:“刚才他在车上打游戏的时候就缠着祁哥,当时我就感觉不对劲了,现在一看更不对劲......” 宋斯宁皱起眉头,转过头又问他:“哪里不对劲?” 是啊,哪不对劲? 李敞拧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猛地一拍手说:“卧槽,我知道了!之前有人和我说过,程梓他他他......他是个gay!”! 第 48 章 宋斯宁一听见李敞说的这句话,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他压着声音问李敞:“你刚才说什么?” 李敞看见宋斯宁这个反应感觉自己找到了共鸣,他立刻说:“是不是很震惊!咱们学校居然还会有gay!” “........” “裴宁,你说这个程梓是什么意思啊?!他他妈的现在这样前前后后追着祁哥,不会是看上祁哥了吧!” “........” “我的妈呀,太可怕了,我祁哥可是钢铁直男!现在居然被一个男人给盯上了!” “.......” 李敞打了一个寒战,一脸惊恐的在宋斯宁旁边叽叽喳喳,像是遇见了世界末日,即便是宋斯宁没有理他,可是他还是止不住的在说。 宋斯宁也顾不得听李敞在说什么。 自从刚才李敞嘴里面那个gay一出来,宋斯宁的耳朵就像是炸了,他听不见李敞说的话,也看不清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眼里只有不远处的祁方焱和程梓。 祁方焱在搬水,程梓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前前后后围着祁方焱转圈圈。 即便是程梓已经累的搬不动了,却还是站在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祁方焱,笑着不停的和祁方焱说话。 直到祁方焱将所有的水都搬完,程梓立刻从箱子里拿出来一瓶水,拧开递给了祁方焱。 祁方焱没有接过来,朝着程梓挥了下手示意不用,转过身快步的朝宋斯宁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李敞的声音又恰到好处的传了过来,说:“哇......我祁哥真的是魅力非凡,男女通吃.......” 宋斯宁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祁方焱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看着宋斯宁,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宋斯宁,问:“来的路上有没有不舒服?晕车了吗?” 宋斯宁的目光绕过祁方焱,看了远处的程梓一眼,而后他垂下眼睛,轻声说:“晕了,还吐了,不舒服。” 祁方焱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仔细的打量着宋斯宁。 离远看的时候,太阳照在宋斯宁的脸上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宋斯宁皮肤白嫩。 现在距离近了一些,祁方焱才发现宋斯宁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 他扶住宋斯宁的手,低声说:“先去休息一下。”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好。” 身后有一个咖啡厅,宋斯宁拄着拐杖走不快,被祁方焱扶着走了进去,李敞也跟在两个人身后进去了。 咖啡店里开了暖气,房间里的人都将外套脱了下来,可是祁方焱摸了一下宋斯宁的手,发现宋斯宁的手冰凉,于是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宋斯宁的腿上,又转过身去点咖啡。 “祁哥,我要一杯冰美式。”李敞说。 祁方焱说好,又看向了宋斯宁,宋斯宁说:“随便。” 祁方焱转过身去点单,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回来了, 手里拿了两个杯子,一杯是李敞的冰美式,一杯是热可可。 他将热可可放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宋斯宁转过头问他:“你不喝吗?” 祁方焱说:“我不喝。” 这时咖啡店外面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玻璃门叮咚两声响,又有一帮学生进来了。 李敞抬头一看,看见了他喜欢的艺术班女神。 李敞眼睛一亮,立刻就坐不住了,眼睛盯着女神猛看。 直到女神走到不远处落了坐,李敞立刻将还没动的冰美式往祁方焱身前一推,对祁方焱说:“祁哥,这杯你喝,算我请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祁方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眼看见李敞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大步的朝那一帮艺术班女生走了过去,对人家豪气万丈的说:“你们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祁方焱:“.......” 李敞走了也好,座位上只有祁方焱和宋斯宁两个人,说话方便多了。 祁方焱问宋斯宁:“还难受吗?好点了没有?” 宋斯宁捧着热可可抿了一口,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又将热可可放下了,他缓缓的靠到了咖啡店靠背上,阖上了眼睛,低声说:“胃还是不舒服,反胃。” 每次宋斯宁只要是晕车吐了就会这样,就算是已经下了车,可是胃还是空落落的不舒服,连东西都吃不下。 在桌子下面,祁方焱抓住了他的手,又是放在手里暖着,又是一直手按着他虎口的穴位,目光专注的注视着宋斯宁。 宋斯宁靠在椅背上,表情淡淡,身上也没有力气,手上力道松松的反握着祁方焱的手。 咖啡厅外面人来人往,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坐在咖啡厅的窗户前,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都不自觉的朝他们的位置看。 程梓和他的朋友也在咖啡厅旁边的一家糖水铺子里喝水,正好可以看见咖啡厅里面的景色。 宋斯宁坐在位置上,头歪歪的靠在座位上,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祁方焱坐在他身边,一边单手看手机,一边时不时的看向宋斯宁。 这幅画面太美好,程梓有些看不下去。 他狠狠吸了一口手里面的绿豆水说:“那个裴宁和祁方焱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总是在一起?” 坐在程梓旁边的一个女生朋友顺着程梓的目光朝那边的看了一眼,不在意的说:“是朋友吧,不然还能是什么?” 程梓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这个时候女生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程梓是什么意思,缓缓抬起头问程梓:“你不会以为他们是那种关系吧.......” 程梓没有说话,而是手肘撑着吧台冲着女生挑了挑眉头,那个意思就是在说——你觉得呢? 女生看了他一会,噗嗤一声笑了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程梓问:“为什么不可能?我觉得很有可能。” 女生反驳说:“我说你们gay啊看谁都是弯的,大哥,那可是祁方焱,祁方焱!你知道吗?” 程梓一听到这句话就不乐意了,说:“祁方焱怎么了?祁方焱怎么就不能是弯的了?” 女生笑了一声说:“你知道祁方焱有多直男吗?铁钳都掰不弯他,不瞒你说,我当时知道你喜欢他,我都觉得你是在痴心妄想。” 这样一说程梓就急了,他说:“你什么意思?你喜欢那明星叫什么......哦对了,叫贺童阳!你还要给人家结婚生孩子,我怎么没说你是痴心妄想?” 一看见程梓当真了,女生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立刻找补道:“哎哎别急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裴宁和祁方焱不可能成!你想啊裴宁哪里好啊?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但是我觉得他没你好看,祁方焱要选也是选你。” 女生这一番马屁拍的到位,程梓的气立刻消了大半,他坐在位置上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太敢相信的问:“.......真的?” 女生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在咖啡厅里的宋斯宁,艰难的咽了两口口水,咬着牙说:“恩!真的!” 程梓听见了肯定句,立刻自信了一些。 女生看着程梓脸上的表情,又抓紧时间补充道:“并且裴宁腿还不好,是个瘸子,要什么没什么,哪比得上你,是不是?下次你在祁方焱面前跳一曲舞,保准能拿下祁方焱!” 程梓这下更自信了。 他翘了翘脖子,像一只骄傲的鹅又朝宋斯宁的位置看了过去,像是想要求证,又像是想要从宋斯宁那张没有他好看的脸上寻找自信, 远处的阳光顺着树荫透了下来,照在咖啡厅的落地玻璃上反射着光,形成了一道光点,刺眼的什么都看不见。 程梓双手撑着吧台,朝前欠了欠身子,这才看清咖啡厅里的景象。 宋斯宁依旧在睡觉。 他靠在椅背上,头朝着祁方焱那边偏着,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程梓有些失望,正想要坐回去的时候,宋斯宁胸腹部盖得那个外套正好掉了。 祁方焱弯下腰,将外套捡了起来,又重新将外套盖到了宋斯宁的身上。 祁方焱的动作很轻,俯下身子,将外套盖到了宋斯宁的身上还不算完,还抬手为宋斯宁塞了塞外套的边角,像是生怕将宋斯宁给冻着了。 程梓有些看呆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这种体贴又小心的举动会出现在祁方焱的身上。 就在这时宋斯宁的头在座位上蹭了两下,像睡着了换个姿势那样慢慢的转了过来。 他面朝着玻璃,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程梓。 那双眼睛里的光又冷又厉,没有半点的睡意,像是一道冰锥直直冲着程梓而来。 程梓猝不及防对上了宋斯宁的眼睛,吓得浑身一抖,立刻跌坐在了位置上。 他的朋友问他:“怎么了?” 程梓惊魂未定的摇了摇头,立刻垂 下头大口大口的喝冰绿豆水,说:“没事没事。” - 看见程梓的目光不再追着祁方焱不放,宋斯宁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看了祁方焱一会,在桌子下轻轻抓了抓祁方焱的手。 祁方焱立刻察觉到宋斯宁已经醒了,凑到他身前,问:“怎么了?” 宋斯宁的眼睛望着祁方焱时什么寒意都没有了,他的目光绵软,靠在椅背上冲着祁方焱摇了摇头说:“太吵了,睡不着......” 现在这种时间,咖啡厅是最舒服安静的地方了。 祁方焱抬手从桌子上的抽纸盒里面抽出来两张纸,拧成了细长的形状,转过身抬手塞到了宋斯宁的耳朵里。 宋斯宁很乖,任由祁方焱将两个纸团子塞到他的耳朵里,眼睛却一直望着祁方焱,就连祁方焱从他的身上直起身时,宋斯宁的眼睛还是望着祁方焱不放。 如果用食品来形容,那宋斯宁的这种目光就是牛皮糖,黏叽叽软乎乎,贴在人身上甩都甩不掉。 祁方焱也察觉到了宋斯宁的目光,笑了一下,问宋斯宁:“又怎么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祁方焱的脸上,将那层如刀一样面容渡上了一层金光。 宋斯宁想要亲他,但是周围人太多了,亲不了。 宋斯宁只能摇了摇头,小声对祁方焱说:“我睡着了你不能走,不然我就会醒了。” 祁方焱说好。 而后的时间宋斯宁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一只手被祁方焱握着放在腿上。 宋斯宁睡着了,祁方焱却一直轻轻拍着他的手,哄着他。 - 下车之后众人自由活动了一个小时,就被老师叫去集合了。 今天下午还有活动,先是以班级为单位,分批进去参观寺庙,然后按照寺庙的规矩进行相关的活动。 宋斯宁和祁方焱不在一个班里,只能分开行动。 老师先是带着学生在一个类似博物馆的地方进去参观了一下,里面有各种古代人用作祭拜的礼仪,服装,佛像,以及相关的手工艺,具有学习价值。 不过还好博物馆的地方不大,宋斯宁慢悠悠的跟在人群后面,也不觉得有多累。 大约二十分钟,参观完博物馆,老师带着学生们来到寺庙之前,导游拿着一个扩音器对众人介绍环山寺的来历。 相传环山寺原本是清代的时候一个僧人所建,那时候只不过是一个破庙,后来有一个落魄的穷书生流浪到了这里,被僧人收留,白日在寺庙里随着僧人一起修行打扫寺庙,晚上就在房间里苦读,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居然中了举人。 之后他又是被朝廷重用,又是迎娶当朝公主,一步步走到了当朝宰相的位置,乃是一代明臣。 即便是后来他已经身居高位,却没有忘记僧人,忘记这个寺庙,每年冬日他都带着家人来环山寺施粥,并且将环山寺里里外外都修缮了一遍。 从此以后环山寺就是出了名 的灵验之地。 这个故事说完学生们都纷纷的议论了起来。 “这么灵吗?能不能保佑我发大财?” “我等会就去许愿彩票中一个亿,许完愿就去买彩票!” “那我也许愿,许愿可以和我的偶像结婚。” “你这个愿望比我中一个亿还难实现!” 学生们议论纷纷,老师却黑着脸狠狠的拍了两下手,说:“都在说什么?你们没有从刚刚那个故事里面听出来什么道理吗?学习才能改变人生知道不知道!当年穷书生如果不是因为努力学习,怎么能高中举人改变人生?你们一个二个的,还又是发财又是结婚!全部都给我许愿高考顺利,不然白带你们来了!” 老师这一嗓子,让一班的学生们瞬间都鸭雀无声。 这毕竟是一班的学生,刚刚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等到真的要许愿的时候,肯定还是想着眼前的高考。 在环山寺里面许愿和寻常的寺庙许愿不一样。 进入寺庙之前,僧人会在大门处给每个人一张黄色细长小纸条,还有一根笔尖很细的毛笔。 每个人需要在进寺庙的时候跪在佛前,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愿望,然后叩拜三次后,起身将愿望投递到佛像下面的小木箱子里,就算是完成了许愿。 一班的学生了解了许愿的流程,排队在门口依次领取纸条和毛笔进入寺庙里面。 每次只能进十个人,大家都努力向前挤,努力的想要排一个靠前的位置,早点许完愿早点完事,然而宋斯宁却一个人坐在树下的花坛子上,一点都不着急。 一直等到前面一班的学生都快要走完了,班主任才注意到大树下的宋斯宁,她走过去问宋斯宁:“裴宁,你怎么不进去?等会他们都出来了。” 宋斯宁仰着头看向老师说:“老师,我有点累了,想先歇一下再进去。” 全校人都知道宋斯宁的身体不好,听见宋斯宁这样一说,班主任又嘘寒问暖了两句,确认宋斯宁身体没有大问题之后,说:“那好,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会感觉舒服一点了,再随着别的班级一起进去也可以。” 宋斯宁说:“好,谢谢老师。” 于是宋斯宁就坐在树荫下,等着一班的学生祈福完走了,二班的学生进来了,导游又重复的说了一遍穷书生的励志的故事,二班的班主任也依照惯例激励了一番,带着二班的学生进了寺庙里面祈福。 就这样,从一班到二班到三班,从下午有些炎热的天气,一直到傍晚天空映着落日的金黄色,快天黑了十班的学生才吵吵嚷嚷的走了进来。 宋斯宁一眼就看见了吊在人群后面的祁方焱。 祁方焱也看见了他,错愕的挑了挑眉,刚抬脚要往宋斯宁的方向走,他那一头扎眼的红发就吸引了老胡的注意力。 “祁方焱,干什么呢?!”老胡一嗓子把他给叫住了,又说:“上课上课跑神,怎么就连让你出来玩你都跑神?给我回来好好听!” 十班和别的班不一样, ⒉, 所以特意由教导主任带班,一路上愣是没一个人敢多说话,管的比平时上课还厉。 听见老胡的那一声吼,祁方焱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双手插在衣兜里,靠在身后的歪脖子树上望着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看见祁方焱这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心烦,瞪了他一眼,转过身示意导游继续说话。 宋斯宁看着祁方焱挨吵,心情还挺好的,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祁方焱立刻就看向了他。 宋斯宁笑得眼睛弯弯的,一看见祁方焱在看他,立刻又转过头不看祁方焱了,两个人搞得跟个小学生似的。 导游那个故事重复的说了第十遍,然后又开始进入了祈福的环节。 这个时候宋斯宁刚站起身,要往祁方焱的方向走,却听见教导主任指着十班的那些学生,忽然来了一句:“学校组织这次活动,主要就是为了你们的学习,所以你们的每个人的纸上都要写上关于学习的愿望,等会我会进去挨个的检查。” 一听见教导主任这话,十班的人都是一愣,就连宋斯宁都愣住了。 他听了前面九个班的发言,这是第一个变态到还要挨个查看的。 十班众人瞬间哀声一片,不顾对方是教导主任,立刻有人反驳道:“啊!老师,愿望被别人看见就不灵了啊.......” “就是啊,老师,就连生日愿望都不能说出来啊。” 教导主任眼睛一横,说:“谁说不灵了,当年穷书生的愿望不是人人都知道?不照样还是高中了举人?我这是为了督促你们,不要浪费这次的机会去写一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愿望,比如说什么和偶像结婚,比如变成天下最美丽的女人,再变成什么百万富翁。” 教导主任这话一出,十班的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这时候李敞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说:“可是老师,我真的有十个亿的家产要继承,这是比我考上大学还重要。” 李敞这句话一旦开了一个头,其余的学生立刻就吵嚷道:“老师我也有啊,我家里没钱,我想发个财也没什么问题吧。” “是啊老师,我们的学习已经没什么进步的空间了,你就让我们多元化发展一下吧。” “老师,我想成为一个钢琴家。” “老师,我爸妈身体不好,我想让他们长命百岁啊。” .......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可是十班的那些孩子们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愿望都说了出来,一下子把教导主任说的哑口无言。 这一个个的愿望听起来确实比学习要有用得多。 最后老胡一挥手,也懒得管了,烦躁的说:“哎,都去吧去吧。” 十班的学生如蒙大赦,挤着闹着冲到寺庙门口去拿纸拿笔。 祁方焱遥遥的跟着人群外面,宋斯宁就站在祁方焱身后两三米的位置。 等到十班的人都已经祈福的差不多了,祁方焱走到寺庙门口拿纸拿 笔,宋斯宁这才跟着走上前。 最后的一批十个人也进入了寺庙正殿里。 正殿里供奉着一尊大佛像,两尊小佛像,地上铺着青石板地砖,前后并列摆着十个蒲团垫,前面五个,后面五个。 宋斯宁和祁方焱跪在后面那一排。 宋家人从来不信这些,宋斯宁也没有做过这类的事情,他生怕自己做错了,哪一步就不灵验了,学着众人弯下身子,将黄纸放在地上,用毛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 宋斯宁学过国画,毛笔字也写的熟练。 他拿着那只毛笔将心中念了千百次的愿望写了上去,而后检查一遍又一遍,最后他将纸条卷了起来,握在了掌心。 周围的人还没有写完,宋斯宁就悄悄的转过头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还在写,将纸放在地上,犹如每一个希望愿望能成真的信徒那样虔诚。 殿外落日金黄的光漫了进来,落在祁方焱的身上,盖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将他的手指照的莹莹发光,握着毛笔时浑然一体。 宋斯宁原以为祁方焱没有愿望,因为刚刚所有人都说自己愿望的时候,祁方焱站在人群之外,冷淡的像是一个旁观者。 而现在他看见祁方焱锋利的眉眼正专注的望着那张纸,一笔一划落笔的格外认真。 是什么愿望啊...... 是什么愿望能让祁方焱这么认真....... 宋斯宁眯起眼睛,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祁方焱的纸上偷瞄,可是阳光太刺眼,他很努力很努力的也只看见了最后两个字,是“都好”。 “都好”这两字的表达很辽阔。 家人都好?学习都好?生活都好?感情都好? 还是一切都好? 这也太贪心了吧。 宋斯宁不甘心的还想偷看。 这个时候祁方焱写完了,他将纸条卷了起来。 僧人敲了一下木鱼,所有人对着佛像祭拜三下,站起身依次将纸条投入木箱。 宋斯宁拄着拐杖走在最后一个,他看着祁方焱的背影,还在思索那个都好到底是什么? 宋斯宁想的有些出神,直到祁方焱也将纸条投入木箱中,宋斯宁这才回过神来,两步走到木箱子前。 木箱子并不大,被前面学生的纸条塞的满当当。 宋斯宁将纸条对准那条窄细的缝隙,拇指又朝着里面推了一下,纸条这才滚落到木箱里。 宋斯宁不知道祁方焱那个辽阔的“都好”愿望里,包不包含一个宋斯宁的存在。 但是他的纸条摊开,上面写下的只有祁方焱。 ——神佛在上,愿我永远和祁方焱在一起,贫富不离,艰难不弃。! 第 49 章 等到高三所有班级都参观完寺庙,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 在此之前,教导主任将众人都召集起来,先分好晚上睡觉的房间。 这两天环山寺周围的宾馆都被明阳高中给包下来了,两个宾馆都是普通的档次,一个宾馆为女生寝室,一个宾馆为男生寝室。 男生寝室的宾馆房间有两种,一种是单人间,还有一种是双人间。 双人一间的房间地方要大一些,里面的环境和设施也都比单人间的好,所以老胡把这个选择的权利留给了学生自己,想住单人间的就住单人间,想要住双人间的就结伴住双人间。 对于高中生而言,晚上能不能睡好觉是其次,关键是要玩的尽兴。 那么晚上熬夜聊天打游戏就是最尽兴的事情。 于是每个人都抓着自己的好朋友,吵着要去住双人间,结果双人间的受欢迎程度远高于单人间,一时间周围乱成了一窝蜂,眼看着双人间就要被人抢完了。 程梓手里拿着一个双人间的钥匙,站在远处看了祁方焱好一会,深吸了好几口气,鼓起勇气朝祁方焱的方向走了过来。 “祁方焱,你.......” 程梓走到祁方焱的身边刚要开口,这个时候李敞眼疾手快,抓住了一个双人间的钥匙,一手拽着祁方焱的胳膊就要去老师那里登记名字。 “祁哥,咱俩一个房间,晚上正好可以一起打游戏!”李敞晃着手里的钥匙,开心的高声说。 程梓眼看着祁方焱要被抢走了,立刻大声说:“我也想让祁方焱带我上分。” 李敞的一愣,看着程梓缓缓的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那紧拧的表情分明是在质问程梓:“你算是哪根葱?” 程梓看出来李敞脸上表情的意思,脸上也红一道白一道的,别说了李敞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自不量力了。 但是一想到这次的机会难得,程梓还是眼睛一闭,脸皮很厚的打算努力一把说:“祁方焱,今天晚上没人和我一起住,你可不可以和我睡一个房间.......” 程梓的声音低软,饱含着请求的意味,祁方焱却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说:“你可以住单人间。” 程梓脸色唰一下就白了下来。 李敞却觉得大快人心,他瞥了程梓一眼,转过身扒着祁方焱的肩膀说:“走走走,祁哥,咱俩一间。” 谁知道祁方焱又推开了李敞的手,说:“我喜欢一个人一间房。” 然后祁方焱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走上前,从老师手里拿出了一个单人间的钥匙。 宋斯宁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脸色却不太好,尤其是自从程梓过来之后他的脸色更沉了。 他的那双眼睛一直盯着祁方焱和程梓,像是一把剑,寒光尽显。 他本来也想和祁方焱住一间双人间,但是一看到老师还在登记,周围的人又都关注着祁方焱,他才迟迟没有走上前 。 可没有想到,他这个正牌对象还没有开口,程梓却抢先一步要和祁方焱睡一个房间。 等到祁方焱走上前拿了钥匙,宋斯宁侧过头看了程梓一眼,目光又冷又利,也上前拿了一把单人间的钥匙。 李敞眼看着晚上和祁方焱打游戏无望,转过身又立刻去寻找其他的战友。 程梓却只能垂眉耷眼的走上前,又重新给自己换了一把单人间的钥匙。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在众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中房间分完了,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明阳高中定了一间中式的酒楼,在酒楼的一楼大厅里摆了二十张转盘餐桌,像是举办婚宴那样,每个餐桌前都坐满了学生,等着服务员来上菜。 因为学生太多了,为了保持秩序,以班级为单位坐在一桌吃饭,每个班的学生会占到两桌到两桌半的位置,其中班主任坐在圆桌前,严禁学生互相串桌子互相换位置。 宋斯宁坐在一班的圆桌位置上。 这里距离十班的很远,中间相隔了好几个桌子,甚至有些看不清楚人。 宋斯宁距离祁方焱的位置远,但很不巧的是,十班和艺术班是连着的。 于是十班的后面半桌子的人和艺术班的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宋斯宁看见程梓一开始站在班级的队伍里看向祁方焱,而后等到祁方焱一落坐,程梓立刻就走上前,要往祁方焱的身边坐。 那一刻,宋斯宁像是被刺到了,立刻就站起身要往祁方焱那边走,还好这个时候李敞抢先一步,坐到了祁方焱身边的位置。 “裴宁,在看什么呢?快点坐啊。”班主任催促道。 一班这个桌子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菜了,宋斯宁看见远处祁方焱左右位置都坐上其他的男生,程梓围着桌子转了两圈,坐到距离祁方焱较远的位置上,宋斯宁这才稍微放了点心,也坐了下来。 可是即便如此,这一顿饭宋斯宁还是吃的食不知味。 宋斯宁本来就因为分房间的事情不高兴,现在又看见祁方焱和程梓坐在一个桌子上。 虽然两个人隔得距离不近,也没有说过话,但是宋斯宁只要想到他们两个人夹着一个桌子的菜,他就不开心。 很小气的不开心。 宋斯宁就这样吃吃停停,好不容易熬到用餐结束,又到了晚上自由活动的时间。 像现在这种众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很难得,于是大家都不打算回宾馆休息,而是每个班级分为小团体,由老师带队,班级内部商量去哪里玩。 在环山寺山下有一片夜市,是出名的旅游网红地,绝大多数的班级都决定去夜市里面玩。 一班的学生也决定一起去夜市里面吃点小吃,买点特产,班主任带着一班学生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宋斯宁。 宋斯宁还坐在位置上,一动未动。 班主任问宋斯宁:“裴宁,你去吗?” 宋斯宁今天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左腿上的伤有些痛,加 上他刚刚吃饭的时候心情不好, 饭没有吃多少, 反倒是那些食物堵在他的胃里上不来也下不去,不舒服。 他摇了摇头对老师说:“老师,我腿不方便,不去了。” 班主任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她对宋斯宁说:“那你回房间好好休息,我带着其他人先去了。” 宋斯宁说:“好。” 一班的人走了之后,宋斯宁就坐在位置上等祁方焱。 然而十班的那群人天生就是喜欢搞特殊,李敞非要拽着祁方焱去夜市的商场里面打游戏机,说是他刚刚上网上查了,夜市的商场里面有拳王的游戏机,上一次祁方焱和他打拳王赢了他一千块钱,这次他要讨回来。 其中有人笑李敞说:“你是有多菜啊,玩个游戏机你能输一千,你行不行啊。” 李敞不服的反驳说:“你行!你行!就你行!你们知不知道祁哥的厉害,拳王游戏之皇!小学的时候我们整个街道就没人能打得过他,你不信你来!你来!” 那些人还真的就不信了,谁小时候还没有玩过拳王,这样你一说他一说,十班的那群孩子都激动了起来,都要去商场里游戏厅和祁方焱打一局,见识一下祁方焱有多厉害。 一听见旁边的人这样说,坐在一个桌子上的程梓又像是找到了话题,他转过身眼睛亮亮的对祁方焱说:“祁方焱你真的很厉害吗?等会我能不能和你打一局?我小时候也经常玩拳王。” 程梓的这句话一说,甚至比女生还会撒娇,别说宋斯宁的脸黑下来了,就连李敞都沉默了。 祁方焱被人簇拥在中间,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答话,像是怎么样都可以。 宋斯宁坐在一旁看了祁方焱和程梓好一会,越看越心烦。 宋斯宁本来是觉得今天他和祁方焱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现在他累了想要回房间里,如果祁方焱也能回去,正好他可以找祁方焱腻一下。 可是看祁方焱现在这个样子,面对众人的话不反驳也不说话,一看就是默认了,也想出去玩。 宋斯宁坐在那里瞪了祁方焱一会,想让祁方焱看他一眼,可是祁方焱压根连头都没抬。 宋斯宁赌气,转过身自己走出餐厅里。 宾馆距离餐厅并不远,一个转弯就到了。 推开宾馆的玻璃门,里面的装修很普通,一进去是个老式的大厅,地上铺着深红的地毯,脏的有些看不清原本的花纹,大厅里面坐着两个前台服务员。 这种宾馆宋斯宁只在有年代感的电视剧里面看见过,压根没有住过。 宾馆里应该是刚刚才拖过地,空气中弥漫着拖把没洗干净的臭腥味,宋斯宁闻的一阵阵恶心,捂着嘴巴,快步的走到了电梯处,一下下的按着电梯。 他的房间号是305,在三楼。 从电梯上下来,宋斯宁走到了305的门口。 这里的房门也年代久远,甚至不是刷房卡进门,而是用钥匙插进铜锁里面,拧动扶手才可以进门。 不过还好, 房门打开之后, 里面的房间虽然不大,只放了一张大床,还有一个电视柜,但是胜在很整洁,也没有大厅里面那股拖把的怪味。 宋斯宁打开灯,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套换洗的睡衣,想要洗个澡,但是衣服一掏出来,他忽然感觉自己无比的疲惫,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宋斯宁又将衣服放了回去,耷拉着肩膀,坐在床上发呆。 祁方焱不在他的身边,他的心也早就飞远了。 自从他赌气走了以后,祁方焱像是没有察觉,他没有追过来,也没有打一个电话发一个短信问他去哪了。 这让宋斯宁很失落,他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了,各种小心思都要祁方焱照顾到位,祁方焱也累了,不想哄了。 但是宋斯宁这样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 这件事情不是他的问题,明明就是祁方焱的问题。 那个程梓表现的那么明显,就连李敞这么笨都看出来他对祁方焱有意思,祁方焱是个傻子吗?他能看不出来? 当初宋斯宁喜欢他,生怕自己露出来一点点喜欢他的意思,恨不得把自己给藏起来,即便是这样祁方焱不还是看的透透的。 再反观现在的程梓,又是在车上缠着和祁方焱一起打游戏,又是下车陪着祁方焱搬水,又是要和祁方焱睡一个房间。 那脸上就差没把“祁方焱我喜欢你”这几个字给写上去了,祁方焱还能看不出来? 他既然看出来了,却对着程梓不拒绝不回应。 这是什么...... 渣男! 渣男! 宋斯宁心里骂着祁方焱,身体却越来越不舒服,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掐着腰不由的弯下了身子。 宋斯宁一向是不能受气,现在他一边生祁方焱的气,一边又想着现在祁方焱和程梓一起在外面玩,担惊受怕,脑海中什么画面都出来了。 程梓给祁方焱买水,程梓缠着祁方焱,程梓和祁方焱一起打游戏时候不经意的肢体接触...... 除了这些,还有那些更亲密的画面宋斯宁也想象到了。 宋斯宁越想就越难受,越难受还越想,他的眉头紧皱,手不停的揉着肚子,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忽然他嗓子里闷哼了一声,手扶着墙快步的冲进了洗手间里。 而后洗手间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干呕咳嗽声。 - 半个小时后,祁方焱独自一人从外面回来。 现在正好是晚上八点,天已经黑了,所有的学生都在外面玩,就连老师都没有回来。 宾馆前面的院子里又空又静,从这里望过去宾馆一整栋楼的灯都是熄灭的状态,独独只有三楼第五个房间的灯亮着。 祁方焱双手都拎着东西,快步的朝宾馆里面走。 他一个手拎着一碗粥外加一叠小菜,另一只手拎着药店的袋子,刚走进了宾馆的大厅,身后忽然有个人气喘吁吁的追了进来:“祁方 焱, 祁方焱!” 祁方焱回过头看, 是程梓追了过来,他皱起了眉头,看着程梓跑到了他的身边。 程梓双手撑着膝盖,一口气都喘不匀,他艰难的喘息了几秒,抬起头问祁方焱:“你怎么不去游戏厅里面玩一会啊.......” 刚才祁方焱和十班的一群人一起下了山,到了夜市里所有人都朝着商场的方向走,只有祁方焱一个人转过身去粥店里面买粥。 李敞跟进去凑在祁方焱的身前问了几句,具体说了些什么程梓也没有听清,就看见最后李敞一脸扫兴的出来了,对众人说:“走吧走吧,祁哥等会有事去不了了。” 这里所有人都是为了祁方焱而来,一听见李敞这样说,那些人都啊了一声,不满的问:“为什么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 “祁方焱有什么事啊?” 李敞却是一脸不愿多说的表情,他挥了挥手反问:“你们怎么管那么多呢?祁哥不去你们就不去了?” 这句话一说,所有人立刻都不说话了。 他们说是为了和祁方焱比赛打拳王才来的,但是也都是为了自己玩的开心,就算是祁方焱不来他们也想玩,肯定不会因为祁方焱不去就不去了。 于是大家都不继续过问了,转过身又继续说说笑笑的朝前走,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 然而只有程梓一个人站在原地,耷拉的肩膀一脸失落。 这么多人,只有他是真的为了祁方焱而来。 于是直到祁方焱走了之后,他这一路上都特别的心烦意乱,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一路小跑着追着祁方焱回来了。 而现在祁方焱头也未回,站在程梓的身前,按了按电梯的按钮,对他说:“有事。” 电梯上的显示屏显示电梯的楼层停到了十二楼,这种老旧的电梯光是下楼就要半天,于是祁方焱转过身从旁边的安全出口楼梯向上走。 程梓顺着走廊的光看见了祁方焱手中的药店袋子,他目光一顿,马上快步跟上了祁方焱,问道:“祁方焱,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祁方焱愣了一下,不明白程梓在说什么。 他侧过头看着程梓指了指他手里的袋子,这才反应过来,他一边大步的朝楼梯上楼,一边说:“没有,这药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祁方焱的腿长,一抬脚就跨上了两节台阶,程梓跟在他身后跟的吃力,也不顾楼梯扶手上面全是灰尘,累的双手撑着扶手,粗喘着又问:“那你是给谁买的啊?” 这个时候三楼到了,祁方焱停下脚步转过身,深黑的目光在昏暗的楼梯间里又沉又冷的看着程梓,说:“给我老婆买的。” 程梓一下就愣在原地,啊了两声。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声音颤抖的问祁方焱:“什么老婆啊......你.....你有女朋友吗?” 祁方焱看着他没有说话。 程梓就站在祁方焱下面的两节台阶上,他的脸色苍白,嘴巴 颤抖的又问:“可是这里是男生住的宾馆啊.......” 祁方焱反问他:“我有说是女朋友吗?” 不是女朋友....... 那就是男的....... 是男的! 是男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程梓犹如被雷击在原地,他耳朵轰鸣,脚步猛地向后倒退了两步,险些从楼上栽了下来,祁方焱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过身走出了楼梯间。 程梓克制着自己浑身的虚软,手紧握着楼梯扶手,跟着祁方焱也上了三楼,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祁方焱走到了三楼305的位置。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裴宁的房间....... 程梓的胸口剧烈起伏,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这时他看见祁方焱将手放在门把手上面,转过身目光生寒的看向了他。 那个眼神充满了警告和戒备,像是一只拉了满弓的箭,锋芒尖锐,准备下一秒就射到程梓的眼睛里,刺瞎他的双眼。 程梓立刻明白祁方焱的意思,他一边朝后退,一边对祁方焱说:“我不说我不说......你放心我绝对不说......” 说完程梓像是逃命一样,转过身跑走了。 走廊里恢复了寂静,祁方焱收回了目光,垂下头拧动了把手。 门把手却猛的一卡,打不开。 祁方焱一愣,又拧了下来,确定了,这是真的打不开。 门从里面反锁了....... 祁方焱站在外面,看着反锁的房门愣了几秒。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宋斯宁把门反锁了....... 之前的宋斯宁,无论是在金华别墅还是寰景一号,只要是他想让祁方焱来找他,就不会将房门反锁。 祁方焱垂眼望着那个门把手,喉结滚动了两下,又轻轻敲了两下房门,里面没人应声。 祁方焱皱下了眉头,四周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喊了两声:“宁宁,宁宁。” “......” “是我。” “.......” 还好其他的学生都出去玩了,宾馆里没有人,不然其他的人看见祁方焱站在宋斯宁门外又是敲门又是喊人,一定会吓得大跌眼镜。 最后祁方焱实在是喊不来宋斯宁给他开门,又担心宋斯宁在房间里出了什么事情,他转过身快步下楼去起一楼前台拿宋斯宁房间里的钥匙。 前台的人看在祁方焱也是学生,又一脸着急,便没有多问就将宋斯宁房间的钥匙交给了祁方焱。 祁方焱拿过钥匙又立刻跑上了三楼,将宋斯宁的房门打开。 床头的台灯还是开着的,落下的光照在白色的被子上,清楚的看见被子鼓着一个人型。 祁方焱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的桌子上,站在原地看了宋斯宁一会。 宋斯宁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应该是睡着了。 这个房间很小,祁方焱一旦朝前走动就会碰到桌子椅子,他怕会吵醒宋斯宁,就索性不动了,站在原地去拆药店的袋子,然而袋子还没拆开,他忽然听见宋斯宁发出了一声闷哼。 那个声音很小很轻,就像是人在梦中发癔症一样。 可是祁方焱手上动作却瞬间顿住了,转过身大步的朝宋斯宁走去。 走到了床的这边祁方焱才注意到垃圾桶被拉到了床边,但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祁方焱感觉不对,立刻蹲下身看向宋斯宁。 床头的灯光昏黄,有些看不清。 祁方焱将台灯的按钮拧亮了一些,借着灯光他看见宋斯宁的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 祁方焱抬手抚摸到宋斯宁的额头上,将他额间的碎发抚到脑后,低声喊了两声:“宁宁,宁宁......” 宋斯宁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他,那双眼睛又红又润,像是刚刚才哭过。 祁方焱心里一惊,他的手探进被子里,朝宋斯宁的肚子摸去,问:“是不是胃不舒服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可是宋斯宁的被子却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宋斯宁清醒了一些,瞳孔慢慢的聚焦,直到他看清是祁方焱蹲在他床边之后就更委屈了,他红着眼睛,推着祁方焱要摸向他的手,说:“你出去......” 宋斯宁手上的力道哪里抵得过祁方焱,祁方焱不顾宋斯宁在推他,将那双大手直接捂到了宋斯宁的肚子上。 手刚一触碰到宋斯宁的腹部,祁方焱的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他起身靠坐在床上,将宋斯宁抱进了他的怀里,一下下的揉着宋斯宁的肚子,低声问:“吐出来了吗?” 宋斯宁不答话,还是固执的推着祁方焱的手说:“你出去......出去......嗯嘶......” 宋斯宁刚推了两下,自己就受不住了,他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身子抖了一下,躬下身子缩在祁方焱的怀里,浑身湿漉漉的,咬着牙齿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方焱急的额头上也出了汗,他紧紧的将宋斯宁抱在怀中,手上用力些力道的揉着他的肚子。 宋斯宁的胃又胀又冰。 祁方焱一摸就知道宋斯宁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心情不好,导致消化不良,积食了。 现在那些食物在宋斯宁的胃里就像是一堆石子,硬邦邦鼓囊囊的堵着,给他折磨的又疼又恶心,难受的满头都是汗。 即便是如此,宋斯宁还是生祁方焱的气,手指无力的推着祁方焱,声音带着哭腔的低声说:“你别碰我......你出去.......出去.......” 祁方焱就任由宋斯宁推着,他纹丝不动,低下头吻着宋斯宁的发顶低声:“宁宁,我错了,原谅我,不生气了好不好......”! 第 50 章 听见祁方焱认错哄他的话,宋斯宁缩在祁方焱的怀里更加委屈了,抬手给了祁方焱肩膀一巴掌。 祁方焱任他打着,低声说:“宁宁乖,不生气......” “是我的错。” 祁方焱又是哄,又是揉,又是亲,低下头一下下的吻着宋斯宁头发。 他把会用的招数都用上了,那些哄人的话翻来覆去的说。 宋斯宁的鼻子尖红红的,身子被祁方焱揉的发软,咬着嘴巴堵着气,闷着声音还是一声不吭。 他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 肚子鼓鼓胀胀的,祁方焱的手不停地在给他揉,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斯宁身子一颤,挣扎的趴到了床边,呕了两声要吐。 祁方焱立刻将垃圾桶拽到了床边,给宋斯宁拍背。 宋斯宁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晚上吃过饭的都堵到了心口,顶的他胃里鼓胀,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却又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又是呕又是喘,双手紧紧的按住胃部,自虐般的想要将那些东西挤出去,让他可以好受一点。 祁方焱看着宋斯宁难受的厉害,立刻从床上下来,蹲在宋斯宁的身前,手从宋斯宁身体和床铺的缝隙中探了进去。 宋斯宁的手将肚子按得很紧,像是将整个胃都按下去了。 祁方焱皱紧眉头,握住了宋斯宁的手,低声说:“宁宁松手,我来。” 宋斯宁难受的耳朵轰鸣,压根听不清楚祁方焱在说什么,他现在只想要赶紧把那些折腾他的食物吐出来,胃都胀的要炸了。 祁方焱眼看没办法了,坐在床上,直接一手揽住宋斯宁的腰,一手强制将宋斯宁按着胃的手掰开,将自己的手掌替换了上去,一手给他揉,一手给他拍背。 祁方焱的手掌能感受到宋斯宁胃部的紧绷,那种手感像是一层薄薄袋子里装满了碎石子,每揉动一下都能感觉到那些尖利的石子在划伤宋斯宁的肚子。 宋斯宁疼的双手紧紧抓着床边,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不停的颤抖。 大约就这样揉了五分钟,祁方焱感觉宋斯宁的胃里那些东西松动了一些,而后手下的皮肤猛地一缩,宋斯宁身子一僵,垂下头哇的一声吐了。 晚上吃的东西哗啦啦的全部都倒进垃圾桶里面,祁方焱看见宋斯宁吐的厉害,松下了给宋斯宁揉肚子的力道,一点点的顺着宋斯宁胃部抽动的方向给他揉,手上拍背的力道也轻了许多。 宋斯宁这次吐得猛,将胃里面的东西吐完了之后,他伏在床边,心口还是不停的在喘,嘴巴微张的干呕想吐。 祁方焱将宋斯宁的手抓在手中,还是像之前一样,手上用力按着宋斯宁手上的穴位,将宋斯宁白皙的手背上按出了一个深深的红印子。 过了一会,宋斯宁心口波涛汹涌的吐意终于止住了,他无力的软下了身子,头像是垂下的柳叶趴到床上,粗喘了两口气后,眼前的黑影也渐渐散去。 祁方焱站起身将垃圾袋清理了系好,放进洗手间里面,而后他洗了洗手,在药袋子里捡了两种药,又倒了一杯热水走到宋斯宁的身前。 ④本作者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祁方焱将药和热水都放到了床头柜上,上床将宋斯宁抱进了怀里。 他靠坐在床头,宋斯宁就贴在他的心口。 宋斯宁的身子绵软无力,后背全是汗,浑身虚弱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他倚在祁方焱的怀里,好像喘不过来气,呼吸有些粗重。 宋斯宁刚吐完心脏不舒服,祁方焱一只手给他揉着心口,一只手给他顺着后背,可是这样又揉不到宋斯宁的胃,祁方焱只能两个地方换着揉,恨不得自己长出来第三只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斯宁缩在祁方焱怀里的身子一点点放松,祁方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垂下头望着宋斯宁问:“好点吗?” 床头的灯光暗黄,落在宋斯宁的脸上,照的他侧颜艳丽,鼻尖红红的,眼尾也红红的,嘴巴紧抿着不理祁方焱,也不看祁方焱,还在生气。 祁方焱抬手擦了擦宋斯宁眼角的眼泪,低声又问他:“还在生气?” 宋斯宁还是没看祁方焱,他嘴巴抿的更紧了,过了一会,赌气的说:“没生气,还活着。” 祁方焱将宋斯宁抱的更紧了,他对宋斯宁说:“我刚刚和程梓说清楚了。” 宋斯宁一听到程梓的名字一下就憋不住了,他转过头看着祁方焱,问:“你和程梓说什么了?” 祁方焱靠坐在床头,抓住了宋斯宁放在床上的手。 刚刚被他按过穴位的位置还很红,祁方焱的拇指一下下揉着那个地方,说:“我和程梓说,我来找我老婆。” 这一句话从祁方焱的口中说出来很自然,像是他有没有吃饭那样的自然,以至于宋斯宁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映着床头的灯光,愣愣的看着祁方焱,过了大约四五秒他才回味过来祁方焱口中老婆这两个字的意思,脸瞬间就红了。 原本心口鼓囊囊的气被老婆这两个字给扎的一下就没了,宋斯宁垂下头,声音很小的说:“.......谁是你老婆啊。” 祁方焱挑了一下眉毛,问他:“不是你吗?” 宋斯宁避开了祁方焱的眼睛,不看他,露出来的两个耳朵尖都红透了。 祁方焱看宋斯宁可爱,不自觉的勾起笑,探着头又看他,逗着他问:“不是你吗?” 宋斯宁又朝一旁别过头,咬着嘴巴羞得要命。 祁方焱却是个烦人的,还在问:“是不是你?” 宋斯宁实在是躲不过了,他想要大大方方的回答是,就像是祁方焱说出老婆两个字那样自然随意,可惜他没有祁方焱那么厚脸皮,他真的好羞啊。 于是宋斯宁嗓子里支吾了一下,索性像个鸵鸟一样把头一下埋到了祁方焱的怀里,双手抱着祁方焱的肩膀,好久才声音闷软的说了一 个:“是.......” 真是一点都不大方...... 祁方焱一下就笑了, 他单手揽着宋斯宁的腰, 将被子包裹在宋斯宁身上,手在被子下给宋斯宁揉肚子,却还是坏心思的在宋斯宁耳边喊了一声:“老婆?” 宋斯宁的小脑袋瓜缩的更紧了,半响小声骂了一句:“烦人.......” - 这一天晚上宋斯宁被祁方焱抱在怀里睡着了,第一天早上天蒙蒙亮,宋斯宁的手机铃声将他们两个人吵醒了。 才是早上的六点,宋斯宁睡得迷迷糊糊,在祁方焱的怀里哼唧了两声,有些睁不开眼,祁方焱就将他的手机拿了过来,递到了他身前,说:“你母亲。” 宋斯宁听见这三个字立刻就清醒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清了清嗓子,确定自己现在嗓音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辛梦兰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宁宁。” “恩。” “等会我从珥城回家,顺路将你带回去。” 宋斯宁愣了一下,立刻说:“可是我们今天上午还有行程。” 辛梦兰说:“不就是上午学校组织爬山吗?你的腿能走上去吗?呆在那里也是浪费时间,你现在收拾收拾,大概四十分钟后在环山寺门口等我。” 说完辛梦兰也不等宋斯宁再说什么,挂上了电话。 宋斯宁有些失落的捏着手机,祁方焱也听见了电话里的内容,抽出宋斯宁的手机说:“起来吧,等会该走了。” 瞧着祁方焱一点都不留恋,宋斯宁翘了翘嘴巴说:“你很想让我走吗?” 宋斯宁这样就是纯属找事了,祁方焱立刻说:“我不想,但你母亲来接你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祁方焱的手耷拉在宋斯宁的腰间,是相拥的姿势。 宋斯宁不满的朝祁方焱的怀里蹭了蹭说:“可是我不想走......我想和你一起坐大巴车回去........” 宋斯宁心里早就筹划好了,他既然今天上午不能爬山,就拖着祁方焱再陪他一上午。 两个人难得有了独自相处的时间,正好在房间里好好的腻歪腻歪,就算是什么都不做,祁方焱抱着他他都开心。 祁方焱摸了摸宋斯宁的脸,安慰他:“回家还有很多时间,我们不是天天都在一起。” “哪里有天天都在一起.......”宋斯宁很斤斤计较的说:“白天你在十班我在一班,一天都见不到两面.......晚上回家了胡姨又守在家里,和你多说一句话都困难......” 宋斯宁虽然知道祁方焱说的是事实,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够。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都怎么不够,他甚至想天天黏在祁方焱身上,将一天掰成两天来花。 祁方焱望着宋斯宁这幅小心眼的样子勾起了嘴,笑着将宋斯宁抱进怀里。 祁方焱其实不爱笑,在他之 前十九年里,唯一能让他笑得只有他赢了比赛,在强烈的胜负欲驱使下他感觉到了满足感,感觉到了刺激。 可是和宋斯宁在一起的这一段日子,他笑得次数越来越多了。 宋斯宁现在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他又想到他走了之后,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患在祁方焱的身边。 ——程梓。 虽然祁方焱昨天已经和程梓说清楚了,但是宋斯宁一想到祁方焱身边围绕着一个到处乱飞的花蝴蝶,宋斯宁就哪哪都不舒服。 他抬起脑袋,小声的威胁祁方焱:“我走了之后,那个程梓,不准让他靠近你,知道不知道?不然我会亲自去警告他。” 祁方焱愣了一下,笑着问:“你想警告他什么?” 宋斯宁没有想到祁方焱会这样问,他刚睡醒的眼睛还有些红,像个小兔子似的,却还是咬着牙,不输气势对祁方焱说:“我警告他不许碰我的人!” 祁方焱逗他,问:“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宋斯宁愣了一下,而后狠狠地瞪了祁方焱一眼,掀开被子,手撑着床就要从祁方焱的怀里出来。 祁方焱一把拽着宋斯宁的手腕,将宋斯宁又重新拽进了他的怀里。 宋斯宁在祁方焱怀里挣扎了两下,凶巴巴的瞪着他问:“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人,还抱我做什么?” 祁方焱眼睛含笑,哄着宋斯宁说:“好,我是你的人,程梓不能碰。” 祁方焱这样保证了还不够,宋斯宁又说:“他还想碰?他连看都不能看!” 祁方焱抬手捧着宋斯宁的脸,拇指一下下摩挲着宋斯宁的脸,说:“小少爷,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宋斯宁说:“我就是不讲道理,反正你不准让那些人靠近你,任何人都不可以,不然我就生气了,你听见了没有?你还笑?你不许笑!” 宋斯宁看见祁方焱眼里的笑意,气的红着眼睛,抬手掐祁方焱,祁方焱立刻敛下了眼中的笑意,说:“好好,听见了。” 宋斯宁瞪了祁方焱一眼,还不解气,趴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像是警告一样。 祁方焱也不阻止,轻轻拍着宋斯宁的后背。 渐渐地在祁方焱的轻拍中宋斯宁松下了牙齿的力道,他双手抱着祁方焱的脖颈,脑袋贴在祁方焱的肩头,半响才声音闷闷的说:“可是我真的不想走......” - 再不想走也要走,眼看着距离辛梦兰给宋斯宁打电话已经过了十分钟,宋斯宁必须起床洗漱了。 宋斯宁洗漱完就坐在床上,看着祁方焱给他收拾东西。 祁方焱穿着一身黑白的休闲装,显得他肩宽腿长,很帅。 宋斯宁心满意足的看了祁方焱背影一会,忽然又想到祁方焱这么好看,不光是他能看见,今天程梓也能看见,还有许多许多人都能看见。 于是宋斯宁又忍不住了,他望着祁方焱的背影说:“祁方焱,你不许和程梓说话,不许和他接触,不许看程梓 。” 祁方焱一边给宋斯宁整理衣服, 一边说好。 宋斯宁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 他在祁方焱的身后嘀嘀咕咕的低声说:“我要给你头上挂个牌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祁方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望着宋斯宁说:“好,挂什么?” 宋斯宁说:“你过来。” 祁方焱弯下腰,凑过去了。 宋斯宁抬手抱着祁方焱的头,狠狠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满意的说:“挂好了。” 祁方焱却没有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宋斯宁,低声说:“不够。” 宋斯宁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祁方焱什么意思。 下一秒,祁方焱抱住宋斯宁,吻住了他的嘴巴,将他压到在床上,手顺着宋斯宁的衣衫蔓延进去,揉着宋斯宁的腰。 这一个动作来的太突然,宋斯宁压根来不及反应就被祁方焱压的动弹不得。 祁方焱的手又大又热,掌心还带着薄茧,刮揉在宋斯宁细嫩柔软的腰间,像是带着电。 那股电流一阵阵的通向宋斯宁全身,将宋斯宁揉的一阵阵战栗,尾椎骨都在发麻。 宋斯宁手指拧着床单,不自觉的轻哼出声。 然而这一个声音并没有让祁方焱停止,反而愈发的用力。 在祁方焱的吻下,宋斯宁被亲的脸颊通红,仰着头喘息不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斯宁心口剧烈的起伏,甚至有些喘不过来气了,祁方焱这才缓缓松开嘴,单手撑着床上,距离很近的看着宋斯宁。 宋斯宁头发散在床上,嘴巴被祁方焱亲的又红又润,像是一颗沾了的水的红樱桃,轻轻的颤,望着祁方焱的眼神带着不太清醒的情|欲。 祁方焱抬手将宋斯宁额间的发抚在脑后,低下头又吻了吻宋斯宁的嘴巴,声音低沉的说:“这样才够。” - 宋斯宁站在洗手间里,一边用冰毛巾敷着嘴巴,一边心里骂祁方焱。 昨天晚上那么长一晚上,他不亲他,不做该做的事情,现在他要回家了,辛梦兰等会就要来接他了,祁方焱倒是来抱着狠亲起来了。 刚刚祁方焱又是抱着他,又是揉着他,把他身上的血肉都快揉化了,气氛都到这里了,然后就没有了。 早干什么去了?! 亲还就亲了呗,还才亲了一半。 后面的事情没能继续进行下去不说,还把他嘴巴亲肿了,等会被辛梦兰看出来了可怎么办? 王八蛋,真烦人。 宋斯宁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抬起头瞪了祁方焱一眼。 祁方焱正双手抱胸倚着门框看着他,看见宋斯宁瞪着他气呼呼的眼神,祁方焱笑了一下,走上前拿过宋斯宁敷嘴的毛巾说:“我看看。” 他一只手抬起宋斯宁的下巴,垂下头仔细的看着宋斯宁的嘴巴。 ........ 确实有点明显 ,又红又肿,像是女生涂的那种亮晶晶的口红,嘴角处还被祁方焱亲破了一点皮。 祁方焱将宋斯宁拽到他身前,又替宋斯宁冷敷了两下,宋斯宁站在他怀里,仰着下巴,那双大眼睛就瞪着祁方焱,带着点怒气。 祁方焱知道,但是他不看宋斯宁的眼睛,佯做专注的望着宋斯宁的嘴。 又过了五分钟,祁方焱将毛巾拿开,看了看宋斯宁的嘴说:“没事,不肿了。” 宋斯宁转过身又照了镜子看看,还是有点红,确实不肿了,辛梦兰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宋斯宁这才算罢。 两个人在房间里磨叽的这一会辛梦兰已经到环山寺门口,她给宋斯宁打了一个电话催促,语气不悦。 宋斯宁和辛梦兰说他起来的太早了,有点头晕低血糖,辛梦兰这才算罢,只是又说了一句:“快点下来。” 祁方焱靠站在房门处,手里拎着宋斯宁的书包,替宋斯宁背好。 宋斯宁站在祁方焱的身前,他身高比祁方焱要矮了大半头,祁方焱看见宋斯宁的头发有些乱,抬手替宋斯宁整理了一下。 宋斯宁便扬起头,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欲言又止的望着祁方焱,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的对祁方焱说:“祁方焱,你不许......” 后面的话宋斯宁不说祁方焱都知道了。 他抬手直接将宋斯宁抱进了怀里,低声保证说:“我不和他说话,我不看他,我和李敞坐别的班级的车,放心。” 祁方焱这次的声音很认真,宋斯宁这才放下心,他的下巴压在祁方焱的肩头,小声警告他:“你给我老实点.......” “好。” - 宋斯宁到达车上的时间比辛梦兰和他说好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一打开车门宋斯宁看见辛梦兰坐在车后座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手上拿着一个平板,正在滑动着平板看财务报表。 即便是听见宋斯宁打开车门的声音,她也没有抬一下头。 虽然辛梦兰什么都没说,但是宋斯宁还是察觉到辛梦兰对他很不满。 因为他迟到了十分钟。 车内的空气无比的压抑,宋斯宁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坐了进去。 现在是早上六点四十,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在宾馆里睡觉,整个环山寺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扫地的僧人。 轿车顺着环山寺的山路一路向下,刚走出去了五分钟,宋斯宁忽然目光一顿。 他看见了程梓。 程梓穿着一身运动装,耳朵上带着耳机,正沿着山路晨跑。 宋斯宁立刻转过身对司机说:“停一下车。” 辛梦兰手上滑动平板的动作没停,问宋斯宁:“做什么?” 宋斯宁说:“看见我的同学了,我下去说两句话。” 辛梦兰想也不想就拒绝,说:“有什么话等到上学再说。” 宋斯宁沉默了两秒钟说:“是关于下一届英语交流赛 的事情,下周一就要报名了,我必须现在问。” 一听见这种交流赛,辛梦兰才停下了滑动平板的手。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脚踩在刹车上,放缓了车行驶的速度。 这时辛梦开口说:“快去快回。” 宋斯宁下了车,站在山路的树荫下面,等着程梓跑过来。 程梓耳机里放着欧美的舞曲,一路上匀速的跑着。 他昨天被祁方焱的那一番话吓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心里又是震惊,又是难过。 其中还有几分“生不逢时”的遗憾,他在想要是他能早点认识祁方焱就好了,那样估计就是他和祁方焱在一起了。 毕竟谁能想到祁方焱居然是个同性恋? 而且还能接受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瘸子...... 荒谬,真的太荒谬了。 程梓就这样越想越气愤,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了一些。 这时他抬起眼,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现在的时间很早,整条山路上空荡寂静,连个车都没有,一般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程梓慢下了脚步,朝着人影走了两步,在看清是谁之后,他瞬间顿住了脚,惊讶的望着宋斯宁。 山林中弥漫着一层湿润的白雾,宋斯宁穿着一身夹克样式的黑衣套装,拉链拉到了下巴处,掩在白雾中等着他。 宋斯宁很少穿纯黑的衣服,这样的打扮显得他眉眼更冷,周身都泛着不近人情的寒意。 程梓察觉到他来者不善,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 宋斯宁却朝着程梓走了两步,他走出了那片白雾,看着程梓,开门见山的问他:“程梓,你喜欢祁方焱吗?” 这句话其实已经不需要多问,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宋斯宁的眼睛寒的像冰刀子,看的程梓心虚,他又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半步,没有说话。 宋斯宁面无表情,又对他说:“别喜欢他,我不允许。” “........” “他是我的,我不允许你看他,不允许你想他,不允许你喜欢他,明白吗?” 现在的宋斯宁和在学校里的宋斯宁不一样。 在学校里宋斯宁沉默寡言,身体瘦弱,经常一个人坐在人群外,好像特别好欺负。 而现在的宋斯宁声音生冷,目光里带着凌于他人的气势。 那种气势是天生的,程梓这种人站在他的面前,就算是想要撑起气势装一下都撑不起来。 在宋斯宁眼神和声音的双重威压之下,程梓有些腿软,后背的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无措的想要转身逃走。 最后宋斯宁声无波澜的对他说:“记住我刚刚说的话,如果你做不到,我会让你做到。” 说完宋斯宁转身走了。 程梓垂着头站在原地,感受到那股威压着他的力道渐渐远离,这才猛地松下一口气,他捂着心口虚喘了两下,抬头看向宋斯宁的背影。 宋斯宁沿着山路向下走,程梓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看见不远处的山路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站在一位衣冠革履的男人。 宋斯宁走到轿车的车门前,那个男人立刻躬身为宋斯宁打开车门,而宋斯宁脊背挺直,欠身坐了进去。 程梓看呆了,直到轿车开走,他这才回过神冲到路边去看。 山间雾重,程籽还是隔着那层雾眯着眼睛,终于看清楚了,宋斯宁做的轿车是劳斯莱斯。 可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是车牌号。 明A00008。 在明城前一百的车牌号拥有者非富即贵,而车牌号越靠前,在明城地位最高。 而刚刚宋斯宁坐的那个车是08....... 明城里排在前面的家族就那么几个,程梓翻来覆去的想,想的脑袋都痛了,最后想起来了。 08是宋家......! 第 51 章 从环山寺回来后,宋斯宁从辛梦兰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原本辛梦兰想让宋斯宁参加的加拿大夏令营之前因为各种原因一直延期,现在终于发了正式的通知,改成了冬令营,并且在元旦之后正式开始。 在餐桌上,辛梦兰语气生硬的宣布了这件事情,并对宋斯宁说:“明后两天你和我一起去办加拿大的签证,我给学校请过假了。” 宋斯宁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恩了一声。 忙碌了两天签证的事情,周三宋斯宁回到了寰景一号。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所有人都睡了,可是宋斯宁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他从床上翻身起来,坐到了书桌前面。 书桌下的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一个丝绒礼盒,盒子里面是祁方焱在海边给他捞上来的发光球,而后就是宋斯宁画的戒指画稿。 宋斯宁将画稿从抽屉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看的出神,脑子里却在想去加拿大的事情。 他不想去加拿大,不想和祁方焱分开,一天都不想,可是那个冬令营却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就是三十天,这就意味着这三十天他和祁方焱将相隔在地球的两端,千万里之外,看不见也摸不着。 那不如杀了他算了..... 宋斯宁越想越心烦,他双手撑着书桌将头发抓的乱七八糟。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情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当初他就是用这个原因,让辛梦兰和宋明生同意他来到明阳高中。 等到这一天真的要来了,宋斯宁却一点都不想去。 可是不想去能怎么办呢?一旦他反悔了,那么这个明阳高中他也不用上了。 宋斯宁叹了口气,垂头望着书桌上的那个画稿,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他之前打算将这个戒指作为除夕的跨年礼物送给祁方焱,如果他去了加拿大的冬令营,到时候他能不能赶回来和祁方焱一起除夕跨年都不一定。 宋斯宁这样想着,立刻拿出手机开始算日子。 距离除夕还有快三个月,冬令营是二月中旬结束,应该来得及。 想到这里,宋斯宁放下了心。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下来,宋斯宁浑身像是被人抽去力道一样,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看着那幅画。 可能是想到自己即将去加拿大,宋斯宁望着眼前的那副画稿,心思混乱,忽然灵感凸显,他拿起笔将两个戒指里面用花体写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他在自己的戒指内部写上祁方焱的名字,而祁方焱的戒指内部写上了他的名字。 这样他们两个人带着戒指的时候,对方的名字就会紧贴在手指上。 这个设计又老套又土,经常用于婚戒。 之前宋斯宁不理解这种表达爱意的方式,他觉得一个首饰最珍贵的地方在于设计感,而在戒指里刻名字拉低了首饰整体的设计水平。 而现在的宋斯宁忽然理解了这种行为。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想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 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想要和对方有关联, 怎么都不够。 宋斯宁现在有了祁方焱,也变得和那些普通人一样,他的小心思,各种小秘密全部都和祁方焱相关。 既然现在他和祁方焱还不能公开,那么就在戒指里刻上对方的名字,带着戒指的时候,也算是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宋斯宁这样想着,原本纷乱的心绪缓了下来,心里舒服多了。 他坐在书桌前,反反复复的观看着画稿。 最后他从书柜下面的保险柜里拿出来了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他最珍贵的那颗宝石,Springtwilight。 宋斯宁打开盒子,歪着头看了那个宝石一会,心满意足的将宝石和画稿一起放进了保险柜里面,决定这周就找人为他制作戒指。 毕竟这种珍稀宝石的切割十分的精细,工期不短,他想尽量早一点准备,一定要在除夕那一天送给祁方焱。 - 到了年末,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各种大大小小的节日都堆积在一起,国内的国外的,数都数不清楚。 可是作为高三生,能够参加这种节日的时间少之又少。 自从环山寺回来以后,高三的老师像是约好了一样,很有默契的同时开始加大学习量。 尤其高三一班更是重点关照对象。 每天早上六点多班级里就坐满了学生开始背书,到了晚上十点多才放学。 宋斯宁倒是不担心高考的事情,对于他这种而言,能上什么大学,高考考多少分,这些都不会改变他原有的人生。 甚至在辛梦兰心里,哪怕是宋斯宁在高考中多考了一百分,上了顶尖大学,可能都不及宋斯宁能认识一个高端的合作伙伴来的更实惠。 即便是如此,宋斯宁生在高三一班这种氛围里,每天还是跟着大家的脚步走,忙得都瘦了一圈。 一直到十二月底的时候,宋斯宁的腿渐渐好转,已经不需要拐杖就可以走路,只不过还是比寻常人要走的慢一些,不能跑不能跳。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跨年的当天,同时也是高三的月考。 这天早上高三的学生都很激动,月考还有一天就结束了,马上就可以迎来三天的小假期。 这三天的假期对于高三的学生而言,那就是久旱逢甘露,直接救人一条命。 每个学生都盼着赶紧考完试,好好的放松放松。 可对于宋斯宁来说,这一天一点都不高兴。 他的加拿大签证也在今天办好了。 于是宋斯宁心中那一点点“万一签证不过就可以不去”的希望也磨灭了。 宋斯宁拿到他的护照,看着贴着签证的那一页纸,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心烦又压抑。 这就意味着还有不到半个月他就要走了。 想到这里宋斯宁上午的语 文卷子都写不到心里,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他给祁方焱一条短信,说自己没有胃口,不想吃饭。 大约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班里所有人都出去吃饭,只有宋斯宁一个人趴在位置上。 这个时候祁方焱走进一班,手里拿着两个外卖的袋子。 他走到宋斯宁前桌的位置上,将凳子转过来面对着宋斯宁坐下。 “宁宁。”祁方焱叫了宋斯宁一声。 宋斯宁趴在位置上没动,祁方焱抬手摸了摸宋斯宁的额头。 宋斯宁的体温正常,祁方焱的手就顺着宋斯宁的额头,按了按宋斯宁的太阳穴,低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斯宁后脑勺对着他,摇了摇头。 祁方焱感觉到宋斯宁现在心情不好,他又问:“没考好?” 宋斯宁怎么可能因为没考好不开心,他只会因为祁方焱不开心。 但是祁方焱既然这样问,宋斯宁沉默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得知是因为没有考好,祁方焱松了一口气,转过身解开外卖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放到宋斯宁的桌子上,说:“心情不好也要吃饭。” “.......” 宋斯宁不理他,祁方焱又说了一句:“听话。” 宋斯宁这才动了动脑袋,直起了身子。 祁方焱打量了一下宋斯宁的脸色,发现宋斯宁的脸色正常,应该真的没有不舒服,他这才替宋斯宁掀开了粥碗的盖子,然后将粥和勺子都推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祁方焱给宋斯宁买的是一碗皮蛋瘦肉粥,他自己的也一样。 宋斯宁看了一眼两个人的餐食,白花花的跟兔子吃的似的。 “你怎么也喝粥啊......”宋斯宁低声问。 他喝粥是因为身体不好,但是祁方焱不是,他身体健康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东西,没必要也跟着他一起受罪。 祁方焱却说:“点外卖,正好一起买了。” “哦......” 宋斯宁垂下头搅拌着手里的粥,食之无味。 他心情不好不想吃饭,往嘴里塞了两口粥,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神,忽然他开口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 “恩。”祁方焱抬头看向他。 宋斯宁又搅了两下粥,状似无意的问祁方焱:“那天在环山寺里,你许的愿望是什么?” 这个问题宋斯宁早就想问了,但是他又觉得打探别人的愿望是不好的行为,碍于面子,一直矛盾的没有问。 可是今天他拿到了签证,原本安定的心又开始敏感忐忑,这才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祁方焱看了宋斯宁一会,说:“愿望说出来就不准了。”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宋斯宁捏着汤勺的手缓缓收紧,他没有抬头,而是垂眼望着眼前的粥,继续问:“是对你很重要的愿望吗?” “是。”祁方焱说。 宋斯宁想着也是,这个愿望一定对祁方焱很重要,居然能让祁方焱这种人都开始迷信了。 “”“” ☆本作者板栗丸子提醒您最全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尽在[],域名[( 祁方焱说:“比这个还要重要。” 一听到这个愿望的分量这么的重,居然比祁方焱的梦想还要重,宋斯宁忽然就不敢继续问了。 他怕他在祁方焱心中,算不上前三名。 第一名是那个愿望,第二名是赛车,他还真不一定是第三个。 宋斯宁没有得到答案,心里有些失落。 最后他赌气的对祁方焱说:“那我的愿望也不告诉你。” 祁方焱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说话。 他似乎没有那么在乎宋斯宁的愿望是什么。 宋斯宁察觉到这一点更不高兴了,他的手上将粥搅合的乱七八糟,心里也烦的乱七八糟。 其实自从宋斯宁和祁方焱在一起之后,宋斯宁想过很多很现实的问题。 他喜欢祁方焱很多年,他和祁方焱在一起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要长长久久。 既然如此,那就必然会有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的那一天。 这层窗户纸终将会被捅破,可是怎么捅破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宋斯宁其实不在乎宋家的继承权,不在乎那些名利。 最坏的预想他也想过,大不了就是他一无所有。 可是他和祁方焱不止是单单他们两个人。 钱没有了没关系,地位没有了也没关系,可是他们还有彼此的父母。 宋斯宁每次都卡在了这里,他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宋明生和辛梦兰接受这个事情。 有时候宋斯宁都觉得自己有病,现在他和祁方焱的关系很好,互相喜欢,感情甜蜜。 祁方焱也对他很好,宠着他,爱着他,他应该是最幸福的人。 他却非要自虐一般的去想以后那些不好的事情。 其实说到底,他最怕还是祁方焱不够爱他。 他怕自己想的太多,却又怕祁方焱从来都没有想过。 教室里暖气的声音呼呼作响,宋斯宁的手指冰凉,心口的那些话忍不住了。 他轻轻搅合两下粥,问:“祁方焱,你有想过将我们的事情公之于众吗?” 宋斯宁的声音很轻很淡,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祁方焱正在喝粥的动作却顿住了,而后他慢慢的放下汤勺,抬眼望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也望着他。 “祁方焱,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冬日的阳光总是最舒适的,暖意蔓延到教室内,他们两个人面对面而坐,就连空气中的浮尘都泛着金色。 宋斯宁的眼睫被照的发亮,深色的瞳孔变成了浅棕。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想和你长长久久,你呢?” 祁方焱眉头皱起,嘴唇 动了一下,刚想要回答这个问题,这个时候教室忽然进来了几个一班的学生。 他们说说笑笑的声音吵闹,一看见祁方焱坐在他们班里都纷纷一愣,说话的声音立刻小了,但是他们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宋斯宁和祁方焱不放。 旁边来了人,这个话题只能到这里结束。 下午月考的时候,宋斯宁的状态不佳,卷子写到一半就写不下去了。 今天他问祁方焱的每一个问题,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以至于他的心都在敲鼓,噗噗通通的,没有安全感。 月考考完之后,一班的学生组织晚上一起聚餐。 毕竟好不容易迎来了三天的假期,又是跨年,一定要好好的放纵一下。 班长拿着一张白纸在班级里面统计要去参加聚会的人,好定餐厅的位置。 这种活动难得,大家的心情又都不错,几乎整个班的学生都愿意参加这次聚餐。 直到班长拿着纸笔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问:“裴宁,今晚的聚会你去吗?” 班长甚至没有将纸笔放到桌子上,毕竟所有人都清楚宋斯宁的性格,他从来不参加班级的集体活动,从来不主动和班级里的人说话,性格特别的高冷。 这一次的活动他肯定也不会参加。 班长只不过是象征性的问一句,抓紧时间等到宋斯宁拒绝之后他就要问下一个人了。 “去。” “好,刘芳你去不去参加.......” 班长转过身问宋斯宁的后座,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回头望向了宋斯宁。 “........你刚刚说什么?”班长提高了音调,又问了一次。 “我说我去。”宋斯宁望着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 这一下不光是班长震惊了,一班所有人都震惊了。 一时间班里面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宋斯宁。 看见班长迟迟不记名字,宋斯宁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不记我的名字?” 班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哦哦了几声,将纸笔放到桌子上记下了宋斯宁的名字。 班长走了以后,宋斯宁坐在位置上发了一会呆,从抽屉里掏出了手机,点开和祁方焱的通话记录,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输下了几个字。 ——我今晚不回去了,不用等我。 没过几秒,祁方焱的短信就发过来了。 ——去哪? 宋斯宁心口还堵着那口气,在键盘上飞快的输入。 ——班级聚餐。 这一次宋斯宁等的时间长了一些,大约过了两分钟,屏幕上才传来了祁方焱的回信。 ——好。 看见这一个字,宋斯宁的手腕缓缓松了下来,落在了腿上。 明明是他自己先说要出去吃饭的,可是看见祁方焱答应的这么爽快,他心里又失落了。 比起祁 方焱回答的这个好字,他更想让祁方焱留一下他。 ?想看板栗丸子写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 5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 一班的聚餐约的是华阳路的一个大排档的包间里。 这个大排档是班级里一个叫王慧慧的学生家长开的。 一班大部分的聚餐都是在这里,因为王慧慧的家长每次都会给他们免费加菜,打折。 价格实惠,还能照顾同学家里的生意,一举两得。 王慧慧给大家预留了一间大包房,两个大桌子可以坐下二十多人。 一班的同学一进到包间里,熟练的就像是到了自己家里面一样,点菜的点菜,和老板聊天的聊天。 只有宋斯宁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发呆。 他有些后悔了...... 他不喜欢吵闹,不喜欢和人交际,这种场合原来就不适合他,他坐在这里就似落在油里面的一滴水,格格不入。 更何况今天是年末的最后一天,胡姨肯定在家准备他爱吃的饭菜。 他应该回到寰景一号,吃完饭,和祁方焱一起坐在电视机前面看晚会。 胡姨会给他们两个人切一点水果。 祁方焱一定会先将果盘递给他,让他挑着自己喜欢的水果吃完,等到他吃不下了,祁方焱会接过果盘将他剩下的全部都吃掉。 虽然胡姨在家,他和祁方焱不能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 但就算是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单纯的坐在沙发前看电视,宋斯宁也很满足。 而不是像现在...... 餐桌上了一盘又一盘的烧烤,那些烧烤上放满了辣椒,看起来很油腻,宋斯宁一串都吃不了。 房间里门窗紧闭,开着暖气,空气中充斥着牛羊肉的味道,闻的宋斯宁一点胃口没有,还有点恶心。 高中生聚餐肯定是少不了啤酒,几个男生扛来了几箱子啤酒,开始挨个给人倒酒,不论男女都给满上了。 一个男生拿着酒瓶子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后,正要给宋斯宁的杯子里倒酒。 宋斯宁用手盖住了杯子,面无表情说:“我不喝酒。” 那个男生劝酒都劝习惯了,女生他都能给劝的喝上,更何况是男生。 他开口就说:“哪有出来吃烧烤不喝啤酒的,你听没听过一句话,烧烤啤酒,越喝越有。” “........” 看见宋斯宁不为所动,他又说:“裴宁,你看人家女生都喝酒了,今儿跨年,你一个大男人不喝一杯好意思吗?” 宋斯宁还是不说话,那个男生啧了一声,换了一个思维说:“裴宁,你不会是没喝过酒吧。” “.......” 看见宋斯宁一言不发的样子,男生确定了自己想法,他立刻说道:“那你好歹尝一尝啊,你都不知道喝了酒能有多快乐。” 听见快乐这两个字,宋斯宁迟疑了一下,问:“喝酒能快乐吗?” “那当然了!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喝酒?喝酒的感觉能让你忘记所有的烦恼, 简直快乐到上天!你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你不喜欢?” 男生这番话说的让宋斯宁心动。 他觉得男生说的有些道理, 可能真的因为喝酒会让人快乐所以那么多人都喜欢喝酒。 祁方焱不也经常出去喝酒。 正好宋斯宁今天心情很不好,他思索了一会,缓缓收回了手。 男人见状立刻将宋斯宁的酒杯子满上了。 金黄的液体倒入塑料杯里面,宋斯宁盯着酒杯里的泡沫看一会,看见那泡沫迅速涌起,又缓缓的褪去,喉结滚动了两下。 所有人都倒完酒了,肯定是要互相敬一杯。 班里面几个能说会道的男生举着杯子说漂亮话,宋斯宁也随着众人拿起杯子。 他从来没有喝过酒,垂下头轻轻抿了一口。 啤酒的温度微凉,宋斯宁在嘴里暖了一会才敢咽下去。 和宋斯宁预想中不一样的是,啤酒没有那种很浓烈的酒味,味道怪怪的,他喝到嘴里品了一下,居然尝到了一股小麦的香气。 宋斯宁喝过很多的药,有中药有西药,相比起那些东西而言,啤酒的味道很容易接受,他喝了两口就适应了。 于是宋斯宁就随着众人喝了两三杯。 他喝得并不快,也不多,可是那点啤酒下肚了之后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自己脸颊有些烫,像是发烧了一样。 宋斯宁抬手摸了摸脸,真的有点烧起来了。 于此同时周围人的说话声音都在变慢,宋斯宁望着一个正在说话的女生,出神的看着人家,却不知道人家在说些什么。 以至于那个女生说完话,看见宋斯宁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一下就红了。 宋斯宁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坐在位置上垂下脑袋,眼皮子沉甸甸的,但是心跳的却很快,想睡觉又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斯宁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 那个声音好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他幻听了,铃声被掩盖在众人的说话声中,没过一会就不响了。 宋斯宁迷迷糊糊的翻了两下口袋,没找到手机,也就懒着找了,继续垂着头发呆。 谁知道他的手机声音一停,没过多久,旁边又有一个人的手机响起来了。 一个男生接起的电话,说的什么宋斯宁没有听清,就听见他喊了几声李哥。 宋斯宁困得想睡觉,又被吵的睡不着,他单手撑着脑袋,敛下了眼睛。 宋斯宁没喝醉的时候也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喝醉了也是一样。 他不爱说话,也没人察觉到他已经醉了。 众人继续吵闹,这个时候那个倒酒的男生又来了,他走宋斯宁的身前,抬手要去拿宋斯宁的酒杯。 本以为宋斯宁会拒绝,谁知道宋斯宁一点反应都没有。 男生感觉不太对,撞了一下宋斯宁 的肩膀,喊了他一声:“裴宁?” “” ?板栗丸子的作品《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宋斯宁的身上,宋斯宁缓缓抬起头,望着男生慢慢的“嗯?”了一声。 包厢里的灯光照到宋斯宁的脸上,宋斯宁双颊微红,目光朦胧,一看就是喝多了。 男生拿着酒瓶哈哈一笑,说:“裴宁,你才喝了多少啊,就两杯啊!你这不行啊,哈哈哈哈。” 一看有人笑了,一班其他的人也都跟着乐了。 大多人都是在说宋斯宁的酒量确实太菜了,哪有人喝两杯啤酒就喝醉了。 “你们懂什么啊?人无完人,裴宁学习好长得又好,总不能酒量也好吧,那也太欺负人了。”一个女生笑着打趣道 “哈哈哈,你说的有道理,我心里一下就平衡了,我有个地方超过裴宁了。” “哈哈哈哈哈,我的小妹都不止两杯的量。” “两杯?我家狗都能喝一瓶!哈哈哈哈哈。” 众人正在又说又笑的嘲笑宋斯宁,这时包厢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力道不小,门撞在了墙上又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接连两声巨响,瞬间惊动了所有人。 房间里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望向了大门处。 再看清楚来人之后,在场的所有人更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低声的在议论。 “他怎么来了......” “你们谁喊十班的人了......” “不可能吧.......” 只见门外祁方焱穿着一件黑白棒球衫,一身的寒气站着。 他单手按着门扶手,目光生冷一一扫视过众人,最后眼睛定在了宋斯宁的身上。 在看见宋斯宁的时候,祁方焱脸上的寒气瞬间散了大半,他皱起眉头,大步的朝着宋斯宁走去,喊了一声:“宁宁。”! 第 52 章 在众人的注视下,祁方焱走到宋斯宁的身前。 “宁宁。” 宋斯宁听见祁方焱的声音,后之后觉的有了点反应,他的身子动了一下,缓缓仰起头看向祁方焱。 宋斯宁的瞳孔涣散,望着祁方焱时大脑一片空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是谁站在他身前。 他就这样看了祁方焱一会,目光艰难的聚焦,这才看清楚了来人 祁方焱站在他身前,五官英俊,眉头紧锁,正俯视着他。 宋斯宁喝了酒之后脸颊泛红,就连眼皮都透着淡粉色,他看着祁方焱笑了一下,喊了一声:“祁方焱......” 这一声话带着些醉意,宋斯宁的身子也跟着摇晃了两下,祁方焱眼疾手快,一只手扶住了他,另一只手拿起宋斯宁的杯子闻了一下。 一股十分浓烈的啤酒味进入鼻腔,祁方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的脸色阴沉,拿着杯子目光四周看了一群,问:“谁让他喝酒的?” 祁方焱的目光凌厉,刚刚还吵吵闹闹的一班人被这个眼神震慑的瞬间鸦雀无声,纷纷摇头,急忙撇清关系。 最后祁方焱的目光锁定到了那个劝酒男生的身上。 那个男生本来就心虚,现在这样被祁方焱一看,吓得身子一哆嗦,立刻大声辩解说:“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就是劝了他两句,其他的都是他自愿的!” “.......” “真的!不信......不信你问他们!” 在明阳高中里谁没听说过祁方焱的脾气?谁不怕祁方焱? 上一次祁方焱打丘明运时候那股不要命的狠劲,一班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谁要是惹到祁方焱,他连给人讲话的时间都不给,上去就是一拳。 男生生怕祁方焱冲上来给他一下子,吓得脸色都白了。 一班的人立刻附和道:“是的是的。” “真的裴宁自己喝的。” “林富就是随口劝了两句,裴宁没有拒绝.......” “他真的是自愿的......” 眼看着班里人都在为自己说话,男生也有了些底气,又对祁方焱说:“祁哥,是真的!真的!我就是说了一句喝酒能开心,裴宁就喝了,不信你问裴宁!” 祁方焱垂下头又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的身子半靠在他的身上,仰着头眼睛还是不清醒的望着他。 宋斯宁像是没有意识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感受到祁方焱身上的怒意,迷迷糊糊的又问祁方焱说:“祁方焱,你怎么在这里啊......” 祁方焱握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松开,闭上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在家里等了宋斯宁一个晚上。 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不回,好不容易让李敞找到了一班的人,问到他们现在在哪里聚餐,却又得知宋斯宁喝了酒。 这一 路上他赶来的飞快, 生怕宋斯宁出了什么事情, 一过来就见到宋斯宁这番神志不清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灌了宋斯宁酒,他还可以去找人家的事,但如果是宋斯宁自己愿意喝的,他能怎么办? 祁方焱只能自己忍下怒意,回答宋斯宁的问题说:“恩,我来了。” 宋斯宁仰着头又说:“我可没叫你来啊......” “恩,你没叫,我自己来的。” 祁方焱一只手扶着宋斯宁的手臂,将他从位置上扶了起来,转过身对一班的那群人说:“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看见祁方焱对待宋斯宁的态度温和,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一班的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祁方焱,没人能说出一句话。 祁方焱也没有等他们回答,他握着宋斯宁的手臂,将宋斯宁扶出包厢。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在他们两个人身后。 宋斯宁被祁方焱扶着朝前走了两步,似乎还有些不满意,对祁方焱抱怨说:“可是他们都没有回家.......” “但是你要回家。”祁方焱依旧很有耐心。 说着他将包厢的大门打开,扶着宋斯宁走了出去。 大门一关上,一班的人瞬间都炸了,立刻有人八卦的问:“祁方焱和裴宁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好像是朋友吧......”有一个人接着说:“我之前听人说过,他们俩之前就认识。” “哪有大晚上接朋友回家的?”有人不信。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人说,他们两个人是兄弟.......”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就上次,祁方焱打丘明运那一次,你们还记得吧,好像就是因为裴宁,据说是丘明运欺负裴宁,祁方焱替他出头,还差一点都被退学了,你说他们要不是兄弟,祁方焱怎么可能对裴宁这么好?” “啧,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这样一看裴宁和祁方焱都长得这么好看,还真有可能是兄弟。” “是啊是啊,你们刚刚听见了没有,祁方焱说要带裴宁回家,如果不是兄弟怎么把他给带回家?” “但是他俩不是一个姓啊。” “一个跟母亲,一个跟父亲啊,或者是表兄弟也可以啊。” 谣言传的越荒谬,众人讨论的越起劲。 后面的饭局,一班的人一直围绕着这个话题在讨论。 - 这边祁方焱扶着宋斯宁慢慢的走出了大排档。 宋斯宁喝了酒,腿软脚软,还没有被祁方焱扶着走两步,身子就像是一根软趴趴的面条一样,歪歪扭扭的往地上摔。 这条街道上的人少,晚上空空荡荡的,连车都打不到。 祁方焱松开了扶着宋斯宁的手,蹲在他的身前,说:“上来吧。” 宋斯宁喝醉酒了却还没忘生祁方焱的气,他站在原地,不肯服输的说:“我没喝醉......” 祁方焱回过头看了宋斯宁一眼。 宋斯宁站在路灯下面,身子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还说没有喝醉。 祁方焱半蹲在地上,附和着他说:“我知道你没喝醉。” “恩.......” “我想背你,可以吗?” 宋斯宁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祁方焱一个面子,说:“行吧.......” 说完他弯下身子,张开双手趴在祁方焱的后背上,手抱着祁方焱的脖颈,脸颊贴在祁方焱的肩头,说:“好了......” 祁方焱便背着他朝前走。 道路昏暗,路灯打在两个人的身上,还没有走两步,祁方焱喊了宋斯宁一声:“宁宁。” “恩?”宋斯宁慢悠悠的应着他。 “冷不冷?”祁方焱问 宋斯宁喝了酒,身上烫的要命,一点都不冷,于是他摇了摇头说:“不冷.......” “胃难受吗?” 宋斯宁又摇了摇头,说:“不难受......” “想不想吐?” “不吐......” 听见宋斯宁没什么事情,祁方焱这才放下心,背着宋斯宁继续朝前走。 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肩头,冬夜的冷风吹过他微烫的脸颊,让他感觉很舒服。 渐渐的困意袭来,宋斯宁有些睁不开眼,只能半闭着眼睛,朦朦胧胧的望着祁方焱的侧颜。 “祁方焱......” 祁方焱应了一声:“恩。”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宋斯宁问。 祁方焱说:“是。” “你担心我吗......” “担心。” 宋斯宁得到了祁方焱的回答,心情好了很多,他趴在祁方焱的肩头又迷糊了一会,问:“祁方焱,你想过和我长长久久吗.......” 还是中午那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宋斯宁即便喝醉了,还依旧记得清楚。 他望着祁方焱的脸,不安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祁方焱这次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宋斯宁就这样看了祁方焱足足两分钟,看的他眼睛都红了,还是没有等到祁方焱的回答。 “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祁方焱.......”宋斯宁压低了声音,问祁方焱。 “.......” “你如果只是和我玩玩.......”宋斯宁眼睛含着眼泪,咬着牙齿无比委屈的说:“那我就不和你谈了......” 最后这一句话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威胁祁方焱,又像是生怕祁方焱听见了。 祁方焱却站住了脚,他背着宋斯宁侧过身,仰着头望着远处,对宋斯宁说:“宁宁,看那里。” 宋斯宁现在哪里都不想看,他只想杀了祁方焱。 “你别想岔开话题,我不看. ......”宋斯宁说。 祁方焱侧过头无奈的看着宋斯宁,宋斯宁也就红着眼睛瞪着祁方焱。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忽然宋斯宁听见了倒计时的声音。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下面让我们一起倒计时!” 宋斯宁抬起头,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他看见了远处大厦的屏幕上正在用红字倒计时。 宋斯宁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祁方焱背着他走到了环天商城。 每年明城跨年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环天商城。 这是明城最大最高的商城,有全国最大的高楼屏幕,每年跨年的时候明城大半的年轻人都会来到这里,一起在这里倒计时,一起在这里看烟花,然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一起庆祝新的一年来临。 宋斯宁只在视频中看见过这一幕,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这一次他和祁方焱不是站在环天商城的楼下,而是站在距离环天商城相邻的街道上。 这是一条树荫茂密的小路,没什么人,比不上环天商城广场那边热闹,只不过这里的视角很好,甚至比环天商城下面人挤人的视角还要好。 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屏幕上的倒计时。 5....... 4....... 3....... 2....... 1....... 直到屏幕上的数字变成了0,空中瞬间炸开了千百朵烟花。 嘭! 嘭! 嘭! 伴随着远处众人的欢呼声,漫天的烟花轰然炸开,光芒璀璨,宛如流星,而后银纱烟雨坠落而下,炫然的光华照亮了半边天。 宋斯宁张大了嘴巴,仰起头望着空中的烟花,他的眼睛莹莹发亮,深黑的瞳孔里映着空中烟花的闪光。 他见过烟花,但是却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绚丽的烟花。 原本寂静的夜空瞬间盛开了花海,潮起潮涌,连绵不绝,一直蔓延到天边。 现在的宋斯宁像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小孩,他望着那一朵朵烟花,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刚刚他问祁方焱的问题。 这个时候宋斯宁忽然感觉到手腕上冰冰凉凉的,他垂下头一看,发现是祁方焱握住他的手,将一个银白的手链挂在了他的手上。 宋斯宁愣了一下,问祁方焱:“这是什么......” 祁方焱没有回头,他仰着头望着漫天的烟花,手紧握着宋斯宁的手,低声说。 “宋斯宁,我们会长长久久。” “宋斯宁,新年快乐。” ........ 轰! 又一朵烟花炸开了。 这次的烟花很好看,是纯金色的花穗,炸在空中似一朵金色的花,同时那一朵金花也炸在了宋斯宁的心上,将宋斯宁炸的耳朵轰鸣,指尖发颤。 每个人跨年都会许愿,可是祁方 焱说的是“我们会”。 我们会长长久久。 肯定句。 不像是愿望, 而像是他在对宋斯宁做出保证。 一时之间, 宋斯宁心口被祁方焱的这句话给充的满满当当的,今天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不开心,都在这漫天的烟花下消之殆尽,淹没在了去年。 也是在这一刻,宋斯宁明白了,酒没有办法让他开心,只有祁方焱可以。 宋斯宁心跳的很快,他抬起左手,张开五指,眼睛亮亮的看着手腕上的手链。 在烟火的照耀下,这条手链亮的发光,是很好看的白金所制,低调简约,带着宋斯宁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显得他手腕更加秀气漂亮。 宋斯宁很喜欢这个手链,他轻轻转动的手腕,发现手链上还挂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牌。 宋斯宁凑近了一些,仔细的看着那个圆牌。 圆牌上面镶嵌着一颗钻石,而在钻石的下面刻着宋斯宁和祁方焱的名字。 宋斯宁望着上面的名字,眼泪瞬间就冲到了眼眶,他双手紧紧抱住祁方焱的脖颈,将脸埋在了祁方焱的脖子上。 天上的烟花还在不停地炸响,宋斯宁的脸贴在祁方焱脖颈处,祁方焱感觉到水珠从他的脖颈处滑下,有些烫。 而后他听见了宋斯宁声音很小很轻的说。 “祁方焱,新年快乐,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祁方焱仰头望着天上的烟花,说:“好。” 宋斯宁手上又收紧了力道。 过了一会,他声音带着哭音对祁方焱说:“祁方焱,终有一天,我们不用站在无人的小路上看烟花,我们会走到人群中最显眼的地方,和所有的情侣一样.......” 祁方焱望着烟花的瞳孔颤了颤。 “祁方焱,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祁方焱说:“一定会。” - 这一场烟花持续的时间长,祁方焱背着宋斯宁站在那里看了快半个小时烟花秀才彻底的结束。 夜色重新恢复寂静,祁方焱背着宋斯宁也继续向前走。 宋斯宁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他趴在祁方焱的背上,爱不释手的看着祁方焱送给他的手链。 凭借他多年识珠宝的经验,手链牌子上那颗高纯度的钻石就已经价值百万,祁方焱这次是真的废了心思。 而后宋斯宁目光又挪到了下面的他和祁方焱的名字上。 刚刚宋斯宁看着这个礼物时不够冷静,现在他冷静一些看这个手链,居然有一种祁方焱抢先占领了他戒指设计创意的感觉。 宋斯宁抱着祁方焱的脖子,明知故问:“祁方焱,这是你送给我的跨年礼物吗?” 宋斯宁趴在他的身上,少年的骨骼贴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就连宋斯宁说话时候呼出来都热气都无比的清晰。 祁方焱说:“是。” 宋斯宁又问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 祁方焱远比宋斯宁要坦诚,有什么就说什么。 宋斯宁的头枕在祁方焱的肩膀上,望着祁方焱的侧脸,问他:“是在滨海的时候吗.......” “恩。” 宋斯宁这才知道,原来那一天的晚上不光是他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激动的睡不着觉,筹备着要给祁方焱送礼物。 祁方焱也和他一样。 宋斯宁想到这里更开心了,他嘴巴勾起,止不住的想笑,抱着祁方焱脖子的双手握在一起,拇指不停地抚摸着手链,脚尖从祁方焱的身侧垂下,轻轻的荡。 开心是归开心,但是宋斯宁也想到祁方焱给他送了跨年礼物,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准备,这样不太好。 可是他的礼物还没有做好。 于是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肩膀上,不甘示弱的说:“祁方焱,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祁方焱微侧过头,问他:“在哪?” 宋斯宁迟疑了一下,心虚的小声说:“还没有准备好,我等到除夕送给你.......” 祁方焱笑了一声说:“好。” “你期待吗......” “期待。” “你好奇是什么吗.......” “好奇。” “那我也不能告诉你是什么。”宋斯宁双手用力的抱着祁方焱的脖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攀比心,他的脸埋在祁方焱的身上,声音闷软的说:“我的礼物肯定比你的礼物还好看,你等着吧.......” 祁方焱笑着说:“好,我等着。” - 大排档距离寰景一号不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很舒服,祁方焱没有再打车了,打算一路背着宋斯宁走回去,也防止宋斯宁喝了点酒在车上晕车难受。 刚刚激动的时间过了,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背上,身子轻轻的晃动,被风一吹那股酒劲儿又上来了。 他紧握着手链,脸蛋贴在祁方焱的肩膀上又开始昏昏欲睡,嗓子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哼唧的声音。 “嗯.......” 祁方焱的反应很快,侧过头轻声问宋斯宁:“不舒服?” 宋斯宁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祁方焱一会,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祁方焱脚步蹲在原地,问:“哪里不舒服?” 宋斯宁的脸在祁方焱的肩膀上蹭了蹭,说:“我的嘴疼.......” 嘴疼? 祁方焱怔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侧头看向宋斯宁。 宋斯宁趴在他的肩上,脸色绯红,冲他翘了一下嘴巴。 那个小嘴又红又嫩,祁方焱一下就明白宋斯宁是什么意思,他垂下头亲了宋斯宁的嘴一下,问:“还疼吗?” 宋斯宁嗓子里哼唧了一下,说:“还 有点。” “” ?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宋斯宁伸出红软的舌尖,舔了舔嘴巴,满意的说:“好了。” 祁方焱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背着宋斯宁向前走。 没过多久,宋斯宁趴在他的背上睡熟了,脸颊微烫,呼吸均匀。 祁方焱背着宋斯宁又走过了一个转弯处,这个时候从树林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晚上夜色很浓,那个人掩在树下的黑影中,祁方焱一开始没有在意。 直到祁方焱快要走过他身边时,那个人忽然开口喊了一声:“祁方焱.......” 这个声音沙哑,有些耳熟。 祁方焱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望向了那个人。 是一个男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羽绒服,身材不矮但是很瘦,头发凌乱,像是很久都没洗,脸色也又黄又脏。 祁方焱一时之间没认出来是谁,他眯着眼睛看一会,这才认出来了。 是丘明运。 现在的丘明运和上次祁方焱见他时趾高气昂的样子截然不同,也不知道他在这些天经历了什么,变得面色蜡黄,脊背微驼,看起来不像是十八九的少年,而像是一个三十多岁患了重病的人。 祁方焱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丘明运就率先开了口说:“祁方焱,我看见了.......” 他瘦的眼睛深陷,双颊的颧骨突出,那一双眼睛又黑又沉像是鬣狗一样,带着狠意死死盯着祁方焱。 祁方焱问他:“你看见什么了?” 丘明运咬着牙,说:“我看见你亲裴宁了.......” 祁方焱冷笑了一声,绕过他就要走。 谁知道丘明运这时忽然激动了起来,他快步冲到了祁方焱的身前,高声说:“我看见你亲裴宁!我看见了!你刚刚亲了他,是不是祁方焱!是不是!” 祁方焱皱起眉头,察觉到现在丘明运的精神不太正常,他说:“关你屁事,滚。” 说完祁方焱绕过他走了,丘明运却像是疯了一样,在祁方焱的身后大喊大叫:“祁方焱,你和裴宁是什么关系?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是不是!那天我给裴宁下了药,你把他带走了,你带他去做什么了?!你是不是睡了他!是不是!” “你们是同性恋!你们他妈的干了比老子更恶心的事情,凭什么是我退学!凭什么是我!” 丘明运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小路上不断的回荡。 祁方焱的步子很大,在丘明运发疯的这一会他已经背着宋斯宁走远了。 宋斯宁被丘明运的声音吵到,微微皱起眉头,动了两下快要醒了。 祁方焱的手轻轻拍了拍宋斯宁的腿,低声说:“没事,睡吧。”! 第 53 章 晚上回到寰景一号,胡姨还没有睡,她一看见祁方焱背着宋斯宁走进来,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才回来?宁宁没事吧?” 胡姨声音不小,祁方焱抬起手,示意她声音小一些。 胡姨会意,立刻闭上嘴,探着头看见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背上睡着了。 她看了宋斯宁一会,压低了声音问祁方焱:“喝酒了?” 祁方焱恩了一声。 胡姨皱紧了眉头,小声说:“怎么能喝酒,等会肯定要难受,我去给他泡杯蜂蜜水醒醒酒。” 胡姨转身往厨房里走,祁方焱低声阻止说:“不用了。” 胡姨回过头看向祁方焱。 祁方焱正背着宋斯宁朝卧室走,又说了一句:“等会他醒了我给他泡,时间不早了,胡姨你先去休息吧。” 眼看着祁方焱推开宋斯宁卧室的大门,走了进去,胡姨站在客厅愣了一下,说:“哦......那好吧......” 卧室里开了一盏小灯,祁方焱将宋斯宁放在床上,又掀开叠好的被子,盖在宋斯宁身上。 谁知道祁方焱的手一离开宋斯宁身上,宋斯宁就醒了。 他睁开眼睛,目光朦胧的看着祁方焱,指尖勾住祁方焱的衣袖。 祁方焱正要起身的动作顿住了,他单手撑在床上,抬手摸了摸宋斯宁的脸颊,低声问:“怎么了?” 床头的灯光开的是最低档,很暗,将宋斯宁的睫毛投下了长长的倒影。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轻声说:“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了我们才认识的时候,你吵我,你还打了我.......” “........” 祁方焱万万没想到这种温馨的时候宋斯宁会做这样煞风景的梦,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说:“........我没有打过你,梦里都是假的,睡吧。” “你有。”宋斯宁那双大眼睛很委屈的望着祁方焱,说:“你打碎了玻璃,玻璃打了我.......” “.........” 委屈,天大的委屈。 祁方焱无言以对的看了宋斯宁很久,低声哄着他说:“这件事情我不是已经认错道歉了吗?我们也和好了。” 这个道理宋斯宁知道,但是刚刚梦里面的场景太真实了,宋斯宁像是真的回到了几个月之前,他不买祁方焱的帐,说:“和好了我就不能提了吗......” “.......能提。” 宋斯宁觉得祁方焱认错的态度不端正,他手撑着床想要坐起身子和祁方焱计较两句,却手臂软的连坐起来都很困难,祁方焱只能抱着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 宋斯宁靠在床头,翘着嘴巴对祁方焱说:“我还梦见了,你之前对我一点都不好.......” “.........” “你说你讨厌我 .......” “.........” “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说我们做不了朋友.......” “.........” 祁方焱坐在床边, 和宋斯宁面对面。 他一言不发的听着宋斯宁的话,只想等着宋斯宁说完他就给他喂药,然后赶紧哄着他睡觉。 谁知道宋斯宁喝醉了酒之后,不发酒疯,不哭不闹,就喜欢翻旧账。 当初那些事情,就连祁方焱自己都记不清了,可是宋斯宁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靠坐在床头,声音很轻,将祁方焱每一次惹他生气,每一次惹他伤心的事情都翻出来说一说。 话题一直延伸到祁方焱第一次来到他家里,想要冲向台阶教训他,把他气的胃疼。 一桩桩一件件,宋斯宁掰着手指头说祁方焱的不是。 祁方焱听得眉头微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斯宁以为祁方焱不服气,他停下了说话的声音,红着眼睛瞪着祁方焱,问祁方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错.......” 宋斯宁当真是喝醉了,即便是他现在目光还清醒,但是说出口的话就像个小心眼的小孩似得。 感情敏感,情绪波动很大。 眼看着宋斯宁眼睛里又含上了眼泪,祁方焱一慌,立刻抬手抱住了宋斯宁,哄着他说:“当时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吵你,不应该砸玻璃.......” 祁方焱的手轻轻拍着宋斯宁的后背,脑子里一边回想着自己当时都做了什么王八蛋的事,一边一件件的给宋斯宁道歉。 喝醉了酒的宋斯宁比清醒的时候还要难哄的多。 祁方焱悔不该当初,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绝对不会让宋斯宁出去聚餐。 宋斯宁耳边听着祁方焱道歉的那些话,当初被祁方焱冷待所受到的委屈不仅没有半点减少,反而是愈演愈烈。 他抹了一把眼睛,从祁方焱的怀里挣脱出来,手扶着床边就要下床。 祁方焱不知道宋斯宁要做什么,立刻抬手扶住他,问:“怎么了?” 宋斯宁单手撑着床,歪歪扭扭的走到书桌前坐下了,从柜子里扒拉出来一个本子和一只笔。 祁方焱见过大世面,但也没见过谁喝了酒还要写作业。 他按住了宋斯宁的手说:“作业明天再写,现在先睡觉。” 谁知道宋斯宁却将祁方焱的手甩开了,他手里拿着笔,仰着头对祁方焱说:“我要把你惹我生气的每一件事情都记到这个本子上,让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 祁方焱这下是彻底没话了,他拿宋斯宁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坐在宋斯宁身后的床上,看着宋斯宁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在本子上很认真的写着。 宋斯宁喝醉了酒,写的字歪歪扭扭,龙飞凤舞,却还是皱着眉头,嘴巴里轻轻念着:“九月十日,祁方焱 吼了我......” “九月十二日, 祁方焱说他和我做不成朋友.......” “九月十五日, 祁方焱说他讨厌我......” 祁方焱嘴巴张了张,想为自己反驳一下,他没有说过这句话。 但是他看着宋斯宁认认真真记录的模样,最后喉结滚动了两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祁方焱低下头双手搓了搓脸,一时间之间不知道宋斯宁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如果没醉,怎么会计较当初的事情? 如果醉了,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不光是他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甚至连年月日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着宋斯宁喃喃的声音,当初祁方焱欺负他的事情,全部都被记在了本子上。 祁方焱第一次发现找个记性好的男朋友缺点。 记仇,太记仇了。 他感觉到自己被牢牢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有口也难辨。 这个时候宋斯宁越写越迷糊,他打了个哈欠,有两个字不记得怎么写了,转过身问祁方焱:“欺负两个字怎么写.......” 祁方焱干脆的说:“不会。” 即便如此宋斯宁也不会放过他,他将手里的笔递给祁方焱说:“你来写吧,我想不起来了.......” 祁方焱挑了一下眉,歪着头看着宋斯宁。 宋斯宁见他不接,望着他的眼神一点点变成了埋怨,好像如果祁方焱再不接过这个笔,下一秒这个本子上能立刻再多一条罪证。 ——1月1日,祁方焱拒绝帮我写字。 祁方焱认命的接过笔,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宋斯宁的旁边。 宋斯宁趴在桌子上,给他说一句,他就记一句。 漏写了还不行,宋斯宁时不时探着小脑袋来检查,然后用手指轻轻的点一点本子,声音不满的说:“刚刚那条你怎么没有记上.......” 那较真的模样让祁方焱感觉自己不是找了个老婆,是找了个老师。 他在这边写作业,老师在那边监督着他。 他可能也喝醉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自己亲手记录自己的罪证。 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打架斗殴,翘课逃学。 现在居然在这里要因为他哪一次没有理宋斯宁,哪一次对宋斯宁的态度不够温和,全部记录在案,进行自我反思。 书桌上昏黄的灯光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宋斯宁趴在桌子上,面对着祁方焱,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一耷拉一耷拉的,最后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两个眼皮子彻底的合到了一起,趴在桌子上,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祁方焱手里拿着笔,侧着头看向宋斯宁。 宋斯宁睡得很熟,睡颜平静,桌子上的台灯打到他的脸上,将他的脸颊照的格外的柔软,像一块泛着光的软玉,乖的不得了。 祁方焱就这样看了他一会,弯下腰动作很轻的将宋斯宁抱了起来,将他放到 了床上。 “..............” ?本作者板栗丸子提醒您最全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尽在[],域名[( 床头的灯没有开,房间里仅有书桌上微弱的灯光蔓延过来。 祁方焱半俯身在床上,拇指轻轻的摸着宋斯宁的脸颊,吻了吻他,声音很低的说:“我哪敢......” 空调的暖风不断地在吹,书桌上的本子随着风一页页的翻动,最后缓缓停留在最后一段话上面。 祁方焱的字迹苍劲有力,上面写着。 ——12月31日,祁方焱没有告诉我他的愿望是什么。 - 凌晨两点钟,宋斯宁折腾了一晚上,终于睡着了。 祁方焱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确定宋斯宁睡熟后,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客厅的灯全部熄灭,胡姨早就休息了。 落地窗外的大厦依旧灯火通明,今晚是跨年,不少的人都通宵在外面玩乐。 祁方焱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眼中映着窗外的灯火,手上拿着手机转了两圈。 最后他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响了两声,接通了。 祁方焱对着电话里说:“喂,于叔,帮我找个人。” “叫丘明运,之前明阳高中的学生。” “需要多久?” “好,找到之后将他信息发给我。” 祁方焱打完电话,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目光沉沉的望向窗外。 今天晚上丘明运看见他亲宋斯宁,原本祁方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丘明运本来就和他有仇,加上现在的丘明运精神不正常,即便是他知道了这件事,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他。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风言风语还是没有的好。 祁方焱还是决定找到丘明运。 电话里面于叔给出的日子是五天。 五天之内他能找到关于丘明运的所有信息,到时候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祁方焱都能想办法封住他的嘴。 - 宋斯宁昨天晚上睡得晚,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就醒了。 虽然只是两杯啤酒,对于平常人来说可能就是两杯水,但是对于宋斯宁而言,却能让他哪哪都不舒服。 早上是被头疼醒的,疼的眼睛都睁不开。 胡姨在他门外敲了三四下,宋斯宁嗓子干的说不出一句话,浑身都没劲。 后来祁方焱进了他的房间,将他抱起来喂了两口温水,宋斯宁这才觉得好一些。 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宋斯宁坐在餐桌前看见那些食物止不住的恶心想吐。 虽然胡姨知道他喝了酒,胃口不好,已经将食物做的很清淡了,但是他还是吃不下。 宋斯宁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拿起汤勺将挖了一勺清粥,刚放到嘴里,胃里立刻就是一阵剧烈翻涌。 宋斯宁嗓子里呜了一声,捂着嘴巴朝洗手间里冲。 “” ?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祁方焱脸色阴沉,将手中的筷子放到餐碗上,对胡姨说:“我去看看,胡姨你忙你的。” 祁方焱说着站起身快步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里,宋斯宁趴在洗手池上吐得厉害。 昨天喝的酒一直没有消化,在胃里搅合的他恶心难受,现在全部都吐了,嘴巴里全是那种呛人的酒味,一尝到就更想吐。 于是宋斯宁又是咳又是吐,身子倚在洗手台上不停的颤抖,眼睛鼻子都难受的通红。 祁方焱走进洗手间关上了门,一手扶着宋斯宁的腰,一手给他拍背。 等到宋斯宁吐的差不多了,祁方焱将水杯递到宋斯宁的身前给他漱了漱口,然后又用毛巾给宋斯宁擦嘴,动作做的无比的熟练。 宋斯宁双手撑着洗手池,难受的还在喘息。 祁方焱给他揉了揉心口,宋斯宁这才感觉好了一些,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两口气,转过身身子软进了祁方焱的怀里。 他没有力气,头软绵绵的抵在祁方焱的肩上。 祁方焱任由宋斯宁靠着,双手在洗毛巾,而后将毛巾拧干,抬起宋斯宁的下巴给他擦脸。 宋斯宁刚刚吐过,脸上还有眼泪,眼皮子像是上了一层红胭脂,轻轻的颤啊颤。 祁方焱手上的力道不重,将热毛巾擦过他脸上的泪痕,低声问:“好点没?” 宋斯宁仰着下巴,眼睛里水汪汪的对祁方焱说:“没有,还是好难受........” 祁方焱摸了摸他的脸颊,又问:“还喝酒吗?” 一提到酒宋斯宁就恶心,还喝什么啊。 宋斯宁摇了摇头,双手抱着祁方焱的腰,头又重新贴在到祁方焱的肩膀上,闷声闷气的说:“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祁方焱抱着他,手一下下的拍着宋斯宁的后背,说:“乖。” - 宋斯宁身体不舒服,吐过之后什么都吃不下去,祁方焱好不容易哄着他将药吃了下去,就又躺回床上睡觉了。 这一觉宋斯宁睡得时间长,一直到下午四点多,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是辛梦兰的电话。 宋斯宁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愣了一下,咽了两口口水,接起了电话。 “喂,母亲。” 声音还是有些沙哑,那边辛梦兰一听见宋斯宁说话的声音,问:“生病了?” “没有。”宋斯宁说:“就是嗓子有点干。” 辛梦兰也没再多问,而是说:“今天是元旦,怎么不回家吃饭?” 宋斯宁想了一下,说:“胡姨没有叫我,我以为你们都不在家。” 辛梦兰和宋明生今天确实一天都在外面忙,金华别墅区里也没其他人,辛梦兰没有计较这件事情,对宋斯宁说 :“明天回家里来吃饭, 我和你父亲在家。” 宋斯宁说:“好。” 辛梦兰又说:“将祁方焱也叫上。” 宋斯宁愣了一下, 心虚的问:“叫他做什么.......” 辛梦兰说:“他的父亲拿下了一个大项目,正好元旦,邀请他们父子到家里一起来做客,吃个便饭。” 听见辛梦兰这样说宋斯宁这才放下心,他舒了一口气说:“好。” 挂了电话后宋斯宁心脏跳的速度还是很快,他闭上眼睛,捂住心口,深呼吸了好几下。 瞒着所有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像一个小偷,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哪里露馅了,让别人看出端倪。 他很小心的对待着这份感情,捧在掌心都怕化了,实在接受不了一点的打击。 不过还好,只是祁军拿下了一个大项目,不是辛梦兰看出来什么不对劲。 宋斯宁身子朝后一仰,双手大字摊开躺在床上,眼睛出神的看着天花板。 他真的好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祁方焱的关系啊........ - 第二天一大早,宋斯宁就从寰景一号出发了。 祁方焱需要回家一趟,再和祁军一起去金华别墅赴约。 路上,祁方焱和祁军两个人坐在轿车上,司机一路朝着金华别墅区开去,就像是几个月前,祁方焱第一次来宋家时一样。 路边景色的光芒耀眼。 海外引进的美洲茶,不管是夏日还是冬日都是一样的好看。 花簇绵柔,颜色由深蓝及浅白,远看似海,近看似云。 轿车开到宋家的大铁门前,祁军走下车对着可视门铃说话。 祁方焱坐在车上,看着祁军的背影,想象着当初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境来到宋家。 叛逆,烦躁,一身的暴戾,恨不得下一秒就挣脱牢笼。 以至于后来,他将这一身的火气撒到了宋斯宁的身上,让他和宋斯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水火不容,针锋相对。 然而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区区数月,他会和宋斯宁走到这一步。 一切都早已截然不同。 到了中午十一点半,祁家的轿车准时停在宋家别墅的门口。 祁方焱和祁军在保姆的迎接下,踏进了宋家。 祁方焱曾经在宋家住了一个多月,对屋内的一切都十分亲切熟悉。 宋斯宁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他来了之后,双手撑着沙发,想要站起来,却又怕自己表现的太热情了,最后只能又坐了回去,目光一直紧盯着祁方焱在看。 宋明生走上前和祁军寒暄握手。 两个人明明天天都在公司里见,却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客套。 吃饭的时候,祁军和祁方焱坐在一边,辛梦兰和宋斯宁坐在另一边,宋明生坐在主位上。 “这一次是多亏了 祁经理, 我和梦兰努力了很久都没能拿下来这单生意, 祁经理一出手直接拿下,果真是实力非凡,来来来祁经理我敬你一杯。” 宋明生一上桌子,谈论的就是生意上的事情,端着酒杯子要敬祁军。 祁军立刻举着酒杯站起身,放低了姿态和宋明生说:“这一切都要感谢宋董事长的栽培,如果不是宋董事长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我哪里有可能接触到这些高端项目。” “祁经理就别客气了,这主要还是祁经理自己有本事,那句话叫什么.......是金子他总会发光的,祁经理如果不在我们宋氏集团任职,那才是我们宋氏集团的一大损失。”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会说漂亮话,宋斯宁压根没听他们的客套。 他微微从饭碗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祁方焱。 祁方焱也在埋头吃饭,比起宋斯宁的态度,祁方焱似乎对餐桌上的话更加的不屑,只等着快点吃完就离席。 宋斯宁四周看了一圈,有点不安分的想要引起祁方焱的注意,于是他的脚慢慢的朝前探了探,一点点的靠近祁方焱的腿。 最后宋斯宁的脚碰了祁方焱一下,立刻收了回去。 祁方焱喝汤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他。 宋斯宁装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在埋头吃饭,耳朵却控制不住的红了。 祁方焱笑了一下,翘起二郎腿,抬起的脚一下下地朝前荡,很随意很自然。 然而那个脚却一下下的蹭到了宋斯宁的大腿内侧。 宋斯宁心惊胆战,握着汤匙的手收的紧紧的,恨不得快要将汤匙给捏断了。 宋斯宁大腿内侧的肉十分敏感,被祁方焱蹭过的时候像是通了电流,一阵阵的战栗发麻,他并紧了双腿,紧咬着下唇才克制住嗓子里的呻|吟声。 宋斯宁忍的脸颊发烫,浑身紧绷,抬起薄红的眼睛瞪着祁方焱。 祁方焱却还在埋头吃饭,装的像个二五八万似的,坏的要命。 宋斯宁后悔了,他不该先招惹祁方焱,他现在想掐死祁方焱....... 正在这时大人的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转换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祁军夸宋斯宁说:“还是宁宁听话又学习好,这一次月考的成绩下来一定又是年级前三名,哪像我们家的那个,唉.......” 一说到宋斯宁,辛梦兰可有话了,她拿起桌子上的高脚杯优雅的抿了一口红酒,不急不缓的说:“宁宁的学习成绩确实很优异,这一次的家长会校方邀请我去发言,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参加。” “那是好事啊,宁宁这么争光,宋夫人确实应该亲自去看看,给孩子一点鼓励。” 两个人一唱一和,宋明生在一旁也听得高兴,笑了一声说:“没事,如果小祁不嫌弃,那就让宁宁课后多给小祁补习补习,高中的课程都不难,只要努力肯定都能学的会,宁宁,听见了没有?” 宋斯宁忽然听见有人喊他,浑身一激灵 ,吓得汤勺啪的一声掉到了碗里面,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宋明生看了他一眼,皱眉问:“脸怎么这么红?” 宋斯宁嘴巴动了动,没有等他开口,祁方焱就声音淡淡的说:“应该是汤太烫了吧。” 宋斯宁立刻说:“是,汤太烫了。” 宋明生说:“慢点喝。” 而后大人继续开始讨论自己的话题,宋斯宁站在原地狠狠瞪了一眼祁方焱,说:“我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一下,你们慢吃。” 宋斯宁身体不好,没人计较他先下桌的事情。 宋斯宁转过身上了楼,走进卧室,又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等了好一会。 眼看着都要等到一点了,祁方焱还是没有上来,宋斯宁心里有些不安,想着不会祁方焱和祁军吃完饭就先走了吧。 宋斯宁正想要拿着手机发个短信问一问,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拧了一下,而后轻轻的推开了。 宋斯宁立刻放下了手机,靠在沙发上装睡着。 祁方焱反锁了卧室的房门,走到宋斯宁的身前,弯下腰双手撑着沙发的扶手,低声问宋斯宁:“睡着了?” 宋斯宁头靠在沙发上,没有睁开眼睛,说:“恩,睡着了。” 祁方焱笑了一声,抬手将宋斯宁额头上的发抚开,问:“在等我?” 祁方焱的脸距离他很近,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宋斯宁的脸上,宋斯宁的脸色通红,不自然的别过脸,说:“没有.......” “没有?” 祁方焱的手顺着宋斯宁的衣服下摆探进去,摸到了宋斯宁的腰。 宋斯宁浑身一抖,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哼,逞强的话一下就说不出来了。 他颤抖的睁开眼睛,身体绵软的陷在沙发上,无力的推了两下祁方焱的手,低声的怪他说:“祁方焱,你真烦人.......” “我烦人?”祁方焱挑了一下眉,说:“刚才不是你先招惹我的?” 宋斯宁微张着嘴巴喘息,一句话的说不出来。 他早就知道祁方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么多天祁方焱对他都十分克制,让宋斯宁渐渐忘了那一夜祁方焱是怎么欺负的他。 人的本性都是喜欢刺激,尤其是情的刺激。 今天来到宋家,在双方父母的面前,宋斯宁浅尝辄止的想要骚扰一下祁方焱,却没有想到祁方焱比他还爱刺激,不仅没有阻止他,反而还得寸进尺,加倍的刺激他。 想来也是,祁方焱是一个赛车手,最爱的就是刺激。 祁方焱的手顺着睡衣一点点的蔓延向上,宋斯宁被刺激的眼睛泛红,眼泪溢满了眼眶,他艰难的喘息了两口,一口气上不来,克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呃.......” 下一秒,祁方焱俯下头吻住了他的唇,将他所有的声音都堵了回去。 他们在宋家,距离双方父母只有一门之隔,激烈的拥吻。 落地窗的玻璃门没关,轻纱质地的薄帘被风吹的在空中漂浮,阳光落在沙发上交叠的两个人身上。 祁方焱吻着吻着就笑了,低声说:“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叛逆.......” 宋斯宁后脑抵着靠背,露出了光洁的脖颈,他的喉结颤抖了很久,才艰难的说出一句话:“你不喜欢吗.......” 祁方焱带着低笑的声音在宋斯宁的耳边响起:“喜欢,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第 54 章 这个吻绵长,宋斯宁渐渐软下了身子,甚至连抱着祁方焱的力气都没有,双手垂在座位上,手指尖都在轻轻地颤抖。 祁方焱吻完之后,抬手摸了摸宋斯宁的脸,转过身也坐在了沙发上。 宋斯宁想让祁方焱抱他,朝着祁方焱的身边蹭了蹭,头贴在祁方焱的肩头。 祁方焱便明白他的意思,抬起手将他揽进了怀里。 冬日的阳光落在两个人的身上,照的人浑身温和,手脚都暖洋洋的不想动,宋斯宁贴在祁方焱的怀里,开始昏昏欲睡。 祁方焱轻拍着宋斯宁的背。 宋斯宁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祁方焱:“你是怎么进我卧室的.......” 祁方焱说:“他们让你给我补习功课。” 宋斯宁想起来了,哦了一声,又问:“他们呢?” 祁方焱说:“在会客厅讨论生意。” “要讨论多久啊......” “不知道。” 宋斯宁朝祁方焱身上贴了贴,嗓子里娇气的哼唧了一声,抬手抱住了祁方焱的脖颈。 祁方焱抱着他手臂更用力了,微侧过头,低声问:“怎么了?” 宋斯宁没有说话,他就这样闭着眼睛在祁方焱身上靠了一会,声音很轻的问祁方焱:“祁方焱,我马上就要去加拿大参加冬令营了......” 祁方焱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他恩了一声。 宋斯宁沉默了一会,又问:“你会想我吗........” “会。” 宋斯宁抬起头,下巴抵在祁方焱的肩头,睁开眼直视着祁方焱,说:“那如果我去了加拿大不回来了怎么办.......” 祁方焱愣了一下,问他:“为什么不回来?” 宋斯宁沉默了。 他哪里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回来,他只不过是想让祁方焱有点危机感,让祁方焱说一些在乎他的话。 他总是这样。 可能是因为太喜欢了祁方焱,所以不论祁方焱对他有多好,他都像是一口填不满的枯井,越要越多,不停的想在祁方焱的身上找到他很在乎他的证据。 宋斯宁想了想,说:“万一我觉得加拿大挺好的,我不想回来了,万一.......我在那边认识了新的朋友.......” 说道这里宋斯宁心虚了,声音明显变小许多。 祁方焱眯起眼睛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宋斯宁感受到祁方焱身上的气势忽然凌厉,他喉结滚动了两下,不敢继续试探祁方焱了。 他垂下头轻声说:“我乱说的.......” 祁方焱却不肯放过他,他抬手掐住了宋斯宁的下巴,强制让宋斯宁抬起头,直视着他。 祁方焱的目光肃冷,宋斯宁很少在祁方焱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他有些心慌,想要挣脱祁方焱的钳制,但是这次祁方焱手上用了力道,将宋 斯宁的下巴掐的生疼,怎么都挣脱不开。 宋斯宁眼泪都要出来了,说了一句:“疼.......” 他这一声疼说的委屈,祁方焱目光顿了一下,这才缓缓松开了掐着宋斯宁的手。 宋斯宁的皮肤细嫩,被祁方焱这样掐一下,立刻就泛起了红色,在他白嫩的皮肤上看起来特别扎眼,像是被谁给欺负了。 配上宋斯宁那双含水的大眼睛,祁方焱心软了。 他给宋斯宁揉着下巴,半响叹了口气说:“加拿大没有国内好,外面的人也不会比我喜欢你,如果不想回来了,我有签证,我去找你。” 宋斯宁从来没听过祁方焱这样的表白,一时之间心跳的飞快。 他眼睛亮闪闪的望着祁方焱,心口被祁方焱的这句话填的满满当当的,忽然觉得刚才被祁方焱掐的那一下特别的值得。 他心满意足,很开心。 宋斯宁手脚并用的抱着祁方焱,头贴在祁方焱的肩膀上,轻声说:“你不在我身边我肯定乖乖的,我谁都不会看,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宋斯宁说道这里似乎还觉得有些不够,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接着说:“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所以你也不能看别人.......” 祁方焱说:“好。”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拥抱了一会,宋斯宁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过身打开身后书桌的抽屉。 抽屉里面放着好几本画册,宋斯宁看见最中间的那本画册脸红一下,立刻拿起旁边一个空的画本要合上抽屉。 谁知道祁方焱也回头看见了,问他:“要画画?为什么不用这个?” 说着祁方焱就将抽屉中那个画本给抽了出来。 宋斯宁一慌,立刻上手要去抢说:“这个不行!” 祁方焱的手立刻抬高,宋斯宁怎么都够不到那个画本,最后祁方焱一把揽过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问:“为什么这个不行?” 宋斯宁的腰间纤细,经不起碰,一下就软到了祁方焱的怀里,他的心口贴在祁方焱的心口,仰头望着那个画本,脸蛋红的像个柿子似的,急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画本。 早只知道刚刚就不拉开抽屉了。 祁方焱看着宋斯宁绯红的脸色,笑了一下,将画本放下来,掀开了第一页开始看。 宋斯宁立刻将双手捂住那个画本,不让祁方焱看。 祁方焱说:“我又不是没看过。” 这话一说,宋斯宁脸红的更厉害了。 他知道祁方焱看过这里面的内容,但当时他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意识不清醒,睡了一觉也就过去了。 现在两个人都很清醒,祁方焱一旦翻看这个相册,就等于是将宋斯宁所有晦暗羞涩的秘密都公之于众。 实在是太羞耻了。 宋斯宁难为情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一抹红一直蔓延到他脖颈以下,就连手指尖都透着粉。 “不行........”宋斯宁拽着本子,说。 祁方焱没理会宋斯宁的反抗,直接将宋斯宁抱进怀里,手上一页页的翻动的画册。 从祁方焱十五岁开始,所有的画都一一展示在两个人的面前。 有他喝水时脖颈微仰的模样,有他和朋友说笑时眉眼带笑的模样,有他赢了比赛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祁方焱看的认真,问了宋斯宁一句:“小少爷,我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宋斯宁那边很安静,没说话。 祁方焱垂下头,发现宋斯宁靠在他怀里,双手捂着脸,像个鸵鸟一样将自己的脸给盖的严严实实的。 好半天,宋斯宁才声音闷闷的说:“谁喜欢你了........” 祁方焱逗他:“不喜欢我,这上面画的全部都是我,我看看是什么时候。” 祁方焱手上哗啦啦的翻动着页子,上面还有日期,一看是三年前。 “三年前。”祁方焱挑了一下眉,说。 这时宋斯宁挣扎着要从祁方焱的怀里出来,祁方焱反应很快,一把就握住了宋斯宁的手腕,将他拽回了怀里抱着,低声问:“生气了?” 宋斯宁侧着脸,紧咬着嘴巴,没理他。 祁方焱又问:“生气了?” 宋斯宁靠在祁方焱的怀里依旧没看他,他脸颊鼓鼓的沉默了一会,问祁方焱:“你早就看见过这个画本了?” “恩。” 宋斯宁问:“什么时候?” 祁方焱实话实话说:“有一次你让我来你的卧室等你。” 宋斯宁猜到就是那个时候,又问:“所以你那时候知道了.......” 祁方焱问:“知道什么?” 宋斯宁说:“知道我喜欢你了。” 祁方焱感觉不太对,过了几秒低声恩了一声。 宋斯宁转过身一把从祁方焱怀里把画本抢过来,说:“你那时候就知道我喜欢你,你还一直装作不知道,看我跟个傻子一样,好玩吗.......” “.......” 这个事情不提就还好,一提宋斯宁就生气。 他从祁方焱怀里挣脱出来,眼睛泛红,凶巴巴的瞪着祁方焱说:“我给你买了三个月的饮料,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祁方焱眼看着宋斯宁又要生气了,眉头一皱,一把拉过他的手臂抱进怀里,将他的衣袖抚开,露出了那个银色的手链。 祁方焱紧握着宋斯宁的手腕,问他:“都喂到狗肚子里了吗?” 手链在阳光的照射下钻石发着刺眼的光,特别的漂亮。 一看见这个手链,宋斯宁所有的气都像是一个被扎的冒气的气球,滋溜溜的瘪了。 “都喂到狗肚子里了吗?”祁方焱没有得到答案,又问了他一句。 宋斯宁被祁方焱一哄,心脏软绵绵的,气来 的快去的更快,他咬了咬嘴巴,小声的说了一句:“算你有良心.......” 后来那一天的阳光很好,祁方焱抱着宋斯宁坐在沙发上,宋斯宁将画本放在腿上,笔尖轻柔的画下了当时的场景。 他画过千百次祁方焱的容貌,甚至不需要看向祁方焱,就能将祁方焱的表情神态画出来,就像是用照相机照出来的那样惟妙惟肖。 然而这次和之前每一幅画都不同。 这一张画里面不仅仅有祁方焱,还有他自己。 他被祁方焱抱在怀里。 不是梦,是真的。 - 宋家和祁家的聚餐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祁军应该是真的为宋氏集团创造了很大的业绩,在宋家的书房里和宋明生辛梦兰两个人一直讨论到了晚上六点多。 三个人出来时都是一脸喜色,宋明生当即定下来整个明城最好的米其林餐厅,邀请祁军和祁方焱继续共进晚宴。 在餐桌上,宋明生酒过三巡,给祁军许下了宋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 只要祁军能够继续顺利推进这个项目,那么他将正式进入宋氏集团的管理层,再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祁军听见这个消息是喜上眉梢,不停地给宋明生敬酒,这一顿饭吃的十分愉快。 而宋斯宁却不愉快,因为这一顿饭吃完他又要和祁方焱各自分开回家了。 直到元旦的假期过完,宋斯宁和祁方焱再见面是一月四号的下午。 这一天比较特殊,明阳高中的所有学生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次家长会。 这一次的家长会先是在大礼堂举行,所有学生和家长听取各个年级老师、优秀学生代表、还有学生家长的发言。 然后再分开到各自的班级里,召开班级家长会。 下午,宋斯宁和辛梦兰一起来到明阳高中,一进门就看见了人群簇拥的画面。 这次的月考成绩老师已经将每位学生的排名和分数都发到了家长的手机上,即便是如此一进学校那个张贴成绩的榜单还是围满了家长。 有的家长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有的家长则攀比的看其他认识的同学都考了多少分。 辛梦兰在这个时候就显的格格不入的优雅。 她脚踩着一双黑色漆皮高跟鞋,身上穿着深棕色的羊毛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下面是深灰色轻纱裙,看起来既端庄又漂亮,走进校园的时候引得人人侧目,众人纷纷议论着这是谁的母亲,看起来好漂亮好年轻,还以为是哪里来了个大明星。 而后大家一看跟在女人旁边的宋斯宁,哦了一声又都不奇怪了。 辛梦兰作为这次学校邀请的发言家长,校长特意出来迎接,将宋斯宁和辛梦兰带到礼堂第一排的位置坐好。 于此同时几个宋家的便衣保镖也分散的坐在前两排的位置上。 现在正是学生和家长上座的时候,人影拥挤,宋斯宁在位置上坐的心不在焉,转过 身不停的回头张望。 忽然宋斯宁目光一顿,看见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那个人又高又瘦,穿着一个黑色的连帽衫,脊背佝偻。 看起来有点像丘明运....... 但是又不太像。 宋斯宁仰着下巴,目光不停的人群中寻找。 辛梦兰姿态端庄的坐在位子上,不满宋斯宁这种东张西望有失身份的行为,她声音很冷的问宋斯宁:“你在看什么?” 宋斯宁找了半天没找到,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坐回位置上说:“我在找同学。” 辛梦兰说:“不用找了,他们都坐在后面,不会和你坐一起。” 这时宋斯宁看见了祁方焱。 祁方焱一头的红发十分显眼,刚一进大门就被宋斯宁找到了。 祁方焱和祁军也看见了宋斯宁,祁方焱脸上没什么表情,对宋斯宁轻点了下头,好像不熟一样,倒是祁军笑着冲宋斯宁抬了一下手。 宋斯宁看见祁方焱和祁军坐在他身后三四排的位置,这才放心的转过身。 到了下午两点五十快要开场了,校长又毕恭毕敬的请了几个人走进来。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挑,一身精致得体的西装,是方家的少爷方玉泽。 他身后还带着两个助理和保镖,一起坐在第一排的中间,就在辛梦兰旁边的位置。 方玉泽是明阳高中校董事的一员,加上他又是明阳高中的优秀毕业学员,所有每次这种大型活动校方都会邀请方玉泽参加发言。 方玉泽刚一落座就看见坐在一旁的辛梦兰,他愣了一下,欠着身子又看见了宋斯宁。 方玉泽理了理一下西装,慢悠悠的翘起腿,说:“宋夫人,宋少爷,真巧啊。” 辛梦兰冷着一张脸,头也没回对方玉泽说:“方少爷,真巧。” 方玉泽也不介意,他笑了一下,正过身看向礼堂的高台。 下午三点,两层的大礼堂里坐满了学生和家长,足有上千人,密密麻麻的没有一个空位,甚至还有学生坐在了台阶上。 家长会正式开始。 校长先走上高台,手里拿着稿子,念了一通开场白,正式宣布明阳高中第63届全校总动员家长会正式开始。 而后就是各年纪主任走上高台,对学生们这次的学习成绩进行分析。 总不过是那些老生常谈,先是分析一下这次的成绩,说出不足,下次改进。 宋斯宁坐在台下特别无聊,他拿起手机给祁方焱发了一条短信。 ——在干什么? 没有过一会,手机震动了一下,祁方焱回复。 ——打游戏。 宋斯宁低下头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已经能想到祁方焱那种百无聊奈的表情了,连他听着这些老师说话都枯燥的快要睡着了,更何况是祁方焱。 即便是如此宋斯宁还是对祁方焱说。 ——好好听,等会我母亲上去发言。 —— ⒂本作者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看见祁方焱的问话,宋斯宁想了想也不确定。 他不知道辛梦兰等会上台打算说些什么,并且辛梦兰在家里也几乎没有表扬过他,但如果是作为优秀学生的代表,那应该是会的吧...... 宋斯宁垂下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你等会就知道了。 ——好。 宋斯宁看见祁方焱的回信,嘴巴不自觉了勾起来,这时候辛梦兰嗓子里咳了一声,宋斯宁立刻会意,将手机放进衣兜里,坐直身子,继续看向台上。 高三的教导主任已经讲完了自己的发言,校长走上了讲台,拿着话筒十分激动的对众人说:“各位同学们,各位家长们,今天我们十分有幸有请到了我们明阳高中的优秀毕业生,山莫集团的总裁,方玉泽,方先生!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方先生上台发言!” 这一次台下的掌声比任何人上台发言都要激烈,不论是学生还是家长,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纷纷探着头望向了台上。 在明城谁不知道方家少爷。 长相英俊,气质儒雅,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是明城的传奇人物,平时只能在电视上见到。 现在好不容易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方玉泽一上台台下的声音就炸了。 “好帅啊.......” “本人比电视上还好看.......” “这就是现实中的霸道总裁吗......” “是啊,有颜有钱有能力还是单身,我应该早出生几年,说不定就能和他来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了.......” 同学们都十分激动,然而不光是学生,就连家长之间都止不住的议论。 “看见没有,好好学习以后才能像他一样。” “别天天只知道打游戏,只有知识才能武装自己,你看看人家的谈吐学识,多学一学。” 家长指着方玉泽教育自己的孩子。 方玉泽一个人站在台上,没有准备话稿,单手拿着话筒,声音透出话筒传到礼堂里每一个角落,清润又好听。 身后的ppt随着他的说话声自动播放,他面带淡笑,说话时每一个节点都卡的刚刚好,时不时开两个风趣幽默的笑话,让刚刚沉闷的气氛烟消云散,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身居高位者的悠然闲适。 十分钟后,方玉泽的发言结束,在众人激烈的掌声中走下台。 下面就该辛梦兰了,校长依旧是用同样的话术邀请辛梦兰上台。 辛梦兰身上的气势丝毫不输方玉泽,两个人在台阶上相遇,一上一下。 方玉泽十分绅士的向后退了半步,对辛梦兰伸出右手,想扶她一把。 辛梦兰却没给方玉泽这个面子,她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径直走上了舞台。 方玉泽也不介意,笑着收回手,走下了高台。 辛梦兰上台之后又掀起一片哗然。 她虽然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了,但是生来美丽,加上保养得当,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辛梦兰和方玉泽的发言风格不一样,方玉泽面带笑容,说话风趣,而她面色冷淡,声音冷厉,像是在公司给员工开会一样。 辛梦兰这次主要是介绍教育心得。 她准备的很充分,也做了一个ppt,上面将宋斯宁学过的课程,受过的教育,请过的各种教授专家都列在了ppt上。 美国,西班牙,意大利,挪威,瑞士...... 各个国家的名校宋斯宁都去过,毕竟他从三岁之后就开始经受各种精英教育的熏陶。 这种高端昂贵的课程对于寻常家庭并不适用,但是辛梦兰依旧毫无保留的说,台下的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种用钱堆出来的经验是学习不到了,只剩下仰慕。 在场的人不知道宋斯宁的家室,只知道这种家庭在教育孩子上面的花费是他们攒了几辈子的钱都无法赶超的。 辛梦兰这次的发言,只是让所有人都明白,有些孩子出生就已经在终点,寻常人就算努力几辈子都赶不上。 直到最后,ppt缓缓变换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感谢观看。 辛梦兰也放下了话筒,收拾话稿打算下台,这一刻大屏幕忽然发出滋滋的声音,而后上面的画面猛地一黑。 “怎么了?” “屏幕断电了?” 众人正在诧异的时候,礼堂的音响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 “祁方焱,我看见了......” 这个声音出现的莫名其妙,滋滋啦啦的,大家都没有听清楚在说什么。 于是所有人都在寻找声音的来源,讨论是不是后台的电脑短路了,连辛梦兰都站在台上皱着眉头四周看了一圈。 这是忽然有个人喊了一声说:“看屏幕!” 大家的目光又纷纷聚焦在屏幕,这下才发现屏幕不是黑屏了,而是在播放一段光线很黑的视频。 视频不断地晃动,好像是在拍地面,看的让人眼晕。 忽然有个更为清晰的男声响起:“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你亲裴宁了.......” 这句话无比的清晰,从礼堂里各个喇叭里传来犹如投入的海底的炸弹,轰的一声炸开了。 礼堂里有人的惊呼声响起。 辛梦兰猛地转过头,瞪大眼睛看向大屏幕,那双波澜不惊的脸色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震惊。 一声清晰的冷笑,视频又开始剧烈的晃动。 下一秒礼堂音响里的声音忽然提高,传来一个人高喊的声音。 “我看见你亲裴宁!我看见了!你刚刚亲了他,是不是祁方焱!是不是!” “关你屁事,滚。” “祁方焱,你和裴宁是什么关系?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是不是!那天我 给裴宁下了药, 你把他带走了, 你带他去做什么了?!你是不是睡了他!是不是!” “你们是同性恋!你们他妈的干了比老子更恶心的事情,凭什么是我退学!凭什么是我!” ........ 音响里的声音尖利刺耳,余音环绕在礼堂里,阵阵回声,久久不散。 屏幕上的画面却缓缓上扬,拍到了路灯上两个人影,一个男生背着另一个男生一步步的朝前走。 即便是路灯昏暗,可是所有人还是认出来了。 是宋斯宁和祁方焱。 最后屏幕变成了血红色,上面用血一样的字写着。 ——祁方焱和裴宁是同性恋。 短暂的死寂静之后,礼堂里轰的一声炸了,瞬间乱成一团,人影纷乱,人声鼎沸。 周围人的目光如杀人放血的刀那般,射向了祁方焱和宋斯宁。 校长脸色煞白带着老师冲向后台,亡羊补牢的想要阻止这一场闹剧。 辛梦兰站在台上,手里的话筒噗通的一声跌落在地上,身体软的向后倒退了两步,甚至踩不住高跟鞋,差一点摔在高台上,宋家的保镖急忙冲上去扶住了她。 方玉泽则坐在台下面色沉冷,手指拖着下巴,目光难以捉摸的望着大屏幕。 祁军气的身体都在颤抖,他双目血红的转过头,手指紧握成拳,脸颊的肉紧绷的快要爆炸了,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祁方焱.......” 然而祁军的声音瞬间就被周围毫无遮掩的议论声盖住了。 “我的妈呀,真的假的,祁方焱和裴宁居然是同性恋啊......” “我说他们怎么总是呆在一起,还有人说他们是兄弟,兄弟个屁!真恶心!我呸!” “啧啧啧,说不定早就搞到一起了,男的和男的,好他妈的变态.......” “这种人应该去精神病院,还上什么学?” “是啊,怎么会有男的喜欢男的,这就是心理有问题。” “刚才裴宁的母亲还说她教育孩子多成功,原来就是把孩子教育成同性恋啊,幸亏我没听,想想我都要吐了......” 那些声音就像是刺穿人骨头的利剑,从四面八方刺过来,要将人挫骨扬灰。 祁方焱坐在位置上,像是聋了一样对周围的声音没有一点反应,他脸色沉冷,目光生狠的望着从后台畏畏缩缩走出来的丘明运。 这是他第一次想杀了一个人。 想杀了他。! 第 55 章 因为这件事情学校里乱成了一锅粥,甚至连即将举行的班级家长会都延迟了。 校长和老师忙着在安抚同学和家长的情绪。 在万人瞩目之下,辛梦兰将宋斯宁带走了,祁方焱也跟着祁军回家了。 一路上沉默无话,祁方焱坐在车后座上,面色淡淡的望着车窗外的景色。 等车子停到祁家门口,祁军的脸色铁青下了车,走到房门前打开大门,祁方焱跟着祁军走了进去。 今天是阴天,房间昏暗,房门在祁方焱的身后缓缓关上。 直到房门闭合产生咔哒一声,祁军猛地回过身,抬手给了祁方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响声尖锐。 祁军这一下力气用的大,祁方焱被打的耳朵轰鸣,嘴角出血,半张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发丝垂在额头,脸颊偏了过去,没有说话。 祁军气的手臂都在颤抖。 他快步走到客厅,拿起电视柜上面的足有一只手臂粗的深色木棍,狠狠地抽到祁方焱的身上。 那一下又一下打的毫不留情,祁方焱被打的眉头紧锁,咬着的牙却是一声不哼。 直到最后一下,祁军用力的将木棍抽打到祁方焱的后背上,木棍发出了啪的一声断裂声,祁方焱克制不住的朝前走了半步,手扶住沙发稳住了身子。 祁军打了祁方焱不过五分钟,但是就是这五分钟,他下手狠厉,祁方焱身上手臂上肩膀都泛出了青紫色的血痕,看起来像是被人动了刑,触目惊心,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从小到大祁方焱犯过不少的事情,祁军打过他,踹过他,可每次都是打两下出气了就好了,从来没有下手这么重过。 就连放在电视柜上的训诫棍也不过是个摆设,很多年都没有用到过,更别提这次还将木棍打断了。 祁军将手里的木棍扔在地上,喘着粗气,身子靠到身后的桌子上,他抬手指了指祁方焱,问他:“祁方焱,你是不是和宋斯宁在一起了......” 在礼堂播放的视频里祁方焱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也没有拍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丘明运的声音太激动,内容太劲爆,所以每个人都默认是真的。 最关键的是,当丘明运说他看见祁方焱亲宋斯宁时,祁方焱没有反驳,只是让他滚。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 打也挨完了,祁方焱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他单手撑着沙发,望着祁军说:“是。” 祁军目光沉冷的看着祁方焱很久,忽然侧过头笑了,他指着祁方焱说:“荒唐......真荒唐......祁方焱你真荒唐!你他妈的真荒唐!” “我怎么荒唐了?”祁方焱反问。 “你还怎么荒唐了?!”祁军高声的声音在客厅里来回的回荡,他恨的脸色通红,对祁方焱说:“祁方焱,全世界你就算是跟个猪!跟个狗在一起!你都不能和宋斯宁在一起!你明不明白 !” “” 这时候祁军的手机响了,祁军看了一眼屏幕,表情一顿,他回头对着祁方焱指了指屏幕说:“为什么?你看看,这就是为什么!” 祁方焱看见了,屏幕上面是宋明生的名字。 祁军接起电话时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表情,他的声音卑微,脸上挂着很难看的笑,喊了一声宋董。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祁军听了几秒钟,就连这个难看的笑都要绷不住了,他对电话说:“宋董,我真的很抱歉.......宋董,我.......” 祁军的话却被电话里的声音打断,后来祁军几度欲言又止,只能不停的点头,说:“好好好,好好好......宋董,我现在就去......” “您稍等我一下,好好好.......” 这个电话持续了十分钟,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祁军的表情凝重,将手机紧握在手中,转过身就去拿西装外套。 祁方焱问他:“宋斯宁呢?” 祁军停住穿西装的动作,转过头目光生厉的望着祁方焱。 他没有回答祁方焱的问题,而是说:“祁方焱,我奉劝你,这段时间你老老实实的呆在家,对你对他都好。” 说完祁军也没时间再多和祁方焱说话,穿好衣服开门就出去了。 大门再次砰的一声合上,祁方焱却没有听祁军刚才说的话。 他快步走进卧室里,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连帽的黑色卫衣,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身上被祁军打的全部都是伤痕,祁方焱一脱下衣服,后背的伤痕更加的明显了,一道青一道紫,布满了整个后背,一抬起手臂就扯的像是割肉一样疼。 祁方焱皱紧眉头,咬着牙一股脑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又将黑色的连帽卫衣穿上。 换好衣服后他拿起手机,大步的朝大门处走。 路过大门时,他脚步顿了一下,在玄关的柜子处翻找了两下,随手找到一个口罩带在脸上,打开门出去了。 他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司机问:“去哪?” 祁方焱坐在车后座上,说:“金华别墅区。” 司机一听到这个地名,从倒车镜里看了祁方焱两眼,祁方焱穿着一身连帽的卫衣,帽子带在头上,脸上挂着一个大口罩,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左眼睛好像还被打肿了。 司机不太确定的又问了一句:“你要去金华别墅区?” 祁方焱抬起眼睛看着他,恩了一声。 司机这才拉了一下手刹,脚踩着油门出发了。 司机是个北方人,特别爱说话,他的车刚开出去没有两米又说道:“金华别墅区那边可是富人区,你去那里做什么?” “.........” 身后的祁方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司机又从倒车镜里看了祁方焱两眼,想了想继续说:“金华别墅区的安保可是整个明城最好的啊,据说之前有人闯了 进去,警察不出十分钟就将人给抓获了。” 这句话中的意思就是在警告祁方焱,到了金华别墅区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司机的话祁方焱一句都没有听,他坐在车后座上打开了手机。 刚刚在学校礼堂他的手机关成了静音,现在一打开屏幕才看见手机都被打爆了,手指一滑甚至滑不到厎。 李敞十几条电话,闻南赫十几条电话,其中还有各个同学,各个车队队员的电话,短信。 祁方焱手一一划过,一个都没接,一个都没看,最后他靠在车座上,点开了手机视频软件。 果然,一打开软件里面全部都是刚才家长会的事情。 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在明阳高中礼堂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人录下来传到了网上,现在那个视频不断地发酵,已经众人皆知。 高中生谈恋爱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同性恋被人当众戳破,这件事情可谓是爆点十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每个人都参与了讨论。 祁方焱看了两眼下面的评论。 ——这个叫裴宁的学生是我儿L子的同班同学,现在想想我都后怕,我儿L子长得又高又帅,万一被他看上了可怎么办,好险,差一点就被带坏了,一定让自己孩子远离这种人。 ——这才多大的年纪就做出这样的事情,父母教育的也太失败了。 ——男的和男的怎么做啊,你说他们两个睡过没有? ——肯定睡过了,那个视频里不都说了吗。 在上万条评论中,甚至还有人扒出来裴宁就是宋家的少爷宋斯宁,而祁方焱就是前一段时间视频中很火的摩托车手。 这一爆料更是将这件事情推向了高|潮,以至于祁方焱向后面刷了几条视频也全部都是他和宋斯宁。 有人将宋家的产业做出了分析,有人将之前祁方焱赛车的视频扒了出来。 而每一个视频下面,都会有一群旁观者,对于他们的长相外貌家室指指点点,明明这件事情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他们却用最恶意的语言去中伤当事人。 每个人都爱看身处高位的人从神坛上跌落。 于是当众人得知视频的两个人主人公家室显赫,评论就变得更加的恶劣,各种造谣污蔑,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宋斯宁和祁方焱拉下来,变的和他们一样平庸。 祁方焱看了几个视频就将手机屏幕按灭了,侧过头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司机也听见了祁方焱手机里视频的声音,说上了几句:“你刚刚也看见那个视频了吧,要我说啊,现在的孩子是真的难管,早恋就算了,还搞同性恋,你说现在闹得人尽皆知,这两个孩子这辈子算是完喽.......” “.........” 祁方焱听着司机的说话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低哑的问:“和你有关系吗?” 司机愣了一下,问:“什么?” 祁方焱说:“这件事 和你有关系吗?” 司机被这样一问有些没面子, ㈩_[(, 干笑了一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人家.......” “不认识就闭嘴。” 祁方焱语气很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司机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服气的张了张嘴巴还想要回击,却在抬眼时从倒车镜看见祁方焱这一身黑的装扮,不像个什么好人。 最后他还是忍住气闭上了嘴,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 到了金华别墅区,祁方焱从车上下来,又在别墅区里走了二十分钟,这才看见宋家的大门。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宋家的铁门外站了很多的记者。 那些记者得知今天事件的主角是宋家的小少爷之后,就像是闻到了肉味的狗,来的一个比一个快,都想得到第一手的信息。 就连宋家的保镖站在铁门旁守着都不管用,那些记者手中的话筒甚至伸进了铁门里面,杵到了保镖的嘴边,问保镖:“你好,请问宋斯宁现在是否在家,明阳高中的裴宁真的是宋家继承人宋斯宁本人吗?” “我们得知宋家一向家教森严,对于继承人的要求很高,请问出了这件事情是否会对宋斯宁继承宋氏集团产生影响?” “你好,现在舆论不断地发酵,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宋氏集团的产业,请问宋先生和宋夫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 那些记者的声音吵闹,有的甚至还带了音响,将原本寂静的宋家吵得像是菜市场一样。 祁方焱就站在距离宋家两百米外的大树下,他穿着一身黑色又带着帽子口罩,整个人掩入了阴影里,没有人发现他。 祁方焱双手插在衣兜里,抬头看向了宋家的别墅。 宋家的院子很大,从这里看宋斯宁卧室的窗户只有拇指盖那么大,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 祁方焱从衣兜里拿起手机,拨通了宋斯宁的手机号。 关机了。 祁方焱将手机重新放进衣兜里,拿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 这天祁方焱是下午四点半到达的金华别墅区,他就站在那棵大树下,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自从他和宋斯宁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很少吸烟了,今天这一下午将他半个月的量都吸完了。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地上已经按灭了十几个烟头,祁方焱看了看烟盒,里面没烟了。 他正打算去买一盒烟,手机又响了。 一般这种时候打来的电话多半是他的朋友,祁方焱懒得接,甚至连手机都没拿出来看一眼。 但是这次这个电话一直在响,接连响了三四次,祁方焱觉得烦,这才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屏幕一看。 是祁军。 祁方焱接通了电话,那边祁军的声音疲惫,让祁方焱现在赶紧回家。 祁方焱挂上电话,知道祁军那边等着他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他还转身回家了。 - 晚上十点半, 祁方焱回到了祁家。 房间里大灯没开, 只开了一盏昏黄的暗灯,祁军身上的西装还没有换下来,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等着祁方焱回家。 祁方焱一进门祁军就问他:“去哪了?” “金华别墅。”祁方焱没有隐瞒,将钥匙扔在玄关处说:“下面记者太多,没进去。” 祁军的脸映在阴影里,看了祁方焱几秒,面无表情的对祁方焱说:“今天宋董事长集合了明城所有的公关专家,经过一晚上的讨论,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公关方式,可以解决宋斯宁现在的处境。” 祁方焱站在原地,问他:“是什么?” 祁军的声音就像是在念读一个文件一样,毫无感情的将那个公关方式说了出来。 祁方焱听完笑了,点了点头说:“真的是个好方法,你们想出这个方法花了不少心思吧。” 祁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说:“现在你和宋斯宁的境地你自己也清楚,宋家树大招风,宋斯宁现在身陷囹圄,但凡有更好的方式,我都不会选择这种方法,毕竟我是你的父亲,但是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祁方焱打断了祁军的话,问:“宋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答应这件事?” 祁军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眼睛定定的凝视着祁方焱,没有说话。 “百分之三的股份,还是百分之五?”祁方焱挑眉问他,继续说:“你们到底是为了宋斯宁,还是为了宋家的那些钱?” “........” 祁军依旧没有说话。 祁方焱又说:“如果我不认呢?” 祁方焱的声音又冷又淡,在客厅里回荡,空气中都凝成了一层冰。 祁军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说:“不认......好啊......不认,然后呢祁方焱?你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吗?你没有,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就只会站这里和我嘴硬,那外面的那些人呢?你有办法让他们闭嘴吗!” “......” “我这样说你肯定又要说你不在意那些人的话,你对于那些人的话无所谓,是不是?好!也可以!” “你祁方焱本来就不要脸!你本来就是一滩烂泥了!方家你不稀罕,山莫集团你不稀罕,也行!但是现在,你不光是自己一个人下水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你看看宋斯宁啊祁方焱,你看看他啊!他呢?!他被拍成了什么样子?!别人怎么议论他?!你让他怎么过?!他今年才十八岁!” “你要带着宋斯宁一起下地狱是不是?你要看着别人将他活活逼死是不是?” “祁方焱,宋夫人又怀孕了你知不知道!之前宋斯宁出了车祸,他的身体情况本来就难以继承宋家!这一段时间宋斯宁身体好了一些,宋董事长力排众议才将他稳在了位置上!现在这件事情一出!你让宋斯宁在宋家怎么混?!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想到宋家现在打算做什 么了吧!他宋斯宁!因为你!要彻底变成一颗弃子了!” “?_[(” 祁军的声音又高又重,不断地在客厅里回荡,听的让人振聋发聩。 祁方焱站在原地望着他,下颌骨的肌肉紧绷,一言不发,又或者是他面对祁军的连声质问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祁军说到最后也累的精疲力尽,他闭上了眼睛,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的说:“苦吗?祁方焱,你觉得你现在苦吗?可你现在还有自由,还有和我争论的精力,你觉得宋斯宁现在呢?他有这些吗?” “.......” “祁方焱,如果这就是你的爱,掂量掂量,你这份自私又幼稚的爱值几个钱,没有了物质没有了家庭,被万人指责唾骂,你们这份爱能撑多久?” “........” “就算你能坚持,宋斯宁呢?你为他想想,他能吗.......” 祁军说完这些不愿再多说,他手扶着沙发站起身,像是喝醉的人那样,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卧室里。 祁方焱站在原地,一直到客厅的灯都熄灭,四周一片黑暗,他才回过神来,抬起手看了看,手指紧握成拳头,骨节都有些僵硬了。 他活动了活动手指,转过身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又出了门。 这一次他来到了车队。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但是车队里都是夜猫子,现在这个时间他们正精神,一个二个在场地里练车的练车,修车的修车。 一看见祁方焱来了,那些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左脸颊肿了,还肿的很明显,五个手指头印子,一看就是被人一巴掌扇了过去,放在他这张帅脸上难得显出了几分狼狈。 今天的事情几乎所有明城的人都知道了,车队里的人自然也都清楚。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车队的人都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慰问一下,一时之间大家都站在原地,无措的望着祁方焱不知道该做什么。 祁方焱倒是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一来就坐在仓库门前的破沙发上,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比周围的人都还要淡定。 还是柳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抬了一下手,示意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然后手里夹着一支烟走到了祁方焱身边。 她的手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说:“师弟,在这里好好放松放松,我们一起跑跑车,没什么,不就是谈了个恋爱,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疯狂过?” 祁方焱的眼睛望着不远处正在飞驰的摩托车,恩了一声。 后来几天祁方焱都住在了车队里,而自从那日的谈话之后,祁军也没有打电话找过他。 这一下祁方焱过成了自己以前最想要的生活。 没有祁军管,没有老师训,不用上学,天天住在 车队里, 每天都可以享受在摩托车上飞驰的感觉, 哪怕是外面的世界炸了也和他无关。 到了周五的晚上,闻南赫和李敞一起来到了车队,还搬了一箱子的酒,和祁方焱一起坐在仓库外面的空地上喝酒吃烧烤。 这也是自从祁方焱出事了之后他们三个人第一次见面。 李敞一向大大咧咧的,但是此时他面对祁方焱时却有些别扭。 他一直以为祁方焱心里只有赛车,没有情爱。 谁知道,祁方焱不光谈了恋爱,还是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并且那个男生还是之前祁方焱最厌恶的宋斯宁。 这三层打击之下,李敞很久都没有缓过来,连开口的第一句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还是闻南赫先打开了一罐啤酒,递给了祁方焱说:“祁哥,没事,那些风言风语来的快去的也快,没多久就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李敞立刻接过话说:“是啊祁哥,过去了就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祁方焱其实压根不在乎这些,他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恩了一声没说话。 然后三个人继续喝酒,再也没有话可以说了。 这也是他们三个人从小到大喝过的最沉默的一次酒,吃过的最沉默的一顿饭。 一个小时下来,只有旁边车队里队员在练车的声音。 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一下下的绕过来,还有老郑训人的大嗓门,这才让这顿饭不至于过于死寂。 饭吃到了一半,闻南赫喝了一口酒,喉结滚动了两下,这才问出他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祁哥,那个......你们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 李敞闻言也立刻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正在用筷子夹一块羊肉,头也没抬,问:“什么怎么解决?” “就是......那个......”闻南赫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撞了一下李敞,给李敞使了一个眼色。 李敞立刻一个机灵,接过话说:“祁哥,就是......就是你和宋少爷这个事啊......” 闻南赫和李敞的这个问法很笼统,可以理解为祁方焱和宋斯宁的感情要怎么解决,也可以理解为现在关于他们的舆论该如何解决。 祁方焱缓缓放下筷子,靠坐在沙发上,说:“很好解决,下周宋家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到时候我也参加。” 闻南赫皱了皱眉头,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宋家开什么发布会?为什么要你参加?” 祁方焱手肘撑着沙发的扶手,声音淡淡的说:“我会在新闻发布会上承认是我趁着宋斯宁喝醉酒亲了他。” 祁方焱这句话说的漫不经心,好像就是在说一个很寻常的小事,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周围的空气却都在这一刻凝结住了。 闻南赫和李敞都定定的望着祁方焱,愣在了原地。 他们两家也都是大家族,在公关这种事情也都有所了解。 于是在祁方焱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 ⊿_[(, 所以只要祁方焱愿意在发布会上承认,他是在宋斯宁喝醉不知情的情况下强吻了宋斯宁,是他一直在暗恋宋斯宁,而宋斯宁从头到尾都只是将他当成朋友,宋斯宁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将宋斯宁完美的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来。 至于丘明运后面说的什么下药,什么两个人睡没睡,那些事情仅凭他的一言之辞,完全无从定罪,宋家人可以出具律师函,并且起诉他污蔑。 至此,整个舆论风向都会调转,宋家变成受害人,集团稳住了,宋斯宁继承人的地位稳住了,股市也稳住了。 而祁方焱会从一个同性恋,变成一个变态猥琐没有道德的同性恋。 闻南赫和李敞想明白之后,李敞呼噜一下站起来了,差点快把放烧烤的小桌子给掀了,他大骂道:“认他大爷个蛋!祁哥,咱不认!宋家几个意思?这件事情明明不是你一个人的错,现在让你一个人担着!他们宋家这么多的人,就把你一个人推出去挡枪子?!他们还是个人?!” 闻南赫也激动的摔了杯子,他手指一下下的点着桌子说:“祁哥,这件事情你可不能认!同性恋就同性恋,这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是发布会一开,你身上的污点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李敞气的眼睛都红,说:“是啊祁哥!就他们宋家的孩子是宝贝,别人都不是人是不是!他们怕宋斯宁身上有污点,怕公司损失钱,那你呢?!你怎么办?!你是要当赛车手的人,一旦背上了这件事情,日后你还怎么站在奖台上!怎么站在镜头前!怎么当国际冠军!你的梦想怎么办!” 闻南赫也气的口不择言说:“这件事情宋斯宁知道不知道?他说什么了?到了这种时候,他们宋家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无情!” 祁方焱坐在位置上,听着两个人说的话,脸上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倒是李敞和闻南赫两个人,比他听见这件事时还激动。 李敞越说越气,气的都要炸了,他撸起袖子说:“他们宋家是不是欺负你身后没人,他们这不光是打你的脸,还是打方家的脸!我现在就去找方少,看谁干的过谁?!” 听见这句话,祁方焱淡淡的才开口了说:“我心里有数,吃饭。” 李敞和闻南赫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祁方焱嘴里说的这个有数十分怀疑,但是还是冷静了一会坐了下来。 “祁哥,你千万不能认知道吗?” “祁哥,你不能去那个发布会知道吗?” 这是李敞和闻南赫吃饭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和祁方焱说这句话了。 他们俩个人都知道祁方焱的性格,生怕祁方焱真的就将自己搭进去了。 祁方焱每次都是恩一声,后来说的次数多了就连恩都懒得恩了。 这一天他们三个人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闻南赫和李敞都醉了,被车队的人扶到仓库里休息,但是祁方焱却没有醉,反而越喝越清醒。 他坐在场地外的沙发上,头顶上是废弃的大桥,仰起头望着桥外的星空,手里一下下的转着手机,最后他还是打通了电话。 两声嘟响后,电话那边传来了方玉泽的声音。 “喂。” 祁方焱说:“是我。” “恩。” 祁方焱说:“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不要了。” 方玉泽沉默了一会,说:“你想要什么?” 祁方焱说:“我要丘明运进监狱,这辈子都出不来。” 方玉泽问:“仅此而已吗?” 祁方焱说:“仅此而已。” 方玉泽说:“好。” 挂了电话之后,祁方焱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明城的冬日不算冷,但是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祁方焱却觉得这阵风吹的挺舒服的,他沉沉的舒了一口气。 祁方焱知道,即便是他不出手,宋家的人也会将丘明运告到死,但是对于丘明运犯的事情,正常情况下无期徒刑肯定做不到。 方玉泽手下精英律师云集,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能做到。 - 祁方焱又在车队里过了两天,周一的一大早,他收到了祁军发来的短信。 信息里面别的什么都没写,只有宋家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地点,以及公关专家写出来的稿子。 即便是祁方焱从来都没有答应这件事情,但是祁军还是知道他会去。 发布会的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 祁方焱随便看了一眼稿子,就没看了。 在宋家人写的稿子里面,肯定是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意料之中,到时候他就照着稿子念就好了,不难。 李敞和闻南赫的人走了,却还是不停地给祁方焱发消息,让他千万不要去发布会,千万不要认错,因为他没有错。 祁方焱都没有回复。 一直到晚上五点多,祁方焱正在仓库前的空场子前修车,听见车队里有人说话。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啊,哎......等会......他好像有点眼熟.......” “他是不是那个!那个!” 周围的声音吵闹,祁方焱修车都不得安生,他皱起眉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顺着众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落日将下,天空都渲染成了暖黄色,远处有一个男生手里拎着一个大包,正映在那道金色的光下。 桥下的路不好走,他走的很艰难,身子摇摇晃晃,好几次都险些摔在地上,却还是一次次的稳住了身子,步履艰难的朝车队这边走。 直到他走的近了,更近了。 近到祁方焱足以看清他的脸,他这才站住了脚步,抬起头,露出了那张无比好看的脸。 周围的光线刺眼,他望着祁方焱时眼尾很红,眼眸却很亮。 他不远不近的站在桥下的柱子旁,手指紧握着,嘴巴动了动,声音很轻的喊了一声:“祁方焱.......”! 第 56 章 宋斯宁站在祁方焱的身前,双手用力的握着手里提包的袋子,眼睛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蹲在地上正在修车,不到十度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沾染黑油的破旧白短袖,手上沾满了机油,短袖的袖子撸在肩头,露出来肩颈上结实劲瘦的肌肉,皮肤上满是伤痕,脸上的红印子没有消,被阳光一照能够清晰的看见皮肤下的青筋。 宋斯宁朝祁方焱身边走了两步,忽然又有些不敢靠近了。 他和祁方焱一周没见过面,没联系过,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再一见面反倒有种不知所措的陌生。 宋斯宁不知道祁方焱怎么想的,心中忐忑,他站在原地,手指扣着提包的带子,喊了一声祁方焱之后,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周围一片寂静无声。 此时祁方焱也凝望着宋斯宁,至于旁边那些车队的人更不用说了,看见宋斯宁来了之后,震惊的差点没有从车上摔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不远不近的对视了一会,宋斯宁喉结滚动了两下,嗓子干涩的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有话要对你说......” 祁方焱垂下眼睛,将手中的螺丝刀扔在工具箱里,肩头上的毛巾甩在摩托车上,站起身对宋斯宁说:“跟我来。” 祁方焱转过身朝仓库里面走,宋斯宁手里提着的包有些重,双手拎着包,紧咬着牙齿跟在祁方焱的身后。 仓库里面还有几个修车的人,他们一看见祁方焱和宋斯宁进来都目瞪口呆,目光紧随着两个人。 祁方焱一路朝前走,走到仓库的最顶头位置,上了台阶。 台阶是很简陋的铁皮制成,又窄又陡,每次最多容纳一个人通行。 宋斯宁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提着提包,他的腿不好,很难上这种台阶,上到一半的时候宋斯宁没站稳身子向后摇晃了一下。 楼梯上发出吱呀吱呀一声响,祁方焱反应很快的转过身,一把抓住了宋斯宁的手腕。 宋斯宁站稳了身子,抬起眼睛,眼眸亮亮的看着祁方焱,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 祁方焱却在这时候松开了宋斯宁的手,敛起目光将他手中的包裹拿过来,又转过了身,朝台阶上面走。 宋斯宁站在祁方焱的身后,抿紧了嘴巴,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祁方焱顺着台阶走到了三楼,三楼是顶楼,上面有一个小阁楼,铁门紧锁着,从外面看起来很小很破。 祁方焱弯着腰走到了铁门前,拿出钥匙将铁门打开,推开铁门时发出了吱扭一声。 祁方焱走进去,宋斯宁跟在他身后也进去了。 阁楼很小,大概十平方米的样子,房间的墙壁斑驳,是劣质的白灰墙,地上的木地板翘了起来,看起来年头挺久了。 房间里面放了一张床,一个破旧的桌子,还有一台老式的电风扇,除此之外还算整洁,祁方焱的衣服整齐的叠放在凳子上,窗户打开,风不断地吹拂进来。 祁方焱个子高,走进去的时候甚至需要弯下腰。 ⊿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那个包裹不轻,扔在地上的时候发出砰的一声响,地板里的土都激扬在空中。 宋斯宁单手扶着墙壁,也走了进来,站在祁方焱的身前。 祁方焱仰起头望着他。 这些天没有见,宋斯宁变得憔悴了,面色苍白,本来就没有肉的小脸更是瘦了一圈,眼下泛着青紫,整个人像个纸片一样,风一吹就能飘走,唯有那双眼睛又圆又大,望着祁方焱的时候黑的发亮。 祁方焱也回望着他,谁都没有说话。 大概过了一分钟,祁方焱声音平静的问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宋斯宁紧咬住下唇,看了祁方焱两秒,弯下腰将地上手提包的拉链打开。 在祁方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双手抽着包的底端,将包狠狠地向上一抬。 在那一刻,纷纷扬扬的红色从包里散了出来,像是漫天的白雪,又像是点燃的炙火,整个房间都在这一秒爆炸了。 祁方焱仰头看着空中的景象,愣住了。 他想过宋斯宁的包里面可能是装着是什么,可能是行李,可能是衣服,甚至可能是他曾经画的那些画。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里面装的都是钱...... 宋斯宁喘着粗气,站在漫天飘扬的红色中,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们私奔吧......我什么都不要,金钱,权利,地位,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我们出国吧,机票我都买好,我们走吧……” 祁方焱望着空中飞扬的红色久久回不过神,直到那些红色全部都落了地,他才缓缓的正过眼睛望向了宋斯宁。 现在他一身狼狈,宋斯宁也一身的狼狈。 宋斯宁的腿不好,祁方焱不知道宋斯宁是怎么逃过了所有的监视,又是怎么找到这里,但是在宋斯宁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祁方焱望着他一句话都不说来了,只是一直望着他。 祁方焱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像是一只鹰,一直盯着宋斯宁,却又久久不语,让宋斯宁很忐忑。 宋斯宁站在原地,双手捏成拳头,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们走投无路了.......我不要和你分开,我死都不要和你分开.......” 祁方焱依旧没有说话。 宋斯宁怕极了祁方焱会拒绝,在祁方焱没有回答他的每一秒都是在凌迟他的心脏,那一刀刀的割在他的心上,每一刀都把他割的皮开肉绽,每一刀都让他心口滴血。 没人知道他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他像是疯了一样的在思念祁方焱,像是疯了一样怕祁方焱会离开他,像是疯了一样想要见到祁方焱。 而现在他见到了,可是看着祁方焱淡漠的脸,这种不安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宋斯宁赤红着眼睛问祁方焱:“祁方焱,你答应他们了是不是..... ..你明天要去发布会是不是?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认错是不是?!” “.......” 祁方焱依旧没有说话, 宋斯宁却越说越激动, 他声音颤抖的说:“不要认,祁方焱.......没有错的事情,为什么要认?!我们就是在一起了!我不让你认!我不让你认!” “你如果敢认了,我明天就拿个喇叭去环天大厦的楼顶喊,我爱你!宋斯宁爱祁方焱!我让整个明城的人都知道,我爱你!我们就是同性恋!我们就是在一起了!是我自愿的,什么都是我自愿的!” 心脏疼的像是被绞成了肉泥。 他怕祁方焱会抛下他,怕的不要命了。 他指着那高高的阁楼上的窗台,红着眼睛一字一句的威胁祁方焱说:“.......祁方焱,我不管你之前怎么想的,但是如果你不答应我,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我宋斯宁说到做到!” 阁楼的光透进来,少年站在那束光下,身上都像是被镀了光,面容晶莹剔透,风吹的他发丝轻扬,美好的不像话,他刺眼又夺目,划破了这么多日以来所有的黑暗,驱走了所有的阴霾。 只是本该是带笑的脸,却在哭。 眼泪顺着宋斯宁的脸颊一滴滴的往下掉,他快要崩溃,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不要你受委屈!我不要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我要你跟我走!我要你跟我走!我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唔!” 下一秒,宋斯宁的嘴被堵上了,祁方焱猛的站起身,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将他压在墙上,疯狂的亲吻着他。 他从未吻的如此疯狂过,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在二人的口腔蔓延,那腥甜的血腥气像是擂响的战鼓,祁方焱扯下了自己身上白短袖,露出来精壮的上半身。 他捧着宋斯宁的脸,压着宋斯宁的身子,手臂肌肉凸显,手腕暴出青筋,手上的机油蹭到了宋斯宁细嫩的脸上,干净的衣服上。 宋斯宁被祁方焱亲的喘不过来气,双手紧紧的抓着祁方焱的双臂,将他的手臂都抓出了红痕,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 可是他却用那双泛红的眼睛望着祁方焱,声音颤抖着,很固执的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不放手,我死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你呢.......” “你也不要放开我好不好......” 回应宋斯宁的是快要将他杀死的吻。 其实祁方焱早就知道,宋斯宁不是一块冰,而是一团火。 宋斯宁比他祁方焱更烈,更能豁出去。 宋斯宁熄灭不了祁方焱,只能让他越燃越烈。 他们两个人互相灼烧,越来越疯狂,最终抵死相交,玉石俱焚。 在这个狭窄逼仄的阁楼里,他们身子紧贴,深吻缠绵,黑色的机油划过光洁的皮肤,指尖擦过敏感的光点,就像是在做一副艺术的人体油画。 阁楼上松烂的地板咯吱咯吱作响。 他们两个人都脏了。 身边就是床,宋斯宁却被压在了那张窄小的桌子上,他的发丝散乱,眼角溢泪。 祁方焱的大手掐着他的下巴,眼睛像是野兽一般血红,他声音低哑似划过的沙粒,命令宋斯宁说:“宋斯宁,说.......说你爱我.......” 祁方焱感情很少外露,这次是他第一次提到了爱,这个字就像是烟头上点燃的火星,一下就烫到了宋斯宁的心。 心脏又烫又痒,宋斯宁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热得滚烫。 宋斯宁双手锁住了祁方焱的脖颈,满眼情|色春意,他浑身无力,嗓子止不住颤抖,却眼中含泪,无尽温柔的说:“祁方焱,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祁方焱骂了一声操,低下头吻住了宋斯宁的脖颈。 有些痛,他在咬他。 宋斯宁疼的嗓子轻哼出声,抱着祁方焱的手猛的收紧,仰着脖颈嘴巴微张不停地喘息。 祁方焱的头埋在宋斯宁的脖颈,在那一下下激烈的吻里面,他声音低哑的质问宋斯宁:“宋斯宁,你为什么要招惹我.......” “宋斯宁,你不该招惹我.......” 是啊,他为什么要招惹他啊...... 明明知道不对,明明知道不可以,他为什么还要招惹他...... 十五岁的那年,从他第一次看见祁方焱就是错的。 他当时就知道,这个人他不能爱,他不该爱,可是他却不思悔改,像是一个吸食了毒品的人,明知道是错,明知道会有今天的后果,他还是无可救药的坠入了深渊。 可即便是搭上了一切,只要能够和祁方焱在一起,只要能让祁方焱像这样亲吻着他,只要能让祁方焱像这样将他抱在怀里,他就觉得值得。 什么苦什么痛,都值得。 祁方焱的吻蔓延到了宋斯宁的锁骨,他吻的好痛。 宋斯宁吃痛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却被爱意注满,他感觉自己的身和心都灌入了那个名叫祁方焱的血液。 他太犟了,太爱了,祁方焱若是从他的身体里抽离,他就会死。 宋斯宁眼泪一滴滴的顺着眼角流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疼的在哭,还是幸福的在哭,还是心酸的在哭。 太多太多的因素,太多太多的情绪,压的他哭的止不住,他忽然有些害怕了,他拼命的想要直起上身,将自己贴在祁方焱的怀里,让祁方焱紧紧拥抱着他。 他声音颤抖地说:“祁方焱.......抱我.......你抱我........我要你抱我.......” 祁方焱一把将他抱进怀里,他们两个人肌肤紧贴,宋斯宁心中没底的害怕忽然就找到依托,他似一块浮萍,飘飘荡荡终于依托在祁方焱身上。 他心满意足,追逐的刚才祁方焱的问话,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哭腔,断断续续道:“祁方焱,我不要清白,不要你换来的清白,我只要你......” 祁方焱,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 我爱你....... 我好爱好爱你........ 你呢........ 祁方焱没有说话,每一次回应他的是几乎要让他窒息的亲吻。 宋斯宁知道,他爱祁方焱永注入他的生命。 他将所有的心血都倾入祁方焱身上,这辈子只有祁方焱,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 宋斯宁躺在祁方焱这张破旧的铁床上,却睡上了这么多日以来最安心的一觉。 他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天早已经黑了,他腰酸背疼,嗓子干涩,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吊顶上那个老式的挂线白炽灯。 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宋斯宁在床上一动身子,那个白炽灯就跟着一起晃动。 宋斯宁的手在身旁轻轻拍了拍,却拍到了一个空,他浑身一惊,单手撑着身子艰难的坐了起来,身上的骨头酸疼的像是要散架了,难受的他眉头紧锁,可这些都抵不上他心里的心慌。 他冲着大门声音低哑的喊了两声祁方焱,没有人应。 宋斯宁又开始喘不过来气,眼前闪出一道道的黑影。 这是这几日他离开祁方焱之后落下的后遗症,只要想到祁方焱会离开他,他就开始心悸恶心,眼前发黑,出现像失明一样的症状。 宋斯宁强忍着心头的翻涌,捂着心口,想要朝外面走。 他的手机早就被辛梦兰没收了,现在只能下到仓库下面,看一看祁方焱是不是在楼下。 宋斯宁手撑着床旁边的桌子,朝着大门刚走了两步,铁门就被人推开了。 外面灯光昏暗,祁方焱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肩上背着一个双肩包,他似乎也没有料到宋斯宁醒了,看见宋斯宁时也愣了一下。 宋斯宁看见祁方焱的那一刻心里猛地松了下来,身子一顿,忽然就腿软的站不住了。 眼看着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向下跌,祁方焱两步跨上前,将宋斯宁抱进怀里,掀开被子又将宋斯宁放到床上。 “怎么起来了?”祁方焱皱着眉头问,一边用被子将宋斯宁包裹的紧紧的。 阁楼里设施简陋,没有暖气,冬夜里整个房间都凉飕飕的,除了被窝里暖和一点,其他的地方都冷的快要结冰了。 祁方焱应该是才从外面回来,手上很冷,宋斯宁抓住祁方焱的手放在被窝里暖着,轻声问祁方焱:“你去哪了.......” 祁方焱说:“不是要私奔吗?” 宋斯宁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立刻坐直了身子和祁方焱说:“我已经订好了去加拿大机票,我们.......” “我知道。”祁方焱打断了宋斯宁的话,他将身后的背包拿了下来,说:“我刚刚查看了我的航班信息,看见你订的机票,明天上午十点钟,飞多伦多的航班是不是?” 宋斯宁看着祁方焱愣愣的点了点头。 祁方焱继续说:“明天的发布会一旦开始他们就会发现你和我已经走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冻结我们的银行卡,所以不能将钱存到银行里,只能带现金,我刚刚去了一趟银行,将你带的钱换成了加币。” “?” 祁方焱将那两个信封放到床上,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了两件厚重的全长羽绒服,对宋斯宁说:“加拿大那边冷,这是给你买的衣服,还有给你买了一些药,到时候一起带上飞机,时间紧急,暂时只能准备这些,其余的到那边再买也不迟。” 祁方焱说话的语速很快,说完他看向宋斯宁,却发现宋斯宁眼睛一直出神的望着他,好像并没有再听他说什么。 “怎么了?”祁方焱问。 “祁方焱,你......真的答应要和我一起走了吗.......” 宋斯宁时到今日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在他一个人被锁在卧室的日子里,在他自己一个人一意孤行订机票的时候,他什么后果都想到了。 他想过祁方焱可能会拒绝他,可能会不要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祁方焱会这么干脆,仅仅是他说了一句要一起私奔,祁方焱就查到他的机票,在他睡着的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便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甚至比他想的还要周到,还要体贴。 祁方焱抬手宋斯宁额间垂下的头发抚在脑后,低声回答宋斯宁的问题:“如果你想好了,那我们就一起走,如果你没有想好,随时都可以后悔。” 宋斯宁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抬手抱住祁方焱,头靠在祁方焱的肩上,说:“我想好了,这么多天我每天都在想,每时每刻都在想,没有什么时候比我现在想的更好了,我要和你一起.......我只要和你一起.......” 宋斯宁将祁方焱抱的很紧,身上的被子滑了下来,后背容易吹到冷风,祁方焱拉开了身上羽绒服的拉链,上床将宋斯宁抱进怀里,用羽绒服裹住宋斯宁的上半身。 祁方焱轻拍着他后背,对他说:“宁宁,你想好了就好。” 宋斯宁靠在祁方焱的怀里,感受着祁方焱的体温,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下就从地狱飞到了天堂,整个人飘飘忽忽的。 他问祁方焱:“你爱我吗?” 祁方焱说:“爱。” “有多爱?” “很爱。” 听见祁方焱这样说,宋斯宁嘴巴都勾起了笑,他的脸颊在祁方焱的怀里蹭了蹭,说:“我也觉得你很爱我,连那样发布会你都愿意去......” 宋斯宁说了这句话,忽然又有点不确定了,他抬 起头黑黝黝的眼睛望着祁方焱,确认道:“你是为了我吗,祁方焱?” 祁方焱说:“不然呢?” 宋斯宁这才得意的笑了,抱着祁方焱的手收的更紧。 这个时候的宋斯宁脸上亮起了生动的表情,不再死气沉沉,不在冷漠孤僻,就像是之前他呆在祁方焱身边时那样,娇气,爱生气,但是也爱笑。 高兴过后,宋斯宁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问:“祁方焱,你的护照拿了吗?” “拿了。”祁方焱说:“刚刚回家拿的。” 宋斯宁有些担心的说:“你父亲没有发现你吧.......” 祁方焱说:“他不在家,应该是在筹备明天的发布会。” 说到这里祁方焱反问宋斯宁:“你呢?” “一样。”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怀里说:“他们这些天都在忙着处理外界舆论还有发布会的事情,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这些天一直都是胡姨和保镖看着我。” 祁方焱又问:“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说道这里,宋斯宁就委屈了,他仰起头翘着嘴对祁方焱说:“我这几天都吃不下饭,绝食了好几天,胡姨心疼了,怕我想不开,今天瞒着众人偷偷放我走了。” 祁方焱说:“胡姨对你很好。” 宋斯宁恩了一声,低声说:“其实胡姨早就看出来了.......” 祁方焱怔了一下,问:“看出来什么?” 宋斯宁扬起头,下巴抵在祁方焱的心口,用食指指了指祁方焱又指了指自己,最后他轻声说了一句:“看出来了我们啊,笨。” 那一天晚上阁楼很冷,房间的白炽灯因为电路老旧一直滋滋啦啦的忽明忽暗,宋斯宁却被祁方焱紧紧的拥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从这些天的遭遇,一直聊到了以后去加拿大的生活。 一连几个小时,像是要将这么多日没有说的话都统统给补回来。 这一夜他们没有睡觉,直到天边隐约露出了亮光,他们该出发了。 冬日的早上雾蒙蒙的,又湿又冷,宋斯宁穿着祁方焱给他新买的羽绒服,像个大被子一样将他从头裹到了尾,脖子上带着胡姨给他织的白围巾,只露出来一双大眼睛。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祁方焱也带了一个口罩。 祁方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上了车。 从车队到机场这一路时间不短,需要两个小时,宋斯宁容易晕车,一路上都被祁方焱抱在怀里,祁方焱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睡觉。 昨晚没有睡,宋斯宁被祁方焱这样抱着哄着当真在车子摇摇晃晃中睡着了,引得司机频频从倒车镜里看向他们两个人。 宋斯宁包裹的太严实,看不出是男生还是女生,司机以为是个女生,只是在心里不住的感叹现在的小情侣真腻歪,就连坐个车都要抱着。 后来到了机场,从取票到安检再到候机一切都很顺利。 到了九点半的时候,空中响起了登机广播。 这个时候祁方焱的手机响了,祁方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是祁军的电话。 现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是在催促他赶紧到达发布会的现场。 祁方焱转过身看向宋斯宁,宋斯宁坐在他身侧的位置上,也正侧着头看着他。 祁方焱又一次问他:“宁宁,到加拿大的这一路会很艰难,比不上你在宋家少爷的日子过的好,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吗?” 宋斯宁注视着祁方焱的眼睛,说:“祁方焱,前方是天堂,我们一起享,前方是地狱,我们一起下,我不怕。” 祁方焱点了点头,按断了祁军的电话,握住了宋斯宁的手说:“好,那我们走。”! 第 57 章 为了防止引人注目,宋斯宁这次订的机票是经济舱,里面的座位狭窄,比不上头等舱舒服。 尤其是放行李的时候,走廊里面人挤人。 宋斯宁从走廊走过的时候一个男生正在放行李箱,行李箱太重了,他没有拿住,手一滑险些砸到宋斯宁。 祁方焱站在宋斯宁的身后,眼疾手快将的从后面锁住宋斯宁的肩,将宋斯宁压进怀里,抬手一把将那个行李箱扶住了。 祁方焱脸色不好,目光很冷,男生回过头对上了祁方焱的眼睛一愣,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没有扶住。” “没有砸到吧,真的不好意思。” 祁方焱闭上眼睛深舒了一口气,说:“没事。” 而后一路他都没有再松开抱着宋斯宁的手,将宋斯宁护到了位置上。 宋斯宁和祁方焱的位置在飞机的左边。 祁方焱先扶着宋斯宁坐到里面靠窗边的位置,他坐下之后,用手扶了下宋斯宁的身子,问:“硬不硬?” 这是宋斯宁第一次坐经济舱,比起头等舱而言确实有些硬,硌的他腰疼,但他对着祁方焱摇了摇头说:“不硬。” 祁方焱揉了揉宋斯宁的头,弯下腰替他将安全带系好。 可能是因为可以和祁方焱在一起了,今天宋斯宁的心情特别的好,是这么多天以来最好的一次。 他仰起头,眼睛含笑的对祁方焱说:“其实我觉得经济舱也挺好的。” “好在哪里?”祁方焱问他。 宋斯宁说:“我们可以坐在一起。” 祁方焱给宋斯宁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说:“对。” 国际航班的头等舱位置很宽,一人一个位置,没有高级到像滨海的飞机那样每个位置上都有一个推拉的门,所以如果坐头等舱,飞行十几个小时宋斯宁和祁方焱只能分开做。 可是经济舱不一样,虽然挤是挤了一点,但是他可以和祁方焱挨着坐。 等到起飞结束,祁方焱将隔在两人之间的扶手拉了上去,抬手将宋斯宁抱进怀里。 宋斯宁的身体柔软,趴在祁方焱的肩上,喘息有点粗。 祁方焱问他:“不舒服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轻声说:“有点难受.......” 祁方焱的手揉着宋斯宁后心的位置,找空姐要了一杯热水,从衣兜里掏出来晕车药喂到了宋斯宁的嘴里。 后来这一路上祁方焱都抱着宋斯宁,周围没什么异样的眼光。 在加拿大同性恋结婚合法,坐在飞机上的人大多都见怪不怪了。 唯一就是有几个出国旅游的老年人看见两个男生这样依偎在一起多看了两眼,但是一看周围人都不关注,反倒是显得自己没见识,也都收回目光不再看了。 这次飞行的时间长,要十几个小时。 经济舱里面的人多,有小孩吵闹的声音,有说话的声音, 还有人看手机视频外放的声音, 即便是宋斯宁喝下了晕车药也睡得不安稳, 总是被吵醒。 一直到飞机放饭的时间,两个金发碧眼的空姐推着推车从两边的走廊里走了过来,挨个询问乘客选择用什么餐。 她走到宋斯宁和祁方焱的身前,询问两个人:“chirbeef?” 宋斯宁靠在祁方焱的怀里,别说是吃饭了,难受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尤其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那种一次性餐盒一打开,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鸡肉和牛肉味道。 宋斯宁本来就恶心,一闻到这种味道胃里一阵翻涌,嗓子里小声的干呕了一下,转过头,将头更深的埋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知道宋斯宁难受,抬手在宋斯宁的后脑勺上揉了揉,用英语问空姐要了两杯橙汁,其他的什么都没要。 橙汁很酸,祁方焱将橙汁喂到了宋斯宁的嘴边,宋斯宁喝了两口,酸的直皱眉头,同时也正是这股酸劲压下了他嘴里苦涩的味道,他这才感觉胃里面的翻江倒海好了一点。 飞机上给每位乘客都准备了一个毯子,祁方焱将两个人的毯子全部都盖在了宋斯宁一人的身上。 宋斯宁从头到脚只有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其他的全部都埋在祁方焱的身上,没多久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飞行的前半程还好一些,到了后半程飞机遇见气流,不断地颠簸。 宋斯宁再也睡不着觉了,头昏脑胀的别说是橙汁,就连喝一口水都喝不下去。 一共十几个小时,在飞机上不吃东西也不是一个办法,宋斯宁的肠胃又饿不得,没过一会他就开始胃疼,与此同时腰疼和腿疼也都找上来了。 宋斯宁咬着嘴,身体虚弱的靠在祁方焱的身上,难受的厉害就嗓子里闷哼两声,连和祁方焱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祁方焱一只手垫在宋斯宁的腰后不停地给他揉着腰,另一只手给宋斯宁揉着肚子,时不时弯下腰给宋斯宁揉一揉肿胀的小腿。 这一路上宋斯宁脸色很差,祁方焱看见他不舒服,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几次空姐推着小推车询问乘客是否需要喝饮料,路过祁方焱身边看见他脸上的神情,不自觉浑身一寒,询问时都放小了声音。 后来晕车药的药效过了,宋斯宁的胃又不舒服,在飞机上吐了两次,祁方焱用垃圾袋给他接着。 宋斯宁什么都没吃,吐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水,再也吐不出来别的东西,吐过之后祁方焱就抱着他给他揉肚子,哄着他睡觉。 航班上又陆陆续续放了两次饭,但凡是沾了油水的东西,宋斯宁只要看一眼就恶心的喉结滚动,祁方焱只能拿着餐盒里的水果哄着宋斯宁吃多少了一点。 直到十五个小时后,飞机到达了多伦多的皮尔逊国际机场上方。 降落的时候飞机遇上气流,起起伏伏颠簸了足有十几分钟,每一上一下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别说是宋斯宁了,就连 祁方焱坐了飞机这么多次, 从没有遇见过这么颠簸的降落, 后排一个年级大一些的老人也拿着垃圾袋吐了。 祁方焱侧过头一直看着宋斯宁。 宋斯宁在位置上坐着,头发散开,连嘴巴都白了,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跟冰块一样。 飞机降落的过程中每个人都必须坐好,祁方焱不能抱他,等到飞机一降落停稳,祁方焱立刻将他和宋斯宁之间的扶手拉了起来,将宋斯宁抱进了怀里。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站起来拿自己的行李,祁方焱则抱着宋斯宁,手一下下的揉着宋斯宁的后背,低声说:“宁宁乖,已经到了。” 宋斯宁的头无力的靠在祁方焱的肩上,点了点头,乖乖的恩了一声。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在位置上缓了一会,等到飞机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祁方焱才扶着宋斯宁站起身。 对于别人来说坐飞机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宋斯宁而言难受的像是受了刑。 站起身的时候浑身虚软,宋斯宁手扶着旁边的座位才能艰难的向前走。 祁方焱一手提着两个人的行李,另一手从后面揽住了宋斯宁的腰,半拥半抱的带着宋斯宁朝前走。 下飞机时候那一阵阵的难受到现在还没有消,宋斯宁还是想吐。 胃里面好不舒服,刚刚吃下去的那些水果全部都顶在他的心口,梗的他心脏难受,眼睛发花,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两个人正朝前走,宋斯宁猛地站住了脚。 祁方焱侧过头正要问他怎么了,就看见宋斯宁面色苍白,抬手狠狠锤了两下心口,身子猛地朝前倾,捂着嘴唔了一声,转过身立刻朝旁边的洗手间冲了进去。 祁方焱站在原地,看着宋斯宁捂着嘴进了洗手间,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拎着行李快步的跟了进去。 这一班下飞机的人早就走完了,洗手间里没什么人,祁方焱刚一进去就听见宋斯宁一阵阵的干呕声。 宋斯宁又吐了。 祁方焱眉头紧锁,走到宋斯宁所在的那个隔间,门没有反锁,祁方焱一推门就打开了。 皮尔逊国际机场的洗手间里很干净,地面是白色的磨砂瓷砖,头顶是白色的灯光。 宋斯宁单手撑着马桶,额头上满是细汗,伴随着一次次的干呕他的身子不停地朝前倾,脚站不稳,摇摇欲坠的差点栽下去。 祁方焱迅速的将行李挂在门上的挂钩处,将宋斯宁抱进怀里,一手扶着宋斯宁的腰,给他拍着后背。 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胃里面实在没什么可以吐得,不过是恶心的厉害。 宋斯宁吐完之后,靠在祁方焱的怀里还在不停地粗喘,后背的早已经被汗给汗湿了。 祁方焱转过身将马桶的盖子翻下来,直接抱着宋斯宁坐了上去。 宋斯宁的身子弱,经过这一番折腾,头趴在祁方焱的肩头,连抬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祁方焱垂下眼睛望着宋斯宁,将他额头上被汗湿的发抚在脑后, 拍着他的后背。 等到感觉宋斯宁趴在他肩头的呼吸缓缓平复下来, 祁方焱抬手看了看腕表, 问宋斯宁:“宁宁好点没?” 宋斯宁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 祁方焱又问他:“可以走吗?” 宋斯宁声音很轻的说:“可以......” 现在比不上在家里,如果是在家的时候宋斯宁难受成这样,祁方焱一定抱着他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天,但是在这里耽误的每一分钟都有被抓的风险,耽误不得。 祁方焱从包里面拿出来两个口罩,给宋斯宁和自己带上了。 刚刚祁方焱和宋斯宁在洗手间停留的那一会,这一班飞机的人全部都过完海关,于是等到宋斯宁和祁方焱过海关的时候没怎么排队就出去了。 出海关后,祁方焱却没有带着宋斯宁出机场,而是站在候机的大厅里望着机场的大屏幕。 皮尔逊国际机场很大,每天来来往往的航班足有上百架,能够飞往全球各地。 就宋斯宁和祁方焱现在处境而言,多伦多是最危险的地方。 祁方焱很确定,宋家派来的人现在已经到了机场里面,还有一部分人堵在了机场的外面,只等着宋斯宁和祁方焱一出机场打车,就会被抓个正着。 机场的屏幕很大,挂在三层楼之上。 祁方焱站在下面,仰头看了那个屏幕几分钟,最后走到前台,拿着他和宋斯宁的护照买了一张飞往哈利法克斯的机票。 哈利法克斯是位于加拿大东南边的一个港口城市,靠着大海,城市不大,天气较为温暖,距离多伦多不远,大概需要飞行两个小时就够了。 最关键是时间合适,下一班飞往哈利法克斯的飞机正好是晚上八点半起飞,距离现在只有一个多小时。 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没有带需要托运的东西,直接进站登机,一个小时完全来得及。 宋斯宁被祁方焱安顿在一个位置上,看着祁方焱在机场里来回忙碌。 宋斯宁不知道祁方焱之前来过几次加拿大,但是从祁方焱对这个国家的熟悉程度,还有他一口堪比当地人的英语水平,绝对不是平时在祁军口中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即便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祁方焱也不紧张不慌乱,从办理手续到安顿宋斯宁,没有一点疏忽,什么都处理的很好。 在两个人候机的时候,祁方焱才终于有了一点空闲。 他去前面的咖啡厅给宋斯宁买了一杯热可可,和一个刚烤好的蜂蜜面包。 宋斯宁没胃口,转过头不想吃。 “很好吃。”祁方焱还是将蜂蜜面包喂到了宋斯宁的嘴边说:“等会还要飞一个小时,就算吐胃里也要有东西才能吐。” 宋斯宁才刚刚吐完,听见祁方焱这样说,他眼泪含着水,委屈的看着祁方焱。 祁方焱压根不看他的眼睛,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一点点的将面包上面沾着蜂蜜的好吃部分撕下来,喂到了宋斯宁的 嘴边。 宋斯宁忍着反胃感吃了几口, 直到他吃不下了, 祁方焱将剩下不好吃的部分三口两口都吃了。 飞往哈利法克斯的是个小飞机,更加拥挤。 不过这次飞行平稳,宋斯宁吃了东西,又被祁方焱用手捂着肚子,胃里暖暖的,没有那么难受了,还靠着祁方焱肩上睡了一觉。 下飞机的时候是当地时间的晚上十一点四十五。 落地的是一个小机场。 到了这个时间,机场里几乎没什么人了,祁方焱和宋斯宁出了机场,寒风一下吹了过来。 一月的加拿大正是冷的时候,零下十度左右,尤其是晚上,那一道道的寒风像是能将人杀死的刀子,机场外面寂寥无人,空荡荡的只能看见一片荒野,连出租车都很难打到。 祁方焱就近在机场附近找了一个酒店,带着宋斯宁住了下去。 酒店里并不大,单人间大概是四十平方米,宋斯宁颠簸了一路,早已经累的筋疲力竭,腰酸腿疼,胃也隐隐作痛。 一进房间,祁方焱连衣服都顾不上换,他先将宋斯宁扶到床上坐好,又转过身进洗手间里用浴巾浸泡热水。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他拿着滚烫的浴巾走出来,用毛巾包裹住宋斯宁的脚给他暖着。 宋斯宁的脚冰凉,因为久坐而肿胀发白,就连圆润红嫩的脚指甲都失了血色,有些发乌。 宋斯宁坐在床边,祁方焱就蹲在他身前。 毛巾有些烫,很舒服,暖气顺着宋斯宁的皮肤进入他的骨缝里,一下就暖化了他身体的寒冰。 这里不比家里,设施简陋,连水盆都没有,祁方焱只能一趟趟的走进洗手间里,将冷了浴巾冲热,一次次蹲在宋斯宁身前给他暖着脚。 就这样来回七八趟,宋斯宁的脚终于消肿了,脚背烫的微微发红,脚指头也映着粉,看起来好多了。 祁方焱这才松下了紧绷的肩膀,仰起头问宋斯宁:“好点了吗?”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宋斯宁看见了祁方焱左脸的那块伤势。 已经过去了一周多了,他不知道祁方焱当时被祁军打成了什么样了,即便是一周过去了,脸上的伤势还是没有消。 宋斯宁抬起手指,轻轻的触碰在祁方焱的脸上。 他的手指纤细微凉,轻柔的像是一阵风落在了祁方焱的脸上,目光恍惚的望着祁方焱,似乎有话要对祁方焱说。 最后宋斯宁咬了咬唇,轻声的问祁方焱:“祁方焱,我是不是很麻烦.......”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之前的宋斯宁从来不会问这样问题。 他是千娇万贵的宋家小少爷,只高傲的会命令祁方焱,不可以嫌弃他麻烦,不可以不宠着他,不可以不哄着他,要时时刻刻爱着他。 可能因为来到了加拿大,身后没有了家庭,他四面楚歌,如同风雪中孤零零屹立的树,周围再也没有其他的依靠,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祁方焱垂下了眼睛,将手里毛巾捂在宋斯宁腿上的伤口上说:“不麻烦。” 宋斯宁垂下眼睛,又说:“如果不是我身体这么差,如果我身体要好一些,可能你就不会那么累了......” 这一路上,连宋斯宁都觉得自己很麻烦。 他和祁方焱同龄,就算他没有祁方焱那样强壮的身体,可哪怕他是个普通人,也不会因为二十个小时行程就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看遍了整个机场,就算是几岁的孩子都不会像他这样,又是吐又是胃疼又是腰疼又是腿疼,总之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区区坐了一趟飞机,就难受的快要死了。 十八岁的年纪,本应该是最健康最青春的时候,可是他却一身的病。 像是个拖累......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没有如果,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爱人。” 房间里挂着一个欧式闹钟,秒针每走一下就发出一声硌哒的轻响。 宋斯宁耳边回荡着这个声音,心脏也在祁方焱的这句话一点点的软了下来,他的手紧握着床单,抿着嘴巴没有再说话了。 祁方焱给宋斯宁捂完脚,又换上了一块烫毛巾,将自己的手烫热,抱着宋斯宁上床睡觉。 宋斯宁的腰也不舒服,祁方焱就用手给宋斯宁揉着腰。 他的手心很烫,搓揉过宋斯宁紧绷的腰间,将宋斯宁腰际那一块的皮肤搓揉的很烫,酸胀疼痛的感觉渐渐消退,宋斯宁在祁方焱的怀里软下了身子。 今天这一天太累了,宋斯宁被祁方焱抱在怀里,手脚温暖,没一会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深夜。 最近宋斯宁晚上总是睡得不安稳。 他意识迷迷糊糊的,翻过身感觉身边没人,在那一刻宋斯宁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惊醒了,单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书桌的灯开着,暗黄的灯光落在祁方焱的身上,祁方焱正坐在书桌前。 他顶着那一头红发,眉头微蹙,手里拿着一只笔,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神情专注。 宋斯宁舒了一口气,身子缓缓靠在床头,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听见声音回过头看向宋斯宁,皱了下眉头问:“怎么醒了?” 宋斯宁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抿了抿唇又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恩了一声,低声问:“怎么了?” “很晚了,过来睡觉.......” 宋斯宁说的话很轻。 他单手撑着床依靠在床头,书桌上台灯的余光打在他的脸上,照的他小脸微白,深黑的眼睛像是两颗乌溜溜的黑葡萄那样望着祁方焱,哪哪都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祁方焱说了一声好,抬手将书桌上的台灯调暗了一些,翻身上了床。 他一躺到床上,宋斯宁就往他身边蹭了蹭,祁方焱抬手将宋斯宁抱进了怀 里。 宋斯宁问他:“祁方焱,你刚刚在做什么?” 祁方焱说:“我们的飞行记录不出两天就会被查到,不安全,我在规划路线,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宋斯宁点了点头,明白祁方焱的意思,他没有精力和祁方焱一起谋划这些东西,祁方焱带他去哪他就去哪。 他的要求不高,累一点苦一点都没关系,只要能像这样被祁方焱抱在怀里就够了。 宋斯宁的身体微凉,紧贴在祁方焱的怀里像是贴着一个暖炉,很舒服。 他又朝祁方焱身上挤了挤,贪心的想要从祁方焱的身上汲取着属于他的温度。 宋斯宁将脸埋在祁方焱的脖颈,狠狠吸了两口祁方焱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是檀木中带着茶的清香,瞬间就驱散了宋斯宁心中的不安。 他心满意足,轻声的对祁方焱下要求说:“祁方焱,以后睡觉你都要抱着我......” “好。” “一步都不能走。” 宋斯宁像一个怕被人抛弃的小孩,一字一句的提着自己要求,要祁方焱给他做出保证。 祁方焱抱紧他,低声又说了句:“好。” 宋斯宁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又说:“祁方焱,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好不好.......” 祁方焱问:“什么话?” 宋斯宁支吾了一下,声音很小的说:“就是你晚上给我暖脚的时候说的话.......” 祁方焱想了一会没说话,宋斯宁等的心急,抬起眼睛瞪着祁方焱,说:“你是不是忘记了......” “......” “你才说过的话就忘记了?” “......” “你就是随口说说哄我的是不是?” “......” 气的宋斯宁简直不想理祁方焱了。 他从祁方焱的怀里转过身,挣扎了两下不让祁方焱抱了。 祁方焱却将他抱的紧紧的,不容他挣脱半分,低声说:“记得,我都记得。” 宋斯宁红着眼睛瞪着他问:“是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爱人。” 这次祁方焱的声音很低,就在宋斯宁的耳边这样说。 温热的气息划过宋斯宁敏感的耳朵,宋斯宁被激的一颤,心脏没出息的被划出来一道口子,刚刚生的气又全部都飞走了。 宋斯宁鼓了鼓嘴巴,手指不安分的搅着祁方焱睡衣的衣领,对祁方焱说:“祁方焱,你要记住你现在的话,以后都不可以嫌弃我麻烦......” “好。” “骗人者吞一万根针.....” “好” 宋斯宁抬手抱住祁方焱的脖颈,将头埋在祁方焱肩头,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很久,久到祁方焱以为宋斯宁睡着了,这时宋斯宁的嘴巴动了动,声音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祁方焱,我只有你了......”! 第 58 章 宋斯宁和祁方焱只在哈利法克斯呆了一天,又走了。 宋斯宁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加拿大的港口是什么样子。 他想知道那里的海有没有滨海的海那么蓝那么大,日出的时候会不会也满目金黄,日落是会不会也漫天彩霞。 其实宋斯宁还是有私心的,他上一次和祁方焱是海边定情,那次对他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他总是想再和祁方焱去一次海边。 但是这次他们甚至没有走出哈利法克斯的那个机场,祁方焱又买了去蒙特利尔的机票,第二天早上宋斯宁一醒来就出发了。 正如祁方焱说,他们的飞行记录很快就会被宋家的人查到,在一个地方呆的超过一天就会有危险。 在飞机上,宋斯宁有些不满的小声嘀咕:“我听说当年泰坦尼克号就是在这里海面上沉没的。” 祁方焱没明白宋斯宁什么意思,恩了一声,看着他。 宋斯宁又说:“那边好像还有个纪念馆。” 祁方焱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又恩了一声,宋斯宁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还想去那里的海边看看呢......” 绕了一大圈子,这才说到正题上。 祁方焱明白了,笑了一声说:“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来。” 这才是宋斯宁想听的话,他恩了一声,低下头乖乖的吃饭了。 昨天晚上他被祁方焱抱着睡了一夜,今天的精神状态不错,坐飞机的时候小脸红润,眼睛也亮亮的。 他们这次目的地是蒙特利尔,飞行的时间很短,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就到了,宋斯宁虽然在飞机上难受了一下,但是也就是一小下下,那股难受的劲儿刚起来,飞机就落地了。 今天蒙特利尔的天气很好,机场外面阳光明媚。 宋斯宁和祁方焱不到一天的时间跑了三个城市,宋家的人就算反应的再快也追不到,所以这一次他们的时间松快了很多。 祁方焱下飞机的时候看见宋斯宁的状态不错,他问宋斯宁:“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宋斯宁认真感受了一下说:“还好。” 祁方焱又问:“想不想去玩一玩?” 宋斯宁一听到可以玩了,眼睛一亮说:“想,我们去哪里?” 祁方焱说:“这里有北美最大的教堂,去吗?” 宋斯宁去过的国家很多,但是每一次辛梦兰带他出去要么是学习,要么是买那些国内没有的奢侈品,还真的没有去过教堂。 宋斯宁说:“想。” 蒙特利尔的圣母大教堂距离机场不远,他们在机场外面打了出租车就过去了。 开出租车的是一个黑人,脾气暴躁。 他们经过一条窄小的欧式街道时,有一个行人从路边冲出来,险些撞到车上,黑人打开了车窗对着外面喊了一句,而后就是用英语骂骂咧咧。 祁方焱觉得心烦,看着距离目的地没多久了,就让司机停了 车,他带着宋斯宁朝着教堂走。 这条街上的行人很少,祁方焱握着宋斯宁的手走在路上,宋斯宁一开始有些不自在,垂着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在明城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做贼一样,上学的路上就连走的近一些都怕被人瞧出来不对劲,哪里有这样过。 可是现在宋斯宁在一看周围,发现压根没有人看他和祁方焱。 他渐渐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不在国内了,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是个正常人,不会被家人责骂,不会被同学看不起。 想到这里,宋斯宁慢慢的松下了肩膀,任由祁方焱牵着他的手在街上走。 道路的两边是古欧式建筑,灰褐色的石砖墙,平均高度不超过三层楼,每一扇窗户都是高拱形的窗户,路边停着一排黑色的车,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宋斯宁的手被祁方焱握在掌心,深吸一口气,冷空气进入鼻腔,令他从鼻子到胸口那一条线都像是结了冰,他却觉得心思畅快。 大约走了三四百米,到了圣母大教堂。 今天是周三,来教堂的人不多,祁方焱买了两张门票,他们就进去了。 从那扇厚重的门中走过,宋斯宁仰起头环顾四周,心中感觉震撼。 教堂很大,整体是拱圆形的设计,灯光昏暗,教堂的尽头为蓝紫色的花纹环形顶,墙壁上镶嵌着九尊神像,最中间的则是盯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气氛庄重肃穆,每一个人走进教堂时都会不由的放轻声音,里面很安静,有头发苍白的老人拿着圣经坐在位置上祷告,还有人在长明灯前点燃蜡烛。 宋斯宁和祁方焱一一参观过教堂里面的每一处。 墙上是各种各样的人物浮雕,窗户为彩色琉璃拼接而成的画像,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昏暗的教堂仿佛照入了圣光。 宋斯宁站在那座铺满红白烛火的神像的前,转过头问祁方焱:“可以许愿吗?” 祁方焱正在欣赏墙上的画像,听见宋斯宁的声音回过头说:“当然可以。” “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吗?” 祁方焱想了想,说:“心诚则灵。” 宋斯宁转过身闭上眼睛,对着神像许了一个愿,许完愿他学着外国人那样,在心口比划了一个十字。 他觉得没有人比他更心诚了。 这个愿望他拜了一次国内的佛,又拜了一次国外的上帝,有两位神仙保佑着,他的愿望肯定可以实现。 宋斯宁许完了愿,抬眼发现祁方焱站在一旁看着他,眼里带着笑。 宋斯宁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有点傻,他看了一圈周围,大家都忙着参观,没有人向他一样还许愿的,于是他拉过祁方焱的手说:“你不是也有愿望吗?快点许一次。” 祁方焱说:“我已经在环山寺许过了。” “那就再许一次,一个是管国内的,一个是管国外的。”宋斯宁强制的将祁方焱拉到了神像前,说: “我们现在在加拿大,你就应该拜加拿大的上帝,快点,你如果不许愿就显得我很傻.......” 祁方焱无奈的看着宋斯宁,最后他还是说:“好。” 祁方焱也只能学着宋斯宁的样子在神像前许愿。 看见祁方焱也和他一样,宋斯宁满意了。 从教堂里出来时还早,下午的时间祁方焱又带着他去了一个新的地方,蒙特利尔的皇家山瞭望台。 这地方在皇家山上,是山路,虽然并不难走,但是宋斯宁的腿还是上不去,祁方焱就背着他上了山顶。 这一路上祁方焱的步子很稳,宋斯宁趴在他的肩头,看着周围的风景。 路上也有许多人也在上山,还有一些小孩子,但是没有一个人是被人背上山的。 于是每个路过的人都要看宋斯宁一眼。 宋斯宁觉得不好意思,就将脸埋在祁方焱的肩膀上,不肯露出来。 祁方焱问他:“怎么了?” 宋斯宁还嘴硬的说:“没事,有点冷......” 祁方焱说:“包里有衣服,需要拿出来给你穿?” 那个背包被宋斯宁背在肩上,宋斯宁摇了摇头,又难伺候的说:“不用,好像也没有那么冷。” 祁方焱便不说话了,大约走了二十分钟,他们走上了山顶。 在眺望台上面可以俯瞰整个蒙特利尔的风光,高楼迭起,远处江河大桥,一直延伸到地平面的远处。 那时正是落日,天空的云很多,却盖不住彩霞的余晖,漫天的云也变成了紫红色,犹如一幅用油彩绘制的泼墨画。 这一幕实在是太美了,来观景的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旁边两个金发小男孩高兴的蹦蹦跳跳,就差在地上翻跟头打滚了。 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背上,望着这一幕,眼里映着那漫天的光,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不对,他就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这么美好的一幕...... 宋斯宁感觉自己好娇气,看见这么美丽的景色他应该笑才对,为什么又想哭了。 他将头埋在祁方焱的肩上,吸了吸鼻子。 这时候祁方焱问他:“这里美吗?” 宋斯宁声音闷闷的说:“美......” “想不想拍一张照片?” 宋斯宁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一圈周围。 遇见这么美好的景色,来这里的每一个人想的第一件事情都是拍照,留下这难得美好的一刻。 宋斯宁和祁方焱都不爱拍照,他们认识了那么久,好像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宋斯宁怎么可能不想拍,他说:“想。” 祁方焱弯下腰将他放了下来,拿着手机找到了旁边一个外国人,他跟人交谈了几句,那人很爽快的答应了,给祁方焱比了一个OK。 祁方焱转过身走到了宋斯宁的身旁。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并排站着,中间隔了两步的距离,像 两个木桩子一样, 站在镜头前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十分拘谨。 看的那个外国人都着急了。 哪有情侣拍照是这样的? 他高声对宋斯宁和祁方焱说:“Clser!Clser!”(近一点!近一点!) 祁方焱就朝着宋斯宁身旁走近了两步,觉得可以了,看向了镜头,结果两个人还是并排站着,像是阅兵一样。 那个外国人都无语了,他摊着双手说:“man!That''''syurbyfriend,kay?Yuguysshwthelve!”(那是你的男朋友,你们需要表现出爱!) 该怎么表现出爱呢? 说来也可笑,祁方焱和宋斯宁虽然做过很亲密的事情,但是他们真的不会拍照,不知道普通的情侣拍照时该怎么表现出爱。 少了寡淡,多了又腻。 他们只会情难自已时表现出自己的爱意,当真的要刻意表现出来的时候,又像个不会做数学题的小学生似的,麻爪子了。 宋斯宁紧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下,他仰起头看向祁方焱,轻声的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垂下头看着宋斯宁,问:“怎么了?” 宋斯宁眨了眨眼睛,很老套的说:“我眼睛好像进沙子了,好痛......” 宋斯宁这样一说,祁方焱立刻皱起眉头,凑近了一些看着宋斯宁的眼睛,说:“我看看。” 下一秒,宋斯宁垫起脚吻上了祁方焱的唇。 咔嚓! 照片定格在了这一刻。 夕阳落下,紫海洋溢,远处是蒙特利尔无尽风光,云缝中冒出了一束光,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正站在那束光下。 一人俯下身子,一人垫起脚尖,相吻。 这一秒实在是太浪漫,以至于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那个外国人看着那张照片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说:“Ww,I''''tbelieveItkthispht,it''''sperfect!”(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拍的照片,太完美了。) 最后他将手机还给祁方焱时,依旧震惊于这样照片的艺术性,对他们说:“Lkatthispht,Gdblessyuall.”(看看这张照片,上帝都在保佑你们。) 祁方焱对那个人表示了感谢之后,接过了手机。 宋斯宁看着祁方焱手机上的照片,看的爱不释手。 他觉得这张照片也太好看了,怪不得那个外国人一直在感慨,就连艺术照都拍不了这么完美。 天时地利人和。 在照片中每一道光都聚焦在他和祁方焱的身上,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连身后山河都成为了陪衬。 他抱着祁方焱的手机,低声的重复着那个外国人说的最后一 句话。 ——Gdblessus.(上帝保佑我们。) 一直到下山的时候, 宋斯宁还沉浸在拍摄了这一张照片的激动中。 他好像忽然理解了那些爱漂亮的女生, 为什么到了一个好看的地方就要拍照,为什么拍出来一张好看的照片会那么的开心。 原来当最美好的一幕可以被留下来时,真的很值得开心。 他甚至连祁方焱的手机都不舍得还给他了。 于是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背上,又是说自己要将这张照片画下来,又是说自己要将这张照片印出来。 最后他抱着祁方焱的脖颈,双脚轻轻的荡着,说:“祁方焱,你喜不喜欢这张照片?” “喜欢。” “那我以后将这张照片裱起来,放在我们家客厅正中间,让所有人一进门就能看见它,好不好?” 宋斯宁说的开心,望着祁方焱的时候脸上都闪着光。 祁方焱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也带上了笑意,说:“好。” - 这天他们在蒙特利尔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祁方焱带着宋斯宁来到了蒙特利尔的火车站。 从这里开始,他们才算是真正的摆脱宋家的追踪。 机票的信息是全球联网的,即便是在加拿大,只要是宋家人有手段,早晚都会找到他们的航班信息,从而找到他们所在的城市。 但是火车就不一样了,这里的火车登记比较混乱,只要出示一下证件,给钱拿票就能上车,所以从此以后,宋斯宁和祁方焱的行踪会变得越来越难调查。 这一次祁方焱带着宋斯宁来到了魁北克。 这里是加拿大的法语区,甚至一些老年人只会说法语不会说英语。 然而另宋斯宁没想到的是,祁方焱连法语都会说。 起因是宋斯宁看上了一个路边小摊上的一本油画书。 在小香普兰街的入口处有几个老人坐在地上卖旧书,其中有一本红皮的油画书吸引了宋斯宁的目光,他蹲下身翻看了两下,用英语问老人这本书多少钱。 谁知道那个老人说出来的话宋斯宁一句都听不懂。 他开始还以为是老人吐词不清晰,于是又问了一次。 这个时候祁方焱直接用那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和老人交谈了起来,最后用了十刀将油画书买了下来。 宋斯宁抱着书,皱着眉头,目光狐疑的看了祁方焱两眼,说:“你怎么会的这么多?” 祁方焱说:“以前我母亲教过我。” 祁方焱的母亲早就去世了,宋斯宁也没有打听过他母亲的事情,怕会触及到祁方焱的伤心事。 这一次宋斯宁也是哦了一声,就不再问了。 他们走过的这条街道和之前在蒙特利尔那种庄重的欧式风格不一样,这里是彩色的,轻快的。 街道上的色彩鲜明,有红房子,有绿房子,区区一条小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却异常的多。 多半都是来旅游,还有很多亚洲的面孔。 宋斯宁和祁方焱路过一家圣诞用品店时,被人群堵的甚至走不出去。 那是一帮亚洲面孔的女生,她们挨个走到店面前面拍照,并且还摆出一样的姿势。 宋斯宁仰起头看了看这个店面。 里面卖的都是圣诞用品,店面精致,确实很好看,但是和周围的店铺风格一致,也没有夸张到每个人都要来拍照的程度。 宋斯宁问祁方焱:“为什么都来这里拍照?有什么传统吗?”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也说不上来。 这个时候正在给同伴拍照的女生转过身来,对他们说:“你们不知道吗?这里是韩剧《鬼怪》的取景地!” 那个女生的眼睛瞪的很大,仿佛在说你们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说完那个女生就跑去拍照了,只留下宋斯宁和祁方焱怔怔的站在原地。 宋斯宁转过头问祁方焱:“什么怪?” 祁方焱也没听清,说:“怪物的取景地。” 宋斯宁不明白了,说:“为什么拍怪物要来这么好看的地方取景?这里能拍出恐怖片吗?” 祁方焱想了一会,正经的说:“到了晚上,灯一关就恐怖了。” 宋斯宁恍然大悟:“哦,应该是。” 他们在魁北克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上宋斯宁和祁方焱又赶往了火车站,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渥太华,在渥太华又住上了一天,祁方焱又买了一张前往多伦多的火车票。 宋斯宁看见火车票上面Trnt的字样有些不理解,他问祁方焱为什么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多伦多。 祁方焱这才对宋斯宁解释了原因。 他们一开始从多伦多落地,而后又买了去哈利法克斯的机票,那么宋家人多半以为他们在哈利法克斯定居了。 哈利法克斯是个海边的城市,偏远,温暖,风景好,是个好的居住地方,所以宋家人多半不会对这个地方起疑,而是直接追过去开始找人。 哈利法克斯不像多伦多,宋家的势力在多伦多有扎根,想要找个人很简单,但是哈利法克斯偏远,宋家没有涉猎,相比在哈利法克斯就会浪费很多时间。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下一步应该就是查到他们坐飞机来到了蒙特利尔。 而后他们两个人就开始坐火车了。 这边的火车不像是机场,有严格的流程,火车站管理较为混乱,在他们之前游玩的那几个城市里,宋家人的寻找线索会断在任何一个城市,想找到他们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更不会想到最终他们已经回到了多伦多,就在最危险的地方。 宋斯宁听完祁方焱说完,有些佩服的问:“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跟个特工一样。” 祁方焱说:“我离家出走的次数多了,跟祁军斗智斗勇,什么招数都用过,他一次都没有抓到过我。” 宋斯宁听见祁方焱这样说,一直以来悬着的心放下 了一大半, 问他:“所以这次他们是不是抓不到我们?” 祁方焱低声恩了一声, 一点都不谦虚的说:“这次也一样,只要我们不想让他们找到,他们就找不到。” 宋斯宁心里很开心,却还是对祁方焱说:“吹牛......” 这一路上他们像是赶集一样,一天换一个地方。 即便是宋斯宁状态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加拿大的火车像是早十几年时国内的那种绿皮火车,不分小座位,每排都是长沙发座位。 火车的速度不快,慢慢悠悠的不容易晕车,可是即便是这样,在前往多伦多的这一路上宋斯宁还是跑进洗手间吐了一次。 每天早上宋斯宁的胃口都不好,今天早上祁方焱好不容易哄着他吃下去的一个小面包又都吐了。 吐完了又胃疼,宋斯宁坐在位置上双手按着肚子,弯着腰,痛的恨不得把嘴唇咬破了。 祁方焱黑着脸将他抱进怀里,先是艰难的将药给他喂了下去。 为了防止宋斯宁又吐出来,祁方焱抱着他一直给他揉着心口,一点点把药往下顺。 直到感受到宋斯宁心口的剧烈起伏平复了,祁方焱这才松开了给宋斯宁顺着胸口的手,又强制拿开宋斯宁死死按着胃的手,将自己的手替上去给他揉。 宋斯宁的腹部平坦,虽然有些凉,但是里面没有蹦跳的动静。 还好没有胃痉挛,估计是刚刚吐得太厉害了,吐伤了。 祁方焱给宋斯宁揉了一会,刚刚喝下去的药效也起来了,宋斯宁靠在祁方焱的身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等他再睡醒的时候,发现祁方焱将他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 宋斯宁垂着眼,看了几秒祁方焱的外套,继而缓缓望着窗外,看见了一片似海的水面。 正好是晚上六点,夕阳的金光掩在地平线上,火车飞速的朝前走,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而那束光一直追逐着他们,也在不停地向前跑。 宋斯宁看了一会,问祁方焱:“这里是哪里?” 祁方焱正在看手机,没有察觉到宋斯宁已经醒了,听见宋斯宁的声音,他也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在手机上查了查,报出来了一个英语名字:“GreaterNapanee。” 宋斯宁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又问:“GreaterNapanee是哪里?” 祁方焱说:“是一个小镇。” 原来是一个小镇,那他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宋斯宁又问:“那是海吗?” 祁方焱很认真的看着窗外,说:“是湖,安大略湖。” 宋斯宁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悬在空中,他轻轻的闭合着手指,又张开手指,像是在捕捉那一束光。 手指张开时光线大一些,手指合上时光线利一些。 他靠在祁方焱的怀里,对祁方焱说:“这里真美,以后等我们老了,就在这个小镇里养老吧。” 宋斯宁想的很远。 祁方焱垂下眼看了看倚在他怀中的宋斯宁,又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他没有问宋斯宁为什么想要在这里生活,也没有问宋斯宁口中的老了是多老,他只是低声的说:“好,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第 59 章 多伦多的当地时间晚上六点半,宋斯宁和祁方焱又回到了多伦多。 已经到了晚上,祁方焱带着宋斯宁来到一家中餐厅吃饭。 开这家中餐厅的是一个广东老板,菜单上也多是广州的清淡菜系。 祁方焱将菜单递给宋斯宁,让宋斯宁点菜。 宋斯宁肠胃不好,在明城的时候要么是在家里吃饭,要么是在高档的西餐厅里吃饭,对于这些国内当地的特色菜还真的很少吃过。 宋斯宁在菜单上点了两个清淡的青菜,外加一份汤,这些就差不多了。 等到他打算将菜单递给服务员的时候,他的目光定在了一个叫马蹄糕的糕点上。 他没有听过这种东西,对祁方焱指了指这个名字,问:“马蹄糕是什么?” 祁方焱看了一眼,也没有吃过,还没等他还没有开口说话,那个餐厅里的老板立刻接过了他的话说:“这个东西很好吃的,是我们广东那边的特产。” 宋斯宁问:“甜吗?” 老板操着一口不普通的普通话说:“香甜,入口即化。” 听见老板这样一说,宋斯宁心动了,他看了祁方焱一眼,祁方焱说:“想吃就点。” 宋斯宁很少会对吃的东西感兴趣,只要是他想吃的东西,祁方焱都会给他。 等到饭菜上来了,宋斯宁对其他的菜不怎么感兴趣,倒还是挺喜欢吃那个马蹄糕的。 他本来就喜欢吃甜口的东西,而这个马蹄糕的甜味十分的独特,和糖果的甜味不一样,一点都不腻,清新爽口,当真如老板说的那样香甜,入口即化。 一个盘子里有三块马蹄糕,祁方焱看见宋斯宁喜欢吃,就吃了一块,剩下的两块都留给了宋斯宁。 这一顿饭吃完,祁方焱还叫店里服务员又打包了一份马蹄糕带走。 宋斯宁明知故问的问祁方焱:“为什么还要一份?” 祁方焱说:“你不是喜欢吗?带回去给你吃。” 然后宋斯宁就嘴巴勾不住的笑了。 晚上八点的时候,他们走出了中餐厅,手牵着手沿着路边朝酒店走。 祁方焱定的酒店距离这家餐厅不远,一个街头一个在街尾, 中等档次的酒店,但是因为在市中心唐人街附近,所以一晚上要四百多刀。 宋斯宁被祁方焱牵着手,手轻轻的晃着,他问祁方焱:“祁方焱,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定居了?” 祁方焱恩了一声说:“目前是。” 宋斯宁说:“那我们明天去找个房子租着住吧,住酒店太贵了。” 他们只带了两万刀,相当于人民币十万出头,虽然也不少了,但是之前一路的周转已经花掉了五千刀左右,现在的酒店一晚上就是四百,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这样花,还是找个房租租着住比较划算。 祁方焱也是这样想的,他说:“好,我明天去看。” 这里是一条唐人街,现在 正值饭点,道路旁边有很多卖小吃的商贩,穿梭而过的有中国人还有外国人。 大家三五成群的议论的要吃哪一家的餐厅,就像是国内的夜市一样,烟雾缭绕,热闹非凡。 宋斯宁走在这人生鼎沸的街头,望着周围的喧闹声,没有觉得吵闹,只觉得开心。 他握着祁方焱的手,东看看西看看,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然而还没有等他们走出唐人街,宋斯宁就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 宋斯宁脚步一缓下来,祁方焱立刻就回头看向他,问:“怎么了?” 宋斯宁微皱着眉头,抬手捂着肚子,说:“好像有点吃撑了,胃胀.......” 宋斯宁今晚吃的确实比平时要多一点,祁方焱松下来一口气,问他:“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宋斯宁看了一圈,周围有很多的人,并且他现在胃胀,被祁方焱一背,挤到肚子肯定更难受。 他摇了摇头说:“没事,我走走消消食.......” 祁方焱又看了宋斯宁一会,还是有点不放心说:“好,先回酒店,我带的有药。” “恩......”宋斯宁点了点头。 宋斯宁不舒服,走路的速度不快,祁方焱就由着他的步子走。 直到两个人到了酒店里,祁方焱去前台办理入住,宋斯宁站在大堂的柱子旁,单手扶着柱子,感觉越来越难受了。 一开始只是肚子里胀,但是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就像是吃多时积食的感觉。 可是随着这一路走过来,这种胀不仅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愈演愈烈,渐渐地的变成了绞痛,让宋斯宁感觉自己刚才吃的饭都变成了秤砣,快要把胃给顶穿了。 这个时候祁方焱办理好了入住,拿着房卡转过头看向宋斯宁。 电梯就在宋斯宁的身前,宋斯宁强忍着难受劲,松开扶着柱子的手,转过身艰难的向前走了两步,按下了上电梯的按钮。 电梯的门叮的一声打开了,宋斯宁疼的甚至连一步路都走不了。 祁方焱快步走到宋斯宁的身前,一把扶住他的身子,搀扶着他进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的合上,祁方焱握着宋斯宁的胳膊,皱紧眉头看着他问:“怎么了?很难受吗?” 宋斯宁身子弯曲的靠着电梯墙壁,一手撑着腰,一手捂着肚子,垂下头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摇摇头。 祁方焱握着宋斯宁的手臂更用力了,他抬起头看着电梯的屏幕,有些心急。 他们的房间在第八层,现在电梯正在从五层向上走。 上升的速度很快,可是祁方焱却还是觉得太慢了。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 祁方焱立刻扶着宋斯宁走出电梯,宋斯宁腿软脚软,咬着牙才能艰难的朝前走两步。 好在他们的房间距离电梯不远,祁方焱用房卡打开房间后,将宋斯宁半抱着扶了进去。 宋斯宁身子摇摇晃晃,进门的那一 刻他嗓子里突然闷哼了一声, 靠着房门一点点滑了下去。 房间里昏暗, 祁方焱感觉不对劲,喊了一声宁宁,在墙上快速的摸索了两下,将房卡插进了卡槽里。 房间的大灯骤然点亮,祁方焱蹲到宋斯宁的身前,查看他的状况。 这一下让祁方焱瞳孔一震。 宋斯宁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房门,双手用力的捂着肚子,脸色一片惨白,满脸的冷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疼的牙齿紧咬,浑身颤抖。 宋斯宁很少疼成这样,更何况是上一秒还好好的,突然就疼起来了。 祁方焱抬手将宋斯宁抱进怀里,强制的想要掰开宋斯宁捂着肚子的手。 “宁宁,松手,这样会胃出血。” 可是这次宋斯宁却不肯放开手,他后脑抵在祁方焱的肩头,按着肚子的力度很大,像是要将自己的腰按穿了,身子在祁方焱的怀里辗转反侧,眼泪不停地从眼角滑落,声音带着哭腔的呻|吟着:“疼.......疼.......” 祁方焱也急的一头的汗。 于此同时宋斯宁身体一顿,忽然开始呼吸急促,手臂上渐渐冒出了红疹。 祁方焱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胃疼,他一手将宋斯宁紧抱在怀里,防止他挣扎着摔在地上,另一只手拿出手机,迅速的拨打急救电话。 那边传来接线员的声音,祁方焱语速飞快将现在的情况和地址报给了急救中心。 挂了电话之后,他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宋斯宁的心口给他顺气,不停地喊着宋斯宁的名字:“宁宁!宁宁!” 宋斯宁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倚在祁方焱的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甚至连疼这个字谁发不出来,然后他趴在祁方焱的怀里吐了。 一开始吐得还是今天晚上吃的东西,到了后来就只剩下胃液和胆汁。 宋斯宁吐得喘息不过来,后背剧烈的起伏,祁方焱怕他呛着了,不停地给他拍背。 这里距离医院很近,不到五分钟救护车就到了,此时宋斯宁已经失去了意识,直接被担架抬了下去。 到了医院之后,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医生听了听宋斯宁的心跳声,将他送进了急救室。 祁方焱跟在后面,差一点也冲了进去,还是一个小护士眼疾手快将他拦在外面,让他耐心的等候。 祁方焱这才冷静了一些,站在急救室外面,停住了脚步。 等待的每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长。 走廊灯光昏暗,时不时有医生和病人走来走去。 祁方焱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弯着身子,不管走廊上的人来人往,他都一动不动,像是个石头。 直到急救室大门打开的那一刻,祁方焱才猛地抬起头。 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望着急救室里面刺眼的光,甚至有些睁不开眼。 两个小护士将宋斯宁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祁方焱这才手撑着扶手站起了身。 他 向前走两步,垂眸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宋斯宁。 ?想看板栗丸子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吗?请记住[]的域名[( 祁方焱又转而望向了医生,什么都没说。 医生对上了祁方焱的目光,对他说:“He''''sfine,dn''''twrry.”(他现在没事了,别担心。) 祁方焱听见这句话,心口的撕扯感猛地一松,他闭上眼睛,沉沉的舒了一口气。 眼看着宋斯宁要被推进病房,祁方焱抬脚正要跟进去,医生却拦住他了解相关的情况。 两个人站在宋斯宁的病房外交谈。 从医生口中得知,宋斯宁这一次病的突然是因为他过敏了,不过所幸的是过敏源摄入量不大,只是伤到了肠胃,并且在来医院之前宋斯宁已经将吃的东西都吐了。 刚刚医生又对他进行了一次洗胃治疗,并给他注射相关抗过敏的药物. 现在宋斯宁的状况已经好转,后续没什么大碍,但是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弄清楚宋斯宁的过敏源是什么。 医生已经对宋斯宁进行了抽血检查,等待报告还需要几个小时,于是医生先过来问一问祁方焱是否知道导致宋斯宁的过敏源是什么? 祁方焱和宋斯宁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宋斯宁对什么过敏,而且就算是宋斯宁真的对什么东西过敏,他自己本人也应该知道。 医生听见祁方焱这样说,思考了一会说:“Maybesmethiactfrthefirsttime.”(可能是他第一次接触的东西。) 被医生这样一提点,祁方焱忽然想起来了今晚的那个马蹄糕。 别的东西宋斯宁都吃过,只有那个东西宋斯宁之前没有接触过。 祁方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医生。 那个外国医生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中国食物,他让祁方焱将东西带到医院里来,进行成分检测,这样可以更好的分析出过敏源,防止下一次再过敏。 祁方焱看了一眼在病房里的宋斯宁,没有回答医生的话。 宋斯宁才从急救室里出来,他不放心将宋斯宁一个人留在这里。 医生看见祁方焱的目光,眼睛在他和宋斯宁之间徘徊了一圈,笑着问:“Isthatyurbyfriend?”(这是你男朋友吗?) “Yes.”祁方焱的眼睛依旧望着宋斯宁,回答道。 医生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说:“Yulvehimsmuch.”(你很爱他。) 祁方焱没有说话。 而后医生又对祁方焱说了两句,保证宋斯宁后续不会再有什么问题,祁方焱这才回到了酒店里,将他之前从餐厅里带回来的马蹄糕拿到医院进行化验。 等到化验结果出来的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 宋斯宁确实是对马蹄糕里面一种叫荸荠的东西过敏。 祁方焱坐在走廊上将那个报告翻看了一遍,将里面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记住了,最后他合上册子,转过身走进宋斯宁的病房。 病房里很静,只开着一盏床头的小灯,宋斯宁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 这次的过敏来势汹汹,不光引起了宋斯宁的肠胃反应,还有呼吸道症状,所以即便目前情况已经控制住了,还是需要带着呼吸机再观察一个晚上。 宋斯宁的脸色苍白,那张本来就不大的脸上挂着一个松松垮垮的氧气面罩,看起来脆弱的像是患了一场重病的人。 祁方焱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手握住宋斯宁那只正在打吊针的手。 暖气开的很足,比走廊上要暖和了好几度,宋斯宁的手却依旧冰凉。 这里比不上国内,没有热水袋,也没有可以暖手的东西。 祁方焱只能走到洗手间里将自己的手冲的烫一些,而后坐在宋斯宁的身旁,双手捂住宋斯宁冰凉的手,替他暖着。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的体温差距过大,祁方焱一握住宋斯宁的手,宋斯宁的眼睫就轻轻的颤了颤,没多久他便睁开了眼睛。 “祁方焱.......” “......??[” 隔着那层氧气罩,宋斯宁的声音闷闷的,祁方焱望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宋斯宁的意思,又听见宋斯宁声音很轻的说了下一句话。 “你不能不要我......” 祁方焱握着宋斯宁的手猛地一缩,目光沉沉的望着宋斯宁。 “听见了没有.......”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说:“我不会不要你。” 得到祁方焱的回答,宋斯宁安心多了,他带着那个氧气面罩,隔着面罩里面的一层朦胧雾气,望着祁方焱嘴巴轻轻弯了弯,没一会又睡着了。 滴答滴答...... 病房里很静,甚至连点滴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宋斯宁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可是祁方焱却坐在位置上,目光深沉,望着宋斯宁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 宋斯宁这次的过敏并不严重,在医院里打了两天针,身体就开始有所好转,可以正常的吃东西了。 在宋斯宁住院的时候,祁方焱也没有闲着,天天在外面找房子。 目前他们带的钱已经捉襟见肘,一定要尽快找到合适的房子。 傍晚的时候,祁方焱从外面回来了,给宋斯宁带来多伦多最好的一家中餐厅晚餐。 打开包装,里面是一碗鱼汤粥,一份广式虾饺,一份糖醋小排,碗碟精致, 全部都是宋斯宁喜欢吃的。 自从宋斯宁可以吃东西了以后,祁方焱变着法的给他带饭,每天都哄着让宋斯宁多吃一些。 宋斯宁穿着一身病号服,手腕骨清瘦,坐在床上捧着那碗鱼汤粥,小口小口的喝着。 祁方焱就坐在宋斯宁的对面,翻看今天找到的几间房子。 宋斯宁问他:“找到合适的了吗?” 祁方焱说:“已经看的差不多,但是还需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给我看看。” 祁方焱将这两天看的几间房子照片摆到了宋斯宁的餐桌上。 因为多伦多的房价偏贵,他们的预算有限,所以住不了市中心,只能住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 一共选了三间房子。 第一间是两层别墅,在一个大学的旁边,周围环境不错,别墅也很干净,里面有六个卧室,需要和另外五个人合租,一个月平分到每个房间是700刀。 第二间是一个高层电梯公寓,里面的装修很新,大约六十平方米,房间不大,一厅一卫一卧,没有做饭的地方,一个月800刀。 第三间是在多伦多的贫民区,是老旧的三层楼房,他们的房间是最顶层的阁楼,五十平方米,和第二间不同的是,这个房子没有客厅,但是有厨房,一个月400刀。 宋斯宁看了一圈,抬手指了指第三个说:“这个挺好的。” 祁方焱望着宋斯宁手指的地方,愣了一下,说:“这个是最简陋的一间。” 从照片中就能看的出来,另外两间房子彩光很好,整洁干净,所有的物品都是崭新的。 只有第三间房子家具陈旧,一看就是个老房子了,和另外两间没法比。 宋斯宁恩一声说:“我知道,我们先住在这里,这个可以按月付钱,也便宜一些。” 祁方焱望着宋斯宁沉默了。 在这三个房子里,前面两个房子都要一次性付清至少三个月的费用,只有这一个房间可以按照月份付钱,不需要签订长租合同。 宋斯宁拿起第三个房间的照片,又仔细的看了看,说:“我觉得这个房间也挺好的,只是旧了一点,还可以做饭,也不用和别人公用空间,就这个吧。” 祁方焱又说:“这个房子所在的位置是多伦多的贫民区,没有另外两个房子的地理位置好。” “没关系。”宋斯宁抬起眼睛望着祁方焱:“我们先住着,等到我们找到工作,有了收入,可以再换一个更好的房子,只是一个住的地方,能生活就够了,其他的没有那么重要。” 宋斯宁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祁方焱自然是没话说。 他其实不在意自己住的好不好,他在车队里的那个小阁楼里比这些地方都要简陋的多。 他只是怕宋斯宁娇贵,会受不了。 讨论完这个问题,宋斯宁垂下眼,又喝了两口鱼汤粥,无意的问祁方焱:“你吃饭了吗?” 祁方焱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宋斯宁的粥碗里,说:“我在中餐厅里吃过了。” 宋斯宁垂下眼睛哦了一声,用勺子挖起来祁方焱给他夹的排骨放在嘴里。 这家的糖醋小排做的很好吃,甜而不腻,和家里胡姨做的很像,宋斯宁却吃了两块就放下了餐筷,说:“我吃不下了。” 祁方焱垂下眼,看见宋斯宁将鱼汤粥只喝了一半,虾饺吃了两个,至于他最爱的糖醋小排还剩下一大半。 祁方焱又夹起一块排骨放进了宋斯宁的碗里,说:“再吃一点。” 宋斯宁却将他的碗朝祁方焱身前推了推,摇了摇头说:“我胃不舒服,不想吃。” 祁方焱沉默的看了宋斯宁几秒,最后只能无奈的拿过宋斯宁的餐碗,将宋斯宁剩下的东西全部都解决了。 吃完饭后,他将餐桌收拾了一下,又给宋斯宁拿了两片胃药,伴着热水让宋斯宁吃了下去。 “好些了没有?”祁方焱守在宋斯宁的床前,问他。 宋斯宁双手捧着水杯,点了点头。 祁方焱这才放下心,清理了一下房间,拎着垃圾袋出去倒垃圾。 病房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宋斯宁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热水杯,望着祁方焱离开的方向发呆。 其实他没有胃不舒服,之所以撒谎是因为在祁方焱进病房之前,他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间,看见祁方焱了。 那时候祁方焱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周围人来人往,他的身旁放着给宋斯宁带的高档餐厅外卖,自己却拿着一杯泡面正在吃。 宋斯宁不知道他病了这一场花了多少钱,祁方焱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但是宋斯宁知道那个泡面的名字叫Ndle,黄色的包装,是超市里最廉价的泡面,里面只有一个面饼,和一包寡淡的调料包。 很难吃。 祁方焱却像是尝不到味道似的,他应付的吃完了泡面,站起身走进病房,将那份高档的晚餐拿给了宋斯宁。! 第 60 章 宋斯宁出院后,他们就搬到了租的房子里。 那个地方在多伦多的贫民区,一条叫Nchstreet的大街上。 街道并不宽,一条路上全部都是破旧的别墅楼,多为黑人居住,道路两边的墙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涂鸦。 宋斯宁和祁方焱租的房子就在这一条路快要尽头的位置,一个三层楼的小别墅。 从外面看起来房子应该是浅黄色的墙面,但是经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冲刷,现在房子外面早已经变成了浅灰色。 祁方焱牵着宋斯宁的手从房子前一个狭窄的小门走了进去。 进去是楼梯,地上铺着看不出颜色的地毯,楼梯窄小,甚至不能两个人一起通过,祁方焱走在前面,手向后探着抓住了宋斯宁的手。 从一楼走到二楼的时候,上面二楼的房间大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三个外国人,快步的从楼梯间里挤出去,看见宋斯宁和祁方焱的时候嗓子里还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 祁方焱眸色一沉,抬手将宋斯宁护到身后。 于此同时他们的房间门打开,宋斯宁瞬间闻到了一股怪味。 味道很浓烈,像是烧皮革的气味,又带着一点臭,一下就灌入了宋斯宁的鼻腔里。 宋斯宁闻到这个味道有些受不了,胃里猛地一翻,捂住嘴巴反胃的唔了一声。 祁方焱反应很快,抬手也捂住了宋斯宁的鼻子,一手扶着他的后背,两个人快步上了楼。 他们所居住的房间是三楼顶楼。 这一层只有他们这一件房,在楼梯的左边,祁方焱从衣兜里掏出钥匙,快速的将房门打开,将宋斯宁带了进去。 房门关上,祁方焱将窗户全部都打开,拿出保暖杯倒了一杯热水喂到宋斯宁的嘴边。 房间里没有异味,宋斯宁胃里的恶心劲才渐渐的平复了。 他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 祁方焱蹲在宋斯宁身前,揉着他的肚子问:“好点了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好多了......” 他胃浅容易反胃,闻不了那些难闻的气味,刚刚那股味道来的突然,差点就把他熏吐了,现在房间里气味清醒,宋斯宁又喝了两口热水压一压,感觉好多了。 祁方焱又给他揉了一会肚子,宋斯宁的胃被暖的舒服了,将手中的杯子放在膝盖上,打量了一圈这个房间。 祁方焱已经将房间打扫干净了,可即便是如此这里还是很旧。 发黄掉漆的墙壁,生了锈的窗户,一张低矮的床放在地上,地板到处是裂开的缝隙,里面沉积着黑色的污渍。 床的旁边就是洗手间,里面狭窄逼仄,地面发黄,将将挤下了一个淋浴室,再挤进去一个人都困难。 至于那个厨房,也不过是在房间里放了一个灶台,墙壁上粘着洗刷不掉的油污,甚至连个隔间都没有。 祁方焱看着宋斯宁探视 的目光, 问他:“不喜欢这里?” 宋斯宁立刻敛下了眼睛, 摇了摇头说:“没有。” 祁方焱说:“我现在在找工作,等找到了我们就换个新地方。” 宋斯宁还是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祁方焱抬手揉了揉宋斯宁的头发,不再说什么了。 宋斯宁垂下头又喝了两口水,想起来问祁方焱:“祁方焱,刚刚那些人房间里是什么味道啊?好难闻。” 祁方焱说:“是叶子。” “什么是叶子?”宋斯宁不明白。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没有直接回答宋斯宁的问题,而是说:“一种对身体有害的烟,下次闻到这个味道走远一点。” 宋斯宁说:“好。” - 房子的事情处理好了,剩下的就是找工作。 但是此时他们面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的签证是旅游签证,在加拿大打工不合法,只能找不签合同的黑工。 这种工作不好找,一般都是苦力活,并且工资极低,不受法律的保护。 祁方焱在外面找了两天工作,宋斯宁在家里也没闲着。 他用极低的价钱收了一台二手电脑,每天上网将自己的画投稿给各大出版社。 只要他的画可被出版社录用,他就可以收获一大笔的稿费,并且还很有可能成为杂志的专职画师。 但是这一次好像不是那么顺利,每天早上他兴致勃勃的点开邮箱,又失落的关闭。 那些曾经他引以为傲的画作,投出去之后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没有收到一点回音。 宋斯宁不断的寻找的问题,可能是他的画作风格不够吸睛,可能是他的画作不符合出版社的主题。 于是他就这样画画改改,又过了几天,祁方焱回家时又带回来了中餐厅的外卖。 打开之后不光有宋斯宁最爱吃的糖醋小排,还有海鲜汤,狮子头。 宋斯宁拿着筷子,望着那些菜,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还是祁方焱将菜夹在了他的碗里,说:“吃吧。” 宋斯宁恩了一声,埋下头吃了两口,问祁方焱:“找到工作了?” “恩。” “做什么的?”宋斯宁问。 “汽车行里面修车。” 这个工作也算是祁方焱的老本行,宋斯宁点了点头,又问:“累吗?” 祁方焱说:“不累。” 后来的几天祁方焱早出晚归,每天都去汽车行里打工,虽然祁方焱说他不累,但是宋斯宁还是觉得他很累。 每天早上六点钟祁方焱就起床了,晚上九点之后才回来。 宋斯宁很想他,却又不能像之前一样将自己的黏人敏感表现出来。 他不想让祁方焱更累了。 于是宋斯宁每天吃完晚饭,便坐在窗户边向下看,等祁方焱回来,就像是他十五岁那年一样,等着祁方 焱骑车赛车路过他的窗前, 等的望眼欲穿。 渐渐地, 宋斯宁发现了一个祁方焱的小习惯。 祁方焱下班之后会站在路灯下面吸一支烟,大约十分钟后,这一只烟吸完了,他才会走上楼。 这个时候宋斯宁会慌慌张张的转身坐在电脑前,等到祁方焱进了房间后,他才像是后知后觉一样转过头,对祁方焱说:“你回来了。” 虚伪又做作。 祁方焱会恩一声,转过身走进浴室里洗澡,等到他洗干净了,便抱住宋斯宁两个人上床睡觉。 这样日复一日,除去睡觉,宋斯宁每天和祁方焱见面的时间不足三个小时,仅仅是一周的时间宋斯宁就发现祁方焱瘦了。 这一天是周五,第二天祁方焱休假一天,可以在家里陪他。 晚上宋斯宁洗完澡,穿了一件祁方焱的短袖上衣,其余的什么都没穿就走了出来。 祁方焱的衣服宽大,正好可以盖住宋斯宁的屁股。 他站在浴室门口,看着祁方焱,身上的水没有擦干净,几滴水顺着宋斯宁光洁的大腿根滑了下来。 祁方焱已经洗完澡了,正坐在床尾看电脑。 电脑上播放着阿甘正传,阿甘的母亲正对阿甘说——Lifewaslikeabxfchctes,yuneverknwwhatyu&#. (生命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宋斯宁手扶着门框看了祁方焱一会,抿紧了嘴巴走到祁方焱的身前,没等祁方焱开口说话,他就张开腿直接跨坐在祁方焱的大腿上,双手抱住祁方焱的脖颈,柔软无骨的趴在祁方焱身上。 祁方焱的目光从电脑上挪开,双手按住宋斯宁的腰。 仅仅隔着腿上那层单薄的睡衣布料,祁方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了宋斯宁身体上湿热的温度。 此时宋斯宁的腰正小幅度的扭动,坐在他的腿上轻轻的蹭,每蹭一下都是在点火。 祁方焱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双手从宋斯宁的衣摆探了进去,大手摩挲着宋斯宁光滑细腻的后背,转过头埋在宋斯宁的脖颈处。 宋斯宁才洗过澡,身子骨冒着腾腾热气,散发着清爽的香气,发丝未干的水顺着脖颈流下来,一点点划过锁骨,顺着心口落入衣服里,就像个被切开瓤的小橙子,水润清香,敏感软嫩,轻轻一碰就出水。 祁方焱闭上眼睛,将宋斯宁纤细的身子用力的按进他的怀里,鼻子嗅着宋斯宁身上的气息,吻着宋斯宁的脖颈。 宋斯宁的身体敏感,祁方焱每吻一下,他就战栗一下,伏在祁方焱的肩上轻轻的颤,嗓子里发出不受控的轻哼声,跟个小猫似的。 祁方焱声音很低的问他:“想要?” 这种话也太直白了,宋斯宁哪里好意思说...... 他的脸埋在祁方焱的肩上,心口剧烈的起伏,双手用力的握着祁 方焱的肩膀,害羞的手指尖都泛着粉。 过了好一会,他才软绵绵的点了点头,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声:“想......” 下一秒,祁方焱按着他腰际的手猛地一紧,翻身将他压在床上。 - 多伦多的冬天很冷,夜里窗外的冷风呼啸作响。 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灯光昏暗,窗户合不紧,即便是祁方焱用厚厚的报纸贴住了窗户,可是冷风还是无孔不入的顺着缝隙吹了进来。 床吱呀吱呀作响,洗手间的地上全部是洗不干净的黏腻,楼下房间的外国人又在开party,音乐声放的很大,路边白人和黑人喝醉了酒,正在咒骂叫嚷。 一入了夜,这里就很乱。 宋斯宁和祁方焱像是听不见这些嘈杂的声音,他们相拥着在床上做|爱,耳边只有对方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宋斯宁带着哭腔的呻|吟声。 可能是因为疼惜宋斯宁,这一次祁方焱没有那么用力,可是宋斯宁还是浑身虚软的躺在他身下,几乎化成了水。 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汗津津的,宋斯宁抬手紧紧的拥抱着祁方焱的脖颈,额头贴在祁方焱的胸膛。 房间里的灯光暗黄,之前没有注意看,现在祁方焱凑得近了一些,看见宋斯宁肩膀上有几个红点,在他光洁如玉的皮肤上十分的刺眼。 祁方焱抬起手触碰着那个红点,宋斯宁就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颤了颤,也转过头看向自己肩头的红痕。 祁方焱知道,宋斯宁从小就是娇惯着长大,睡得床单被褥都是最好的质地,每天都要打扫晾晒,现在跟着他睡在这潮湿逼仄的环境里,他的皮肤过敏了。 祁方焱问宋斯宁:“疼吗?” 宋斯宁的头发散在床上,双眸中还含着未散的情意,他朝上蹭了蹭,蹭到了祁方焱的脖颈处,声音闷闷的说:“不疼,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没事.......” 宋斯宁一向娇气,在家的时候头疼脑热一下都要和祁方焱说,如今二人艰难,他却是什么都忍下了。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而后就是很久的沉默。 他们自从来了加拿大之后,每一次做完|爱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相拥,不用多说话,他们互相抱着,体温相融,呼吸交错,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就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斯宁喊了一声:“祁方焱.......” “怎么了?” 宋斯宁喉咙滚动了两下,说:“我觉得你一个人打工太累了.......今天我看见前面一家餐馆正在招洗碗工,明天我去问一问.......看看他们能不能要我.......” 宋斯宁的声音很轻,还带着床|事过后的虚喘。 祁方焱的身体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宋斯宁又说:“他们如果不要我,我就再多找几家,我听别人说Nchstreet这边很多找黑工的,只是工资少一些,我多去问问,总会有人要我的.......” “........” 或许是察觉到祁方焱压抑的情绪,宋斯宁说到这里笑了笑说:“没关系,现在我们才来这里,苦一点也正常,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宋斯宁说的轻松,祁方焱的双手却将他抱的很紧,哑声说:“不许去。” 宋斯宁轻声问:“为什么啊?” 祁方焱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宋斯宁心里明白祁方焱在想什么,他收了收抱着祁方焱脖颈的手,脸颊贴在祁方焱的脸侧,说:“祁方焱,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在意.......我只要和你在一起.......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不怕.......” “.......” “再难再苦,我们都一起走好不好.......” 最后宋斯宁仰头望着祁方焱,那双眼睛忐忑的望着祁方焱。 他那么娇气的小少爷,在面对走投无路的困苦,最怕的不是苦,不是累,而是祁方焱会受不了苦,先抛下他。 祁方焱将宋斯宁拥在怀里,声音嘶哑的说:“好.......” 宋斯宁被祁方焱抱在怀里,望着天花板上那个发黄的长管灯,眼睛弯了弯笑了,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从眼角滑了下来。 - 祁方焱没有答应宋斯宁出去打工的要求,他告诉宋斯宁他们还有钱,让他在家里好好待着就可以了。 可是这天晚上祁方焱修完车晚上九点多回到家里,一打开房门,里面一片黑暗,冷风呼呼的从窗户缝里倒灌进来,家里空无一人。 祁方焱站在门口愣了两秒,甚至顾不上将房间里的灯打开,转身冲了出去。 加拿大的冬夜太冷,九点半街道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一些贫民区的小混混在站在街道上吸烟喝酒,很危险。 祁方焱一边拨通宋斯宁的电话,一边快步下楼。 那边直接提示用户已经关机。 祁方焱再也等不了一秒,他三步并成两步像一道风一样冲下了楼梯,脑子里不停地回响当时宋斯宁给他说过的话。 哪里有餐厅可以打工?这一条街上有哪个餐厅到现在都没有下班? 等到祁方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跑到了一楼,猛地顿住了脚。 多伦多今晚下雪了,雪不大却很冷。 道路两边的灯光昏黄,细密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宋斯宁顶着路灯的黄光,从街道的尽头踩在雪中慢慢的朝这边走。 他的腿上还有病根,畏寒畏累,只要站久了都会疼,走不快。 之前在家的时候,宋斯宁娇气的连下床都要祁方焱抱着,可是来这里了,他却一次疼都没有说过。 从外面看上去宋斯宁走路和寻常人无异,只是走的慢了一些,其实他每一步都在忍痛。 祁方焱朝着宋斯宁跑了过去,他跑的很快,将宋斯宁吓到了。 宋斯宁猛地停住脚,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围巾 下露出的大眼睛无措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跑到宋斯宁的身前站定, 喘息|粗|重, 望着宋斯宁迟迟没有说话。 “怎么了?”宋斯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轻声的问他。 有一片雪花飘到了宋斯宁的睫毛上,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祁方焱的时候轻轻的眨动,带着雪花的睫毛也在轻轻的颤。 那一下下好像也划到了祁方焱的心脏,祁方焱一身的戾气也随之被扇灭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将宋斯宁衣领的拉链拉高了一点,然后转过身半蹲在宋斯宁的身前要背他。 宋斯宁却心疼祁方焱也累了一天,他说:“我没事。” 祁方焱说:“天冷,快点上来。” 宋斯宁翘着嘴巴,还是乖乖的趴在了祁方焱的背上。 巷子杂乱,昏黄的路灯打在两个人的身上,雪地踩出了沙沙声,一片雪花落在祁方焱的肩头,宋斯宁抬手将那朵雪花弹开了。 “祁方焱。” “宋斯宁。” 他们同时叫对方,又都沉默了。 祁方焱对宋斯宁说:“你先说。” 那宋斯宁就不客气,他眼睛亮闪闪的趴在祁方焱的肩头,炫耀一般的说:“祁方焱,你猜我今天赚了多少钱?” “多少?” 宋斯宁立刻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手探到他心口的内袋里,宝贝兮兮的从衣兜拿出一把零钱,在祁方焱的眼前晃了晃说:“你看,有四十刀!” 祁方焱的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宋斯宁却没有察觉到这些,他兴致勃勃的将那四十刀塞进了祁方焱前胸的口袋里,笑着对祁方焱说:“明天拿去买菜吧,我们可以吃好一点了。” 祁方焱望着口袋里露出角的一叠零钱,缓缓闭上了眼睛,依旧没有说话。 四十刀,也就是二百元。 曾经宋家的少爷喘一口气都不止二百。 现在他又洗了多少个盘子,才能赚这二百元。 祁方焱背着他继续向前走。 宋斯宁还在开心的和祁方焱说他今天的遭遇。 他告诉祁方焱餐厅的后厨还挺干净的,洗盘子也很比他想象的容易得多,老板人也很好,看见他腿不好还允许他坐着洗盘子,还有和他一起洗盘子的印度人也对他很友善,一直和他聊天,比他一个人在家里有意思多了。 等这些都说话,宋斯宁才问祁方焱:“祁方焱,你刚刚想说什么?” 宋斯宁说了这么多,祁方焱想要宋斯宁不去打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沉默了很久,低声说:“天冷,明天多穿一点,下班了告诉我,我去接你。” 宋斯宁将脸颊贴在了祁方焱的脸侧,说:“好。” - 晚上宋斯宁洗漱完,躺在床上有些困了。 祁方焱还在洗手间里打扫卫生,他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洗了手从洗手间 里走出来,他的双手刚刚被热水洗过,便蹲在床边,替宋斯宁按着腿。 多伦多的冬天太冷了,宋斯宁的腿在外面受了凉,现在都冰的像个冰柱一样,又酸又疼。 祁方焱就用手一点点的给宋斯宁按揉。 他问宋斯宁:“是不是不舒服了?” 宋斯宁躺在床上,摇了摇头。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薄淡的小黄灯,落下二人之间,宋斯宁从被子里探出手,握住了祁方焱的手臂。 “怎么了?” 祁方焱问。 宋斯宁看了祁方焱半响,声音虚软的说:“我喜欢这里.......” 祁方焱给他揉腿的手顿了一下,不明白什么意思。 宋斯宁却定定的望着他,继续说:“祁方焱,我可以赚钱了.......” “.......” “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摸了摸宋斯宁额角的碎发,声音嘶哑的说:“好.......” 得到了这句好,宋斯宁笑了。 今天赚到的第一笔钱真的令他很开心,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帮到祁方焱了。 日子会一天天变好,他不再是祁方焱的拖累了。 他们可以一起努力,一起朝前走。 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了。 后来时间晚了,祁方焱关上床头的灯,抱着宋斯宁睡觉。 祁方焱的身上很暖和,不论是多冷的天都很暖和。 宋斯宁却和祁方焱恰恰相反,他手脚冰凉,暖不热被窝,每天晚上睡觉时他都喜欢缩在祁方焱的怀里,然后将他冰凉的手脚都贴在祁方焱的身上,让祁方焱给他暖着。 今天宋斯宁累了一天,小脸贴在祁方焱肩膀上,没有多久就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祁方焱却没有睡,他望着窗外的雪,心口一阵阵的发紧,快要压的他喘不过气了。 最后他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穿上外套,拧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没有暖气,很冷。 祁方焱站在走廊点燃了一只烟,靠着墙壁吸了两口,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宋斯宁塞给他的四十刀。 隔着氤氲的白烟,祁方焱看了一会,猛的用手死死攥住那些钱,他攥的很用力,手臂冒出青筋,恨不得快要将这几张纸撕碎了。 最后祁方焱仰起头,后脑勺靠在门上,双眼定定的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一扇天窗,上面积满了成年累月的灰尘和蜘蛛网,隔着这些灰色,祁方焱依稀看见了天上的月亮。 月亮原本明亮,现在却沾上了灰尘,不亮了。 而他的宁宁也本该是天上众星捧月的小太阳。 如今却熄灭了光,被他拽入尘埃,也不亮了。! 第 61 章 宋斯宁的身体不好,即便是为了赚钱也不能太累。 祁方焱和宋斯宁商量之后,决定让他每天只去上半天班。 午休之后下午三点去餐厅里上班,到了晚上九点祁方焱下班的时候将他接回家。 这样不仅不会太累,也防止宋斯宁天天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 无非是赚的少一点,一天只有二十刀,但是总比宋斯宁累坏了身体来得好。 宋斯宁答应了。 又过了几天,到了周末。 这一天餐厅休息,宋斯宁一个人在家里,睡完午觉之后他依照惯例打扫房间,将床铺铺好,将地上的灰尘扫一扫,最后将垃圾倒出去。 下楼的时候碰见邮差往信箱里面放信。 宋斯宁路过的时候看了两眼,正好瞧见邮差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放到了他们家的信箱里。 宋斯宁不喜欢和陌生人搭话,就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等到邮差走了之后,他再走上前将邮箱打开,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祁方焱和他才来加拿大,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给谁邮寄过东西。 宋斯宁本以为这是房间上一个租客的信,谁知道翻开信封的正面,上面的签收人居然写的是他的名字。 宋斯宁愣了一下,一边看着这封信一边走上楼。 信封里沉甸甸的,像是放了一沓子纸,上面的寄件人写的是一个叫“OnMyWay”的人。 哪里有人叫这种名字啊? 宋斯宁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他眼睛一亮,想起来! 他之前投过稿子的一家出版社就叫“OnMyWay”。 因为他当时投过太多了稿子了,加上这家出版社并不出名,只不过是几个年轻人才组成的新出版社,宋斯宁也就是随手投了一封,并没有将这个出版社放在心上,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收到了回信。 宋斯宁激动的加快了脚步,上了楼。 进了房间以后,他甚至顾不得换鞋,就将手中的信封拆开了。 里面是一盒明信片,还有一封信。 宋斯宁拿着那封信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他快速将手中的信打开,手指都在克制不住的在颤抖。 信的纸张很厚,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上面的字体娟秀,是用手写的花体字,看起来十分的用心。 仅仅一页的字,宋斯宁却用了十分钟才看完。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信封里面的内容他没有看错,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心的蹦了起来。 又因为太用力了,腿疼。 宋斯宁倒吸了一口冷气,扑倒在床上,不停地揉着腿。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好开心,将那个信封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宝贝一样。 这个信是OnMyWay的主编亲自手写的。 在信中她夸奖了宋斯宁的画,并且告诉宋斯宁,他的画被录用了,将会作为On MyWay下一次的杂志封面。 如果宋斯宁愿意,可以作为他们出版社的长期画手,不需要在公司上班,只需要每个月提交一幅原创的油画画作,他们便可以支付宋斯宁一千加币的画手费。 如果画稿符合杂志的主题,成功登上了杂志,他们还会再追加一千加币的版权费。 一共就是两千刀。 其实这个费用对于专业画手来说只不过是底层薪水,但是对于现在的宋斯宁而言却已经很多很多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只要一个月画出一幅符合要求的画,就有两千刀的收入,也就是人民币一万元。 一万元啊...... 只需要动动手就有了。 这一笔钱就是沙漠甘露,一下便解决了他和祁方焱现在最大的难题。 宋斯宁高兴坏了。 他躺在床上拿着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看到他恨不得快要将信里面的内容都背下来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信封,从床上坐起来将电脑打开了。 这个月的钱已经收到了,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将下个月的画画出来,确保下个月也可以拿到两千刀。 宋斯宁点开自己的邮箱,看见出版社已经将下一期的主题发给他了,是关于的旅行的题目,所以他们寄了一套加拿大的明信片给宋斯宁。 这套明信片里面有加拿大各地的美景,希望能给宋斯宁一些灵感,帮助他创造出下一期的画。 宋斯宁将明信片一一摆来出来,明信片里的景色很美,有好几个地方是他和祁方焱之前去过的。 宋斯宁手里拿着一支笔,挨个在他去过的地方留下记录。 绘画这种事情很需要灵感,宋斯宁就坐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将他每一次去那个地方的感受全部都写下来。 比如他在圣母大教堂里许下的愿望,比如在皇家山瞭望台上他和祁方焱合照,再比如那个他到现在都搞不懂的怪物拍摄地...... 每一个都被他记录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斯宁正写的专心,忽然感觉一阵头疼,这一阵头疼来的厉害,像是一个钻头在钻他的太阳穴。 于此同时宋斯宁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猛的变成了黑暗,是他曾经最熟悉的失明感觉。 宋斯宁立刻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闭上眼睛定了定神。 大约过了一分钟,这种情况有所好转了。 眼前的明信片逐渐变的清晰,宋斯宁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点也不烫,没有发烧。 宋斯宁站起身活动了活动,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后脖颈。 他最近总是这样,忽然的头疼,眼前发黑,像是低血糖一样。 宋斯宁觉得可能是他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加上洗碗的时候总是低着头,颈椎出了点问题。 宋斯宁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果然感觉身上舒服多了,眼前的那团黑雾散去,太阳穴的刺痛感也消失了。 他 调整了一会,又开始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构思他下一幅画该画什么。 宋斯宁喜欢绘画,一想到自己可以画画赚钱就很开心。 这一天下午他坐在书桌前想的出了神,甚至忘记去窗户边等祁方焱下班。 等宋斯宁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立刻将明信片收拾好,站起身跑到窗户前向下张望。 祁方焱果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道路对面的路灯下吸烟,手里还拿着一张像是广告单的纸张看得出神。 时间刚刚好。 宋斯宁今天好开心,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他站在楼上朝着祁方焱大喊了一声:“祁方焱!” 隔着那层厚重的玻璃,祁方焱听见宋斯宁的声音,仰起头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正在兴高采烈的冲他挥手,少年的面容明媚,眉眼都带着笑。 祁方焱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烟头,手里拿的那张广告页却没有扔,而是被他随手塞进口袋里,上楼了。 门外响起祁方焱上楼的声音,宋斯宁瞬间就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了。 他冲到门口给祁方焱开门,还没等祁方焱走进屋,就抢先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祁方焱站在玄关处换鞋,问他:“什么好消息?” “我可以赚钱了。”宋斯宁站在房间里眼睛亮闪闪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还以为是宋斯宁去餐厅洗碗的事情,他挑了眉,问:“又赚了多少?” “两千刀!”宋斯宁兴致勃勃的对他比了一个二。 祁方焱愣了一下,嘴巴动了动,然而还未等他说话,宋斯宁就急不可耐的将那封信拿了出来,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祁方焱了。 “你看,我的画被出版社录用了,他们支付了我两千刀的费用,并且他们很喜欢我的画,聘请我当他们的画师,以后每个月我都可以给他们杂志社提供画作,也就是说我们每个月都可以有两千刀的收入!” 宋斯宁说的激动,说完了之后眼睛里泛着光,急不可耐的等着祁方焱的夸奖。 祁方焱在衣兜里攥着广告页的手缓缓松开,他也笑了,抬手摸了摸宋斯宁的头说:“真厉害。” 宋斯宁得到了祁方焱的这句夸奖,开心的眼睛都笑弯了。 他抬起手抱住了祁方焱的脖颈,头贴在祁方焱的肩膀,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说过的,我们会越来越好......” 祁方焱将宋斯宁抱在怀里,恩了一声。 后来他们的好事还不止于此。 正因为宋斯宁赚了了两千刀,祁方焱有时间缓了一口气。 他不用再在冰天雪地里不停地修车赚钱,而是有了一些空闲的时间去找加拿大的摩托车队俱乐部。 对于祁方焱而言,他真正创造的价值并不是在阴暗的修车厂里面修车,而是站在领奖台上接受万人的仰慕。 就如同宋斯宁真正的价值不是洗碗,而是用他手的绘 出一幅幅鲜亮的艺术品。 又过了一周, 这天祁方焱回家的时间早, 晚上六点多就到家了。 他又给宋斯宁带了他喜欢吃的饭菜。 宋斯宁现在都养成习惯了,祁方焱一给他带饭菜他就知道祁方焱肯定是有好事要告诉他。 果然在吃饭的时候祁方焱告诉他了这个好消息。 祁方焱今天去参加了一个加拿大车队的野外选拔赛,被一个多伦多的本地车队看中了,录取了。 宋斯宁一听这个消息立刻放下了碗筷,问:“真的吗?如果能进入车队,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以后可以在加拿大参加比赛了?” 祁方焱的反应却很平静,他给宋斯宁夹了一块虾仁说:“目前不能,因为我不是加拿大人。” “那怎么办啊?” 宋斯宁听见这件事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忧心忡忡的看着祁方焱,比祁方焱还要操心这件事情。 祁方焱低下头吃饭,淡声说:“这个车队可以给我办理移民,只需要一个月就可以办下来。” 宋斯宁愣了一下,问祁方焱:“那你要移民到这里吗?” 祁方焱恩了一声说:“移民是个很好的选择,以后不用担心国内的人找过来,工作也好找了很多,挺好的。” 祁方焱说的随意,可是宋斯宁的心脏却是一阵阵的发紧。 虽然他和祁方焱来到了加拿大,但是他还真的从未想到过移民这件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仅凭他们两个人的能力,几乎不可能办到。 但是祁方焱说的没错,就目前处境来看,移民是最好的选择。 不仅可以摆脱国内人的追踪,还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祁方焱可以站在阳光下,可以进车队,可以一步步的走向更高处,不用再像现在一样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像是潮湿角落里的老鼠一样。 只是宋斯宁在想,如果祁方焱移民了,那他该怎么办? 祁方焱一步步的朝高处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他好不容易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拖累了。 可是现在在移民的面前,就连他每个月赚的那两千刀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岂不是更像一个拖油瓶。 那时候祁方焱还会守在他身边吗?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这么好吗? 宋斯宁心思细,在他听见祁方焱可以移民了之后,第一个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怕祁方焱会不要他。 在这种时候宋斯宁应该对祁方焱说一些恭喜的话,可是他小心眼的很,一句好话都说不出口,垂着眼睛手一下下的按着饭碗里的白米饭,不想吃了。 这个时候祁方焱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继续说:“等到我的移民办下来了以后,我们就去结婚,到时候你也会变成加拿大合法居民,我们就不用再打黑工了。” 祁方焱这句话说的不经意,宋斯宁却是浑身一震,抬起头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连头都没抬,一边吃着饭 一边继续说:“等我赚了钱, 你就去读大学, 加拿大的好大学有很多,选自己喜欢的。” “你说什么.......”宋斯宁的声音颤抖。 祁方焱重复着上句话:“你去读大学,选自己喜欢的。” “上一句.......” 宋斯宁的眼睛红的不成样子,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哭音。 祁方焱抬起头,眼睛又深又沉的望着他,说:“我们结婚。” - 那天晚上多伦多下了大雪。 和之前的小雪不一样,这次是鹅毛大雪。 手机短信上都在提示多伦多即将迎来十毫米的降雪量,让大家注意防护。 漫天飘扬的大雪落下,仅是半个小时,地上就堆起了厚厚的一层白色。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房间里灭了灯,宋斯宁却激动的睡不着觉,坐在床上仰头望着窗外的雪。 多伦多的雪真的好大啊,像个被子一样盖在地上。 宋斯宁在明城生活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他像个没见识的小孩,看的眼睛都直了。 宋斯宁转过身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想下去看一看。” 祁方焱也没有睡,正靠着床头看手机,他听见宋斯宁的声音后也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说:“外面太冷了。” “我多穿点就好了.......” 宋斯宁放低了声音,眼巴巴的看着祁方焱。 祁方焱受不了宋斯宁这种可怜兮兮的目光,只能答应了。 出门之前他将宋斯宁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左一层又一层的,宋斯宁就连抬个手都艰难。 可即便如此都压不住此时宋斯宁的激动,他快步的下了楼,兴致勃勃的朝外冲。 然而等到他真的站在楼道门口时,却望着远处的雪愣住了。 外面的视野开阔,和在楼上看着的雪不一样。 从这里入眼便是一望无际的白雪,就连平时脏乱的贫民区街道都变得洁白无暇。 宋斯宁小心翼翼的探出脚踩在雪地里。 雪地松软,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宋斯宁的眼睛都在发亮,踩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加上下了大雪,太冷了,就连平时喜欢在街道上发酒疯的外国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条街上只有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 宋斯宁的脚步很快,他跑到了街道上,仰头看着漫天的白雪纷纷扬扬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抬起手握住了雪,雪冰冰凉凉的,在他手中化成了水,宋斯宁忽然就笑了。 他真的觉得很开心很开心,开心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在这一瞬间他连腿上的痛都感觉不到了,在雪地里跑着跳着走着。 他不知道玩了多久,猛的回过头,却看见祁方焱站在不远处望着他。 祁方焱穿着一身 黑色的羽绒服, 站在路灯下, 犹如被金光勾勒出了轮廓,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宋斯宁喊了一声:“祁方焱!” 街道很安静,宋斯宁的这一声格外的清晰,不断地在空中回荡。 祁方焱恩一声,朝着他走了过来。 宋斯宁眼睛含着晶莹的水光,背着双手向后退了两步,故意和祁方焱保持着十米的距离,像是在宣誓一样,高声对他说:“祁方焱,以后我们结婚了,你要对我好!” 祁方焱的脚步缓了下来,望着宋斯宁说:“好。” “等我们以后有钱了,你要补给我结婚戒指。” “好。” “你还要再给我正式求一次婚,知道吗?” “好。” “等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天,我们要穿西装,再要找一个人给我们拍照,那是我们的结婚照。” “好。” “等我们领了结婚证,我要将他裱起来,放在家里客厅里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们是合法的夫夫......” 宋斯宁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上了哭腔。 两个人不远不近的站在,飘扬的白雪在两人之间落下,断断续续的阻挡了祁方焱的视线。 可即便是如此祁方焱还是看见了宋斯宁眼中的泪,他嗓子有些干涩,声音低哑的又说了一声:“好。” 下一秒宋斯宁朝着祁方焱跑了过来。 这个冲击力来的忽然,祁方焱猝不及防的被宋斯宁撞进了怀里,身子朝后退了两步,却忽然听见宋斯宁开心的笑声。 他像是也被传染了,索性也不想站住了,双手抱着宋斯宁,身子朝后一倒,两个人双双落在了松软的雪地里。 那个雪地里,他抱着宋斯宁,吻上了他的唇。 他们相拥,相吻。 昏黄的灯光落在两个人的身上,短短的十几分钟,两个人的身上就落满了白雪。 他们深吻完,宋斯宁喘息不匀,趴在祁方焱的肩头不停地喘息。 祁方焱害怕他冻着了,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将宋斯宁包裹在怀里。 他们就这样躺在雪里,没有人先说话。 即便是今晚很冷,雪地很冷,可是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身上,被祁方焱抱在怀里,感受着祁方焱的体温,却觉得一点都不冷。 他伏在祁方焱的肩头,嗅着祁方焱脖颈的味道,胸口的那颗心涨的滚烫。 在这一刻,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没有人会关注他们,没有人会斥责他们,没有人会让他们分开。 他感觉好幸福好幸福。 幸福的他愿意死在这一秒。 宋斯宁其实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就死在这里,就死在祁方焱的怀里也挺好的。 他没有遗憾了。 但是仔细再一想,他们可以结婚了,他又舍不得死。 他想和祁方焱在岁岁年年, 祁方焱给他的幸福永远都不够多, 他想要再多一些。 宋斯宁觉得他好幸运,比国内很多很多同性恋都要幸运。 他今年才十八岁,正是疯狂而又青涩的年纪,却遇见了一个他很爱的人,碰巧那个人也很爱他。 他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 有多少人会像他这样,十八岁就遇见自己的终生所爱。 他们即将拥有那张证明他们关系的证书,即将成为有法律意义的夫夫,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们分开了。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在佛前许下的愿望要实现了。 真的要实现了...... 宋斯宁的心脏都颤抖,他将脸埋在祁方焱脖颈处,声音颤抖的说:“祁方焱,我们要结婚了.......” 祁方焱仰躺在雪地上,望着夜空中纷纷而落的大雪,恩了一声。 “祁方焱,我们要结婚了.......” “恩。” 宋斯宁在他的耳边一遍遍的这样说。 直到祁方焱感觉到耳侧湿漉漉的滑下了水,宋斯宁哭了。 祁方焱....... 祁方焱....... 祁方焱........ 宋斯宁一声声的喊着祁方焱的名字。 祁方焱抱着他,应着他。 然后他伏在祁方焱的肩头说。 我爱你.......! 第 62 章 这天晚上可能是因为宋斯宁在外面跑了一圈,腿受了寒气,即便是回到家祁方焱用热毛巾给他暖了半天的脚还是不管用。 晚上宋斯宁睡得迷迷糊糊,做了噩梦。 那个噩梦太真实了,宋斯宁一次次的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又控制不住的往下坠。 这个时候他的腿猛地一抽,瞬间就疼醒了。 宋斯宁的嗓子哼唧了一声,祁方焱立刻就坐起来了。 他清醒的好像压根没有睡着一样,双手探在被子里给宋斯宁揉腿,手掌从宋斯宁的大腿一路按揉到他的脚尖。 腿抽筋的厉害。 宋斯宁难受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忍过了这一波的疼痛,他睁开了朦胧的泪眼,却发现入眼是一片黑暗,没有窗外的月光,没有祁方焱的身影。 宋斯宁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宋斯宁瞬间就慌了,他抬起手臂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祁方焱.....” 他要祁方焱抱他。 祁方焱停下手中的动作,俯下身双手探入宋斯宁后背和床铺的空隙之中,将宋斯宁抱进了怀里。 他一手按着宋斯宁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拍着宋斯宁泛着虚汗的后背,哄着他,问他。 “怎么了,宁宁?” 宋斯宁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敢说。 他双手紧紧的扒着祁方焱的肩膀,闭着眼睛不停的摇头,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紧绷的跟钢板似的。 宋斯宁抓着祁方焱肩膀的力道有些重,指尖几乎陷入祁方焱的皮肤里,将祁方焱肩上落下了几个指甲印。 祁方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他拍着宋斯宁的后背,低声说:“我在。” 正是因为这句我在,宋斯宁心口波涛翻涌的不安犹如扑打到岸上,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他用力的闭着眼睛,嘴唇微张的喘息,竭力的调节着自己的心绪。 房子里灯光黑寂,祁方焱抱着宋斯宁时那个单薄的床还在吱呀吱呀作响。 “又做噩梦了?”祁方焱抚摸着宋斯宁的后背,问他。 “恩.......” 宋斯宁头埋在祁方焱肩头,点了点头。 “梦见什么了?”祁方焱又问。 宋斯宁一点点的收紧了抱着祁方焱的力度,声音带着哭腔说:“梦见.......你走了.......” 又是这样的梦,祁方焱甚至不需要问,宋斯宁次次从梦中惊醒都是这样的梦。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祁方焱和宋斯宁来到加拿大,无论白天的宋斯宁表现的多快乐多幸福,夜晚时他心中的不安总是伴着梦不放过他。 越幸福就越忐忑,越忐忑就越害怕。 在宋斯宁的前半生里,他万人仰慕,名誉加身,但是他从不觉得自己幸福。 然而这一次他和祁方焱在一起 ,那些幸福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的像他涌来,将他彻底的淹没。 他沉溺其中欲罢不能,却又惴惴不安唯恐失去。 可能是今天太幸福了,他又开始犯老毛病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两个人映在黑暗里。 宋斯宁双手紧握着祁方焱的肩膀,喘息了两口,问他:“祁方焱,你会走吗.......” “?[(” 祁方焱紧抱着他回答。 宋斯宁喉咙滚动了两下,又说:“如果你.......” “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祁方焱回答的多了,甚至不需要宋斯宁将话问完,他就知道宋斯宁要问什么,也知道什么样的答案才最能让宋斯宁安心。 这一下宋斯宁心中的慌乱彻底平息了。 祁方焱依旧在拍着他的后背。 宋斯宁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黑暗一点点驱散,窗外路灯的光亮落入他的眼中,他侧过头看见了祁方焱冷冽的侧颜。 没过多久,祁方焱感受到宋斯宁情绪好转,松开了紧拥着宋斯宁的力道,将宋斯宁放到床上。 宋斯宁的头发散开,额头上满是虚汗,眼泪不受控的从眼角向下滑落。 祁方焱擦拭过他的眼尾,又抚开了他额头的湿发,垂下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宋斯宁双眸含水,眼泪汪汪的看着祁方焱。 最后他抬手按住祁方焱的后脑勺,一只手抱着祁方焱脖颈,让祁方焱俯下身贴在他的身上,头埋在他的脸侧,而后他就像是抱着一个无比珍贵的宝贝那样,紧紧的抱着祁方焱。 他和祁方焱就像两只在大海中的孤船,周围皆是风浪,只有他们在深海之中飘荡,随时都会被风浪打下去。 宋斯宁只能拼命的握着祁方焱的手,死都不放。 - 祁方焱自从加入了车队后每天都很忙,甚至比之前修车的时候还要忙。 虽然祁方焱的赛车技术很好,但来到加拿大这个新的地方,他还是一个新人,要从车队最底层的替补做起。 他需要每天跟着车队一起训练,还要准备移民的相关资料。 好几次宋斯宁都等他到了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 祁方焱说过很多次,让宋斯宁早一点睡觉,不用等他。 宋斯宁每次都睁着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对他说:“我不是在等你,我一般晚上画画比较有灵感。” 祁方焱不会计较宋斯宁的嘴硬,只会说画画也要早点睡,然后转过身去洗漱间里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宋斯宁就坐在床头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抬起双手让祁方焱抱他,两个人一起睡觉。 在祁方焱忙的这段时间宋斯宁也没有闲着。 他买了画板画笔油彩等各种油画材料,那个不大的家都快要变成他的画室了。 宋斯宁的绘画是辛梦兰请的国际名师所教,画作登上过新闻,在各种国际大赛上拿过名次。 那时候宋斯宁从未将名次荣誉放在心上过, 也不屑于得到别人的认可, 也正因为如此他画的很轻松。 可是现在他面对一个小小的杂志社,坐在画板前却连怎么下笔都不知道了,生怕自己画不好得不到那两千刀了。 他画废了一幅又一幅的画,终于在两个星期之后得到了一幅满意的画作。 为了确定这个画作好不好看,宋斯宁还特地将这个油画拿给祁方焱鉴赏。 祁方焱哪里懂这些东西。 他面对着宋斯宁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压力很大看着那幅画半天,最后憋出来两个字。 “好看。” 宋斯宁眼睛眨了眨,又问:“还有呢?” “........非常好看。” “就这些?” “........特别好看。” 宋斯宁缓缓放下拿画的手,彻底意识到祁方焱是真的没有艺术细胞。 于是宋斯宁还是直接一点,直接将那幅画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出版社的邮箱里。 祁方焱站在宋斯宁的身后,目不转睛的望着宋斯宁那幅画。 好看,确实很好看。 祁方焱不太会说话,更不会夸人,心中觉得好看,就只能说出来好看。 只是唯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宋斯宁这次画的风景不是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而是他们从未去过的一个瀑布。 在那副画上,天地蔚蓝,瀑布犹如断崖而下的银河,声势壮阔汇入江河,惊起漫天的白雾,而在这朦胧之中却藏着半边彩虹。 刚中带柔,磅礴不失华美。 祁方焱看了那幅画很久,问宋斯宁:“为什么画这个地方?” 宋斯宁正在发邮件,头也没抬的说:“这个是尼亚加拉大瀑布,就在多伦多。” “我知道。”祁方焱说:“画画不是应该讲究写实,但是我们没有去过这个地方。” 宋斯宁发完邮件,手指砰的一下按下了发送键,转过身,也随着祁方焱的目光看向了那幅画。 “但是我喜欢想象。”宋斯宁说:“已经看过的东西不会变了,但是没有见过的东西却有很多种可能。” 宋斯宁说到这里,仰起头眼睛闪亮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又看了那幅画一会,垂下头问宋斯宁:“想去这里吗?” 宋斯宁肯定想啊,但是他思考了一下还是说:“还是等我们的生活好一些了再去吧.......” 尼亚加拉大瀑布虽然也在多伦多,但是距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却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在加拿大的打车费十分昂贵,如果他们打车去,那将会是一笔非常巨大的费用。 如果是坐公交车,那路上的时间就更长了,并且还要频繁的转车,宋斯宁的身体受不了。 所以还是等他们日子好一些了,存了足够的钱再去吧。 既然宋斯宁这样说了,祁方焱也不再说什么。 宋斯宁的画发给出版社之后,第二天上午就收到了出版社的回信。 宋斯宁心情紧张的点开邮箱,凑近了屏幕一字一句的看着出版社给他的回信。 信上面夸奖了宋斯宁的这幅画,说他们看见这张画就如同正站在尼亚加拉大瀑布之中那般身临其境。 宋斯宁这幅画太出色了,确定可以登上OnMyWay下一期的杂志封面,一千刀已经打到宋斯宁的账户上,同时他们希望宋斯宁能够将原画邮寄给他们,方便杂志社更好的进行照片拍摄,出版社那边收到画后会再将一千刀打到宋斯宁的账户。 宋斯宁看见这封信开心的差一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立刻打开银行卡的账户,果然又有一千刀到账了。 看见账户上面的钱一点点的增加,宋斯宁激动的抱着他的画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将这幅画邮寄出去。 他立刻联系快递公司过来取件。 这边距离快递公司的距离不远,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就有邮差拨通了宋斯宁的电话。 宋斯宁抱着那幅画下了楼。 今天的他心情很好,裹着羽绒服站在楼下的院子里,甚至和快递小哥都多说了两句话。 快递员将快递单子递给宋斯宁填写,手里拿着那幅画看的赞不绝口。 宋斯宁说让他包装的时候小心一点,在箱子里多加一些泡沫,免得将画碰坏了。 快递员说:“Okay,kay,nprblem.” 宋斯宁看着快递员将那幅画小心翼翼的放进纸箱子里,这才算是放心了。 他脚步轻快的转过身上楼,却在刚上了几个台阶之后猛的站住了身子。 那种熟悉的失重感又来了....... 仅仅是一瞬间,宋斯宁感觉到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忽然拉了灯,变成了纯黑色。 与此同时,宋斯宁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开始呼吸不过来,他连忙抓住旁边的扶手,手紧紧的捂着心口,想要像之前那样快速的让自己平复下来。 可是这次一点用的都没有。 他怎么都喘不上来那一口气,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他失去意识,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 宋斯宁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他睁开眼睛,鼻子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宋斯宁望着白色的天花板,一时间想不起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愣了很久,这才想起来。 他又失明了,并且还晕倒了....... 一想到这里宋斯宁忽然慌了,他看了一圈四周没有看见祁方焱,心口一紧,立刻就坐起了身子,扯的手背上的针头回血,吊瓶架子猛地发出了一声响。 小护士快步走到宋斯宁的身前,按住了他的手让他不要乱动。 宋斯宁却顾不得其他,他欠着身子在找祁方焱,最后他从窗户看见了祁方焱。 祁方焱就站在病房外面,背靠着对面的墙,手里拿着一张广告纸看的认真。 宋斯宁紧绷的肩膀一点点松了下来,他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听见声音,朝窗户里看了一眼,将广告纸收回口袋里,走了进来。 宋斯宁的手背在刚刚的挣扎中出了血,小护士正在给他重新扎针。 祁方焱站在床边,看着宋斯宁手背上的血眉头皱了一下眉,等到护士扎完针,祁方焱才走上前,扶着宋斯宁的肩膀让他躺了下来。 祁方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宋斯宁就躺在床上侧着头,目不转睛的望着祁方焱。 他的脸色苍白,更显得那双眼睛黑的像炭似的,望着人的时候格外的专注。 “祁方焱,我的手好冷......” 宋斯宁轻声说。 祁方焱立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祁方焱掌心的温热,顺着手臂传到心脏,宋斯宁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问祁方焱:“祁方焱,你刚才在看什么.......” 已经有两三次了,宋斯宁看见祁方焱盯着一张广告纸出神。 祁方焱沉默了两秒,说:“餐厅里的优惠券,我看一看。” 宋斯宁敛着眉眼没有说话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小心翼翼的问:“祁方焱我怎么了.......” 祁方焱表情没什么变化,说:“你晕倒了,从楼梯上摔下来,快递员叫的救护车。” 宋斯宁沉默一会,又问:“我为什么会晕倒啊.......” 祁方焱说:“你最近没有休息好,低血糖犯了。” 宋斯宁听见祁方焱这句话,心口紧绷的那根神经猛的一松。 还好还好。 只是低血糖而已。 “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虚弱,要再住院输液两天。” 宋斯宁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会,又四周看了一圈,对祁方焱说:“祁方焱你过来......” 祁方焱不知道怎么了,弯下腰朝宋斯宁凑近了一些。 宋斯宁这才声音很小的对他说:“医药费贵吗?如果很贵,我可以拿一点药回家吃,低血糖不是什么大事.......” 祁方焱握着宋斯宁的手一动,宋斯宁感受到了,立刻又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一点都不难受了......” 他有点怕祁方焱会不高兴。 这次他本来是想要帮祁方焱的,却没有想到又拖了祁方焱的后腿。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他刚刚说的话好像都变成了不合时宜的逞强。 祁方焱却什么都没说,他缓缓的直起身子,替宋斯宁塞了塞被子说:“医生说住院就住院,其他的不用担心。” 宋斯宁抿了抿嘴巴,没有说了。 过了一会,他的手指在祁方焱的掌心不安分的动了动,又问:“祁方焱,你这两天会很忙吗.... ...” “⒐” 宋斯宁眼睛一下就亮了,但是他克制的抿了抿嘴巴,十分违心的小声说:“我没关系,还是正事要紧......” - 宋斯宁在医院里住院了两天。 每天祁方焱陪他的身边,守着他打针,陪着他睡觉,两天之后宋斯宁果然感觉好了很多,按时出院了。 两个人刚回到家,祁方焱对他说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宋斯宁的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画画可以,但是餐厅里洗碗的工作不能再继续了。 宋斯宁现在已经知道他的身体几斤几两了。 辛辛苦苦洗碗赚的钱还不够他一天的医药费,于是他乖乖的答应了。 第二件事就是祁方焱要跟着车队参加比赛,需要去外地。 宋斯宁听见这个消息愣了一下,问:“要去哪啊?” 祁方焱说:“去温哥华” “去几天啊?” 祁方焱说:“两天。” 两天的时间也不长,宋斯宁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还是说好。 车队比赛的时间很紧急,祁方焱当晚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走了。 祁方焱走了之后,家里就只剩下宋斯宁一个人了。 白天还好一点,可是一到了晚上,宋斯宁和祁方焱打完电话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房间里好黑,好冷,到处都冒着冷风。 宋斯宁将房间里的暖气开到最大,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躺在床上还是感觉手脚冰凉,被窝怎么都暖不热,想祁方焱想的压根睡不着觉。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斯宁懊恼极了。 之前在明城的时候,他也没有和祁方焱睡在一起。 那时候他可以一个人睡觉,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宋斯宁一点都不喜欢他现在这样,像是离开了祁方焱就活不了似的,但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情绪。 最后宋斯宁只能自暴自弃的躺在床上,开始算祁方焱还有几天回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算的,也就两天。 今晚过完,明晚再过一晚上,等到第三天的早上祁方焱就回来了。 宋斯宁这样想着,觉得好像也没多久。 心里好受了一些,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的晚上,宋斯宁晚上九点多给祁方焱打电话,想要问问祁方焱比赛的情况,却没有想到电话刚一拨通那边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宋斯宁拿着手机愣了一下,以为是祁方焱按错了,于是他又拨打了一次电话,可依旧被挂断....... 宋斯宁听着电话那边刺耳的忙音,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上,在他想要再次给祁方焱打电话的时候,祁方焱的短信及时发了过来。 ——比赛制度严 格,不能通话。 宋斯宁看见这条短信,浑身凝固的血液这才开始解冻回流,他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回复道。 ——好好比赛,注意安全。 那边没有再回复了。 既然祁方焱说了比赛制度严格,宋斯宁肯定理解祁方焱。 那天晚上宋斯宁没再打扰祁方焱,而是躺在床上翻找之前在网上爆火的祁方焱赛车视频,一遍又一遍的看。 这个视频当初已经快要被宋斯宁看烂了,就连在几分几秒会出现什么样欢呼声,什么样的说话声,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即便如此,宋斯宁再一次看的时候还是感觉热血沸腾。 他认识祁方焱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现场看过祁方焱比赛。 而现在他躺在床上看着祁方焱的视频,脑里想象着祁方焱今晚在赛场上驰骋的模样,居然激动的睡不着了。 宋斯宁觉得今天晚上祁方焱一定可以发挥的很好。 等到以后,他也一定要去现场看祁方焱的比赛,见证祁方焱得冠的那一刻。 又是一天过去,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宋斯宁就醒了。 他想要给祁方焱打个电话问一问祁方焱的比赛情况,但是他转念一想,祁方焱现在应该已经在机场要回来了。 还是等着他回来再问吧。 于是宋斯宁又在家里等啊等,等了一上午都没有等到祁方焱回家。 宋斯宁给祁方焱打电话依旧被挂断,宋斯宁又打了两个电话,那边发短信回复。 ——比赛流程有变化,还需在温哥华呆几天。 这个信息就像是晴天霹雳,宋斯宁立刻发信息问。 ——还需要多久? 这次祁方焱回复的时间更长了,大概是三个小时之后才有了几个字的回信。 ——具体不清楚。 这句话一下宋斯宁砸蒙了,他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发呆,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没有明确时间的等待更加的难熬,就像是将宋斯宁的心放在小火上慢慢的烤。 不是一次让他疼死,却是快要将他逼疯。 宋斯宁每天都在给祁方焱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祁方焱回复的很慢,短则一两个小时,长则一天。 宋斯宁就天天等着他的消息,晚上睡不好,饭也吃不好。 而每次祁方焱都是告诉他快了快了。 宋斯宁每天看不见祁方焱,不知道他的情况,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到了第七天晚上,宋斯宁心里的不安快要将他淹没了。 凌晨十二点,他躺在床上睡不着,翻看着他和祁方焱照片,最后宋斯宁实在受不了了,发信息问祁方焱。 ——你在温哥华哪里? ——我去找你好不好? 那边又是很久没有回复。 宋斯宁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 祁方焱只是去比赛了, 每天肯定很忙很累,并且他一个新人一定要遵守队内规矩,不能打电话。 他应该支持祁方焱去比赛,不能做他的拖累。 可是他真的好想他啊...... 想的快要死了...... 宋斯宁想着想着眼睛就红了,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缩在被子里,双手捧着手机又发送到。 ——我好想你...... 之前宋斯宁从来不会这样主动的说出自己的思念,他只会问祁方焱想不想他,听着祁方焱说想,他就会心满意足。 可是人在爱情里真的会变得好没出息。 又软弱又没出息。 他好想祁方焱...... 想到他满心的思念像是塞不住口的水缸,不停地朝外面溢水,甚至等不到祁方焱先对他说想这个字了。 可是这天晚上祁方焱还是没有回复他。 第二天早上,宋斯宁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机屏幕,心脏像是被人反复揉捏,捏碎了。 那一刻,宋斯宁什么都顾不得了。 什么克制,什么矜持,什么规矩。 全部都滚一边去。 宋斯宁打开电脑上网搜索祁方焱所在车队名字。 之前祁方焱提过一句,他有些记不清楚了。 于是宋斯宁不停的用相近的读音尝试,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输入,最后他终于找到了。 车队的网页上面没有电话号码,只有一个邮箱和地址。 等邮箱回复太慢了,宋斯宁决定去车队里找内部的人,问出祁方焱比赛的具体位置,直接去温哥华找祁方焱。 那个车队的地址在多伦多的另一边,距离他这里坐公交要两个小时。 宋斯宁没有犹豫,连收拾都没有收拾一下自己,直接出发了。 宋斯宁这几天每天都在等祁方焱的短信,睡觉的时间估计连十个小时都不到,一出门看见外面的太阳,刺的他甚至无法睁开眼睛,腿脚都在发软。 宋斯宁眯起眼睛,即便是浑身无力,可是他还是没有停歇,大步的朝前走。 在道路口的转弯处,宋斯宁看见道路的尽头有一个人影正朝着他走来,但是今天的阳光太刺眼了,他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宋斯宁又朝前方走了两步,脚步猛地顿住了。 是祁方焱...... 他回来了...... 这那一刻,宋斯宁无法形容出自己的心情。 激动?开心?好像都不是。 那种感觉如同他摇摇欲坠的挂在悬崖边上,下一秒就要坠落万丈深渊,但是忽然有个人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拽上岸,救了他一命。 宋斯宁心跳的很快,委屈和思念犹如海啸一般扑面而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忍着腿上的疼痛冲到祁方焱的身前,一把抱住了祁方焱。 祁方焱的身子朝后退了两步,也抱住了他。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体温,宋斯宁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着祁方焱,然后他在祁方焱的怀里呜呜的哭了。 他的手狠狠地锤了祁方焱两下,怨他:“说好的两天,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 “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任由他打着怨着,一言不发。 等到宋斯宁情绪冷静了一些,祁方焱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低哑说:“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尼亚加拉大瀑布。” 宋斯宁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祁方焱。 祁方焱比宋斯宁高了大半头,此时也垂眸望着他。 宋斯宁的眼中还有泪,隔着水光他看见阳光形成了斑驳的光束,落在祁方焱的身上,照的他的发丝泛着金色,脸色很白,好似欧美油画里的神。 祁方焱抬起手,拇指擦拭过宋斯宁脸颊的眼泪,说:“走,我带你去看。”! 第 63 章 祁方焱总是特别会哄宋斯宁,宋斯宁一听要去瀑布,刚刚因为祁方焱生的气瞬间就消了一大半。 他扬起头看着祁方焱,抿了抿嘴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问祁方焱:“真的吗?” 祁方焱抬起手捧着宋斯宁的脸,拇指擦拭过他脸上的泪痕,恩了一声。 宋斯宁的眼睛含着水,晶莹剔透的像是两颗漂亮的玻璃珠。 他任由祁方焱给他擦拭着眼睛,眼睛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他感觉祁方焱今天的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站在太阳下的原因,光照的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宋斯宁鼻子里囊里囊气的问他:“你今天不用出去忙吗?” 祁方焱说:“不用,车队放假。” 宋斯宁又问:“你才下飞机不用休息一下吗?” 祁方焱说:“没事。” 可是宋斯宁还是觉得祁方焱看起来有些累了,他很懂事的说:“那个地方不急着去,如果你累了,我们就先回家休息.......” 祁方焱只是问他:“你想去吗?” “.......想。” “那就去。” 祁方焱说的坚定又干脆,宋斯宁也被他给感染了,眼睛越来越亮。 他画过那个瀑布,曾在画中感受过那里的磅礴,也正因为此他特别想要真正的站在瀑布中看了看。 既然祁方焱都这样说了,他再推辞显得矫情。 宋斯宁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说:“好!” 刚刚伤心难过的眼泪还在眼里,宋斯宁眼中又带上了笑意,祁方焱牵着他的手一路走到了路边。 望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车,宋斯宁忽然想起来问祁方焱:“我们怎么去?” 祁方焱手指正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他对宋斯宁说:“打车。” 宋斯宁看见了祁方焱的手机屏幕,是打车软件Uber的界面。 上面显示的费用居然要二百多刀。 宋斯宁立刻拉住了祁方焱的手,小声说:“太贵了,我们坐公交车也一样,才十刀就可以去......” 说着宋斯宁立刻也拿出了手机,开始查询公交的路线。 祁方焱侧过头看着宋斯宁。 宋斯宁的一只手还盖在他的手机上,好像生怕他会按下那个价值两百多刀的打车按钮。 宋斯宁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为钱操过心,在来加拿大的短短一个月里,什么都学会了。 学会了做家务,学会了精打细算,还学会了省钱。 祁方焱垂下眼睛,轻轻推开了宋斯宁的手,说:“没事,我们打车过去。” 下一秒,他就在宋斯宁还没有来及的阻止的目光中按下了打车按键。 宋斯宁愣愣的看着祁方焱的屏幕,然后抬起眼睛责备的看着他说:“两百刀呢......” 祁方焱说:“没多少钱。” 出 租车来的很快,宋斯宁和祁方焱坐上了车,像是往常一样靠在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抬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宋斯宁就将下巴抵在祁方焱的肩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祁方焱。 他已经一周没有见过祁方焱了,那双眼睛望着祁方焱时专注的像是要将这些天没有见的全部都补回来。 现在在出租车里面,没有太阳光,宋斯宁很确定祁方焱的脸色就是苍白,眼下还泛着没有睡好的青紫色。 他问祁方焱:“祁方焱,你很累吗......” 祁方焱一手揽着宋斯宁的腰,说:“不累。”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这些天太忙了,没什么事。” 既然祁方焱都这样说了,宋斯宁没再多问,他翘了翘嘴巴又问起了其他的:“你们比赛怎样啊?” 祁方焱说:“挺好的。” 听见这三个字,宋斯宁心里有了一个底,放心大胆的继续问了。 他问祁方焱:“你们是不是赢了比赛?” 祁方焱沉默的看着他,过了半响恩了一声。 宋斯宁脸上露出了笑,说:“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祁方焱问。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赢啊。”宋斯宁说:“那天晚上你去比赛,我就在家里一遍遍的看你的视频,我觉得你骑得那么好,肯定能拿冠军。” 宋斯宁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总是亮的,比祁方焱还要激动。 祁方焱没有说话,而是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宋斯宁额发。 宋斯宁眼睛又圆又黑,看了祁方焱一会,犹豫着轻声问:“祁方焱,这些天你想我吗.......” 他早就想这样问了,从他看见祁方焱的第一眼就想这样问。 这七天来,他不知道祁方焱是怎么过的,但是他过的一点都不好。 他的脑子里没有一刻不想着祁方焱。 以至于他都觉得自己心理不正常。 他不奢求祁方焱可以像他想他一样的想他,但是他还是想听见祁方焱的答案。 祁方焱抚摸着宋斯宁的手顿了一下,低声说:“想......” 明明是宋斯宁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听见这句话却又有些矫情了。 他咬住下唇,刚刚好了一点的眼睛又泛起了红色,声音带着责备的问祁方焱:“既然想,那你是怎么忍住一直不理我的.......” 说完宋斯宁就垂下眼睛,低下了头,加上他穿着一个厚重的羽绒服,那个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的手不断地收紧,最后他将下巴压在宋斯宁的脑袋上,闭上眼睛,低声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 前几天宋斯宁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今天在出租车上被祁方焱抱在怀里,没多久就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 还是很不放心,手紧紧的拽着祁方焱的手,生怕他一醒过来祁方焱就不见了。 ?板栗丸子的作品《病弱小瞎子要被哄》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到了尼亚加拉的大瀑布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多,他们没有吃饭,祁方焱就在外面找了一家西餐厅。 在景区里的餐厅价格比外面的要贵上个一两倍。 宋斯宁才睡醒正迷糊着呢,看见菜单上油腻的牛排,什么都不想吃。 最后还是祁方焱给他点了一份南瓜粥,还有另外两个清淡西餐小吃,宋斯宁这才勉强吃下去了一些。 吃饱喝足了之后,宋斯宁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他和祁方焱从餐厅里走出来,看向了远处的瀑布。 餐厅的位置在瀑布的外围,周围的道路上来往的都是行人,别的宋斯宁没有注意,就看见在道路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雅致。 这种商务豪车很少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甚至连来来往往的外国人都纷纷侧目看着那辆车,甚至还有的人拿出手机拍照。 宋斯宁也就是看了两眼,没当回事,便和祁方焱一起走进售票处。 在买票的时候,宋斯宁站在前台,听着工作人员跟祁方焱介绍瀑布的各种娱乐项目。 可以坐缆车到达瀑布的对面,那里就是美国,还可以坐游轮在瀑布上玩,到了晚上瀑布上还有烟花和灯光秀,还可以到瀑布的下面的去看...... 有很多种观光的方式,但是由于宋斯宁的美国签证到期了,加上他又晕船晕的厉害,最后他们只选择了最普通的一种,那就是进瀑布的下面去看一看。 在瀑布的下面有一条地下通道,在进去之前每个人都发了一件黄色的雨衣。 现在天气冷,来观光的人并不多,宋斯宁和祁方焱沿着漫长的地下通道一直向前走,进入了瀑布之中。 从露台再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瀑布的中心。 宋斯宁仰起头,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是多伦多入冬以来最好的一天。 碧蓝的瀑布与天空连成一线,海鸥在空中展翅,瀑布倾泻而下,空中激起迷漫的白雾。 宋斯宁和祁方焱站在其中,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眼前的蔚蓝,再也没有其他。 大自然的美景太过于壮丽磅礴,这让宋斯宁第一次意识到再高超的画技在这里也显得孤陋。 他的画作远不及站在这里的万分之一。 宋斯宁就这样仰着头看,甚至忘记了说话。 忽然他瞳孔一缩,看见了白雾中的彩虹。 宋斯宁仔细的看着那道彩虹,又发现在彩虹的外围还有一道彩虹。 双彩虹同时出现的场景特别的罕见,概率为亿分之一。 宋斯宁就连画画的时候都不敢想象这一幕,他激动的一把抓住了祁方焱的手腕,指着那个彩虹说:“祁方焱,你看你看!是两个彩虹!” 祁方焱垂下头看着宋斯 宁的兴奋的样子,也笑了。 他对宋斯宁说:“遇见双彩虹可以许愿。” 宋斯宁仰起头,望着祁方焱说:“彩虹也可以许愿?” 祁方焱点了一下头。 于是宋斯宁就很虔诚的双手合十,再一次许下了那个愿望。 宋斯宁许过很多次愿望,但祁方焱从来都没有问过他愿望是什么。 可是这一次祁方焱一反常态,在宋斯宁睁开眼睛的时候,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宋斯宁仰起头望着祁方焱,不太敢相信祁方焱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还记得之前他问过祁方焱的愿望是什么,那时候祁方焱对他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一次宋斯宁可算是找到报仇的机会了,他挑了挑眉,有样学样的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祁方焱又笑了,说:“我猜你的愿望一定和画画有关。” 宋斯宁说:“不是。” “那就是和家庭有关。” “也不是。” “和学习有关?” “肯定不是啊!” 祁方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宋斯宁最在意的是什么,却像是逗他似的,绕着弯子去猜宋斯宁的愿望,就是不命中主题。 宋斯宁被他逗的有些急了,耍性子的转过身想走,祁方焱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回身前,抱住了他。 两个人吵吵闹闹,宋斯宁越是挣扎祁方焱就越是将他抱的紧。 宋斯宁贴在祁方焱的怀里,被祁方焱紧紧的拥着,虽然是还在嘴硬,但是心情却好的不得了。 最后他被祁方焱闹的受不了,仰起头望着祁方焱,脸上的笑意明媚的跟个小太阳似的。 他对祁方焱说:“祁方焱,其实我一直都只有一个愿望,我希望不论前方多么艰苦,我能一直牵着你的手,我们终有一天会苦尽甘来,这辈子都不分开。” 空中的水雾覆在了宋斯宁的纤长的睫毛上,随着他的那双大眼睛轻轻的扇动。 宋斯宁说这句话的时候自信又开心,眉宇之间满是盖不住的幸福,以及对祁方焱的信赖。 祁方焱却望着宋斯宁的笑意愣住了。 宋斯宁将愿望说出来之后,心情更好了,他脸上的笑意加深,开心的问祁方焱:“祁方焱,你说我们会吗?会吗?” 祁方焱垂下眼笑了一声,似逗他一样没有说话了。 宋斯宁心急的拽了祁方焱两下,又问:“祁方焱你说啊,会不会啊?” 祁方焱抬起头对上宋斯宁的眼睛,依旧没有回答,而是问宋斯宁:“你爱我吗?” 祁方焱今天总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宋斯宁笑脸一愣,说:“.......爱。” 在瀑布下面雾气缭绕,还是有些冷,宋斯宁却是小脸红扑扑的仰头望着祁方焱,好像有些低烧了。 祁方焱抬手试了试宋斯宁脸颊的温度,而后他就用手一下下 的抚过宋斯宁微烫的脸颊,又问:“有多爱?” 宋斯宁抱着祁方焱说:“.......好爱好爱。” 祁方焱依旧在问:“有多爱?” 有多爱....... 这一次宋斯宁沉默了。 祁方焱很认真在问这个问题,他要的不是那些好听的话,而是要让宋斯宁将这份爱实体化的表现出来。 宋斯宁也很认真的在想他到底有多爱。 只是这该怎么形容呢....... 过了好一会,宋斯宁想出来了,他指了指波涛汹涌的瀑布,抬起头对祁方焱说:“爱到,如果你离开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祁方焱的脸色猛地一沉,揽着宋斯宁腰间收紧了。 宋斯宁咬着牙,就这样佯做认真的与祁方焱对视了半响,最后腰疼的实在忍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祁方焱手上的力度给拦腰折断了,这才挣扎了两下,说:“疼疼疼......” 祁方焱抱着他的力道猛地一松。 宋斯宁疼的用手揉着腰,小声抱怨说:“我逗你的,我才没有那么傻......如果你离开了我,我就把你推下去,淹死你这个负心汉,让你受尽折磨,悔不当初。” 祁方焱脸色这才一点点的缓了下来,他深舒了一口气,抱住宋斯宁,下巴抵在了宋斯宁的发顶。 宋斯宁抓住了机会,色厉内荏的威胁祁方焱,说:“祁方焱,你听见了没?不能离开我知道吗?我其实很心狠的,如果你敢离开我,我真的不会放过你,我真的会让你受尽折磨,悔不当初。” “好.......”祁方焱的声音又低又哑,在宋斯宁耳边说:“让我受尽折磨,悔不当初.......” - 后来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耳边是瀑布呼啸的声音,宋斯宁被祁方焱从后面抱在怀里,时间仿佛都停滞在了这一秒。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天上开始落雪了,只是一瞬间而已,雪忽然下的很大,同时温度也降了下来。 宋斯宁冷的有些受不了,祁方焱便带着他从瀑布下面原路返回,走了出来。 路边的路灯也打开了,他们沿着道路向前走,站在雪色昏黄的路灯下,祁方焱替宋斯宁理了理头上的帽子,系好了围巾,温柔的不像话。 他问宋斯宁:“今天开心吗?” 宋斯宁心里满足的都要开花了,嘴上还是傲娇的说了一句:“还行吧。” 祁方焱放下给宋斯宁系围巾的手,沉默了片刻,淡声说:“宁宁,我们该回家了。” 宋斯宁拉着祁方焱的手,说:“好,我们回家。” 祁方焱却一点点的抚开了宋斯宁的手,在宋斯宁微愣的目光中说:“我们各自回家吧。” 宋斯宁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愣在原地啊了一声。 祁方焱在这个时候转身走了,一点没有等他的意思。 宋斯宁呆站了几 秒,看着祁方焱好像是朝着远处的那辆宾利走去。 他心口一紧,立刻跟在祁方焱的身后,抬手拉着祁方焱的手问:“祁方焱,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 这一次他握着祁方焱时,祁方焱没有像之前一样回握着他的手,而是任由他的手落在空中。 祁方焱的腿长,步子也大,在冰天雪地里宋斯宁需要忍着腿痛小跑才能跟在他身后。 宋斯宁仰着头看着祁方焱面无表情的侧脸,心中的恐惧瞬间如潮涌而来,他声音微颤的又问了一遍:“祁方焱,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各回各家啊?!” 与此同时,道路中忽然冒出了三四辆黑色的轿车,在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中以极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朝着宋斯宁包围过来。 这一个阵势来的太突然,宋斯宁的脚步当时就定在了原地。 他看着为首的那辆车,呼吸艰难,腿脚软麻的再也动弹不了一点。 直到那辆车的车门打开,宋明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时,他和祁方焱的手也相交而错,松开了。 那一刻宋斯宁全身都开始颤抖,他像个木头人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宋明生还有那些保镖朝着他大步走来。 每走出一步都是在将他凌迟...... 直到宋明生的脸色阴沉,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宋斯宁朝后退了两步,声音颤的不成样子,说:“爸,你怎么来了.......” 宋明生的力气很大,握着宋斯宁的手像是铁钳一样不容他反抗,他一言不发,一味将宋斯宁朝车上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像是梦一样,明明上一秒他还和祁方焱在谈笑风生,下一秒这个场景却被猛的砸碎,狠狠地堕入了现实。 宋斯宁忽然反应过来,他挣扎着要甩开宋明生的手,大声说:“我不回去.......祁方焱!祁方焱!” 宋斯宁转头望着祁方焱的背影,喊着祁方焱的名字,可是祁方焱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连头都没有回。 “祁方焱!祁方焱!”宋斯宁急的直跺脚,声嘶力竭的喊着。 下一秒宋明生气急败坏,回过身一巴掌扇到宋斯宁的脸上。 从小到大,宋明生从来没有打过他,这一次他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啪的一声脆响,当着外面近百人的面当众将宋斯宁扇的耳朵轰鸣,身子朝后面退了两步,差一点就摔在地上。 “祁方焱!祁方焱!宋斯宁,你的脑袋里就只有祁方焱吗?!” 宋斯宁被扇的侧着头,头发凌乱的垂在额前,他沉默了几秒,缓缓的抬起头,眼睛又冷又犟的看着宋明生说:“是.......只有他爱我......” “他爱你个屁!”宋明生被气的失了风度,大骂了一声。 他抬手指着宋斯宁,声音嘶哑对宋斯宁说:“宋斯宁,你清醒一点!你知道他是谁吗........” “........ .” “他是方玉泽的弟弟!是方家的二少爷!他是方奎隆的亲外孙!” 宋明生的声音很大,这句话犹如投入了湖底的巨石,瞬间惊起惊天巨浪。 宋斯宁猛的抬起头,瞳孔紧缩的望着宋明生。 宋明生却没有给宋斯宁反应的机会,他指着宋斯宁继续说:“这些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宋斯宁,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母亲姓什么叫什么吗!你知道他母亲是谁吗!你知道他名下有多少资产吗!你知道他有多少山莫集团的股份吗?!” “他是山莫集团最大控股人!” “你知不知道在你走的这一个月,舆论是怎么报道我们宋家的!我们宋氏集团损失了多少资产!五百个亿!现在这五百个亿全部都到了方玉泽和他手里!你母亲急的都流产了你知不知道!” 宋斯宁呆愣的看着宋明生,这才发现在他短短走的这一个月里宋明生白了大半的头发,一夕之间像是老了十岁。 宋明生咬着牙齿,从没有这样疾言厉色的呵斥宋斯宁:“这些你都不知道,那你问问他!问问祁方焱,他知不知道!” “你们在加拿大的这些天,他一直和方玉泽有联系!这是他们之间的通话记录,你看看啊!你看看!只有你,像个傻子一样被他蒙在鼓里!” 宋明生从保镖的手里抽出一沓纸,狠狠的砸在宋斯宁的身上。 白花花的纸伴随着空中的雪,漫天而飞,一夕之间空气像是结了冰,冷的刺骨。 宋斯宁站在纸中心,如同机器人一样抓住了一张散落的白纸,垂下头看了看。 他早已经意识昏乱,眼睛前泛着花白,看不清纸上的一个字,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努力的看,看的他身体冰凉,白纸从他的手中缓缓滑落。 “看见了没有,宋斯宁......这些全部都是他和方玉泽的圈套!” “在这场变故里,最大的受害人是你的亲生父母,而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和他哥!” “当年撞你的那场车祸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谁知道是不是方家所谋!” “宋斯宁,你压根不了解他,你这叫爱吗?他爱你吗?!不信你就自己去看一看,在那辆轿车里面坐的人是不是方玉泽!” “别傻了!” “他和方玉泽才是一家人!他们是亲兄弟!” 宋斯宁却不信,那一巴掌打不醒他,他甩开了宋明生的手,转过身朝祁方焱的身边冲。 这一次宋明生没有再拦他。 雪下的好大,他在众人围观议论的目光中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祁方焱的身前,拦住了祁方焱的去路。 祁方焱缓缓顿住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宋斯宁。 宋斯宁转过头看了一眼那辆宾利车。 透着黑色的车窗,里面坐着的人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西装,侧颜英俊,果然是方玉泽....... 宋斯宁咬紧了牙齿,一点点的转过头,双眸颤抖的望着祁方焱。 最后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走上前拉住了祁方焱的手,笑着轻声说:“祁方焱,我们该回家了.......” “?” 宋斯宁的眼睛红了,他脸上还是像之前一样挂着笑,哑着声音说:“我们有家的啊,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我们之前说好的啊........” “都是假的。”祁方焱声音冷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会是假的,我们都说好了啊!”宋斯宁有些急了,他又抓住了祁方焱的手,望着祁方焱的眼睛时极力的想要探查出祁方焱的情绪波动。 他想要像以前那样,看见祁方焱眼睛里有喜欢有爱。 可是这次祁方焱的眼睛又深又冷,里面什么都没有。 宋斯宁嘴角勾动着,艰难的笑了两下,低声的说:“祁方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我可以……我可以自己赚钱……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什么都不要你的,祁方焱,我们回家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宋斯宁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了,他仰头看着祁方焱,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祁方焱看了他片刻,低下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刚刚你父亲对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 “那些都是真的。”祁方焱缓缓的从宋斯宁的手中抽出手,说:“放手吧宋斯宁,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宋斯宁却还是不肯死心,他认着死理说:“怎么会不是一路人.......这些日子你对我很好啊......我们都要结婚了啊.....” “不对你好,怎么留住你,方家的并购案怎么会成功。” 祁方焱的声音没有一点点的感情,宋斯宁站在原地,纷飞的白雪落在他的身上,他如置冰窟,浑身都冻成了冰块。 过了很久,他声音低哑的问祁方焱:“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对。”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祁方焱,丢下我......你会受尽折磨,你不得好死.......”宋斯宁走投无路,他赤红着眼睛,像一只耍狠的猫,居然想用这句话来威胁祁方焱。 祁方焱听见之后,垂下头笑了一声说:“好,那就让我受尽折磨,不得好死。” 说完祁方焱绕过了宋斯宁,继续朝前走。 宋斯宁呆站在原地片刻,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冲到了祁方焱的身前。 他又抓住了祁方焱的手,这一次他的声音颤抖的连话都说不清了,他将所有的面子都扔在了地上,语无伦次的哀求着祁方焱:“祁方焱,你不要走好不好,那些事情我都当成没有发生过.......” “什么方家的少爷,山莫集团的继承人......我都不在乎.......” “我们还可以像是之前一样啊......” “我不计较,我什么都不计较.......我们回到从前 好不好.......”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们明明都要结婚了.......为什么啊祁方焱.......为什么啊.......” 多伦多的雪下的越来越大,天黑了,地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宋斯宁腿疼的没有知觉,他拼命的跟在祁方焱的身后,哭着哀求着他。 他那么要面子,现在却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在宋明生的面前,在方玉泽的面前,他像个疯子一样,哭的满脸是泪,一次次的握住祁方焱的手,又一次次的被祁方焱推开。 最后他的眼睛又看不见了,周围一片漆黑,他没有站稳狠狠的摔在雪地里。 可即便如此,他手中依旧紧紧的抓着祁方焱的手,悲伤和恐慌快要将他淹没了,他哭的着求祁方焱说:“祁方焱,我看不见了.......我眼睛看不见了.......你不要走.......” 就像是他曾经用过千万次的招数一样,只要他说自己不舒服,祁方焱总是能放下一切的事情陪在他的身边。 这一次祁方焱的脚步果然也停了。 宋斯宁屏住呼吸仰着头,感觉到祁方焱站在他的身前看了一会。 就是一会,让宋斯宁在死一般的黑暗中燃起了一点点的希望,他用尽全力拽着祁方焱的手,拽的手臂都在颤抖。 然后这一次,祁方焱冰凉的手再一次覆在他的手背,推开了他。 祁方焱声音冰冷的对他说:“宋斯宁,你对我而言,是拖累.......” ....... 宋斯宁的手再也抬不起来了,周围的议论声很多,可是他只能听见祁方焱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听着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 这些全部都是祁方焱离开的声音。 砰的一声巨响,天空中放起了烟花。 尼亚加拉大瀑布的烟花秀开始了。 烟花很美,奏响了这场荒诞喜剧的落幕。 宋斯宁仰头望着,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坐在雪地里,笑了起来,他笑得浑身颤抖,满口血腥,身子如同空中雪花一样,无力的倒在了莹白的雪地里。 周围很多人冲向他,有他的父亲,有保镖,有围观的人,可是独独没有祁方焱...... 后来在那张尼加拉瀑布明信片上,宋斯宁没有写下他的心心念念的愿望,只写了一句话。 ——我甘愿为他堕落。 ——可是他不要我。! 第 64 章 东城是国内最繁荣的城市,写字楼层层叠叠高耸入云,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追梦人。 在这里,研究生是最基本的学历,来往的每一个员工都衣着精致,脚步不停的向前冲。 此时市中心最豪华的星海大厦顶楼却气氛凝重。 会议室里,项目经理站在大屏幕前,动作拘谨,每说出一句话都小心翼翼。 “因为FOEWORLD集团的介入,我们这个度假村项目确实是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项目经理说完这句话,抬起眼睛看向了会议室的一角,看见那边没反应,他才喉结滚动了两下,斟酌着再说下一句话。 “并且更明显的是,对方一直在这个项目规划上压我们一头,好像就是冲着我们而来......” “我们每次进行规划更改,他们也在不断地更改,在对接政府的规划书上也是这样.......” “他们在这个项目里投资的资金比我们更多,并且要求的回报率比我们更低,完全是亏本战的打法,我们对上他们,胜算确实很低......” 部门经理说完,会议室里面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纷纷都看向坐在会议室主位的人。 那个人映在阴影里,一头的黑发打理的整洁得体,西装笔挺,靠坐在座位上翘着腿,骨节分明的手中夹着一支笔轻轻的转。 每转一下那个笔尾就打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伴随着那个声响,每个人的心都绷紧了一分。 项目经理好歹是个三十多岁的人,站在台上愣是不敢多说一句话,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垂着头压低了声音说:“祁总,这个项目我们确实尽力了.......” 项目经理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怜,坐在祁方焱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股东打着圆场说:“是啊祁总,这个事情他们确实尽力了,要不然我们再改改方案,或者是我们找到FOEWORLD的总裁聊一聊,你说他们这种亏本的做法完全吃力不讨好,我们说不定可以和他们合作,这件事情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屏幕上ppt的彩光打在祁方焱脸上,映的他鼻梁高挺,侧颜英俊似一把锋利的刀刃。 他依旧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望着大屏幕。 大约过了五分钟,祁方焱收回目光,说了两个字:“散会。” 会议室里的人瞬间如释重负,尤其是站在台上的项目经理,下台的时候甚至需要手下的员工扶着他走下来。 他惊魂未定,紧抓着员工的手,问:“小陈,刚刚祁总没说什么吧?” 小陈立刻摇了摇头,安慰道:“祁总刚刚什么都没说就让我们散会了,刘经理,咱们公司这么多的大项目,不过就是这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刘经理坐在位置上垂着头,朝他摇了摇手说:“你不懂,这个项目太重要了......” 祁方 焱刚回到办公室没过多久闻南赫就来了。 他刚才在下面视察土地,听见别人说度假村的事情推进的不顺利立刻就赶了回来。 他一进祁方焱办公室就脱下了身上的西装,狠狠的甩在了沙发上,对祁方焱说:“这FOEWORLD集团欺人太甚!你说他们到底图什么?原本就是一个美国的本土公司,在美国做的好好的,这么大的一块饼还不够他们吃,今年一进入到我国的市场,第一件事就是来抢我们的项目!这明显的就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祁方焱坐在老板桌前,手里点了一支烟,面色沉冷的没有说话。 “尤其是这一次!”闻南赫的手狠狠的指了指祁方焱的办公桌说:“为了开发这个度假村,我们前期做了多少的工作,投入了多少的资金,现在他们倒好,一过来立刻就和我们抢这个项目,并且做的还是亏本买卖!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疯了吧!” “.......” 闻南赫怒道:“他们明摆着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针对我们!” “这不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风格,去一个地方挤走当地的龙头产业,取而代之。”祁方焱抬起手弹了弹烟灰,淡声说:“这不过这次轮到了我们。” 闻南赫看着祁方焱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说:“人家都打到咱们头上来了,你怎么这么冷静?!” 祁方焱反问他:“现在这种情形,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一问让闻南赫沉默了。 FOEWORLD集团是最近几年突起的新秀,公司起源于美国,因为其总裁精明狠辣的经商手段,在短短的几年时间以一种极其可怕的速度扩张,仅是今年一年,他的公司项目就已经扩展到了五个国家。 瑞士,法国,德国,俄罗斯,以及澳大利亚。 而每一次他们使用的手段都是先挤入当地的市场,用最低的报价拿到最有优势的项目,从而使当地的龙头产业资金链断裂破产,最后自己取而代之。 因为FOEWORLD公司财力雄厚,并且其老板有着异于常人的金融把控力,在这么多次商战较量之中居然无一败仗,致使现在国内外的集团只要一提到FOEWORLD集团都无一不痛恨,觉得其老板简直是个冷血卑鄙唯利是图的下流之徒,但是在背后又都羡慕的不得了,拼命的想要模仿他这种商业竞争手段。 可惜事实证明,没有人能够超过他。 这个月FOEWORLD集团的在国内驻扎了一家分公司,正式宣布开始进军中国市场。 很不幸的是FOEWORLD公司的主营业务正好和祁方焱公司高度重合,于是华云集团成为被打击的主要对象。 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华云集团上下的员工都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FOEWORLD集团的厉害。 “妈的,这个FOEWORLD集团真是的欺人太甚......”闻南赫气的爆了一句粗口,双手叉着腰在祁方焱办公室来回的转圈圈。 生气是归生气,但是闻南赫走了一会还是冷静了下来,他对祁方焱说:“不论如何,度假村的这个计划不能丢,老子一年的心血都搭里面了,好不容易就要成了,不能让这个小子给抢了!” 祁方焱不置可否,又问他:“你想怎么办?” 祁方焱一问到办法闻南赫又憋碴子了。 他继续开始转圈圈,整个人都要变成圆规了,最后他脑袋一拍说:“要不,我们找FOEWORLD的总裁聊一聊,吃一顿饭,有什么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如果他在中国那更好,如果在美国我们就去找他,一张机票的事儿。” 这件事情从闻南赫的嘴里说出来轻松,跟睡觉一样。 祁方焱点了点头,对闻南赫的方法表示赞许,然后他继续问:“FOEWORLD集团的老板是谁?你能找到吗?” “.......” 这个问题简直比如何反杀FOEWORLD集团还要难...... 自从FOEWORLD集团创建以来,外界从来没人见过他们的总裁。 多大的年纪?是男是女?是哪个国家的? 甚至连这些最笼统的问题都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有的人说其老板是个犹太人,十分具有经商头脑,有人说其老板其实是一个美国的高官,手握全球的商业资源,正因为此他才在商界所向披靡,却从不露面,还有人说他被仇家报复,毁容了...... 谣言传的神乎其神,而那个人就掩在黑幕之下,仅仅探出一只手就足以将全球的经济都搅弄的烽烟四起,不得安生。 闻南赫最后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对祁方焱说:“我去找私家侦探,除非他是个死人,否则我掘地三尺也给他挖出来!” 祁方焱挑眉点头,说:“好,去吧。” 闻南赫一身戾气的朝着办公室大门走。 刚走出两步,他又忽然顿住了脚,转过身问祁方焱:“我还没问你,如果这一仗我们打不赢FOEWORLD集团,你该怎么办?” 祁方焱坐在靠椅上,手指夹着烟点了点桌面。 他垂眸望着指尖的火星,没有直接回答闻南赫的话,而是目光如冰的说:“一场恶战要来了......” - 祁方焱压根没有将闻南赫那个离谱的办法放在心上。 毕竟如果FOEWORLD集团的背后之人真的那么好找出来,在他们之前被吞并的那几十家国际顶流公司早就把他给掘地三尺了。 那些公司有的比华云集团有钱,有的比他们有权,甚至其中几家公司是百年家族财阀集团。 结果不还是无疾而终。 于是祁方焱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调整度假村规划上了。 他绞尽脑汁的想让这个策划案更加的别致独特,让政府得领导们看见这个规划案的时候眼前一亮,忽略FOEWORLD集团的价格优势,从而选择他们。 可是这个“ 别致独特”并不好找。 FOEWORLD集团的设计水平也是世界顶级水平, ?[(, 最后交出来的方案还是不尽如人意。 直到周三的这天晚上,闻南赫给祁方焱打电话,语气很激动的说他找到FOEWORLD集团的老板了。 祁方焱当时正在开车回家,他迟疑了几秒,问的第一句话是:“你确定你找对了吗?” 那边的闻南赫很肯定的对他说:“绝对找对了。” 祁方焱问:“是男是女?” 闻南赫:“.......暂时还不清楚。” “哪国人?” “.......暂时还不清楚。” “多大了?” “.......暂时还不清楚。” “........” “........” 两个人缄默无言了很久,祁方焱打了一把方向盘,问:“那你找到什么了?” 这下闻南赫说话有了些底气,他说:“我找到他马上就会来中国,我可以安排他和我们见面。”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明显不太相信:“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安排见面?” 闻南赫说:“你还记得之前那个蔡总吧。” 祁方焱想了一下说:“不记得。” “就是富昌集团的蔡总,之前给我们提供过物流运输。” 祁方焱想起来了,恩了一声。 “我在圈内打听了一下,他告诉我他之前在做国际物流的时候和FOEWORLD集团的总裁有过一次交集,有他的邮箱号码,蔡总向对方表达了我们想见面的意愿之后,对方答应了,时间地点让咱们来定。”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问闻南赫:“你给了蔡总多少钱?” 闻南赫说:“八百万。” “........” 祁方焱怀疑他被骗了,但是他没好直说,只是说:“行,你安排吧。” 闻南赫那边安排的结果很快,又过了一周蔡总那边回复时间定下了。 FOEWORLD总裁在这周五的晚上正好要落地中国东城机场,可以见一面,蔡总作为中间人也要来参加。 周五的晚上祁方焱穿着一身黑色的正式西装,又让助理带上了关于度假村的材料,确定万无一失之后去赴约了。 同时他还订了整个东城最昂贵的中餐厅,就连里面的菜品都是提前从国外运输过来的,恭候着FOEWORLD集团总裁前来赴约。 他们约的是晚上七点,但是祁方焱一行人晚上六点半就到中餐厅等着了。 祁方焱在商业的地位举足轻重,从来都是别人等着他,能让他提前候着的人不多。 他的外公方奎隆是一个,然后就是这个闻声不见人的总裁。 谁知道他们这一等,一直到晚上八点FOEWORLD总裁还没有来,蔡总倒是姗姗来迟了。 蔡总来了之后,直接对祁方焱他们说:“FOEWORLD总裁刚刚给我发信息,说他的飞机晚点,已经在飞机上吃过饭了,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 闻南赫皱起了眉头,说:“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蔡总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又胖又矮,手里拿着菜单就开始点菜,一边满不在乎的说着:“他晚上九点多飞机才落地,那个时候中餐厅早就关门了,我们先吃,到时候再找个高档的地方喝酒也一样。” 祁方焱理了理身上的西装,站起身说:“既然FOEWORLD总裁还没落地,我们可以改天再约,不用急于今晚。” “FOEWORLD总裁有多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今天这个时间还是我和他沟通了很久才确定的,指不定人家下一次还想不想见你们。”蔡总抱着菜单点了几个昂贵的菜,一边说。 闻南赫想了一下,也压低声音对祁方焱说:“就今晚吧,你等得及,项目等不及了......”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还是坐下了。 这一顿饭祁方焱和闻南赫都没怎么吃,蔡总倒是吃的尽兴,各种昂贵的海鲜菜品可着劲儿的往嘴里塞,吃饱喝足之后又问祁方焱之后去哪里。 祁方焱面无表情,没有说话,闻南赫说:“蔡总,你问一下FOEWORLD总裁的飞机是否落地?他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蔡总大手一挥说:“不用问,这个点了东城能去的不就那几个好地方,我带着你们去。” 结果他口中的好地方就是将闻南赫和祁方焱领到了当地最出名的夜店里。 这家夜店叫POO,位于东城最繁荣的闹市区,消费极高,就算是普通的卡座低消也是三万起步。 只有那些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大小姐才会来到这里玩。 可是在东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即便这里的消费是天价,每天晚上来这里左拥右抱的大少爷还是不在少数。 蔡总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了。 他带着祁方焱一行人很熟练的坐到一楼的表演台下最贵的卡座上,又拿着菜单点上了几瓶豪酒,最后转过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望着祁方焱说:“祁总,您不介意吧.......” 夜店里有些热,祁方焱脱了下西装放在一旁,悠闲的翘着腿坐在卡座上,身上那件白衬衣衬的他肩宽腿长,衣袖挽到小臂处,面色冷淡的望着蔡总。 如果不是蔡总手握着FOEWORLD总裁的联系方式,祁方焱根本不会正眼看他。 一个小公司出来的暴发户,即便是身价千万,但是说话做事都透露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俗气。 之前他求着和祁方焱合作的时候低声下气,现在因为手里拿着FOEWORLD集团总裁的联系方式,立刻变得洋洋得意。 即便如此,祁方焱还是很礼貌的对着蔡总抬了下手,说:“蔡总请便。” 这下蔡总就不客气了,合上酒单递给了服务员。 过了一会十几个长相漂亮胸大腰细的服务员走到了卡座之前,将手中的捧着的豪酒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就站在卡座前不走了,纷纷眼睛发亮的看着祁方焱。 这个阵势来的大,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注视着祁方焱他们这桌。 蔡总眼中发光的看了一圈,立刻抬起手招呼:“小兰,过来过来。” “▁[(” 小兰笑得娇俏,干脆利索的开了一瓶价值十几万的酒,给蔡总满上了。 蔡总转过头看向坐在卡座正中间的闻南赫和祁方焱,立刻说:“祁总闻总,你们点个开酒的服务员啊,这一个个长得多好看,快点选一个。” 说的倒是好听,开酒服务员........ 闻南赫和祁方焱的表情都有些冷,蔡总看见了立刻凑近些,压低声音对他们说:“你们不知道啊,这个FOEWORLD总裁是从美国来的,那美国的民风多开放,他就喜欢这种,我这也是为了附和他的喜好......” 谁知道蔡总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这样装模作样的说完,祁方焱和闻南赫也没什么话反驳。 于是蔡总立刻又转过身,指了一个服务员对闻南赫说:“闻总,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被点的那个服务员立刻喜上眉梢,不等闻南赫开口,马上就紧贴着坐到了闻南赫的身旁。 闻南赫虽然脸色不好,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就这样忍住了。 下面轮到祁方焱了。 眼看着蔡总又在点人,所有的服务员都不自觉走上前了一步。 蔡总的手指在那些人面前滑了一圈,正愁要点谁才配坐在祁方焱身边时,祁方焱声音冷淡的开了口:“蔡总,不用了,我不需要。” 蔡总说:“怎么不需要呢,您的身份必须要配一个倒酒的啊。” 祁方焱看着他说:“我是同性恋,不喜欢女人。” 这下整个场子都安静了,不光是蔡总,就连站在前面的女人都错愕的看着祁方焱。 蔡总嘴巴张着呆愣了几秒,立刻笑着说:“哦哦哦,我懂我懂,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新潮,既然如此那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服务员立刻都下去了,蔡总又叫来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低语了两句,然后众人开始喝酒。 谁知道这件事情还不算完。 大约过了十分钟,又从旁边走过来了一排男生,在祁方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群人又如同刚才一样,一溜烟的站在卡座前面。 祁方焱放下酒杯缓缓抬起头。 这个时候别说是祁方焱和闻南赫怔住了,就连旁边的围观人也都站起来看热闹。 蔡总立刻讨好笑着对祁方焱说:“祁总,我和这个店的老板熟悉,他们这个月正好刚开了一个男服务员的业务,就是专门为您这样的人群准备的,您看看有没有 喜欢的?” “.......▇” 祁方焱靠在椅背上,转过头目光又沉又冷的望着蔡总。 至于站在祁方焱身前的那些男生确实是长得一个比一个俊俏,他们看着祁方焱的时候眼里的光甚至比刚才那群女人更闪更亮。 祁方焱的大名谁不知道啊。 华云集团的CEO,身家千亿,顶级钻石王老五,脸庞英俊,身材高大,不光是那些女人喜欢,他在gay圈也是顶级天菜,男人更喜欢。 最关键的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没有绯闻,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没想到今日他居然亲自来这里挑人了。 就算是不能和祁方焱睡一觉,哪怕是坐在旁边陪一杯酒就能让他们在圈内名声大噪,炫耀一辈子都不为过。 于是这些男生紧张的快不能呼吸了,只等着祁方焱将手指指向他们。 却没有想到祁方焱迟迟没有动作,他垂下头,从衣兜里拿出手机,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的看起了手机。 这一下不仅是让站在他身前的人没面子,就连蔡总脸上也挂不住了。 蔡总干笑了两声,自作主张的随手点了一个男生,说:“你,就是你,对,还不快点坐到了祁总身边去!” 被点的是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个子不高,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有些瘦弱。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点,愣了一下,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走了出来,特别无助的看了一圈。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祁总倒酒,不然你等着祁总给你倒啊!” 蔡总高声喊了一嗓子,那个小男生立刻被吓得一缩,手忙脚乱的坐到了祁方焱的身旁,拿起酒杯给祁方焱倒酒。 他一看就是新手,坐在祁方焱的身旁吓得不行了,拿着酒瓶子的手都在颤抖,几十万的酒一下就撒出来了大半。 祁方焱发完邮件,抬起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男生细瘦的手腕骨。 皮肤很白,骨节纤细的似柳枝条那般,像是轻轻一握就会碎了。 祁方焱拿着手机的手一紧,缓缓抬起眼,顺着男生的手臂向上看。 男生此时也倒完了酒,坐在距离祁方焱一拳头的位置,目光含羞中又带着畏惧的望着祁方焱。 他没想到会对上祁方焱看向他的眼睛,又立刻慌慌张张的垂下了眼,羞得连耳朵尖都是红的。 祁方焱看了他两秒,眼神一点点的沉了下来,拿起台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除了手腕骨,再也没有像的地方了。 当年那个人长的比他好看千倍万倍。 当年那个人身份千尊万贵,不会像他这样畏畏缩缩。 当年那个人看着他的时候 眼里只有爱,纯洁的没有其他情绪。 烈酒入喉,祁方焱靠在椅背上,声音微哑的问那个男生:“多大了?” “.......?[(” “才来的?” “是.......”男生轻声回答,说到这里他鼓足了勇气看了祁方焱一眼,又说声音颤抖的回答:“祁总,我是第一次......” 祁方焱却不在意这个问题,他恩了一声,又问:“很缺钱?” 男生难为情的垂下了头,手指紧紧的搅合着衣角,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祁方焱后脑勺靠在椅背上,说:“等会这些酒都的营业额都记你名下。” 男生一惊,立刻目光激动的看着祁方焱,语无伦次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祁方焱却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他一闭上眼睛,男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他望着祁方焱,目光一点点的划过祁方焱的侧颜轮廓。 越看就越是心跳加速,越心跳加速就越是想看,他不由的凑近了一些,眼睛带着仰慕,看的挪不开眼睛。 整个东城不管是男的女的就没有人不喜欢祁方焱。 可是祁方焱太冷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近他身,男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但是哪怕是这样坐着,他就已经觉得老天降福,像是做梦一样。 正在这时,蔡总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抽回搂在女人腰间的手,看了一眼手机,越看就越眉头紧缩。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面色为难的对祁方焱和闻南赫说:“那个.......祁总,闻总.......我刚刚收到FOEWORLD总裁的消息,他说他来不了了......” 祁方焱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闻南赫也立刻转过头,他目光锐利的看了蔡总一会,声音带着怒气说:“这大晚上的他能有什么事?这不是耍我们吗!” 闻南赫说是在骂FOEWORLD总裁,但是实际上是对着蔡总发的火。 蔡总脸上陪着笑,立刻说:“我再给他发个邮件,问问他什么时候还有时间,我们改天再约。” 说完蔡总立刻在屏幕上输入,闻南赫就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谁知道过了几分钟,蔡总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他抬起头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下,对他们说:“FOEWORLD总裁说他最近都没时间......” 闻南赫气的脸色通红,将手中的酒杯砰的一声放在茶几上,酒水四溢的洒了一桌子,眼里的怒火毫不遮掩的瞪着蔡总。 一时间酒桌上气氛凝重,坐在几人身边的服务员吓得不敢说话了。 祁方焱倒是没什么表情,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黑卡,扔到助理的身前说:“结账。” 助理拿着卡站起身,没过两分钟又回来了,站在祁方焱的身边,双手将黑卡递 到祁方焱的身前, “?_[(, 前台说已经有人替我们结过了。” 祁方焱皱了一下眉,四周看了一圈,发现闻南赫和蔡总也是一脸懵。 他们都没有结过账。 祁方焱问助理:“是谁结的?” “前台没说。” 祁方焱拿着黑卡站起身,闻南赫和蔡总也都随着他站起来。 几个人走到前台,祁方焱向服务员报了桌台号,让服务员再确认一下。 服务员看着电脑,很确定的说:“先生,您的账单确实已经结过了。” 祁方焱问:“是谁结的账?” 一个提到这个,那个女服务员的眼里不自觉的闪着光,说:“是一位穿着西装容貌很好看的先生。” “多大?” “恩......大约二十五六?” 祁方焱脑子里搜索着他是不是认识一个长得很好看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个人。 这个时候蔡总抬手压住祁方焱的肩膀,笑着说:“我就说祁总魅力无边,在这里坐了短短两个小时就有人抢着给您买单了。” 蔡总语气轻松,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毕竟他今晚吃了祁方焱不少钱却没有办成事,要是祁方焱计较起来他可真的吃不消,这下有个冤大头买单,他肯定高兴,于是他又对着服务员抬了抬手说:“来,把那个人联系方式拿过来。” 服务员面色为难的说:“不好意思,那个先生没有留联系方式。” 蔡总皱眉说:“没有留?!” 这可一反常态了。 价格不菲的单子买了,却连个好都不讨就直接走人,这不是拿钱打水漂了吗。 图什么? 祁方焱也无法理解,他对服务员说:“将消费单给我看看。” 服务员将单子打出来,上面一长串的酒费,服务员的服务费,每个都价钱极高,最后一共消费了两百三十万。 闻南赫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大手笔啊......” 祁方焱将单子捏在手里,又问:“他什么时候付的钱?人在哪?” 服务员说:“就是几分钟前,人好像从那边走了。” 祁方焱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夜店里灯光很黑,人影凌乱,不停地有彩光闪烁,很难看清楚远处。 祁方焱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忽然瞳孔一缩,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人群中穿梭而过。 那个人脚步不快,却脊背挺直,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即便是隔得这么远,祁方焱也能察觉到他身上不同于常人的气场。 祁方焱没有任何犹豫,大步追了过去。! 第 65 章 祁方焱手里拿着消费单子,朝着男人的方向大步追了出去。 没有别的原因,单纯是祁方焱不喜欢受人恩惠。 几百万的东西,不算便宜,但是对于他而言只是小钱,还不至于让别人替他买单。 可夜店里的人太多了,有的人在喝酒,有的人在跳舞,祁方焱在众人不满的抱怨声中艰难的挤了出去,等到他走出人群拥挤的地方,沿着夜店的走廊跑到大马路上时,只看见了外面繁华的街道。 至于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早就不见踪影,路边只有来回穿梭的汽车,还有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 祁方焱手里紧握的那张单子,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闻南赫和蔡总也追了上来。 闻南赫看见祁方焱没有追到人,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说:“算了,在东城能随手就替别人付几百万的人是少数,到时候我问问圈子里的人,准能找到。” 祁方焱没有说话,蔡总也接着道:“祁总没这个必要吧,那个人既然愿意付钱,就随着他去吧,你情我愿的事儿。” 闻南赫和祁方焱都看向了他,两个人目光都不太好,蔡总也意识到这句话说的不对,立刻闭上了嘴不再多说话。 闻南赫转过头继续说:“我估计这个人多半是想求你办事,迟早会冒头的,走吧祁哥。” 闻南赫说的有道理,在商圈里祁方焱见的最多的就是尔虞我诈唯利是图,还从没见过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如果真的有事要求他,迟早都会出现。 祁方焱转过身刚想要走,目光无意中看到路对面。 深夜的光线不清,此时正好一辆豪车穿梭而过。 车后座的人影也随之闪过,可是祁方焱还是看见了。 那个人穿着一身高档的西装,脊背挺直的靠在后座上,是他刚才一路追出来的人。 只不过车速太快,祁方焱还没有来得及看他的脸。 正在这时又一辆车穿梭而过,挡住了祁方焱的视线,到最后祁方焱也没有看清那辆车的车牌号,只知道是一辆迈巴赫的HauteViture限量高定版。 晚上回去的时候蔡总先走了,祁方焱和闻南赫顺路,两个人坐在车后座,情绪都不怎么高。 今天晚上就像是一场极其离谱的闹剧。 闻南赫有洁癖,因为和那个服务员坐的距离近了一点,拿着一张酒精湿巾不停地在擦手,他对祁方焱说:“我真是服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牛逼的人,居然敢放我们鸽子!” 祁方焱靠在车椅背上,声音淡淡的说:“他就是放了,你能怎么办?要么找到他这个人,要么扳倒FOEWORLD集团,如果做不到,只能任人拿捏。” 闻南赫气的直接将湿巾甩到了地上,他闭着眼睛喘了两口粗气,忽然冷笑了一声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管他在国外有多大的势力,既然他今晚落地东城,我就算是将航空公司所有来往 的人员信息都查个遍,我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祁方焱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闻南赫说:“如果到时候他把你告了,别说你是华云集团的股东。” “操!”闻南赫仰头靠在座位上,气的骂了一声。 - 又过了几天,祁方焱一大早刚进公司里,钱助理立刻走上来,双手抱着文件对祁方焱汇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FOEWORLD公司这几天又购买了一块地。 这个举动本身没什么,大家买卖自由,各建各的房,各买各的地,井水不犯河水,不关他们华云集团的事情。 但最关键的是,这块地的位置就在祁方焱正在建的一栋高层居民楼的前面。 祁方焱听见这个消息,脚步一顿,问:“在哪?” 钱助理说:“在方山那边,我们正在施工的华清小区前五百米的位置。” 祁方焱感觉不对,他立刻快步走进办公室,对钱助理说:“拿规划绿线图过来。” 没多久闻南赫也听说了这件事,带着规划师赶了过来。 根据钱助理所说,FOEWORLD集团所购买的那块地是一块商业用地,他们很有可能是要在这里建一个五层的商场。 祁方焱手指点了点规划图上那块地的位置,问钱助理:“确定他们是真的要建一个商场?” 钱助理说:“是的,FOEWORLD集团是这样向政府报批的。” 闻南赫一听这个消息,立刻道:“这是好事啊祁哥,FOEWORLD集团拿下这块地,除非他们不疯不傻,那绝对是建商场,毕竟方山这个地方正在发展,他们如果在这里建商场将会受到政府的资助,加上地块大小也合适,建商场的回报率更高。” 说到这里闻南赫看了一眼规划师。 那个规划师今年快五十岁了,之前是东城一所顶级高校的教授,几乎大半的东城规划都经过他手,是由祁方焱高薪聘请而来,说的话最具有权威。 那个规划师点了点头,赞成的说:“闻总说的很对,这块地是商业用地,购买的价格比普通住房用地要贵很多,只有建设商场才能让他们稳赚不赔,其他的商务产业都带不起来。” 闻南赫说:“是啊,如果我们买的地是商业用地,我也想建成商场,目前方山发展的前景多好,绝对能大赚一笔,不过这个FOEWORLD总裁也总算是干了一件人事,他到时候商场一建成,我们也跟着受益,整个华清小区的房价必然会暴涨。” 说到这里闻南赫难掩激动,寻求认同的看向祁方焱。 祁方焱却目光沉沉的望着那个规划图,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总觉得这个FOEWORLD集团不会那么好心。 当初在度假村的项目上,他们恨不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将祁方焱拉下马。 现在会因为一个商场给华云集团带来好处? 这不符合FOEWOR LD集团总裁的做事风格。 看见祁方焱面色不展,闻南赫又说:“祁哥你就放心吧,那个度假村的项目,FOEWORLD集团愿意亏本也要拿下来,那是因为他们可以依靠这个项目在国内打响知名度,但是你说这个地,他们但凡不做商场,那就是百害无一利,除非FOEWORLD总裁真的是个疯子,不然肯定不敢这样。” 祁方焱依旧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我就怕他真是个疯子.......”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面一片寂静,站在前面的几个人你看看我看看你,发现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毕竟按照之前FOEWORLD总裁的光辉事迹,说不定真能出其不意做出点什么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的大好事...... 于是这件事情商量完,众人都忧心忡忡的出去工作了。 只有闻南赫一个人还站在办公室里,他也被祁方焱给带的愁眉不展,一扫刚才的自信。 他想了想,双手撑着办公桌对祁方焱说:“祁哥,不至于吧,那是一块商业用地,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他们能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他们总不能开一个化工厂吧,那政府也不愿意啊。” 祁方焱要是能知道FOEWORLD集团在想什么,他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为了以防万一,祁方焱还是对闻南赫说:“这个事还是需要和FOEWORLD内部人员对接一下,我们这两块地临的太近了,很容易互相影响。加上华清小区的楼已经规划好了,正在建设中,不能有一点差错。” 闻南赫问他:“在哪里找FOEWORLD内部的人?” 祁方焱手里拿着一支笔,轻轻的转,说:“你上次找的蔡总。” 闻南赫一脸震惊的看着祁方焱说:“还找他?他不靠谱啊!那不是让给我们白等了一夜。” 祁方焱抬起眼睛看着闻南赫说:“你上次不是给了他八百万,他既然没有办成事,你就去把钱要回来,让他要么给钱,要么给人。” 闻南赫拧着眉头说:“那他肯定给钱啊。” 祁方焱拔开钢笔的笔盖,低下头开始看文件,头也不抬的对闻南赫说:“他舍不得,这次我只要FOEWORLD内部能办成事情的员工,不用总裁。” 闻南赫想了一下说:“行。” 他直起身子,朝办公室的大门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问祁方焱:“祁哥,我们这算不算是套取商业机密?犯法吗?” 祁方焱缓缓抬起头,目光不耐的望着他。 闻南赫挑了挑眉,比了一个k的手势,面朝着祁方焱,连连朝后退说:“OK,我滚。” - 闻南赫因为这件事情又和蔡总联系上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对蔡总威逼利诱的,蔡总这次的效率很高,真的约上了人。 蔡总虽然在商界的地位属于底层,但是胜在他是 做物流的,认识的人五花八门,做什么的都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牵线搭桥,联系到了一个FOEWORLD集团中国分公司的高管一起吃饭。 ?想看板栗丸子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吗?请记住[]的域名[( 祁方焱也懒得搭配衣服了,穿着还是那件黑西装。 以至于他和闻南赫一起去餐厅的时候,闻南赫坐在车后座,感叹了一句:“又是周五,又是福禄中餐厅,你还又是这件衣服,我怎么有种我在循环的感觉......” 祁方焱正在手机上看这个月份的财务报表,说:“恩,你穿越了。” 闻南赫头靠在椅背上,慢慢的转过头看向祁方焱,说:“说真的,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祁方焱头也没抬的对他说两个字:“闭嘴。” 闻南赫果然闭嘴了。 和上次见FOEWORLD总裁不同,这一次闻南赫约的时间是七点,祁方焱没有提前到,就是卡着七点去的餐厅。 还是那一间最豪华的包厢,FOEWORLD集团的一行人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这次倒是没有什么波折,FOEWORLD集团为首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男人,穿着一身西装,等到祁方焱几人进来的时候很有礼貌的挨个和他们握手。 然后几个人都落了座,圆桌很大,说话的时候甚至需要提高音量。 这边是祁方焱一行人,对面FOEWORLD高管也带着几个随行的人。 那个外国高管说着一口带着外国味的中文,给祁方焱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祁方焱这才知道这个人是FOEWORLD集团中国分公司房地产规划的负责人,而他旁边带来的人都是FOEWORLD规划科的员工。 闻南赫一听这个高管职位还挺高,凑近祁方焱一些,低声说:“我们这次估计真能刺探到FOEWORLD集团的机密了.......” 祁方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抬手让助理叫服务员上菜,这个时候那个外国高管忽然抬手说:“没关系,再等一等,我们可以先谈公事。” 闻南赫错愕的挑了一下眉,转过头看向祁方焱。 他看见祁方焱也没说什么,便想着这可能是他们外国人的规矩,也没说话了。 几个人就就着方山的项目谈论起来。 蔡总坐在位置上无所事事,但看在有外国人的份上,他也表现的上了档次一点,拿着一盏铁观音装模作样的品着听着。 经过和对方的一番交谈,那边的人很确定的告诉他们,方山的那块地他们确实是打算开发成商城,不做他用。 至于理由还是祁方焱和闻南赫之前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 只有开发成商城才能赚钱,并且还能赚不小的一笔钱,他们何乐而不为?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祁方焱和闻南赫都松了一口气,发现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外国人笑着说:“我们是 商人,在商言商,肯定是要赚钱,如果不能赚钱,我们开发这个项目将毫无意义。” “你说的可太对了!”闻南赫抬起手中的茶杯朝着那个高管敬了一下,然后他的话锋一转,问道:“那你们那个度假村的项目怎么赚钱?” 这才是今天祁方焱和闻南赫约他们出来吃饭最主要的原因。 他们在度假村项目上花费的资金比在华清小区上要多的多。 度假村的项目掌握着他们公司的命脉,他们一定要拿在手里。 谁知道这个外国人刚刚还无话不谈,一提到度假村的事情立刻开始装聋作哑,连连摇头说:“我不能回答你们的这个问题。” 闻南赫皱眉问:“你不是FOEWORLD中国分公司房地产的负责人吗?为什么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太大了。”那个外国人摊开双手说:“已经超出我所管辖的范围。” 什么管辖范围不范围,明显就是不想说。 闻南赫不耐的靠在椅背上,手指不自觉的点了点桌面,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从这个外国人口中套出来点事情。 毕竟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然而这个时候,那个外国人看了一眼手机说:“我不能回答你们的问题,但是有一个人可以。” 闻南赫皱起眉头问:“谁啊?” 外国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闻南赫的问题,就接起了一个手机。 他对着电话里面恭恭敬敬的说了几句英文,便站起身,手指点了点手机里面,对闻南赫和祁方焱说:“可以上菜了,我先下去接人。” 说着那个外国人一挥手,就带着他手下一水的人都出去了。 这个举动来的突然。 包厢的大门缓缓的关上,只剩下祁方焱这边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祁方焱皱着眉头,转过头问闻南赫:“你约的人到底是谁?” “就是这个什么规划负责人啊。”闻南赫说到这里也没有底气了,他转过身又问蔡总:“你约的人到底是谁?” 蔡总手里还拿着茶杯,也是一脸莫名奇妙,他立刻翻看了给自己发信息的人说:“没错啊,就是这个叫Martin的啊。” 闻南赫靠在椅背上,说:“这个老外在搞什么?不会是一问到这种关键问题,他就带人跑了吧。” 这想法一旦起了个头,那就越想越真,在场众人纷纷默不作声的看向祁方焱。 祁方焱坐在位置上倒是淡定,他对闻南赫说:“刚才他让我们准备上菜,现在叫服务员上菜吧。” “还上什么菜啊,祁哥。”闻南赫高声说:“人都跑完了,还吃个鬼啊!” 祁方焱说:“他不是说下去接人吗?” “可能吗,祁哥?”闻南赫深吸一口气说:“就凭Martin在公司的地位,谁能让他接?还是带着所有员工一起下去接的人,除非是他们的大老板来了。” 说到这里,一桌子 的人又都沉默了。 闻南赫挑了下眉,又说:“你觉得他们老板可能来吗?” 半响祁方焱说:“确实没这个可能,上菜吧,我们自己吃。” 祁方焱都这样说了,闻南赫也没话说了,他叹了口气,抬手招呼过来一个小助理,对她说:“叫服务员上菜。” 按理来说这种高级包间标配是三到四个服务员,这并且需要一直站在包厢里面为客人服务。 但由于祁方焱他们所谈论的问题是商业机密,所以闻南赫就让所有服务员都下去了。 小助理收到命令,立刻腿脚麻利的走了出去。 餐桌前坐着的员工都一言不发,气氛凝重。 毕竟他们连带来的规划图本都没有来得及打开给对方开一眼,对面的人就全部一溜烟的跑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被FOEWORLD集团的人放鸽子。 闻南赫低声骂了一句:“妈的,他们这个破公司怎么都是这幅鬼德行,早晚垮台!” 祁方焱没有说话,又拿着手机看公司的财务报表。 这个时候刚刚出去叫服务员的小助理忽然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包厢的双开大门被她推得发出砰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纷纷看向她。 “慌慌张张,干什么呢?”一个经理训她。 助理却是气喘吁吁的站在大门中间,脸色通红看着祁方焱说:“来了......来了.......” 闻南赫问:“什么来了?” “那个负责人他们来了!”助理激动的满脸通红,继续说:“还带了一个人,好像是他们的上司,周围还有好几个保镖!” 一听到这话闻南赫立刻坐直了身子,和祁方焱互相看了一眼。 闻南赫问祁方焱:“来的人是谁......” 还未等祁方焱多想,他就听见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餐厅的走廊里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毯,即便是如此,那些人的脚步声还是特别整齐划一,一起朝着这边走来。 于此同时,祁方焱还听见走廊里响起了一丝违和的声音。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这个声音特别的耳熟,祁方焱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是走路的声音,而是一个物体有节奏敲击地面的声音。 到底在哪里听过....... 祁方焱感觉这个答案就在他的耳边,即将呼之欲出了,他皱起眉头,很认真的想。 这个时候包厢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两扇大门发出了一声沉重的推拉声,而后在房间众人的注视下,四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走了进来,训练有素的站在门口。 接着是刚才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员工进来了,也站在门口。 最后Martin也走了进来,他站在门边,微弯着腰朝着门内做了一请的手势。 门外又响起了两声咚咚声。 祁方焱放在桌子上的手猛地一颤。 他想起来了...... 想起来这个声音在什么时候听过...... 于此同时,那个人走了进来。 他拄着一根纯黑色的手杖,面容冷淡,站定在众人之前,清冷的目光缓缓的扫视过众人,每一下都带着凌于众人的气势。 最后那个目光,落在了祁方焱的脸上。 二人四目相望。 那一刻,祁方焱瞳孔剧烈的收缩,浑身的血液倒流凝结,放在桌上的手瞬间变得冰凉。 在商界这么多年,他曾见过涛山巨浪,却从未有过一次能让他失态至此。 周围声音寂静,只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他想起来了,那个声音,是曾经宋斯宁拐杖落下的声音...... 咚咚咚。 每一次都伴随着宋斯宁的脚步,沉稳的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这个时候,Martin站在那人的身前,抬手指着祁方焱,介绍说:“Bss,这位是祁先生,华云集团的总裁。” 他又转而对祁方焱说:“祁先生,这位我们FOEWORLD集团的总裁,宋总,宋斯宁。”! 第 66 章 Martin的声音刚落下,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即便是刚才小助理闯进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过Martin可能会带了一个大人物过来,但是任谁也想不到带过来的这个人居然是FOEWORLD集团的总裁。 这当真是把天都给摘下来了...... 毕竟当初有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见FOEWORLD总裁一面,却都犹如落地浮尘,没能实现。 就连他们华云集团也一样。 闻南赫每天都在公司里急的愁眉苦脸,多方找人想要联系上FOEWORLD总裁,全部都石沉大海。 以至于到了后来,他已经不奢求能见一面了,只要能和总裁通一次话就够了。 结果还是没戏。 现在他们已经放弃了,甚至很不光明的找到了人家公司的高层想要获取相关的机密信息,却怎么都想不到FOEWORLD总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而且这个将全球商界都搅弄的烽烟四起的人,居然这么年轻好看,并且还是个中国人....... 华云集团在场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怪异。 震惊?尴尬?不敢置信? 这些的复杂的表情全部都出现在脸上,最后变成了像是在考试作弊却被老师抓住的窘迫,每个人都满脸通红。 最后大家还是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迎接FOEWORLD总裁的到来。 只有祁方焱和闻南赫坐在位置上,望着宋斯宁,纹丝不动。 闻南赫一点点的转过头,看向了祁方焱,眼中波涛翻涌,嘴巴艰难的动了动,最后用气音艰难的说了两个字:“卧.......槽........” 他们两个人没有站起来,气氛有些尴尬,但是众人也都只觉得是两边的总裁不对付,没做其他的想法。 到头来还是蔡总反应最快,他从位置上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笑得一脸谄媚,点头哈腰的冲宋斯宁伸出了手说:“宋总,我是蔡由明,之前和您发邮件联系的就是我,我一直以为您是个外国人,今天一看居然中国人,还这么的帅气英俊,实在是年轻有为,久仰久仰......” 宋斯宁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了蔡由明的身上。 “客气。” 宋斯宁声音没有起伏的说一句,双手依旧是握在手杖上,没有任何要握手的意思。 蔡由明有些尴尬,收回了手在身上蹭了两下,哈哈笑了一声,又立刻转过身招呼着宋斯宁落座。 “宋总,来来来,请坐。” 宋斯宁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要坐在上座,而现在坐在上座的只有闻南赫和祁方焱两个人。 闻南赫的旁边正好有个空位,Martin就走上前,将那个位置为宋斯宁拉开。 宋斯宁很自然的落了座,拿起身侧的热毛巾擦了擦手,一句话都没说。 倒是闻南赫的脊背猛地一直,喉结滚动了两下,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 ?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家中餐厅主要是做海鲜为主,菜肴昂贵,全部是特意从国外进口的新鲜菜品,有的是刺身生鲜,有的是精品小吃,一道菜就要好几万,最适合的就是这种高档的商业饭局。 然而望着这一桌丰盛的菜肴,原本应该热闹的包厢却没有一个人先说话,气氛凝重像是死了一样。 对于华云集团的人来说,他们不说话有两点原因,其一是尴尬,到现在都久久未散的尴尬....... 还有一点是畏惧。 虽然他们一个二个也都是在商场混迹多年,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油条了,但是在面对这个传言中杀人不见血的华云集团总裁还是难免畏惧。 而在FOEWORLD集团这边,单纯是因为他们的总裁都没有说话,剩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先开口。 于是一直等到那大大小小的几十道菜肴上完,包厢里还是沉默。 最后还是蔡总深谙酒桌上的规矩,他拿出来一瓶酒,站起身笑着对众人说:“好酒陪好菜,宋总,这瓶酒是之前闻总特意托我找来的,价值两百多万的绿美人茅台酒,专门就是为了招待您准备的,今天您可一定要尝尝。” 宋斯宁擦完手,垂着眼不急不缓的将手中的毛巾叠好,淡声说:“既然是闻总的好意,那我自然要品尝一下。” 听见宋斯宁这句话,蔡总像是得到了圣旨,立刻抱着那瓶茅台酒走到了宋斯宁的身旁,将他的酒杯里倒满白酒。 而后蔡总也没有闲着,他将在场每个人杯子里都添上了酒,走到位置率先举起了酒杯,招呼着众人说:“今天我们大家是第一次聚在一起,感谢宋总赏脸前来,我们一起敬一杯。” 蔡总说着就朝着宋斯宁的方向举起杯子,要敬宋斯宁一杯。 桌子上所有人都看向宋斯宁,没人敢先动杯子。 宋斯宁穿着一身高定的黑丝绒西装,双手放在桌子上,眉眼清冷舒展,气场强大。 他看了蔡总几秒钟,手指轻握住桌上的小杯盏,冲蔡总也抬了下杯子。 于此同时,所有FOEWORLD的员工和华云集团的员工也共同举起了杯子,欢迎宋斯宁的到来。 然而环顾一周,只有祁方焱和闻南赫没有拿酒杯。 祁方焱背靠在座位上,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唯独眸色很浓,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连手都没抬一下。 闻南赫却脸色纠结,他转过头看了祁方焱一眼,见祁方焱没动弹,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也没动弹。 这一下华云集团的员工也不知道两个老总是什么意思了,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举杯子。 区区喝一个酒而已,每个人心里都闪过了八百种想法,犹犹豫豫,面色为难。 宋斯宁倒是不在意, 他举起杯子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面不改色的将杯子放回桌子上,夹起筷子开始吃菜。 既然宋斯宁都喝了,那蔡总还有FOEWORLD集团的人自然也都喝了。 华云集团的人却还在纠结。 他们看着手里举起的杯子像是看着一杯毒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还是一个经理带头,一咬牙一闭眼将杯中酒喝了,其他人这才敢喝下去。 这一顿饭的开头就进展的极其不顺利。 后来大家开始吃饭。 按理来说,好不容易能和FOEWORLD集团的总裁吃上饭,这个机会难得,一定要抓紧时间问一问该问的问题。 比如说,方山的那个项目。 比如说,度假村的项目。 再比如说,FOEWORLD集团为什么针对华云集团,未来两个集团的关系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能不能合作实现商业共赢?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重要,每个都拿捏着华云集团的命脉。 然而这些,也不过是宋斯宁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坐在位置上的祁方焱和闻南赫从头到尾愣是连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项目经理手里紧握着规划图本,心急如焚,好几次都想要放到桌子上,好好的和FOEWORLD集团的人谈一谈,又数次压下去了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大约过了五分钟,祁方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助理说:“给每个人都上一碗海鲜粥。” 小助理站起身,虽然对祁方焱这个突如其来的指令有些迷惑,但是还是照办了。 这个时候Martin率先开口说话了,他对宋斯宁说:“Bss,祁总今天邀请我们吃饭主要是想咨询我们方山那块地的开发问题,以及度假村项目的相关事宜,方山的问题我已经向他们说明了情况,但是度假村的项目我无权干涉,还是需要您来向他们解答。” 宋斯宁恩了一声,却没有解答。 他夹起了一块海鲜,细嚼慢咽的嚼了两下,又拿起旁边的高脚水杯喝了一口,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说话了。 “祁总想知道我们公司的房地产规划,可以直接来找我,但私下联系我们公司的高管这种行为,不太光明吧。” 宋斯宁这句话说的漫不经心,甚至目光都没有动一下,可是在场华云集团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气。 就连坐在两人中间的闻南赫都开始坐立不安,手里也不知道在夹什么,夹起一个辣椒就往嘴里放,辣的满脸通红,咬着嘴巴又不敢发声。 祁方焱没有说话。 宋斯宁又轻笑了一声说:“我忘了,祁总也不是第一次了。” 祁方焱握住了一旁的酒杯,将刚刚没有喝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这才开口说出了八年以来对宋斯宁的第一句话。 “兵不厌诈,做商人的不都这样。” 宋斯宁笑着,赞许的点了点头,说:“祁总说的对,当年如果 不是祁总给我上了一课,也成就不了今天的我。” ?想看板栗丸子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吗?请记住[]的域名[( 还是蔡总胆子大,问了一句:“宋总,您和祁总这是......认识?” 宋斯宁抬起头,很随意的说:“我和祁总是高中同学。” 区区“同学”两个字,就带过了所有。 祁方焱握着酒杯的手愈发的收紧,没有一句话可以说。 八年了,再深刻的爱意也变成了地上的灰尘,被时间这道风一吹,了无痕迹。 可不就是同学吗? 蔡总笑了两声,努力的活跃气氛说:“原来是老同学啊,那可真是缘分,要我说你们高中的女生也是好福气,天天可以看着祁总和宋总两个大帅哥,哈哈哈哈.......” 蔡总笑了几声,声音愈发的尴尬。 他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这番话压根没有人附和,沉沉的砸在了地上。 蔡总抿了抿嘴巴,耷拉着肩膀坐回座位上,不再多说话了。 众人又这样死气沉沉的吃了一会饭,助理叫的海鲜粥上来了。 宋斯宁看着放在身前的小碗粥,用汤勺轻轻舀了两下,却没有喝,汤勺又放回了汤碗里,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祁方焱听见这声动静,又让小助理将服务员喊进来,加了几道热菜。 点的全部都是曾经宋斯宁喜欢吃的,糖醋小排,烧麦,虾饺,还有一些好消化的餐食。 等他合上了菜单,对宋斯宁说:“之前不知道宋总会来,点的菜不和口味,宋总见谅。” “谢谢祁总,不过不用这么麻烦。”宋斯宁夹起一道刺身,说:“这几年我的口味一直在变,有些菜我在国外吃得多也见的多了,当年喜欢的东西,现在早就不稀罕了。” 这句话里有话,祁方焱握着筷子的猛的一紧,又缓缓松开,低下头笑了一声说:“看来这些年宋总在国外过得挺好的......” “恩,挺好的。”宋斯宁回答的干脆,他微侧过头,望着祁方焱问:“祁总呢?”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说:“我也不错。” 话到这里,又都无话再说,气氛又开始冷场了。 祁方焱新加的菜都上来了,宋斯宁却一口都没吃,好像是真的不喜欢。 他夹起一片生三文鱼,又说话了。 “得知华云集团的总裁是祁总,我很意外。” 宋斯宁的嗓音清润,乍然出现,祁方焱吃饭的手顿了一下,等着宋斯宁的后半句话。 果然宋斯宁又说:“我记得当年祁总的梦想是当赛车手,为什么现在从商了?” 提到这件事,祁方焱瞳色一沉,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颤了颤。 他缓缓的将筷子放回筷枕上,沉默了片刻,淡声说:“年少无知,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路。”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确实,当年天真,总以为喜欢就是最好的,如今才发现梦 想什么的, ” ??[, 只有祁方焱知道他实际在说什么。 半响祁方焱问:“宋总呢?” 宋斯宁笑了一声,说:“我与祁总一样,认清了现实,选了一条最好的路。” 祁方焱也笑了一声。 宋斯宁又问:“祁总好像比我大一些,应该已经27了吧?” 祁方焱说:“恩,宋总没记错。” “不知道祁总成家了没?” 宋斯宁声音淡淡,好像只是很不经意的一问。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说:“暂时还没有遇见良人。” 宋斯宁挑了一下眉,笑着调侃:“看来祁总的良人不好遇啊。” 蔡总一向是闲不住话,看见这个情形他想卖祁方焱一个好,于是还未等祁方焱开口说话,他就接过了话茬,说:“宋总,你有所不知,祁总虽然没有成家,但是祁总年轻有为,容貌英俊,在我们东城就没有人不喜欢他的,天天找上门的人估计都要把祁总的门槛给踏平了。” 宋斯宁脸色不变,笑着说:“那是自然,祁总少去一些风月场所,说不定就已经修成正果了。” “哎呦,卧槽......”听着这两人一来一回,闻南赫坐在中间终于受不了了,他低声骂了一句,狠狠的搓了一把脸,说:“那个........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吃完了叫我。” 挪开椅子时发出滋啦一声刺耳的响声,闻南赫在这里再也待不下去一秒钟,站起身大步走出了包间。 包厢里的气氛又瞬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华云集团的人目光忐忑,纷纷望着祁方焱。 他们知道,祁方焱表面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实际上手段干脆利落,是个狠人。 在东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冒犯过祁方焱,就连公司里的员工和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到了他的逆鳞。 刚刚宋斯宁说的那句话不算友善,以至于华云集团的人都提心吊胆,生怕祁方焱做出什么来。 谁知道祁方焱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直接说:“宋总说的对。” 而后祁方焱似乎不想再和宋斯宁叙旧了,他喊了一声项目经理的名字。 那个经理立刻身子一颤,回过神来说:“祁总。” 祁方焱说:“之前我们有什么问题要问宋总,就现在问吧。” 项目经理很专业,短短几秒钟就调整好了状态,将准备好的问题全部说了一遍。 接着就是两个集团之间的交谈了,再无寒暄和私事。 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公事公办,谈的却并不愉快。 他们两人的公司本就是对立。 宋斯宁虽然面容带笑,很客气,但是话里却是分毫不让,暗藏锋芒。 虽然他今年才二十六岁,却有着在生意场上打拼了几十年的人那般深藏不露,不可拿捏,令人难以招架。 几个回合下来,华云集团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反倒是有要赔本的意头。 即便如此祁方焱却也没有放人走的意思。 大约一个小时候后,宋斯宁碗里的粥凉透了,祁方焱又让人上了一份。 正好在这个时候宋斯宁接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他对祁方焱说:“不用了,祁总,我觉得我们再谈也谈不出什么结果,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祁方焱问:“宋总还有事?” 宋斯宁望着他,不置可否。 祁方焱也没再追问,点了点头,说:“好,那改日再聊。” 于是两边的人都开始收拾东西,祁方焱也站起了身。 宋斯宁的腿不好,祁方焱走到了他的身边,伸出一只手,并问道:“宋总,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有事情好沟通。” 宋斯宁仰起头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还是和当年一样,英俊帅气,细心体贴,不论何时察觉到他身体的不适。 而每一次,宋斯宁都会傻傻的被感动。 只不过这一次宋斯宁没有握住祁方焱的手,而是自己拄着手杖慢慢站了起来。 他对祁方焱熟练报出了一个号码,最后说:“这是我助理的电话,祁总有事可以直接联系她。” 祁方焱悬在空中的手缓缓落下,他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很认真的将宋斯宁助理的电话存在了手机。 这场晚宴就这样结束,公事没有讨论出来一个结果,私事就更不用说了,一团乱。 从包厢朝外面走的这一路上,宋斯宁和祁方焱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后面跟着双方的员工和保镖,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等到走出餐厅大门,下台阶的时候地面很滑,宋斯宁没有站稳,身子歪了一下要摔倒了。 祁方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宋斯宁的左手,将他往身前拽了一把。 下一秒,他看见了宋斯宁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那个戒指的设计很独特漂亮,像是婚戒。 祁方焱一愣,猛地握紧了宋斯宁的手,问他:“这是什么?” 宋斯宁的五指纤细,站稳了身子后,缓缓的从祁方焱手中抽出了手,声音淡淡的说:“哦,忘记告诉祁总,我订婚了。” 祁方焱身体一僵,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你什么......” “我订婚了。” 这次宋斯宁站在祁方焱的身前,一字一句无比的清晰的说。 祁方焱怔怔的看着宋斯宁,半响他声音低哑的问:“男人,还是女人?” 宋斯宁笑了笑,没有回答。 然而也不用他回答了,此时一辆迈巴赫从道路尽头开来,缓缓的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从车后座走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棕色的大衣,身材高大,面容俊朗,逆着人流,穿过马路,大步的走到宋斯宁的身前。 入了秋之后,夜晚有些冷。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件灰棕色的大衣,不由分说的将大衣披在了宋斯宁的肩头,替他理着衣领,又低声的问他:“怎么穿的这么少?” 动作小心,语言亲昵。 宋斯宁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西装,外面是羊绒大衣,好看又矜贵。 他任由男人的动作,那双深黑的眼睛却绕过男人的肩头,目不转睛的和祁方焱对望。 男人替宋斯宁披好了大衣,转过身也看向祁方焱。 两个人站在月光下,都是一身羊绒大衣,明星般耀眼,好像就该是那天造地设的一对。 祁方焱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眸色生寒。 秋天的冷风好像也吹进他的骨头里,从脚开始结了冰。 这时宋斯宁握住了那个男人的手,嗓音清澈好听,对祁方焱介绍道。 “祁总,这位是我的未婚夫,我们的婚礼定在了下个月中旬,如果祁总有时间,欢迎来参加。”! 第 67 章 宋斯宁的声音明明不大,可是回响在这个夜里却是震耳欲聋。 那个男人也同宋斯宁一起望向了祁方焱,他面带微笑,上前一步,朝祁方焱伸出了手,说:“您就是华云集团的祁总吧,幸会,我叫江朝默,你也可以叫我Eric。” 江朝默很绅士很优雅,中文的发音有些不标准,一听就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ABC。 他的手伸到了祁方焱的身前,祁方焱却没有抬起手,他的眼睛似刀般沉厉,问男人:“你是宋斯宁的未婚夫?” “是。”江朝默望着祁方焱笑的坦然。 这个时候闻南赫正好从餐厅里下来了,听见了这句话,猛地又站住了脚。 他望着祁方焱的背影,表情拧的跟个麻花一样,又骂了一声草,转过身又回去了。 周围的人很多,华云集团和FOEWORLD集团的人都没有走,现在全部都望向站在人群中心的这三个人。 祁方焱目光依旧,又问他:“你们认识多久?” “认识五年,恋爱三年。”江朝默回答的很快。 祁方焱的手插在衣兜里,猛地握紧,用力的就连手臂都在颤抖。 认识五年,恋爱三年。 好久。 比起他当年和宋斯宁相识相恋的区区半年而言,真的是太久太久了...... 年少轻狂时再深的爱意在天长日久的面前也显得不值一提。 祁方焱垂下头望着江朝默伸出的手,在衣兜里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伸出来也握上了江朝默的手,说:“你好,祁方焱,幸会。” 两个男人的手一握既松,礼貌又客套。 江朝默向后退了一步,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紧紧的握住宋斯宁的手。 他像是生怕祁方焱没听见宋斯宁刚才的话一样,再一次笑着告诉祁方焱。 “祁总,我们的婚礼定于下个月中旬,到时候给祁总发喜帖,祁总一定要来。” 那种爽朗的笑意,那种得意的自信,像是恨不得拉着自己漂亮的未婚妻,朝着全天下炫耀。 祁方焱目光缓缓扫过江朝默,望向了两个人紧握的手,而后他又看向了宋斯宁的眼睛,目光黑沉。 宋斯宁也在看他,眸色在这个夜里很冷很淡,没有任何的情绪。 半响,祁方焱低下头笑了两声,点头说:“宋总的婚礼,我一定前来。” 宋斯宁的眸色渐深,他从祁方焱的身上挪开了眼睛,不再和祁方焱多说话,而是低声对江朝默说:“我们回家。” “好。” 两个人并肩朝着停在路边的迈巴赫走去,祁方焱就站在原处,一直注视着他们。 他看见那个男人对宋斯宁呵护有加,为他打开了车门,用手挡着车门,搀扶着宋斯宁坐了进去。 连背影看起来都很相配。 直到那辆车在街道上扬长而去,不见了踪影,FOEWORLD集团的 员工也都随之离开, ?[(, 不知道该不该走,最后还是一个经理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问:“祁总,我们可以走了吗......” 祁方焱这才回过神,他收回目光,挥了挥手说:“走吧。” 这下华云集团的人如蒙大赦,立刻打车的打车,开车的开车,没有两分钟就都走完了。 祁方焱却没有动弹,而是从衣兜里拿出了烟盒。 烟盒早就被他捏的皱皱巴巴,他抽出了一支烟,叼在嘴里。 今晚的风有些大,打火机的火苗点燃了又熄灭,熄灭了又点燃,就这样来回五六次,祁方焱将那只烟狠狠地握进手掌的捏的粉碎。 碎屑顺着他的掌心滑落。 他垂下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未婚夫,真好.......” - 晚上十点,路上的人不多。 迈巴赫穿梭在道路上,忽然减下了速度,缓缓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宋斯宁跌跌撞撞的从车上冲下来,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吐了起来。 他吐的厉害,又是咳嗽又是干呕。 晚上喝得酒还有吃的那些生鲜像是在他的胃里打架,将他折磨的脸色苍白,难受的止不住反胃恶心。 车门的另一边也打开,江朝默快步的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杯矿泉水,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给他拍了拍背,担忧的问:“斯宁,你没事吧。” 宋斯宁吐的站不住了,单手扶着电线杆缓缓的蹲在地上。 他双手插在西装的衣兜里紧紧的按着肚子,脊背不停地颤抖,还在咳嗽干呕,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吐的眼睛泛红,生理性的眼泪溢了出来,全无刚才在餐桌上时冷静到无懈可击的模样,引得周围路过的人不由的侧目。 好不容易止住吐意,宋斯宁垂下了头,额发盖住了他的眉眼,他嘴唇微张不停地喘息,艰难的平息着心口的翻江倒海。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经学会怎么在一个人的时候止住吐意,不需要一直别人给他按穴位也可以,只需要喘一会气,再憋一会气,这样来回个三四次就够。 一点都不难。 眼看着宋斯宁不再吐了,江朝默将手中的矿泉水拧开,递到宋斯宁身前。 宋斯宁接过水,灌了两口,漱了漱口吐了出来。 而后他又喝了两口,在嘴里含了一会才咽了下去。 感觉好了一些,宋斯宁手扶着电线杆慢慢的站起身。 江朝默走上前,想要扶住他的手臂,却被宋斯宁轻轻推开,转过身自己上了车。 他的腿还是不太好,上车的时候有些艰难,但是咬咬牙也能上去。 迈巴赫又重新启动了。 江朝默坐在后座上望着宋斯宁,还是很担忧的问:“斯宁,怎么忽然吐了?晚饭吃的不 舒服吗?” “⒍_[(” 江朝默看见宋斯宁精神不太好,也就不再多说话了。 宋斯宁吐过之后身体虚弱,靠在车门上微阖着眼睛,宽大的羊绒大衣披在他的肩上,显得他身形消瘦,整个身体都几l乎被裹在大衣里。 大衣之下,他双臂抱胸用力的按在肚子上。 他吐过之后胃会不舒服,现在胃里面也是一搅一搅的抽痛,虽然不至于让他疼的失态,但是这种隐隐的痛意更加的折磨人。 睡也睡不着,宋斯宁索性就靠坐在位置上假寐,妄图这样能够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这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朝默忽然低声问了一句:“是那个人吗?” 宋斯宁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眼睛。 江朝默什么都没说,宋斯宁却知道他在问什么,恩了一声。 江朝默沉默了一会,问的更全面了:“那个男人是你曾经的爱人?” 窗外的景色飞速的划过,宋斯宁望着窗外,路边的灯光映在他深黑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他看了一会,声音平淡的说:“不是爱人,他没有爱过我。” 车内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宋斯宁望着窗外,江朝默就望着他。 路灯斑驳的暖光透着窗户落在宋斯宁的脸上,将宋斯宁的脸照的犹如瓷器一般精致漂亮,又带着几l分易碎的脆弱。 宋斯宁长得很好看,还不是那种普通的好看,是很好看很好看。 他气质中泛着寒意,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但是又让人仰慕着不由的想要靠近。 就犹如那天上月,水中花,美到总是让人触手想得,却又得不到。 江朝默的手指缓缓捏成拳,看了他一会,问:“那你呢?还爱他吗?” 提到这个问题宋斯宁按着胃的手动了动,但也只是动了动。 他淡声说:“不爱了。” - 宋斯宁的家在东城北边的南谷小区。 这个小区位于东城的新区,繁荣热闹,不光是中国人富人住在这里,还是很多外国富人。 在东城新区就算是最普通的房子每一平米也价值几l十万。 而南谷小区更是这里最昂贵最豪华的小区,房价一平米高达百万,在全国都名列前茅。 这里每家每户都是独门独院,欧式建筑,三层楼的小别墅,每个房子都带着至少五个车库。 可是即便是如此,还是有很多富人的车停不下去,需要停放在路边的停车位。 于是这一路走来,像是在参观一个豪车展览柜,有各种限量版的豪车,应有尽有。 已经入了夜,轿车穿梭过南谷小区的街道,又开了一十分钟,到了宋斯宁的家门口。 那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比起当初宋斯宁在金华别墅区的那套房已经算是很低调朴素了。 迈巴赫停稳之后, ?_[(, 像是睡着了,于是司机轻声喊了一声:“宋总。” 宋斯宁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眼中没有睡意,而是很清醒的侧过头看了一眼窗外,拿着手杖推门下了车。 还是和往常一样,他刷开院子铁门的门禁,走了进去。 南谷小区的房子设计很有特点,可能因为这里住的人都是地位极高的富人,所以每个别墅的前面都设计了好几l层的台阶。 这样显得整个别墅格调更高,像是中世纪的欧美王室那样。 只不过这种设计对宋斯宁很不友好,他今天不舒服,腿又不好,走一步路都艰难,更何况上台阶。 于是他用力握紧了手杖,放慢脚步,一步步走上了台阶。 在他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远处忽然响起了江朝默的声音。 “斯宁。” 宋斯宁拄着手杖慢慢回过身。 那一刻,他立于台阶之上,旁边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照的如油画中的神灵那般清淡美好。 江朝默也下了车。 他推开还没有来得及合上的铁门,走到宋斯宁的别墅下,仰望着宋斯宁对他说:“斯宁,下周是我一十八的生日。”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生日快乐。” 看见宋斯宁转身欲走,江朝默又喊了一声:“斯宁。” 宋斯宁抬起眼睛继续看着他。 江朝默喉结滚动了两下,说:“既然你不爱他了,那么下周我的生日,能不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共进晚餐?” 男人气息微喘,好像是有些心急了。 宋斯宁沉默的看了他片刻,说:“我没有时间。” 江朝默又说:“斯宁,我的生日可以等你的时间。” 宋斯宁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新奇的说法,他低下头笑了一声,缓缓的转过身,手扶着扶手走上楼说:“再看吧。” 仅仅是“再看吧”,也不是宋斯宁答应他的话,但是江朝默还是愣住了。 这是这么年以来宋斯宁第一次松了口。 而后江朝默看着宋斯宁的背影笑了。 回到家里,宋斯宁先进浴室里洗了个澡。 可能是因为他才吐过身体无力,也可能是因为热水调的太高了,他犯了低血糖,差点晕在洗手间里。 他草草的裹上了浴袍,扶着墙艰难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心脏跳的厉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宋斯宁坐在沙发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着沙发,闭上眼睛竭力的想要忍过这眩晕感。 然而他这次晕的厉害,刚刚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恶心感又席卷而来,宋斯宁立刻拽过茶几l旁边的垃圾桶干呕了几l声。 胃里的东西都吐过了,没有可以吐的了。 倒是眼泪流了出来。 宋斯宁弯着腰,按着肚子的手慢慢的松开,擦了擦眼 角的眼泪。 除了这种生理性的眼泪,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哭过了,久到他已经忘记上一次哭是几l年前。 可能还是十八九岁的时候吧。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太娇气了,爱一个人就全心全意的依赖他信赖他,结果差点将命都交了出去。 太傻了。 宋斯宁喉结滚动了两下,拿起茶几l上的暖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茶几l下面有一个药箱,宋斯宁将药箱拿了出来,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药。 他在里面挑了四五种药盒,又在每个药盒里面拿出来了两三粒药丸。 零零总总一大把的药,全部都吃下去。 他有时候都觉得他不用吃饭,每天吃药都能吃饱。 吃的药里面有胃药,宋斯宁又喝了一杯热水暖肚子,可是还是觉得胃里面好难受,又烧又冷的。 烧是因为喝了酒,又吐了,胃酸烧的难受。 冷是因为他体寒,肚子就没有暖和的时候。 连带的腰都在疼,有些直不起来,宋斯宁的手捶了捶腰,站起身走进卧室。 卧室的床柜里不光放着各种各样的药,还有暖贴。 这种东西很方便,薄薄的一片,只要撕开贴在身上就可以发热。 宋斯宁经常睡到半夜胃不舒服,自己又起不来冲热水袋,这是最便捷的东西可以让他暖和一点。 宋斯宁给肚子上贴了一片,腰上贴了一片,捂着肚子缩进被窝里睡觉。 他身体不舒服,又吃了药,没有一会就昏昏沉沉的。 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一声震动,宋斯宁身子动了动,眼睛很沉,可是他还是很努力的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看。 上面是江朝默发来的短信。 ——你吃了药明天不能开车,我早上去接你可以吗? 手机上的彩光映在宋斯宁的脸上,宋斯宁的眼睛紧盯着这一行字,眸色黯了黯。 然后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好。 - 晚上十一点,祁方焱来到车队。 八年了,之前的振和车队也开到了东城。 他们的条件变好了,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在破厂房里的野鸡车队,而是全国名列前茅的顶级车队。 他们可以在东城最好的赛车场地里训练。 这里有室内的赛道,空调一十四小时恒温,车队里的人更不用再在那个破厂子里热的中暑,冷的跺脚。 不仅是如此,人也变了。 之前振和车队的老板,老郑,得了一个大胖孙子和一个大胖孙女,每天在家里接送孩子上下学,隐退了。 还有之前喜欢过祁方焱的莫兰兰,也已经结婚,上一次听见她的消息还是曹应随口告诉祁方焱的,她怀孕了,估计现在孩子都两三岁了。 至于李敞,他留在明城继承家业,毕竟是李家是个大家族,但即便是如此他和祁 方焱闻南赫还是坚持保持着半个月必须一聚的传统美德。 还有车队里的其他人,也多半都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毕竟赛车的这条路,一般人很难走到巅峰。 年少的时候疯狂疯狂就算了,等到一个个长大了,也都意识到生活安稳的重要性,都走了。 现在振和车队的老板是曹应。 他就是那千分之一有天赋的人,成为了国内外出名的赛车教练,带着振和车队里一群的精英车手不断在国内外打比赛,多次出现在国际新闻上。 至于当年为了他甘愿隐退在幕后的柳笛,两个人也已经分道扬镳。 柳笛成为了一个英语老师,也成了家,在明城过着平凡的生活。 曹应却没有成家,一生的心血都放在了赛车上。 祁方焱来到这里的时候最后一班的车手正好训练完,在收拾东西。 猛虎站在场地里刚解下头盔就看见了祁方焱,他拿着头盔迎着祁方焱走来,给祁方焱击了一个掌说:“小祁,今天怎么来了?” 这么多年,只有车队里的人还会叫祁方焱小祁。 祁方焱恩了一声,说:“没什么事,想来跑跑车。” “那走啊,我陪你练练。”猛虎说。 “走。”祁方焱说着就要去拿头盔,猛虎拦住了他说:“这室内跑着没意思,都是给小孩儿玩的,咱们去场外跑。” 祁方焱也觉得场内没意思,他应了一声,换上机车装也来到了场外。 振和车队的场地很大,分室内和室外。 室外的场地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有各种的转弯和坡度,用做车手的日常竞速训练。 得知祁方焱来了,曹应也出来观看两个人的比赛,充当发令员。 随着一声枪响,两辆赛车就像两道闪电一样在道路上飞驰。 就像是当年一样,两辆车不分上下,你追我赶,比赛激烈。 然而和当年又不一样的是,这次到了后半程祁方焱明显比不上猛虎了。 猛虎的后劲很足,不论是转弯还是过坡度都处理的十分完美,祁方焱跟在他的身后,在转弯的时候总是慢了半拍。 最后猛虎比祁方焱足足领先了十五秒闯过了终点。 下了赛场之后,两个人脱下头盔。 祁方焱的头发被汗湿贴在额头上,身穿一身红白的机车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十七岁的人,和十八岁那年站在赛场上一样的青春帅气。 祁方焱走到场外,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l大口。 他满身大汗,风这样一吹,才感觉心口撕裂的疼痛感稍稍被转移了一些。 猛虎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说:“之前你说你跑长程赛道不行了,怎么现在跑短程的也生疏了?” 祁方焱一只手握着左肩膀,抬手活动了活动,说:“经常不练,怎么可能比得上世界冠军?” 猛虎哈哈笑了一声,指着祁方焱说:“你要是八年前输 给我,再这样说一句恭维我的话,我准乐开花,但我现在只为你感到可惜,你可是个百年难遇的好苗子啊。” 祁方焱沉默了几l秒,低声笑了起来说:“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既然选择这条路,就注定和赛车没缘分。” 猛虎叹了一口气,又半开玩笑的说:“也是,这样也挺好,你要是还走这条路,估计这个世界冠军就轮不到我了,我就天天在家发愁既生瑜何生亮了,哈哈哈哈。” 两个人哈哈一笑,走到了场外。 祁方焱一般只要是晚上来,必然是心情不好,曹应早就点好了烧烤外卖,又买了一大箱子的酒,打算大家不醉不归。 猛虎又喊了几l个车队的人,一起来吃。 吃饭中大部分的话题都围绕着赛车。 赛车是这里每个人的梦想。 那些男人的嗓门很大,吵着闹着,但是都是为了自己梦想而争论,脸上的表情也都淳朴真挚。 酒过三巡之后,祁方焱不想再听赛车的事情。 他从酒桌上站起来,拿起一瓶啤酒走到赛场的边缘,单手撑着栏杆翻身进赛场,望着眼前的赛场出神。 风吹拂起他的额发,他后背倚着栏杆,喝了好几l口酒。 这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曹应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撑着栏杆,也看了一会,声音淡淡的说:“我听李敞说,宋斯宁回来了。” 祁方焱笑了一声说:“消息真快。” 今天晚上宋斯宁才出现,闻南赫就已经将这个事情告诉李敞,李敞又告诉了曹应。 真快。 曹应没有应祁方焱的这句话,而是又问:“他订婚了?” 祁方焱望着远处的赛场,目光沉沉的没有说话。 曹应却不在意,他喝了两口酒说:“所以这就是你今晚到我这里的原因?”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人总要找点安慰,只有咱俩同病相怜。” 曹应一听,笑了起来。 他笑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说:“那你可算是找对人了。” 曹应点了一支烟,又递给祁方焱一只。 两个人就站在这里,不着目的的望着前方,吸着烟喝着酒。 等到那只烟快要吸完,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天,有些感叹的说了一句话。 “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话过,唯一的一次,就是放弃了宋斯宁.......” 空气中寂静了几l秒,曹应问他:“人家现在要结婚了,还是和一个男人,你后悔吗?” 祁方焱侧过头,望着曹应问:“你后悔吗?” 曹应一怔,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后悔。” 祁方焱看了他一会,低下头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碾灭,他也笑着摇了摇头。 半响,他压低了声音说:“可惜,只差一步,就只差了一步.......”! 第 68 章 早上五点半,天还蒙蒙亮,宋斯宁醒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定好的七点闹钟还有一个半小时。 他总是这样,很少有一次睡到头的时候,就算是吃了药也不行。 有时候醒来的时间是半夜两三点,有的时候又是四五点。 每次一醒来明明感觉浑身疲惫,很累很困,但是闭上眼睛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次也是一样,宋斯宁醒了之后觉得头痛。 昨晚到现在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身上的暖贴也早已经冰凉,手脚也冷的没有温度。 即便是才入秋他就已经开了制暖的空调,却还是没用,根本暖不热。 宋斯宁从被窝里探出手,莹白纤细的手指在床头柜上摸了摸,将床头柜打开,又拿出来了两个暖贴,重新贴在肚子上和腰上,手脚蜷缩的闭上了眼睛,很努力的想要继续睡着。 他脑子放空,可是这样还是不行。 慢慢的时间到了早上七点,闹钟响了。 宋斯宁这才睁开眼睛,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他没睡好,眼睛有些红,垂着脑袋靠在床头闭了一会眼睛。 等到眼前那阵熟悉的花白和眩晕过去之后,宋斯宁这才穿着拖鞋,握住放在床头的手杖走下床。 还是和平时一样,洗脸,刷牙,吃饭。 一成不变。 面包机发出叮的一声响,面包烤好了。 宋斯宁坐在餐桌前,就着热水将两块烤面包吃下了肚子里。 每天都是这样,吃的很少,甚至连果酱都没有加。 美味算不上,只能说是吃饱了,不难受而已。 吃完饭后,他又吃了一些药,还是就着热水咽了下去。 之前胡姨想来照顾他,但是宋斯宁没让她来。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早就习惯了。 自从八年前他从宋家逃跑,在那一个月里方家和宋家打的一场你死我活的商战。 方玉泽手段极高,利用天时地利人和,将宋家打的运气大伤,损失了大半的资产,从此方家一家独占明城市场,在国内屹立不到,直到今日。 眼看着国内的市场争不过,辛梦兰和宋明生便放弃了国内的产业,也到美国发展。 再后来,宋斯宁一个人撑起宋家所有的产业,还创立了新的公司。 他凭借自己极高的经济洞察力,将FOEWORLD集团发扬光大。 如今他们比当年强大了数倍,赚的钱早已经够花几十辈子了,宋明生和辛梦兰也隐退了,每天就在外面旅游,逍遥度日。 可能是因为之前辛梦兰绷的太紧了,现在猛一松下来,忽然就意识到了人的一生不光只有权利和金钱,还有更多美好的景色。 她居然也劝宋斯宁松下来一些,不用再那么拼了。 宋斯宁却没听,依旧我行我素。 后来就没人再 管他,也管不住了。 ?想看板栗丸子写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 68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宋斯宁不问,他们也很少说。 当年单薄的父子母子情谊,八年过去了,也没能加深多少。 一切准备就绪,宋斯宁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打电话将司机叫了过来,换上西装出门上班。 然而等到他拄着手杖打开门,却看见院门外面停了一辆黑车。 今天的太阳有些刺眼,宋斯宁站在台阶上看了一会,才看清楚这不是他的车,而是一辆保时捷Panamera。 宋斯宁还以为是谁家的车误停到他家门口了,谁知这时车子的后座打开,江朝默从车里面走了下来,面容带笑的朝他挥了挥手。 宋斯宁慢慢的走下台阶,穿过院子走出去,问江朝默:“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宋斯宁的司机也来了,将迈巴赫停在了江朝默车的后面。 江朝默也愣了一下,说:“你昨晚不是答应我来接你吗?” 宋斯宁站在原地想了想,依稀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件事情。 他每次一吃完那些药,就会精神恍惚,有的时候吃的多了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尤其是睡觉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早上醒来容易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需要很努力的回想才能想起来。 也正因为此,他从来不在工作的时候吃药,会影响他的判断。 瞧见宋斯宁没有说话,江朝默以为他不认账了,将手机从衣兜里拿出来,指着最后的那条短信对宋斯宁说:“你看,是不是你答应的。” 宋斯宁已经想起来了,不需要再看。 于是他转过身抬手让司机先回去了,坐上江朝默的车后座。 江朝默的司机在前面开车,他们两个人还是像昨晚一样,一左一右的坐在位置上。 江朝默能够接宋斯宁上班,心里很高兴。 他侧过头看了宋斯宁很久,才轻声问:“斯宁,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窗外的景色快速划过,宋斯宁目光浅淡,说:“休息的很好。” 江朝默不相信,宋斯宁的脸色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紫色,一看就不是休息好的样子。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拿起放在车门抽屉处拿出来一个纸杯的热饮,还有一个三明治,将两样东西捧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斯宁,早上还没吃吧,我给你带的早餐。”江朝默眼睛发亮的对宋斯宁说。 宋斯宁的目光原本看着车窗外,闻言回过头看了一眼。 牛奶和牛肉味的三明治,味道有些大。 宋斯宁眉头皱了一下,说:“我吃过了,不饿。” 说完宋斯宁又回过头,艰难的咽了两口口水,压着心口的翻涌。 他坐车容易晕车,别说吃东西了,喝口水都恶心,更何况今天坐的还是一辆他不熟悉的车, 原本还可以忍受一下,刚刚一那看见了那些油腻的食物,又 开始恶心了。 这么多年, 晕车也是他的老毛病了, 不管坐了多少次的车,不管什么样的车,该晕还是晕,该吐还是吐。 一点长进都没有。 江朝默听见宋斯宁这样说,眼神的里的光暗了暗,拿着早餐的手慢慢垂下。 后来的一路上,他看见宋斯宁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脸色不太好,贴心的从旁边拿出来一瓶矿泉水轻轻的放在宋斯宁的身边,也没再说话了。 南谷小区距离FOEWORLD集团并不远,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当初宋斯宁就是考虑到自己晕车,这才就近买的房子。 保时捷在路边缓缓停好,还没等江朝默开口叫他,宋斯宁就睁开了眼睛,垂眼理了理西装打算下车。 保时捷的座位有些硬,坐的他腰疼。 见状江朝默立刻喊住了他,说:“斯宁,今天晚上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吧。” 宋斯宁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眼睛未抬的说:“我晚上有事,不用。” 江朝默依旧不死心:“你晚上去哪儿,我也可以送你过去。” 宋斯宁沉默了片刻,有话直说了:“江总,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感谢你,但是我目前只想将FOEWORLD集团做好,没有心思去接触感情。” 宋斯宁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冷,江朝默的笑脸瞬间僵住,说:“FOEWORLD集团已经很好了。” 宋斯宁看着他,眸色很浅,没说话。 江朝默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不妥当。 于是他立刻改口,笑着说:“没关系,斯宁,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慢慢来......我们慢慢来.......” 男人的话语很包容,宋斯宁听见这句话垂下了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眼睛像是一颗漂亮的宝石,掩在下面轻轻的颤了颤。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恩了一声转过身,手扶在车门上要下车。 江朝默又开口了:“斯宁,还有一件事。” 宋斯宁看向他,江朝默从衣兜里拿出来两张票,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对他说:“下周,在东城会举办AlfredJhnsn的画展,我能不能邀请你一起前往?” 宋斯宁看着那张画展的票,一向冷淡的目光难得有了波动。 AlfredJhnsn是他最喜欢的画家,在全球享有盛誉,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早就封笔不再作画,而下周的这场画展是为了纪念他的中国导师十年忌辰特意筹备。 这也将是他举办的最后一个画展。 以后再也没有了。 画展放出的票并不多,一共就两百多张,一票难得。 全球AlfredJhns的粉丝都想要过来看一眼,于是画展的票一经放出就秒没,然后被别人死死的攥在手里,就连花大价钱都买不到。 宋斯宁不会抢票,也不会开口让人家帮他抢,自然 是弄不到。 谁知道江朝默居然有..... 宋斯宁眼睛紧盯的那张票,沉默了好一会,说:“我买你这张票。” “我不卖。” 江朝默看见宋斯宁的反应,脸上露出了笑说:“斯宁,这个画展当天正好是我的生日,你昨晚说有时间可以陪我过生日,正好一起去看看吧,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 宋斯宁想了想,说:“好。” - 这天早上九点,祁方焱还没进公司,正在楼下停车,闻南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祁方焱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提示,没接。 这个点闻南赫打来电话,多半是想八卦一下宋斯宁的事情。 现在祁方焱不想谈论这件事,直接拿起手机上楼了。 谁知道他一进公司里,就看见公司里一团乱。 闻南赫正拿着手机给他打电话,急的在办公区域来回走,而其他的人打电话的打电话,发信息的发信息,忙的不可开交。 这个时候有人看见祁方焱来了,立刻喊了一声祁总来了,随后不光是助理还有各个项目经理都瞬间蜂拥到了祁方焱的身前。 每个人都表情着急,各说各话的给祁方焱说事情。 一个二个吵得祁方焱一句都听不清。 闻南赫也放下了打手机的手,大步走到祁方焱的身前,上来就对祁方焱说:“你怎么才来?出事了!” 祁方焱皱起眉头,大步走进办公室,将西装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对着身后的人说:“有事情一个个说。” 闻南赫先走上前,说:“祁总,我也不和你多说了,你看今天早上的新闻没有?” 祁方焱昨晚在车队里,几乎一夜没睡,加上车队距离这里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连手机都没看,哪里有时间看新闻。 闻南赫一看到祁方焱的表情就知道他没看新闻,立刻将手机拿到了祁方焱的身前,说你快看看吧。 祁方焱接过闻南赫的手机,手指翻动了两下。 是一个社会新闻的页面,越看祁方焱的脸色就越沉,最后他拿着手机问闻南赫:“这个新闻是谁发的?查到了没有?” 闻南赫说:“现在是谁发的新闻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现在舒丽小区那边一团乱.......” 祁方焱将手机放在桌子上,靠在椅背目光沉冷。 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祁方焱也需要时间思考一下要怎么处理。 过了几秒,他低声喊了一句:“明浩。” 旁边站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说:“祁总。” “给我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明浩是华云集团新闻部加公关部的领导,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外面的情况。 明浩点头说:“是。” 然后他开始向祁方焱汇报目前的情况。 舒丽小区是华云集团前两年建设的一个平民小区,去年才完工,目 前房子正在售卖中,地址位于东城旁边的城市,庆阳市。 然而妙就妙在这里。 东城是全国最繁荣的一线城市,房价最低八万起步,而庆阳市只不过是一个三线小城市,房价中等,平均房价不过万。 前几年在民间总有传言,东城要向南发展,不出五年必定会和庆阳市合并。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合并,庆阳市也会变成东城,房价也会随之暴涨,从而掀起了一波炒房热。 于是很多人开始大量囤入庆阳市的房子,只等着两城合并,自己买的房子升值之后再卖出去。 而祁方焱建造的舒丽小区就处在庆阳市靠着东城的边界。 华云集团所建,平民小区,房价不贵,于是舒丽小区成为了炒房人的首选。 可问题就出在昨天晚上,政府发布了一条红头文件,现在不再支持两城合并发展,而要求共同发展,全体富裕,拒绝一家独大。 此文件一下来,庆阳市和东城的合并彻底没戏了。 于是庆阳市的房价一夜之间迅速暴跌,甚至是跌破了最近二十年来的底价,而舒丽小区自然也在其中。 至于那些大量购入舒丽小区房子的人,可以说是一夜破产。 那些人受不了打击,今早就在舒丽小区门口贴了横幅,坐在大门口闹了起来。 由头就是华云集团当年卖房的时候打的是两城合并的旗号,涉嫌虚假宣传,他们要求华云集团赔偿他们所有的损失。 经过他们这样一闹,这条新闻在一早上就传遍了整个东城,华云集团的股票已经开始下跌了。 说到这里,闻南赫不等明浩说完,气的直接说:“我们卖房子的时候什么时候打过两城合并的旗号?是他们自己听信了风言风语,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愿去买房子,现在好了,房价跌了,找我们来赔钱,如果是房价涨了,他们给不给我们钱?” “........” 闻南赫越说越激动,“再说,我们当初买庆阳那块地的时候,也是花了大价钱,今天这个文件一出,我们的地也跌了!房价也跌了!我们也赔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该找政府要这个钱?荒唐!” 闻南赫这几句话吼的声音大,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寂静无声,垂着头站着不敢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祁方焱靠坐在椅背上,沉沉的开了口,说:“闻总说的对,买房子就是买股票,涨幅自负,我们没有义务为他们担责。” 祁方焱既然发话了,下面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纷纷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出去处理这件事情。 明浩这时又出声,说了一句:“祁总,还有一件事情。” 祁方焱问:“什么事?” 明浩走上前,将手中拿着的文件夹打开放到祁方焱的面前,说:“祁总,这件事情闹出了一条人命。” 祁方焱眉心一皱,俯身看那个文件,闻南赫也快步的走到祁方焱身旁,单手撑着桌子,看文件夹上的内容。 文件夹里是一篇打印出来的新闻报道。 祁方焱的眼睛快速扫过新闻上内容, “⑨, 老人气急攻心,抢救无效死亡!!!” 后面三个血红色感叹号,另这一句标识的无比显眼。 明浩在一旁汇报说:“根据我们的调查,发布这篇文章的人,是这个老人的儿子,名叫袁豪,他之前沉迷于赌博和炒股,发现炒房可以赚钱之后,将其母亲在东城市中心的两套学区房做抵押贷款,用来买舒丽小区的房子,就等着涨价之后出手,可是现在房子降价了,他们贷款还不起,东城的学区房也要被银行收走了,昨天晚上他的母亲得知这个消息,突发心梗,去世了。” 祁方焱点了点头,问:“他想要什么?” 明浩说:“他要华云集团赔偿他两千万,并且按照购房时的原价收回他手中所有舒丽小区的房子,不然不会和华云集团和解。” “多少?两千万?”闻南赫不敢置信的问。 “对,两千万。”明浩说。 明浩的这句话说完,办公室所有人都望着祁方焱,就连闻南赫也不说话了。 这个男人的母亲本来就八十岁高龄并且患有心脏病,因为这件事情赖上了华云集团,一开口就要两千万,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但是问题就在于,这条新闻很具有社会性,一旦放大必定会对华云集团不利,到时候华云集团的损失肯定就不止这区区两千万了。 孰轻孰重,在场的人都知道。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的等着祁方焱最终裁断。 这时候,祁方焱声音冰冷的说:“不给。” 众人没想到祁方焱会这么干脆,都愣了一下。 明浩想了想又说:“祁总,我查到袁豪欠了五百万的高利贷,急需一笔钱还账,要不然我们找个人和他谈谈,给他五百万也许就能把这件事情平息了。” 对于一场大公司的公关风波而言,区区五百万能够平息,那等于是天上掉馅饼。 然而祁方焱却将手中的文件夹一合,往桌子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他抬眼冷冷的说:“一分都不给。” - 所有人都走出了祁方焱的办公室,纷纷讨论着祁总的这个决定简直无法理解。 只有闻南赫在办公室里,激动的对祁方焱说:“祁哥,你做的可太对了!这群人说白了就是敲诈,一旦开了一个口子,其他的人都会用这种方式敲诈我们。” “恩。”祁方焱应了一声。 “更何况在庆阳市里面,那么多房地产商都在打着两城合并的旗号买房子,他们不去控诉这些人,就看着我们华云集团是个大公司,就挑着我们讹,妈的,欺人太甚!” 闻南赫还在为自己打抱不平,说了一堆话后话锋一转在祁方焱身上找认同感问:“祁哥,你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祁方 焱早就拿起一个文件看了起来,头也没抬的又恩了一声说:“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闻南赫从小和祁方焱一起长大,了解祁方焱的性格。 他冲着祁方焱比了一个大拇指说:“还得是我祁哥,就是硬!认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给谁低过头,哦,除了那个........” 闻南赫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 果然,祁方焱的眼睛从文件上抬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 闻南赫立刻哈哈一笑,点到为止的转移的话题,问祁方焱:“祁哥,你这么淡定,是不是想好处理的舆论的方式了?” 祁方焱说:“没有,舆论这种事情就交给公关部,他们不是专门负责这些。” 闻南赫一听祁方焱这样说,脸都垮了:“舒丽小区的新闻这么多,以咱们公关部的水平怎么可能处理的了。” 祁方焱瞧着还是没怎么上心,说:“舆论这种东西,冷几天就散了。” “........” - 祁方焱是这样想的,可闻南赫却不这样想。 又过了两天,他来到祁方焱的办公室,将华云集团这几天的相关舆论给祁方焱看了一眼。 舆论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还愈演愈烈。 祁方焱看着那些新闻,问闻南赫:“你有办法了?” “有。”闻南赫说。 “说。” 既然如此那闻南赫就不客气了,他直接道:“祁哥,海元集团的大小姐,你还记得吗?” 祁方焱皱起眉头想了一会,这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闻南赫说:“海元集团手下有东城晚报,东城文娱,青年网,全国资讯新闻,等各种新闻类分公司,还掌握着各大视频软件,直接的主导了东城的舆论,所以只要我们和海元集团沟通好,这场舆论自然会平息。” 祁方焱听见之后点了点头,翘起腿靠坐在老板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闻南赫,问:“所以,我们要怎么和海元集团沟通好?” “这不还有你呢嘛,祁哥。”闻南赫笑的灿烂,说:“我打听到了,最近海云集团的董事长脑梗犯了,海元集团所有的事宜都由他的大女儿代理。” 祁方焱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目光依旧的望着闻南赫。 两个人这样对视了一会,闻南赫啧了一下,直接说了:“那个大小姐不是喜欢你嘛祁哥,你出马和她谈谈,肯定能成啊!” 祁方焱就知道闻南赫打的是这个馊主意,他放下腿直起身子,一句话没说继续看文件。 闻南赫一看祁方焱这个反应就急了。 他双手撑着祁方焱的办公桌,压低了声音说:“祁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又不是让你和她相亲,我们就谈个工作?你不能因为人家喜欢你,就拒绝和人家谈工作吧!” “.......” 祁方焱还是没有反应。 闻南赫深吸了 一口气,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又说:“好,祁方焱,我知道你觉得这些舆论都无所谓,也是,毕竟你当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你也有钱有势,你背后还有方家给你撑着,你不管怎么样都是大少爷,可是你想想咱们公司里的人啊!” “度假村的项目已经快被宋斯宁搞死了,现在舆论一来,咱们的房子又不好卖,虽然我们手里的项目多,但是都还没回资啊!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情,那资金链一断,咱们公司里上千号的工人怎么办?人家可都有家有口,人家怎么养活家里人?人家怎么活?” “.......” “祁方焱,你想想啊,咱们做大事的人,别因为一个宋斯宁,耽误了整个华云集团!” 闻南赫一着急,什么话都溜出来了。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已经完了。 祁方焱的眸色一暗,握着钢笔的手缓缓收紧。 他抬起头,目光黑沉的望着闻南赫,声音低沉的问:“我什么时候因为宋斯宁耽误过华云集团?” 闻南赫撑着桌子的手缓缓收了回去,他站直身子,垂着头。 过了好一会,他低声道歉:“祁哥,我一着急胡言乱语,对不起.......” 祁方焱放下了手中的笔,心烦的揉了揉耳朵说:“行了,让助理定个餐厅,约一下.......” 说到这里祁方焱顿了一下,闻南赫立刻眼睛发亮接到:“裴逸丽。” “恩,就说我有正事和她谈。” “去什么餐厅?”闻南赫一达到目的立刻又挂上了笑脸,说:“咱求人家办事,肯定要投其所好,人家大公主是悉尼大学美术专业的博士生,最爱就是画展。” 闻南赫说着从衣兜里宝贝兮兮的掏出来两张票放在桌子上,手指头点了点,无比郑重的说:“祁哥,为了搞到这两张票,我这两天可快把命都搭进去了,你可一定要拿好了啊,不然我死给你看!到时你带她去这里,你俩一边看画展一边聊,我保证你事半功倍。” 祁方焱看了一眼闻南赫,又抬手将那两张票转过来,低头一看。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AlfredJhnsn纪念林云导师十周年画展。! 第 69 章 AlfredJhnsn画展举办的时间是周二到周三,两天。 周三的下午,江朝默原本是想接宋斯宁一起去,被宋斯宁拒绝了。 第一是麻烦,第二是他坐不惯江朝默的车。 谁知道江朝默对他说,他现在正好在FOEWORLD集团附近办事,没开车,又问宋斯宁能不能带着他一起去。 话都说到这里,宋斯宁便答应了。 画展的地点在东城一个新建的美术馆,白色的两层建筑,简约式设计。 外面是一片绿化很好的花园,司机将车停好,宋斯宁和江朝默下来了。 这场画展虽然国内外知名,很多人都想来看。 但是由于画作名贵,观赏画作需要安静,所以两天的时间,一共放出的票只有两百张。 为了避开人流高峰,宋斯宁和江朝默特意选在了周三的下午。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闭展,绝大数人都已经看完了。 果然,今天人不多,画展里面很安静。 白瓷砖地面上亮的快要照出人影,偌大的场馆里只有几十人在观赏,静的只能听见脚步的轻响。 江朝默为了让宋斯宁看的更尽兴,还特意请来了一个讲解师为宋斯宁讲解。 讲解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黑白的西装,打扮的很考究,据说是中央美院的高材生,毕业的课题就是专门研究AlfredJhnsn的画作。 江朝默找到她还费了不少功夫。 其实宋斯宁不需要这些,他从小学画也懂画,对于AlfredJhnsn的画风早已经了然于心。 他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展。 不过还好,这个导师很专业,声音轻柔,只有在必要的时候讲解两句。 于是宋斯宁和江朝默一路走一路听,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江朝默问宋斯宁:“斯宁,你冷不冷?” 艺术场馆都是这样,可能是为了体现出高雅,即便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场馆里还是开着冷风空调,加足马力呼噜呼噜的吹风。 宋斯宁看的很认真,倒也没感觉到冷,江朝默这样一问,他才察觉到。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江朝默就要脱下自己的外套,说:“来,我的外套给你穿。” 宋斯宁说:“不用,我不冷。” 江朝默说:“没事,我今天穿的多,给你披一下。” 宋斯宁又说:“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宋斯宁这句话说的很清楚,江朝默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也跟着暗了下来。 他缓缓松下了正要脱外套的手,沉默了一会,又笑着说:“没事,我理解。” 两个人又观赏了两幅画,江朝默看见前方的大厅里有一家卖热饮的柜台。 他又问宋斯宁:“斯宁,想不想喝东西,我去买?” 宋斯宁下意识的还要拒绝,江朝默立 刻说:“正好买点热的,暖暖手,我去了啊。” ?本作者板栗丸子提醒您最全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尽在[],域名[( 宋斯宁也就由着他去,转过身不远不近的看着一幅画。 那幅画上所绘的是一座瀑布,看不出是哪里的风景,但是望着画作上的水流如虹倾下,宋斯宁无可抑制的想到当年的那座瀑布。 讲解员的声音在宋斯宁的耳边响起。 “这幅画是AlfredJhnsn在1973所绘画,当时AlfredJhnsn才二十多岁,正是向往自由的年纪,他路过了我国的裘云山,看见山上的瀑布,感到无比的震撼,便席地而坐,提笔画下了这幅画.......” 讲解员说完之后,宋斯宁还是没走,依旧望着这幅画出神。 忽然他听见了女人高跟鞋清脆的响声。 这个声音在安静的画展里有些突兀,而后是一道含笑的声音:“祁总,想不到你也懂画。” 女人的声音优雅好听,宋斯宁顺着声音看过去,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他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还看见了,祁方焱...... 祁方焱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一件纯黑的大衣。 他双手插在衣兜里,衬的他肩宽腿长,英俊又帅气,而旁边的女人穿着一身紧身丝绸的鱼尾裙,显出了姣好的身材。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笑,脚步一致的朝前走,郎才女貌,引得旁边的人频频侧目,那样子不像是来看画展的,倒像是来拍画报的大明星。 最后祁方焱和那个女人也站定在瀑布的画作之前,就在宋斯宁身前十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两个一起欣赏了一会画,女人侧过头问祁方焱:“祁总,这幅画您有什么见解?” 祁方焱看了一会,说:“这幅画采用的是写实派的画风,用色大胆鲜明,同时还运用了大笔触的风格,应该AlfredJhnsn早年所做的画作,那时候他相对生涩,对于光线的把控远不如后期,但是画风却更加张扬大胆。” 祁方焱每一项都说对了。 女人的眼里闪着欣赏的亮光,轻轻的拍了两下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说:“我之前一直以为祁总只是一个商人,没有想到祁总在艺术上也有如此深的造诣,不亏是天之骄子。” “过奖。”祁方焱说。 两个人转过身正欲继续往前走,这个时候画展天花板上挂的白羽毛装饰忽然落了下来一片。 那一片羽毛似点睛之笔,翩翩下落,不偏不倚落到了祁方焱的肩头。 女人看见了,挑了挑眉,对祁方焱指了指肩头的位置。 祁方焱没明白什么意思。 于是女人笑了一声,抬起纤细漂亮的手,替祁方焱拾起了落在他肩头的羽毛,并且拿着那根羽毛给祁方焱看。 祁方焱这下明白了,也礼貌的笑了一下,说:“谢谢。” “不客气。”女人声音娇俏,捏 着那片羽毛,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腰身纤纤的朝不远的垃圾桶走去。 祁方焱也向前走了两步,抬起眼睛朝着女人的方向看去。 忽然他的脚步缓缓停住,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了。 他看见宋斯宁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他穿着一件深色亚麻大衣,双手拄着手杖,一双深黑的眼睛望着祁方焱,周身冷的都要结冰了。 两人四目相对,下一秒,宋斯宁转过身就走。 “宁宁。” 在宋斯宁转身的那一刻,祁方焱一下什么都忘了,他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宋斯宁的手腕。 可能是因为哄宋斯宁的习惯已经刻进了祁方焱的骨子里,由不得他思考。 八年前的宋斯宁娇气敏感,爱生气爱吃醋,一生气就不理祁方焱,转身就走。 有时候祁方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他就能气的胃疼。 小少爷性子。 即便是这样,但是如果祁方焱不追着他哄着他,他只会更生气。 所以祁方焱每次都会追着他抱着他哄。 哄着哄着,宋斯宁的气就消了,像一只收了脾气的小猫,黏糊糊的贴在祁方焱的怀里,怪他怨他,要他一直哄。 如今已经八年过去,即便是一切都变了,可祁方焱看见宋斯宁这个反应,还是会下意识的追上他,拉住他,不让他走。 他紧紧的握着宋斯宁冰凉的手腕,挡在宋斯宁身前说:“宁宁,你听我解释。” 宋斯宁垂下眼睛,鼻尖深呼吸了两口气,再抬眼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问:“祁总要对我解释什么?” “........” “我和祁总应该算不上相熟,请祁总放手。” 宋斯宁的目光太冷,如冰刀一样刺向祁方焱,手上拧着力道推祁方焱的手。 祁方焱瞬间清醒,却还是没放手。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宋斯宁,眉头微蹙,目光深沉又无奈,似乎有满眼的话想要对宋斯宁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过了一会,他垂下头,声音低沉的说:“宁宁,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斯宁!”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江朝默的声音。 祁方焱和宋斯宁同时回头看去,看见江朝默手里拿着两杯热饮正朝着这边走。 他的目光焦急,看见祁方焱之后,立刻加快了步子。 祁方焱没放手,握着宋斯宁手腕的力道反而更用力了。 这时宋斯宁声音冰冷的说:“祁总,我的未婚夫来了,请你自重。” 宋斯宁挣扎不开祁方焱的手,江朝默的到来的也无法让祁方焱放手,可是却因为宋斯宁这一句自重,祁方焱手上的力道瞬间就松了。 这一次宋斯宁再一挣扎,祁方焱就握不住了。 他们两人的手相触而错,分开了。 宋斯宁向后退了两步,站在江朝默的身前,目光生冷的望 着祁方焱说:“祁总要和我谈什么?我们就在这里谈。” ?板栗丸子提醒您《病弱小瞎子要被哄》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良久的沉默。 宋斯宁早已经恢复到往日的从容,他与祁方焱保持着礼貌又疏远的距离,露出客套的淡笑,说:“既然祁总没什么想说的,就算了。” “........” “只是我没想到,祁总居然这么懂画,令我刮目相看。” “.......” “想必这些年祁总过的很潇洒快乐,都开始研究起画作了。” 宋斯宁面色不变,在旁人的眼中好似只是熟人之间的恭维和寒暄,然而从宋斯宁的口中说来却像软刀子似的,一刀刀朝祁方焱刺过去。 宋斯宁笑的礼貌又矜贵,嘴角轻轻勾起,眉眼中没有感情,身上不经意漫出来的气势让路过的人都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不敢说话。 说到这里,宋斯宁浅笑着垂下头,理了理刚刚被祁方焱抓皱的衣袖,说:“祁总身边有美女陪伴,应该就要寻得良人,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宋斯宁绕过祁方焱,和江朝默一起走了。 直到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身影彻底的消失在尽头,又过了很久,祁方焱这才松开紧握成拳的手。 用力太狠,手指都麻木了。 祁方焱垂下头,活动了活动手指,忽然低笑了一声。 裴逸丽走上前问他:“祁总,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祁方焱双手插进衣兜里,闭上了眼睛,没回答。 裴逸丽又问:“祁总,你没事吧?” 祁方焱声音微哑的说:“没事,我们走吧。” - 出了画展,宋斯宁脸上早已没有刚才的笑意,而是面若冰霜,浑身都透着令人生畏的寒意。 他快步上了车,依旧是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目光直视着前方,下颌骨的肌肉紧绷,一言不发。 江朝默侧过头看了宋斯宁一眼,沉默了片刻,笑着说:“斯宁,我约了一家西餐厅,等会我们一起去可以吗?” 宋斯宁说:“不去,我还有事情,需要回一趟公司。” 江朝默皱起眉头说:“现在已经快六点了,已经到下班的时间。” 宋斯宁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两下,没有应声。 江朝默还是想再努力了一下,他低声说:“斯宁,这家餐厅很难定,今晚是我的生日,我们一起吃吧......” 他都已经将生日拿出来当借口了,宋斯宁却连眼睛都没睁开,说:“我没胃口,你找别人吧,等会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随后宋斯宁对司机说了一声:“去公司,通知所有人开会,现在。” 司机说了一声是,手指在手机上按了两下发通知,随后车子驶离了美术馆。 - 晚上祁方焱来到朝 凤大厦的顶楼,星澜酒吧。 这个酒吧是东城排名前三的富人酒吧。 里面的东西贵到上天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很大原因,这里采用的是会员制。 只有符合星月酒吧资格审查的人才能够进入这个酒吧,所以这里来的要么是顶级富人,要么是顶流明星。 在这里就算是大明星来了,也不会有人偷拍,大家都习以为常。 毕竟对于能进这里的商圈富人而言,明星不值一提。 祁方焱来的时候,酒吧里正在放一首悠扬的英文曲子,里面的人不多,大部分的人都喝着价格高昂的酒,吃着价值上万的西餐。 祁方焱直接坐到吧台的位置,对里面的人说:“来份泡面。” 里面的人正在调酒,听见祁方焱的声音抬起头,呦了一声说:“祁总来了。” “恩。” “还是老规矩?” “恩。” 于是没过多久,里面就端来了一份热腾腾的泡面,还有一杯加了冰球的烈酒。 这种泡面产自欧美,叫Ndle,黄色的纸盒包装,泡的时间久了,泡面盒还会变软漏水,十分的劣质,可是祁方焱却吃的很香。 里面调酒的人叫余林豪,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和祁方焱也算是老相识了。 他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问祁方焱:“祁总,你这个月已经来我们这里五次了,你们华云集团这么闲吗?” 祁方焱喝了一口酒,说:“我照顾你生意不好吗?” 余林豪笑了一声说:“你点贵的东西才算是照顾我生意,一份泡面算什么?” “行。”祁方焱头也不抬,说:“把你们这里最贵的酒开一瓶。”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余林豪笑着说。 “我没开玩笑。”祁方焱抬眼说。 余林豪看着祁方焱面无表情的脸,也愣了一下,最后他只能照办,开了一瓶价值四百万的烈酒给祁方焱满上了。 于是祁方焱就一边吃着廉价的泡面,一边喝着上百万的酒。 余林豪看着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我真搞不懂你,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能让你一吃吃小十年,我改天去鉴定一下这里面是不是含毒|品......” 祁方焱没说话。 余林豪又叹了口气。 余林豪早就认识祁方焱了。 七年前,星澜酒吧才建成,祁方焱才二十岁,来到东城创办了华云集团,日常下班便来到星澜酒吧喝酒,是星澜酒吧的常客。 然而祁方焱和别人不一样。 他每次来这里都只点一份这里最便宜的泡面,再点一杯酒喝,自己一个人喝从头喝到尾,谁都不喊。 一开始余林豪有眼不识泰山,以为祁方焱是一个长相帅气但还不火的小明星,所以穷的吃不起东西,他特意上网查了查,没找到人。 后来余林豪才知道他就是华云集团的总裁,立刻震惊的连话都说不 出来了。 于是他就和祁方焱套近乎, 问祁方焱:“祁总, 您为什么总是来我们这里喝酒?是不是我们这里的酒合您的口味?” 祁方焱说:“不是,整个东城只有你们一家有这个泡面。” 余林豪看了看那个泡面,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家主打高端路线,酒水饮料餐品的供货商都是欧美的大厂子。 至于这个泡面.......是欧美那边最低端产品,供货商每次都卖不出去,免费赠送给他们,一送能送好多,全部都是不要钱白拿的。 但余林豪为了赚钱,还是把这个泡面加到菜单里,卖五十块一份。 虽然黑了点,但也是星澜酒吧里最最最廉价的食物,甚至比一瓶矿泉水都便宜。 于是当时余林豪看着祁方焱吃的香,好奇的问:“祁总,这个泡面很好吃吗?” 祁方焱头也没抬,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余林豪之前觉得这种便宜的东西吃了肯定对身体不好,尝都不敢尝一下。 但是听见祁方焱这样说,他半信半疑的泡了一盒,一吃。 天啊!真他妈的难吃! 面泡不开,又干又硬,还一股劣质的塑胶味,除此之外连个咸味都尝不到。 丝毫不夸张的说,狗都不吃! 于是他连忙呸呸呸,将嘴的面吐到垃圾桶里。 而后他震惊的抬起头,对祁方焱说:“祁总,这玩意能吃吗?” 祁方焱当时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深的看不清情绪,而后他忽然低下头笑了起来。 他笑的肩膀颤抖,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说,继续吃。 余林豪是搞不清楚祁方焱为什么喜欢这种泡面了,只当是他的奇怪癖好。 同时余林豪也在后知后觉的庆幸,这个泡面自从上菜单以来就只有祁方焱一个人点过。 不然这么难吃的面,一定会被别人投诉。 于是余林豪立刻更新了菜单,将这款面下架。 从此以后,这款面就成了祁方焱的专供。 祁方焱一吃就是七年,直到现在。 祁方焱一边吃一边喝酒,吃的速度并不快,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祁方焱拿起来看了眼,是闻南赫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传来了闻南赫轻快的声音:“喂,祁哥。” “恩。” “你真厉害啊!今天晚上海元集团已经同意和我们合作了,他们保证明后两天就能把舆论压下来。” 闻南赫的声音难掩激动,祁方焱却只是恩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酒。 “你在酒吧里?”闻南赫听见电话里的声音,问道。 祁方焱又恩了一声。 “要不我现在去找你,我们庆祝一下?” 祁方焱现在没有庆祝的心思,说:“算了,我快喝完了。” 闻南赫也没说什么,他还沉浸在危机解除的开心中,问 祁方焱:“祁哥,你今天是不是和裴逸丽聊的很愉快?不然她怎么签合同签的这么干脆。” 祁方焱想了想,愉快吗? 他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宋斯宁看着他的时候冷的跟冰一样的眼神,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最后祁方焱恩了一声,挂了电话。 大概十一点,祁方焱的酒喝完了,泡面也剩最后一叉子。 这个时候有个男人摇摇晃晃的走到祁方焱的身旁,手肘撑着吧台,目光朦胧的看着祁方焱。 男人长相很好看,是今年爆火的顶流偶像明星,脑残粉特别的多,同时黑粉也多。 之前有黑粉爆料他是个同性恋,但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他站在祁方焱的身旁,歪着头看了祁方焱很久,目光直白的令人不可忽视,祁方焱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男人看了祁方焱好一会,又看向了祁方焱吃的泡面,啧了一声,说:“这种便宜的东西能吃吗?买不起好吃的给哥哥说,哥哥给你买。” 说完男人拿出来一张名片,放到祁方焱胸前的衣兜里,又扯着嗓门对余林豪说:“来,给他上最贵的牛排!我给他买单!” 男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很大,别说是余林豪,就连周围所有的人都看着祁方焱,吓得不敢说话,生怕祁方焱发怒。 祁方焱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吃面。 等到他将嘴里最后一口面吃完,两根手指将衣兜的名片夹出来,手腕一甩。 那张名片从他的手指间飞出,稳稳的落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随后他擦擦嘴站起身,走了。 那个明星正是爆火的时候,被所有人都捧到了天上,哪里被人这样羞辱过,他当时就脸色大变,直起身子指着祁方焱的背影,说:“你妈的,给我站住!想死是不是.......”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余林豪立刻一把拉住了他,捂住他的嘴,将他往里面拽说:“云少,走吧走吧,你惹不起他,真的,走吧走吧......” - 祁方焱喝了酒,第二天早上是被闻南赫的电话吵醒的。 他从床上坐起来,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闻南赫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活力,而是疲惫的说:“祁哥,你现在来一趟公司,有事。” 祁方焱很利索的翻身下床,穿上拖鞋朝洗漱间走,问:“什么事?” 闻南赫说:“我现在在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到公司再说。” 祁方焱的速度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洗漱完毕,开车朝公司赶。 等到他到公司的时候,闻南赫已经到了,正坐在办公区域听员工给他汇报工作,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个文件翻看。 闻南赫的情绪不高,所有周围人都不敢说话,就连看见祁方焱来,众人也都纷纷垂着头,没人敢主动上前和祁方焱汇报工作。 祁方焱从电梯里走下来,朝着办公室走,问:“出什么事了?” 闻南赫拿着文件夹站起身,也跟着祁方焱走进办公室里。 等到办公室的大门一关,还没等祁方焱开口,闻南赫的第一句就是:“祁哥,你是不是惹到宋斯宁了?” 祁方焱听到宋斯宁的名字,脚步顿了一下,说:“没有。” 闻南赫闭上眼睛喘了两口气,举起那个文件夹晃了晃,啪的一声扔到办公桌上,说:“你绝对惹到宋斯宁了,不然他在发什么疯!” 祁方焱莫名其妙,拿起那个文件开始看,越看眉头就越皱越紧。 闻南赫指了指桌子,声音低哑的说:“祁方焱,看见了吗,八年了,人家这次是奔着你的命来的!”! 第 70 章 祁方焱拿着文件夹的手渐渐收紧。 他没有应闻南赫的话,而是拿着那个文件夹直接站起身,说:“通知房地产所有人,现在开会。” 有了祁方焱的命令,所有人都在三分钟之内到达了会议室。 祁方焱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其他人坐在长会议桌的两边,纷纷看着祁方焱,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祁方焱也不多说话,他将手中的文件夹扔到了办公桌上,问众人:“都了解这件事情了吗?” 现在才早上刚刚九点钟,有的很多人睡醒刚来上班,连包都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就被祁方焱叫到这里开会,根本没有时间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祁方焱目光扫了一圈,指了一个房产规划部经理,说:“冯奇,说一下。” 冯奇负责华云集团所有的房地产项目,最了解这件事情,他站起来冲着祁方焱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声:“是,祁总。” 然后他语速很快的将这件事情讲述一遍。 今天这件事情出在了方山那边的华清小区。 之前FOEWORLD集团在华清小区前面购买了一块地,并且向政府报批的是打算建造一个五层楼的大商场。 因为这件事情祁方焱还担心了一下。 他当时觉得FOEWORLD集团一心想要扳倒华云集团,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在他们的小区前面建造一个商场。 然而这件事情在那天晚上遇见宋斯宁之后,所有的猜测都戛然而止。 Martin,宋斯宁,以及FOEWORLD集团所有人都明确表态,他们确实会在那里建造一个商场。 因为他们购买这块商业用地花了很高的费用,建造商场是唯一可以盈利的选择。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忽然传来消息——FOEWORLD集团变卦了。 他们在昨天晚上忽然连夜向政府递交了申请,要求将这块土地从商业用地转换成住房用地,同时愿意缴纳很大的一笔转换金,将商业用地的40年产权,变更为住宅用地的70年产权。 这个决议已经在今天一早由市政府通过,同时确定了FOEWORLD集团将在那片土地上也开发一个三十层楼的高层公寓小区,建筑用材等方面比华清小区好,售价比华清小区更低。 说到这里,会议室里所有人的面色都很难看。 那些员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一次FOEWORLD集团出手极狠,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明白一山不容一虎的道理,一旦FOEWORLD集团的要在方山建房的消息传开,那么华清小区的住房很难再卖出去。 这个时候冯浩浅吸了一口气,对祁方焱和闻南赫说:“祁总,闻总,比起我们的房子可能会销售困难这一件事而言,我还有一个更大的事情要向您一位汇报。” 祁方焱说:“你说。” 冯浩早有准备,直接从身后拿出了一张图纸,哗啦一下摊开,摆在了会议桌前。 “FOEWORLD” §本作者板栗丸子提醒您最全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尽在[],域名[( 说到这里冯浩的手指由东向西划了一下,继续道:“根据国家规定,所有居民住房在寒日的日照时间不可以少于两个小时,并且全屋的受光面积一定要大于百分之十,但是如果FOEWORLD集团的楼房建成,我们华清小区十楼以下的住户将彻底无法享受到日照,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房子需要全部重新规划建设。” 这话一出,犹如落地的一颗重弹,所有人都怔住了,连祁方焱握笔的手都猛的一紧。 闻南赫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声音嘶哑的问:“重新规划建设是什么意思......我们华清小区的房子已经开始建设了,要调规划设计也要让他们FOEWORLD集团调啊,凭什么我们重建?” “闻总,据我所知,今天FOEWORLD集团提交给政府的文件上面写明了他们建设的房子楼层,总高度以及总楼层。” 冯浩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刚刚政府已经通过了他们的申请,现在FOEWORLD集团即将在方山打造一个高端公寓小区的新闻已经上了头条。” 政府通过了申请,公章一盖,那就等于落地生根,这件事情就算再不公平再离谱,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闻南赫听见冯浩这样说,彻底绝望了,他靠坐在位置上嘴巴颤抖了两下,最后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那一刻,整个会议室像是被笼罩了阴云里,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气氛沉的喘不过来气。 确实,这个消息比起之前消息而言,要严重一千倍一万倍。 一开始大家以为FOEWORLD集团只是想要抢生意,却没有想到FOEWORLD集团这一招埋的这么深这么狠。 他们不是要抢生意,是直接不想让华云集团活了。 祁方焱坐在位置上,脸色沉冷,问冯浩:“这件事情目前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冯浩说:“在我们规划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祁方焱说:“说。” 冯浩说:“改规划,所有的建筑向后移动五十米,可以满足日照时间。” “所有建筑向后移动五十米......”闻南赫直接给气笑了说:“这不就是让我们把建了一半的楼拆了重建吗?!你们知道我们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多少的时间和金钱吗?三年,已经投了八十个亿!一旦全部重来,至少又要三年,又要八十个亿!那我们这个项目肯定亏本,不用干了,直接烂尾算了。” 冯浩这边的人只管房子建设,哪里知道财务上的事,他垂着头,没有回应闻南赫的话。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 又问冯浩:“有没有不用重建的方法?” 冯浩紧张的手都握紧了, 说:“抱歉祁总,没有。” 祁方焱抬手揉了揉眉心,深舒了一口气。 他想过宋斯宁会报复他,但是他没有想到宋斯宁会这么狠。 FOEWORLD集团一手拦下了度假村的项目,一手又在方山将祁方焱彻底堵死,那边舒丽小区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 这三个项目加在一起,华云集团现在每天不盈利,一味的在烧钱。 照这样下去,哪怕华云集团实力再强大,也撑不过三个月。 到时候资金链一断,所有的项目都死在了手里,最后的下场就是破产。 宋斯宁的目的很明显了。 他就是要让祁方焱在抛弃他的这八年里面,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无所有。 从会议室里面出来,所有人都垂头丧气,蔫的跟个黄花菜一样。 还有更甚者,已经开始在招聘软件上找下家了,省的到时候华云集团忽然倒闭了,给他们搞个措手不及。 于此同时,公司很多人都在小声的讨论着。 “哎,你们说这个FOEWORLD集团确实是厉害啊.......” “可不是,之前听传言说FOEWORLD集团的总裁多厉害手段多绝,我还不相信......我当时想,再厉害能有我们祁总厉害?!再狠能有我们祁总狠?!现在我一看.......卧槽,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们在他面前那就是一只蚂蚁,算个屁啊。” “唉......别说了,这FOEWORLD集团才进军中国市场多久啊,一个月不到,咱们集团就已经快完了啊,并且我们集团可是全国前十的大公司,这要是普通的公司,估计用不了两天时间,早就没了!” 一群人唉声叹气的,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员工说:“我还不想走啊......我大学毕业就来华云集团上班了,这里工资高待遇好,最关键是两个总裁长得都好帅,每天看着我心情就好,我上哪里找这么好的公司去啊.......” “我也是啊......” “我也是啊.......” 此话一出,一群女生附和,大家纷纷垂头丧气,忽然一个女生坐起来,说:“要不我们去FOEWORLD集团面试去吧,听说FOEWORLD集团的总裁也很帅!” “嘘嘘嘘嘘!”旁边一个女员工立刻拽住她,捂住她的嘴说:“小声点,当心被总裁听见,你不想活了啊!” - 外面议论的起劲,办公室里面的祁方焱和闻南赫却是一个人坐在老板椅上,一个坐在长沙发上,两个人面对面,一言不发。 闻南赫坐了好半天,冷静了一些,不死心的还在问:“祁哥......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哪里惹到宋斯宁了?” 祁方焱点了一支烟,没说话。 “我们之前明 明说的好好的啊,他们建他们的商场,我们建我们的楼,怎么忽然就变了?!” “.......” “不是祁哥,真的,我求你了!”闻南赫抬手朝祁方焱作了两个揖,说:“你好好想想,你哪里惹到这个祖宗了!毕竟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别人能得罪他,还让他花这种大心思来对付。” 祁方焱坐在老板椅上,沉默了片刻,说:“得罪他,可能是八年前。” 一提到八年前,闻南赫觉得头疼的要命。 虽然他当时不在加拿大,没有亲眼见到在加拿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后来祁方焱回来之后,他和李敞去方家玩,偶尔也听见方家的人说了两嘴。 这才得知当年祁方焱和宋斯宁两个人分手闹得特别的不愉快,都上多伦多地方报纸了。 闻南赫坐在沙发上,急的直抓脑袋,他说:“八年了啊,就算是一个抢劫犯也该赎完罪放出来了,你说他该有多恨你啊......” 祁方焱听的心烦,一支烟吸完,又抽出来一支烟。 是啊。 宋斯宁该有多恨他,才愿意花这种大价钱也要搞垮他。 方山的那块地是商业用地,宋斯宁花的是比住房用地要贵数倍的大价钱买下来的。 现在转成了住房用地,亏了不说,还要交一大笔的转换金。 里外里算下来,FOEWORLD集团就算是把房子建成都卖了,还是会亏上两倍不止。 可是即便如此,宋斯宁还是要这样干。 明摆着他亏钱无所谓,但是一定要将祁方焱拉下马。 “祁哥,要不咱就低个头吧......”闻南赫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他对祁方焱说:“当年的事情你也没错啊,你和他好好说说,兴许他就放过我们了,就算当不了朋友,咱也别当敌人啊!他这么不要命,谁敢和他玩啊!” 白烟从祁方焱的指尖徐徐而升,祁方焱没有说话。 闻南赫又说:“祁哥,我知道他现在订婚了,你也心烦,但是作为一个商人,将私人恩怨放在首位是不是有点不理智了?这可都八年了啊祁哥,他不理智,你可不能这样啊,咱大丈夫能屈能伸,给他道个歉认个错,实在不行就求求他,往日就随风过,算了吧。” 祁方焱什么时候屈过,这辈子屈的次数都放宋斯宁这里了。 祁方焱抬手弹了弹烟灰,半响低声说:“恩,出去吧。” 闻南赫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出去了。 闻南赫走了之后,祁方焱又吸了两支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祁方焱看了一眼屏幕,将手上的烟头按灭,站起身接通了电话。 “喂,小焱。”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清淡的男声。 “恩,哥。”祁方焱站在落地窗前应着。 “我听说华云集团和FOEWORLD集团的事情了。”方玉泽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像是在说一件很不值一提的小事。 “恩。” “当年他们宋家看不上你, 现在倒是肯花心思对付你了。”方玉泽说到这里, 笑了一声说:“宋斯宁要是想和你斗,那就陪他斗到底,商界本来就瞬息万变,我们方家不欠他们宋家,你祁方焱,更不欠他宋斯宁。” 祁方焱没说话。 说到这里,方玉泽又缓缓的补充了一句:“如果真要论个亏欠,我倒是觉得八年前,是他宋斯宁欠了你。” 祁方焱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方,目光未变,说:“他从没欠过我。” 方玉泽笑了一声说:“行,你觉得没有那就没有,什么都抵不住你愿意,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提醒你一下,你身后还有方家,不用一个人死扛。” “恩,知道。” 挂了电话,祁方焱站在落地窗外,望着窗外的景色,手指拿着手机来回的倒来倒去。 最后他点开手机屏幕,找到之前存的宋斯宁助理的电话,拨了过去。 - 宋斯宁正在开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正在说话的人停下了声音,望向宋斯宁。 宋斯宁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没有接,重新抬起眼睛望着前方的男人说:“继续。” “是,宋总。”那个男人继续汇报,说:“根据我们的估算,方山这个项目我们已经在前期投资了超过五十个亿,如果全部完工保守估计在一百六十个亿,加上我们宣传上说将打造一个平民价的高档小区,所以每平方米售价不得高于三万元,就算按照最高价来算,我们这个项目还是会亏损八十个亿。” 男人口中这八十个亿一出来,会议室里的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八十个亿......” “我的天啊,八十个.......” 大家你看看我看看你,最后又都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却面不改色,依旧望着ppt上的内容,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似乎却这八十个亿并不在意。 “我反对!”这个时候一个金发的女人高声说。 女人叫Vivian,是FOEWORLD集团中国分公司的副总裁,是一个美国人,说话也很直接。 她转过头望着宋斯宁说:“这个项目我们亏损太大,如果仅仅是为了占领中国市场,完全不需要做到这样,这完全是个疯狂的决定!” 女人的中文说的不是特别好,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她被逼到语速极快,甚至带着怒意。 “我也反对!”说这句的人是Martin,他转过身对宋斯宁说:“Bss,在度假村的项目上我们已经亏损严重,如果在这个项目上我们继续亏损,那么我们的资金流也将会陷入危机,这对我们整个FOEWORLD集团都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确实是这样宋总。”看见有人带头站出来了,一个中国副总裁也说:“之前我们在别的国家,虽然也经常用这种亏本战的方式拖垮对方,但是我们的资金始终保持在一 个安全线上, 今天为了对付华云集团, 我们也将陷入危机,这样得不偿失,我也反对。”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面反对的人越来越多。 所有的人都不支持宋斯宁的决定。 宋斯宁坐在会议室的尽头,面无表情,身子靠着椅子,深陷在黑暗里。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一件白衬衣,明明是很普通的打扮,却衬的他的腰肢纤瘦,面容清秀冷冽,浑身都透着一股肃杀的冷劲儿。 他的双手抱胸,狠狠的压着肚子,望着众人良久的一言不发。 最后他只说了一句话:“这家公司是我一人独资,亏盈我一人承担,决定我一人做。” 这话一说,刚刚说反对的人立刻都不说话了。 FOEWORLD集团和其他的集团不一样,这家集团所有的股份都在宋斯宁一个人手上,所以他的任何决定都不需要和别人商量,也不需要顾忌任何人的想法。 最后方山那块地只能按照宋斯宁的决定执行,再也没有人能提出一句反对。 宋斯宁脊背挺直的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一进到办公室里他就受不住了。 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住肚子,眉头紧锁,咬着嘴唇,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 幸好刚刚会议室里面灯光暗,没有人看见他苍白的脸色,还有他额头上的汗。 宋斯宁站在原地,紧闭着眼睛,喉结滚动了两下,压制着胃里面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痛,艰难的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 他昨天下午从画展出来就回公司忙方山土地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一十四个小时了,他没有睡觉,没有吃过一口饭,胃早就在造反了。 能够强撑到现在,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宋斯宁疼的厉害,胃里面像是包裹着一把刀,在他的肚子里不停地乱刺刮挂,疼的他呼吸困难,连坐都坐不住了,动一下就疼的头顶冒汗,浑身战栗。 宋斯宁知道自己这样不行,再疼下去,肯定要胃出血。 他手指颤抖的拉开沙发旁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瓶止疼药。 手抖没有半分力气,宋斯宁咬着牙试了好几次,终于把药瓶拧开了,胡乱的将药倒出来,甚至没有数到底倒出来几粒,就直接塞到嘴巴里干咽了下去。 周围没有水,药片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迅速蔓延,宋斯宁干呕了一下,又想吐了。 最后他躬着身子,紧紧的咬住下唇才将胃里面那股翻江倒海的呕意给忍了下去。 他的手按着肚子,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胃的翻搅。 这是胃痉挛了。 身边没有暖和的东西,宋斯宁就只能自己强撑着力气,咬着牙,用冰凉的手不停地揉肚子。 后背的虚汗一层层的冒,他的手探入衬衣里,狠狠的按着肚子,手上没有任何的章法,就是一通的乱按乱揉,有时候将自己揉的差点吐出来,整洁干净的西装也变得褶皱不堪,衬衣的扣子都被他扯的掉了一颗。 不知道过了多久,药效起来了,肚子里那阵要他命的剧痛终于散了。 宋斯宁浑身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角。 他的发丝散落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嘴巴被咬的血红,手无力的垂在沙发边,整个人像是才从水里面打捞出来一样。 他望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忽然觉得好不公平。 为什么同样是八年,有的人可以穿着帅气,在名利场里同俊男靓女说笑,也可以在夜店肆无忌惮的与旁人调情,像是十八岁那样放肆无束。 有的人却要拄着手杖,连路都走不好,每天形单影只一个人,像是四五十岁的人那样的冷漠无趣。 为什么先放手的人,过的那么好。 不公平。 好不公平。! 第 71 章 止疼药里面放的有安眠的成份,没多久宋斯宁就沉沉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晚上的八点半。 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嗡的震动,宋斯宁抬起来千斤重的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胡姨的电话。 接起电话,胡姨唤了他一声:“少爷。” “恩。”宋斯宁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什么事胡姨?” 电话那边说:“我听小莫说,您最近很忙,没好好吃饭,正好我给她带饭,也给您带了一份,您能不能把办公室大门打开,让我进去。” 宋斯宁一听怔了一下,手撑着沙发靠背,缓缓坐了起来。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整理,又将办公室的灯光开的暗了一些,最后手扶着墙壁走到了大门处将门打开。 胡姨早就站在门外了,她手里拿着一个餐盒,看着宋斯宁说:“少爷,您刚刚睡觉了吗?” “恩,有点累睡了一觉。” 会议室里的灯光很暗,胡姨看不清宋斯宁脸上苍白的脸色。 她抬手想要将灯光开亮一点,宋斯宁却说:“我才睡醒,眼睛不太舒服,不用开灯。” 胡姨又将手收了回去,将餐盒放在茶几上。 本以为胡姨放下餐点之后就会走,可是她坐在沙发上,又是替宋斯宁打开餐盒,又是替宋斯宁拿筷子拿碗,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随后胡姨将筷子和碗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说:“少爷,吃饭吧,我特意做了您最喜欢吃的糖醋小排。” 宋斯宁刚刚犯了胃病,虽然没有那么疼了,但是胃里还是又堵又胀,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对胡姨说:“胡姨,我自己吃,你去小莫那里吧。” 小莫是胡姨的二女儿,比宋斯宁小了几岁,大学毕业之后她就到宋斯宁的公司里上班。 宋斯宁看在胡姨的面子上,给她安排了一个不错的职位,后来胡姨为了照顾女儿,也定居在了东城。 胡姨一个人在家里闲不住,经常来给小莫送饭,每次也有宋斯宁的一份,并且两个人的饭菜都是依照宋斯宁的口味做的,好像宋斯宁才是她的亲儿子。 胡姨坐在宋斯宁对面的沙发上说:“小莫吃饭狼吞虎咽跟个饿死鬼一样,我不担心她,我比较担心少爷您。” 听见胡姨这样说,宋斯宁知道胡姨今天不看着他将饭吃完是不会走了。 宋斯宁没有办法,只能坐到对面,拿起筷子和碗开始吃饭。 他刚刚吃了一大把的药,嘴里面都是苦的,就算是糖醋排骨吃到嘴里面都尝不出来甜味,反倒是一股酸苦味。 宋斯宁吃的很慢,胡姨就坐在对面看着宋斯宁吃饭。 办公室里的灯光很暗,胡姨虽然看不清宋斯宁的脸色,但是她还是从宋斯宁如同嚼蜡的动作上,看出来宋斯宁现在不舒服。 胡姨看的心疼,轻声对宋斯 宁说:“少爷, 别太拼了, 小莫和我说您最近特别忙,连饭都顾不上吃.......” 宋斯宁头也没抬,说:“我没事。” 胡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对宋斯宁说:“少爷,我刚刚看见祁少爷了.......” 宋斯宁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吃。 胡姨就继续说:“就是我刚刚进写字楼的时候,他正好从您公司的大厅里走出来,但是他没有看见我.......” “恩。”宋斯宁没什么反应。 胡姨看着宋斯宁这个反应沉默了片刻,又说:“胡姨也没什么文化,不懂你们商业上的事情,只是少爷......您一手创办这个集团不容易,咱能不能不做这么有风险的事情?咱好好的......” 多半是小莫给胡姨说了方山的事情,现在连胡姨都来当说客了。 宋斯宁说:“FOEWORLD集团我能撑起来,不用担心。” 胡姨嘴巴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宋斯宁却一边夹菜,又说了一句:“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我什么都不怕。” 宋斯宁这句话说的平淡,声音没有半丝的温度,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胡姨却是心里一抽,心疼的声音都在颤:“少爷,您怎么会是一无所有?您有家人,有事业,您什么都有啊.......” 宋斯宁笑了一声,没说话。 胡姨又看了宋斯宁半响,眼里充满了心痛和无奈。 她当年也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 那时候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都小,一开始他们关系不好,针尖对麦芒,一见面就吵架。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变了。 两个人关系好的时候啊,那眼睛里面的喜欢,滋滋啦啦藏不住的往外冒,好像世界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现在已经时隔境迁,但是胡姨还是不忍心看两个孩子斗的你死我活。 胡姨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双手搓着膝盖上裤子,轻声说:“少爷,您......和祁少爷也做过朋友,您对他能不能别太狠了,这样伤人伤己啊......” 宋斯宁夹菜的手停住,他将筷子放在桌子上,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胡姨问:“你觉得我对他狠吗?” “.......” “有他对我狠吗?” “........” 胡姨一下就说不出话了。 宋斯宁也不再多说了,他垂下眼望着眼前的菜,一口都吃不下了,轻轻的将餐碗朝前面推了一下,说:“胡姨我吃好了,谢谢你的晚饭。” 现在的宋斯宁对谁都很客气,对谁都很疏远,即便是胡姨都不例外。 当年的宋斯宁虽然冷淡,却似一团裹着冰的火,看着是冷的,但是打开内心,却烧的滚烫炙热。 而现在的他是一滩死水,不管什么事情都再也激不起一点波澜。 胡 姨明白宋斯宁是什么意思。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收拾,对宋斯宁说:“少爷,那我走了,您注意休息,还是身体最重要。” “恩。” 等到胡姨走了之后,宋斯宁坐在位置上,望着对面空落落的沙发出神。 会议室里很暗,宋斯宁几乎被掩盖在黑色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冲到洗手间里,双手撑着洗手池又吐了。 刚刚吃的东西在肚子里还没有存半个小时,又全部都贡献给了下水道,激的他又开始胃疼,好难受。 宋斯宁浑身无力,双手撑着洗手池,努力不让自己摔在地上。 他闭着眼睛,喉结努力吞咽的缓了好久好久,这才勉强可以站直身子。 他一只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挪步到办公桌前坐下了。 宋斯宁的身体纤瘦,陷在宽大的皮椅里,双手耷拉在扶手上。 力气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抽离,宋斯宁的眼前又开始泛出一阵阵的发白,意识也逐渐模糊了。 宋斯宁感觉不对劲,抬起手艰难的拉开书桌抽屉,摸索了两下,从里面拿出来烟盒。 烟盒里面抽出来一支烟,宋斯宁指尖熟练的夹着烟,手指颤抖的滑动着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 刚刚呕吐过的呼吸还没有平复,又猝不及防的吸进了尼古丁,宋斯宁金贵的身体立刻给了反应,猛地呛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宋斯宁弯着身子,咳嗽的厉害,然而伴着这一阵阵的剧烈的咳嗽,他也逐渐清醒了。 这也是他在这八年里发现的技巧。 烟可以让他清醒,可以让他冷静,可以让他不要沉溺在过去。 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 - 后来的日子,宋斯宁很忙。 FOEWORLD集团每天各种的事情忙,方山那块地更忙,宋斯宁几乎是住在了公司里,连公司的写字楼都没有下去过。 集团里的员工从没有见过宋斯宁这么拼过,都在悄悄的在背后议论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胡姨又来劝了宋斯宁几次,宋斯宁也不听。 胡姨没有办法只能天天晚上来给宋斯宁送饭,再盯着他把饭菜都吃完,这才算放心。 助理和宋斯宁说了好几次,华云集团的祁总来找过他,闻总也来找过他。 至于华云集团那些乱七八糟的经理更是天天来找他,像是狗仔一样蹲守在FOEWORLD集团前面。 这些人无非都是为了方山的项目。 他们想等着宋斯宁下楼时拦住他,求求情,说上两句话,说不定就能让宋斯宁改变主意了。 那些人甚至连价值昂贵的油画都送了好几幅。 宋斯宁让前台将画都退了,没有放进来过一个人,祁方焱的手机号也被他给拉黑了,加上他最近都在公司里忙,只要 他不愿意,外界就没有人能找到他。 就这样又过了小半个月,东城入冬了。 东城不比明城,十一月中旬的天气,在明城大家还穿着两层的薄衫,但是在东城气温已经快要逼近零下了。 办公室的电视打开,里面的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传了出来。 天气预告里说东城即将迎来今年的初雪,降雪量大约在七毫米,属于大雪,大家注意防护。 办公桌前助理正在和宋斯宁汇报工作。 今天晚上在云江码头的尚煜酒店将会举办一场晚宴。 到时候全国的名流富商都会来参加,宋斯宁自然是在邀的名单中。 助理将晚宴的邀请函拿给宋斯宁看,问宋斯宁去不去。 邀请函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香气,宋斯宁接过后看了两眼就将邀请函放到办公桌上,低头继续看文件,说:“去。” FOEWORLD FOEWORLD “” 助理点头,说:“是,宋总。” 这个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宋斯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江朝默发来的信息。 ——今天晚上有初雪。 看见初雪这两个字,宋斯宁这才有时间抬头看一眼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早已经播报完了东城的天气,跳到了别的城市,没什么参考价值。 助理汇报完事情,出去了。 宋斯宁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朝着远处望。 这些日子他吃住都在公司里,白天一睁眼就在忙项目,一直到凌晨才休息,已经很久都没时间看一看外面的景色了。 宋斯宁的办公室在写字楼四十层,顶楼。 周围很多建筑都没有FOEWORLD集团的这栋楼高,从这里可以俯瞰小半个城市的景色。 如果是平视,可以看见遥远的对面有一栋同样高大壮观的写字楼。 那是华云集团。 两栋楼遥遥对立,就和现在的局面一样。 握在手中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宋斯宁拿起来看了一眼,江朝默又发了一条短信。 ——今晚我能见到你吗? 后面还有一个笑脸,搭配起江朝默这个年纪,显得幼稚了一些。 江朝默是朝慈集团的总裁,晚上肯定也会去尚煜酒店的晚宴,他这是在问宋斯宁去不去。 宋斯宁简短的回复了一个字。 ——能。 - 晚上七点,司机准时将车停在写字楼大门口处。 宋斯宁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外面是一件纯黑的羊毛呢子大衣,拄着黑漆手杖,在路过员工的停步注视下从写字楼里走出来,上了迈巴赫。 入了冬之后,天黑的很早,晚上七点天就已经全黑了。 路过的行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三五成群的说说笑笑。 路灯亮了,将整个街道都照的温馨暖和,宋斯宁却靠在座位上,阖上了眼。 他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下雪。 云江码头的尚煜酒店距离FOEWORLD集团不远,车程大约半个小时。 宋斯宁刚上车,没过多久,电话就响了。 宋斯宁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是一串数字,没有备注。 宋斯宁接起电话,对面是一个声音低哑的男声。 “宋先生。” “恩。” “那个人抓到了。” 宋斯宁慢慢的抬起眼睛,问:“谁?” “PHY集团的间谍,黄思。” 宋斯宁这才想起来。 黄思之前是他们FOEWORLD集团中国分公司的高管,负责FOEWORLD集团很多机密项目。 宋斯宁看着他眼光独特,很有能力,便对他委以重用,却没有想到这个黄思是PHY集团的内奸,盗取FOEWORLD集团的机密,高价卖给PHY集团,吃两家,直接导致FOEWORLD集团在一个项目中损失了四个亿。 事情暴露之后,他卷款跑了。 宋斯宁派人找了他一个月,一直没有消息,没有想到在他都要忘记这个人的时候,居然找到了。 最关键的时候,这个人手里现在还有FOEWORLD集团一个项目的机密文件,妄图以此来威胁宋斯宁,再敲诈一笔。 宋斯宁恩了一声,问:“人在哪?”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要坐船逃走,在云江码头。” 宋斯宁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说:“我正要过去,在那里等我。” “是。” 云江港口,东城最大的港口,同时也是全球第五大的港口。 这里的船只通往全球各地,海面上漂浮着一排排的巨型游轮,在夜里灯火通明,随着波浪在海中飘荡。 距离港口不远处最高最豪华的大厦就是尚煜酒店,全球顶级酒店,也是今晚要举办晚宴的地方。 晚宴快开始了,宋斯宁却没有直接去尚煜酒店,而是让司机将车子开到港口边一个僻静的货物堆放场地。 场地上的货物才搬空, 空出来一大片空场子。 宋斯宁的车子停在场子中间, 激起了层层的灰尘。 于此同时跟着他的两辆保镖车也停了下来,八位保镖从车上下来,站在车子的旁边。 场地中间,黄思浑身沾满了泥土,被人绑着手脚跪在地上。 他的身旁站着七个壮汉,这么冷的天那些壮汉还穿着短袖,肩膀上的肌肉都要爆出来了。 其中一个身材最高大魁梧的刀疤脸按着黄思的肩膀,让黄思不能动弹半分。 天已经彻底的黑了,海浪声哗哗作响。 厂房这边灯光昏暗,只有电线杠上挂的一个铁皮灯发着光,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照亮了这一片地。 司机下车将车门打开,宋斯宁肩头披着大衣,缓缓的从车后座上踏了下来。 黄思一看见宋斯宁,立刻吓得连连后退,被贴着胶带的嘴不停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宋斯宁的脚步不快,拄着手杖走到了黄思的身前。 “宋先生,这是黄思。” 刀疤脸足有两米高,深棕色的肤色,脸上的刀疤横跨了他的左眼。 他的左眼是瞎的,只有右眼能动,看起来凶神恶煞,然而在面对宋斯宁的时候还是毕恭毕敬的垂着头,连说话的声音都压着。 宋斯宁没看他,而是垂下头看着黄思,问:“文件拿到了吗?” “拿到了。”刀疤脸说:“黄思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好。”宋斯宁说:“将他嘴上的胶布扯了吧。” 刀疤脸照做。 那个胶布一撕黄思立刻就哭喊了起来,对着宋斯宁不住的叩头说:“宋总,我不敢了!宋总我真的不敢了啊!求求您放过我吧!” “我......我是因为我母亲病了,我迫不得已的啊!求求您了啊!求求您放过我吧!” 黄思的哭喊哀求声在空荡的场地不断地回荡,伴随着海浪声,听起来格外的可怜无助。 宋斯宁却声音平淡的问他:“你母亲生了什么病需要四个亿?” 黄思的哭喊声一下就怔住了,他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宋斯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的恐惧到达了顶点。 他心口剧烈的起伏喘息,还是不死心,双膝不停地朝宋斯宁的方向涌动,声音颤抖的说:“宋总,求您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了求你了!我真的是被逼的!是PHY的老板逼我的!” 宋斯宁站在黄思的身前,眼眸颜色深的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黄思,嘴轻轻动了动,说:“背叛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然后宋斯宁转过身,说:“留一条命就够了。” 刀疤脸立刻点头说:“是。” 刀疤脸手一挥,身旁站着几个男人立刻围到黄思的身前,而后就是黄思声嘶力竭的嚎叫和求饶声。 - 祁方焱受邀请来 参加尚煜酒店的晚宴。 司机第一次来这里,在港口这边左转右转的走错了路,身后的保镖车跟着也走错了。 闻南赫坐在祁方焱的旁边,急的一直在看表。 在路过一个破旧的货物堆放场时,祁方焱忽然听见有人的嚎叫哭喊声。 他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朝窗外看了去。 闻南赫也听见了,问:“什么声音?” 这声音一看就是有人在里面被殴打了,并且还打的很惨,叫的声音像是将肺都喊出来了。 祁方焱一向看不得这种事,他说:“应该是里面出事了,老袁,进去看看。” “大哥,我们都要迟到了......”闻南赫无奈说。 司机老袁好了一声,立刻打了一把方向盘,前后两辆车就转进了厂子里。 - 天上下了飘雪。 宋斯宁的车停在场子正中间,亮黄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那块场地。 前面几个壮汉正在教训黄思,这些人之前是美国的雇佣兵,拳头硬下手狠,知道打哪里最痛却不致命。 于是黄思的叫声听起来格外的撕心裂肺。 宋斯宁却好似没有听见了一样,他缓步走到车前,靠在车灯前的位置。 雪落在他的肩头,他将手中的手杖放在车旁,从衣兜里拿出烟和一只银色滚轮火机,单手遮风点烟。 这时候港口处忽然出现了几道刺眼的车灯,随后有两辆车以极快的速度转弯进来,照亮了空中的浮雪。 旁边立刻有人惊呼:“宋总,有人来了!我们快走!” 与此同时,保镖层层叠叠的围上来,将宋斯宁挡在中间。 那两辆车停稳之后,场地前面正在打人的壮汉也纷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来人。 祁方焱从车上下来,看见躺在地上不停在哀嚎的黄思,皱紧了眉头。 黄思的眼睛青肿,倒在地上像是一条虫一样,痛的不停地扭曲哀嚎,身上全是血,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那么多人打一个人,明显就是下了死手。 祁方焱最见不得这种恶心事。 于是他一身戾气,快步朝前走,一把推开挡在宋斯宁前面的保镖。 下一秒,他的脚步猛地定在了原地。 祁方焱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看见的人会是宋斯宁....... 是当年那个黏在他身边,晚上会被噩梦吓醒,紧紧抱着他的宋斯宁。 是当年因为手割破了一个小口子,流了点血,而眼泪汪汪的让他哄着抱着,不停朝伤口吹气的宋斯宁。 天上的雪越发的大了,在二人之间飘飘然然的落下。 宋斯宁立于风雪中,肩上披着那件黑色大衣。 夜晚的海风很大,吹起了他的发,车灯照在他的身上,映的他浑身皆是不如风尘的冷淡。 他指尖执烟,一手握着打火机,侧着头也望着祁方焱。 暖色的火苗在风雪中飘了两下,灭了。 宋斯宁便垂下了眼睛,再次滑动了一下滑轮,将指尖的烟的点燃。 “继续。” 他淡声说。! 第 72 章 听到宋斯宁的命令,前方的几个壮汉互相看了一眼, 不再犹豫, 又一步步的朝着黄思逼近。 “救救我啊!救救我!” 黄思躺在地上,看着祁方焱就像是看见救星,他惊恐万分,拼命的哀嚎,拼命的尖叫,想让祁方焱救救他。 “他们这是要杀了我,他们要杀了我啊!我求求你,帮我报警!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下一秒黄思的嘴被重新封住,又是一拳重击,将他打的声音一颤,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双目充血的望着祁方焱的背影,嗓子里发出挣扎的呜呜声,想要引起这个人的注意,想要这个人能够将他从宋斯宁的手里救出去。 祁方焱没有回头,他背对着黄思,一动不动的望着宋斯宁。 雪阻挡了他看向宋斯宁的视线,祁方焱迎着雪,一步步的走到宋斯宁的身前,微垂的眼睛望着宋斯宁。 宋斯宁却没有看他,而是目光淡淡的望着前方,抬手吸了一口烟。 氤氲的白烟从他的口中飘出,他声音平静的问祁方焱:“要报警吗?” “........” “我进局子,下周度假村的项目就没人和你争标了。” 宋斯宁的这句话确实很诱人,一旦他今天进了警察局,下周的度假村的项目政府一定不会给他,华云集团会顺利的拿下度假村的项目,所有的危机都将化解。 祁方焱却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 轿车的车前灯落在宋斯宁的身上,犹如舞台上的追光灯,风雪在他的身侧飞舞,周身都散发着金光。 两个人站的距离很近。 这也是这八年以来,祁方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宋斯宁。 一个人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容貌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可祁方焱还是发现宋斯宁变了。 八年前,他才遇见宋斯宁,那时宋斯宁的眼睛又圆又大,很好看。 特别的好看。 祁方焱记得很清楚,宋斯宁的眼睛拆纱布的那一天,他就站在宋斯宁身前。 病房窗外的树荫斑驳的落在宋斯宁的身上,他弯下腰宋斯宁抬起眼。 二人四目相对,他一下就怔住了。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 晶莹剔透,清润纯净,含光的一双眼睛。 犹如沧海明灯骤然亮了起来,宋斯宁开始变得生动,变得明媚,变得如星星般耀眼。 当时的那一幕太美好,即便是已经过了八年,但是祁方焱想起来却仿佛就在昨日。 而现在的宋斯宁面容生硬,气质凌厉。 那双眼睛还是很漂亮,却利像是能将人刺死的长剑,不像曾经,反倒是有几分不近人情的薄凉。 祁方焱看了他很久,说:“.......以前你最怕见血。” 祁方焱的声音有些哑,似划过宋斯宁心脏的沙子。 宋斯宁捏着烟的手一紧,垂眸笑着吸了一口烟说:“祁总好记性,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祁总不提我都忘了。” 祁方焱抬起手,将宋斯宁指缝的烟抽出来,在掌心捏碎,又说:“你以前最讨厌烟味。”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手背爆出来的青筋,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探入衣兜里,又拿出来烟盒。 他再一次抽出烟,银轮咔嚓咔嚓的轻响声在二人之间作响,火苗又燃了起来。 那一只烟刚要放进嘴里,祁方焱却一把抓住宋斯宁的手腕,他手上的力道很大,让宋斯宁动弹不得。 “宁宁,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祁方焱声音低哑的说。 祁方焱的目光望着宋斯宁时特别的沉,沉的像是一块大石头,即便宋斯宁没有看向他的眼睛,却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沉重的压抑。 “宁宁,你能不能放过......” “放过谁?”宋斯宁抬起眼睛,打断了祁方焱后面的话,他淡声问祁方焱:“放过你?放过华云集团?” 说到这里,宋斯宁笑了一声,拧着手腕轻轻的挣脱祁方焱的束缚,说:“祁总,我们在商言商,没什么放过不放过,倒是祁总,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总是提以前,不够洒脱。” “........” “况且.......”宋斯宁笑脸微凝,说:“八年,什么都变了。” 外面的风太冷,宋斯宁说完这句话呛了风,忽然咳嗽起来。 他垂下头,呛的肩膀止不住的颤,单手撑着车前方有些站不住脚,瞧着单薄又脆弱。 “咳咳咳咳咳......” 祁方焱眸色一闪,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给他拍拍背,宋斯宁却夹着烟握着手杖,转身上了车。 看见宋斯宁上了车,身后的保镖也都跟上了车,随后发动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迈巴赫车轮向后退,没多久就驶离了场地。 宋斯宁一走,场地中间彻底暗了下来,那些打人的壮汉也坐上了摩托车,快速离开现场。 短短一分钟,原本喧闹的场地彻底静了下来,只有祁方焱一个人还站在原地,目光定定的望着宋斯宁离开的方向。 这个时候闻南赫走了过来。 他刚刚一直在车里看着祁方焱和宋斯宁,对于打人的人是宋斯宁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于祁方焱。 当年他第一次见宋斯宁是在明城的一个高档夜店里。 那天是祁方焱的生日,本该是很开心的一天,祁方焱为了他在夜店里打了一架,当时的宋斯宁被祁方焱吓得眼睛通红,好像都哭了。 而现在....... 闻南赫随着祁方焱一起望向宋斯宁离开的方向,对祁方焱说:“我早就说过了吧,宋斯宁早就变了,我们惹不起.......” 祁方焱垂下头,疲惫的挥了挥手,对手下的保镖说:“去检查检查那个人。” 保镖收到命令, 立刻走上前,蹲在地上开始检查黄思的伤势。 黄思一身的伤,早已经瘫在地上。 保镖都是受过训练的,他们很快的将黄思浑身上下全部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宋斯宁手下的这群人很会打人,打的全部都是四肢的位置,没有伤及主要部位。 “祁总,伤势不轻,但没有生命危险!” 一个保镖站起身,朝着祁方焱的方向高声说。 祁方焱转过身对闻南赫说:“你带这个人去医院,私了,给他多少钱都可以。” 闻南赫指了指自己,拧着眉头说:“我去?你干什么?” 祁方焱说:“我去尚昱酒店看看宋斯宁。” 说完祁方焱也不多说,转过身快步上了车。 闻南赫站在原地,耷拉着肩膀,无语的看着祁方焱的离开的方向。 过了半响,他低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人家小情侣好的时候记不得我,现在闹别扭遭殃的都是我,命苦啊......” - 宋斯宁到达尚昱酒店时,晚宴已经开始了,正在进行拍卖活动。 舞台的大屏幕上正在介绍一块土地,下面的位置上坐满了各个行业的领头人。 大家都已经落了座,宋斯宁手拄着手杖一路朝前走,手杖敲击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砰砰的轻响。 这个声音引得座位两边人群纷纷侧目。 本以为是个年迈的老人,却没有想到回过头看见的是宋斯宁这么俊秀好看的年轻人。 于是周围的人开始议论开了。 “这位是哪家的少爷?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不知道啊,我也没有见过.......” “是啊,长得这么好看,我要是见过一面肯定记得,他绝对没在东城出现过。” “这么年轻,估计是才创业的小公司,今天被邀请着过来长长见识。” “可不是,要不就是哪家的继承人......但是最近东城也没有哪个家族集团更新换代啊,应该就是个才起来的小公司老板。” ....... 众人正在低声议论的起劲,却看见宋斯宁越走越向前,几乎超过了所有人,快要走到第一排去了。 要知道这种商业晚宴都十分现实,拍卖会的活动座位是按照受邀人的实力进行排名。 也就是说,在这场拍卖会上,第一排的人的是整场宴会里实力最强的商人,在全国都排名前十,第二排其次,以此类推。 众人看着宋斯宁走到了第一排的位置,正在目瞪口呆的怀疑这个男生是不是不懂规矩,走错了位置。 这个时候,第一排忽然响起来朝慈集团小江总的声音。 “斯宁,这里!” 然后众人看见这个男生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步子不急不缓的走到了小江总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这一下原本寂静的晚宴大厅哄一下炸了,众人都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不停地议论。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朝慈集团旁边的位置上,贴的是哪个集团的名字。 ——FOEWORLD集团。 这个集团是全球数一数二的新秀集团,短短数年几乎称霸国外的市场,并且他们上个月进军国内,已经将数个企业都压制的无法动弹,其中就包括国内最大的房地产集团——华云集团。 其实力自然是这整个宴会厅里最强的。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FOEWORLD集团的总裁从未露过面,神秘的恨不得快成商界十大未解之谜了。 所以刚才FOEWORLD集团的位置空着,大家都习以为常,潜意识里就觉得FOEWORLD集团的总裁不会来。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FOEWORLD集团的总裁不仅来了,而且长得还这么的年轻漂亮,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他是FOEWORLD集团的总裁?不可能吧.......” “真的假的........” “这么年轻?!我不太敢信,是不是代替他父亲来参加的.......” 即便是宋斯宁已经坐下了,那些人还是不敢相信。 这个时候,台上的拍卖正好进行到叫价环节。 这块地起拍价十亿,叫价每次最低五千万。 于是台下那些人就开始卡着这五千万叫价。 “十亿零五千万!” “十一亿!” “十一亿零五千万!“ “十二亿!” ........ 在座的虽然都是商界大佬,但是谁的钱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想用最低的价钱拿下这块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价钱越加越高,到了二十亿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竞争者退出了比赛。 因为这块地的价值就那么大,再多就不好赚了。 “二十二亿!” 有个富商喊了一声,周围寂静一片。 台上的主持人看了一圈四周,眼看着没有人在跟价的意思,她拿起锤子,说:“二十二亿一次。” “二十二亿两次。” “二十五亿!” 这个时候忽然一个男声响起,这个声音低沉好听,所有人都随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祁方焱穿着一身深黑色西装,脚步干练的从大门处快步走来,他一边走一边整理着左手的袖扣,走到第一排右边的位置落座。 虽然这块地皮很好,但是都炒到了二十五亿了,自然是没有人再跟。 “二十五亿一次。” “二十五亿两次。” 台上的主持人举着锤子,正准备落锤。 这个时候宋斯宁不急不忙的举起牌子,声音清淡的说:“三十亿。” 他的声音不大,却落地生根,像是说出三块钱那样的轻飘飘。 周围的人看着宋斯宁身上那 股说一不二的气势,这下确定了,这个人就是FOEWORLD集团的总裁。 哪家的见多识广的大公子,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叫出三十个亿,更磨练不出来这种见识过商城厮杀的气定神闲劲儿。 大家都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明白,看来这FOEWORLD集团是真的要华云集团挤出商界了。 之前他们只是听说两个集团打的厉害,今天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两个总裁碰上。 一样的气势锐利,一样的分毫不让,一样的针尖对麦芒。 让FOEWORLD集团总裁连三十亿都舍出去了。 连祁方焱都侧过头,隔着几个人位置看向宋斯宁,眉头微蹙。 三十个亿,已经超出这个土地的最高价值。 江朝默坐在宋斯宁旁边也皱起了眉头,他以为宋斯宁是一时冲动,说:“斯宁,你冷静一些,这块地不值三十亿。” “它值。” 宋斯宁面色未变,将牌子放在身旁,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说:“我说它值三十亿,它就值。” 宋斯宁说的话音淡淡,每个字却都透着让人无法质疑的气势。 江朝默便不说话了。 他知道宋斯宁的能力。 这块地可能在别人手里最多只有二十亿的价值,但是在宋斯宁手里,将有无限的可能,无限价值,只看宋斯宁想赚多少。 拍卖会结束后,进入到晚宴环节。 可能是因为没人敢惹上FOEWORLD集团,宋斯宁今天晚上收入颇丰,想要的土地基本都拿在手里。 江朝默还有别的事情,需要离开晚宴一会,宋斯宁从座位上站起身,一个人走向不远处的用餐区。 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站了起来,朝着那边走动。 大家穿着华贵的服饰,手里拿着香槟酒,正式开始这灯红酒绿繁荣场上的交际。 一开始还没人敢来找宋斯宁聊天。 毕竟FOEWORLD集团的老总之前在商界的名声太狠,长相看起来也极为冷淡,像一只在名利场上格格不入的桔梗花,让人不敢靠近。 于是众人都等了又等,终于有个胆子大一点的总裁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他双手掏出自己的名片,喊了一声:“宋总。” 宋斯宁转过头看向他,接过他手中的名片。 男人站在宋斯宁的身前,毕恭毕敬的自我介绍着:“我是顾子集团的程山,之前我和FOEWORLD集团的副总联系过的,没有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宋总,实在是荣幸。”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你好。” “是这样啊宋总.......” 男人犹豫了两下,对宋斯宁说:“我们顾子集团主要是生产建筑钢材,绝对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物美价廉,我们集团之前一直想要和FOEWORLD集团合作,但是联系不上您,也一直没有机会让您看看我的产品,今天好不容易见到您了,我想借此机 会来和您说一说,您什么时候能够赏脸来看看,我们的产品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 程山说的诚恳,宋斯宁来回翻动了两下名片,最后将名片塞进了衣兜里说:“可以,如果你们集团的钢材真的像你说的这么好,我们会考虑合作。” 宋斯宁这话一说,程山立刻就笑了,他双手举起酒杯说:“谢谢宋总,谢谢宋总,我敬您一杯。” 宋斯宁也没有推拒,大大方方的碰杯干杯。 周围的人一看程山这边进展的这么顺利,都纷纷走到宋斯宁的身前,给宋斯宁递名片,和他说话,和他碰杯。 令人没想到是,宋斯宁完全不是他们想象中那高冷到不近人情的性格。 他说话文质彬彬,高贵又不失礼貌客套,不论别人对他说什么,他或多或少都有回应,抬手就碰酒,不管是谁来敬酒,都喝得很干脆。 大约就这样聊过了三四个人,后面的人像是排着队一样,都簇拥到了宋斯宁的身前,争先恐后的想要和宋斯宁多说上一句话。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祁总来了,祁总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看见祁方焱就站在他们的身后,望着宋斯宁,脸色微沉。 大家一看祁方焱的脸色不好,身上冒着寒气,都以为是两个集团现在正打的激烈,两个总裁正好在这场宴会里碰见了,肯定要来一番明枪暗斗。 于是他们都生怕被两个大佬殃及池鱼,特别识趣的都走开了。 没有了前面那些遮挡的人,祁方焱走到宋斯宁的身前。 宋斯宁站在原地,靠着身后的酒桌,手里拿着一杯香槟酒晃了晃。 他不急着说话,而是等到祁方焱走到他的身前,才声音淡淡的问:“祁总有什么事?” 祁方焱垂下眼眸望着他,没说话。 宋斯宁喝了几杯酒,现在脸颊有些泛红。 他抬眼望着祁方焱,笑着说:“今晚抢了祁总几块地,祁总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我不在乎那些。”祁方焱说。 “那祁总在乎什么?”宋斯宁反问。 “.......” 祁方焱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宋斯宁的目光深的快要将宋斯宁淹死了。 他望着宋斯宁的脸,又望着宋斯宁手上的酒杯。 浅色的香槟酒在高脚杯里轻轻的晃动,宋斯宁左手上的钻戒也随着晶莹的酒杯而闪烁着刺眼的光。 祁方焱没再说话。 宋斯宁受不了祁方焱这种目光,他抬起手想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祁方焱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声说:“你身体不好,少喝一点。” 宋斯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忽然低头笑了一声。 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挣脱了祁方焱手上的力道,当着祁方焱的面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祁方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宋斯宁却不以为然,他又从身后的酒桌 上拿起一盏高脚杯,漫不经心的说:“祁总刚才不让我吸烟,现在不让我喝酒,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祁总这么热心肠,爱管闲事......” “......” 宋斯宁笑着晃了晃酒杯,抬着水灵如丝的眼睛,犹如闲聊般说:“祁总,人都会变的,比如前几天胡姨给我送餐,对我说不要对你太狠,我说我的狠还不及祁总的十分之一。” “.......” 宋斯宁依旧在笑,继续说:“毕竟能将一个瞎子扔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一般人可做不到......” “.......” 祁方焱沉默了片刻,他的手指紧握成拳,对宋斯宁说:“宁宁,当时我没有别的.......” “你没有别的选择,你迫不得已,对吗?”宋斯宁说。 祁方焱握成拳头的手缓缓的松开,望着宋斯宁的眼睛的目光一点点沉了下来。 就是这样。 他要说的就是这样。 宋斯宁看着祁方焱目光的变化,点了点头,很赞许的说:“祁总,没钱的日子确实难过,谁这一生不是在朝着钱走,我理解。” “宁宁。”祁方焱嘴巴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斯宁却漫不经意的抬起头,目光薄淡的望着祁方焱说:“祁方焱,有时候我想想都觉得自己当年真可笑,你到底有什么值得我那么喜欢?” 祁方焱的身子一震,望着宋斯宁的瞳孔猛缩。 “不过还好.......我现在没有那么傻了,我早就不爱你了,所以祁总,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可以吗?” 宋斯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未变。 “不爱了”这三个字是两个人自从相逢以后,宋斯宁对祁方焱说的最直白最尖锐的拒绝。 祁方焱站在原地,感觉从心脏处流出的血都结了冰,顺着他的血管到达全身各处,他说不出一句话,只有那双黑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宋斯宁。 八年前,宋斯宁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爱你,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八年后,宋斯宁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有时候我想想都觉得自己当年真可笑,不过还好.......我早就不爱你了。 祁方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两下,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情绪。 宋斯宁却面容未变,他一直观察着祁方焱的表情,看见祁方焱失态,他眉头挑了挑,垂下眼睛笑了起来。 随后他抬起微红的笑眼望向祁方焱,半开玩笑的问:“祁总,怎么?都八年了,你不会还对我有情吧?” 宋斯宁语气轻松,就像是早已释怀的人,所有往事早已随风,他甚至可以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当年最痛的往事。 又是许久的沉默。 宋斯宁笑的面部僵硬,捏着香槟杯的手指都要捏断了,祁方焱才开口说话。 他没有说喜欢,也 没有说不喜欢,而是说:“我愿宋总日后万事如意,永远幸福。” ?本作者板栗丸子提醒您最全的《病弱小瞎子要被哄》尽在[],域名[( 他的手抓紧酒桌上的餐布,抬手将酒杯砰的一下碰到祁方焱的酒杯上,自顾自的扬了扬酒杯说:“借宋总吉言。” 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斯宁。” 这个时候江朝默走了过来。 他大走到宋斯宁的身边,目光不善的看了祁方焱一眼,又看了一眼宋斯宁身旁的酒杯,当着祁方焱的面扶住了宋斯宁的手臂,皱紧眉头对宋斯宁说:“斯宁,你怎么喝这么多,要不要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眼前的黑雾越来越严重,连人影都看不清楚了。 宋斯宁竭力的站直身子,不让自己露出破绽,点了点头说:“好.......” 江朝默扶着他,两人转过身朝着休息室走。 一开始宋斯宁咬着牙还能好好的走几步,可是当他走到转弯处时,眼前仅有的那几道光猛地一黑。 那一刻,宋斯宁的身体不受控的朝旁边倒了下去,撞到了酒桌上。 江朝默没反应过来,没能拉住他,旁边放着香槟酒杯的酒桌被砸翻,上面的香槟酒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这一个动静来的太大,宴会场上所有的人都惊呼着看了过来。 那一刻人影纷乱,声音吵闹。 然而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宋斯宁意识浅存的最后一刻,独独只听见了祁方焱朝着他跑来的声音。 “宁宁!”! 板栗丸子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23章 第 23 章 祁方焱,我有点害怕第章 第章 …… 宋斯宁是被祁方焱给抱上车的。 祁方焱甚至连鞋都没有顾得上换,他腿长步子大,穿着拖鞋步子依旧很快,即便是抱着宋斯宁后面的一行人都追不上他。 车子已经停在了院子里,司机慌慌张张的下来开门,祁方焱先将宋斯宁放上车,快步从另一个车门也上了车。 这次宋斯宁病的突然,上一秒还好好地,下一秒就忽然痛的不省人事,胡姨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准备,连轮椅都没有放到车上,忙着坐在副驾驶上给医院打电话。 司机也才睡醒,慌乱的套着一件白衬衣,连衣服的扣子都扣错了。 这一路上司机踩着油门狂奔向医院,可即便是这样还需要近半个小时的车程。 宋斯宁疼的厉害,他双手按着胃腹,一会意识不清的昏了过去,一会又疼的身子颤抖,弯着腰嗓子发出痛哼,不停的变换姿势,随着车子的颠簸,他在座位上左右的晃动,头砰的一声磕到了车玻璃。 祁方焱侧过头一直在看着他,实在没忍住,大手一揽将宋斯宁抱进了怀里。 宋斯宁身体冰凉,肚子里也凉的厉害,他贴在祁方焱身上的那一刻像是靠到了热源,嗓子里哼了两声,脸蛋贴在祁方焱的心口的位置。 祁方焱眉头紧锁,垂眸望着宋斯宁的脸。 车内的灯光昏暗,宋斯宁躺在他的怀里,将他的脸照的朦朦胧胧,像是盖上了一层薄纱,连嘴角那行血迹都变得不是那么触目惊心了。 祁方焱身体健康,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生过病,他不知道那血是从那里来的,也不愿意将事情往严重了想。 可能是嘴巴破了,嗓子破了。 车里面颠簸,宋斯宁下意识的朝祁方焱身上蹭了蹭,呓语了一声“冷” 祁方焱收回了目光,将宋斯宁抱起来一些,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按住了宋斯宁的后脑,另一只手粗暴的扯掉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宋斯宁的身上,双手将宋斯宁包裹着抱在怀里。 即便是这样祁方焱还觉得不够,他看着前方的司机,说“车开快,空调开小。” 祁方焱说话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怒气,司机从倒车镜里怯怯的看了祁方焱一眼,祁方焱双手抱着宋斯宁,脸色阴沉的快要滴水了,比宋斯宁生气的时候还要摄人的多,司机喉结滚动了两下,立刻猛踩了一脚油门。 路程到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宋斯宁吐了。 他胃里难受的厉害,又晕车,即便是意识不清楚,可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想吐,他迷迷糊糊的伏在祁方焱的肩头,低声说“疼”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问“哪疼” “胃”宋斯宁难受的哼了两声,趴在祁方焱的肩上,低声说“好难受” 祁方焱想起来之前宋斯宁生病时教他的话,沉默了几秒,手按住了宋斯宁的胃部。 这一摸祁方焱就知道宋斯宁有多难受了,胃部鼓鼓胀胀的,在他的掌下像是个不老实的猴子,不停的跳动搅动,每一次都能将宋斯宁折腾的喘息粗重,在他耳边轻哼出声。 祁方焱耐着性子,一点点的给宋斯宁揉。 胡姨坐在前面,从后视镜里向后看,看的目瞪口呆。 她从宋斯宁十岁就开始照顾他,知道宋斯宁的性格。 宋斯宁就像一块暖不热的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喜欢人碰,即便是胡姨已经照顾了他近十年,即便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也很少表现出亲近。 胡姨也不知道在保姆请假的那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祁方焱可以抱着宋斯宁,甚至知道该怎么照顾他,宋斯宁也没有抗拒的将祁方焱推开,反而温顺的贴在他身上。 祁方焱给宋斯宁按揉了没过多久,忽然感觉宋斯宁的胃猛地收缩了一下,果然宋斯宁身子一僵,干呕了两声,胡姨立刻就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回身想要递给祁方焱。 可是已经晚了,宋斯宁嗓子里呕了一下,哇的一声吐到了祁方焱的身上,而后他就开始艰难的呛咳。 “咳咳咳咳咳咳” 胡姨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抬眼打量着祁方焱的脸色,生怕祁方焱发了大怒,将宋斯宁给推出去。 可谁知道祁方焱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将宋斯宁推开,他抬手轻拍着宋斯宁的后背,低下头看了看宋斯宁吐出来的东西,全是都是清水,连一个米粒都没有,最关键的是他看见了水渍里面掺杂着红色的血丝。 祁方焱愣了一下,拽起自己的衣服查看。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在车窗外路灯的照射看的更清晰了。 祁方焱抬起头,双眸幽深的看着胡姨,低声问“这是什么” 胡姨也看见了祁方焱身上的东西,也愣住了,她嘴巴动了动说“是血” “哪里的血” “应该是胃出血” 那一刻胡姨无法形容祁方焱脸上的变化,他望着胡姨,眼中的光却骤然冷厉,周围的空气都要结了冰。 胡姨嗓子一噎,立刻解释“少爷胃不好,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如果胃痉挛,或者没好好吃饭都会导致胃出血。” 祁方焱又问“他今天没有吃饭” 胡姨说“没吃。” “你怎么照顾他的” 祁方焱的声音低沉,脸映在阴影里,抬起头看向胡姨的时候眼睛厉的跟一把要杀人的刀子似的。 胡姨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但是她一想感觉这件事情错不在她,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壮着声音说“祁少爷,是您不声不响一天一夜不回来,少爷一直在等你,担心的吃不下饭,差点都要报警了,您怎么还问别人” 说完胡姨转过身不再说话。 祁方焱一愣,望着胡姨的背影,手缓缓握成拳,也没有再出声。 宋斯宁被送到了医院,胡姨早就联系好了医生等在急诊室的大门口,祁方焱将宋斯宁抱下来的那一刻,医生立刻就簇拥了过来,将宋斯宁推到了急诊室里。 在那一通兵荒马乱中,祁方焱看着宋斯宁虚弱的躺在床上,毫无意识,任由人推来推去,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单薄的像是盖了一个纸片,连一点起伏都没有,只有那张苍白的小脸安安静静枕在枕头上。 医生一会给他打针,一会给他检查,在各个科室里穿梭忙碌,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安分下来。 祁方焱从头到尾未发一言,遥遥跟在病床的后面,以至于众人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 一通的检查之后,诊断出来还是胃的问题。 宋斯宁疼的那股劲也过了,挂上了吊针,躺在病床上沉沉的睡着了,胡姨和医生在病房外讨论宋斯宁的病况。 祁方焱站在一旁,只听见医生说并无大碍之后,便转身进了病房。 宋斯宁那些繁多的病症听得他心烦,他不想听。 身上被宋斯宁吐脏了,还没来得及清理,他走进洗手间,冲了冲身上的污渍,抬眼看向镜子里的人,现在的他实在算不上体面。 头发在慌乱中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脚踩着一双拖鞋,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甚至可以称为狼狈,但祁方焱没怎么在意,穿着一身湿衣服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漫无目的望着窗外。 刚刚宋斯宁倒在他怀里的那个瞬间,他心脏猛地骤起紧绷感,即便是现在宋斯宁已经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那种感觉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令他脑中不断地回想着刚才,宋斯宁一脸苍白痛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还是紧抓着他的衣服问他还清了,然后呢 是啊 他还清了,然后呢 而后的几天,宋斯宁昏昏沉沉的发着高烧,人没有清醒过来,手上的吊瓶倒是一瓶一瓶的挂,垂着床边的手背被针扎的青紫一片。 胡姨每天都在问医生宋斯宁的身体情况,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宋斯宁胃里面的炎症引发的高烧,炎症消下去烧也就能退了。 到了第三天,宋斯宁的烧终于退了一些。 他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意识逐渐回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他侧了侧头听见外面下着大雨,雨噼里啪啦的击打在窗户上,有些吵,除此之外他还听见了手指敲击手机的声音,应该是祁方焱在打游戏。 “祁方焱”宋斯宁艰难的喊了一声,即便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可是说出口的声音还是又低又哑。 手指敲击屏幕的动静一下就停了。 祁方焱走到宋斯宁的身前,抬起头看了看吊瓶里的药,药瓶里还有一半的药,他摆弄了两下,恩了一声。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灯光昏暗,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时不时响着雷鸣的声音,宋斯宁嘴巴动了动,声音太小了,被掩盖在雷雨声下,祁方焱没有听清,于是他单手撑着床头,朝下弯了弯身子问“你说什么” 因为长时间的高烧,宋斯宁的嘴唇有些干,他抿着唇舌尖不自觉的润了润,再开口的时候嘴巴像是刚浸了水的樱桃般红亮。 “我问你”宋斯宁声音虚弱,问“你那天说,你还清了债,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在宋斯宁醒来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还是这个。 宋斯宁其实心里清楚,这么久了祁方焱留在宋家,留在他的身边,纯粹是因为当初他那一次生病,将过错怪罪在祁方焱的身上,祁方焱出于道德感无法拒绝他。 又可能这些都没有,只是因为祁方焱现在懒得和他计较了。 这么多天祁方焱就像是一座火山,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相处的时候看起来相安无事,但是一旦祁方焱真的想走,宋斯宁拦不住。 至于那句还清了,更像是在斩断他们之间本来就微不可见的联系,这让宋斯宁快崩碎了的神经彻底的破裂。 即便这几日宋斯宁在昏睡中,依旧断断续续的梦见那日的情景。 有的时是他闯进卧室,看见祁方焱坐在他的书桌前,正在翻看他的画本,而后祁方焱转过头,望着他的眼睛无比的陌生,有厌恶有唾弃,甚至还带着恨。 他想要解释,却在那种目光下感觉自己被一刀刀的凌迟一般,痛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还有的时候是他一睁开眼睛,发现祁方焱不见了,他问遍了所有认识祁方焱的人,每一个人都见到他都避如蛇蝎一般,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还有还有 很多很多 每一个梦都足以让宋斯宁浑身发冷,挣扎的想要从梦中惊醒,却又沉沉的坠入下一个折磨他的梦境。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溺在了深海里,拼命的向上游,正要破海而出的时候,忽然出现一双大手拉住他的脚踝,将他再次拽回万丈深渊。 很久没有听见祁方焱的回答,宋斯宁心里的不安,固执的追问“祁方焱,然后呢” 祁方焱望着宋斯宁苍白如纸的脸,喉结滚动了两下,直起身子说“欠债还钱,没什么然后。” “没什么然后”这句话的理解有两种,可以是单纯的还钱,其他的事情不做改变,祁方焱还愿意留在宋家。 还有一种是指他和宋斯宁之间,没什么然后。 宋斯宁想要追问,问一问祁方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又怕听见的话不是他想要的,毕竟祁方焱总是这样戳他的心。 于是宋斯宁沉默了一会,说“祁方焱,我又生病了。” 祁方焱说“我知道。” “因为你。”宋斯宁躺在床上,朝着祁方焱的方向微侧着头,额间的碎发耷拉在额间,衬得他脸颊柔软,脖颈清瘦。 这句话宋斯宁说的声音轻,带着些微不可察的委屈和埋怨,说完这句话他抿着了唇,打算等着祁方焱反问他的时候,他再告诉他为什么是因为他。 可是祁方焱却没有问,而是再次恩了一声。 宋斯宁就当祁方焱是认了,他喉结动了动,又说“在我身体好之前,你不能走。” 说完这句话,宋斯宁都觉得自己不讲道理,他这个身体跟堆破烂一样,风吹一下都能散架了,他却一次次拿这个理由想要困住祁方焱,好像是在碰瓷,烦不胜烦。 祁方焱却沉默了一会,又恩了一声。 宋斯宁愣了一下,放在床边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他有些不敢置信“你答应了” 祁方焱说“不是因为我吗” 宋斯宁抿着了嘴,心头霎时间一片柔软,他忽然有了勇气去问那件事情了。 “祁方焱” “恩。” “你那天为什么忽然问我好不好奇你的容貌” 这件事情一直是宋斯宁心中的一根刺,扰的他这两天都要疯了。 手指尖勾住了被单上的一根线头,宋斯宁不自觉减弱呼吸,等着祁方焱的回答。 祁方焱声无起伏道“前几天看了个电影,里面的瞎子都是靠摸人脸辩人,我以为你也可以。” 宋斯宁愣愣的躺在床上,又问“那我那天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一直不接” 祁方焱说“在车队修车,太吵了,没听见。” 宋斯宁手上勾线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心中如释重负。 原来是这样啊 是他自己杞人忧天了。 如果祁方焱真的看过那个画本,一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对他。 他到底在多想些什么啊 胸口的那根刺拔出了,这么多日来因为这件事情耗过的神加倍的找了上来,宋斯宁忽然感觉累极了,垂在床边的手指缓缓松开,他点了点头说“好。”没多久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窗外的雨声渐弱,祁方焱坐在凳子上,眉头微蹙,一动不动的看着宋斯宁。 过了一会,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盒,走出了病房。 楼梯间里没有开灯,窗户打开了,有些飘雨,地上湿漉漉的一大片水渍,祁方焱觉得风吹得舒服,没有将窗户合上,而是避开了地上有水的地方,靠着楼梯扶手点了一支烟。 一支烟吸了一半的时候,走廊间忽然传来了人声。 胡姨低声问医生“闵医生,真的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概率吗” 祁方焱吸烟的手缓缓停住,侧过头看是胡姨和一个医生走过来,两个人一路走一路交谈。 闵医生说“是的,我们已经给宋少爷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实是百分之三十成功概率。” 胡姨想了想又试探着问“如果再推迟一段时间呢让他再恢复一下,这个概率会不会变的更高” 闵医生摇了摇头“那场车祸对宋少爷造成的影响很大,加上宋少爷身体情况不稳定,百分之三十的概率已经是他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的结果,如果再拖下去,不一定还能达到这个概率。” 胡姨沉默着没有说话。 最后两个人停在了宋斯宁的病房门外,闵医生说“您这边和宋少爷的父母沟通一下吧,如果确定了手术,最好是在这周。” 闵医生走了之后,胡姨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搓着手来回的踱步了两圈,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用了些时间,胡姨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夫人。” 然后她对着电话将宋斯宁身体的情况汇报了一遍,最后道“闵医生说少爷需要尽快做眼睛手术,最好是在这一周,成功的概率为百分之三十。”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胡姨点了点头说“是,夫人。” 而后胡姨像是犹豫了一下,她站在窗边,手紧握着窗沿,小心翼翼的问“夫人少爷马上要做手术了,您和先生能不能回来,陪陪少爷” 这一次电话那边的说话时间更久了,胡姨听着听着就垂下了头,最后她轻叹了一口气说“好我回去告诉少爷” 电话还没有挂,辛梦兰应该是又嘱咐了两句,胡姨艰难的笑了笑,说“少爷善解人意,会理解先生和夫人,先生和夫人安心在那边忙,少爷有什么事情我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挂了电话,胡姨将手机握在手中,望着窗外站了一会,没多久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朝宋斯宁的病房里走,却在转过身时忽然看见了站在阴影里的祁方焱,吓了一跳。 楼梯间里飘着氤氲的烟雾里,祁方焱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掩在黑暗中,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胡姨。 “祁少爷,你怎么在这里”胡姨问。 祁方焱垂下眼,将手中早已经烧干的烟头按在了一旁垃圾桶的烟灰缸里,声音低沉的开口问“眼睛手术只有百分之三十成功概率” 胡姨点了点头说“是。”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没停,一下下的按着烟头,又问“他的父母不回来” 胡姨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公事公办,说“先生和夫人在海外还有重要的项目要处理,无法及时的赶回来,不过已经安排了最好的专家和医生为少爷做手术。” 祁方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姨看了祁方焱两眼,也不再多说,转过身想要推开病房门进去,手刚握到扶手上,祁方焱忽然沉沉的出声“明天再告诉他。” 胡姨的手顿住了。 祁方焱说“他睡了。” 宋斯宁的身体虚弱,或许是得到了祁方焱的答案,梦终于不再折磨他,他这一次睡得很安心,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 他又梦到了那一片麦田,还梦见了祁方焱。 第一次见到祁方焱是初夏,六月五号,宋斯宁记得很清楚。 那时他才十五岁,肠胃炎引起发了一通高烧,后来肠胃好了些,却还总是断断续续低烧,去医院检查也找不到原因,只说是体质太差,需要调养,于是辛梦兰将他送去外婆家疗养。 外婆家住在田园中,远处有一片麦田,空气很好。 那天宋斯宁午休刚睡醒,身上烫的厉害,好像又起烧了。 床上燥的跟火炉一样,宋斯宁热的实在躺不下去了,昏昏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推开了书桌前的十字窗户,双手撑着头趴在窗台,半眯着眼睛,想要外面的风将他脸上的热度吹散了一些。 远处青悠悠的麦浪随风涌起,一阵阵凉风拂过宋斯宁的脸,宋斯宁身上的烫意消了不少,他感觉很舒服,迷迷糊糊的又要睡着了。 这时几辆摩托车由远及近,轰鸣声吵醒了宋斯宁的睡意,宋斯宁直起身子不满的看向制造噪音的几个人。 然后他看见为首的黑机车少年摘下了头盔,将头盔别在腕间,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喝水。 顶着暖黄的落日,那个少年眉眼俊烈,周身泛着盈盈的薄光,刺眼好看的不像话。 在那一瞬间,宋斯宁愣住了,脸上的热度不光没有被风吹散,反而变得更加滚烫。 他那时候还小,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只知道心跳的很快,刚刚退下的烧好像又起来了,于是他连忙关上窗户,冲到洗手间,不停的给脸上扑冷水。 后来每一天外婆家小洋房的门口多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各式各样的冰镇饮料,前面摆着一张画的很漂亮的板子,用花体字写着“天气炎热,随意拿取”。 夏天炎热,路过门前的人都会随手拿一瓶饮料,还有住的远的乡间孩子会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喝上一口冰镇饮料。 那群人会在下午四点左右过来练车,桌子上的饮料会在每天下午三点半换成新的,这样能保证他们拿到手的时候还是冰镇的。 在那几个月里面,宋斯宁每日都会坐在二楼的窗台边,等着他们来。 宋斯宁记住了那个男生爱喝什么饮料,记住了他赛车时技巧,甚至记住了他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直到几个月后的那一天,下午三点半宋斯宁提着一个小篮子,下楼换冰镇饮料。 天气已经入了秋,宋斯宁摸饮料的手都被冻的发麻,却还是一瓶一瓶往桌子上摆。 他受不了凉,放上两三瓶就要搓一搓手,哈两口气,手指尖都冻得泛着嫩红。 其实宋斯宁早就想过天气凉了,应该摆一些热饮,试了两天,可是发现那个男生不喜欢,于是宋斯宁又换成了冷饮。 然而今天宋斯宁正在放着冷饮,忽然听见了熟悉的摩托车声,宋斯宁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身看见那群人今天居然提前来了。 宋斯宁愣在原地,眼看着他们的摩托车越来越近,宋斯宁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就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宋斯宁却心虚的厉害,他慌不择路的在原地来回转了两圈,像是做贼一样,背过身躲在了大树的后面,双手紧紧的握着一瓶冰凉的饮料。 这次这群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路上练车,而是停在了宋斯宁外婆家的大门口,其中一个人不知道从车上拿下来了一袋子什么东西,按响了外婆家的门铃。 外婆应该在看电视没听见,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来开门。 宋斯宁明明可以走过去,像是主人一样问问他们要做什么,再给他们开门,说不定还可以和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交个朋友,但是那个时候宋斯宁好不争气,他的脚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动不了。 他能感觉到那个男生就坐在摩托车上,停在他身后五米的位置。 宋斯宁之前远远的看着他还好,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太突然了。 他太慌了,他不敢。 宋斯宁甚至没有敢从大树后面回过头,看一眼那个男生。 不知道按了多久,外婆开门了,那人将手中一袋子东西递给外婆,说是感谢这么多天放在外面的饮料。 外婆接过礼物,笑着朝他们致了谢,又客气了几句说“这都是我的小外孙想出来的,他每天三点多都出来放饮料,我就说啊,他以前上绘画课都没有那么积极过。” 说完外婆想起了什么,朝门外张望了一圈,没看见宋斯宁,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句“人呢” 做完这些那帮人就要走了,听见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宋斯宁的脚又朝树里面蹭了蹭,生怕被看见了。 谁知道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很好听的男声。 “你的东西掉了。” 宋斯宁浑身猛的一紧,脚当时就定在了原地。 他认得出是谁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宋斯宁全身都像是通了电一样,变得无比敏感,无措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直到那个男生站在了宋斯宁的身后,说“你的钥匙。” 宋斯宁没有回过头,反而将头埋的低低的,只是将手向后探了过去,而后一把带着温热体温的钥匙落在了宋斯宁的掌心。 “祁方焱,走了” “快点,走了走了” 远处人催促道,身后的人应了一句“好。”脚步声又渐渐走远了。 摩托车的轰鸣声又重新响起,那群少年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乡间麦田里。 宋斯宁脸颊滚烫,睫毛像个小扇子一样,慌得不停的颤抖,心脏蹦的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他背靠着大树,拘谨的站着,双手紧握着冰饮料,指尖用力到泛着白,几乎快要将饮料瓶子捏炸了。 在那几秒钟,宋斯宁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闪过了。 他有些懊恼,这么多天里他想过千万种和那个男生初遇时的场景,但是无一例外他会穿的很好看,像是在明城时他出席商宴时穿的,西装礼服 最起码也要洗个澡,吹个头发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穿着一身宽大的天蓝睡衣,头发睡的乱七八糟,和一个乡间的小破孩没什么区别。 同时宋斯宁又有些庆幸,庆幸他刚刚没有回过头,那个男生应该没有看清他的模样,这样他还有机会制造一次光鲜亮丽的初遇。 他可是宋家的小少爷,丢了什么,都不能丢了面子。 想着想着宋斯宁又垂下眼睫,嘴角勾起,脸颊粉粉的笑了。 他刚刚听见了有人喊那个男生的名字了,叫祁方焱。 祁方焱 祁方焱 真好听啊。 他就是一团火,光芒耀眼,张扬炙热,而现在这团火也燃烧到了宋斯宁的身上,烧的宋斯宁胸口滚烫,头脑昏沉,像是喝了一大口烈酒,整个人都飘飘的要站不住了。 宋斯宁将刚刚被祁方焱摸过的钥匙按在心口,另一只手将冰镇的饮料贴在滚烫的脸颊上,想要给自己的脸降降温。 祁方焱 祁方焱 梦里他一遍一遍的念着祁方焱的名字,脸上贴着冰镇饮料的凉意愈发的真实,宋斯宁意识渐渐清醒,垂在床边的手动了动。 触感也在慢慢恢复,宋斯宁感觉到头上盖了一个冰凉湿润的毛巾,脸颊的烫意缓解了很多。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黑暗,刚刚梦中鲜明的画面还未在脑中退散,宋斯宁恍惚了很久,才起来梦中的事情已经是三年前。 现在他的早就没有当年的满腔志气。 什么宋家少爷,他只是个瞎子。 “祁方焱”宋斯宁还在迷糊,感受到额头上毛巾的动作,下意识的喊祁方焱的名字。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嗓子干涩,说出来的话听着无比的艰难。 房间里却是一片寂静。 胡姨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了一眼祁方焱。 祁方焱站在宋斯宁的床尾,双手插在衣兜里,听见了宋斯宁喊他,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刚刚吸完烟,即便是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可是他还是站的离宋斯宁很远,怕身上的烟气熏到了宋斯宁。 宋斯宁又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依旧没有应声。 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别扭,有的时候都不知道在犟什么,胡姨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头轻声对宋斯宁说“少爷,是我。” 宋斯宁干裂的嘴唇颤了颤,慢慢抿住了嘴巴,没有说话了。 胡姨将床头柜上的水杯端给宋斯宁,轻声的询问宋斯宁要不要喝点水。 宋斯宁烧了一整天,早就烧的口干舌燥,就连咽一口口水都像是在吞刀子,他点了点头,胡姨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水杯放在他的手心。 水温温热适中,宋斯宁靠在床头,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 胡姨站在一旁,搓了搓手,等着宋斯宁喝的差不多了,才轻声的开口说“少爷,我刚和闵医生沟通了一下,他说您的眼睛目前状态很好,这周之内进行手术成功率最高。” 宋斯宁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咽下了喉咙里的水,轻声问“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胡姨犹豫了一下,说“百分之三十” 宋斯宁握着水杯的手渐渐收紧,过了一会很慢的说“恩,挺高的了。” 胡姨抬起眼睛,小心的打量着宋斯宁的脸色。 宋斯宁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忐忑伤心害怕这些都没有。 他垂下头继续抿了两口水,好像对于胡姨刚刚说的事情并不在意。 胡姨稍微放心了一些,一阵良久的沉默,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少爷,我已经通知了先生和夫人,但是夫人说最近山莫集团在海外发展迅速,有抢占我们市场的势头,未来的一到两周是关键期,他们可能无法赶回来” 胡姨不懂商业上那些你争我抢的事情,只不过是将辛梦兰在电话里告诉他的话再给宋斯宁复述了一遍。 宋斯宁听了没有说什么,依旧是点了点头说“好。” 祁方焱站在原地,从头到尾都一言未发的望着宋斯宁。 房间里的大灯没有开,只开了病床头上的暗黄灯。 宋斯宁身子单薄,缩在宽大的蓝白病号服里,手腕莹白细瘦,显得那么的小。 他住在最豪华的病房里,最宽大的病床上,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苍白脆弱的像是一个冰做成的小人,好像下一秒就会化成水消失不见。 祁方焱收回目光,没有继续再看,转身走出了病房。 做手术的时间定了下来,在这周周六。 宋斯宁身体刚好了一点,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检查,就像是一只带宰的小羊羔,做什么干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他的身体虚弱,每日吃完饭做完检查就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胡姨很担心宋斯宁的身体情况,特意去找医生问了问。 医生给的答案是,正常,长时间的睡眠是身体在快速的修复。 祁方焱也很忙,他不知道在做什么,早出晚归,每天只有在宋斯宁吃饭的时候能够到医院里面来一趟,虽然没有人要求他这样做,但是祁方焱却一直很规律的保持着这种时间,好像只是专门来医院蹭一顿晚饭一样。 渐渐地大家都也都习惯了,也没人问过。 宋斯宁白天要么昏睡,要么是在忙着各种检查,每天也只有吃饭的那一个小时是清醒的。 他下午通常会睡觉,有时候是睡到六点,有时候是七点,但每天他起来吃饭的时候能听见祁方焱的声音,已经感觉足够了。 宋斯宁太累了,没有精力再去要更多。 这几日宋斯宁的话很少,他不说话,祁方焱自然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起吃饭就像是面对面坐着的陌生人,几天下来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除了这些,宋斯宁一切都很正常,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就像是他之前一样,即便一场大手术在前,他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周六一大早,宋斯宁就开始为晚上的手术做准备了。 胡姨忙前忙后的给宋斯宁准备各种东西,甚至不光是胡姨,整个宋家所有的保姆保镖都赶来了。 辛梦兰特意从国外请来了一整个国际顶级的眼科手术团队,那一群白皮肤的外国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医疗器械,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府阳医院,像是拍电视剧一样,引得医院里的病人们都在猜测这里住进了什么大人物。 上午十点,宋斯宁的病房里站满了医生,就连胡姨都挤不进去,那医生说着一口洋文,手里拿着手电筒,在手术前给宋斯宁再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宋斯宁坐在床上,任由医生在他的眼睛上指指点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种淡定冷静的模样,引得吃饭的时候小护士们成群的议论。 “要不是我说,这大家族的孩子就是见过大世面,那宋家的少爷是真的厉害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我见过那么多做手术的,就没见过这么冷静的。” “可不是,我也是真佩服,据说他这次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三十啊一旦失败他就一辈子都看不见了,才十八岁就一辈子看不见,这要是我,我估计都要崩溃了。”小护士一边吃饭一边啧啧着嘴。 “何止是这些,我听别人说宋家的少爷好像还特别会画画,他要是这辈子看不见,那是多大的损失,咱们医院上上下下从院长到护士,哪个不替他紧张,院长都三天没睡好觉了,今天我一看宋少爷,好家伙,该吃吃该睡睡,好像不是他的手术一样。” “而且这么大的手术,他的父母也不回来看看,他们一家好像都没怎么当回事。” “知道为什么人家是富人,咱们是穷人吗”另一个护士接着话说“这就是差距” “可是再怎么有钱,那也不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啊我反正是觉得宋少爷还挺可怜的,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身体不好,眼睛也”一个小护士的声音忽然扬了起来,义愤填膺的说,然后话才说道一半,就被旁边的人狠狠干咳了一声打断了。 小护士抬起头,发现是前几天一直和宋少爷吃饭的那个帅哥来了,立刻闭上了嘴,垂下了头。 天气渐冷了,今天祁方焱穿着一身黑白的机车服,衬的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他一边抬手看着腕间的手表,一边大跨步的朝宋斯宁的病房走,红发被风吹得翘起,显得风尘仆仆。 顿时护士站里所有小护士的目光都钉在了祁方焱的身上。 直到祁方焱走进宋斯宁的病房,护士站里的小护士哗的炸开了,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话题,从宋斯宁的眼睛手术变换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他真的好帅啊”一个小护士望着祁方焱的背影,呆呆的说。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我昨天才知道,他就是前一段爆火视频里骑机车那个帅哥,我看了一遍那个视频,哇,真的帅翻了” “是啊,本人居然比视频里还要帅” “哎,你们觉得是他帅,还是宋家少爷帅”旁边一个护士忽然凑过来问。 “你这要怎么说,他们俩压根不是一个类型。” “我觉得宋家小少爷帅。”一个小护士打断了上个人的话,语气夸张的说“你们是没有近距离看过宋少爷的那张脸,上次他睡着了我去给他扎针,凑近看他两眼,虽然他眼睛盖住了,但是剩下的五官就跟画出来的一样,简直太绝了。” “我喜欢刚刚那个男生长相。”又冒出来一个护士加入了讨论,她眼睛冒着星星说“宋少爷长得是漂亮,但我喜欢长的帅的,尤其是又高又帅的,就像刚刚那个男生,一看就特别有男友力,一把就能把我抱起来。” “做什么梦呢,人家要抱也不是抱你是抱宋家小少爷。”一个护士笑着开玩笑道。 这一句引得小护士们哄笑一片,一个护士立刻制止说“嘘,小点声你们也不怕被听见” 小护士们的声音立刻弱了下来,过了一会又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不过这个男生和宋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问题她们不是第一次讨论过了,恨不得每一次祁方焱来,她们都要研究一番。 第24章 第 24 章 他睁开了眼睛 宋斯宁这次的眼睛手术复杂,各种精密的仪器和专家都派上了阵,还是需要手术很久。 一开始手术室的门口守了不少的人,不光有宋家的保姆,甚至还有一些闻讯而来的宋氏集团高管。 宋斯宁毕竟是宋家的独子,未来很可能执掌宋家大权,现在他躺在手术室里,正是各位高管过来关心讨好的好时候。 他们各说各话,有的是安慰,有的是祝福,还有人假模假样担心的掉了两滴眼泪,胡姨忙着和这些人客套,连坐下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半夜十二点,众人开始等不住了。 公司的高管们陆陆续续的回家,就连一些保姆也撑不住了,有的回去休息,有的出去吃饭。 渐渐地手术室门口的人越来越少,只有寥寥三四人坐在椅子上还守着。 胡姨转过头看了一眼祁方焱。 时到今日最令人意外的就是祁方焱。 在宋家人的心里祁方焱是出了名的没有耐心,来宋家的第一天就砸破了鱼缸,后来是逃跑吸烟喝酒,什么不让干就偏要做什么。 在宋斯宁住院的前几天,他每天在医院里呆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在医院里压根就坐不住,也根本不在意宋斯宁的死活。 而现在所有人都要走光了,祁方焱却还守着这里。 当周围喧闹的时候,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往这边看一眼,而是坐在走廊对面最远的那个位置上,双手抱胸,自己一个人仰着头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胡姨想了想,走到了祁方焱的身前,低声喊了一声“祁少爷。” 祁方焱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胡姨。 之前祁方焱站的距离远,没人仔细的看过他,现在他仰着头,医院走廊里煞白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胡姨才看清了祁方焱的脸色。 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下泛着淡青紫色,像是熬了几场大夜。 胡姨愣了一下,说“祁少爷,这里有我守着,您先去休息一下吧。” 祁方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说“不用。” 胡姨还想再劝两句,但是看见祁方焱一脸不愿多说的疲态,最后还是没有多说话,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而后的时间,祁方焱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样,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守着手术室的保姆都换了好几轮,胡姨年纪大了,坐在手术室门口实在撑不住了,被人劝着也在休息室里休息了两个小时。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保姆们买来了早饭,给周围的几个人分完之后,她看向了祁方焱。 “胡姨,祁少爷在这里守了一夜吗”小刘手里拿着几份早餐,小声的问胡姨。 胡姨沉默了片刻,恩了一声。 小刘拧着眉头说“这椅子多硬啊,就是个铁块,我坐一个小时都腰疼的起不来了,他怎么坚持的” 胡姨没应声,转过头从小刘的手里拿了一份早餐,走到了祁方焱的身前。 “祁少爷,该吃早饭了。”胡姨不确定祁方焱有没有睡着,声音很轻的喊了一声。 祁方焱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比之前更多了,目光却很清醒。 他揉了揉眉心,接过了胡姨拿过来的早餐,没有吃,随手放在了旁边的位置上,抬手看看腕表,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又等了大约两个小时,早上八点多,手术室上面的红灯灭了,伴随着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朝大门走去。 祁方焱也在众人之后站了起来。 几位医生先走了出来,胡姨立刻去询问宋斯宁的情况“医生,他他的情况怎么样” 胡姨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双手握在一起攥的煞白,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紧盯着医生,屏息凝视等着医生的下半句话。 外国医生取下口罩,用含着洋腔的中文对众人说“手术很成功。” 这五个字从医生的嘴里说出来,平淡的不含有任何的感情,以至于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手术成功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围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胡姨声音颤抖的又确认了一次“手术成功意思是少爷可以看见了吗” “是这样。”医生说。 这一次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众人才反应过来,人群中传来了深舒一口气的声音,有的人激动的小声欢呼了起来,有的人互相抓着手,激动的蹦了蹦。 每个人都心里清楚宋斯宁能复明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宋斯宁不用再每天将自己封闭在家里,意味着宋斯宁可以重新拾起画笔,更意味着宋斯宁马上就可以变回曾经那个闪闪发光的宋家少爷。 这么多天以来,那块黑暗的乌云不仅堵住宋斯宁的眼睛,也堵住了所有人的心,现在乌云终于散了,光照了进来,一切都开始变好了。 胡姨的眼睛红了,转过身对身后的小保姆说“快去,快去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先生和夫人” “好”小保姆也是眼睛红红的,抹了一把眼睛飞快的跑走了。 医生继续给胡姨嘱咐着术后的事项“术后宋少爷可能会身体虚弱,需要保持安静休息几天,眼睛也需要时间恢复,三日后拆纱布,在这段时间他不能见强光,不能食用辛辣刺激的东西” 胡姨不停的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应着好。 这时宋斯宁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麻药还没有过,他躺在病床上,眼睛上依旧盖住一块白纱布,露出的半张脸白亮干净,面容平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胡姨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过头看了医生一眼,医生说“不用担心,麻药过了就会醒了。” 胡姨这才放下心,她的手扶在病床上跟着小护士将宋斯宁朝病房里推,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了祁方焱。 祁方焱还是站在原地,比起周围人或是激动或是喜悦的神情,他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 病床路过祁方焱的身前时,胡姨停下了脚步,对祁方焱说“祁少爷,少爷的手术很成功,您先去休息吧。” 祁方焱已经熬了一夜了,坐在手术门口的冰凉的铁椅子上,就算是铁人也经不住这样的熬。 祁方焱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垂下,凝视着病床上宋斯宁的脸。 也不知道是他刚才没有听清医生说的话,还是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宋斯宁没事了吧。” 胡姨说“是的,少爷没事了,刚刚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祁方焱点了点头,这才垂下了眼,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他的手机在开机的那一瞬间,像是炸开了一样,各种电话的声音还有信息的提示的声音,足足响了近一分钟才停下来。 那连绵不绝的铃声响彻在走廊里,所有人都望向了他,胡姨也有些震惊,问“祁少爷,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祁方焱的声音又低又哑,虽然是这样说着,他还是在手机上翻了两下。 这时候正好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祁方焱接通了电话,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祁方焱应了两声,甚至连歇都没有歇一下,转过身大步的朝外走。 胡姨在他身后喊一声“祁少爷,你的早饭” 祁方焱没回头挥了下手,又匆匆的走了。 宋斯宁是当天的傍晚醒来的。 下午五点多,太阳还没有下山,宋斯宁病房的遮光窗帘却已经被拉的严严实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严格按照医生说的话不能见强光。 宋斯宁的眼睛动了动,意识逐渐回笼后,他最先感觉到眼上还盖着白纱,入眼依旧是黑暗,宋斯宁忽然慌了,他抬手想要抚摸眼睛,却扯到了手背上的针,一阵刺痛,宋斯宁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坐在一旁的胡姨立刻察觉到宋斯宁醒了,一手按住了宋斯宁的手腕说“少爷,别动,手上有针。” “我的眼睛”宋斯宁的声音艰难。 胡姨立刻说“少爷,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只需要再恢复几天,您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胡姨的声音还是难掩激动。 宋斯宁愣住了,他半响没有说话,问“胡姨,你说什么” “少爷,您能看见了。”胡姨再一次说。 即便是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宋斯宁还是不安心,于是他声音微颤的又问一遍“胡姨,我真的可以看见了吗” 宋斯宁一直不觉的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比如他虽然出生富贵世家,但是他的父母对他并不上心,比如他生来就体弱,那千万分之一概率的车祸还是落在他的身上,再比如他一向情感淡薄,第一次浓墨重彩的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却不喜欢他 眼睛成功的手术有百分之三十,他却不觉得他会是那成功的百分之三十。 胡姨第三次十分确定的,一字一句的说“是的少爷,您可以看见了。” 宋斯宁的手缓缓的垂在床沿,他的嘴巴动了动,最后也只是说了一个恩。 说来也奇怪,听见这个消息,他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开心,唯有的情绪不过是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房间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宋斯宁问“祁方焱呢” 胡姨应道“祁少爷回去了。” 听见这句话,宋斯宁的嘴巴绷紧了,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来。 胡姨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又说道“祁少爷昨天晚上在手术室外面守了一整夜,今天早上也是看见少爷从手术室里出来,确认了少爷的平安才回去休息的。” 宋斯宁愣了愣,轻声问“他一直在吗” “一直在。”胡姨肯定的回答“从少爷您进手术室,一直到您出来,足足十二个小时,我都等的坐不住了,祁少爷守在手术门口没有离开半步。” 刚刚得知自己手术成功的喜悦好像姗姗来迟的到了,宋斯宁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紧抿着的嘴巴不自觉的勾起。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床单,沉默了一会,又问“他累吗” “肯定累啊。”胡姨说“我看见祁少爷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估计是没有休息好。” 听胡姨这样说,宋斯宁自己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又没出息的开始心疼祁方焱了,他声音低弱的说“都不要去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 “好。” “还有,胡姨你做一些好吃的餐食给他送过去” “好。” 宋斯宁眼睛拆纱布的日子是三天后。 尽管医生已经说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把盖在宋斯宁眼睛上那一层纱布拆掉,然后对眼睛进行一系列的复查,甚至比寻常的拆线上药都简单,可是宋家大大小小的保姆还是都来了。 祁方焱也来了。 这是自从宋斯宁出了手术室之后,三天里祁方焱第一次出现在医院里。 宋斯宁本来坐在床上,打算下床吃早饭,这时候他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祁少爷,您来了。” 宋斯宁刚刚踏下床的脚缓缓又缩了回去,将被子又重新盖到了身上,对胡姨说“胡姨,我不出去吃饭了,把早餐端到床上。” 胡姨愣了一下,啊了两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三天祁方焱没有来医院里,宋斯宁也耐着性子没有让人去喊他,但是忍得住手却忍不住心。 祁方焱不在身边的日子,宋斯宁总是频频的朝门外望,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睡不踏实,虽然宋斯宁表现的不明显,但是胡姨还是看出来了他在等祁方焱。 现在祁方焱好不容易来了,宋斯宁却连出门吃饭都不愿意了。 胡姨一向摸不透这两个小年轻在想什么,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出去给宋斯宁端饭。 祁方焱前脚刚坐在餐桌上,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餐,筷子还没有拿起来,胡姨就走过来将他面前的包子给端走了。 “” 祁方焱又拿起汤勺想挖一碗粥,胡姨将粥碗给端了起来。 “” 祁方焱抬手去拿夹虾饺,胡姨又给拿走了。 “” 零零散散的,祁方焱身前的早饭被端走了大半。 祁方焱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他眯起眼睛,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在桌子,没等他开口说话,胡姨就毕恭毕敬的对祁方焱说“祁少爷,今天少爷在房间里吃饭,这些我先端给少爷了,剩下的您慢用。” “”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垂下眼将筷子拿起来继续吃饭。 祁方焱这边看不出什么,宋斯宁那边却是食不知味。 他手里拿着一个勺子,不停的搅合着粥,久久没有放入嘴里。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 之前祁方焱对他不好的时候,他用尽一切手段,只想要将祁方焱强留在他的身边。 现在他能感觉到祁方焱对他越来越好了,但是宋斯宁却还是觉的不够。 自从他知道祁方焱那一日在手术室前守了他一夜之后,他好像对祁方焱的需求越来越大,在祁方焱身上想要索取的也越来越多。 这三天,祁方焱一次都没有来过 他就算是再累再忙,好歹打电话关心一句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他就不怕手术后出什么事情吗 这毕竟是一场大手术,他在手术室里躺了十二个小时啊 于是这三天里宋斯宁等啊等,把自己发烫的心都等的凉的透透的。 最关键的是,他生了气,祁方焱也不会哄他,甚至这根木头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生气了。 这就显得他这种单方面的赌气格外的幼稚且小心眼。 毫无意义,纯属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吃完早饭,几个医生和护士推着医疗推车进来了,客厅里的保姆也走了进来。 等到所有人都站定了位置后,祁方焱才吃完早饭姗姗来迟,他挑了一个房间里一个僻静的位置,倚靠在窗台边,隔着重重人影望着宋斯宁。 病房里的窗帘大开,这么多日以来阳光第一次直射进来,照进了房间里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宋斯宁坐在床边,面对着医生,微扬起下巴。 医生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熟练的剪开了宋斯宁眼睛上的纱布。 随着医生的动作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胡姨凑近了两步仔细的看,周围的小保姆也都纷纷探着头,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虽然医生已经很确定的告诉了众人,宋斯宁的眼睛手术已经成功了,但是没有等到宋斯宁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一切都还不算尘埃落定。 厚重的纱布一层层的解开,宋斯宁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拽着床边。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光了,以至于他都快忘记这个世界原本是什么模样。 直到眼上的纱布全部被去除,宋斯宁久违的感觉到眼皮外有亮光,那一丝光虽然很淡,但是却令宋斯宁的心脏猛的一缩。 他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忽然感觉眼睛一阵酸疼,像是一滴柠檬汁进了眼睛,酸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胡姨站在一旁有些慌了,她连忙走上前问医生“医生,他眼睛怎么回事,为什么睁不开” 医生倒是淡定,他将纱布放到了一边,整理着医疗架子上的器械,说“宋少爷的眼睛手术很成功,但是由于长时间眼盲,眼睛适应外界的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加上我们给他眼睛上了药,所以他可能会出现睁眼困难,眼睛酸痛这种症状,什么时候恢复也要看个人,有的人可以立刻睁开眼,有的人可能需要两三日时间,这都是正常的,切记不要揉眼睛,慢慢适应环境” 眼睛酸疼的忍不住,宋斯宁没有仔细听医生的话,出于本能反应,他抬起手想要揉眼睛。 “不要揉。” 察觉到宋斯宁的动作后,祁方焱反应很快,他两个大步走上前越过众人,一把抓住了宋斯宁的手腕。 宋斯宁被他钳制住了手,痛的眼睛通红,紧闭着眼睛垂下了头,难受的像是要哭了。 祁方焱皱起眉,弯腰看着他问“怎么了” 祁方焱想要看清宋斯宁的眼睛,凑的很近,这时候宋斯宁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抬起头。 窗边落辉,宋斯宁的眉眼都渡上了金边。 二人四目相对。 同时怔住了。 宋斯宁就连做梦都不敢做这样梦。 曾经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曾经他只能遥遥相望的人,此时正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宋斯宁的心脏猛跳,瞳孔颤抖,于此同时他身上的每一寸骨节都在叫嚣,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那种感觉太难忘了,以至于宋斯宁用尽了他十八年的文采,都无法描述这一刻他的心头震荡。 他原本黑暗的世界里忽然照进来了一束光,那束光豁然放大,周围的黑白都变成了彩色,却全部都不及眼前这个人光彩夺目。 祁方焱的眼睛深邃,此时正微蹙着眉,目光一点点扫过宋斯宁的眼,最后凝在宋斯宁的眼眸之上,忽然他的瞳孔微动,眉头缓缓舒展了,定定的看着宋斯宁。 他看见了宋斯宁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宋斯宁的眼睛 晶莹剔透,清润纯净,含光的一双眼睛。 虽然祁方焱知道宋斯宁长得漂亮,但是当那一双纯黑的眼眸睁开,却犹如沧海明灯骤然亮了起来,瞬间点亮了他整张脸。 他开始变得生动,变得明媚,变得如星般璀璨。 耳边忽然回响起那些人说过的话。 “祁哥,我之前听人说过宋家的少爷长得巨他妈的漂亮,跟个仙儿下凡似的,真的假的” “祁哥,我之前在报纸上看过宋少爷的半张脸,那模样可真俊,据说当时发布的时候在明城引起了不小风波,不少的豪门贵族都上门想和宋家联姻,哈哈哈哈。” “祁哥,你下次拍一张宋少爷的照片呗,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吹得那么好看。” 每一次旁人的问话,都会被祁方焱的一句不冷不淡的“瞎子”而堵了回去。 而现在,祁方焱觉得自己孤陋寡闻,是个井底之蛙。 “你” 祁方焱嘴巴动了下,想要说话却忽然噎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日日相见的人,明明是每天都争锋相对的人,祁方焱却忽然感觉到陌生,不知所措的陌生。 晨时的阳光柔和,一片斑驳的树荫透过窗,落在宋斯宁的脸上,正巧覆在他那只很漂亮的左眼上。 窗外的风在吹,宋斯宁眼上的剪影也在颤。 砰砰砰。 砰砰砰。 不知道是谁的心脏在跳,像是快要飞起来一样,好快好快。 这一幕太美好,连风声好像都慢了。 “祁方焱” 宋斯宁弯了弯眼睛,那双特别漂亮的眼凝视着祁方焱,像是在笑,眼里却含着晶莹的水光,他声音很轻,说“我终于看见你了”,, 第25章 第 25 章 我只想当你的爱人,笨蛋…… 第二天,府阳医院的护士群里再一次迎来的巨大的轰动。 上一次这么轰动的时候还是顶级偶像明星贺童阳爆出恋情的时候,然而这一次是比上次更加炸裂原因仅仅是宋斯宁的眼睛好了。 他的眼睛一睁开,那一张脸上的光彩再也掩盖不住,就连给宋斯宁打针的这个活小护士们都开始抢着干,都想要近距离的看上宋斯宁一眼。 一阵疯狂的石头剪刀布,在十五人的激烈角逐后最终产生了一位胜者小王。 其余的人垂头丧气,小王却是喜滋滋的推着小药车,走进了宋斯宁的病房里。 临近要打开大门的时候,她有些紧张,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心态。 毕竟整个护士站的人都知道,宋家的小少爷虽然长得好看,但是那张脸冷的啊看起来一点也不和善。 小王做好了心理调整后,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房门被打开,是胡姨开的门。 胡姨看了一眼小王的手推车,低声对小王说“少爷还在用餐,请坐在沙发上稍等片刻。” 说完胡姨就朝一旁欠开了身子。 “哦哦,好的。”小王朝胡姨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间里。 病房里的窗帘拉开,不像是以前一样阴暗沉闷,窗外的光肆无忌惮的照了进来,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轻闪的薄光。 小王一进房间里就顿住了脚。 宋斯宁坐在落窗的餐桌前吃饭,祁方焱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隔空面对着面,长相标志的像是两尊雕塑一样,简直太养眼了。 小王深吸了一口气,推着放着医疗器械的手推车,准备往卧室里走。 然后宋斯宁却忽然叫住了她说“今天在客厅里打针。” 小王推着手推车的动作缓缓的顿住,转过脸不明所以的望着宋斯宁。 不光是小王,就连胡姨的目光也转而注视到宋斯宁的身上。 宋斯宁打针的时间长,一般都需要一上午的时间,在床上打针是最舒适的,加上他身体不好,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这样,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宋斯宁忽然说要坐在客厅打针。 宋斯宁却抿了抿唇,抬眼看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祁方焱,说“我要看晨间新闻。” 于是胡姨先将宋斯宁推到了沙发前,看着宋斯宁双手用力的将自己挪到沙发上,而后去卧室里面搬吊瓶的架子,小王也去帮忙。 客厅里一下只剩下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祁方焱正在低头打游戏,打的很专注,祁方焱不看他,那宋斯宁也不看祁方焱。 于是他转过头看向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山莫集团的事情,上面方玉泽带着一个金丝眼睛,穿着一身西装,面容儒雅英俊,谈吐不俗,出现在屏幕上。 宋斯宁轻轻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方玉泽这个人,很有经商头脑。 可能是因为山莫集团和他们宋氏集团是对家,互相抢占市场的明争暗斗经常发生,他清楚的知道方玉泽这个人虽然长得文质彬彬,但是手段算不上光明,所以他不喜欢他。 正好这时候吊灯的架子搬过来了,宋斯宁从电视上挪开了眼睛。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是他喜欢的,他就想天天看着,不喜欢的多一眼都不想看,不管那个人长得有多好看。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又不自觉的挪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自从他眼睛好了之后,他总是需要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总是去看祁方焱,不然万一被祁方焱发现了,他多没面子。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克制不住。 小王正在给他配药打针,挡在他的身前,有了这层遮挡,宋斯宁终于可以放心的看一看祁方焱了。 祁方焱的额头微垂,红色的发丝耷拉在额间,遮住了他眼睛,只能看见他鼻梁高挺,下颌角犹如刀削,就连耳朵上的那个耳钉都好看的恰到好处。 十五岁的时候祁方焱还没有染红发,那时候的他是一头的银白发,在田间赛车的时候更多不羁。 而现在他染了红发,虽然招摇,但是宋斯宁却意外的觉得很适合他。 热烈,自由。 小王的手臂断断续续的挡住了他,宋斯宁忘了收敛,稍微偏了一点头还在看。 祁方焱正在看电视里的新闻,像是有感应一样,忽然毫无预兆的朝宋斯宁这边看。 宋斯宁心里一惊,立刻仰起头看向了小王。 小王正在给宋斯宁打针,针头刚要扎进宋斯宁的皮肤里,忽然就被宋斯宁那双惊艳的大眼睛望住了,她心脏跟着猛地一颤,手一抖针没有入好,宋斯宁的手背迅速鼓起来一个大包。 小王吓了一跳,立刻抽回了针,跟宋斯宁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宋少爷,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斯宁低头看了看手,他的皮肤娇嫩,现在手背被扎了一下,迅速的青紫了起来。 他轻轻的动了动手背,有些疼,但是他没有计较,说“没事,换一只手吧。” 小王从病房里出来还惊魂未定,刚一进到护士站里面,旁边的小护士纷纷拥堵过来,问她怎么样怎么样宋小少爷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小王哪里还顾得上说宋少爷好看不好看,她坐在位置上还缓了一会,捂住了脸说“完蛋了啊我给宋少爷打针,不小心将针给扎偏了。” 众人一阵倒吸冷气,互相看了看,一下说不出话了。 谁都知道宋斯宁娇气,每个人给宋斯宁打针的时候都是提起了十二分的专注,还是第一次见到给针扎偏的情况。 有个护士小心翼翼的问“宋少爷有没有发火啊有没有怪你啊” 小王坐在位置上摇了摇头说“宋少爷很好,说没事,让我换一只手就行了。” 周围又是诧异一片,纷纷说看不出来宋少爷这么善解人意,他们还以为这种千娇万贵的大少爷,特别不好伺候。 这时候又有个小护士问了“宋少爷都没有怪你,那你吓得这么很干什么至于吗” 小王双手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是啊,确实是没有人怪她。 但是她在给宋斯宁扎错针的时候,不光是自己受到了惊吓,在那一瞬间她还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目光,宋斯宁在看着他,胡姨也在看着他,而最最摄人的是,她还感受到身后那个帅哥也在看她 宋斯宁和胡姨的目光都还好,不至于让她慌张失措。 只有那个男生的眼睛,生的太锋利了。 即便是她没有回头还是感觉跟一把刀子一样直直戳向她的后背,就这样戳的她后背冷汗直冒,一直到现在她都感觉惊魂未定。 小王平复自己的心情,拧开桌上的保温水杯喝了两口,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改变想法了。” 周围的人都忙着干自己的事情,半天只有一个人应她,问“你改变什么想法了” “我现在感觉宋少爷更帅。”曾经坚定的男友力党派小王说“宋少爷不光长得好看,并且还特别有涵养,我现在要坚定地站在宋少爷身后” 病房里,胡姨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宋斯宁手背上那块青紫,问宋斯宁疼不疼。 宋斯宁安慰道“不疼,没事。” 这个时候胡姨接到了一通电话,那边说家里的鱼缸出了什么问题,宋先生养的一条鱼快不行了,让胡姨赶紧回家看看,现在家里都乱成一团了。 胡姨一听这个噩耗如同当头暴击。 要知道那是宋先生最喜欢的一条鱼,从国外订购了大半年才到,一个月前宋先生临出国之前,拉着胡姨嘱咐了一圈,甚至比嘱咐照顾宋斯宁还要细心。 宋斯宁也听见了电话里的对话,抬起头对胡姨说“胡姨,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胡姨两边都放心不下,但是两相比较而言,宋斯宁这边有医生护士,确实不会有什么事情,于是她思索了一下,转过身问祁方焱今天有没有什么事情。 祁方焱的脸终于从手机上挪开了,看着胡姨问“怎么了” 胡姨拜托他说“少爷这边离不开人,今天家里有事情,能不能请祁少爷在这边照顾一下” 现在不光是胡姨看着他,就连宋斯宁的眼睛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等着他答应。 祁方焱却沉默了几秒,问“多久” 胡姨愣了一下,啊了一声。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的眼睛缓缓暗了下去。 胡姨为难的说“这个不一定,祁少爷今天有事情吗如果有事我叫别人来照顾少爷也可以” 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继续盯着祁方焱看,他的眼神不怎么善意了,像是祁方焱要是说出一个不字,他的两个眼睛就能给祁方焱戳出一个洞来。 祁方焱看胡姨几秒,似乎是在思考,而后他挥了挥手说“算了,我没事,你走吧。” 胡姨一走后,就只有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了。 宋斯宁不说话,祁方焱也不说话,房间里只有电视的声音在回响。 说来也奇怪,明明之前他们两个人呆在一个房间的时候,话也是少的可怜,恨不得一天都说不上一句,但是也从来没有别扭过,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忽然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气氛。 自从昨天上午宋斯宁眼睛摘下白纱之后,好像将隔在他们之间那层薄纱布撕开了,他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看着对方,反倒陌生了起来,就像是网友奔现了。 他们甚至连互相看一眼都不看,别扭的像是不认识对方了。 胡姨一走,祁方焱没玩游戏了,但是也不看宋斯宁,宋斯宁也赌着一口气不看祁方焱。 于是两个人盯着电视上的广告看的目不转睛,也没人换台,仿佛电视里在播放什么国家大事。 两个人的这种行为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从早上的八点一直干耗到了上午十一点,就连宋斯宁手上的吊针都换了一瓶了。 小护士进来的时候,狐疑的看着他俩两眼。 电视上正在播放母婴的奶粉,他们看的认真的跟家里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孩似的,下一秒就要钻进电视里给那个奶粉偷出来。 直到第二个吊瓶也打的差不多了,宋斯宁坐了一整个上午,嘴巴有点干,抬眼看了看茶几上的水,还是胡姨走之前给他倒的,早就被吹的凉透了,他不能喝。 宋斯宁又看了看祁方焱。 祁方焱还在看电视,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照顾人的自觉,甚至连朝这边看一眼都不看。 宋斯宁骂了祁方焱八百遍木头,一千遍蠢瓜,两千遍大笨蛋,最后还是先开口生硬的对祁方焱说“我渴了。” 祁方焱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看向了宋斯宁身前茶几上装的满满的水杯。 宋斯宁知道他什么意思,补充了一句说“我只能喝热水。” 其实倒热水的茶壶就在茶几的中央,与宋斯宁的距离比和祁方焱的距离还近,如果宋斯宁朝前努努身子,努努力,也是能够到的。 但是宋斯宁习惯了盲人时祁方焱照顾他,而现在祁方焱好像也开始适应照顾宋斯宁了。 祁方焱挑了挑眉头,没说什么,走到宋斯宁的身前拿起了水杯。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宋斯宁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跳起来了。 他发现自从他能看见了以后,心脏的问题可能又严重了 三四米的位置远远看着祁方焱还好,但是祁方焱只要一走到他的身边,他就开始没出息的心跳加速,就和他十五岁那一年躲在树后面一样,甚至不敢直视祁方焱。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祁方焱拿起水又满上了一点热水,递到宋斯宁身前。 祁方焱的手在上面一点,手指的骨节分明,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手放在下面一些接过了水杯。 其实水还有点烫,但是宋斯宁捧着水吹了两口,也没有张口再让祁方焱加水的事情,只是低着头,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 水有点烫,烫的他嘴唇红润,咬紧了下牙。 祁方焱从他的身前走开,宋斯宁才深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呼吸能够顺畅一些。 又过了一会,这一次祁方焱主动开口先说话,问他“吃什么我去买。” 宋斯宁抬眼看向了祁方焱,祁方焱和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他,依旧在看电视。 宋斯宁瞪了他一下,说“二楼食堂里有水饺,吃那个就可以。” 祁方焱恩了一声,出去买了。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的背影,低下了头,手背轻轻的贴在了脸颊上,刚才他看祁方焱的时间有点长了,导致他现在脸蛋红红的,有些烫。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吃二楼的水饺,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让祁方焱因为买饭走太久,二楼的食堂是可以买到饭最近的地方。 两个人吃完了午饭,就又开始重复上午的事情看电视。 中途祁方焱出去接了两个电话,回来的时候一推开门就能够感受到宋斯宁的目光匆忙的从门上挪开。 虽然宋斯宁眼睛挪开的动作很快,但是祁方焱还是察觉到了。 祁方焱什么都没说,继续坐回沙发上。 今天一整天他俩都维持着,你看我我不看你,我看你你不看我,这种十分别扭的状态。 到了晚上七点多两个人吃完了晚饭,宋斯宁坐在桌子前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祁方焱开始收拾桌子。 他每次都是这样,急性子。 自己吃完饭也不等宋斯宁就开始收拾桌子,但是他也从来不催宋斯宁,只是等着宋斯宁吃饭后再重新收拾一遍。 祁方焱出去倒垃圾的时候,宋斯宁忽然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上面是胡姨发来的信息。 少爷,家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现在就去医院,您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您带过去。 宋斯宁看见短信愣了一下,听见门外祁方焱的脚步声,他双手快速的在手机上打字。 不用过来。 未等那边的胡姨回复,他就将手机给关机了,这时祁方焱正好倒完垃圾走了进来,宋斯宁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慌慌张张的将手机藏在了毯子下。 这个动静不小,祁方焱走进来的时候察觉到了宋斯宁的动静,他走到宋斯宁的身前问“你吃完了吗” 宋斯宁做贼心虚,心脏砰砰砰的乱跳,说“吃吃完了。” 祁方焱没说什么,又开始清理的他桌前的垃圾。 宋斯宁微微朝后欠了欠身子,手紧紧的握着轮椅的扶手,目光肆无忌惮的看着祁方焱的后背。 祁方焱的肩很宽,穿着一件宽松的薄黑夹克,手臂在动作的时候,甚至看见他肩颈劲瘦的肌肉。 这样近的距离,宋斯宁可以闻到祁方焱身上那股清爽的味道。 宋斯宁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闭上了眼睛,决定还是不看了,不然他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祁方焱将东西都清理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到了宋斯宁该睡觉的时间。 祁方焱将宋斯宁一切都照顾好,等到宋斯宁躺到床上,祁方焱转身又要往客厅里走,一看就是等着胡姨来接他的班。 宋斯宁犹豫了几秒,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的脚步顿住了,转过身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努力的强迫自己不要挪开眼睛,说“胡姨刚刚给我发信息说她今天来不了了让你来照顾我” 人还是不能说谎,即便是宋斯宁很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可是面对祁方焱那锋利的眼睛,他还是忍不住别过了眼睛,不敢看他。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在那几秒里宋斯宁感觉自己在祁方焱的目光中快要被烤化了,他紧咬住了下唇,手指下意识在床单上划拉,每一秒都在受煎熬。 这时候祁方焱开口了,问“一夜都不回来” 宋斯宁恩了一声。 “我睡哪” 宋斯宁愣了一下,四处环顾了一周,这个房间里好像还真没有他能够睡的地方。 之前胡姨他们守夜的时候,都是睡在隔壁的休息室里 祁方焱显然也想到这个事情,转过身说“我去休息室。” “不行” 宋斯宁下意识的就喊出来了。 祁方焱转过头,微皱的眉头看着宋斯宁,问“怎么了” “那个“宋斯宁咬着牙齿极力的找补“休息间之前住的全部都是女生,里面也都是女士用品,你进去怎么住啊” 这一说还真的把祁方焱给说住了,祁方焱想了一会,没有说话。 宋斯宁生怕祁方焱再说出来一些别的馊主意,比如他不介意啊,再比如他出去住附近酒店啊。 于是宋斯宁低声的补充了一句“并且我还有点不舒服” 果然,祁方焱一听到宋斯宁这句话,眉头立刻就皱紧了,问“哪里不舒服了” 宋斯宁抿了抿唇,双手缓缓缩紧抱住了肚子,说“胃不太舒服,可能是晚上吃多了,有点不消化” 祁方焱皱眉看了他一会,转身走了。 祁方焱走的太干脆,宋斯宁愣住了,第一个反应是祁方焱觉得他太麻烦了,心里也随着祁方焱的离开快速的下沉。 然而还没有等他的心沉到底,病房的大门又重新被人给推开了。 宋斯宁抬头看去,看见祁方焱又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板药,走到了宋斯宁的床边,将药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又去给宋斯宁给倒了一杯热水,说“把药吃了。” 宋斯宁看着祁方焱手上的动作,心里没出息的软的软趴趴的,他明知故问的轻声问“这是什么” “不是胃不舒服吗”祁方焱头也没抬,掰开了两个药粒说“找护士要的胃药。” 卧室里的灯光是黄暖色的,照在祁方焱的身上,将他也渡上了一层暖色,他又给宋斯宁倒水,又给他掰药丸,这一切做的越来越顺手了。 之前宋斯宁看不见,只能听见祁方焱的声音,祁方焱的声音很少有起伏音调,所以宋斯宁觉得他不近人情。 而现在他能看见了,忽然发现祁方焱对他,好像没有不近人情 宋斯宁垂头看着祁方焱递在他身前的药丸,心里软的没边了。 他接过药喝了下去,却又开始后知后觉的担心起来,怕祁方焱给他拿了药,是等他好了不想管他了。 他总是这样,患得患失,想的也多。 看着祁方焱在清理东西的身影,宋斯宁犹豫了一下说“祁方焱,我如果胃病犯了是很严重的。”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停住,不明白宋斯宁是什么意思。 宋斯宁的手握紧床上的被单,他没去看祁方焱的眼睛,一股脑的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我晚上离不开人,要有人守着,不然我疼起来了都没人知道,就像是上次一样,胃出血了怎么办” 宋斯宁这番话说的委屈,很显然祁方焱也想到了上次宋斯宁躺在他怀里,手脚冰凉,嘴巴溢血的状态。 他说“我睡客厅的沙发。” “沙发太短了,你根本睡不下。”宋斯宁说。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祁方焱眯了眯眼睛说“那我睡地上” “地上太凉了。”宋斯宁事儿多的很。 祁方焱歪着头看着宋斯宁。 宋斯宁却是垂着脑袋没看祁方焱,他的身子像个小鸭子一样,朝床里面挪了挪,说“这个床大,可以睡两个人” 说完之后房间里一下陷入了一阵漫长沉默。 祁方焱没有答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宋斯宁垂着头在祁方焱看不到的地方咬紧了牙齿,连他都觉得自己好不害臊,哪有这样大晚上邀请别人和自己睡一张床的。 心跳的声音快要从胸腔里撞出来了。 他害怕祁方焱也听见了自己心跳声音,掩耳盗铃一般抿着嘴,妄图这样来掩盖自己的心跳声。 祁方焱也没说话,他低头看着宋斯宁的脑袋。 宋斯宁的头发很黑很柔,在床头灯的照射下,闪着淡淡的薄光,他垂着小脑袋,手不知道在床上扣什么呢,没有看祁方焱。 祁方焱上下打量着他,说“我和你” 宋斯宁被祁方焱的这个口气激的心一横,脑袋是没抬,但是话说的特别冠冕堂皇“怎么了我这个床大,我们两个大男人睡一晚上有什么的又不是个小姑娘。” 这句话宋斯宁说的妙,把自己那些小歪心思给摘的干干净净。 祁方焱这要是不答应,反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不大气了,一下把他给架在这里了。 谁知道祁方焱也不是个善茬,他说的比宋斯宁还要冠冕堂皇“我晚上睡觉不老实,万一碰到小少爷的腿又成了我的罪过,还是算了。” 宋斯宁“” 于是宋斯宁就眼睁睁的看着祁方焱跑到外面,跟医院里护士借了一个折叠床,将那个床搭在他床旁边的空地上。 那个床又小又单薄,压根没有宋斯宁的大床来的好,可是祁方焱还是弯着腰给床弄好铺好。 趁着祁方焱在忙,宋斯宁坐在床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肆无忌惮的瞪着祁方焱,恨不得把祁方焱给咬死。 他又在心里骂祁方焱。 祁方焱总是有一种非常厉害的能力,一会做一件小事感动他一下,一会又能把他柔软的心气的瞬间暴涨,跟吹气球一样变得鼓囊囊的。 木头。 大木头。 祁方焱铺好了床,宋斯宁心里的气还没有消,他猛地挪了一身子,靠在床头腮帮子鼓鼓的,不看祁方焱,也不理祁方焱。 他这声的动静故意闹得大,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祁方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抬手将床头的台灯调暗了一些,掀开被子躺到了折叠床上。 祁方焱一般晚上睡得晚,经常晚上一两点睡觉,现在才晚上九点多,他睡不着,于是他躺在床上点开了手机,将手机开成静音打游戏。 祁方焱躺的位置和宋斯宁很近,两个人不过就是一米的距离。 祁方焱都没有睡,宋斯宁肯定也睡不着,但他的眼睛才好,不能长时间用眼,于是他的手在床边摸了摸,摸到了耳机。 带上了耳机后,他点开手机翻了两下,找到了一个电台,闭上眼睛开始听广播。 电台里传来了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两个人先是说了一下最近的各种赛车新闻,其中包括f1赛车,越野赛,还有各种各样的国内外赛事。 宋斯宁之前是不喜欢这些,但是自从他喜欢上祁方焱之后,爱屋及乌,渐渐也对赛车有了一些兴趣。 他自己是不能玩这些东西,可每次听着电台里的讲解他就能够想象出祁方焱在赛场上潇洒的样子。 有时候他晚上会失眠,都是听这些声音入眠,渐渐的那些赛事像是变成了他的催眠曲。 电台里一则关于越野车赛事的播报结束了,主持人画风一转,说“好了,下面让我们播报一则关于摩托车赛事的相关新闻,小雅,你应该听说过国内著名的南山公路摩托车赛事吧。” “当然听说过了,这是国内知名的摩托机车联赛,今年在明城举行,尤为备受瞩目。”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比赛如此的受人瞩目吗” “为什么啊” “因为今年获胜者的奖品居然是kfroad的入场券在国内能进入kfroad摩托车国际赛事的人,不管是否能在比赛上夺得名次,都将意味着跻身于国际一流的赛车手行列,你猜今年的胜者是谁” 手机里的两个人一唱一和,宋斯宁眼睛都快要闭在一起了,而后他听见电话里说“今年获胜的车队是飙风车队的猛虎” 宋斯宁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他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电台的主播依旧在说话“这个结果可谓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是也是出人意料啊猛虎的赛车技术之前我们已经在节目中评估过,确实是今年很有望得冠的大热人选。” “是的。” “但是在我们的评估中,还有一位十八岁的选手也是极有天赋,有望与猛虎在赛场上一争高下,他就是来自于振和车队的祁方焱。” “据说当时在赛事当场,许多人都期待他和猛虎的首次正式较量,但是十分出人意料的是,当天祁方焱并没有赶到现场参赛” “具体的原因我们询问过振和车队的队长,就连他们的队长都还不清楚,说是正在确认中” 宋斯宁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 他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的开始查询南山公路摩托车比赛的时间和地点。 他了解赛车赛事,自然知道这个比赛有多重大。 这个比赛提前半年就开始预热,所有车队的队员都在抓紧时间训练,每一个人都在心中攒足了一口气,想要拿到kfroad的入场券。 他还知道祁方焱很想去这个比赛,以至于祁军可以拿去美国做交换,让他留在宋家。 是的,宋斯宁什么都知道。 他还知道,祁方焱他本来是可以的 他可以拿到这个入场券的 宋斯宁的手指颤抖,在手机上一下下的划拉着屏幕,他的眼睛有些湿了,看屏幕上小字的时候周围泛着光圈,让他有些看不清。 然后他看见搜索的结果上写着,南山公路摩托车赛比赛时间为十月二十五日晚上九点至二十四点。 就是他做手术的那一天。 宋斯宁的手一寸寸的捏紧了手机,手掌的汗甚至让他快要捏不住手机了,他的手缓缓的落在床上,感觉到眼里的泪也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祁方焱还没有睡,宋斯宁生怕祁方焱察觉了他的异样,他背过了身子,不让祁方焱看见他泛红的眼睛,还有失态的模样。 房间里灯光昏暗,即便是宋斯宁的动静很小,可是祁方焱还是察觉到了,他转过头望向了宋斯宁。 在台灯的照射下,宋斯宁躺在床上,缩在光晕之下,看起来像是很小的一点,他的后背轻轻的颤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祁方焱将手机放到了床上,直起身子喊了一声“宋斯宁。” 宋斯宁没理他,祁方焱皱紧了眉头,从床上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床边又喊了一声“宋斯宁。” 宋斯宁的身子朝另外一边的床边收了收,还是没有理他。 祁方焱感觉不太对,他很果断的两步绕过床,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垂下头看着宋斯宁的脸。 宋斯宁躺在床上,眼睛紧闭,手紧紧的抓着床单,装作睡着的样子,但是他的演技拙劣,眼角的淡红色出卖了他。 即便是周围的灯光昏暗,祁方焱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宋斯宁哭了。 祁方焱一怔,瞬间就想到宋斯宁不舒服了,他第一次遇见宋斯宁这样默默的红着眼睛,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他站在宋斯宁身前沉默了几秒,蹲下了身子,弯下腰将手握住宋斯宁盖着眼睛的手腕,又问了一次“怎么了,宋斯宁” 宋斯宁感受到祁方焱手掌的温度,喉咙滚动了两下,两个人手上的力道僵持了两秒,他缓缓的放下了手,睁开眼睛望着祁方焱。 宋斯宁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哭过之后,那份漂亮又会加上几倍。 祁方焱握着宋斯宁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这样互相望着的情况下,他们两个还是不习惯,沉默了几秒钟,宋斯宁抬手将眼角上眼泪擦去。 祁方焱又问“怎么了不舒服” 宋斯宁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说他不舒服,祁方焱一定会担心他,但是他也很心疼祁方焱,所以他不忍心开口说了。 “没事,我刚刚听了一个感人的故事。”宋斯宁随口扯了一个慌,祁方焱紧绷的肩膀缓缓的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 宋斯宁那双含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忽然带着哭腔的开口问“祁方焱,你讨厌我吗” 周围的灯光昏暗,祁方焱望着宋斯宁那层未加遮掩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找到了宋斯宁复明后的一个缺点,没有那层白纱,他直接看见了宋斯宁的眼睛。 那个眼睛含着水波,望着他的时候是夜里的灼灼星光,让他半句话难听的话都说不出口。 祁方焱的喉结微动了一下,说“不讨厌。” 宋斯宁的眼睛红红的,借着哭劲儿开始磨他“可是你之前说的是讨厌” 宋斯宁小心眼又记仇,他还记得上一次他问祁方焱是不是讨厌他,祁方焱的那个回答。 曾经祁方焱对他不好的事情,他全部都要拿出来遛一遛。 祁方焱说“我上次说的是什么” 宋斯宁想了想,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你说呢。” “你说呢,就一定是讨厌吗”祁方焱歪着头,似在逗他那般的反问他。 宋斯宁一下被祁方焱给噎住了,他眨了眨眼,得寸进尺一般的继续问“我总是使唤你,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说完这句话宋斯宁都觉得自己有病吧,为什么总是这样问,祁方焱明明已经给他答案了,他还是忍不住刨根问底。 祁方焱低下头笑了一声,半是调笑道“你不是少爷吗少爷指挥我不是应该的吗” 宋斯宁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祁方焱确定他没有事情之后,站起身想走,却被宋斯宁一把拉住了衣服。 祁方焱回过头,问“怎么了” “你不讨厌我,为什么你要一个人睡那么小的床” 宋斯宁抬着眼睛,目光还含着眼泪,这样仰视着他的时候,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的楚楚可怜,但是说出的话还是打着义正言辞的幌子“我都说了可以给你匀个位置,为什么不行” 祁方焱不说话了,他望着宋斯宁沉默了大约有一分钟,转过身两步走到了床边,掀开了宋斯宁旁边的被子躺了进去,抬手按灭了台灯,说“睡觉。” 宋斯宁目的达到了,窗外的月光歇了下来,他坐在床上看着祁方焱眉眼紧闭的侧颜,嘴巴勾了勾,也躺了进去闭上了眼睛。 祁方焱应该是累了,躺在床上没有一会就睡着了。 宋斯宁感受到身边祁方焱的呼吸逐渐平缓,他悄悄的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祁方焱,朝祁方焱的身边蹭了蹭。 房间很暗,窗帘却是拉开的,祁方焱的脸映在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高楼下,衬的他的鼻梁如山,眉眼深邃,像是一幅泼墨画。 宋斯宁枕在枕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祁方焱。 自从他恢复了视力以来,他好像没有过分的喜悦,也没有过分的开心,而现在祁方焱躺在他的身边,他感觉到能看见真好。 他可以这么近的看祁方焱。 当年他一见钟情的人,日日想着的人,就躺在他的身边。 宋斯宁想要抱抱他,又清楚这样实在胆大妄为了一些,万一吵醒祁方焱了可怎么办。 于是他想了想,手指在被子里悄悄的挪了挪,状似无意一般小指贴到了祁方焱的小指上,试探的碰了碰。 没有反应。 这是真的睡着了。 于是宋斯宁安下了心,小指就这样贴在祁方焱的手放着。 那不足一厘米的肌肤相触,若有若无,在深夜里对于宋斯宁而言就像是燎原的火星,又像是风雪交错时唯一的温暖,已经足够了。 祁方焱之前总是调侃他是小少爷,就喜欢指挥人,让他伺候他。 宋斯宁知道自己总是摆着小少爷的架子,祁方焱这样说没错。 但是他还是对这句话有些不满,于是他嘟了嘟嘴巴,声音很轻很轻的对祁方焱说“我不想当小少爷,我只想当你的爱人,笨蛋”,, 第26章 第 26 章 你的手,在摸谁? 宋斯宁说完这句话,心脏跳的飞快。 他垂下了眼睛,反思自己刚才的声音会不会太大了,会不会吵醒祁方焱。 还没等他想出来个结果,祁方焱的手机忽然响了。 那一阵乐声响的突然,将宋斯宁原本就紧绷的心脏吓的一哆嗦,他下意识的将头转到了一边,紧紧闭上了眼睛。 祁方焱却是眼皮动了两下,缓缓的睁开眼,他的眼睛在夜里很黑很亮,侧过头看了宋斯宁几秒。 宋斯宁能够感受到祁方焱在看他,他做贼心虚,脚趾崩的笔直,挨着祁方焱手的那根小拇指都在细细的颤,他生怕祁方焱现在说出一句什么来,来印证他刚刚听见了他的话。 房间里手机的声音还在震动回响,祁方焱却只是抬起手,将宋斯宁身旁掀起来的被子压了压,转身拿起手机查看。 宋斯宁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夜深寂静,祁方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忙,断断续续的一直在回复信息,宋斯宁躺在床上,耳边响着祁方焱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哒哒哒 哒哒哒 那声音一点都不吵,像是一道催眠曲让宋斯宁觉得很安心,好像他们两个人本来就该是这样,平静温馨。 他闭着眼睛就这样在祁方焱的身边睡了过去。 而后的日子,宋斯宁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日之后就出院了。 回到家后他继续开始像之前一样做腿部训练。 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好了,身心也变得不那么自闭自负,训练效果有了显著的提高,腿也一点点开始好了起来,渐渐的他可以不用再依靠轮椅,用拐杖也可以慢慢的走路了。 周六的时候学校放假,李敞又咋呼的叫人出来一起到酒吧里聚一聚。 聚会的由头是祁方焱快要过生日了,李敞召集大家来一起讨论祁方焱的生日聚会怎么办。 有车队的人,闻南赫也在,大家先是一起喝了两杯,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生日会的问题,还没有聊两句就结束了,而后众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领着话题就开始聊起了其他的。 其中最大的话题莫过于祁方焱没有参加南山公路摩托车大赛这件事。 这些天祁方焱特别的忙,对于他弃赛的原因众人也只是知道了一个大概的原因,还真的没有一起谈过这个问题。 李敞早就迫不及待,就等着今天来问祁方焱了,他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欠个身子问祁方焱“祁哥,宋家少爷做了眼睛手术,他的眼睛好了没有” “好了。”祁方焱说。 李敞又问“那你看见了他长什么样了没有” 李敞这个问题一出来,所有人都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竖着耳朵等祁方焱的回答。 祁方焱又说“看见了。” “好看吗有没有照片有没有”旁边的一个女生比李敞更激动,叽叽喳喳的就凑了过来。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着,他们对于宋斯宁的庐山真面目一个比一个好奇,都想要看一看宋斯宁的照片。 李敞又说“祁哥,你和他相处了那么久,就没有他什么社交平台的账号,你去看看,或者你什么时候照一张我们真的好奇,赫儿,你说是不是” 李敞就这个毛病,说个什么事情都爱攀扯上闻南赫,闻南赫看着他挑了下眉,没理他。 李敞扯着嗓子说“你看赫儿也好奇” 然而不管李敞怎么说,周围人的眼睛多么的亮,祁方焱还是那句话“没有,不照。” 周围人又纷纷无趣的切了一声,过了一会李敞还没有死心,又凑过来问祁方焱“祁哥,照片不给照,你总可以说一说宋斯宁到底好不好看吧” 祁方焱一向不屑于评价一个人的外貌,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嗤笑一声,不回答,但是这一次他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仰头喝了一口酒,在众人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时候,烈酒划过喉咙,他嗓音低沉的说了一句“恩,好看。” 这一句话犹如落入平地的炸弹,哄的一声将所有人都惊住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瞳孔震惊,一脸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以前的祁方焱从来不会说这些话,什么好看不好看漂亮不漂亮这些词他只会用在摩托车上,从来不会用在一个人的身上。 而现在他居然对宋斯宁用了好看这两个字。 宋斯宁啊 那是宋斯宁啊 李敞是嘴巴张得最大的一个,虽然总是他缠着祁方焱问宋斯宁外貌的问题,但是那也只是出于他原本就喧闹的个性,还有几分是因为不喜欢宋斯宁这个少爷,想要幸灾乐祸的心思。 如今真的得到了答案,他比谁都震动。 他和祁方焱从小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知道祁方焱的性格。 刚刚祁方焱的这句话,这不光代表着宋斯宁真的长得很好看,还意味着祁方焱对宋斯宁态度的转变。 李敞转过身,挤眉弄眼的小声问闻南赫“什么情况祁哥和宋斯宁关系变好了” 闻南赫说“我怎么知道” 李敞垂着眼睛想了想,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是他又知道祁方焱肯定不会和他说答案,于是他灵机一动,换了个角度又问“祁哥,这宋小少爷眼睛都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是不是也该从宋家搬走了” 这个话题原本对于祁方焱来说是一个大喜事,如果是以前甚至不用李敞提醒,他就已经将铺盖卷卷好了,等着打包走人。 然而今天祁方焱似乎并不想谈这个问题,他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李敞又语气夸张的说“祁哥,你停课的日子要结束了,老师和战友都在学校里等着你呢咱该上学了” 这几天宋斯宁总是心不在焉的,虽然祁方焱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生日,但是宋斯宁知道祁方焱的生日快要到了。 自从他的眼睛好了之后,他一直记得心理医生方丽对他说过的话。 “人与人的交往,最重要的是真心,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 “如果你想对一个人好,那么就去对他好,你要让他也看见你对他的好,他会明白的。” 现在宋斯宁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问题是他不知道怎么算是对祁方焱好。 今天下午,本来是该宋斯宁自学商业管理课程的时间,可是他手里拿着笔,望着课本上眼花缭乱的字,怎么都学不到心里去,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他想对祁方焱好,所以他觉得祁方焱生日的那天,他应该给祁方焱送一件礼物,但是要送什么呢 宋斯宁手肘撑着脑袋,歪着头想的认真。 他有钱要不给祁方焱钱 但是祁方焱什么都跟他算的很清楚,上次祁方焱连欠他的一千块都记得还,要是给钱,祁方焱肯定不会要。 祁方焱喜欢摩托车,要不给他买摩托 可是祁方焱什么摩托车都有,除了一些特别难买到的国际限量款,但如果现在宋斯宁给他订购那些限量款,就算到了国内也是半年之后了。 况且,这和给钱有什么区别他肯定还是不要。 如果被拒绝就尴尬了。 于是宋斯宁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身打开电脑开始找答案。 鼠标划过屏幕,他是先是在搜索栏打下送什么礼物令人无法拒绝 看了一圈,全部都是花啊草啊,甚至还有个网页上面写着这个礼物送女朋友,一定让她泪流满面 宋斯宁满怀期待的一点开,发现是一个玻璃块上刻着字的音乐盒,上面写着xxx,我爱你,扭动一两下,不光能响起天空之城的音乐,还能冒出五彩缤纷的光。 宋斯宁眉毛抖了一下,感觉不太靠谱。 他又换了个思维方向,搜索如何对一个人好 里面显示的是给老公泡脚,给老公端茶倒水,给老公做早饭 宋斯宁看了看,还是感觉自己做不了,这不适合他。 于是他搜索词条一个挨着一个的点,最后看见一个词条叫做心机女人,让男人臣服于你。 这个词条的标题当真是好不要脸。 宋斯宁心里一边这样想,却还是望着那个词条,一点点的红了耳朵。 他咬紧嘴巴像是做小偷一样四周望了一圈,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咽了两口口水,缓缓地将鼠标挪了过去,点了两下 与此同时门外,胡姨正在将一碗中药交到祁方焱手里。 祁方焱没有接过去,而是靠着墙问“为什么是我去送。” 胡姨低声说“小少爷在学习的时候特别认真,一般人都不敢打扰。” 祁方焱还是不理解“那就等会再送。” 胡姨无奈的看了看他,觉得这个人可真不开窍,于是她叹了口气说“但是少爷要按时喝药啊,你就送进去就好了,少爷学习太认真了,别人进去送,他说不定会发脾气。” 祁方焱这下明白了,合着别人都不敢的事情,让他上。 还没等祁方焱又开口说话,胡姨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将那碗中药塞到祁方焱手里,快步走了。 祁方焱接过中药,转身就去开宋斯宁的房门。 他没有敲门习惯,推开门一进去,一下就看见宋斯宁脸颊泛红,手忙脚乱的又是盖屏幕,又是关电脑。 那个慌张的模样简直和祁方焱才上初中,被他妈抓到偷偷玩电脑一个样。 祁方焱挑了挑眉,嗤笑了一声。 他两步走上前,将手里的中药放到了书桌上,说“宋少爷,不愧是天才,果然用功。” 宋斯宁被祁方焱这样一说,脸更红了,他眼睛慌的到处看,最后瞪到了祁方焱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气说“为什么不敲门” 祁方焱说“中药太烫了,顾不上敲门。” 要是别人进宋斯宁的屋子,敢不敲门直接进来,宋斯宁今天一定会大发雷霆,但是如果是祁方焱,就不一样了。 宋斯宁看了看祁方焱被烫的微红的手指,又开始没出息了,他有点心疼,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说“下次送药,让胡姨给你拿一个托盘” 说完这些宋斯宁捧起了中药抿了一口,还真的烫,他被烫的舔了舔嘴唇,想了想又佯做怒气的补充道“下次记得敲门” 后来宋斯宁决定了,给祁方焱画了一本会动的漫画册。 就是那种每一页只画一张画,翻动的时候一张一张的画连在一起可以变成一个动态的小人。 他打算将祁方焱赛车夺冠的那一幕画下来。 具体的过程是祁方焱骑着赛车飞驰在众人之前,第一个闯过终点,在众人的掌声与鲜花下,他从漫天的彩带中走过,一步步的踏上领奖台,拿到那个独属于他的奖杯。 这个场景宋斯宁只要是一想就很开心,仿佛自己也身处在观众席上,看着祁方焱万众瞩目,意气风发。 祁方焱因为他的眼睛手术错过的那一场大赛,错过的那一个奖杯,他想给他补回来。 这个想法很好,但是难度也不小。 短短几秒的过程,宋斯宁却需要用上百张画去制作,祁方焱的生日是五天之后,时间很紧张,于是宋斯宁的制作过程就更艰难了。 他白天要做康复训练,要避着家里的保姆,还要避着祁方焱,一整天下来他只能晚上所有人都以为他睡着的时候,才能偷偷的从床上爬起来画画。 有的时候画着画着他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导致他这几天头昏脑涨的,胃不舒服了好几次。 到了第四日,那个作品终于完成了。 入了秋后,秋日的阳光很好看,宋斯宁坐在窗户下,对着阳光翻动着那个画本,越看越喜欢。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张了,他本来可以画的更好看。 宋斯宁一次次的翻动着画本,画面上的祁方焱一次次的走上了领奖台。 十五岁那年他看过太多次祁方焱跑得第一时的表情,所以在这个画本上,他就连祁方焱夺冠时,眼睛微仰嘴角勾起,俯视着众人的模样都画的栩栩如生。 宋斯宁嘴角弯了弯,对这个礼物很满意,他觉得这样一定就算是对祁方焱好了。 他是宋家的小少爷,从小到大只有别人送他东西的可能,他还从来没有送过别人东西呢,还是亲手做的。 祁方焱真有福气。 他这样暗自的想着,又笑了。 到了祁方焱生日那一天,宋斯宁一天都在踌躇着要怎么将这个画本送出去。 祁方焱表现一切如常,家里也没人知道祁方焱过生日。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宋斯宁也不该知道今天是祁方焱的生日,那就意味着如果宋斯宁直接将礼物送出来,定然会惊呆众人。 宋斯宁哪里送过人东西啊。 他不想将事情搞得太高调,好像他准备了很久的样子,更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送出手,于是他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可以和祁方焱单独相处的时机。 到时候他会很随便的将礼物递给祁方焱,就像是递一个碗筷一样,然后再补上一句生日快乐。 就这么简单随意。 然而为了这个简单随意的动作,宋斯宁预想了很多遍,又等上了好几个小时。 可谁知道这个时机没有等来,反倒是等到了晚上,他听见祁方焱接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祁方焱恩一声说“是在neord吧,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祁方焱走上楼换衣服,就要出门了。 宋斯宁坐在轮椅上,看着祁方焱一步步踏上台阶,手脚都是冰凉的。 这时的宋斯宁再一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祁方焱的世界里有很多人,有很多的朋友,他们会跟祁方焱一起庆祝生日,而这个朋友不包括他宋斯宁。 十分钟后,祁方焱下楼了。 宋斯宁仰着下巴,看着祁方焱从台阶上走下来。 今天是祁方焱的生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棒球衫,黑色的长裤,这种一身黑的装扮对于祁方焱而言很寻常,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连打扮都没有打扮一下,但是无论他穿什么,都是一身盖不住的张扬帅气。 宋斯宁眼看着祁方焱绕过他,走向了大门处,他没忍住,忽然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脚步一顿,放下来正要拧开大门的手,转过身问“怎么了” 宋斯宁咬紧了嘴唇,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 周围全部都是人,保姆都在。 因为宋斯宁的这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祁方焱不知道他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祁方焱就要走了,祁方焱今天一出去肯定要到十一点之后才回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的眼睛,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那么多的念头。 他的手紧握成拳,下颌角都崩的紧紧的。 他甚至十分卑劣的想到了旧计重施,说自己病了,说自己不舒服,这样祁方焱肯定会留在他的身边。 自从他知道祁方焱为了他放弃kfroad的入场券后,他有这个自信。 但是又正是因为祁方焱放弃了,所以宋斯宁心疼他,才不忍心再用这个借口绑住祁方焱。 虽然宋斯宁很没有安全感,虽然他不喜欢祁方焱晚上出去,但是今天是祁方焱的生日,他的朋友都在等着他 祁方焱今天应该出去,而不是和他一起困在这个别墅里,留在照顾他,伺候他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祁方焱的眼睛还在望着他,等着他说后面的话。 宋斯宁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很努力了,但是那句生日快乐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了“早点回来。” 祁方焱似乎也没想到宋斯宁大晚上会那么干脆的把他给放出去,他错愕的挑了下眉,说“好。” 宋斯宁看着祁方焱一步步走出门,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他身上的力道也瞬间卸了下来,他坐在轮椅上,脊背弯了下来,虚喘了两口气。 胡姨察觉到宋斯宁的状态不太对劲,走上来询问“少爷,怎么了” 宋斯宁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胡姨便说“该去睡觉了少爷。” 宋斯宁点了点头,胡姨将他推到了房间里。 宋斯宁的卧室很大,里面放了很多东西,有漂亮的花草,有绚烂的台灯,还有各式各样的书籍,但是他一抬头,却只能看见书桌上的那个画册。 制作画册的时候,他做过很多的功课,还看了国内外各种教学的视频,但是由于制作这种动画画册工程量较大,所以这类的教学视频并不多。 于是宋斯宁又开始自己研究,他花了整整一个晚上,尝试了各种大小的纸张,最后确定了只有巴掌大的画纸最方便翻动。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个画册很小,好像一点都不贵重,是个无足轻重的礼物,但是宋斯宁将它包装的很精美,他知道祁方焱喜欢黑色,还特别定制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礼盒。 他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打算等到晚上快要十一点的时候,他敲响祁方焱的房门,然后将这个画本送给他。 可惜,什么都策划好了,唯独忘了祁方焱今晚压根不在家过生日。 宋斯宁望着那本画册出神,他脑子里很乱,像是塞了一坨打结的丝线,乱七八糟的。 不甘心,想要把这个画本送给祁方焱。 很不甘心,想看一看祁方焱收到礼物时候的反应。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不甘心到宋斯宁又开始焦躁不安,心脏乱跳。 他的手指在轮椅上一下下的划拉,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来将这种躁动压下去。 说不定这个礼物祁方焱根本不喜欢,祁方焱只喜欢摩托车,哪里喜欢这些书书画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送算了。 再说了,等祁方焱回来了,他的生日都过完了,哪里还有送的必要。 可是这个礼物他画了很久 画了很久很久 就算是祁方焱不喜欢,他也应该送出去。 方丽那天不是告诉他了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他好。 如果他不对祁方焱好,祁方焱又怎么会对他好 他对祁方焱好,祁方焱是会看见的。 宋斯宁想到这里,忽然如梦初醒,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拿出手机拨通了胡姨的电话“胡姨,叫司机到楼下。” 电话那边响起了胡姨震惊的声音,宋斯宁却顾不上解释,只对她说了两个字“现在” 宋斯宁坐到车上的时候,手臂都在轻轻的颤抖,他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 从来都没有过。 他小时候循规蹈矩,性格冷淡,父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大悲大喜这种情绪都很少出现在他的身上,可是他遇见了祁方焱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他变得敏感,犹豫,冲动。 以至于今天居然会脑子一热,做出大晚上跑到夜店里面寻人的这种行为。 刚刚他凭借着晚上从祁方焱通电话时听来的地址报给司机,司机一听是一个夜店的名称时,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宋斯宁催着司机快一些,司机没办法只能一路飞驰。 可是奇怪的是,或许因为今天宋斯宁心里太忐忑着急了,一路上就连晕车反胃的情况都好转了许多。 neord夜店在明城最繁华的街道柳汉路。 这是一条欧式设计的大道,在这个街道里布满各种各样的商店酒吧夜店,整晚灯火通明,纸醉金迷。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了,已经到了宋斯宁该睡觉的时间,可是柳汉路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在neord的门口停着很多辆豪华跑车。 那些车辆颜色绚丽,价格高昂,从里面走下来的男男女女打扮的光鲜亮丽,一看就是明城上等家庭的贵公子哥儿。 可即便是如此,当宋斯宁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夜店门口的时候,还是引来了众人的瞩目。 来这里玩的都是自由潇洒的年轻人,再怎么有钱也就是开个两百万的跑车,已经很了不起了。 哪里有人见过这么正式的局面,一千万的劳斯劳斯在夜店门口一停,这是当真来了个少爷。 车外面的人议论纷纷,一个个紧盯的车门处,都在等着看从车上会下来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斯宁坐在车上却有些紧张。 他从小到大,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这里看起来很乱,很复杂,哪怕他现在还坐在车上,就已经能够听见夜店里震耳欲聋的乐声。 这让宋斯宁心生抵触,他不由的开始打量着门口,怀疑祁方焱真的在里面吗 哪有人过生日来这种地方 在宋斯宁的记忆里过生日应该去西餐厅,那里干净又优雅,比这里要好的多。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宋斯宁。 他看见宋斯宁侧着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却迟迟没有下车,便猜中了宋斯宁的心思,开口问道“少爷,需要我陪您一起进去吗” 宋斯宁垂下头,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礼物,声音淡淡的说“不用。” 说完宋斯宁从一旁拿起拐杖,推开了车门,在车外众人的瞩目中踏下了车。 neord这个夜店和寻常的夜店不一样,有一楼的包厢,还有一楼的蹦迪卡座。 李敞给祁方焱定的包厢在一楼,那里的包厢最低消费一晚上高达两万元,包厢的玻璃是落地全透明的,从里面能看见外面,但是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这样包厢可以俯视着一楼众人,感受外面的氛围,嫌累的时候还可以按下玻璃上的窗帘,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房间,大家可以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聊聊天,谈谈生意,俗称富人的蹦迪。 只不过今晚有点特殊,包厢里被李敞搞得花里胡哨的,有气球还有花束,跟个小女生过生日一样,弄着这么隆重,然而今晚李敞却没能来。 据说是他上次月考考了个年级倒数第一,正好他爸今晚从德国回来了,给他打了个狗啃屎,出不来了。 众人送完礼物,又切完蛋糕,老郑还有车队的一群人开始点歌唱歌了,一个个喊得声嘶力竭,比楼下的蹦迪声音还要吵。 祁方焱实在受不了,从包厢里走出来下到了一楼,来到调酒的吧台前面坐下。 调酒师把酒单给他,问他喝什么。 祁方焱没看酒单,直接点了一杯尼格罗尼,而后便坐在吧台前望着不远处密密麻麻正在蹦迪的人。 音浪震耳欲聋,彩色绚烂的灯光打人群上,如同海浪一般起起伏伏,倒还挺好看。 祁方焱刚坐下,这一杯酒还没喝完,就已经来了个女人给他搭讪了。 那些女人虽然大胆主动,但也识趣,一看见祁方焱面容冷淡,没有想聊天的意思,便又走了。 只不过这次来了一个不识趣的女人。 她喝的有点多了,一手撑着吧台上,站在祁方焱的身边摇摇晃晃,一口一个弟弟的叫着,声音一句比一句娇。 一开始祁方焱没有理,直到她的手胳膊不老实耷拉到了祁方焱的肩膀,身子压了下来,想贴在祁方焱的身上,在他耳边说话。 祁方焱脸色一冷,抬手就将女人的手胳膊拽了下来。 女人穿着高跟鞋,被祁方焱不留情的给拽的一个趔趄,脚崴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旁边她的同伴一把扶住了她,那是一个一十岁的男人,穿着一个短袖,长得还行,手臂上全是纹身,一看见女人差点被拽倒,他吊里吊气的走上前,手肘撑着吧台,想要骂祁方焱两句给女人出头。 谁知道,他就这么看了祁方焱两眼,还真别说,骂人的话没说出来他也有点心动了。 在neord里有一批人玩的野,男女通吃。 这个男人明显就是这一批人。 他撑着吧台,一身酒气的咧着嘴巴笑,语气轻浮的对祁方焱说“帅哥是不是不喜欢女的要不跟哥哥玩哥哥上面下面都行。” 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就要摸祁方焱的脸,祁方焱一手拿着酒杯没有回头,另一只手啪的一声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他的手劲很大,手指骨节缓缓的收紧,将男人痛的瞬间脸色煞白,脚都站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 祁方焱还没有放手,手上依旧在用力,男人疼的腿打弯,甚至止不住的往下滑,求饶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哥哥哥,我错了错了,疼疼疼,放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祁方焱才转过头,那双眼睛如尖刀一般厉,对男人缓缓说出了一个字“滚。” “好好好,我滚我滚,放手。”男人疼的顾不上其他,连连求饶。 祁方焱手上的力道猛地松了下来,男人惊魂未定的捂住了手,喘了两口粗气望着祁方焱,心里自知眼前这个人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于是他只能憋着一口气,扶着女人转过身,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要往卡座上走,这时候男人的眼睛一亮,看见远处站着一个长得更漂亮的。 那个男生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羊绒衫,手里拄着一个拐杖,站在那里身板挺直,眉眼清冷高贵。 夜店里乱七八糟的光束,居然都没有将他照的旖旎半分,而是干干净净像是一只从泥中挺立的白玫瑰,惊艳到周围的人纷纷朝他瞩目,盯着他猛看。 neord夜店里哪里来过这种气质的帅哥 男人倒吸了一口气,心脏都在快速跳动,不由的在想今天是什么好运气,neord里一下居然来了两个极品大帅哥。 最关键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错觉,他感觉这个很好看的男生也在盯着他看,这一记目光给男人醉了酒的心脏又被扎了一针肾上腺素,他不由的心神激荡,止不住的亢奋。 刚才被祁方焱驳了面子忽然又回来了,于是他生怕祁方焱听不见了,故意声音很大的对旁边的女人说“兰兰,你看这边还有个长的更好看的” “是啊刘哥,这个帅哥长得比刚才那个好看多了。”女人很给面子的附和着。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宋斯宁走近,而越是走近了,宋斯宁就越是好看的令人心惊,甚至连瞪着他们的眼神都变成了欲拒还迎的勾引。 男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咧嘴笑了一下,对宋斯宁故技重施的说“弟弟今年多大了今晚愿不愿意到哥哥那里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要抬手去抚摸宋斯宁的脸。 宋斯宁的脸看起来又软又嫩,犹如上等的玉脂,还没有触碰到宋斯宁的脸,男人的手指就已经开始激动的颤抖。 一点点的靠近 一点点的靠近 眼看着他的手指就快要碰到宋斯宁的脸了,男人嗓子干涩,不自觉的咽了两口口水,心头滚烫,脚尖都在发麻,这时忽然有一只手探了过来,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刚才那种可怕的力道瞬间加倍的席卷了男人的全身。 而后一个沉到快要爆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的手,在摸谁”,, 第27章 第 27 章 碰了宋斯宁,他要杀人…… 祁方焱出现的突然,男人转过身看见他,还来不及惊讶就被手上的剧痛打断了。 这一次比刚才疼的更加的彻骨,他感觉祁方焱抓着他的力道几乎快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了。 男人疼的心脏都在抽搐,眼泪瞬间都出来了,他拧着眉头喊着“草,疼疼疼你他妈的干什么” 男人不理解祁方焱怎么了,下意识的觉得是因为他刚刚说这个男生好看,挑衅到了祁方焱的自尊,祁方焱一时间气不过冲了过来。 祁方焱脸色阴沉的快要滴血,压着声音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你的手,要碰谁” “疼疼疼老子又他妈的不碰你草”男人这一次痛的直接失去了理智,他也一脑子的火,冲着祁方焱就叫嚷道“老子在问他我睡他我摸他关你他妈的的吊屁事啊啊啊啊啊啊” 祁方焱捏着男人手腕的力道猛的加重,垂在身侧的手也握紧了拳头,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抬起眼睛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也没有从祁方焱突然冲过来的这种情况里缓过来,他那双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晶莹漂亮的像是琉璃一样,就这样望着祁方焱,还透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不安,轻声喊了一句“祁方焱” 祁方焱声音低哑的对他说了两个字“坐下。” 宋斯宁不知道祁方焱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听祁方焱的话,向后面看了一圈,乖乖的坐在了一个卡座的沙发上。 祁方焱目光紧贴在宋斯宁的身上,看见他坐好了,身上的那股怒气再也压制不住了,他的眼睛猛的爆出狠光,转过身一拳挥到了男人的脸上。 祁方焱这一拳打的又重又突然,砰的一声拳头撞击肉体的重响,像是擂响了战争的战鼓,又像是阵前的号角,男人被他一拳打的朝后转了两步,哗啦一声撞到了身后的酒桌上,酒桌翻倒上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他也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男人身旁的女人吓得连连后退,尖叫着喊人“刘哥曹哥这边打起来了” 周围的其他人也被这一变故惊得站了起来,纷纷叫嚷着“卧槽” “什么情况” “怎么打起来了” 宋斯宁坐在不远处也被吓得身子一颤,高声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像是没听见周围的声音一样,他居高临下的站在男人身前,朝男人的方向又踏出两步,男人吓得手撑着地,连连后退。 祁方焱没给他走的机会,他弯下腰拽起男人的衣领,男人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他提起了上半身,他半张脸的迅速的红肿了起来,艰难的睁开眼睛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的脸映在阴影里,眼睛狠的像一把刀般看着他,声音又低又哑的说“碰他你” 眼看着祁方焱又抬起一拳,男人畏惧的闭上眼睛,吓得浑身发抖,连喊都喊不出来了,这时候男人的同伴赶到了,那些人口中叫嚷着,又是抄着酒瓶子又是举着拳头,扑向了祁方焱。 一时间祁方焱被人群淹没在其中。 宋斯宁坐在不远处,周围的人太多了,他看不见祁方焱,只能听见一声声的叫嚷声,那声响快要将他的心脏都喊的裂开了,他心急的要命,喊了两声祁方焱,声音被淹没在周围喧闹的动静里,根本没有人听见。 宋斯宁又急的想要站起来,手上用力的拄着拐杖,但是地上不知道被谁泼了酒,他一次次的努力,拐杖一次次的滑出去,他的腿痛的厉害,根本就站不起来。 宋斯宁担心的眼眶通红,眼泪顺着眼角不自觉的往下掉。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无助,这么没用,祁方焱被人围攻的时候,他别说去帮一把了,他就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时候身后又是一阵喧闹,闻南赫还有一堆朋友都从楼上冲了下来,他们又是拉祁方焱,又是趁乱的开始加入了群战,一时间neord酒吧里面是闹声一片。 还好祁方焱身边那群人都是车队的,早些年跟人争赛车场子,没少打过架,一个二个都打出经验了。 一时间战局迅速扩大逆转,酒瓶子撒了一地,原本在旁边喝酒的人生怕伤及无辜,都站起了身子,朝后面退了两步。 后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众人立刻纷纷停下了动作。 果然,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neord老板也出来了。 柳江路这一片的酒吧夜店经常发生酒后闹事的行为,警察晚上多在一片巡逻,一听见这边有人报警了,便迅速的赶了过来。 一群人伤势都不重,除了纹身男脸上肿了一大块,其他的最大损失也就是neord老板的酒碎了不少。 现在警察来了,一群人按照阵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起,祁方焱身边的那群人一消停下来,立刻看向了宋斯宁这边。 刚刚他们在楼上也看了一个大概,知道祁方焱是因为这个男生起了冲突,再一看这个男生一只腿不好,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基本都能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宋家少爷到底长什么样子,一直都是他们话题议论的重点,现在好不容易来机会了,一个二个还都鼻青脸肿的,却都好事儿的探着头,想看清这个他们一直好奇的宋家大少爷是什么样子。 宋斯宁眼睛还含着眼泪,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立刻垂下了头,狠狠地眨了两下眼睛,将眼里的眼泪都挤了出去,趁众人不注意的抬起手,将眼角的眼泪擦掉了。 还好他坐的位置灯光昏暗,没人能看的清楚他眼睛红了。 警察先是视察了一圈,一看见祁方焱这一群人,又看了一圈纹身男的那圈人,冷笑了一声说“呦,都是熟人啊,好久不见。” 祁方焱应了一声“好久不见。” “这次是谁先动手的”警察问。 纹身男还没有开口,祁方焱就先回答道“他先动的手。” 纹身男万万想不到祁方焱不光打架利索,到了关键时候居然还能倒打一耙,他瞪大了眼睛,嘴巴肿的话都说不清了,还艰难的咬着牙说“放屁明明是你先他妈的动的手嘶” 祁方焱转过身,眯着眼睛看向他。 这一下即便是纹身男身后有他的同伴撑腰,他也不敢再冲着祁方焱叫嚣半句。 刚刚场面混乱,所有人都在各打各的,别人可能不知道祁方焱的厉害,但是纹身男是最清楚的,祁方焱看着高高瘦瘦,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像是不怎么能打的样子,但是那是真的能打。 劲大,下手狠,动作又快又利索,纹身男在街头混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刚刚祁方焱的同伴赶来之前,他一个人在楼下被纹身男的同伴围攻,那八九个粗大汉打他一个人,愣是没有把他给制住,反而还有几个人挨了他两拳。 这导致现在纹身男一看见他的脸就开始心虚,连反抗的话都不敢说了,生怕哪句话没说对,祁方焱直接默不作声的冲上来给他一拳,就像是刚才一样。 纹身男不说话,不代表他旁边的人的不会说话,其中一个胖子拽着老郑就说“警官,绝对是他们先动的手,你看这个人给我脸打的,我都要被打残了。” “滚。”老郑骂了他一句,说“我还快死了呢,你他妈的没打我吗” 眼看着这群人又快要吵了起来,警察皱了皱眉头说“全部带走回警察局解决” 随着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被带到警局协商解决这个事情,宋斯宁旁边也站着一个小警察,要将宋斯宁拉起来一起带走。 这时候祁方焱忽然说了一句“他没有参与,不用去。” 警察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宋斯宁,发现宋斯宁的腿不好,坐在位置上连站都站不起来,确实不像是打架的样子,于是他的目光又看到了纹身男的身后,问“是不是” 纹身男看了看宋斯宁,在一边祁方焱目光的逼视下,他不敢说谎,垂眉搭眼的说了一声“是” 小警察转过身看了看那个年长的警察,征求意见,警察看着宋斯宁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也没狠不下心,最后说“没参与斗殴的可以不去警局。” 于是宋斯宁就被放了过去,警察带着其余的人朝门外走。 经过这一场战役,neord里面的蹦迪也没有了,那些喜欢刺激的年轻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 毕竟蹦迪哪里有打架这种事情刺激,其中一边看还一边议论着。 “那个男生,你看见了吗打架的时候好帅啊,刚刚他直接单手撑着桌子跃过去,跟飞起来了一样。” “我靠,我也看见了,好牛逼” “你们在说哪个是不是那个红头发的” “是啊是啊。” “你们怎么才看见他啊,他刚刚在那边喝酒的时候我就盯他好久了,还想上去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谁知道他那么狠,的亏我没去要,不然估计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议论的声音围绕在宋斯宁的身边,宋斯宁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目光紧随在祁方焱的身上,单手撑着卡座的椅背艰难的站了起来。 他挪动了两小步,想要走到了祁方焱的身边,祁方焱却看穿了他心思,路过宋斯宁的身边时,目光锋利的望着宋斯宁,低声对他说了两个字“回家。” 宋斯宁嘴巴张了张,还没有来得及对祁方焱说话,前方的警察就回过头盯着祁方焱说“干什么呢” 祁方焱作为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是被警察重点监管的对象,于是到最后宋斯宁也没有能开口和祁方焱说上一句话。 一直到打架的人全部都走完了,保洁开始收拾东西,夜店里蹦迪的乐曲又重新播放。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在众人心中留下什么印象,所有人又重新进入蹦迪喝酒的状态,各玩各的,宋斯宁却站在原地望着祁方焱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现在回想起就像是做梦一样,想不通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他只是想要过来给祁方焱过一个生日,送一个生日礼物 为什么这件事情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温馨,反而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宋斯宁垂下了头,手紧紧的按着衣兜里那本画册,闭上眼睛深喘了一口气。 祁方焱几人到达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即便如此警局里的警察还是忙的脚不落地,一会来了一起家暴事件,一会又是醉酒闹事。 这次所有参与斗殴的人都挤在一间办公室里,浩浩荡荡十几个人,围着两个做笔录的小警察阐述事情的经过。 对于聚众斗殴而言,谁先动手是定责任的关键点。 双方都不是第一次因为打架进警局了,自然都知道这一点,于是一到开始推卸责任的时候,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个个人都成了诡辩的小能手。 最后还是让neord的老板带来了当时的监控,这件事情才得以拨开云雾见天日。 确实是祁方焱先动的手。 但是是纹身男先去骚扰的人家。 两个小警察看着监控视频研究了一会,指着画面里的宋斯宁问祁方焱“为什么刘浩要摸你的时候,你不打他,等摸这个男生的时候,你冲上去揍人。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祁方焱刚刚一直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就连一群人争个嘴痛快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话,到了现在他开口应道“没关系。” “没什么关系你冲上去干什么”小警察又问。 “见义勇为。” 小警察笑了一声,明显不信,于是他开始翻祁方焱的记录,结果发现祁方焱上次打架是因为几个醉酒的男人欺负一个捡垃圾的老人,他替人家出头,上去把那几个混混揍了一顿。 再上一次是他看见色狼在地铁里偷拍女生的裙底。 再上一次是他看见学校里有几个男人霸凌一个女生。 除去他的那些小打小闹之外,还真的都是见义勇为,甚至还有人给他送了锦旗。 斗殴虽然不对,但是警察也要看原因,介于之前祁方焱的记录,加上纹身男这个人确实好色,喝了一点酒男人女人都爱调戏,于是这件斗殴事件就这样定了性。 纹身男方承担主要责任,一行人拘留三天,祁方焱等人不用拘留,但是neord老板的损失需要双方平摊。 凌晨一点,这件事情终于处理完了,夜深寂静,一整条街上只有警察局这一处还亮着灯。 剩下的还都在警察局里面排队签字,祁方焱和闻南赫两个人先出来了。 他们站在台阶上等后面的人,闻南赫双手插在衣兜里,如释重负的深吸了一口气,说“看来今天李敞被他爸关在家里对的,他要是来了,再跟着我们进一次局子,他爹非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祁方焱恩了一声,问“你呢” “我”闻南赫笑了一声说“我爹哪有时间管我,都去管我大哥了。” 说着闻南赫从衣兜里掏出来烟盒,抽出来一只叼嘴里,而后将烟盒递到了祁方焱的面前,祁方焱下意识的想要拿烟,手都探出去了,忽然迟疑了一下,手又收了回来,说“不抽。” 闻南赫错愕的挑了下眉,将烟盒揣进兜里,问“戒了” “没。” “那怎么不抽” 祁方焱沉默了两秒,说“不想抽。” 闻南赫也没再继续问,换了一个话题说“祁哥,今天可是你生日,在局子里过了算怎么回事,要不改天再给你补一个” “不用。”祁方焱说“今天挺好的,刺激。” 闻南赫看向祁方焱,竖了一个大拇指,过了一会他又问“刚刚那个是宋家的少爷吧。” 这次祁方焱没有回答了。 一提到宋家少爷,祁方焱总是沉默,闻南赫也没有指望祁方焱能回答,他吸了一口烟说“宋家少爷不愧在商界传了那么多年,确实是真的好看啊。” 两个人刚聊了几句的时间,其余的人陆陆续续的签完字出来了,互相打了招呼之后,有的叫车回家,有的骑了摩托车回家。 闻南赫看了一眼祁方焱,说“祁哥,等会我家的司机就到了,要不送你一程” 祁方焱刚要答应,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信息提示音,他点开手机开了一眼,眉头一点点的皱紧了,改口说“不用。” “那你怎么回家”闻南赫问。 祁方焱答“坐车。” 宋斯宁没有听祁方焱的话回家,他让司机将车停在距离警察局不远处的停车场,等着祁方焱。 在这个位置他可以正好看见警察局的大门口,却又不至于显眼到被人发现。 于是他就这样从晚上十点多一直等到了快一点,直到看见祁方焱从警局里走了出来,他一晚上都提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眼看着祁方焱的朋友都陆陆续续走了,宋斯宁立刻拿起手机给祁方焱发了一个短信。 这是他和祁方焱认识那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给祁方焱发信息,在这之前他和祁方焱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直接用手机通信过。 祁方焱不知道他的手机号,但是当宋斯宁发出那几个字的时候,祁方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宋斯宁发的短信。 我在明山广场。 祁方焱看了这条短信放下手机就朝明山广场走了过来,他眉头皱着,步子很大,风吹过的时候额角的发还飞起来几束,道路黑暗,祁方焱顺着路灯向前走,身上都带着暖光。 他快步走到了宋斯宁的车前,将后车门打开,坐了进来,砰的一声合上了车门。 宋斯宁侧过头看他,他却没有看宋斯宁。 宋斯宁的眼睛眨了眨,发现祁方焱眉角被划破了一块,像是打架的时候被酒瓶子的玻璃碴子刮到了,一道窄细的血印子。 宋斯宁抿紧了嘴巴看了一会,轻声问“祁方焱,你的脸疼吗” 祁方焱没有应宋斯宁的这句话,他低声问宋斯宁“为什么不回家” 宋斯宁嘴巴翘了翘,说“我不放心,想等你” 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宋斯宁说“我可以自己回家,你等我做什么” “” 祁方焱又说“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被人知道你和这件事有关系,你手里宋家的继承权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宋斯宁依旧没有说话,他垂下了眼睛,手指紧握成拳。 其实他明白祁方焱的意思,祁方焱是为了他好,宋家财力雄厚,周围自然是豺狼虎豹都紧盯着,就连董事会的人都是这样,他们表面上在宋斯宁做手术的时候哭着一张脸来探望,其实背地里巴不得他早点死了。 今天宋斯宁来了夜店,已经算是犯了忌,如果再被人知道他宋斯宁和这起打架斗殴事件有关系,还差一点进了警察局,那么明天整个董事会的人都能提议,将宋斯宁这个继承人换掉。 所以刚才祁方焱才极力的将他从这件事情里面给摘了出来。 可是即便是知道祁方焱是为他好,但是当他满怀着期待去夜店找祁方焱,又在这里等了一晚上,换来的却是祁方焱的责备,还是感觉很委屈。 宋斯宁没有说话,祁方焱还在问他“今晚为什么要来neord” “” 宋斯宁没有回答,祁方焱也没有继续问,他看了宋斯宁几秒,说“这种地方很脏,不是你该来的,下次不要再来了。” 宋斯宁依旧没有说话,车里面气氛沉默到诡异。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两人几眼,犹豫着没有发动车,而是静静的等着。 果然过了一会,宋斯宁声音很轻的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可以来” 祁方焱转过头来看向他。 宋斯宁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看似平静的望着祁方焱,声音依旧的说“那些人不会缠着你吗我全部都看见了,你就坐那里一会儿,好几个人都上来贴着你,这样不脏吗你为什么可以来” 祁方焱怎么想的宋斯宁不知道,但是他会吃醋。 即便是他看见祁方焱没有搭理那些人,祁方焱都拒绝了,但是他只要想到那么多人都喜欢祁方焱,妄图得到他,他还是吃醋。 祁方焱说“我和你不一样。” 宋斯宁定定的看着他,问“有什么不一样” 祁方焱也望着宋斯宁,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了十几秒中,周围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而后是祁方焱先挪开了眼睛,他闭上眼,靠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回答宋斯宁的问题。 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就是和宋斯宁不一样 他糙皮糙肉,被人打一下骂一下,无所谓。 可是宋斯宁不行,他漂亮又脆弱,就像是用冰雕刻出来的小人,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谁动一下他都能把他动坏,谁碰一下他都是在玷污他。 以至于祁方焱刚刚看见那个男人的脏手要往宋斯宁脸上摸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炸了,甩下手里的酒杯就冲了过去。 他确实是双标,是以前都没发现过,今天才展露出来的双标。 别人碰他,他可以不计较,瞪一眼,警告两句就算了。 但是碰了宋斯宁,他只想冲过去杀人。,, 第28章 第 28 章 我们学校来了个新生!…… 车发动了,司机默不作声的将车开上了大路。 因为这一番争执,祁方焱靠在座位上没有再说话。 宋斯宁侧着头一直在等着祁方焱回答这个问题,最后等到他心都凉了,也没有等到祁方焱说话。 别人既然不愿意答,那他也不愿意再问了。 宋斯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无力的靠在座位上漫无目的望着窗外的夜色。 他从小到大生活的规规矩矩,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九点半睡觉,就像是直尺上刻度那样丈量的分毫不差,他还从没有凌晨一点还在外面厮混过。 今天是祁方焱的生日,宋斯宁该做的没有做,却是将所有不该做的都体验了一个遍。 凌晨一点了,他却还不困,相反的他的头脑很清醒,异常的清醒。 以往拥堵的大路现在却空无一人,只有路边的灯光在窗边快速的划过,落下一道道亮黄的光线,像流星一样。 宋斯宁嘴唇紧抿着,手指也握成了拳头。 晕车的感觉还是很严重,引的宋斯宁的胸口一阵阵的翻江倒海,但是他和祁方焱赌着一口气,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示弱,于是他喉结滚动着将胃里不断翻腾的恶心感压下去,颤抖的闭上了眼睛。 还好晚上的道路空旷,没有什么堵车的情况,司机车开的平稳一路到了别墅的大门口。 别墅的花园里亮着花园灯,白天里看着修建讲究的绿植,到了晚上就成了一个个黑色的暗影,被风吹动的隐隐晃动。 车子已经停好了,宋斯宁没有下车,祁方焱也没有下车。 司机从倒车镜里向后看了看,看见他们两个人一人坐在一边,没人要先下车,却也没有开口说话,又不知道都在等什么,一个比一个犟。 就这样等了快两分钟,是司机先受不了这种死寂的气氛,他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下,开口说“少爷,我们到了。“ 宋斯宁这才将目光从窗外挪了回来,转过头看向祁方焱。 车灯亮着,祁方焱靠在座位上,下巴微仰,眼睛闭起来,像是累的睡着了,又像是在闭目养神,就连宋斯宁这样望着他,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宋斯宁的手按着衣兜里的那本画册,望着祁方焱的目光渐渐变成瞪着他。 他瞪的眼睛酸疼,眼眶通红,跟个要发怒的小老虎一样,按着画册的手都在颤抖,恨不得用眼神把祁方焱杀死。 祁方焱还是没有反应。 宋斯宁咬着牙,胸口粗喘了两口气,目光缓缓的挪到车内屏幕上,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十五。 祁方焱的生日早就过了 宋斯宁按着画册的手力道慢慢的卸了下来,他眼中含泪的狠瞪了祁方焱一眼,一手撑着拐杖,堵着一口气下了车。 砰的一声巨响车门被用力的砸上了。 这一个声音响得特别大,整个车都震了两下,司机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宋斯宁离开的方向,祁方焱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车窗外。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宋斯宁和祁方焱之间的关系莫名陷入了冷战的状态。 说是冷战也不完全对,因为在此之前宋斯宁和祁方焱一天说的话也不多,只不过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他们两个人是彻底的不说话了。 宋斯宁也是有脾气的,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给祁方焱准备了生日礼物,但是那个人却压根不买账,到了最后还没有将礼物送出去,他就感觉自己很委屈。 尤其是每天都能看见书桌上的那本画册,他就更委屈了。 更可气的是祁方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又开始早出晚归,宋斯宁压根不知道自己这种冷战是不是他单纯的在自作多情,说不定人家祁方焱压根就没有当回事。 直到三天之后,宋斯宁忽然得到了消息,宋氏集团海外的事情处理完了,宋明生和辛梦兰要从国外回来,于此同时回来的还有祁方焱的父亲,祁军。 宋斯宁当时正在喝中药,胡姨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那一口呛口苦辣的中药一下就呛到了他的心口,他捂着嘴巴止不住的咳嗽,手中的汤药撒的到处都是。 胡姨不知道宋斯宁怎么了,慌得连忙将宋斯宁手中的中药给端了下来,又是给宋斯宁倒水,又是询问宋斯宁怎么了。 宋斯宁的手捂着心口,好半天才缓下来这口气,他心口起伏着粗喘了两口气,眼睛泛着淡红,手指无力的垂在轮椅上,说“没事,药太苦了。” 胡姨听见宋斯宁这样说,立刻走出卧室给宋斯宁去拿两颗糖。 宋斯宁坐在原地,愣愣的望着那杯中药,中药上热气氤氲,但是宋斯宁却感觉自己浑身都冷的厉害。 最近天凉了,总是阴天,宋斯宁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前几天还可以用拐杖走上两步,现在又坐上了轮椅。 病情反反复复的令宋斯宁心烦,然而这些却都不及刚才听见的那个消息。 这一天还是来了 胡姨拿了糖果回来,是宋斯宁最喜欢吃的橘子糖,黄橙橙的一颗,上面裹着一层,吃起来酸甜可口,是他小时候在外婆家,外婆经常给他买的糖。 不贵,小卖铺里买的,五块钱一袋。 当年他坐在窗台上画祁方焱的时候,嘴里就是含着这种糖,于是那份暗恋也带着橘子的酸甜味。 而现在,他喝下了涩口的中药,将一颗糖放进嘴里。 为什么是苦的 胡姨通知宋斯宁时宋明生和辛梦兰已经上了回国的飞机。 他们在空中飞行了一十一个小时后,于第一天的早上十点落地在明城飞机场。 宋斯宁行动不便没有去接机,胡姨带着司机去了,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一点半,午饭的时间。 宋斯宁吃过早饭就坐在轮椅上等着,听见大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他转动着轮椅回头看过去。 “宋董事,这可是我第一次来你家了。”大门还没有打开,门外就响起了祁军的大嗓门。 “欢迎欢迎,上次我不在家没能迎接你和小祁,今天我一定好好招待,感谢小祁这么多天照顾宁宁。”这是宋明生的声音。 “哎,不用,宋董事长太客气了,小祁照顾宁宁那是应该的,咱们孩子之间就是要互相帮衬。” 两个人又说又笑的推开了大门,祁军一进门,看见宋斯宁坐在轮椅上望着他,脚步一顿,愣住了,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这是谁。 毕竟他上次见宋斯宁的时候,宋斯宁脸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只露出来了半张脸。 如今宋斯宁脸上的白纱去掉了,露出了那双清冷漂亮的眼睛,这样端坐在轮椅上,望着人的时候不卑不亢,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少年。 看见祁军脸上的错愕,宋明生立刻走上前,半开玩笑的对祁军说“认不出来了这是宁宁。” 祁军回过神来,连连哦了两声,又换上了笑说“我还真的是没认出来,这宁宁一把眼纱去掉,长得真的是俊,不亏是宋董事和夫人的儿子。” 祁军在商场混了多年,一句话将宋家的三个人都夸了,宋明生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带着祁军去参观他的鱼缸。 他养的鱼才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宋斯宁不是。 辛梦兰在两个男人身后,换下了脚上的高跟鞋,胡姨双手捧着她价格高昂的手提包,垫着脚将那个包放进了玻璃柜里。 辛梦兰走到宋斯宁的身前,喊了一声“宁宁。” 宋斯宁应道“母亲。” 辛梦兰恩了一声,坐到沙发上,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路上我听胡姨说了,这一段时间你腿部锻炼的很努力,不错,下个月我给你安排安排,去加拿大学习。” 辛梦兰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搭配上她那张高冷漂亮的脸,看起来有种与生俱来的距离感,还没有宋明生与人亲切。 很多人都说宋斯宁不愧是她的孩子,母子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刻板冷淡,也正因为如此这母子两人关系也并不亲近,说话像是在做交易一样。 就像是现在,宋斯宁和他的父母有近两个月没见面了,一见面却没有半分亲切和热情。 宋明生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先是看他的鱼,辛梦兰的第一件事是在想宋斯宁去加拿大学习。 宋斯宁没有答话,辛梦兰就当他默认了,她转过头对旁边的小保姆说了一声“换成商业频道,三十一频。” 小保姆立刻弓着身子,将电视频道换成了三十一频。 辛梦兰端起茶几上的花茶,靠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抿着茶,专心的看着电视上的商界新闻。 周围的小保姆们拘谨的站在原地。 她们畏惧于辛梦兰身上的气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小了许多。 如果说对人严肃冷淡这种性格在宋斯宁身上只是初见雏形,那么这份严肃冷淡在辛梦兰的身上是成倍的放大。 这些小保姆们其实心底里并不喜欢辛梦兰回家,只要是她一回家,整个家里的气氛都变得无比压抑,好像连笑一下都是错的。 宋明生带着祁军参观完鱼缸,两个人一起从楼上走了下来,祁军一路称赞道“宋董事长,您的那条加州星鲨养的可真漂亮我上次看见这么大的加州星鲨还是在悉尼水族馆,刚刚再一看您这条,简直比悉尼水族馆养的还漂亮。” 祁军这一句话说的夸张,却说到宋明生心坎里去了,他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抬着手就将祁军往餐桌上招待。 饭菜已经做好了,保姆陆陆续续开始上菜,所有人都端坐在餐桌前,发现一个位置还空着,那三个大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还有一个人没出现。 祁军看了一圈,问胡姨“胡姨,祁方焱呢” 胡姨犹豫了两秒说“祁少爷今天早上就出去了” 没等祁军应声,辛梦兰声音淡淡的说道“祁少爷平时挺忙的啊。” 几个大人才从国外回来,祁方焱不说提前迎接一下,甚至到了吃饭的时间还没有回来,反而让众人在这里等着,祁军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他最近要比赛了。”这时候宋斯宁忽然开口,他就坐在辛梦兰的身边,垂着头搅了两下汤,面不改色的胡扯“他代表车队参赛,每天都要出去练车,是集体荣誉,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辛梦兰侧过头看着宋斯宁,眉毛轻轻的动了一下,祁军立刻明白过来,接着话说“是是是,小祁前几天就跟我说了,他们车队最近有比赛,有时候中午都在练车,要不是宋少爷提醒我差点都忘了的,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回来。” 说着祁军就要从兜里拿手机,宋明生倒是开明,大手一挥说“还是集体荣誉最重要,孩子要在外面忙就忙吧,不用叫了。” “这不行。”祁军说“宋董事长还有宋夫人都在这里,哪有他不来的道理,我等会一定好好说他。” 几个人正说着话,大门处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而后祁方焱走了进来。 他应该还真的是在车队里跑了一圈车才回来,额头上冒着热汗,红发湿漉漉的贴在头上,一看见这一大家子的人坐在餐桌前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愣了一会。 祁军立刻走上前,将他给拽了过来,训他“你干什么去了快点问你宋叔叔宋阿姨好” 祁方焱目光扫过餐桌前的两个人,声音没有起伏的说“宋叔叔,宋阿姨。” “怎么才回来,知道你宋叔叔宋阿姨等了你多久吗”祁军横着眉眼,当着宋家夫妻的面又训了祁方焱两句。 宋明生打着圆场“也没等多久,没事,先吃饭吧,等会饭菜都凉了。” 这下祁军也没有再多说,他拽着祁方焱坐好,开始吃饭。 吃饭的不免寒暄几句,宋明生坐在主位上,先和祁军聊了几句公司上的事情,而后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小祁该回去上学了吧。” 祁军应道“是啊,下周一就要回学校了。” 宋明生说“下周一啊,那不是还有两天,正好让小祁在我们家里再住两天,我带他和宁宁一起出去玩玩,算是犒劳一下他这段时间照顾宁宁了。” 宋明生天天忙得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说这句话也是客气一下,祁军立刻挥手说“不麻烦宋董事长,他都在外面野了一个月了,该回去收收心了,我等会就带他收拾收拾东西回家,这都两个月没回去了,我家里的花估计都死了” 剩下的话宋斯宁没有听见,只听见了那句收拾东西回家。 他抿了抿沾上了汤水的嘴唇,抬起头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就坐在宋斯宁的对面,他像是没有听见祁军的话,也像是没有感觉到宋斯宁望着他的目光,埋着头吃饭,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宋斯宁握着汤碗的手一点点的收紧,胃里感知到他的情绪开始断断续续的抽痛,令他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吃完中午饭,宋斯宁回到房间里午休,辛梦兰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宋明生和祁军在客厅里聊天,而祁方焱在卧室里收拾东西。 宋斯宁其实没有睡觉,他睡不着,就坐在书桌前望着他没有送出去的那个画本发呆。 房间里很安静,他甚至能够听见祁方焱在隔壁收拾东西的声音,祁方焱的脚步声麻利,应该是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走了吧。 宋斯宁很恶劣的在想,祁方焱可能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只要离开他的身边,就会很开心。 因为没有人会天天管着他,他不用再伺候着他这个阴沉沉的人,不用再呆在这个阴沉沉的房间里。 他可以回到学校里,天天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玩,阳光又自由。 多好啊。 比在他的身边要好上一百倍,一万倍。 宋斯宁这样想着,不知道想了多久,对面收拾东西的声音停了,而后他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扣响。 宋斯宁浑身一震,立刻转动着轮椅去开门,然而门外却是祁军的脸,祁方焱站在祁军的身后,手里拎着行李箱,面无表情的看着宋斯宁。 “宋少爷,我是带祁方焱来给您道别的,这些日子多亏了您的照顾,不然这混小子肯定天天在外面惹事儿。”祁军笑着说。 宋斯宁没有说话,他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扶手,目光绕过祁军,一动不动的盯着祁方焱。 祁方焱也在看着他,他眉眼很深,总是看不出什么感情。 两相对视中,祁军察觉到两个人的目光,回过神来撞了一下祁方焱说“祁方焱,还不开口给宋少爷告个别你们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祁方焱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宋斯宁也不说话,他们两个人的冷战一直延续到现在,延续到祁方焱都要走了,还没有消除。 祁军一看两个人都不说话,心里猜到两个人可能有些不合,也不再强求,他转过身笑着对宋斯宁说“那宋少爷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祁军就抬手将房门缓缓的合上。 砰的一声,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外面,宋斯宁还是没有动,他望着卧室的房门,呆呆的出神。 这个房门之前被祁方焱给踹坏过,那时祁方焱才到宋家,不服宋斯宁的管,什么都和他对着干,把宋斯宁给气的大半夜犯了胃病。 事实证明,祁方焱还算有点良心,将他的房门踹开,把他给抱了起来。 而现在,房门上的裂纹还在,人却要走了 楼下传来了宋明生和祁军的声音,宋斯宁转动着轮椅来到了窗户边,从这里可以看见外面。 他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别墅前,宋明生和辛梦兰出来送他们了。 祁军和宋明生两人正在临别的寒暄,祁方焱拎着行李箱,靠在车上,目光冷淡的看着他们。 这时祁方焱好像察觉到什么,抬起眼朝宋斯宁的方向看。 宋斯宁不愿意被他看见,立刻缩回脑袋。 他紧紧的咬着下唇,手抓着窗台的边缘,指甲都泛着苍白。 又过了一会,轿车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斯宁猛地抬起头,望向了窗外。 轿车起步缓慢的驶离花园,而后速度开始加快,在宋斯宁的视线里慢慢变远,变小。 宋斯宁的心猛地开始抽痛,他扑到窗户上,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 在这一瞬间,他后悔了。 他没出息的后悔了。 他不该不听祁方焱的话,他不该和祁方焱冷战。 他应该再勇敢一点,这几天有那么多次机会他可以将那个画本给祁方焱,可以告诉祁方焱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他赌着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做。 如果他给了,如果他先服个软,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会不会现在祁方焱就像是他舍不得他一样的舍不得他 说不定他就不会走 他不想和他分开啊 之前祁方焱一晚上不回家他就要疯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宋斯宁哭的眼睛通红,满脸都是眼泪,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手指颤抖的拿起手机,想要给祁方焱打一个电话,想要叫他回来。 他哭的手指没有半分力气,手机滑落在地上,他弯着腰捡都捡不起来,最后他无助的捂着脸失声痛哭。 他真的,好舍不得他啊 祁方焱从宋家出来之后,并没有像祁军说的那样回家收收心,而是叫了闻南赫出来喝酒。 闻南赫一到酒吧里看见只有祁方焱一个人,有些诧异,他坐在祁方焱的身边,先对着吧台里的调酒师要了一杯酒,而后问祁方焱“怎么就你一个人没叫李敞” “没叫。”祁方焱喝了一口酒,低声说。 “为什么不叫” “他太吵了,烦。”祁方焱面无表情的说。 闻南赫看了祁方焱两眼,察觉到他现在心情不怎么好,也没有说话了。 两个人默默喝了几口酒,都有些微醺的时候,闻南赫忽然想起来什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都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家,那宋家少爷不得找你算账”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说“我从宋家出来了。” 闻南赫愣了一下“啊这才多久,你不是要呆一个月吗怎么出来了” 祁方焱说“已经一个多月了,该回去上学了。” 闻南赫认真想了想,说“卧槽,时间真快,还真是一个多月了” 他仰着头看了一会天,又问道“你和宋少爷这一个月积攒了不少的战友情吧,临别时不得互相告别一下” “没告别。” “没说两句,互相挽留一下” “没挽留。” “那你干什么了” “什么都没干,收拾东西就走了。” 闻南赫震惊的望着祁方焱,又给他缓缓竖了一个大拇指,说“祁哥,你现在真的是尽显渣男本色。” 祁方焱喝酒的动作一顿,皱眉回过头,说“什么渣男本色” 闻南赫笑了一声,低下头抿了一口酒,没有回答祁方焱的问题,半响他又装高深的说了一句“那天在neord,我看宋小少爷对你可不是无情无义啊” 祁方焱身子一震,一点点转过头望着闻南赫。 酒吧里面灯光昏暗,他看了闻南赫一会,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他也只是笑了一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周一一大早,祁方焱穿上了久违的蓝白校服,去上学了。 骑摩托车上学已经被勒令禁止了,不然估计祁方焱连校门都没进去,继续喜提一个月小长假,于是他只能降一降档次,骑个单车。 今天天气不错,越是临近学校,道路上穿校服的学生越多,以至于祁方焱有些恍惚,明明他只是停课了一个多月而已,却感觉上次来到学校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祁方焱将车子骑的飞快,刚在学校的大门口停好车,脚蹬子还没有踩下来,李敞就跑了过来。 “祁哥,你来了啊。” “恩。”祁方焱将车把手上的书包拿下来,转过身朝大门走去。 李敞跟在他旁边,得意一笑说“祁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什么” 祁方焱的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空中轰然爆发出礼炮的声音,彩带漫天飞舞,而后一展大红的横幅瞬间拉开,上面写着欢迎祁哥回归 那一刻校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每个人脸上的震惊不亚于看见了有人在学校里耍猴。 “怎么样祁哥,屌不屌”李敞敞开双手,恬不知耻的问。 “” 祁方焱沉默了两秒,没说话,绕过李敞继续往学校里走。 “哎,祁哥,祁哥”李敞抬手挥了挥让另外几个人将东西收起来,跟在祁方焱的身后追了上去,还在问“我精心准备的,你还没说屌不屌” “搞这些做什么”祁方焱有些不耐烦。 “草,当然是要面子了,祁哥你回学校来上课这可是个大新闻排场一定要做足了,不能让我们祁哥掉了面子” 祁方焱微蹙起眉头,没说话了,继续往学校里走。 不过今天确实有些奇怪,快要上课的时间了,校园里面的女生成群的站着,不急着进教室,而是在小声的讨论。 “你看见他了吗他长得真好看啊”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好像说是新来的” “是哪班的啊” “我也不知道,就看见他进学校了,没看见进哪个班。” “不会是我们班的吧” “你做梦吧肯定是我们班的” 几个女生在哪里争来争去,李敞只听见了一个帅字,于是转过头得意洋洋的对祁方焱说“祁哥,你看吧,我就说你回学校一定是个大新闻,你看看这些女生都在议论你” 这时不远处正在参与讨论的一个女生看见了祁方焱,立刻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说“祁方焱你来啊。” 祁方焱恩一声。 李敞立刻不要脸的问道“孟娇,你们刚刚在那里讨论什么是不是又在背后议论我祁哥的盛世美颜还是在议论我的” 孟娇瞪了他一眼说“都不是好吗看你自恋的” 李敞说“那你们在那里说什么” 一说到这里孟娇的眼睛都亮了,她不自觉的蹦了两下说“你们不知道吧。今天我们学校转来了一个大帅哥” 李敞一听这话,不屑的切了一声,说“能有多帅能有我祁哥帅你们女生每次都是这样咋咋呼呼。” 之前学校里只要来一个中上等的男生,这些女生都能夸张的议论半天,但是每次只要一和祁方焱做对比,那这些女生会干脆的说“这能比吗” 但是这次孟娇十分罕见的犹豫了几秒,避开了这个问题,而是着重的强调着“真的很帅真的很帅我不骗你们,我看见他了是那种比明星都好看的好看我直接遭受了暴击” 李敞又切了一声,还在那里想要和孟娇据理力争。 祁方焱压根没在意这件事情,也丝毫不感兴趣,一路快步的向前走。 这时候孟娇有些遗憾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过那个帅哥的腿好像不太好,太可惜了”,, 第29章 第 29 章 新来的学生,宋斯宁?…… 新来的这个学生好像是真的很好看,这一路上好多女生都在讨论这件事情,脸上激动兴奋的表情不亚于刚才的孟娇。 那高亢的话题度甚至盖过了祁方焱。 于是学校里分开了两个阵营,一边的人庆祝祁方焱回归,一边的人庆祝学校里新添了一个大帅哥,大家各讨论各的。 李敞对此很不满意,抓着一个女生问“那小子是几班的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们这么花痴” 女生白了他一眼说“一班的。” 李敞一听气焰顿时消下去半截,然后女生又补充了一句“今天一班早自习是教导主任,你去看吧。” 这下李敞是彻底不说话了。 和所有的高中一样,明阳高中也分三六九等。 最好的学生是一班,依次往后面类推,像李敞和祁方焱这种学生属于学校里的吊车尾,烂泥扶不上墙,自然是属于最后一个班十班的学生。 他们和人家一班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中间相隔的十个班,不仅仅上百个人,而是在教导主任口中一个银河差距。 在日日被教导主任的打压之下,李敞一听到别人是一班的,气焰就短了一截。 而现在教导主任还在一班,李敞更是没有那个胆子过去了。 祁方焱对这些压根不感兴趣,快步走进班里。 早自习是八点钟开始,在早自习开始之前,祁方焱先被班主任给请到了办公室一趟,照例来了一次停课之后的谈心谈话。 祁方焱靠窗站在办公室,班主任李洁看着他这一头的红发就开始头疼,准备的一肚子话都懒得说了,指了指祁方焱的头发,一脸疲惫的说“染回来。” 祁方焱说“恩。” 李洁又指了指祁方焱的耳钉,说“等会把耳钉去了,你现在是个高三的学生,像什么样子。” 祁方焱说“好。” 李洁又说“机车也别玩了。” 祁方焱这次沉默着没应声。 李洁继续说“我知道你有骑摩托车的天赋,但是你现在高三了,学习正紧张的时候,那种东西你偶尔玩玩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终究不是正途,你这个年纪最关键的就是学习,知道吗你也停课一个月了,该长点记性了。” 祁方焱又说“好。” 李洁看了祁方焱一眼,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冲着他挥了挥手说“回去吧回去吧。” 祁方焱走了之后,对面一个女老师探过头了,对李洁说“李老师,这就是你们班的祁方焱啊” 李洁低头继续改作业,恩了一声。 那个女老师的转椅转了一圈,凑的距离李洁更近了些,说“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很叛逆的学生,刚刚我看他认错的态度挺好的啊,你说什么人家就答应什么,哪里叛逆了” 李洁从改作业的空隙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他呵你看他答应的挺快,说什么好什么,其实是压根什么都没听,出去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从来没有改过。” 李洁说道这里,冷笑着摇了摇头,对祁方焱做出评价“这种学生最难搞,老油条一个。” 祁方焱回到班里时早自习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地理老师监班,但是他早已经放弃十班了,坐在讲台上看一本杂志,什么也不管。 台下的学生也乐的自在,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甚至还有的有的人埋着头在吃早饭,老师都不抬头看一眼。 祁方焱走进教室里,径直走向最后一排靠着扫把堆的位置。 这个位置俗称是班里的差生位,已经成为祁方焱的多年专属。 祁方焱刚一坐下,坐在他前面的李敞就回过头,小声对祁方焱说“祁哥,玩不玩游戏” 祁方焱问“什么游戏” 李敞举了举手里的扑克牌说“比大小,输了的人真心话大冒险。” 祁方焱看了一圈,参与游戏的不光有李敞,还有和李敞隔着一个走廊的孟娇,孟娇的同桌许爱丽,除此之外还有周围的几个男男女女。 看他们桌子上堆得牌应该是已经玩过好几轮了。 祁方焱对这些不感兴趣,说“不玩。” 李敞无趣的瘪了瘪嘴,说“祁哥你也太无趣了,从来不参与我们的娱乐活动。” “那你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你的活动太无趣了。”孟娇一手打出一个黑桃q,一边怼李敞。 “我的游戏怎么无趣了”李敞提高了声音说“无趣,你每次还玩的最积极。” “我那是捧你的场子好不好。”孟娇反唇相讥“不然没人给你玩,你多尴尬。” 玩这种扑克牌本身没意思,最有意思就是男女生争来争去的斗嘴。 李敞和孟娇斗了几句嘴,给人家小姑娘惹的不想理他了,埋着头一言不发的打牌。 李敞也有些没面子,他侧过头身子靠在祁方焱的桌子上,一边打牌一边和祁方焱说话。 “祁哥,听赫儿说,上次你在neord过生日,宋斯宁也去了” “恩。” 祁方焱正在擦桌子,他很久没有回来,桌子上全是灰,但他也没有干净的餐巾纸,就从旁边的清扫工具里抽出来一个抹布,在桌子上擦了两下,随口应了一声。 “妈的,我真亏大了”李敞痛骂了一句说“早知道宋家少爷也去了,我就算被我爹打断一条腿,爬也要爬过去看看宋家少爷什么样子。” 李敞甩出一张梅花k,继续说“毕竟连你都说他好看,我倒要看看他长得有多牛逼。” 李敞没完没了的提宋斯宁,祁方焱有些烦躁。 桌子越擦越脏,祁方焱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抹布,发现抹布比桌子还脏,他抬手一把将抹布甩到了一边,发出砰的一声脆响,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李敞说话声顿了一下,看了祁方焱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一局牌打完,许爱丽输了,轮到她选择真心话大冒险。 许爱丽是个泼辣的女生,毫不犹豫的说“真心话。” 李敞立刻问“你上次叠的爱心打算送给谁” 许爱丽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的瞳孔不自觉的朝祁方焱的方向偏了一下,立刻改口说“我要大冒险。” “不能换,就这个问题。”李敞打破砂锅就要问到底“选什么就是什么,不准耍赖。” “你好意思说别人你耍赖的次数还少吗”孟娇护着她同桌,反应很快的反驳道。 “就是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我问你喜欢谁你不也没回答,现在开始说我,你怎么好意思。”许爱丽也在骂李敞。 李敞一人难敌众口,连连求饶,说“行行行,姐姐们,换换”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重新想了一个新的挑战“那等会下早自习的时候,你去一班的讲台上唱哥哥不是人。” 许爱丽愣了一下,开口就骂李敞“什么鬼东西我看你不是人那是教导主任的早自习,玩个游戏而已,你是要我死啊” 李敞笑得贱兮兮“大冒险大冒险,不冒点险有什么意思,要不然你就还是真心话。” 许爱丽气的直咬牙,抬手指着他说“行,我敢去讲台上唱歌,你敢在下面看吗你要是敢我就去。” “” 李敞还没有想到这一茬,许爱丽要是去一班的讲台上唱歌,他站在门外看,教导主任肯定也不能放过他了,并且还会不由分说的把他以罪魁祸首论处,说不定直接给他爸来一通电话 想到这里李敞浑身一哆嗦,和许爱丽达成了一致说“那你就第三节下课大课间去,那节不是老胡的课。” 两人一拍即合“成交。” 对于十班的学生而言,虽然学习一塌糊涂,但是在歪门邪道上一个比一个积极,比如看热闹。 得知许爱丽要在大课间的时候去一班唱歌,十班的学生激动的全部都要凑过去看。 第三节课还没有下课,许爱丽打开了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如何,虽然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也要保持完美的造型。 孟娇在一旁听哥哥不是人这首歌,将歌词拿给许爱丽看,说“还真有这个鬼歌,李敞怎么想的啊,我听了听,这首歌不太好唱,你能行吗” “有什么行不行的,随便唱两句不就完了。”许爱丽说。 这首歌是有些难度,但本来就是玩,许爱丽上去念着歌词随便唱两句就完事了,主要是要那个胆量,那个气氛。 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声一打响,老师还没有走下讲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许爱丽的身上。 许爱丽也不怕的,将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紧身小短袖,周围一片起哄声“卧槽,丽姐威武走走走。” 十班的人一窝蜂的要往外走,一个比一个激动,唯独祁方焱带着一对白色耳机,趴在桌子上睡觉,压根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敞推了推祁方焱的肩膀,喊“祁哥,祁哥。” 祁方焱缓缓抬起头,有些没睡醒,双眼朦胧的问他“怎么了” 李敞说“大课间该去跑操了,咱先去看一圈热闹。” 每个大课间明阳高中的学生都要去跑操,教导主任随机查人数,一旦被查到缺席了又是扣班级分,又是请家长,所以没有人敢缺跑操。 祁方焱恩了一声,半眯着眼睛站起身,李敞扒着他的肩膀,将他往一班带。 要从走廊上下楼会经过一班门口,祁方焱由着李敞扒着,顺着人流朝一班的门口的走,于是十班的人一窝蜂的聚到了人家一班的门口。 一班才下课,英语老师还在台上整理东西,台下那一群品学兼优的孩子有的在抄笔记,有的在背书,学习氛围异常的浓厚,和十班像是两个世界。 “丽姐去啊。” “是啊丽姐” “你看人家一班学生学习多辛苦,咱们班给人家一班来加个小节目。” 十班的人起哄着,喧吵声太大引得一班的学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向外看,就连英语老师都站在原地,挑眉看着他们又要闹什么。 许爱丽倒是落落大方,两个大步从前门走了进去,她的头发烫的微卷,穿着时髦的短袖衫,下面是一件宽腿的校服裤子,凸显出少女姣好的身材。 她将头发别在耳后,站在讲台上一板一眼的说“一班的同学们学习辛苦了,我来给大家献唱一曲哥哥你不是人。” 说完许爱丽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歌词开始唱歌,她五音不全,但是架不住她长得好看,又唱的卖力。 一班的孩子天天都在学习,哪里经历过这种氛围,许爱丽的这个举动像擂起他们心中的战鼓,闹得群情激奋的,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好” 一班的男生女生都站起来,给许爱丽鼓掌叫好。 李敞耷着祁方焱的肩膀,也笑着看着台上,他对祁方焱说“祁哥,许爱丽闹这一场,估计一班的男生都要暗恋上她了,你说是不是” “” “祁哥” “” “祁哥” 李敞连问了两声都没有听见祁方焱应声,还以为祁方焱站着睡着了,他狐疑的转过头看向了祁方焱。 这一看他发现祁方焱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困意,而是无比的清醒。 他的下颌骨紧绷,目光深沉又浓烈,却完全没有在看台上的许爱丽,而是定定的望着坐在窗边的一个男生。 已经是秋日,但明城靠着海边,常年气温湿热。 二十多度的温度,周围的人都穿着一件单衣,而那个男生却穿着一件高领的浅棕毛衫,外面套着蓝色的宽大校服,他脖颈白皙纤细,微仰的下巴望着台上的许爱丽。 窗外树荫斑驳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映的他侧脸完美,轮廓都泛着淡淡的金光,清纯又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 而后他缓缓的回过头看向了祁方焱的位置,眉眼清淡,眸色如月。 那一刻,李敞感觉祁方焱肩膀的肌肉瞬间绷紧了,可是他却顾不得问祁方焱,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此同时,站在窗外的十班学生都看见了那个男生,刹那间连起哄欢呼的声音都淡了下来。 风顺着窗台拂过,那个男生柔软的黑发也跟着风动了动。 李敞看呆了眼睛,半响喃喃的出声“祁哥,这个是不是新来的那个” “” “他,是有点好看啊”,, 第30章 第 30 章 是我的错,不哭了好不好…… 讲台上的许爱丽还在对着手机五音不全的念歌词,学校里又响起来一阵铃声。 这是大课间跑操的集合铃声,所有人都要准备下楼去跑操了。 英语老师本来在讲台下面看表演,听见铃声后两步走上了讲台,对许爱丽挥了挥手说“行了,知道你唱歌好听,该去跑操了,快点下去吧。” 许爱丽将手机收了起来,笑嘻嘻的对英语老师说“谢谢老师。” 十班的孩子虽然学习不好,但是胜在嘴甜讨人喜欢,英语老师又冲她一挥手,让人下去了。 只要跑操的铃声打响,所有人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去操场集合,然后老胡就要开始查人。 时间紧张,不管是十班的人还是一班的人都站起身往楼下赶,只有那个新来的学生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李敞也怕被老胡抓到,他从那个男生的脸上收回了目光,对祁方焱说“祁哥咱走吧。” 李敞的手掌掰了两下祁方焱的肩膀,祁方焱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李敞转过身看了祁方焱一眼,发现祁方焱的目光还定在那个男生身上,李敞的头又朝右转了一下,发现那个男生也望着祁方焱。 周围的人不停从两个人身前穿梭而过,断断续续的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可是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却依旧旁若无人的对望着。 李敞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徘徊两圈,一下就明白了他们两个这样互相看着的原因了,对祁方焱说“祁哥走吧,别看了,我知道你们帅哥之间总是会互相不服气,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帅。说实话我也对他有点不服气,但是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去跑操你今天停课完第一天来上学,肯定是老胡的重点监护对象,快走吧走吧。” “是啊,祁哥走吧。”旁边的几个男生也在说。 在李敞又是催促又是拉扯的力道上,祁方焱被带离了一班的门口。 楼道里人流拥挤,十班的几个男生女生一起朝楼下走。 李敞单手撑着栏杆,半是走路半是滑栏杆往下滑,嘴里还在意犹未尽的讨论新生这件事情。 “你别说,刚才那个新生确实挺好看,秀秀气气的跟个女生一样,怪不得咱们学校的女生都喜欢,他要是带个假发,说不定我都喜欢他了。” “害,现在的女生都喜欢这种小白脸的类型了。”旁边一个男生一边接着话,还一边露出了自己肩膀的肌肉,说“可惜我练的八块腹肌,没有人能够欣赏。” “没人喜欢和你练的腹肌没有关系。”孟娇不满男生口中的小白脸个字,在一旁浇冷水说“和脸有关系。” 李敞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今天来的这个新生叫什么” 孟娇想了想,说“我听一班的人说好像叫裴什么,名字还挺好听的哦对了,叫裴宁。” 所有人都议论的起劲,祁方焱却缓缓回过头,定定的看着孟娇,低声问“你说,他叫什么” 孟娇重复的说“裴宁啊。” 李敞问“怎么了祁哥” 祁方焱沉默的看了几人一会,回过头低声说“没事。” 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祁方焱却显得心不在焉。 他们几个人走到了操场上,等着跑操的广播打响,旁边九班的几个女生买了奶茶跑过来串班。 其中一个留着黑长直的女生和孟娇的关系好,她先是从袋子里掏出一杯奶茶给孟娇,然后又将多的几杯分给了身边的人,最后那个女生拿着一杯奶茶看了祁方焱两眼,理了理头发,抿着嘴巴,小步走到了祁方焱的身边。 周围起哄的声音一下就起来了,李敞在一旁哦哦的像个老公鸭子一样,女生的脸泛着淡粉色,声音很轻的喊了一声“祁方焱” 操场上的阳光刺眼,祁方焱背靠着大树,站在斑驳的树荫下,垂着脑袋,耷拉的额发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敞看的心急,替那个女生又喊了两句“祁哥,祁哥” 祁方焱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李敞问“怎么了” 李敞挥了挥自己手里的奶茶,又冲女生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说“人家女生给你买了奶茶,接着啊” 周围的人很多,从高一到高,每个班级的学生都聚集在操场上,因为祁方焱吸引人的外表,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里。 祁方焱这才望向了站在他身前的小女生。 这个女生他之前见过几次,是九班的,好像叫徐什么 她的名字祁方焱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好像给他送过几次水。 祁方焱看了看女生手中的冰镇奶茶,刚想要开口说话,这时候他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于是祁方焱先停住了要对女生说的话,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一点开,来信人是一长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下面显示了一条信息。 我不舒服。 区区四个字却另祁方焱浑身猛地一僵,他立刻从树上直起身子,大跨步的就要朝教学楼的方向走。 祁方焱这个举动突然,李敞看着他要走,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了他说“祁哥,你干什么啊等会教导主任就要来了,你去哪” 祁方焱脸色微沉,甩开了李敞的手说“有事。” 那个九班的女生也反应很快的走上前,要将奶茶塞到祁方焱的手里,说“祁方焱,这是你的奶茶。” 祁方焱推开了奶茶,回绝道“不好意思,我不喝奶茶。” 说完祁方焱就转过身快步的朝教学楼的方向走。 操场上的人很拥挤,五成群的说话玩闹,他不断的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不断的从人群中挤出去。 宋斯宁发短信的那四个字在祁方焱脑中旋转回荡。 宋斯宁说他不舒服。 是哪里不舒服了胃不舒服还是心脏不舒服 祁方焱快速的在心里过了一遍宋斯宁可能会不舒服的原因,脑子里不可控制的出现了宋斯宁之前生病难受的样子,那些场景将祁方焱这几日心中高柱的铜墙铁壁给击的摇摇欲坠。 越是想的多,他的心也越来越急,与此同时他从人群中挤出去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操,干什么呢” “谁啊” “谁在推我” 同学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到被人推搡很不满的回头看,却在发现始作俑者是祁方焱之后又纷纷闭住了嘴,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祁方焱闯出了操场,到了教学楼这边就瞬间空荡了许多,几乎已经没人了。 他一开始还是走,最后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是飞奔的朝教学楼的方向跑。 风吹开他额上的飞发,吹开了他的敞开的校服,鼓起来一个蓝白的风包,衣角在风中翩涟。 正好有两个任课老师抱着书在下楼,看见祁方焱急匆匆的跑过来,纷纷一愣,站住脚喊了一声“祁方焱,你怎么在这里” “哎祁方焱你不跑操干什么呢” 祁方焱跑的太快了,就像是一阵风一样,跑进了楼道里,一手拽着栏杆往上闯,压根就没有听见老师的话,身影就只剩下一阵蓝影消失在楼道里。 砰的一声响。 一班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狠狠的撞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外面的阳光漫了进来,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光影,祁方焱映在光影之中,喘着粗气站在教室门口。 他的头发被风吹得烂七八糟,衣服也被吹得耷拉在肩膀上,像是经历了一场长跑。 一班的人早就都走光了,诺大的教室里只有宋斯宁坐在位置上,他的目光很安静,仰着下巴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胸口起伏着,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教室里,他绕过了讲台,顺着走廊大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抬起手手背贴到了宋斯宁的额头上。 两个人的肌肤相触,还是熟悉的温度。 从宋斯宁给祁方焱发短信的时间,只过了不到两分钟,祁方焱就从操场跑到了教学楼的四层,来到了宋斯宁的身边。 宋斯宁紧咬住嘴唇,眼睛一点点的泛上了红色。 他仰着下巴,那双很漂亮的眼睛一直望着祁方焱,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像是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自己和祁方焱都烧死。 祁方焱也在看宋斯宁,他的双眼锋利且认真,探视着想将宋斯宁眼中的情绪都看到眼睛里。 手上的温度没有探查到,祁方焱却在宋斯宁那双毫无遮掩的大眼睛中看见了委屈,看见了埋怨。 满满的都是在怪他,好像要将他凌迟一样。 祁方焱避开了宋斯宁的眼睛,收回了手,转身给宋斯宁的杯子里接上了热水,又将班里的空调调高了一些。 所有能为宋斯宁做的事情,祁方焱都按照记忆里做了一个遍,就像是在当初在宋家一样。 而无论他做什么,宋斯宁那双眼睛都紧紧的望着他,随着他动而动。 最后祁方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回到了宋斯宁的身边,望着宋斯宁的眼睛。 宋斯宁这样仰望着他时候,看着有些累,于是祁方焱单手撑着桌子,蹲下身子,问宋斯宁“哪里难受”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宋斯宁的眼睛映在阳光下,照的瞳色薄淡,连眼眶里的水波都照的很清晰荡漾, 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紧咬着嘴唇,从抽屉掏出来一个盒子,递给了祁方焱。 那个盒子不大,只有一个手掌的大小,但是却很好看,是上等的黑色丝绒质地,在阳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碎闪,高贵又低调,一看就是精心准备。 祁方焱愣了一下,接过了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装饰精美的画本。 画本的封面是用彩铅手绘,先映入眼的是一位红发男生站在骑车旁,身前是众人喝彩的背影,身后是漫天飘扬的彩带,最上面用花体字写着“haybirthday”。 是生日礼物。 祁方焱意识到这一点,仅是看着画本的封面,手指就有些麻木了,他活动了一下大拇指,将画本翻开。 里面是一幅他在赛场上驰骋的画,人影纷呈,奖台高筑,画风十分细腻,不仅还原了赛场中赛事的激烈,甚至还将他比赛时的表情,在风中飘扬的发丝,以及他摩托车上的标志都画的清清楚楚,并且还上了颜色。 每一笔每一画,都无比的认真。 祁方焱的心脏不受控的快速跳动,他又翻开了下一页,发现是一幅和上一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就这样又翻了四页,他便明白这是什么礼物了。 他拿起那个沉甸甸的画本,用手的轻轻的翻动起来,那一副副画瞬间像是活了起来,画中的每一个小人都在动,变得栩栩如生。 他骑着赛车一马当先的朝前冲,闯过了终点,走上了领奖台,在众人的鲜花和掌声中捧起了奖杯,整个场景动作流畅,画作精湛。 这种画册很难制作,每一页画都需要画的好像一模一样,但是又需要轻轻的挪动了一点点,短短的几秒钟的动作却画上了几百张,其中没有一张敷衍,每一副画都无比的认真。 以至于让祁方焱不敢去想这一个小小的画本里面倾注了多少的心血。 直到最后一页,画纸上写下了一段话。 youiaysbenuberoneyheart 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一名。 祁方焱的嗓子干涩,手指发凉,他忽然感觉这个画本无比的沉重,沉的他快要拿不住了,于是他的手指紧绷,很用力很用力的握住这个画本,像是捧着一个脆弱的稀世珍宝一样,生怕他手一滑将这本画册摔碎了。 与此同时,他的头顶上传来了一个又低又哑的声音“道歉。” 祁方焱手上的力道一顿,抬起头望向了宋斯宁,他看见宋斯宁的眼睛通红,用力的咬着下唇,牙齿都快要将嘴唇咬破了。 这是自从他们两个人冷战以来,宋斯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望了许久,宋斯宁的嘴巴动了动,睫毛轻轻的颤抖,眼中委屈的眼泪都要溢出来了,却还是犟着一口气,憋着眼泪,用变了调的声音又对祁方焱说“给我道歉” 祁方焱长了那么大,从来没有跟人低过头,更没有跟别人道过歉,曾经对他的母亲没有过,现在对祁军也没有过。 他就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 哪怕是他犯了错误,祁军将他打的头破血流,他也没有说过半句软话,甚至连学校让写的检讨书,他都没有写过。 按照祁军的话来说,他祁方焱后背的脊骨比造房子的钢筋还硬,打不弯,踹不折。 而现在,他手中握着画本的力道紧了又紧,最后敛下了眼睛,对宋斯宁说“是我的错” 这么多日的冷战,伴随着祁方焱的一句是我的错,而烟消云散。 那一刻宋斯宁憋着的委屈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他的眼睛变得彻红,大大的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落在了盖在膝盖上的毯子上,瞬间就浸湿了一大片。 宋斯宁性格冷淡又爱面子,很少这样哭。 祁方焱猝不及防的看见他的眼泪,脸上的表情一顿,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放下了手上的画本,四周看了一圈,没找到餐巾纸,抬着手靠近宋斯宁的脸,迟疑了几秒后,拇指轻轻的擦过宋斯宁的脸,低声说“是我的错,不哭了。” 他的嘴笨,不光不会说软话,还不会哄人,就连不哭了这个字都说的生硬死板,不像是在哄人,倒像是在念课文。 宋斯宁哭的眼睛通红,抬起那双含泪盈盈的眼睛望着祁方焱,即便是祁方焱已经道歉了,但是宋斯宁心里的委屈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这么多天了,祁方焱说走就走,一句话都不说,一句话都不留。 他不知道祁方焱想不想他,但是他很想他 每天都很想他,想的他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好,区区这几天,他就不舒服了好几次。 他为了来到明阳高中花了多少的力气才能说服辛梦兰,才能让宋明生给他转到这里。 他确实是喜欢祁方焱,暗恋一个人本来就辛苦,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所以这些事情他一个人默默努力的做着也就算了,如果祁方焱不给他回应,他或许就将这些委屈都忍住了。 但是祁方焱已经给他道歉了,那么他就会克制不住的将这些天的委屈都撒到祁方焱的身上,让他加倍的还给他。 就像是现在,他明明很想让祁方焱再哄哄他,却耍着小脾气推开了祁方焱给他擦眼泪的手,眼泪流的满脸都是,他哭的眼睛通红,声音无比委屈的问祁方焱“你早干嘛去了啊” “” “这么多天,你就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 “我不理你,你就不理我吗” “” “我想去给你过生日,你为什么还吵我” “” “你怎么总是气我” “” 祁方焱望着宋斯宁含泪的眼睛,看着他挂着水珠轻轻颤抖的睫毛,听着他带着哭腔埋怨的声音,感觉心脏都在发软,像是被一个羽毛狠狠戳了个对穿。 他没有办法了,沉默了好几秒,说“以后不会了。” 过了几秒,祁方焱难得察觉到自己哄人的声音有些硬,又放低了声音,哄着人说“都是我的错,不哭了好不好”,, 第31章 第 31 章 以后吵架了,你要哄我第章 …… 宋斯宁的身体不好,不能情绪太激动,他哭了这一会,小脸就肉眼可见的白了下来。 即便是祁方焱很努力地哄着他,但是因为技术拙劣,效果不仅是微乎其微,好像还有适得其反的趋势。 听着操场上跑操的广播声快要结束了,祁方焱眉头皱了起来,给宋斯宁擦眼泪的手也缓缓顿住了。 等会所有的学生的回来了,祁方焱和宋斯宁不是一个班的,肯定不能留在宋斯宁身边照顾他,但是他又不放心宋斯宁一个人在这里。 除此之外,现在宋斯宁哭的眼睛通红,那张小脸带惹人怜的娇弱,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祁方焱不想让别人看见宋斯宁这个样子。 很显然宋斯宁也意识到了同学们即将回来的事实,他仰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祁方焱说“祁方焱,我想回家” 祁方焱说好,他先是将宋斯宁送给他的画本放回了礼盒里,又将礼盒放进右边校服的口袋里,拉上了校服的拉链。 而后他一手揽着宋斯宁的腰,一手环过宋斯宁的腿,将宋斯宁抱了起来。 一个月前祁方焱第一次抱宋斯宁时候还很生涩,将宋斯宁撞的哪哪都疼,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已经变的十分熟练。 讲台上的表显示已经是上午十点十五分,差不多还有五分钟外面的学生就要跑完操回来了。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朝教室的后门走,路过一班后门的垃圾桶时,他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抬手抽出来两个黑色垃圾袋,胡乱的塞进衣兜里,走出了教室。 从四楼的走廊可以看见很清楚的看见操场的景象。 数千名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正在操场上跑步,伴随着广播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操场的地面都被踩得震了震。 宋斯宁从小上的都是贵族学校,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他侧过头看了两眼,生怕操场上那些学生抬起头,看见了他这幅丢人的模样,于是他将脸埋在祁方焱的怀里,掩耳盗铃般的希望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祁方焱的心口是烫的,宋斯宁的脸颊这样贴在他的胸口,甚至能够感受到祁方焱运动时胸口的起伏,能够听见他那稳健快速跳动的心脏。 宋斯宁一开始本来只是想要将脸埋在祁方焱的怀里遮羞,渐渐的他的脸贴在祁方焱的身上反倒是发起了烫。 他的手抓着祁方焱的手臂,手指不自觉的用力,隔着那层单薄的校服,他触到了祁方焱手臂上紧绷结实的肌肉。 同时他也感觉到祁方焱的步子很快,从四楼到一楼的距离,如果是他走下去,估计要一步一瘸的走上二十分钟,祁方焱却一路走的飞快,脚上的步子不停,唯独抱着他的手臂又稳又有力。 祁方焱察觉到宋斯宁不愿意被人看见,他没有选择从正门直接出去,而是直接走到了学校教学楼后面荒废的后门。 这里没有保安值守,不需要请假条,最关键的是这里没有人会看见他们俩。 后门已经很多年没用了,铁门上满是锈迹,上面挂着一个大铁链子,用力的推的时候可以推开一条缝隙,之前祁方焱他们逃课的时候都是从后门出去,避免被老师发现。 通往后门那一段路是花园,但自从后门锁住之后,花园里杂草丛生,打扫难度也变得很大,于是学校里负责这一块值日的学生总是偷懒,以至于现在这一片地方又脏又乱又差,被教学楼上的学生随手扔了各种的垃圾。 有辣条呛辣的味道,有汽水甜腻的味道,有熟食饭菜的味道,各种烂七八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实在是不怎么好闻。 之前祁方焱经常为了逃课来这里,恨不得将杂草都踩出来了一条路,对这些味道自然已经屏蔽了,但是宋斯宁不行。 他胃浅,闻到不喜欢的味道都会吐,现在乍一下闻到那个怪味,胃里猛地一阵翻滚。 “唔” 宋斯宁嗓子里发出一声反胃的呜咽,抓着祁方焱手臂的双手更加用力。 祁方焱察觉到了宋斯宁的不适,低头看了宋斯宁一眼,说“忍一下,马上就出学校了。” 后门的路不好走,之前祁方焱一个人走的时候倒不觉得,现在抱着宋斯宁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用力收紧了抱着宋斯宁的手臂,一步步朝外面走。 宋斯宁的脸努力的贴在祁方焱的心口,他闻到了祁方焱身上好闻的气息。 那是一股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宋斯宁深吸了两口气,原本鼻腔里乱七八糟的味道的随之被冲散了许多,他感觉好受多了。 祁方焱走到后门处,用力撞了一下门。 生锈的大门在地上滑出刺耳的声音,缓缓的开了一个口子,正好够他抱着宋斯宁穿过去。 明阳高中的后门与正门不同。 正门一出去就是车辆穿梭的大路,而后门通往着一条小巷。 巷子僻静,里面住着一些老式居民房的住家户,祁方焱抱着宋斯宁又走了五分钟才走出了巷子。 幸运的是他们一出了巷子就遇见了一辆出租车,祁方焱拦下了车,先将宋斯宁放到位置上,自己绕过车的另一边也跟着进去了。 “去哪”司机问道。 “去金华别墅区。”祁方焱说。 他的话音刚落宋斯宁就打断了他的话,说“不去金华别墅区,去寰景一号公寓。” 祁方焱闻言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的眼睛还是很红,他后背靠着车门,刚刚哭过的眼睛里含着水光望着祁方焱,解释说“我家距离学校太远了,我晕车,每天没有办法走那么远,所以换了一套房子住” 祁方焱转过身对司机说“师傅,麻烦车开慢点。” “哦。” 祁方焱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空调调高一点。” 经过刚刚的一番运动,祁方焱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祁方焱两眼,以为祁方焱是说错了“调高不是调低” “调高。”祁方焱再一次确认。 话音还没有说完,祁方焱的手机又响了。 祁方焱顾不上和司机多说话,在衣兜上下翻了一下,最后在他塞垃圾袋的衣兜里翻出来手机。 电话接响了,那边是李敞的声音。 “喂,祁哥,你现在搁哪儿呢操场上你没人,怎么班里也没人你知不知道,刚刚教导主任特意来咱们班查人数就是奔着你来的一查你正好不在,就过来问我你干什么去了,我扯了一堆的慌也没能给你顶过去,你现在先来一趟教导主任办公室,他要找你谈话。” 祁方焱听见李敞的大嗓门觉得耳边嗡嗡的乱响,他皱紧了眉头说“我现在过不去,你替我跟教导主任请个假。” “还请假”李敞的嗓门这一下又提高了八度,他对祁方焱说“我的天啊祁哥,你还请假你都该请家长了你还真的想写检讨啊,一写又是八千字起步,你赶紧回来吧” 李敞那边的声音大,祁方焱被他说的心烦,垂下头揉了揉眉心,正在想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 这时候他额边忽然贴上了一个绵软的东西,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手上拿着一张干净的餐巾纸,餐巾纸上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很好闻,而宋斯宁握着餐巾纸的手指干净纤细,一点点的擦拭过祁方焱脸上的细汗。 “祁哥祁哥”电话里面李敞的声音还在吵。 祁方焱回过神来,对他说“我有事情回不去,给老胡说一声。” 说完祁方焱没有等电话那头应声,就将电话挂断了。 祁方焱侧着头望着宋斯宁,宋斯宁也望着他。 宋斯宁的那双眼睛很黑,眼眶却是余红未消,映在车窗上阳光下,像是两颗闪闪发亮的黑曜石一般,很安静的望着祁方焱。 “你累吗,祁方焱”宋斯宁轻声问。 “不累。”祁方焱说。 汗都擦干净了,宋斯宁有些不舍的收回了给祁方焱擦汗的手。 他感觉祁方焱在骗人,因为祁方焱的头发都汗湿了,怎么可能不累。 并且就算是祁方焱的体力再好,这种大热天,他还抱着一个人走了那么远,就算铁人也会累啊。 宋斯宁沉默了一会没说话,再开口的时候他说“八千字的检讨书,我给你写” 说完这句话宋斯宁又立刻补充了一句说“你是因为我才被教导主任查到的,我给你写是应该的。” 祁方焱挑了下眉,说“不用,我不写检讨书,我跑操场。” 宋斯宁问“什么意思” 祁方焱解释的简单“不写检讨就跑圈。” “哦”宋斯宁吸了吸鼻子,不说话了。 车内寂静,只有空调冷风出气的声音呼呼噜噜朝外冒。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两个人几眼,心里难免在揣测两个人的关系。 现在这个时间,穿着一身校服从学校里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一看就是逃课的,其中一个人还染了一头红发,最关键的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出来的。 说是情侣吧,哪里有两个男生是情侣的 在司机那老传统的思维里接受不了同性恋,并且这两个人一上车就各自坐在一边,完全没有情侣的亲昵感。 朋友呢 更不像了,这两个人一个长得秀气,一个长得帅气,一看就不是能玩得到一起的。 司机开车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不停朝后视镜向后看。 这边祁方焱和宋斯宁一人坐在车上的一边,宋斯宁望着窗外景色,没有一会就感觉有些不舒服了。 寰景一号虽然距离学校不远,差不多十五分钟的车程,但是他娇生惯养长大,做惯了家里的车,如今一坐到出租车里面就感觉哪哪都不习惯。 车子没开出去多久,他就隐隐约约闻到汽车里的汽油味,那种味道闻着很恶心,令他嗓子里不停的泛着酸苦味,于此同时他的胃又开始不争气的搅合起来。 他望着窗边划过的景色,这些对寻常人而言很正常的场景,对于他而言那些树木晃动一下都能够令他头晕目眩。 宋斯宁的手紧握着车边的扶手,纤细的指甲尖泛起了苍白,他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两下,难受的实在是忍不住,紧咬着下唇回头看向了祁方焱。 他一回头就对上了祁方焱眉头微蹙的目光。 祁方焱一直在看在他,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之后,祁方焱垂下头从衣兜里掏出来黑色的塑料袋,麻利的两下打开,将袋子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祁方焱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之前在宋家的时候,宋斯宁身边有胡姨,还有一堆的保姆跟着,那些人比他更会伺候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宋斯宁的身边只有他,没有保姆。 所以他也学会了未雨绸缪,知道宋斯宁坐在出租车上会晕车会吐,他便提前在教室里抽出来两个塑料袋准备着。 知道宋斯宁胃不好,吹不了冷风,他一上车就和司机说将空调调高一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祁方焱渐渐的变得了解宋斯宁,甚至他只需要看一眼宋斯宁的脸色,或者看一眼宋斯宁的背影,就能够知道宋斯宁难受不难受哪里难受 就像是现在,宋斯宁果然是晕车了。 宋斯宁抓着祁方焱的手腕,垂下头对着袋子干呕了两下,没有吐出来。 祁方焱朝宋斯宁的身边坐了坐,手拍着宋斯宁的后背。 祁方焱的力道掌握的正好,宋斯宁随着他的动作后背起伏了两下,嗓子里噎了两下,喉头一滚吐了出来。 宋斯宁吐得艰难,祁方焱听着他干呕的声音,皱紧了眉头,手上的力道放缓了一些,一下下的轻拍着。 吐完了胃里面的那些东西,宋斯宁又开始吐胃酸,随着胃里也随着一抽一抽翻涌,他吐的有些止不住了。 祁方焱看着宋斯宁吐出来的东西,感觉不太妙,他想起来之前宋斯宁对他说过的话,在宋斯宁的耳边低声说“忍一下。” 宋斯宁很听话,他垂着头紧咬着嘴唇,喉结滚动着极力的将嗓间的呕意忍住,肩膀还在随之上下的起伏。 祁方焱将宋斯宁吐脏的袋子收好,放在地上,手上动作很麻利的抓起来宋斯宁的右手,按照宋斯宁之前教过他的方式,拇指用力的按着宋斯宁虎口的穴位。 宋斯宁的皮肤娇嫩,被祁方焱按揉了两下,皮肤就变得青紫泛红,但是效果也随之体现了出来。 宋斯宁感觉到心口的翻涌一点点的平息,身上紧绷的力道也慢慢缓了下来,脱力的靠在座位的椅背上。 可是这一会还没有好多久,宋斯宁的胃开始疼起来了。 一开始还只是隐隐作痛,好像就是喘了一口气的时间,胃猛地抽了一下,忽然就疼的厉害了。 宋斯宁的眉头皱起来,头靠在座位上蹭了两下,头发散乱的在座位上,他下意识的拽了拽祁方焱的衣袖,声音颤抖的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疼” 祁方焱侧坐着看着他,眉头都揪成了一块,他抬手将宋斯宁抱进了怀里,手掌抚摸到了宋斯宁的胃部,循着力道一下下给宋斯宁按揉。 手掌下宋斯宁的胃部在抽搐,宋斯宁腰挺了两下,疼的没有办法了,紧紧的拽着祁方焱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对祁方焱说“用力些” 祁方焱手下的力道不敢放的太重,生怕伤到了宋斯宁。 他皱着眉头看向了司机,问道“师傅,现在去医院要多久” 司机师傅也被宋斯宁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他额头冒着冷汗,想了想说“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祁方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司机着急的又问“现在要去医院吗” 祁方焱说“不去了,先到寰景一号。” 从这里到医院的距离太久了,宋斯宁就是因为晕车呕吐引起的胃痉挛,祁方焱不敢再让他在车上呆上二十分钟。 出租车停在寰景一号的大门口,宋斯宁受不了车上的那个味道,车子一停好他就直起身子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受伤的脚在车门槛上绊了一下,险些栽倒,祁方焱目光一厉,单手撑着椅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了起来。 宋斯宁的身子稳住了,双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垂着头嗓子里发出两声干呕,疼的又开始泛恶心了。 祁方焱眉头都锁成了川字,在车里快速的给司机结账,又将那些那些垃圾都拿出来扔掉,最后他大步的走到宋斯宁的身前,弯腰将宋斯宁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身体位置转换,宋斯宁疼的轻哼了一声,手用力的拽着祁方焱的手腕。 他疼的说不出来话,只能用手上力道让祁方焱轻一点。 寰景一号虽然比不上金华别墅尊贵,但是也是市中心繁华地段里最贵的小区了,里面住着的都是明城有身份有地位的有钱人,甚至还有不少明星。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走到公寓楼下。 玻璃门处的保安看见祁方焱是个生面孔,快步的走上前,抬手想要拦住祁方焱。 然而他才刚走进了两步,看见了祁方焱怀里面抱着的人,立刻脸色大变问“宋少爷这是怎么了快快快,我来按电梯。” 宋斯宁前两天才搬进寰景一号,为此这里的大老板还专门嘱咐了物业,要对这个宋家金贵的少爷多加照顾。 谁知道今天保安第一天上班,就遇见了这样的事情,顿时吓得一头的汗。 原本要阻拦祁方焱的手变成了带路,保安知道宋斯宁住的楼层,在电梯替祁方焱按下了电梯。 寰景一号这边的户型都是一层一间,电梯直达。 宋斯宁的房间是在十八楼,电梯到达之后还不能开门,需要户主的指纹。 祁方焱握住了宋斯宁的右手腕,将他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拇指拿了出来,按在了指纹识别器上面。 电梯的大门缓缓打开,公寓的全貌一览无余的展现了出来。 这个高层公寓很大,近三百平方米,半圆式的客厅设计,全开的落地窗,窗外的风景很好,从这里可以俯瞰半边明城的风景。 房间里是统一的浅灰格调,主打的是简约风,整个房间看起来清冷典雅。 听见了电梯的声音,胡姨穿着一件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一看见宋斯宁靠在祁方焱的怀里,身上出的汗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大惊失色的走上前说“少爷怎么了” 祁方焱没有时间多说话,抱着宋斯宁走进了卧室里,一边对胡姨说“喊医生。” 在寰景一号这种高档公寓里,早就备上了许多专业医生,以防业主们的不时之需。 更何况宋斯宁来了之后,寰景一号的老板更是专门加派了两个专家级别的私人医生。 医生来的速度很快,药品也都准备的很齐全,他站在卧室里给宋斯宁大概的检查了一下,便诊断出宋斯宁是因为剧烈呕吐引发的胃痉挛。 医生一边配药一边询问祁方焱“宋少爷今天有没有吃过辛辣生冷的东西” 祁方焱哪里知道这些,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胡姨就先回答道“没有,少爷今天早上就喝了一碗粥,吃了几个水饺。” 医生又问“那他今天有没有情绪激动过” 这个问题胡姨就回答不上来了,她望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沉默了片刻说“有过。” 医生也不问具体情绪激动的缘由,只是点了点头说“胃痉挛和情绪激动也有很大的关系,晕车应该只是一个导火索,情绪才是最关键的原因,胃病是个情绪病啊”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将配好的针剂打到了宋斯宁的手臂上。 这种解痉针的药效起来的作用很快,宋斯宁躺在床上,一开始还痛的意识模糊,渐渐的他松下了按着肚子的力道,躺在床上陷入了昏睡。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胡姨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洗手间拿了一块湿毛巾,给宋斯宁擦拭额头上的汗。 医生在一旁收拾东西,也准备离开了,然而等他刚走到玄关处,却被祁方焱给叫住了。 “崔医生。”祁方焱喊了他一声,大步的从宋斯宁卧室里走出来。 医生顿住了脚步,看向了祁方焱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祁方焱走到医生的身前,说“没什么事情,我想问一下宋斯宁的情况。” 以前宋斯宁的生病的时候,胡姨总是追着医生问宋斯宁的情况,而祁方焱恰恰相反。 他不愿意听医生说宋斯宁的病情,第一是因为他听不懂,第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听懂了也没用。 他不是医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听和不听都没什么差别。 今天祁方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特意追出来想要问一问宋斯宁的情况。 医生看了看祁方焱的脸色,只当他是太担心朋友了,宽慰道“放心,宋少爷没什么事情,胃痉挛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已经给他打了解痉针,今天应该不会再疼起来。” 祁方焱听见医生这样说,这才缓缓松下了肩膀的力道。 医生又继续道“不过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胃病是个情绪病,晕车什么的都是小事情,最关键的是不要让他生气不要让他激动,不然一疼起来多受罪啊,你说是不是” 祁方焱说“好。” 嘱咐完这些医生背着药箱打算走了,在等电梯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过身对祁方焱说“对了,宋少爷刚刚胃痉挛,应该会昏睡很久,但是他体内有些炎症,等会有可能会起烧,这是正常现象,你们多照顾他一下,有什么事情可以再给我打电话。” 祁方焱又说“好。” 医生走了之后,宋斯宁一直都在睡觉。 前两天宋斯宁刚搬来寰景一号,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清理好,胡姨在家里忙里忙外的清理家务,祁方焱就坐在宋斯宁的床边看着他。 等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宋斯宁的小脸泛起了淡红色,祁方焱用手探了探,果然是发烧了。 胡姨见状拿来了体温计,一测是三十八度三。 还没有到达三十八度五,不能吃退烧药,可是胡姨还是未雨绸缪的将所有的退烧药都拿了出来,而后又去厨房里面开始煮粥。 等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胡姨将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把祁方焱叫到她身前,指着茶几上的各种五颜六色的药给祁方焱介绍了一遍。 “这个是少爷胃痛的时候吃,这个是发烧的时候吃,这个是少爷消化不良的时候吃的” 胡姨将这些药都介绍完,对祁方焱说“祁少爷,能不能麻烦你今天晚上照看一下小少爷,我不方便一晚上都呆在这里。” 祁方焱不明白,问道“为什么” 胡姨叹了一口气说“前几天小少爷想转来明阳高中,为了说服先生和夫人费了不少的力气,保证自己的身体一定会赶紧好起来,并且一定能去参加下个月的加拿大夏令营,先生和夫人这才允许了如果我今晚不回去,被先生和夫人知道少爷来上学第一天就生病了,那少爷这个学肯定是读不下去了” 胡姨一边说一边叹气,看起来很无奈。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说“好,我在这里。” 胡姨临走之前,祁方焱忽然又喊了胡姨一声。 他站在玄关处的光下,五官映的半明半昧,眼眸沉凝的望了胡姨几秒,说“胡姨,不要将今天宋斯宁生病的事情说出去。” 胡姨愣了一下,而后她说“放心。” 宋斯宁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两点半。 房间里的灯都熄灭了,只留着卧室里一盏昏黄的小夜灯,祁方焱没睡,一直坐在床旁边守着他。 刚才祁方焱感觉到宋斯宁烧的温度高了起来,他想起胡姨嘱咐的事情,有样学样用冷水打湿了一块湿毛巾。 本来想将那块毛巾放在宋斯宁的额头上,可没想到冰凉的毛巾一碰到宋斯宁的皮肤,宋斯宁就醒了。 他的眼睛缓慢的睁开,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垂眼也望向了他。 房间很昏暗,宋斯宁的目光却好似很清醒,他的眼眸映着床头的那盏暖灯,显得又黑又亮,像是一簇星光,不知疲惫的照射到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宋斯宁喉咙干涩,嘴巴动了两下,声音很轻的喊了一句。 “恩。”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喜欢。” 说完了这两个字,祁方焱又低声补充道“特别喜欢。” 宋斯宁的眼睛又开始红了,他说“你肯定喜欢了,你知道我做了它多久吗我每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过” 宋斯宁当真是受了大委屈,之前在教室里埋怨过祁方焱一次还没完,即便是现在发着高烧,他还是记挂着这件事情,小嘴巴嘟嘟囔囔的说着他做这些东西有多辛苦,生怕漏下了一点祁方焱不知道了。 祁方焱坐在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的听着。 最后宋斯宁说“这是我第一次送给别人礼物,我还追出去想要送给你” 房间里很安静很安静,只有宋斯宁一个人轻轻的声音。 他的眼睛眨了眨,一颗大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声音温软的骂祁方焱“你王八蛋” “你说走就走丧良心” 床头的灯光照在宋斯宁的小脸上,映着他脸颊柔软,嘴巴红润,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泛着暖光,就连责怪祁方焱的话语都变成了嗔责,软的令人无法拒绝。 祁方焱无奈的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恩,我不好。” 宋斯宁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得寸进尺的对祁方焱提要求“以后,不能不理我” “好。” “不能和我冷战” “好。” “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怪我” “好。” 宋斯宁嘴巴抿了抿,又说“以后吵架了,你要哄我” 祁方焱沉默了一下,说“好。”,, 他的眼睛缓慢的睁开,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垂眼也望向了他。 房间很昏暗,宋斯宁的目光却好似很清醒,他的眼眸映着床头的那盏暖灯,显得又黑又亮,像是一簇星光,不知疲惫的照射到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宋斯宁喉咙干涩,嘴巴动了两下,声音很轻的喊了一句。 “恩。”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喜欢。” 说完了这两个字,祁方焱又低声补充道“特别喜欢。” 宋斯宁的眼睛又开始红了,他说“你肯定喜欢了,你知道我做了它多久吗我每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过” 宋斯宁当真是受了大委屈,之前在教室里埋怨过祁方焱一次还没完,即便是现在发着高烧,他还是记挂着这件事情,小嘴巴嘟嘟囔囔的说着他做这些东西有多辛苦,生怕漏下了一点祁方焱不知道了。 祁方焱坐在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的听着。 最后宋斯宁说“这是我第一次送给别人礼物,我还追出去想要送给你” 房间里很安静很安静,只有宋斯宁一个人轻轻的声音。 他的眼睛眨了眨,一颗大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声音温软的骂祁方焱“你王八蛋” “你说走就走丧良心” 床头的灯光照在宋斯宁的小脸上,映着他脸颊柔软,嘴巴红润,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泛着暖光,就连责怪祁方焱的话语都变成了嗔责,软的令人无法拒绝。 祁方焱无奈的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恩,我不好。” 宋斯宁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得寸进尺的对祁方焱提要求“以后,不能不理我” “好。” “不能和我冷战” “好。” “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怪我” “好。” 宋斯宁嘴巴抿了抿,又说“以后吵架了,你要哄我” 祁方焱沉默了一下,说“好。”,, 他的眼睛缓慢的睁开,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垂眼也望向了他。 房间很昏暗,宋斯宁的目光却好似很清醒,他的眼眸映着床头的那盏暖灯,显得又黑又亮,像是一簇星光,不知疲惫的照射到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宋斯宁喉咙干涩,嘴巴动了两下,声音很轻的喊了一句。 “恩。”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喜欢。” 说完了这两个字,祁方焱又低声补充道“特别喜欢。” 宋斯宁的眼睛又开始红了,他说“你肯定喜欢了,你知道我做了它多久吗我每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过” 宋斯宁当真是受了大委屈,之前在教室里埋怨过祁方焱一次还没完,即便是现在发着高烧,他还是记挂着这件事情,小嘴巴嘟嘟囔囔的说着他做这些东西有多辛苦,生怕漏下了一点祁方焱不知道了。 祁方焱坐在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的听着。 最后宋斯宁说“这是我第一次送给别人礼物,我还追出去想要送给你” 房间里很安静很安静,只有宋斯宁一个人轻轻的声音。 他的眼睛眨了眨,一颗大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声音温软的骂祁方焱“你王八蛋” “你说走就走丧良心” 床头的灯光照在宋斯宁的小脸上,映着他脸颊柔软,嘴巴红润,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泛着暖光,就连责怪祁方焱的话语都变成了嗔责,软的令人无法拒绝。 祁方焱无奈的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恩,我不好。” 宋斯宁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得寸进尺的对祁方焱提要求“以后,不能不理我” “好。” “不能和我冷战” “好。” “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怪我” “好。” 宋斯宁嘴巴抿了抿,又说“以后吵架了,你要哄我” 祁方焱沉默了一下,说“好。”,, 第32章 第 32 章 她打算跟他表白! 这一天晚上宋斯宁睡得迷迷糊糊,有时候觉得自己浑身烫的厉害,有的时候身上又冰凉的彻骨。 到了后半夜他感觉到有人擦了擦他的额头,又擦了擦他滚烫的掌心。 那股清凉的感觉就像是山涧的清泉,浇灭了他一身滚烫的热火,他感觉舒服了许多,渐渐地又陷入了睡梦之中。 这一觉他睡的时间门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卧室的窗帘紧闭,半丝阳光都没有透进来,将整个卧室里盖的犹如深夜一样。 宋斯宁睡得有些懵,他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时间门竟然想不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想不起来他睡着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身上还是有点烫,宋斯宁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渐渐能够看见周围黑暗的阴影,他紧提着一颗心才缓缓的落下了。 不然他又会害怕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可能是因为宋斯宁失明的时间门太长了,他总是这样,害怕自己眼睛好了只是一场梦。 尤其是深夜从梦里惊醒的时候,他很怕一睁开眼睛只能看见黑暗,所以他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点上一盏小灯,这样就能保证他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光。 宋斯宁的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在床上摸索了两下,摸到了手机,点开一看。 十九点一十分。 快要晚上七点半了。 房间门里很安静,宋斯宁松开了握着手机的手,又将手缓缓的缩回了被窝里,紧绷的心松下来之后,却有些沉落落的。 他不喜欢睡到傍晚才醒过来,这样会让他感觉到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孤独又难过。 宋斯宁的指尖一点点用力拽住了被子,闭上了眼睛,妄图让自己再狠狠的睡上一觉,最好是等到他一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天亮了,这样他就不会感觉那么难受了。 正在这时,宋斯宁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不大,像是刻意放轻了步子。 宋斯宁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意识到家里有人,单手撑着床,从床上坐了起来。 暖色的亮光顺着门缝探了进来,很微弱。 腿有些痛,可即使是这样宋斯宁还是竭力的用手撑着床走了下去。 拐杖被放在了房门的位置,宋斯宁单手撑着床,用好的那只脚跳了两下,走到了大门处,拄好了拐杖,推开了房门。 宋斯宁的这间门公寓很大,卧室外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走廊里的灯没有开,却能看见在走廊尽头客厅的台灯亮着,宋斯宁用了些力道拄着拐杖,加快速度朝前面走。 眼前的那一片暖光随着他的步伐迅速放大,直到他走到走廊的尽头,脚步缓缓停在了原地。 客厅的台灯光并不亮,仅仅只照亮了沙发的那一片半圆,祁方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映在暖光下,连红色张扬的发色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正在看电视上的篮球比赛,比赛很激烈,却开着静音。 这时候胡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看见宋斯宁起来了,她立刻将沾湿的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了宋斯宁的身边,着急的说“少爷您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怎么自己就出来了胃还痛不痛头痛不痛” 沙发上的祁方焱听见了声音回过头,眼睛也望向了他。 宋斯宁站在原地,应着胡姨的话说“我没事。” 胡姨松了一口气,又招呼着他们两个人吃饭,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正好,我炖的老鸭汤刚做好,都来吃饭吧。” 祁方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路过宋斯宁的身边的时候,他看见宋斯宁目光呆呆的望着他,脚步顿了一下,对宋斯宁说“吃饭。” 而后祁方焱走到了餐桌前坐下,胡姨忙着给他们两人夹菜,盛汤,抬起头笑着对宋斯宁说“过来吃饭啊,少爷。” 宋斯宁握着拐杖的手渐渐收紧,眼眶冒出了一阵暖意。 可能是因为他病了,变得娇气了,就连看见这寻常普通的一幕都感觉无比的珍贵,贪心的想要以后每天都是这样。 他低下头应了一声恩,也朝餐桌走了过去。 吃完饭之后胡姨开始清理餐桌,祁方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宋斯宁今晚的胃口难得不错,喝了一大碗的老鸭汤。 吃饱喝足后,他没有回到卧室,而是坐在祁方焱斜对面的沙发上。 自从宋斯宁坐下以后,他那双眼睛就毫无遮掩的看着祁方焱。 他好像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烧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祁方焱就坐在他的床边望着他,目光很专注,好似还带着一些关心。 宋斯宁从来没有见过祁方焱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于是他昏昏沉沉,索性就把这一切都当成了梦。 他对着祁方焱骂了几句,又骄纵的对着祁方焱提了很多不讲理的要求。 什么以后不能不理他,不能和他冷战,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怪他 而无论他说出了什么,祁方焱回应他的都是好。 什么都好。 宋斯宁可能是被他这一声声的好给惯坏了,居然还说了“以后吵架了,你要哄我”这种娇气的要命的话。 现在这句话想起来,宋斯宁都觉得自己太难缠了,难缠的他自己都脸红。 可是祁方焱还是对他说好 那一句句的好以至于现在宋斯宁想起来还觉得心里暖的厉害,像是把自己原本冰凉的心脏放在小火上炙烤,温度暖呵呵的很舒服,他舍不得离开,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小心脏已经被烤的滋滋冒油了,要完蛋了。 他确实是要完蛋了 祁方焱就随口说了几个好字,他却到现在都在心动 宋斯宁望着祁方焱,抓着沙发边缘的手指松了紧紧了松。 他有点想要求证一下昨晚的祁方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到底是不是他的一场梦。 于是宋斯宁犹豫了一下,开口喊了一声“祁方焱。” 祁方焱的目光从电视上转过来,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的眼睛在望着他的时候很亮,又黑又亮,总是带着一些说不明的期待。 祁方焱不知道宋斯宁在期待什么,一言不发的等着宋斯宁继续后面的话。 “我每天上学要十五分钟的车程”宋斯宁说。 祁方焱昨天送宋斯宁回来,自然知道这两者之间门的距离,他恩了一声。 宋斯宁又说“我每天坐车会晕车,很难受” “恩。” 看见祁方焱还是在说恩,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宋斯宁忽然有些急了,他皱起眉头,提高了一些音调说“我如果上学很难受,我就没有办法听课了。” 祁方焱听了一圈,没有明白宋斯宁想要说什么,他问“你想怎么办” 宋斯宁恨他是个笨蛋,就干脆点直说了“你能不能每天上学的时候带我一下,这样我就不用坐车了。” 祁方焱说“我骑单车带你” “恩。” 祁方焱还没有骑单车带过人。 他自己一人骑车的时候,喜欢骑得飞快,不太安全,如果带着宋斯宁他可能要骑得慢一些,但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祁方焱想了想,说“可以。” 这件事情进行的顺利,祁方焱继续看电视,宋斯宁的最终目的却没有达到。 他的手指一下下的扣着沙发的边缘,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祁方焱,手指上的力道甚至快要将沙发的上等小牛皮都抠破了。 最后宋斯宁深吸了一口气,对祁方焱说“祁方焱,你家住的距离学校太远了,你骑单车上学肯定总是迟到,你干脆住在我家里吧,我家距离学校近,也方便你带着我上学。” 宋斯宁这句话的语速说的很快,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出口,但是说完之后他的手无比用力的握着沙发的边缘,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祁方焱又转过头看向了他。 祁方焱的眼睛生的锋利,即便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一个人,都会令人感觉到一阵阵的压迫感,像是轻松能将人看透一样。 以至于让宋斯宁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他的面前无处躲藏,怎么都遮掩不好。 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立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开始解释“你不要误会啊是因为你每天要带着我上学,如果你迟到我肯定也迟到了,我不想写教导主任的八千字检讨。” 宋斯宁心里的底气不足,但是嘴上的底气可是够够的。 就连胡姨在厨房洗碗都听见了宋斯宁的说话声,于是她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擦桌子一边跟着劝祁方焱说“是啊祁少爷,您家离学校那么远,每天骑车都要一个多小时吧,那要起来多早上学啊,还不如您就住在这里,您看这里的公寓宽敞,有好几间门房间门,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您就住在这里,每天上下学也方便啊。” 祁方焱没有说话,胡姨就嘴上不停的继续说“我昨天还听说宋先生说了一句,他们最近好像又要出一趟国,处理公务,祁经理一出去,您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人照顾,还不如就在这里住着,我每天还能来给你们两个人做顿饭吃。” “” “你要是能住进来祁经理肯定也很高兴,并且我们少爷身体不好,不习惯不熟悉的人照顾,我每天还要照料金华那边,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万一少爷晚上有个什么不舒服了,还真没人知道,您住在这里,正好也能够互相照料一下。” 胡姨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祁方焱一直没有什么回应,直到他听见了这最后一句话。 他重新看向了宋斯宁,却发现宋斯宁嘴巴翘着,望着他的时候眼睛还有些娇气和委屈,好像如果祁方焱不答应他,他就不是个人。 祁方焱想了想,还是想当个人。 他轻声叹了一口气,说“好。” 就这样,经过商定祁方焱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寰景一号公寓,和宋斯宁住在一起。 周五的时候两个人各回各家。 即便是这样,宋斯宁和祁方焱能够呆在一起的时间门还是不如当初祁方焱在宋家的时间门久,但是宋斯宁已经很满意了。 心情一好,宋斯宁的身体也跟着好了起来。 第一天早上起来是星期三,也是祁方焱第一次带着宋斯宁上学。 宋斯宁心里特别开心,早上不到六点就醒来了。 他拉开了窗帘,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日出,忽然觉得好美。 于是他坐在窗边,拿起纸笔,画下了今日的日出。 画中远处高楼起伏,天上云彩纷叠,只有那盏初阳泛着深橘的光缓缓出现,云彩都渲染成了暖橘色。 宋斯宁刚画完这幅画就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门,胡姨在门外轻轻的敲了敲他的门,宋斯宁应了一句好,提起笔在画的背面记下了一句话。 十一月六日,他第一次带我上学,日出真美。 一切完成后,宋斯宁将那幅画小心翼翼的塞进了画册里,拿起床边的拐杖走出了房间门。 门外胡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祁方焱也洗漱完毕,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坐在餐桌前吃饭。 宋斯宁坐在祁方焱的对面也开始吃饭。 吃这一顿早饭的时间门,胡姨一直在叮嘱着祁方焱,让他早上骑车慢一些,不要觉得一大早上路上的人少,就骑得飞快,一定要慢一些,现在时间门还早不着急 胡姨年纪大了,就像是嘱咐自己的孙子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甚至连注意看红绿灯都嘱咐到位了。 虽然是有些啰嗦,但是祁方焱也没表现出不耐烦,他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恩声的应着。 吃完早饭后,他们两个人便在电梯口等着电梯来。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这时胡姨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说“等一下等一下。” 她有些慌张的脱下了身上的围裙,快步朝客厅里面走,在客厅里一个袋子里翻找了两下,拿出来一个黑白格子布做的棉垫子。 那个垫子是自行车后座的大小,里面塞了厚厚的棉花,看起来整个垫子都软绵绵的,一看就是手工制作而成。 胡姨将这个垫子塞到了宋斯宁的手里说“我昨晚下去看了一圈,看见那自行车后座子全是铁架子,坐上去肯定很硬,少爷你将这个垫子捆在后座上,免得硌的身上难受。” 胡姨细心的嘱咐道,宋斯宁却垂着头望着胡姨鬓边的白发,心绪微动。 他收紧了握着垫子的手,说“好,我知道了。” 祁方焱和宋斯宁两个人走进电梯里,祁方焱看着缓缓下降的电梯,忽然说了一句“胡姨对你挺好的。” 宋斯宁的手捏着那个棉垫子,恩了一声说“她从我七八岁就开始照顾我,已经十多年了。” 胡姨平时在宋家是管家,指挥着一众的小保姆,偶尔看起来有些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宋斯宁知道,胡姨对他是一颗很真的心,就像是他的外婆一样,会担心他,会照顾他,会时时刻刻的为她着想,甚至比他的父母对他都要挂心。 宋斯宁想到这里,又说“她很好。” 祁方焱看了看他,恩了一声。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一直到电梯到了一楼,祁方焱让宋斯宁站在原地等着,他去车库将自行车骑过来。 宋斯宁就乖乖的站在公寓楼门口等着,前台的保安看见宋斯宁下楼了,立刻走上前,又是鞠躬哈腰的喊宋少爷好,又是问宋斯宁的身体情况,竭尽全力的想要讨好一下。 宋斯宁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多说话,他一改刚才对祁方焱时柔和的面色,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 宋斯宁脸冷下来的时候,周围都像是泛起了冰霜,油盐不进。 保安一看见宋斯宁的脸色,立刻就不敢再多说半句,弓着身子对他说“宋少爷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便灰溜溜的又回到了前台。 保安本来以为今天来接宋少爷的会是一辆豪车,于是守在前台后面,探着头想看一眼顶级豪车是什么样子,然而没想到的五分钟之后,一辆破破烂烂的单车停在了大门口。 保安惊得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宋家的小少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单车前。 单车上的男生侧过身,扶着宋斯宁的手臂,让他车上坐稳,宋斯宁就双手抱着拐杖,坐在车后座上听话的任由他摆布。 而后那个红发男生将宋斯宁一只手扶在自己的腰上,宋斯宁坐在他的身后,扬起头眼睛亮亮的望着红发男生的背影,嘴角勾起了笑。 红发男生脚下用力的一踩脚蹬,自行车就滑了出去。 保安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张着嘴巴,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宋斯宁是第一次坐自行车,还有点紧张。 他侧坐在车后座上,一只手紧紧的将自己的拐杖抱在怀里,另一手扶着祁方焱的腰。 路上有些颠簸,他又是第一次,生怕哪个拐弯祁方焱就将自己给甩下去了,于是他很用力的抓着祁方焱的腰,甚至可能抓到了祁方焱的肉,有些疼了,但是祁方焱什么都没有说。 祁方焱的校服没有拉上拉链,风吹动着他的衣衫,一会鼓起来一个大风包,一会校服的衣角又扰到了宋斯宁的脸上。 宋斯宁的脸被弄得痒痒,他松开了抓着祁方焱腰际的手,想要抓一抓脸。 这时候车轮子压过了一个小石子,路上颠簸了一下,宋斯宁吓了一跳,立刻慌乱的又重新抓住了祁方焱的腰。 祁方焱也察觉到了宋斯宁的动作,他一只手探到身后,用力的握了握宋斯宁的手背,说“抓紧我。” 祁方焱握着宋斯宁手背的温度转瞬即逝,宋斯宁却心跳怦然,一时间门令他分不清楚心跳是因为刚刚那一下的颠簸,但是因为祁方焱短暂的摸了一下他的手。 后来宋斯宁开始习惯了自行车的速度,他不再那么紧张,甚至可以分出心思去想怎么能让祁方焱的衣服不打到自己的脸。 于是他的脸蛋一点点的朝祁方焱的后背靠近,一点点的靠近 宋斯宁的小脸绯红,发现只要贴的祁方焱的后背够近,那个校服就不会再打到他的脸。 如果能将脸直接贴在祁方焱的后背上更好,这样他也能省一点力气,但是宋斯宁不断靠近的动作还是在距离祁方焱的后背一厘米的时候停住了。 哪里有两个男生骑车的时候做这么亲密的举动啊 那样他的心思就太明显了 宋斯宁的睫毛颤了颤,垂下头紧咬住嘴唇,即便是他很想很想靠在祁方焱的后背上,最后还是竭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祁方焱带着宋斯宁一直朝着学校走,然而在距离学校还有两百米的时候他刹住了车,将宋斯宁放了下来。 宋斯宁不明白怎么回事,拄着拐杖站在路边,看着祁方焱将单车扎在路边,问“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 祁方焱蹲在地上锁车,对宋斯宁说“学校门口的人多了,剩下这段路,我们分开走。” 宋斯宁问“为什么。”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说“我不是好学生,你和我相处的太近对你不好。” 宋斯宁皱起眉头说“什么好学生坏学生,我不在乎这些。” 其实还有后面半句话,宋斯宁没说。 他本来就是为了祁方焱来到明阳高中的,除了祁方焱之外,他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他不在乎,不代表祁方焱不在乎。 祁方焱锁完了自行车,站起身问宋斯宁“你是怎么说服你的父母来到明阳高中的” 宋斯宁垂下眼睛想了想。 他对他父母做了保证,还捏造了一些来明阳高中的好处,比如在学校里面更有学习氛围,比如他可以结交朋友,再比如进入明阳高中可以得到全国奥数竞赛的指标名额。 可能是因为宋斯宁的性格确实太冷淡孤僻了,并且自从祁方焱走了之后,他愈发的沉默寡言,于是宋明生理所应当的认为宋斯宁性格孤僻的原因是缺少和同龄人的接触。 这样看来去明阳高中上学确实是个好的选择,于是宋明生也说服了辛梦兰。 但是在这一切的前提之上,都是宋斯宁能够变得更好,不管是在性格上,身体上,还是学习。 看见宋斯宁不说话了,祁方焱又说“宋斯宁,你来这里用的不是本名,说明你的家人不想让你暴露身份,我在学校里很多人都不喜欢我,所以我们在学校里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 宋斯宁的手紧紧的握着拐杖,因为祁方焱的这番话,刚刚在自行车上的那番心动和开心全部都没了。 宋斯宁知道祁方焱是为了他好,但是他不喜欢祁方焱推开他,更不喜欢和祁方焱保持距离。 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祁方焱对他好,全世界都知道祁方焱每天送他上学,祁方焱住在他家里,祁方焱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 让所有人知道,他对于祁方焱而言是不同的,这样就没有人会觊觎祁方焱了。 然而他藏在心底的这些坏心思,还没有等付诸实践,就被祁方焱一盆冷水浇灭,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得到了一个宝贝,刚想要和别人炫耀,发现宝贝丢了。 他怎么可能不失落。 祁方焱站在原地,看着宋斯宁刚刚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瞬间门暗了,他垂着眼睛,睫毛无力的眨了眨,嘴巴也不开心的翘了起来。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转过头去小卖部里买了两只棒棒糖。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拆开了一只糖果,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将棒棒糖塞到了宋斯宁的嘴巴里。 一股清爽的荔枝味袭来,宋斯宁仰起头,睁大了眼睛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又拆开了一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不会说哄人的话,这个棒棒糖就算他哄着他了。 宋斯宁也意识到祁方焱这是在哄他,心头的郁结瞬间门散了一大半,他的舌尖舔了舔那根棒棒糖,舌尖弥漫上一股爽口的甜味,他又看了看祁方焱嘴里吃的棒棒糖。 和他是一个味道的。 不知道祁方焱当时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可能只是顺手拿了两个,但是这对于宋斯宁而言,是他两个人之间门的联系,是他们两个人之间门的秘密。 宋斯宁特别的好哄,他的嘴巴勾了勾,有点想笑,但是又忍住了。 祁方焱又对他说“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着你,可以吗” 宋斯宁觉得可以,他眼睛亮亮的点了下头,又像是生怕祁方焱跑了似的,拧着眉头装生气的嘱咐他“我走路慢,你不能偷跑了。” “好。”祁方焱说。 于是这一路上,宋斯宁嘴里含着那颗荔枝味的棒棒糖,走在前面吃,祁方焱就跟在他身后。 宋斯宁走路需要拄着拐杖,很慢。 可是祁方焱很耐心,双手插在衣兜里,就这样落下宋斯宁一十米之外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跟着。 宋斯宁只要回过头就能看见祁方焱,每一次看见他心里都是甜的,就像是嘴里的棒棒糖一样甜。 宋斯宁忽然感觉如果不能并肩走,那么这样被人守着也挺好的。 短短两百米的路程,被宋斯宁走出了一十分钟的时间门,他们越是走到了校门口,学生就越多。 祁方焱眼看着宋斯宁快要走进学校的大门了,这时忽然有人冲上前,一把扒拉住了祁方焱的肩膀。 “祁哥” 祁方焱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敞。 他恩了一声。 “祁哥你居然还敢来上学你这两天都去哪了啊你连着翘课两天,教导主任找不到你的人,已经在大发雷霆了,你今天估计要遭殃了。” 祁方焱心不在焉的又恩了一声,并不在意。 李敞顺着祁方焱的目光朝前看,发现他是在看那个很好看的转学生,李敞嘀咕道“你说巧不巧祁哥,你没来的这几天,这个转学生也翘课了,啧啧啧,很有可能他会跟你一起受罚啊,这次可是有好戏看了。” 说到这里,祁方焱才转过头看向了李敞。 李敞却四周看了一圈,一脸神秘的看着祁方焱,小声说“祁哥,还有一个关于这个转学生的大新闻要告诉你。”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问“什么” 李敞朝祁方焱身前凑近了一些,举起来一只手挡着嘴,对着祁方焱耳边小声说“孟娇喜欢他,打算给他表白了”,,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转过头去小卖部里买了两只棒棒糖。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拆开了一只糖果,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将棒棒糖塞到了宋斯宁的嘴巴里。 一股清爽的荔枝味袭来,宋斯宁仰起头,睁大了眼睛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又拆开了一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不会说哄人的话,这个棒棒糖就算他哄着他了。 宋斯宁也意识到祁方焱这是在哄他,心头的郁结瞬间门散了一大半,他的舌尖舔了舔那根棒棒糖,舌尖弥漫上一股爽口的甜味,他又看了看祁方焱嘴里吃的棒棒糖。 和他是一个味道的。 不知道祁方焱当时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可能只是顺手拿了两个,但是这对于宋斯宁而言,是他两个人之间门的联系,是他们两个人之间门的秘密。 宋斯宁特别的好哄,他的嘴巴勾了勾,有点想笑,但是又忍住了。 祁方焱又对他说“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着你,可以吗” 宋斯宁觉得可以,他眼睛亮亮的点了下头,又像是生怕祁方焱跑了似的,拧着眉头装生气的嘱咐他“我走路慢,你不能偷跑了。” “好。”祁方焱说。 于是这一路上,宋斯宁嘴里含着那颗荔枝味的棒棒糖,走在前面吃,祁方焱就跟在他身后。 宋斯宁走路需要拄着拐杖,很慢。 可是祁方焱很耐心,双手插在衣兜里,就这样落下宋斯宁一十米之外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跟着。 宋斯宁只要回过头就能看见祁方焱,每一次看见他心里都是甜的,就像是嘴里的棒棒糖一样甜。 宋斯宁忽然感觉如果不能并肩走,那么这样被人守着也挺好的。 短短两百米的路程,被宋斯宁走出了一十分钟的时间门,他们越是走到了校门口,学生就越多。 祁方焱眼看着宋斯宁快要走进学校的大门了,这时忽然有人冲上前,一把扒拉住了祁方焱的肩膀。 “祁哥” 祁方焱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敞。 他恩了一声。 “祁哥你居然还敢来上学你这两天都去哪了啊你连着翘课两天,教导主任找不到你的人,已经在大发雷霆了,你今天估计要遭殃了。” 祁方焱心不在焉的又恩了一声,并不在意。 李敞顺着祁方焱的目光朝前看,发现他是在看那个很好看的转学生,李敞嘀咕道“你说巧不巧祁哥,你没来的这几天,这个转学生也翘课了,啧啧啧,很有可能他会跟你一起受罚啊,这次可是有好戏看了。” 说到这里,祁方焱才转过头看向了李敞。 李敞却四周看了一圈,一脸神秘的看着祁方焱,小声说“祁哥,还有一个关于这个转学生的大新闻要告诉你。”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问“什么” 李敞朝祁方焱身前凑近了一些,举起来一只手挡着嘴,对着祁方焱耳边小声说“孟娇喜欢他,打算给他表白了”,,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转过头去小卖部里买了两只棒棒糖。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拆开了一只糖果,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将棒棒糖塞到了宋斯宁的嘴巴里。 一股清爽的荔枝味袭来,宋斯宁仰起头,睁大了眼睛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又拆开了一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不会说哄人的话,这个棒棒糖就算他哄着他了。 宋斯宁也意识到祁方焱这是在哄他,心头的郁结瞬间门散了一大半,他的舌尖舔了舔那根棒棒糖,舌尖弥漫上一股爽口的甜味,他又看了看祁方焱嘴里吃的棒棒糖。 和他是一个味道的。 不知道祁方焱当时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可能只是顺手拿了两个,但是这对于宋斯宁而言,是他两个人之间门的联系,是他们两个人之间门的秘密。 宋斯宁特别的好哄,他的嘴巴勾了勾,有点想笑,但是又忍住了。 祁方焱又对他说“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着你,可以吗” 宋斯宁觉得可以,他眼睛亮亮的点了下头,又像是生怕祁方焱跑了似的,拧着眉头装生气的嘱咐他“我走路慢,你不能偷跑了。” “好。”祁方焱说。 于是这一路上,宋斯宁嘴里含着那颗荔枝味的棒棒糖,走在前面吃,祁方焱就跟在他身后。 宋斯宁走路需要拄着拐杖,很慢。 可是祁方焱很耐心,双手插在衣兜里,就这样落下宋斯宁一十米之外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跟着。 宋斯宁只要回过头就能看见祁方焱,每一次看见他心里都是甜的,就像是嘴里的棒棒糖一样甜。 宋斯宁忽然感觉如果不能并肩走,那么这样被人守着也挺好的。 短短两百米的路程,被宋斯宁走出了一十分钟的时间门,他们越是走到了校门口,学生就越多。 祁方焱眼看着宋斯宁快要走进学校的大门了,这时忽然有人冲上前,一把扒拉住了祁方焱的肩膀。 “祁哥” 祁方焱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敞。 他恩了一声。 “祁哥你居然还敢来上学你这两天都去哪了啊你连着翘课两天,教导主任找不到你的人,已经在大发雷霆了,你今天估计要遭殃了。” 祁方焱心不在焉的又恩了一声,并不在意。 李敞顺着祁方焱的目光朝前看,发现他是在看那个很好看的转学生,李敞嘀咕道“你说巧不巧祁哥,你没来的这几天,这个转学生也翘课了,啧啧啧,很有可能他会跟你一起受罚啊,这次可是有好戏看了。” 说到这里,祁方焱才转过头看向了李敞。 李敞却四周看了一圈,一脸神秘的看着祁方焱,小声说“祁哥,还有一个关于这个转学生的大新闻要告诉你。”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问“什么” 李敞朝祁方焱身前凑近了一些,举起来一只手挡着嘴,对着祁方焱耳边小声说“孟娇喜欢他,打算给他表白了”,,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转过头去小卖部里买了两只棒棒糖。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拆开了一只糖果,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将棒棒糖塞到了宋斯宁的嘴巴里。 一股清爽的荔枝味袭来,宋斯宁仰起头,睁大了眼睛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又拆开了一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不会说哄人的话,这个棒棒糖就算他哄着他了。 宋斯宁也意识到祁方焱这是在哄他,心头的郁结瞬间门散了一大半,他的舌尖舔了舔那根棒棒糖,舌尖弥漫上一股爽口的甜味,他又看了看祁方焱嘴里吃的棒棒糖。 和他是一个味道的。 不知道祁方焱当时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可能只是顺手拿了两个,但是这对于宋斯宁而言,是他两个人之间门的联系,是他们两个人之间门的秘密。 宋斯宁特别的好哄,他的嘴巴勾了勾,有点想笑,但是又忍住了。 祁方焱又对他说“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着你,可以吗” 宋斯宁觉得可以,他眼睛亮亮的点了下头,又像是生怕祁方焱跑了似的,拧着眉头装生气的嘱咐他“我走路慢,你不能偷跑了。” “好。”祁方焱说。 于是这一路上,宋斯宁嘴里含着那颗荔枝味的棒棒糖,走在前面吃,祁方焱就跟在他身后。 宋斯宁走路需要拄着拐杖,很慢。 可是祁方焱很耐心,双手插在衣兜里,就这样落下宋斯宁一十米之外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跟着。 宋斯宁只要回过头就能看见祁方焱,每一次看见他心里都是甜的,就像是嘴里的棒棒糖一样甜。 宋斯宁忽然感觉如果不能并肩走,那么这样被人守着也挺好的。 短短两百米的路程,被宋斯宁走出了一十分钟的时间门,他们越是走到了校门口,学生就越多。 祁方焱眼看着宋斯宁快要走进学校的大门了,这时忽然有人冲上前,一把扒拉住了祁方焱的肩膀。 “祁哥” 祁方焱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敞。 他恩了一声。 “祁哥你居然还敢来上学你这两天都去哪了啊你连着翘课两天,教导主任找不到你的人,已经在大发雷霆了,你今天估计要遭殃了。” 祁方焱心不在焉的又恩了一声,并不在意。 李敞顺着祁方焱的目光朝前看,发现他是在看那个很好看的转学生,李敞嘀咕道“你说巧不巧祁哥,你没来的这几天,这个转学生也翘课了,啧啧啧,很有可能他会跟你一起受罚啊,这次可是有好戏看了。” 说到这里,祁方焱才转过头看向了李敞。 李敞却四周看了一圈,一脸神秘的看着祁方焱,小声说“祁哥,还有一个关于这个转学生的大新闻要告诉你。” 祁方焱皱了皱眉头,问“什么” 李敞朝祁方焱身前凑近了一些,举起来一只手挡着嘴,对着祁方焱耳边小声说“孟娇喜欢他,打算给他表白了”,, 第33章 第 33 章 祁方焱,今天有人给我表…… 李敞的声音环绕在祁方焱的耳边,祁方焱的脚步顿在原地,转过头目光定定的望着李敞。 李敞的眼睛闪着八卦的光,冲着祁方焱抬了抬眉,说“祁哥,怎么样”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问“什么怎么样” “今天你一过来,我就和你说了一个大新闻,怎么样啊”李敞看见祁方焱这幅面色沉静,没有达到他的心理预期,于是他的肩膀又狠狠地撞了一下祁方焱,问“你不期待吗” 祁方焱嘴巴动了动,目光微沉说“不期待。” “啧,你”李敞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教导主任的声音给盖了过去“祁方焱李敞” 教导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平时没少训斥学生,这一声高喝响了起来那是中气十足,不光是祁方焱和李敞同时站住了脚,就连周围这一片的学生都被吓得纷纷一惊,朝教导主任那边看了过去。 前方宋斯宁的脚步也停住了,转过头看向身后。 李敞和祁方焱刚刚走进校门,就被教导主任给守株待兔抓住了。 教导主任站在大门处的太阳阴影下,朝他们两个招了招手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过来说给我也听听。” 李敞的那张笑脸立刻就垮了下去,扒拉着祁方焱肩膀的手也耷拉了,他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冲着教导主任笑了两声说“老师,嘿嘿,我们该上课了” “你俩还上什么课啊,赶紧给我过来”教导主任又是一声高喝,李敞和祁方焱这才乖乖的走了过去。 教导主任先是背着双手上下打量着祁方焱,说“祁方焱你可以啊,让你把头发染回来,你不染,让你来我办公室里谈话,你不来,让你上课,你不上,现在开始又开始直接翘课了怎么,你是想退学还是怎么了” 祁方焱说“我不是让李敞给您请假了吗” 假是这样请的吗”教导主任看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猛地拔高了声音说“你见过谁这样请假的假是要家长来请老师同意学校领导批准不是你一个人单方面的说一声就是请假” 祁方焱不说话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他。 教导主任也懒得和他多说,他其实也打电话问过祁方焱的父亲,得知祁方焱确实是事出有因才逃课,但是他这种直接就走方式不对,还是要罚。 于是教导主任说“写检讨,八千字。” 祁方焱倒也是答的直接“我写不出来。” 教导主任被他气的头顶都在冒烟,手狠狠地指了他两下,说“等会早自习给我跑圈去十六圈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回教室。” 祁方焱这次倒是答应的快“好。” 这边处理完祁方焱,教导主任又转而看向了李敞,说“你也一样,跑八圈去。” 李敞瞪大了眼睛,说“老师,我没有翘课啊,我为什么也要跑” 教导主任说“那天跑操的时候我问你祁方焱去哪了你怎么回答的啊你说他去洗手间了,你见过谁去洗手间去两天的我还没让你和他一样跑十六圈呢跑步去” 李敞虽然平时怕教导主任,但是他现在很不服气,于是他撑着一口气梗着头说“老师,同样是翘课,凭什么就我们两个人受罚那个新来的学生为什么不用跑这也太不公平了” 李敞说完,并妄图在祁方焱的身上找认同感,他又撞了一下祁方焱说“要罚也要一视同仁是不是祁哥” 而后李敞转过头看向了祁方焱,却看见祁方焱眉头微蹙的看着他。 虽然祁方焱的眼里没什么神情,但是李敞还是看出来了,祁方焱的眼神在说你在说什么屁话 李敞一下就愣了,没明白祁方焱什么意思。 教导主任狠狠地给李敞的头上来了一下子说“人家生病请过假了,你还好意思说给我滚过去跑步” 祁方焱不怕跑步,双手插在衣兜里,往操场上走的干脆,李敞却在身后哀嚎连连。 刚走上两步祁方焱就感觉到衣兜里手机震动了两下,他从衣兜里将手机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宋斯宁的短信 跑几圈 祁方焱转过头看见宋斯宁站在不远处的太阳地里。 他面对着祁方焱的方向,手里拄着拐杖,一个人静静的望着他,看起来有些孤单,即便是距离的很远,可是祁方焱还是看见了宋斯宁眼睛里的担心,他垂下头在手机上打上了几个字。 没事,上课去吧。 祁方焱从小就学跆拳道,教他跆拳道的老师是军人出生,总是让他一圈一圈的跑步,长大了之后祁方焱进了车队里面,也经常需要锻炼身体,这十几圈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然而李敞和他不一样啊。 在跑了五圈之后,李敞在他的身边累的不停的喘气,嗓子跟个拉风箱一样的哈赤哈赤,他抬头看了一眼祁方焱面色如常的脸色,问祁方焱“祁哥,我为什么感觉你一点都不累啊你是不是还挺喜欢跑圈的” 祁方焱说“挺好的,上课时间不用学习,出来锻炼身体。” 说完祁方焱侧过头看了一眼李敞,李敞满头是汗,脚都快软到地上去了,他对李敞说“这次是我连累你,改天请你吃饭。” 李敞实在是跑不了一步了,他单手撑着膝盖,喘了又喘说“没事祁哥呼呼呼,咱俩咱俩谁跟谁啊呼呼呼” 而后李敞像个吊死鬼一样一步步的在操场上走,等到祁方焱十六圈爬完的时候,李敞的八圈也艰难的“爬”完了。 他们两个人跑完步的时候,第一节早自习也正好下课了,一进班里面就看见几个女生围着孟娇说话。 孟娇今天一改之前的高马尾发型,披下了长发,还做成了微卷的大波浪发型,既潮流又淑女,配上她今天画的淡妆,好看的跟个女明星似的。 围在她身旁的一个女生抓了抓她松软的头发,说“哇,孟娇,你头发卷的真好看,是烫的吗” 孟娇举起镜子理了理自己的空气刘海,说“不是烫的,是我今天一早上去理发店吹出来的,烫可烫不了这种质感。” “是哪家理发店啊你给我说说呗。” “就是黄山街那家潮人都推荐的理发店,具体名字我也忘了” “是不是叫云流” “对对,好像是。” 几个女生讨论的起劲,李敞在祁方焱的身边叹了口气说“唉,女人啊” 说完他累的声音都出不了,驼着背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啪的一声趴到了位置上,跟一滩烂泥一样。 孟娇几个女生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嫌弃的议论了两声,又转过头开始讨论发型的问题。 上课铃打响了,这一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让大家做语文练习卷子,自己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 十班的孩子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做卷子,除了前排的几个带着眼镜的学生趴在桌子上写卷子,其余的人都在各干各的事情,老师坐在讲台上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就等着一到下课的时间就立刻走人。 孟娇对自己今天的造型很满意,拿着一把小梳子,一会梳梳刘海,一会卷卷头发。 经过一个课间的休息李敞已经恢复了元气,他单手撑着头看着孟娇臭美,问孟娇“孟娇,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跟那个转校生表白啊” “要你管”孟娇头也没回的说。 “唉,要我说你们女人真的是善变”李敞摇了摇头说“你上个月还喜欢那个叫刘什么的体育生,上上上个月还喜欢隔壁九中的赵佳豪,最早之前你还喜欢过我们祁哥,现在可好了,新生一来你就变心了。” 孟娇侧过头白了他一眼说“帅哥谁不喜欢搞得好像跟你们男人不喜欢美女一样再说了,我一没出轨,二没劈腿,勇敢追爱关你屁事你之前喜欢隔壁艺术班的秦淼我说你了吗” 李敞被孟娇噎的喘了两口气,又说“那你这下手也太快了点吧我的姐人家才来咱们学校几天啊,估计都不认识你,你就冲过去找人家,到时候给人家吓一跳不说,说不定人家还觉得咱们明阳高中民风特别奔放。” “谁说他不认识我他才来咱们学校的那天不知道高三一班在哪里,还是我主动给他指的路。”孟娇说道“再说了,他长得那么好看,一来学校所有女生都盯着,我不先下手为强,这块肉还能轮到我吗” 李敞说不过孟娇,挥了一下手,切了一声。 孟娇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了后排的祁方焱,随后她愣了一下。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祁方焱上课没有睡觉,而是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单脚翘着椅子也在看她。 孟娇乍一下对上了祁方焱的目光有些不习惯,随后她立刻回过神来,问祁方焱“祁方焱,你被人追求的次数多,你有没有收到过很喜欢的礼物” 孟娇想的很简单,她想要给人表白,那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最起码也要送点什么。 可是那个新来的转学生看起来什么都不缺,孟娇如果给人家送点小手工的礼物又怕人家看不上,如果花钱送东西又怕人家不仅看不上还不要。 所以她想到了祁方焱经常被女生送礼物,万一他收到过什么很喜欢的礼物,说不定可以借鉴一下。 还没等着祁方焱开口回答,李敞就在一旁抢答说“我祁哥是要做大事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一些小礼物心动,你也太小看我祁哥” 然而李敞的话还没有说完,祁方焱却声音低沉的开口说“收到过。” 李敞剩下的话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的望着祁方焱。 孟娇却是眼睛一亮,连忙挪了挪凳子,朝祁方焱的方向凑近了一些问“是什么是什么啊你说说给我抄袭一下。” 祁方焱目光沉沉的望着她,说“你抄袭不来。” 祁方焱平时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幅不在乎的样子,对人说话的态度也大多漫不经心,很少有这样的严肃过。 孟娇愣了一下,随后她翘起嘴巴,西了一声,不满的说“小气,那我自己准备到时候追到他了,我闪瞎你们的眼” 祁方焱目光更沉的望着她,没有再说话。 星期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巧的是十班的体育课和一班的体育课是一起上的。 明阳高中的体育课说白了就是玩,老师象征性的让学生带队跑了两圈,就允许大家自由活动了。 祁方焱和十班的几个人在篮球上打篮球,宋斯宁的腿不好,被校长特批可以不参加一系列运动的活动,比如跑操,比如值日,比如上体育课。 所以宋斯宁本来可以不上体育课,但是他为了看祁方焱还是从四楼艰难的走了下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太阳快要落山了,映着操场上半边天的彩霞。 因为祁方焱在操场上打篮球,几乎所有上体育课的女生都跑过来看篮球赛,从高一到高三的都有。 她们占据了操场外观赛前排的位置。 操场上祁方焱投进去了一个球,周围立刻响起来女生的鼓掌叫好的声音,那些女孩蹦蹦跳跳的,挡住宋斯宁看祁方焱的视线了。 宋斯宁欠了欠身子,又无力的坐回了观众席。 他不喜欢这么多人都望着祁方焱,也不喜欢这么多人挡在他和祁方焱之间,并且将他掩盖在身后。 这样好像显得他没有那么特别,只是众人中望着祁方焱的很普通的一个人。 但是这种情况又无可避免 宋斯宁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拄着拐杖艰难的站起了身子,又朝着后面的台阶走了两步,坐到到观众席最后一阶台阶上。 这里的位置高,不会被前面蹦蹦跳跳的女生挡住视线,虽然不能将祁方焱的脸看的很清楚,但是祁方焱太显眼了,宋斯宁还是可以很轻易在人群中找到他。 傍晚的落日映在操场上,祁方焱脱下了身上的校服,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一头的红发,在操场上奔跑跳跃,手中的篮球一次次的投进篮筐里,动作干脆利落,身上都泛着光。 宋斯宁是第一次看见祁方焱打篮球,看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他好像忽然理解了那些女生 为什么明明不懂篮球,却还是喜欢看男生打篮球。 因为有些人真的很吸引人。 他也喜欢看 傍晚的风一阵阵的顺着树吹过,那一刻宋斯宁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年,看着祁方焱映在落日之下,骑着机车一次次的飞驰过他家的楼下。 可能是因为当时的习惯,宋斯宁看见这一幕不自觉的想要画下了。 他手里没有纸笔,就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地面。 这里的地面应该是很久没有打扫过了,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宋斯宁也不嫌弃脏,就用手指一点点划过地上的灰尘。 风吹拂过宋斯宁的发丝,吹动地上的灰尘,宋斯宁却很有耐心,他目光盯着不远处的祁方焱,时不时垂下眼睛,指尖在地上画上两笔。 他的手法熟练,区区几下就画出来了祁方焱锋利的轮廓。 这时候忽然有人走了过来,宋斯宁听见了脚步声,心脏的猛地一紧,手掌快速的擦拭过地上的灰层,将祁方焱的画像擦掉,佯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着前方,脸颊却还是有些泛红。 “裴宁。” “” “裴宁。” 那边的女生喊了两声,宋斯宁才意识到这是在叫他,他转过身看向了喊他名字的女生。 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头发烫的微卷,脸上画着淡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 与此同时女生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女生,像是她的朋友,正在叽叽喳喳的朝宋斯宁这边看。 宋斯宁不认识她,皱着眉头问“你是” “我是孟娇,十班的,之前你才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还给你指过路,你记得吗”孟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宋斯宁,期盼宋斯宁能记得她。 然而宋斯宁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他垂下眼睛想了想说“我不记得了。” “啊”孟娇有些失望,但不过也就是几秒钟她就恢复了之前带笑的神情说“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我就是很喜欢你,想要和你交个朋友。” 孟娇很大方,就连喜欢两个字都说的很自然,说完她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粉色小盒子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说“这是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宋斯宁有些愣了,他垂眸望着眼前那个粉色爱心的小盒子,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来可笑,他虽然长的好看,从小到大也听过不少的夸赞,但是从来没有女生给他告白过,甚至很少有女生会主动和他说话。 他是宋家的少爷,是宋家高高在上的少爷,周围围绕的都是商界的财阀,他们所谈论的感情无关于外貌,无关喜欢不喜欢,只关于金钱权利。 宋斯宁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寻常的女生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更旷论走上前明目张胆的对他表白。 以至于现在宋斯宁用了一些时间来思考,孟娇的这番话到底是不是在表白。 如果是表白,他应该怎么拒绝。 在宋斯宁出神的这一会,操场上的篮球比赛也到了中场休息。 篮球赛一结束,场上所有人都看见了宋斯宁这边发生的这一幕。 李敞掀起身上的短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两瓶水,一瓶水给了祁方焱,对祁方焱说“这孟娇还真的厉害,真的冲过去表白了。” “” “祁哥,你猜她告白能成吗” “” 李敞又问了两句,没听见祁方焱的回应,转过身看向了祁方焱。 他发现祁方焱站在他身边,微仰着下巴,眉头微蹙,双眼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的宋斯宁,甚至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李敞有些错愕。 按照他对祁方焱的了解,祁方焱一向对这种八卦的事情不感兴趣,如果是平时甚至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今天实在是有些反常。 “祁哥祁哥”李敞抬手在祁方焱眼前挥了挥,又喊了祁方焱两声。 祁方焱这才转过目光看向了他,问“干什么” 李敞说“我刚刚在问你,你觉得孟娇这次告白能成吗” 祁方焱转过头朝远处的休息位置走,说“成不了。” “为什么成不了啊孟娇也挺漂亮的。”李敞追在祁方焱的身后,问道。 祁方焱转身坐在座位上,拿起位置上毛巾擦了擦脸上汗,说“没有为什么。” 体育课上大家本来就无聊,孟娇和宋斯宁在一起郎才女貌,格外的引人注目。 不光是祁方焱这边看见宋斯宁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远处站在树荫下的一群一班男生也看见了。 一个身材高壮的男生一直望着宋斯宁的方向,忽然他冷笑了一声说“一个瘸子,也配的上孟娇” 旁边一个瘦子立刻说“是啊,不就是个小白脸,我看他那样子风一吹就倒了,还天天装的多了不起,真装逼。” 又一人说“孟娇长得这么好看,还是我们丘哥和他般配,我看这个娘娘腔就该和吴丽丽在一起。” 这句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一片哄笑,那些男生笑得一个比一个猥琐,又纷纷看向坐在一旁角落里的吴丽丽。 吴丽丽是他们这些男孩子们公认的丑女生。 身材有些胖,带着一个厚底的眼镜,嘴上带着牙套,五官也十分平庸,不过是学习成绩稍微好了一些,却更招人厌烦。 这个年纪的男生有些还心智不成熟,十分热衷于给女生按照颜值分三六九等,孟娇是美女,吴丽丽就是丑女。 那个身材高壮的男生叫丘明运,一直都喜欢孟娇,但是孟娇并不喜欢他。 他听见了这句话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说“对,裴宁这种残废就应该和吴丽丽在一起,癞蛤蟆吃天鹅肉,他也配。” 宋斯宁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旁人看来可能十分高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无措。 手垂在身侧搓了搓衣袖的布料,宋斯宁声音没什么感情的说“我不能接受这个礼物,因为我不喜欢你,抱歉。” 孟娇听见宋斯宁的回应,期待的目光瞬间暗了下来,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宋斯宁会拒绝她的准备,又立刻笑着缓解气氛说“害,没事,我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这个礼物你先收着,毕竟我是专门做给你的,就当是我交个朋友了” 说完孟娇也不等宋斯宁说话,就将她手里的东西塞到宋斯宁的手里,然后转身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宋斯宁被塞的猝不及防,等他反应过来拿着礼物还想要还给人家,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而他瘸着一只腿,压根追不上去。 于是宋斯宁又拿着礼物缓缓坐回了位置上,想着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还给孟娇,毕竟他不喜欢她,就算是交朋友也不能平白无故收别人的礼物。 宋斯宁这边刚刚坐好,没过多久又有一群男生走过来了。 “恭喜啊裴宁。”为首的丘明运阴阳怪气的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行情不错啊,刚转到我们学校就让校花给你送礼物,真大的面子” 周围的几个男生也围在宋斯宁的身前,一下将宋斯宁身前的光都挡下了半截。 宋斯宁皱起了眉头,仰起头望着这几个人,目光生冷的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丘明运这几个人坐在一班的最后一排,学习不怎么样,是家里有钱给塞到一班的学生,平时在一班里也是作威作福,经常还会气老师,甚至比十班的学生还讨老师厌烦。 毕竟有些人只是不好好学习,有些人却是道德败坏。 丘明运一看见宋斯宁还在瞪他,目光一愣,指着宋斯宁说“你妈的,给谁冲呢” 看着丘明运要冲上去,旁边一个男生连忙拉住了他说“丘哥,现在是在学校,体育老师还在,别激动。” 丘明运心里的火愣生生的被压了下去,手一下下的指着宋斯宁,咬着牙狠声的说“你等着。” 于此同时,坐在篮球场的祁方焱一直在看着宋斯宁。 一开始孟娇给宋斯宁告白的时候他还算是能安稳的坐着,而现在看见丘明运那群人走到宋斯宁身前时,祁方焱一下就坐不住了。 他拧紧了水瓶,站起身,眯着眼睛朝宋斯宁的方向看。 “怎么了,祁哥”李敞察觉到祁方焱的动作,也站起身顺着祁方焱的目光朝远处看,这一看他也皱起了眉头说“那群人干什么呢” 宋斯宁距离祁方焱的位置远,他们听不见那些男生在说什么,也不确定那些男生要做什么,但是凭借祁方焱的直觉,总觉得那些人来的不善意。 祁方焱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握着水瓶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手臂肌肉紧绷,将矿泉水瓶都捏瘪了,最后他将水瓶扔在地上正要走上去时,围着宋斯宁的那帮人却在这时走了。 同时体育老师叫住了他“祁方焱,你过来一下” 祁方焱又看了宋斯宁一会,确定宋斯宁那边没什么问题,转过身朝体育老师的方向走了过去。 晚上放学的时候,宋斯宁明明是和祁方焱一起下的体育课,但是依照祁方焱早上所说他们需要保持距离。 于是还是宋斯宁走在前面,祁方焱跟在后面。 宋斯宁先走的时候生怕祁方焱没有跟上来,一路上回头看了祁方焱好几次,欣喜的发现发现祁方焱也在留意着他。 等到他快要走到学校花园的时候,祁方焱在操场上也开始跟众人告别,拿起校服外套跟在他身后朝校门走。 自行车停在距离学校两百米的位置,还是和来时一样,祁方焱坐在前面骑车,宋斯宁抱着拐杖坐在车后座上。 他们两个人的话都少,这一路上原本没有话说,但是车子骑到一个红路灯处等红灯时,祁方焱忽然开口问“体育课我看见有一群男生去找你。” 宋斯宁没想到祁方焱刚才也注意到了他,他抿了抿嘴巴,恩了一声。 “他们找你什么事” 绿灯亮了,祁方焱踩了一脚车蹬子,继续朝前面骑。 宋斯宁沉默了一下,虽然心里想要实话实话,但是他更不想祁方焱再为他担心。 今天祁方焱已经为了他跑了十六圈,已经很累了。 更何况他也压根没有将那些男生幼稚的挑衅放在心上。 于是宋斯宁说“没什么事情,同学之间打声招呼。” 祁方焱听见宋斯宁这样说,哦了一声放心了,而后他没有再继续说话。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宋斯宁却后知后觉的有些不甘心。 他想既然祁方焱在操场上可以看见那些男生去找他了,那是不是也能看见那个女生来找他了。 如果看见了,为什么不问啊 是不在意 还是没看见 宋斯宁垂着眼睛,将这个问题想了一路,想的他心里又是焦躁又是忐忑,像是喝了一口高浓度的咖啡,手掌心都冒出了汗。 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喊一声“祁方焱” “恩”祁方焱的回应伴着风声传来。 即便今天祁方焱已经运动了一天了,但是他身上却没有什么汗味,还是特别好闻。 风动之下他校服一下下的抚在宋斯宁的脸上,洗衣粉的味道随着路边不知名的花香,断断续续的漫进宋斯宁的鼻腔。 宋斯宁的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捏着祁方焱腰际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从祁方焱的身后悄悄地探着头,像个幼稚的想要炫耀的小孩,又像个迫不及待看恋人吃醋的笨蛋,轻声对祁方焱说“你知道吗,今天有人给我告白了”,, 第34章 第 34 章 他会吃醋吗? “祁方焱,你知道吗” “今天有人给我告白了” 风声呼噜噜的在祁方焱的耳边吹,但是宋斯宁的声音还是清晰悦耳。 宋斯宁说完这两句话,不老实的朝前欠了欠身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祁方焱。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祁方焱在风中飞动的发丝,在阳光下变成了金色,还可以看见祁方焱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的鼻梁又高又挺,犹如高山一般。 宋斯宁曾经画过无数次祁方焱的侧颜,他清楚的知道祁方焱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认真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正因为太熟悉了,所以现在他妄图在祁方焱的脸上找到一丝其他的神情。 他看见祁方焱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恩。 宋斯宁眼睛眨了眨,不明白祁方焱的这个恩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宋斯宁又问。 “知道。”祁方焱说。 “那你”宋斯宁下意识的想要问祁方焱那你怎么没有反应啊 但是宋斯宁忽然又意识到,祁方焱为什么要有反应 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虽然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但是说白了,也只是朋友。 普通的朋友 不掺杂任何感情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么祁方焱没有反应是正常的。 宋斯宁垂下了头,眼睛里的光也一点点暗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有毛病,闲的没有事为什么想看祁方焱吃醋。 他又不喜欢他,肯定不会吃醋。 真的是自作多情 可虽然是这样想的,宋斯宁还是很失望。 以至于这一路上他都闷闷不乐,本来很用力拽着祁方焱腰际的手,也变成了只是揪着他的衣角,绝不靠近祁方焱的皮肤半分,单方面的和祁方焱划清界限。 等到下车的时候,祁方焱先将车子停在公寓的楼下,从位置上转过身,想要扶着宋斯宁从单车上下来。 宋斯宁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让他扶,而是避开他的手,自己拄着拐杖朝公寓里面走,而后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公寓,甚至都没有等他一下。 前台的保安一看见宋斯宁来了,跟见到了国家领导一样,前后围着他转圈,又是帮按电梯,又是鞠躬将他朝里面请。 祁方焱站在玻璃门外看着宋斯宁的背影,直到宋斯宁走进电梯里消失不见,他才骑着单车前往地下车库。 祁方焱回到公寓时胡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招呼着他吃饭。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胡姨还特地做了宋斯宁爱吃的糖醋小排。 那一块块的排骨烧的晶莹剔透,吃到嘴里时肉质鲜嫩软烂,香甜可口。 如果是平时宋斯宁吃到这盘排骨一定会多吃上两口饭,可是今天胡姨刚给他夹了两个小排骨,他就低声说“不用了胡姨,我吃不下。” 胡姨顿了一下,将筷子放回了筷托上,目光担心的看着宋斯宁。 祁方焱坐在对面吃饭,也抬起头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睡衣,衣服有些宽大,露出了细瘦的手腕骨,更显得他身子单薄纤细。 他垂着头吃着碗里的白米饭,一口饭能嚼上半天,像是嚼蜡一样,也不怎么夹菜,夹菜也就只吃自己身前的两个青菜,一看就是在生生的将米饭往下咽。 祁方焱看着宋斯宁这幅食难下咽的样子,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也没了吃饭的胃口。 吃完饭,祁方焱在外面看电视,宋斯宁回卧室了。 等到宋斯宁房间的大门一关,胡姨立刻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先是探着头看了看宋斯宁卧室的大门,然后将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一擦,走到了祁方焱的身前轻声问“祁少爷,您今天惹少爷生气了” 祁方焱坐在沙发上,头也没抬说“没有。” “可我怎么觉得少爷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胡姨说着坐到了祁方焱身侧的那个沙发上,更近距离的望着祁方焱。 胡姨年纪大了,眼睛却不像老年人那样浑浊,而是通透明亮,以至于望着祁方焱的时候,让祁方焱都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在撒谎一样。 祁方焱嘴巴动了下,想要说可能是学校里谁惹到宋斯宁了,但是他转念一想,宋斯宁的这种眼高于顶的性格,好像没人能惹到宋斯宁不高兴,除了他。 祁方焱手上来回颠了两下遥控器,没有说话了。 胡姨观察着祁方焱脸上的表情,半响垂下头叹了一口气,对祁方焱说“少爷今天晚上肯定没有吃好饭,可能会消化不良,拿一点药给他吧。” 药箱在茶几大理石板的下面,祁方焱的手探进去将药盒拿了出来,又从里面翻找了两下。 宋斯宁的药箱里药瓶很多,花花绿绿的,之前胡姨给祁方焱说过治疗消化不良的药是哪一种,祁方焱现在看着这一堆的药,需要很认真的回想。 胡姨的眼睛一直望着祁方焱手上的动作,嘴上依旧不放心的叮嘱“我们少爷胃不好,经常消化不良,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最好多观察一下他今天的胃口好不好,胃口不好,吃了东西肯定会难受,就要让他吃促进消化的药,胃口好了吃的多了,也要吃药,不然等到他消化不良严重了,到了晚上肯定会胃胀,会吐,很难受” 胡姨在祁方焱的耳边不断的说,像是将祁方焱当成了她手下的小保姆这样叮嘱着。 祁方焱一边拿药一边听着,听到最后他明白了,这个药是不管宋斯宁胃口好不好,最好每天都吃一片。 祁方焱找到了治疗消化不良的药,递到胡姨的身前,示意她送进去。 胡姨却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金华了,祁少爷你帮帮忙把这个药送给小少爷吧。” 祁方焱举着药的悬在空中未动,又明白了胡姨刚刚说一大长串的意思了这是让他天天晚上给宋斯宁送药。 祁方焱拿着药直接推开了宋斯宁的房门。 他还是像之前一样,进房间里没有敲门的习惯。 宋斯宁也没有将房门上锁。 大门打开,宋斯宁正坐在书桌前,垂眸望着书桌。 孟娇送给他的那个礼物盒就放在桌子上,即便是祁方焱现在已经走进来了,他也没有将东西收起来,依旧光明正大的放着。 祁方焱几乎是不可忽视的就看见了那个色彩鲜艳的盒子。 他没有说话,走到书桌前将药放到了宋斯宁身前,对宋斯宁说“吃药。” 宋斯宁仰起头看向了祁方焱。 他还是不死心,那双深黑色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在等着祁方焱说些什么。 可是祁方焱也看着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偌大的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淡黄的台灯下面,宋斯宁的面容显得很平静,就连声音都淡淡的,他问祁方焱“祁方焱,孟娇是不是你班里的同学” 祁方焱说是。 宋斯宁轻轻歪了歪头,又问“她送我的礼物,我还没有拆开,你说我要不要拆开” 宋斯宁的眼睛很认真的望着祁方焱。 那双眼睛很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这种静谧的氛围下宋斯宁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样,试探着,引导着,想让祁方焱不经意的说出他想听的话。 祁方焱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他避开了宋斯宁的目光,垂下头从药板上掰下两颗药,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说“这是她送给你的东西,随你。” 好一个随你 宋斯宁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暗了下来,他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在祁方焱看不见的地方嘴巴勾起,自嘲的笑了一声。 笑自己自作多情,笑自己自以为是。 而后他抬手将祁方焱手掌中的药一把含在嘴里,咽了下去。 过了几天,快要到李敞的生日了。 不过是个十九岁的生日,李敞却早好几天就在班里咋呼自己要过生日,让班里的同学都来参加他的生日派对。 他每个课间都大声的说一遍,每节上课都小声的说一遍,那个样儿好像他考上了哈佛牛津,恨不得就连班里的蚂蚁都知道了这一大喜讯。 上次祁方焱的生日派对是李敞出钱给办的,所以这一次是祁方焱办李敞的生日会。 大课间的时候祁方焱问李敞“想去哪里玩” 李敞说“neord呗,不每次都是这里。” 祁方焱却沉默了一会,说“neord不行。” 李敞问“为什么不行” 祁方焱没直接回答,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说“换一个地方。” 李敞皱着眉头看了祁方焱一会,想起来了。 之前祁方焱在neord里打过架,他觉得祁方焱可能是因为这个关系不想去neord了。 于是李敞大手一挥说“那随便吧,只要能喝酒都行。” 有了李敞的这句话,祁方焱开始认真的操办起来。 闻南赫虽然不在明阳高中上课,但是好兄弟的生日,他也不能缺了出钱的功劳。 于是他和祁方焱上课的时候发短信联系,两个人分工明确,闻南赫约了一个大餐厅,祁方焱约了环境好的酒吧。 最终决定,李敞的生日派对就在这两个地方开始办起来了。 等到李敞生日派对的这天是星期四。 下午放学后十班的孩子都没走,全部在等李敞叫的车,然后大家一起打车去餐厅里吃饭。 祁方焱却是个另类,他坐在位置上像往常一样开始收拾书包。 李敞转过头看着祁方焱,一脸疑惑的问“祁哥,你干什么等会直接一起去吃饭啊。” “有事。”祁方焱头也没抬的说“你们先去,等会我去找你们。” 说完祁方焱也不等李敞说完话,就在众人的目光下快步走出了教室。 “哎不是,我说你能有什么事”李敞看着祁方焱的背影大喊“难道比我的生日还重要吗” 回应李敞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对于祁方焱而言,比李敞生日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将宋家金贵的小少爷平安的送回家。 这一路上宋斯宁和祁方焱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 宋斯宁坐在祁方焱身后,像是赌气一样手指只抓着祁方焱的衣服,即便是路上遇见了颠簸,他的手指也坚决不触碰到祁方焱的身体。 祁方焱不是个傻子,他察觉到了宋斯宁这些天的变化。 他们虽然每天还是早上一起上学,晚上一起放学,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差别,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不如开始那么的融洽。 每次都是一路无话。 其中最明显就是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宋斯宁对祁方焱态度的转变。 如果是之前,车子骑到公寓楼下,宋斯宁会让祁方焱将他从车子上扶下来,而后拄着拐杖眼睛专注的望着祁方焱,看着祁方焱将车子骑到车库里,然后站在外面等着祁方焱从车库走上来,两个人一起上电梯回家。 而现在宋斯宁不等祁方焱了。 车子一道目的地他就自己下车,杵着拐杖头也不回的朝前走,祁方焱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这次也是一样,祁方焱刚把自行车骑到楼下,宋斯宁就松开了拽着他衣服的手,自己走下去了。 祁方焱将自行车停到车库里,一个人拎着他和宋斯宁两个人的书包上了搂。 电梯到达十八层,胡姨照例做好了晚餐等着他们回来吃饭。 宋斯宁已经洗完手,背对祁方焱坐在餐桌前。 祁方焱站在玄关处,将两个人的书包放在鞋柜上,对胡姨说“我今晚不在家里吃饭。” 胡姨闻言啊了一声,问“祁少爷您今晚要回家吗” “不回家。”祁方焱说“我同学过生日,出去吃。” 这时宋斯宁回过头,黑黝黝的眼睛望着祁方焱,问“你去哪里吃饭” 经过之前neord的事件,这次祁方焱犹豫了一会,还是将吃饭的地方告诉了宋斯宁。 宋斯宁嘴巴动了动,还想再问,这时祁方焱的手机响了。 那边应该是在催他,祁方焱应了两声,转过身又重新上电梯走了。 闻南赫是闻家的二少爷,出手阔绰,他给李敞定的餐厅是明城最豪华的中式餐厅。 整个餐厅今晚都包下来了,里面什么奥龙,帝王蟹,加州大龙虾,应有尽有,价格不菲。 这么多人吃的这一顿饭,最起码要十几万打底。 李敞一行人早就到了,在餐厅里面又是打闹又是聊天。 李敞喜欢热闹,今天晚上来的人多,他的同学朋友,车队里的队友,全部都来了。 这一顿饭各种菜式都有,大家吃的开心,还喝了一点酒,几个酒量不好的女生两杯啤酒下肚,喝得脸色通红,被人给送回家了。 剩下人还没有玩尽兴,又一起到了祁方焱约的酒吧里唱歌喝酒。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听着酒吧舞台上乐队唱的音乐,大家酒过三巡,喝的都有点高了。 李敞抱着闻南赫,嘟嘟囔囔的说一些没用的话,一口一个兄弟的喊着。 闻南赫烦不胜烦,但又扒拉不开李敞像是八爪鱼的手,只能无奈的继续喝酒。 李敞一喝多了就话多,什么都能聊。 他跟闻南赫先是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一声说“赫儿,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新来了一个帅哥那个小脸长得啊啧啧啧,不是我说,祁哥校草的地位保不住了” 闻南赫一听到这里也来劲了,他看了眼坐在桌子对面的祁方焱,笑着说“那要有多帅啊,能把我们祁哥都挡住了。” “可帅可帅长得贼牛逼”李敞喝了点酒,说话的语气都夸张了不少,过了一会他又笑哈哈的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我们学校的女生都变心了,祁哥已经不是她们的最爱了。” 闻南赫一听也乐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两个人看着祁方焱,摇头晃脑的嘿嘿笑,那眼神好像是千年难遇的看到祁方焱的笑话一样。 “祁哥是不是心里不平衡了”闻南赫笑着又问。 “对啊对啊”李敞立刻接话说“我上次还看见祁哥用特别敌意的眼神看着那个小子,搞得我都没敢当祁哥面夸那个小子帅,今天喝点酒,可算是说出来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哈哈哈哈的笑开了。 祁方焱坐在卡座上,没理他俩,垂头摆弄自己的手机。 酒吧里的信号不好,连一条短信都发不出去,他手指按了屏幕两下,放弃了,手里拿着酒杯抿了口酒,转过头看向了舞台的表演。 李敞和闻南赫讨论的声音太大,后面卡座上一个喝的半醉的同学听见了,摇摇晃晃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手一挥说“没事祁哥你放心那些女生都是图个新鲜劲,新来的学生是个瘸子,比不上我们祁哥等她们那股劲儿过了,你肯定还是她们最爱的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对对对” 刹那间一呼百应,周围响起一片片的起哄声。 祁方焱连头没回,倒是闻南赫脑子还算是清醒,他的笑声顿了一下,缓缓的回味出来一点不对劲了,问“新来的学生是个瘸子” 李敞还跟个傻子一样笑呵呵的说“对啊对啊。” 闻南赫又问“他叫什么” 李敞喝得双眼迷离,皱着眉头想不起来了,旁边十班的一个人抢答说“叫裴宁。” 闻南赫皱着眉头念了两声“裴宁裴宁” 他一边念着,一边缓缓抬起头看向祁方焱。 祁方焱正侧着头在看舞台的表演,酒吧里晦暗的彩光照到他的脸上,将他五官照的凌厉英俊,他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酒,抬眸时目光幽深的对上了闻南赫的眼睛。 闻南赫嘀咕的声音一下就停住了,原本醉的伏在桌子上的身子也一点点的坐了起来,脊背都绷紧了。 “怎么了,你认识啊”李敞半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问。 闻南赫喉结滚动了两下,看着祁方焱面无表情的脸,咬了咬牙低声说“不认识” 祁方焱这一行人一玩就是半夜十二点起步,有的时候如果第二天不上学,还能直接通宵。 到了十一点多,他们还在喝酒,房间里的宋斯宁却开始急了。 胡姨晚上九点多就回金华别墅那边了,只有宋斯宁一个人在家里。 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沙发上,耳边静的只有他自己喘气的声音。 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从他搬进这个新家以后,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呆在这个家里过。 祁方焱除了上课的时间,几乎是全天都陪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宋斯宁他仰头望向客厅上挂钟,已经十一点半了,祁方焱还没有回来。 他去干什么了 几点回来 不是说只是出去吃饭吗 什么饭能吃到晚上十二点 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 这些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冲到宋斯宁的脑子里,宋斯宁的心跳随着钟表上的秒表也变得越来越快。 没多久他的身上就冒出了虚汗,额头上的青筋也开始隐隐的跳动。 这段时间他在祁方焱的陪伴下心理状态越来越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正因为如此,一旦他心中产生一个不好的念头,就会瞬间成倍的放大,堵得他心口发慌,心脏就像是被一根细绳给吊在了高楼之上,摇摇欲坠,惶恐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就摔在地上,砸个稀巴烂。 宋斯宁坐在沙发上等了五分钟,实在是忍不了,他双手慌乱的拿起手机,甚至不需要翻找通讯录就熟练的按下了祁方焱的手机号,而后将手机贴在了耳朵上。 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嘟嘟嘟的忙音。 宋斯宁一个电话打不通,又接连打了两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宋斯宁的手指颤的厉害,他坐在沙发上,紧握着手机,很努力的想今天祁方焱给他说的餐厅名字。 于是他大晚上的先是打到114去查询那家餐厅的电话,又将电话直接拨了过去,最后得到了回应是餐厅早就下班了。 宋斯宁坐在沙发上,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胃里也有了反应,他开始难受的干呕想吐。 这时他忽然又想起来那天孟娇送给他的礼物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有孟娇的联系方式。 再联想到祁方焱今天说是同学过生日,那么孟娇也有可能去参加生日派对。 宋斯宁想到这里,杵着拐杖走到了玄关处,开始找孟娇送给他的礼物。 之前他将礼物放在玄关的柜子里,想着下次出门的时候带上,记得还给孟娇,但是因为这几天他只顾着和祁方焱生气了,忘了还。 现在正好。 宋斯宁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粉色的盒子,盒子上面贴着的便签纸也还在。 他将便签纸上的电话号码输到了手机里,想要直接给孟娇打电话,电话刚拨通了两声,他又发现自己嗓子干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他又挂上了电话,转而给孟娇发了短信。 你今晚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吗 孟娇是那一批吃过晚餐就直接回家的女生。 或许是因为刚才宋斯宁那一通电话已经将孟娇吵醒了,电话那边很快的回应道。 你是 我是宋斯宁。 宋斯宁这句话输了上去,才意识不对劲,又手忙脚乱的将宋斯宁三个字删除,打上了裴宁。 我是裴宁。 电话那边一收到这个名字,态度立刻变得主动了起来,不到十秒钟回信就来了。 我去参加了啊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去生日派对了啊 宋斯宁却没有时间和孟娇多说话,他直接问道。 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怎么了啊 女孩子的短信娇俏,每一句话后面都带个啊字,宋斯宁却是手指冰凉,快速的在屏幕上输入着。 你知道祁方焱在哪吗 这句话还没有发出去,宋斯宁就听见了旁边的电梯缓缓启动,而后传来了上楼的动静。 他手上正在输入的动作瞬间停住,屏息凝气的听着电梯的动静。 直到那截电梯停到了他的身侧,叮的一声。 宋斯宁转过头望了过去,看见电梯门慢慢的打开,里面白灯刺眼,祁方焱正站在灯下也望着他。 那一刻宋斯宁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身上的血液解封,在体内迅速的穿梭流动,握着手机的手也脱力的垂到了身侧。 祁方焱也没有想到宋斯宁会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问“怎么还不睡,站在这里干什么” 宋斯宁嗓子很干,他咽了两下口水,声音艰难的开口问“你为什么才回来” 祁方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将外套挂在了玄关处,说“有几个人喝醉了,给他们送回家用了点时间。”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祁方焱问了一句,又说“酒吧里没有信号。” 宋斯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低声的哦了一句,说没什么事,转过身朝客厅走。 他不想让祁方焱看出来自己身上的异常,连他现在都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刚才跟个神经病一样。 于是他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拄着拐杖又走进了洗手间,想要给自己洗一洗脸,清醒一下,免得让祁方焱看出他精神上的问题。 祁方焱在从玄关处换好鞋,走进了客厅。 他刚刚喝完酒,又跑了一大圈,只感觉口干舌燥,拿起茶几上凉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凉水,坐在沙发上刚喝了两口,宋斯宁的手机就亮了。 屏幕弹出来的短信一下就闯进了祁方焱的眼睛里。 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祁方焱眼睛一厉,喝水的动作瞬间就顿住了。 他缓缓的将玻璃杯放到了茶几上,目光似刀般一寸寸的打量过那条短息,握着杯子的手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隐隐的暴了出来。 深夜里,这条短信上面的话显得无比暧昧。 孟娇的手机号很有特点,尾号是9414。 被李敞调侃过很多次,她这个号码不吉利就是要死。 而现在这个给宋斯宁大晚上发短信的手机尾号,就是9414。,, 你今晚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吗 孟娇是那一批吃过晚餐就直接回家的女生。 或许是因为刚才宋斯宁那一通电话已经将孟娇吵醒了,电话那边很快的回应道。 你是 我是宋斯宁。 宋斯宁这句话输了上去,才意识不对劲,又手忙脚乱的将宋斯宁三个字删除,打上了裴宁。 我是裴宁。 电话那边一收到这个名字,态度立刻变得主动了起来,不到十秒钟回信就来了。 我去参加了啊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去生日派对了啊 宋斯宁却没有时间和孟娇多说话,他直接问道。 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怎么了啊 女孩子的短信娇俏,每一句话后面都带个啊字,宋斯宁却是手指冰凉,快速的在屏幕上输入着。 你知道祁方焱在哪吗 这句话还没有发出去,宋斯宁就听见了旁边的电梯缓缓启动,而后传来了上楼的动静。 他手上正在输入的动作瞬间停住,屏息凝气的听着电梯的动静。 直到那截电梯停到了他的身侧,叮的一声。 宋斯宁转过头望了过去,看见电梯门慢慢的打开,里面白灯刺眼,祁方焱正站在灯下也望着他。 那一刻宋斯宁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身上的血液解封,在体内迅速的穿梭流动,握着手机的手也脱力的垂到了身侧。 祁方焱也没有想到宋斯宁会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问“怎么还不睡,站在这里干什么” 宋斯宁嗓子很干,他咽了两下口水,声音艰难的开口问“你为什么才回来” 祁方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将外套挂在了玄关处,说“有几个人喝醉了,给他们送回家用了点时间。”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祁方焱问了一句,又说“酒吧里没有信号。” 宋斯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低声的哦了一句,说没什么事,转过身朝客厅走。 他不想让祁方焱看出来自己身上的异常,连他现在都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刚才跟个神经病一样。 于是他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拄着拐杖又走进了洗手间,想要给自己洗一洗脸,清醒一下,免得让祁方焱看出他精神上的问题。 祁方焱在从玄关处换好鞋,走进了客厅。 他刚刚喝完酒,又跑了一大圈,只感觉口干舌燥,拿起茶几上凉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凉水,坐在沙发上刚喝了两口,宋斯宁的手机就亮了。 屏幕弹出来的短信一下就闯进了祁方焱的眼睛里。 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祁方焱眼睛一厉,喝水的动作瞬间就顿住了。 他缓缓的将玻璃杯放到了茶几上,目光似刀般一寸寸的打量过那条短息,握着杯子的手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隐隐的暴了出来。 深夜里,这条短信上面的话显得无比暧昧。 孟娇的手机号很有特点,尾号是9414。 被李敞调侃过很多次,她这个号码不吉利就是要死。 而现在这个给宋斯宁大晚上发短信的手机尾号,就是9414。,, 你今晚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吗 孟娇是那一批吃过晚餐就直接回家的女生。 或许是因为刚才宋斯宁那一通电话已经将孟娇吵醒了,电话那边很快的回应道。 你是 我是宋斯宁。 宋斯宁这句话输了上去,才意识不对劲,又手忙脚乱的将宋斯宁三个字删除,打上了裴宁。 我是裴宁。 电话那边一收到这个名字,态度立刻变得主动了起来,不到十秒钟回信就来了。 我去参加了啊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去生日派对了啊 宋斯宁却没有时间和孟娇多说话,他直接问道。 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怎么了啊 女孩子的短信娇俏,每一句话后面都带个啊字,宋斯宁却是手指冰凉,快速的在屏幕上输入着。 你知道祁方焱在哪吗 这句话还没有发出去,宋斯宁就听见了旁边的电梯缓缓启动,而后传来了上楼的动静。 他手上正在输入的动作瞬间停住,屏息凝气的听着电梯的动静。 直到那截电梯停到了他的身侧,叮的一声。 宋斯宁转过头望了过去,看见电梯门慢慢的打开,里面白灯刺眼,祁方焱正站在灯下也望着他。 那一刻宋斯宁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身上的血液解封,在体内迅速的穿梭流动,握着手机的手也脱力的垂到了身侧。 祁方焱也没有想到宋斯宁会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问“怎么还不睡,站在这里干什么” 宋斯宁嗓子很干,他咽了两下口水,声音艰难的开口问“你为什么才回来” 祁方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将外套挂在了玄关处,说“有几个人喝醉了,给他们送回家用了点时间。”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祁方焱问了一句,又说“酒吧里没有信号。” 宋斯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低声的哦了一句,说没什么事,转过身朝客厅走。 他不想让祁方焱看出来自己身上的异常,连他现在都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刚才跟个神经病一样。 于是他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拄着拐杖又走进了洗手间,想要给自己洗一洗脸,清醒一下,免得让祁方焱看出他精神上的问题。 祁方焱在从玄关处换好鞋,走进了客厅。 他刚刚喝完酒,又跑了一大圈,只感觉口干舌燥,拿起茶几上凉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凉水,坐在沙发上刚喝了两口,宋斯宁的手机就亮了。 屏幕弹出来的短信一下就闯进了祁方焱的眼睛里。 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祁方焱眼睛一厉,喝水的动作瞬间就顿住了。 他缓缓的将玻璃杯放到了茶几上,目光似刀般一寸寸的打量过那条短息,握着杯子的手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隐隐的暴了出来。 深夜里,这条短信上面的话显得无比暧昧。 孟娇的手机号很有特点,尾号是9414。 被李敞调侃过很多次,她这个号码不吉利就是要死。 而现在这个给宋斯宁大晚上发短信的手机尾号,就是9414。,, 你今晚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吗 孟娇是那一批吃过晚餐就直接回家的女生。 或许是因为刚才宋斯宁那一通电话已经将孟娇吵醒了,电话那边很快的回应道。 你是 我是宋斯宁。 宋斯宁这句话输了上去,才意识不对劲,又手忙脚乱的将宋斯宁三个字删除,打上了裴宁。 我是裴宁。 电话那边一收到这个名字,态度立刻变得主动了起来,不到十秒钟回信就来了。 我去参加了啊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去生日派对了啊 宋斯宁却没有时间和孟娇多说话,他直接问道。 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怎么了啊 女孩子的短信娇俏,每一句话后面都带个啊字,宋斯宁却是手指冰凉,快速的在屏幕上输入着。 你知道祁方焱在哪吗 这句话还没有发出去,宋斯宁就听见了旁边的电梯缓缓启动,而后传来了上楼的动静。 他手上正在输入的动作瞬间停住,屏息凝气的听着电梯的动静。 直到那截电梯停到了他的身侧,叮的一声。 宋斯宁转过头望了过去,看见电梯门慢慢的打开,里面白灯刺眼,祁方焱正站在灯下也望着他。 那一刻宋斯宁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身上的血液解封,在体内迅速的穿梭流动,握着手机的手也脱力的垂到了身侧。 祁方焱也没有想到宋斯宁会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问“怎么还不睡,站在这里干什么” 宋斯宁嗓子很干,他咽了两下口水,声音艰难的开口问“你为什么才回来” 祁方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将外套挂在了玄关处,说“有几个人喝醉了,给他们送回家用了点时间。”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事”祁方焱问了一句,又说“酒吧里没有信号。” 宋斯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低声的哦了一句,说没什么事,转过身朝客厅走。 他不想让祁方焱看出来自己身上的异常,连他现在都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刚才跟个神经病一样。 于是他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拄着拐杖又走进了洗手间,想要给自己洗一洗脸,清醒一下,免得让祁方焱看出他精神上的问题。 祁方焱在从玄关处换好鞋,走进了客厅。 他刚刚喝完酒,又跑了一大圈,只感觉口干舌燥,拿起茶几上凉水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凉水,坐在沙发上刚喝了两口,宋斯宁的手机就亮了。 屏幕弹出来的短信一下就闯进了祁方焱的眼睛里。 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祁方焱眼睛一厉,喝水的动作瞬间就顿住了。 他缓缓的将玻璃杯放到了茶几上,目光似刀般一寸寸的打量过那条短息,握着杯子的手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隐隐的暴了出来。 深夜里,这条短信上面的话显得无比暧昧。 孟娇的手机号很有特点,尾号是9414。 被李敞调侃过很多次,她这个号码不吉利就是要死。 而现在这个给宋斯宁大晚上发短信的手机尾号,就是9414。,, 第35章 第 35 章 宋斯宁胃疼了 祁方焱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屏幕上的那条短信,直到屏幕缓缓的变成了黑屏。 洗手间里水流的声音停了,宋斯宁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还残留的水珠,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间,一点点的往下滴着水,看见祁方焱还坐在客厅里,他脚步缓了一下,看了祁方焱几秒钟,最后还是走上前将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拄着拐杖有些不好弯腰,宋斯宁试了两次勉强的弯下身子,将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起来,转过身正要回房间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祁方焱的声音。 “你觉得孟娇怎么样”祁方焱声音很低的问。 宋斯宁脚步停住,回过头看向了祁方焱。 沙发旁的台灯没有开,只有落地窗外的高楼灯火漫了进来。 祁方焱坐在沙发上,身子深陷在阴影里,背后映着窗外的万家灯明,他手握着桌上的杯子,没有抬头,好像是在看茶几上玻璃杯里的水出神。 宋斯宁不明白祁方焱为什么忽然这样问,他反问祁方焱“你觉得呢” 祁方焱抬起了头,望向宋斯宁,说“我觉得孟娇不错,性格开朗,长相漂亮,很多人喜欢她。” 宋斯宁的眉头一皱,还没有来及说话,就听见祁方焱面无表情的继续问“你喜欢她吗” 祁方焱的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要将他推出去。 宋斯宁的手一点点握紧了手机,看着祁方焱咬着牙说“我也觉得她不错。”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良久的沉默。 祁方焱说“她确实不错。” 祁方焱这句话听着很平淡,却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将宋斯宁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激的瞬间开始沸腾。 宋斯宁的手指恨不得将手机给捏碎,眼睛里也渐渐泛上了红,他瞪着祁方焱,反问他“她不错,然后呢” “” “然后你想要说什么”宋斯宁被祁方焱气的声音都在抖。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祁方焱的目光挪到了宋斯宁的手上。 宋斯宁将手机拿起来,也看见了屏幕上亮着那一段话,他气的手掌心都在发烫,冷笑了一声,将手机屏幕正对着祁方焱,颤抖的指尖指了指手机屏幕,说“就因为这个,你就想撮合我和她” 宋斯宁的胸口剧烈起伏,说出口的声音都变了调,而后他紧咬着嘴唇,又低下头手指快速滑动两下将手机解锁,抬手将手机狠狠地砸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宋斯宁用的力道不小,手机砸到了祁方焱的手臂上,发出碰的一声闷响,又落在地上在地毯上弹了两下。 祁方焱皱起眉头,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 宋斯宁却没给祁方焱说话的时间,他双手握拳,红着眼睛狠声的对祁方焱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祁少爷还是个大好人” 说完宋斯宁转过身快步的走向了卧室里。 砰的一声巨响,大门狠狠地被砸上了。 那个声音巨大,整个公寓的地面都跟着颤了颤。 祁方焱站在原地,目光轻垂的望着地上的手机,手指也握成了拳头。 刚刚被宋斯宁砸过的手臂有些疼,肯定是紫了,祁方焱也没有看一眼,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蹲下身将宋斯宁的手机捡了起来。 屏幕上是宋斯宁和孟娇的短信聊天页面。 明知道看人的短信是不好的行为,祁方焱还是从上到下的将两个人的聊天信息看了一遍。 你今晚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吗 这是宋斯宁给孟娇发的第一句话。 你是 我是裴宁。 我去参加了啊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去生日派对了啊 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怎么了啊 你知道祁方焱在哪吗 最后的这句话宋斯宁没有来得及发出去,存在了输入框里面,再对上时间,正好是祁方焱进门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宋斯宁站在玄关处拿着手机,正在给孟娇发短信,询问他的去向,然后祁方焱就回来了。 最后的一条短信没能发出去,而那边的孟娇久久没有等到宋斯宁的回应,有些沉不住气了,主动又发了一条短信。 怎么了啊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暧昧,没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 宋斯宁去找孟娇单纯的就是为了他,只是为了他。 祁方焱浑身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松了下来,他蹲在地上,搓了搓脸深吸了一口气。 房间里很安静,祁方焱拿起手机站起身,走到了宋斯宁的房间门口。 宋斯宁的房门紧闭,祁方焱在外面站着,沉默着没有敲开房门。 之前他答应过宋斯宁,和他吵架了,要哄他。 可是祁方焱只和人打过架,没有和人吵过架。 隔行如隔山,他对于吵架这件事情实在不太懂怎么解决。 他站在门外想了想,觉得他刚才和宋斯宁的这种情况可能比吵架更严重。 是他单方面的误会宋斯宁,惹宋斯宁生气了。 要哄他。 但是怎么哄 祁方焱当时答应的快,可是真等到要做的时候他却连怎么哄人都不知道。 走廊里没有开灯,祁方焱就站在那一片黑暗中,后背靠着走廊的墙壁,垂下头看着宋斯宁卧室的门缝。 里面是黑的,没有开灯,应该是已经睡了。 祁方焱在门外站了很久,手指一下下的转着宋斯宁的手机,最后他闭上眼睛深舒了一口气,还是转身走了。 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和他道歉应该也可以。 宋斯宁躺在床上,将被子裹在身上,跟一个蚕蛹一样。 卧室里面很安静,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他当过几个月的盲人,听力十分灵敏,即便是在他现在躺在床上也能听见卧室外面的声音。 他听见客厅里祁方焱将手机捡了起来,走到了他的房间门口,停留了一段时间,脚步声又渐渐远去,又走了 伴随着祁方焱脚步声的离开,宋斯宁的心脏也跟着一点点的沉了下来,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委屈快要将他给吞没了,他的手一点点的抓紧床单,眼眶不自觉的湿了。 受了委屈的滋味真不好受。 即便是在心里骂了祁方焱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解气。 那种感觉就像是生生咽了一大口的硬石子,石头划破了他的喉咙,堵在了他的心口,连呼吸上一口心脏都是划拉的生疼,像是流了血。 宋斯宁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心脏,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妄图以此来平复他心口的绞痛,可是心脏的疼没有变好,胃里的疼又加倍的起来了。 宋斯宁嗓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身子一点点的蜷缩起来。 他的双手紧紧的按着肚子,恨不得快要把腰给按穿了,即便是这样也没用。 胃在他的腹部疯狂的蹦跳,像是变成了一条蛇,快要从他的肚子里钻出来了。 宋斯宁疼的浑身冒汗,紧咬着牙齿在床上翻了两下。 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单手撑着床,朝床头柜上挪了挪身子,手指颤抖的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想要找到止疼药。 然而他浑身无力,手碰到床头柜上的水杯,砸到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凌晨一点多,祁方焱没有睡。 明明喝了酒之后会很快的入睡,但是他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无比的清醒。 电视没有开,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手撑着头,漫无目的望着前方的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宋斯宁的卧室里传来了砰的一声脆响。 那一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无比的刺耳,而后卧室里又传来了宋斯宁的咳嗽干呕声。 祁方焱浑身一僵,站起身就朝宋斯宁的房间里跑。 之前宋斯宁的房门从来不上锁,但是这次祁方焱把他气的太厉害了,居然还把房门锁上了。 祁方焱在外面用力的推门,没有推开,还因为用力过猛将手扭了一下。 祁方焱咬着牙狠狠地甩了两下手腕,用力的撞向宋斯宁的房门。 寰景一号公寓是这两年新建的公寓楼,房门的用材比金华别墅要结实的多。 祁方焱猛的撞击了两下,左侧半边身体都撞击发麻发酸,这才轰的一声将宋斯宁卧室的房门撞开。 房间里一片黑暗,祁方焱快步冲到床头,打开床头上的暖灯,这才看清了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水杯碎在地上,玻璃碴子砸的哪里都是。 水流了一地,而宋斯宁趴在床边双手捂着肚子,疼的脸色苍白,难受的不断干呕。 祁方焱反应很快,转过身将床边的垃圾桶放在宋斯宁身下,蹲在床边给宋斯宁拍背。 宋斯宁晚上没吃什么,现在又是大半夜了,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他干呕了半天也就吐了两口水,实在也吐不出什么了,他一点点垂下头,头顶在床边咬着牙忍痛。 “胃很疼吗”祁方焱皱着眉头问。 宋斯宁刚刚吐的厉害,脸上又是汗又是泪,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红,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眼泪。 他闭上了眼睛,侧过头没理祁方焱。 祁方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看了宋斯宁一会,不等宋斯宁应话,直接将手探入了宋斯宁身体和床单之间的缝隙里。 宋斯宁却是紧紧的按着自己的胃,即便是胃很疼,但是他还是犟着一口气,不允许祁方焱的手进去给他揉。 祁方焱蹲在床边,双眸锋利的盯了宋斯宁半响,最后他认命般的叹了一口气,放低了声音说“刚才是我不对,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宋斯宁紧绷的下巴抖了两下,这才一点点松开了紧按着腹部的手。 祁方焱的大手挤了进去,覆在宋斯宁疼痛难忍的那个地方一下下的给他按揉。 宋斯宁还是很疼,但是有了祁方焱的按揉便好了很多。 祁方焱的手比他的手要有用。 他的手无力又冰凉,每次按着胃的时候,就像是将一块冰块压在肚子上,没有一点作用,反而还会适得其反。 而祁方焱的手又大又暖和,顺着他的胃疼的力道一下下的按揉,那股疼痛感也会随之一点点的被抚平。 不知道揉了多久,祁方焱感觉到刚刚扭伤的手腕麻木过后泛起了刺痛,宋斯宁紧绷的身体也缓缓的放松了。 祁方焱用另一只手抱住了宋斯宁的肩膀,将宋斯宁扶起来靠在床头坐好,他这才有空处理地上的那一片狼藉。 祁方焱先是去厨房拿来了扫帚和簸箕,将地上的玻璃碴子都扫干净,又用拖把将宋斯宁床头的那一片地拖了一遍,生怕漏了一点玻璃碎屑。 床头顶上的那盏黄灯亮着,宋斯宁浑身无力的靠在床头,手虚虚的耷在腹部。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看着祁方焱在他的床头忙活,又看着祁方焱走到客厅里将药盒拿过来,垂着头翻找着药盒里面的药。 宋斯宁药盒里面的药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胡姨已经教过祁方焱好几次,祁方焱还是没有完全记住。 祁方焱从药盒里面选出来一个黄色的药盒,举到宋斯宁的身前问他“是不是这个药” 宋斯宁的眼皮红彤彤的,他还在生祁方焱的气,看了祁方焱一眼,没有说话。 祁方焱举着药瓶的手悬在空中,没有办法了,他只能自己拿着手机去查。 最后确定了就是这个药,祁方焱按照药量从里面倒出来两粒药,又拿起床头的热水一起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宋斯宁将药咽了下去,捧着热水喝了两口。 祁方焱倒的热水温度是中等偏烫的程度,也是宋斯宁最喜欢的温度。 那股烫意顺着口腔下去一路抚平了宋斯宁身上所有的疼痛,就连胃里的那块寒冰都化了不少。 宋斯宁抬着眼睛望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坐在床边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他的眉眼生厉,可即便是祁方焱的眼睛再深再利,望着这样脆弱娇气的宋斯宁,刀也变成了指间柔。 宋斯宁还记得祁方焱才到宋家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互看不顺眼,祁方焱连靠近他一下都觉得厌烦。 他不会给宋斯宁倒热水,不会给宋斯宁揉肚子,不会和宋斯宁说一句软话,更不会用这样的目光望着他。 那时的祁方焱恨不得从宋斯宁的身边赶紧逃走,巴不得从此以后和宋斯宁没有任何的交集。 而现在他会给宋斯宁找药,还会给他倒温度合适的热水,还有很多很多 他已经变了很多,变得很好了。 宋斯宁垂下了眼睛,捧着热水的手被暖的发烫,被祁方焱气的生疼的心脏也在发烫。 他握着水杯的手抬了一下,祁方焱的手就迎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水杯放在了床头。 宋斯宁抬起眼睛,看了祁方焱一会。 他的眼睛里还残着水光,对祁方焱说“我胃疼” 祁方焱知道宋斯宁什么意思,他朝着宋斯宁坐近了一些,手从被子里探进去,捂在宋斯宁的肚子上轻轻的揉。 宋斯宁现在的状态已经比刚才要好很多了。 刚才宋斯宁胃疼的厉害,祁方焱给他揉肚子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腹部紧绷的肌肉,还有胃里的跳动。 现在宋斯宁的腹部已经变得柔软,平坦的没有一丝赘肉。 胃部还是有些凉,隔着那一层单薄的睡衣祁方焱能够感受宋斯宁皮肤的细滑,似一块光洁无暇的软玉。 入手冰凉,捂着捂着就热了。 宋斯宁身体虚弱,靠着床头看着祁方焱在他的身上忙活,明明心已经软了,他却还是做出不好哄的样子,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还没有原谅你” 祁方焱给他揉胃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给他揉,并且再次给宋斯宁道歉“刚才是我的问题。” 房间里两个人的声音显得无比的静,宋斯宁问他“你有什么问题” “”祁方焱没有说话了。 宋斯宁等了祁方焱一会,没等到他的回应,又说“我是因为你才给孟娇发短信的” 祁方焱恩了一声,说“我知道。” 说到这里宋斯宁又开始有点委屈了,他喉结滚动了两下,轻声说“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半夜十二点了,你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我还打去餐厅里找人了,我为了找你找到孟娇,想要问问你的情况,我错了吗” 原本已经憋住的难过经不起说,一说就委屈。 宋斯宁说着说着,眼睛又开始湿了,声音也变了调。 他倚在床头,发丝蹭的散开,眼泪汪汪的望着祁方焱,搭配上那张刚刚生过病的小脸,怎么看怎么脆弱,怎么看怎么可怜。 祁方焱抬起头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说“你没错,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宋斯宁怪他。 “恩。”祁方焱点了下头。 看在他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宋斯宁心里堵着委屈好了一点,问他“错哪儿了” 祁方焱愣了一下,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罕见的出现了几分茫然。 宋斯宁的眉毛一点点皱起来,不依不饶的又问他“错哪儿了啊” 祁方焱从来没有跟别人认过错,也不知道认个错还要回答这么详细的问题。 于是祁方焱轻垂着脑袋,皱着眉,很认真的在想他到底错哪了。 天花板上的顶光打在祁方焱的身上,就连他那一头放荡不羁的红发都变成了温和的金红色。 他将这整个事件都回想了一遍,说“我不该给晚上回来这么晚。” 宋斯宁恩了一声,问“还有呢” “我不该不接电话。” “还有呢” 祁方焱又想了想说“不该不给你打电话,让你担心。” “还有呢” 还有 祁方焱快要没词了,想了想又说“我不该误会你。” 宋斯宁停顿了两秒,问他“你误会我什么了”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一停,噎住了。 是啊,他误会宋斯宁什么了 误会宋斯宁大晚上和孟娇发暧昧短信还是误会他喜欢孟娇 祁方焱没有说话了。 宋斯宁却有些急,又问了一次“你到底误会我什么了啊” 祁方焱目光沉沉的看着宋斯宁,说“没什么。” 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宋斯宁原本柔和的眼睛又变成瞪着祁方焱,他哦了一声,说“我要睡觉了。” 说完宋斯宁就缩进了被窝里,翻身要去睡觉。 祁方焱没有再说话,却也没走。 他感觉到宋斯宁的胃还是凉,像揣着一个冷硬的冰块一样,应该还是在疼。 于是他将床头的灯关上了,坐的离宋斯宁近了一些,手还在一下下的给宋斯宁揉肚子,没过一会他又探着手试了试宋斯宁额间的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祁方焱以为宋斯宁已经睡着的时候,宋斯宁忽然沉沉的开口对他说“祁方焱,你晚上别走,我可能会不舒服。” 祁方焱说“好。” 宋斯宁又说“累了可以在我旁边睡,我的床大” 祁方焱沉默了一会,说“好。” 宋斯宁前一天睡得晚,第二天早上起来的也晚。 平时他一般在六点左右就会醒来,今天却是一觉睡到了快八点,也没有人喊他。 宋斯宁睁眼之后,习惯性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一看见手机上的时间,困意立刻消散了大半,他慌里慌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四周看了一圈。 祁方焱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昨天太困了,被祁方焱暖着肚子舒服的没一会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祁方焱给他揉到了什么时候,更不知道祁方焱昨晚到底是不是在他床上睡的。 宋斯宁也没时间想这些,他现在只怕他起来的太晚了,祁方焱已经一个人去学校了。 于是他连忙换好衣服,洗漱完毕。 等他拄着拐杖出房间的时候却看见祁方焱还没有走,而是穿着一身校服正坐在沙发上看篮球赛。 胡姨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宋斯宁说“少爷快点来吃早饭,等会要去上学了。” 宋斯宁站在原地,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他怕祁方焱等急了,说“不吃了,上学要迟到了。” “不急。”祁方焱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在盯着电视上的篮球赛,说“正好我把这一局看完。” 宋斯宁听见祁方焱这样说,才坐在餐桌前开始用早餐。 宋斯宁吃饭的时候也一直盯着祁方焱在看。 他看见祁方焱看球赛看的目不转睛,似乎也不急着上学,这才放下心来,连吃饭也吃的安心了许多。 等到他将这一顿饭吃完,已经快要早上八点半了。 祁方焱却是不急不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拎起他和宋斯宁的书包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去上学的路上,宋斯宁紧紧的拽着祁方焱的衣角,仰着头望着祁方焱的背影。 十九岁,正是少年向男人过渡的时期。 这时候的少年的身板笔直,像是一个钢板一样,穿着一身清爽的校服,双手用力扶着车把时肩颈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浑身都充满着朝气。 宋斯宁抿了抿嘴巴,对祁方焱说“祁方焱,我们要迟到了。” “恩,已经迟到了。”祁方焱应道。 宋斯宁的手指不老实的扣着祁方焱的校服,将他口袋里的线头都扣出来了,说“你今天怎么不叫醒我,要是迟到了教导主任肯定又要罚。” “他不会罚你。”祁方焱骑着自行车转过一个转弯,说“他罚我,无所谓。” 宋斯宁仰着头又看了一会祁方焱的背影,咽了两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将手靠近祁方焱的腰际,半抱住了他的腰。 这是这一周以来,宋斯宁第一次主动触碰祁方焱的身体。 祁方焱握着车把的手紧了一下,又缓缓的松开。 他知道,这次他们之间的矛盾,再一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消失了。 今天很幸运,教导主任外出开会了,由年级主任代班在校门口抓迟到。 年级主任是个年纪大的女老师,话多心软,看见宋斯宁和祁方焱迟到了,拉着他们俩教育了一会,就让他们赶紧回班里上课了。 祁方焱走进班级里的时候,早自习正好结束。 铃声一打响,班级后两排的人立刻就凑到了一坨,不知道在干什么,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的,反正不像是在干什么好事。 祁方焱走到位置上,把书包甩到桌子上,侧过头看了两眼。 他今天心情好,难得有兴致的问了一句“在干什么” 一听见祁方焱的声音,李敞从人群中抬起头说“呦,祁哥你来了啊。” “恩。” “想不想赢钱”李敞神神秘秘的冲着祁方焱挑了挑眉。 祁方焱“怎么说” 李敞将身子伏在桌子上,凑近了对祁方焱说“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就是叫裴宁的那个,你还记得吧。” “恩。” 李敞一说到这个可来劲了,舔了舔嘴巴,继续叭叭的说“咱们班孟娇不是喜欢他吗,前几天给人家送礼物还留了个联系方式,谁知道啊谁知道精彩的来了” 李敞说到精彩的地方,连拍了几下手,激动的吐沫横飞“刚刚孟娇给我们说了啊昨天晚上裴宁居然主动给她发信息了信息内容还莫名其妙的,我们在赌裴宁是不是也对孟娇有意思祁哥要不要来赌一下,他俩能不能成” “” 李敞话音刚落,旁边的人有的接过话说“我感觉能成孟娇长的那么漂亮,怎么就不行了” 还有的说“我感觉不行,那个裴宁一看就是个性冷淡,天天冷着一张脸,对爱情什么的肯定压根不感兴趣。” “你懂个屁有的人就是闷骚你知道吧他要是没这个意思,为什么大晚上的给孟娇发短信” 于是两拨人争论不休,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两个人郎才女貌,肯定能成。 李敞又冲着祁方焱眨了眨眼睛,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所有的赌资,他又问“祁哥,赌不赌现在的赔率已经高达1:2了” 祁方焱“赌。” “赌哪个赌多少”李敞手里拿着笔,激动的问。 祁方焱抬手指了指笔记本上面人数少的那一边说“我赌成不了,赌金是你们所有的钱,我全押。” 听见祁方焱的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敞抬头看着祁方焱说“祁哥,你确定吗你听清楚我刚刚和你说什么了吗” 祁方焱说“听清楚了。” “裴宁昨天晚上是主动主动啊给孟娇发的短信并且是在大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李敞几个感叹号重点的强调着。 祁方焱却说“知道。” 李敞急的恨铁不成钢,说“那他俩肯定能成啊你赌他俩不成,还押这么多,你这不是拿钱打水漂肯定要输的啊” 祁方焱却没耐心再听李敞多说废话,他垂下头收拾书包,说“我就喜欢以小博大,刺激,全押。” 高中生之间一向藏不住事儿,尤其还是这种男女之间的八卦事情。 昨晚宋斯宁给孟娇发了几个短信,孟娇早上一来就激动的给她的小姐妹说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到了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几乎整个高三都知道新来的转学生和孟娇要成了。 十班这边还正在开赌注呢,一班那边的气氛却不太对劲。 下了课之后,丘明运坐在最后一排,双手抱胸,目光生狠的盯着宋斯宁的背影。 他的身前也围了几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转过头,对着倒数第三排一个又矮又瘦的男生招了招手说“小眼镜,过来。” 小眼镜望着他们几个人有些害怕,畏畏缩缩的站起身,朝丘明运这边走来,然后他站在距离几人三四步的位置,小声的问“什么事情啊” “啧,我叫你过来”旁边那个男生一把抓住小眼镜的肩膀,扒着他的肩膀送到了丘明运的身前。 丘明运抬起头问小眼镜“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你家是开情趣用品店的是不是” 一提到这个,小眼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解释说“我家不是专门开那个的,是开小卖部的,我们什么都卖,那些东西只是一小部分,主要还是日常用品” 丘明运没工夫听小眼镜解释,他抬手扒过小眼镜的头,让小眼镜低下身子,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你帮我带个” 丘明运的声音很低,小眼镜听完脸更红了,双手紧紧的握着衣角,结结巴巴的说“要这个干干什么啊” “这你别管了。”丘明运说。 小眼镜想了想,喉结滚动了两下说“不不行你不说,我就不能带” 丘明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嫌弃的抬眼看了小眼镜几秒说“行行行给你说给你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他又在小眼镜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眼镜听完一下就怔住了,眼睛瞪的更大,声音也更结巴的说“这样是是不是不太好” “怕什么天塌下来我顶着。”丘明运不屑一顾。 “就是。”旁边一个瘦子接话说“知道我们丘哥家里是干什么的吗整个明城,就没人敢惹我丘哥这个天有丘哥顶着,肯定塌不下来明天记得把东西带来,听见没”,, 第36章 第 36 章 宋斯宁出事了第章 第章 第章 第章 第章 …… 这个赌局一开,李敞一些人急于验证宋斯宁对孟娇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颇有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于是天天催着孟娇去跟裴宁表白。 他们对孟娇又是怂恿,又是赞美,又是鼓励,十八班功夫全部都用上了,就是为了这个赌局能尽快的得到一个结果,满载而归。 比如,早上孟娇一来,明明是很普通的装扮,李敞却仰头看着孟娇感叹了道“娇姐,你今天太美了,我觉得你马上就能收获爱情,去跟裴宁表白去吧。” 孟娇摸了摸脸,开心的问“真的吗” 于是自信1。 比如,有人给孟娇表白,李敞这些人会千拦万阻,将那些送礼物的人拦在外面,对人家说“不好意思,我们娇姐已经名花有主了,一班的裴宁知道吗” 于是竞争者1。 再比如,宋斯宁今天又被人围观了,一群高一的女生站在一班的门口,透着窗户望着宋斯宁激动的叽叽喳喳的,李敞这一群人看见,立刻回来添油加醋的和孟娇报告。 “娇姐,你知道今天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高一的几个女生好像要跟裴宁表白那一个个长得啊,肤白貌美的,你的小男朋友要飞走喽” 于是占有欲1。 就在李敞这些人每天的絮絮叨叨之下,在第一周的一天,孟娇终于憋不住了,决定要再来一次激动人心的表白。 这个事情可把李敞这些人给兴奋坏了,大早上祁方焱一来上课,几个人就围着给祁方焱说这件事情。 祁方焱听的直皱眉头,反问李敞“你们为什么觉得晚上发一条短信就是对别人有意思” 李敞一听直起了身子,说“那不然呢” 周围一群人附和“对啊,那不然呢” 李敞又说“他对人没意思为什么要晚上发短信并且还是晚上快十一点哦” 周围的人又附和“对啊,谁平白无故晚上十一不睡觉发短信。” 李敞继续道“并且他不是发了一条哦,是发了好几条” 周围的人继续附和“对啊,孟娇说他发了三四条呢” 李敞最后看着祁方焱又说了一句“祁哥,你不会是现在后悔了怕输钱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也哈哈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方焱“” 祁方焱一人难敌众口,被一堆人怼的不想说话了,低下头说了一句“随便你们。” 于是到了大课间的时候,李敞非要拉着祁方焱前去围观孟娇表白,说是让祁方焱输也要输的心服口服,但是最关键的可能是怕祁方焱输了之后不给钱。 于是上午大课间祁方焱又被李敞扒拉着肩膀,送到了一班的门口。 一班已经下课了,学生们坐在座位上,有的在收拾东西,有的已经准备下楼去跑操了。 孟娇走进一班的时候,瞬间就吸引了班级里面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孟娇特意打扮的很好看,她绕过周围的桌椅,走到了宋斯宁的身前,喊了一声“裴宁。” 宋斯宁正在低头语文笔记,他总是对自己的这个新名字反应慢半拍,直到周围的人又喊了他一声,他才反应过来,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孟娇。 孟娇的小脸泛红,看着宋斯宁轻声的说“上次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孟娇的声音带着少女含羞的扭捏,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背在后面拿礼物的手都紧张的收紧了。 上次她送给宋斯宁了一盒她亲手制作的小饼干,这次她又亲手做了一盒巧克力。 和上次的饼干是一个味道的,都是抹茶味。 她想着如果上次的饼干宋斯宁喜欢吃,那么这次的巧克力他也一定会喜欢吃。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女生的心跳怦然,目光熠熠的看着宋斯宁,等着宋斯宁的回答。 宋斯宁却看着她愣了几秒,像是认不出来她是谁了一样,而后他的目光渐渐清明,想起来了。 宋斯宁垂下头,双手在桌兜里掏了掏,将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拿了出来,对孟娇说“孟娇,很感谢你的礼物,但是这个东西我不能收。” 宋斯宁将这个礼物已经带了好几天了,但他行动不方便,又不想太引人注目,于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将这个礼物还给孟娇。 今天正好孟娇过来了,他就顺手也将礼物拿了出来。 宋斯宁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别人,这一句话说完,他看着女生一点点沉下去的脸色心里也不好受,他不太会安慰人,沉默了一会又说“你很好,长得也很漂亮,会有人懂得欣赏你的。” 孟娇手背在身后拿着礼物的手缓缓垂下,她问宋斯宁“你不喜欢我,对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是。” “那你为什么要晚上给我发短信呢”孟娇问他。 宋斯宁想了想,如实说“当时想找你问一些事情,如果打扰到你了,我很抱歉。” 宋斯宁拒绝的话都说的礼貌又有距离感,这让孟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鼓了鼓嘴巴,拿起宋斯宁还给他的礼物盒,转过身走了。 站在窗户外面的十班人听不见教室里的两个人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宋斯宁拿出来一个礼物盒给孟娇,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 于是孟娇一从一班的后门出来,就受到了李敞一行人的围追堵截。 “娇姐,怎样啊是不是成了” “是啊是啊,我看他都送你礼物了,不过你的礼物怎么没送出去你是不是忘了啊” “你们俩刚刚嘀嘀咕咕到底在说什么呢” “裴宁答应了没有啊” 一句又一句的话围绕在孟娇的耳边,将孟娇本就烦躁的心扰的更加的心烦意乱,她转过头红着眼睛对着一帮男人说“都给我滚一边去” 刹那间周围的声音都静了下来,跟在孟娇身后的人脚步全部都顿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孟娇怒气冲冲的走回班里面。 李敞呆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一点点的转过头问祁方焱“祁哥这是什么情况啊” 周围人都错愕一片,只有祁方焱丝毫不意外,淡声说“被拒绝了。” “啊”一群人都转过头看向了祁方焱,李敞不敢置信,连声说“这不可能啊,那他为什么还给孟娇发短信” “你天天给孟娇发短信就是喜欢她”祁方焱反问。 “可是那是晚上。”李敞又说。 “你晚上没给孟娇发过短信”祁方焱反问。 李敞的脸色瞬间凝固了,他几乎天天半夜都去骚扰孟娇,让孟娇给他发英语作业的答案。 “完了完了完了”李敞哀嚎了一声“是我怂恿孟娇去告白,我还说她肯定能成,孟娇这下要打死我了” 李敞的这个声音喊得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到了李敞的身上。 宋斯宁也从教室里回过头,望向窗外的时候却意外撞见了祁方焱的眼睛。 外面的阳光刺眼,走廊里拥簇的全部都是学生,每一个人都穿着蓝白的校服,一眼望过去几乎分不清谁是谁,可是祁方焱立于人群中,却格外的显眼。 他身材高挑,眉眼英俊,双手插在衣兜里,目光穿过周围的遮挡望着宋斯宁。 宋斯宁愣了一下,也不知道祁方焱在外面看他的笑话多久了。 他瞪了祁方焱一眼,转过头不看他了。 十班那边失恋的失恋,失策的失策,输钱的输钱。 除了最大的赢家祁方焱,无一胜者,一片愁云惨淡。 一班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斯宁虽然是拒绝了孟娇,但是这不仅没有让丘明运心中的怨气停歇,反而越烧越烈。 孟娇在丘明运心中的女神,他从高一开始数次给孟娇告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像个牛皮糖一样缠着孟娇不放。 以至于孟娇现在看见他都躲着走,各种社交软件都给他拉黑了。 丘明运心里不平衡,却不曾想到他这么喜欢的女神,居然被宋斯宁一个瘸子给拒绝了。 于是他心里报复的愈加强烈,将小眼镜叫到他身边,又是威胁又是恐吓让小眼镜尽快将东西带来。 小眼镜实在是受不了丘明运那几个人的威胁,等下午来上课的时候,将东西给了丘明运。 是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大约一个食指的大小,瓶子上贴着的标签写的密密麻麻的全是外文,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 一班的几个男生将小眼镜堵在了楼梯间里,其中丘明运手里捏着那个瓶子来回看了一圈问小眼镜“有味道没有” 小眼镜缩着脑袋说“基本无色无味” 丘明运拿起来闻了闻,没有味道。 “是药效最强的那一款吗”丘明运又问。 小眼镜的额头低垂,又点了点头。 “几个小时起效” 小眼镜软软弱弱的举起一根手指,说“最慢一个小时。” 丘明运将东西握在手心,说“够了。” 下午大课间,宋斯宁上完洗手间回来,拿起水瓶喝了两口水,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感觉水有点苦,等他想要找出问题的时候,那个味道却又在他口中转瞬即逝。 宋斯宁也没有当回事,因为他的胃不好,嘴巴总是苦的,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了。 到了倒数第一节课的中间,宋斯宁一开始还在好好的上课,渐渐的感觉身上有些发烫。 他停下了记着笔记的手,抬手摸了摸额头,以为自己是发了低烧,没怎么在意。 他总是这样,胃病犯了之后即便是胃不疼了,身体里却还会有炎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他烧一下。 今天是星期四,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只不过这节体育课和周三的体育课不一样,不是和十班一起上。 这节课见不到祁方焱,宋斯宁身体不舒服,也不想去上体育课,于是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他一个人趴在桌子上休息。 身上越来越烫,他想睡一觉,说不定眼睛一睁开就好了。 然而当他闭上眼睛后却觉得身上越来越烫,胸口的位置像是揣了一个火炉,烫的他心跳加快,喘息急促。 他觉得好难受,嘴巴微张不停的在喘息,手掌心都出了虚汗,头脑的昏昏沉沉的,却又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恍恍惚惚听见了有人进教室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身旁响了起来“放哪” “直接搬起来扔到储物间里就行了,管那么多。” “吴丽丽呢” “那个女的好骗,先把裴宁给搞进去。”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宋斯宁的脑子混沌,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感觉有人将他从座位上用力的拽了起来。 那个力道一点都不留情,一个人抓着他的肩膀,像是提着一个麻袋一样,将他往外拽。 宋斯宁受了伤的腿跌跌撞撞的踩在地上,骨头好像都要碎了,好疼,胃里也被人扯的想吐。 耳边还有人骂着说“妈的一个瘸子真难办,走路也麻烦孟娇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他” 宋斯宁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感觉自己是被两个人架着,跌跌撞撞的在上楼。 他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反抗,可是身上没有一点的力气,即便是很努力了,他也只能动一动手指头,像是鬼压床了一样,甚至没有办法抬起头,看看来的人是谁。 就这样宋斯宁被带进一个昏暗的房间门口,随后被人一把推了进去。 宋斯宁脚疼的站不住,狠狠地摔在地上,房间里久未打扫过的灰尘味道瞬间漫入了鼻腔,骨头也在地上砸出了脆响。 宋斯宁痛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身体慢慢蜷缩了起来。 那帮人还没有走,在一旁鼓捣些什么。 “放在这里可以吗能拍清楚吗” “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肯定可以。” “放的隐蔽一点,别被人看见了。” 这时有一个人很小声的说“这会不会被人发现啊万一等会有人进来呢” 另一个人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大哥,这是五楼的储物间八百年都没人来过,现在要放学了可能有人来吗你动动脑子行吗” 那个声音又问“可是可是如果他没回家,他父母过来找他了呢” 这个人实在是太磨叽了,旁边的人将他猛的推了一把,高声说“他父母来就来我怕他们啊你再给老子叽叽歪歪的,老子把你也锁进去他等会做出这种不光彩的事儿,老子不信他敢说” 一个人发了怒,周围的人都不敢再说话了,于是几个人忙忙碌碌的,没一会就又出去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储藏室的大门再次打开了,有一个人像是对待宋斯宁一样被狠狠推了进来。 继而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传来了女生低声的呻吟声。 女生的声音也不清醒,她一边哭喘着,一边喘着粗气哀求“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这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太惨了,宋斯宁心跳也随着这一声声的高喊蹦跳的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心跳过速猝死过去。 宋斯宁受不了了,他努力定了定神,喘着粗气单手撑着地面直起身子,想要站起来,但是他的腿又软又疼,受伤的脚滑了好几次,痛的他眼泪都要出来了,还是站不起来,只能用手撑着地面一步步的朝前走。 他很艰难的走到了大门前,单手撑着那个铁门,用力推了推大门,推不开。 于是他又用尽全力敲门,嗓子低哑的说“开门开门”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浑身上下又疼又烫,嗓子干的甚至张不开嘴,发出来的声音低哑犹如蚊声。 最后宋斯宁实在是撑不住了,顺着墙壁缓缓的滑坐在地上,缩在了墙角。 祁方焱今天赢了钱,一整天都顶着李敞无比怨念的眼神。 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李敞不依不饶的,非要祁方焱今天晚上请客喝酒。 祁方焱一想正好今天车队放假,大家好久都没有聚到一起了,倒也是个喝酒的好时候,于是祁方焱答应了下来。 但在此之前,他要先将宋斯宁送回家。 今天晚上胡姨有事情,他还要把宋斯宁的晚饭做好,才能出去喝酒。 于是祁方焱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李敞说“你先去车队等我,我还有事,等会去找你们。” 李敞这次却不愿意了,他眼睛上下打量的着祁方焱,表情耐人寻味的说“祁哥,你这一天天的又不学习,又没有比赛,能有什么事情,你不会是偷偷谈了个小女朋友吧” 祁方焱说“没有。” “我不相信,除非你带着我看看你每天晚上都做什么,不然你就是谈女朋友了” 李敞不依不饶,一会说祁方焱谈女朋友了,他要去昭告天下,一会又说祁方焱赢了一笔钱就要跑路,不想请他吃饭了,不够朋友。 总之什么话都给李敞说了,最后祁方焱实在是受不了了,说“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祁方焱拿起书包,朝外面走。 宋斯宁班级里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很多上体育课的学生会直接将书包拿到楼下,放学铃一打响就直接走了。 有了李敞在教室里给祁方焱罗里吧嗦的那一通,祁方焱觉得宋斯宁应该早就在停自行车的地方等着他了,于是他直接走出了学校大门,朝外面走。 李敞吊儿郎当的跟在他身后问“祁哥,你等会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已经让李敞跟来了,祁方焱也不怕让他知道,直说道“我等会送个朋友回家。” 李敞皱眉问“怎么送用你的自行车送” “恩。” 李敞眉头皱的更深了说“你坐前面,他坐后面” “恩。” “不是,祁哥你这还不是谈恋爱了”李敞嗷的一嗓子叫唤“这不就是言情剧里面男女主的标配吗到底是哪个女生能坐上你的自行车后座你快点和我说说” 祁方焱被他吵的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是男生,不是女生。” “男生”李敞更疑惑了,他想了想说“不对啊,在咱们学校里不就是我和你关系最好吗我都没有坐过你的车后座,还能有谁能坐” 李敞脑袋想破了大天,也没有想出来这个人是谁。 祁方焱也不想直接告诉他,省的他又叫唤一路,只说了一句“你等会就知道了。” 等两个人走到了停自行车的地方,祁方焱四周看了一圈,皱起了眉头。 周围来来往往全部都是学生,他没有看见宋斯宁。 于是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确定路边的一个奶茶铺子里也没有宋斯宁。 祁方焱抬手看了看腕表,放学的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即便是宋斯宁的步子再慢,也该走到了,不然的话这一路上祁方焱应该也能够看见他。 李敞也四周看了一圈说“怎么了祁哥人还没来啊,才放学再等等呗。” 于是祁方焱又等了快十分钟,他望着路边一个个的学生走过,心里也愈发的焦躁。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认识宋斯宁之后等过宋斯宁很多次。 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等,每天放学的时候等,每天吃完饭的时候等,每天走路的时候也等,当初宋斯宁在手术室里做眼睛手术,他甚至在外面等了一整夜。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让他等的如此心烦意乱过。 一旦想到这里,祁方焱再也等不住了,他从衣兜里拿起手机给宋斯宁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 祁方焱收起手机,转过身就朝学校的位置走。 李敞正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休息,看见祁方焱忽然一言不发的朝学校里走,立刻就跟了上来,问“怎么了祁哥” 祁方焱紧皱着眉头,目光发厉。 李敞一看祁方焱的表情不对,立刻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跟在祁方焱的后面快步的走。 渐渐的看见了前方的学校大门,祁方焱的步子变成了跑。 刚刚冲进学校里,他就被值日生拦了下来说“同学,现在放学了,出去就不能再进来了。” “有事”祁方焱声音低沉,一把推开了值日生的手朝学校里面闯。 他跑步的速度飞快,逆着人流一口气跑到了教学楼下,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息,又两三个台阶一跨的上了四楼。 一班的教室门早就上了锁,祁方焱看见那个大门愣了一下,抬起脚一脚踹到了门上。 教室的门是挂着锁的老旧木门,甚至不需要什么力道就被祁方焱砰的一声踹开了。 这时李敞也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看见祁方焱将人家一班的门踹开了,惊了一声“卧槽,到底怎么了啊” 祁方焱没有说话,径直朝教室里面走。 他走到了宋斯宁的书桌前,在李敞无比诧异的目光中蹲下身子,手在抽屉掏了两下,最后拿出来一部手机,屏幕上还亮着刚刚拨通的电话。 祁方焱的手一点点的握紧了手机。 手机还在,书包还在,人却不见了。 李敞皱着眉头站在门口,胸口喘着粗气,声音轻颤着问“祁哥,你为什么在翻裴宁的书包”,, 第37章 第 37 章 他吻了他 祁方焱紧握着宋斯宁的手机,骨节都在发白。 他没有回答李敞的问题,而是站起身又冲出了教室。 李敞跟在祁方焱的身后。 他不知道祁方焱在找什么,为什么这么着急,但是他看见祁方焱着急的样子,下意识的也跟着祁方焱在找。 他看见祁方焱冲进了洗手间门里,将每一个位置都看了一遍,没有人。 祁方焱又冲到了走廊上将其他几个班级都看了一遍。 每个班级的大门上都上了锁,里面的空无一人。 而后祁方焱站在走廊朝远处的操场上眺望。 现在学校里面的人已经快要走光了,操场上只有几个刚刚踢完足球的学生,正在擦汗穿衣也打算走了。 无论是哪里都没有看见宋斯宁的身影。 从祁方焱认识宋斯宁以来,宋斯宁从来没有这样过一声不吭就找不到人。 随着时间门一点点的流逝,落日将半边天都照成了金黄色,祁方焱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他站在走廊上,很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想一想宋斯宁还能去了哪里。 医务室 是不是宋斯宁上课的时候生病了,被人送去了医务室 祁方焱想到这里,转过身又要朝楼梯的方向跑,李敞一把拉住了他,说“祁哥,这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你还去哪啊” “医务室。”祁方焱用力的甩开李敞的手,低声说。 医务室的位置很远,还需要再跑下四楼,绕过大半个操场,在校园的另一端,李敞立刻说“不用去,我有医务室的电话,直接打个电话就行了。” 听见李敞说,祁方焱也冷静了一些,转过身看向了李敞。 李敞刚刚跟着祁方焱跑了一通,呼吸还没有平复,他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两下,找到了医务室的电话拨通,开了免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务室也下班了,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等到祁方焱的耐心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电话终于被人接通了。 那边是个年纪大的女医生的声音“喂,哪位” 李敞平时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和学校里很多老师的关系都搞的很好,他对着电话里笑了两声,嘴甜的说“王老师,是我,李敞。” “哦李敞啊,什么事情啊”王老师声音放缓了一些。 “王老师,今天下午有没有一个叫裴宁的男生去医务室了”没等李敞开口说,祁方焱就先接过话。 对面王老师声音停顿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男生啊今天下午只有两个女生来医务室里休息,没有男生来过啊。” 医务室的这条线索也断了。 李敞挂了电话,问祁方焱“祁哥,这怎么办要不给学校领导打电话在学校里好好上着学,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一个人吧。” 祁方焱眉头紧锁,也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宋斯宁的书包和手机都放在教室里,应该是没有出校门,但是为什么人会在学校里不见了。 看见祁方焱久没有应声,李敞又出了个主意道“要不找一个一班的学生问一问,他们肯定知道宋斯宁去哪了。” 这话一说完,李敞想了想,又耷拉下来的肩膀说“但是现在学生都放学了,也找不到人来问,这怎么办啊” “” “要不干脆报警吧,祁哥。” “” 两个人正站在走廊上讨论该怎么办,这时祁方焱抬起头忽然看见一班的门口有一个瘦小的男生正缩头缩脑的从教室里面走出来。 祁方焱目光一顿,像是看见了救星,立刻开口喊“同学等一下。” 谁知道那个男生一听见有人喊他,连头都没抬,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脚步一顿急忙开始往前面跑。 这种人一看就是做贼心虚,李敞卧槽了一句说“祁哥,不对劲追” 不用李敞多说,祁方焱已经追了出去。 祁方焱跑步的速度快的像是一道风,小眼镜哪里是他的对手,还没等走下楼梯就被祁方焱给堵到了楼梯间门。 祁方焱一把抓住了小眼镜的肩膀,强制让小眼镜转过身看着他。 李敞这时也跟了过来。 两个一米八多的男生堵着一个一米六的男生,像是两座大山一样,将小眼镜吓的连头不敢抬。 祁方焱开口就问“宋斯宁在哪” 话一出口祁方焱才意识到不对,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改口道“裴宁在哪” 旁边的李敞却是被宋斯宁这三个字吓得张大了嘴巴,定定的望着祁方焱,低声说了一句“卧槽,真的假的” 小眼镜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谁,十班的,比丘明运还可怕。 他吓得腿脚发软,声如蚊声的说“我不不知道” 说完小眼镜双手紧抱着书包,埋着头就想要从祁方焱的身旁溜出去。 祁方焱哪里可能让他走,他目光一狠,抬起手一把按住了小眼镜的脖子,砰的一声用力将他抵在了墙上。 小眼镜的身体狠狠的撞到了墙上,疼的表情紧拧,五官都移了位置。 祁方焱的眼睛赤红,压着声音,低声的威胁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裴宁在哪” 小眼镜被祁方焱掐着脖子,呼吸不顺畅,他的心口剧烈的起伏,双目惊恐的望着祁方焱,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旁边的李敞急的劝道“你要是知道裴宁在哪就快点说啊,你知道裴宁是谁吗真要是出什么事情了,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小眼镜被祁方焱掐的难受,眼睛溢出眼泪,张大了嘴巴喘息。 他看着祁方焱的眼睛,甚至能在祁方焱快要杀人的目光里看见他狰狞涨红的面孔。 小眼镜急促的喘息了两口,颤抖的抬起手指了指楼上,说“五楼,储物间门” 祁方焱的瞳孔一动,滕然松开了掐着小眼镜的手,转过身朝五楼的储物间门跑,李敞也跟在他身后冲了上楼。 几年前明阳高中开过一阵法语课,五楼的教室就是之前给学生们上法语课的,但是后来有的家长反应法语课程与高考内容无关,不适合现在的应试教育,于是法语课程就取消了。 五楼的这间门教室后来就变成了储物间门,里面堆放了各种破旧的桌椅板凳。 后来就连五楼的走廊上都堆满了不用的书桌板凳,很久没人来打扫过,一上五楼就能看见光下面飞腾的飞尘。 祁方焱跑到了储物间门的门口,推了两下门,门被上了锁,没能推开。 储物间门的门是铁门,比楼下教室的木门坚固的多,李敞跟了上来,看了一眼紧锁的大门,开口问祁方焱“祁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找教导主任” 然而他的声音还未落,就看见祁方焱干脆利索的抄起了旁边的凳子狠狠的砸向了储物间门的大门。 砰 刹那间门那一声响声音震天,李敞耳朵一阵耳鸣,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又是砰砰几声。 祁方焱的眉头紧皱,动作一下比一下狠,大约四五次之后,铁门上锁的位置终于裂开了一条缝。 祁方焱将板凳朝旁边一扔,抬起一脚将铁门彻底的踹开了。 储物间门里面光线昏暗,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灰尘味道,只能依稀听见女生虚弱的哭声。 祁方焱立刻循声看了过去,看见一个女生缩在角落里,衣服凌乱,像是受到了惊吓,用手臂挡着脸,不断的朝桌子下面缩。 李敞跟进来也看见了那个女生,立刻骂了一句“妈的为什么有女生在这里到底是他妈的谁干的” 祁方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站在原地喘了两口粗气,对李敞指了指那个女生,说“你去看看她怎么了。” 李敞立刻跑到了女生的身前,询问女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方焱没有看见宋斯宁,拿起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在储物间门里面寻找,直到那束微弱的光源照到了墙边的一个角落,祁方焱看见了宋斯宁。 宋斯宁也好不到哪里。 早上还干干净净的校服现在脏成了灰色,他双手紧紧的抱住膝盖,就在那个小角落里将自己缩成一团,手背上皮肉被擦破了,泛出了点点的血迹,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祁方焱的脚步瞬间门顿在原地。 明明刚才找宋斯宁的时候他还急的要命,而现在看到了宋斯宁,他反而有些不敢靠近。 他怕他一直小心照顾的人受了伤,怕他不舒服,怕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缓步走到宋斯宁的身前,单膝蹲下了身子。 这样近的距离,祁方焱能清楚的看见宋斯宁浑身都在细细的颤抖。 祁方焱抬起手,手掌刚碰到宋斯宁的肩膀时,宋斯宁浑身猛的一僵,随后立刻抗拒的朝角落里缩了缩身子。 祁方焱紧皱着眉头,察觉到宋斯宁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对,放低了声音说“宋斯宁,是我。” “” “你抬头看看,是我。” “” 宋斯宁的身子僵硬,却还是不愿意抬起头看一眼。 祁方焱深吸了一口气,手从宋斯宁下巴处探了进去,手指捧住了宋斯宁的下巴,一点点的将宋斯宁的头抬了起来。 在房间门里微弱的灯光下,祁方焱看见宋斯宁的脸色很红,紧皱着眉,抗拒的侧过头想要躲过祁方焱的触碰。 祁方焱对他说“是我,祁方焱。” 听见祁方焱这三个字,宋斯宁躲避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他一点点转过头仰起下巴,朦胧的目光慢慢的聚焦在了祁方焱的脸上。 “祁方焱”宋斯宁轻声的喊了他一声。 “是我。”祁方焱应道。 那一刻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下来。 他的手紧紧抓住了祁方焱的衣袖,嘴巴颤抖的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祁方焱反握住宋斯宁的手,却忽然一惊,他发现宋斯宁的手掌心烫的厉害,像是发了高烧。 祁方焱将手背探向宋斯宁的额头,刚想要试一试宋斯宁的额温,就听见旁边李敞高声骂了一声“草他妈的谁给他们下药了啊” 祁方焱转过头看向李敞。 李敞正气的义愤填膺,他站起身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个女生说“祁哥,他们应该是喝了意大利产的那种春药,这种药的药效巨猛,喝了之后会让人的性欲大增,和迷药没什么区别我们家的夜总会都禁止售卖这种东西了” “” “妈的是谁给他们下的药,还把一男一女锁在一个屋子里,这是想干什么” “” 剩下的不用李敞多说,祁方焱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敞家里也是明城的大家族,黑白两道通吃,所以李敞打小就在家里的夜总会混,见过不少的东西。 既然他说宋斯宁他们两个是吃了春药,那就是春药没跑了。 还将一男一女锁在一个屋子里 祁方焱将宋斯宁的头又抬的高一些,对着窗边昏暗的光,他看见了宋斯宁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他的眼睛含着泪,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嘴巴红润,上面还有被咬出来的血迹。 祁方焱心脏猛地一疼,闭上眼睛一把将宋斯宁抱进怀里,低声的哄着宋斯宁说“没事了,没事了。” 宋斯宁的身体就在祁方焱的怀抱里一点点的软了下来,他头贴在了祁方焱的肩头,点了点头,声音很小的喘息了两口,止不住的又哭了。 他受了委屈就是爱哭,眼泪浸湿了祁方焱肩头的衣服,像个小猫一样嗓间门轻声的哼唧着。 祁方焱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将宋斯宁牢牢的包裹住,连一丝皮肤都不让他露出来,转过头对李敞说“我先带他走,那个女生你负责安全的将她送到家,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李敞点头说好。 祁方焱便将宋斯宁一把抱了起来,宋斯宁的身体很烫,就连他之前发高烧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烫过。 祁方抱着他的时候就像是抱着一个高热的热水袋。 热水袋又软又烫,还湿乎乎的泛着热气,很乖的缩在祁方焱的怀里。 祁方焱生怕把宋斯宁给烧坏了,一路上走的很快,他没有选择从前门走,而是学校的后门出去。 说不出来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宋斯宁现在的这幅样子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于是选择了后门那条鲜有人迹的小巷。 刚才在学校里耽误了太多时间门,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早就黑了。 祁方焱抱在宋斯宁在路边等了一会,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之后司机目光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坐在后座上,压根没有抬头,朝着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寰景一号,三栋公寓楼。” 街边的夜景从车窗外快速的飞驰而过,宋斯宁被祁方焱抱在怀里,紧闭着眼睛,窗外的光影照在他绯红的脸蛋上,随着景色忽明忽暗的闪过。 他一开始是躺在祁方焱的怀里,但是心跳的太快了,身上烫的躺不住,于是他一只手抓着祁方焱的肩膀,难受的想要直起身子。 可是他浑身无力,压根就没有办法自己直起身子,只能拽了拽祁方焱的衣袖。 祁方焱察觉到宋斯宁的动作,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双手用力将抱宋斯宁了起来。 宋斯宁坐在祁方焱的怀里,头恹恹的伏在祁方焱的肩头,身子绵软又无力。 祁方焱的身上很凉快,他便朝祁方焱贴了贴,用力的想要感受到祁方焱身上的凉意。 祁方焱抱住了宋斯宁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问他“这样好点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很艰难的恩了一声。 可是没过多久,宋斯宁又开始晕车想吐,身上难受的那股劲加倍的折磨着他,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头埋在祁方焱的脖颈处发出了一声闷哼。 祁方焱抱着他,手掌一下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哄着他“马上就到了,再忍一忍。” “恩” “马上就到家了。” “恩” 宋斯宁不想闻见汽车上汽油味,他将头更加用力埋在祁方焱的脖颈处,用力到嘴唇都贴在了祁方焱的脖颈。 他嗅着祁方焱身上的味道,手指一点点的抓着祁方焱的手臂,口中的呼出的热气不断的打在祁方焱的脖颈上。 祁方焱望向窗外,拥着宋斯宁,目光却是沉了沉。 出租车开到了公寓楼楼下,祁方焱结了账后将宋斯宁抱下了车。 好巧不巧,平时总是在前台守着的保安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今天不在。 整个公寓前台空无一人,电梯却需要刷户主卡才能启动。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没有办法拿卡出来,只能小心的将宋斯宁放了下来。 宋斯宁的腿软脚软,勉强靠着紧闭的电梯门站着,像是喝醉了那般,双眸朦胧的望着祁方焱,目光里还带着些离开了祁方焱怀抱的委屈。 祁方焱一手用力的扶着他,一手在衣兜里翻找户主卡。 单手找卡有些困难,宋斯宁就靠着电梯门站着,摇摇晃晃的望着祁方焱。 找到了卡,祁方焱将卡片放在机器上滴的一声。 电梯门豁然打开,宋斯宁靠着电梯门,身子没有站稳,后背朝后面一歪就要摔过去。 “宋斯宁” 祁方焱没拽住他,朝前冲了一步,抬手将宋斯宁捞进自己怀里。 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个人砰的一声撞在了电梯的墙壁上。 电梯里黄光昏暗,他们两个人却靠的很近,宋斯宁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前胸贴在祁方焱的身体, 在这个逼仄的电梯间门里,药物的作用好像更明显了。 宋斯宁身上滚烫,脑袋里像是装满了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扬起头望着祁方焱,目光有些痴,就这样定定的望着祁方焱的脸,好像整个世界里只有祁方焱一个人了。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淡了,他只能看见祁方焱英俊的眉眼。 此时那双眼睛也很近很近的望着他。 往日还能勉强压制的情谊再也克制不住了,宋斯宁心跳的很快,浑身的欲望都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八楼到了,电梯在这个时候打开。 祁方焱的手穿过宋斯宁腰际和墙壁的缝隙,捂住了宋斯宁细软的腰,几乎半抱着将宋斯宁抱了出来。 宋斯宁的腰部敏感,在被祁方焱掌心触碰的瞬间门,身上打了一个战栗,脚趾都绷紧了。 房间门里没有开灯,在玄关处祁方焱将宋斯宁放了下来,转过身想要开灯,宋斯宁却一把抓住了祁方焱的肩膀。 他的力气很少这样大,祁方焱被迫转过身,身子撞到了宋斯宁的身上。 “不要开灯”宋斯宁仰着头,轻声说。 祁方焱怔住了,随后他感觉到宋斯宁的双手缓缓的向上,环住了他的肩膀,手掌贴在了他的脖颈处。 月色昏暗,只有落地窗外的微光照了进来。 宋斯宁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意识不清楚,微仰着下巴,双眸中似含着一汪春波,定定的望着祁方焱。 他直起上身,朝着祁方焱凑近了一些,唇中的热气氤氲在祁方焱的耳边,轻声的喊着“祁方焱” 这一声轻唤包含了带着七分娇三分软,像是勾引一般,朝着祁方焱贴近。 两个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几乎是紧贴在一起,隔着那层单薄的衣物,祁方焱却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宋斯宁的欲望。 宋斯宁原本总是泛着凉意的身体现在却烫的像是一团火,而此刻那团火也开始熊熊的燃烧到了祁方焱的身上。 祁方焱双手撑着墙壁,手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祁方焱的沉默是对宋斯宁无声的纵容。 宋斯宁双眼朦胧的望着祁方焱,一只手抚摸在祁方焱的后脑勺,垫起了脚仰着头,一点点一点点的朝祁方焱凑近。 宋斯宁的嘴唇红润,好似一颗香甜诱人的樱桃。 此时他的爱意与欲望再也无从遮掩。 他想要吻到祁方焱的嘴上。 他想要亲吻祁方焱。 他想要祁方焱。 眼看着他就嘴唇就要吻了上去,就差那么一点点,祁方焱却侧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祁方焱毫不留情的将宋斯宁揽着他肩头的手推开,两步后退,声音低沉的对宋斯宁说“宋斯宁,你是宋家的继承人。” 宋斯宁,你是宋家继承人。 这一道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不断的回荡,冷漠又生硬。 宋斯宁陡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原本以为是一场美梦,却被这一道声音无情彻底的击碎。 是镜花水月。 宋斯宁眼里的朦胧没有了,爱意没有了,就连身上的烫意都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望着祁方焱的背影,浑身冷的彻骨。 他和祁方焱相识的这几个月来,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从没有如此清晰的表达过自己的喜欢。 祁方焱也从没有一次这样明确的拒绝过他。 房间门里瞬间门一片寂静,宋斯宁的目光带着委屈,带着心痛,还带着怨,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 那道目光像是一把刀刺在祁方焱的心里,祁方焱不想再看宋斯宁的眼神。 他转过身朝客厅里走了两步,闭上眼睛极尽克制。 身后是宋斯宁略显粗重的喘息声,祁方焱听着那道声音只觉得心烦意乱,胸口像是塞了一团烂七八糟的线团,理不清道不明。 他从衣兜里拿出烟盒,即便现在宋斯宁就在他的身后,可是他还是想要点一支烟。 烟叼在嘴里,打火的手却有些僵硬,打火机的火花忽明忽暗的亮了好几次都没有点亮。 等到祁方焱好不容易将烟点燃,这时候宋斯宁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宋家的继承人怎么了” “” “宋家的继承人怎么了” “” “祁方焱,我问你,我是宋家的继承人怎么了” “” 宋斯宁一连三问,声音越发的激动。 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他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面子不面子,道德不道德,他厉声的质问着祁方焱,不甘心的想要得出一个答案。 祁方焱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夹着香烟的手指不断用力,恨不得将烟头拦腰截断。 又是一阵快要将人溺死的沉默。 宋斯宁身上无力,脚软的快要站不住了。 他单手撑着玄关的柜子,后背歪歪的靠着墙壁,泪眼朦胧的望着祁方焱的背影,哽咽的低声问“祁方焱,宋家的继承人就不可以喜欢你吗” 宋斯宁的声音带着哭腔,说出口的喜欢这两个字很轻很淡,却在房间门里久久不散,犹如一击钟鸣,将祁方焱击的振聋发聩。 祁方焱吸烟的手瞬间门顿住了,他的手指一点点的用力,将那个烟头掐在掌心里。 燃火的烟头烫在他掌心的肉上,烧的他皮开肉绽。 同时那一阵阵钻心的刺痛烧断了祁方焱脑中一直以来紧绷的界限,搅碎了他这么久以来全部的克制忍耐。 宋家的继承人怎么了 是啊,宋家的继承人怎么了 不过就是个继承人而已。 又能怎么了 祁方焱甩下了手中被捏着尽碎的烟头,身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戾气,转过身大步走到宋斯宁的身前。 下一秒,祁方焱捧住宋斯宁的脸,埋头吻在了他的唇上。 祁方焱的吻来的太突然,来的太猛烈。 宋斯宁猝不及防的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抓着祁方焱的手臂,嗓子里支支吾吾的冒出声音,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向下流。 他呼吸不畅,胸口的空气在瞬间门全部都掠夺走了,他被亲的双腿颤抖,心跳加速,浑身软麻,身体克制不住向下滑。 好不容易想要张开嘴巴,喘一口气,却又被祁方焱的吻堵住了。 祁方焱就像是一头忍耐许久的猛兽,眼睛赤红,力气很大,现在他啃到了宋斯宁的血肉,吮吸到了他的骨血,再也不留半点的情面。 他将宋斯宁抵在墙上,舌头顶入宋斯宁的嘴巴,双手按着宋斯宁的腰际,直接将宋斯宁拦腰抱了起来。 他撕咬过宋斯宁的嘴唇,卷着宋斯宁细嫩的舌头,不容任何的拒绝,就连宋斯宁的手腕都被他按在墙上,钳制的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低哑,说宋家的继承人,可以。,, 第38章 第 38 章 你想不想? 祁方焱的吻炙热且用力。 宋斯宁的手腕被他压在墙上,纤细的指尖像是风中的迎春花那般涩涩颤抖,就连指腹都泛着娇嫩的粉。 宋斯宁被吻的太重了,身上烫的化成一滩水,他倚在祁方焱的怀里,软的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祁方焱双手拖着他的屁股,将他腾空抱了起来,他的双腿无力的垂着祁方焱的身侧,任由他将自己抱回了卧室里。 房间的灯没有开,祁方焱一边吻着他,一边将他压在柔软的床上。 宋斯宁深陷其中,而后祁方焱的吻蔓延到了他的脸颊,一路向下,落在了他细腻敏感的脖颈上。 宋斯宁仰躺在床上,眼角含泪的望着天花板,他本来就喝了药,身上敏感又炙热,而现在祁方焱的吻就像是火苗,一点点的落在他身上,到处点火。 他双手紧紧的抓着祁方焱的肩膀,红唇微张,呼吸越发的急促,嗓子里自觉的喘的轻哼声。 这种感觉来的太快了,太突然了,他心里没有安全感,忽然又有些害怕了。 “祁方焱” “祁方焱” 宋斯宁声音轻颤着唤着祁方焱的名字,祁方焱从他的身上抬起头,目光又深又沉的望着宋斯宁的脸。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窗外的月光漫入屋内,周围无比的安静,只有两人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祁方焱的目光压抑又深邃,手用力的撑在宋斯宁的身侧,一动不动的望着宋斯宁。 宋斯宁的状态明显没有祁方焱这么好。 他的头发凌乱的散在床上,眼尾像是点上了红胭脂,红唇被祁方焱啃的软嫩红润,快流血了,此时下唇正可怜巴巴的颤抖着。 他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水泪,波光荡漾的望着祁方焱,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喘的厉害,难受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祁方焱的声音又低又哑,竭力压抑的自己的情绪。 宋斯宁眨了两下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含羞的避开了祁方焱的目光。 他的脸很红,就连脖颈都被祁方焱吻的泛起了大块大块的红痕,在他莹白的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 “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宋斯宁轻声的问,说完就紧紧的抿住了嘴巴,侧过脸,纤长的眼睫毛像是把扇子一样,不安的颤啊颤。 他小少爷的那股矫情劲就连在上床的时候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明明是他被下了药,明明是他先想要,明明是他先勾引的祁方焱,可是等到真的要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又觉得是不是太快了,又开始害羞了,拿着那股金贵的样子,娇气的开始欲拒还迎。 祁方焱单手撑着床,问他“你不想” 祁方焱天生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有磁性,在宋斯宁的耳边响起。 热风灌入宋斯宁的耳朵,像是一道电流直接穿过宋斯宁的身体,后脖颈连着尾椎骨那块脊骨都在发痒发麻。 宋斯宁被刺激了一下,嗓子里不自觉的轻哼了一声,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明明是他在问祁方焱,为什么这个话题到头来又被祁方焱给抛回来了。 想还是不想 宋斯宁怎么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这种问题明明都是要祁方焱来说 他应该说他想,他应该主动的 祁方焱却不肯放过宋斯宁,他抬起手捏住了宋斯宁的下巴,让宋斯宁转过脸面对着他。 宋斯宁紧咬着嘴唇,眼睛闪着泪光,他看了祁方焱一眼,又羞的垂下眼睛不说话。 祁方焱的拇指一点点的抚摸着宋斯宁的下巴,轻轻擦过宋斯宁眼角的残泪,问“你不想吗” “” “那本画册里,你不是都画下来了吗” 祁方焱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沉,这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狠狠的打响在宋斯宁的耳畔。 宋斯宁浑身一怔,一点点的抬起头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的眼睛扫过宋斯宁的脸,又低声问他“你不是还想做我的爱人” 宋斯宁的嘴巴微张,望着祁方焱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渐渐的他的眼睛越来越湿,眼泪顺着眼角一点点的滑了下来。 他声音轻颤的问祁方焱“你早就知道了” 祁方焱的手擦拭过宋斯宁的眼泪,没有说话。 宋斯宁的眼睛红的厉害,他吸了吸鼻子,又问“你不厌恶我吗” 隐藏爱意的滋味很痛苦。 很多个日子他都怕祁方焱会看穿他的心思,却又晦暗的想要祁方焱看穿他的心思。 他怕祁方焱知道,又怕祁方焱什么都不知道。 他怕祁方焱会厌恶他,又怕祁方焱压根不在乎他。 眼泪越擦越多,祁方焱叹了口气,说“我之前说过,我从没有厌恶过你。” 说完祁方焱双手探入宋斯宁后背和床间的缝隙,将宋斯宁抱进怀里。 他轻轻的拍着宋斯宁的后背,像是哄着小孩一样哄着他,又对他说了一遍“我从没有厌恶过你。” “恩”宋斯宁趴在祁方焱的肩头,声音带着哭腔点了点头。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祁方焱又问宋斯宁“想不想” 祁方焱早就将他看穿,再掩饰也没什么意义。 宋斯宁抱着祁方焱脖颈的双手紧了紧,将头蹭在祁方焱的脖颈处。 他还是觉得很羞,滚烫的脸颊贴在祁方焱的皮肤,好一会才囊里囊气的点了点头,很轻的说“想” 有了宋斯宁的这句想,祁方焱不再迟疑。 宋斯宁的眼睛更红了,脸贴在祁方焱的肩上,眼泪不自觉的顺着眼眶向下滑,哭喘着小声说“祁方焱,我我害怕” “宁宁乖,不怕” 这一次祁方焱将宋斯宁折腾的厉害,一直到半夜一点多宋斯宁才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睡了过去。 宋斯宁睡得不安稳,光洁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脸颊泛红,眼皮子湿漉漉的残着泪珠,刚刚还哭的厉害。 祁方焱手探到宋斯宁的额头上,皱起了眉头。 这种药物的药效确实很强,但一般只要是泻火了,药效也就散了。 可是刚刚祁方焱都抱着宋斯宁折腾了几个小时,宋斯宁的那个小爪子将祁方焱后背都抓烂了,肩头也咬了好几个血印子。 按理来说温度早就应该降下来了,可是宋斯宁身上的高热却还是没有散。 祁方焱感觉不对劲,下床穿好睡衣,走到客厅里拿起了药盒,又回到了卧室里。 他从药盒里拿出体温计,抬起宋斯宁的手臂,将体温计夹在宋斯宁的胳膊下面。 吃了这种药物,测量额温和舌温都不准确,只有按照老办法夹着体温计测量才有用。 但是宋斯宁的手臂无力,软趴趴的夹不住体温计,祁方焱没有办法,只能又重新躺回床上,将宋斯宁抱进怀里,手用力的按着宋斯宁的胳膊。 宋斯宁中间醒了一次,他慢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双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祁方焱。 就这样看了一会后,他的脑袋摇晃了两下,无力的耷拉下来,额头贴在祁方焱的脸上。 “祁方焱”宋斯宁轻声喊了一声。 “恩。”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祁方焱将他抱的更紧了,说“不是做梦。” 宋斯宁点了点头,梦呓那般小声说“那就好” 然后他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祁方焱抱着宋斯宁就像抱着一个烫手的火炉,好不容易等了十分钟,他将体温计从宋斯宁的手臂下面拿了出来,对着床头的灯光一看。 三十八度九。 发烧了。 祁方焱皱起眉头,将体温计放到床头上,又轻轻的将宋斯宁从怀里放了下来,一个人坐在床头对着那盏昏暗的台灯,掰扯着药盒里面的药,研究着宋斯宁该吃什么药。 他平时连书都很少看,长这么大了他唯一看过的书都是关于摩托车。 但是这次即便是药盒上面说明书的字迹很小,光线也有些暗,他看的却很仔细。 宋斯宁的胃不好,吃药很有讲究,即便是退烧药也不能随便吃,不然很有可能烧没退下去,反倒是胃又疼起来了。 祁方焱坐在床头还没有研究出来个所以然,就听见身后响起来了动静。 祁方焱回过头,看见宋斯宁已经醒了。 他似乎有点不舒服,低垂着眉眼还在发癔症,单手撑着床,半坐起来身子,嘴巴微张着喘息。 “怎么了”祁方焱问。 宋斯宁却没工夫回答祁方焱的话,他胸口猛地喘息了一口,立刻捂住了嘴巴要吐。 “唔” 祁方焱立刻知道宋斯宁怎么了,他速度很快的弯腰将脚边的垃圾桶拿起来,递到了宋斯宁的身前。 宋斯宁这次吐的厉害,他双手撑着床,头埋在垃圾桶里面,又是吐又是喘的,不仅将下午喝得那些烂七八糟的水都吐了,甚至连早上和中午吃的饭都吐的干净。 祁方焱坐在床上,一直在给他拍背。 吐完这些还不算完,宋斯宁干呕的止不住,甚至将胃酸和胆汁都往外倒。 祁方焱看着这样不行,手上给他拍背的力道缓了缓,朝着宋斯宁方向坐近了些,将宋斯宁抱在怀里,单手抓住了宋斯宁的手掌,给他按揉着穴位止吐。 宋斯宁的身体就在祁方焱的怀里颤啊颤,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方焱感觉宋斯宁身上紧绷的力道缓了下来,软软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好点了吗”祁方焱垂下头问宋斯宁。 宋斯宁的头贴在祁方焱的手臂上,朝祁方焱的怀里缩了缩说“胃难受” 喝的那种药很伤胃,堪比喝了一杯高度的烈酒。 如果是寻常人喝那种东西,可能难受一下就过去了,但是对于宋斯宁而言这种东西能让他难受好久。 祁方焱没有办法,只能先拿杯热水让宋斯宁漱漱口。 这下不光要吃退烧药,还要吃胃药。 祁方焱一边抱着宋斯宁,一边侧着身子在药盒里翻找,十分的费劲,手上却还不能将宋斯宁放下来。 他只要动一下宋斯宁就会哼唧自己胃疼,粘人的没办法。 好不容易在药盒里找到两种合适的药,祁方焱将药片掰好了,递到了宋斯宁的嘴边,喊了一声“宁宁。” 宋斯宁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祁方焱手里的药片立刻皱起了眉头,喉结滚动了两下,转过头说“吃不下,想吐” 宋斯宁浑身疼的像是要散架了,胃里更是又疼又胀,像是堵了一个气球,气球胀的越来越大,他难受的在祁方焱怀里辗转反侧,别说是吃药了,就是张一下嘴巴他都能吐出来。 祁方焱拿着药的手在空中悬了几秒,没办法只能将药又放回药板上。 他双手抱住宋斯宁,将被子盖到了宋斯宁的肩头,手探入被子里,捂着宋斯宁鼓鼓胀胀的肚子一下下的揉,脸贴着宋斯宁发烫的额头,低声哄“宁宁乖不乖。” 宋斯宁难受的迷迷糊糊,耷拉着眼皮,脸颊靠在祁方焱的肩头,下意识的应了一句“乖” “吃药,好不好” 宋斯宁的脸颊蹭了蹭祁方焱的肩膀,半响又轻轻的恩了一声。 这一次祁方焱再将药拿到他的嘴边,他没有再拒绝,张开了嘴巴。 祁方焱先将药丸喂到了他的嘴里,又捧着热水杯让宋斯宁喝了两口。 做完这些,祁方焱去放东西,宋斯宁喉结滚动了两下,直起身子手捂着嘴巴,又忍不住的想要吐了。 祁方焱转过身,将宋斯宁抱进怀里,手一下下的揉着宋斯宁的后心处,下巴抵着宋斯宁的头发,低声说“忍一下,宁宁乖。” 被祁方焱这样哄着,宋斯宁再多的难受也都压的下去,他的脸颊贴在祁方焱的肩膀上,又恩了一声。 宋斯宁胃里不舒服,躺不下去,一躺下去胃里胀的就要吐,祁方焱为了不让他把药吐出来,只能一晚上都这样抱着宋斯宁。 就这样,他靠坐在床头,宋斯宁被他抱在怀里,靠在他的肩上迷迷糊糊的睡。 宋斯宁身体不好受,一会梦呓着说想吐,祁方焱就揉揉他的后心,一会说胃疼,祁方焱就揉着他的胃,一会又说腰疼,祁方焱又一下下的揉着他的腰。 一整晚,宋斯宁没有再折腾了,祁方焱却没有闭上过眼睛。 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宋斯宁身上的烧终于退了下来,祁方焱感觉宋斯宁的呼吸平复下来,这才弯下腰将宋斯宁放到床上。 正在这时,祁方焱的手机响了一下。 祁方焱拿起手机点开最新的一条讯息,是李敞发来的。 祁哥,你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课裴宁没事吧。 祁方焱还没有来得及回复,李敞的第二条短信又来了。 祁哥,我知道是哪个傻逼搞得这事儿了。 伴随着这个短信发送过来,下面还配了一张图片,是一张摄影机的照片。 祁方焱望着手机里面接连发过来的短信,脸一点点的沉了下来,手指用力的握紧了手机。 “恩”身旁忽然传来一声梦呓,祁方焱回过神,转过头看向身侧。 宋斯宁忽然脱离了祁方焱的怀抱有些不适应,他枕在床上,嗓子里哼了两声,手从被子里探出来,下意识的在身侧摸索着祁方焱。 祁方焱眼睛里的戾气瞬间散了一大半,他抬手用手指轻轻的刮了刮宋斯宁的脸颊,说“我在。” 感受到了祁方焱的触碰,宋斯宁安心多了,手指缓缓的放在了床上,又重新睡着了。 看着宋斯宁睡熟了,祁方焱轻声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走出宋斯宁的卧室,给宋斯宁的卧室合上了房门,到自己的房间里换好了校服,出了门。 早上九点四十,祁方焱到达明阳高中校门口。 现在早已经过了上课的时间,祁方焱站在校门的铁栏杆门口,值班的门卫看了他一眼,不客气的问“哪班的迟到这么久,打电话给你班主任出来接人” 祁方焱压根没有说话,转过身直接走了。 门卫看着祁方焱不买他账的背影,气的在他背后直吵吵“你到底是哪个班的你现在这个时间不进学校上学,你这就算是逃课你知不知道” 祁方焱没应声,而是快步的朝学校后门走去。 这一段总是有人从后门逃课,学校后门门锁昨天晚上还是松垮垮,今天却被人重新上了锁,两个大门紧紧关在一起,一条缝都没留,彻底进不去了。 这也难不住祁方焱,他向后退了两步,助跑冲到后门前,单手抓着高杆,脚踩着后门的栏杆,两下直接利落的翻过学校的后门进了学校。 现在正是上课的时间,祁方焱快步的走出后门的花园,直接上了教学楼的四楼。 祁方焱上了楼之后,目标明确,朝一班的位置走。 一班在走廊尽头的位置,祁方焱这样大跨步的从几个班级前走过,引得别的班里正在上课的学生纷纷朝走廊上看,课也不好好听了。 一直到祁方焱走到了一班的位置,站在窗边面无表情的朝里面看了一眼。 一班正在上地理课,是一个新来的实习老师,看见祁方焱忽然出现在一班窗外愣了一下。 随后一班的人都看向了窗外,转过头互相议论着祁方焱想要干什么。 “这不是十班的祁方焱吗他怎么来这里了” “他不上课吗” “不知道啊。” “他是不是要找人” “找人我看他这个样子怎么像找事啊” 班级里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地理老师拿着黑板擦狠狠的拍了两下讲台,拍的粉笔灰横飞,高声说“还听不听课都不许吵了,上课” 喧闹的声音这才被压了下去。 不过祁方焱也就是站在窗户外朝里面看了一眼,而后他就转过身靠在了一班后门的外墙上,没有再露脸。 一班众人都没有当回事,只以为祁方焱是无聊过来看了一眼,大家又继续开始上课,只有小眼镜一个人手指紧握的课本,脸色苍白的咽了咽口水。 十点一到,下课的铃声准时打响,旁边几个班的学生都下课了。 穿着校服的学生瞬间涌到了走廊上,成群,有的去上洗手间,有的去小卖部,有的准备去操场上跑操。 只有一班还在拖堂,祁方焱也不急,就靠在一班的后面的墙壁上等着一班下课。 树荫斑驳的阳光漫进走廊里,照在祁方焱的身上,他穿着一身蓝白校服,双手插在衣兜里,身影修长,垂着头看地上树叶的影子,哪哪都帅气的不得了。 周围的来来往往的女生无法克制的将目光投到祁方焱的身上,小声的在讨论祁方焱为什么等在一班的门口,是不是在等人在等谁啊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这个时候,前方响起李敞的声音。 “祁哥” 祁方焱抬起头看向李敞。 李敞手里拿着一个摄像机,正从十班那边快步跑过来,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祁方焱的身前,将摄像机递到了祁方焱的身前,说“祁哥,你看” 摄像机上的小屏幕已经翻开,祁方焱从衣兜里抽出一只手,拿着摄像机开始看。 视频开始是几个男生的脸,一个男生在最前面摆放摄像机,几个男生站在他身后望着摄像机议论。 “放在这里可以吗能拍清楚吗” “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肯定可以。” “放的隐蔽一点,别被人看见了。” “这会不会被人发现啊万一等会有人进来呢” 几个人嘀嘀咕咕的议论完,从摄像机前欠开了身子,祁方焱也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宋斯宁。 地上很脏,宋斯宁一看就是被人摔在地上,原本干净的校服沾满了灰尘,他疼的捂着肩膀,意识不清楚的蜷缩着身子,手腕和脚踝处还有血迹明显的擦伤。 而其中一个男生路过宋斯宁身边时,还朝着宋斯宁淬了一口,说“呸死瘸子” 祁方焱的手指用力,一点点的握住摄影机,将摄影机的屏幕上都按出了花白。 李敞指了指摄影机,语速很快的对祁方焱说“祁哥,这个摄像机是我昨天带那个女生出储物间的时候看见的,放的很隐蔽,我猜测是视频里这几个男生给裴宁他们下了药,想要拍到他们两个人不好的画面,作为威胁,或者发到网上什么的” 不用李敞再多说祁方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教导主任来了,他站在走廊的前面,手指着祁方焱高喊“祁方焱,你早上又翘课,给我滚过来” 也是这时,一班下课了,原本寂静的班级忽然喧闹起来,一班的后门也从里面打开了。 祁方焱啪的一声将摄影机合上,侧过头目光冷淡的看了教导主任一眼,转过身逆着人流朝一班里面走。 丘明运几个人正凑在一起,愁眉苦脸的议论着宋斯宁的这件事情。 “丘哥,怎么办啊,我早上一去储物间发现他们两个人不见了,最关键的是摄像机也不见了” “是啊,丘哥,摄像机不能不见啊,要是万一被人看见了,我们就完了” “我放的很隐蔽不可能不见,等会再去找找。”丘明运心烦意乱的骂了一句“妈的,瘸子真麻烦,操”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股很大的力道搬过丘明运的肩膀。 丘明运坐在位置上,猝不及防的被拽过身。 随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丘明运只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一个重击狠狠踹到了他的肚子上。 那个力道特别的大,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哐的一声巨响,撞到了走廊对面的书桌上,一连几个人的桌子都被撞翻了。 周围一片狼藉,旁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连尖叫着后退。 丘明运躺在地上痛的喊出声,五脏六腑像是都碎了。 他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脸色涨红,颤抖的抬起头,看见祁方焱逆着光站在前方。 祁方焱高大的阴影覆盖着丘明运的身上,他面无表情俯视着丘明运,问他“谁是瘸子”,, 第39章 第 39 章 他像疯了一样 祁方焱居高临下的站在丘明运的身前。 他的眼睛黑沉,望着丘明运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却令丘明运的心脏都在颤抖。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丘明运浑身巨疼,疼的甚至无法思考,于此同时来自祁方焱身上强大的压迫感笼罩到他的身上,让他手撑着地连连后退。 祁方焱两步走上前,单腿蹲在他身前,歪着头又问他“谁是瘸子” 丘明运面对祁方焱身上的气势,脸上吓得红衣道白一道,却佯做无辜的样子四周看了一圈说“我我不知道啊”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祁方焱目光一厉,抬起手一把掐住的他的脖子,将他砰的一声按在水泥地上,同时一拳狠狠地击向他的面部。 这一下来的突然,周围的人甚至不过是眨了一个眼的功夫,就看见丘明运疼的在地上直蹬腿。 祁方焱单手压在丘明运的身上,面色阴沉,下手又狠又重,一下下又一下周身带着不要命的气势。 砰的一声,又一声。 丘明运不停的在地上了挣扎,翻滚。 他一百五六十斤的体重,居然被祁方焱一只手生生的压在地上,像是案板上的一条鱼不停的扑腾,却压根脱离不了祁方焱的钳制。 周围的人都吓傻了,祁方焱就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闻见了血味,打的红了眼睛。 没人敢去拦住他,就连给一班上课的地理老师都只能在旁边叫着阻止,却不敢上前半步。 李敞眼看着不对,冲了上去,一把抱住祁方焱的后背将他朝外拖,说“祁哥,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祁哥,你冷静一点” 教导主任这时候也跑进了教室,看见眼前这一幕吓得脚步猛的一顿,立刻怒目圆瞪,也冲到祁方焱的身后,抓着祁方焱的胳膊朝外面拽,妄图将他和丘明运分开。 “祁方焱你做什么” “不要命了是不是” “冷静一点” 祁方焱经常打架,却很懂分寸,从来没有打到这种地步。 教室里响彻着丘明运的哀嚎声,同学的尖叫声,教导主任的高喝声,乱成一片。 同时一班的走廊外面围满了各个年级闻讯而来看热闹的学生。 祁方焱的力气太大了,教导主任和李敞两个男人都拉不住祁方焱。 眼看着丘明运的额头开始流血,教导主任急的满脸通红,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吓得不敢动的几个丘明运同伙,高喊着“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那几个人才如梦初醒,围着祁方焱手足无措的转了两圈,这才找到合适的位置,抓祁方焱胳膊的抓胳膊,抓祁方焱肩膀的抓肩膀。 祁方焱看着又高又瘦,但是肩膀上面一摸全部都是结实紧绷的肌肉,打的丘明运连抬手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几个人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祁方焱和丘明运分开。 祁方焱单手撑地坐在地上,目光又沉又冷的看着丘明运。 丘明运早就被他打的鼻青脸肿,像是一个猪头一样,鼻子嘴巴都在流血,眼睛和额头上青了一大块,看起来惨不忍睹。 此时丘明运那么大一块的男人像是受了特别大的惊吓似的,双手抱着头,畏畏缩缩的缩在身后的桌子下面,不敢出来。 祁方焱倒是没什么事,唯一的就是他的手破了,刚刚打人的时候擦破的。 他单手撑着地缓缓站起身,垂下头拧着手腕看自己手上的伤势。 一班的人立刻围到了丘明运身前,地理老师也走上前,着急的掰过丘明运的脸查看伤势。 教导主任又是让人喊医务处的医生,又是叫人喊他的家长。 最后教导主任走到了祁方焱的身前,手指颤抖指着祁方焱,气的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他梗着声音说“祁方焱祁方焱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之前你打架好歹还避着人,现在直接是聚众斗殴,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了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打老师” 祁方焱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李敞愤愤不平的冲上前,手里举着摄像机对教导主任“老师,明明是他们先” “给我闭嘴”教导主任气的脸颊上的肉都在颤,他手指了指祁方焱和李敞两个人说“有什么事情,等到了校长办公室好好去跟校长说,你们俩太厉害了我现在管不了了” 丘明运伤的不轻,医务室的几个老师赶到教室里给他检查了一圈,做了一下简单的包扎,最后找了几个同学送他去医院做更加详细的检查。 祁方焱和李敞两个人作为重点关照对象,被请去了校长的办公室喝茶。 校长的办公室在对面的一栋教学楼的顶楼。 教导主任头顶冒火,双手背后在前面带路,李敞和祁方焱跟在教导主任的身后。 路上,李敞侧过头看了两眼祁方焱,祁方焱现在神情已经恢复如常,还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李敞嘴巴闲不住,悄悄的靠近了祁方焱几步,轻声问“祁哥,裴宁真的就是宋斯宁啊” 祁方焱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恩了一声。 李敞昨天晚上把这个问题惦记了一个晚上,现在终于得到了祁方焱肯定的答复,他低下头骂了一声说“草,怪不得他长的这么好看腿还不好我怎么他妈的早没有想到呢” 祁方焱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敞自顾自的想了一会,反应过来说“不对啊祁哥,既然他就是宋斯宁,那天他给孟娇发短信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祁方焱说“恩,那天我没回家,他着急去问孟娇。” 李敞那群人因为宋斯宁这条短信而口袋空空,现在被祁方焱一句话给轻松带过了。 李敞咬着牙问祁方焱“你为什么不提前说害我输钱是不是哥们了” 祁方焱很淡定的看着李敞,说“有钱不赚,王八蛋。” 李敞“草” 身后的两个人讨论的越来越得意忘形,前面的教导主任听见了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黑着脸转过身骂道“怎么了打架了还挺高兴的是不是一个二个还乐出来了都给我闭嘴” 李敞一个哆嗦不敢说话了,祁方焱也垂下头继续向前走。 祁方焱和李敞两个人被带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 教导主任敲了敲校长办公室的大门,里面没人,于是又打了一通电话,得知校长正在教育局开会,还需要过一会才能回来。 教导主任便将祁方焱和李敞两个人安排在校长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厅里先等着。 就在两个人等校长的一段时间里,教导主任不停的在接电话。 一会是从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一会是丘明运父母的电话,一会是十班和一班班主任的电话。 祁方焱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的树,没什么表情,好像刚刚疯了似的去打人的不是他一样。 李敞低头看手机,手指一直在敲击键盘,也不知道和谁在聊天。 教导主任接完最后一通电话后,表情无比的疲惫,对祁方焱说“把你的家长叫过来。” 祁方焱流利的将祁军的电话号码报了出来,说“给他打电话吧。” 教导主任又是一通电话打到了祁军的手机上。 到了中午十二点,校长,学校的各个领导,丘明运的父母,祁军,都赶到了学校里面。 大家午饭也不吃了,就坐在会议室里面讨论祁方焱这次恶劣的打人事件。 祁军坐在一边,邱明远的父母坐在另一边,学校的领导坐在中间一排的座位上,而祁方焱和李敞站在正中间,像两个要被审讯的犯人一样。 刚刚丘明运的伤情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脑震荡,伴随着脸部多出外伤,构成了轻伤的伤情鉴定,还需要住院观察。 丘明运没来,丘明运的父亲就拿着那个化验的单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手一下下的点着那个单子说“这是什么这是杀人未遂” 还未等众人开口说话,他抬手又指了指祁方焱,高声说“小小的年纪啊就学会下这种狠手,以后长大了怎么办你是不是还要当个杀人犯” 丘明运的父亲又矮又胖,穿着一身西装,一幅暴发户的气质,说话嗓门高大,不等别人开口说话就先将这个事情盖棺定论。 校长坐在中间抬了抬手,低声的劝慰着丘明运的父母“丘先生,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情才赶到,现在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还要先问问孩子再下定论。” “这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一旁丘明运的母亲眼泪不停的往下落,她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校长说“校长,我们明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他从小就品学兼优,从来不做让父母担心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惹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孩子” 说着丘明运母亲的手指朝祁方焱和李敞指了指。 李敞拧着眉头说“你说谁乱七八糟” 丘明运的母亲压根没理李敞,对着校长声泪俱下的又说“校长,你说这样一个好孩子,今天好好上着课忽然就被人打的头破血流,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那个脸肿的我都不认识了他长这么大以来我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丘明运母亲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校长听着也不好说别的,点着头连声说是是是。 这时候祁方焱忽然笑了一声,他看着丘明运的母亲,挑眉问“好孩子” 丘明运的父亲看见祁方焱这个态度一下就怒了,手指着祁方焱说“你还笑的出来就这件事情,我能让你进监狱你信不信” “行,我和丘明运一起进。”祁方焱笑着说“正好关个上下铺。” “你什么意思啊,你什么意思”眼看着丘明运的父亲愈发的激动,他站起身朝前两步,手指恨不得快要指到祁方焱的脸上了“不思悔改张校长,这就是你们学校教出来的好学生吗” 会议室都快吵成菜市场了。 祁军自知理亏,坐在一旁黑着一张脸没说话,过了一会他实在忍不了了,低声开口说“张校长,这件事情还是让孩子先开口说说吧。” 校长也被吵得没办法,他抬了抬手对祁方焱说“快点说说,你今天为什么打丘明运” 祁方焱侧过头看了李敞一眼,李敞立刻将摄影机拿到了校长的面前,递给校长看。 校长旁边还坐着几个学校领导,几个人一看屏幕里的内容,纷纷脸色一变。 大约过了十分钟,视频播完了,几个领导面色难看的互相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丘明运的父母。 丘明运的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看见周围人不对的脸色,立刻站起身走到校长的身后,看视频。 祁军看见众人都在看,也随着走了过去。 视频重新播放,上面的情景再一次呈现在众人眼前。 祁军看见视频里的宋斯宁一愣,随后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视频拍的时间久,从一班的几个男生摆放摄像机开始,录下了宋斯宁摔在地上,录下了吴丽丽被几个男生拽着手腕拖进了储物间,在女生的哭喊声中大门轰的一声关上。 在那个肮脏黑暗的储物间里,他们两个人缩在角落里站都站不起来,身体状况明显不对劲。 直到祁方焱一脚踹开了储物间的大门,冲进了储物间里,他和李敞一个人抱着一个,将房间里的两个人给救了出来。 这一个视频里面的内容一目了然,几个大人也都是经历过事情的,基本上一看完就能将这个事情给猜出来一个七七八八。 校长的目光扫视过丘明运父母两人,最后又看向李敞和祁方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敞的嘴巴比祁方焱能说会道,祁方焱没出声,李敞就嘴巴叭叭的将事情都说完了。 “一班的裴宁身体不好,我祁哥乐于助人每天都主动送他回家。” “昨天晚上我和祁哥在约好的地方等了裴宁十几分钟都没有看见人影,于是我们又回到学校里找他,找遍了整个学校的教室,洗手间,甚至还打电话去了医务室询问裴宁的去处,全部都没有找到了,最后我们碰到了一班的余漳,经过询问才知道裴宁被关在了五楼的储物间里。” “我和祁哥找到那里的时候,储物间大门上了锁,我们将储物间的门破开,却没有想到里面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生并且在那里找出来了这个摄像机。” 说道这里李敞气的提高了声音“我问过余漳了,他说是丘明运嫉妒十班的孟娇喜欢裴宁,威胁逼迫他从家里带来了一种强效春药,分别下给了裴宁和吴丽丽,将两个人关在一个房间里,想要拍到了两个人不好的画面发布到网上,让裴宁以后不好做人” “你放屁”丘明运的父亲猛地一桌子,恼羞成怒的指着李敞骂“你胡言乱语,我可以告你诽谤你知道吗” 祁方焱侧身挡在李敞身前,望着丘明运的父亲冷声说“视频我们已经备份,现在就可以交到警局,你的儿子成年了吧,我把他打成轻伤,最多在拘留所里蹲几天,他犯的事情如果吴丽丽和裴宁想告他,可以判刑。” 丘明运的父亲气的脸色涨红,嘴巴颤抖着,半响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这时候丘明运的妈妈尖声喊了一句“你们这就是诬陷我们家的孩子心地善良,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祁方焱目光又慢慢转到她的脸上,低声说“会不会做出来,你问问别人不就知道了” 校长为了公正起见,又将刚刚视频里出现的几个丘明运同伙叫来了,还有余漳,最后还将孟娇叫来。 丘明运的那些朋友自从早上摄影机丢了后就吓破了胆。 他们站在接过学校领导面前,支支吾吾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丘明运的身上。 轮到余漳的时候,他看了看祁方焱。 祁方焱跟一座煞神似的站在他身后,他吓得眼睛一闭,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听得这些人的称述,丘明运的父母已经面色苍白,坐在位置上手脚发软。 别说是像刚刚那样中气十足的辩解,就是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最后孟娇开始说话了,她将手机里丘明运之前和他的聊天记录放了出来,一张张的展示在众人前。 其中言语不堪入目,丘明运像一只发情的公狗一样给孟娇发各种骚扰性的语言。 一开始还算是收敛,后来发现孟娇对他的态度冷淡,语言渐渐开始变得猥琐恶劣,甚至还带有辱骂羞辱女性的词语。 孟娇将他微信拉黑了以后,他甚至还用其他的软件加孟娇,然后给孟娇发一些暴露恶心的图片。 并在一个短信里写到。 我迟早有一天把它塞到你嘴里。 孟娇举着手机,手腕都在颤抖,她红着眼睛对丘明运的父母说“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好孩子我告诉你们,我忍他很久了今天就算是裴宁和吴丽丽不告他,我也会告他我要让他进监狱” 孟娇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丘明运的父母面如纸色,只觉得头晕目眩,马上就要昏过去。 就连学校的领导都震惊于一个高中的学生居然会品德如此的败坏。 这个时候祁军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句“张校长,这次的事情可不小啊,毕竟还有宋家” 后面祁军的话就不多说了,点到为止,懂的自然懂。 学校的高管们都知道裴宁到底是谁。 宋家的小少爷在明阳高中受了这种委屈,要不是祁方焱及时赶到,别说宋少爷的名声没有了,命估计都能折了大半进去。 于是校领导一致商议,最终给丘明运开除学籍的处分,并记入档案,下周一公告全校以儆效尤。 剩下其他的都交给警察去办。 至于祁方焱 领导看着祁方焱直头疼。 虽然说祁方焱昨天救下了宋斯宁,这是做了个好事,但是今天他给丘明运的那一拳,就算是再好的事情也变成了坏事。 校长叹了口气,对祁方焱说“祁方焱啊,你今天的这件事情也做的不对,发现同学受了委屈,你可以向老师反应,也可以向家长反应,甚至可以向警察反应,但是你不应该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就像你今天的处理方式,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影响极其恶劣” 祁方焱听这些话,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 他双手插在兜里,垂着头看天看地看窗外,就是不看人。 校长也拿他没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今天你打架的事情很多学生都看见了,甚至还有同学将你打人的视频发到了社交网站上,对我校的声誉很不好,按理来说,你造成这种不良影响肯定是要退学,但是看在你乐于助人的份上,退学免了,停课两个月。” 听到这里祁方焱和李敞都猛的抬起头,看向校长。 祁方焱问“为什么” 李敞问“凭什么做了好事还要被停课” “我还是那句话,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校长说“让你停课是安抚一下其他学生的情绪,不然学生容易把你当成坏榜样,难以服众。” 祁方焱冷笑了一声说“我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服众” 李敞也不畏惧,说“是啊校长,要是怕不能服众,将视频给放出去不就好了,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祁哥是乐于助人。” 祁方焱听见李敞这样说,面色一冷说“视频不能放。” 说完祁方焱两步上前,将摄像机从李敞的手里拿了回来。 视频里的宋斯宁太娇弱了,他不想让别人看见。 李敞看着祁方焱的反应,错愕的挑了挑眉,摊开双手不明所以。 祁军也在一旁低声附和“确实不能放,裴同学的家里不会允许这样的视频流出。” 校长这下更为难了,对着祁方焱说“那只能委屈祁同学了。” 祁方焱冷笑了一声,看了校长一眼,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校长的手机忽然响了。 校长低下头看见屏幕上的名字,身子一个激灵,立刻双手捧起手机,快步走到了会议室的僻静处,毕恭毕敬的接起了电话。 那边也不知道是哪路大神,校长虽然看不见电话里面的人,却还是点头哈腰的连声应着“是是是好好好那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好好好” 挂了电话之后,校长再看向祁方焱的目光立刻带上了恭敬的笑意,连说话口气都换了一个味道“祁少爷,您是做了一件好事情,需要嘉奖,肯定是不能受到任何的处罚,至于学校这边,我们校方肯定会替您向同学们说明缘由,放心吧。” 校长的态度转变的太突然,甚至连叫祁方焱的名字都变成了“祁少爷”。 祁方焱和祁军一起走出会议室,想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是哪里出问题。 祁方焱问祁军“你让宋董事给校长打电话了” 祁军说“宋董事今天一天的例会,没空处理这件事情。” 祁方焱朝前走的脚步一顿,忽然他回过头目光锋利的看向了祁军说“你找他了刚才是他给校长打的电话” 祁军没说话,继续向前走,算是默认了。 祁方焱站在原地,手紧握着那个摄像机,压低了声音问的祁军“谁让你去找他的” 祁方焱的语气质问的语气太重,祁军转过头反问祁方焱“我为什么不能找他” “” 狭长的走廊里,他们父子两个人隔了五步之遥,互相看着。 祁方焱站在阴影里,面色沉冷,咬着牙低声说“你去找他,只会让他觉得你没本事,我也没本事。” “我是没本事啊。”祁军狠狠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压着声音说“我是没有他们本事大,我承认,但是你不一样,你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他是你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丢下你不管” 祁方焱手上的力道恨不得将摄像机给捏炸了,他看了祁军一会,忽然侧过头轻笑了一声,说“我倒真希望他可以丢下我不管。”,, 第40章 第 40 章 他身上布满了吻痕 祁方焱和祁军的这次谈话闹得不欢而散,祁军下午还有事情要忙,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要回公司了。 祁方焱一路跟在他身后走到了校门口。 祁军临走之前打开车门,想了想还是转过身教育了祁方焱一句“周末记得回家,别天天一放假就跑出去玩,养个儿子跟白养的一样。” 祁方焱站在树荫下面看着他,说了一声“哦。” 祁军走了之后,李敞两步走上前扒着祁方焱的肩膀问“祁哥,庆祝一下这场战役我方大获全胜,中午吃什么” 现在已经快两点了,再过个半个小时又要下午上学。 祁方焱没有答话,李敞想了想又问“等会又要上课了,要不我们去食堂随便吃一点” 祁方焱说“行。” “不过食堂有什么好吃的我好久没去了。” 这个问题把祁方焱也难住了,他说“我想想。” 于是两个人一路朝食堂走,一边在想吃什么。 这个时候祁方焱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的手机号脚步顿了一下,拿着手机朝旁边走了两步,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里面没有人出声,祁方焱等了一会,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问“怎么了” 那边这才出现了淡淡的喘息声,而后是宋斯宁的声音。 “你在哪” 宋斯宁的声音带着很浓烈的鼻音,像是才睡醒,听起来又轻又软。 祁方焱说“我在学校。” 宋斯宁沉默了一会说“你怎么去上学,不喊着我” 祁方焱低声问“你能上学吗” 这次电话那边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宋斯宁应该是被祁方焱这句话说的不好意思了,他喘息重了两下,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对祁方焱说“那你也要叫我,我一觉起来看见你不在了,我还以为” 剩下的话宋斯宁的话没继续说了,但是哪哪都透露着没有安全感。 祁方焱说“我现在正要回家。”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两秒,恩了一声。 祁方焱打电话的时候,李敞站在一旁看见祁方焱柔声低嗓的声音,吓得目瞪口呆,等到祁方焱挂了电话,他凑上前问“谁啊宋斯宁” 祁方焱收回手机,说“恩。” “你为什么对他说话这么温柔”李敞一脸不可思议的问。 祁方焱皱了皱眉,问“温柔吗” 李敞点头“温柔。” 祁方焱一边说一边朝校门口走“因为他生病了。” 李敞这个死脑筋不依不饶,问“那我生病的时候你怎么不对我温柔反而还对我特别不耐烦” 祁方焱顿住脚,特别无语的看了他一会,说“因为你皮糙肉厚。” 正好这时祁方焱看见校门口路过一辆出租车,他快步走出了校门,冲着出租车招手。 李敞还在他身后咋咋呼呼的叫“我怎么皮糙肉厚了我也是个美男子好不好” 眼看着祁方焱就要上出租车了,李敞猛地反应过来,冲上前两步扒拉住祁方焱要合上的车门,瞪大眼睛问“祁哥,咱不是要去食堂吃饭吗你去哪” 祁方焱说“回家。” “不是你下午不上课了上午老胡才抓了你啊” 祁方焱推开李敞按在车门上的手说“上午出了这个事情,老胡短期内不会再来抓我。” 砰的一声出租车车门合上。 李敞站在外面还没回过神,出租车就已经扬长而去。 从学校回到寰景一号的途中,祁方焱让司机停了一次车,在路边的粥店里买了两碗瘦肉粥。 回到家里,祁方焱先进厨房将粥放到了餐碗里热了一下,而后拿着餐碗进了宋斯宁的卧室。 宋斯宁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坐在床头什么都没有做,像是在发呆一般,在祁方焱进门的时候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祁方焱。 祁方焱将粥端到床头柜放好,抬起头也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眼睛很亮,看着祁方焱的时候像个探照灯似的,炯炯发亮,可是如果碰见祁方焱也看着他,他又会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一点点泛红,最后挪开眼睛。 祁方焱坐在床头,将粥拿起来吹了吹,问宋斯宁“好点了吗” 宋斯宁点了点头说“好多了” 祁方焱恩了一声,低头吹粥,也不说话了。 窗帘没有拉开,房间里昏暗安静,空气中还残留着两个人昨夜缠绵时旖旎的味道。 哪哪都暧昧的不得了。 宋斯宁手在被子里一直紧紧握着床单,他垂着头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的侧过头看了一眼祁方焱。 他昨晚喝了药,脑子昏昏沉沉,按理来说应该记不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是相反,他不光记得,甚至还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祁方焱主动亲了他,记得祁方焱抱着他进了卧室,记得祁方焱压在他身上哄着他。 甚至连掐着他腰的手有多么炙热滚烫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快要把他腰都掐断了 刚刚宋斯宁起来的时候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他腰际双侧还残留着两个红色的手印,在他白皙纤细的腰上格外的清晰。 想到这里,宋斯宁心里骂着祁方焱是个畜生,但是脸还是红透了。 昨晚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两个人好像直接跳过了中间的步骤,快进到了最后一步。 现在两个人都清醒了,却又开始别扭了,搞得跟做了一次“一夜情”一样。 祁方焱将粥吹完,转过头将粥递到宋斯宁手里。 宋斯宁接过粥,低下头抿了两口粥。 粥的温度正好。 宋斯宁原本没感觉饿,但可能是昨晚他又哭又吐,折腾的时间太久,尝了两口后才发现自己早就饿了。 于是他捧着粥,拿着勺子细嚼慢咽的往嘴里放。 祁方焱又坐在床边给他找药。 这次找药比昨晚简单多了,不过是将昨晚吃过的药再吃一遍。 祁方焱翻找了两下,将找好的药放到桌子上,转过身看着宋斯宁。 窗帘没有关严实,一溜光顺着窗边滑进来,落在了宋斯宁的身上。 宋斯宁穿着一身棕色睡衣,眉眼低垂,脖颈似天鹅那般光洁纤细,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瘦了。 祁方焱不由的想起来昨晚抱着宋斯宁的时候,宋斯宁贴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他们每一寸的肌肤相交,炙热的如同火焰,而祁方焱却感觉到宋斯宁好像一碰就要碎了,让他甚至不舍得用力气抱他。 祁方焱的目光毫不遮掩,一寸寸的划过宋斯宁的身体。 现在宋斯宁抱着饭碗,五指莹白,睡衣顺着他的手腕滑下来,露出了骨节细瘦的手腕骨,上面还有擦伤的痕迹,在他白嫩的皮肤看着触目惊心,像是被人虐待了一样。 祁方焱皱着眉头,抓住了宋斯宁的手腕,细细的看了一圈。 宋斯宁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头望向祁方焱。 祁方焱问“这是昨天晚上他们拖你的时候留下的” 宋斯宁愣了一下,垂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伤痕没有说话。 他当时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即便他不说话,祁方焱也知道答案。 在那个视频里面他看的清清楚楚,宋斯宁手腕受了伤,腿上也受了伤,全部都是昨天被人拖拽的时候留下的。 祁方焱皱起眉头,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在药盒里面找棉球和碘酒。 宋斯宁吃完饭,碗刚刚放下,祁方焱就抓过他的手腕给他上药。 手腕上面的伤痕不严重,昨晚留下的擦伤,现在已经结了痂。 祁方焱将他手上的伤势整理完,又弯下腰要检查宋斯宁脚上的伤。 他掀开宋斯宁身上的被子,手刚一触碰到宋斯宁的脚踝,宋斯宁就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宋斯宁的脚踝微凉,祁方焱的手又是热的,这一下的触摸瞬间就刺激到了宋斯宁本来就敏感的神经。 “你干什么”宋斯宁声音很软,像在怨他。 “我看看你的腿。”祁方焱说。 宋斯宁抿了抿嘴,将腿老老实实的放在原地。 腿保持着躺的姿势,祁方焱没有办法检查的全面,于是他扶着宋斯宁,让宋斯宁坐在床边,又打开床头的台灯给宋斯宁检查。 明亮的灯光照了下来,祁方焱将宋斯宁睡衣的裤腿向上面掀起来一些,抓着宋斯宁的脚踝很仔细的看。 果然,宋斯宁腿上的伤势比手上的要严重的多。 从小腿到脚踝上有一条很明显的血痕,在宋斯宁白皙无暇的腿上落下了一层鲜红的印记。 祁方焱拧紧了眉头,用手中的棉球站沾了一些碘酒给宋斯宁上药。 伤口有些深,宋斯宁猝不及防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腿朝里面缩了缩,足尖轻垂的脚趾都勾紧了。 祁方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没有抬头,而是沉默了一会,朝伤口轻轻吹了吹气。 那股含着暖意的气息瞬间覆到宋斯宁的皮肤上,宋斯宁愣了一下,垂下头看着祁方焱。 祁方焱半跪在他的身前,手里拿着棉球,小心翼翼的点在宋斯宁的伤口上。 他眉头微蹙,表情很认真,怕宋斯宁会疼时不时的吹两口气,跟在哄着他似的。 宋斯宁歪着头看了他一会,看的心头发软,轻声喊了一句“祁方焱” “恩”祁方焱手上的动作没停。 宋斯宁的手抓了抓床边,问“你不是上学去了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祁方焱又换了一个新的棉球,应道。 宋斯宁沉默了一下,嘴硬的说“我没叫你回来” 祁方焱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宋斯宁一眼。 宋斯宁的眼睛一对上祁方焱的眼睛,立刻垂下了头,心虚的耳朵尖都红了。 祁方焱看了他几秒钟,低下头继续给宋斯宁上药。 过了一会,他声音沉沉的对宋斯宁说“你不是喜欢拿你的身份压人,被人欺负的时候怎么不说话” 宋斯宁抿了抿嘴巴,自知理亏。 他心里给自己找补的想,那些人也不知道他的家室是什么,他就算说他是宋家的小少爷,说不定那些人还以为他是在吹牛,加倍的欺负他。 宋斯宁这样想着,底气一下就足了。 他翘了翘嘴巴,反驳道“我才不喜欢拿身份压人。” 祁方焱显然是不信,又抬起头看向了他。 在那双锋利的眼睛面前,宋斯宁缓缓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底气忽然泄了一大半,小声说“我就只吓唬过你而已” 结果还没有吓唬住 后面半句宋斯宁没有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之前想要靠近祁方焱,软硬的招数都用上了,别说是用身份来压人了,甚至是威逼利诱,又是要烧人家的车,又是要告家长。 他就像是一只色厉内荏的小老虎,明明连牙都还没有长出来,却天天抬着爪子嗷嗷的对人逞凶,压根不知道祁方焱早就把他给看的透透的了 想到这里宋斯宁双颊红红的耷拉下来肩膀,有点沮丧,还感觉自己有点没脸见人。 祁方焱依旧仰着头,挑了下眉低声问他“就只会在我面前横是不是” 宋斯宁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垂下头不说话了。 祁方焱看了他两眼,也不再多说,继续上药。 没过多久外面的门铃声响起来了。 那个声音刺耳,吓得宋斯宁身上一抖,慌慌张张的看向祁方焱。 这个时间很有可能是胡姨来了,但是宋斯宁的卧室还没有清理过。 床单上脏兮兮的留有昨天的印记,就连他的身上都布满了吻痕。 “怎么办,祁方焱。”宋斯宁声音都在颤。 祁方焱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情。 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棉球和药盒,抬手将宋斯宁抱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而后他两步走到窗边,干脆利落的将窗户和窗帘呼噜一声打开。 窗外的阳光顿时洒了进来,宋斯宁在房间里呆的时间长了,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眼睛。 祁方焱的动作很快,仅仅用了一分钟就将床单和被单全部都拆了下来,放进了洗衣机里面,按下了开关键。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他抱着宋斯宁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按下了玄关处的门铃接听按钮。 上面的视频一打响,屏幕上出现的却不是胡姨的脸,而是辛梦兰和宋明生的脸。 视频两边的人一见面,都顿了一下。 还是祁方焱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宋叔叔。” 宋明生立刻笑着说“是小祁啊,开一下门,我们来看看宁宁。” 祁方焱按下了开门的按钮,回头看向宋斯宁。 宋斯宁显然也没有想到他的父母会来。 如果是胡姨来还好说一点,毕竟胡姨除了照顾宋斯宁的身体,从来不会探视宋斯宁的生活。 可是辛梦兰和宋明生不一样。 宋斯宁的目光有些慌,祁方焱却很镇定,他上下打量了宋斯宁一圈,对他指了指脖颈处低声说“睡衣扣子扣好。” 宋斯宁连忙慌里慌张的将睡衣扣子扣好,于此同时电梯的大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电梯里面站的满满当当的人。 为首是辛梦兰和宋明生,身后跟着胡姨,还有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保姆,最后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个医生。 祁方焱站在玄关处,还是和往常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几人。 宋明生进房间里换了鞋,笑着对祁方焱说“今天我们来的太急,忘记拿公寓里房卡,到了楼下保安也不在,还劳烦小祁来给我们开门,我下次必须给寰景一号的朱老板提提意见。” 宋明生虽然在明城商界地位很高,但是平时说话做事都是一幅笑脸,看起来没有一点的架子,和辛梦兰和宋斯宁截然不同。 祁方焱说“应该的。” 宋明生又拍了拍祁方焱的肩膀,说“小祁,走,到沙发上坐啊。” 宋明生坐到了沙发上,祁方焱也跟着坐到了沙发上,胡姨立刻走到茶几前倒水。 宋明生靠坐在沙发上,手指了指祁方焱,半开玩笑的说“小祁啊,我听说宁宁在学校里受了欺负,是你帮了宁宁,这件事情要感谢你啊,但是叔叔也给不了你什么东西,就将这个奖励算在你父亲头上了,到时候你记得问他要你的奖励啊。” 宋明生在商场混了半辈子,是个老狐狸,就连这句开玩笑的话也包括了几层含义。 虽然是感谢,但是话中却明说将这个人情在工作里还给了祁军,他还是祁军的上司,态度高人一等。 至于祁军是升职加薪祁方焱不感兴趣,但是祁方焱知道他父亲拿这件事情一定换来了不少的好处,不然也不会祁军中午才得知宋斯宁受欺负这件事情,下午宋董事就带着一帮人过来看望宋斯宁了。 祁方焱沉默了片刻,又说“宋叔叔客气。” 宋明生哈哈笑了两声,端起茶杯开始喝水。 这边宋明生在和祁方焱客套,那边的辛梦兰却连客套都懒得和祁方焱客套。 自从买下这套公寓,一直到现在,辛梦兰一次都没有来看过。 她一进公寓里,先是抬头看了一圈公寓里的环境,而后她微蹙起眉头,抬手在鼻子前忽闪了两下,侧过头问胡姨“这个房间里的空气检测过吗有没有甲醛超标” 胡姨毕恭毕敬的说“放心夫人,都已经检测过了,一切都符合标准。” 今天辛梦兰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皱着眉头又闻了两下,最后没有说什么,转过头指挥身后几个保姆将买的东西东西放冰箱的放冰箱,放橱柜的放橱柜。 而后辛梦兰带着两个医生走到了客厅里,坐到沙发上,转过身看向了宋斯宁。 宋斯宁喊了一声“母亲。” “你跟我保证过什么”辛梦兰开口第一句就是质问“你当初跟我保证过到了明阳高中上学会好好学习,并且身体上不会出任何的问题,现在这样就是你保证的结果” 辛梦兰的厉声一出来,房间里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好像都被冻住了。 宋斯宁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辛梦兰又说“如果我知道这个学校里的学生都是这种品行,当初我绝不会答应你来到这所学校。” “” 辛梦兰声音一厉,就连宋明生都要看她几分脸色。 宋斯宁沉默了几秒,压着声音说“这个学校里也很多好学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辛梦兰高声说“这种平民学校里的学生能有多好好,即便是他们的人好品德好学习好,对你日后的道路会有什么帮助吗” “” “你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需要接触的人是商界里的权贵名流,这些人日后会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这些还在学校里还在为了出人头地而苦读书的学生,你和他们不一样知道吗” “没什么不一样的”宋斯宁低声说。 “你说什么”辛梦兰皱起眉头问。 “辛夫人,昨天发生的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在宋斯宁。”祁方焱声音平静的接过辛梦兰的话,他抬头面对辛梦兰冷厉的目光,一字一句的低声道“宋斯宁是受害者,他需要的安慰,不是责怪。” 辛梦兰抬眉,看着祁方焱的眼神愈发的寒。 宋斯宁见状不对,嘴巴动了动刚想要说话,宋明生这时笑着打圆场说“宁宁,你知道你妈的性格,她没有怪你的意思,她就是嘴硬心软,关心你的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你看你妈一听你生病了,给你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不都是关心你,还不谢谢你妈妈。” 宋斯宁转过身看了一眼那些东西。 袋子上的o是明城最大的一家平价超市,里面的菜品不仅新鲜并且价格公道,是胡姨最爱去的一家百货超市,但辛梦兰不会去。 她只会觉得那家超市的拥挤肮脏,踩进入会脏了她小羊皮底的高跟鞋。 宋斯宁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转过头对辛梦兰说“谢谢母亲。” 听见宋斯宁这句话,辛梦兰紧绷的表情才慢慢的缓和下来。 “宁宁,听说你昨天受伤了,我带了两个专家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宋明生说。 几个人一进房间里,话都说了一大半了这才想起来宋斯宁的身体。 宋斯宁一听到这里立刻警觉起来,他看了一眼站在沙发后面的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检查。” “你的身体好不好不是由你说了算,是医生说了算。”辛梦兰一边说着,一边指挥身后的医生走上前。 其中一个医生蹲在宋斯宁的身前,说“宋少爷,打扰了,我需要检查一下您的腿伤。” 医生撸起来宋斯宁左腿的裤腿,仔细的查看着他腿伤的伤势。 “怎么样”宋明生问。 医生看两分钟,叹了口气对宋明生说“宋少爷的腿部应该是遭受到了撞击,有旧伤复发的趋势,但是具体的程度我还需要再看一看他膝盖的情况。” 说着医生抬手将宋斯宁的裤腿朝大腿上一掀。 明明是很正常的检查动作,宋斯宁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猛地捂住了他的裤腿说“你做什么” 周围的人都被宋斯宁这个反应惊的一怔,医生立刻解释说“宋少爷别误会,我只是想要查看一下您的膝盖” 那些说话声在宋斯宁的耳朵边断断续续的回荡,宋斯宁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他手紧紧的盖住大腿上睡裤,只知道绝不能让医生将他裤腿掀开。 只要一掀开他就完了。 因为他的大腿有祁方焱留下来的吻痕。 那些吻痕像是含水的玫瑰花,又红又娇,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