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骨师》 第1章 奶奶害死了我妈 我妈是被我奶奶给害死的。 我妈刚结婚那阵儿,走夜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掉进了柳河爬的墓坑里。 柳河爬以前是乱葬岗,她被吓得不轻,回去后就病倒了。 几个月后,我妈病情依旧不见好转,肚子却大了起来。 我妈跟我爸结婚两年多,隔三岔五总是被我奶奶骂,就是因为,我妈一直没能给林家生个一儿半女。那天夜里摔跤,说起来,也正是因为半夜我奶奶找茬吵架,我妈生气要回娘家闹的。 但我妈肚子大了,老林家有后,总归是好事,奶奶对我妈的态度也好了一些,可我妈的病,却越来越重。 怀胎十月,孩子要出生的时候,偏偏又遇见了难产。 我妈本身就病重,这一闹,眼看着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爷爷急得团团转,喊来了村医。 可村医就是个半吊子,着急忙慌,也愣是想不出个办法来,说要不送乡医院看看? 可奶奶着急上火,也心疼花那钱,还在咒骂,说我妈,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给老林家生个孩子留个后,还磨磨蹭蹭的,真是个赔钱货! 爷爷说,让我奶奶嘴上积德,不要乱说话,而他自己,则半夜拿着一打阴阳钱和香烛,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 我却顺利出生了。 听着我呱呱坠地的哭声,我妈的病情,似乎也出现了一些好转。 只是,我爸准备把好消息告诉我爷爷的时候,一开门,脑袋咣当一下,撞在了啥东西上! 爸被撞得是眼冒金星,心说,谁这么缺德,在门口乱挂东西? 但仔细一看,眼前分明是一口棺材! 没错! 一口红棺材,挂在我家房檐底下,把屋门给遮了一半! 看到这个,我爸心中直犯嘀咕,他赶紧矮着身子,从屋里钻出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一看之下,我爸当场跪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因为,我爸看到,我爷爷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寿衣,挂在我家房檐下那木椽子上! 堵住门口的红棺材,被横七竖八的麻绳捆着,系在他的脚下! 爷爷的脖子被拉得老长,他那张脸发青,张着嘴,瞪着眼,舌头都垂到了下巴上,最为诡异的是,他的双手鲜血淋漓,破口上还沾满了泥巴,有的地方甚至还露着手指骨。 这口红棺材,倒像是他徒手从土里挖出来的!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村里看热闹的人,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嘀咕着,没人敢靠近我家的小院。 遇到这事,奶奶似乎觉得没啥,她去村口,把村医喊过来,又喊了几个胆子大的人,帮忙把我爷爷取下来,开了棺。 红棺材里是空的。 里边放了一张黄表纸,上边画了一个小人,小人的身上写着我爷爷的生辰八字。 这棺材,像是我爷爷为他自己准备的。 我爷爷他死得太诡异了,就算是自杀,谁也没见过在脚脖上系一口红棺材的,说实话,棺材那么重,单凭我爷爷自己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 可家里我奶奶主事,并不计较这事。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只是整个村里的村民们都在议论,我出生了,我爷爷却离奇去世,死状诡异,我这孩子,指定就是个催命鬼,不祥之物,是我,要了我爷爷的命! 几年后,我也五岁多了。 计划生育严打政策过去,我爸妈就商量着,准备要个二胎,可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检查结果却显示,我爸属于先天性不育,这辈子都不可能要上孩子,医生建议我爸妈领养一个孩子! 可我爸先天不育,我从哪来的? 结果出来后。 我爸一直闷闷不乐,就连地里的活也没劲儿干了,成天唉声叹气,我妈也变得沉默寡言。 我奶奶知道了这事,就一直逼问我妈爸,说你这先天不成,当年大娃子是咋生出来的? 谁知道,我爸被逼急了,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他告诉我奶奶说,其实,当年我妈病倒在床上,身体虚弱,吃饭都得我爸一口一口喂,除了日常照顾我妈之外,我爸他从未碰过我妈。 他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妈就怀上了! 奶奶一听这话,恼怒不已。 她跑到我爷爷的坟头,哭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眼都是红的。 奶奶拿着扁担,看到我妈就打。她说,我爸那方面不成,我妈当年肯定是跟别的男人混了,我也不是她林家的种,她要打死我妈这不守妇道的女人! 我妈委屈,极力澄清这事。 可我奶奶什么都不听,就拿着扁担,冲我妈往死里招呼! 扁担砸在我妈头上,砸得头破血流! 我爸也不管,就蹲在一边的石桌旁,一个劲儿地抽闷烟。 后来,我妈抱着我,躲进了屋里。 门从里边反锁了起来,奶奶进不来,她就在外边疯了似的砸门,说无论如何也要把我妈这个破鞋给赶出林家,我妈留在林家,就是脏他林家的宅子! 家丑不可外扬。 我奶奶这人倒好,她见人就说,我妈跟别人搞破鞋的事,生怕村子里的人不知道这事似的。 自家人扣屎盆子,那不是屎也是屎了。 村里人连看我妈的眼神都变了,特别是那些光棍汉,甚至都想扒我家墙头,人言可畏,整个村子里的人也都觉得,我妈就是那种贱人。 他们议论我妈就算了,谁知道,事情传到我妈娘家那边,我舅舅居然还过来,扇了我妈一巴掌,说她不要脸。 那时候我妈她都快要绝望了,可看着还小的我,她一直都在忍。 可奇怪的是! 在这种时候,我奶奶的态度,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那天中午。 奶奶专门宰了一只鸡,炖了鸡汤。 她主动把鸡汤,送到了我妈的面前,还说,她之前办事的方式不对,都是自家人,那过去的事情就当过去了,希望我妈不要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以后的日子好好过! 我妈当时都懵了。 她当然想好好过日子,但她也不敢动筷子。 在我奶奶的再三劝说下,我妈把鸡汤给喝了下去,喝汤的时候,奶奶还笑着给我妈添了鸡腿。 我妈喝着哭着,说想把好吃的肉都留给我。 我奶说不用,锅里还有。 我妈觉得,虽然不知道我奶奶突然间的态度转变,是什么原因,但至少,以后总算是能有安稳日子过了,想着这些,她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妈喝完鸡汤,我奶奶说,家里的胡萝卜没了,让我妈帮忙去地里拔几棵,一大锅的鸡汤,晚上加点胡萝卜还能再喝一顿。 我妈使劲点头,含着泪,拿了个竹篮,就去菜地了。 菜地就在村里废弃的土地庙边上。 这一去,我妈再没回来! 后来。 村里人说,我妈在土地庙里跟村子里的两个光棍搞了起来,村民们去地拔菜的时候,就看到我妈那光溜溜地躺在破土地庙门口,臊死人了! 这事对我妈打击太大,她知道,一定是我奶奶给她喝的鸡汤里,加了东西。 可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晚了。 原本村民们就老议论我妈,土地庙这事更是彻底在村里炸开了锅,我妈受不了那侮辱,醒来后,跳进了柳河爬! 柳河爬以前是乱葬岗,后来修水库,那一片被淹了,成了水潭。 里边尽是淤泥,我妈她一去不返。 那时候我才五岁多,我妈就是我的一切,我大哭着,不顾一切地跟着我妈,跑进了柳河爬。 我爸想要拉着我,可我奶奶却拦住了他。 “一个野种,又不是咱们老林家的种,你拦他干什么?让他去死!” 爸啥都听奶奶的,还真停下脚步,也没再吭声,只是低下头抽闷烟。 我冲着柳河爬里跑了几步,就摔倒了,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没找到我妈,自己却深深地陷了下去…… 我恨我奶奶,恨我爸,他们都是我的仇人! 我知道,那时候我妈已经死了。 可后来,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师父却说,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妈,我就真被淹死了! 我的师父叫胡国华,是个捡骨师,在我们那儿也叫土公,他十二那年就已经入行,有人迁葬挖坟捡骨,大都找他,十里八村,他也算小有名气。 师父住在柳河爬下游,柳树村。 那天晚上,他本来是要出去,跟别人谈事,可一开门,就看到门外跪着一个身上一丝不挂的女子,女子的手上,抱着个几岁大的孩子。 师父一眼看出来那女子有问题,不过,他胆子大,问。 “你是谁?” “跪在这儿干啥?” 女子脖子僵硬地抬头看向师父,声音里像卡着一口痰一样艰难地说。 “救……我儿……” 这女子就是我妈,师父那时候早已看出来,她不是个活人,可她还是从柳河爬里爬出来,把我送上了岸。 师父说过。 我妈把我送上了岸,救了我一命,她就要永远留在柳河爬,而我,就算入了捡骨一行,也不能为她捡骨,更不能救她! 我极为不解,当即问我师父。 “为什么我妈救了我,我不能为她捡骨,尽一点孝道?” 第2章 捡骨 师父见我不解,就跟我解释。 “十三,你要真想为你娘捡骨,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等到她再来找你,而且,要害你的时候!” 听完师父的话,我愣在了当场。 我妈她以后还会来找我,还会害我? 可她都已经去世了,就算我妈真的能回来,我是她儿子,她为什么要害我,而且,我为什么要等我妈来害我的时候,我才能为她捡骨? 我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可师父他,却始终不肯告诉我原因。 我妈当年就被淹死了,她要能回来,那肯定也不是人了,不过,那是我妈,就算变成鬼真的来找我,我也不怕。 我甚至每天都在期待,她能来找我。 因为,那样的话,我跟着师父学捡骨,到时候我就能为我母亲捡骨,让她入土为安,可十几年过去,我却一直都没有等到她。 这十几年,我一直跟着师父胡国华。 他不但收我做徒弟,教我捡骨的本事,而且,还给我改了姓名,让我跟他姓。 他给我改名叫胡十三。 因为我妈送我上岸的那天,正是农历七月十三,他说,我妈对我的恩情比天大,我一定要记着。 师父把我养大,十八那年,师父说可以带我入行,可如今我二十四岁,却依旧无法入行。 捡骨,也叫捡金,洗骨。 是指先人安葬多年后,再掘开坟墓,捡拾遗骨,重新安葬的仪式。 常规的流程依次是,掘墓,捡骨,洗骨,晒骨,点红,绑骨,做头,装金,开光点眼,点瓮。 我对这些流程,细节,早已熟记于心,可是师父胡国华却一直都不让我上手,每次我问他,他都告诉我,捡骨这一行非常讲究,不是谁想入行就能入行的。 想要真正入行,得应谶。 他亲自给我算过,他说,我入行该应的谶,就是找我捡骨的第一个事主,必须是个女人,来的时候穿红衣,而且,得姓林! 其实,我以前就姓林,我在想,师父说找我捡骨的第一个人姓林,会不会就是那家人? 可我记得,那家除了我爸和我奶奶之外,没别人了。 秋后,一个下午。 我师父出去办事。 我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拿一个木头疙瘩,蒙上棉纸,练习做头画脸,突然间,大门被敲响了。 我出去开门一看,这人我认识,他叫谢安。 谢安是隔壁村的风水先生,平日里主要做给人看坟地、看宅子的营生。 其实,捡骨师经常会和风水师合作,特别是挖坟、看时辰等涉及到风水的问题,需要双方配合完成。可师父跟我说过,老谢这个人,为人阴险,无论什么事,千万不能跟他合作。 所以。 我一开门看到是谢安,就直接说。 “我师父不在家,你回吧!” 老谢那谢顶头直往门里边伸,我要再关门的话,会把他脑袋给夹了。 他那眼睛圆溜溜地盯着我说。 “十三,我来是找你的,不是找你师父的!” “我没入行,只能打下手,接不了活。” 我当即找了个理由,拒绝老谢。 可老谢不肯放弃。 “十三啊,我知道,你是有能耐的!你师父他不肯你入行,估计没别的原因,他是担心你出师了,到时候你自立门户,他的饭碗就丢了!” “这年头,流行火葬,捡骨这条路是越来越窄了,就咱们这屁大的地方,一条路走不了俩土公仔地!” 这老谢果然不是个东西。 见他这么说话挑拨我们的师徒关系,我冲他骂道。 “滚!” 师父待我如亲生儿子,他给我花钱比他自己还舍得,他能怕我抢了他饭碗? 这老谢,纯他娘的瞎说。 老谢的脸皮子是真的厚,我让他滚,可他还是一脸笑嘻嘻地凑上来说。 “哎呀,十三,你别生气嘛!” “我这次找你合作办事,主家有钱,定金给了两万,事成之后,还有八万块钱的尾款。你要跟我合作的话,十万块钱酬劳,咱们平分!” 我师父给人捡骨,一次收费大约才五六千块,这笔生意能赚五万,我着实有些意外。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更何况,这活是老谢拉过来的? 不过,那老谢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立即解释。 “就是,这次事主要迁的那座坟是个湿坟,你肯定了解,这种坟,迁葬捡骨的话,有点儿费事,要不,主家也不可能给这么多啊。” 我没说话。 老谢继续问。 “咋样,十三,好好考虑一下?一起发财啦!” 湿坟也叫水坑子,就是被水给完全淹没的那种坟,祖坟被淹了,主家肯定要迁葬,这很常见。 但师父说过,湿坟的风水往往有问题,其中有可能会出现荫尸和养尸这两种尸体,坟里挖出这两种尸体,可能会出现变数。 我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就连我师父他,一般也都不接这种活。 想到这儿。 加上,我师父说,我的第一桩生意,得是林家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来找我,我才能开张。 这老谢显然不是。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说。 “这活我接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要事主能等,等过几天我师父回来,你问他!” 老谢这人一个劲儿的往我院里挤,一边挤他还一边说。 “哎呀,你师父他出去一趟,估计几天才能回来,人事主等不及。这么好的活,你要是不接的话,活就被别人给抢走了……” 这个老谢还真是够难缠的,以前没接触不知道,我就不该开那个门,也怪不得师父那么说他。 正推搡的时候,我家门外路上,传来个刹车声。 下意识的我往门外看了一眼。 我发现,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色小西装,大约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匆匆忙忙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谢先生,事情还没谈成吗?” 老谢回头一看,立即赔笑说。 “林女士,您来了啊,我这正跟胡先生商量呢,马上搞定,您稍等……” 穿红西装的林女士,打断老谢的话直接说。 “是不是15万的酬金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五万!” 这老谢还真够坑的。 主家分明给了15万的酬劳,他却跟我说,给了10万。不过,这个不是我关注的点,我所在意的是,请我办事的这个女人穿了一身红衣,而且她姓林。 这会儿,我真有点儿佩服我师父了。 之前我还怀疑,师父要我应的谶不靠谱,女人,穿红衣服,姓林,这三个条件全都符合,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儿? 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老谢见挡不住林小姐的话,知道自己干事不地道,怕我不干,赶紧跟我解释。 “嘿嘿……十三啊,是……是我这记错了,是15万酬金。不过,现在你也听到了,人家林小姐把酬金加到了20万,这20万,事成之后咱们平分,你看……” 不等老谢说完,我直截了当地回答。 “这活我接了!” 老谢愣在当场,他没想到我会接的那么快,不过,随即他暗自嘻嘻贼笑,他肯定觉得是钱把我砸懵了。 可我接这活,有我自己的道理。 看向那林女士,我问。 “林小姐,请问,你家要迁葬的祖坟,具体在什么地方?” 林女士回答。 “在柳河爬下游一个水湾子里,哦,倒是离你家不远。” 我听到这个,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柳河爬是当年我妈去世的地方,我师父说,我妈她救了我,就得一直都留在柳河爬,而现在,这位林女士家的祖坟,居然也在柳河爬? 第3章 仇人见面 林家祖坟居然就在柳河爬的水湾子里。 师父说我妈一直都在柳河爬,我这一趟去,会不会见到她? 想着这些,我让林女士和谢安稍等。 我回屋,拿了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和一个装满工具的黄布包,跟他们出了门,走之前,我还喊上了隔壁牙叔。 牙叔是个张张牙儿,叫张栓子,前门牙外张,说话跑风,但人很实在,师父给人捡骨,总会叫上他,他能做一些比如挖土刨坟抬棺过筛子的杂活,活很细。 水坑子这种活本就很麻烦,也的确需要帮手。 我跟林女士说了,对方同意,但牙叔工钱得我付。 约二十分钟,我们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林女士给我指了林家祖坟的具体位置。 我一看,怪不得林家人那么着急。 柳河爬是个水库,为了保障下游灌溉用水,提升蓄水量,今年春上县里对水库坝进行了二次加高,夏季丰水期来了后,水库的覆盖面不断外扩。 林家祖坟正好在这个范围内,就被淹了。 现在,林家祖坟的墓碑都被淹得只剩下上边弧形的那一块了,这情况,不管搁谁家,肯定都着急迁坟。 再往前看去,一片草坪空地上,有十几个人坐在帐篷底下,想来,那些肯定都是林家的人。 迁坟事大,林家家族里人都来了。 远远的,我就看到一个老太太,穿着一身紫色的丝绸衣服,手里拿着一串绿色念珠,闭目养神,口中暗自念念有词,整个人做出一副慈眉善目,且很高贵的姿态。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半弯着腰,一副很老实的样子。 看林女士带人来,中年男人快步下坡,过来问。 “素婷,咋样,请来捡骨师傅了吗?” 当我看清楚这个中年男人那张脸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虽苍老了许多,但我认得他! 他叫林水堂,他,就是我爸! 确定是他后,我下意识地,再看向上边帐篷底下坐着的那位老太太,这么仔细一看,我也认了出来,那老太太,不就是我奶奶吗? 不,她不是我奶奶,她叫,梅兰英,是我的仇人! 虽然当年我还小,虽然十九年过去了,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是当年农村穷苦人家的破衣服,但这两张脸,还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特别那梅老太太,她就是当年害死我母亲的凶手! 她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想起当年的事,我难以压抑心中的怒气,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揪住那梅老太太的脖子,把她摁在这柳河爬的水里,让她也尝尝,被柳河爬的水淹死的滋味! 旁边,林素婷似乎见我盯着老太太,她问。 “胡先生,胡先生,您……没事吧?” 我没理会她,甚至,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我径直走上这个山坡,走向老太太所在的那个帐篷,我的手,甚至摸向黄布包里的工具。 后边牙叔和老谢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很快,我就走到了帐篷的外边。 如此近的距离,我再盯着梅老太太看,没有错,的的确确就是她! 我的举动异常,林素婷和牙叔他们全都跟了上来。 牙叔到我旁边,扯住我的胳膊,低声问我。 “十三,你咋了?” 我回过神来,强行让自己内心的波澜平静了下来,我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动这梅老太太。 梅老太太旁边,有好几个精壮男子,我出手,未必能为我妈报仇。 而且,不管是林水堂,还是这梅老太太,现在都没有认出我来,如果我出手了,我的身份就会暴露,这对我以后报仇,极为不利。 甚至,他们还有可能会设法除掉我。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请我办事的那个事主是林素婷,她正好应了我师父给我算的应谶卦象,我只有好好地完成这次捡骨,才能真正入行入门。 只有入行入门,我有朝一日,才能为我妈捡骨。 回头看了一眼柳河爬水域,我心中的愤怒,暂时被压了下来。 平静下来,为了掩饰我刚才的冲动,我看向那梅老太太,问。 “请问,您是林家的主事人,对吗?” 我这么一问,林素婷,林水堂,包括牙叔老谢他们,一个个都释然了,原来,我这个捡骨师是有事情,要问这位主家的主事人。 那原本正在拨弄佛珠的梅老太太,扫了我一眼,随口问。 “你是谁啊?” 十九年过去,她的确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林素婷连忙解释。 “妈,这位,就是我们从柳树村请来的捡骨师傅,胡先生!” 梅老太太冷哼一声。 “胡先生?柳树村的胡先生,不是六十多岁了吗,你怎么请来个毛头小子,他会什么?” 到这会儿林素婷才知道,她请错人了,她看向老谢,老谢也是一脸尴尬的低头,在后边退了推我。 我回答。 “我叫胡十三,是胡国华的亲传弟子,我师父他很忙,不在柳树村。” 梅老太太似乎对这件事有些不满。 但她肯定也知道,林家的祖坟必须尽快迁出,否则,水淹坟影响林家的风水运势。而且,林家的生意最近也的确非常不顺。 林水堂也劝说。 “妈,现在干捡骨这行的人不多了,爸的坟被淹,耽误不得!” 听到林水堂这话,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水坑里的坟。林水堂说,那是他爸的坟,也就是说,我接下来要挖开捡骨的那座坟,就是我爷爷的坟。 我出生那天晚上,我爷爷他就死了。 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但我知道,他的死状诡异,人当时就挂在房檐下,脚下还系着一口红棺材。 后来提到这事,我师父也猜测,我爷爷的死不简单,人死脚下还挂一口红棺材,那极有可能是某种祭祀仪式。 梅老太太不满的瞥了我一眼。 “行吧,这也没别人可找了!” “不过,小家伙你要记住,这事,你要是敢办出什么纰漏,一分赏钱,你也别想拿到!” “还有,我们林家,可是大户人家,祖坟是我们家族的秘密。你要保证守这些秘密,如果我们林家祖坟的秘密被你外泄,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梅老太太这警告之词说得咬牙切齿,此刻的她,早已没有半分慈眉善目。 她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害死我妈的她。 我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将心沉下去,说。 “请事主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妥!” 我过来问完梅老太太这个林家的主事人,事情才算彻底定下。 老谢手里拿着个罗盘,笑嘻嘻的走过来,跟我说。 “十三啊,你看,这申时,酉时,两个时辰都不利,唯一一个利好的时辰,那就是戌时,戌时靠后最利,吉时就是今天晚上九点啊!” 水坑子,还得晚上动,那就更不好挖了,不过也没辙儿,迁坟不是吉时,不能动土,只能等。 时间匆匆过去,夜色降临。 这夜,乌云蔽日。 月亮偶尔能从乌云后边爬出来,但也是朦朦胧胧的毛月亮。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水面上又起了一层薄雾,夜风就更加清冷刺骨了。 九点快到了。 我先让林家的人,起坛烧纸香烛,祭祀后土,祭祀祖先。 接着,卡着九点的这个时间点,我跳下水去,把这挖坟的第一铲子给下了。 水坑子的活不好干,而那老谢又是个风水先生,他只管堪舆点穴看时辰,就站在岸上看,现场人很多,但就我和牙叔两个人,站在水里哗啦哗啦地挖。 水面上时不时的卷过来一阵阵阴风,抹着脖子,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那风声刮起大约百米外的芦苇荡,发出嘶嘶沙沙的响声,隐约间,好像谁在喊我! 我下意识地回头。 扫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到,远处薄雾缠绕的芦苇荡里站着个人,披头散发,正在盯着我。 可我揉了揉眼,定睛再一看,那影子却不见了。 牙叔见我停手,问我。 “十三,咋了?” 一句话还没有说囫囵,牙叔一个踉跄,哧溜一声,就滑进了水里,人没了影! “牙叔!” 我内心咯噔一声,伸手想要去抓住牙叔。 可是,水里的泥浆快速晕散开来,加上夜里光线暗,水下的一切什么都看不到,我就那么徒手冲他滑进去的地方抓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抓到。 第4章 母子相见 牙叔虽然会游泳,但他这明显不是脚下打滑落水,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拖进了水里!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事发突然,我冲岸上的老谢大喊。 “老谢,把手电筒丢过来!” 我这么一喊,才发现,老谢那孙子也受到了惊吓,拔腿往远处跑了。 我心中暗骂一句,只能自己低头,用头灯微弱的光往水里照。 这么一照,我看到,后边水域更深处,有一道白色的影子。 牙叔今天过来干活的时候,穿着一件白汗衫,我看到的应该就是他,他面部朝下,趴在水里,整个人漂在水面上,轻轻地浮动着…… 我没多想,丢下铁锹,冲着那边游了过去。 就在我距离牙叔还有不到两米远的时候,牙叔的身体,却先沉了下去! 我一心只想救牙叔,也顾不得许多,迅速下潜! 水下,那道白色的影子,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没几秒的时间,就从我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追了一阵子,我已经到了极限,只好浮出了水面。 我感觉,我应该没从林家坟头那边游出去多远,可没想到,出水面一抬头,我的面前,居然就是那一片淹了半截儿的芦苇荡。 想起刚才我在芦苇荡里看到的那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我脊背发冷,但我也在想,那会不会是我妈? 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多想。 芦苇荡就在面前,牙叔会不会被水中暗流,给卷入了芦苇荡里? 看着面前的芦苇荡,除了想到我妈的事情外,我也想起之前,我们村有人,到芦苇荡里找野鸭蛋,结果,在翻那干枯的芦苇时,一把抓破了一张人皮,那一具腐尸跟芦苇杆子叶子都黏在一块儿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幕幕,让我感觉头皮发炸。 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游了过去。 我没什么亲人,除了胡叔之外,就牙叔平日里对我好,他不能死,我得救他! 我凭借着防水头灯的光线,不断扒开一层一层被淹没的芦苇,去寻找着。 扯开前边的一团芦苇,我正要丢掉的时候。 我突然发现,那芦苇叶子里,居然缠着一团黑色的头发! 我立即甩手,扑棱着水,往后退去!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接着! 我就看到,一个披着湿淋淋头发的脑袋,从水里缓缓地升了起来。她那张脸,惨白惨白的,就好像在水里泡了很久的肉一样。 她看着我,嘴角上挑,竟露出了微笑。 可这笑,也太瘆人了…… 我连连后退。 可她的身体从水中浮出了一半,就好像立在水中一样,我看到,她身上没有穿衣服,只有散乱的头发上,挂着一团红头绳儿。 她冲着我伸手。 那只手,也一样惨白,满是褶子…… 看着她,我虽然害怕,但我停了下来,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那是她吗? 她那张惨白的脸上,或许是因为水泡了太久了,所以脸上布满了褶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了。但是,我还记得,她头发上的那条红头绳。 没有错,真的是她,我真的在柳河爬,看到了我妈! 我师父给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妈当年救了我,她一直都留在柳河爬! 想起这些。 我早已顾不得心中的恐惧,我甚至,试图朝着她那边游去。 可是,她却一个劲儿地冲我摆手,让我走。 她的脖子僵硬,摇着头,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她好像要说什么,嘴在微微地张着,她的口型都一样,似乎在重复着一个字。 看着我靠近,她竟在朝着芦苇荡后退。 而我也渐渐地看清楚,她一直焦急重复的口型,就一个字。 “跑。” 咕嘟一声。 她沉入了水里,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拖入了水里一样。 我看到她消失,这些年心中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也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我疯了一样的冲着芦苇荡里,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为了她,我不怕! 可是。 我还没有进入芦苇荡里,就被一股暗流给推了出来,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喝了好几口水,水太冷了,喝了几口冷水,我如坠冰窟,腿也抽筋了,人顶不住,就沉了下去! 我以为,我要死了…… 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一个口齿跑风的声音在喊我。 “十三,十三,快醒醒!” 接着,我居然还听到我师父的声音在喊我。 “十三!赶紧回来!” 我使劲儿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从朦胧变得清晰,我看到有两张脸正在盯着我看,一张脸是牙叔,另外一张,果然就是我师父。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看来,是师父和牙叔救了我。 我咳嗽了一声,肚子里一阵上涌,又吐了口水。 看到我师父,我想跟我师父说我妈的事情,可我师父立即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这才意识到,这地方是林家祖坟,林家的人,特别是梅老太太和林水堂还在。 我一旦开口了,就露馅了。 有的什么问题,我只能等回去的时候,再问我师父。 “胡先生,你那徒弟到底能不能行啊?不就挖个坟还能被水给淹了。赶紧的,让他把定金给退了,你这个当师父还是亲自上吧!” “这废物东西,净耽误我们时间!” 梅老太太手里拿着翡翠手串一脸不耐烦地说着。 师父听到这话起身,盯着那梅老太太说。 “要不是你家的坟,风水有问题,我徒弟能刚动土就中邪?” 此时那老谢缩着脖子,蹲在一边,不敢吭声。 看起来,老谢那孙子似乎早看出这坟有问题,但他没跟我说。 梅老太太冷哼一声。 “没本事干活,还赖别人?” “胡国华,这活,你们到底还干不干了?磨磨唧唧的,废话倒是不少,亏你在附近十里八村,还有点儿名气,我看啊,也就那回事儿!” 师父并不打算跟梅老太太计较什么,他只是说。 “今天这活我徒弟接了,活就是他的,捡骨的事,得他来!” 梅老太太一跺脚,还想说什么,但我师父打断她的话说。 “好了,我也会在旁边看着。” 这么说,那梅老太太才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回到了帐篷底下瞥着一张嘴脸,继续拨弄佛珠。 师父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十三,没事了吧?” 我嗯了一声。 “好多了。” “那行,去吧!” 我知道师父的意思,这是我入门第一次捡骨,必须得完成,否则,我就入不了捡骨这一行。 这次,师父在旁边看着,我和牙叔继续挖坟。 倒是顺利,大约半个小时,坟上的那些泥被我们清理干净了。 这坟虽然是水坑子,葬下去有二十多年了,但是,里边的棺材腐烂得并不严重,有的地方,手电筒照着还能看到残留的红漆。 看来,这口棺材十有八九就是当年我爷爷林建国脚底下系着的那口棺材。 “准备开棺!” “孝孙打伞!” 我冲着岸上林家的人喊了一声。 捡骨开棺的时候,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要打伞罩棺。 我来的时候带有专用的黑色油纸伞,师父将那东西递给林家的人,林水堂准备拿着过来打伞,我看向他,问。 “没有孙子辈的?” 打伞遮太阳或月阴,最好要隔辈儿,林水堂打伞不是不可以,但他要是有儿子的话,他儿子给林建国打伞最合适。 可林水堂支支吾吾说。 “没,没孙子辈的。” 之前我就了解到,请我办事的林素婷虽然也姓林,但实际上,她就是林水堂现在的老婆。 现在看来,林水堂虽然又娶了个年轻的老婆,还是没有个一儿半女。 没办法,只能林水堂自己打伞。 我和牙叔,先退掉那些棺材钉,再用铁锹,从棺材大头的那一端,起灵开棺! 水坑子淹成这样,棺材里肯定进水了。 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咋样,只能打开,再看情况。 棺材开了后,牙叔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什么玩意?” 我看到那棺材里的东西,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因为,林建国的棺材里,竟不是男尸,而是一具女尸,而且,还是一具穿着红色喜服的女养尸。 第5章 女养尸 我跟着师父那么多年,他接活总带着我,一般情况下,年代久远的坟大都只是剩下一些骨头,这些骨头当中,有白骨,有青骨,也有红骨,甚至,还有黑骨。 不同颜色骨头的形成,是由地脉、风水等等很多因素决定的,也象征着主家不同的气运。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老坟,挖开后棺材里的尸体没有腐烂。 这种尸体,一般都是荫尸,也叫荫身。 荫尸分两种,一种湿尸,一种干尸。 湿尸就是那种几乎没有腐烂,保存很好,甚至,跟刚下葬的时候差不多的尸体,这种尸体极为罕见,所以,相对来说,完全干枯塌陷的干尸更常见一些。 除了湿尸和干尸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尸体,叫养尸。 养尸一样是没有腐烂的尸体,但尸体却变了模样。尸身整体变胖,就好像,一个普通体格的人从120斤吃到了200斤,变得白白胖胖的,很是诡异。 此刻,林建国的棺材里漂着的,就是这种养尸。 而且还是个女养尸。 因为变成了养尸,女尸的脸看起来差不多有一个小脸盆那么大,五官,几乎全都变成了一条缝。她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已经严重脱色的红色喜服。 看样式,就是我们这边农村结婚穿的那种中式的新娘子礼服。 女尸的双手,漂浮在身前水面上,那动作,像是要抬手抓人似的。 她的那双手也严重膨胀,五指都快连起来了,皮肤上尽是褶子,这一幕,一下子让我想起了虎皮凤爪那种卤味儿,只是这一对是大号的。 牙叔一把将棺材板调转方向,让天板横在棺材上。 我和他一同看向林水堂。 我问。 “林先生,你确定,这是你家的坟吗?” 林水堂也是一脸懵,根本不知道他父亲的棺材里为什么会有个女人。而且,那女养尸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他打着伞的手,都在抖。 “是,这是我爹的坟,墓碑都没错啊!” 那墓碑我之前也看了,确实没错。 师父在岸上,他看向帐篷下的梅老太太,问。 “梅老太太,这怎么回事啊?” 女养尸的样子很吓人,现场林家的人,脸上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恐惧,他们没一个人敢靠近过来看,只有梅老太太起身,扫了一眼,看起来非常的淡定。 她还有些不耐烦的解释。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建国他去世得早,那会儿请风水师给他看的坟地,又离家太远。当时,我就给她找了个伴儿,一块儿下葬了!” “你们不是捡骨先生吗,这都没见过?” “既然那丫头的尸体还在,你们就一并捡了就是了,这还用问?” 听梅老太太的语气,竟把这种事情当成稀松平常的小事。 我也没想到,当年我出生的时候,我爷爷下葬,棺材里居然还合葬了一个女子。梅老太太给他故去的老公找伴儿,这种事,别说见过,听我都是第一次听。 看林水堂的反应,以及林家其他人的反应,这事,恐怕只有她梅老太太一个人知道。 师父也不再跟那梅老太太废话,就递过来一根麻绳。 我知道这什么意思。 有养尸的话,作为捡骨师,我得把尸体给背出去。 我接过麻绳,也不再说什么,就用绳子,从女养尸的腰部下边穿过去,牙叔在那边接绳子。我俩配合得很娴熟,很快就把这具尸体给捆好了。 碰到尸体的时候,那滑滑腻腻的感觉,是真的让人头皮发麻。 岸上那边。 师父看了一个位置,已经铺好了一张草席。 我需要把女养尸,给背到草席上,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我抓着麻绳的一端,扯在肩膀上,双手均匀用力一拉,就把女养尸给扛在了我的肩膀上。 背后那触感,真的是绝了。 可遇到荫尸,养尸什么的,捡骨师就得背尸,这是规矩。 稳住身形后。 我开始背着尸体,从水里往岸上走。 这还是我第一次背尸,而且是一具女养尸,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我这会儿都感觉,那尸体上的阴冷都已经透到了我的骨头里,我的腿,都忍不住直打摆子。 从水中上岸走到草席那边,大约四五十米的距离。 我想,很快就能过去,可背着尸体走路,那步伐比我想象中要沉重得多。 我咬牙,硬着头皮往那边走,上岸后,大约走出去十几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一双手,从后边抱住了我的腰! 我脑海中一个激灵。 我背上背着女养尸,除了她,还能有谁? 不会吧,那可是尸体,就算是养尸,也只棺材里的环境造就的,已经死了,它还能动了不成? 我下意识的,就想要往腰部看。 可是,我很快就想到,师父说过那背尸的禁忌,在背尸的时候,背尸人绝对不能回头看,也不能低头看,要一口气,把尸体背出坟坑,放在草席上才行。 然而。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距离那草席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甚至开始感觉,那双手竟在我的腰上,摩挲了起来…… 这个季节,天气还热。 我上身穿个短袖,下半身就穿个大裤头,被摩挲了几下后,我又感觉,那双滑溜溜的手,竟然还想往我下边去…… 我腿都要软了,好悬没摔在地上! 一个身体趔趄! 我脚下赶紧补上步子,可就是这个间隙,我无意中往下边扫了一眼,就一眼,我看到,在我腰腹部位摩挲着的,是一只白皙若玉的手。 竟不是刚才那双惨白色虎皮鸡爪的样子! 这什么情况? 看了一眼之后,我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就又看了一眼。 果然,那就是一双十七八少女的手,皮肤极好,骨节修长漂亮,除了过于白了一些之外,与活人的手无异! 这让我有了一种错觉,难道,我背上背着的是个年轻女子? 她的手,都这么漂亮,她的相貌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胡思乱想。 而且,在我视线移开后,抱在我腰腹部的那双手,还是没有停下来。 这位置,距离草席只剩下不到二十米了。 我咬了咬牙,让自己集中精神,继续往前走。 前边草窝子旁,有个小水坑。 我默念着,让自己不要再多想,我告诉我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双手,肯定是错觉,我不能再低头或者回头看,那是禁忌,可是,在我准备跨过水坑时,还是忍不住低头,冲着那水坑里,看了一眼。 那一刻。 我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6章 新的喜服 今夜,月色不亮,却刚好有半边,映在了水面上。 我过去的时候,鞋上沾着的一颗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了一片涟漪。 等水波纹平静下来。 水中倒影里,我背上背着的,哪里还是几乎没有五官的女养尸? 那分明是一张十七八岁少女的脸,她的长相非常精致,五官更是清秀可人,特别是那双眼很漂亮,甚至有点儿勾人,我从水中倒影看到她的时候,她竟正在冲着我笑。 而且,似乎见我在看她,她搂在我腰腹间的那双手,更不安分了…… “十三,干嘛呢!” 师父的声音,刚烈地从前边传来。 我的脑子里一阵刺痛,回过了神来。 我这才意识到,我背尸的时候,竟在这水坑旁停了下来,站在水潭边,我就一直盯着倒影里背上的女人看,根本没有朝前边再走一步。 阴冷扫过,水坑上波纹再起。 倒影里的那张脸消失,我便迅速加快步伐,到师父那边,将女养尸的尸体,给放了下去。 此时我已经满头大汗了。 说实话。 我很想地看看,背上背着的到底是什么? 可我再看草席上的女养尸,她哪里是刚才漂亮少女的样子?她的脸上,满是白色的褶子,五官几乎如同一条线,双手是惨白的虎皮尖爪状…… 师父没说话,只是抬手冲着我的后背上,重重地拍了三下。 我被拍得生疼。 不过,背上那种冰冷刺骨的寒意,倒是减轻了几分。 师父提醒我。 “十三,你忘了?背尸要专心,不能往下看,也不能回头看!” 师父刚才肯定是发现了我的异样,不过,他也并未问我看到了什么,只是这么强调了一句,就让我继续去那牙叔那边,请第二具尸体。 既然是合葬墓,棺材里肯定还有第二具尸体。 我到水坑旁边,牙叔指着棺材里的尸体说。 “刚才那位是陪葬,下边这位才是正主。” “不过,还真是奇怪了,那个陪葬的是个养尸,这下边的正主,反倒是只剩下了骨头,同一块地,一样的风水,这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当年林建国吊死,脚下系着一口棺材,现在棺材打开,里边居然还合葬了一个女子。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我甚至在想,林水堂,或者那梅老太太,他们是真的没有认出我来吗? 偏偏我要开张入行的时候,林素婷穿着红衣服去找我,为了入门,我不得不为林家办事捡骨,我所捡的骨,就是我爷爷的遗骨,事情真的会那么巧合吗? 下意识的。 我朝着岸上,帐篷那边的梅老太太扫了一眼。 我发现,她好像正在盯着我看,我看向她的时候,她的目光移向别处,手上继续搓那翡翠佛珠。 这边。 牙叔在观察着棺材里的情况。 他说。 “十三啊,我看这情况,咱们得绳锁棺,把这口棺材给抬上岸,再捡骨了!” 的确,棺材里林建国的尸体已经彻底腐烂,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而且,这棺材里有许多其他东西腐烂而成的泥,在水里捡骨,很容易有遗漏。 这种情况,要把棺材弄出去,在外边过筛子。 师父找来一条更长的麻绳,丢给我们。 我还是从这边下绳子,牙叔在对面配合。 很快,一口棺材的上边,被打了两个杠扣,木杠子从中间穿过去,我再喊来林家的几个人,林水堂继续打着黑色油纸伞,罩住棺材,我们合力,把棺材给抬了出去。 棺材吱吱呀呀的,不过幸亏腐烂得不严重,没有散架。 在两条枕木上放好棺材,牙叔拿来了筛子,又从河边提了两桶水,我开始仔细筛选棺材里的遗骨。 这个过程比较慢。 大约一个多小时,所有的骨头都已经被筛选了出来。 陈建国的遗骨,白色泛红,这算是比较好的情况,风水上的说法,主后代发达。 除却一些小的骨头,肯定已经彻底腐烂了外,我总共从棺材里筛选出186块骨头,并做好了排列,然后,就是用糯米酒,洗骨。 每一块骨头都要清洗干净,随后再吃风晾干。 夜里没太阳,还得用火烤。 木炭配上烧烤炉子,效率还是很高的。 骨头彻底干了后,牙叔帮我磨朱砂墨,我提笔,给骨头点红翻新,腿骨和手臂骨,需要用红线绑骨,脊椎骨得用一根柳木棍上下穿起来,以红绳固定好。 头骨最为重要,得把死者牙齿全部拔掉,再用棉纱包好,用黑墨画上五官。 这时候,千万不能点睛。 在其他骨头都已经在金瓮中排列好后,最后把头骨放进去之前,再用墨,给头骨上的那张脸点睛。 点睛后,头骨放好,金瓮里装木炭固定,盖上,封口。 最后。 朱砂笔点瓮,完成捡骨。 林建国的骨头都属于比较正常的红骨,所以,除了那具女养尸之外,捡骨的过程还是非常顺利的,只是,我在做这些的时候,脑海里老是浮现出刚才背女养尸的一幕幕。 我一直都在想,我所看到的那张女子的脸,是她的真容吗? 背尸的时候,真的是那女养尸动了手吗? 想着这个。 我下意识地去看,草席上的女养尸,大半夜的,远远看着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随后,我从工具箱里,找出一个锤子,跳下水,抡起锤子,下极重的力道,猛地敲在林建国的墓碑上,将林建国的墓碑给敲碎了一个大角。 这是非常必要的一个步骤。 因为,墓主人的骨头已经捡金,下一步,要么主家将那金瓮遗骨供奉起来,要么,找一块新的墓地迁葬,这些,都是事主自己的事,捡骨师不需要管。 但敲碎墓碑,是要告诉原墓主人,这地方已经拆了,以后得去新的坟墓或供奉灵龛。 而这一步,也代表着,捡骨师完成了他的工作。 至于那女养尸,林家人说了,他们自己处理就行了,林素婷联系了一辆火葬场的车,看起来,是准备直接把那女养尸送到火葬场,给火化了。 坟地里出现这种养尸不吉利,一般情况下,都是这么做的。 事情办完。 我去问林素婷,酬劳的事情,林素婷说,她已经把15万的酬劳结给老谢了。 老谢人就在一边,他说,他的银行卡上已经收到了13万的尾款,他还让我看了收款短信,说等他回去了,去银行取个钱,到时候再把现金交给我。 捡骨师的规矩,只收现金。 我心想,老谢就住在隔壁村,他人跑不了,就说没问题。 离开的时候。 我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草席上的女养尸,顿时,就发现不对劲! 刚才林家几个人,包括那梅老太太在内,都在围着女养尸,似乎做了什么。这会儿,我看到,女养尸身上的那件脱色的红色喜服,已经被换了,换成了一件新的! 林家人到底要干什么? 清冷的夜风,嘶嘶掠过,女养尸身上的红色喜服,也随着风微微的抖动着,火葬场的车早来了,可林家人并未立即将女养尸送上车。 隐约间,我好像看到,那女养尸在动…… 第7章 金手镯,红袜子 我心里咯噔一声。 眼前一个恍惚,那女养尸不知什么时候竟坐了下来,她那好似虎皮凤爪的右手,缓缓地冲我这边伸了过来。 她所做出的动作很奇怪,整个手掌半握一个环形,好像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可事实上,她的手里是空的。 夜风清冷,抹着脖子掠去,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以为我看错了,就闭上眼睛,甩了甩脑袋,再继续看去。 可这次我发现,女养尸却好好地躺在草席上,根本没有坐起来。 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可那一幕,是真真切切的啊! 我低声问我师父。 “胡叔,你有没有看到,女养尸有啥动静……” 师父却拍了拍我肩膀,说。 “行了,十三,墓碑都已经砸了,这个活已经完工,你就不要多想了。女养尸不吉利,林家人等会儿就会把女养尸给送到火葬场火化,就算你真的看到了什么,一把火烧了,也没事了。” 旁边牙叔,则是嘴跑着风说。 “林家人真奇怪,火化就火化,顶多给死者换一件寿衣,可他们居然还给那女尸穿了喜服,难不成,那女尸嫁给了林老头一次,现在还要再嫁一次?” 牙叔这半开玩笑的话,莫名让我心里咯噔一声,我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师父也让他不要乱说。 随后。 我们就坐着我师父的那面包车,离开了柳河爬,回了家。 一路上我也都没怎么说话,也不知道咋了,我满脑子都是那女养尸的事。 回到家。 师父见我心事重重,就跟我说。 “十三啊,不管今天晚上你背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就当没发生,事后,只要林家把那女养尸给烧了,就不成问题。” “而且,正常来说,林老头坟里的合葬女子尸体没有腐化,是对林家很不利的,他们把尸体运走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烧了女养尸。” 师父这话我反过来理解了一下,我问。 “那,要是林家人不烧那女养尸呢?” 师父回答说。 “女养尸不腐,那是有怨气,现在开棺出土,七日之内,必成煞,如果他们林家全家都不想活了,当然可以留着那东西!” 师父这话,让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担心那个女养尸的问题,林家人应该更害怕女养尸。 我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可洗澡的时候,我老是感觉有人在镜子那边的暗处盯着我,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可我回头看了好几次,什么都没看到。 洗完澡,师父已经买好了一些凉菜,还买了一瓶二牛,他说,捡骨背尸很容易寒气侵体,他让我喝点白酒,散一散身上的寒气。 我坐下来,喝了一口白酒,太辣喉咙了。 看到桌子上还有一盘麻辣虎皮凤爪,我顿时就又想到了那女养尸的手,还没动筷子,我先去吐了一阵子。 师父笑着说。 “小子,你这量,以后还得多练啊!” 我没法解释,缓了一阵子,我才再次坐了下来,但我死活吃不下虎皮凤爪了。吃饭的时候,我又问起我师父我挖坟的时候所遇到的怪事。 当时要不是我师父及时赶到,我可能就被淹死了。 师父跟我说。 他去外地办事挺顺利,提早回来了,刚回来没见我在家,就跟牙叔打了电话,牙叔当时说我中邪了,我师父就一路飙车,跑到了林家祖坟那边。 师父水性很好,他一直游到芦苇荡那边,才找到了我,把我给救了。 事实上,牙叔根本没落水,我当时看到牙叔落水,肯定是中邪,中了迷魂了。 师父说完这些,我又压低了声音,跟师父说。 “胡叔,我在芦苇荡里,看到了我妈!” 师父好像并不十分意外。 他只是说。 “我就知道你肯定看到了你妈,要不然,你也不会不要命了似的,往那芦苇荡子里钻!” 我低头,沉默了几秒,喝了口白酒,又问。 “胡叔,你也说了,我妈要是找我且要害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去为我妈捡骨,救她。你说,我中了迷魂,是不是就是我妈做的,要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能去救我妈了?” 这是我一直都憋着,想要问我师父的事。 可我师父却摆了摆手。 “不行!” “今天晚上你中邪,是因为林家的坟有问题,要害你的,并不是你妈。” “如果你妈真要害你,就算是我去了芦苇荡里,也不可能救得了你。我判断,柳河爬害你的,是别的什么东西,而你妈不但没有害你,还救了你!” “我当时过去,你只是昏迷在了水里,你妈要真害你,早就把你带走了!” 我顿时感觉,脊背发凉。 “啊?柳河爬里,还有别的东西?” 师父则说。 “废话,柳河爬里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师父我在外边接生意的时候,遇到柳河爬的生意,一般都不接。当然,你这次特殊,刚好是祖坟在柳河爬的林家人过来找你,应了你入门捡骨的谶,这活,你不接偏偏还不行。” “唉……世事无常,但有些事,看来还是注定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给林家捡骨这事,的确太凑巧了!” 话到这里,我看向师父问。 “胡叔,您也怀疑,林家人可能认识我?” 师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虽然当年你跳入柳河爬的时候,才五岁,十九年过去你的确发生了很多变化,人也长大了,可毕竟,你小时候也和林水堂,梅老太太一起生活了五年多。” “你的脸上,怎么可能没有留下小时候的任何痕迹?” “再说了,我听你牙叔说,你刚去的时候,甚至还冲到那梅老太太面前,盯着她看了许久,哪怕什么都不说,你眼中的仇恨,她梅老太太那种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岂能看不出来?” 师父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看来,我的真实身份,恐怕真的已经暴露了。 知道我还活着,恐怕那梅老太太不会放过我。 我问师父。 “胡叔,您了解梅老太太那一家现在的情况吗?” “他们看起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村子里的庄稼人了,而且,我看老谢在林家人的面前,都是点头哈腰的,好像很怕那林家人!” 师父微微摇头。 “我也不了解,以前我去你们村打听过,你和你妈跳进柳河爬后,他们一家人,就都搬走了。” “不过,那梅老太太知道你还活着,说不定会出手害你,搞不好,她的计划,早就已经开始了。” 我放下杯子,问。 “胡叔,你是说,我给林家人捡骨,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吗?” 师父却摆了摆手。 “这我也不确定。” “不过,梅老太太要出招的话,今天晚上肯定还会有动作。” 我跟师父一边喝酒,一边聊着。 正说着话,就听到大门外边有人在喊。 “十三啊,睡了吗?” 我一听这声音,好像是隔壁村的老谢。 “十三,我去银行把钱给取出来了。” “林家给的酬金是15万,按照咱们之前商定的酬金平分,去掉下午我给你那一万块钱定金,剩下这六万五,全都在这儿,你赶紧开门拿吧!” 我跟师父打了声招呼,从院里穿过到了大门口。 开了门,我就看到门前台阶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老谢人不见了。 夜很深了,外边一片漆黑,远处的柳树随风舞动,有些瘆人。 “老谢!” “老谢……” 我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刚老谢明明就在外边说话,这会儿人咋就不见了? 这个老谢,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从地上,把那个黑色塑料袋给拿起来,打开看了一下,里边是一打一打码得非常整齐的现金,的确像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白封条还没拆。 这个点都后半夜了,银行还开门? 我有些纳闷儿,不过,老谢不知道跑哪了,我就关上大门,回了屋里。 把黑色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放,我跟师父说。 “胡叔,这一单,加上定金,总共七万五,按规矩,到时候拿一万给牙叔!” 师父的眼非常毒,他扫了一眼那塑料袋,说。 “尾款六万五,有这么大一兜?” 我对大额的钱没什么概念,反问。 “没这么多吗?” 师父立即说。 “你打开看一下,这绝对不止六万五。” 我立即照师父所说的去做,打开这个塑料袋,将这些钱全都拿出来,我数了一下,没想到,果然不是六万五,一万一打,总共十四万。 加上那一万块定金,老谢把这次办事的15万,全都给我了? 他有那么好心? 除了现金之外,这些钱的底下,还压着一枚金灿灿的手镯,手镯的下边,更是压着一双红袜子。 袜子看起来比较小,应该是女人穿的那种红色船袜。 第8章 养尸拦路! 老谢送来的钱多了七万五,而且钱底下还压着一个金镯子和一双女式的红色船袜,不知为何,我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总感觉不对劲! 他这什么意思? 师父一拍桌子,愤怒站起来骂道。 “老谢这混球!” 他迅速拿起手机拨打老谢的电话,可老谢的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 师父非常生气地说。 “十三,把多出来的东西拿上,老子今天晚上一定让那老谢吃不了兜着走!” 我立即把多出来的钱、金镯子和红袜子装了起来,师父弄了块深红色有些硬的布,让我把那些东西给盖起来,我跟着师父出了门。 师父开着面包车,油门踩得嗡嗡作响,到了老谢家,可老谢家的门却锁着。 旁边邻居听到这边咣咣咣的敲门声,也从院里出来,问咋回事? 师父过去,问那邻居,老谢啥时候出门的? 邻居告诉我师父,老谢大约在一个小时前,就被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给接走了。他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拿了好几个包裹,像是做了啥坏事,要跑路似的。 看来,老谢已经跑路了。 我和师父跑了空,没找到老谢只好先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问我师父。 “老谢多给的15万,还有那金镯子和红袜子,到底是啥意思啊?” 师父看向我,反问我。 “十三,你还记得林家人最后,给那女养尸换了一件喜服吗?” “他们给那女养尸换好喜服后,现在,又让老谢给你送来了七万五的嫁妆,还有金镯子和女式的红袜子,这些都算是陪嫁啊!” 我心中咯噔一声。 “啥,陪嫁?” 师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那梅老太太,要害你!” “老谢那孙子,恐怕早就被梅老太太给收买了,他们肯定早就盯上你了!” “这个恶毒的老婆子,当年他害死你母亲,还差点儿把你给害死了,她这是发现你还活着,现如今,又要将你赶尽杀绝啊!” 师父手拍着方向盘,吱吱作响。 我也暗暗地攥住拳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梅老太太居然还不肯放过我。 师父开着车,从这乡间的土路上往回开,可走了一阵子,师父左右看了看说。 “十三,不对劲啊!” 我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这面包车,一直在村子外的一条林荫路上绕,本来十分钟的车程就到家了,可是这车愣是开了二十分钟,还没从这条林荫路上走出去。 这时。 车灯照到前边土路上,路边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正在冲我们招手。 师父咬牙,低声提醒我。 “十三,千万别看她!” 我咬牙,点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前边红衣女人,会不会就是那女养尸? 随着面包车距离红衣女人越来越近,我几乎把眼睛都给闭上了,可我却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趴在了我身上,在我耳畔,说着什么…… 师父一手把持方向盘,一手冲我背上猛地拍了一下! 冰冷的东西好像没了。 但面包车一阵剧烈的颠簸,师父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可我睁开眼睛一看,面包车已经开到了麦田里,车底盘卡在石堰上,面包车动不了了。 后视镜里,红衣女子朝这边走来,越来越近! 这次,我看清楚了,她身上穿的,就是林家祖坟那边,林家人给女养尸所换上的那件中式喜服,毫无疑问,林家的确没有把女养尸给烧掉。 后视镜里,女养尸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在笑,她的五官,都只有一条缝儿…… 师父一把把我揪过来。 “十三,别看了,快下车!” 我这边方便,回过神来,一脚踹开车门,跟师父一块从车上跳了出去,跑到田埂子边的土路上,师父在前边带着,我俩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可是,才跑出去不到一百米,就看到,前边岔路口,女养尸就站在柿子树底下,等着我们。 我和师父停下来,我低声问。 “胡叔,咋办?” 师父比我镇定得多,他吩咐。 “十三,去弄点儿泥,抹脸上!” 旁边有水坑,我现在看到水坑就会想到,背尸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去弄了一些泥巴迅速抹在自己的脸上。 师父抬起巴掌,冲着我左右肩膀上,猛地各拍了一巴掌! 这两巴掌,让我感觉冷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着,他再冲我头顶一拍! 这一下,势大力沉,差点儿把我给拍坐地上,而且,这一巴掌后,我就更冷了,感觉整个人就跟进入冰窖里一样,嘴唇都在发抖。 “胡叔,我……我这怎么了?” 师父矮下身体,低声跟我说。 “快,我背着你走。” “等会儿从柿子树底下过的时候,你一定要屏住呼吸,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你,要把你自己,当成一个死人!” 我大概明白我师父的意思了。 他是要让我装成一个死人,去骗过那前边柿树底下的女养尸。 师父冲我左右肩膀上拍那三下,是灭了我的三火,让我如同死尸一般,而女养尸要找的老公,是个活人。 我低声问师父。 “这能行吗?” 师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能不能行,也得试试看!要不然,咱们中了她的迷魂,没办法从这附近走出去,你早晚要落在她手上!别忘了,你还拿着她的嫁妆呢!” 我趴在师父背上,师父发力把我给背了起来。 我无奈的问。 “把她嫁妆还给她成吗?” 师父则说。 “要有那么简单,我早让你还了。你收到的嫁妆,是阳间的东西,她现在就是个阴物,阴阳相隔,就算你把那些东西给放在她手里,她也收不到!” “那样,不但不能救了你,反倒会让她觉得你负了她,会激怒她!” 朝着前边看了一眼,师父提醒我。 “十三,别再说话了。一般的养尸,都没什么灵智,但这女养尸能找到这里,恐怕不知道凶到什么程度呢,你要是说多了话,就算是我灭了你的三火,也没办法骗过她的!” 我立即闭嘴,不再多说一句。 这样,师父背着头低着头,往大柿子树下那边走去。 夜里安静。 师父的脚步声踩在这土路上,沙沙作响。 阴风凛冽,透着刺骨的寒意。 我们距离那柿子树越来越近。 师父则是一边走,一边冲着旁边撒纸钱。 这些东西,他车上都有,刚才顺手带上了,他一边撒大纸钱,口中一边大喊。 “阴尸上路,活人回避!” 师父这么做,是把自己假扮成了一个走夜路的背尸人,而我,从现在起,就是他背上的尸体而已。 当走到大柿子树底下的时候,女养尸果然走了过来。 师父的定力果然强大,即便那女养尸都快走到他跟前了,他还是假装没看到,脚下有力,继续往前走,可女养尸僵硬地绕到前边,拦住了师父的去路! 再走,就撞上了,师父不得不停下。 女养尸那清冷诡异的声音问。 “你,看到我丈夫了吗?” 师父见过大场面,遇事不慌,沉声反问。 “你丈夫是谁啊?” 女养尸想了一下,低头回答。 “我,我丈夫叫胡十三,我刚才还看到他了。”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中猛得一沉,冷汗瞬间就又下来了,老谢多给我的钱金镯子和红袜子,果然就是替林家这女养尸给我送的嫁妆。 师父又说。 “没看到,我是个背尸人。” “身上背的是个死人,要不,你自己看看,他是不是你丈夫?” 女养尸既然拦住了我师父,自然是怀疑我师父就是刚才逃走的人,必须让她打消疑虑,否则,我和我师父都无法从这地方走出去。 女养尸嗯了一声,走过来,那张惨白而满是褶子,且几乎没有五官的脸,凑近了我。 我屏住呼吸,但心噗噗直跳,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可她却凑得越来越近…… 第9章 红阳布内裤 女养尸浑身都还是湿漉漉的,就好像是刚从水里出来的一样。 她头发上的水,滴在我脸上。 吧嗒,吧嗒…… 每一滴都冰冷刺骨,让我直打寒颤。 两分钟已经过去,我一直噤声闭气,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可女养尸还是那么贴近我,盯着我,她不但在看我,而且,还在嗅着我身上的气息,那一双好似虎皮鸡爪的手,也在我身上摸索着…… 我真的担心再多一秒,我可能就要忍不住大口的呼吸。 那样就露馅了! 好在当我真要憋不住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我脸上不再滴水了。 看来,女养尸终于把她那张恐怖的脸,给撤回去了。 我悄悄地吸了一小口气。 冰冷刺骨的阴风,依旧时时袭来,看样子,她好像没有认出我,但是,她也没有立即离开。 难道说,师父灭了我的三火,还让我抹了一脸的泥巴,竟还骗不过她? 师父故意咳嗽了一声,沉沉地说。 “这位小姐,人也看了,是不是你老公,你心里有数。我说了,我是背尸人,错过时辰,就乱了因果,还请这位小姐,让个道!” 师父话到后边加重了语气,似乎是为了威慑那女养尸。 可女养尸那湿哒哒的脚步,却又缓缓地移到了另外一边。 她没有让路,而是指着我师父的腰间塑料袋,问。 “那……那是什么?” 我心中一凉,心说完了。 师父腰上绑的那个塑料袋里,装的就是老谢替女养尸送给我的嫁妆,要是那些嫁妆被这女养尸给发现了,我今天晚上,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然而,师父镇定地回答。 “背尸人的买路财,你也要吗?” 说着师父顺手伸进去,抓出来一把圆形方孔大纸钱。 夜风掠过,师父随手一抛,纸钱飞得到处都是。 女养尸怔了一下,但突然间,她好像又看到了什么,冲着我师父腰上的那塑料袋里抓了过去! 这女养尸不简单,她,没那么好骗! 如果让她看到那些嫁妆,嫁妆就是指引,哪怕师父灭了我的三火,我脸上抹了泥巴,也一定骗不过女养尸! 这该怎么办?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再次紧张了起来,却不能动,只能干等。 眼看着女养尸真的扑了过来。 师父竟也不慌,也不躲。 “啊……” 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 我暗中扫了一眼,竟发现女养尸已经退到了四五米外,躲到了柿子树下,她那一只虎皮凤爪般的手在颤抖着。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是师父他用了什么手段。 “背尸人的东西,你也敢动,胆子不小!” 师父冷哼一声,开始背着我继续走。 等走出去几步,我悄悄回头,再看向柿子树底下,发现女养尸已经不见了踪影,前边路上的雾气也已经消散。 但我的心依旧悬着,我总感觉,女养尸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月光洒下,洁白若雪,入村的路,终于可以看清了。 师父继续低声交代。 “十三,继续装死,进院之前,千万别露出任何破绽!” 我不敢作声。 师父背着我,几乎是一路狂奔。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听到大木门吱呀一声响,师父开了大门,进了院里。 他把我放下来,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随后。 师父把那包嫁妆放在石桌上,打开黑色的塑料袋。 我看到,嫁妆钱和镯子上盖着一块红布,红布上,则多了一个黑色的手印。 师父告诉我,这种黑红色的布,是用公鸡血和朱砂,染上七天七夜,再吃香火做出来的,叫红阳布。 女养尸刚才就是碰到了红阳布,被伤了手上的阴气,才没有发现塑料袋里的嫁妆。 红阳布是出门前师父让我盖的,我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现在终于明白了,幸亏师父早有准备,要不然,今天晚上,我肯定回不来! 我脸上满是污泥,师父说现在暂时没事了,就让我去洗了把脸。 洗好坐下来,师父又跟我说。 “十三,今儿晚上,你算是暂时逃过了一劫。” “不过,我的办法也是权宜之计,只是暂时骗过了女养尸。她现在已经认定,胡十三就是她丈夫,以后,她肯定还会来找你的!” 师父这么一说,让我稍稍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我担心的问。 “胡叔,她要再来找我,我该咋办?” 师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回屋里找了一阵子。 等他出来的时候。 他的手上,竟然拿着一个红内裤。 内裤的颜色也是极为深沉的黑红色,看起来质感还有些硬,跟牛仔布似的,我估计,这内裤恐怕也是用红鸡血和朱砂染出来的。 “你先把这个穿上。” 我知道,师父让我这么做,那肯定是保命的办法,虽然那内裤怪异,甚至穿起来有点儿硬,不舒服,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去屋里把它给换上了。 师父往我下边扫了一眼,问。 “是贴身穿的吗?” 我使劲点头。 “是。” “很好。你跟叔说说,柳河爬林家祖坟捡骨,你背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当时师父没问,我也没说,这会儿师父问起来,我就一五一十地把当时背女养尸所发生的诡异事,给说了出来。 说那些事的时候,我有些脸红,可师父听着我说的那些话,脸色却是愈发难看。 他叹了口气,再次强调。 “十三,从现在开始,那条红内裤,不能脱,也不能沾水,明白吗?” 我疑惑。 “那,我要洗澡呢?” “最近还是别洗了。” “只要你一直穿着这条内裤,不沾水,叔就能保证,你的命根子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要是你不小心沾水,或者脱了,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的嘱咐,我不敢怠慢,只管点头。 “十三,千万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说的命根子,就是你的阳根,那东西要是坏掉了,你就真完蛋了!” “之前我还以为,女养尸是因为林家祖坟的特殊风水养出来的。祖坟出养尸,对主家极为不利,必须立即烧掉,林家但凡有点儿常识,或者有风水师的指点,他们就会立即烧掉女养尸,而且,烧掉之后,一了百了,就没事了。” “可实在没想到,林家没有烧那女养尸,反倒是替那女养尸,给你送了嫁妆!” “梅老婆子的算计,可真够阴狠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很显然,算计我的人肯定就是梅兰英,所以,林家祖坟捡骨的时候,她果然还是认出我来了! “养尸出坟第一天,她就能找到柳树村,且拦住我们的路,要是等到第七天,成了恶性八煞的时候,还指不定凶到什么程度呢!” 我皱眉,疑惑。 “胡叔,就算是合葬尸,她也不应该那么凶吧?” 师父想了一下,回答。 “对,她当然不是简单的合葬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女养尸当初与林建国合葬,根本不是自然或者意外死亡,她应该是被人给害死的,所以,怨气极重!” “另外,你背她的时候,她对你做出的那些举动,也足以证明,那女子肯定是刚刚结婚,还没有洞房的时候,被害死的!” “这样冤死的尸,叫新婚煞!” “成煞便是有怨气,有执念,一旦她找到了你,第一个要完成的执念,就是与她男人洞房,也就是,跟你洞房!” “啊?” 我心中着实一凉。 女养尸找我,居然是要直接跟我洞房,我虽单身二十四年,但真心顶不住啊! 第10章 喜帖,洞房 “她是死人,是煞,跟你洞房,可不是为了跟你成什么男女之事,她要的,只有你的阳根,也就是你的命!” 师父的这些话说得我脊背发寒,下意识的我把腿都给夹了起来,心里更是噗噗直跳。 我下意识的问。 “胡叔,我那红内裤能挡住她吗?” 师父则说。 “七日内,不出啥茬子,应该没问题,红阳布的效果,你也看到了,但出了七天,难说!” 说完,师父起身,打了个哈欠。 “好了,十三,时间也不早了,早些休息,你的事,就是叔的事,我肯定想办法,帮你摆平,要不然,我就白当了这大半辈子的捡骨师了!” 师父的话透着几分霸气,这让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随后。 师父回了屋,我把堂屋门从里边攒上,准备回右边我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堂屋神龛上的三根香,左边两根香烟袅袅,右边的那根,居然灭了! 我拿火柴点燃,可那香好像是潮了,根本点不着。 没办法,我只好换了一根,而点不着的那根,一碰就碎,就好像烧过的香灰似的。 我觉得,可能是做香的商家偷工减料,把这根香给做坏了,我也没多想,就回了自己房间,夜里我就穿着那条有点儿硬的内裤睡觉,兴许是觉得那东西是护身符一样的存在,也没觉得不舒服。 这会儿已经后半夜三点多了,我几乎沾床就睡。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我隐隐约约地听到,外边有人敲门! 声音似有似无,但我还是醒了过来。 “十三……” 我一听那声音,这不是牙叔吗? 外边天色还没亮,我就随便穿了件衣服,往外走去,师父那屋没动静,兴许是睡得正着。 到了门口,我问。 “牙叔,啥事?” 门外边牙叔低声说。 “十三,咱们晚上出去办事那酬劳,你拿到没有?我这急用钱,要不,你先把我那部分给我结了?” 出发前就说好了,牙叔的酬劳是一万块。 牙叔这人喜欢打牌,赢得少,输的多,我估摸着,他可能是干完活又去打牌输钱了,所以才过来找我要钱,我没多想,就回屋拿了一沓钱,给牙叔递了过去。 牙叔拿到钱,嘿嘿一笑,又神秘兮兮地跟我说。 “十三,你叔我得一宝贝,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 我寻思着牙叔家就在隔壁,他这么神秘兮兮的,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就问他那宝贝是啥? 他说。 “你跟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牙叔越是这么说,我的心里就越好奇。 他说他得了什么好宝贝,该不会是给林家捡骨的时候,他从那坟里摸了金吧? 捡骨的时候摸金,那可绝对是最大的禁忌,牙叔是个老实人,他应该干不出那种事才对的。 “十三,跟我瞅瞅去!” 不等我回答,牙叔就朝他家那边走去。 牙叔的家就在胡叔家隔壁,我平日里也没少去他家,小时候,我师父去外地办事,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小半个月,我一般都跟牙叔住。 走到他家大门口。 透过院子,我看到,牙叔的卧室里,亮着灯。 奇怪的是,那个房间亮着的,应该不是灯泡电棒那种比较亮的光线,而是不停随风摇曳的暗色烛光。 家里又没停电,牙叔他点蜡烛干什么? 而且,烛光的映照下,牙叔的窗户上,还有一个人影,看那长发垂下的样子,似乎还是个女人的身影。 牙叔是个光棍,她的屋里,怎么会有个女人? 女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剪纸的喜字,正在往窗户上贴,透过窗户,光线昏暗,我看不清楚她那张脸,却能够感觉到那女人正在盯着我看,她的那张脸是惨白色的! 我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牙叔则在我旁边幽幽地说。 “十三啊,你好好看看,我屋里的,是不是个宝贝?” 敢情牙叔说的宝贝,是指这个女人啊! 我的冷汗,顿时就全都下来了。 牙叔他不对劲! 那房间里女子的身影,也让我想到了林家祖坟里挖出来的女养尸,我是断然不敢进牙叔的房间了,我准备转身离开,但直听得咣当一声,牙叔把后边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牙叔,你……你干嘛呢?” 身后的牙叔阴冷地笑着,却不回答我的问题。 哈哈哈…… 他那笑声沙哑诡异,让人头皮发麻。 这边,牙叔卧室门口方向,也传来了湿哒哒的脚步声!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回头看去! 一个穿着红色喜服,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已经站在了屋门口! 刚才隔着玻璃,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女人的脸,而现在,她距离我不到三米远,我看清楚了,她的那张脸就是我背尸的时候,从水坑倒影里看到的漂亮精致模样。 她的那双手纤细如玉,垂在大腿和腰间,软得像一条蛇…… 只是一晃神。 女子已经从屋门口消失了! 而我的后背上,突然感觉到一阵柔软,湿漉漉的一片透着寒意,直钻我的骨髓,背上则是猛得一沉,脚下一个踉跄,我差点儿摔在地上! 不用看也知道,她又趴在了我的背上! 我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她那冰冷的脸和唇,贴在我的耳根,冰冷的水滴答而下,与那寒意缠绕着我的脖子,她好像在我的耳畔呢喃着什么,但我头皮发麻,脑海里嗡嗡作响,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话。 我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往前边走去。 前边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水坑,这一幕,让我有种错觉,我好像回到了夜里背尸的时候。 一步步走去。 那双手再次放在我的腰上,摩挲着…… 几步后,她那双手,竟还开始下探…… 师父就在隔壁,我想要喊我师父帮忙,可这种情况下,我的喉咙里好像卡上了什么东西,干的厉害,根本喊不出声来。 一直背着她,朝门口走去。 地面上。 水坑的倒影里。 我又一次看到了她的那张脸,还是那样的清秀可人,双目勾魂,她对我微笑着,极为亲昵地贴在我身上,让我感觉害怕的同时,心中却是更被挠痒痒了似的。 就这样。 我背着她,一直背到了牙叔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蚊帐,被换成了红色,墙上窗户上,也都贴了喜字。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根红蜡烛,烛火摇曳,映照出桌面上一个看起来有些旧的喜帖,帖子上写有新人的名字,新郎,胡十三,新娘,林青荷。 这,不就是洞房吗? 师父说,女养尸找我,就是为了跟我洞房,要我的阳根,她这来的也太快了! 我不受控制,小心把她放在床上。 她却好似压抑了很久,一个翻身,很有野性的把我给压在了下边,她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根本就遮不住她那曼妙的身材。 我动不了…… 第11章 真假牙叔 我实在没想到,师父说的,女养尸要跟我洞房,会来得这么快! 此刻,女养尸那张精致惨白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激动的微笑,她白皙柔嫩的双手,更是愈发的大胆,甚至,把我的大裤头都给褪了…… “老公……我找你,真的好苦啊……” “他们……他们把我绑了起来,他们打我……后来,我一直都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那个屋子很小,还有个老头……我想出去,可是,一直……一直都出不去……” 渐渐的。 我开始能听到她那呢喃的声音了。 她说的,应该是她的经历。 而且,她说话的时候,我也开始看到,她那原本白皙的胳膊上,肩膀上都开始出现了一条条的血痕,看起来,像是被人用鞭子,给抽得皮开肉绽的样子! 她似一条蛇一样,贴着我。 那一身鲜血,淋漓而下,滴滴答答落在我身上。 她的胸口靠下处,也开始出现了一个刀口,刀口拧动撕裂开来,要不是她穿着红色喜服,恐怕那血都已经晕染了一大片了…… 这一幕幕,触目惊心!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她的那只手,探到我下边,要把最后那条红阳布也给褪掉的时候,突然间,她发出了一声惨叫,手迅速缩了回去! 她也从床上这滚落而下。 我则是一个激灵,感觉整个人能动了,只是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浑身无力,眼皮子重得要命,不过,我还是努力的睁开眼睛。 眼前一阵恍惚。 慢慢的,眼前的景象清晰了起来。 我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牙叔那被装扮成洞房的房间。 我其实,还在我自己的房间里! 怎么回事? 难道说,刚才我在做梦?可是,那梦也太真实了! 清醒过来,我感觉非常的不舒服,胸口之中好像郁结了一口气出不来似的,虽然乏力,但我还是起来了,因为,我床上湿漉漉的一片,我身上也有不少水,床单和褥子恐怕都湿透了。 更重要的是,我低头一看,我身上那条红内裤,也被扒拉掉了一半,也湿了一小部分。 我没犹豫,一把抓住红内裤,迅速给提了上来。 我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只是个梦,林家祖坟的女养尸,刚才过来找我洞房了! “胡叔!胡叔!” 我终于可以发声,就大声地喊我师父。 从我房间跑出去,我发现,我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 师父听到我这边的喊声,也立即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他还没有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注意到,外边的屋门和庭院大门,都开了一条缝! 门全都开了! 师父二话不说,迅速去把大门关上,门闩上还缠了一条红布。 做完这个,师父过来,捏着我的肩膀,担忧地问。 “十三,你是不是梦见她了?” 我使劲点头,心里怕得要命,浑身也是冷得厉害。 “先把衣服穿上。” 师父提醒了一句,我这才察觉,我还只穿了一条红内裤,不冷才怪,我赶紧回屋拿了衣服穿好,出来后,把刚才的那个梦,一五一十的都跟我师父说了。 听完师父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了。 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了我师父的预料。 之前,他觉得,哪怕是很厉害的女养尸,也得七日之后化煞了,变成恶性八煞才能进门,跟我洞房,可没想到在,才第一天晚上,那东西就直接进门了! 要不是那条红内裤,我这条命,可就真的交代了! 师父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愤怒地说。 “那梅老婆子,到底对那妮子做了什么,能让她刚刚出坟,就变得这么凶?” “她当真是不给你留一丁点儿活路啊!” 养尸出坟,第一天就能进宅,这恐怕我师父也没见过。 毕竟,人的家宅都是有风水气场的,哪怕不懂风水的人,建房子也懂得采光要好,布置要舒服什么的,其实这些就是风水,家宅风水的气场多多少少都会有。 一般的鬼祟,连普通人的院子都进不了,更何况我师父胡国华的院子? “十三,你刚才说,你是梦见你牙叔过来要钱,你给了他一万块,他才说,给你看个宝贝,你才出去了,对吗?” 师父突然问起这个,我立即点头。 的确是梦到牙叔要钱,我没什么防备,才开了门,实际上,我可能真的梦游出去,把门给打开了,要不是这样,恐怕那林青荷,也进不了门。 这会儿,天色已经擦亮。 我跟着师父去了隔壁,想着去问问牙叔,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可谁知道,牙叔他根本没在家。 他的门没锁,胡叔给他打电话,居然也打不通。 回到家里。 师父就让我去查看,我放在里屋抽屉里的钱有没有少,看了一下,我发现,那些嫁妆钱没动,但我给人捡骨所得的酬劳里,被抽走了一打钱。 应该就是一万块。 师父若有所思,牙叔这时把电话给打了过来。 他问我师父,刚才打电话啥事?他出去打牌了,运气不好,输了一晚上,问老谢的钱结了没有,要是结了,他过来拿钱,得回去捞本钱。 很显然,牙叔昨天晚上根本没来。 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个问我要钱的人,并不是牙叔! 想了一下,我问师父。 “会不会是林青荷故意用了鬼遮眼,假扮牙叔,骗我开了门?” 师父却摆了摆手,说。 “不可能!” “林家祖坟的女养尸虽然非同一般,但她还绝对不到那种灵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假装你牙叔,骗你开门的人,一定另有其人!” 的确。 当时在梦里,林青荷出现的时候,那个假扮牙叔的人,一直都在我背后大门口方向站着,是他堵住了大门口我的退路。 这时,师父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即问我。 “诶?十三,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林青荷。” 我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师父再问。 “你怎么知道她名字?” 这名字我脱口而出,就好像已经烙印在我的脑海里了一样,不过,仔细一想,我就想到了,我告诉我师父,我在梦里,看到了喜帖,那喜帖上就写着,我和林青荷的名字。 师父抬手,摸了摸下巴,似乎懂了,他说。 “十三,先前我们少考虑了一个问题。” “你虽然收到了林青荷的嫁妆,但那是单方面的嫁妆,你并未给她下聘礼,所以,当时她还不算是你的老婆。” “你梦里,给你牙叔的一万块钱,肯定不是给了你牙叔,而是给了别人。” “现在看来,那个假扮你牙叔的人,搞不好就是林青荷的家人,他是替林青荷收了聘礼,聘礼嫁妆都有了,而且都到位了,所以,林青荷才能提前,跟你洞房!” 这一切,环环相扣,简直没有任何的破绽,真的是让我完全防不胜防。 师父跟我说。 “十三,你去把那条红内裤换了吧,聘礼嫁妆都有了,林青荷也碰了那条内裤,它就没用了。不过好在,现在天总算是亮了,要不然,她再来找你,就麻烦了!” 这会儿外边天色大亮,我也感觉没那么冷了。 我回屋把那条红内裤换掉。 出来我问师父,还有没有别的红内裤?他说,哪有那么多陈年的红内裤,再说了,嫁妆聘礼之礼已经成了,红内裤已经被破法,我再穿别的也没用。 师父跟着我,去了我屋。 仔细地观察我床上湿了的那一大片。 水很多,褥子都已经彻底湿透了,凑得近了一些,就能够看到,床单上湿了的地方,还留下了许多非常细的碎木屑子,和碎漆块。 别人可能不熟悉这些碎屑,但我和我师父干捡骨这行的人,却是一眼就看出来那东西是什么了。 水坑子,棺材挖开,里边的水上,漂的全都是这种腐朽的木屑和碎漆块。 毫无疑问,这水就是水坑子里的棺材水。 师父看着这些,说。 “林青荷是从一口水坑子的棺材里爬出来的,看来,那恶毒的梅老婆子,不但没有把林青荷送到火葬场烧掉,而且,还给她弄了一口水坑子里刨出来的养尸棺!” “那老婆子手上的佛珠,怕也是黑心的!” 正在我和师父研究床上的那些水的时候,外边传来了牙叔的声音。 “喂……十三,在家吗?” “这都几点了,咋还没开门呢?” 听到牙叔那跑着风的口音,我这心里猛地一紧! 第12章 鬼气 平日里这个点儿,我和胡叔一般都已经起床,大门早就开了。 现在,里边的门闩被红布绑着,牙叔自然进不来,可有了昨天晚上的经历,牙叔再过来敲门喊门,即便是大白天的,我这心里,还是突突的厉害。 师父知道我有阴影,就自己过去开了门。 等牙叔进来,我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牙叔的脚下,清晨刺眼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的影子非常浓郁,看起来,牙叔他没啥问题。 牙叔见我站得远远的,一直盯着他看,他笑着说。 “十三啊,你这是咋了?叔这脸上有花吗,咋一直盯着我看呢?” 我回过神来,走过去。 牙叔是过来拿钱的,我取了一万块钱,给了他。 这次,肯定没错,师父也在,我这肯定不是在梦里,牙叔匆匆忙忙,似乎准备回去捞本钱,看着牙叔背影,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看向我师父,问。 “胡叔,你说,我梦里看到的那个牙叔,是怎么知道我欠着牙叔一万块酬劳的?” 这是我跟牙叔单独商量的价钱。 除了我和牙叔,包括后来我也跟师父说了,别人肯定不知道这事才对。 梦里的那个假的牙叔,却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才能演得那么像,才能够把我手上的那一万块钱,给骗了去,当了我送给林青荷的聘礼! 那个人,好像对牙叔的事情,了如指掌。 牙叔是个光身号,没什么亲戚,也没什么朋友。 除了我和胡叔之外,唯一跟他熟识的,应该就是他的那些牌友。 因此。 我觉得,我这里欠着牙叔一万块酬劳的事情,肯定是被牙叔那张跑风的嘴,在牌桌上说了,梦里那个假扮牙叔的人,可能也在牌桌上,所以,他才能知道这事,才能骗了我! 师父问我怎么想的? 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师父点头,说我的思路是对的,如果我想解决林青荷的事情,必须把背后的人给挖出来,特别是骗我送聘礼的人,他是破局的关键! 自古以来,洞房都在晚上,白天林青荷断然不可能跟我发生什么,她是阴物,也不好现身,所以,白天应该没事,但我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那个人! 否则,今天晚上林青荷再找我的时候,我恐怕凶多吉少。 “牙叔,等一下!” 我喊了一声。 牙叔着急忙慌的,还准备去把他昨天晚上输的钱都给捞回来。 听我喊他,他停下脚步,回头问我。 “十三,还有啥事?” 我快步跟上去,随口问。 “牙叔,昨天晚上咱给林家干完活,你就直接去打牌了吗?” 牙叔点头。 “是嘞,咋了?” 我再问。 “昨天晚上你去哪儿打牌了?” 牙叔满口外张的黄牙亮出来一笑。 “还能去哪儿啊?老地方,村口小卖部隔壁,几个老牌友在,就是……昨天晚上我运气不太好,输了大几千快一万了,娘的,我得回去给捞回来!” 我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问。 “牙叔,你昨天晚上打牌的时候,有不认识的牌友在吗?” 牙叔本来准备回答没有,都是老牌友,可仔细一想,他又说。 “不对,有个人,我不太熟!” “不过,那人跟老烟枪很熟,我们打牌三缺一,他本来是去买东西的,刚好撞见了老烟枪,我们就拉着他一起坐场了。你还别说,昨天晚上,我那大几千块,几乎全输他手上了!” 我觉得,我应该是找到了那条线索,回头看了我师父一眼,他也冲我点头,我则继续问。 “他以前,去小卖部隔壁打过牌吗?” 牙叔直接回答。 “没有,他第一次去!” “我估摸着,他应该也不是咱村的人,以前没见过。那孙子,说他是新手,不怎么打牌,一开始我们拉他坐场,他还不想打呢!没想到,他手气那么旺,我们几个都输惨了!” 外村的人,昨天晚上第一次来柳树村,这个人,绝对可疑! 我继续追问。 “你们打牌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吗?” 牙叔打了个哈欠说。 “中间他出去了一趟,说是去蹲茅坑,结果,去了快半个小时,我们还以为,他掉茅坑里了呢!” “他出去的时候,大概几点?” “大概,五六点吧,记不清了……不过,他出去一趟回来,运气越来越好,也就是最后那几把,我手上的现钱就输光了。十三啊,有啥事,等叔回来你再问吧,我这真得过去了,人还都在等我呢!” 牙叔看起来很着急。 我则跟他说。 “牙叔,我没猜错的话,你前脚回来拿钱,他们后脚就全都走了。” 牙叔挠了挠头,跑着风说。 “不能吧?他们说了,等着我呢!” 我没继续说什么。 牙叔则是一路小跑,去了村口小卖部隔壁,果然,没多大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找到了我,说。 “那仨孙子,还真他娘的全都跑路了!” 我让牙叔在院里坐下来,他气呼呼的,我拍了拍他后背,给他倒了口水喝,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干完,又问我。 “对了,十三,你咋知道,他们会跑路?” 我反问。 “牙叔,你难道没觉得,老烟枪认识的那个人,不太对劲吗?” 牙叔仔细的回想。 “对,是有点儿不太对劲,我感觉,他那张脸蜡黄蜡黄的,没啥血色,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跟荫尸里那种湿尸的脸,差不多!” 接着,我就把我的推测,放在了明处,跟牙叔说。 “牙叔,摆明了,那三个人是在整你,这会儿,他们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分你输的那大几千块呢!” “正常人的脸色,怎么着也能够看到血色,蜡黄脸那人不正常,十有八九他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天亮之前,他一定会跑路,要不然,太阳一出来,他那好运气就没了!” 牙叔不愧是跟着我师父干了很多年的人,他不懂捡骨的专业知识,但也算有些见识,我把话提到这种程度上,牙叔立即说。 “你是说,鬼运财?” 他很激动,那吐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姥姥的,老烟枪那几个孙子,居然敢用这办法坑我!” 牙叔又要起身,估计是准备去找老烟枪那几人算账。 我直接跟他说。 “牙叔,你别去了,去了也找不到他们。”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晚上。” “我觉得,大几千块钱,恐怕不是他们的目标,在你的牌友圈子里,恐怕所有人都知道,牙叔你是跟我胡叔干的,手里有积蓄。” “不出所料,今天晚上,老烟枪和那个蜡黄脸,肯定还会找你坐场。” 关于女养尸的事情,我并没有跟牙叔说。 他那张嘴,是守不住什么秘密的。 牙叔晚上肯定还会去找老烟枪和蜡黄脸去打牌,蜡黄脸一定会现身,可问题是,白天我肯定找不到那蜡黄脸,要找他,只能等晚上。 晚上林青荷随时都有可能来找我。 今天晚上,我的处境将十分的危险,如果见到蜡黄脸之前,林青荷就先找上了我,那就完蛋了! 越是害怕,时间过得越快,转眼就到了傍晚。 我本来觉得,师父他可能会有什么手段,或者有什么法器给我防身,可是,一直等到傍晚,师父也没说什么,更没给我什么法器。 等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 我们绕小路,到小卖部外的杨树林里,藏了起来。 这会儿牙叔应该是接到了那几个牌友的电话,我们刚在杨树林里藏好,就看到牙叔气呼呼地往小卖部隔壁棋牌室赶去。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小卖部和旁边的棋牌室,灯亮了起来。 师父低声问我。 “十三,你仔细看看,小卖部和隔壁棋牌室的光线,有啥不同的?” 我立即回答。 “小卖部的灯,很正常,里边装了电棒,是白光,挺亮的。隔壁棋牌室的灯,看起来很暗,而且,那灯光泛青绿色,胡叔,我以前咋没发现呢?” 以前夜里我也来过,棋牌室的灯我记得跟小卖部是一样的。 师父微笑。 “十三,看来,你是真的应谶入门了。” “捡骨师只要真正入了门,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入门很重要!” “回头,师父找本书,给你看看,这行,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其实,棋牌室的灯,很正常,只是因为某种气遮挡了那里正常的阳气,所以,灯光才会变暗,呈青绿色,换句话来说,棋牌室里,有鬼祟!” “咱们要找的那个人,已经到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师父说的某种气,应该是鬼气,这我倒是听师父说过。 今天我终于亲眼见识到了。 正想着这个,突然间,背后的杨树林里树叶子哗哗啦啦作响,跟有人在拍手一样,一阵阴冷的风快速掠过,刮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季节的夜风不该这么冷才对,难道,是林青荷来了? 第13章 引鬼香 想到林青荷这个名字,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天色才刚刚暗下去,林青荷她这么快,就来找我了吗? 我不敢往后看。 生怕一回头,就看到林青荷的那张脸。 这时。 师父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被惊了一跳。 师父说。 “十三,走,咱们去小卖部,买点儿东西!” 虽然天色刚刚擦黑,但杨树林里却是阴森恐怖,我现在断然不敢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待着,我连忙点头,跟着师父出了杨树林,往前走。 等到了光线好一些的地方。 我这才忍不住往后边扫了一眼。 杨树林里,几乎已经彻底被夜色笼罩,杨树叶子随风舞动,哗哗作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一个白花花的身影,披头散发,就站在我们刚才藏身的地方! 那是谁? 如果是林青荷,她身上穿的,应该是红色喜服才对,怎么会是白色的身影? 等我再仔细瞧的时候,那个人影,却又不见了。 难道说,是因为我经历了太多,太敏感,太害怕,所以,看花了眼? “十三,咋了?” 师父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没事。” 我几步小跑,迅速跟了过去。 进了小卖部里,白色的电棒光线铺满整个小卖部,让我感觉舒服多了,师父跟小卖部的老板交流着,说准备买一些蜡烛和火柴。 这年头一般不怎么停电了,不用蜡烛,点火一般也都用打火机,不过,蜡烛和火柴这小卖部也有,但我师父要得多,小卖部老板说,他得翻翻,看有没有存货。 我知道,师父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家里其实还有很多蜡烛和火柴,这些东西根本不缺。 隔壁棋牌室也是小卖部老板开的,旁边有个窗户,站在小卖部里就可以看到棋牌室里的情况。 师父买东西的时候,我就站在窗口,往棋牌室里看。 我先看到了牙叔。 他坐在对面,手里紧张的搓着牌,双目发红,他旁边坐着的是孙老烟枪,嘴里嘬着一杆烟袋锅,一个劲儿地抽着,弄得整个棋牌室里云雾缭绕的。 孙老烟枪左边的那个人,我认识,那是柳树村村东头的老木匠老马。 而孙老烟枪的右边,则坐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他的头发稀疏,一片花白,特别是他的面色,真的是蜡黄色的。 这人面生,一看就不是我们村的人,看来,他一定就是我们要找个那个人! 牙叔说这个人的脸跟湿尸的脸差不多,还真没夸张。 我给师父使了个眼色,师父会意,微微点头。 “老板,你这会儿有香吗?” 老板立即回答。 “有,刚进的货,质量挺好的!” 师父继续问小卖部老板,而我,回头再往棋牌室里看。 突然间,我发现,牙叔旁边的那打纸牌,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 我目光凝住。 下一秒,我就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在那牌桌底下一闪,我好像看到了一只铁青色的小手,从牙叔旁边的那一打牌里抽走了一张! 我没看清那东西,心中在想,刚才那黑影,难道就是运财的小鬼吗? 以前我就听师父说过。 那些经常混迹赌场的人,的确有专门养这种运财小鬼的,这种人,到一个地方坑一波,再去别的地方,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他们,因为他们的手上有小鬼,难缠。 棋牌室的烟,随风刮过来,有些呛鼻,也带着丝丝凉意。 我忍不住要咳嗽,但我立即捂住了嘴,以免打草惊蛇。 等我再看向棋牌室里的时候。 老马的旁边,一只乌青的小手,从桌子底下伸了出来。 它从老马那边抽走了一张牌,不但如此,我还看到,牌被抽走后,一个浑身乌青的小孩儿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暗中把那张牌,给了蜡黄脸的中年人。 小孩儿从蜡黄脸身后绕过,伺机继续出手,这时,他竟还回头,冲着我笑了笑! 它居然看到了我! 我一个激灵,快速地后退了两步! 师父已经买好了东西,我差点儿撞到他身上! 师父似乎猜到我肯定看到了什么,他不做声,只是暗中跟我打了个手势。 我就跟着他出了小卖部。 接着。 师父带着我,去了小卖部附近的一个岔路口。 师父把从小卖部买来的东西掏出来,点了一根蜡烛,又弄了一捧土,插了四根香。 神三鬼四,前三根香是奉神的,第四根香,则是烧给鬼的。 这个岔路口烧完。 师父又带着我,去了另外一个岔路口,村口这儿附近,大小总共有三处岔路口,全都被我师父放上了蜡烛,点上了四根鬼香。 这些岔路口距离棋牌室都不算远。 我和师父回到棋牌室附近,甚至都能够闻到风中夹杂着一些香的气味儿。 大概等了几分钟。 我看见,棋牌室门口的布门帘,被稍稍地掀起了一点点! 一只乌青的手探出来,一个只穿了红色肚兜,大约不到一米高的小孩,从棋牌室里走了出来。它浑身铁青,一双鬼目漆黑得深不见底,一边走,它一边闻着空气中的香烛气息。 我和师父就站在门口,小孩儿与我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远。 我的心都提了起来!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不过,看到这个小孩儿,我师父他也没有动手,我们只是背靠墙壁站着,尽量屏住呼吸,不去打扰这个小孩儿。 小孩儿走过去,并没有察觉到我和师父,它一直走到前边的岔路口,开始蹲下来,闻香。 没过多大一会儿。 我就听到棋牌室里,牙叔跑着风的声音在喊。 “哈哈哈……哎呀,看来,我这手气是来了啊,给钱,给钱!” 鬼运财用在牌场,一般都是小鬼帮主人偷牌,动骰子,主人赢钱但也透支他自己的运气,一旦小鬼不帮忙了,主人就会走背字,输得裤衩都不剩。 我和师父把小鬼支了出去,蜡黄脸已经开始走背字了。 果然。 几分钟之后,牙叔又赢了。 连续赢了几把,蜡黄脸和其他几个人,好像已经开始顶不住了,他们在说着什么,随后,蜡黄脸应该是发现他的小鬼被引走了,他立即说。 “哎呀,嘶……我这吃坏肚子了,你们等会儿,我……我去上个厕所!” 牙叔本来恨透了这个蜡黄脸,怎么肯让他走? 他跑着风的声音说。 “嘿!昨天晚上你赢钱的时候,也没见你吃坏肚子,今天晚上,我这才赢了几把,你就吃坏肚子了?他娘的,老子才不信的,给老子坐下!” 兴许蜡黄脸猜到他这是遇到硬茬儿了,否则他的小鬼也不会被引走。 他立即说。 “这位老哥,对不住,对不住了,我这真肚子不舒服。要不这样,我把我赢你的钱,全都还给你,我不玩了,不玩了……” 他想要尽快抽身,果然把钱都还给了牙叔。 紧接着。 蜡黄脸从棋牌室走出来。 他步伐匆匆,出门左右张望,可能是在找他那小鬼。 可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和我师父上去,一人给了那蜡黄脸一脚,师父踹在他的后背上,他一个踉跄,我一脚就踹在了他肚子上。 两脚下去,蜡黄脸瘦弱,直接被踹翻了。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跑路,但我和师父一起动手,把他死死地摁住! 棋牌室里的人听到外边的动静,都出来了,牙叔一看我和胡叔在摁着那蜡黄脸,他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帮忙。 牙叔这才知道,是我和胡叔帮了他,要不然,他今天晚上还得输。 牙叔趁机又踹了那人两脚。 蜡黄脸慌忙求饶,说他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可我们捉他不只是为了鬼运财的事,师父丢出来一根绳子,牙叔一把抓住,三下五除二,就把蜡黄脸给绑了。 孙老烟枪和木匠老马见势头不对,低头缩着脖子就跑。 牙叔喊着,想要拦住他们。 师父跟牙叔说。 “不用了,让他们走吧。” 那俩人就是村里的老混子,没什么用。 我们仨人,把这蜡黄脸给扯到了前边没人的地方,小卖部老板很胆小,也不敢做生意了,立即把小卖部的门给关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蜡黄脸一直求饶,我们把他拖到前边的杨树林,一把将他丢在地上。 杨树林里是真的清冷,阴风刺骨。 我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 夜色已经深了,我要是再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林青荷恐怕就要来找我了,所以,我走过去,盯着那蜡黄脸,开门见山地问。 “林青荷是你什么人?” 第14章 阴胎琥珀 听到我提起林青荷和三个字,那蜡黄脸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 他盯着我,目光再迅速的游离到别处。 “我……我不认识什么林青荷!” 牙叔走过来,把袖子撸了起来,攥住了拳头,可那蜡黄脸还是嘴硬地说。 “我承认,我打牌用了鬼运财,可老牙,钱我都还你了,但你们说那什么河,我……我真没听说过啊!” 蜡黄脸表面上很怂,可实际上,这个人却很不老实。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被绑起来的手,悄悄地冲着屁股后边那口袋里摸。 很快,他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拿到那个东西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蜡黄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牙叔看到这个,怒骂。 “妈的,你还敢笑?” 牙叔想要过去踹那蜡黄脸,但我立即拦住了他,因为我看到,蜡黄脸手里攥着那东西之后,他手上出现了一缕青黑色的气息。 而且,那种气息正在蔓延,我担心牙叔过去会吃暗亏。 冷哼了一声,蜡黄脸说。 “劝你们一句,赶紧给我松绑,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蜡黄脸的态度果然发生了变化,他那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嚣张。 牙叔骂道。 “松个屁!” 蜡黄脸冷笑。 “我看,你们几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那诡异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又说。 “既然你知道林青荷这个名字,那你就应该明白,你,很快就要死了!没猜错的话,今天晚上凌晨,你小子都过不去,哪怕你把我给绑了,也没用!” 假扮牙叔,骗我送出聘礼的那个人,果然是他! 这时。 我师父走过来,盯着那蜡黄脸说。 “你现在人都落在我们手上了,还想着害十三啊?实话告诉你,就算她林青荷得手了,你害死了十三,你自己今天也活不成!” 师父故意把话说得很响亮,好像故意要让谁听见似的。 他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杨树林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干树叶子都被卷起了不少,我身上,也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哈哈哈……” 蜡黄脸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仨都是土公仔,懂那么一些鬼事,但是,与专业的养鬼人相比,你们这些人还是不入流。” “敢绑我一个养鬼人,你们想过后果吗?” 也怪不得他的脸是蜡黄色,他是个养鬼人,鬼物本来属阴,不适合长期跟人接触,一旦接触的久了,活人就会变得像死人。 此刻,蜡黄脸手上的青黑色气息,越来越重,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愈发的嚣张。 这人,根本不把我们仨放在眼里。 “小蛋娃儿!” “还在杨树林外边儿愣着干啥呢?今儿晚上,你有口福了,这几个人儿,可全都是你的血食!” 杨树林的外边,忽然起了一阵阴风! 我下意识地往外边看去。 水泥路的道牙上,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儿站在那里,它一双漆黑幽深的眼,正在盯着我们这边。 不过,它也只是盯着我们,却并没有过来。 蜡黄脸见小孩不动,有些意外,有些慌张。 它加重语气吆喝。 “小蛋娃儿!” “干啥呢,不想要血食了吗?” 小蛋娃儿就是那运财鬼的小名儿,可即便这么威胁,小孩儿还是站在那里,没有靠近。 这回,蜡黄脸彻底傻眼了。 我师父微笑,开口道。 “行了,你不用白费劲了,他不敢来!” 蜡黄脸一听这话,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这不可能!” 我师父不管他,只是蹲下来,直接过去,把蜡黄脸手里的那东西,硬生生的给夺了过来。蜡黄脸拼命的挣扎着,想要留住那东西,但是,他被绑着根本争不过我师父。 师父拿过来,我也看了一眼。 那东西就好像是一块琥珀,暗黄色半透明,仔细看,里边隐约可见一个不到四厘米长的小胎儿轮廓。 它干瘪蜷缩着,形状看起来还很像小海马。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就问师父。 “胡叔,这是啥?” 师父简单回答。 “这叫小鬼阴胎,也叫阴胎琥珀,里边的东西是真胎儿的干尸做的。” 我本来还想拿过来看,可一听那东西居然是用真胎儿做的,手立即收了回来,师父说完,拿出一块红阳布,把阴胎琥珀给包好,红线缠上,收了起来。 这会儿,我再看向杨树林外,刚才那个穿红肚兜的小孩儿,已经不见了。 师父用红阳布封住阴胎琥珀,想必,那东西肯定无法继续作祟了,或者,它会不会已经被收进了这阴胎琥珀里? 师父又蹲下来,问那蜡黄脸。 “林青荷的那口养尸棺,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是关键。 只有找到养尸棺,才能找到林青荷的尸体,找到林青荷的尸体,我们才能继续想办法破局。 可蜡黄脸很固执,那张老脸往旁边一扭,似乎不肯回答。 师父有些不耐烦,他看向牙叔说。 “老牙,打!” “死了咱们就说,小鬼反噬而死,查不到咱们身上!” 牙叔本身就十分痛恨这蜡黄脸,他上去,冲着蜡黄脸拳打脚踢,他可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留手,不一会儿,那蜡黄脸就被打得是鼻青脸肿。 他还是怕了,立即求饶。 “我……我说,别打……别打了……” “那口棺材,就在柳河爬,你们是柳树村的人,应该知道柳河爬有芦苇荡,有柳树林,现在涨水了,柳树林被水淹了,那口养尸棺就在柳树林里养着!” 芦苇荡距离林家祖坟很近,而柳树林我也有印象,在芦苇荡的下游,离柳树村更近。 柳树村得名,可能也跟那一大片有了年头的老柳树林有关。 “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也是收钱办事啊!” 蜡黄脸哀求着,想要撇清关系。 我问他。 “收谁的钱?” 蜡黄脸犹豫了一下,牙叔那袖子就又撸了起来,狠劲一下子又上来了。 蜡黄脸被打怕了,连忙回答。 “林家,我……我收的是林家的钱!” 我一皱眉,再问。 “林家?是林素婷吗?” 林家请人办事,都是林素婷出面,梅老太婆和林水堂都不会出面,所以,我才会这么问。 可蜡黄脸直接摇头。 “不是,谁是林素婷啊?我没听说过这人!找我办事的那人,叫林鸿运,哦,对了,昨天晚上,我从你那里收的一万块钱,我也给了林鸿运!” 这林鸿运又是谁?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我大概又问了蜡黄脸那林鸿运的情况,他一五一十的说了,其实,林鸿运就是林青荷的父亲,他是在县里火葬场上班的。 昨天夜里,林鸿运开着殡仪馆的车拉着一口养尸棺,让蜡黄脸帮忙,按照他说的去做。 事情到了这里,线索就全都接上了。 所以,我们从林家祖坟离开的时候,看到的那辆火葬场的车,其实就是林鸿运开的,车上的那个司机,其实就是林青荷的父亲。 林鸿运果然是梅老婆子的人,不过,看林青荷的情况,应该是那梅老婆子害死了他林鸿运的女儿,他为什么要帮梅老婆子害我? 他难道不该去找梅老婆子报仇吗? 说完这些,蜡黄脸一脸哀求地问。 “我……我这该说的都说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师父面色一冷,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不能!” “跟我们一起去柳树林,找到养尸棺再说,要是找不到,今天晚上,你也别想活着出柳树村!” 师父的话罡气十足,很是霸气,且透着一股狠劲儿,吓得那蜡黄脸都缩着脖子。 几分钟过后。 牙叔把面包车开过来,我们带着蜡黄脸,去了柳树林。 半夜的水面一片漆黑,水域淹了一半的柳树林里,有些月色洒下,却显得更加的阴森。 河风很冷,刮着柳枝,呜呜作响,让这夜凄冷无比。 我们下车后,就让蜡黄脸去指认,林青荷的那口养尸棺的具体位置。 蜡黄脸说,藏养尸棺的地方,有记号。 很快他就指认了远处的一棵老柳树,那柳树水桶粗细,歪脖子,距离河岸差不多有三四十米远,手电光打过去,隐约可见柳树的树干上绑着一条红色的丝带,随夜风抖动,就是蜡黄脸说的记号。 师父直接把外套脱掉,丢在车上。 他对我说。 “十三,你在岸边等着,叔先下去探路!” “要是找到了养尸棺,我会尽快浮出水面,你好把岸上的绳子甩过来,我在水下打锁棺扣,咱们一起,把那口养尸棺才拉到岸上!” 师父居然要直接下水,这大半夜的,柳树林现在也是柳河爬的水域,离芦苇荡不远。 他这时候下水,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毕竟,我们要捞的那口棺材,可是林青荷的养尸棺,到现在,林青荷都没有现身,她有可能就在那口棺材里,等着我师父过去呢! 我担忧地看着师父。 师父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没事。” 说完,师父他从车里找了个头灯戴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扑通一声,他就跳进了柳树林那漆黑而深不见底的河水当中。 这一瞬间,我好像听到,谁笑了一声。 那笑声好像是从我身后传来的,我迅速回头看去…… 第15章 养尸棺 到底是谁在笑? 那声音我只是隐约听到一点,像女人的声音,但也像是男人的那种阴险的笑声,总之,诡异无比。 我回头看去。 却只是看到,牙叔在后边认真地看守着蜡黄脸。 蜡黄脸被绑着,蹲在地上,我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在盯着我看,他那张脸在夜色的笼罩下,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儿生机,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难道发出那怪异笑声的,是他? 不过,蜡黄脸只是盯着我看,什么都没说,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我也就回过头来。 他那边,有牙叔盯着,绳子也是五花大绑,师父给他搜过身了,他应该也用不出别的什么手段来。 夜风呼呼地刮着。 仔细听,那风声掠过柳树丛的声音,呜呜作响,倒有点儿像是人的呜咽声。 难道,刚才也是我听错了? 柳树林的河水里。 师父头灯的光线,在河水里晃来晃去。 他正在奋力地往歪脖子老柳树方向游。 师父游泳的速度很快,大约也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游出去了十几米远,眼看着,距离那棵老柳树也越来越近了。 夜色下,乌黑的水面,波纹涌动。 这种漆黑而又深不见底的感觉,总让人心中有几分不安。 下意识的,我又看向远处的芦苇荡,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在那里见到了我妈的那一幕,我心想,她现在还在那芦苇荡里吗? 想起她,我突然又想到,刚才我们在杨树林的时候,我所看到的那个白色的影子。 林青荷穿的是喜服,她来找我,是为了洞房,绝对不会穿别的衣服。 所以,杨树林里的白色影子一定不是林青荷。 难道,那是我妈? 想及此处,我的心中一动。 当时,在杨树林的时候,师父故意大声的说,蜡黄脸要害死我的话,后来,蜡黄脸用那阴胎琥珀招引他手上的小鬼,可那小鬼无论如何都不敢进杨树林,最后,阴胎琥珀还被我师父给收了。 小鬼不敢进杨树林,会不会就是因为我妈在那里? 要这么说,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师父他明知道今天晚上,林青荷会来找我,他平日里也的确懂许多镇鬼镇阴镇尸的办法,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准备,甚至还让我把红内裤都给脱了。 他难道是想让我妈救我? 这会儿,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天也已经黑了一阵子了。 按理说,林青荷应该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我洞房,天黑之后她肯定要行动,可林青荷却一直都没有来找我,难道正是因为我妈的原因? 我刚才听到那诡异的笑声,会不会就是她的声音? 脑海中掠过这些想法。 我再看向柳树林里,那漆黑的河面上。 一看之下,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师父头灯的光线,竟然不见了! 师父用的头灯是那种比较专业的头灯,光线不是很亮,但是穿透力很强,刚才他就已经往水下潜了,我那会儿还能够看到头灯光线在水下浮动,这会儿,那光线怎么就不见了呢? 我回头问牙叔。 “牙叔,胡叔他人呢?” 牙叔也皱着眉头,跟我说。 “十三,我刚才一直盯着水面,老胡他快到那棵老柳树底下的时候,突然间,那头灯的光线,就看不到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距离太远了,兴许,是他绕到了老柳树的那边,挡住了头灯光线呢?” 我也希望是这样的,可水面上一点光线都没有,树挡住了,怎么可能一点儿光都不会散射过来,看着那一片漆黑的水面,我的心中愈发的不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匆匆而过,我实在是等不了了,我师父他水性很好,能够在水下闭气很长时间,但他只是过去探路找棺材,并不需要做别的。 如果他找到了那口养尸棺,一定会尽快浮出水面,晃动头灯给我们发信号。 可五分钟过去,师父他还没有浮出水面。 他该不会在水下碰到啥东西了吧? 难道,他碰到了林青荷? 白天女养尸肯定不会作祟,阳光的炽热是阴物所难以承受的,但到了晚上,这种犯了新婚煞的女养尸,怎么可能会安安生生躺在养尸棺里? 如果我妈真的跟着我。 那么她现在一定在岸上,在暗处看着我,保护我。 可下水的是我师父。 我妈她会保护我,但不一定会管别人,有我妈在,林青荷她不敢上岸来找我,但是,我师父下水去找她,说不定刚好被她候了个正着! 师父他,恐怕真的有危险! 我已经站不住了,就问牙叔。 “牙叔,车上还有头灯没,给我弄个,我要下水去救胡叔!” 牙叔赶紧去找,很快,他就找到了个头灯,我迅速戴上头灯,准备下水,可突然感觉,一阵阴冷的风刮了过来,咔嚓一声,我额头上的头灯灭了。 取下来一看,头灯居然烧了。 好好的头灯,怎么会烧掉呢?这可是防水头灯,又不会受潮什么的? 难道是我妈拦着我,不让我下水?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头灯丢下,准备直接下水,从小跟着我师父,我的水性也不算差的,可牙叔见势头不对,立即跑过来拦住了我。 “十三,你干啥呢,不要命了?” 我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胡叔没了,他这些年对我恩重如山,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呢! 我一脸哀求地看着牙叔说。 “牙叔,胡叔他,可能在水下遇到啥危险了,我得去救他啊!” 可牙叔抓着我胳膊的手,一点儿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认真地说。 “老胡下水前跟我交代了,不管今天晚上,他下水后发生了啥事,都不允许你下去。” “你昨个儿晚上给林家挖坟捡骨的时候,已经在水里撞了一次邪了,身上的邪气还没有散去,一旦你再次下水,一定会被柳河爬芦苇荡里的东西给再次盯上。那样,你不但救不了老胡,连你自己的命,也得搭上!” 听牙叔这么一说,我真的是焦急万分,师父他既然这么跟牙叔交代,难道是知道,他下水可能出事? 为了我,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那牙叔,你说咋办?”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胡叔他出事吧?” 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些年,我跟师父相依为命,他就好像我的父亲,如果他没了,我无法承受。 可牙叔就是平日里挖坟给捡骨师干苦力的。 他并不懂得什么神神鬼鬼的手段,其实,他也一样着急,但也没办法。 我想了一下,心中一动。 犹豫了几秒,我迅速冲着刚才我听见笑声的方向,跪了下去。 对着那个方向,我磕了三个响头。 深吸了一口气,我喊了一声。 “妈!” “是你吗?” “如果你真的在这,求你了,帮帮我胡叔……” 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只是,我磕完头,说完那些话后,那个方向却没有任何的动静,甚至,连一阵阴风都没有刮过来。 难道我猜错了,不是我妈?或者说,她也帮不了忙? “十三,你……你这是干啥呢?” 牙叔看着那个方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似乎也被这种诡异的气氛给吓到了。 我没说话,只是期待着,河面上能有些动静,可又是两分钟过去,水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我知道我师父水性好,但他下水后在水下待这么长时间,恐怕差不多也已经到极限了。 抛却别的不说,他也该浮出水面换气了! 就在我和牙叔,都担心得不行的时候,那边那棵歪脖子老柳树下,突然传来了咕嘟一声,我和牙叔的目光一同朝着那边看去。 一口棺材,竟从水下浮了起来! 有些脱色腐朽的红棺材,浮上来后,还是被河水淹了一半,在昏暗的毛月亮光的照耀下,棺材微微地浮动着,还没有稳住。 这就是林青荷的养尸棺吗? 不过,现在我最想看到的不是这口棺材,而是我师父胡国华的身影,可除了这口棺材浮出水面之外,并无别的动静,棺材旁没有头灯的光线,也没有人影。 嘎吱……嘎吱…… 棺材的天板发出了一种怪异的声音。 就好像棺材里有啥东西,要破开那口棺材,冲出来似的! 附近的水面,也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水波纹。 养尸棺在歪脖子老柳树下,停留了几秒钟,渐渐地,伴随着那种嘎吱声,微微晃动,竟像是一条船一样,朝着岸上这边,漂了过来…… 第16章 林青荷 棺材本是死物,就算是养尸棺,也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一般情况下,在风水地脉极阴的地方,埋上几年的时间,不腐烂,挖出来的时候还完好,就算作是养尸棺。 据说,养尸棺入殓,埋入风水宝地,可以保证尸体不腐。 可林青荷的这口养尸棺,出现在水面上后,像是活过来一样,竟朝着我们这边漂了过来,这就有些诡异了。 一口棺材,怎么会动呢? 难道水下,有什么东西把这口棺材推向了岸边? 又或者说,棺材里的林青荷,正在用什么方法,驱使着这口养尸棺靠岸? 我心中的寒意骤起。 回头看向蜡黄脸,我低声问。 “那是不是林青荷的养尸棺?” 蜡黄脸看见林青荷的棺材靠近,一脸惊恐,他好像也慌了。 “是……是林青荷的棺材……” 他好像也很怕这口棺材,虽然被绑着,但他还是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逃走。 可他又被牙叔,一脚给踹翻在地上。 “妈的,老实点儿,别动!” 从蜡黄脸的表现来看,他似乎的确是那种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小角色,就他这胆量,养个小鬼还行,养林青荷这种新婚煞女养尸,他应该没那本事。 牙叔三下五除二,把蜡黄脸的两条腿也给绑了起来。 这次,蜡黄脸连爬都爬不起来了,他躺在地上,跟个虫子似的,蠕动着不断地求饶,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我和牙叔都不再理会他,任由他挣扎。 牙叔凑到我这边,说。 “十三,这养尸棺,不大对劲儿啊!” 林青荷的养尸棺当然不对劲,这东西,就是那梅老婆子安排过来,要我命的尸煞局,蜡黄脸肯定知道养尸棺的危险,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吓成那样。 棺材靠岸的速度不慢。 伴随着清冷刺骨的夜风,大约也就是半分钟的时间,林青荷的养尸棺,距离我们这边岸上,就已经只剩下不到十米远了。 牙叔硬着头皮,把手电筒的光线打过去。 我能够清晰地看到,红色但有些脱漆的棺材天板,正在剧烈的抖动着,而棺材板边缘上的那些大铁钉,正在一点点的往外退! 棺材里不停的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和棺材板要被撬开的嘎吱声! 这些声音,在夜色下听得人头皮发麻。 棺材里边是林青荷。 可看这架势,难道是谁把她封在了棺材里,她在拼命的出棺吗? 脑海中这些思绪掠过。 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我师父,到现在为止,林青荷的养尸棺都已经出现了,而且正在靠岸,可是师父他却还没有现身,他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心里越发担心我师父,这会儿,我也顾不得害怕了。 我冲着漆黑的柳树林水域里,大喊。 “胡叔!” “胡叔!” 一边喊着,我一边用手电筒,冲着那柳树林深处漆黑的水域里照,胡叔的头灯应该是坏了,我晃动手电筒,希望能够给他引路。 毕竟,老话说,柳树属阴,加上这老柳树林被水给淹了,这片水域可能比芦苇荡的阴气还要重。师父要在水域里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可能会被迷了眼。 阴物迷眼,能挡住光线暗的东西,影响人的视线和判断,却挡不住强光手电的那种强烈的光线。 这时候。 牙叔也走了过来。 他担忧地看着距离我们这边,只剩下不到五米远的养尸棺。 手电筒的光线照过去,能够清晰地看到,养尸棺的天板,已经被撞开了一条二指宽的缝隙了。 再有几下,棺材天板可能就镇不住养尸棺里的林青荷了! 牙叔焦急地说。 “十三,要不,咱们先跑吧,老胡他交代了,要真遇见啥危险,就让我先带你跑路!你看,老胡他这会儿都还没有上岸,恐怕……恐怕是凶多吉少……震棺这事,咱们俩也都不懂……” “还有,那棺材里的林青荷,还等着跟你洞房呢,你留在这儿,是自投罗网啊!” 我不甘心。 我不相信我师父就这么没了! 当年我母亲在柳河爬去世的时候,我无能为力,可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我居然还要这样无奈地看着我师父,为了我,送掉自己的性命。 牙叔的那些话,我没回应,相反,我朝着前头的柳树林水域方向走去。 牙叔一惊,立即拉住我的胳膊。 可我不说话,甩开了牙叔的手。 “十三,你别吓我,你别是已经着了那林青荷的道了吧?” 几步之下,我就跑到了河边。 我没回头,只是跟牙叔说。 “牙叔,我没着道。” 一把将外套脱下,丢在地上。 我攥着手电筒,我冲着养尸棺所在的方向,大喊。 “林青荷!” “我是胡十三,你不是要找你老公洞房吗?我胡十三就在这儿,要洞房的话,就来吧,不管你要的是什么,哪怕是我的这条命,我胡十三,给你了!” “我只求你一件事,我师父胡国华他与这件事情无关,放了我师父!”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虽然我也不知道,女养尸林青荷,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我也要试试。 如果用我的命,能换我师父活着,我愿意,当年,我妈把我送给了他,他把我养大,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如果我能够还他的恩情,也是我的心中所愿。 只可惜,我才刚刚入门捡骨,我还没能为我母亲捡骨,尽那么一点点孝道。 牙叔听着我的话,声音哽咽,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 “十三,你快回来……” 可我没有停下,盯着那口棺材,我继续大喊。 “林青荷,来啊,我就是胡十三,你要找的老公,就是我!” 这一刻,我已经不再害怕什么新婚煞,养尸棺了,大不了,林青荷她取了我的阳精,要了我这条命,我现在,只想我师父他好好的活着!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听到了胡十三这个名字。 水中的那口棺材,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里边那东西正在疯狂地冲击棺材天板,她好像要立即从那棺材里冲出来似的,我的办法,好像有用,的确能够吸引它的注意力。 见此,我继续喊。 “林青荷,洞房花烛,我已经准备好了,香烛我已经为你奉上,你还不来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不顾牙叔的阻拦,已经从师父的车上,取来了红蜡烛点上。 捧了一点土,在红蜡烛的中间,插上了四根香。 鬼香袅袅。 那第四根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下降。 水上的那口棺材,距离河岸,差不多已经只剩下两三米远了。 终于。 在这时候,那些封住棺材的铁钉,还是扛不住,发出砰砰砰连续几声,铁钉全部从棺材上退出去,掉入水里。 红色养尸棺上的天板,正在一点点地被掀开,隆隆地往后挪去。 几秒钟后,棺材天板被推开了一半。 我站在岸上,地势相对比较高一些,能够看到,棺材里也进了水,一具穿着红色喜服的尸体,躺在棺材里的水面上。 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我知道那就是林青荷。 这时。 蜡黄脸也大喊着。 “那小子……你他妈的疯了吗?” 牙叔也慌了。 他跑到我旁边,压低声音跟我说。 “十三,你……你这是干嘛呢?” “林青荷不出棺材还好,一旦出了棺材,你就没命了啊!” 我却说。 “牙叔,找一条勾爪绳,我要把棺材拉过来!” “什么?” 牙叔惊讶看着我,根本没有行动。 “快!” 我提醒了一句。 牙叔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听我的,到面包车那边,找了一条带飞爪勾的那种绳子,给我递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手上娴熟的甩动那条绳子,冲着那口养尸棺所在的方向,抡了过去。力道和角度,基本上都恰到好处,飞爪勾勾在棺材的边缘。 我试了一下,很紧,就开始发力,把已经停下的棺材,往岸边拉。 很快,棺材到了岸边水域。 可我再发力,就拉不动了。 牙叔也过来帮忙,但这棺材必想象中要重得多,还是上不了岸。 我松开,走到那口养尸棺的旁边,再看棺材水里那林青荷的尸体,那尸体跟我背尸的时候一样,是养尸,膨胀的厉害,脸上满是褶子,手也是虎皮尖爪状。 正当我看的认真的时候。 突然间! 哗啦一声! 她那双满是褶子的手,从那水中伸出来,抓住了我的右手! 第17章 小腹伤口 我心中猛得一惊! 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手腕上爬满全身! 想要从林青荷的那只手中挣脱,可是,她那滑腻而满是褶子的手,抓着我的右手手腕跟铁钳一样,我怎么甩,都无法从她手上挣脱! 我的心,怦怦直跳! 突然间。 她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她浑身都是湿的,因为成了养尸,她那一身喜服也被撑地圆滚滚的,她湿漉漉的头发下那张脸,满是泡发的褶子,她的五官我也只能够看到几条缝隙而已。 这张脸与我之间,只有不到十厘米远! 它几乎要贴在我脸上,而且,她的那张脸,还在冲我凑近! 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如此近的距离,我甚至能够看到,她那头发上沾染的棺材水,里边夹着许多木屑和红色的碎漆块,这种水渍,不就是跟我床上的那滩水一样吗? 所以。 昨天晚上的那个梦,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就不是梦! 我面前这个狰狞诡异,穿着喜服圆滚滚的女养尸,是真的从这棺材里出来,进了我的房间,还上了我的床,甚至,还把我的裤子都给脱了…… 回过神来。 女养尸那张惨白的脸,已经快要贴在我脸上了。 看这架势,她这是要跟我,接吻? 我懵了! 想要躲避,可是,她抓着我的右手,我整个人也如坠冰窟,根本无法从她面前避开。 我只得紧紧地闭着嘴。 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得牙叔一声吼! 啊! 突然间,后边的那口养尸棺,硬生生被往左边拖了半米远,女养尸的半截儿身子还在棺材里站着,棺材被拖走,她的身子也是一个踉跄! 我趁机想要挣脱,但林青荷还是紧紧地抓着我,我也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所幸,刚才的那个吻,我总算是错过去了。 我心有余悸。 但还没有来得及喘气,就被林青荷一把又给扯了过去,牙叔也冲了过来,他拿着手电筒,将光线调到最亮,去照那林青荷的那张脸! 可棺材一个晃动,竟一下子就把牙叔给撞翻了! 水边全都是淤泥,牙叔脚下一滑,啊呀一声,滚落到水里! 他的手电筒,坠入水里,似乎也进了水,灭了。 扑通一声,一片漆黑,牙叔他不见了踪影。 我这一声牙叔还没有喊出来,林青荷就又一次靠近了,这次,她竟把我给环抱了起来,我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拖进了那口养尸棺里。 哗啦一声! 我被她摁在了水里,脑袋还撞到棺材侧壁上,被撞了一个七荤八素! 同时。 被半拖到岸上的棺材,顺着河岸边缘的污泥,一下子再滑入了水中! 看来,果然是林青荷不想上岸,这片柳树林水域里,阴气极重,对于她来说,那里才是最舒服的地方,之前那棺材漂过来,就是为了接我! 养尸棺漂在水面上,微微荡漾。 林青荷竟直接压在了我身上。 我感觉整个人就如同泡在冰水里一样,整个人都快要被冻僵了,根本就动不了。她看着我,那张诡异膨胀的脸上,似乎有什么表情,却被那些泡发的褶子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渐渐地。 养尸棺远离了河岸。 我想要奋力的爬起来,但是,林青荷把我压在棺材里,我动不了,也看不到牙叔那边到底咋样了,他刚才为了救我,也掉进了水里。 嘻嘻…… 诡异的笑声,从林青荷的口中传来。 我愣了一下。 这声音,不就是我之前所听到的那种怪异的笑声吗? 原来,我在岸上的时候,所听到的,根本不是我妈的笑声,而是林青荷的笑声? 毛月光的光线,撒在林青荷的身上。 看来,她这是想要把我带到她的地盘去,也就是这老柳树林水域的深处。 渐渐地。 距离岸上越来越远。 附近河面上,起了一层雾,老柳树水域间,云雾缭绕的,恍惚间,我再看向那压在我身上的林青荷,这次,我突然看到,她居然又变成了那个面容姣好的少女。 她的头发,散乱在身前,五官精致无比。 她的手,也变成了嫌隙白皙的玉手,轻轻地摁在我的胸前。 红色的喜服套在她的身上,显得宽大了许多,不过,却好像更能显示出,她那曼妙的身材。 我这是在想什么呢? 她可是林青荷,是新婚煞,女养尸啊! 一个激灵,我回过神来,林青荷那双有些勾人的眼睛,正在盯着我,她的黑眼珠子很大,深不见底,只是看一眼,人好像就会沦陷。 棺材里,也升腾起了一层雾气。 林青荷就那么压在我身上,她看着我,露出甜美诱人的微笑,随手一拨弄,就将她身上的那件喜服,给解开了。 她白皙的肩膀,乃至上半身,更是直接展露在了我的面前。 她的右手,又举了起来,微微的弯曲,好像拿住了什么东西。 这个动作我之前见过。 给林家祖坟捡骨后,我离开的时候,曾在恍惚之间看到过这一幕。 我一直都不太理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居然又一次这么看着我,做出这种动作,她这是要干什么? 她的手里,该握着什么吗? 我仔细的想着,不过,下一秒我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既然是洞房花烛,在成男女之事前,应该是要喝交杯酒才对,她这个动作,岂不是要邀请我喝交杯酒? 为了我师父,我拼了,如果真能安抚林青荷,说不定能救了我师父。 心中一横! 我咬牙发力,抬手,跟林青荷的手臂勾了起来,我手中也做出那种握着酒杯的姿态,看着她。 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果然是这个意思! 恍惚间。 我的手上,她的手上,都出现了一个红色的酒杯。 与她一同喝了这杯酒,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尝到了什么样的味道,总之挺辣的,还真的像是酒的味道。 喝完这杯酒。 她再次向我靠近。 只是,不知为何,她那白皙完美的身躯上,却再次出现了一道道伤口,非常的狰狞。 之前我只从正面看到她胸前的伤口,还有她肩膀上的鞭伤,此刻,她半侧身的时候,我才看到,她那后背上,竟也还有十几道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林青荷并未停下来。 她继续,把身上那件不太合身,很是宽大的喜服,给完全褪了下去。 其实。 她身上,除了这件喜服之外,已经没有别的衣服了。 所以,这件衣服没了,她上上下下的一切,就全都让我看到了,我心说,林青荷一直都想要找我洞房,只是,她这也太直接了吧? 哪怕是新婚煞,在没有洞房的时候被害,她也不至于这样吧? 就在我疑惑,心猿意马之时。 突然间。 我居然又看到,林青荷小腹的部位,居然又开了一道口子! 这一道口子看起来比之前的那些伤口,要平整的多,从左到右是横着剌开的,看样子,应该是用某种非常锋利的刀子,给割开的。 非常锋利的刀子,难道是手术刀? 这个位置,如果是手术刀开的口子的话,横着一刀,看起来倒更像是剖腹产手术的刀法。 方才我没有太过注意。 这会儿仔细地观察,我才发现,原来林青荷的小腹部位,是微微隆起的,可能是因为她太瘦了,方才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点。 所以。 她死的时候,不但是刚刚结婚,没有洞房的时候,而且,她还怀着身孕! 我终于明白,林青荷为什么这么凶了。 她生前一定非常的苦,后背和肩膀上的伤口,都是她受的苦,她胸前的那一刀,伤的是她的心脉,是致命伤,而这次,我看到的,她小腹部位被开的这一道口子,则是剖腹产的伤口。 她不是要跟我洞房吗,到了关键时刻,又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 我有些纳闷。 仔细再看她的身子,我觉得,她的肚子,到这种程度,应该还不到生产的时候,就算是不显怀的女子,也不至于到小腹微微隆起的时候,胎儿就足月了吧? 可如果胎儿没有足月,怎么就剖腹产了呢?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 林青荷的双目之中,竟有眼泪滚落了下来,她口中又开始呢喃。 “胡十三,我求你了,那……那可是我的孩子啊,孩子没有错,他……他还没有足月……你……你能不能放过他……” 这几句哀求的话,听得我心中猛得一惊! 林青荷腹中的胎儿根本没有足月,却被做了剖腹产的手术,而这个手术不是医生做的,取走那个胎儿的人,居然是林青荷的老公! 第18章 狠心的男人 我大概从林青荷小腹鼓起的程度来判断。 她肚子里的胎儿,胎龄应该还不到四个月。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打胎的话,肯定也是无痛人流,睡一觉,胎儿就没了,哪里需要剖啊?可林青荷的小腹上,居然被横着开了一道口子! 从林青荷刚才的那些话就能听出来,她是被迫的! 她想要留着肚子里的孩子,可她老公亲自动手,强行给她做了手术,取走了胎儿。 无法想象。 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她那胎儿被取出的时候,林青荷到底有多么的痛苦。 不单单是伤口的疼痛,那一定是躯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林青荷现在把我当成了她的老公,当然,我并不是她的老公。 只是有人布局,将这煞,给引到了我身上而已。 害了林青荷的,是她的原配老公,说实话,我是真的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能够对自己的老婆,用那么狠,那么残忍的手段! 此前,林青荷次次想要我的命。 可知道了林青荷的经历后,我却突然感觉,对她恨不起来了。 说起来,她也是个极其命苦的女人。 林青荷的小腹上被开了一道口子后,渐渐地,她那小腹就平坦了下去,看起来,就好像有人将她那腹中的胎儿给取走了一样。 她小腹上的伤口缓缓地合上,但还是留下了一条明显的缝隙,那缝隙处,还在往外流淌着鲜血。 没猜错的话。 林青荷让我看到的,就是她生前那最后一刻,所经历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没有看完,今天晚上,我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十三!” “抓住叔的手,快出来!” 隐约之间,我突然听到了我师父的声音,这熟悉而有罡气的声音让我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好像从刚才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阵恍惚,等我视线再清晰的时候。 我发现,压在我身上的,哪里还是身材曼妙的林青荷?那分明就是,那具圆滚滚的女养尸! 养尸类似于被泡发的尸体,如果有衣服遮挡,还好一些,可现在,她的身体完全没有衣服遮挡,那么庞大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下子忍不住,恐惧和恶心交加,肚子里一阵翻腾。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不过。 师父又喊了我一声,他把手,探了进来。 棺材里的水冰冷无比,我虽然感觉浑身冰冷,动弹不得,但还是咬牙,抓住了我师父的手。 师父的手很温暖,很有力量。 那种温暖仿佛也给了我一种力量,我整个人就好像解冻了一样,稍稍有了一些力气,我紧紧地抓住师父的手,师父一声低吼,发力,硬生生地将我从那女养尸的身体之下,给抽了出来! 可女养尸的那只手,居然还抓着我,不肯松开! 师父见此,罡气十足的道。 “林青荷!” “我们之前是怎么说的,我答应,帮你申冤,你就不能害十三,难道你忘了吗?” 师父这么一说,林青荷好像真的听懂了一样,她那如同铁钳一样的手,还真的松开了。 师父发力,我整个人被他从棺材里拉了出来。 旁边水里漂浮着一大块木头。 我被从棺材里拖出去,师父就让我抓住那木头,漂在水面上。 他立即问我。 “十三,你没事吧?” 我还有点儿懵,只是有些木讷的回答。 “没事。” 见我能说话,师父也是点了点头。 他抓着棺材的边缘,快速地游到了棺材的另外一头,抬头看了一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养尸棺棺材天板一端! 一阵隆隆声响起! 棺材天板,快速地合上! 随即,师父他再摁住棺材的边缘,一个翻身,就跳到了棺材顶上! 他站了起来,从我这角度看去,那身影,看起来高大无比! 师父脚下的棺材天板,到现在还在剧烈地抖动着,林青荷似乎并不想留在里边,想要从那棺材里出来! 可师父一人压棺! 整个棺材虽然抖动得厉害,但棺材的天板,始终没有被打开! 师父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一把有三寸长的大铁钉,那些铁钉是血红色的,应该是染了公鸡血和朱砂油,这种镇煞钉,即便在水里也能用,我以前见过。 一般情况下,死人下葬,用的是普通铁钉,如果人死的时辰不对,或横死有怨气,有可能闹煞,就得用这种镇煞钉。 师父一手拿着锤子,一手对准棺材边缘的七个位置! 砰砰砰! 左四右三! 他快速的出手,将那七颗血红色的钉子,全都给钉在了棺材上! 镇煞钉到位,棺材天板立即平静下来。 师父收起了锤子,竟然毫不忌讳,直接坐在了棺材上。 刚才师父的手法,看得我是目瞪口呆的,以前我以为,我师父只是个捡骨师,对于其他的阴阳事,可能懂得不多,可现在看来,他还懂得镇尸,他是个高手啊! 而且,听师父刚才的话,他居然还能够跟林青荷这种女养尸交流,达成协议,替她申冤,真的是让我惊讶。 人鬼殊途,阴阳相隔,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 不过,一直到现在,我才有机会问我师父。 “胡叔,你没事啊!” 师父明明在眼前,可我还这么问,其实是我太激动,有点儿不敢相信,师父他真的还活着。 师父则是微微一笑。 “嘿,十三,你这叫什么话?你胡叔我,当然没事了!” “一具小小的女养尸,还不能把我胡国华怎么样!” 我刚才是真的担心得不行,我还以为,师父他已经没了,后来我冲动,以自己引那林青荷靠岸的时候,我心中绝望,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我师父了。 现在能够看到他还好好地坐在棺材上,我想要说什么,声音却先哽咽起来,说不出话了。 “十三,把棺材推到岸边!” 师父这么吩咐,我立即照做。 其实,在水里这么推棺材,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沉,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阻力,稍稍发力棺材就会动。 靠岸的途中,我问师父。 “胡叔,你刚才说,要替林青荷申冤,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跟远处的牙叔打招呼,看来,牙叔刚才落水,但人没事,等我把棺材推到了岸边,我和牙叔一起动手,打了锁棺扣,完完全全的把棺材给拖到了岸上。 师父这才看着我,开口跟我解释。 “替死人申冤,可化解怨气,可破煞,你这条命要想保住,必须得这么做!” “十三,你刚才做得不错,要不是你,叔想要完全镇住林青荷,跟她达成协议,还要费一番工夫。刚才,你跟林青荷洞房,一定也看到了一些线索吧?” 师父说的线索,一定就是林青荷身上的伤口,以及,她所说的那些话。 看来师父没拦着我和她洞房,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些线索。 结合昨天晚上的经历,以及刚才我所看到的事情,我全都跟师父说了。 师父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由得说。 “鞭伤,心口刀伤,还有剖腹取胎儿的伤!” “嘶……林青荷的老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狠!” 我们这边正在谈论着林青荷的事情,突然间,面包车那边,传来了有些沙哑的哭声。 这大半夜的,这种气氛下,哭声突然传来,也怪瘆人的。 我和师父,还有牙叔都朝着那边看去,一看之下,居然是蜡黄脸蜷缩在地面上,正在抽泣,他哭得很伤心,一下子忍不住,竟还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 牙叔感觉蜡黄脸这人莫名其妙,难不成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他准备过去,我师父拦住了他。 我师父先走了过去,问那蜡黄脸。 “你哭什么?” 看起来没啥问题,我也走了过去。 蜡黄脸是真的哭了,他哭得极为伤心,他那张脸老泪纵横的,原本就蜡黄且死气沉沉的脸上,在挂满了泪痕之后,他整个人看起来就苍老憔悴了很多。 师父问他,他却还是抽泣着,几乎说不成话。 “其实……我……我刚才,骗了你们……” 师父疑惑。 “你骗了我们什么?” 第19章 贪念作祟 师父问蜡黄脸骗了我们什么? 蜡黄脸却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林青荷的那口养尸棺。 他低着头说。 “其实,我……我就是林鸿运!” 他就是林鸿运? 我还真有些意外,师父也是一愣。 之前这蜡黄脸就说了,他是收了林鸿运的钱替林鸿运办事的,而林鸿运就是林青荷的父亲。 现在看来,原来那林鸿运竟是他自己。 “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我闺女她……她嫁给那个人,一天好日子都没过成,居然还遭了这么多罪啊,没想到……那个人竟那么狠心啊……” “早知道他这么对我女儿……我……我就不该要那些钱……是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对不住我闺女啊……” 蜡黄脸哭得厉害,眼泪鼻涕横流,看起来倒像是真情流露。 师父则是冷着一张脸,盯着林鸿运道。 “好了,别哭了!” “既然你就是林鸿运,你女儿林青荷的事情,你肯定也知道一些。说说吧,她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娶了她又用残忍手段害死她的人,到底是谁?”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害死她的人不能得到惩罚,林青荷的煞就难以破除。 现在有人把林青荷的煞应在了我身上,除非我赔上这条命,她才会善罢甘休。 所以,必须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说完,我师父跟牙叔打了个手势。 牙叔过来,把林鸿运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现在,想要找到那个人,我们可能还需要这林鸿运的帮忙。林鸿运低着头,蹲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突然间,冲着他那张蜡黄的脸,狠狠地抽了两巴掌! 他这下手,倒是挺狠的! 我们没拦着他。 要是他真的良心发现,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好事。 那样,他应该会配合我们,提供线索,让我们找到那个害死林青荷的真凶。 随后。 林鸿运说了他女儿林青荷的事,听了他的事情,说真的,我没想到,像林鸿运这样的人,这种时候,居然会良心发现? 其实,林青荷是六年前被害的。 之前我还以为,林青荷是二十四年前我爷爷去世的时候,一同葬入我爷爷林建国那坟里的,可林鸿运说,林青荷是在六年前才与林建国合葬的。 早些年,林鸿运就是个老赌鬼。 年轻的时候就老三样,吸烟喝酒打牌,输了钱,喝了酒,心情不好,回去就打老婆,后来,他老婆就跑了,留给他一个几岁大的女儿,林青荷。 老婆没了,林鸿运还算是清醒了一阵子,他决定不再赌钱。 靠着打零工赚钱养家,后来,机缘巧合,林鸿运又找了一份殡仪馆开运尸车的工作,一开十几年,这十几年过去女儿林青荷也长大了。 在林鸿运看来。 他含辛茹苦地把林青荷养大,而且,她女儿林青荷长得很漂亮,怎么着,他也得要一大笔彩礼钱,保证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才行。 林青荷不到二十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去找林鸿运说媒提亲。 可林鸿运狮子大开口,好几次都直接把男方家人都给吓跑了。 其实,林青荷自己也谈有男朋友,可林鸿运一直都在想用女儿出嫁的事情,大赚一笔,那男的家里没钱,出不了那么多彩礼钱,林鸿运为了逼迫林青荷继续相亲,找大款,还把她关在了家里。 越是这样,林青荷就越渴望爱情。 她从家里逃了出去,一出去几个月,后来,还怀上了孩子。 林青荷想着,她有了孩子,她父亲林鸿运就不得不同意她和她喜欢那男子的婚事了。 可没想到,林鸿运依旧不同意,他找人把那男的打了,下手特别狠,那男的被打怕了,就再也不敢去找林青荷了,此外,他还一心想要林青荷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在林鸿运看来,林青荷肚子里的孩子,耽误他拿彩礼,毕竟,不管谁娶媳妇,都不想买一送一啊! 也正是这时候! 终于,有一个中年人走进了林鸿运的家里。 那人跟林鸿运的年轻差不多,林鸿运之前跟别家要的彩礼是30万,看到这人开着一辆黑色的宾利,他很激动,跟对方谈的时候坐地起价,要了66万的彩礼。 对于林鸿运这样的小人物来说,66万,几乎就是天文数字了。 可让林鸿运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中间倒是有个小插曲,林青荷在屋里听到他爹要把她嫁给这个中年人,她不同意这婚事,硬是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说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还拿出了检查报告! 可谁知道,中年男人看着林青荷,又扫了一眼怀孕检查报告,不但没有悔婚,反倒是说。 “我不介意!” 中年男人那话语中,分明还带着几分兴奋。 而且。 不等领结婚证,那人就提着一个装着66万现金的红色皮箱,给林鸿运送了过来。 那天晚上,林鸿运抱着装满钱的小皮箱,整整一夜都睡不着觉,等到结婚的时候,林鸿运的贪心再次作祟,又跟那个中年人要了一笔钱。 这次林鸿运说,上次66万是订婚的钱,这次他要的是结婚的彩礼钱。 他说,他也不多要,但结婚是大事,他只要88万! 林鸿运还在想,如果对方还价,他就在家里卡着自己的女儿,不让嫁过去,可让林鸿运再次意外的是,那个中年男人依旧没有还价,当即派人送来了一个小皮箱。 皮箱里全都是钞票,里边装的正是现金,88万。 拿到钱的林鸿运,开心不已。 前前后后,这才过去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他就到手了一百五十多万。 他以前,做梦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拿着这些钱,心中的贪念再次作祟,他甚至还在盘算着,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让自己女儿再开口,向那个男的再多要些钱。 88万随手就给,那个中年男人得多有钱啊? 后来,他甚至在想,如果他向那个男的开口,要一套别墅,说不定他也会答应! 一想到别墅,林鸿运突然觉得,嫁女儿两次一共才要了一百五十多万,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可女儿已经嫁出去了。 他只能以后再想办法,再让女儿开口。 可谁知道。 林青荷嫁入中年男人家里后,林鸿运跟自己的女儿就联系不上了,打电话发短信什么的,都没有反应,就好像,女儿已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直到一个月后。 林鸿运才接到了那个中年男人的电话! 那中年男人居然是给林鸿运报丧的,他告诉林鸿运,他女儿在结婚当天晚上出事了,人已经去世,她的后事,那中年男人早已经料理好了。 他那边,会给林鸿运一笔补偿款,关于那件事,希望他不要乱说。 这笔钱也不少。 一下子就堵住了林鸿运的好奇心,他也不再问了。 六年过去,直到昨天,那个中年人再次跟林鸿运联系,说还是他女儿的事情,只是这次,需要林鸿运做一些事情,酬劳还是以前的标准,88万。 林鸿运当即把这件事接了下来。 虽然六年前林鸿运嫁女儿得了不少钱,但他就是个老赌鬼,六年的时间,二百多万早就被他给挥霍完了,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 88万,能够彻底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还有足够的结余。 后边。 就是昨天晚上,林鸿运开着殡仪馆的车,去林家祖坟,把养尸棺运到柳树村的事情了。 在林鸿运的叙述之中,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而林青荷的老公,也正是那个中年男人,他肯定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想要解决林青荷的问题,必须找到这个中年男人! 我直接问林鸿运。 “你说的那个中年男人,叫什么?你是他岳父,总不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吧?” 方才林鸿运说的时候,一直都是以那中年男人相称,一直都没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这样的说法,让我感觉怪怪的。 林鸿运摇头。 “这我真不知道,他给钱了,我……我没必要问那么多啊!” 牙叔盯着那林鸿运,无语地说。 “你这跟卖闺女,有什么区别?” 林鸿运搓了一把脸,目光暗中一动,又瞅了一眼林青荷的棺材。 他迅速转移话题。 “哦,对了,你们不是去给林家祖坟捡骨了吗?” “那中年男人你们肯定见过啊,你们给林家捡骨的时候,他就在现场!让我把青荷的棺材拉过来,养在这柳树林水域里的,就是他啊!” “还有,跟我交代说,让我想办法,骗你给青荷下聘礼的,也是他!” 第20章 凶手 林鸿运说,那个娶了林青荷的中年男人,就在我给林家祖坟捡骨的现场? 他是林家人? 我立即问林鸿运。 “你说的具体是谁?” 林鸿运挠了挠头,说。 “他叫啥呢,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看他和林家那老太太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父子,林家那边,好像除了那老太太之外,就听他的啊!” 听到林鸿运这么说,我的心里当即咯噔了一声。 我瞬间想到了一个名字。 “你说的,是林水堂?” 我这么一说,那林鸿运眼前一亮,立即点头。 “对对对!” “他应该就叫这个名字,我就听那林家的老太太喊他,什么堂来着!” 听到这样的答案,我下意识的看向了我师父,师父他也是微微皱眉,说真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以那样残忍的手段,害死林青荷的人,居然是我父亲,林水堂! 虽然当年我跳水的时候,我奶奶不让他去救我,他就听了我奶奶的话,果然不去救我了。 要不是我妈,我也被淹死了。 我对他,也有恨。 但是,打小我对他的印象,他就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有时候杀只鸡,都要犹豫半天,他根本不是那种狠人。 当然,他这个人一点儿主见都没有,不管什么事情,全部都听我奶奶梅兰英的话。 在我看来,即便真的是林水堂害死了林青荷,一定也是那梅老婆子的教唆,或者逼迫! 只是,哪怕真的是梅兰英的要求,林水堂他,真的下得去手? 毕竟,那个凶手,不但虐待伤害林青荷,杀了林青荷,甚至,还取了她的腹中胎儿! 这种事,想想都觉得可怕! 师父似乎见我有些走神儿,他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问。 “十三,没事吧?” 我回过神来,微微摇头。 “没事。” 此刻,我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口棺材上,问。 “胡叔,现在咱们咋办?” 师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也觉得,如果那个凶手是我父亲的话,就有些不好办了。 他想了一下,说。 “林青荷的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既然害死他的人,是林水堂,我们要解决问题,就必须去找林水堂,凶手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林青荷身上的煞,是化不了的!” 牙叔一听这话,有些无奈地说。 “去找林水堂解决问题?老胡,这怎么可能?” “先不说,我们现在连林家的人都联系不上,就算咱联系上了,林家人恨不得十三去死,肯定不会为了救十三,让那林水堂搭上一条命啊!” 牙叔说得不无道理。 梅老太太执着于给林家续上后人,甚至还给林水堂找了个年轻的老婆,林素婷,现在林家依然没有后人,恐怕她也是认为我占用了他林家的子嗣气脉,所以,才会想方设法除掉我。 如果真是林水堂用残忍的手段杀了林青荷,除非林水堂这个凶手死,否则,林青荷的煞不可能化掉。 但梅老婆子怎么可能会让林水堂死? 师父也觉得这事棘手。 “是啊,梅老婆子就是想要用这事,要了十三的命,但十三的这条命,我答应了别人的嘱托,我胡国华就算是搭上自己的这条命,也要保住十三!” “林水堂他自己造的孽,该由他自己来还,要为林青荷偿命的人,也应该是是林水堂,而不是十三!” “等明天一早,我想办法去找那林水堂!” 我低着头,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虽然那么多年过去,但我也很难想象,以前那个林家就是我的家,而现在,我却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之前捞养尸棺,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会儿,我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半夜了,我们站在柳树林附近岸上,一阵阵清冷刺骨的风刮过来,让人忍不住直缩脖子。 我看着林青荷的棺材,总感觉哪里些不太对劲。 解决问题要到明天,今天晚上,这棺材一定不会出问题吗? 旁边,那蜡黄脸林鸿运也看着林青荷的棺材。 他试探着问。 “胡先生,我……我有个请求,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成全?” 师父问。 “你说吧,啥事?” 林鸿运再看了一眼林青荷的棺材,深吸了一口气说。 “唉……我闺女都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她居然死的那么惨,我这当父亲的,心里边有愧,我是真的悔恨啊!” “当年,我真不该财迷心窍,把女儿嫁给那个人!” “对了,我刚才看到,你们车上还有香烛,我能不能跟你们借点儿,给我女儿她上个香啊?” 林鸿运的要求,似乎是人之常情。 可我师父却说。 “不行!” “香烛没有借的说法,想要的话,必须买!” 师父所说,是民间的禁忌规矩,林鸿运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给我师父转了十块钱。 牙叔从车上拿来一些蜡烛和香,递给了林鸿运。 林鸿运对我师父和牙叔,也是连连道谢。 师父跟我说。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等会儿子时到了,阴气太重,棺材留在这里,保不齐会出什么岔子,咱们最好把林青荷的棺材,给拉到别的地方,以免受到这柳树林绝阴地的影响,再出什么乱子!” 师父说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边,林鸿运跟我们说。 “胡先生,运棺材你们这面包车也运不了,这事你们不用担心,等会儿,我叫手下的伙计把殡仪馆的车开过来,胡先生您让拉到哪儿,咱就拉到哪儿!” 林鸿运倒是很主动,难道说,知道了她女儿凄惨的遭遇后,林鸿运这是真的转了性了? 水里可以推着棺材,可到了岸上,没有货车是不行的,这大半夜想要找一口拉棺材的货车,的确不容易,林鸿运能帮忙,这个问题倒是能够迎刃而解。 师父嗯了一声,说。 “这样也好,这么大的棺材,走陆路,没有一个大车,还真不好运到别处!” 林鸿运也是点头,他当即跟他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定了那辆殡仪馆的车。 随后,他走到林青荷的棺材旁。 蹲下来,他将两根白蜡烛在地面上摆好。 点燃后,他再从旁边的地面上扒拉了一捧土,隆起成小土堆,他又取出四根香,在蜡烛上点燃,双手拿香,微微晃动,灭掉香上的火焰,香烟袅袅而起。 土堆上插好香。 林鸿运的口中,唠叨着过去的一些事情。 他说的,大都是林青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说林青荷很懂事,很小就会做饭等等。 我和胡叔,还有牙叔,坐下来休息。 这会儿大家都放松了下来,牙叔甚至还半开玩笑地问我,跟那女养尸洞房,到底是啥样一种感觉? 师父说棺材就在旁边,让他别瞎开玩笑。 说真的,我也的确没什么心思说这个,就等着殡仪馆的车过来,把林青荷的养尸棺拉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是! 正当我们都以为,林鸿运真的转性,良心发现了,只是在那里烧香,跟自己惨死的女儿念道一些过去回忆的时候! 突然间,那林鸿运就站了起来!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锋利的小石子,脸上瞬息发狠,从他自己的手掌上划过! 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紧接着,他迅速冲着林青荷的棺材跑去,他那已经晕染了满巴掌鲜血的手掌,快速地从棺材边缘上抹了过去! 这边抹完,他又冲着棺材那边抹了去! 他手上的鲜血,在棺材天板的两边画了两道血印儿。 这样的话,恐怕所有的棺材镇煞钉上,一定全都沾染了林鸿运手掌上的鲜血! 林鸿运阴冷地笑着,双目发红,激动地喊着。 “哈哈哈……八十八万,那可是八十八万啊!” 师父看到这一幕,怒骂一句。 “妈的!狗改不了吃屎!” 师父迅速冲了过去,可林鸿运已经把鲜血抹在了棺材上,也沾染在了棺材钉上,随即,那林鸿运又是一个翻身,跳进了前边的水里! 扑通一声,他就不见了踪影。 第21章 子时已至! 牙叔也跑了过去。 他二话不说,跟着那林鸿运就跳进了水里,只是前后有时间差,牙叔在水里扒拉了一阵子,却并没有找到林鸿运。 从刚才林鸿运跳水的样子,就能够看出来,他早有准备,他的水性应该也非常好,恐怕,这会儿他顺着水下暗流,已经不知道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牙叔还在水里,回头问我师父。 “唉……让林鸿运那狗东西,跑了!老胡,咋办?” 师父却说。 “没事,他跑不了。” “老牙,眼看就要到子时了,水里太凉,快上岸吧!” 牙叔迅速游到了河边。 我也过去搭了一把手,把牙叔给拉了上来,的确,这临近子时,柳树林水域里河水清冷得很,我站在河边,都能够感觉到,从水面上铺面而来的阴冷气息! 师父看着林青荷那养尸棺上被抹上的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林鸿运割破手掌,把鲜血染在棺材上,而且,他的鲜血已经完全浸染在了所有的棺材钉。 一般情况下。 人的血,是至阳之物,甚至,中指血还能够克阴克邪,抹在上边,问题不大。 可林鸿运那么做,一定别有用心。 他最后跳水的时候,还大喊着八十八万,所以,不难猜测,林鸿运这一手,肯定是为了破掉养尸棺上的镇煞棺材钉! “胡叔,林鸿运的血抹在棺材上,没事吧?” 师父盯着棺材上的那些污血,显然很是担心。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先是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我只听到,他给那个人开价10万,那个人才肯过来。 定下这件事,师父才叹了口气,回答我。 “常人的鲜血,抹在棺材上,自然问题不大。但林鸿运是个养鬼人,而且,他还是个经常开车拉尸体的运尸工,养鬼本身阴气就重,他还经常跟尸体打交道,他身上的阴气,就更重了。他那张脸蜡黄,就是因为他本身的阳血不多,阴气极重所造成的。” “你看,就连他抹在这棺材上的鲜血,都是乌黑色的,他的血是阴血的一种,污秽得很,有破法的作用,他这么在棺材上抹了两下,就是把我那些镇煞棺材钉,给破了法!” “现在,就看林青荷她自己想不想出来了,只要她想出来,这些棺材钉,根本挡不住她!” 师父的话让我心头一紧。 我低声问。 “师父,您,不是和林青荷达成了协议吗?” 师父苦笑一声。 “人还会毁约,更何况,她是那种难以控制的尸煞?要她真不会违背契约,我也不用上镇煞棺材钉!” “十三,别问那么多了,你跟你牙叔,都离远点儿,去车上等着,等会儿拉棺材的人就会过来。如果那人来之前,棺材就出现了异动,你们什么都别问,开上面包车跑,直接去咱们村的老县衙躲起来!” 老县衙? 的确,我们村有一处古迹,是清代早期就建成的老县衙,清中期的时候,那里是四品守备衙门。师父以前也提到过那个地方,他说过,那里是附近十里八村阳气最重的地方。 阳宅的建设,也经过风水大师的指点,虽然空置多年,里边却进不去半只鬼祟。 师父话音刚落。 林青荷的棺材里,就传来了吱吱的响声,就好像手指甲在挠棺材的内壁一样。 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我扫了一眼林青荷的棺材,竟发现,棺材的天板的在动! “不好!十三,老牙,你们俩,快上车!” 师父大喊,同时,他一巴掌拍在棺材板上,砰地一声巨响! 这一掌,极有力道,看起来霸气十足! “别乱动!” 师父这句话,好像说给棺材里的林青荷听的。 的确,棺材里的动静,好像小了一些,但那种微弱的嘎吱声,以及手指甲在棺材内壁挠着棺材板的吱吱声,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七颗棺材钉,也在一点点往外退! 师父见此,一手摁住棺材板,一手拿出锤子,将那些退出来的棺材钉,又全都给钉了回去! 子时,马上就要到了! 师父之前联系的那个人,还没有过来,他有些着急,又打了个电话。 那个人在电话里说。 “别着急,我都已经到你们村了,马上到柳树林!” 师父收起手机。 牙叔一脸惊恐,指着棺材边上喊。 “老胡,你……你快看,棺材里,在……在往外渗血啊!” 我的目光,也顺着牙叔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棺材的天板被撞开了一点点缝隙,那缝隙里,一颗一颗的血珠子冒出来,正顺着棺材的外壁,往下流…… 师父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他那一只手摁在棺材板上,额头上的汗水都掉下来了,师父他,似乎根本说不出话来。 棺材不是活物,自然是不可能流血的。 此刻,我所看到的,从那缝隙里流淌而下的,也并不是血,那是怨气煞气凝结而成的液体,看起来很像鲜血,那叫煞血,一旦一口棺材上出现这种血迹,那就说明,棺材里的东西,已是大凶之物! 也就是说,没有等到林青荷出坟的第七天,她居然就已经成了,恶性八煞! 刚才,林鸿运所做的事情,恐怕不只是破掉了棺材镇煞钉,那么简单! 下意识的,我回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蜡烛和鬼香。 一看之下,我心头狂跳,祭祀的蜡烛上被抹上了鲜血,让那白蜡烛看起来跟红蜡烛似的,而那第四根鬼香上,也一样不例外,被抹上了血。 香烛都是供奉。 供奉必须一尘不染,以示尊重,林鸿运给他女儿的供奉,不但不干净,而且还染上了血,他这根本就不是在供奉他女儿,他是在激怒林青荷! 看了一眼地上的香烛,我再看向师父,师父也是愤怒不已。 牙叔过去,一脚将地上的香烛给踢了。 不知为何。 我的心中一阵渗凉,一股强势的寒意,瞬间爬满了全身。 拿出手机,我扫了一眼。 “遭了!子时已经到了!” 子时是夜里阴气最重的时候,刚才棺材里的阴血就渗出来了,现在又到了子时,我师父他,恐怕也要压不住那林青荷的棺材了! “胡叔,要走,我们一起走!” 林青荷已经成了恶性八煞,问题就严重了。 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子时,我们再留在此地,必然凶多吉少。林鸿运之前全都是装的,他的演技骗过了我们所有人,他的目的,还是雇主林水堂那八十八万酬劳! 果然,赌徒无情啊! 师父咬牙说。 “十三,老牙,你们先走,一起走的话,今天晚上,我们谁都走不了!” 师父的一句话,让我的眼泪忍不住都滚落了下来,方才那会儿师父从水中现身,我都已经掉过一次眼泪了,没想到,这会儿竟会再次陷入绝境! “快走!” 师父在催促我们,他摁住棺材的那只手,在剧烈地发抖。 入行之后,我的确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仔细看,我甚至看到,一道道黑红色的气息,如同树根一样,往师父那条手臂上爬! 他的衣袖翻到了手肘以上,整条手臂上的青筋,全都跳了起来! 牙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十三,走!” 我不愿意离开,因为我感觉,如果我走了,这可能是我见我师父的最后一面。 师父看着我,却说。 “十三,你叔我没事的,不过是一只小小的女养尸而已,哪怕成了恶性八煞,又算得了什么?你叔我,做捡骨师这行当,几十年了,什么样的恶性八煞,我没见过?” “哪一次,你叔我,不是全身而退?” “倒是你,十三,你和老牙留在这里,帮不上忙,我对付那恶性八煞的时候,可能还需要顾及你们两个,反倒是对我不利啊!” 师父在劝说我离开,他的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和轻松。 他甚至,用单手单指摁住那棺材板。 “看到没,十三,林青荷在我手里,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与牙叔朝着面包车那边跑去,一步几回头,师父脸上依旧做出轻松的笑意。 等我和牙叔走上车的时候。 师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冲我喊道。 “十三,杨树林的时候,我跟你说,你入行了,回头给你找两本书看看。” “那两本书,就在我屋床头柜的暗格里,你打开床头柜,里边的暗格挡板,往左边……咳咳咳……往左边推,就能看到那两本书!” 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他紧紧地绷住嘴,似乎将自己口中的东西,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这种距离,我看到,师父的那张脸,黑得吓人。 早不交代,晚不交代,偏偏师父这时候跟我说,那两本书的事情,我怎么感觉,师父他像是在跟我交代遗言似的? 第22章 捆尸绳 我心里非常不舒服。 牙叔已经把面包车启动了起来,师父那边,一手摁着棺材板,另外一手冲着我们甩了甩手,示意我们赶紧走,别耽误时间。 他脸上虽然做出几分轻松的笑容,但他紧紧地绷住嘴,似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能够看到,那棺材上的黑气,跟树根似的,已经爬到了我师父的肩膀上。 就连师父的眉心处,也氤氲着一团黑气。 师父跟我讲过。 给事主办事的时候,要先看对方脸上的气色,如果事主眉心发黑,那就说明,事主家的坟是有问题的,给对方办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眉心的那股气息能够看出一个人的祸福,以前我看不到,但现在我应谶入了行之后,就能看到了。 师父他眉心发黑,是不是说明,他要出事了? 我越想越担心。 正在这时。 附近的河岸上,传来了货车的隆隆声。 我回头,朝着车子声音的来向看去。 距离不算远。 一道非常明显的车灯光线,从岸上的柳树林里照了过来。 那车开得很快,大约又过了不到两分钟,就从林子里绕着,停到了我们旁边的土路上。 那是一辆中小型货车,看起来很破旧的样子。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橙色花裤头的胖子,从车上跳下来,看样子他本来准备过来,却在下车后,朝着我师父和养尸棺那边瞅了一眼,二话没说,他转身就要去开车跑路! 师父终于开口,大喊。 “十三,老牙,快摁住他,别让他跑了!” 我和牙叔丝毫不含糊,迅速跳下去,跑过去,胖子还来得及没上车,就被我俩给拉住了。 那胖子一脸的不情愿。 但我和牙叔俩人拉着他,不松手。 “胡国华,不是……你丫的不是说让我拉一口普通的寿材吗?这他娘的,煞血都出来了,这活儿,老子可不干,赶紧的,把我放开,老子还没娶媳妇儿呢,这条命,可不能白白折在这儿!” 师父冷笑了一声,看着那胖子说。 “捞尸人还害怕煞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啥意思?” “一口价,10万块钱,要是普通的棺材,能有这价位?就这口棺材,拉到老县衙就行了,距离不到五公里,干就装车,不干赶紧滚蛋!” 胖子则是嘿嘿笑了起来,搞了半天,胖子假装要跑路,原来是想要加运费。 见我师父那么强硬。 他又笑了笑说。 “干,干,我没准备跑路,就是过来看下地形,准备倒车装棺材呢!” 听到这话,我和牙叔才把胖子给放开了。 胖子把小货车掉了个头。 他那车上,有专门的起重设备,我和牙叔合作,准备用我们的绳子,在棺材上打一个锁棺扣,那胖子喊住我,给我丢过来一条腥臭的黑绳子,让我们用那条黑绳子捆棺材。 师父冲我点头,道。 “这是捞尸人的捆尸绳,就用这个捆吧,比我们的绳子结实!” 我和牙叔点头,我则提起了那一捆黑绳子。 的确,那绳子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整个一条绳子就好像在油里长期浸泡过一样,滑腻不已,但一定很结实,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是因为捆尸绳捆的尸体多了,沾染了太多的尸油造成的。 一条捆尸绳足够长,打好锁棺扣。 我师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从养尸棺上松开了,他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我一看不对,赶紧过去,扶住了他。 “胡叔!” 师父挤出一点儿笑,摆了摆手。 “你们赶快装车吧,子时已经到了,这地方不能久留!” 看师父还能说话,我的心里就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会儿看去,他胳膊上盘根错节的黑气,也不见了,只是,刚才他那条摁住棺材的手臂,一直都下垂着,好像根本抬不起来。 让我担心的是,他方才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嘴角上有血。 这会儿,我才明白,师父刚才绷着嘴,憋着那一口气,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把一口血,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心中一阵阵刺痛。 心里也不由得庆幸,幸亏这胖子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师父他真可能会出事。 师父脚下不太稳。 他一步深一步浅地,走到面包车那边,扶着车门,坐了下来。 他额头上的汗水,还在往下流。 这时。 我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师父的眉心印堂,我发现,他那里的一团氤氲的黑气,居然还没有消散,甚至,与刚才相比,更加的浓重了。 “十三,还愣着干嘛呢,赶紧装车,养尸棺在绝阴地,可稳不了多久!” “要是迟了,我这捆尸绳,也镇不住!” 胖子直接喊我十三,就好像,他认识我似的。 的确,在捆尸绳捆住养尸棺后,养尸棺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难道说,胖子的捆尸绳,真的有镇尸的效果? 既然是用起重设备,那么,只需要在棺材的顶上,打一个锁棺扣就行,打好之后,胖子上车,操纵那个机械吊臂,我将锁棺扣给挂在吊臂挂钩上,与牙叔一起,远离了这口棺材。 车上。 胖子摁下按钮,掌握操纵杆,启动吊臂发力。 嗡的一声,棺材上的捆尸绳,瞬息绷紧,并发出了咯咯的声音,这第一下,棺材居然没能离地! “我操,这他娘的什么棺材,怎么这么沉?” 驾驶室的胖子回头扫了我师父一眼。 师父坐在那边说。 “养尸棺,棺材水和尸体都在里边,棺材里的正主,是个女养尸,出了煞血,那就是恶性八煞,你说沉不沉?” 胖子听到这话,那瞳孔猛地一缩。 “啊?” “你这……哎呀,胡国华,我就知道,接的你活儿就是个坑,你这没事儿总整个这么凶的尸体干啥?你不是捡骨师吗?好好捡你的骨头,捞这养尸棺这玩意儿干啥?” 师父则说。 “行了,少废话,赶紧装车!” “刚才出了点儿小意外,棺材上我钉上去的镇煞钉,全都被抹了污血破了法,你这捆尸绳不错,但以那女养尸凶的程度,我估计,你这条绳子也顶不了多长时间!” 胖子顿时一脸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是嘟囔着,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一趟,他就不该来,胡国华的十万块钱不好赚。 我一直盯着我师父看。 师父额头上那团黑气还在,我心中暗自祈祷,我师父他可千万别出啥事啊! 车上。 胖子嘟嘟囔囔的不停说着什么,他那脚上,继续给油,操纵车斗里的机械吊臂,似乎用了更高档位的起重力道,终于养尸棺,被吊了起来! 棺材起来后,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儿。 捆尸绳打锁棺扣的地方,拧在了一起,所幸,胖子的捆尸绳足够结实,转了一圈儿的棺材,很快再回转,我和牙叔看方位差不多,迅速过去用手扶了一把。 这样。 林青荷的养尸棺,才算是安安稳稳的放在了车斗里。 胖子下车,把车后边的挡板给锁上,左右又拦了几条绳子,这种绳子只是固定棺材用的,与刚才他给我的捆尸绳并不一样。 我们也一起上车。 牙叔开车,我们的面包车在前边开道,胖子那拉棺材的货车,就在后边跟着。 我们村的老县衙,本来是个小文物保护建筑,但我们这儿太偏,县衙也不出名,没什么开发的价值,保护不到位,前些年差点儿塌了,是我师父出钱,修缮了这个县衙。 路上。 师父跟村长打了个电话,说要借用县衙大院一用,老村长没多说什么,直接答应,说他等会儿就拿着钥匙,在老县衙的门口等着我们。 坐在车上,我看师父好像缓过来了,才问师父,那胖子到底是个什么人? 我记得,刚才师父跟他说话的时候,提了一嘴捞尸人。 师父跟我介绍说。 “他叫白刚,你别看他满嘴跑火车,不太靠谱的样子,但他是附近十里八村,非常有名的捞尸人。” “几年前,他师父出了意外,去世了。现在,柳河爬以及白河里那些专业捞尸队打捞不上来的尸体,全得找他,他这人有个缺点,贪财,但跟老谢那种不一样!” 第23章 命宫黑气 我好奇地问我师父。 “哪儿不一样?” 师父却说。 “你跟他接触的多了,就知道了。” 老谢那种人我是深有体会了,不但贪财,而且,吃人不吐骨头。 这个白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五公里的路的确没多远,大约十几分钟就到了。 远远的,我就看到,老村长在大门口等着,他抽着烟,一点星火明灭不定,我们把车子停靠在旁边,白刚倒车,把车斗对准了老县衙的大门口,方便等会儿往下卸棺材。 他下车,从双排座上,抽出两条红板凳。 “胡国华,过来,摆下棺材凳!” 我和师父走去,接过了白刚手上的板凳。 在车子后边,也就是县衙大门口,放好了这两个红色的长条板凳。 胖子再上车,用起重设备,把养尸棺吊起来,缓缓地放在了板凳上。 林青荷的养尸棺,不能放在大门口,必须得放在县衙的大院里,才能够借助这县衙的风水阳宅之气,去镇压养尸棺里的林青荷。 只是,想要把这口棺材,给抬到大院里,却是个问题。 起重机能吊起来棺材,但吊臂不够长,无法将棺材给吊到院里,而且,棺材进院得走大门,不能翻院墙,可是,起重机才能够吊起来的棺材,没有十来个人,一定是抬不动的。 我师父过去,跟老村长商量了一下,让他想办法,从村子里叫过来一个壮劳力,一起抬棺材,到时候,每个人的酬劳五百块。 有钱赚。 没多大一会儿,老村长就带来了十个壮劳力。 加上我们原来的几个人,这人手,就足够了,只是那些人看到要抬的是一口老漆斑驳的红棺材,顿时就有些害怕了。 不过,为了五百块钱,只是抬一下棺材,他们倒觉得问题不大。 我和牙叔一起动手,原来的捆尸绳没有解开,用一条新的绳子,重新打了几个锁棺扣。 老村长让人找来了几根木杠,十个人一同出力,终于还是把这口棺材给抬了起来,起棺后,我和师父提着那两条红板凳,将其放在老县衙的当院里。 棺材太重了。 十个壮劳力抬棺,那一步步缓慢地挪动着,棺材上的绳子吱吱呀呀作响,听得人心中一阵阵发慌。 几条粗杠子,都被压成出了一个小弧度,看起来,马上就要断了似的! 门外到院里,也就是二十多米的距离。 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棺材才稳稳地放在了板凳上,我提着的心,总算是搁了下来。 我立马跑回家,取了现金,给这些人一人五百块,直接结了现钱。 这几个村民都很高兴,平日里出去干苦力,哪能这么快就赚到五百块,那些人跟我师父闲侃着,说以后要是再有活的话,再找他们。 有的人还好奇地问,这是谁的棺材,为什么要放在老县衙的院里? 老村长催促着让他们回去睡觉,别瞎打听。 那些人走后,白刚也准备开车离开,我师父说,明天给他结现钱。 白刚知道我师父为人,就点了点头说。 “得嘞,明天结没问题,但咱说清楚啊,是十万五千块,一分可不能少,对了,还有那条捆尸绳,用完了,记得还我,别弄脏了!” 我下意识地问白刚。 “白先生,不是说好了,十万吗?怎么就成十万五了?” 白刚一笑,直接过来,很是自来熟地揽住了我的肩膀,指了指棺材下的两条红板凳。 “朱砂镇邪板凳,不要钱啊?” “市面上,你想要买到这么好的镇煞板凳,可没那么容易!这两条板凳,给你个优惠价,算你三千块。至于捆尸绳使用一次的租金,两千块,不信你问你胡国华,这可都是友情价!” 我顿时都懵了。 原来用捆尸绳,红板凳都另外收钱的啊? 我还以为,他出手那么大方,那是给我们免费用呢! 两条板凳,居然要三千,又不是红木家具! 师父则是直接说。 “那行,十万五,明天我让十三,亲自给你送过去!” 见我师父答应下来,白刚吹着口哨,开着车走了。 老县衙的阳宅,似乎的确非同一般,之前我师父几乎都已经要镇不住的养尸棺,在这里,加上捆着捆尸绳,哪怕是子时,也相当的平静。 老村长把钥匙给了我师父,他说,县衙院里都有房间,要是我们想住在这里的话,其它钥匙上标有号码,让我们自己开门就行了。 一夜出奇的平静,天终于亮了。 白天林青荷的棺材,正常来说,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牙叔他一个人,在老县衙里看守着就行,有啥事,就跟我们打电话,师父还把之前,从林鸿运那里得到的阴胎琥珀,用红阳布包着,给了牙叔。 白天棺材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怕的是活人作祟。 他跟牙叔交代,昨天晚上,林鸿运没有得手,他就拿不到那八十八万,今天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林鸿运出现,牙叔把阴胎琥珀上的红阳布打开,丢在太阳地儿里就行了! 交代完这些。 我和师父回家了一趟。 师父还把他那床头柜暗格里的两本书,找出来给了我。 他拿着手机出去,说他要动用在圈子里的人脉,将梅老婆子那一脉给挖出来,天黑之前,他一定要让那林水堂,出现在老县衙里,与那林青荷对质! 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 从师父那里接过那两本书,我迅速翻看了起来,我希望能够多学一些,再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不至于一直都让我师父一人扛着。 这两本书当中,其中一本是关于捡骨的。 捡骨古代就有,这是一本手写本的笔记,封皮上,就写了几个字《捡金拾遗》。 这本书里的内容,跟我师父教给我的差不多。 不过,关于一些案例的解释,则非常详细,甚至,还有一些符箓和法器的制作方法,比如,师父用过的镇煞钉,红阳布,这里边都有记载。 第二本书,名字比较长,且用的是繁体字,叫《相经和风水十二法门详解》。 翻开一看,就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一本古书,连字体都是竖排的。 这本书分两部分,第一部分为相经,第二部分为风水。 相经讲述的是相术,分六个比较大的法门,其中最重要的是五官和十二宫相法,而风水方面,也分六个法门,讲的主要是阴宅风水,六个法门,都有一个核心,化煞。 翻看到相经部分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师父昨天晚上眉心出现的黑气氤氲。 我就找了一下,书籍里这方面的解释。 眉心就是十二宫之中的命宫。 命宫发红,血光之灾,命宫泛黑,寿夭短命。 古书内容都极为简短,但也正是这简短的几句话,让我更加担心师父的处境。 我收起那两本书,从房间里出去。 师父似乎已经打了一些电话,看到我出来的时候,他把车钥匙和一张银行卡,给了我。 “十三,你去镇子上取点儿钱,白刚他就住镇上,取了钱,给他打电话,把钱送过去!” 白刚的酬劳,昨天已经说好了。 我点头,师父却又跟我交代。 “十三啊,咱们捡骨师,合作的最多的,就两种人。” “第一种人,是风水师,第二种人,就是捞尸人。” “在捞尸人看来,落水溺亡的人,超过半年,就算是老尸。老尸他们是捞不起来的,就算能捞上船,也送不上岸,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需要跟咱们捡骨师合作。” “捞尸人捞尸上船,捡骨师捡拾遗骨,送入金瓮,方可安心上岸!” “以后,你跟白刚合作的机会,肯定还有很多,这次,刚好借着给他结账,你先跟他熟悉一下,搞好关系,以后,你手上的生意,不会少的!” 话到这里。 师父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 “十三啊,等我说的那个时机成熟,你是可以给你妈捡骨的,但是,你妈当年淹死在水里,没有捞尸人出手帮忙捞尸,你可没法为她捡骨啊!” 我明白了,原来,师父这是在为我以后的生意,以及为我妈捡骨的事情铺路。 “行了,你出发吧!” “我估计,就算动用我的人脉,想要把林水堂找来,恐怕也得费些劲儿,你就留在白刚那里,跟他多交流,先不用回来,你也可以问问白刚,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记得,他师父是几年前捞尸的时候去世的,好像到现在,尸体也没能捞上来。” 师父的用意,我自然明白。 拿着钥匙和银行卡,师父还专门跟我交代了一下。 “十三,别把我那银行卡弄丢,师父的积蓄可都在里边,密码你可得记牢了!” 我答应着,就上了车。 我心说,就算密码忘了,我还能打电话问我师父,再不济,大不了开车回来,也能问他?师父非要强调一遍一定要我记牢干什么?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 面包车启动,隆隆作响。 我下意识地再看了师父一眼,目光依旧落在他的眉心命宫上。 第24章 遗照 毫无疑问,师父眉心的黑气还在,不仅如此,我还感觉,他眉心命宫的那一团氤氲的黑气,变得更加浓重,覆盖的面积更大了。 乃至,他整个额头,都给人一种黑黢黢的感觉。 相术是有禁忌的。 这种法门,必须遵守因果。 虽然我看到了这个,但师父并未让我给他看相,我是不能乱说的,因为,这其中没有因果,一旦我明言说了,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而且,还有可能把我师父害得更惨。 我只好把车窗摇了下去。 看着师父,只得是叮嘱他。 “胡叔,林家的水太深了,就算您能找到林水堂,也一定要小心,千万保重自己!” 师父还是报以微笑道。 “十三,放心吧,跟林家人打交道,叔的心里有数!” 我点头,跟师父摆了摆手,就开车去了镇上。 一路上我开的都很快。 我希望,到镇上把钱取出来,给那白刚送去后,就赶紧赶回柳树村。师父眉心上的黑气,越来越重,我是真的担心,回去晚了,他会出什么事。 我现在虽然懂得不多。 但我至少能够看出我师父的祸福,如果他再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一定会拦着他! 不过好在现在是白天。 加上老县衙阳气重,今天又是个好天气,正常来讲,林青荷的养尸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们村,离镇子上不算远,开车半个小时,我就到了镇子上。 去了师父存钱的工行,我到柜台上取了十万五,倒也并未去看师父说的他全部的积蓄,到底有多少。取好现金,我将那些钱打包,放在副驾,给白刚打了个电话。 白刚说他就在家,就给我发了个定位,我开车过去。 他家在镇上老城古街。 这边做白事生意的人有很多,到了青旺街,车子开进去没多远,我就看到,白刚还是穿着昨天那个橙色花裤头,站在一个花圈寿衣店的门口,在等我。 远远地看到我,他就一脸的喜气,冲我招手。 我本来也准备冲他招手,手还没有抬起来,就突然看到,他背后那花圈寿衣店里,好像站着个白色的人影! 我当即一个激灵! 迅速刹车! 白刚走过来,笑着说,我车技不太行,指了指旁边,他又说让我把车停在花圈寿衣店门口旁边就行了,我拿着一兜钱,下车后递给了白刚,并跟他说,让他点一点,十万块,一张都不少! 白刚笑眯眯的说。 “外边人多眼杂,等回屋再点。十三,你也不着急走,到家了,怎么着,也得进屋喝口茶。” 白刚是真的很热情,我盛情难却,就只好跟着白刚走。 他转身走向花圈寿衣店。 估计,这店应该也是他开的,走了几步,再往里边看去,我发现,门口的里边放着好几个纸扎人,难道说,我刚才是看花了眼? 刚才那白影,只是个纸扎人? 也不对啊,白刚站的位置是门外,里边是有点长的门洞,纸扎人都放在门洞深处的旁边,不应该在他正身后才对!更何况,纸扎人花花绿绿的,我刚看到的可是个白影! 白刚见我放慢了脚步,直接上来,很自来熟的揽住了我的肩膀。 他那手上油腻腻的,也不知道沾了什么。 “十三,咋了?捡骨师,还怕进我这花圈寿衣店?” 我说没啥,表示自己并不怕,就跟他从这花圈寿衣店里穿过,朝着后院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氛使然,我从这花圈寿衣店过的的时候,总感觉,这里十分的阴冷,特别是去后院,还要从两口棺材中间穿过,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我从两口棺材中间过的时候,看到,这两口棺材,都是半新的那种。 像是给谁准备了很久,却没有用上的那种。 两口棺材中间很窄,白刚走在前边,我从他肩头,再往他家后院看去,我看到,他那后院里种着一棵柳树。 这棵树,是老桩新芽那种,年份应该不算很长,但柳树长得很快,加上是老桩,枝叶非常茂盛,枝条几乎覆盖整个院子,而且,他这个院子本身就不算很大,柳树倒是在这院里,留下了一片阴影。 大白天的,这院里却是阴沉沉的。 从五行阴阳上来说,柳树招阴。白刚怎么在他家院里,种了这么一棵柳树呢? 这怪不吉利的! 我本来准备问白刚,可还没有开口,就突然看到,柳树后边的阴影里,竟还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我看向那边的时候,她正看着我,冷不丁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上一阵阵寒意蔓延。 她披头散发,那张脸也白的过分,实在是瘆人! “白先生,她是……” 我下意识的去问白刚,可是,这会儿刚好从那两口棺材中间穿过,脚下不小心被板凳给绊了一下,我一个踉跄,白刚赶紧扶住我。 “没事吧?” “我这店里,有点儿乱。” 我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正准备继续问白刚,可当我再看向柳树下的时候,那白衣服女人却不见了。 白刚看我有些茫然,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他问我。 “十三,你这是咋了?” 我只好说。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院里有点儿暗。” 白刚也没解释什么,我跟着他从院里穿过,进了屋里,也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白衣服的女人。就算她藏了起来,也不可能一点儿脚步声都没有吧? 白刚给我沏了茶。 他把钱袋子打开,还真的非常认真的码了一遍。 “没错,十万五,一张不少。” 码完,他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就去里屋,把这些钱给收了起来。 我这一边喝茶,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总感觉,有那么一些不对劲,不过,这大白天的,我难道在白刚的宅子里,见鬼了不成? 正常情况下,阳宅里是进不了鬼的,但我感觉,白刚这宅子,阴气很重。 白刚收好钱从里屋出来,又跟我说。 “十三,你稍等下,我这刚起床,得先上个香。” 我点头。 手里捧着茶杯,也看向白刚。 白刚把这堂屋神龛上的一块白布拿下来,露出了里边的两张遗照。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两张遗照,我心中不由得一紧,手里的茶杯,一个哆嗦。 可当我看清楚,右边遗照上的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更是一个激灵,顿时如坠冰窟。 右边那张遗照上,是个年轻的女人。 黑白的照片,轮廓却非常的清晰,我视力好,也看得清楚,那张脸,赫然就是我刚才在院里柳树下,打了照面的那个白衣女人! 我手里攥着茶杯,下意识的,回头又冲着院里那棵柳树下,扫了一眼。 第25章 柳下阴魂 这一眼看过去,柳树下空空荡荡的,忽而一阵风起柳梢轻舞,我自然是看不到,刚才那个白衣女人了。 不过我能确定,刚才进院之前我没看错。 白衣女人是真的跟遗照上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我刚才看到的,正是遗照上这个女人的魂魄? 想着这个,我不由得脊背发寒。 现在是白天,大早上的,我还能见鬼了不成? 来镇子之前,师父跟我说了,白刚的师父在几年前去世了,女子遗照的旁边,那个看起来皮肤黝黑,右眼下边有一道疤的老人遗像,应该就是白刚师父的遗照。 师父并没有提到白刚家里有女子去世的事情,那她又是谁呢? 从院里树底下收回目光,我下意识地再看向那两张遗照,可我发现,这遗照之前,并无牌位,所以,我也没法从这牌位上得知那女子的身份。 “十三,你的茶水撒了……” 白刚已经上完香,看到我走神儿,立即提醒了我一句。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看的确发现,因为刚才想那件诡异的事想得入神儿,这茶杯盖碗里的茶水都撒了一地。 “哦……抱歉,白先生!” 白刚摆手,表示没事,他从我手里接过茶杯,又给我上了一杯茶。 他有些疑惑地说。 “十三,你今天这状态,好像不太对啊!” 我没直接跟白刚说在柳树下看到那白衣女子的事情,只是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 “唉……白先生,昨天您也看到了,柳树林里捞出来的那口养尸棺里边的正主,已经成了恶性八煞。” “而且,那煞还都应在了我身上,里边那位女养尸,一直都在盯着我,想要我的命,我们想要应付那口养尸棺,解决问题,并不容易啊!” 白刚表示能理解。 他也说,怪不得我师父连那种棺材都敢捞,原来是因为我的事情,其实,谁被这种事情缠上都不会好过。 这时。 我又想到,师父让我问白刚,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正好我在看那女子的遗照,就顺口问了一句。 “白先生,左边那位,一定是白先生您的师父,我听我胡叔说过,他是白河上的捞尸人,水鬼龙虎的名号,那是响当当的,很多人都听说过的。” “就是……不知道,右边的这位逝者是……” 白刚微微点头,不过话听到后边,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右边遗照上那女子的身份。 他愣了一下,脸上那大大咧咧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 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拿着一杯茶,一饮而尽。 似乎缓了一下情绪,他才说。 “她是我师父的闺女,叫柳晓静,跟我差不多大。” “师父当年,去白河上给人捞尸,一不小心,撞见了河里不得了的东西,尸体没捞上来,却把命留在了白河里。” “也都怪我,学艺不精,师父出事后,我连续下河两次,都没能够把我师父的尸体,给捞上来!” “晓静她虽然不是我师父亲生的,但师父领养她后,待她比亲闺女还亲,师父的死太突然了,晓静她接受不了,一直郁郁寡欢的。” “后来,她还去市里,找了一个非常专业的捞尸队!” “她想要把师父的尸体给捞上来,让师父入土为安,尽那么一点孝道,可人算不如天算,我和晓静跟着那个捞尸队的船,下了白河,按照我指认的位置,捞尸队也找到了我师父的尸体,而且,还真把我师父捞到了甲板上。” “当时是半夜,晓静她抱着师父的尸体,一直哭!” “可等早上,我们准备上岸的时候,师父的尸体和晓静却全都不见了踪影。” “我那天晚上,虽然也守在师父的尸体旁边,可没想到……我那天晚上,居然睡着了,都怪我,要不是我睡着了,师父的尸体,也不会上不了岸,晓静她,也不会落水,没了命的……” 白刚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可以看得出来,不管是对他师父,还是对柳晓静,白刚都有着深深的感情,甚至,他对柳晓静还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感情。 即便几年过去,提起这件事情,白刚显然还是放不下。 叹了一口气,他背靠在椅子上。 眼泪滚落而下,他也没有任何的掩饰,似乎稳了一阵子情绪后,白刚又说。 “唉……那段时间,我感觉,我都要活不下去了。” “师父没了,晓静也没了,好端端的一个家,说空就空了。” “我去找市里的捞尸队,出了高价,可他们一听去白河,就把钱全都退给了我,说白河里的尸体,就算是出再多的钱,他们也不敢捞。”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划船,自己下水去捞!” “加上市里捞尸队那一次,我师父的尸体,捞过三次,事不过三,他的尸体恐怕已经捞不上来了。” “我就想着,怎么着也得把晓静的尸体给捞上来。我虽然也找到了晓静的尸体,也把她的尸体给捞了出来,可放在船上,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带她上岸。” “每次放得好好的尸体,哪怕是用捆尸绳把固定在船上,我再往岸边划船,却总会出现一些意外,晓静的尸体总会莫名巧妙的掉进水里。” “晓静的尸体,我已经捞了两次了,我不敢捞第三次,因为一旦三次捞不上来,她就得永远留在白河的下边!” 话到这里,白刚看了一眼柳晓静的遗照。 “兴许,是晓静她还在生我的气,她觉得我没用,所以,不愿意跟我上岸!” “师父他,可能也在生我的气吧!” 我是真的没想到,白刚那么一个看起来很乐观,大大咧咧,平日里笑容满面的人,身上却背负着这么多事。 所以。 他在庭院里,种下一棵老桩的柳树,是他知道,柳树招阴,他就是为了让整个宅子的阴气重一些,从而方便他师父,还有柳晓静回家。 想起刚才的事情,我起身过去拍了拍白刚的肩膀,说。 “白先生,其实,你也别多想了,我倒是觉得,柳晓静可能并不是不想跟你回来,说不定,她和你师父的尸体,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被困在了白河下边,没办法上岸!” 我的这句话让白刚稍稍一愣。 他看向我,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十三!” “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 我却摆了摆手,说。 “安慰的成分也有,不过,你自己看,你给柳晓静点的那根鬼香?” 白刚家的堂屋里有神位,已经点过了三根香,他供奉的应该是捞尸人一脉的祖师爷,而这边,两张遗照的前边,只需要点一根香就行了。 白刚师父遗像前的鬼香,正常燃烧,烧得很慢。 而柳晓静遗像前的鬼香,香火点儿,一明一灭的,燃烧的速度很快。 我这么一提醒。 白刚站了起来。 他是做死人生意的,自然懂得一些阴阳事,一根鬼香燃烧得快,那便说明,是有鬼吃香,所以,柳晓静的确如我所说,不是不愿意回来,是她以前回不来。 她更不可能有怨白刚的意思。 我继续跟白刚说。 “白先生,您在院里种下一棵阴柳,让整个阳宅变成了半阴宅,是为了方便亡人回家。实不相瞒,我刚才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站在柳树下。” “我觉得,她一定就是柳晓静。” 白刚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你居然能看得到?” 我点头,入行之后,我能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而且,既然有鬼吃香,我刚才看到白衣女子,就不是什么幻觉了,那应该就是柳晓静的魂魄。 白刚站在大门口的时候,白衣女子跟在后边,白刚进院里的时候,我跟在后边,白衣女子似乎害怕宅子里来了生人,就去了柳树下,后来就躲起来了。 她一直跟着白刚,说不定,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只是阴阳相隔,她的话,白刚听不到。 “十三,你师父一直都说你很有天赋,很适合干捡骨这一行,现在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白刚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而且,我能够看得出来,他这激动的情绪里,似乎不单单只是我看到了白晓静的魂魄那么简单,其中,似乎还有更深的意义。 第26章 林水堂! 稍稍一想,我差不多明白了,白刚到底激动在何处。 柳晓静的魂儿能跟白刚回来,就说明,白刚肯定没事儿经常去白河边,去引魂,只是魂魄有没有引回来,他自己以前并不知道。 我就直接跟白刚说。 “白先生,既然柳晓静的魂,都跟你回来了,就证明她是想要回家的。” “只是,我猜测,她和你师父的尸体,一定被困在了白河下边,只是不得已,上不了岸。” 白刚点头。 “对,十三,我觉得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一定是这样!” 提起这事。 我突然想到《捡金拾遗》里的几句话。 五十而知天命,衰而退,不入水,不捡水中老尸,不捡山野横尸,不渡鬼,不化煞。 这些,是那本书里,关于捡骨禁忌那一部分里的内容。 师父他早就过了五十,也怪不得,有人上门的时候,出的价格再高,距离也不远,他也不愿意接那些生意,而有些客户,虽然很远,但他还是出去上门办事,只求一个稳妥。 可想到这个问题,我突然觉得,师父似乎忘了所有的禁忌,这次,不但入水捞了养尸棺,而且,还想镇鬼化煞。 他那么做都是为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白刚继续解释。 “五十而知天命,我师父他虽然也是捡骨师,但他早已超过五十岁,一般山头的二次葬捡骨装金没有问题,但他现在,是走不了水路的。” “所以,几年前,你师父和柳晓静出事的时候,你应该去找过我胡叔,但过了天命之年,没法帮你!” “当时,他应该跟你提起过我。” 白刚苦笑,点头。 “是啊,那时候,我也见过你,但我只是觉得,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以成事。但你师父却说,我师父和晓静的事情,只能靠你,我以为他是推脱之词,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则跟白刚肯定地说。 “白先生,你是捞尸人,我是捡骨师,如果白先生您需要帮忙的话,我师父不能做的事情,我可以做,他不能走水路,我可以走水路帮你家人捡骨,送他们入瓮上岸!” 这些话,是白刚最想要听到的。 他听我说完,看着我,使劲儿地点头,又揽着我的肩膀,他那性情真,人都又要哭了。 “十三,那真的是太好了,你放心,酬劳上,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不过,我又跟他说。 “你这边的事情,急不得,毕竟,你也知道,柳树村养尸棺的事情,非常麻烦,如果今天能够顺利解决,稍作休整,我一定陪你下白河!” 白刚这会儿看我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他也跟我说,以后,别喊他白先生,他算哪门子先生,就喊他的名字白刚就行。 至此,我跟他定下了这件事,也准备起身,离开白刚家。 师父交代的事情,我基本上算是非常顺利的完成了。我想要尽快回到柳树村,毕竟,师父命宫上的黑气,一直都让我十分担心。 刚才又想起师父还犯了捡骨的禁忌,我心里更是不安了起来。 走到花圈寿衣店的门口。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就问。 “对了,白刚,你师父当年是给哪家事主捞尸,才遭遇不测的?” 白刚似乎记得很清楚,他立即回答。 “是林家人!” “当时……说是要我师父,打捞一具林家落水的女尸,女的是在白河坐游船,不小心落水的。可后来,因为我师父给他们捞尸,出事了,那林家人还赔了我们一笔钱!” 捞尸人捞尸没捞成,自己出事了,事主居然还赔了一笔钱? 这听起来,倒是有些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太对。 不过,我这会儿没心思考虑这个,因为,我本是随口一问,可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巧合,捞尸人柳龙虎去世的事情,竟也牵扯到了林家。 我立即又问。 “那个林家,找你们办事的人,具体叫啥?” 白刚回答。 “找我们办事的人,叫林水堂,落水的那个人,好像是他老婆。” 白刚的这一句话,信息量极大。 其实,他刚刚提到林家的时候,我立即就想到了,我以前所在的那个林家,想到了林水堂,可没想到,白刚师父当年给人捞尸出事,事主居然真的是那个林家。 我的心里,当即一个激灵。 白刚还提到,林水堂请白刚师父捞尸,是要捞林水堂他老婆的尸体,说起来,他是我父亲,那么,他的老婆不就是我妈吗?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太对。 因为,白刚师父出事,是在白河上,我妈落水的地方是柳河爬。 虽然,白河和柳河爬是连着的,只是这里修建水库,拦截了这条白河,成了一个大水库,但一般人提到白河和柳河爬,都是分开说的,不会混到一起。 我再去问白刚。 “你师父要捞的那位溺水女尸,具体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白刚仔细地想了想,又挠了挠头说。 “这个……我记不清楚了,不过,当时我跟着师父捞尸的时候,听有人说了,林水堂的老婆很年轻,比林水堂小了好多岁,好像就二十出头吧!” 我妈去世的时候,有二十七八,柳龙虎捞的尸那么小,肯定不是我妈了,而且,白刚师父出事是几年前,他师父应该也不会去捞陈年老尸。 我估计,那个溺水女子,应该是林水堂的另外一位妻子。 梅老太太极为执着,让林家有后,为了这件事,她近乎疯狂,后来,林家发达了,她肯定想办法给林水堂找年轻的老婆,让林家续上香火。 白刚师父所打捞的那具女尸,我估摸着,应该就是林水堂在林素婷之前的一位妻子。 白刚见我又陷入了沉思。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问。 “十三,怎么,你还认识林水堂?” 我自然没跟白刚说我和林水堂之间的特殊关系,只是跟他说。 “实不相瞒,昨天夜里的养尸棺,就跟林水堂背后那个林家有关。说起来,恶性八煞应在我身上,也正是因为,我之前从林家的手上,接了个捡骨的生意!” 白刚听此言,目光一凝。 “你说什么?” 我并未就此事深入地去说,只是按照我的想法,稍作引导,但白刚迅速理解到了其中的细节。 “照你这么说的话,我师父当年的死,岂不是有可能与林家有关?” “师父他当年可是白河上有名的水鬼,什么大风大浪,什么牛鬼蛇神他没见过,却因为一具新落水的尸体,折在了白河上,说起来,我当年根本就不相信的!” 我现在,是愈发的明白,师父让我跟白刚多联系的原因了。 林家在做的事情,不但与我有关,也与捞尸人一脉,也有着莫大的关联。 林家好像在下一盘诡异的大棋。 不管是我,还是白刚的师父,可能都是他们的棋子。 想到这个,我心中一阵恶寒。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说那梅老太太有这心思,这能力,我不太相信,她只是一个农村的老太太,甚至都没什么文化,她的背后,一定有高人。 林家这些年突然就发达了,绝对不是偶然。 我和白刚正聊着这事。 突然间。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应该是一条短信。 我随手拿起来,扫了一眼。 我便发现,这短信是牙叔发过来,牙叔他一个人守在老县衙,看守林青荷的养尸棺,他突然跟我联系,我很担心老县衙那边出事,就立即打开,去看短信的内容。 短信的内容,非常简短。 “十三!林水堂来了,他现在,人就在老县衙!” 第27章 红寿衣 这会儿还是上午。 距离我从柳树村出来,差不多过去了有两三个小时。 我师父他办事的效率这么高,这么快,就把林水堂给叫到了柳树村? 我从小到大所遭遇的事情,加上,白刚师父的事情,可以看得出来,林家的水真的是太深了,我现在,真的是愈发担心我师父的处境了。 也顾不得再跟白刚说什么,我就从花圈寿衣店里跑了出去。 我立即上车,启动车子,又给牙叔回了消息。 “牙叔,老衙门那边情况咋样?我现在马上回去!” 片刻后,牙叔回了一条消息。 “老胡说了,让你留在镇子上,千万别回来!” 我直接把手机丢在了旁边的座位上,不再发消息,准备轰油门,可是,车子打了左转向,还没从停车位移出去,就看到白刚冷不丁的站在了我车前! 这一下子要是冲出去,白刚人肯定要被撞飞的! 我立即冲外边喊。 “白刚,你干啥呢?” 说真的,我甚至有些愤怒,对他的行为很是不解。 白刚则是很着急地跑到我这边,扒着车窗户,跟我说。 “十三,你先别着急,你现在,不能回柳树村!” 白刚的反应有些反常。 我盯着他,问。 “啥意思?” 白刚目光游离到别处,不过,还是把他本来不该跟我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你师父先前已经跟我打过电话了,说你要是匆匆忙忙跟我告别,说要离开镇子上回柳树村的话,就让我想办法,把你留下,你们那个柳树村,你是万万不能回去啊!” 原来是这样的。 看来,我来镇上之前,师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是借着我给白刚结钱的机会,把我从柳树村里给支走了,师父肯定知道,与林家打交道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他不让我留在柳树村。 他那是为了保护我。 白刚看我低着头,又劝我说。 “十三啊!我这人呢,没那么多禁忌,其实结账的话,手机上转账也行。但你师父昨天晚上,明确说要你白天过来给我结现金,我就知道,他那是为了把你支开。” “你师父他用心良苦,十三,还是留在我家,先别回柳树村了!” 我当即道。 “这不可能!” “白刚,如果当年,你知道你师父下白河,可能会出事,你还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下白河捞尸吗?” 白刚一怔,他盯着我,却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我当然不会让他去啊!” 我继续说。 “所以,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师父出事啊!胡叔他不让我回去,是为了保护我,可我是他的徒弟,他对我有恩,我也想保护他啊!” 白刚听到了我的话,整个人愣了一下,很显然,我的话也戳到了他的心窝子里。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 “我师父他当年,下白河给林家捞尸的时候,也不让我去,所以,他,早知道那一趟下白河会有危险,他也是为了保护我……” 白刚的双眼里,顿时就有一些泪光在浮动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立即跟我说。 “十三,车子不用熄火,等我几分钟,我跟你,一起回柳树村!” 我愣了一下。 没想到,我只是劝说白刚别拦着我,白刚他居然做了这种决定。 还没有反应过来,白刚就返回了他的花圈寿衣店里,他应该是穿堂而过,去了后院他的房间里,我隐约听到,他似乎在收拾着什么。 几分钟后。 他将一个非常大的旅行包,放在面包车的后座上。 他自己则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说。 “事不宜迟,十三,咱们赶紧出发!” 我感激地看了白刚一眼,我知道,他这是要帮我。 说实话,跟白刚这个胖子,我真感觉有点儿相见恨晚。 师父看人的眼力没错,他是贪财,但他是个真性情的人,老谢那种人渣根本没法跟白刚这种人比,他这样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我迅速踩油门,把车子从古街开了出去。 白刚是个捞尸人,昨天他手上的捆尸绳,就让我眼前一亮,那镇尸的效果是真的好,要不是那条绳子,我师父昨天晚上就可能有危险,我和牙叔恐怕也得遭殃。 白刚昨天晚上过去,是救了我们的命,十万块的酬劳的确不算多。 今天,他要帮我,还带了这么一个大包,倒是让我心中安稳了几分。 也不知道,他那包里还能掏出多少好东西来。 我从后视镜里,冲着那大包扫了一眼。 白刚很正经地说。 “十三,你放心吧,我这人做生意,从不乱收费,那里边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你师父也懂行情,到时候,肯定给你们友情价!” 我…… 亏我刚才,还有些感动。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他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商机? 一路上。 我车飙得很猛,恨不得脚都踩到油箱里。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到了村子里,进村就直奔老县衙方向,我准备开到大门口停下,直接进老县衙里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林水堂都已经到了,根据我们之前的线索,杀害林青荷的凶手,就是他! 白刚却提醒我。 “十三,别往前边开,咱们把车子,停到后边树林里。” “我记得,老县衙后边有小门儿,咱从那儿进去,先别打草惊蛇。” 我因为我师父的事情,心其实已经有些乱了。 但白刚却非常冷静,他说的有道理,我也自然是照做,迅速把车子开到了旁边的杨树林里,附近杂草丛生,进去后,整个一辆车都被覆盖了起来。 杨树林外边,根本注意不到这里有辆车。 白刚从他那大旅行包取了个背包背了起来。 我与他一起,从老县衙后边,悄悄靠近。 白刚似乎还挺了解这个老县衙,青砖院墙的后边,居然真的还有个小门,我以前也来说,但说实话我都没什么印象,这白刚居然知道。 过去后,小门是锁着的。 白刚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铁丝,稍微调整了一下,在那铁锁上一拧,那锁就发出咔吧一声,就被他打开了。 这人真是个万金油,什么都会啊! 白刚收起铁丝,跟我打了个手势,我俩从后边进了老县衙。 在进去之前,白刚还递给我一把匕首。 他低声交代说。 “十三,大白天要真出事,往往都是人事,闹不了什么鬼祟,这东西你拿着,防身!” 他想得倒是很周到。 我接过匕首,放进口袋里,从后门进去,里边是一条小胡同,这胡同绕着后堂的青砖瓦房,一直能够走到县衙后院,再往前去,那就是前院,也就是林青荷的养尸棺所在的地方。 不过。 还没有往前院去,我就先听到了,后院房间里说话的声音。 老县衙的后堂是个议事厅。 我最先听到的,是我师父胡国华的声音,听到他在说话,中气也算很足,我心里的石头才算是稍稍放下来了一些。 至少,我能够确定,我师父他现在没事。 “林先生,这次把您给请过来,也是因为,柳河爬林家祖坟捡骨,后续的事情,你们做得不妥当啊!” 林水堂反问。 “胡先生,不知道,我们哪里做得不妥当?” 林水堂的意思,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似的,这让我对他以往老实印象的认知发生了改变。 师父似乎有些愤怒了,他加重了语气说。 “林家祖坟出了养尸,难道,没有风水师提醒你们,应该将养尸立即烧掉吗?” “你们不但没有把女养尸给烧掉,而且,你还雇人把女养尸装到养尸棺里,又是送嫁妆,又是骗彩礼,还把棺材也给送到了我们柳树村,缠上了我徒弟,你这是要害死我徒弟吗?” 话到后边,我师父的言辞变得愈发犀利激动。 可林水堂却反问。 “啊?这……恐怕……不太可能吧?” “你徒弟叫胡十三,他就是那位年轻的捡骨师,这我知道。” “当天晚上,我父亲的坟里挖到养尸,我们就立即联系了火葬场。你们走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殡仪馆的车。我父亲的遗骨入金瓮后,钱也已经结给了殡仪馆,让他们烧掉那具尸体的!” 师父却是冷哼一声。 “烧掉?是吗?” “既然是要烧掉那具尸体,为什么还有给她换上一身喜服?当时,我可看到你们给那女养尸换了衣服,而且,还是一件结婚穿的红色喜服!” 第28章 当堂对质! 林水堂那边沉默了几秒。 不过他又回答。 “胡先生您说的应该是那件红寿衣吧?” “其实,是我们准备得不够充分,没想到坟里还有女养尸。那殡仪馆的司机说,车上有一件寿衣,就给她换上了,那真的是一件寿衣,只是红色的,并非喜服啊!” “殡仪馆开车那司机说,年轻的女子要火化的话,最好给换上一件红寿衣,这是他们那一行里的说法,也是规矩。” 林水堂的回答好像无懈可击。 可我师父也说。 “好,我们暂时不谈那红寿衣的事情!” “前院的棺材,林先生您也看到了。” “女养尸到底有没有火化,你也应该清楚,现在,我徒弟被你们林家坑得很惨,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林先生,说说看吧,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林水堂沉默了一阵子。 他又低声说。 “这……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父亲坟里的养尸,我们是直接交给殡仪馆来火化的,后续的事情,他们全包,说一定没问题,那尸体应该是烧了的,至于你徒弟的事情,我们……我们林家,更是不知情啊!” 师父起身盯着林水堂,再道。 “不知情吗?” “那你为什么,要花八十八万雇佣林鸿运?” “别说你不认识林鸿运,那天晚上,开殡仪馆运尸车的那个司机,就是他!” 我从窗户缝隙里,看向那边坐着的林水堂。 这房间里除了我师父和牙叔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看来,这次来柳树村,是林水堂独自过来的。 林水堂坐在那里,还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甚至,有些局促不安。 或许是后来有钱了,条件好了,说实话,与当年相比,他的变化好像并不大。 “这……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是认识林鸿运啊!” 林水堂说话的时候,头都低了下去。 师父并未继续说什么。 他只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红阳布包裹着的东西。 林水堂也下意识地看向我师父手上的东西。 他似乎并不知道我师父拿的是什么,一脸的疑惑,我师父拿出那东西后,打开了层层叠叠的红阳布,露出了里边,那个阴胎琥珀。 白天光线好,琥珀里的小胎儿看起来,就更加清晰了。 看到这个,林水堂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但他也还是没说话。 我师父则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铁钉,当然,并不是那种普通的铁钉,而是昨天晚上师父用过的那种镇煞钉。 他单手攥着钉子,冲着阴胎琥珀上划了一下。 镇煞钉很尖,师父手上力道也很强,就是这么一下,阴胎琥珀上就划出了一道口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还看到,阴胎琥珀里那海马状的阴胎,还浮动了一下! 骤然间。 后堂刮起了一阵风,清冷而又诡异。 片刻之后,外边老县衙的大门口,就传来了非常急促的敲门声! 接着。 我就听到,那边有人在大喊。 “开门,快开门啊,放我进去,快放我进去啊!” 那中气不足,甚至有些嘶哑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就是昨天晚上跳水逃走的林鸿运。因为没有得手把我害死,他果然还是没有逃走,而且,他还潜藏在老县衙附近,伺机而动。 也怪不得,我师父昨天晚上说,林鸿运跑不了。 原来,师父他有这方法。 阴胎琥珀就是林鸿运的弱点,只要使用这种方法,林鸿运不得不现身。 师父看向牙叔,吩咐。 “老牙,去开个门,让林鸿运进来!” 师父这时候把林鸿运给叫过来,自然是为了跟林水堂对质,这件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林青荷的煞想要化掉,必须得林水堂全力配合才行。 如果他不承认,那这件事就不好办。 我和白刚悄悄移动步子,藏在旁边的过道里。 刚藏好,就看到牙叔匆匆忙忙朝着前院跑去,又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牙叔他揪着一个人的衣服,把他从前院给揪到了后院。 林鸿运的那张脸,白天看起来倒是还算正常一些,只是总体上还是那种发黑的蜡黄色。 白天看,有点儿像营养不良的感觉。 他的嘴角,还挂着鲜血。 我估摸着,肯定是师父刚才的那一手,让阴胎琥珀里的东西,反噬了林鸿运,他是受不住那东西的反噬,才不顾一切要冲进这宅子里,求我师父饶命。 果然。 一到后堂屋里,看到我师父,那林鸿运就给我师父跪下了。 “胡先生,饶命……饶命啊……” 牙叔上去一脚,就把林鸿运给踹翻在地。 胡叔死死地盯着林鸿运说。 “你昨天晚上要害十三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饶我徒弟一命?” “现在,想要我饶你一命,你觉得可能吗?” 师父说着,迅速动手,在那阴胎琥珀上又划了一下。 本来跪在地上的林鸿运,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则掐住了他自己的脖子,整个一张脸都从蜡黄色变成了青色,双目只翻白眼。 在地上一阵折腾,他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喷得他自己满手鲜血,他才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动了。 这一幕,看得林水堂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林鸿运在地上抽搐着。 林水堂从座位上起来,往后退去,他看起来很害怕这一幕。 师父的这一招,杀鸡儆猴。 不但是为了惩罚林鸿运昨天晚上的行为,而且,也是为了给林水堂看一看,林水堂敢图谋他胡国华的徒弟,到底是怎样一种下场! 阴胎琥珀的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种感觉,比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老牙,给他口水喝。” 师父吩咐了一句。 牙叔过去倒了一杯水,给那地上的林鸿运,递了过去。 林鸿运连续经历两次反噬,整个人的状态变得十分萎靡,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手发着抖,从牙叔的手里接过了茶杯,疯了一样,一饮而尽。 阴胎琥珀反噬会造成极致的口渴。 这是正常反应。 其实并非真的是缺水,只是身体的一种应激反应。 喝了杯水后,林鸿运才稍稍的缓过来一些。 师父这会儿再看向林鸿运,指着林水堂问。 “这人,你认识吗?” 其实,林鸿运刚才一进来,立即就看到了林水堂 此刻我师父问他,他自然毫不犹豫地回答。 “认识!” “我当然认识他,他就是林家的那个雇主嘛,你们在葬礼上见过他的!” “我这个人好赌,这些年,欠了不少赌债。” “是他,承诺我八十八万,让我把养尸棺带我你们村,再从你徒弟的手上,骗一万块钱彩礼,做成这桩应煞的婚事。他说,这样就能把你徒弟弄死,只要你徒弟死了,我就能得到八十八万,我要是得到这八十八万,就能堵住我那赌债的大窟窿啊!” 林鸿运一点儿都不敢怠慢地说着,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我师父,希望师父能饶过他。 第29章 反常的林水堂 林鸿运直接指认了林水堂。 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林鸿运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还会不会说谎。 毕竟,他这个人昨天可是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骗了,像他这种老赌鬼,嘴巴里边很难有几句真话。师父上来就用阴胎琥珀反噬他,让他先吃点儿苦头,就是为了让他说真话。 林水堂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嘴唇也有些发抖。 “你……你说什么,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什么时候雇你,让你来害胡先生的徒弟了?” 对此,师父并未多说什么。 他只是再次拿出了红阳布里包裹着的阴胎琥珀,准备继续用镇煞钉去扎那阴胎琥珀。 林鸿运一脸慌乱。 两次反噬让他生不如死,他已经怕了。 “别……别……求您了,胡先生,胡老爷啊,别再动阴胎琥珀了,我……我会死的……” 林鸿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都快要哭了。 我师父则是沉沉地说。 “你难道没有听见,林水堂说了,他根本不认识你,也没让你来害我徒弟,昨天晚上,你就骗了我们,还惊了煞,今天是苦头没吃够,你还想骗我们吗?” 师父话到后边,语气越来越重,他攥着镇煞钉,准备动手! 林鸿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淋漓而下。 他摇头。 “没有,真的没有啊!胡老爷,我真的没有骗您,我说的,全都是真的,半个字的假话都没有啊!” 我了解我师父,他这次应该不是真的要反噬那林鸿运,也不是单纯就相信林水堂,他只是为了逼迫,那林鸿运拿出更加有力的证据。 果然,把林鸿运逼急了,他立即指着林水堂说。 “林水堂,昨天的事情,你不承认,难道,我女儿嫁给你的事,你也不承认吗?” “六年前,你到我家提亲,当时我女儿她已经怀孕了,可你还是说,你不嫌弃她,订婚我要了66万,结婚我要了88万彩礼,你全都出了。大约一个月后,你突然跟我联系,告诉我,我闺女其实在新婚洞房花烛夜,就已经去世了,你还给了我一笔钱,做封口费!” “这些,你全都不承认吗?” 林鸿运几乎是用尽力气咆哮着询问林水堂。 这次,林水堂的目光开始有些躲闪。 从他那目光之中,我可以看得出来,林水堂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他的表情很纠结,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好像很头疼的样子。 “嘶……啊……” 他疼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同雨下。 冷汗都下来了,他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林水堂穿着粗气,有些艰难地说。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说的这些……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林水堂有些不太对劲。 我师父皱眉,问。 “林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林水堂摆了摆手,揉着太阳穴说。 “没,没事……头疼病……这是老毛病了……我走得匆忙,没带药……” 正在这时。 老县衙的大门,再一次次被敲响了! 我听到柳树村老村长的声音在喊。 “老胡!” “胡师傅,开个门儿啊,有客人找你!” 有客人?谁来了? 师父给牙叔打了个手势,牙叔快步到前院开门迎客。 不一会儿,前院一个女人跟着牙叔走了进来。 她身上还是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西服,在老衙门的青砖青瓦之间,看起来格外惹眼。我仔细一看,居然发现,竟是那天上门找我办事的林素婷。 也就是,林水堂的现任老婆。 她居然来了? 我立即低声跟白刚说。 “白刚,帮个忙,你从后边小门绕过去,打探一下,看看村子里除了林素婷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过来?” 我担心,林素婷来了,林家的其他人,特别是那梅老太太也会跟着过来。 白刚点头,迅速从后门出去打探情况。 我则藏在这小胡同里,盯着脚步匆匆走来的林素婷,等她和牙叔靠近后院的时候,我立即躲进小胡同以免他们看到我。 好在这小胡同口外有一棵非常大的桂花树,枝繁叶茂的,刚好方便我藏身。 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林素婷的脸。 她画着非常精致的妆容,但我总感觉,她脸上的气色,好像有些不对。 本身,她是一个十分干练,且很有精气神儿的女人,可我刚才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却感觉她无精打采的,她的脸色很暗,甚至化了妆,还挡不住她整张脸上的暗沉。 林素婷跟着牙叔进了后堂议事厅。 在看到林水堂背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疼得满头虚汗的样子,她赶紧跑过去,担心地问。 “水堂……你……你这是怎么了?” 林水堂根本说不出话来。 林素婷好像很有经验,她立即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了一个青花瓷的类似于鼻烟壶一样的小瓶,拧开盖子,在林水堂的太阳穴上抹了抹,又给他闻了闻。 “好些了吗?水堂!” 林素婷担心地问着,看起来,她对林水堂倒像是真的关心。 林水堂缓了过来一些。 “我……我没事,素婷,你怎么来了?” 林素婷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她转身,盯着我师父,皱眉厉声问。 “你们对水堂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把水堂关在这里,是非法囚禁,是犯罪的行为!如果我现在报警的话,你们全都得被抓起来!” 林水堂见林素婷这么说话,立即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 “素婷,慢着!别报警!” “今天,本身就是我自己过来的,再说了,你看这里大门也开着,你也能进来,他们也没不让我出去,算不上什么非法囚禁。” 我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林水堂他居然在为我师父他们说话。 而且,听那林素婷的意思,林水堂他居然是自己一个人跑过来的? 我估计,除了林素婷之外,林家的其他人此前应该不知道林水堂来了柳树村,不过,林素婷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林家人,很难说。 林素婷还要说什么,林水堂却先问她。 “素婷,那天爸坟里挖出来的养尸,殡仪馆那边,到底有没有烧掉?” 林素婷只是担忧地看着林水堂说。 “水堂,你是知道的,家里的事情,我无权过问的。” 林水堂微微点头。 “也对。” “不过,外边那口棺材,他们打开让我看了,里边的女尸,的确就是当时爸坟里挖出来的养尸。” “有人用养尸应煞,想要害死胡先生的徒弟!” “我想着,胡先生徒弟那天给咱爸办捡骨装金的事,做得很好,就连咱们后来二次葬的时候,那风水师也说,捡骨先生的手法一流,且做得非常细心,周到,我就想着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素婷叹了一口气,说。 “水堂,你身体不好,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 林水堂摆手表示没事。 我师父看向林水堂,说。 “林先生,既然您也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么,我可以跟林先生您说说,您也回忆一下,养尸棺里,那位姑娘林青荷的凄惨经历!” 师父他一定是觉得,林水堂是真的有问题。 看林水堂的反应,他不像是装出来的,说不定,林青荷的凄惨经历,真的能够让他想起一些事情。 接着。 我师父将我之前,两次跟林青荷“洞房”所看到的真相,还原成一个故事,说给了林水堂。 林青荷肩膀胳膊上的鞭伤,胸口的致命伤,以及她小腹上的伤口,这些事情简单串联,就能够想象中,林青荷死的时候,到底有多么的凄惨,绝望。 她先是受到了鞭子的虐待,痛不欲生。 接下来,一刀刺在了她的心脏上。 最后,在她断气死亡之前,她的小腹上被划了一刀,她那腹中的孩子,也被人取走了。 听完女养尸林青荷这样的经历,林水堂和林素婷全都变了脸色。 师父坐下来喝了口水,又问。 “林先生,如果林鸿运说的是真的,六年前,他确实把女儿林青荷嫁给了你。那么,林青荷洞房花烛夜惨死,极有可能,就是你做的!” “别的事情,你说你不知道,但这件事情,难道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第30章 五味杂陈的心 听到我师父的质问,林水堂的手紧紧地攥着旁边的椅子扶手,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游离不定。 他似乎很紧张。 “我……我好像……记不清了……” 林水堂笨拙地解释着,他的话含糊其辞。 他绝对有问题。 要么,就是他在撒谎,要么,他是真的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忘记了自己曾做过那件事,总之,从他的反应来看,这件事情一定与他有关。 林鸿运已经被逼到那种份儿上了,赌徒虽然贪财,但他还是惜命怕死的,他应该不可能撒谎。 当然。 除此之外,林素婷的反应也让我怀疑。 提到六年前那事的时候,我感觉,那林素婷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甚至,她的口中还自语疑惑了一句。 “六年前?” 我师父很是敏锐,立即问那林素婷。 “什么六年前?” 林素婷回过神来,脸色骤变,立即改口。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一句。”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刚嫁到林家一年多,六年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您说的那些,实在太吓人了,水堂他的为人,我了解,他一直都是个老实人,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 然而,就在这时,林鸿运却是冷笑一声。 “林素婷,你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 “那件事,才过去六年而已,你一年前嫁给林水堂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打听过林水堂娶过多少老婆?” “你肯定打听过!而且你也知道,他前边的那些老婆,一个个,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林水堂的老婆,六年前死了一个,死在洞房花烛夜,三年前又死了一个,死在了白河上。” “一般的女子,哪怕知道林家有钱,也不敢嫁,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林水堂。你真的爱他吗?哼……你根本不爱他,你那么年轻漂亮,他林水堂现在,怎么着也快50岁了。” “你不为别的,你嫁到林家,就是为了钱!” “据我所知,你弟弟林江波做生意赔了钱,被人逼得差点儿跳白河自杀,你不得已,才嫁给了林水堂,因为嫁给她,你弟就能得到林家的一大笔彩礼钱,替他补上那个窟窿!” “所以,你当然听说过,六年前林水堂的老婆死于洞房花烛夜的传闻,只是你没想到,她会死得那么惨,而且死之后,怨气不散,变成了养尸,成了恶性八煞!” 林鸿运的这一番话让林素婷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盯着林鸿运,下意识地问。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林鸿运再次阴冷的笑了起来。 “我是谁?那天晚上,我们不是见过面吗?我就是那殡仪馆开运尸车的司机!” 林素婷盯着林鸿运,自然是想起了这个人,只是,那天夜里天黑她没看清楚,此刻仔细一看,的确认了出来,她想不到,这司机居然在这儿。 林鸿运继续阴笑着说。 “当然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六年前洞房花烛夜去世的林家媳妇,叫林青荷,她就是我林鸿运的女儿!我以为,我女儿嫁入了豪门,能过上好日子,却不曾想,她一天福都没享,却在新婚夜惨死,怨气滔天,变成了养尸,现在,她就在外边那口养尸棺里躺着,她的尸体发胀,变成养尸,恶性八煞,早已经没有了人样!” 听着这些话,林素婷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林鸿运再阴沉地问。 “林素婷,你弟的事情,是解决了,他保住了命。但是,你嫁给了林水堂,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跟林水堂前边几任妻子一样,死于非命呢?”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惨死,变成养尸?” 林素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想要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 听林鸿运说到这里,我也突然想到,刚才林素婷进后院的时候,她脸上那妆容都挡不住的暗沉气色。 相经有云,命宫泛黑,寿夭短命,黑煞过五官,命陨。 我师父脸上,命宫泛黑,预示着可能发生危险,有可能要了命,而林素婷这种情况,黑色煞气已经盖过了脸上全部五官,是死人的面相。 难道说,林素婷这是要死了吗?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白刚回来了。 经过打听,探查,白刚发现,除了林水堂之外就林素婷一个人过来的,她的车就停在老县衙旁边,她应该是进村问了老村长,才找到了老县衙这边。 这么说来,梅老太太应该还不知道,林水堂夫妇来了柳树村? 不过,我感觉,那老太太肯定早晚会知道。 林素婷深深地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我师父问。 “胡先生,我是知道六年前林家的媳妇惨死在洞房花烛夜,但我认为,人一定不是水堂他杀的,他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自己动手的!” “现在,我看,你们该问的问题,也都已经问完了,我得带水堂回去了。您刚才也看到了,水堂他的身体不太好,不能一直留在这儿!” 说着,林素婷就要拉着林水堂起身。 可林水堂却并没有起身,他看着林素婷十分坚决地说。 “素婷,今天这事没个答案,我不能走!” 林素婷显然有些意外。 因为平日里,林水堂的性格一向懦弱,没有主见,哪怕有很多小事都是她来替林水堂做决定,可没想到,这次林水堂却异常的坚决,这甚至不太像他。 林素婷不解的看着林水堂,问。 “为什么啊?” 林水堂叹了一口气说。 “有些事,你不懂!” 他说了一句,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又看向我师父,认真地问。 “胡先生,您徒弟他,现在还好吗?” 师父冷哼一声。 “被恶性八煞缠上,那东西不动手,命都得被带走半条,你说他能好吗?昨天晚上,林青荷非常要跟我徒弟洞房,他也差点儿因为这是没命,要今天晚上还不能解决问题,我徒弟他,恐怕就活不成了!” 一听这话,林水堂一脸的担忧。 “啊?这么严重?” “那……那他现在……胡先生,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道我……我能不能去见见他?” 林水堂的反应让我也有些意外,他这样,倒是让我心里怪怪的。 旁边牙叔却说。 “不行!” “你要是见了十三,动了歹心思,出手害他怎么办?你现在可是害十三的最大嫌疑人,虽然你嘴上不承认,但那些事情绝对跟你脱不了干系!” 牙叔言辞相当犀利,林水堂听到这话也低下了头,还是那样老实巴交的样子。 几秒钟之后,我分明看到,他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哭了。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看那林水堂现在的反应,虽然,他明面上没说,依旧以林水堂的徒弟称呼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这一瞬间,我甚至忍不住,想要冲进去。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哭了,我就觉得他可怜,说起来,他是我奶奶害死我妈的帮凶,我是真的想去问问他,当年我奶奶用那种办法害我妈的时候,他知不知道? 妈跳水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去阻止,他为什么那么听我奶奶的话? 我心中的思绪,一下子就拥了上来! 我准备过去问他,可我身后的一只手,却抓住了我。 白刚冲着我做出噤声的手势,还摇头示意我,千万不要过去。 我停了下来。 屋里。 我师父左右走了几步说。 “十三他现在不在柳树村,你见不到他,也不该见他,更没有资格见他!” 师父的这一番话,让那林水堂的身体好像触电了似的,颤抖了一下,他的头低得更深了,他的口中,还在默念着。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啊……” 突然间。 林水堂起身,冲着我师父那边走过去,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 第31章 真情还是假意? 这一跪,来得突然! 我师父他也愣了一下。 不过,我师父知道那林水堂是什么意思,显然,他这是想要求我师父,让他见我一面。 他为什么非要见我? 我和他林水堂的父子之情,早在当年我和我妈跳进柳河爬,他不管不顾,只听我奶奶的话而不救我们的时候,已经彻底断绝了。 师父脸上冷漠。 “好了,你不用这样!” “就算你给我跪下也没用,你见不到十三,他也不想见你!” 林水堂的身体都在颤抖,他双手撑着地面,眼泪竟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掉,接着,他甚至开始给我师父磕头,他的脑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丝毫都不含糊! 几次之下,他那额头上的鲜血,都渗出来了! 林素婷看着林水堂的反应,很是担心,她想要去拉林水堂,却被林水堂一把推开。 “素婷!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插手!” “如果你非要拦着我,那就滚出去!”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很强势,说真的,我还从未见过,林水堂会这么说话。 因为平日里他都是给人一种非常懦弱缓慢的感觉,说话的声音很小,他的身边出了啥事,他从来都只会蹲在地上,抽烟生闷气什么的,根本不会决断,更不会这样发火。 林素婷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她看着林水堂,整个人也愣住了。 显然,她这一刻也感觉有些不太认识面前的这个林水堂了。 而林水堂只是跪在地上,继续给我师父磕头,他那头一个磕得比一个重,到后来,额头上的鲜血,都已经流到了他的眉毛和鼻子上,样子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狰狞。 我师父也是皱着眉头,对他说。 “林水堂,你不用给我磕头了,我可受不起!我都已经说了,十三他现在不在柳树村,就算你想见他,也不可能见得到!” 林水堂听到这话,则是直起了身子,但他并未起身,却说。 “胡先生,您弄错了,这些头,是磕给胡先生您的,这些年,您的恩情,自然受得住!” 我师父又愣了一下。 他这次没说什么,但他知道其中深意,那林水堂磕头,磕的是我师父对我的救命之恩,也是这些年对我的养育之恩。 毕竟,如果没有发生当年那件事,该把我悉心养大的人,是他林水堂!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水堂又抬起头说。 “胡先生!” “今天晚上,我会留在这里,入夜之后,养尸棺上的捆尸绳,可以打开。” “当年我亏欠十三的,今日,也该还了!” “十三他不愿意见我,也罢,你说得对,我这个人,哪有什么资格见他?上天能够给我机会,让我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攥住了拳头。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这么说,就意味着,他今天晚上要为了我,去面对林青荷那个恶性八煞。他这么做,很有可能会直接把命丢在这里,这是做好了准备,要用他的命换我的命吗? 这一刻,我的心忍不住在颤抖。 里边,林水堂又对林素婷说。 “素婷,你回去吧,柳树村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如果我今天晚上,出了什么事,死在了这里,那也是我死有余辜,是我的报应。到时候,你也不用再留在林家,这对你来说,也是个解脱,你还这么年轻,就找个人家,再嫁了吧!” 林水堂的这些话,已经是在交代后事了。 听到这些话,林素婷的眼泪,不由得滚落下来。 她冲过去,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林水堂。 “水堂,不走!我不走!” 林鸿运刚才说,林素婷嫁给林水堂全都是为了钱,可能的确如此,但从现在林素婷的反应来看,她对林水堂的那份心,却是真的。 林水堂则是苦笑,他使劲儿地拨开了林素婷的胳膊。 “好了,我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我在,那交易就在,如果我不在的话,这场交易也就算完成了。” “素婷,这一年以来,你对我的好,我全都深深地记在心里,但是,我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你留下!” 然而林素婷却很坚决,她说。 “水堂,那是你的决定,但腿长在我身上,我说不走,就是不走!” 对于林素婷如此决绝的坚持,林水堂也显得十分无奈。 见此,那林鸿运冷笑着说。 “行了吧你,林素婷,你就别装了,咱们这些小人物,跟林家搭上关系,不都是为了钱?既然林水堂肯放了你,你还不赶紧走,真是婆婆妈妈的!” 林素婷并未理会那林鸿运。 白天肯定不会有啥问题,师父就让牙叔给他们送了饭。 我和白刚回到家里,师父没过多大一会儿,也回来了,见我们都在院里,他皱眉问我。 “十三,你怎么回来了?” 白刚起身,直接过去揽住我师父的肩膀,很是大大咧咧地说。 “老胡啊,您这徒弟,执意要回来,我可拦不住啊!” 师父扫了一眼,旁边放着的那鼓鼓囊囊的大包。 “拦不住吗?是你看到有商机,才来的吧?” 白刚嘿嘿一笑,似乎真被我师父给说中了,但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他只是说。 “依我看,今天晚上商机无限,我肯定不能错过!” 师父白了白刚一眼,又说。 “这么说,刚才你和十三,都藏在老县衙里?” 白刚点头。 看向我,师父又问。 “都听到了?” 我也是点头。 现在这会儿,我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当时林水堂说的那些话,还有他跪在地上拼了命求我师父的那一幕。 师父过去,在石桌旁边坐了下来,想着什么。 喝了口水,他再问我。 “十三啊!” “你怎么看?” 我知道,他在问我关于林水堂的事情。 说实话,我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师父就换了一个问题问我。 “你想见他吗?” 我犹豫了一下,但想起我妈的事情,就又坚决地说。 “不想。” 白刚在旁边,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他自然不知道,我和林水堂的关系,所以不会理解这个的。 不过,白刚是个话多的人,连续几句话插不上嘴,他见我俩都停了下来,就说。 “林家是个大家族,而且,据我所知,林水堂是他们那个家族中非常重要的人物。” “他一人来到柳树村,到现在,都已经大半天过去了,后边,就跟来了一个林素婷,林家的其他人,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 我师父目光突然一动,看向白刚问。 “你的意思是说,林家人可能已经知道林水堂来了柳树村,而林水堂过来有可能是个局?” 白刚点头。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可说真的,也的确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在我看来,十三跟那林水堂之间,应该有些关系吧?刚才林水堂那般哭诉,又是磕头又是哀求的,他不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十三现身吗?” “自始至终,林家人要针对的,可都是十三啊,要十三真出去见了林水堂,会发生什么?” 看来,白刚刚才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我忍不住要出去问那林水堂的时候,他才会从后边紧紧地拉着我,不让我现身。 一旦我真出去了,可能就上当了。 我师父也嗯了一声。 “没错,确实有这种可能!” “林水堂看起来很诚恳,似乎是真的要为了十三,自己去应煞。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哪怕到了今天晚上,十三你也不能现身,我也感觉,梅老太太那个人贼精,她怕是在什么地方,盯着我们柳树村呢!” 仔细地想了想,师父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又说。 “要这么说的话,今天晚上,我们还不能解开捆尸绳,一旦林水堂是骗人的,他不去应煞,到时候,没有捆尸绳的控制,十三他怕是要凶多吉少!” 白刚却摆了摆手说。 “老胡,晚上你还是把那条捆尸绳解开吧!” “为啥?” “咱们算一下,租用那条捆尸绳,租金只需要两千。可要是那条绳子有损坏,或者直接断掉了,那赔偿金可就不是两千了,那条绳子哪怕是我给你们算友情价,至少也得,两万!” 我顿时懵了,这种时候,白刚居然在算钱? 不过转念一想,我突然觉得,白刚看似精明的话里,好像还有深意。 第32章 活人穿寿衣 我当即看向白刚,问。 “你是说,今天晚上,如果那条捆尸绳不取下来,也镇不住棺材里的林青荷,它会断掉,对吗?” 白刚直接点头。 “没错,棺材里那可是恶性八煞,昨天晚上可以,但今天晚上,捆尸绳可困不住那玩意!” 我疑惑。 “为什么今天不行?” 白刚示意我坐下来,又跟我解释说。 “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是子时。但你知道,一个月里阴气最重的是什么时候吗?一个月里,阴气最重的时候不是月初月末,而是月圆之夜的子时!” “子时过半,月阴阳极而衰,是为一个月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刻,也叫月阴逢魔时刻。” “林家的人很会挑时间,今天晚上,刚好就是十五月圆夜!” “时辰一到,林青荷恐怕就不是恶性八煞,那么简单了!” 白刚这些话说出来,就连我师父的脸色,也是骤变。 一个月里的那个月阴逢魔时刻,这事,我师父之前的确没有考虑到,林青荷这个恶性八煞,再撞上月中逢魔时刻,的确很棘手! 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要更加的复杂。 按照我师父之前的计划。 林水堂好好地配合,替我应煞。 他有可能因此而丢掉性命,但林青荷本身的煞气,也会因为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彻底泄去。到时候,她的养尸之躯就会干瘪,腐化,只剩骸骨。 我师父会为她捡骨,把这些骨头入金瓮,交给林鸿运这个直系亲属供奉。 连续供奉三年,等三周年到了后,可改为清明年祭即可。 如此,林青荷就能够彻底安定下来,只要供奉不出现问题,林青荷的魂魄便能够在供奉三周年期满后,进入阴间轮回,她的魂魄也不至于再闹鬼祟。 可现在看来,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我仔细地又瞧了一眼,我师父眉心命宫处的黑煞,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重了,师父他要面临的危险依旧没有解除。 “胡叔,那现在怎么办?” 我想听听,师父他还有没有别的计划。 这个月阴逢魔时刻,彻底打乱了我师父此前的计划,他这次,倒是把目光投向了白刚。 白刚想了一下说。 “这件事情,关键在十三!” “林家养出这么个恶性八煞,还在逢魔时刻放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要十三的命。至于他们为什么非要十三的命,我不想了解,但今天晚上,如果我们想要扭转林家的阴谋,只需要关注一点!” “那就是十三这条命!” “只要天亮了,十三他还活着,我们就算是赢了!” 白刚这化繁为简的说法倒是不错,的确让整件事的思路,变得十分清晰。 既然他这么说了。 那么,白刚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对策,能够保护我。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喝了口茶,说。 “离开县衙的时候,我观察了,县衙的屋子里,放有棺材。这第一样东西,已经有了。等会儿,老胡你再想办法准备一件寿衣和一双黄麻底纸鞋!” 我疑惑。 “准备这些东西干啥?” 白刚笑着说。 “当然是给你穿了。” “我?” 我懵了,再看向师父,师父似乎十分赞同白刚的办法,直接说。 “好,就这么办!” “我刚好出去买东西,顺便把东西置办了。” 师父匆匆忙忙的出去,他开着车,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东西给置办齐整了。回来的时候,师父他还带了凉菜,烧鸡,以及虎皮凤爪之类的卤味。 我怀疑我师父是故意的,上次我看到虎皮凤爪就吐了,这次,他还整? 还好有别的菜,我也吃了一些。 只是看到我师父和白刚啃着虎皮凤爪,津津有味儿的样子,我总有一种错觉,他们嘴里边啃的,好像是林青荷的那双,在水里被泡发了的手。 傍晚,等天色暗下去。 我们三人出发,从村子里的一条小路,绕到了老县衙的后边,再从小门进了老县衙的院里。 老县衙前院侧边厢房里,的确放着一口棺材。 师父说,那口棺材是老村长给自己准备的寿材,只是他家里没地方放,就给存在了这边的老县衙里,下午师父出去的时候,还跟老村长提了一嘴,说要用他棺材的事情。 老村长并不介意,我师父说,回头用完了,给他准备一口新的上好的柏木棺材。 林水堂他们都在后堂的房间里。 他们一天都没有出来,林素婷到了这会儿,居然真的没有离开。 师父走进后堂那边,跟林水堂他们交流着一些晚上应煞的事情,而我和白刚就猫着腰从前堂旁边的那条小走道里,穿过去,去了前院。 天已经彻底黑了。 林青荷的棺材前,点着两根白蜡烛,烛火随风摇曳着。 整个院里只有这么一点点光线,从下方照在那口棺材上,显得格外的诡异,我屏住呼吸,跟着白刚一起朝着侧边厢房方向走去。 突然间!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院子里笑! 那声音很轻,却有几分清脆尖利,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白刚好像没有听到,他走在前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也没停下脚步,而我,却忍不住朝着林青荷的棺材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我当即一个激灵,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林青荷的养尸棺上,居然坐着一个女人,她身上穿着红色的喜服,双腿交叉在前,悬在棺材的边上,似有几分悠闲地晃荡着! 她那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烛火摇曳,倒是把她那张脸映衬得更加精致了。 只是,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她那一双只有瞳孔,不见眼白的眸子却是深得吓人,也正在盯着我! 不知何时,她的手里还拿了一对,剪纸人。 红色的剪纸人,一男一女。 我如坠冰窟,双脚更是如同灌铅了一样,根本就抬不起来! 就是她,在冲着我笑。 那嘻嘻的笑声,空灵而又诡异…… 这时。 一只手从后边抓住了我。 我下意识的想要甩开那只手,却突然感觉,胳膊上一阵痛,这疼钻心,我几乎都要喊出来了,可仔细一看,居然是白刚在拉着我的手臂,还拧了我一把。 他压低声音问。 “十三,干嘛呢,别犯浑!” 我一哆嗦,能动了,下意识地回头再看向棺材上,想要跟白刚说,却发现,林青荷已经不见了。 白刚低声提醒。 “别愣着了,快进来!” 我迅速跟着白刚,进了厢房里。 里边的确放着一口棺材,而且,还是一口大红棺,老人喜丧的话是要用红棺的,这在我们这边也算常见。老村长他已经过了八十,给自己准备的自然是喜丧红棺。 进屋后。 白刚把门关上。 他走到棺材的旁,把棺材天板打开,里边还很贴心地铺了一条褥子。 下午他来过,已经提前在这边,做了一些准备。 跟我打了个手势,白刚低声说。 “十三,赶紧的,天已经黑了,你快躺进去,我把棺材封住!” 说着,白刚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棺材钉。 我皱眉,问他。 “啊?还要钉上?” 他回答。 “废话,当然要钉上,死人棺哪有不上子孙钉的!想要骗过林青荷,必须这么做,别磨蹭,赶紧躺进去,你刚才,是不是已经看到什么了?” 我心中咯噔了一声,点头。 “我……我看到,林青荷坐在棺材上!” 白刚吸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林青荷居然已经凶到了这种程度,这他娘的还不到逢魔时刻,她居然已经不受捆尸绳的限制了。看来,我得赶紧把捆尸绳给收了才是,可不能断了!” “十三,你也快把寿衣和黄麻底纸鞋穿上,赶紧入棺!” 白刚再次提醒我。 寿衣和黄麻底纸鞋就在我手上,我迅速拿出来,穿上纸鞋,再套上那件紫黑色的寿衣。 接着,我又抓着棺材边缘,跳了进去。 说真的,这种活人进棺材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外边看起来,棺材真的挺大的,但实际上躺进去,棺材内部的空间,其实没有多大,正常躺在那里,我左右肩膀,就已经碰到左右两边的棺材内壁了。 躺好之后。 白刚将棺材的天板,盖了上来。 边缘契合好,他便拿了个锥子,在上边钉上了棺材钉。 听着那砰砰作响的声音,我的脑袋,都被震得是一颤一颤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等白刚钉下两棵棺材钉后,我突然想到,棺材里就这么一点点的空间,我可能要在里边待几个小时,里边的氧气也不够我呼吸吧? 到时候,我不被林青荷给害死,也得闷死啊! “白刚,等一下!” 我大喊。 可白刚那锤子轮的砰砰响,甚至还加快速度钉上了全部的棺材钉! 第33章 压口钱 我的心里一阵慌乱。 白刚他不会忘了,我被封在棺材里还需要呼吸的这码事了吧? 他的封棺手法太娴熟了,上去三颗钉先把棺材天板给固定住,这会儿,应该已经上了四五颗棺材钉了,我推了几把,根本就推不动那棺材天板。 一般的棺材,密闭性都很好,老村长的这口棺材,更是做工精细,极为密闭。 无论我如何拼命的喊,我的声音都只能在棺材里打转儿,外边的白刚,根本就听不到! 喊了几声,我看没用,又赶紧动手,去敲棺材板! 可尝试之后,我的心都沉了下去。 老村长这口棺木,质量实在太好,几乎每一块木板,都有半尺厚,这种密度很好且很厚的棺材板,我的手敲上去,就跟敲在了石头上一样,几乎发不出什么动静来! 果然,敲了一阵子,白刚一样没任何回应。 片刻后。 钉棺材的声音停下,看来,七颗棺材钉已经全被白刚给钉上了。 我心说完了。 被困在这口好棺材里,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一刻,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农村有习俗,人去世了之后要停尸,停尸的习俗除了守灵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防止假死的情况发生。 停尸的时候,如果发现人还活着,还能救过来。 如果装入棺材里,再埋在土里,那可真的是不死也得死了。 我现在差不多就这情况。 可是。 当我平静下来后,我却意外的听到了脚步声。 那声音不大,但很显然就在棺材旁边,应该是白刚的脚步声。 不对啊! 我能够听到外边的脚步声,白刚竟听不到我的喊声? 我感觉不太可能,我觉得,白刚一定能听到我的声音,可他就是假装听不到,故意不理会我,难不成,就连他也想害我,他也看上了那八十八万? 说起来,那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在我们那小县城,都快够买两套房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不被那林青荷害死,却是要被闷死在棺材里了! 我突然想到。 来的时候,白刚还让我把手机给了我师父。 说是,以免我手机响,等会儿会暴露自己的藏身处,如果现在我有手机,我可以立刻给我师父打电话,可现在,手机也不在手上,我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心都凉了,索性在棺材里躺下来,尽量让自己冷静,也少消耗氧气,再去想对策。 总不能这么等死啊! 不过。 当我这么躺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密闭的棺材里,居然不是绝对的黑暗! 有一丝丝的光线,从棺材的一端,透了过来! 我立即循着那一缕光线看去! 心中不由得一喜。 因为,这棺材上,居然还有一个洞。 从棺材里翻了个身,我迅速爬过去,从那孔洞里往外看,伸手摸了一下,我还发现,孔洞的里边居然还有个挡板,可以左右推拉。 我迅速将其推开。 我发现,那是一个比手机屏幕小一些的孔洞。 透过这个孔洞,我再往外看去,我突然发现,有一张脸贴在孔洞的外边,正在盯着我笑! 光线昏暗! 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一张脸,我被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 但很快,我就又听到了白刚那嘿嘿的笑声。 没错,那张脸就是白刚,他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瞧你这小子吓得,你不会真以为,我要把你给封死在棺材里吧?放心吧,你要是死了,你师父不得跟我拼命,到时候,我找谁要钱啊?” 听到这话,我顿时一阵无语,真的想骂他一句。 白刚则在外边贱兮兮地问我。 “十三,咋样?咱这可是全新推拉设计透气窗!” 虽然这白刚说话的样子,是挺欠揍的,但是,不得不说,他这样在棺材板上设计一个小推拉窗,很实用,因为夜里从外边几乎看不出来这里的小窗口,我想要透气,看清楚外边情况的话,只需要打开一点儿往外看就行了,也很方便。 棺材的一端,正好对准这厢房的门口。 外边正当院里放着的,就是林青荷的那口棺材,等会儿,林水堂替我应煞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我在棺材里就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还真是虚惊一场,我还以为,白刚也要害我呢! 这时。 白刚又从那小窗口里,塞进来一枚古旧的铜钱。 那铜钱上锈迹斑斑,整体发绿,甚至都看不清楚,那到底是哪个朝代的通宝。 “这枚铜钱你拿上。” “等会儿,要是真有啥东西进了这棺材里,你就躺下,口含这枚铜钱,记住,这能保命!” 白钢说这话的时候,不再是那贱兮兮的语气了,他说得很认真。 我低声认真地问他。 “这是什么铜钱?辟邪的吗?” 我感觉,这东西拿在手里,透着一股凉意。 白刚说话很直接,他告诉我。 “这钱,叫压口钱,是我捞尸的时候,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压口钱上阴气很重,你穿着寿衣和黄麻底纸鞋,再含上这压口钱,压住活人气,几乎跟一个真正的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我拿着这枚铜钱,不由得一阵干呕,想着等会儿遇到危险,我还得把死人嘴里抠出来的东西,含在我自己口中,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 早知道,我就不问了。 不过,白刚的办法其实和之前,我师父让我在脸上抹泥巴撞死人,如出一辙,只是白刚的这个办法看起来更像是升级版的,师父那时候用的办法,现在再用那肯定是不行了,就是不知道,如果事情出现了什么意外,林水堂没有能够替我应煞,月阴逢魔时刻的林青荷找到了我,用这种办法,还能不能骗过林青荷呢? 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谁也不能确定,总之,我从这窗口里,往外边看,看到林青荷的那口养尸棺,那颗心还是紧紧地悬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晚上的事情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一想起师父命宫那团黑气,我这心里就更加担忧了。 白刚交代好这些事。 我也把那个窗口给关小了一些,就留下一个小缝隙,以供透气。 棺材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我根本没办法坐着,就只能躺着。 白刚应该是出去了一趟,我爬起来,扫了一眼,原来,他是把那条捆尸绳,给收了起来。 收好后,他到这厢房里,藏了起来。 夜色很静,我时不时的就看那林青荷的棺材一眼,就之前看到,她坐在棺材上,之后,哪怕白刚把捆尸绳给去了,她也没有再现身。 毫无疑问,现在那口养尸棺,已经困不住她了。 难道,她也在等月阴逢魔时刻的到来? 大约又等了有快一个小时,我师父,牙叔,还有林水堂、林素婷,以及林鸿运,都来了前院。 我师父的手上,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 那里边的东西我知道,是当时老谢替林青荷送给我的那些嫁妆,袋子里是七万五的现金,金镯子,以及一双女式的红色船袜。 林水堂蹲在地上,先是给林青荷换了两根新的白蜡烛,再上了香。 一样是三根神香,一根鬼香。 等鬼香袅袅而起,香烟稳定,说明鬼已经接香,林水堂再按照我师父的要求,把鬼香取下来,在那现金,金镯子以及红色船袜上,绕了绕。 正四圈,倒四圈。 绕好后,林水堂再从我师父的手中,接那些嫁妆。 这个退还嫁妆的过程,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等于是退婚,有可能会冲撞到棺材里的林青荷,如果林青荷不同意,很可能这会儿就出大事! 这件事,绝对不能拖到月阴逢魔时刻,也就是今夜子时后半个时辰。 林水堂接那些嫁妆的时候,有些紧张。 林素婷更是皱着眉,担心不已。 我师父他,也一样紧张。 这边,棺材里的我,也跟着屏住了呼吸,盯着林青荷的养尸棺! 第34章 真心应煞? 好在是一切正常,林青荷的养尸棺,暂时并未发出什么异响。 之前我见过,林青荷坐在做棺材上的样子,这会儿,倒是并没有看到她。 林水堂也非常顺利地从我师父手中,接过了当时老谢送给我的嫁妆,七万五,金镯子,以及红色船袜,一样一样绕香拿过去,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那根鬼香,也并未灭掉。 除此之外。 我也有些意外,林水堂居然真的按照祭祀退礼的方式,拿回了那些嫁妆。 他非常配合,根本就没有要使坏的意思。 难道说,我们真的错怪了他,他是真心替我应煞的? 随后。 林鸿运也走了过来。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打一万块钱的现金。 这一打钱,就是他从我这里骗走的彩礼钱。 与刚才的方式一样,林水堂再小心翼翼地把那根鬼香,拿起来,在这一万块钱上,绕了绕。 我师父看了养尸棺一眼,说。 “林姑娘,之前我们都弄错了,这一万块,并不是给你的彩礼!” “其实,给你准备彩礼的人,叫林水堂,你父亲林鸿运他,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收过彩礼了,订婚66万,结婚88万,这些钱你们老林家早就收过了,姑娘您不能再收别人的彩礼,这不合规矩!” 鬼香依旧燃烧得平稳。 我师父从林鸿运的手上,接过了那一万块钱,随手收起。 林鸿运再拿出一本喜帖,递给林水堂。 那份喜帖,就是我之前梦里,在新房里看到的,没想到真有那么一个道具。 林水堂接过,继续解释。 “这喜帖是假的,你的老公,不叫胡十三!” “六年前,给你林家下聘的人,是我,林水堂,我才是你的老公!” “这些年,你一直不能入土为安,我也不知,母亲她为何把你跟我父亲葬在了一起,她这么做,着实是为难了你,今日,有何冤屈,你都可以给我这个做丈夫的说!” “胡十三是无辜的,还请青荷,放过他!” 他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红纸,那红纸上写着林水堂和林青荷二人的名字。 那份假的喜帖,丢进火盆里,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 而那张写着林水堂和林青荷名字的红纸,在被丢进火盆里之后,瞬间燃烧起来,化成那灰烬并未沉下去,而是腾空而起,飞到了棺材上。 用民间的说法,这种情况,就是亡人收到了这张纸条,比如,烧阴阳钱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情况。 接着。 林水堂再将那鬼香归位,他双手相拱,给养尸棺行礼。 这个动作,看起来很像是结婚的时候,夫妻对拜的礼仪。 不得不说,整个过程,林水堂都极为配合。 前前后后,他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难道说,他真的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所以,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我应煞,哪怕是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不在乎? 至此,所有的仪式,都结束了。 鬼香没有出问题,林青荷就是把那些事情给听了进去,她也明白了,我不是她老公,我与她之间的应煞关系,也已经彻底解除。 现在,就算养尸棺真的出问题,林青荷凶到极致,那煞也会应在林水堂的身上。 虽然我身上的危机,已经解除,但是,我心里的情绪,却是愈发的复杂。 林水堂做的事,似乎真的是为了弥补,当年他亏欠我的,他已经做到了,而现在的我,到底该怎么去面对他? 我没有从棺材里出去。 也着实不知道,出去之后,到底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十九年都没有见过面的父亲,我实在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去原谅他? 如果我真的原谅他,我觉得,我对不起我父亲!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情做成,白刚却并未有过来开棺的意思。 我继续从那棺材里的小窗口,往外看。 突然间。 我的视线里一阵恍惚,阴风甚至都已经从这孔洞里刮了进来,我定睛一看,竟又一次看到,林青荷穿着那一身红色的喜服,坐在她那棺材上。 像刚才那会儿一样,她的双腿悬在棺材前沿的边缘上,很是随意地晃动着。 裙子飞舞,下边是她那一双白皙而没有穿鞋和袜子的脚。 她染着红指甲,就衬得那双脚更白了。 看来。 林青荷她应该一直都在盯着我师父他们所举办的仪式,但她就那么一直看着,什么都没有做,她似乎对于这种改变应煞对象的行为,并不反对。 甚至,那张红纸烧掉后,她的手中,还多了一张红纸,不过,她扫了一眼,却将写着她和林水堂名字的那张红纸,给撕掉了。 仿佛听到刺啦一声,一张纸,就变成了一缕灰尘,随风散去。 林青荷撕掉那红纸,这是什么意思? 我正在想着这个问题,突然间,林青荷转头,朝着厢房这边看了过来! 她看来的方向,正是我这边,我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她该不会看到我了吧? 嫁妆彩礼都退了,她怎么还盯着我? 我心中紧张不已,迅速从棺材上那个小窗口处移开,背靠在旁边的棺材板上,心中扑通扑通直跳,在这安静密闭的棺材里,我甚至能够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这样。 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大约过了十几秒,我再悄悄地从那个小窗口里,往外边看去! 可这次,我却发现,坐在棺材上的林青荷,居然又一次,不见了。 清冷的风,依旧没有停下来,老县衙院子里的几棵松树,被刮得呜呜作响,跟有人在哭似的,我想了一下,心里不由得一紧,心说,她该不会是过来找我了吧? 虽然解除了婚约。 但是,林青荷刚才当着我的面,把林水堂的名帖给撕了,而且,还看了我一眼! 这女鬼,我好像躲不过了! 之前,白刚说过,我藏身的这口棺材,其实并不是万能的,棺材可以挡住活人,但一定挡不住阴物,一旦有阴物进来,我必须含住那个铜钱,装死人保命! 想及此处,我立即把铜钱,放在嘴里! 顿时,一股腥臭味儿和铜锈的气味儿夹杂一起的味道,只窜我的口腔和鼻腔,这种气息刺激着我的喉口,让我傍晚刚吃的东西,一下子就快要翻了上来! 我强忍恶心,躺着不敢动。 要真一口喷出去,把铜钱给埋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我还怎么继续含着? 我的冷汗都被憋出来了,拼了命的,强行压制自己的恶心,就这样,我等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旁边倒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悄悄地打开一个小窗口,借着外边微弱的光线,我睁开眼睛再往棺材里看了看,确定没事,我长舒一口气,才又爬了起来。 迅速拿出那枚铜钱,攥在手里。 只要不含着那铜钱,我那反胃的感觉,立即减轻了许多。 师父他们那边,仪式基本已经完成。 几个人正在商量着,怎么解决林青荷尸体的事情,看来,我师父和白刚的意思,就是让我等林青荷的尸体,彻底解决了,我再出去。 毕竟,现在月阴逢魔时刻还没到,一切还不算稳。 突然间! 老县衙的大门,被敲响了! 外边的敲门声极大,说实话,那架势,根本就不像是在敲门,而是在砸门,听起来好像要把老县衙的大门给拆了似的! 师父冲着外边大喊。 “谁啊?” 外边的人没有回答。 他们只是继续地砸门。 老县衙的大门为了保留古迹,依旧还是以前的土砖土瓦结构,不算很结实。 那些人砸得非常用力,老县衙大门上的土,都被震得哗哗啦啦地往下掉,这情况,要真被他们继续砸下去,整个门楼可能都要被掀翻! 这动静,外边的人来者不善啊! 师父看向牙叔,跟他使了个眼色。 “老牙,过去开门!” 第35章 梅老太太亲至! 外边的人在撞门,几乎要把这老县衙的大门都给拆了,师父让牙叔过去开门,顺便还冲着外边大喊了一声。 “好了,别砸了,这就去开门!” 果然,外边那砸门的声音停了下来。 牙叔过去把大门打开后,几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人,迅速走了过去,其中一个人还冲着牙叔推了一把,差点儿把牙叔给推翻在地。 “滚开!好狗不挡道!” 那人骂了一句,而且,对方一口气进来了有十个人,牙叔爬起来,本想要骂回去,但一看这架势,只好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眉头一皱,迅速回到我师父那边。 我从棺材里定定地看着外边大门口方向。 只是,我这边是在侧边厢房里,加上我还躲在棺材里,根本就看不到门口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 很快那十个黑衣保镖,就全都穿堂,走了进来。 “恭迎梅老夫人!” 这十个黑衣人左右分立排成队,一起鞠躬,一同高呼,看起来格外的有排场。 听到这个,我当即一愣。 梅老夫人,那岂不是是那个林家的梅老太太来了吗? 怪不得,那些保镖一个个飞扬跋扈,一副要拆了老县衙大门的样子,原来,他们全都是梅老婆子手下的人。 看到这一幕。 原本蹲在地上,给林青荷烧纸钱的林水堂,身体猛地一僵,他立即站了起来。 看起来,他好像没有想到,梅老太太会找到这里。 林水堂从小就怕他母亲,什么话都听那梅老太太的,这会儿看到梅老太太过来,整个人更是一阵慌乱,他手上的一大把阴阳钱,都掉在了火盆里。 轰的一声,火焰都窜了起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林素婷见状,赶紧扶住了林水堂。 “水堂,你没事吧?” 林水堂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看那大门外头,只是低着头,额头上的冷汗再次下来了,甚至,他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整个人局促不安到了极点。 这时候。 从我这个角度,我也看到站在后边的林鸿运,脸上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笑。 难道是她对梅老太太告了密? 随后。 一个不紧不慢好像很有派头的脚步声,从老县衙大门口方向传来。 接着我就听到,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梅老夫人,小心门槛,小心台阶!” 那声音伴随着笑意,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等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再从这边看过去,果然看到,梅老太太被一个人搀扶着,朝着这边的院里走了过来。而那个搀扶着梅老太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隔壁村的老谢! 老谢原名谢安,谢顶头,头顶上油光发亮的,那天就是他把彩礼送给了我,让林青荷缠上了我。 此刻的老谢,穿着一身黄色唐装,还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打扮得是人猫狗样的。 看来。 他逃走之后,直接去投奔了这梅老太太。 看到这个人,我的心里就来气,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在入行应谶的第一桩生意上,就摊上这么大的事,也不会害得我师父次次陷入危险之中。 我师父看着那老谢,也是忍不住,攥住了拳头,肯定恨不得宰了老谢那狗东西。 梅老太太进来后,朝着前边打量了一眼,手上搓着的那条翡翠佛珠,也随即,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林水堂的身上。 林水堂稍稍抬头,扫了一眼,刚好与那梅老太太对上了眼,而这一眼,让林水堂的头埋得更低了,他浑身上下,竟好像都在发抖。 老谢扶着梅老太太,朝林水堂那边走去。 一边走,那梅老太太一边问。 “水堂啊,你不好端端的在家里待着,跑这柳树村干嘛?” “我……我……” 林水堂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梅老太太冷哼一声。 她又扫了旁边,那林青荷的棺材一眼,又看向林水堂手上的那个红色的塑料袋,那里边,就是林青荷的嫁妆,七万五的现金,以及金镯子和红色船袜。 “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你让胡十三把嫁妆给退了,你这是想要替胡十三,应煞抵命,对吗?” 梅老太太盯着林水堂,恶狠狠地质问。 而她的这些话,也足以证明,她梅老太太绝对是林青荷事件的知情人,而她还很有可能就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凶手,她连应煞抵命都知道! 从梅老太太出现,到现在为止,林水堂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能说出来。 他对他这位母亲,似乎害怕到了极致。 然而。 正当梅老太太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间,那林水堂却开口了。 “妈,不是准备替胡十三应煞,他收到的嫁妆,我已经退了回来,胡十三出的那份彩礼,现在,也已经退了回去。林青荷应该就是我害死的,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该受到惩罚的是我,与胡十三无关!” 林水堂一反往常的沉默,一口气,把他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可能在别人看来,这没什么。 但我了解,对于林水堂来说,面对梅老太太,他能够这么说话,已经不容易了。 然而,正是这样的话,彻底激怒了梅老太太。 她恶狠狠地盯着林水堂,指着他道。 “反了你了!” “胡十三算什么东西,也配你来为他应煞?” 梅老太太说着,甚至想要上去,抽那林水堂。 但林素婷立即从后边冲出来,挡在了林水堂的面前。 “妈!” “别,别动手!” “是……是我跟水堂说,柳树村这边出了事,他才过来的。他本来不想过来的,但,我觉得,我和水堂正在备孕,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应该积德行善,不该害了无辜的人!” “妈,注意身体,您千万别动气啊!” 听到林素婷这么说,梅老太太的那张脸,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 她毫不犹豫,一巴掌就抽在了林素婷的脸上! 一巴掌后,那梅老太太似乎觉得根本就不解气,她龇牙咧嘴地,冲着林素婷的脸上,又抽了几巴掌! 几巴掌下来。 梅老太太被累得气喘吁吁。 “老谢,继续给这小贱人掌嘴,打烂她这张嘴,让她多事!” 老谢一脸阴险的看着林素婷,他嘿嘿一笑说。 “少夫人,得罪了!” 林素婷的脸本来都已经被打红了,老谢过去后,更是一巴掌极狠的抽在了林素婷的脸上,这一巴掌直接把林素婷的脸给抽出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她的嘴角都流血了。 这老谢,真他娘的狠,下手这么黑! 这边。 我在棺材里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忍不住一阵阵怒意。 梅老太太和老谢打林素婷的那一幕幕,让我想起,当年梅老太太打我妈的那一幕幕,她那时候还年轻,拿着扁担冲我妈那是往死里打。 “白刚,放我出去!” 我低声冲着旁边喊,看着梅老婆子这样的凶残手段,想起我妈的经历,我真的忍不住! 白刚悄悄地贴在棺材的边缘,低声提醒。 “十三,冷静!” “别出声儿,那件事是林家自己的事,别人不方便插手,那梅老太太想要你的命,你要是现在出去了,可就被她拿了个正着!” “我说了,棺材不防鬼,但防人!” 我被封在棺材里,如果白刚不把那些棺材钉给去掉,我根本就不可能出去,看来,我这么藏在棺材里,最重要的根本不是防止鬼祟害我,而是防止有人害我。 如果不是我被封在棺材里,看到那梅老太太再对他儿媳妇儿下狠手,我再想起当年的事情,我一定忍不住! 当院里。 老谢回头再看向梅老太太的时候,脸上藏起刚才的阴狠,再挂上谄媚的笑,问。 “梅老夫人,一巴掌,够吗?” 梅老婆子紧紧地攥着那一串佛珠,咬牙切齿说。 “一巴掌怎么够,要不是这小贱人的那张嘴,水堂他也不会来这儿,咱们的计划,也不会乱掉,继续打!” 老谢继续微笑,点头。 回头他则是一脸阴狠的盯着林素婷,说。 “少夫人,忍着点儿!” 老谢说完,眼神之中再泛出几分阴狠,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林素婷另外半边脸上,这两巴掌下去,几乎都已经把林素婷给打懵了。 她的脸都已经肿了,整个人都晃晃悠悠,摇摇欲坠的。 第36章 窝囊懦弱 那两巴掌抽向林素婷的时候,从我的方向,甚至能够从老谢那张脸上看到一股浓浓的杀意,老谢这狗东西,他该不是和林素婷之间有仇吧? 只是两巴掌,林素婷都已经快倒下去了。 她低着头,咳嗽了两声,嘴里和鼻子里的血,已经开始流淌而下。 后边。 我师父和牙叔也都看不下去了。 师父直接开口。 “老谢,你动手打女人,还下手那么狠,你这是要打死她吗?” 牙叔的话就更加犀利了,他冷笑一声说。 “我说最近不见谢先生了,原来,是给人当狗去了!不得不说,你这条狗,当得可真够很狠,逮到人了,能把人咬个半死,你现在,什么品种啊?” 老谢本想反驳我师父的话,可没想到后边牙叔的那句话,直接把老谢给呛了个半死。 他一下子就怒了,指着牙叔就骂。 “老牙!” “劝你一句,说话小心点儿,别到时候,丢了性命,可没有后悔药!” 然而牙叔却是冷笑。 “老牙我命硬的很,可不怕你这狗嘴里喷粪!” “你……” 老谢显然被气的不轻,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不过这时。 后边那十几个人黑衣服的保镖,也都走了过来,他们一个个架着膀子,做出一副很有气势压迫力的样子。 不得不说,现在的林家,家大业大,居然养了这么多的保镖。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一些练家子,身手肯定都不错,要真动起手来,我师父这边,就一个牙叔当帮手,自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虽然我师父和牙叔也有心想要帮那林素婷,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甚至。 那梅老太太还看向我师父和牙叔,说。 “胡先生啊,老身劝你们一句,这件事,是我们林家的家事,你们这些外人,无权参与!如果你们非要多管闲事的话,那也别怪老身,不客气!” 梅老太太这些话说着,那些黑衣保镖一步步冲着我师父和牙叔那边紧逼。 牙叔立即摆手。 “慢着!慢着!” “你们的家事,我们不参与!不参与!” 牙叔口中跑着风喊着,他推着我师父,连连后退,这场面,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也绝对不能正面硬刚啊! 见我师父不再说话,牙叔也已经认怂,那梅老太太又吩咐。 “好了,老谢,别管他们,继续给我打这个小贱人!” “两巴掌,可不够给她赎罪的!” 林素婷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梅老太太居然还不准备收手,这个老婆子的凶狠程度,真的是愈发的变本加厉,看来,林家这些年发达了以后,梅老太太这是变得更加嚣张跋扈,凶狠暴戾了。 此前我就在林素婷的脸上,看到了黑煞过五官。 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有可能跟老谢的出手有关,老谢这人下手太黑了,林素婷身材很好,相对瘦弱,要真这么打下去,她恐怕会被打死! 我对这个女人,并不厌恶。 林鸿运说她完全就是为了钱,才接近林水堂的,可事实证明,她并不是那种人,他现在为了维护林水堂,不惜把所有的责任都给揽在了自己身上。 哪怕她知道梅老太太是个狠人,她依旧,义无反顾。 甚至,我都有些佩服她的勇气了。 说真的。 林素婷作为林水堂的妻子,她几乎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了。 甚至,我感觉,她的身上还有我妈的影子,甚至,她现在的遭遇,更是与我妈当年很像,难道,他林水堂就想不到当年的事吗?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水堂身上。 此刻的他,蹲在地上,低着头。 这样的他让我想起了当年,我妈跳进柳河爬出事的时候,他蹲在地上抽闷烟的样子,我也想到了,我跳水找我妈的时候,他被奶奶拦住之后,他蹲在柳树下,抽闷烟的样子。 现在的他,与那时候相比,真的就差一根烟了。 看着这样的他。 我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他不能像男人一样站起来,保护自己身边的女人? 当年我妈那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我并不清楚,我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我妈和林水堂的亲生,可今天,事情非常的明了,林素婷就是林水堂现任的妻子。 虽然两人没有一儿半女,但是,林素婷对林水堂的好,有目共睹。 别人靠近林水堂,或许真的是为了钱。 可林素婷却为他,也付出了真心。 难道,即便如此,他林水堂能做的,依旧只有这样,蹲在地上,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吗? 这时候,我也听到,旁边那白刚低声淬骂了一句。 “妈的!林水堂这窝囊废!” “自己的老婆都被欺负成那样了,他居然还蹲在地上,连一个屁都不敢放。他可是那梅老婆子的儿子,他说上一句话,怎么着也不可能让自己老婆,被打得那么惨啊!” 我也开口,叹气,低声说了一句。 “白刚,你不了解他。” “如果他不是个窝囊废,我妈她……” 后边的话,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突然想到,这些年林水堂的前几任妻子无一例外,全都丧命了,并非他什么克妻命,人恐怕都是被梅老太太给害死的。 只是林青荷的情况,有些奇怪。 其他的都是结婚一段时间才去世的,而林青荷则是结婚的当晚,还没有洞房的时候,就被害死了。 而且,恐怕还是死的最惨的一位。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当院里。 老谢得到梅老太太的命令,脸上再次发狠,又给了林素婷两巴掌,第一把掌抽在她的脸上,林素婷都快被抽晕了,她强撑着身体,一个趔趄。 等老谢第二巴掌抽上去的时候,刚好抽在了林素婷的耳朵上。 这一巴掌极狠! 林素婷被抽得,一个踉跄歪出去几步,就摔在了后边,那林水堂的身上。 林水堂本蹲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一下,几乎把林水堂给砸翻。 他一个晃荡差点儿摔倒,抬起那张脸的时候,他满面的汗水和眼泪。 他下意识的去扶住了林素婷。 林素婷倒在林水堂的怀里,眼角和耳朵里,也都在流血。 说真的,我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从林素婷脸上看到的黑煞过五官面相,居然是这样一种应验的方式,我之前还以为,她可能会被林青荷给害死呢! 却不曾想,她却是要死于活人之手! 林素婷非常虚弱的咳嗽着。 此刻的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林素婷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她的手发着抖,知道是林水堂扶住了她,她想要抬手去摸林水堂的脸,可是,重伤的她,就连手都抬不起来。 林水堂也是发着抖,喊。 “素婷!” “素婷……” 他哭了,眼泪从他的脸上滚落而下,似乎也在诠释着,他那无尽的懦弱。 虽然下令的是梅老太太,动手的是老谢,可实际上,林水堂这个窝囊懦弱的男人,何尝不是他们动手的帮凶? 林素婷的嘴巴,都肿了,她的嘴唇一张一翕,想要说什么,却根本都说不出来。 林水堂紧紧地攥着林素婷的衣襟。 血红色的小西装,把林素婷的那张脸,映衬的更加血腥,凄惨。 而在那小西装的映衬下,林水堂的那张脸上,泛着红光。 这时。 梅老太太抓着那一串翡翠佛珠,指着林水堂,大吼。 “林水堂,你干啥呢?把那小贱人丢地上!” 平日里对梅老太太言听计从的林水堂,这次,却紧紧地抱着林素婷,并未松手,更没有把她放下。 他好像没有听到梅老太太的话一样,手发着抖,将林素婷额头上凌乱的被鲜血晕染的头发,给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他的眼泪,都掉落在了林素婷的额头上。 看到这一幕,梅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 “放下!” 梅老太太脸色狰狞,跺着脚咆哮! 第37章 狠毒的老谢 梅老太太恐怕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林水堂居然会不听她的话。 她非常的生气,整张脸上耷拉着的脸皮,都在颤抖。 她气得跺着脚,冲那林水堂大吼,让林水堂把林素婷给丢在地上,可林水堂不但没有把林素婷丢在地上,他反倒是紧紧地抱着林素婷,小心翼翼地帮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妈,不……你……你不能再打她了……” 林水堂目光依旧躲闪着,对梅老太太说着。 可这样的求情,梅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甚至,她变得更加愤怒了。 不等梅老太太再说什么,林水堂又说。 “妈,您可能不知道,素婷她刚才说那些话,其实……其实是担心您责怪我,想要替我担责……可实际上,今天……是……是我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就连素婷她,也是快到中午,才知道这件事……” “妈您要是不信的话……就……就问胡先生他们,他们都能作证,我来柳树村是背着素婷来的,素婷她也是快到中午才找了过来……” “您……您真的不该责怪素婷,要怪,就怪我!” 林水堂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话,梅老太太整个人也僵在原地,眉头越锁越紧。 她盯着林水堂,却突然发出了一阵比哭还难受的笑。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水堂,你……你可是我的儿子,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拼命维护那小贱人。你这么说话,是在责怪,妈让谢先生打那小贱人,是妈做错了吗?” “你看她那迷魂汤给你灌的,水堂,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妈做的这一切,可全都是为了你啊!” 林水堂的目光依旧躲闪在别处。 他依旧给人一种,很窝囊的感觉,他似乎根本不敢跟梅老太太对视。 但他唯独没有松开林素婷。 “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费尽心思,给你讨老婆,我就想着,让你们老林家能够有个后,让你日子过得好一些,可你呢,水堂,你……你就这么对你妈?” “你给我跪下!” 梅老太太再次攥着那翡翠佛珠,疯了一样地咆哮着,跺着脚。 老谢那圆溜溜的眼睛一动,立即过去,低声说。 “老夫人,老夫人啊,您消消气!” “水堂他可是您的儿子,他当然理解您的良苦用心,您要做什么,他还能拦着不成?” 这句话,似乎是对梅老太太的提醒,梅老太太也的确是愣了一下,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愤怒也的确在一瞬间就化解了,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笑。 她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些黑衣保镖。 这次,梅老太太直接下令。 “去,把那小贱人,给我夺过来!” 林水堂这些年虽然生活条件好了,人也变白了许多,但他的身体却并不太好,他看那些黑衣保镖要过去夺林素婷,就紧紧地将她抱住。 可他根本就争不过那些身材壮硕的黑衣保镖。 两个人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林素婷从林水堂的怀里,给夺走了。 保镖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一把将林素婷给摔在了地上! 林素婷摔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她的脑后可能还摔了一下,一团鲜血从她的头发中间晕染开来…… “这个小贱人就是个扫把星,她想要害死我们水堂,谢先生,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继续打!” 梅老太太是真狠的厉害,林素婷都这样了,她居然还要那老谢继续去打林素婷。 再打,人可就真的没命了。 厢房。 棺材里我暗自咬牙,问白刚。 “白刚,你有没有办法,能阻止他们,再打,可就出人命了,要不,报警吧!” 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毕竟,梅老太太带的保镖太多了,硬拼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看的,梅老太太这是一心想让林素婷死,如果不报警,根本没办法救人。 可白刚也叹了口气,说。 “十三,我知道你心肠软,但现在,恐怕报警也来不及啊!” “再说了,林家现在可不是什么小家族,那梅老太太敢这么动手打人,她肯定也有所准备!” 白刚的话里,也有他的道理。 眼看着一个人都快死了,我们就这么干看着吗? 庭院里,棺材旁。 老谢依旧阴狠着一张脸,他已经再一次开始动手了。 他一边抽林素婷的脸,一边还念叨着说。 “少夫人,您有这结果,可都是您自找的,要是出点儿什么意外,也怪不得我。如果您当初,选择跟了我,也不至于受这些苦!” “现在,你可后悔了?” 老谢一脸变态的相,冲着林素婷抽打,一边嘟囔着这些话。 怪不得老谢下手那么重。 原来,他和林素婷之间,居然还有些旧事。 不过那老谢看起来都已经快六十岁了,谢顶头,脸黢黑黢黑的,林素婷才三十出头,老谢居然还想娶林素婷,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现在那老谢典型的就是,吃不到天鹅肉,那就把天鹅给毁掉的变态心理。 后边。 林水堂看着这一幕。 他的眉头一阵阵抽搐,扑通一声,他给梅老太太跪了下去!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您别再惩罚素婷了……她……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来柳树村找到我的时候,还不停地劝说,让我回去……是……是我自己决意要留下的!” “就算错,真的错不在她啊!” 可即便如此解释,那梅老太太却也还是如同铁石心肠一样,根本不去理会林水堂。 她只是盯着被打得很惨的林素婷,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兴奋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当年她看到我妈跳进柳河爬的时候,也出现过,现在的她,真的和当年如出一辙。 跪在地上的林水堂,则是挪动着膝盖,一点点的靠近梅老太太和老谢他们那边。 一边跪着靠近,他一边磕头,拼命地求那梅老太太能够放林素婷一马。 “谢先生,您别下手那么狠,求您了……这样,您会把素婷打死的……杀人偿命,你难道就不怕偿命吗?” 求梅老太太不成,林水堂转而去求老谢。 可老谢冷笑着,一样不理会。 梅老太太甚至冷着一张脸,很笃定地说。 “谢先生,那女人的死,你不用担心。要她真的死了,等会儿,就丢进柳河爬里,我记得,柳河爬芦苇荡里,脏东西不少,把她丢进去,尸体都找不着!” “像她这种小贱人,死了就死了,反正,我们林家娶她的时候,已经给过钱了!” 已经刚给过钱了,就能像阿猫阿狗一样打死吗? 老谢当年肯定追求过林素婷,只是,林素婷应该没有答应,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但现在,那老谢肯定在趁机报复,他咬着牙,阴狠里夹杂着变态的神色,对林素婷极具报复性的抽打。 林素婷本来是个美女,而现在,她都已经被抽得几乎不成人样了。 但老谢却越打越兴奋,丝毫没有手软,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谢先生!” “求您了,停手吧,别再打了……” 林水堂这么哀求着,他的姿态显得极为卑微,他伸手颤抖着,去拉那老谢的胳膊,可那老谢却回头,一脸兴奋得意地笑着说。 “少爷,我可是奉命行事,再说了,这个女人,本就该……” 这一句话,老谢并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又紧紧地锁住眉头,低头看了一眼。 一口气都还没有提上来,话也没能够问出来,他嘴里边的鲜血,竟先涌了出来! “少爷……你……” 第38章 月阴逢魔时! 在林家,显然是梅老太太当家,林水堂无后,所以,林水堂年龄不小,却被称之为少爷。 老谢的一句话,都没有能够说囫囵。 他腹部上的剧痛,已经让他那张脸上的狠色,变成了痛苦,而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没错。 老谢的肚子上,被林水堂给捅了一把刀子。 这把刀子直接没入老谢的腹部,甚至,刀柄都陷进去了一些。 林水堂紧紧地抓着这把匕首,这一刻,他的手却并未发抖。 “少爷……你……你不是……连杀鸡,都不会吗?” 老谢早就知道,林水堂这个人懦弱得很,别说对人捅刀子了,就算是杀鸡,他都不敢,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这一刻,捅了他老谢一刀。 老谢根本不相信,林水堂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他才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 林水堂额头上冷汗淋漓。 老谢伸手,想要把他给推开,想要求人救命,但他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出来,林水堂就将那匕首拔出来,又冲着老谢的腰上,给了一刀! 原本想要爬起来的老谢,才跑出去不到两步,便是浑身发软,鲜血淋漓,而倒在了地上。 拔出刀的林水堂,嘴唇发着抖,站了起来。 他走过去,弓着身子,低着头,看起来虽然还是很害怕的样子,但他还是一把掐住了老谢的脖子,老谢疯狂地挣扎着,想跑,可林水堂闷着一张脸,一口气儿不吭,连续给了他十几刀! 一直到那老谢,彻彻底底的死掉了,一点儿动静都没了,林水堂自己也溅了一脸血,他才停下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里边的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也才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蹲坐在地上,林水堂大汗淋漓。 所有人,全都看呆了。 从林水堂开始动手,再到后来把那老谢给干掉,那梅老婆子都是一直愣在原地,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哪怕林水堂停下来,整个院落里,也是一片死寂。 我也看呆了。 说实话,老谢那个浑蛋,本身就是死有余辜。 可林水堂刚才的做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说真的,我都以为,他只是个窝囊废,只知道听梅老太太的话,就连我也一直都看不起他,可我没想到,他能动手把老谢给杀了! 这一手,真的是惊人! 我听到,白刚也在旁边,惊了一句。 “卧槽!” 院落里。 老谢倒在地上,死状凄惨至极。 如果没有看刚才老谢被杀的那个过程,不少人可能会觉得,老谢可能是被人给开膛破肚了,因为,他的某些脏器碎片,都掉在了地上…… 林水堂坐在地上,喘息了一阵子。 他满手都是鲜血,抬手擦了一把脸,看着梅老婆子,他竟还很是憨厚老实地笑了笑。 鲜血擦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变得有些狰狞。 梅老婆子一句话都没有能够说出来,便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止是他。 那一个个身材魁梧壮硕的保镖,也都已经吓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他们之前一个个都还很有气势地站在梅老婆子身后,这会儿却连看到梅老婆子坐在地上,他们都不敢去扶一下,甚至,要不是领着高额工资,一旦跑路违约要赔付巨额违约金,他们恐怕早跑路了。 林水堂看向梅老婆子,问。 “妈,你怎么也坐地上了,快起来吧,地上凉!” 他还是那种憨厚老实的语气。 说完后。 他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则没有继续理会梅老婆子,而是走到了林素婷的旁边,细心地把林素婷给抱了起来,他手发着抖,去探了探林素婷的鼻息。 从我这边就能看到,林素婷还有气,她胸前一起一伏的,还在呼吸。 只是她伤得重,怕是昏厥了过去。 “素婷,素婷,你醒醒!” 林水堂喊着林素婷,还小心地给她整理脸上的碎发。 继而,林水堂又回过头去,对我师父说。 “胡先生,帮我叫一辆救护车,素婷她,好像伤得很重!” 我师父和牙叔本也都看呆了,他们自然也想不到,林水堂居然能够动手反杀了那老谢,虽然死了人,但说实话,不管是我和白刚,还是我师父和牙叔他们都没准备报警。 老谢那个人,该死! 我师父迅速动手,准备打急救电话,可电话还没有拨通,林素婷却醒了过来。 她十分虚弱的喊。 “别,别打电话……胡先生,求您了……” 我师父疑惑了一下,看向林水堂,林水堂也有些不解,不过,看到林素婷醒了过来,他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他立即说。 “素婷,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一定会没事的!” 然而。 林素婷却摇了摇头。 “水堂,我没事……真的!” “你……你先放我下来,我……我能自己站着呢……我真的……没事……” 林水堂却看着林素婷,摇头,脸上只有担忧的表情。 林素婷则对我师父说。 “胡先生,我真的没事……您……您千万不能打急救电话……如果……如果急救人员过来的话……他们看到现场的情况,一定会报警。” “到时候,水堂他……他会被抓起来的,别打急救电话……” 原来林素婷考虑的是这个,都现在了,她还在为林水堂着想。 我远远地看着林素婷。 她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那伤势看起来真的非常严重,而且,我也能够看到,她脸上那早已过五官的黑气,也变得越来越重。 另外一边。 梅老太太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才她也是被林水堂的反常所为,给吓懵了,而这会儿,看她那表情,她已经缓了过来。 起身后。 她冲着后边的那些黑衣服保镖吩咐。 “你们去车上,找个收尸袋,把谢先生的尸体,先给收起来。等会儿,咱们事情办完了,再想办法处理掉,记住,做干净,这件事情跟水堂无关!” 那几个保镖,连连点头。 几分钟过去。 梅老太太手下的人拿着黑色的收尸袋过来,把老谢的尸体,给装了进去。 碎掉的那一部分,也一样给丢了进去,地上的血,他们从院子里扯来水管,给清洗掉了。 这会儿。 那梅老太太看起来,却已经跟一个没事儿人似的了。 她再看向林水堂,说。 “水堂,我看素婷今天这事,就算了。你刚才说的没错,这件事情跟她无关,没有问题,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她还是你的媳妇儿!” “人先送到车上吧,等会儿,妈送她去医院。” 林水堂直接摇头,很显然,他根本不信任梅老太太。 梅老太太又补充道。 “等会儿,你也一起陪着,还不行吗?” 梅老太太说着还往林水堂那边走去,林水堂则抱着林素婷,连连后退,梅老太太后边的那些保镖,也都跟着梅老太太朝着林水堂那边逼近。 天空中,原本还有一轮圆月。 可此时乌云翻滚着,将那月亮给彻底遮盖了起来。 本来还比较亮的院子里,这会儿,却再次变得只剩下林青荷棺材前边,那两根蜡烛的光线了。 阴风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卷起地上的碎纸钱,左右飘荡。 白蜡烛的火焰,也被刮得东倒西歪。 后边,我师父似乎感觉不对,便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扫了一眼。 其实,此刻不但已经到了子时,而且,子时过半,且是月中十五夜半,也就是说,那月阴逢魔时刻,到了! “糟了!” 我师父低语了一句。 牙叔看向我师父,就算是不问,他也知道,我师父的意思是时辰到了! 厢房里。 白刚明显朝着我这棺材旁,移动了两步,他应该是拿出了什么金属的法器,我听到了一点点轻微的咣当声,不知道是铃铛,还是什么。 贴着棺材,白刚低声提醒。 “十三,月阴逢魔时刻来了,你小心点儿,如果感觉势头不对,或者什么东西钻进了棺材里,你就含住那枚铜钱,装死人,明白吗?” 我低声回答。 “明白!” 外边。 大院里,梅老太太原本在向林水堂逼近,她似乎还要对林素婷出手,但是,突如其来的阴风阵阵,乌云遮月,让她想到了什么。 她停了下来。 阴冷刺耳的笑了笑,又看向我师父,说。 “胡先生,你不会真以为,让我家水堂退礼应煞,那林青荷就能够放过那个小贱种了吧?” “我实话告诉你,今天晚上,可是月阴逢魔时,林青荷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个小贱种,坏我林家子嗣气运,今夜,必死无疑!” 第39章 毁棺辱尸! 听到梅老太太的话,我心里猛然咯噔了一声! 我师父认为,只要按照礼数,把彩礼嫁妆什么的全都退了,林水堂替我应煞,我就没事了。 可我却很清楚。 梅老太太刚才说林青荷不会放过我,绝不是胡诌的。 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林青荷也绝不是凶那么简单,否则,林水堂替我应煞之后,那林青荷也不会坐在棺材上冲着我笑,而不是看着林水堂! 现在看来。 白刚把我封在棺材里,是正确的。 这口棺材,供我藏身,不但能够挡住活人,也的确能够骗过死人,养尸棺在天色暗下之后,就已经困不住林青荷了,但至少,她现在还没钻进棺材里,我现在也还安全! 我师父眉头一皱,当即开口。 “梅兰英!你就别吓唬我们了!” “彩礼嫁妆已经退了,林青荷跟我徒弟之间,已经没有半分关系,她根本不认识我徒弟!” 然而,梅老太太却笑了起来。 那笑声尖利而诡异,在夜色下更是透着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息。 她阴着一张脸,指着我师父说。 “胡国华,亏你还是白县有名的捡骨师,吃死人饭的,连这种事情都不懂,还想护住那小贱种?” “听我一句劝,现在赶紧滚,否则,今天晚上,你也活不成!” 梅老太太这话语之间,尽然都是威胁之意。 可我师父和牙叔,谁都没走。 梅老太太见此,也只是冷哼一声,转身再看向林青荷的养尸棺。 因为没有了捆尸绳的禁锢,这会儿,又到了月阴逢魔时刻,棺材天板下的缝隙里,已经开始渗出了一颗颗血水珠子! 清冷的夜风中,那些煞血,滴滴答答落下,顺着红板凳,淋在下方的青石地板上,就像是地上撒了一层血一样诡异。 梅老太太回头,跟那黑衣保镖吩咐。 “你们过来,把棺材下边那两条红板凳去了!” 保镖们顿时一愣,第一时间没敢动。 这会儿那些保镖已经有些害怕了,他们虽身材壮硕,但谁都没有经历过今天这种诡异的事,更何况,这口棺材上还在流血呢! 前边老谢的死,太过突然,还让他们惊魂未定,这会儿,梅老太太又让他们取棺材下的板凳,这又是什么意思? 梅老太太皱眉反问。 “怎么,还不动手?” “你们别忘了,我梅兰英可从不养吃白食的东西!” 保镖们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了,其中一人立即开口。 “老夫人,没问题,我们这就去撤了那两条板凳!” 那个保镖冲着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十个人一块儿壮着胆过去,大部分人抬着棺材的边缘,留下两个人,去抽下边的红板凳! “慢着!” 我师父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老县衙是个非常不错的风水宅,这里的内宅风水好,阳气重,气场也稳定。 哪怕县衙的老屋子空了近上百年,也没有鬼祟敢在这里闹。林青荷的棺材之所以被放在这里,也是因为,这宅子里的阳气可镇鬼,镇煞。 平日里,凶棺放在这里,问题不大,可现在,已经到了月阴逢魔时刻,棺材下边有两条镇煞用的朱砂狗血板凳,还能够稍稍震慑那棺材里的阴物。 如果把板凳也给去掉了,那可是一点儿镇煞的物件都没了! 保镖听到我师父的话,手上的活,立即停了下来,他们当中也有人,听说过我师父白县捡骨师的名号。 师父继续说。 “那两条板凳,刷过朱砂黑狗血,是镇煞凳,可动不得!” “棺材流血,本为凶棺,镇煞凳可隔绝地气,如果撤了凳子,凶棺里的东西,接了地气,成了气候,出来了,你们几个首当其冲,觉得自己能躲得过吗?” 我师父的这些话,把那些保镖给吓得一愣一愣的,他们不敢动了。 是不是凶棺,棺材上鲜血淋漓的样子,哪怕是普通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再加上这阴风阵阵的气氛,吹得他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们是真的害怕。 梅老太太却说。 “你们几个,别听胡国华在那儿胡说八道,他那是在吓唬你们!他不让你们动手去掉板凳,只不过是担心,我们把棺材里的林青荷给放出来,害了胡十三那个小贱种!” “现在,就算林青荷出来,她要找的,也只有胡十三,与你们无关!” “立即动手!” “否则,你们的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梅老太太一句一威胁的,让那些保镖很不爽,但梅老太太是他们的金主,他们自然也是有苦难言,不敢不听她的话。 为首那保镖立即说。 “老夫人,您千万别生气,我们做,我们肯定做!” 林青荷的养尸棺极重。 这十个保镖力气虽然大,但也不可能完全徒手就把棺材给抬起来。 毕竟,那棺材上都是湿淋淋的感觉,手都抓不稳。 稍稍抬起了一点点。 旁边的两个人迅速抓住板凳,发力,把下边的板凳给抽了出去。 瞬间,棺材上所有的重量,全都砸在了那些保镖的手上,养尸棺迅速的下坠,不少人都已经手滑,棺材嘭的一声,一端先落地,另外一边跟着砸在地上! 那些保镖紧张不已,都被吓了一跳,快速地撤退! 可其中有一个人的腿,却被砸在了下边,发出一声惨叫! “啊!” “快……救我……我的腿……我的腿啊……” 养尸棺半倾斜着,因为之前的棺材钉全都已经退了出去,这么摔了一下,一阵晃动,棺材还倾斜着,棺材天板朝着旁边滑动了一些。 林青荷的养尸棺相当于被打开了一半! “嘿嘿……” 那一瞬间,我好像听到有人笑了一声,那似乎是女人的笑声,尖利而又诡异。 我目光一凝看去,但这次没有看到林青荷。 其他人可能没有听见这笑声,方才那几个保镖迅速冲过去,赶紧再去抬那口棺材,把刚才压住腿的那个保镖,从棺材的底下给拖了出来。 那人的腿被砸断了,白森森的骨头,都从肉里戳出来了…… 他被送到了一边,梅老太太淡漠地说。 “行了,人都救出来了,先别管他,他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你们几个,赶紧过去,把这口养尸棺,给我拆了!” “还有,里边的尸体,也给我拖出来!” 这要求,更是让那些保安一个个都惊了。 梅老太太不但要去板凳,现在,居然还要拆棺材,把尸体给拖出来? 刚才只是去两条板凳,就砸断了一个人的腿,这会儿还要把棺材给拆了,把尸体拖出来,如此得罪了里边的正主,岂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保镖都不敢动。 梅老太太似乎早料到了这一点,她又看向一直猫在一边没有说话的林鸿运。 “林鸿运!” “之前报信,我给了你十万的酬劳,可还满意?” 林鸿运立即谄媚地笑着。 “嘿嘿嘿……满意!” 梅老太太又问。 “现在还有一桩生意,你做吗?” 林鸿运疑惑。 “老夫人请讲,只要能赚钱,我哪有不做的道理?” 梅老太太看向那些保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 “唉……老身的这些保镖,身手还行,可惜胆子太小了,接下来,我看,还是你来领着他们干吧!” “我知道,这养尸棺里,是你女儿的尸体,她活着的时候,怕你这个老子,现在死了,一样害怕!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还可以再许给你,八十八万的酬劳!” “我听说,你欠了别人六十万的赌债,对吗?” 林鸿运一皱眉,他似乎没想到,梅老太太连这都知道。 那梅老太太笑着说。 “如果这八十八万的酬劳到手,不但能够让你还了六十万的赌债,还有结余呢!” 梅老太太和林鸿运的这些话,透露出的信息不少,原来,梅老太太能够找到这里,是因为,林鸿运暗中给他透露了消息。 我以为林鸿运会考虑一下,毕竟,棺材里可是他亲生女儿的遗体,哪怕能赚钱,可也不能对自己女儿的尸体不敬啊! 可是,林鸿运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谄媚地说。 “梅老夫人,您确定,接下来,我只要按照您说的做,您就给我八十八万?” 果然,赌徒无情,他卖了自己女儿那么多次,现在女儿都已经去世六年了,这回,他还是要把他女儿给卖了! 梅老太太得意一笑,回答。 “当然!” “老身骗过你吗?下午那十万块,你难道没收到吗?” 林鸿运嘿嘿地笑着,扫了一眼林青荷的棺材,他低声问。 “老夫人,那……我具体要做些什么?” 梅老太太咬牙,阴险的笑着回答。 “把棺材砸了,再把林青荷的尸体,拖出来,丢地上,新婚夜她怎么死的,今天晚上,再让她好好的体验一次!” 我惊了,梅老太太她这是,不但要毁棺,还要辱尸啊! 第40章 人性能当钱花吗? “啊?” 林鸿运的眉头,也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梅老太太故意笑着问他。 “林鸿运,怎么,不想要那八十八万吗?要不然,我把你藏在柳树村的消息,告诉你的债主索先生,让他们过来找你好好谈谈?” 林鸿运当即色变,立马摆手。 “不……不不不!” “老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八十八万,我要,我要!” 几句话,梅老太太就把林鸿运拿捏得死死的。 林鸿运说完,立即朝着林青荷的棺材边上走去,别的保镖都不敢靠近,但林鸿运却根本不怕那口棺材,他过去,咬牙发狠力,把棺材天板给掀翻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 甚至惊了那些保镖一跳! 林鸿运扯着怪异的嗓子,冲着他们吆喝道。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呢?” “去车上,拿工具,一起动手,把这口棺材给砸喽!” 那些保镖看起来好像是被林鸿运给喊醒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点着头,迅速去车上拿了工具,有大锤,也有铁锹! 十来个人迅速的跑过来,把林青荷的棺材给围了起来。 没了板凳,棺材掉在地上。 那些保镖靠近了一些,就看到了棺材里的尸体! 她是女养尸,那被完全泡发膨胀的女尸脸和双手,都漂浮在水面上,碰到棺材的时候,棺材里的积水微微颤动,牵动着水面上的尸油,形成一条条波纹,女养尸那膨大的脸和那类似于虎皮凤爪般质感的手,也在轻微浮动着。 保镖们看到这个一个个都有些腿软,他们不敢动手。 林鸿运咬牙,那狠劲儿上来,他直接骂了一句,啐了一口唾沫,从旁边一个保镖的手里,夺过了大锤,冲着侧面的棺材板上就砸了过去! 看他这架势,我十分怀疑之前林鸿运被反噬之后,那种虚弱是装出来的。 这会儿,他不挺有劲儿的吗? 这一大锤下去,棺材侧板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养尸棺里那看起来有些浓稠的棺材水,夹杂着碎木屑,溅出去很远! 林鸿运离得比较近,并未能够躲开,被溅了一身,却丝毫不忌讳,抹了一把脸,甚至有些兴奋地喊。 “看到没有,砸了棺材,屁事儿都没有!” “都还愣着干什么呢,一起动手?梅老夫人可说了,要我们把这口棺材给砸了,一块儿板都不要剩!谁不动手,扣工资!” 林鸿运这会儿真的好像发疯了一样,喊着这些话,那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 他好像忘记了棺材里是她女儿的尸体。 旁边的那些保镖都被林鸿运带动,跟着林鸿运砸了起来! 十个人一起动手。 一口本来就有几分腐烂迹象的养尸棺,不到五分钟,就被这些人给砸了个稀巴烂! 棺材水全都撒在了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味儿,那是死水混合尸油的味儿,重得让几个保镖,都忍不住趴在一边,呕吐了起来。 之前林青荷的尸体是漂在水面上的,这会儿,没有了水,她就躺在仅剩的棺材底板上。 只是,她的尸体膨胀得太厉害了,身体完全把那棺材底板给铺满了。 她的那张脸跟盆子一样大小,满脸诡异的褶子,根本就看不到五官,只能够看到她的头发,缠绕在那些褶子里边,湿漉漉的,凌乱得很。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的喜袍,遮住了她的身体。 但是,因为身体膨胀,把那喜袍给撑得圆滚滚的。 有保镖捂住鼻子,忍不住问。 “这……这具尸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鸿运也咽了口吐沫。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儿,但这些看到,林鸿运依旧感觉触目惊心,他的嘴巴也在哆嗦着,不敢再继续下一步了。 梅老太太催促说。 “林鸿运,你过去,把她身上的衣服,挑开,脱下来烧了!” 听到这样的要求,即便是那阴狠的林鸿运,也是当场愣了一下,他看向梅老太太,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那梅老太太反问他。 “不想要那八十八万了呢?你以为,钱那么好赚的?” 林鸿运整张脸都在抽搐着,也是瞪大了眼,硬生生地憋出一股子狠劲儿,他再转身看向他女儿的尸体,真的走过去了。 梅兰英她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毁掉林青荷的棺材,现在,又让林鸿运辱尸,她是想要林青荷的怨气,变得更重,从而利用她杀了我吗? 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杀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 除此之外。 我感觉,这林青荷也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现在已经到了月阴逢魔时刻,林青荷早已经成了恶性八煞,加上这个阴气最重时刻的加持,她现在应该更凶才是! 可是,梅兰英的人都已经把她的棺材给砸了,林青荷的尸体都摔在了地上,而且,接下来那些人甚至还要辱尸,林青荷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难道,真的如梅兰英所说,林青荷害怕她老爹林鸿运,所以不敢现身? 但在这时。 我师父突然走来,盯着那林鸿运道。 “林鸿运,你还有点儿人性吗?” “那可是你女儿,虽然她已经去世了,已经变成了养尸,但你可是他老爹,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给扒光了吗?” 林鸿运却是冷笑了一声,回头看向我师父说。 “胡先生,她人都死了,现在可是养尸,正常来说,得一把火给烧没了!在把她烧掉之前,还能给我这个老爹赚点儿钱,报答一下我的养育之恩,这有错吗?” 我师父语塞,整个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歪理? 牙叔也忍不住说。 “老胡,甭跟他废话,这种老赌鬼,眼里只有钱,没他娘的一丁点儿人性!” 林鸿运还是笑着反问。 “人性?有人性,能当钱花吗?” 听到这些畜生不如的话,我师父也不准备再跟林鸿运理论什么,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被红阳布包裹着的阴胎琥珀。 扯掉红阳布,我师父抓着棺材钉,冲着阴胎琥珀上就划了过去! 林鸿运浑身一个抽搐,摔在了地上。 他咬牙,想要把自己的身体给硬撑起来,但是,他口中淋漓着鲜血,根本就爬不起来。 林鸿运狰狞着一张脸,回头盯着我师父,怒骂。 “胡国华!” “你坏我好事,老子跟你拼了!” 这次,他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冲我师父扑了过去! 他的手上,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但是,他还没有冲到我师父前头,就被牙叔给一脚踹翻在地上! 梅老太太皱眉,看到我师父手上的阴胎琥珀,不由得目光一动,她跟旁边那些保镖使了个眼色,十个保镖迅速冲过去,把我师父和牙叔给围了起来! 对付那凶棺他们害怕,但对付我师父这样的活人,这些保镖可不怕。 梅老太太吩咐。 “把胡国华手上的东西,夺过来!” 十个人一起扑过去,牙叔毫不犹豫,挡在了我师父面前。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那林鸿运,则盯着我师父阴冷的说。 “胡国华,你他妈的不让我活,我也让你死!” 林鸿运紧紧地攥着那把匕首,在他的左手手掌上,刻了一个符文。 鲜血淋漓的一个诡异符文,以他手掌上的生命线为轴,左右狰狞地勾勒起来,随即,他抬手,一把将其摁在了自己的眉心命宫上! 啪! 一巴掌上去! 黑血四溅而去,几乎将他那张脸都给染成了黑红色! “以吾为祭,阴人噬主!” 一声怪异的咆哮声,响彻这院子里的夜空。 林鸿运的那个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干瘪,接着,是他的胳膊,他的肩膀,乃至于他的半边身子…… 与此同时。 我师父手中捏着的那颗阴胎琥珀上,发出了咔咔嚓嚓的声音! 一道道裂纹,迅速地开始蔓延,几乎在几秒钟之内,就布满了整个阴胎琥珀! 咔嚓一声! 我师父手上的阴胎琥珀,碎了! 第41章 梅兰英的奇怪举动! 林鸿运用刀子在手掌生命线上,刻了一个诡异的符文,口中还念了咒语,他那一身鲜血就好像吸干了一样,半边身子都已经干瘪了下去,他到底做了什么? 阴胎琥珀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碎掉呢? 我并未见过这个。 只是,林鸿运一脸狰狞的笑,让我的心中越来越沉,他说了,要让我师父死,恐怕,他刚才用那咒诀已经成功,他这是得手了! 我心里紧张。 迅速把视线,移向我师父那边。 仔细一看,我果然发现,一团漆黑泛红的气息,如同树根一样,正顺着他拿阴胎琥珀的那只手,往他的身上爬! 这一幕,不是跟我师父昨天晚上徒手镇棺的时候,一样吗? 这些气息的势头,似乎更加猛烈。 难道说。 我之前看到我师父面相上的险恶,不是来自林青荷,而是来自这阴胎琥珀? 入门之后,加上相经的内容。 我可以看到人脸上的气,可与人看相,可测吉凶。 我迅速再看我师父的面相。 这一眼,我的心中,更是猛地一惊! 师父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他那面相上的黑煞,已经过了他的面部五官,他整张脸上,从天庭到地阁,几乎全都被黑煞覆盖了! 正是这个原因,师父整张脸看起来都是黑乎乎的,气色极为阴沉,且没什么血色! 换句话来说。 他的脸,简直就跟一张死人脸一样! 阴胎琥珀碎掉,那些半透明的碎片,如同碎玻璃一样,都掉落在了地上,而我师父的手里,则留下了那一个几厘米大小的胎儿干尸。 那东西漆黑色,干瘪蜷缩着。 我师父盯着那东西看! 但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紧锁了起来,紧接着,他就使劲儿地甩自己的那只手,可是,甩了几下之后,师父的表情就又变了。 从他脸上的疑惑,可以看得出来。 师父手上的阴胎,不见了。 方才师父反应那么大,该不会,那东西活过来,咬到了他的手掌吧? 这会儿找不到了,是因为,我师父把它给甩掉了吗? 恐怕连我师父也不清楚,琥珀碎掉之后,那阴胎到底去了哪里! 牙叔担心的看着我师父,问。 “老胡,咋了?” 我师父说。 “阴胎不见了,刚才,那东西咬了我!” 牙叔一脸的不解。 “啊?” “那东西那么小,有牙吗?还会咬人?” 四五厘米长的小胎儿,怎么可能有牙,更别说咬人了,可我师父他肯定不是胡诌的。 那边。 林鸿运则是阴笑着。 他那整个身体,居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变成了干尸。 看起来,他手上画的那种怪异的符箓,竟然将他自己给彻底反噬了,这反噬,如同把他的一身血肉,都给吸干了。 即便成了干尸,那张脸依旧对我师父那边,带着诡异而狰狞的笑。 棺材外边,白刚低声说。 “操,这个林鸿运,还真他娘的阴狠,邪门儿,为了报复胡国华,居然用自己的血肉,献祭运财小鬼!” “十三,你师父一直拿着阴胎琥珀,多多少少也把自己的活人气息沾染到了阴胎琥珀上,现在,那阴胎反噬了他的主人林鸿运,就成了无主鬼魂。” “阴物害人,只有一次和无数次,那阴胎得到献祭的活人血肉,现在,怕是已经成了厉鬼,继续吞噬新的祭品,这次,怕是要彻底缠上你师父,从此以后,不止不休了!” “啊?” 我暗自惊呼一声。 如果真如白刚说的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这时。 大院里,突然刮起了阴风。 那风,清冷刺骨,让人寒毛直竖,从松柏树上掠过,更是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小孩儿的哭声,也像是嬉笑声…… 林鸿运的死,太过诡异了。 那些保镖此刻看着林鸿运干瘪的尸体,被吓到了,他们手上的铁锤和铁锹,全都掉在了地上,他们可不懂什么阴胎琥珀。 在他们看来,这林鸿运诡异的死状,恐怕与毁了养尸棺脱不了干系! 这阴风阵阵的,难道,是缠上我师父的那个小孩儿,要现身了吗? 可仔细看。 我师父那边,倒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影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我更加的疑惑。 林鸿运被反噬,变成干尸,他这是彻底死了,没有了林鸿运这个威胁,林青荷她居然还不现身? 这不太像她啊! 之前,还没有成恶性八煞的时候,就已经那么凶了,现在,她已经成了恶性八煞,而且,还到了月阴逢魔时刻,她不应该变得更凶吗? 难道说,我想错了,她之前根本就不是因为害怕他父亲林鸿运所以才藏起来的? 之前林鸿运和那些保镖,把她的棺材都给砸了,甚至,梅老太太还出言,要辱尸,她可是凶物,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县衙大院里。 难不成还有什么东西,让她害怕,让她不敢现身? 我总觉得,这件事,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梅老太太要求那些人所做的事情,更像是在演戏! 这件事里边,一定还有我所不知道的真相! 师父的面相看起来虽然很吓人,可刚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看起来依旧非常的淡定,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我师父他是个干了几十年的捡骨师,整日里与尸体和阴物打交道。 我不太相信他真的对那阴胎的事情束手无策。 想到这些事情。 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这会儿,我也看了一眼,一直都抱着林素婷的林水堂,他这会儿坐在院落的边缘,心里似乎只有林素婷一个人。 我在想,他下定决心去护住林素婷的时候。 会不会想到,当年他对我妈的不管不顾,他想起当年的事情,心中会不会有所悔恨? 正在这时。 突然间! 外边大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从刚才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梅老太太跟中了邪似的,突然冲着林青荷的尸体那边,跑了过去! 她要干什么? 那边我师父也是一怔,他的距离不算远,那些保镖被吓得不轻,一个个都懵了,肯定不会再动手,原本,他似乎可以出手拦着梅老太太,不让她靠近林青荷的尸体。 但我师父没动,牙叔想要冲过去,以免再发生什么事情,但我师父也拦住了他。 “老牙!别过去!” 我觉得,我师父他应该也是想要好好看看,那梅老婆子到底要干什么! 跑到林青荷的尸体旁边。 梅老婆子居然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了一把漆黑发红的匕首。 那匕首很是古怪,刀刃上像是抹了鲜血。 梅老婆子的一刀刺在林青荷的前心部位,这一刀,力道相当凶狠,刀剑贯穿林青荷的尸体,钉在了棺材底板上! 她用力一拧,再拔刀! 紧接着,她竟又一次冲着林青荷的脸上,胡乱划拉了几刀! 如果是好端端的一张脸,被她那么划拉的话,恐怕早就破相了,但林青荷的尸体,因为过度的膨胀,刀子划过去,就好像划在了豆腐上一样,只留下了一条条很细的缝隙。 只有下巴和脖子附近,被划到的地方,那组织才会外翻。 原本,林青荷的躯体在水里泡得久了,躯体上应该已经没有了血液才对。 但是,梅老太太这几刀下去,林青荷那伤口处,不管是胸口,还是脸上,竟都有黑血,流淌了出来,特别是胸膛上的伤口,把附近的地面,都晕染了一大片。 “哈哈哈……” 梅老太太尖利地笑着,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人。 接着。 她又继续动手,将林青荷身上的那件喜袍,给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林青荷那具养尸的躯体,一览无遗! 第42章 尸解成鬼! 没有了那件宽大的喜袍遮掩,林青荷那养尸的躯体,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养尸的肚子圆滚滚的,身体的其它部位,也一样膨胀的厉害。原本一个近一米六的女子,此刻躺在那地上,平摊着,看起来竟如同一米八的大胖子似的。 划破林青荷的脸后。 梅老婆子却还不收手,她又是一刀,划在了养尸的小腹上。 这一刀下去,流血不多。 但她肚子里的某种液体,却快速地流淌了出来。 一股风掠过,即便是我距离这么远,也闻到了一股很腥的气味儿。 白刚也低声吐槽了一句。 “卧槽,这味儿……” 院里。 梅老婆子阴笑着,摇曳的烛光照在她脸上,照得她狰狞无比。 她恶狠狠地骂道。 “小贱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你嫁给我们家水堂之前,就已经怀孕了。” “你居然还敢说什么,你和水堂,一见钟情,你肚子里怀的,就是我们家水堂的孩子,你以为,我梅兰英是个傻子吗?” “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 “你和你那个老赌鬼老爹林鸿运联合起来,一个想要骗我们林家的钱,一个想要找我儿子接盘,让我儿子做冤大头,告诉你,你们那是痴心妄想!” “六年前,你死在了新婚之夜,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林水堂,看着刚才他妈那种近似疯狂的举动,也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脸哀求地说。 “妈,不是的,不是那样的,青荷她没有骗我们!你放过她,好吗?” 青荷? 这么亲近的叫法,林水堂这是又想起,他当初娶了林青荷的事情了? 又或者说,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说出来的,全都是装的? 对此,我心生疑惑。 林水堂继续说。 “妈,其实……其实那件事,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您对林家后人,非常的执着,我……我都检查过了,那方面不行的……我当时就想,找个已经怀孕的女子,这样,结了婚,就能够骗过您!见到林青荷的时候,我就觉得,她非常的合适,就上门提亲了,林青荷肚子里有孩子,而且,月份不大,这样一来,结婚后,过段时间才会显怀,您不会计较,我们林家也就后继有人了,哪怕不是亲生的,只要养大,跟亲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梅老太太却回头盯着林水堂,呵斥道。 “住口!” “你懂什么,不是亲生的,就不是老林家的骨血!难道,林家这么大的家产,到时候要给一个野种来继承吗?” 梅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意有所指,扫了我师父一眼。 林水堂看着林青荷的尸体,说。 “可是……她……她已经去世了,新婚夜的时候,她已经死得已经够惨了,妈,这都已经六年过去了,你难道还不能放过她吗?” 梅老太太却好似疯了一样笑了起来。 “放过?哈哈哈……” 梅老太太那笑,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但是,一股风突然刮过来,将地上的那件红色喜袍给刮了起来,一下子裹在了她的身上! 梅老太太的头被蒙住了,那笑容也戛然而止! “什么东西……快……快救我……” 其中一个保镖,抱着立功的心态,壮着胆子过去,立即把她身上的那件喜袍,给扯掉了。 “老夫人,您没事吧?” 梅老太太却冲着那人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乌鸦嘴!老身能有什么事?” 保镖脸上一阵抽搐,却也不敢说什么。 这时候。 不知什么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个笑声! 这笑声跟梅老太太的那种笑声完全不一样,梅老太太的笑声完全就是尖厉难听,而这个女人的笑声,嘻嘻笑着,空灵而诡异。 那保镖左右看着,下意识地问。 “谁?是谁在笑?” “嘻嘻嘻……” 这笑又来了,那个保镖下意识的冲着地上林青荷的尸体看了一眼。林青荷是个养尸,她的脸都膨胀了,但那保镖却从养尸的脸上,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笑! “啊!” 保镖吓得连连后退,拔腿就跑! 其他那些保镖,也都惊了,他们也无一例外,全都是连滚带爬地跑路了。 阴风越来越重。 天色也变得愈发阴沉。 乌云密布,带来了浓郁的雾气,老县衙的整个院落,都被笼罩了下来。 梅老婆子皱眉,左右寻找着。 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红衣,身材婀娜,甚至,好像还梳好了妆,整齐的头发,还变成了齐刘海儿,那,不正是我之前见过的林青荷吗? 难道刚才把地上的喜服刮起来,蒙在梅老婆子脸上的,就是她? 梅老婆子一个转身,竟正面面对那林青荷,两人距离不到一米,梅老太太居然不害怕。 林青荷轻飘飘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梅老婆子盯着她说。 “林青荷!你终于肯出来了!” “你不是一直都恨你爹吗?现在,林鸿运已经死了,老身的承诺,也算做到了!” “现在,该你来做你承诺的事情了!” “我的要求,非常简单,只要你出手干掉柳树村的胡十三,就行了,他现在,应该就藏在柳树村,你想要找到他,我想并不难,现在就去,把他给杀了!” 梅老婆子这些话,到后边,就是命令的语气了。 他居然在命令林青荷,林青荷会听她的吗? 而且,林鸿运估计到死,也不知道,梅老婆子根本就没准备给他八十八万,她让林鸿运动手,就是为了让他寻死。 林青荷和梅老婆子之间,竟还有合作! 顿了顿,见林青荷没有立即行动,梅老婆子继续说。 “别说什么他的身边有东西护着他,我知道,你说的,一定是当年那个嫁给水堂,后来跳进柳河爬自杀的贱女人,现在的你,应该不会再怕她了吧?” 果然,林青荷和梅老婆子之间,不但有恩怨,而且,她们还是合作关系! 恐怕,梅老婆子一过来,就用各种方式去刺激那林青荷,目的也正是为了让她想起当初的事情,变得更凶,从而能够让她杀了我! 之前的林青荷一直都没有动手。 并非她仁慈,实际上,是她做不到。 梅老婆子话里的那个连林青荷都害怕的女人,说的一定就是我妈,当年我妈救了我,这些年,她居然还在一直都保护着我! 我心中猛然一动,只觉得,我对我妈她做的太少了,我亏欠她太多了。 不知何时,我才能为她捡骨,报答她的恩情? 那边。 林青荷一袭红衣,走来。 她从她那尸体的旁边经过的时候,那具养尸,开始发生了变化。 养尸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萎缩,干瘪,腐化,最后,庞大的一具养尸居然在半分钟的时间内,剩下了一副白骨! 尸体散去,化成一道道黑红色的气息,全部卷入了林青荷红色的袖口中。 她闭上眼睛,好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睁开双眼的时候,她的眼珠子,竟变成了血红色。 我心中猛得一震! 这不正应了《捡骨拾遗》里边的那句话了吗? 养尸化,遗白骨,魂魄现,赤眼而凶,尸解成鬼,为厉。 也就是说,林青荷现在已经脱离了她的那具尸变的尸体,尸解成鬼,而且,她的怨气实在太重,直接就化了厉鬼。 所以。 之前我看到的,那坐在棺材上的,就是林青荷的魂魄,那时的她,魂魄已经初成气候了。 此刻林青荷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梅老婆子,幽幽的说。 “我当然不怕她!” 梅老婆子听到这话,又说。 “很好!既然你不怕她,现在,还不快动手?” “你要记住,不管是那个柳河爬那贱女人,还是她的贱种,胡十三,今天晚上,老身一定要让他们一起,魂飞魄散!” 第43章 青荷身世 梅老婆子的那些话,一句一个野种贱女人的,我听得非常不舒服。 根据刚才的那些话,我也可以猜测到,这个尸解成鬼的林青荷,就是那梅老婆子用邪术养出来的! 我给林家捡骨那夜,林家祖坟里出现养尸,根本就不是偶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青荷之所以出现在我爷爷林建国的棺材里,一定是那梅老婆子在利用林建国的坟地地气在养尸。 这种情况《捡骨拾遗》里有记载的。 坟地养尸,是非常坏地气的。 给林家捡骨之后我也了解过,林家的确对我有所隐瞒,其实,林建国坟地的风水本来是非常不错的,正常来说,就算是建水库,水位上升也淹不到那边,甚至,有了水库,那坟地还是个依山傍水的好风水,但之前林建国坟地附近,出现过一次地基下沉。 正是这个原因,林建国的坟才成了水坑子。 这从风水上来讲,不就是因为梅老婆子暗中养尸,坏了坟地风水地气了吗? 祖坟地基下沉,绝不是偶然! 此外。 如果林青荷只是尸的话,白刚说,他是捞尸人,不管是水上,还是岸上,他都有办法对付。哪怕再凶,他白刚的手段,也够那东西喝一壶的! 但是林青荷现在已经尸解成鬼,怨气积累且变成了厉鬼! 那就不是白刚能够对付的范畴了! 事情变得比我们想象中,更加严重了! 梅老婆子盯着林青荷,继续说。 “林青荷,我可是借着我们林家坟地的风水地气,好不容易,才把你养成这样,目的就是为了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胡十三藏身的地方,距离这里一定不远,而且,知道你要动手,那个贱女人也一定会在胡十三附近跟着!” “只要你见到她,胡十三一定就藏在附近!” 听到这话林青荷竟朝着厢房这边,扫了一眼。 不过。 我明显能够看到,她扫得不是厢房的屋里,而是厢房的房顶上! 林青荷已经尸解成鬼,有了如同活人一样的灵智,所以,之前她就看到了我,现在,她应该也记得我藏在这棺材里。 可她没有看向我,却看向了我藏身这厢房的房顶,她什么意思? 难道说,我妈现在,就守在厢房房顶上? 尸解成鬼,且怨气滔天是厉鬼,现在的林青荷已经不是一般的尸类,敢招惹的了,我母亲虽然去世了十几年,但据我师父说,她只是尸类。 与现在尸解成鬼的林青荷相比,她恐怕还差了一些。 一定程度上。 梅老婆子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把林青荷给害死,后续再养尸,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我妈。 她的这个计划,恐怕已经谋划了多年。 我看向梅老婆子,而梅老婆子盯着林青荷的步子,朝着厢房的方向走来,那梅老婆子似乎就变得更加兴奋了。 她激动地说。 “看来!” “那小杂种,就藏在那厢房里啊!” 林青荷那步子轻飘飘的,看起来迈了步子是在走,可实际上更像是飘了过来的。 她真的要对我动手了吗? 我藏在屋里,而且在棺材里,也看不到房顶上的情况,也不确定我妈到底在不在上边。 可如果我妈在房顶上,林青荷肯定会跟我妈起冲突,林青荷要杀我,而我妈为了护着我,一定会拼命,林青荷尸解成了厉鬼,我妈她,恐怕真不是她的对手! 当年我妈为了送我上岸,抛弃了自己轮回的机会,而不得不一辈子都留在那柳河爬。 今天晚上,她难道又要为了我,魂飞魄散吗? 想到这些,我的心里非常难受。 我再也无法在这棺材里待着了,直接去喊白刚。 “白刚,快把棺材打开,我要出去,我妈她有危险!” 白刚愣了一下,不过还是低声提醒。 “十三,不管你出去,还是留在棺材里,以你现在的实力,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还是乖乖地待在棺材里边,要林青荷去找你,就含住那枚铜钱装死,这样,更为安全一些!” “可是……” 我还想说什么,但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突然间,一股强劲的风下来,一下子刮得整个院落里的那些大树,都东倒西歪的! 落叶漫天飞舞! 大树呜呜作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抬手去遮挡风沙和雾气,而我在棺材里也感受到了这种狂暴的阴气袭面! 那股风,冰冷刺骨,让人寒毛直竖! 我还以为,林青荷是要冲过来,跟我妈斗了,可等我睁开眼睛,再冲着院落里看的时候,却发现,梅老婆子竟被林青荷掐着脖子,提到了半空中! 看到这一幕,我都懵了! 林青荷不是他梅老太太养的尸吗?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梅老婆子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立即挣扎着,叫喊着! “林青荷,你……你干啥呢,快放我下来!” 梅老婆子那笨拙的两条短腿,在拼了命地挣扎,她的手也在奋力地抓挠,她似乎想要从林青荷的手中挣脱,但她哪能做到? 林青荷幽幽地说。 “老夫人,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现在不怕那个女人了,那你觉得,现在,我还怕你吗?” 这声音诡异而又空灵,回荡在整个院落里。 梅老婆子被掐得直咳嗽,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咳咳咳…… “你……快……快放了我……你可是我……养出来的……” “我……是你的恩人……” 她艰难地喊着。 可林青荷却并不在意,她只是说。 “梅老太太,以前,我还没有尸解成鬼的时候,你总拿我的尸体,用损坏我的尸体方式吓我,让我积累怨气,我那时候受困于尸体,的确害怕你!” “可现在,我已经尸解成功,成了厉鬼,你以前的那些手段,吓不到我了!” “倒是你,当初,找人假扮新郎,钻进我的新房里,不但毁了我的清白,还百般折磨我,就连我肚子的孩子,你都不放过!” “你,根本就不是人!” “刚才,你竟还用那种方式,去伤害我的尸体,今天,我最应该灭掉的,不是他胡十三,而是你这个狠毒的老婆子!” 林青荷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极为愤怒。 她那血红色的双目之中,甚至都有鲜血,流淌而出! 这些话说出来。 关于林青荷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彻底明朗。 林青荷的惨死,果然不是林水堂做的,而是梅老太太找人假扮新郎,假扮林水堂去做的! 林青荷的尸体之所以会出现在林建国的棺材里,并不是因为什么给林建国找伴儿合葬,而是因为,梅老太太她想要用林建国坟地的气场,去养尸! 养尸成煞,她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我妈,也是为了杀我! 并不是梅老太太看到我,才有了这个计划,她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在准备这个恶毒计划了。 这些年,我明里被我师父护着,暗地里其实还有我妈护着我,恐怕此前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只是我一直都被保护着,并不知道而已。 梅老婆子咬牙,愤怒地说。 “林青荷!” “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劝你一句,你现在最好立即收手,否则,就算你变成了厉鬼,我梅兰英照样能够像当年你洞房花烛夜一样,收拾了你……” 啪! 林青荷的一巴掌,重重地抽在了那梅老婆子的脸上! 这一巴掌直接抽得梅老婆子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青色的鬼手印儿,她的脸都肿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瞬间就舒坦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开始感觉,林青荷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第44章 妈的背影 “闭嘴!” 林青荷一巴掌之后,再是一声厉喝。 梅老太太被吓得缩着脖子,顿时吃瘪,整个人跟蔫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一张脸。 我的心里总算是能够长舒一口气了,如果林青荷真的过来,跟我妈打起来,我最担心的不是林青荷过来找我索命,我担心,她会伤到我妈。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林青荷居然还会对梅老婆子出手。 这一巴掌,我看得实在太过瘾了! 这时。 林青荷的手一松。 梅老婆子从那半空中跌落下来,摔在地上,她年龄不小,这一下摔得也不算轻,她脸上刚被抽那一巴掌,更是疼到了她的骨子里。 她捂着那半边脸,整张脸都紧揪在了一块儿,嘴里边也是咿咿呀呀地喊着疼。 可是! 丢下梅老婆子后。 林青荷居然还是朝着,这边厢房走了过来。 我原本已经放下来的心,不由得再次提了起来,心脏也是砰砰直跳! 林青荷的一身红衣,无风自动,长发也在飞舞着,双目血红,她那气势,愈发的瘆人,继续地逼近,眼看着就到厢房这边了。 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说,林青荷她抽了那梅老婆子一巴掌,解了恨之后,还是要听那梅老婆子的命令,来对我出手,取我性命吗? 没道理啊,我跟林青荷之间,又没什么仇怨! 难道梅老婆子真有什么方法,能够控制林青荷? 林青荷凌空走来,越来越近! 梅老婆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已经蔫了的状态,这会儿一下子就回来了,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这边厢房方向说。 “哈哈哈……林青荷,你明白自己的处境,明白对我有所求就好!” “胡十三一定就藏在那厢房里,快动手,把他杀了,把他杀了……” 梅老婆子咬牙切齿地说着,更是兴奋的直跺脚。 林青荷的步子轻飘飘的,几步之间,她居然就到了这边的厢房门口! 我藏身的棺材旁边,有脚步声。 显然,白刚这是准备出手了! 不过,他还没有出去,这厢房的门口,就是一阵清冷的风大作,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出现在厢房的门外,挡住了林青荷的去路! 从我这方向看去,只能够看到她的背影。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广袖长袍。 我也不知道,那是用什么样的材质织就而成的,总之,勾勒在她的身体上,她那身体上好像缠绕了一层白色的雾气一样。 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了小腿附近。 在她的发丝之间,还挂着一条红色的头绳,与她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衣服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倒也非常微妙地点缀了她的美。 我屏住呼吸,心中紧张地直跳。 我知道,这就是我妈,那红头绳,我还记得! 从当年我妈跳入柳河爬之后,我还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见过我妈,今日,这不是在梦里,更不是我中邪进入了幻境,我这是真的见到了她! 我想要喊一声。 但我并未开口,因为,她的对面还站着另外一个厉鬼,林青荷。 那个厉鬼,即便对于我妈来说,一定也非常的危险,我不想我妈分神,就只有咬着牙,保持沉默。 棺材旁边。 白刚竟暗自爆了一句粗口。 “卧槽!” 紧接着连连的脚步声,我感觉,他好像躲在了棺材的后边。 厢房门口。 阴风肆虐,厢房的门窗,被那阴风触动,哐哐当当直响。 林青荷盯着我妈。 她脚下轻飘飘地一跳,整个身影一跃而起,就扑向了我妈! 我的心不由得紧揪了起来! 我妈站在原地,她怎么不动呢? 她竟任由那林青荷扑过来,林青荷可是厉鬼,而且,现在子时没有过,月阴逢魔时刻,林青荷更是凶厉到了极致的啊! 可接下来。 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其实,那林青荷并未能够冲到我妈的面前。 她刚才的气势,的确非常的强横,那她身影扑过来后,突然间,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在了身上一样,而重重的就摔在了地上! 可是。 偏偏也没什么东西落在林青荷身上,她却还是摔在地上,五体投地,动弹不得! 看那姿态,她就好像,给我妈跪了下去一般! 我真的是看得目瞪口呆! 林青荷不是个尸解成鬼的厉鬼吗? 她不是很厉害吗? 怎么,她现在居然跪在了我妈面前,给我妈行如此大礼,她不动手了吗? 可仔细一看,也就不难发现,林青荷此刻的表情非常痛苦,看起来,她并不是不出手,她只是被一股强悍的气场压在身上,使得她无法动弹而已! 只有我妈站在林青荷面前,所以,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我妈,还能有谁? 整个大院里。 不只是我,包括梅老婆子也被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她指着我妈,整个人惊慌失措,她想要说什么,却是结结巴巴的,舌头打结儿,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青荷则是拼了命的,挣扎了好几次。 但她始终还是动不了。 而我妈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看起来,只是盯着那林青荷而已。 尝试了几次,林青荷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 而且,我已经看到,林青荷的身上,已经开始冒青烟儿了,魂魄本身就是气场凝聚体,厉鬼也不例外,所以,魂体冒青烟儿就跟活人流血一样。 这样程度的冒青烟,那几乎等同于活人,浑身浴血一般! 要再不服,继续挣扎下去,她林青荷就要魂飞魄散了! 而我妈,甚至都还没有动手。 这时候,我妈开口,淡然一句。 “服了吗?” 林青荷已经非常虚弱,她连忙慌乱地点头。 “服,我服了……” 我妈则是冰冷的嗯了一声,转而,纵身一跃,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可是,那林青荷却还是跪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 随后。 厢房的房顶上,传来了一个冰冷,而又空灵的声音。 “胡国华,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师父朝着这边,走了几步。 他竟拱手,冲着我妈行了个礼,喊了一声。 “放心!” 等我师父说完,再抬头的时候,师父的目光已经移向了林青荷这边,很显然,我妈已经走了。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能够看到我妈的正脸。 哪怕方才林青荷带来的危险解除,我也还是没有来得及,喊她一声妈。 我心中有些遗憾,微微叹了口气。 师父曾经说过,只有,当有一天我妈来害我的时候,我才能够出手为我妈捡骨,可是,我就是她的所有,她怎么可能会害我? 难道没有这个条件,而我妈一直救我的话,我就真的不能为她尽孝吗? 回过神来。 我师父已经走了过来。 林青荷依旧跪在地上,梅老婆子看到这个机会,立即冲着林青荷大喊。 “林青荷,月阴逢魔时刻已经结束,那个贱女人不敢留在岸上,她已经走了,现在,你还不赶快动手,干掉那小杂种!” 林青荷就好像没听到似的,只是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梅老婆子却是不依不饶。 她继续大喊。 “林青荷,你本来早就死了,我白养了你那么久,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恐怕就只剩下那一具白骨了,你再不动手,那件事,你休想知道真相!” 嗖的一声! 林青荷瞬息就到了那梅老婆子的面前! 她再次一把掐住了那梅老婆子的脖子。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活着!” 梅老婆子却冷笑着说。 “你还活着?别开玩笑了,你害怕你那个赌鬼老爹,以前,他没事就打你,如果不是把你卖给了我们林家,他肯定也会把你卖给别家的!” “像你这种人,一出生就是贱人命,哪怕你嫁给我们林家,不也没命享福,我告诉你,就算变成鬼,你也只有被别人拿捏的份儿!” 从我这边看过去,林青荷的魂魄好像淡了几分。 她应该是被我妈给伤到了。 而且,月阴逢魔时刻已经结束。 梅老婆子正说着,突然间,她口袖口的里边,抽出了她平日里搓的那一串翡翠佛珠,冲着林青荷的脖子上套了上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林青荷的脖子上,也开始嗤嗤的冒青烟儿! 她的表情极为痛苦,很显然,那串佛珠的确不是普通的珠子,它能够伤到林青荷,不得已,林青荷把掐着梅老婆子的手,给松开了。 梅老婆子嘴歪着,骂道。 “贱女人,你以为,变成鬼,老身就治不了你了吗?” “你不听话,今天,就让你吃点儿苦头!” 第45章 翡翠佛珠 梅老婆子咬牙切齿地喊着,手上也是紧紧地揪着那一串翡翠佛珠! 翡翠佛珠显然是一种法器。 梅老婆子手上发力,佛珠也勒得越来越紧! 林青荷伸手,想要把那翡翠佛珠给扯掉,可是,翡翠佛珠上就好像有电流一样,林青荷只是稍稍触碰了一下,手就赶紧缩了回去。 “哼!这可是圣物佛珠,你这种脏东西,也碰得?” 梅老婆子得意,面目愈发狰狞。 而林青荷受那佛珠的压制,看起来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可是,哪怕被佛珠缠着脖子,如此痛苦,她却也没有任何要求饶的意思。 梅老婆子扯着佛珠,问。 “林青荷,你不是一直都有执念吗?” “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当年,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吗?只要你现在动手,去杀了胡十三,我可以告诉你,那野种在什么地方!” 然而。 这次那林青荷却摇了摇头。 “我……我不……” 虽然不知道她是被我妈给吓到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林青荷也不愿意再对我动手。 这时。 林水堂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看着梅老婆子,一脸哀求地说。 “妈,别再逼青荷了,求你了!” 梅老婆子咬牙,盯着林水堂,怒道。 “逼她?那都是她应该为我做的!水堂,一边待着去,这儿没你的事儿!” 可这次,林水堂不再听梅老婆子的话,他眉头一锁,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那条翡翠佛珠,他竟想要从梅老婆子的手里夺走佛珠! “你干什么?” “林水堂,你这混账东西,我可是你妈,我的东西,你也要抢吗?” 梅老婆子愤恨地喊着,泼辣无比。 林水堂却说。 “妈,这事本身就是你做得不对!” “求你了,别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我们林家无后就无后,没那么重要的,如果因为林家的后人,您要害死那么多人,我宁愿我们林家没有后人!” 啪! 梅老婆子恶狠狠的一巴掌,生猛地抽在了林水堂的脸上! 可林水堂皱了皱眉,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妈!” “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不松手!” “求您了,放过林青荷!” 林水堂从另外一个方向,拉住那串佛珠,倒是给了林青荷一点点空间,她脖子上那嗤嗤的青烟也变得少了一些。 只是,林水堂想要夺过佛珠,或者直接将那串珠子扯断,却并不容易。 情急之下,他甚至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就是当时林水堂干掉老谢用的匕首,上边还带着血! 梅老婆子看到林水堂拿出匕首,被吓了一跳。 “水堂,你这是干啥?” 林水堂没有理会梅老婆子,而一发狠,冲着翡翠佛珠串上砍了一刀! 但佛珠中间穿的那条线,却是异常的结实,林水堂这一刀下去,根本就斩不断。 他想要放走林青荷,可是,他连续斩了几刀,那串翡翠佛珠依旧完好无损。 林水堂一脸吃惊! 那梅老婆子却是冷笑了起来。 她得意地说。 “水堂啊,你就别在那儿做无用功了!” “我刚才都已经说了,这条佛珠可是圣物,你的匕首根本就斩不断!她林青荷今天不给我杀了胡十三,我就用这条佛珠,勒得她,魂飞魄散!” 梅老婆子说着这话,双目发狠! 她手上攥着翡翠佛珠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 林水堂想要发力,将佛珠从林青荷的脖子上取下,可这边也被梅老婆子紧紧地抓着,佛珠法器加于林青荷的灵魂之体,根本就取不下来。 “妈!” “青荷她根本不想那么做,求您了,您就别逼她了!” “她都已经去世了,现在只是一个魂魄,放过她吧……” 林水堂在极力的向梅老婆子求情,可梅老婆子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 我藏身这棺材的旁边,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听起来就很有分量,接着,我居然看到,原本在厢房藏身的白刚,却是一个闪身,从厢房的门口走了出去! 他要干什么? 我师父看到白刚出去,也有些意外。 师父跟白刚打了个手势,可白刚却不以为然,嘿嘿一笑说。 “老胡,你先一边待着!” “刚爷我过去,先办点儿事!” 他说完,居然径直朝着梅老婆子那边走去! 隐隐中,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梅老婆子听到说话声,也回头,看向了白刚这边,不过,她好像并不认识白刚,她只是盯着白刚,面色不善的问。 “你是谁?” “要干什么?” 白刚却是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走过去,在这种气氛之下,他那条橙色的大花裤头很特别,有着一种特别的违和感。 一边走,白刚一边随意地介绍。 “老子叫白刚!” “白河上的捞尸人,老夫人,我们两年前是见过的,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对了,当初白刚的师父就是给林家捞尸出事的。 后来,他师父的女儿也因为那件事,死在了白河里。 白刚他不会是想给他师父报仇吧? 可是,现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 就算真的要报仇,也应该把事情弄清楚再去办,这样,才能够真正理清白刚师父被淹死在白河里的因果和来龙去脉。 清楚这些,才能给他师父柳龙虎捞尸,化煞,捡骨。 现在动手,未免太早了一些! 梅老婆子的确该死。 但是,她的身上还有很多的谜团,现在,还不是结果她的时候,更何况,杀了她可是要偿命的,为了这么一个老婆子,白刚再搭上性命,可就不值了! 梅老婆子眯起一双老眼,盯着白刚。 一开始她的确没看出来,这会儿,仔细一看,却是辨认了出来。 “哦,原来,你是白河水鬼那半吊子徒弟啊,那时候,还那么瘦,现在怎么吃得跟一头猪似的,你变成这样,老身怎么可能认出你来?” 梅老婆子的话很难听,白刚也是被呛得怒火横生。 “不过,你怎么也在柳树村?” “捞尸人不去找捞尸的生意,跑到这里干啥?” “对了,如果你这个半吊子,找不到生意的话,我林家倒是有人脉,我可以给你介绍几桩生意,到时候,保你赚得盆满钵满!” 白刚几步已经走到了梅老婆子那边,他微笑着说。 “哎哟,那就太谢谢老夫人您了,我这最近,缺钱啊!” “老夫人您可真是好人啊!” 这两句话,直接让梅老婆子脸上的笑容,晕散开来。 她似乎觉得,她可以拿捏面前这个胖子了。 她笑着说。 “客气什么,明天我就能给你介绍一桩生意,事主可是有钱人,跟我们林家差不多,一桩生意至少保你赚50万!” 白刚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 “真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的心也不由得沉了下去。 白刚他过去,不会真的是为了借着林家人,开拓自己的业务去了吧? 说真的,这还真有点儿符合白刚的性格,他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梅老婆子却笑着说。 “当然是真的,县城李家的女儿,叫李婉玉,前些日子,可能是天热,坐船去白河上游玩,一群人船上嬉戏,一不小心就掉在了水里。” “据我所知,李家现在正在联系捞尸队,如果凭借我们林家和李家的关系,我去说一句,他们肯定会把这件事委托给白先生您来做,50万的酬劳,那都是少说了!” 白刚笑着说。 “哎呀,那真的是太好了!” “50万,可不是小数目了!” 可是,话音刚落,嗖的一声,白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近一尺长的砍刀,冲着梅老婆子的脖子上劈了过去! 这事突然,看到那砍刀亮出来,我的心都提起了起来! 不过。 砍刀劈到梅老婆子的脖子附近,却戛然而止! 第46章 杀猪刀 梅老婆子本来还想说什么,一副真的要给白刚介绍生意的样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把大砍刀,给吓得魂都要没了。 她缩着脖子,一脸惊恐地说。 “白……白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我是真的要给你介绍生意啊,大户人家要捞尸,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生意!” “酬劳五十万,绝对只是起步,我教您一个办法,您到时候把那女孩儿的尸体捞上来,完全可以挟尸要价,不管多少钱,为了李家那小女儿,李家肯定给!” 然而。 白刚一句话没说,却是直接将那把刀,给放在了梅老婆子的脖子上! 刀是那种砍刀,很有分量,压在梅老婆子的脖子上,梅老婆子腿软,被压得一个踉跄。 白刚则是饶有兴趣地问。 “知道这是什么刀吗?” 梅老婆子僵直着脖子,害怕地说。 “不……不知道啊,白先生,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啊……这刀,很危险啊!” 白刚却根本不理会梅老婆子那些求饶的话。 他直接回答说。 “实话告诉你吧,这是一把杀猪刀!” “我这把刀,是从农村一个老杀猪匠的手上收来的,他杀了一辈子的猪,这把刀,也用了一辈子,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杀人!” 最后一句,能不能杀人,吓得梅老婆子浑身发抖。 民间杀猪匠用的杀猪刀,往往都是非常凶的物件。 特别是这种老杀猪匠杀了一辈子猪所用的杀猪刀,那更是凶得紧。 师父以前也说过。 这种上了年头的杀猪刀,甚至是能够斩鬼的! 白刚的话都已经说到这种份儿上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梅老婆子自然也清楚。 她害怕地说。 “白先生,您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我们林家,有的是钱,如果您要钱的话,我可以给您钱,多少钱都可以的……林家,我说了算的!” 白刚却并不再说话。 他的那把刀,一直都逼在梅老婆子的脖子上。 “真的,白先生,一百万,两百万,您随便开价,都行的……” 可是,白刚却冷笑了一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杀猪刀! 嗖的一声! 杀猪刀冲着梅老婆子,就劈了过去! 这一瞬间!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梅老婆子死在这里,那是他死有余辜,可是因为她的死,连累到白刚,那就不划算了。 我师父也喊了一声。 “白刚!” 我也想要冲出去,拦着白刚,但奈何我根本出不去! 白刚手中的杀猪刀,在夜色下划出一道寒光! 我以为,白刚真的会劈在梅老婆子的脑袋上,但白刚最后关头还是收手了,杀猪刀贴着梅老婆子的头皮掠过,斩下几根头发,却又斩在了那条翡翠佛珠上! 梅老婆子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杀猪刀上,她甚至都忘了,另外一只手还在掌控着佛珠,控制着林青荷。 白刚的这一刀,将翡翠佛珠斩断! 咔嚓一声! 其中一颗翡翠佛珠碎掉,中间的绳子也跟着断了,绿色的翡翠佛珠,哗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林水堂手上的那一段,也跟着,碎掉了。 他一个踉跄,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而这边,那梅老婆子更是被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如同失了神一样,脸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青荷终于从那佛珠的控制下,脱了身。 她快速地朝着旁边飘去。 不过,才飘出去几米远的距离,就摔在地上,她脖子上的伤口很严重,她使劲儿地捂住脖子,却也无法阻止脖子上那青色气息的散溢。 她伤得不轻。 白刚把杀猪刀收了起来,转身便走。 一边走,白刚一边跟我师父说。 “胡国华,剩下的事情,你来解决!” 这说话的语气,跟刚才我妈走的时候差不多,不过,很显然,白刚这会儿的情绪并不好。 其实我明白他现在的心情。 他肯定觉得,他师父,甚至他师父女儿的死,很有可能与这梅老婆子脱不了干系,他想要给他师父报仇,但是,一旦真的干掉了梅老婆子,他师父和他师父女儿的尸体,谁来捞? 当年,他师父的死因,以及柳晓静的死因,他都还没有调查清楚。 梅老婆子被白刚刚才的那一刀,给吓晕了过去。 这会儿,躺在地上,没啥动静。 林青荷稍稍缓了一阵子,她那脖子上的伤势,才算是好了一些。 缓缓地起身。 林青荷这次,却是先看向了我师父那边。 她朝着我师父那边走来,白刚回头看了一眼,林青荷走得那么快,他立即走过去,拿着杀猪刀挡在了我师父的前边。 林青荷被吓得不轻,连连后退。 她很害怕那把杀猪刀。 林青荷空灵的声音,立即解释。 “白先生,多谢您刚才,救了我……我……我不是要伤害胡先生的,我……我过来,只是想跟胡先生,说几句话……” 林青荷一边说,一边还害怕地躲着。 我师父微笑,对白刚说。 “白刚,她伤不了我,你先把杀猪刀,收起来吧!” 白刚没说话。 点了点头,走到一边,收起了杀猪刀。 林青荷飘了过来,整个魂魄轻飘飘的,一下子就冲着我师父,跪了下来。 看来,她对我师父,是有所求。 跪下来后,林青荷低着头说。 “胡先生,您之前跟我说过,要为我申冤的。” “我也按照您说的,哪怕是成了恶性八煞的时候,也没有伤害林先生,不知先生说的,为我申冤的事情,可还算数?” 林青荷的这番话,我师父似乎早有所料,他道。 “我说过的话,当然作数。” “但你,却并没有好好的履行约定,如果不是十三他娘过来,我问你,你真的会好好的履行约定,不去伤害十三吗?” 林青荷被这话说得,低下了头。 很显然,如果不是我妈拦着,她根本无法履行约定,她肯定会被梅老婆子威胁,而取了我的性命。 师父顿了顿,便盯着那林青荷,问。 “你为什么非要听那梅兰英的话?” “尸解之前,你是尸类,害怕你爸,也害怕她的手段,但你尸解之后成了厉鬼,已经不怕她了,你完全可以不听她的!” “我说得没错吧?” 林青荷低着头,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她看起来好像很矛盾。 我师父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她。 “所以,梅兰英的手上,一定掌握着什么关键的东西!” “她一直拿着那样东西,在要挟你,对吗?” 林青荷的这件事情,想要彻底解决,必须搞清楚这件事。 否则,林青荷的怨气执念不化,早晚有一天,她还会彻底失控害人。 梅兰英还能用那样东西,去要挟她! 听到我师父的问题,林青荷也是微微叹息一声,她并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缓缓低头,把她上半身的红色喜袍,给掀了起来。 第47章 腹中胎儿 当着众人的面,林青荷竟毫不忌讳地把她的红色嫁衣,给撩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皮肤很白。 哪怕是魂魄的状态,她那皮肤的质感,看起来也非常的真实。但是,她那平坦的小腹上,却有着一条横着,大约四五寸长的细线。 实际上,那是一道伤口,是被一把非常锋利的手术刀,给切开的! 之前我被她拖入梦境的时候,曾见过这一幕。 很显然。 林青荷让我师父,看她小腹位置的伤口,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师父他们,这就是她听命于梅老婆子的关键原因! 甚至,林青荷回忆起这件往事,她脸上的痛苦,更是难以压抑。 她哭着说。 “我……我的孩子!” “新婚当夜,是梅老婆子,找人假扮林水堂,把我的肚子剖开,取走了我的孩子,这些年,我很害怕她,是怕她的手段,也更是怕她伤害我的孩子!” “她也一直都拿着我的孩子,来威胁我,她说了,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就将我的孩子,挫骨扬灰……” 林青荷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发抖。 她的眼泪滚落而下,竟也是那种触目惊心的血泪。 对于林青荷来说。 她肚子里的孩子,无疑就是她心里,最大的执念。 林青荷的确是个苦命的女人。 她母亲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因为不堪重负,抛下她跑了,她父亲好赌,输了心情不好,没事就打骂她,后来,欠了巨额赌债,还借着结婚要彩礼的事情,实际上是把她给卖了。 林青荷还傻傻地以为,她真的要嫁人了,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摆脱他父亲林鸿运那个烂赌鬼,却不料,新婚夜她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甚至连彻底的死去解脱,她都无法做到。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牵挂,让她还有执念的,也的确只有当初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师父想了一下,道。 “梅兰英一直拿你的孩子,来威胁你,你的孩子肯定在她手上!”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过去,好好地问问她,把你儿子藏在了什么地方!你放心,不管你此前有没有动杀十三的心,好在十三现在没事,我可以答应替你申冤!” “但是,你也要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决不可再纠缠十三!” 林青荷使劲儿地点了点头,但很显然,方才她脖子上的伤势,没有痊愈,魂魄上的伤痛,让她疼得那张精致的脸,都揪在了一起。 师父和牙叔以及白刚,看向梅老婆子那边,走了过去。 原本摔在地上的林水堂,这会儿也爬了起来。 他跑到梅老婆子那边,喊。 “妈!” “你醒醒啊,妈!” 后边,林青荷跟着我师父他们,但是,她躲在后边,哪怕梅老婆子晕了过去,她看起来还是有些害怕那梅老婆子。 一下子被几个人围了起来,林水堂有些害怕。 虽然他看不惯她妈的做法,但在他心里,梅兰英依旧是他妈。 他有些害怕地说。 “我……我妈她,她晕了过去……要不这样,我先带我妈回去,你们放心,我会跟我妈好好商量,让他把青荷的孩子,交出来的!” 我师父反问。 “就凭你?” “我……” 林水堂张口结舌。 白刚皱眉,冷笑一声。 “她晕了过去,是吗?” 反问一句,白刚一副混不吝的姿态,直接走过去,一把就将那林水堂给推开了。 白刚的力气很大,他那一把直接推得林水堂,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我知道,白刚这一把带着情绪,他一定也看不惯林水堂对梅兰英的愚孝。 林水堂爬起来,还想要说什么。 可白刚抽出刚才用过的那把黑乎乎的杀猪刀,抡起来,二话不说,冲着梅老婆子,就劈砍了过去! 我差不多明白了。 为什么出事之后,我师父会让我去镇子上找白刚。 他这个人的性格,完全就是混不吝的角色,遇到梅老婆子这种人,白刚出手,有奇效! 之前白刚就有机会,直接干掉梅老婆子。 但他没有出手干掉,就足以证明,他心里有谱。 我知道,这一刀他肯定也不是为了劈死那梅老婆子。 果然! 这一刀虽然非常的凶猛,但是,一刀却只是劈在梅老婆子旁边的地板上,砰的一声巨响,刀深深地潜入青石地砖上,整个一块地砖,都被劈碎了! “啊……” “老天爷呀,杀人了,杀人了,别……别杀我……” 梅老婆子跟杀猪似的凄惨地叫喊着,接着,又是一个挣扎,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晕倒,她刚才,那是顺势倒下,装昏迷! 她知道她儿子是个孝子。 她昏迷了,她儿子就会为她求情,带她走。 我师父看向林水堂,故意说了一句。 “看到没有?林先生,你母亲她,并未昏迷,躺在地上,那都是装的!” 林水堂也有些意外。 显然,他脸上的表情就能说明,他知道自己被他母亲给骗了。 林水堂说不出话来。 我师父则又盯着梅老婆子说。 “梅老夫人,刚才我们的对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说说吧,你把林青荷的孩子,藏在了啥地方?” “啥孩子不孩子的,我……我不知道你在说啥!” 梅老婆子却在装傻。 果然,她还想拿着那个胎儿,去继续要挟林青荷,如果今天就这么放她走了,她一定会想办法再次控制林青荷,继续作祟害人。 她恨透了我,早晚还会对我出手。 “梅兰英,今天晚上,如果你不能把林青荷的孩子交出来,那这样吧……” “咱们也不废话,柳河爬边上,有一只小船,我可以把你放在船上,让你去柳河爬水域里,好好想想,林青荷的孩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师父他似乎已经有了对付梅老婆子的策略。 梅老婆子则坐在地上,一副要撒泼的样子说。 “随便你们怎么说吧,我真不知道,大不了,你们就弄死我,说什么林青荷的孩子,她哪有什么孩子,不足月的胎儿,就算被挖出来,早就没了!” 林青荷听到这话,却说。 “不对,我孩儿一定还在你手上!” 梅老婆子冷哼一声。 “是吗?你们可以问问水堂,他见过吗?” “反正我可没见过!当年,我只是要求,那人把你给杀了,我可没说,让他取那胎儿,兴许,是他带走了,要找,你们去找他啊!” 梅老婆子说话,还是这样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师父也不跟他废话了。 他看向白刚说。 “白先生,交给你了,把她丢在柳河爬那条小船上,让她好好想想!” 白刚嗯了一声。 一手拿着杀猪刀,一手提着梅老婆子的领口,直接将他拖着,往老县衙的大门口走去。 林水堂看到这一幕,一下子慌了。 他立即追过去。 “白先生,别啊,我妈她知道青荷的胎儿在什么地方,她知道的!” “您别把她丢到柳河爬里,别,柳河爬里有……有……” 林水堂说不出后边那些话,他也在害怕。 我妈就在柳河爬,而且,柳河爬里还有其他很多,难以想象的东西,如果把梅老婆子丢在柳河爬的芦苇荡里,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白刚则是一副凶横冷漠的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准备,把梅老婆子给丢到柳河爬里! 林水堂很是慌乱,他跑过去,拉住白刚的胳膊。 白刚则是眉目一冷。 翻身一脚就踹在了林水堂的肚子上! “他娘的,给老子滚蛋,今天晚上,老子就是看不惯这死老婆子办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把她给丢进柳河爬里!” 林水堂挨了一脚,摔在地上。 白刚拖着梅老婆子到了老县衙的大门口。 本来梅老婆子挣扎着,还准备继续撒泼似的,她一定觉得,白刚和我师父似乎是准备吓唬她,为了把林青荷孩子的下落给套出来。 可现在看来,白刚那行为,可不太像是在吓唬人。 甚至,那白刚还说。 “死老婆子,别他娘的以为老子不知道,我师父当年给你们林家捞尸,意外去世,一定跟你也脱不了干系!” “反正,今天晚上,你这死老婆子也活不成,老子就把你淹死在柳河爬里,也算是告慰,我师父他的在天之灵!” 白刚揪着梅老婆子的领口,一把将她给丢进了大门外一辆车的后备箱里。 那车是梅老婆子手下的人开来的,白刚锁住后备箱,直接上车,将车子给启动了起来。 第48章 买命钱 车子隆隆作响! 摔在地上的林水堂,迅速爬起来,冲到了白刚开着的那辆车前,跪在了地上。 可白刚根本不理会他。 一个倒挡,快速的打方向盘。 白刚车开的很野。 林水堂虽然跪在地上,挡住了路,但白刚仍然一个半漂移的操作,从他身边躲开,冲着柳树村上游那柳树林所在的方向开去。 越野车的后备箱里,咚咚作响。 很显然,那肯定是梅老婆子在砸后备箱,她已经慌了,她在求救。 但是。 白刚居然真的开着车,一路扬长而去! 车子开出去的速度很快,几乎就是一转眼的时间,白刚就不见了踪影。 我师父和牙叔也是一脸吃惊,等他们追到大门口,都已经看不到白刚的车尾灯了。 我师父知道,梅老婆子很害怕柳河爬里的东西,那天迁坟的时候,她都一直离那水域很远,不断的搓着翡翠佛珠。 所以,我师父说的那些话,是让白刚配合吓唬梅老婆子的。 可白刚还真开车把梅老婆子给拉走了,这不太正常啊! “老牙,你快去开车,我们一起去柳树林!” 牙叔一边点头,一边询问。 “老胡,咱们的计划里,还有这一环吗?” 师父深吸了一口气说。 “没有!” “我也不知道白刚在搞什么鬼,总之,他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儿!” 牙叔一听这个,也不敢怠慢,迅速把面包车给开了过来。 而我师父,则跑到这边的厢房,抓着旁边的一个锤子,把我藏身的这个棺材,给打开了。 开了棺材,我跳出去,立即问我师父,发生了什么? 师父一边走,一边打手势,让我跟着,他把白刚刚才突然带着梅老婆子开车离开的事情,大概跟我说了一下。 我就跟着我师父,从老县衙出去。 牙叔已经把车开了过来,我和师父迅速上车。 可这时候,林水堂却跑了过来,他拦在我们面包车的前边,一脸哀求的说。 “胡先生,你们带着我一块儿过去,求您了……” 我师父则看了我一眼。 我的目光移向别处。 师父摆了摆手说。 “十三他不想看见你,带不了!” “既然你不知道林青荷那孩子的事情,就跟这件事情无关,你还是走吧!” 林水堂结结巴巴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片刻,他又跑到我这边,一脸哀求的看着我。 “十三,求您了,带我一起过去!” “你放心,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妈配合,帮你们找到林青荷那孩子的藏身处的。我可以确定,那胎儿,我妈她,都还一直保留着!” 这么说来。 林水堂倒还有些用,不过,我也清楚,他过去肯定是为了给他妈求情,求白刚放了他妈。 见我不说话,林水堂又说。 “十三,算我求你了……” 我看着别处,叹了口气说。 “林素婷还在那儿呢,你难道不管她吗?刚才,她可是为了你,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林水堂点头,认真的说。 “素婷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林家的人,等会儿就会把她送到医院去。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你们看,那边的车灯,肯定就是!” 这时,林水堂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交代了一下林素婷的事情,就又看着我。 我知道,不能继续再耽误了,就说。 “行了,你先上车吧!” 林水堂使劲儿的点头,对我是千恩万谢的,上车后,他坐在角落里,也不吭声。 师父冲着外边喊了一声。 “林青荷,你也上车!” 随后,牙叔把面包车开的跟跑车一样,一路上车子引擎盖里,轰轰作响,他肯定是怕耽误了什么,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到了柳树林。 树林里有一条土路,我们到的时候,却没发现那辆黑色越野车。 白刚他,好像没来柳树林! 师父也皱了皱眉头,立即吩咐。 “老牙,往上游开,去芦苇荡!” 牙叔也不含糊,迅速把油门加足,我们继续往上游方向开去。 一路上都是土路。 牙叔却开的很快,没多大一会儿,我们的车又到了上游,芦苇荡就在附近水面上,可白刚开的那辆车,却是依旧看不见。 奇了怪了! 白刚到底把梅老婆子,给带到啥地方去了? 我从我师父那里拿过手机,给白刚打电话,可白刚电话已经关机,很显然,他对于他要做的那件事,早有准备! 他人不在柳树林,也不在芦苇荡,所以,他要是的事情,肯定不是把梅老婆子给丢进柳河爬吓唬她那么简单! 心中突然一个激灵,我立即跟师父说。 “师父,白刚他可能去了镇上!” 我师父眉头微微一皱,他没有继续多问什么,直接跟牙叔打了个手势,吩咐。 “老牙,走,去镇上!” 师父相信我的判断。 等车子走了,朝着镇上开去,我师父才问我。 “说说看,白刚他为什么要带梅兰英去镇上?” 我上午去过白刚家里,了解过他的事情。 我便说。 “白刚的师父和师妹,在两年前,都死在了白河上。白刚师父柳龙虎的死,也正是因为,当时柳龙虎接了林家的一桩生意,死在了白河上!” “事后,白刚师父,还有他师妹的尸体,都捞不上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白刚这会儿带走梅老婆子,应该就是为了他师父和师妹的事情,这件事,可是白刚心里最大的执念!” 师父他们在老县衙那边的时候,也听白刚提起过他师父去世的事情。 牙叔似乎有疑惑。 “十三,你说,捞尸人捞尸,本身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事儿,照理来说,出个啥意外也很正常嘛!” “白刚他,怎么就能断定,柳龙虎的死,一定是那梅老婆子在搞鬼?” 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 事情的确有很多疑点,目前来说,最多也就是怀疑,不过,仔细一想,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柳龙虎捞尸死在白河,当时林家为了表示歉意,还赔了一大笔钱。” “正常来说,咱们吃死人饭这一行当的,本就危险,就算出了意外,那也是自己的事,主家因为这个主动赔钱,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我和牙叔说这事的时候,师父一直都在思考着什么。 这会儿,他说。 “那不是赔偿款,那些钱,是买命钱!”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由得疑惑。 “买命钱,是啥?” 师父却并未直接跟我解释。 他看向蹲在角落里的林水堂,问。 “两年前,你们林家可有落水溺亡者,需要捞尸人打捞的?” 林水堂摇头。 “没有啊!” “不过,我母亲她,好像的确请过捞尸人,说是,要打捞白河下边的一口阴沉棺,后来,我也听说了,那位捞尸人出了意外,死在了白河上。” “我妈她还特意让我,去镇上找了一个姓柳的女子,赔给她了两笔钱!” “那女子不要钱,可我妈说了,这两笔钱一定得赔给她,所以,我就悄悄地把那两笔钱,放在了她家的棺材铺里!” 我立即问。 “你说的,姓柳的女子,是不是叫柳晓静?” 林水堂再点头。 “对,就是叫这个名字,当时,我妈让我赔她两笔钱,每一笔,都是八十八万。我提着两个皮箱过去,跟她谈了这件事,可是她不收那些钱。” “她当时哭得很伤心,没办法,我就把那两个皮箱,全给放在了他们棺材铺的一口棺材里!” 听到这些话,我心中不由得一个激灵。 柳龙虎死了,林家主动赔钱,而且,还赔给了柳晓静两个八十八万? 怎么又是八十八万? 这个细节白刚没有跟我说,现在听来,我也感觉,这问题就出现在这两个八十八万上! 没多想到,林水堂知道的还挺多。 大约半个小时后。 我们的面包车,已经开到了镇子附近。 白河是我们这附近最大的一条河,下游到柳树村那附近,建了一条大坝,形成了一个柳河爬水库,上游,从白河镇的旁边蜿蜒流淌而过。 白河镇的北边有一个小渡口,不管是渔船,还是捞尸船,一般都从那里下水。 牙叔直接把车开到渡口。 果然,我之前猜测没有错,刚到了渡口,我们就看到,白刚从老县衙离开所开的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就停在那渡口旁边! 只是车灯已经关了,白刚肯定已经带着梅老婆子下了车! 我下意识地,往河面上看去! 第49章 日白河,夜黑河 也不知道白刚开车到这儿,有多久了。 河面上漆黑一片,雾气涌动,远远地望去,也看不见白刚的身影。 车子停好,我和师父迅速下车。 前边渡口附近,有两间破旧的小平房,亮着灯,里边住的应该是这小渡口的管理员。 关于白河,我们这边一直都有着一些诡异的传说,白河水白天很清澈,自然没啥问题,可到了晚上,水下黑漆漆的一片,全都是不可言说的东西,即便是打渔的,夜里也从不出船,有管理员住在渡口这小平房里,负责看守渡口上的那些渔船。 这条河白天是叫白河,可到了夜里,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黑河。 师父过去,敲了敲管理员亮着灯那屋的破旧房门。 他喊了一声。 “老裴!” 显然,我师父跟这里的管理员认识。 没过多大一会儿,屋门打开,里边走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头。 他打量了我师父一眼,还顺便扫了我一眼,沙哑的声音说。 “哦,是胡先生啊!” “这大半夜的,您这是有啥事吗?” 我师父朝河面上看了一眼,问。 “刚才有人出船,对吗?” 老裴一脸疑惑,打了个哈欠反问。 “这大半夜的,哪有啥人敢出船啊?” “胡先生,您也知道,这条河可是白河。白天有人敢下白河打渔,可到了晚上,这可是黑河,去河上打渔,那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可我师父反问。 “如果是白河上的捞尸人,白刚呢!” 提及这个,老裴脸色一变。 我师父继续说。 “白刚的车就在那边,老裴,我知道,你跟白刚交情好,想替他隐瞒。但你肯定也看到,他带了一个老太婆上了船,下了白河,保不齐,是要出人命的!” 老裴这会儿已经不再打哈欠了,显然,他刚才那刚睡醒的样子,就是装的。 白刚来过,他肯定早醒了,白刚开船下河的事情,他也肯定知道。 “这……” 老裴结结巴巴的,有些为难,似乎不知道该咋说。 我师父揽住老裴的肩膀,说。 “老裴,这可不是小事,要真出了人命,你担待得起吗?你这工作,也是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别到时候,丢了工作啊!” 在我师父的三言两语下,老裴眉头皱了起来。 “对,半个钟头前,白刚他,是带着一个老太太,下水了!” “他还说,让我替他看着点儿,别人找来,就让我拦着!” 我师父也不再耽搁,直接跟老裴说。 “老裴,事不宜迟,开船,带我们下白河!” “白刚他今天晚上不对劲,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他,要不然,一定会出事的!” 老裴一脸苦涩,他没动,有些为难地说。 “这……胡先生,大半夜的,除了白刚那捞尸人,别的谁敢下白河啊?胡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白河下边……” 老裴话到这里把声音压得很低,他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师父倒也不再多废话,他立即返回车上,从车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了两万块钱,丢给了老裴。 老裴拿着两打钱,手上直哆嗦,根本不知所措。 我师父直接跟他说。 “你开船带我们下白河,这两万块钱的酬劳,就是你的,干不干?” 显然,拿着这么一大笔钱,老裴心动了。 平日里打渔的确不太赚钱,所以,他才找了一份,夜里住在这渡口上帮别人看守渔船的工作,以补贴家用。 但老裴还是有些为难。 “干是可以干,就是……我这工作,还得给人看渔船呢,要是开船下了水,渡口上船没人看,咋成?” 师父早有对策,他直接说。 “就我和我徒弟,跟你一起下白河,其他人都留在岸上。老牙就可以帮你看渡口渔船!” 一听我师父把这事都给安排好了,老裴干脆地说。 “那行,胡先生上船,咱们现在就出船!” 老裴当即答应下来,把那一笔钱塞进了他随身的腰包里,就动手去解锚绳了。 可以看得出来,林水堂也想跟我们一块下河,但我师父没安排他,他也不敢多吭声,就蹲在河边,担忧地抽着闷烟。 随后。 师父过去,又跟林青荷交代了两句,说如果天亮了我和我师父都还没有回来,她见不得光,就让她先躲进面包车后备箱里的那个捡骨用的金瓮里。 说实话,我是非常担心我师父的。 毕竟,在老县衙的时候,他遭到了林鸿运那个运财鬼的反噬,现在一直都看不到运财鬼在什么地方,但我总有一种感觉,那东西好像一直都跟着我师父。 林鸿运当时用了邪术,那可是拼了命去反噬我师父。 我师父的身上,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相反,师父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我还不知道而已。 想着这些。 我下意识地又扫了我师父的面相。 毫无疑问,他的面相很不好,脸上相气阴森郁结,黑煞早已过五官,且几乎满盖天庭,直至地阁。 这是凶煞刑死之相! 从相术吉凶方向来说,这种面相,哪怕是好端端的坐在家里,甚至,旁边派一个人保护着,我师父也很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从而导致他丧命! 他现在,居然还要下白河? 这是不要命了吗? 白河这种地方,哪怕是白天,也是市里专业捞尸队都不愿意来的地方,这些渔民也都是白河上的老渔民,他们也只敢白天下河打渔,夜里或者阴雨天,他们谁都不敢下水。 更何况,现在还是晚上! 夜里的白河可不叫白河,叫黑河,下河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根本不是我能够想象出来的! 我看师父就要动身,立即上前拦住了他。 “胡叔!” “你……你不能去啊!” “这事,我看,就我跟老裴一块下河就行了。您放心,我见到白刚的时候,一定会想办法,劝他回来的,他的事我了解,我有办法喊他回来!” 我师父认真地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奇怪的色彩。 入门之后,我能够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这事我师父知道,但我能够看到人脸上相术相门的气息这一点,我师父他应该不知道。 看着我,似乎是思索了一阵,我师父却也没问我是不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 他只是说。 “十三,你刚入行,还没真正下过水,水上的许多事情,你不懂!” “这一趟下黑河,我必须去,否则,别说找到白刚了,你可能连前边的那座河心小岛,都过不去!” 我下意识地朝着师父所指的方向看去。 可那个方向雾气很浓,哪有什么河心小岛? 不过,白河蜿蜒在整个白河镇附近,河道当中的确有很多河心小岛,有大有小,据说前些年还有在小岛上开农家乐的,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都关闭了。 这时,那老裴也扯着沙哑的嗓子搭话说。 “十三啊,要是就你自己跟我下河,那……就算两万块钱,我这船也不能出啊!” 我立即问他。 “那多少钱,你能出船?” 老裴苦着一张脸说。 “不是,十三啊,这……这不是钱的问题!” 听到这个我有些无奈,偏偏这里除了我师父外,没有别的人能够与我一同去。 师父似乎能够猜测出一些我对他的担心,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 “十三,你师父我,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捡骨师,虽然,年龄大了一些,这些年也不怎么下河了,但我可不怕河里的那些东西!” 第50章 绿衣女人 师父说他不怕那河里的东西。 但我也知道,我师父他已经过了天命之年,按照捡骨这一行的禁忌,他是不能下水的。 不说他脸上的凶煞刑死之相,单单就这一点,他就不能任性! 可我师父却继续说。 “正好,这次十三你还能跟着我,学一学给那陈年老尸捡骨的规矩,捞尸人捞不了的那些尸,得捡骨师来化煞捡骨,装金入瓮,方可上岸!” “这些,跟岸上开坟捡骨,可完全是两码事!” “十三,叔以后可能不会再下水了,机会不多,这次,你可要,好好学!” 从师父这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来,他这是铁了心的要下白河。 看着情形,我这是拦也拉不住他,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没有我师父,别人恐怕还真的搞不定。 而且。 我师父说,今天晚上他要教我,给陈年老尸捡骨,要让我好好学,难道,今天晚上还有人要捞陈年老尸? 捞陈年老尸的人,是白刚吗? 我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师父如果能够为我亲自示范这个,我自然要好好学,因为我很清楚,捡骨跟做别的事情不一样,有很多东西,单单只靠书上的内容是学不到的。 老裴那边已经准备好,跳上了船。 他沙哑的声音,冲着我们这边喊。 “胡先生,十三娃子,准备好了,就上船吧!” 师父轻松地微笑,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就跟着师父跳上了那艘老旧发黑的乌篷小渔船。 木质的渔船,上去后,晃晃悠悠的,踩在船板上,甚至还会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 我和师父在船上坐下。 老裴从船舱里找来一样东西。 走到船头位置,将其点燃,我仔细一看,竟是一根白色的蜡烛。放好后,他还在蜡烛上套了一个黑黄色油纸木座的罩子。 老裴是个老船夫,摇橹船行,离岸四五米远,船就稳定了下来。 河雾比我想象中还要清冷,浓郁。 等这艘小木船开出去十几米后,后边岸上的一切,看起来就有些朦胧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 除了牙叔,林水堂站在渡口上外,林青荷也站在远处的柳树下,她一袭红衣,很是惹眼,但我总感觉,她好像很害怕这条河,一直都没靠近河边。 夜风掠去,我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父低声提醒。 “十三!你要记住,夜里水上行船,莫要回头看,有人问你话,千万不要轻易回答!” “咱们捡骨师一脉,是吃死人饭的,拿了钱,接了别人的生意,就只管给事主做事就行,所做之事都在因果之内,其他的,无论你看到啥,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我知道,师父说的,就是河上捡骨的规矩,我也认真点头,立即把目光从后边岸上,收了回来。 只是! 我收回目光的时候! 冷不丁的,我好像看到,一个青脸的小孩儿正站在船尾,也就是我师父身后不远处! 匆匆地一眼扫过。 我一个激灵! 可船上的光线也很暗,我并没有看清楚。 我在想,难道我看到的是,林鸿运豢养的那只运财小鬼?当然,林鸿运拼了命的血祭运财小鬼,那小鬼现在缠上我师父后,肯定不是运财,而是催命的! 我替我师父捏了一把汗。 在河面上,如果一个小鬼想要害我师父,恐怕并不难。 这会儿离岸不远,正常来说,应该还没有到白河上的危险区域,而且,我们此行也不是真正的接生意捡骨,所以,我也缓缓地回头,冲着后边又扫了一眼。 我想确定,那小孩儿到底在不在船尾? 如果他还在的话,我得想办法把他赶走,或者至少也得盯着他,不能让他害了我师父! 可是! 这次我扫了一眼,船尾我师父身后的方向,却是空空如也。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这会儿,我师父脸上的表情淡然。 我也没提刚才看到那小孩儿的事情,以免增加紧张恐怖的气氛。 整个一艘船上就那么一盏白蜡烛油纸罩子灯照明,离岸越来越远,岸上的光已经照不过来了,四周这么暗,兴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呢! 河面上的雾气愈发浓郁,雾气从船上掠过,湿度很大。 我的胳膊上,甚至都起了一层水珠,几分钟后,衣服竟也已经半湿了。 突然间! 船头那根白蜡烛的火焰,晃动了一下! 油纸罩子也发出哗啦一声,像是要被一阵风,给吹下去似的! “糟了!” 老裴面色一紧,扣住船桨。 他迅速跑过去,扶住了那个油纸罩子,罩子里的蜡烛火光,也随之而稳定了下来。 如此老裴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到了船桨的旁边,抓住把手,继续往前划船。 “裴伯,没事吧?” 我问了一句。 老裴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 其实,这会儿我才注意到,老裴那罩住白蜡烛的油纸罩子是四方形的,下方的底座是黑漆漆的木头,而上边糊着的油纸上,四个方向,各贴着一道朱砂符! 烛光从里边投射出来,那朱砂符文看起来非常清晰。 老裴船上这东西,肯定不止是为了照明吧? 我好奇地问老裴。 “裴伯,您船头的这盏灯,看起来挺特别的啊?” 老裴那沙哑的声音回答我。 “哦,这叫引路灯,夜里行船下白河,没这东西可不行!” “以前用油灯,这年头也找不到油灯了,就只好用白蜡烛代替。夜里行船,需要引路灯开路,就是要告诉河里边的东西,不要打扰活人过河行船!” “如果灯灭了,那就代表要出事,必须原路返航!” 原来是这个意思。 刚才那引路灯差点儿灭掉,该不会是因为,我师父身后那个小孩儿吧? 我再看了一眼,却看不到那小孩儿。 但我总感觉,刚才我应该没看错,那个青脸小孩儿肯定也在船上! 小木船往前走。 没多远的距离,我们从那河雾里穿过,竟然真的看到了河心岛。 小河心岛上种了很多柳树,沿岸柳条随风舞动着,加上雾气朦胧,甚至有种错觉,就好像整个一座岛屿,都在那漆黑色的夜色里蠕动着…… 刚才我师父说了,如果我自己跟着老裴下白河,连这河心岛附近都过不去,难道说,河心岛这附近,会有什么危险 想着这个,我的心不由得提起了起来。 下意识的我也总往漆黑的河心小岛上看。 小船缓缓地行驶,水花哗啦作响。 河心岛这边,似乎是必经之路,所以,随着老裴的一双桨的划动,我们距离河心岛越来越近,不知为何,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从这船上掠过的风,变得清冷了许多。 距离近了。 除了柳树外,我看到,这河心岛上,还真的有房子。 看来我之前听说,有人在白河河心岛上开农家乐,这事的确不是假的。 只是,这河心岛上的农家乐,为什么就开不下去了呢?说真的,在这岛上开农家乐,还别说,其实挺有特色的,至少夏天这里很凉快! 船上没人说话。 我看到,老裴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也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因为划船太累的原因,总之,他一直看着木船的正前方,旁边河心岛上的东西,他连一眼都不瞅,那感觉就好像他的脖子很僵硬似的。 我师父他,更是半躺在小船舱里,闭目养神。 其实,离得近了,可以看得到,白河上的这个河心岛面积不算小,月光撒下,能够隐约看到,岛上的那些房子,确实是农家乐的装扮,只是里外大门全都紧闭着。 照理来说。 农家乐倒闭了,这里一片漆黑的,岛上应该没人才对。 可是,当我的目光从最边上那一家农家乐掠过的时候,我隐约好像看到,其中一家农家乐的前边,站着一个人。 那应该是个女人,穿着绿色的裙子,但我的距离比较远,光线也很暗,我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脸。 第51章 引路灯灭! 河心岛上的农家乐不是都倒闭了吗? 怎么还有人? 心中有些好奇,我就朝那边,又多看了一眼。 这次,我居然看到,绿衣服女人居然在冲我招手! 她缓慢的招手,那动作,看起来怪怪的,但也真的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我心说,难不成,这些农家乐没有倒闭,现在还开着,农家乐里的人看到这边有船经过,就赶紧出来,招揽客人了? 大半夜的灯都不开,总感觉怪怪的。 我也没理会那女人。 毕竟,我和师父来白河上,又不是来游玩吃农家乐的。 现在还不知道白刚把梅老婆子带走,是要干什么,别真的出了人命,事情就很难办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他才行。 船又走了一段,农家乐那边居然亮起了灯。 那似乎是彩灯,但也像是用那种彩色的纸糊成的灯笼。一连串各种颜色,挂在农家乐入口附近,这种装饰的风格,看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喂……小哥,要不要吃夜宵……烧烤海鲜都有嘞!” 绿衣服女人居然喊了起来。 岛上的农家乐不止一个,我冲着绿衣服女人那边扫了一眼,竟看到,其他那两三个农家乐的前边,也有几个女人。 她们竟也在冲我招手,喊着什么。 我疑惑,这些农家乐,还真的都在营业? 这不没倒闭吗? 师父和老裴都说,我一个人跟着老裴过不了这河心岛。 可岛上还有农家乐,这附近应该没什么危险才对,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说? 老裴一边划船,我们一边打探着附近的水面,渐渐地,我们开始从距离河心岛最近的地方经过。 到这里,我居然看到,这个小岛上那四五家农家乐的门前都亮着灯,或许是特色风格,他们用的都是那种类似于纸制的彩灯笼。 刚开始冲我招手的绿衣女人,居然自己划着一个小船,朝着我们这船靠近! 水声哗啦哗啦的! 半分钟不到,她的船就靠了过来! 距离近了,我也能够看清楚绿衣女人的脸了,这女人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风韵犹存,长得还有几分勾人,只是那张脸可能是粉用多了,白得过分了一些。 招揽客人不过去,还划船来揽客吗?这岛上的农家乐,这么热情吗? “小哥,这大半夜的,去河上多危险嘞,有什么事,就先在我们农家乐住一晚,明天再做打算,咱们店里,炒菜海鲜烧烤啥都有嘞!” 女人陪着笑说着,之前我对她有所怀疑,总感觉这女人怪怪的。 可距离近了,我仔细看,她却好像也没啥问题。 她那船上,还有她的影子。 这会儿,旁边还有其它的小船,靠了过来,那些船上站的,也都是女人,跟绿衣服女人差不多的年龄,化着浓妆,脸白的有点儿过分,衣服的颜色大都很是鲜艳。 “小哥,来我们家吧,我们家的菜,可比她们家好吃呢!” “还是来我们家,我们家,主打海鲜,鲍鱼什么都有,新鲜的很呢……” 她们七嘴八舌的介绍着。 我一脸苦笑,没想到,河心岛上这些农家乐拉客的力度这么大,难不成老裴和我师父说,我可能连这儿都过不去,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摆了摆手,连忙拒绝,对他们说。 “不好意思啊,我们到白河上,是来办事的!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有一艘捞尸船过去,船上一个胖子,和一个老太太!” 我顺便打听了一句,拒绝她们的同时,也问问白刚去了哪儿。 毕竟我们从这儿过去,到白河主流上,还是得大海捞针一样,去找白刚,有点儿线索,总比没有好。 可那些女人却说。 “哎呀,小伙子,顺便吃个饭嘛!” “大半夜的,就算打渔的,也都该休息了呢……” 她们根本不提,我问那白刚的事情,只顾着拉生意。 我真的是愈发的无语,也不打算再理会她们了,我估计,这河心岛上的生意不咋地,所以,她们才会这么疯狂的拉人。 之前一直都不亮灯,肯定也是因为生意不好,灯都不舍得开,见有客人的时候,她们才都才开了灯。 我们从这儿过,完全是狼多肉少啊! 脑海中掠过这些想法,突然间,旁边发出了扑通一声! 好像有啥东西,掉进了水里! “救……救命啊……” 有人在喊救命,我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 我居然发现,最开始冲我招手的那个绿裙子女人,不知道怎么搞的,船翻了,人也掉进了水里! 而且,看样子,她还不会游泳,整个脑袋在水里浮浮沉沉的,口喊着救命,挣扎着,眼看着就要被淹了! 情况紧急! 可旁边其他那些女人,却只是指指点点,笑嘻嘻的,没一个人下水救人的。 绿衣服女人扑腾着,喊救命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她要被淹死了! 我心说,要是再等会儿,可能就出人命了,虽然我不认识她,但人命关天,左右看了一眼,船上倒是有一根竹竿。 我立马抓起来,冲着那绿衣服女人伸了过去。 “大姐,快,抓住竹竿!” 绿衣服女人慌乱的扑腾着,总算是抓住了竹竿! 我就使劲儿,把她往我这边拉,她的头发全都湿了,脸上的妆也花了,眼角的黑色眼线流淌了一脸,那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吓人。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我这船边。 我总感觉,这样把她拉过来好像都没费劲儿似的,可能是她在水里的原因,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我稍稍探了探身子,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另外一手,将竹竿给扔到船上。 触碰到她那只手的一瞬间,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绿裙子女人的手,实在是太凉了。 我触碰到她那只手的时候,就好像是碰到冰棍了一样,清冷刺骨的寒意一下子爬满了我的全身,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我觉得绿衣服女人肯定是在水里泡了一阵子,才会这样,夜里河水的确很凉。 深吸了一口气。 我准备发力,把她给拉上来。 可是,她的身体好像突然被水下的什么东西,给猛得拖了一下,我原本就从船上探出了半个身子,这么突然扯了一下,我也失去了平衡,差点儿掉进水里! 紧紧地抓着船的内板,我的半边身子悬空,心一阵紧揪! 绿衣服女子的身子都被淹了一半。 她焦急害怕的冲我喊。 “小哥,救我……救我啊……” “求你了,千万别……别松手,求你了……” 她在苦苦的哀求着我,眼泪婆娑。 我自然没准备松开,就紧紧地咬着牙,使劲儿发力将她往船上拖,可是,水下那东西的劲儿非常大,我的胳膊都已经酸了! 白河下边拖着她的东西,到底是啥? 农家乐的那些穿的花花绿绿的女人,一个个都在自己的船上,冷眼的看着我这边的情况。 她们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忙,而且,她们好像也没被水下拖着绿衣服女子的东西给吓到,不害怕,就那么冷冰冰的看着。 这些人,可真够冷血的! 我心中暗道一句。 转而,我回头看向我师父和老裴那边,我就想着喊他们过来帮忙。 可是,我这么一回头,居然发现,老裴的这艘小渔船上,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不管是我师父,还是那划船的老裴,全都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 这怎么回事,我师父和老裴,去哪了? 船头的那盏引路灯,在黄色油纸罩子里,东倒西歪,忽然间,噗嗤一声,灭掉了! 第52章 纸扎人 老裴说过。 引路灯灭,必须返航! 我没想到,船头的那盏白蜡烛引路灯,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灭掉! 更重要的是,我师父和老裴人去哪儿了? 好端端的这附近又没别的藏身处,他们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难不成,他们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已经逃命去了? 老裴我不了解,但我师父我清楚,他不可能丢下我不管。 吃力的回头,我往船舱里扫了一眼,那里边也没人。 单靠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把将绿衣女人从水下给拉上来,我只好大喊。 “胡叔!” “胡叔!” 船上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人回应。 想起我之前,在我师父脸上看到的凶煞刑死之相,我不由得担忧起来,我师父和老裴莫名消失,该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我心中怦怦直跳! 而且,手上的劲儿已经到了极限,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没办法,我就只能冲着其它船上,那些穿得花花绿绿的女人,喊。 “你们不能只看着吧?快过来,帮忙救人啊!” 可没想到,其它船上的那些女人,扭动着腰肢,却只是嬉笑着。 “救人?” “嘻嘻嘻……” 她们只是笑着,根本就没有一个人靠近。 我抓着船板的手上也出了汗,终于还是撑不住,手上一个滑溜,整个人彻底失去了唯一的着力点,差点儿摔进水里! 我咬牙,一阵胡乱抓,幸亏抓住了船边,但是,我的腿也已经碰到了清冷刺骨的水面! 这边,我右手紧紧地抓住那女人的胳膊,绿衣女人更是被水下的东西,给拖进了水里,河水都没过了她的头顶! 她在挣扎,抽搐…… 糟糕! 这样就算我不松手,她也会被淹死的! 河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我只能拼了命地把她往水外边扯,可是,我抓着船边,重量都集中到了一边,这小渔船都被我抓得开始往一边倾斜! 眼看着,这艘小渔船都要翻了! 不过好在我又一次把那绿衣服女人,从水里给拖了出来。 她大口地吐着水,脸上那妆容花得厉害,头发盖了一眼,我甚至都看不出她的五官了,她咳嗽着,吐着水,显然已经说不出话了。 但看到她还活着,我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只能再想办法。 就在这时! 一根竹竿从我这边的船上,伸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以为是有人帮忙。 我这边的船上,那不是我师父,肯定就是老裴! 也不知道,刚才他们藏在了什么地方? 当有人帮忙,总归是好的。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根竹竿伸过去后,根本就不是救人的,竹竿竟发了狠力,抡了起来,打在了绿衣女人的脸上! “你干嘛呢?” 我吆喝了一声。 可紧接着,那竹竿又猛力地戳在绿衣女人的脸上,这一下戳得特别狠,甚至将她给硬生生地戳进了水里! 我伸手,想要再抓住那个女人救她,可没想到,后边伸过来的那根竹竿,竟冲着我的手腕,狠狠地抽了一下! 我被抽得生疼! 下意识地完全松开手,绿衣女人就彻底掉进了水里! “十三,赶紧上来!” 那居然是我师父的声音! 难不成,刚才用竹竿子抽打那女人和我手腕的,是我师父?可他为什么要抽打我的手,让我把那女人松开,他要在船上,完全可以帮忙把我们一起拉上去的! 我师父又不是旁边那些看热闹的冷血女人! 抓着船边,我咬牙,一个翻身,果然看到了我师父。 师父的手里拿着竹竿。 他伸手,想要把我给拉上来。 后边,老裴抓着船桨的把手,定定的站着,满脸冷汗地看着我,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我顾不得其他的,就跟我师父说。 “师父,那个女的落水了,我在救人,您……您怎么把她给打下去了?她会淹死的!” 我师父看向水里,反问。 “女人?” “十三,你先上来,再好好看看,水里边的东西是啥?” 师父发力,把我拉了上来。 坐在船上,我回头再往水里边看去。 只是一眼,我便寒毛直竖! 我居然看到,一个绿色纸扎的东西漂在水面上! 师父用竹竿把那东西给捞了上来,近距离,我再一看不由得一惊,那居然是一个被水给打湿了的纸扎人! 纸人的头上,还戴着一顶湿漉漉的假发! 纸扎人的那张脸因为被水打湿了,五官晕染开来,都变得不清晰了,她脸上的颜料流淌而下,使得那瘪下去的整张脸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刚才我拼了命要救的绿衣女人,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个纸扎人! 那会儿我还以为她妆花了,现在看来,她哪里是妆花了,这分明就是她脸上画出的五官,被水打湿了,所以才花了!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汗都下来了。 她分明就是个纸人,我刚才怎么没看出来? 这会儿,我再看向之前那些冷眼相看的女人,顿时,整个人也是一惊,心不由得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们的船,离河心岛很近。 我看过去的时候,只能够看到岸上摆放着一些身上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纸扎人,哪有什么招揽客人,见死不救,冷眼相看的女人? “师父,这……这咋回事啊?” 我心中惊慌地问。 师父扫了一眼岸上的那些纸扎人,简单地说。 “我都说了,如果你一个人跟老裴下河,连河心岛这边都过不去!别多想了,老裴,继续开船,咱们去前边找找看!” 老裴已然是满头大汗。 听到我师父的话,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怔怔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还透着恐惧之色。 继而。 老裴开始划船,可我突然想到,船头的白蜡烛引路灯不是灭了吗? 老裴怎么还敢继续开船? 船眼看要走,我立即喊道。 “慢着!” “刚才,引路灯灭了,不能再走了!” 可当我这话说出来后,老裴和师父都看向船头方向。 我也看了过去,我发现,船头的引路灯还好好的亮着,光线也没什么不正常的,难道,刚才我看到引路灯灭了,也是幻觉? 师父淡然地说。 “十三,引路灯亮着呢,你,看错了吧!” 我定定的点了点头。 “对,我看错了!” 如此,老裴才敢继续划船。 往我师父那边凑了凑,我低声问。 “师父,刚才,我看见那绿衣服女人,是不是鬼啊?” 师父一笑,随口回答。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鬼祟,刚才的事情,都是个教训。十三,你可是把师父跟你交代的那些禁忌,给忘得一干二净啊!” 我低头,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为啥,刚才那会儿,我还真的没有意识到,绿衣女人是个鬼祟。 现在一想。 当时,她抓着我手腕,根本就不是为了让我救她,她是在拼了命地拖我下水! 师父把刚才捞上来的那个被打湿的纸扎人,给烧了,纸扎人的材料很特殊,似乎是用油纸做的,哪怕湿了,我师父拿打火机一点,轰隆一声就烧了起来! 纸人上的假发,也一样跟着,燃烧了起来。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气息,那显然不是烧纸的气味儿,倒是有点儿皮肉和头发焦糊的气味,难不成,那假发还是用活人头发做的? 几分钟后。 纸扎人全都被烧成了灰,头发也都被烧没了。 风掠过,灰烬都散进了白河里。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 “没事了!” “以后记得小心点儿,夜里这白河上,离了岸,不管到哪儿,可都不安定!” 我点头,在船尾坐了下来。 刚才我一直抓着那东西,这会儿两条手臂实在酸得厉害,可这刚刚坐下来,我突然感觉,屁股底下好像垫了个东西! 低头一看! 我居然看到,我屁股底下垫着一片绿色湿漉漉的东西,好像是一块布! 第53章 纸人指路 看到一块绿色的布,居然垫在我屁股底下,我顿时一个激灵,当即跳了起来! 我差点儿叫出声来! 刚才绿衣女人的事,已经让我对绿色有了阴影。 起身后。 那块绿色的布,也跟着我起来了! 这会儿,我才意识到,那应该是一件绿色的衣服,而且衣服还披在了我的背上。因为衣服太大了一些,所以,下半部分才被我坐在了屁股底下! 师父显然注意到了我这边动静。 他回头看来,问我。 “十三,咋了?” 我头皮发麻,根本来不及回答我师父的问题,伸手冲着我的后背上抓了去! 这么一扯,果然,一条绿色的长裙子,被我给扯了下来! 抓着那条裙子,感受着那冰凉滑腻的手感,我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我几乎是甩着手,把那条裙子给丢了出去。 我的腿都快软了,也不敢在坐下,生怕屁股底下再垫上啥东西,整个人就惊慌失措地站着,看向我师父那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条绿裙子,啥时候披在我身上的? 我咋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师父眉头一皱,也走了过来。 他蹲下来,看了看被我丢在船上的那件绿裙子,竟一点儿都不避讳,直接把那裙子给拿了起来。 那是一件连衣裙,草绿色的,上边还装饰着一些黄色红色的小碎花。 仔细看来,倒是跟刚才那个纸扎人身上穿的,纯绿色裙子还不太一样。不过,裙子整体的风格实在太像了,只是,这裙子是谁的,怎么会莫名其妙披在我身上呢? 师父也是一脸疑惑地问我。 “十三,你这儿搁那儿弄了一条裙子啊?” 我一脸苦涩,我哪知道这裙子哪儿来的? 难不成刚才那绿衣女人是个鬼祟,师父只是烧掉了纸扎人,她还藏在附近,是她故意披在我身上的? 想到这个,我的心噗噗直跳! “胡叔,这裙子,不会是刚才那啥的吧?” 我低声询问,没敢说那个字,声音也有些颤抖。 师父没啥禁忌,翻来覆去看了一眼,竟一把将那裙子丢给了我,说。 “既然是给你的,那就留着吧!” “啊?” 我一脸惊讶,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这个可是死人的东西,怎么能留? 我毫不犹豫,一把将那绿色的裙子,给丢进了水里,那裙子很轻,在水里漂了一段儿,就沉了下去。 如果裙子真的是那绿衣女鬼的,她把裙子给我,是啥意思? 她这是要缠上我了吗? 师父曾经说过,水里边的东西很麻烦,有很多,想要投胎都必须找替死鬼,那绿衣服女人该不会真的盯上我了吧? 想着这些,我的心里一阵发沉。 师父见我丢掉绿色碎花裙,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坐在了船上。 我朝四周扫了一眼。 也没再看到那绿衣女人的身影。 只是,当我的目光从那小岛上扫过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小岛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扎人,我总感觉,那些纸扎人好像不太对劲儿! 多看了一眼。 我竟发现,河心岛上的那些纸人,右手好像全都指着一个方向。 顿时,我的心中便是一紧,刚才不还好好的,没见她们这样指着什么,怎么这会儿,她们居然都指向一个方向? 我该不会真的又被啥东西给盯上了吧? 立即收回目光,我去问我师父。 “胡叔,你快看,岛上的那些纸扎人,好像都指啥东西啊!” 师父回头,也跟着朝我所指的方向,扫了一眼。 “哪有?” “它们不都好端端地站着吗?” 拍了拍我的肩膀,师父又解释说。 “那些可都是纸扎人,动不了的,十三,你看花眼了吧?” 我刚想跟我师父解释,可当我朝着那个方向再看去的时候,我竟发现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扎人,竟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胳膊僵硬地在小腹位置交叉放着,根本没有刚才那种指向别处的动作。 奇怪,是我看花眼了吗? 我是真的不敢再多想了,这个河心小岛废弃的农家乐,实在太邪了门儿! 老裴奋力地划船。 看起来,估计因为我的事,他也吓得不轻,也想尽早从这小岛附近离开。 可是。 我目光准备移开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刚才那个穿绿衣服的女人,竟站在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扎人中间,这次,她穿的正是那件绿色碎花裙,她冲着我好像说了什么,再次指向了那个方向!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这次,我却看得真真切切。 只是,她的相貌年轻了许多,似乎跟刚才落水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不过,越是这样越让我感觉,她的那张脸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多看了几眼! 吱吱…… 一种类似于竹篾被弯折的诡异声音,从那些纸扎人中间传来! 这次,我分明看到,所有的纸扎人全都缓缓地抬起手,一起指向了绿色碎花裙女子所指的方向! 她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这儿实在太邪门儿了,虽然我很好奇,但是,我也不敢再多往那河心岛上看了,保不齐,等会儿我再中了邪,被鬼遮眼,还得被拖下水! 我尽力跟我师父一样,闭目养神,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可偏偏我的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了一张遗照上的脸! 我一个激灵! 猛然间,我就想起来,为什么我刚才看到那河心小岛上的绿衣女人,觉得熟悉了! 之前陷入幻觉的时候,我是被鬼遮眼了,但刚才我再看到绿色碎花裙女人的时候,没有被鬼遮眼,所以,后来我看到的,才是那绿衣女人真正的容貌! 他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上次看到这张脸,是在白刚的宅子里。 我先是见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站在柳树下,后来,我又在遗照上看到了那个女人。 因此,那张脸的长相,我印象极为深刻。 刚才那绿色碎花裙女人的脸,是真的跟白刚他师父女儿柳晓静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她? 我回头再看。 绿色碎花裙女人已经消失了,那些纸扎人也定在那里,手上毫无动作。 我在想,如果真的是柳晓静的魂魄,跟着白刚来到了这里,她刚才跟我那么示意,指向那个方向,会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白刚就在那个方向? 我觉得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 我立即指着刚才那些纸扎人所指的方向,说。 “裴伯,咱们去那个方向看看,说不定,白刚去了那里!” 老裴和我师父都愣了一下,看向我这边。 师父问我。 “十三,你咋知道,白刚去了那个方向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师父解释。 总之,如果那个绿色碎花裙女子是柳晓静的话,她还真的有可能会给我指路,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之前她会用纸人身害我,还要把我拖下水! “我感觉,他应该会去那边!” 我只能这么说。 师父也是一挑眉,老裴看着我师父,似乎是询问我师父的意思。 我师父便说。 “那行,咱们信一次十三的感觉,去那边看看!” 老裴立即调转船头,开始把船往那边划。 河水哗哗啦啦的响着,船绕着河心小岛往前边行驶,大约四五分钟后,我果然看到,前头小岛的岸边,停靠着一艘船! 我心惊喜,立即喊。 “胡叔!” “快看,前边有船!” 我师父一听这个,也站了起来。 那是一艘黑漆漆的船,就停靠在前头岸边,被柳枝遮挡了一半儿,借着昏黄的月光,以及我们船上那盏引路灯,大概能够看到那是一艘船的轮廓。 师父有些兴奋,立即跟老裴说。 “老裴,快点儿,把船靠过去!” 我们只是从有纸扎人的那边绕了过来,要靠过去的方向,还是这个有农家乐的河心小岛,老裴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地问。 “胡先生,真……真过去啊?” “废话!当然是真的!” 师父说着,已经走到了船头那边,老裴虽然不情愿,但是拿了钱,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船往那边划,他早知道两万块不是那么好赚的,有心理准备。 这时,船头的引路灯,又一次开始东倒西歪的,火焰的光线都变得越来越弱,眼看着就要灭掉了。 “胡先生……这……引路灯要灭了……咱们不能走了!” 老裴这么说着,手上划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额头上冷汗直流。 第54章 算命先生 我师父依旧淡然,他几步走到船头上,蹲下来,抬手护住了引路灯。 只是,小渔船距离河心岛越来越近,阴冷的风从小岛上刮过来,凛冽缠绕着,油纸罩子里白蜡烛的烛火,一直都没法稳定下来。 师父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符。 手上一捻,符上跳出几颗火星子,他再将其填进油纸罩子里,轰的一声,一条火舌窜起来,随后,这引路灯的火光,才算是重新稳定了下来! “走吧!” “没事了,老裴,你这引路灯,太老了,符文都快没了,该换了!” 师父随意地说了一句,老裴看到我师父的手法,心中也是安定了许多。 船桨稳住,很快,小渔船就靠了岸。 我们之前看到的那艘船,也一样停在岸边。 两艘船的大小差不多,不过,旁边那艘船看起来比老裴的这艘船更黑,特别是那船板和船舷上,更是黑得油光发亮的。 就好像是刷了一层黑漆,又涂了一层黑油似的。 风从那边掠过,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尸臭味儿。 师父只扫了一眼,就说。 “没错!” “这艘船,就是白刚的捞尸船,他果然把梅老婆子带到了这儿!” 没错,白刚的船在这儿,他肯定上了岛。 我往前边小岛上看了一眼。 那边黑漆漆的一片,柳条在阴风里搔首弄姿,跟女人在舞动一样,诡异得很。 “老裴,靠岸!” 老裴被吓得不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迅速靠岸。 临近岸边有柳树,他将船上锚绳抽出来,绑在树上把船固定好。 师父毫不犹豫,直接踩住船边,跳到了前边的岸上,我紧随其后,现在也不想别的,只想尽快找到白刚,看到他把梅老婆子给带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师父前边走,我就在后边紧跟着他。 老裴喊了一声。 “喂,胡先生,等……等等我!” “你在船上等我们也行!” 我师父这么说了一句,老裴则迅速跳上了岸,跟在了我们旁边。很显然,他不敢一个人留在船上,跟着我师父,能够让他有些安全感。 “我……我还是跟着你们吧,一个人留船上,我……我可不敢!” 老裴勉强地笑着说着,师父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往岛上走去。 岛上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能够看到,前边那些农家乐的建筑,都是一些仿古青砖乌瓦的建筑,很有明清时期那种建筑的风格。我跟着师父,从农家乐后边的林子里穿过。 让我没想到的是! 这农家乐的后边其实还有一座别墅,一样都是青砖乌瓦仿古建筑风格。 别墅的大门也在这个方向,只是我们不知道过来的路,才从那林子里穿过来了,其实,旁边有一条进这宅子的路,设计得蜿蜒曲折的,上边还铺了一层鹅卵石。 别墅大门虚掩,一点点光从里边透了出来。 师父胆子很大,走过去,推开了大门。 我也紧跟师父的步伐,过了大门和照壁,再往前去,就看到别墅堂屋里亮着灯。 光线不是很亮,看起来,应该只是点燃了一支蜡烛。 这边远远地看过去。 我就看到,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跪在地上! 单单只是那背影,我就能够看得出来,跪在地上的那个人一定就是白刚。 可是,是白刚是挟持着梅老婆子一起过来的,他现在,怎么自己跪在地上? 白刚是在给谁下跪? 而且,我感觉,他跪在地上,好像还在发抖。 难道说,之前我在那边看到柳晓静,她拦着我,指向这边,是想要我来救白刚? 他这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的确,梅老婆子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她背后的林家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定是有高人相助,难不成那个高手,就在别墅里? 想着这些。 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从别墅照壁前绕过去,院里穿过,等我们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却又看到,梅老婆子非常狼狈的坐在地上,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刚才我明明看到白刚跪在地上,可现在,他根本不是跪着,而是站着。 似乎听到了后边的脚步声。 白刚回头来。 “老胡,十三,你们怎么来了?” 我师父也皱着眉头,他刚才,可能也看到了白刚跪在地上的那一幕。 师父则是微笑,走进了堂屋里。 我也跟着走了进去,这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儿,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有点儿像是香烛气息,但又很浑浊的感觉。 师父随意地回答白刚。 “我们可是废了老劲儿,才找了你!” “白刚,你怎么搞的?咱们原计划,不是把她丢进柳河爬里吗?咋把她给带到这儿来了?” 白刚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回答。 “我本来是去了柳河爬,可后来,路上听这老婆子喊,说她愿意说出林青荷腹中的胎儿藏在什么地方,我就停了车。” “她跟我说,让我带她来这儿,她才肯告诉我!” 说实话,我一直感觉,白刚说话的时候很不自然。 他额头上满是冷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我走到白刚那边,又低声问他。 “白刚,你刚才……给谁下跪呢?” “我……” 白刚脸上仿佛露出几分惊恐,不过转瞬即逝,他看着我,又是呵呵一笑,揽住了我的肩膀,做出几分无奈的表情说。 “我……我哪有给谁下跪啊?十三,你不是看错了吧?” 师父也看了我一眼,我也就没再多说这个事,就只是说。 “哦,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这儿光线这么暗。” “对了,林青荷的孩子,到底藏在哪里,她说了没有?” 这会儿。 那梅老婆子一直都盯着我。 之前我一直藏在棺材里,她并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这会儿,她盯着我,面色不善,嘴角也是时不时的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白刚回答。 “我刚带着那老婆子到这儿没多久,你们就来了,她还没说呢。” 我师父看向梅老婆子问。 “梅兰英,你带我们来这地方干啥?” 梅老婆子好似有了几分底气,她也不像之前那样紧张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地擦掉了旁边椅子上的灰尘,看向我师父说。 “你们不是想知道,林青荷的孩子在啥地方吗?” “那东西,如果还存在的话,一定就在这儿,当年,我找了个人,假扮水堂,杀了林青荷那个小贱人,那个人的住址,就是这里!” “包括外边的那几家农家乐,也全都是他开的!” 我师父加重语气,又问。 “那人是谁?” “东西具体藏在啥地方?” 梅老婆子扫了一眼,前边的堂屋摆放的牌位,开口说。 “最中间的那个,就是他的牌位,他叫,林建国。” 听到这个,我不由得一惊。 我的确看到,堂屋的神龛那边,摆放着一个黑漆大牌位,上边写着几个字,林建国之位。林建国那牌位下边还有几个牌位,总共两排,但上边都盖着红布。 正常来说,林建国下边的牌位,那肯定是他儿子和孙子的牌位,那些牌位用红布盖着干什么? 不过,最让我惊讶的,还是林建国那个名字,我当即问。 “林建国,二十多年前不都已经去世了吗?” “他怎么可能杀林青荷?” 梅老婆子却是一笑,看向我这边说。 “你说的那个林建国,是二十四年吊死在房梁上的那个,这里的林建国,是个算命先生,不是一个人。” “林先生曾给我起过一卦,他说,二十四年之后,我和你这个孽种会再相见,我那时候还不相信,以为你已经死在了柳河爬,没想到,真的被林建国说中了,你果然,还活着!” “他算得可真准!” 当年我爷爷林建国,以诡异的方式吊死在了房檐底下,脚下还系了一口红棺材。至今为止,我都不懂为什么他会在我出生的那天晚上,以那种方式死去! 梅老婆子突然提到林建国,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往事,难道说,那件事情的真相,也跟这个算命先生林建国有关? 这时,我师父提醒了一句。 “梅兰英,少废话!” “说正事,否则,把你丢进白河里,你也照样活不成!” 梅老婆子却是一笑。 “把我丢进白河,怕是有些人不同意吧?” “毕竟,那贱女人可不是淹死在白河,想要给那贱女人报仇,得把我丢进柳河爬里,把我丢在白河里,可报不了仇!” 她这话,意指我妈,字里行间尽是挑衅之意。 我盯着她,心中怒气已经上来了。 几步走去,我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口! 第55章 林建国的遗物 “哎哟,当年的小孽种,都已经长大了,会欺负奶奶了吗?” “你小时候就从未喊我一声奶奶,如今跟奶奶再见面,却要打我吗?小根苗,我看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弄死我,给你妈那小贱人报仇啊?” 梅老婆子的这些话,听得刺耳无比。 我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彻底被他勾了起来。 说真的,此时此刻我真的有杀她的心。 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牙,手上发力! 可偏偏,梅老婆子被我掐得脸都发青了,却还是冲我笑。 “哈哈哈……” “小根苗……你这手上的劲儿,太小了,可比不得那位白先生……说什么你妈对你恩重如山,我看……咳咳咳……你也没多恨奶奶嘛……” 突然间。 神龛那边,也传来咣当一声。 我下意识地往那边扫了一眼,就发现,神龛上那个算命先生林建国的牌位,居然掉在地上。 师父当即脸色一变,立即过来说。 “十三!” “别冲动!” 师父的意思我明白,梅老婆子她本来是怕死的,可这会儿她却一直在刺激我,让我对她动手,要说她没什么阴谋,怎么可能? “嘿嘿嘿……” 梅老婆子诡异地笑着,也看了那牌位一眼。 我没有松手,那梅老婆子又说。 “小根苗,你跟着胡国华,成了他的徒弟,吃上了捡骨师这一碗阴人饭。我猜,你心里想的,肯定就是有朝一日,能给你妈那个贱女人捡骨吧?” “的确,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给她捡骨,她才能从那柳河爬出来,否则,哪怕是月阴逢魔时刻她也只能出来那么一个时辰而已!” “你恨我,现在我人在你手上,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只要你杀了我,你就永远没法给你妈捡骨!” 小根苗就是以前,我在林家时候的小名。 她对我妈不好,我从未喊过她奶奶。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知道,我入门捡骨是为了我妈的事情。 她说我杀了她,就永远没法给我妈捡骨? 她什么意思? 这老婆子,连捡骨的事情也懂吗? “你的话,我不信!” 我坚定的说了一句。 可那梅老婆子却说。 “行不信由你!” 这时,白刚立即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 他低声说。 “十三,等会儿咱在弄她,先别急!” “你妈是在柳河爬去世的,在这里干掉她,因果的确也不对!” 白刚的劝说,让我稍稍冷静了下来,师父也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松开了梅老婆子。 那梅老婆子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冲着我,阴恻恻地笑了笑,接着,她又转身把那个掉在地上的牌位,给捡了起来。 她甚至还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下。 把那牌位往回放的时候,梅老婆子还笑着说。 “建国,你这是生气了?” “哎呀,千万别生气呐,兰英都跟你说了,那小子,真的就是个孽种,他不是咱们林家的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很正常,也没必要跟他置气,不是?” 梅老婆子擦拭着牌位的样子,看起来好像非常亲昵,而且,她说话这语气也不像是跟一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她倒像是在跟我爷爷说话。 我真的怀疑,那什么算命先生林建国,根本就是她编出来的。 那牌位说不定就是我爷爷的。 当年,我爷爷去世的事情本身就非常的诡异,回想起我给我爷爷捡骨的时候,他那骨头我也仔细地看了,我感觉,那骨头好像太过年轻了一些。 人的骨头在不同年龄段,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不同年龄段骨头的特点,在入土腐烂仅剩骨头的时候,会被无限地放大。 一般情况下,死者年龄差十岁的情况下,捡骨师一眼就能看出来,捡骨的时候,我从林建国棺材里捡出来的那些骨头,骨龄大约在三十五岁左右。 可是当年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大约是四十六岁。 这一点就不对了。 当然,捡骨师有规矩禁忌,不摸金,不摸骨。 这个摸骨不是不碰骨头的意思,是摸骨算命的那个摸骨,对于捡骨师来说,摸骨就是看骨龄,以及这骨头上透露出来的各种信息。 这差不多是法医才会做的事情,不是我们捡骨师的工作。 我们只是会摸骨断骨,但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会招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除非有事主,主动要求,我们才会去做。 所以。 如果我摸到的骨龄没错的话,柳河爬林家坟棺材里的骨头,有可能不是我爷爷林建国的。 当然,目前来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那边。 擦完后,梅老婆子又轻轻地将牌位,给重新放了回去。旁边的一个盒子里有香,她拿出来,点了几根,插在了林建国牌位前的香炉里。 既然旁边就有香,看来,这地方经常有人来祭拜啊! 难道,梅拉婆子她经常来? 我正想着这些,那梅老婆子回过头来,诡异地笑着说。 “你不是要找林青荷的孩子吗?” “跟我来!” 她说完,就朝旁边那个房间走去。 我总感觉,这梅老婆子把我们引到这个地方,好像是有什么阴谋,但我师父,却给我打了个手势,摇了摇头让我不要在多说什么,我和白刚也就迅速地跟上,后边老裴也是寸步不离。 一到这屋门口。 我发现,原来我在堂屋闻到的那种,尸体的气味儿,就是从这房间里传来的! 只是站在门口,那种气息就已经很浓了! 我和师父都是捡骨师,白刚是捞尸人,早都习惯了这种气味儿,后边老裴则是很不习惯,捂着鼻子一副要吐的样子。 一进到这屋里,尸体的气息就更浓了! 梅老婆子拿着一根蜡烛,光线太暗,她又走在前边,烛光晃动得让人眼晕,进去后,她又把前边桌子上的两根白蜡烛点了起来。 如此,整个屋子里才稍稍亮了起来,屋子里的一切才能大概看清。 这个屋里,有很多木质的搁物架。 架子上放着一些漆黑发亮的瓶瓶罐罐,有陶罐也有瓷瓶,除了这些之外,最里边的架子上,还放着一些黑色的小木匣子。 那些小木匣子比巴掌长一些,一端宽,一端窄,刷着黑漆,有点像小棺材。 梅老婆子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说。 “好了,地方已经给你们带到了!” “剩下的,你们自己找吧,反正林先生的遗物都在这儿,我估摸着,林青荷的种,应该就在这里!” 梅老婆子说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们也没理会她,就开始在这个房间里找了起来。 前边架子上的那些瓷瓶和黑陶坛子大都比较大,有的甚至有半人那么高。 我过去,随便打开一个,看了一眼,里边好像有什么药水泡着啥东西。 开盖的时候,尸体的气息就很重,我怀疑这里边泡的可能都是尸体,旁边有木棍,我就伸进去挑了一下。 果然。 我从那黑水里挑出来了一只有些发胀的手! 冷不丁的弄出这么个东西,我的心里一阵怦怦直跳,不过,好在我从小跟着师父捡骨,对于尸体,也不是那么害怕。 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 师父和白刚那边肯定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他们也是暗自咋舌。 我继续翻,还挑到了人的头骨。 一颗人头,半颗骷髅,半边还有人的头皮,头发很长,这应该是个女人的尸体……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迅速把人头放了下来。 谁能想到,河心岛农家乐后边的屋子里,居然有这么个地方? 如果以前农家乐开起来的时候,要有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谁还敢到这河心小岛上农家乐里玩儿?怕不是也要被做成这样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咯噔了一声。 农家乐开不下去,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 我正想得出神儿,突然间,旁边传来一声惨叫! 第56章 人下白河半条命,鬼下白河魂不定 啊! 旁边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把我吓了一跳! 扭头看去,我发现,老裴坐在在旁边的地面上,浑身发抖,他的裤裆里好像掉了个啥东西! 那种像小棺材似的小木匣子掉在一旁地上,盖子也被打开了。 老裴坐在地上,手撑着地面连连后退。 我目光一定。 仔细一看,居然在老裴的裤裆上看到了一个阴胎琥珀。 没错,在昏黄的烛光下,那阴胎琥珀上,还有那么一些晶莹剔透的感觉。 与林鸿运的那枚经常携带在身上的阴胎琥珀相比,这个阴胎琥珀更加的黄,几乎是浅黄褐色,而且表面很光滑,很有玻璃质感。 “救……救命啊……” 老裴浑身发抖,我立即走了过去,想要从老裴的裤裆上捡那个阴胎琥珀。 我师父快步过来,迅速阻止。 “别乱动!” 如此说了一句,师父此口挎包里拿出了一块红阳布,包在手上,再把地上掉着的那颗阴胎琥珀,给捡了起来。 “阴胎琥珀是阴物,不能乱碰!” 老裴则是一脸害怕的说。 “要是……碰了咋办,我……我刚才……看见那里边那小人儿在……在动……” 我师父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稍稍地舒了一口气,解释。 “这东西是养小鬼用的,里边的东西上封了阴魂,当然会动。不过,这些阴胎琥珀应该都是半成品,并未开阴,也没有认主,问题不大!” 师父也收起了红阳布。 手指直接捏着那颗阴胎琥珀,仔细地观察。 我在想,这些东西居然都是林建国的遗物,这阴胎琥珀的样式也跟林鸿运手上那运财小鬼很像,很有可能,林鸿运的运财小鬼,就是出自这个林建国之手。 不管这个林建国是不是我爷爷,他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算命先生! 此外。 林青荷去世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不足四个月,正常来说,差不多就是10厘米左右的身长。 从大小来说,跟这些阴胎琥珀里的胎儿差不多大。 我师父也说。 “看来,咱们得在这些阴胎琥珀里找了!” 白刚也点头,随便找其他的小棺材翻看了起来,不过我们看了几个之后,就发现了问题。 不到四个月大的胎儿,长得都差不多,我们到底该怎么辨认,哪个才是林青荷的胎儿?早知道需要辨认,应该带林青荷一起过来才对。 我问我师父。 “师父,早知道,咱们应该把林青荷叫上啊!” 然而,我师父却叹了一口气说。 “林青荷她不能下白河,就算为了她孩子,她现在,也不敢下。” 我疑惑。 “为啥?” 师父回答说。 “白河夜里叫黑河,可不是闹着玩的,人下白河半条命,鬼下白河魂不定。搞不好,她还没跟咱们一块到河心岛上,就得被拖进水里!” 白刚倒是说。 “这阴胎琥珀也没多大,要不,咱全给带上得了。到时候,上了岸,母子连心,林青荷肯定能认出她的孩子!” 这倒是个办法。 不过,之前林鸿运的一个阴胎琥珀就挺危险了,给我师父搞了一个凶煞刑死之相,命悬一线,要是全带回去,会不会出啥大乱子? 师父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他说。 “这个办法可行,这些阴胎琥珀都是半成品,没有开阴,也没有认主,不会有什么危险!” “别愣着了,动手吧!” 除了这些阴胎琥珀之外,其他那些瓷瓶和黑陶坛子里竟都是尸体,大部分尸体都没有人皮,看起来很狰狞,不过那些尸体不是儿童的,就是成年人的,不可能是林青荷的孩子。 我们只需要把这些小棺材给带走,就行了。 巴掌大的小棺材,总共有二十多个,没多大一会儿,我们就收拾好了,但这时,有人咦了一声。 老裴一心想要赶紧离开这儿,交差完事,他都已经走到了屋门口。 那一声,是白刚口中发出的。 我转身问他。 “白刚,咋了?” 白刚挪开了一个黑坛子回答。 “十三,老胡,你们快看,这坛子底下,有一封信!” 一封信? 冷不丁的,白刚居然发现了一封信,我和师父都很好奇,就带着那些阴胎琥珀,走了过去。 白刚已经把信从罐子底下抽了出来,黄色的牛皮纸信封有些受潮,看起来很是老旧。 就在白刚准备打开看的时候。 忽然! 一道黑影从我们这边窜过去,夺走了那封信! 我冲着黑影所去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原来是梅老婆子不知道什么猫在了木架子旁边,伺机从白刚的手上夺走了那封信! 梅老婆子拿着信,拔腿就跑,很快,他就跑到了门口那边! 老裴刚好在门口。 我大喊了一声。 “老裴,快拦住她!” 老裴胆子不大,但人精瘦有劲儿,我喊了一声,他一把就把那梅老婆子给扑倒在了地上,白刚快速追过去,把梅老婆子给摁在地上,把信封给夺了过来! 梅老婆子挣扎着大喊。 “把信给我!” “还给我!” 梅老婆子的对这封信的反应那么大,显然,这封信对她来说极为重要。 她把我们带到这里,不单单只是为了找林青荷的孩子,她肯定也是为了拿到这封信! 白刚自然不会理会梅老婆子。 他把信,递给了我师父。 “这封信是我的,是他写给我的,跟你们没关系,快还给我,还给我!” 梅老婆子挣扎着,咆哮着,她就好像疯了一样,老裴则是盯着她摁住她,不让她乱动。 我师父则是平静的问。 “他写给你的?谁?” “林先生,不……” 梅老婆子突然感觉她好像说漏了嘴,又想要否认。 我师父却盯着他,直接将信封放在了旁边的蜡烛火焰上,一下子那信封的角都烧黑了。 “别,别烧,求你了……” “哦,对了,对了!胡国华,我刚才骗了你们,其实,你们拿的那些阴胎琥珀,都不是林青荷的孩子!” “六年前,林先生把林青荷的孩子取走,是做了阴胎琥珀,但是,我听他说,林青荷的孩子怀胎三月便有命,命数极其特别!” “他将那孩子炼成阴胎琥珀后,一定会随身携带,来加持他本身的命数,就算他死了,那阴胎琥珀也要给陪葬的!” “所以,林青荷的孩子,一定在林先生的棺材里!” 梅老婆子在这种关头,居然焦急的把林青荷孩子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很显然,这封信是的的确确戳到了她的痛点上! 然而,我师父听到这个,却并未将那封信从烛火上移开。 他继续说。 “我是在问这封信!” 梅老婆子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因为再不说信就真的要烧起来了。 “胡先生,你……你先住手……当年,林先生给我算了第一卦后,他说我,将来一定还会再见到那贱……不,是胡十三,我那时候不信,没想多,多年后我确实见到了。他说,如果我见到了胡十三,他定会留给我一卦,藏在他的住处!” 看来,梅老婆子把白刚带到这里,就是为了想办法找到这封信,找到破局的办法。 那个林先生替梅老婆子算到我还活着,她会见到我。 如今,那个林先生的第二卦,十有八九,恐怕也是帮梅老婆子对付我的! 话及此处,师父便不再询问。 我想要弄清楚的事情,答案就在这封信里。 师父将那封信从蜡烛的火焰上移开,信封烧黑了一个角,但里边的信纸肯定没事,那梅老婆子也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她一脸哀求地看着我师父。 我师父没理会他,而是将信封上的一行字,展示给我来看。 我看到,上边几个字。 “兰英亲启。” 第57章 鬼算 单单只是“兰英亲启”这四个字,就足以证明,梅兰英和这个算命先生,关系非同一般。 可梅老太太却说,这个林建国并非我爷爷,只是跟我爷爷重名而已,的确,这个名字太常见了,重名的几率很高。 可既然不是我爷爷,这个林先生那么称呼梅老婆子,而梅老婆子她之前又那么爱惜林先生的牌位,显然,这事里有猫腻。 我师父没有打开这封信。 毕竟,书信这种东西,在我们这种吃阴人饭之人的眼里,也是因果的一种。 一旦开了别人的信,就会沾染不必要的因果。 更何况,这封信还是一个死人写给她梅老婆子的! 师父走到梅老婆子面前,把这封信,丢给了她。 “如果这封信,只是写给你的,我们自然不会在意,但这封信里的内容,一定牵扯到了十三的命。梅兰英,还是你自己把这封信打开,念出来吧!” 梅老婆子慌忙地把信拿在了手里,攥得紧紧的。 她虽然不情愿,但我师父的手段她也已经了解,如果她不能配合,这封信的内容她也看不到,恐怕我师父还会动手,将其烧掉! 低着头,看了我师父一眼,她小心地从边上撕开牛皮纸信封袋子,掏出了里边的信纸。 梅老婆子不敢怠慢,她立即开始念信的内容。 “兰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去世三年整了!” “当年,虽然你亲眼看到,那个孩子,淹死在了柳河爬,但我给你的第一卦就算过,那孩子一定还活着。而且,我死三年后,那个孩子会带人来找林青荷的孩子! 刚刚开始,就涉及到了我的事情,这些内容,更是听得我,心头猛得一震! 这个算命的林先也生太厉害了! 他居然连我来找林青荷的孩子,都能算到? 我也冲着那封信上看了一眼,的确前边两段写的就是这个内容。笔迹都有些晕染开来,显然是时间久了,加上这河心岛上潮气太大造成的。 我看了我师父一眼,师父倒是没有说话。 他比我淡定多了。 甚至,看着他的表情,我有种错觉,我师父好像早能够预料到这一切似的。 梅老婆子继续念信的内容。 “我知道,那孩子跟着你,找到了我的别墅里,你此刻也一定落在了那孩子的手里,但用我教你的那个说法,他不会动你。” “既然他想要找林青荷的孩子,为了保全兰英妹子你,你就告诉他吧!” “林青荷的孩子,被我做成了阴胎琥珀。不得不说,她那孩子的命格非常特殊,那个阴胎琥珀,也是我这辈子做出来的,最为成功的一个阴物!” “那什么人皮纸扎,黑坛瓮鬼之类的阴物,与此相比,差得太远了!” 我一愣。 人皮纸扎,难道就是我在农家乐外见到的纸扎人吗? 那些东西居然是用人皮做的? 怪不得,我师父当时用竹竿把绿衣纸扎人挑上船的时候,用火点燃依旧能够烧起来,敢情那是人皮做的,上边有一层尸油,所以才能烧起来的! 我猜测,恐怕外边的那些农家乐,全都是这个算命先生开的,而且,他开这些所谓的农家乐,根本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寻他做那些阴物的材料! 想一想,我就直起鸡皮疙瘩! “只可惜,我的命数不够,精力不足,不得已,只好关了我那些农家乐。” “如今我也已经去世,自然也将那颗完美的阴物作品,带进了我的棺材里!” “兰英,我知道你会想着我的,也会想着给我祭拜,所以,你一定会问我,我把自己的棺材,葬在了什么地方?” 梅老婆子的话到这里,停了下来。 她看向我们这边,眼神之中出现了几分害怕狐疑的神色。 我师父立即说。 “继续念,不要停!” 梅老婆子连忙点头,她继续念道。 “我这家年都住在白河上,我也一直都很喜欢白河,所以,我死那天,自然也将自己给葬在了这白河之下。古代有一种方式,叫沉船葬,对,我就用了这种!” “我的棺材,在一艘船上固定好。” “棺材里装满棺液,我躺在里边如同泡澡一样,我雇了一个老渔民,船上困了一些石雕震棺兽,让他把船开到白河最深处,把船底凿穿,船就沉了下去。” 话到这里的时候,我显然看到旁边那老裴猛然一怔。 显然老裴想到了什么。 老渔民,说的是他吗? “那位老渔民有自己的船,我的沉船葬下沉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他现在肯定还活着,兰英你要祭拜我的话,可以找他!” “他叫裴栓柱,只要找他,就肯定能找到我那沉船葬所在。” 这一刻,我和师父,包括白刚,全都看向了老裴,因为,老裴的本名就叫裴栓柱。 这件事,加上我们全都盯着老裴,老裴也变得很紧张,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喘了口气,一脸害怕地看着我们,低声说。 “对!” “当年,我……我,我确实……收了他三万块钱……那天夜里,我把他的船和我的船绑在一起,给送到了白河最深的地方,给他沉了下去!” “他找我的时候,虽然还活着,但他说,他明天就会死……他把钱给我,说,让我第二天午夜子时……去小岛上帮他沉船葬……” “我缺钱,就答应了。” “第二天夜里,我来这边小岛上的时候,就发现小岛上站着很多纸扎人,那位……那位林先生,也已经躺在了棺材里,人已经死了!” “后来,我……我就按照他说的,把他给葬了!” 不得不说,老裴这个人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胆小,他居然敢一个人在夜里给那林建国沉船葬,那种生意也不是谁都敢干的。 不过。 仔细一想,我突然觉得,老裴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还是那算命先生林建国的一枚棋子。 想要知道林青荷的孩子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就必须知道那林建国的沉船葬在什么地方,刚好,老裴就是当年给林建国沉船葬的那个人。 现在我们来寻找线索,刚好就找到了老裴。 事情居然这么巧? 我甚至感觉,这些事情,会不会也是那位林先生算到,且安排好的? 梅老婆子看着我师父问。 “胡先生,我……继续念吗?” “废话,当然要继续念了!” 师父说完,梅老婆子连忙继续。 “林青荷的命格,我也看过,那个女人非同一般,哪怕是惨死,也一定会尸解成鬼。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找到了这里,我猜,她已经尸解成鬼了吧?” “其实我不必问,一定如此。” “不过,刚刚尸解成鬼的林青荷,应该还有自己的意识,她不会肆意害人,甚至有解开自己内心执念的意愿。” “这是一个不错的契机,也是唯一的一个契机。若帮她化解执念,此女自然无害,但倘若她出坟过了七天,执念还没有消去,以她的命格,必成鬼煞!” “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鬼煞,他们都应该懂得有多么可怕!” “林青荷那孩子做成的阴胎琥珀,就在我的沉船葬棺材里。如今,我已经下葬三年了,照理来说,也该到了迁葬捡骨的时候了!” 梅老婆子话到这里的时候,再顿了顿,看向了我师父。 她似乎不敢继续念下去。 师父没说话,只是看着梅老婆子,她立即继续念。 “所以!” “如果他们想要从我林鬼算的棺材里,拿到那颗阴胎琥珀,作为交换条件,那个孩子也必须亲手为我捡骨!” “否则,哪怕他们找到了我的棺材,也绝对拿不到那颗,阴胎琥珀!”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 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头也是一阵狂跳。 想来,林鬼算就是他在圈子里的称号了。 他说的那个孩子,毫无疑问就是我,所以,为了拿到那口阴胎琥珀,我就必须为他捡骨,可林鬼算这么要求,他到底是什么用意? 第58章 重金捡骨! 哪怕是三年前都已经死了,林鬼算依旧还是完美的算到了三年后所发生的事情,他在信中所写的那些,与现在发生的事情,几乎分毫不差! 不得不说,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然,最可怕的是,他现在还在信中要求,我来为他捡骨! 机关算尽的林鬼算,特意要求我给他捡骨,他真的只是要我为他捡骨装金迁葬安定,那么简单吗? 我不信! 他的安排,恐怕一定别有用心! 这会儿。 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半个小时前,我们准备下白河的时候,我担心师父会出事,想要拦着他,不让他下白河,可他却告诉我,今天晚上,他要为我演示水上捡骨的一些禁忌事宜,要让我好好地学着。 我那时候就想过,难道我师父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事主请我师父办事吗? 可当时我们只是为了找白刚,也根本没有人请我们去河上捡骨,我那时候就很不理解师父的话。 却不曾想,此刻那林鬼算居然从一封信上请我为他捡骨! 难不成! 我师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测到,今天晚上会有事主求我们办事吗? 心中一动,我下意识的我看向师父。 此刻,师父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非常淡然。 我想要问他,可是他目光一动,却看着梅拉婆子那边,梅老婆子也赶紧把这封信上的最后一段,给念了出来。 “堂屋里,我的灵位后边,放着一个木匣子。” “虽然是交换,但我明白捡骨师的规矩,当然,毕竟也是我请捡骨师办事,木匣子里的东西,便是我为那孩子准备的酬金。” “水上捡骨,且是陈年老尸,也需要捞尸人,但我相信这点不是难事……” 到这里,梅老婆子再次停了下来。 她低着头,似乎怎么也不肯在念下去,但是我师父盯着她,她却也不敢不念。 “最后。” “兰英妹子,我亏欠你的,一定会还你。还希望你,能帮我打理好这些农家乐,它们可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或许,我们还会相见!” 整个一封信,到这里就完了。 特别是最后的那一段话,也是耐人寻味。 林鬼算居然在信里说,他或许还会跟梅兰英再见面,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都已经死了,难不成,他还能够复活? 想着这个,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人死不能复生,哪怕林鬼算这个人诡异无比,但他也是个人而已。 我师父目光一凝,立即又问梅老婆子。 “林鬼算说,你们还会再相见,是啥意思?” 梅老婆子脸上惊慌,只是摇头。 “我……我也不知道啊……可……可能,等我这条老命没了,就……就能在阴间,见到他吧……” 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毕竟,林鬼算让我给他捡骨,到时候,他一个死了的人也就只剩下一副骨头了,捡骨装金,封尽这一世的尘埃,那也是最后让他安息的仪式。 就剩一把骨头了,他再厉害,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吗? 这时,梅老婆子也看向前方堂屋那边。 她扫了我一眼,说。 “酬金在木匣子里,在堂屋灵位后边,我……我去拿出来!” 她那语气,是询问我师父,我师父点头,她才敢往堂屋那边走去。 我们几个跟在梅老婆子的身后。 到了堂屋,梅老婆子过去,把牌位给小心翼翼地挪开。 果然,牌位的后边放着一个木匣子,那匣子不大,但很有分量。 梅老婆子拿来,瞅了我一眼,目光之中似是露出了几分诡异的神色,她又径直走到我这边,将那木匣子给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下意识的,就准备去打开。 可我师父却抢在了前边,摁住了那个木匣子! “十三!慢着!” 我一愣,看向我师父,师父眉头紧紧地拧着对我说。 “今天晚上这笔生意,还是我来吧!” “你师父我老了,以后恐怕也没什么再下水捡陈年老尸的机会了,既然收了你做徒弟,怎么着,也得教你有些真本事。” “刚好,叔可以给你好好示范一下,等会儿去了那个地方,你就好好看着,好好学!” 一边的白刚愣了一下。 他看向我师父,半开玩笑的说。 “哎哟,老胡,你这是干啥,这还没咋滴,就准备抢徒弟的生意了?” 师父当即瞪了他一眼。 白刚摸了摸后后脑勺,似乎也觉得,他这玩笑开的好像不太恰当。 我自然知道师父不是在抢我生意。 那林鬼算要求我给他捡骨,肯定打着什么鬼算盘,师父他这是担心我出事,才要替我接下这笔生意。 可我也清楚,我师父他现在可是凶煞刑死之相,这种情况下,他接下这笔如此危险的生意,恐怕今天晚上也是九死一生啊! 梅老婆子这时候,却拍了拍那个木匣子说。 “这里边的东西,分量可不轻,怕是几条黄鱼儿啊!” “林先生他出重金,把捡骨的事儿交给了胡十三,这事就应该他来办,除了他之外,恐怕没有人能接得了这笔生意!” 可没想到,我师父上前一步,直接打开了那木箱子。 “我说这生意我胡国华接得,就接得了!” 梅老婆子嘴上敢说话,但也不敢拦着我师父,他上手,直接把那个木匣子给打开了。 里边黄澄澄的一片。 烛光的照耀下,甚至还有些晃眼,没错,那的确是一小木匣子的金条,师父简单的扒拉了一下,里边应该是装了十根。 一根应该是一百克的规格,十根刚好是一公斤。 按照市价,这一个小木匣子的黄金,至少价值三十万以上。 哪怕是我师父,给人捡骨,也从未拿过这么高的酬金,然而,盯着这些金条,我师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更加凝重了。 捡骨这一行,如果遇到重金捡骨,那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生意,我师父以前一般都不接! 今日他抢着接下来,自然是为了我! 白刚看着那些金条,则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咽了口唾沫。 “哎哟,这黄鱼儿,润啊!” 我的心里,却是突突直跳,极为不安。 师父打开了木匣,就等于强行接下了这笔生意,的确没有人敢阻拦他,可是,以他的情况,真的接下了这笔生意,他今天晚上还能上岸吗? 我担忧的看着我师父。 可我师父眉间的凝重,已然散去,他说。 “好了,既然咱们线索都已经有了,那就别耽搁了,老裴,林鬼算沉船葬的具体位置,只有你知道,还得麻烦你来带路!” “不过,老裴你放心,酬劳方面,我再给你加两万!” 老裴听到这个,连忙摆手。 师父一愣,以为他不想带路,不过,老裴立马说。 “胡先生啊,我已经收了你两万块了,咱们都是生意人,一茬儿生意收一茬儿的钱,哪有收两茬儿钱的道理?” “您也放心,这路,我肯定带!” 老裴的这一番话,让我有些意外,毕竟,刚才看到那些金条的时候,老裴也同样是两眼放光,我是没想到,他这个人倒是很有原则。 话说完,不等我师父再说什么,老裴便准备往外走了。 显然他不是客套,他是的确不肯再收二茬儿钱。 我们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从岛上一条蜿蜒的路穿过,我们甚至还从农家乐前,那些纸扎人附近过了一圈儿。 我特意看了那些纸扎人。 这次距离近,的确纸扎人的皮肤很有厚重感。 可以看得出来,那确实不是纸做的,恐怕真的是用人皮做出来的,这么多纸扎人,怕是此前已经死在林鬼算手上的人也不少! 上船之前,我师父跟白刚商议了捞尸的价格。 白刚对我师父出的价码非常满意,确定了这事,我们都上了船。 白刚那艘黑黝黝的船,我看着就感觉有些膈应。 我就坐了老裴的那艘船,梅老婆子说她晕船,白刚船上的气味儿也不好闻,她受不了,就也上了老裴的船,坐在了船尾。 老裴的船在前边引路开道。 我师父则坐在了白刚的捞尸船上,我们一行两艘小乌篷船,朝着白河的深处驶去。 清冷的风从河面上扑面而来,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我感觉,梅老婆子坐在船尾,一直都在盯着我。 第59章 秃龙入水 这种被盯着的感觉,很不舒服。 可我回头扫了一眼,梅老婆子却在看着别处,她所看的方向,正是那边划船的白刚。 这一瞬间。 我突然间想起,之前我和师父刚到河心岛林鬼算别墅门口的时候,我所看到的白刚下跪的那一幕! 可以确定,我那不是错觉,白刚的背影宽厚,我也绝对不会认错!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后续白刚的确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但当时我所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感觉太诡异了。 难不成,梅老婆子说出了什么,能够威胁到白刚的话,白刚他不得不跪在地上求梅老婆子? 我胡思乱想着。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身后的河心岛,已经消失在了后边的河雾里。 晚上在这种满是雾气的河面上行船,没有任何的参照物,甚至难以辨别东西南北,我很好奇,老裴他是怎么记着林鬼算沉船葬具体位置的! 船上太安静了。 就连后边我师父和白刚,也一直都没说话。 我看了他们一眼,师父坐在船上,在想着啥事,而白刚在奋力划船,可他时不时地往我们这边的船尾方向瞟几眼。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那梅老婆子。 就连我旁边划船的老裴,好像也在想着啥事似的。 这种死寂的感觉很不好,我清了清嗓子,就问了一句。 “裴伯,白河上又没有任何的标志,河面上,还到处都是雾气,你是咋判断方向,咋来确定林鬼算沉船葬位置的?” 老裴被我问了一句,这才回过神来。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挤出一点儿笑说。 “我这人,没啥本事,但做了大半辈子的渔民,也靠着这条白河活了大半辈子,这白河上有几条白浪,几条暗流,我门儿清!” “就算河上有雾,我也能知道,咱现在在啥地方!” “十三,你朝那个方向看,虽然有雾气挡着,但也能够看到一点点光线。那个方向,就是我们来时的码头。今天十五,月亮在东南方向,正好在白头山的山头正上方,白鹤镇的对岸就是白头山,我那听那林鬼算说,白头山算是我们白河镇的一条小龙脉,他葬的地方,是个龙入水之地!” “龙遇浅滩,活不成,所以,那龙入水之地,就是整个白河最深的地方。” “有白头山做标记,我不会记错地方!” 说实话。 我还真的是有些低估了老裴,他口中这些关于风水的说辞,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饶有兴趣地问他。 “裴伯,你也懂风水?” 然而,他却摆了摆手说。 “我可不懂风水,当时,只是跟着林鬼算提前过来看了这边的风水,他指了穴位,我说的那些,全都是他告诉我的,他说,白头山脊所向,就是龙入水的方向!” 我们目前的位置,还看不到白头山,因为附近的雾气太浓了。 不过,船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应该是白河下游的方向走了大约三四十分钟,渐渐地,河上的雾气才少了一些,加上月亮越来越低,白头山的轮廓,就能够看出来了。 柳树村就在白头山方向。 我们村附近的那些小山,也正是白头山的余脉,而柳河爬水库也是截断了白河下游,才修建而成的一个用于灌溉蓄水用的大水库。 “十三,你看,从这儿就能够看到,白头山的那条山脊了!” “那就是林鬼算说的,龙脉所向!” 我以前也来过镇上,从镇上也能够看到这边的白头山,但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过白头山。 此刻。 在老裴的指点下,我冲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到了一条非常明显的山脊,山脊上可能没什么植被,只有白色裸露的岩石,加上月光的作用,看起来格外的显眼。 此处看去,那就是一条有些弯曲,但总体方向不变的山脊线。 这条线直指白河的一个地方。 白头山,估计也正是由此而得名的,我记得,白河的沙滩上有很多白色的石头,估计都是从白头山的岩体结构上冲下来的。 只是,在我看来,林鬼算所谓的龙穴,却是有大问题的! 我在师父给的那本《相经和风水十二法门详解》里看过,风水龙脉其上应该是植被茂盛,方可显示龙脉之盛,白头山这条龙,关键的地方是裸露的岩石,不长植被,显然就是一条秃龙。 秃龙是典型的穷山恶水之地。 不但不适合修阳宅,更不适合修阴宅。 林鬼算的沉船墓,葬在秃龙入水之地,怕是不安定啊! 但从老裴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林鬼算不但是个算命先生,而且,他精通风水堪舆,只是,既然是懂风水的人,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葬在一个穷山恶水之地? 看着这里的风水,想着接下来我们要过去办的事,我的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 我们就到了,白头山那条秃龙所正对的水域,也就是之前,老裴所说的龙入水之地。 附近的河面上寂静无比,一点儿河雾都没有,往水下看去,也是漆黑一片的,水面上更是几乎没有一丝波纹。一股风掠过,甚至还有一股诡异的腥臭味儿。 明明是白河的一段,看起来却像是一潭死水! 所以,我果然没有没错。 这个地方,的确是秃龙入水,是个穷山恶水之地,也叫死地,仙人遗骨葬之,断子灭门,死人葬之,不得安宁。 已经到了目的地,两艘船都停了下来。 因为这片水域基本上是死水,就算是不去掌握船桨,不固定船,船漂在水面基本上也不会动。 白刚已经在准备下水捞尸的工具了。 我心中是愈发的感觉不对劲,就连我师父,也开始准备下水的装备之时,我赶紧走到船边,跟我师父他们说。 “胡叔,白刚,你们先别着急,这地方的风水,有问题!” 师父听到这话,当即愣了一下,他认真地看着我,问。 “十三,你能看懂这儿的风水?” 我也不能说自己会,只是之前我抽空把那本书看了一遍,粗浅的了解了一下书上的内容,只是刚才老裴提到龙入水的时候,我就套用了一下。 “会一点吧,那本书的内容不多,解释得也算通俗易懂,很好理解!我对照了这边的白头山,这地方,明显就是秃龙入水地啊!” 我这么说完,师父倒是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子。 “通俗易懂……咳咳咳……” 我也不知道他为啥反应这么大,有些担心地问。 “师父,您……您没事吧?” 他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说。 “没事。” “十三,那你说说看,这里的风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难解释,我就简单地把我心中所想,结合那本书上的内容,给说了一遍。 “白河是一条河,河为活水,但胡叔你看,这里的白河水怎么跟一潭死水一样?水面完全就不会动,水下,看起来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还有,你们闻到水面上散发出来的腥臭味儿了吗?这分明就是死水沟子里的气味儿啊!” 其实他们几个肯定都闻到了,只是刚才没人说,也没有人在意。 我继续说。 “白头山是一条龙脉不错,但你们看,白头山之所以白头,是因为山脊上全是那种白色裸露的岩石,龙脉山体是骨,树木是皮毛血液,没有皮毛血液的龙脉,就是秃龙,也就是我们日常所说的,穷山恶水风水!” “咱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刚好就是秃龙入水地!” “因为是风水死地,所以,哪怕龙入了水,也没有办法活过来,反倒是因为那条秃龙,这里就彻底变成了一潭死水一般!” “不管是谁,去世了葬在这地方,都不得安宁!” 白刚听到这些,看我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师父则是看了看水,看了看远处的白头山,似乎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转而他又说。 “那本书,说实话,我看了大半辈子,也没搞懂,没想到,书才给了你半天,你就看懂了,看来我这徒弟,不赖啊!” “不过,林鬼算这个人,如果真的把他的遗骨,葬在了一条极好龙穴上,那还真的不对劲了,反倒他把自己的遗骨,给葬在这个秃龙入水之地,倒是合情合理。” 我觉得师父说他看不懂,可能是谦虚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师父的后半句话。 我立即问他。 “为啥?” 师父解释说。 “算命先生,命犯五弊三缺,林鬼算没后代,就算葬在龙脉上也没用!” 这话确实有些道理,可这时候,我却突然闻到,那河水腥臭的气味儿里,居然夹杂了一点点贡香的气息。 这地方,有人在烧香? 我四处看了下,竟发现,梅老婆子在老裴的船尾,放了一个香炉,里边正插了四根香! 第60章 咒死! 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梅老婆子居然在船尾烧香,而且,她烧的还是鬼香! 香烟袅袅起,又被阴风给刮得东倒西歪。 她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阴阳钱,将其散开,一张一张地点燃。 水面上而来的阴风越来越盛,那燃烧起来的阴阳钱,呼哧一声,就随那阴风就被卷没了影。 我师父看到这一幕,目光一凝,当即吆喝。 “梅兰英,你干啥呢,不要命了?” 梅老婆子却是回头,做出几分无辜的表情说。 “我在祭拜林先生啊,给他焚香,烧点儿纸钱,这不过分吧?” “林先生他可说了,如果我想要祭拜他,可以跟着老裴过来,这不刚好过来了吗,我怎么着,也得祭拜林先生一下啊!” “要不然,我跟你们来干嘛?” “什么不要命了,甭吓唬老身,我可不怕……” 我师父非常的愤怒,他暗骂了一句,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跳到了我们这边的船上。 船一阵晃晃悠悠。 梅老婆子赶紧抓住了那个香炉,生怕她给林鬼算烧香的那个香炉掉了。 师父大步走去,冲梅老婆子吼道。 “梅兰英,你好好看看,你烧的香到底烧给了谁?你要真想祭拜林鬼算的话,等棺材捞出来,你再烧香也不迟!” “现在烧香,他在水下,毛都收不到!” 当梅老婆子护住那香炉的时候,香炉里的香,总共四根,但不管哪一根居然全都要烧到香屁股上了。 这才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几根香居然全都烧没了? 我不由得头皮发麻。 因为这显示着。 我们周围,不止有一只阴物在吃香,而是有一大群的阴物,在一同吃这梅老婆子烧的四根香。 它们这些阴物,常年留在这种秃龙入水的死地,不可翻身,心中早已不敬神,不但吃了鬼香,就连那三根神香,也一并全都吃了! 越是这种阴物,那就形同荒漠戈壁滩上的饿狼,对人毫无敬畏,在它们的眼里,只要机会合适,那都是它们的食物。 我仔细地看着四周的水面。 那水面实在是太平静了,仔细盯着,竟连一个涟漪波纹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些阴物都藏在什么地方。 但在白河上,越是这种地方,就越危险。 梅老婆子在这种地方烧香,简直就是找死,而且,他不但是自己找死,还有可能把我们全都给拖下水! 我师父冲过去,想要灭掉那些香都来不及,等他过去的时候,四根香一点儿都不剩,全都被附近的那些阴物,给吃光了。 梅老婆子自己也是一脸疑惑。 “这香,怎么烧得这么快?” 她不解,但她居然还想再点一束香,师父见此,一脚将她携带的那个香炉,给踢进了水里。 咕嘟一声。 香炉落水,直接沉了下去,竟也没有带来多少波纹,那水面就平静了下来。 一些香灰落在船尾上,阵阵阴风袭来,船尾上的那些香灰,都被阴风给卷了起来,撒入了水里。 我师父皱眉,没好气地道。 “废话,这里那么多阴物鬼祟,一起吃香,香烧得当然快了!” 语声才罢,前边却又是呼哧一声! 顿时,船上也黑了,我扭头看去,便发现,老裴船头上的那盏引路灯,居然也灭掉了! 老裴几步冲过去,想要护着那引路灯的烛火,但是,引路灯烛火真的要灭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护住,老裴他根本就来不及。 他看向我师父那边,一脸担忧地说。 “胡先生,引路灯都灭了,咱……咱们还是走吧,今天晚上,不适合来这地方,要不,咱们改日再来,我……我肯定还帮你们带路!” 老裴这会儿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毕竟,之前他也跟我们说过,引路灯灭了,就必须返航,这是夜里白河行船的规矩,平日里白刚夜里出船捞尸,也得在船头放一盏引路灯。 老裴的这盏灯,就是白刚卖给他的二手货。 可这时,那梅老婆子却突然开口说。 “哎哟,你们这些人啊,钱你们可都已经收了,事儿还没有办到,就想卷钱跑路吗?” 我师父冷眼盯着梅老婆子,冷声说。 “要不是你在这种地方烧什么鬼香,引来了那么多阴物,哪有这么多屁事?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和白先生现在,已经下水了!” 梅老婆子则是冷笑一声说。 “啥玩意?哎哟,这……这哪有什么阴物啊,我怎么没看见,我看你们就是自己吓唬自己!还都是吃死人饭的,就这点儿芝麻大的胆量吗?” “再说了,我那是祭拜林先生呢,烧个香而已,怎么就引来阴物了,我看,你们就是拿了钱,不想办事!” “不过,奉劝你们一句,林先生的钱,你们拿了,就得替他办事,否则,就算那些黄鱼儿在你们手上,你们也一定没命花!” 师父转身而来,他根本不在意那梅老婆子的嘲讽。 阴风阵阵,但水面依旧如同一片死水,风也掀不起半分的涟漪,刚才水面短暂的一阵波动后,仿佛一切都又重新安定了下来。 梅老婆子趴在船边,还伸手划拉了一下河水。 “这不啥都没有吗?” “胡先生,你们还是赶紧动手捞尸捡骨吧,别等会儿,天亮了就过了时辰!” 说完,她还甩了甩手。 “哎哟,这河水,咋这么臭?” 她拿出手绢擦了擦,又拿出一盒贵妇膏抹了抹,接着,她居然又拿出了一把香,还准备继续烧香。看到这个,我师父气不打一处来,夺过所有的香,丢进了水里。 香浸了水,就烧不起来了,阴物对那种东西,也不感兴趣。 “你……你夺我香干啥?” 梅老婆子有些愤怒。 我师父凝视着她,冷声道。 “梅兰英,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给老子好好的坐在这儿,别动!否则,别怪我把你丢进这白河里。你是看不见那些阴物鬼祟,但它们就在你旁边!” 说完,我师父起身,回到了白刚的船上。 后边梅老婆子也在嘟囔着什么。 师父看向我和老裴这边,吩咐。 “十三,老裴,你们俩就在船上等着,我和白刚先下水,打探一下情况,那沉船葬估计不好弄,一个人怕是搞不定!” 我看向师父他们那边,还是很担心。 不过,我也总算是明白了,师父以前总让我好好地练习水性,应该就是为了应对这些情况,有的尸体捞尸人没法一人搞定,捡骨师就要一同随行下水,如果水性不好,那肯定不行。 白刚已经准备好了。 我师父这边点头,表示也已经就绪,他们二人下水前,交流了一下捞那口棺材的办法。 大概就是。 他们要先把沉船上的那些石雕镇墓兽给取下,然后,把棺材和那个沉船分离开,虽然棺材里有棺液,但水的浮力,加上两个人的力量,很容易就能够将棺材从水里给拉上来。 一切顺利,这个方案并不困难。 等棺材上了船,剩下的事情,就得捡骨师来干。 接着,师父跟我打了个手势,白刚在前,我师父在后,两个人扑通扑通两声,就跳进了水里! 入水后。 他们砸出的波纹涟漪,也半分钟的时间内平静下来,就好像跳进水里,他们就消失了一样。 我的心里沉沉的,很不舒服。 梅老婆子却是嬉笑着看了我一眼,故意问了我一句。 “胡十三,有没有准备香烛和阴阳钱啊?” 我以为她还想继续烧香,烧阴阳钱,就直截了当地回答。 “没有!” 可她却阴笑着说。 “要是没有的话,那就可惜了,等会儿,你给胡国华和白刚送行的时候,可就没有香烛和阴阳钱给他们烧了!” “那他们走的路上,怕是要忍饥挨饿啊!” “要不,奶奶借给你一些香烛和阴阳钱?我这儿,还多着呢!” 我一听这话,当即就火了。 梅老婆子这张嘴还真的是欠抽,我师父和白刚刚刚下水,本来我就担心他们,可她现在居然在咒他们死! 梅老婆子说着,还真的不知道从啥地方,又摸出了一些香烛和阴阳钱。 “要不然,我先替他们烧点儿?” 第61章 要不,我下去试试? 梅老婆子说要替我师父和白刚烧纸,我心里就是猛地一沉。 而且,她还真的转过身来,点了四根香,双手拿着,做出供香祭祀的手势,冲着白刚和我师父刚才入水的方向,烧了起来! 拜祭了三次,她把那香往船边一插,接着,又摸出了几张阴阳钱,准备点燃。 我几步大跨步过去! 一把从她手里夺走那些阴阳钱和香烛,都给丢进了水里! 这老婆子,她是想要咒我师父和白刚死! 她这么做,白刚可能还好,他命硬,最近也没缠上啥事,烧个纸威胁不到他。 可我师父就不一样了,他命犯凶煞刑死之相,下水本来就已经够危险了,一点点的因果改变,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 梅老婆子给我师父烧纸,咒我师父死,这就是一种改变因果的办法。 显然她就是故意的! 这时,那梅老婆子却又叹了一口气说。 “十三,我可不是在胡说啊!” “你想啊,你师父他非要接下,林先生留给你的生意,这样,林先生他是会很不高兴的。不按照林先生的谶言来做,今天,你们不但拿不到林青荷的孩子,而且,你师父他那么做,还会害死白刚!” “奶奶现在提前跟你说,让你给他们烧香烧纸,你不懂就罢了,我替他们烧纸,那也是出于好心,也是在帮你替他们送行……” “住嘴!” 我听不下去,冲着梅老婆子呵斥一声。 她在我面前自称是我奶奶,我听着就觉得恶心,她根本不配。 梅老婆子却并未住嘴,继续说。 “唉……十三,奶奶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小根苗,你是知道的!” “算了,你不听拉倒,就等着跟他们收尸吧……” 我不再理会梅老婆子,而是走到船头那边,就一直盯着我师父和白刚他俩入水的地方,下水之前,白刚还给老裴的船头,又换上了一盏引路灯。 他甚至还跟我们交代。 如果这盏引路灯再灭了,不管他和我师父到底有没有回来,都得让老裴带我们回去!回去的路上,也绝不要回头,不管听到后边有什么声音,都不要管! 梅老婆子的话让我想起白刚的交代,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重。 时间一点点过去。 正常来说。 白刚和我师父都是不带氧气设备下去的,按照时间来算,他们差不多也快到憋气的极限了,如果他们真的如梅老婆子所说,回不来了怎么办? 我的手心紧紧地捏着一把汗。 我也注意到,旁边的老裴也是攥着船桨,很是紧张,一下都没松开。 估计,他肯定是在看,如果有情况的话,他就立刻把船划走!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 到十分钟的时候,我已经无法在坐着的。 因为我了解我师父,虽然他在水下很能憋气,但他也是个活人,十五分钟左右,大概是他的极限。如果超过十五分钟,他要是还不上来,就真的可能凶多吉少! 我不停地盯着时间,可偏偏越是这样,时间就过得越快。 十三分钟,十四分钟,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到的时候,水面依旧平静得吓人,哪怕是快到极限了,师父和白刚他们游回来,也应该有点儿动静才对! 可现在,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嘿嘿嘿嘿…… 梅老婆子的笑声也从船尾方向传来。 我知道她的笑是什么意思,她那是在告诉我,她刚才说的那些,已经应验了。 十六分钟,十七分钟…… 已经超过时限两分钟了! 我再也等不了了,但我也不相信我师父真的会出事。 我看了一下白刚的捞尸船,上边还有其他的装备,这会儿我也没心思觉得膈应了,直接跳上去,简单的备了几样东西,就准备下水救人! 如果我师父和白刚真的出事了,被困在了水下,现在,可能是最后的救人机会! 老裴看着我问。 “十三,你……你这是干啥?” “千万不能下水啊,他们都上不来了,你……你要下水的话,那就……” 老裴皱着眉头劝说我,我却没多说什么,冲着他摆了摆手,表示让他不用多劝我,我不可能看着我师父他们上不来,而坐视不理。 可就在我弯腰,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 哗啦一声! 捞尸船船尾的方向,传来了一些水声! 听那声音,显然就是有人从水里出来了,我立即回头看去,就看到船尾后边的水里,冒出了一个人头! 他甩了甩脑袋,又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也看清楚了,那是白刚,他出水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根本没办法说话。 这会儿已经有十八分钟了! 我只看到了白刚,却没有看到我师父! 这世间,肯定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 “白刚,我胡叔呢?他咋样了?” 看着白刚,我担心的询问,但白刚还是缓不过来,他喘着气,想要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我着急的要命。 可就在这时候,我身后方向的水里,倒是传来了水声! 心中一动,我赶紧回头看去。这边,我师父一手抓着船边,也在大口地喘气。 看到这一幕,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了下来。 师父喘了一阵子,脸色才好些。 他和白刚都抓着船的边缘,跳上了捞尸船。 不过,上了捞尸船,他们也是直接躺在捞尸船上休息,又缓了一阵子,俩人总算能够坐起来说话了。 很显然他俩在水下遇到了麻烦,消耗太大了。 这时。 我扫了梅老婆子一眼,没有说话。 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告诉她,她说的那些话就是屁话,就算是她诅咒我师父和白刚死,我师父和白刚他们俩也好好的! 刚才,师父和白刚在水下时间太长,都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憋气极限,否则,他们浮出水面后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大。 看他们缓过来了一些,我才开口问。 “胡叔,下边情况咋样?” 我猜测,我师父他们肯定找到了林鬼算的沉船葬,但是,林鬼算的那口棺材并没有浮出水面,也说明,他们在找沉船葬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白刚点了支烟递给我师父,我师父抽了一口说。 “林鬼算的沉船葬找到了。” “船上那些石雕镇墓兽,我们也搬了下去,照理来说,借着浮力,就能把棺材给拖上来!” “可没想到,那棺材,他娘的偏偏就死沉死沉的贴在水底那破船上,纹丝不动的!” 转而,他又看向林鬼算那边说。 “也不知道,林鬼算那口棺材是用啥木料做的,我的镇煞钉也钉不进那棺材里。老裴,你见过那口棺材,你知道吗?” 老裴想了一下,却还是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这……我也不知道啊,就感觉,那棺材重得很。但上边当时刷了新漆,我也看不出来啊!” 就在这时候。 老裴的那船尾又传来一声冷笑。 我们朝那边看去,梅老婆子说。 “胡国华,林先生在信里都已经说了,必须得十三那孩子去给他捡骨才行,你胡国华去动林先生的棺材,那棺材当然拖不上来啊!” 虽然这梅老婆子很讨厌,但说实话,即便是我也觉得,有可能真的是这个原因。 林鬼算那个人诡异的很,他能够算到今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绝对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要我师父继续尝试,可能今天晚上,这棺材还真就捞不上来了。 想及此处。 我没有犹豫,立即看向我师父说。 “胡叔,要不,我下去试试……” 第62章 铜葫芦 可我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囫囵了,就被我师父打断。 “十三,别听她瞎说!” “林鬼算就算活着的时候,名震江湖,但他现在,已经死了,一个死人都入棺下葬了,还他娘的能泛起什么浪来?” “棺材弄不上来,肯定有别的什么原因,不一定非要往那林鬼算的身上扯!” “白刚,我们休息一会儿,再下去看!” 白刚这次倒是没回应我师父。 他看了我一眼,显然,白刚也觉得,可能真的是因为我师父接了这笔生意,而不是我接了这笔生意,所以,那林鬼算的棺材才捞不起来的。 我看向师父,在他旁边坐下来,又给他点了支烟。 他也抽了一口,眉头紧紧地皱着,显然在想办法。 我也在他边上坐下来,开口道。 “胡叔,其实……我也不小了,现在也正是入行了啊!” “虽然,我没怎么见过,您在河上该怎么捡骨,但是,您以前跟我讲过的,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而且,那本笔记上也有详细的解释。” “我想着,不管是不是那林鬼算的原因,我就下去试试看嘛!” “再说了,您刚才,都下去了一趟,已经替我开过道了,水下肯定没啥危险啊!您也不相信,那林鬼算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我也不信,我下去,肯定没啥事的!如果师父您不放心,等会儿,要是棺材真的能弄上来,您再来捡骨,我跟着学着,也不迟啊!” 其实,我懂得我师父的心情,我师父这个人无儿无女,也没个老婆,这十九年来,他对我那跟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 甚至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在他心里,我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胡叔这人有点儿糙,但在我身上,他的心一直都很细,他不让我接手这件事,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他觉得,他能够承担的危险,全都想要替我担着。 这是什么,这就是天下父母心啊! 望子成龙,却又不希望自己孩子太辛苦。 这时,白刚在我们中间坐了下来。 他一把揽住我和我师父的肩膀,说。 “对啊,老胡,十三他也都已经入行了,现在,他也是个名正言顺的捡骨师!水下咱们都探过路了,要不,就让十三跟着我去试试看,咋样?” “万一,十三跟我下去,那棺材就能捞得动了呢?” “咱们现在,也没啥别的办法,得亏这地方,虽然看起来诡异,而且,是十三说那,那啥玩意……秃子入水之地……” 这一口秃子入水,让我差点儿笑出来。 白刚看着我,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劲,我就纠正了一下。 “是秃龙入水。” “哦,对对对,是秃龙入水,这地方就以死地啊,现在还能安定,那也算是咱们的运气。但说实话,咱们的时间可也越来越短了,水下阴棺必须得晚上捞,要是等会儿天亮了,咱们啥都没捞着,可就真得撤了!” “这次捞不着,咱们改日肯定得再来,可要真等下次再来,这什么秃子入水之地,一死地,还能这么安定吗?” 的确这些都是变数。 下次来,这地方能不能这么安定,真的很难说,搞不好,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这地方直接汇聚半个白河水下的死倒也说不定呢! 秃龙入水形成的死地,对活人不好,但对死倒来说,那可是福地。 白刚这时又是嘿嘿一笑说。 “老胡,我看你啊,当十三的师父不行,当他爹还差不多,严师出高徒,你这太心慈手软了……” 说真的,白刚的这一句话,可能真的戳在了我师父心上了,我师父也是抬头看向白刚,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最后,师父终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 “也对,你这话,话糙理不糙!” “这些年来,当年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孩儿,也长大了,叔也的确不该一直还把你当成个小孩儿来看!” “那成,就这么定了,你就跟着白刚下去试试,但说好了,棺材捞上来,林鬼算的骨,还得师父来捡。那个人名震江湖,活着的时候,就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现在死了,要你来捡骨,肯定有什么鬼打算,咱们可不能让他得逞!” 我点了点头,要下水了,心中竟有那么一丝激动。 看了白刚一眼,白刚也是冲我一笑,他应该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也不再耽搁时间,我就准备着跟白刚下水! 下水之前。 师父把他腰间挂着的一枚铜葫芦,取下来,递给了我。 铜葫芦并不大,一把手就能攥住。 以前我师父出去捡骨的时候,也没见他用过这东西,这物件倒是挺稀奇的。 我看着师父疑惑地问。 “胡叔,这是啥?” 师父解释说。 “这叫水葫芦,要是在水底下,遇到啥不干净的东西,就把葫芦口打开。这葫芦里装的是镇阴散,遇水能够快速地扩散,驱散水下凶物!” “当然,你要是遇到竖尸死倒之类的东西,就别用这葫芦了,跑就是了!” 白刚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甚至还伸手在铜葫芦上摸了一把。 “哎哟,你师父这宝贝,可真润啊,十三,就这玩意,要是放在古玩市场上,怕是没个二十万块,下不来啊!” “铜葫芦,就这么值钱?” 我真的开了眼界,没想到师父还有这宝贝。 随后,师父又跟我唠叨了几句,大都是下水要注意的事项,我都认真地听着,说完后,我便和白刚,一同跳进了白河里。 入水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夜里的白河水是真的凉啊! 那冰冷刺骨的感觉,比直接进入了冰窖里还要明显,我那小腿都快要抽筋儿了。 不过。 往水下游去,我渐渐地开始适应了这种冰冷的水,感觉就好多了。 白刚这身材看起来有些臃肿,但他在水下,是真的灵活得跟一条白鱼似的,他游泳下潜的速度很快,我跟在后边都有些吃力。 但好在我跟师父经常练习这个,闭气什么的跟我师父比也差不了多少。 大约两分钟的时间。 白刚调亮了头灯,他指了指下边,我便也看到了,前边水下那层层叠叠又有些泛白的水下连山石。 这不就是秃龙入水! 这泛白的连山石就是白头上的山岩,水面上白头山距离这边很远,可实际上,那白头山的山体一直在水下延伸到了这个地方。 只可惜,水下的连山石上,依旧是一根水草都没有长,也没有鱼和其他生物在附近游荡,完全就是一条死龙脉的模样。 白头山的山脊一直延伸,在前边十几米外的地方,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石台。 白刚大拇指冲着那边指了指,示意我,林鬼算的棺材就在那里。 绕过前边一块山岩。 果然,我就看到,水下巨大的连山石石台上,放置着一艘破旧的船,船底平整,落于那石台上,而船上则放着一口大棺材! 棺材上绑着一条捆尸绳,还打了一个锁棺扣。 捆尸绳垂在一边,水下也没什么暗流,那捆尸绳垂在连山石上,一动不动的。 我师父和白刚肯定是拉着那条捆尸绳,在水底下耽误了时间,估计撑到了最后一刻,实在没办法把棺材给拉上去,只好暂时作罢,浮出了水面。 白刚游在前边。 我紧随其后,也到到了林鬼算沉船葬的旁边。 船上的那些石雕镇墓兽,已经被师父和白刚搬了下来。 正常来说,这艘船上没有了别的载重,别说棺材了,哪怕是整个一艘船也有可能浮上去,就算浮不上去,那稍稍用力一拉,棺材和船就都能在水中悬浮。 我和白刚过去也试了一下,但情况跟刚才差不多,棺材死沉死沉的像是定在了水底,根本就拉不动分毫。 看来,林鬼算不愿意我师父拉棺的说法,也不成立。 但既然下来了,我还能憋气一阵,就准备跟白刚一块再想想办法。 我就绕着这艘沉船葬,认真的看。 沉船就只是放在石台上,下边没有任何固定的装置,可这口棺材,怎么就拉不动呢?近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从石台这边,游到更远的地方去观察。 只是一眼,我便是心中一动。 我拍了拍自己的头灯,光线闪烁,白刚看向我这边,而我却指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第63章 龙压棺 拍头灯引起光线闪烁,是我们约定俗成的,水下交流暗语。 白刚立即看向了我这边,我又抬手指了指头灯,把我的头灯给调到了最亮的那一档,接着,我又指向了我右手边一个位置比较高的地方,示意白刚过去。 白刚对于我的手势,心领神会。 他点头,比了ok的手势,迅速游了过去。 白刚去的地方,是一处凸起的连山石,他游过去,站在那大石头上,随即,又把自己头灯的光线调到最亮,冲着林鬼算的沉船葬所在的方向照去! 调亮,聚光。 我这边一道光线,白刚那边一道光线,重叠起来,从两个方向照在沉船葬上。 如此,我便又认真地观察了一阵子,基本上把这个秃龙入水的水下地脉风水的走势,以及其中的细节看了个清楚。 显然。 这个地方龙入水的势头非常猛。 几乎就是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水底。 这一下,扎下去还扎的特别稳,几乎跟整个河床成了浑然一体。 白河在此处附近,形成了一处死水,就是受到这龙入水的地形影响,正常来说,这种地方绝对应该是白河底下最为藏污纳垢的地方。 比如死倒水鬼什么的东西,一定会非常喜欢这儿。 可水面上,水面下,一切都非常的安定,附近啥怪异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连水都特别清。 这就怪了。 死地有水域,一般都该浑浊不堪才对。 这地方,一切都太过反常。 我让白刚从那个方向打光,加上我自己这边的头灯光线,形成两个标线,就是为了去看水下的风水气脉走势,我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因为风水地脉之气,压到了棺材。 如果地气压棺,棺材一旦葬下,肯定是动不了的。 可仔细看来,并无风水压棺气脉的迹象。 其实,风水压棺,也叫断崖绝地。 就是棺材葬在了风水地气势头下压的地方,比如,悬崖之下,断头谷谷口等等。 这个地方的地脉风水,除非林鬼算的棺材葬在连山石所成的那个石崖平台的下边,才算是风水压棺之地,他现在葬的位置并不是。 可要不是这个原因,那答案就破朔迷离了。 我调整身形,开始往回游,心里想着,只能再去找别的原因,可正当我往回游了不到两米的时候,却突然看到,连山石平台石崖的下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迅速停下! 捏住头灯,稳住身形,往那边照了过去! 距离稍微有点儿远,那地方也在水下的一条沟里,光线很差。 没办法,我就往那边游了几米。 等头灯的照度差不多够了,我也看清楚了,那个地方,居然立着一块墓碑! 墓碑是用白石雕刻的,但立在那个地方,看起来十分的别扭。 距离还是远,墓碑上的刻字,我这边看不清楚,我迅速朝着那边游去,等距离足够近了,终于能够看到那墓碑上的字了。 “林鬼算之墓。” 我之前以为,沉船葬没有墓碑。 可没想到,林鬼算居然把他的墓碑,给放在了这里。 当然,往下看,我也看出来了,这应该也不是放,而是就地取材。 这块墓碑原本应该是这里的一块巨石,和连山石长在一起,林鬼算这墓碑就是直接用巨石雕刻成的。 石碑的下边与下方的岩体,完全连在一起。 《捡骨笔记》里有详解。 墓碑所代表的,才是一座墓所在的真正风水位。 也怪不得林鬼算的棺材拖不出去,从风水上来说,墓碑决定风水位,他的墓葬实际上是建在了风水压棺之地,而且,还是一个极为强势的秃龙入水的风水压棺之地。 这种风水压棺,还有一个说法,叫龙压棺。 风水十二法门部分有言,龙压棺,不见天。 意思就是,死人的墓葬建在这种地方,可以说,将永不见天日。这龙压棺的势头,可比一般的风水压棺要厉害的多,一般人就不是棺材动不动得了的问题了,那根本就扛不住。 林鬼算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他也觉得自己造孽太多,想要永远留在这里,永不见天日吗? 我觉得不可能,而且,既然他选择了永不见天日,为什么还要在那封信里要求,我为他捡骨? 我想不通。 但我感觉,林鬼算的这一步棋,有其深意。 甚至,我觉得,林鬼算这种能够算尽一切的人,怕是就连这秃龙入水龙压棺之局,都是他计划里的一环,能为他所用。 我看得正入神儿。 突然间,附近一道光线一晃。 我回头看去,白刚也游了过来。 他肯定是想问我,我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可我所在的地方,不方便向他示意,因为上边的岩石挡着我的头灯,我就想着往回游一点,跟白刚打招呼,让他过来。 我发现的墓碑,极有可能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可谁知道。 我一发力,突然感觉,我的右脚不能动了! 我明显地感觉到,有啥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脖,而且还扣得很紧! 我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回头,往我脚底下扫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我居然看到,一只惨白且长满了白色细毛的手,抓着我的后脚脖! 一瞬间!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东西的指甲极为锋利,几乎嵌进了我的肉里! 一股生疼的感觉,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恐惧,让我这一口气差点儿没有憋住喝了水! 我忍不住要咳嗽,但我还是强行捂住了自己的嘴,这要真咳嗽一下,我就呛水了,这条命怕是得搁这儿! 他奶奶的,那到底是啥东西? 白刚能看到我的头灯,肯定知道我在这边,他肯定是见我不回应他,觉得奇怪,就游了过来,很快,他就看到了林鬼算的墓碑,他也非常意外,直接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焦急不已,示意他帮忙,也指了我的脚下。 可白刚眉毛一挑,憋着气,愣了一下,继续又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他没明白我啥意思。 我真的是欲哭无泪,第一次跟他下水,还是缺乏一些默契。 我再低头,又扫了那鬼东西一眼,它也就露出半条手臂,惨白色的皮肤下还能看到青筋跳起,诡异得很。 它藏在岩石后头,白刚的位置高,根本看不到我脚下的情况。 没办法,我只好冲着白刚焦急地摇头,换了一种方式,给他指我脚下的东西,白刚这次应该是明白了,他探着脑袋,往下边瞅了一眼,顿时,整个人瞪大了眼睛,转身就往远处游去! 我懵了! 他,居然跑路了? 我心中一阵郁闷,可还没来得及多想,我脚脖上那东西突然发力! 它的力气大得出奇! 只是一瞬间,我就失去了平衡,脑袋都撞到了旁边的石头上,倒是没有撞到我的头,但我的头灯,却被那一股猛劲儿给撞碎了! 这一下,我差点儿呛水。 头灯也被撞坏了,四周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我应该是被拖到了什么地方。 停下来后,我开始感觉,好像有啥东西,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从后背那东西身上传来,我的两条腿也都好似抽筋了的似的,根本就动不了,更别提游泳逃离了。 这鬼东西到底是啥? “嘻嘻嘻……” 突然间。 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耳畔笑。那声音像是在我的周围,但也像是在我的脑海中回荡着一样,清冷而又诡异。 经过刚才的折腾,虽然下水才十分钟,但是我感觉,我都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如果我还不能想办法从这东西的控制下脱身,我恐怕真得搁这儿了! 但说起来。 那东西没有掐我脖子,咬我,我倒觉得那东西不是最可怕的,现在可怕的是,我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后背上那东西,在缓缓地蠕动着。 那感觉,好像是光滑的皮肤,皮肤上甚至还有两处凸起,让人很容易有所联想。 说实话,我背后那东西,真的很像是一个女人的身体,她不着寸缕,但就是那么贴在我的背后,与我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可我现在,哪有什么心思想这个啊? 哪怕这种情况下,真的是有个女的贴在我身后,我也得上了岸再说! 它缠绕着我。 我尝试挣扎,但她那两条胳膊,却把我抱得很紧,根本不放松一点儿。 原本,我是背对着它的,可突然间,我又却被那东西给翻了个身! 这一下! 我被她正面,揽在了怀里! 第64章 河母子 河底一片漆黑之中。 那鬼东西居然将我翻了身,给一把揽入了她的怀里! 那一瞬间,我的脸刚好就撞到了那啥东西上,那东西柔软而又有弹性,撞得我七荤八素,我差点儿又是一口气没有憋住!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甚至,我的身体也已经开始愈发的不舒服,胳膊也有些僵硬。 要再憋下去,我恐怕就要溺水了。 但那鬼东西却揽着我,比我的力气大得多,她根本就一点儿都不松开。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它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我,她的姿态,就好像一个哺乳的母亲喂养小孩儿一样,而我,就像是她怀里的婴儿! 只是,它抱着我的双手,力道极大! 我被死死地揽着,能够感觉到她那手臂上毛茸茸,滑滑腻腻的,当然,最明显的感觉,是它手指上锋利的指甲刺入我皮肉中,那一阵阵刺痛! 根本没有心思心猿意马,我只感觉,我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说真的,下河之前,我想过,搞不好我可能会被林鬼算算计,死在他手里,但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我居然会死在这种阴物的手上。 这会儿,我已经绝望。 可突然间! 一道光线投射了过来! 我心中一喜,心说,白刚没有跑路,他这是又回来了? 我使劲儿瞪大眼睛,看向那光线的来向,虽然我憋着的一口气,是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了,但我还是拼命忍了忍,可光线从这附近扫过,却又渐渐地远了。 我,彻底懵了! 白刚是没跑路,他刚才可能也是被吓到了才跑,但后来,他又回来找我,可我被那东西给拉进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白刚根本找不到我。 他从附近过去,但没发现我。 我欲哭无泪,也制造不出什么动静来。 如果我能制造出一些动静,白刚看到之后,说不定,他有办法对付现在抱着我那东西呢? 这会儿。 我的身体已经如坠冰窟,冷得我只打哆嗦,几乎能够动的部分,只剩下脖子以上了。 可这是在水里,我又不能喊。 我奋力地扭动脖子,尝试着挣扎,去寻找机会,不想放弃。 然而。 我却又一次被那东西给揽了过去,脑袋嗡地一下子又撞在了它身体的某个柔软的部位上了,这一下,甚至还稍稍地弹了一下,而且,我的脑袋,也被死死地摁在上边! 我…… 这到底什么情况,它要干嘛? 然后,我又听到,一个非常空灵诡异的女人声音传来,那声音好像在我脑海里回荡。 “吃……啊……快吃啊……” 吃? 我更懵了! 但这时,之前的那个头灯的光线,再次靠近,这次,我觉得,可能白刚是看到了我,他头灯的光线是正对着我这边的! 果然,他冲我这边游了过来! 有了光线,我也下意识看向我面前的东西,我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个啥东西这么抱着我,可白刚头灯上的光线,都还什么都没有照出来,我整个人就又被那东西给拖着,往前头石缝里躲去! 后边,白刚快速地游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鱼叉一样的东西,冲着这边刺了过来! 没刺到那东西身上,反倒是刺在了石头上,我甚至都听到了当啷一声! 我被拖着一条腿跑,白刚则提着那把鱼叉,在后边紧追不舍! 他看着我,一脸焦急! 接着。 他把鱼叉别在后腰上,又将两个拳头叠在了一起,上边的拇指一撬,示意我好像要打开什么的意思? 这动作抽象,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这是要让我,用我师父给的那个铜葫芦! 的确,我在水下的经验不多。 我也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鬼东西,岸上的时候我感觉,下水之后,我就算碰到了阴物,肯定也能想办法应对,但实际上,真到了事儿上,没有经验还真的不行! 我甚至都没有想到,或者,根本不及想去用法器。 这会儿,不被那东西抱着,冰冷刺骨的感觉轻了一些,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动了一些,我伸手冲我腰间摸了过去,还好,那铜葫芦还系在我的皮带上! 我一把抓过来,手指一挑,将葫芦的盖子打开! 一股血红的东西,瞬息,从那铜葫芦里晕染开来…… 也就是两秒钟的时间,血红色水雾,就在我旁边晕染了一大片,我也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惨叫一声,我腿上松了,一下子,那腿抽筋儿的感觉就没了! 可是,来不及高兴,我已经憋不住了! 这情况,我怕是没法从水里游出去了! 白刚迅速过来,卡着我的一条胳膊,示意我捂住口鼻,拖着我,往上方游去!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现在下水多久了,但我感觉,白刚这会儿的状态好像也快到极限了,不过,他拖着我的样子很是坚决! 旁边水域里,一道白影掠过! 显然刚才缠住我的东西,没有放弃,她还在追我们! 我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甩了一下铜葫芦,里边一股血色的水雾晕染而去,白影一闪,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也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 终于! 白刚拖着我出了水面! 哗啦一声,我忍不住,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 我能够感觉到,有人把我拖到了船上,我躺下来,不知道休息了多久,但总算是能睁开眼了,师父蹲在船上,看着我,一脸的担忧。 我爬起来。 师父紧皱着眉头看着我。 “孩子,你足足在水下待了二十九分钟,可吓死我了!” 师父这一句话说出来,声音到后边就哽咽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移向别处,他是不想我看到他落泪的样子。 我也很意外,没想到我居然在水下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不过,我并未在意这个,刚才的经历,毕竟是绝境。 看着他的背影,我说。 “叔,我没事,多亏了你给我的水葫芦!” 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白刚当时并不是跑了,而是被吓了一跳,呛了一口水,他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立即又下水去找我。这会儿,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抽了根烟,跟我师父说。 “老胡,下边有阴物!” 师父问。 “具体是啥东西?” 我这会儿想起那东西,还头皮发麻,浑身难受的,只能是大概把那东西给描述了一下。 刚听我说完,后边掌船的老裴,竟脱口而出一个词。 “是……河母子!” 他说这个词的时候,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就连他抓着船桨的手,都在颤抖。 第65章 我的决定! 河母子?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 回头看去,我也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问老裴。 “裴伯,啥……啥叫河母子?” 老裴的脸色非常难看,根本说不出话来,也不愿意多说,显然,他很怕河母子,说出这个名字之后,他根本不敢再继续提那鬼东西。 倒是旁边的白刚,哦了一声。 “哦……他娘的,原来是河母子啊!” “怪不得,那东西当时一直抱着十三,那么亲密,死活不松手呢!” 白刚嘿嘿一笑,看向我问。 “十三,说说看,感觉啥样?” 我反问他。 “啥感觉啥样啊?” 我知道,白刚这是在开玩笑,而且那玩笑里尽是恶趣味,我现在真没心思跟他开玩笑。 他见我脸色还很不好看,也就作罢。 转而,他又认真地跟我解释说。 “河母子,也算是一种煞!” “原本她也是人,只是,她活着的时候,应该是怀胎几个月,几乎快要生产的孕妇。” “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落了水,被淹死在了白河里,因为没有及时请捞尸人,接阴婆给捞尸接阴送魂,就彻底成了水里的一种子母煞!” “因为彻底化煞了,不管与活人,还是死人之间,都没有了任何因果关系。” “它们就常年地藏在水底,因为怨气煞气太重,而永世不得超生。河母子可以说,是水里最可怕的尸煞之一,死倒什么的,最多找人申冤,一般不敢害无辜的人,只找人报仇后,倒下就没什么问题了,可河母子就不一样了,它们,可是要吃人肉的!” “水里的死人肉,落水的活人,可全都是它们的食物!” “十三说这地方是个风水死地,但却安静得可怕。我估摸着,这附近的阴物,怕是全都被那鬼东西给吃光了!” 听了白刚的解释,我心里一阵后怕。 可也奇怪,刚才那河母子,只是那么紧紧地抱着我,说让我吃什么似的,她好像也并没有真正地伤害我,只是把我困在了水底。 这又是什么原因? 不知为何,这会儿,我突然想到了被困在柳河爬下的我妈,但仔细又一想,也不对,我妈落水的地方在柳河爬水库,在白河下游,离这儿应该还有些距离,而且,她落水的时候,肚子里也没有怀着孩子。 这会儿。 师父让我转过身去。 我把外套脱了,他仔细帮我检查了一下,我身上的伤口。 白刚一皱眉,说。 “哎哟,这伤口上,咋都已经生白毛了?” 我也看了一下,自己脚脖上的伤口。 伤口乌青乌青的,破掉的地方,居然真的生出了一层白毛。 “这……这是咋回事?” 师父解释说。 “这是尸毒,河母子是尸煞,被它抓伤的伤口会中毒,严重的,可能会引起尸变。不过十三你别担心,叔先给你上药!” 说完,师父又从背包里,找到了一个黄色的小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药粉,撒在了我背上的伤口处。 白刚也帮忙,将白色的药粉,撒在了我脚脖上的伤口处。 白色的药粉沾上伤口的时候,顿时就起了白沫子,咕嘟咕嘟的好像沸腾起来了似的,那之前生出的一层白毛,还真的没了。 只是,那钻心的疼,差点儿没让我再昏过去。 等我缓了一阵子,师父也是叹了口气,说。 “还算幸运,十三,你碰上的,应该只是河母子之中的母煞!” “母煞?” 我疑惑。 师父跟我解释。 “河母子,确切来说,并不是一条尸煞,而是两条尸煞。一条母煞,一条子煞,协同行动。母煞就是溺亡的孕妇所化,子煞就是她肚子,快要出生的孩子所化。” “子煞一般都跟着母煞,但有的时候,子煞也会离开母煞,单独行动。” “也幸亏没有碰到子煞,要不然,就算你带着水葫芦镇阴散,子煞也不怕那东西,你怕是也没法从它们的手里脱身!” 这么说来,我虽然遇到了河母子,但只是遇到了母煞,真的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子煞,比母煞还可怕吗?” 我又多问了一句。 师父点头。 “当然!子煞就是原本要出生为人,却没有能够降生,胎死腹中的婴儿。” “这种子煞渴望出生而不得,渴望为人而不得,煞气极重,它们化成子煞的时候,会从母体之中破体而出,哪怕是母煞的煞气,也都镇不住子煞!” “而母煞的存在,基本上也只是为了子煞,提供所谓的养分!” 这些东西,听起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不是刚才我真的见到了母煞,我可能都会觉得,我师父他们说的,只是茶余饭后的瞎话儿而已。 定定地看了看水面,我师父又说。 “白刚说的没错,这片水域,静得可怕,看起来安定,实际上,不是河面安定,而是这河里边的东西,早就被河母子给吃光了!” 一股阴冷掠过,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时被河母子抱住,那感觉,现在想想都觉得头皮发炸,幸亏她只是动手,而没有动口! 白刚却是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十三!” “既然是母煞,她刚才那么抱着你,我看,应该只是为了让你吃奶,搞不好,她那是把你当成她的孩子了,要不然,你肯定早没命了!” “啊?” 我当即疑惑,不太敢相信白刚的猜测。 但话说回来,我当时也确实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劲儿地说让我吃,白刚的话,更是让我心有余悸。 如果我真的吃了,会发生什么? 我浑身一哆嗦,怎么在想这个呢?我也不敢再问下去,也不敢再多想,这实在太过诡异了。 坐在船上。 我稍稍缓了几分钟。 拿出手机,我又看了一下时间,说真的,我们现在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考虑了一下,我觉得,纵然水下有河母子,我觉得,我还是得再下水一趟! 我起身,跟我师父和白刚说。 “胡叔,白刚,你们都在岸上等着,林鬼算的沉船葬,我已经彻底摸清楚了,咱们没多少时间了,我现在,必须得再下水一趟!” 师父一听这话,脸色骤变。 他一下子站起来,担忧的看着我,问。 “啥?十三,你不要命了,下边有河母子,你还要下去?” 我态度很坚定的回答。 “对!” “胡叔!我必须再下去一趟!这次,我有十足的把握,让林鬼算的棺材,浮出水面,现在真的不早了,再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真不能再耽搁了!” 说着,我就准备过去,拿那些下水用的装备。 可我师父上来,一把拉住我。 “不行!” “今天晚上,就算我们不捞那林鬼算的棺材,你也不能再下水!河母子那鬼东西,我都不敢说能斗得过,你自己一个人下去,不是找死是啥?” 我师父他怒斥着我,非常的激动。 “可是……” 我话没说出来,师父直接将我的话打断。 “没什么可是的!” “棺材咱们还是要捞的,林鬼算的骨,还是要捡的,十三,这样,你把水下看到的情况,跟叔好好说说,把你的办法,也告诉我!” “具体怎么操作,让我来!” 我师父他是铁了心要下水,可这次,我却真的不想他再去冒险了,他脸上带着凶煞刑死之相,一旦真的碰上了河母子,必死无疑。 本来我还想劝说我师父。 可我仔细一想,不用劝说,我有办法让我师父无法下水。 我便看着他说。 “胡叔,林鬼算的棺材,是遇到了龙压棺。” “如果你能够破龙压棺风水局,您就下去!” “啥?” 师父果然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显然,他的确对风水上的事情完全不懂,我说的龙压棺风水局,他更是从未听说过。 “龙压棺,这个……十三,你得跟我说,具体的方法!” 我当然有具体方法,而且,这个方法也可以说给我师父,他也的确可能做得到,但是,我真的不希望我师父,再为我冒险。 因此,我也立即做出了几分为难的表情。 “叔,风水上的事情,没法说出具体的办法啊!” 听我这么说,师父果然是一脸为难的表情。 接着。 我趁热又说。 “胡叔,其实,您也不必担心,刚才我虽然遇到了那河母子,但这不也没事吗?母煞能够把我当成她的子煞,不伤害我,我再下去,也是咱们所有人当中,最安全的!” 话到这里,我又故意问我师父。 “对了,胡叔,你觉得,那母煞,为啥会把我当成她的子煞呢?” 第66章 水底死倒 一个好端端的活人,肯定不可能会被当成子煞。 因为,人身上的阳气太重。 母煞只要靠近,就一定会感觉出来。 所谓的阴阳相隔,不单单只是人鬼殊途那么简单,原本,人和阴物各自的气场,只要一靠近,都会发生剧烈排斥,让彼此极为不舒服。 可是,当时在水下的时候,母煞却那么抱着我,根本没觉得不舒服。 甚至,她还让我吃奶,那完全就是把我当成了她的孩子。 师父看着我,沉沉地回答说。 “那自然是因为,你与你母亲之间,还没有断阴。” “你母亲当年,在柳河爬去世,哪怕她当时已经是个死人,却还是把你送上了岸。你与她之间,那份母子之情未断,身上的气场,也的确与其它人不一样。” “不断阴,加上你们的母子执念情分,自然也遮了你本身的阳气,所以,母煞才会认不得你,才会把你当成她的孩子。” “其实,母煞常年生活在水里,双目早就已经退化,她是啥都看不到的,当时,她应该只是凭感觉觉得,你是他的孩子,才抱住了你!” 师父的分析非常有道理。 而我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故意引导我师父,让他说出来。 其实。 当时我触碰到那母煞胸前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她应该是急于喂养子煞,可能,她的体内积蓄了太多的“养分”,她也并不舒服。 她当时以为,是子煞回去了,拉着就喂。 我当时挣扎,她或许还以为,是那子煞调皮,就把我摁住了。 联想到之前,梅老婆子在老裴的船尾烧香,似乎是引来了许多阴物,可后来,那些阴物竟全都不见了,不是它们跑了。 我想,一定是它们全都被这母煞,给吃了! 母煞吃掉阴物,补充了足够多的“养分”,她急于找子煞喂养,而我,刚好就因为去寻找林鬼算的墓碑,就撞上了她。 此刻。 我看向我师父,认真地对他说。 “胡叔,您也知道的,我的特殊体质,就是我们今天晚上,破局的唯一方法!” 听完我这话,师父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摸出了一个小酒瓶子,用力一拧,将其打开,递给我。 他说。 “喝口酒,暖暖身子!” 他这么说话,自然是答应了我要下水的请求,我从师父手里接过那一小瓶酒,闷了一大口。 刚才我的情绪有点儿太上头了,这一口,闷大了,这酒差点儿没把我的眼泪给呛出来,把酒瓶递给我师父的时候,师父看了一眼小瓶子里的酒,居然都干了,双目一瞪,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有进步!” 我极为勉强地把酒咽了下去,师父给这酒,实在是太烈了。 砸吧了一下嘴,压住口中酒气,我这才开口说。 “胡叔,这样,你们先在船上,多烧一些纸钱和香烛。” “白河上的阴物,肯定不止之前引过来的那么一点儿,现在,再烧纸钱和香烛,肯定还能再引过来一群,咱们先把那母煞给喂饱了,这样,等我下了水,母煞肯定还会着急寻找子煞喂养,如果找到了,她肯定忙着给子煞喂养,子煞也只顾着吃奶,它们应该也顾不得,我去破龙压棺风水局!” 师父一听这个,当即点头。 当然,我这一步的安排,也是为了给师父吃一颗定心丸。 我又说。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子煞没有回去,母煞抓到了我,那她之前认错,这次肯定还会认错,她肯定还是抱着我,给我喂奶而已。” “叔您那水葫芦里的镇阴散,虽然伤不到她,但她也不喜欢那东西,我想要脱身,只需要打开水葫芦就行。” “只要把母煞给赶走了,我就还有,破风水局的机会!” 我师父和白刚二人,同时点头,他们都觉得,我的计划有可行性。 师父还问我要了那个葫芦,往里边又补充了足够的镇阴散。 白刚则是有些激动的说。 “老胡,瞅见没有?” “你这小徒弟可没你想象中那么不堪!这些年,我看,还是你把他藏在身后,藏得太严实了。” “今儿晚上,终于有了十三一展身手的时候,便已如此,初露锋芒,说真的,我有预感,就你这徒弟,以后在江湖上,那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师父其实也喜欢听这话,毕竟,我是他的徒弟,他也看向白刚说。 “你小子,好好说话的时候,嘴里边说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听嘛!” 白刚一愣。 “诶,我说,胡国华,你这话啥意思,我白刚啥时候说话不好听了?” 师父没跟他计较,忙着给我填充镇阴散。 我过去,准备下水的装备。 白刚从他的捞尸船一个防水袋里,找到了许多香烛和阴阳钱,其实,水上捞尸的时候,有很多情况下,是需要花一些买路财的。 有些霸道的捞尸人,的确是百无禁忌,谁都不敬。 但白刚的风格不一样,他就圆滑多了,在他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张阴阳钱能够解决的问题,他绝不会动手。 老裴的船上也有阴阳钱和香烛,这些都是夜里行船买路用的存货。 他们找出这些东西,立即开始烧了起来,这次烧得量比较大,很快,附近的河面上就凝成了一层薄雾。 渐渐地,开始动静了。 我们都屏住呼吸,尽量保持安静,以免惊了那些阴物。 可偏偏,那梅老婆子冷哼了一声,说。 “你们这些人啊,刚开始那会儿,不让我烧香,这会儿,你们自个儿又全都开始烧了起来……” “胡国华,先前,你们一个个不是都不相信,只有胡十三下水,才能解决问题,现在,你们都信了吧?” 梅老婆子后边的这句话,突然让我心里猛得一沉。 师父和白刚也是身体一僵,他们都看向了我这边,显然,梅老婆子的这句话提醒,让他们的心,也有不由得提了起来。 虽然梅老婆子很令人生厌。 但是,她这句话,的确也提醒了我师父他们,现在的情况,居然完完全全的应了林鬼算那封信里的内容! 这林鬼算的棺材,非我,动不得! 难道说。 哪怕是今天现在的情况,也全都是林鬼算算到的? 我想起了那水里的河母子,它就藏在林鬼算的墓碑旁边,该不会也是林鬼算安排的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林鬼算这个人,也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些,当然了,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兴许,这件事情是巧合呢? 师父当即冲着梅老婆子呵斥了一句。 “少乱说话。” “要不然,让你下去,见见那河母子!” 梅老婆子也怕了,她缩在船尾那边,也不敢看我师父他们,不再多说什么。 师父看向我这边。 我冲着我师父摆了摆手,身上的装备已经准备好了,师父担忧地看着我,我便跟他说。 “胡叔,别听她瞎说!” “你们就在上边等我,很快,我就会把那口棺材给弄出来!” 师父他们继续烧香,烧纸钱,大约烧了十来分钟,我感觉差不多了,他们就停了下来,水面一阵异常的波动之后,我甚至也在水中看到了一些影子,但很快,这片水域,就又安静了下来。 见此。 我知道,时机到了。 下水之前,白刚递给我一把,之前他用过的那种短鱼叉。 看起来有一尺长,黑黢黢的,不过,带着倒刺,很是锋利。 “十三,把这东西拿上,防身!” 我没犹豫,谢过白刚,接过那鱼叉,别在了腰上。 纵身一跃,扑通一声! 我下了水! 河水依旧冰冷,但有了上次的经验,我适应的很快,往下下潜了一些,就已经没事了。 上次下水,是白刚带着我,往林鬼算沉船葬游的,但我也记了一下大概的方向。 所以,我下水之后,根本没有耽误时间,加上因为我带了一个锤子,一把鱼叉,都有些分量,所以,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就游到了林鬼算沉船葬地附近。 但是! 刚到这里,远远的,我就看到,一个人,冷不丁地杵在林鬼算那沉船木棺的附近! 第67章 子煞! 这里可是水底,怎么会有一个人,站在林鬼算的棺材旁边? 她是谁? 我脑海中一个激灵,那口气差点儿憋不住。 刚才那会儿,我一直都在想,河母子会不会从啥地方突然冲出来,袭击我,我时刻防备着,可没想到,河母子没看到,我却先看到了一个人! 确切来说,那是个女人,她的长头发在水中,微微的浮动着。 她是立在水底的,身体直挺挺的,穿着一件蓝色的裙子。 活人当然不可能立在水底。 这女人,是水里的死倒吗? 脑海中思绪,转瞬掠过。 我定了定神,自然没去理会那东西。 悄悄地拨动河水,我从旁边绕过,准备直接去石崖下那林鬼算的墓碑旁。 我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小一些,头灯的光线,也尽量不扫向她那边。 可正在这时,我又突然感觉,自己脊背一阵发寒,下意识的我冲她那边看了一眼,只见,蓝裙子女人身子没动,头却冲我这边转了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哪怕是在水里,我好像还是听到了,她那脖子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女的怕真是死倒! 一般情况下。 最容易遇到死倒的人,是捞尸人,白刚对于死倒什么的,就相当的了解,他说过,死倒的种类有很多,有危险的,也有相对好一些的。 但如果能够不跟死倒打交道的话,最好不要碰那东西,遇到难缠的,相当麻烦。 所以。 当那东西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就假装没注意到她,继续往石崖子的下边游。 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跟那死倒打上照面,一旦让那东西记住了自己的那张脸,她就会不死不休的缠上,除非,你替他申冤。 可以说,难缠的死倒比找替身的水鬼,更加麻烦。 继续往前,游了四五米,我已经快到石崖的下边了。 从这个角度,我的余光下意识地扫到了林鬼算棺材的旁边,可是这一道余光掠过,我居然没看到刚才那杵在棺材旁边的女人! 我愣了一下! 当然,余光并不确定,我扭头,正面又看了一眼,果然,那东西不在了! 她去哪了? 难道,她只是去林鬼算的棺材旁边看了看,她发现,那棺材用不了,就走了? 的确,有些死尸成了煞,自己是会找栖身阴棺的,它们找的,往往就是那种迁坟丢弃掉的棺材。莫非,刚才那女的搞错了? 算了,先不管那东西了,办正事要紧! 回过头来。 我抬手,用我非常习惯的狗刨式,扒拉前边的水,继续往下深潜! 可这一下,我突然感觉,我居然扒拉到了什么软趴趴的东西,滑腻柔软的感觉,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东西,离我很近! 我碰到那东西的同时,也感觉,自己几乎贴在了上边! 难道,是我之前碰到的母煞? 可也不对,那东西的触感,明明就像是一张脸,我慌乱之中,稳住头灯正面照过去,这光线刚好就照在了一张惨白的脸上! 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一张脸,我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叫出声来! 但我迅速咬紧牙关,绷住嘴,控制住自己不去呼吸。 这一呼吸,肯定要呛水,那我就完了! 头灯的照射下。 一张脸泡在水里,在凌乱飘动的头发之间,若隐若现,她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正好与我打了个对眼! 我定定地看向前方,整个人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下意识地往后退! 这一刻,我也看清楚了! 她,不正是刚才,我所看到的杵在林鬼算棺材旁边,那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的吗! 我刚才碰到的柔软滑腻的东西,就是碰到了她的脸! 奇怪! 她什么时候居然绕到了我前边? 我定了定自己的情绪,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我发现,这个女人,确切来说不应该叫女人,应该叫女孩儿,她的脸并未被河水泡得发胀变成林青荷那样的养尸脸。 除了她那张脸白得吓人之外,她的五官,还是非常周正清秀的。 我估计,她应该不超过十五岁。 而且,她那蓝色的裙子,还是镇子上的中学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那种比较超前的女生校服,上半身是浅蓝色的短袖,而下半身则是那种颜色稍深一些的褶子裙。 她的脚下,还穿着一双红皮鞋和白色的长袜子。 仔细一看! 我又突然发现,她的脸是正对着我的,但她的身体,却是背对着我的!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了,哪怕是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跟尸体人骨什么的打交道,但突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又往后退了退。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立在水里,悬浮着,盯着我。 我被盯得心中愈发沉重,回过神来,立即把目光移向别处,冲着其他的方向游去。 一个翻身,快速深潜! 可很快,我却发现,那女孩居然又杵在前边的石头上,盯着我! 我心中一紧。 难不成,这死倒真的已经缠上我了? 我不理会她,只管继续往林鬼算的墓碑那边游,我已经快到了,等过去之后,我得把先把林鬼算的墓碑给敲碎,再做打算! 墓碑是一座墓的标志。 我们捡骨师,完成捡骨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把墓碑敲碎。 现在,为了破掉这龙压棺之局,我也不得不把这个步骤提前,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算不算是违反了捡骨的禁忌? 我这么做,到底能不能让林鬼算的棺材浮出水面? 几次奋力的狗刨! 我已经游到了林鬼算的墓碑之前。 我四周观察了一下,水很静,母煞应该没在这附近。只是,我四处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孩儿又站在我右后方,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盯着我。 她依旧还是脸对着我,身体却是背对着我的。 适应了一阵子。 说实话,我也没那么害怕她的了,只是,她为什么老跟着我? 她不会是真的想要我替她申冤吧? 说起来。 我刚才也的确不小心跟她打了照面。 当然了,我这会儿也没心思考虑这个,先想办法破风水局,才是最重要的。 我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之前准备的那把锤子,这把锤子叫破阴锤,一般情况下,一锤下去就能砸碎墓碑的一角,这就代表着,破掉了这原本存在的阴宅。 可以说,对于一个阴宅来说,我这锤子,可比挖掘机什么的更管用! 水下扎住架子! 我鼓足一口气,胳膊上的力量抡圆了,一锤子冲那墓碑上砸了过去,可是,这一锤子还没有砸上去,我脚下却是一滑! 锤子脱手,掉到了墓碑后边。 我整个人也彻底失去平衡,被什么东西拖着,撞到了水下那连山石上。 这一下,撞到了我脸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被撞破,总之,我又一次被一只非常有力的东西给拖着,一下子从墓碑的旁边,给拖到了十几米外! 水底的灰尘都被扬了起来! 我整个人都被淹没在灰尘之中,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 之前发生过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没错,我又一次被那母煞给揽在了怀里! 我心中暗自叫苦。 下一秒,我被摁着,一下子怼在了那柔软而又有弹性的东西上,这感觉真的是无法言说,本来我脸就被磕了一下,这又怼了一下,我疼得差点儿呛了水! 整个人有点儿懵,但我知道,至少我在这种情况下,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想到这里,我也冷静了下来。 我没有挣扎,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想要从她的怀里脱身,并不是什么难事。 母煞看不到,灵智也不算高,但水葫芦镇阴散只能用一次,一旦把她赶走,她肯定就会知道我不是子煞,再抓到我的时候,她就不会那么友好了。 平静下来不挣扎,等那水里的扬尘也渐渐地沉了下去,四周的水域变得清晰起来。 我寻觅脱身的机会,可正在这时候! 我却突然看到,我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正爬着一个浑身乌青,眼睛血红的婴儿! 它一脸阴狠地盯着我,张口,竟有满嘴锋利的细牙! 这,难道是子煞? 第68章 死倒救人! 水底下。 这脸色乌青,双目血红爆出的婴儿,不是子煞,还能是啥? 它恶狠狠地冲我龇牙,显得非常的愤怒! 当然了。 看到别人趴在他母亲的怀里吃奶,这子煞当然生气啊,可我也不想啊,分明就是那母煞认错了人,但是,现在跟子煞解释,有用吗? 这在水里也没法解释啊! 我真的是欲哭无泪。 我想要挣扎着,赶紧从母煞的怀里出去,给子煞让位,那玩意儿看起来太凶了! 可是。 无论我怎么挣扎,母煞都是紧紧地抱着我,一点儿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她似乎只认抱在她怀里的孩子,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边那愤怒的子煞! 师父和白刚都说了,母煞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母煞腹中的子煞,之前我考虑,我碰到母煞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没想到,我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碰到子煞! 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 哪怕是之前稳住心态的我,此刻,心态也要崩了! 突然间! 子煞似乎发出了一声嘶吼,冲着我这边扑了过来,它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扑到了母煞的胳膊上,冲着她死死了咬了一口。 子煞的牙齿,如同锯齿一样,一口咬上去,硬生生地撕下来了一块儿肉! 母煞吃痛! 她一个踉跄挣扎,就把我从她的怀里,给丢了出去。 子煞极为愤怒。 它那一口之后,又扑上去,冲着母煞的身上,又咬了两口,被如此狠狠地咬着,那母煞却根本没有任何要还口的意思。 子煞那么做,就是为了发泄,她对母煞的不满! 不得不说,这子煞可真够横的! 即便子煞那么对母煞,那母煞还是把子煞给揽在了她的怀里,她似乎也意识到,刚才好像抱错了,她那张脸上只有眼白的瞳孔,下意识的往四周瞅着。 但毫无疑问,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她肯定是搞不清楚,刚才抱到的子煞,到底是什么。 那浑身乌青的子煞,冲上去,一口咬住母煞的胸前,一股黑血溅出,散在水域里,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母煞胸前就直接被吸的干瘪了下去。 我这边,刚刚稳住身形。 在这种情况下,我唯一活命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跑! 看来。 今天晚上,我是真的没办法去破掉,林鬼算的沉船葬龙压棺风水局了! 心中自然也是有遗憾的,但是,我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逃走,我这条命,可就搁在这儿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或许只能,再寻觅机会,下次再来破林鬼算的沉船葬!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 子煞吃奶的速度极快,而且吃完之后,它那脑袋也变得更大了一些,身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只是一晃眼的工夫,它居然挡在了我的去路上! 糟了! 碰到这情况,我今天晚上,怕是要走不掉了! 我在想,如果这河母子也是林鬼算安排的。 那么,他留下的那封信,就是个陷阱,他让我来为他捡骨,恐怕根本不是为了给他捡骨那么简单,可偏偏为了找林青荷的孩子,我又不得不来到这秃龙入水之地。 他,果然还是想要帮梅老婆子,取我性命吗? 子煞的灵智极高。 它直接堵住了我的去路,冲着我龇牙咧嘴。 现在,我在子煞的眼里,不单单只是血食那么简单,我还被它给当成了仇敌,因为,它觉得我抢了它的母煞,拿了它的东西! 它那么盯着我,一副要把我给撕碎的样子。 眼看着它要冲过来。 我立即从腰间,摸出了水葫芦镇阴散,单手挑开水葫芦的盖子,我冲着子煞那边一甩,一股血红色的水雾晕染开来! 子煞稍稍愣了一下。 但那镇阴散沾染在它身上,只是略微的冒了几个气泡,这种程度,对于子煞的伤害,是极为有限的! 子煞煞气极重,根本就不在意这一点点伤害。 它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直接冲着我这边,扑了过来! 说实话。 这一瞬间,我都真的以为我要完蛋了。 可没想到,就在子煞冲过来的时候,突然间,一道直挺挺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居然挡住了那子煞! 子煞一口咬在了她的胳膊上。 但那一口又没有完全咬下去,只是留下了一排细密的牙齿印儿,就立即退后,松开了。 没错! 挡在我面前的,居然是那个年轻女孩儿死后所变成的水下死倒! 我懵了! 这危机的关头,居然是这个死倒救了我? 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哪怕是听都没听说过,死倒居然还能救人? 回过神来,我也看到,死倒那张惨白的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 这么近的距离。 我能够看清楚她的五官长相,她精致可人,面容姣好,眼睛闭着,好像是睡着了一样,正当我惊讶于她救我走神儿的时候,突然感觉,她的脸上好像浮现出了一点点若隐若现的笑! 但仔细一看,却又好像没有。 这会儿,女孩儿的情况还跟刚才一样,她的脸是对着我的,但她的身体,却是正面对着子煞那边,而且,她的两条手臂极为僵硬地撑起来了一些,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张起手臂保护我。 子煞咬了死倒的手臂一口,却立即松开了。 难道说。 这女孩儿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子煞和母煞都吃不了? 仔细一想也对,我师父他们引来了很多阴物,基本上都被母煞给吃了,唯独我下水的时候,这边的水下留下了一个死倒。 母煞和子煞会故意留下一个吗? 不会! 一定是因为这具尸体,有问题,她怕不是普通的阴物,或者有什么特质,所以,它们无法吃了这个女孩儿所变成的死倒。 不过,子煞依旧没有放弃,他依旧盯着这边,龇牙咧嘴,目露凶光! 它左右绕着,很显然,是想要伺机来袭击我。 但是,女孩儿却一直挡在我旁边,子煞寻了许久,也根本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但它也是一点儿要放弃的意思都没有。 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可不是死倒和尸煞,再等会儿,肯定又要缺氧窒息了。 既然这女孩儿要帮我,她又能克子煞,我便有生存的机会。 我尝试着往上游,女孩儿就那么跟着我,她身体不动,但却能够直挺挺的留在我身边,就好像,是我身上的挂件似的。 但我这么游出去不到两米。 突然间。 后边一团黑色的头发,席卷而来! 一瞬间,那黑色的头发就卷住了死倒,我回头一看,是那母煞! 母煞困住了死倒。 子煞嘴角露出几分狞笑,双目猩红,猛得冲了过来,而让我意外的是,它冲过来的时候,先是啃向那被缠住的女孩儿,而不是冲我来的! 说实话。 死倒吸引了母煞和子煞的注意力,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 可是,我却看到,有了母煞的头发缠着,死倒直挺挺的杵在那里,根本不能动。 子煞满目狰狞,它冲着死倒女孩儿一口咬上去,可能因为有那些头发的原因,这次,它居然没有了刚才排斥的感觉,它狠狠地发力,几乎要把女孩儿的整条手臂给撕下来! 第69章 破风水局! 母煞和子煞都盯上了死倒,倒是忽略了我,我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逃走,可是,眼看着子煞就要把死倒给撕碎了! 我几乎没有考虑,就是一个翻身从后边抓住了死倒,把它往我这边扯! 子煞牙齿锋利,咬的很紧! 加上母煞缠绕而来的头发,我想要将死倒从它们手里抢过来,并不容易,不过,在争执之间,我随手摸向自己的后腰,倒是摸到了白刚给我的那把黑色的鱼叉! 没多想,我一叉子下去,刺在了子煞的后背上! 这一下,刺得那子煞,后背上直冒出一股黑血! 黑血如同墨汁一样,在水里晕染开来。 子煞也是疼得一声惨叫,哪怕在水里,我也听到了那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当然。 子煞吃痛,惨叫的那一刻,也松开了死倒的胳膊。 好在这一口是没有彻底的咬下去,要不然,死倒的那条胳膊,就直接被咬掉了,而现在,应该只是留下了几排深深地细牙印儿。 我的决定,就在一瞬间。 虽然她是死倒,但她救了我。 我绝不可能看着她,被子煞撕碎,再被吃掉。 当然,我也没想到,白刚借给我的这把短鱼叉,其貌不扬,但对阴物的杀伤力却非常可观,他不愧是捞尸人,经常走水路,拿着这东西下水的确趁手。 子煞被伤,非常的愤怒,张牙舞爪,又一次冲了过来! 这次,它那猩红的双目盯着我,显然是冲我来的。 刚才那鱼叉的杀伤力,大大提升了我的信心,我也注意到,这东西看起来做的粗糙,实际上,是通体雕刻了一层符文。 符文缝隙里填满了黑色的东西,显然,是成年累月击杀阴物的积累。 子煞极速逼近。 那东西在水里的速度,快到惊人,我则紧紧地抓着鱼叉,冲着那道影子,甩了过去! 鱼叉锋利的三尖,从子煞的肚皮上掠过,留下一道口子,它疼得龇牙咧嘴,惨叫着避开! 接着。 我又拿着鱼叉,从那些诡异的头发上掠过。 这一刀下去,竟斩断了所有的头发。 这时我才发现,实际上那根本不是黑色的头发,而是从母煞的口中发出的一种黑血一样的东西,被我斩断之后,变成墨汁一样,散在了水里。 死倒女孩儿身上的头发也消失了。 我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伸手一把扛住她,右手上拿着鱼叉,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母煞把子煞抱在怀里。 它伸出舌头,舔舐着子煞肚皮和后背上的伤口。 子煞被连伤两次,伤得不轻,它趴在母煞的怀里吃奶。 虽然那河母子好像还不准备放了我,但是,我手上的鱼叉,让它们非常的忌惮,它们盯着我,但也不敢大胆的靠近。 拿着鱼叉,可以震慑河母子,也得益于我刚才伤了子煞,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如果现在回船上抬走,以后再找机会,恐怕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与其直接回去,我不如过去,直接毁掉林鬼算的墓碑。 别的不说。 我先破了龙压棺风水局再说! 紧紧地抓着鱼叉,保持防御的姿势,我顺手又把死倒放在了我的后背上,抽了一条绳子,把它捆在腰上,我再往下游。 做这个的时候,我倒是注意到,女孩儿的右手紧紧地攥着。 她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对此,我也没多想,心说,或许是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石崖距离不远,很快,我就再次游到了林鬼算墓碑前。 我记得,先前我那把破阴锤,掉在了墓碑后边。 过去找了一下,锤子果然还在。 看河母子并未立即追过来,但我也不知道它藏在了啥地方,不想那么多,我便拿着破阴锤,抡起来冲林鬼算的墓碑上砸了过去! 砰地一锤! 又是咔嚓一声! 林鬼算的墓碑就被我砸掉了一个大角,而且,林鬼算的那个林字,也掉了一大半儿。 这样就行了,整块墓碑就算是彻底被毁掉了,我把破阴锤别在侧腰上,开始往上游。 这会儿。 河母子却不见了踪影。 从石崖下边往上游去,我往林鬼算沉船棺方向看了一眼,我也说不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但总感觉那棺材和之前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 我现在再去拉那口棺材,到底能不能拉动? 师父和白刚绑在棺材上的那条捆尸绳,就垂在一边,我游过去,抓住那条捆尸绳,试着拉了一下! 这一下。 我心中一动,手上的触感就告诉我,成了! 棺材拉不动,还真的是因为风水的问题。 我继续发力,棺材与沉船脱离开来。 因为有浮力,我在水中拉着口棺材,也并不太费劲,我抓着这条绳子,缠在胳膊上,往上游,一下子这棺材就被我带出去了四五米远! 至于死倒,扛在我背上,倒是也没多少重量。 我只感觉她也轻飘飘的,跟个纸人似的。 虽然我不知道她具体啥情况,跟死倒缠上,可能也会比较麻烦,但是,她救了我,我还是决定,把她给一块捞上去。 否则,把她给留在水里,等我上船,她极有可能会被河母子给吃掉。 一直往上游,我感觉愈发吃力。 但渐渐地,我看到,水面方向有亮光。 那应该是船上的光线,想必,我已经快要冲出水面了。 虽然我憋着的一口气,几乎要到极限了,但这种看到希望的感觉,非常好,让我一下子有了劲儿。 我鼓足了力气,奋力上游,可突然间,一股强势的力量往下坠去! 我被扯了一个踉跄,整个人差点儿在水里打了个转儿,就这么一下,我瞬息就又沉下去了两三米! 回头一看,我发现,果然是河母子作祟! 我的后边,拖着一口棺材,母煞庞大的身体,趴在林鬼算的棺材上,而子煞满目狰狞的站在她肩膀上! 子煞血红色的双眼盯着我! 它们这是在压棺,我抓着捆尸绳奋力往上游,可还是被拖着,往水域的深处沉。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没想到,我居然会被拖回去! 正当我心中苦涩之时。 附近的水,发出哗啦一声! 我抬头看去,两道身影一同从我头上两个方向跳进了水里,快速地冲向我这边,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就追上了我。 看清楚他们是我师父和白刚的时候,我心中一阵激动。 不过,师父和白刚看到我身上还扛着一个死倒,两个人都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 他们以为我是被死倒给缠上了,但看到绑在我腰间的绳子,他们就不这么认为了,水下没法跟他们解释,他们自然也不敢耽搁什么,两个人一起从左右两边架着我,往上游! 这两个人都是水中的老手。 他们拖着我上游,即便河母子压在棺材上,也一样挡不住往上走的棺材! 我已经到了极限,因为缺氧,手脚都开始有些不听使唤。 但师父他们拖着我,拼了命地往上游。 突然间! 哗啦一声! 我从河里冲出去,到了水面上! 久违的空气,让我感觉,格外的清甜,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呼吸着。 师父和白刚迅速跳上船,白刚接过了我手里的捆尸绳,下边连着林鬼算的棺材,老裴也过来帮忙,可是当他看到,我后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的时候,老裴一惊,吓得连连后退。 “那……那是死倒!” 老裴惊呼着。 师父单手把我拉到了船上,自然也把那个死倒,给拉到了船上。 即便上了船,那女孩儿依旧是直挺挺的站着。 只是,她的衣服全都湿了,贴在身上,而她的头发,也一样凌乱的贴在脸上,加上她那张惨白的脸,是朝着她背后的,看起来就更加狰狞了。 老裴是不敢过来了。 他站在船尾那边,吓得两条腿直打摆子。 梅老婆子看到这个,也浑身上下的摸索着,似乎想要找那那条手串搓一搓,但找不到,她也不敢多吭声。 即便是上了船,我依旧看到,女孩儿的右手,紧紧地攥着什么。 第70章 鬼獠牙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兴奋的看着我,说。 “十三,没想到,你真能搞定啊!” “干得不错,你先坐下来休息,我和白刚,把那口棺材给搞到捞尸船上!” “咱们再,开棺捡骨!” 我上了岸,有了师父他们托底,才敢放松下来,神经一般不紧绷,我顿时感觉自己,几乎都要虚脱了,点了点头,我只嗯了一声。 现在,我只想躺下喘会儿。 师父和白刚都跳到了捞尸船上,白刚站在后边,把捆尸绳的一端缠在了他腰上,我师父在前边抓住绳子,开始用力的拉! 绳子被从水里快速拉出,可我想到了什么,心里猛得咯噔了一声! 我迅速爬起来,冲着我师父他们大喊。 “胡叔,白刚!先别拉绳子!” “河母子,还在林鬼算的棺材上!” 刚才我差点儿被重新拖进水域深处,就是因为河母子趴在棺材上,现在棺材还没有出水面就那么沉,很显然,河母子还在上边。 可我师父,却是一脸淡定的说。 “十三,你甭担心,刚才在水里,我和白刚都看到了,没事的!” “那东西,在水里再牛逼,也上不了白刚的捞尸船!” 白刚一样是一脸轻松,冲着我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什么问题。 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忧。 坐在老裴的船上,我紧张的盯着他们那边,河母子哪有那么容易对付,就算那东西不上船,它怕是也有别的办法袭击人啊! 捆尸绳大约被从水里,拉出了四五米长。 哗啦一声响! 林鬼算的那口棺材,就被我师父和白刚给拉出了水面,可能因为棺材里有水的原因,只有棺材的天板,露出了水面。 在水下的时候,河母子一直都趴在棺材上,这会儿,那东西倒是不见了。 它们会不会藏在啥地方,伺机袭击人? 我站了起来,攥着鱼叉,我担心河母子会藏在棺材附近的水里,冷不丁的去偷袭我师父和白刚。 老裴之前就说了,林鬼算的棺材是一种湿棺材。 什么是湿棺材? 湿棺材就是里边做了防水层,在尸体放进去之前,棺材里灌入足够的棺液。棺液一般都是防腐的液体,当然,林鬼算的棺材里,用的是什么棺液,那就不得而知了。 湿棺材一般都用于沉船葬,或者水坑葬,主要为了方便棺材下沉,也为了尸体防腐,墓葬防盗。 现在,想要把这么一口满是棺液的大棺材,从水里给拖上捞尸船开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我师父他经验丰富。 他直接说。 “老裴说的没错,林鬼算的棺材,确实是一口湿棺。” “白刚,你在上边拖住棺材,我下去,处理一下,给这湿棺放放水,咱们等会儿好把这棺材,给拖上你的捞尸船!” 白刚和我师父显然商量过对策,师父说完,白刚点头。 而我师父甚至连考虑一下都没有,竟直接跳下了水。 哗啦一声响! 我的心里猛地一跳,我师父他怎么这么冲动,河母子可能还在水下呢? 下水后,咕嘟一声,我师父就不见了踪影。 “胡叔……” 我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但他已经下去了。 以师父的状况,下水太危险了,我也知道处理湿棺的办法,这件事完全可以由我来做的,师父他偏偏又一次下水冒险,真的是让我的心都提了起来。 夜里的白河水下一片漆黑。 站在船上,往下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白刚倒是一脸轻松,随意的跟我说。 “十三,你不用担心,你师父他可是当年跟我师父搭档的老家伙了,他这条命要真能搁这儿,咱们几个全都得搁这儿,一个都跑不了!” 我也不知道白刚是不是在安慰我。 说实话,我真的想要跳下水,去帮我师父,但之前在水下搏斗得太激烈,这会儿我胳膊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下水连游泳都游不成。 就算我下去了,怕也是给我师父添麻烦。 一直等了四五分钟。 也不见什么动静,我也越来越担心。 白刚也蹲在水边,盯着林鬼算的那口棺材,看起来,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他似乎也在担心什么。 但这时! 林鬼算的棺材上,发出了咚咚地闷响! 我愣了一些,心中不由得一紧,但白刚脸上略显凝重的表情,倒是散了开来。 他跟我说。 “十三,没事了。” “老胡这是在凿棺材板,棺材侧板上凿出两个放水的眼儿,等会儿就能把棺材,给拖到捞尸船上!” “也就你们捡骨师的规矩多,要是我的话,就直接在水里把棺材弄开,把那林鬼算的尸体捆住,一把丢船上不就得了!” “哪需要这么麻烦?” 这话说出来,突然间,白刚抓着捆尸绳的手,突然被往水底下拖了一下。 他一个踉跄,差点儿跌进水里。 “卧槽,什么情况?” 他一手抓住船边,一手上又将捆尸绳多缠了一圈儿。 我也紧张了起来。 不过,又过了半分钟的时间,下边咚咚的声音又开始有规律的响着。 能够看得见,露出水面的棺材天板上,随着那咚咚声,被震出一层层的细水花。 这次,大约又持续了三分钟多,终于,我师父哗啦一声,浮出了水面,他把一个凿子和锤子丢到了船上,我立即伸手,师父抓着我的手,跳上了船。 我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我担忧地问我师父。 “叔,刚才咋了?” 我知道,我师父在水下的时候,一定出了啥事。 可是,我师父却还是一脸轻松,他甚至还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大约一节手指头大小的牙齿。 牙齿一端细且锋利,跟刀子似的,泛红。 看起来,有些像狼牙,不过,我跟子煞斗过,我知道,这玩意就是子煞口中的鬼牙!而且,看着这么大,应该还是那四颗鬼獠牙中的一颗! 我惊了! “这……叔,这颗牙齿……该不会是,子煞的鬼獠牙吧?” 我激动到有些结结巴巴的问着,实在不敢相信,我师父在水下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父则把鬼獠牙丢给了我。 “没错,这玩意,就是鬼獠牙,十三,你拿着,回头做个护身符!” “你现在已经入门,做了真正的捡骨师,但捡骨师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得有个像样的护身符,叔觉得,这玩意儿,就非常的合适!” 这可是子煞的鬼獠牙,当然合适了。 把这东西做成护身符,就是简单的戴在脖子上,也有着非同一般的威慑力。 说实话,拿着这颗鬼獠牙,我的手,都在颤抖! 虽然能猜到,但我还是下意识的问。 “叔,这东西,您……您刚从子煞的嘴里,拔出来的吗?” 师父没犹豫,直接点头。 “没错,不过,还是多亏了十三你,给那子煞的后背上戳了一个血窟窿,它受了重伤,否则,我可没那么容易,给你弄到这个!” 哪怕子煞受了伤,可那也是子煞,我师父的实力,也实在是太过变态了一些,看来,我以前真的是低估了我这位师父。 他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之前,我师父被林鸿运诅咒,被小鬼缠上。可我师父却一直都跟没事儿人似的,哪怕有了凶煞刑死之相,他还是来了白河。 本来我觉得,我师父可能不知道这个。 可现在看来,师父他怕不是不知道,而是,根本就不在意。 我发现,当我真正入门捡骨师之后,我真的是重新认识我这位师父了。 白刚也跳到了这边的船上,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个问题上,他似乎早就知道我师父很厉害,毕竟,我师父可是他师父柳龙虎的老搭档。 他疑惑的问我。 “十三,你刚才说啥,你就用那破鱼叉,把子煞的身上给捅了个血窟窿?” 我嗯了一声。 白刚惊讶的问。 “我操,你……十三,你咋做到的?” 第71章 开棺撑伞 我就拿着那把鱼叉,比划了一下,说。 “当时情况紧急,我就那么戳了一下啊!” 白刚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可能吧?十三,我这鱼叉我了解,对付一般的死倒,是能戳透,还能镇尸,但子煞那种,应该是毛都伤不到啊!” “是吗?” 我反问了一句,说真的,我倒是觉得,白刚给的鱼叉非常锋利。 刺在子煞身上,那触感与一般的血肉之躯没什么区别。 白刚从我手里接过鱼叉,认真地研究着。 挠了挠后脑勺,好像还是有啥问题搞不懂。 这会儿。 我师父已经跳到了捞尸船上。 他一边去抓住捆尸绳,一边跟白刚说。 “什么鱼叉?白刚,你师父他要是听你说,那法器是鱼叉,估计他得气死!” “那东西,可是你师父留下的三清刺,正经龙虎山打造出来的好东西,居然被你当成了鱼叉?柳龙虎,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草包徒弟?” “唉……” 我师父说着,也是直摇头。 白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这边的船上跳过去,跟我师父一起动手,开始起棺。 动手之前。 白刚低着头,说了一句。 “唉……我确实是个草包,师父在的时候,我不好好学。” “师父他老人家走了,我想学,也找不到门路,师父他当年说过,一生只收一个徒弟,他的确那么做了,我……还是让他失望了……” 我师父却是拍了白刚的肩膀。 “这可不是你!” “不过,你师父在世的时候,我可没听他说过后悔收你这徒弟!相反,他提到你的时候,总说你这徒弟有灵性,早晚有出师的那一天!” 白刚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看向我师父,似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 我师父却又笑着说。 “我开玩笑的!” 师父这么一说,白刚脸上刚才那种沉郁的表情,却是烟消云散了。 接着。 白刚和我师父,两个人站在船两头,他们从两个方向拉水下的棺材。 不得不说,他们的力气都很大,捆尸绳绷紧,很快,林鬼算的那口棺材就被拖离了水面! 哗哗啦啦一阵响声。 棺材侧面有四个洞,随着棺材离开水面,其中快速地往外喷射着黑乎乎的棺材水,空气中立即开始弥漫着一股怪味儿。 这气味儿好像跟河心岛上别墅旁那屋里的气味儿很像。 将棺材靠在捞尸船的船舷外,拖到一个高度,稳定住。 我和老裴也过去帮忙,所有人一同出力,坚持了一阵子。 等棺材里不再往外流水,我们再跳到老裴的船上,我师父和白刚绷住一口气,一鼓作气将那口棺材,给硬生生的拉到了捞尸船上! 嘭的一声! 棺材落在船板上,稳定了下来。 我看了下时间。 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天就会亮。 时间不多了。 白刚稳住捞尸船,我师父迅速过去,准备开林鬼算的棺材。 有死倒杵在老裴的船上。 梅老婆子安分多了,这次,哪怕我师父去开棺,她也没有多嘴。 她就蹲在船尾那边,不敢吭声。 这边。 我师父拿着铁凿子,从侧面起进去,等到了足够的深度,他抬手,一巴掌下去,拍在凿子把上,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棺材,乃至整个捞尸船都是一颤! 白刚在船另一头扎住马步,抓住船桨,以保持整个捞尸船的平衡! 只是一个小小的凿子。 棺材的天板,被硬生生地震开了四五寸的缝隙。 这样,再把铁撬棍塞进去,用力一撬,整个天板就能够跟棺材分离,根本不需要一根根取棺材钉。 可奇怪的是,当我师父把凿子取出来,正准备下撬棍的时候,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林鬼算的那口棺材,居然自己合上了! 撬开的棺材,怎么会合上? 我师父也皱了皱眉。 不过。 他也没犹豫,继续冲那口棺材上下凿子。 这次,与刚才一样,凿子把棺材天板给撬开一个缝,在我师父准备替换成撬棍开棺的时候,棺材又合上了。 这就诡异了。 师父回头,看向我这边问。 “十三,你刚才在水下的时候,做了什么,才把林鬼算的棺材给捞上来了?” 师父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 他问我,我自然如实回答,把我砸碎那林鬼算在石崖下边的墓碑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而这个办法,其实就是破龙压棺之局的办法。 师父听完,目光微微一动。 “你小子……不是说,风水上的事情,说不清楚吗?” “原来,就砸墓碑那么简单啊?” 我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师父又继续说。 “捡骨师的规矩不能破,拿破阴锤的人,一定是捡骨师,而不是他的助理。” “十三,你已经把林鬼算的墓碑给敲碎了,虽然乱了捡骨的顺序,但是为了破风水局,这本无可厚非,可你这么做了,就等于,林鬼算的这笔生意,就是你的了!” 我表面上平静,只是点头,实际上,我心里早想到了这件事。 我砸了林鬼算的墓碑,捡骨的事情,一定得我来。 这是我早计划好的事。 师父他是个捡骨师,自然知道这行的规矩和禁忌。 林鬼算的事情,前前后后都是我牵扯其中的,我师父他现在,面相上的凶煞刑死之相还未消失,我不会让他继续冒险! 师父这么一说,我也就直接走过去,跳到上了捞尸船。 走到师父旁边,师父瞪了我一眼,低声问。 “好小子,你是不是早算计好了?” 我一笑,嗯了一声。 师父一把将那凿子拍在了我手上,往后边退了两步,跟我说。 “行,那胡叔这次,给你做回助理!” 白刚在那头也是一笑。 我知道,他这是在笑,我师父都被我摆了一道。 不过。 师父刚才打不开的棺材,我上手,到底能不能打开呢? 虽然林鬼算要求,我为他捡骨,之前我也碎了他的墓碑,沾染了捡骨的因果,但这种事情毕竟都是虚无缥缈的联系。 拿着凿子。 我学着师父的样子,将凿子从侧面,剔进了棺材里。 我没有师父那么大的手劲儿,只能用锤子去砸那凿子。 砰的一下,棺材被开了一条缝隙。 师父帮忙,递过来一个撬棍,我迅速将凿子替换成撬棍,再去发力,将这口棺材的天板,给彻底撬了起来。 往下压,横移撬棍,棺材天板也开始往侧面横移! 等横移到一定的度。 我再松开撬棍,那棺材天板虽然下去了,但盖在了偏处。 这口棺,就等于彻底泄了气,开了棺。 丢掉撬棍。 我扭头,看向我师父,问。 “胡叔,接下来,该打伞了,这林鬼算没有儿孙,谁来给他打伞呢?” 师父几乎没有犹豫,就看向了老裴船尾的梅老婆子。 “只能就近,找跟他认识的人。” 师父提高了嗓音,喊。 “梅兰英,你跟林鬼算关系非同一般,你过来,给他打伞!” 梅老婆子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她过来还要做这事,但显然,我师父早有这方面的考虑,所以,才带她过来了,否则,根本没必要带她。 “我……我打伞?” 梅老婆子指着自己,有些为难。 “当然,这里所有人,就你跟林鬼算熟识,有关系,你不给他打伞,这捡骨就不能继续!” 虽然为难,但那梅老婆子还是爬了起来,她看着老裴那船上的死倒,害怕的要命,但她还是不得不从死倒的旁边绕过,再爬到这艘船上。 师父找了把黑伞,递给了她。 我扫了她一眼,提醒。 “把伞撑开,罩住棺材大头,一定要罩好,出棺之前,不能见月光。” 梅老婆子嘟囔了一声。 “规矩不少,行了,我知道了……” 她走到棺材大头那边,撑住黑伞。 我和师父一同发力,将棺材的天板,给小心翼翼地抬起来。 我单手拿笔,蘸朱砂墨,在棺材板内划了一道。一道红线掠去,棺材上沉积的一股黑气,便散去了,随手一甩,我们将棺材板给丢进了水里。 这东西,没必要留着。 不过,回过头来,我再看向棺内,倒是意外得很! 第72章 点睛眨眼 林鬼算的棺材,是一口湿棺。 我觉得,他的棺材里边,肯定是一具湿尸,没有腐烂的那种,毕竟,下葬的时候里边还专门加了棺液。 一般这种棺液都是为了防腐用的。 但让我意外的是,当我打开棺材看的时候,却发现,里边林鬼算的尸体,居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具白骨。 捡骨有言,白骨为归。 归就是落叶归根的意思,一个人去世,下葬,变成了白骨,也就彻底到了尽头。 只要是平稳无事的墓葬,在捡骨的时候,大都应该是只剩一副白骨。 也就是说,当我们都以为,林鬼算算到了那么多事,我们都觉得,他的棺材肯定也非同一般,而我开棺的时候,他的尸体肯定也还好好的。 说不定,他有什么奇术,让自己复活呢? 否则,那座别墅里,他做那么多诡异的陶罐,阴胎琥珀,人皮纸扎做什么? 可现在,我看到的却只有一副白骨,倒是完全颠覆了之前,我们所有人的猜测。 可以说,这完全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但话说回来。 这种极为正常平稳的骨相,出现在林鬼算的棺材里,我反倒觉得,太不正常了! 脑海中的这些思绪掠过。 那梅老婆子还催促了一句。 “还愣着干什么呢,既然要给林先生捡骨,那就赶紧啊,真是的,办事磨磨唧唧的!” 我没理会她,只当是苍蝇在嗡嗡叫。 把捡骨用到的木框放好,我开始把身子探入棺材里,先去捡拾那些大一些的骨头,从手臂开始,往下走到脚,再顺脊椎往上走到头骨。 大骨头按照相应的位置放好,我再用过阴筛子,筛选小块的人骨。 所有的人骨在木框里放好,我一一对照计算,一块骨头都不少。 所有的骨头,基本上都是泛黄的白色。 这也是非常正常的颜色,基本上没有什么气运好坏的色彩,可以说,林鬼算的墓葬,似乎根本没有受到,这秃龙入水风水局的影响。 死地风水局,就算出不了湿尸,也应该出黑骨才对啊! 可偏偏,这两种情况居然都没发生。 事出反常啊! 除此之外。 在捡拾遗骨的过程中,我还从林鬼算遗骨右手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刷过红漆的木匣子,大约拳头大小,想必,那里边就是林青荷的孩子。 不过,现在这东西算是林鬼算的陪葬之物。 虽然之前林鬼算的信里答应过,我帮他捡骨,就把林青荷的孩子给我,但在完成捡骨之前,那东西我还不能拿。 捡骨不摸金,这是捡骨师,最大的禁忌之一。 所有的人骨放好,师父拿来了糯米酒。 我按照顺序,将那些人骨一一清洗,旁边再燃起小炉子,一块一块地烘干,之后,再用朱砂,给那些骨头上点红翻新。 红线将长骨绑起来,柳枝将脊椎骨穿好,用红线缠好。 接着,我再用棉纱包在头骨上,给死者做头,包好画五官,但不点睛。 做头之前,照例把他头骨上的牙齿,全部拔掉。 师父再把金瓮拿来,打开放在我旁边,我则按照顺序,将那些已经完全整理,处理好的骨头,给装进去,这个步骤,叫装金。 但装金还有最后一步小步骤,点睛。 之前给死者做头的时候,是不能点睛的,但在装金入瓮的最后一个步骤,一定得把眼睛给点了。 我握稳朱砂墨毛笔。 单手拿头稳住,右手执笔,小心翼翼地将两颗眼珠子点上。 一瞬间! 我就感觉,这颗早已经变成了骷髅的脑袋,变沉了好几分!说真的,我单手托着,那沉甸甸的感觉,就好像手上真的拿了一颗还未腐烂的人头一样! 我心中猛地一紧,上次,给林家祖坟捡骨的时候,就没遇到这情况。 这次,怎么回事? 不过,我也没想那么多,既然已经点睛完毕,那就将那颗做好的头,放进了金瓮里。 金瓮类似于陶罐,肚大小口。 头放进去后,旁边还要加一些木炭,随后,再将人头的位置调整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加最后一块木炭的时候,那头上的双眼,好像动了一下! 一股阴冷的风,从我脖子上掠过,我一个激灵,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下意识的,我又多了看了一眼。 这次,竟看到,我画上去的那双眼,竟冲我眨了眨! 他的嘴角,也微微地挑了起来! 我滴个乖乖,林鬼算这都已经变成骨头了,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五官不管是眼睛,还是嘴,可全都我给他画出来的啊,怎么会动呢? 下意识的我后退了半步。 师父压低声音问我。 “十三,咋了?” 我还算镇定,没有叫喊出声来。 不过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诡异了,这会儿我心里还直突突。 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往金瓮里扫了一眼,这次看去,那五官倒还是我先前画上去的样子,却根本没动,难不成,刚才我那是错觉? 暗自长舒了一口气,我定了定心神。 遗骨已经固定好,我将金瓮的盖子盖上去,以朱砂点瓮,封住。 林鬼算的墓碑已经被我敲碎了,所以,到了这一步,作为捡骨师,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破棺材,里边也没别的东西了,就丢进了白河里。 师父收拾捡骨用的家伙事。 我则把那金瓮,交给了梅老婆子。 既然他给林鬼算打伞,那么她就算是林鬼算的家人,这林鬼算的金瓮,到底是要供奉于祠堂里,还是要另寻墓地下葬,由她来决定。 这事,已经与我无关。 梅老婆子回到老裴的船上,依旧坐在船尾,抱着那口金瓮。 看着这一幕。 我一直在想,那林鬼算五官动了的事情。 我觉得,我应该不是看花了眼才对! 完成捡骨,我拿起那个红色的小木盒子,打开,里边放的,果然是一枚阴胎琥珀。 里边的阴胎,大约十厘米的身长,琥珀透亮,它就好像在里边睡着了一样。 其它的阴胎琥珀,入手冰凉,但这个阴胎琥珀,入手却跟普通的物件,好像没什么区别。 我看向师父,问。 “师父,这阴胎,好像不太对啊!” 动了这么大的干戈,林鬼算不会骗了我们吧? 他只留下了那一封信,就算他真的骗了我们,说真的,我们也不知道到哪里,继续寻找林青荷的阴胎了! 可我师父看了一眼,却说。 “没什么不对的,应该就是这个阴胎琥珀。” “只是,林鬼算把它炼成护命阴胎,占了它不少命格之气,这东西身上的气场很弱,但也还存在,既然给林鬼算陪葬,那她肯定就是林青荷的孩子无疑了!”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没错,折腾了整整一宿,终于可以回去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擦亮。 只是,白河上清晨的雾气更浓,一路上的能见度依旧不高。 死倒不能见光,也没办法放倒放在船舱里,白刚就找了一大块儿盖尸体用的白布,盖在了女孩儿的身上。即便如此,她依旧直挺挺的站着! 她那右手里,依旧紧紧地攥着什么。 两艘船一前一后,徐徐而行。 这会儿事情忙完,白刚才有机会,他好奇地问我。 “十三,你刚才,下水破风水局的时候,怎么还捞回来一具死倒呢?” 我看了死倒一眼,回答。 “要不是她,我就死了。” 师父也看向我,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简单的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师父和白刚脸上的表情就更加不可思议了,当然,他们也都明白了,为什么我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要把这具死倒一起背上岸。 白刚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够意思!” “胡国华,你这徒弟,我喜欢!” 我师父却说。 “得了把你,你是带把的,长相也不行,我徒弟他喜欢女的!” “你……” 白刚居然被怼了个无话可说。 从河心岛经过时,梅老婆子开口,说要我们把她留在河心岛上,她要把林鬼算的金瓮,供奉在那座别墅里。 我们要拿的东西,已经拿到。 梅老婆子抱着金瓮上岛。 等我们准备走的时候,她却又回头,笑着对我们说。 “河心岛农家乐,会重新开起来的,十三,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捧场啊!还有你们,胡国华,白刚,记得都要过来啊!” 第73章 柳下借阴 梅老婆子突然说,河心岛上的农家乐还会开张,而且要请我们做客捧场! 这话,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回头看去,梅老婆子正阴沉沉地冲我笑着,就好像什么诡计得逞了似的,继而,她又抱着林鬼算的金瓮,转身,朝岛上农家乐所在的方向走去。 雾气朦胧里。 柳树下的那条道上,两边各站着一排纸扎人。 那些都是人皮纸扎,身上穿的花花绿绿的。 梅老婆子抱着金瓮,从那条道上走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碰到了那些纸扎人,还是刮了风,那些纸扎人竟全都倒在了地上,远远地看过去,两边的纸扎人就好像跪下了一样! 我心中一惊! 它们那是在给谁下跪? 林鬼算,还是梅兰英? 这也太诡异了! 这边。 白刚破开嗓子,冲着梅老婆子大骂。 “妈的!老给你捧个屁的场子,这鬼地方开农家乐,开个鸟蛋!” 盯着梅老婆子怀里的金瓮,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我给林鬼算捡骨做头的时候,那画出来的五官,冲我眨眼,微笑。 顿时,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息难以提起来,很是难受。 林鬼算他到底干了什么? 这时。 师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十三,别多想了,也别听她瞎说,这破地方,就算开了,也没人来!” “只要没人,她就开不起来!” 我嗯了一声。 下意识地,又朝着雾气朦胧的河心岛上看了一眼。 梅老婆子这会儿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之前那些,倒在地上的纸扎人,也不知是被扶起来了还是怎么着,它们居然全都又站了起来! 林鬼算死去,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 这些纸扎人肯定也是在三年前做的,可现在依旧好保存得好好的。 我甚至怀疑,这些纸扎人,有可能都还“活着”! 白河镇的河心岛农家乐,不会真的再次开起来吧? 我又想起农家乐后边别墅里,黑陶罐里的那些尸体,以及这些人皮纸扎,就觉得,这些农家乐真的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会儿,天色已经逐渐亮了。 我把目光从那河心岛上移开,坐下来,船往前渡口方向走,从河雾里出去,太阳光线撒在身上,心里的那种压抑感才算是驱散了一些。 没多大一会儿。 就能看到前边的渡口了,岸上,只有牙叔一个人,在等着我们。 昨天晚上一块跟我们过来的林水堂,并没有在岸上。 他已经走了吗? 牙叔远远的看到我们,显然有些激动,使劲儿地冲我们招手,我也抬手回应,告诉他,我们大家都没事。 毕竟,白天的白河叫白河,夜里的白河叫黑河,可是会吃人的。话糙理不糙,夜里下白河,基本上就等于先交出去了半条命。 一会儿的工夫,两条船就都到了岸边。 牙叔过来帮忙,把我们的装备往岸上背。 我们几个人,都上了岸。 牙叔又往老裴的船上看了一眼,也一脸疑惑。 “诶?十三,后边那位谁啊,咋个儿身上盖了块儿白布嘞?” 我回头看了一眼。 说实话,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死倒。 死倒只有真正死了才会倒下,如果一直都没办法了却心中的执念,就会那么一直杵着。既然我已经把她给带上了船,那我就得帮她,至少,应该找到她的家人,让她入土为安。 可能这是我唯一能够替她做的。 牙叔问我,我便回答。 “是河里一小姑娘,牙叔,咱请她一块儿上岸吧!” “帮我打伞!” 我把手上的黄油纸黑伞递给他。 牙叔愣了一下,随手把伞给撑开,不过,他仔细一想,脸上便是猛地一惊,手一哆嗦伞差点儿掉了。 “河里的,她……她是死人?” 我淡然地嗯了一声,因为有昨晚的经历,我觉得面前这死倒并不可怕。 纵身一跃,跳到老裴的船上,我矮下身子,当即把小姑娘给背了起来,牙叔虽然有些害怕,咽了口唾沫,但还是过来,帮我给那小姑娘打伞。 一边打伞,牙叔一边低声问我。 “十三,这,放不倒的死尸,不会是一死倒吧?” 我还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可牙叔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一脸不解。 “不对啊!十三,你们不是找林青荷的孩子去了吗?咋……咋个儿找了这么大个孩子呢?难不成,她的孩子在水里,还长大了?可这才几年的时间,没这么大吧?” 我才知道牙叔误会了,就摆了摆手,说。 “当然不是,说来话长,牙叔,这事等会儿跟你解释。” 牙叔点头,显然很好奇。 大白天的,基本上所有的阴物,只有一种地方能待。 那就是,柳树树荫之下。 所谓,柳下借阴,阴魂不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白河的旁边就有柳树,现在太阳都出来了,别的地方放不了死倒,我只能把她先背到柳树下,放在树荫里,现在,得想办法,找到女孩儿的家人才行。 根据白刚的判断。 这女孩儿溺水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至少不是陈年老尸,不会超过半个月。 可既然变成了死倒,那就足以说明,她死的时候很不甘心,有一股强大的怨气郁结在身体里,保证她尸体不化,站立不倒。 不过白刚也说了,一般的死倒因为死有怨气,都会害人,他当捞尸人这么久,从未听说过,死倒能救人的,他师父柳龙虎也从未提到过这种情况。 这死倒,确实太怪了。 这的确很奇怪,便是我师父也没听说过这情况。 把死倒放好,我再次看到,她的右手,竟还是死死地攥着!说实话,我真的愈发好奇,她的手里,到底攥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会不会与她的死因有关? 可她自己不松手,死倒的手是掰不开的,也没办法去看,她到底拿了什么,除非用一些锋利的法器将其斩断,这办法自然是不妥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这女孩儿的家人! 白刚是个捞尸人,而且,也干了几年了,圈子里人脉还是很广的。死倒在柳树下放好后,他开始打电话,去联系人,询问这事。 期间,白刚还找人送来了帐篷,在柳树下搭好,将她藏了起来。 否则,一具尸体大白天地杵在白河边上,实在太吓人了。 昨天晚上,我给林鬼算捡骨,也算有收获,至少,林青荷的孩子已经找到了。 只是,现在是白天。 林青荷不能见光,只能藏在后备箱的瓮棺里,我过去,把那个装着阴胎琥珀的红盒子,也给放在后备箱的瓮棺里。 “林青荷,当年害死你的那个人,叫林鬼算,他人已经死了,这红木盒子是我们从林鬼算的棺材里找到的,他留有遗信,说这个盒子里的阴胎琥珀,就是你的孩子。” “你们母子连心,自会有所感应,你就先认下,如果是的话,动一下瓮棺,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就把它扔出来!” 说完,我就站在一边等。 第74章 奇怪的要求 师父和白刚也都在旁边等着。 毕竟,因为这事,我们忙活了整整一宿,要真给搞错了,被那林鬼算给耍了,说实话,我们可能都有返航去河心岛,摔了那林鬼算金瓮的冲动! 大约等了有两三分钟。 那口瓮棺,终于微微晃动了一下。 那个放着红木盒子的阴胎琥珀,并没有被扔出来。 看到这,我才算长舒一口气。 很显然,母子连心,林青荷的确能够认出,红盒子里边的阴胎琥珀,就是她的孩子。 师父将瓮棺的盖子盖上,后备箱也锁了起来,顺手,还在上边贴了两张镇阴符。 有了林青荷的孩子,加上林鬼算也死了。 万事俱备,我们就有办法,化解林青荷心中最大的执念,只是,等到今天晚上,我们得回村给她做一场法事。 如果林青荷能够放下一切,入了轮回,这便是魂魄鬼祟最好的归宿,可如果她放不下,出坟七日之内,她就无法再走阴路,去阴间,那她就得一辈子留在阳间! 我母亲被困在柳河爬,差不多就是类似的情况。 而她得被困在阳间,怕是要生生世世做个游魂野鬼,一旦遇上厉害的阴阳先生或道士,被人斩杀,那便会魂飞魄散。 同样,如果我无法为我妈捡骨,有一天她遇上厉害的人物,结局也是一样的。 想起我妈的事情,我就为我师父说的那个给我妈捡骨的条件头疼。 她害我的时候,我才能为她捡骨。 昨天晚上,她甚至肯为了我,冒险上岸,她怎么可能会害我? 这会儿。 我师父又问牙叔。 “林水堂呢,他昨天晚上,不也跟了过来吗?” 牙叔回答说。 “林水堂啊,他天快亮的时候就走了,接了个电话,说是,警方找他有些事情……昨天晚上,毕竟死了人,他说,那些事,他需要去处理一下。” 的确,昨天晚上死了两个人。 一个是那隔壁村的风水师老谢,另外一个是林鸿运。 他们俩都死在了我们村的老县衙,老谢当时是被林水堂给弄死的,即便真相如此,我也觉得老谢的死,是他死有余辜,就算查到我这里,我也不会说杀掉老谢的人是谁。 至于那林鸿运,则是为了诅咒我师父,被那小鬼反噬而死,这种死法,在阳差那里的结果,顶多就是一个精神分裂自杀。 不过,毕竟有两条人命,事情的确不好解决。 我估计,回头我们几个,可能也得跟警方接触,毕竟,当时我们几个可全都在场,且有冲突。 这件事情,等警方找上门来,再配合调查也不迟,我们这边,必须先把善后的事情给处理好,这会儿,白刚接了一个电话,走过来说。 “十三,死者家属找到了!” 不愧是白刚,这办事效率就是高,这才不到半个小时,就联系上了死者的家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刚走过来,白刚的手机,就先又响了下来。 一看是陌生号,白刚看向我,点了点头,那意思肯定就是说,这是死者家属打过来的。 我也点头示意,白刚立即接通,且开了免提。 “请问,您是……是白先生吗?” 对方应该是个中年妇女,说话声音很好,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白刚把声音端起来,中气十足的问。 “对,我是白刚,请问,您哪位啊?” 对方立即回答说。 “白先生,您好,我刚才听说,您在白河里捞到了一具尸体……我……我看了照片,那……那是我闺女的……哦,对了,我……我叫孙翠荣,是宋熙蕾她妈!白先生……她……她现在在啥地方?” 来电话的人是那个女孩儿的母亲,她的情绪,显然很不稳定。 白刚回答。 “遗体刚刚上岸,她在白河渡口这边。”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前跟您说下,你女儿她,是个死倒,可能有些麻烦。” 电话的孙翠荣则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她又说。 “我……我,我男人死的早,家里也没个劳力的,我在白河镇也没个亲戚啥的,白先生,您……您能不能帮忙,把我家蕾蕾,给送回来啊?” 白刚愣了一下,这要求倒是无可厚非,可白刚都说了,孙翠荣的女儿成了死倒,孙翠荣居然没什么反应,也不害怕,反倒要白刚把尸体给送回去? 正常人的反应,哪怕知道女儿去世了很伤心,可要是成了死倒,那肯定是惊慌失措的反应才对。 孙翠荣这反应,显然不太对啊! 白刚看了我一眼,他又回答。 “没问题,孙女士,您把地址发给我就行了。” “不过,您女儿的事情,有可能是谋杀,要不要报警?” 听到这句话,电话里那女人迅速强调。 “不!不不!白先生……您千万不要报警,千万不要啊!” 我和白刚当即一愣。 孙翠荣这要求,还真的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她女儿溺亡,尸体找到了,肯定要交给警方来处理一些事情的,毕竟,到底是她自己不下心失足落水而死的,还是被人谋杀的,这需要警方来查。 主动要求千万不要报警,那肯定有问题! 我和白刚二人,面面相觑。 白刚则试探着又多问了一句。 “孙女士,正常来说,应该走个流程的,你女儿她,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 电话里那孙翠荣却是抢着白刚的话说。 “我女儿她,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她……她只是去白河上游玩儿,不小心落水,人才没了的……白河水大,我……我又没什么钱,也请不起捞尸队,所以……唉……所以才一直没有能捞她上岸,她没了,只是个意外,没什么可报警的……” “哦,对了,白先生,捞尸的钱,您……您能不能少收些,我……我手上真的没钱……” 显然孙翠荣这话,说到最后,转移了话题。 白刚叹了一口气,说。 “是这样的,孙女士,你女儿的尸体,并不是我捞上来的,收不收钱,他说了算。” “等会儿,那位先生也会跟着我去你家,到时候,你直接跟他说。” “你就先把地址发过来,我开车,把你女儿给送回去!” “记得准备个灵床,别到时候,人没地方放!” 白刚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就是,死者家属孙翠荣家的地址,我也看了一下,白刚说,这地方他知道,距离不远,也在镇上。 宋熙蕾这件事,我和白刚去办就成。 师父和牙叔就先回村里,看那边有没有啥事需要处理,毕竟,昨天晚上在老县衙出的事可不小。 那种事发生在我们村,不可能一点儿风浪都没有。 当然,除此之外,晚上还需要给林青荷,以及她的孩子送阴,这也需要准备。 渡口上。 师父和牙叔先开车离开。 我在渡口等着,没多大一会儿,白刚就从他家里开过来一辆深绿色的皮卡车,白天运尸体,倒也没什么禁忌的,只是宋熙蕾是个死倒,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是个办法。 毕竟去孙翠荣家里,可是要从镇子上过的。 我们拉着这么一个死倒,招摇过市,那实在不合适。 白刚挠了挠后脑勺,揽住我的肩膀问我。 “十三,要不……你去跟宋熙蕾谈谈,让她配合一下,先躺下来?” “啊?” 我疑惑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跟她谈?她是个死倒,真能同意吗?” 可白刚却笑眯眯地说。 “试试看嘛!十三,你想啊,既然她能在水底下救你,那就说明,你俩之间,肯定有着某种因果关联。再说了,你把她捞上来,按照捞尸人的规矩,你得替她申冤,化解心中的那一口怨气,她有求于你,现在,应该会听你的!” 白刚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我就走了过去,掀开柳树下的帐篷。 走到宋熙蕾的身前,却又感觉有些别扭,她的脸是朝着背后的,我就又走到她身后,当面跟她说。 “宋熙蕾,你已经上岸了,你的家人,我也已经找到。” “只是,现在我需要把你送回家里,你得先躺下来,这样,我们才能方便把你送回去!” 第75章 红绳 正常来说,死倒在散去那一口怨气之前,是根本不可能倒下的。 我也只是姑且一试。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们就只能竖着把宋熙蕾给送回她家里。 大不了路上就把她给包严实一点,死倒死倒,只有散出那一口怨气才会倒下,上了车,无论车子怎么颠簸,她都不会倒。 只要保证,她别从车上掉下去就行了。 可是,我话音刚落。 扑通一声! 宋熙蕾还真的,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我没料到,这办法还真的有用,回头看向白刚,白刚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显然,他也觉得那只是随口一提的办法,不那么靠谱。 白刚一路小跑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死倒,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 “我操!十三,你可真牛掰!” “当年,整个白河镇,就我师父一个人,能让死倒不泄气倒下,没想到,你……你也能做到啊!” 我也是尴尬一笑。 “凑巧吧!” 蹲下来,我让白刚帮忙,把宋熙蕾背起来,放在了皮卡车上。 还是之前的那块白布,给她盖了起来,上边又多盖了一层收尸袋,身体用捆尸绳固定好。 跟老裴打了个招呼告别。 白刚开车,我们离开了白河小码头,一路上从小镇子里穿过,倒也没出什么意外,死倒也很平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孙翠荣家所在的片区。 这个地方在小镇的郊区,附近都是那种自建房,一个一个的小院样式差不多,应该也都统一规划过。 进了这条街,我们按照门牌号,很快就找到了孙翠荣的家。 他家门口,站着个中年妇女,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穿了个大花的长裙子,大卷儿棕红色的烫发头,脸抹得很白,薄唇上还涂着血一样的口红。 白刚摇下车窗问。 “是孙女士吗?” 中年妇女往车上巴望着,点了点头问。 “是我,孙翠荣,你是白先生?” 白刚嗯了一声,直接开门下车。 孙翠荣探着头,看了一眼皮卡车后的车斗,她脸上的表情,却显出几分冷漠,那可是她女儿,她甚至都没有哭,脸上也没有多少伤心的表情。 “白先生,能把我女儿,送到屋里吗?” “我家里……还没来得及准备灵堂!” 白刚看向我这边,我嗯了一声,点头,就走过去,白刚则跳上车斗,小心翼翼地把宋熙蕾给扶起来,放在了我背上。 孙翠荣见我背尸的时候,还认真地瞅了我一眼。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孙女士,请在前边引路,两扇大门,要完全打开!” 白刚说了下规矩,孙翠荣也没多说什么,就走在前边带路,我则背着宋熙蕾的尸体,跟着她往屋里走。 正走的时候。 我感觉,好像有人在附近盯着我们这边。 下意识的扭头,我扫了一眼。 这大白天的,我居然看到,前头街道口的一个有些暗的角落里,站着个女孩儿,她身上穿的衣服,跟宋熙蕾一模一样,发型也一样。 我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可再仔细往那边看,那个女孩儿却不见了。 白刚说过,刚才死倒能听我的话,那是因为,死倒的魂在尸体上还没有走,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刚才在那巷子里看到的,又是什么? 又多看了一眼。 那边确实没人,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我继续背着宋熙蕾的尸体,往前走。 孙翠荣把我领到了侧边一个房间里,我看到,床上的铺盖全都揭了,就铺着一条光板破凉席。 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准备。 不过。 我看周围的墙上,贴的一些明星歌手的粘片,就能看得出来,这个房间,应该就是宋熙蕾活着时候住的房间。 没有灵堂,放这里最合适。 死者的后事,都是死者家里应该负责的,可孙翠荣什么都没有准备,我自然也不应该多说什么,靠近床铺,我小心翼翼地把宋熙蕾放好,可那孙翠荣甚至都没有过来搭把手。 我真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宋熙蕾的母亲。 把宋熙蕾放下去的时候,我也看到,她那右手也跟着缓缓地放下去,她紧紧攥住的右手,竟然稍稍地松开了那么一点! 下意识的,我多看了一眼。 我从她的指头缝儿里,看到了一段儿红色的绳子,跟那种红头绳似的。 不过只露出了一点点,我也不知道,她这手里攥着的是一条红色的头绳,还是说,红绳子上还拴着什么别的东西。 当时子煞咬到她的时候,立即松开了。 会不会是跟她手里攥的这样东西有关? 当然,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她手里攥着的,毕竟是她的东西,想必也非常重要,我自然不会去碰。 随后。 从房间出去。 孙翠荣跟在我和白刚的后边,说。 “白先生,这……我家里一穷二白,啥都没有,也没办法请两位进屋里休息,也就……不留你们了……” 我和白刚在院里刚刚站定,正准备说,她女儿是死倒的事情,她居然先说了这个,这没别的意思,就是要直接赶我和白刚走了。 这女人,我们把她女儿的尸体送回来,她连声谢谢都没有,就要赶人走? 说实话我对孙翠荣这人已经有些厌恶了。 我也没心思交代什么,转身就准备离开。 白刚却拉住了我,他故意看向孙翠荣,说。 “孙女士,是这样的,刚才我跟你说了,你女儿的尸体,不是我捞上来的,是这位胡先生捞上来的。酬劳的事情,您跟他谈!” 提到酬劳,孙翠荣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虽然她那张脸上擦着很厚的脂粉,但也还是挡不住,提到钱她的脸骤然间黑了下去! 她挤出了一点点抱歉的样子,跟我说。 “胡先生,我,我真的没钱,要不……我去问邻居借借……” 看她那样子,或许她真的苦衷,或许她就是不想给钱,而我过来,本就不是为了赚钱,所以,我也不想多说,也不想在这里多留,就说。 “酬劳的话,就不用了,带你女儿上岸,也是举手之劳,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刚,咱们走吧!” 白刚愣了一下,他想要拉住我,但我还是走了出去,白刚在后边跟着,嘴里边一直跟我低声絮叨。 “哎哟,十三,咱们过来送尸体,我可是你的助理,你……你连一分钱都不收,我这一趟不是白干了吗?我这一趟,我连油钱都赚不到啊!” “油钱,我给你报销!” “得嘞!” 白刚这才屁颠屁颠的上车,我真的一阵无语。 不过白刚这性格,我现在已经渐渐地习惯了,最让我感觉奇怪在意的,是那孙翠荣。死到上岸,是要找人报仇的,如果解决不好,肯定得出人命。 坐在车上,我问。 “白刚,你没弄错吧,刚才那女的,是宋熙蕾她妈吗?” 白刚握住方向盘,启动车子,回答。 “肯定错不了啊,你刚才送她进那屋子,看起来,应该就是宋熙蕾的房间啊!要真有问题,我估计,你没把宋熙蕾给放床上,她就先站起来了。” “到这会儿还没站起来,那应该是没错的!” 白刚的分析,总能直击要点,的确是这个理儿没错。 他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行了,十三,你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宋熙蕾她在水下救了你一命,你把她从水里给捞了上来,还送她回了家,你们俩之间的因果,现在已经扯平了!” “后续那死倒肯定还会再站起来的,死倒上岸,肯定要找人复仇,不过,到那时候再出什么事,就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 车子走的时候。 孙翠荣已经把大门给关起来,回了屋里。 我背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想着刚才的事情,白刚掉转车头,车子的后视镜照向这条街的深处,后视镜扫过,我居然又看到,那边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儿。 浅蓝色的短袖,深蓝色的百褶裙,还有白色的长袜子。 “等一下!” 我立即喊停了白刚。 第76章 死了的老谢 白刚猛地一踩刹车。 我的视线定住,再看那后视镜里,但角度不对,看不到那边街上的角落,我迅速又将头从车子里探出去,往后边远处看去! 没错!这次,我看清楚了,的确是个穿校服百褶裙的女孩儿,身上的衣服跟宋熙蕾穿的一模一样。 兴许是察觉到我往那边看。 她一转身就跑了,我也没看清楚她的脸。 白刚也回头看去,问我。 “十三,咋了,你这一惊一乍的?” 我示意他继续开车,这条街比较窄,而且小巷子口很多,就算我们追过去,估计也追不上那个在远处偷看的女孩儿。 当然了。 白刚说得没错,因果已经了却,我也没必要再多管闲事。 我回过头来说。 “后边巷子里,有个女孩儿,看起来跟宋熙蕾很像,穿的衣服也跟他一样。” “啥玩意?” 白刚一脸难以置信,就也回头看了一眼,不过,这会儿那道身影早跑没了影儿。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又说。 “兴许是宋熙蕾的同学,好奇自己同学出事的事情,既然是一个学校的,身上穿一样的校服,不稀奇。十三,我先送你回柳树村,这清单,你先看下。” 白刚这话,转折很大,我疑惑。 “啥清单?” 白刚则只顾开车,不过他把手机递给了我,我打开看了一下,那是一张手机表格图,做得很粗糙,但上边的项目,非常详细。 “杀猪刀,使用一次,价格1000。” “青铜压口钱,租借使用,价格1000。” “三清刺,使用一次,租借一次,价格2000。” “捞尸船,租借使用一次,价格5000。” “捆尸绳,租借使用三根,优惠价3000。” “……” 最后一项,还加了油钱50块。 刚才还在讨论,那宋熙蕾同学的事情,话题突然转到这个上边,我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列表,足足有一页多,我一脸不可思议,好奇的问。 “白刚,这表格,你啥时候做出来的?” 白刚一边开车,一边很淡然地回答。 “渡口上,联系宋熙蕾家人的时候啊!” 好吧,我真的是服了。 我最后看了一下,结算的金额,居然还有一项,友情价折扣,算下来,这次出任务的总费用,四万七,他抹掉零头,取了个整数。 “行了,看完没什么问题,等会儿我发给你,到时候,让你师父结吧,老胡他干了一辈子的捡骨师,家底肯定厚得很呢!” 不过,这次的事情,由我而起,我说。 “还是我结吧,老规矩,取了钱,到时候送你家!” 我闭上眼睛,躺在靠背上,脑海中乱糟糟的。 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过这会儿刚刚从宋熙蕾的家里出来,我的脑海里老是浮现出她那张脸,时不时地又想起,她攥在手里的红绳子。 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想到,我妈绑头发的红绳,看起来跟那种料子的红绳很像。 白刚一路把我送到柳树村家里。 走之前,他也问了,老县衙那边的事儿,我师父说,他和牙叔回来的时候,老县衙那边的地面,已经全都被冲洗干净了,一点儿痕迹都没留。 警方也没有来柳树村走访调查,更没有跟我师父他们联系。 之前。 在渡口上的时候,牙叔说,林水堂天快亮的时候离开,说是跟警方处理一些事情,柳树村的事情,难道都是他做的? 他到底怎么做的,或者说,怎么跟警方沟通的,居然让那么大一件事,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白刚一听这个,也是一脸懵。 这样的手段,实在太厉害了。 他当即说。 “十三,你这老爹,看起来老实,实际上,手段不简单啊!” 我没多说什么,虽然我了解以前的他,但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从他干掉老谢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他跟以前不一样。 可让我从未承认他是我老爹,他根本不配。 “他不是我老爹!” 我当即说了这么一句,白刚才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嘿嘿一笑说。 “抱歉啊,十三,看我张嘴……那个清单,记得让你师父看下,我就先回去了。” 白刚说完,开着他的皮卡车,扬长而去。 我把清单,转发给了我师父。 师父看了一点儿都不好奇,只是说了一句。 “这小子,还真跟他师父一样,不过,明算账,有的时候,比糊涂账要好得多。” 师父和牙叔回来的早,他们早就已经把林青荷今天晚上送阴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需要等晚上,就能做科仪法坛,给她和她的孩子送阴。 昨天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我们都疲惫不堪。 师父早买好了一些凉菜和肉,他老喜欢虎皮凤爪,这次,居然又买了一大兜,说实话,给林青荷背尸我真的是有阴影了,我只吃了凉菜和猪头肉,虎皮凤爪我实在是吃不下。 喝了一些我们本地酿造的烧刀子,几口下去,我就已经晕乎乎了。 酒足饭饱。 牙叔回了他家院里,我和师父也各自回屋休息。 可能是太困了,我几乎是沾床就睡,我习惯侧身面朝床里边睡,可不一会儿,我就突然感觉,好像有人站在我背后床边! 一个激灵,我就醒了,立马翻身回头看去! 果然,我背后猛然杵着一张惨白的脸! 她站在我床边,俯下身子,一脸天真地看着我,微笑着,可这笑太诡异了! 我一看,这不是宋熙蕾吗? 我把她送回了家,她怎么跟到这儿了? 我的双手胡乱扒拉着,下意识地往床里边后退,可是,我发现我身体很沉,根本不能动! “哥哥!” “哥哥……” 她冲我喊着哥哥,那声音柔弱甜美,却又空灵诡异。 虽然她脸上挂着笑,可在这种情况下,我紧张到了极限。 “哥哥,我给你跳个舞吧?” 我说不出话来,她从我床边往后退了一点,然后,她的左手捏成了天鹅状,还真的给我挑起了芭蕾舞,她跳得很专业,飘飘起舞,轻飘飘的,只是她的裙子,头发都湿了,贴在身上,看起来却又很惊悚! 在她跳舞的时候,她的右手,却一直垂着,她的手里,依旧攥着红色的绳子,露出了一点点! 一边跳着,她身上的水,还不断地往下流淌。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了一个纸人,黏在了地上…… 我被吓醒了! 一个挣扎,睁开了眼睛,看到窗外还有亮光,再看地上,并没有被水淋湿的纸人,长舒了一口气,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还好,刚才那应该只是个梦。 人太累的时候,心情紧绷,可能是我昨天晚上太累了,睡着了才会做那种噩梦。 醒了后。 我突然感觉,有了尿意,有些憋不住,看到外边天还亮着,时间可能还早,醒来后知道那是个梦,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挪到床边,我伸脚去找鞋子,可找了半天,低头往床底下一看,却没发现有鞋子。 这倒是奇怪了。 左右一看。 我居然发现,鞋子在门口,难道我喝晕了,进屋的时候,把鞋子脱在了门口,我光脚走过去准备穿上鞋子,可突然发现! 我的鞋子里边,居然被塞了什么东西,穿不进去! 坐在凳子上,我拿起鞋子一看! 我差点儿叫出来,当即把鞋给扔了! 地上一团白色的东西,已经散开了,那居然是一条女人穿的白色长筒袜子! 确切来说,这袜子,跟宋熙蕾穿的那双是一样的。她的袜子,怎么会在我的鞋子里?到底是谁干的,我立即开门出去,想问问我师父。 可喊了半天,我师父根本没在家,这会儿快到傍晚,太阳都下山了,晚上还得给林青荷送阴,他这是去哪了? 尿意一旦起来,就憋不住了。 我心里沉沉地去了厕所。 农村的旱厕,大都很简易,因为我个子比较高,站在没有顶的厕所里小便,甚至能看到院墙外边。 一边放水,我一边往外边扫了一眼,顺便看我师父有没有在外边。 兴许,他去找我牙叔了呢! 冷不丁的,我看到,外头路边大柳树后站着个人! 那人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村民,因为有一块一块的福字,是那种唐装,很贵气的风格,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从树后边挪了两步,也看向了我。 那张脸上,突然间挂起了几分笑意。 这一下,尿都给我吓回去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光溜溜的谢顶头,那不是老谢吗? 靠! 昨天晚上,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第77章 横棺堵门! 昨天晚上老谢就死了,是被林水堂给干掉的,当时就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 这会儿,他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那儿? 这不可能啊! 我揉了揉眼睛,再往外边看去,虽然距离远,那边树荫下光线不好,但老谢那谢顶头很明显,还有昨天他穿那黄色的唐装,确实没错! 难道,那是老谢的魂儿? 大白天的见鬼,这怎么可能? 不过。 再仔细一看,我差不多就明白了。 老谢这会儿站的地方是一棵老柳树的底下。 柳下借阴,阴魂不散,即便大白天,鬼魂也是可以出现在柳树树荫底下的。更何况,那个方向柳树很多,树荫层层叠叠的。 老谢这个人,活着的时候,阴险狡诈。 死了之后,又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附近,怕也是不安什么好心。 虽然这会儿我的心里还突突直跳,但我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必须得把那老谢给赶走,要是被他给缠上,怕也很麻烦。 我迅速提上裤子,从院里跑出去! 旁边就有柳条,我随手折了几根柳条,一边走,一边用力将其拧在一起,弄成了一个鞭子,冲着刚才老谢所在的那个方向,就追了过去。 可是,当我追过去之后,老谢却又不见了! 我走到那边的柳树底下看了看,这地方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但在我低头的时候。 我却听到,有人在笑! 那笑声不大,却又空灵而诡异,听起来很像是老谢的那种阴险的笑声。 这笑声让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立即起身,我朝着四周看去。 可这附近,除了柳树,别的什么都没有,刚才我在院子里看到的老谢,却也并未现身。 从小,我师父就教我一个道理,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如果真遇到什么鬼祟,不要怕,柳条打鬼,跟弯腰在地上摸石子吓狗的作用差不多。 难道说,我折了柳条,做成了打鬼鞭,把老谢给吓跑了? 没找到老谢,我也就回去了。 那根柳条就丢在大门口。 不过。 回去的时候,我却发现,大门是开着的,可我明明记得,我出来的时候把门给关上了啊!难不成,老谢趁我出来的时候,进了我家院里? 他要干什么?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往院里看了一下,倒也没看到什么。 随手再抓起我放在门口的柳条鞭子,我放轻脚步,再往院里走。 院里什么都没有,我轻轻地关上门,再进屋看。 堂屋一样没人,也没瞅见那老谢,我师父那屋的门也是半开着,估计,师父应该是早出去了,他的房间里也没人。 也不知道我师父去哪了。 没找到老谢,我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我随手摸出手机,跟我师父打了个电话。 不过,很快师父那边就接通了。 他说,他和我牙叔去镇子上了,早上给林青荷定的纸扎,差不多已经快弄好了,等会儿拉回来,他让我自己先对付口吃的! 老谢的事儿,让我阵阵不安。 我准备跟我师父说说,可师父那边却好像在忙着什么,先挂了电话。 又找了找,屋里的确没瞅见那老谢的影子。 兴许,刚才大门是被风给刮开了,我也就没多想,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柳条鞭子我放在门口,要真有什么,等会儿拿起来就能出手! 推门走进去。 感觉还是有点儿困,这会儿也还早,我就准备去躺下,再稍微睡会儿,晚上给林青荷送阴,估计还得熬夜,可这门一开,我却突然看到,我的床上,居然躺着个人! 刚才我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这会儿冷不丁的突然看到,床上躺着个人,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脑海里也是嗡嗡作响! 床上躺着的,是个女人。 她身上的衣服,是浅蓝色的,而她的下半身,却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百褶裙。裙子的下边,还穿着两条白色的长筒袜子和红鞋子! 那是宋熙蕾? 我的呼吸都变得紧了起来,但仔细一看,却也不对。 我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不管是手脚,还是衣服,其实看起来很是粗糙,朝着那边走近几步,我便确认了,那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个纸扎人! 操,这谁干的? 谁把一个纸扎人,给放在了我床上? 纸扎人的脸是朝着床里边的。 那姿势,倒是跟我平时睡觉的姿势差不多,我从床尾方向绕过去,看了一眼,也没看到别的,就瞅见,这个纸扎人的右脚上,穿的是一条真正白色长筒袜。 而她的左脚上,那条袜子是假的,用白纸糊上去的。 方才我醒过来的时候,鞋子里被放了一条白色长筒袜,刚才出去,我给放在外边窗台上了,这会儿倒是不见了,没想到,居然也被穿在了这纸扎人的身上! 刚才我在外边看到了老谢。 难道,是他那狗东西,趁我不注意,把宋熙蕾的纸扎人给放在了我的床上? 也不对啊! 宋熙蕾的事情,跟他老谢,应该没什么交集啊! 确定是纸扎人,我也就没那么怕了。 一个纸人躺在我床上,总归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 我走过去,一把提起来那个纸扎人,给拿到了外边的院里。 摸出手机。 我又给胡叔打了个电话。 可偏偏这时候,我这电话咋拨都拨不通,也不知道是没信号,还是我手机欠费了? 把纸扎人给放在院里。 我又去了堂屋那边,拿了一盒火柴,这会儿,我刚好注意到,林青荷藏身的那个瓮棺,被放在旁边的储藏间里。 她那瓮棺上,放着一碗水,水没有撒,这说明,她那边倒还一切安定。 到了院里。 我划亮一根火柴,丢在纸扎人身上。 很快,这纸扎和里边的竹篾,便彻底烧了起来。 纸扎人身上本就没有什么,五分钟不到,就烧完了,连那条白色的长筒袜子也一样被烧了个干净。 看着这些东西,都成了灰。 我这心里那种沉沉的感觉,才算是消失了。 我在想。 要真的那老谢干的,碰见他我可不怕他,他可不是林青荷那种尸解成鬼,只是普通的游魂野鬼,那根柳条鞭子就够他受的! 我也没了睡意,就拿着柳条鞭子,在院里等! 要那死鬼老谢再出现,我就干他! 可是。 我等了半天,老谢也没再出现,坐了一阵子,已经有点儿饿了,我准备去厨房,下包泡面对付一下得了,可大门外边,偏偏却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脚步声和凌乱,也有人在吆喝着什么。 好像还有汽车的声音。 难道,师父他们回来了? 朝着大门口走去,可刚走了两步,我就听到有芦笙奏出了哀乐,声音越来越近。 这是有人出殡? 隔着院墙,我还看到,一些白纸钱被人撒得老高,呼哧一股风起来,有不少白纸钱还被卷进了我家院里。 除此之外。 外边还有着一阵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好像人还不少。 突然间。 砰的一声响! 我听着,那声音好像是,棺材落在了地上! 这声音明显很近。 我心说,这他娘的不是会把棺材给放在我家门口了吧? 出殡的棺材是不能落地的,要真沾了地气儿,碰到哪儿,就得埋到哪儿,这说明,死者选择了这个地方,如果不按照死者的意愿执行,那肯定要出事。 要外边的棺材,真落在了我家门口,岂不是要葬在我家门口? 这怎么成? 我立即开门,准备出去,看到底是啥情况? 师父在村里有些威望,人缘还不错,村民们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干吧? 但我一开门,就看到! 果然,外边一口大棺材,横着放在地上,直接把大门出去的路,给堵得死死的! 第78章 两腮无肉不可交,满脸横肉是为凶 不远处停靠着一辆小货车,显然,应该是拉棺材用的车。 除了这辆车之外,还停着三辆旧面包车。 车上的人,全都下来了。 有的撒纸钱,有的跪在地上哭丧,有的烧纸,有的烧香点白蜡烛,还有的人,则在忙碌着搭棚子,贴白色的对联,看来,他们这是要在我家门口,搭建个灵棚! 这些人,我连一个都不认识。 显然他们根本不是我们柳树村的人。 一上来就用一口棺材,堵住了我家大门,显然,他们这些人来者不善,怕就是来寻衅闹事的! 他们看到我一个人开门出来,却也不理会我,自己忙自己的。 我开口询问。 “你们是谁?” “把棺材放我家门口,啥意思?” 话问了出来,可是,他们根本没一个人回应,我咬了咬牙,又拿出手机,做出准备打电话的姿态,并说。 “你们再不停下,把棺材抬走,我就报警了!” 这些人这么办事,似乎没有准备善终,我一个人可干不过他们一大群,也不知道师父他们啥时候能回来,现在想要解决问题纠纷,那得找警察帮忙。 可就在这时。 方才一直跪在地上哭丧的一个男子,突然站了起来。 哭了半天,他那张脸上连一滴泪都没有。 这是个中年人,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多岁,脑门上的头发很少,油光满面,且满脸的横肉。那些横肉在他脸上堆积出好多横竖的道道,特别是他眉心的位置,一条竖纹显得格外清晰。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突然间,几步走过去,在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把从我手里夺过了手机。 他将我的手机给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我那手机瞬间就报废了。 “还他娘的报警,报你娘那个蛋!” 说着,横肉男居然还一巴掌冲我抽了过来,他出手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这人下手绝对不轻! 我赶紧躲了一下,他倒是没打到我。 横肉男看到躲过了他那一巴掌,非常的愤怒,又冲我过来,想要继续动手,但后边另外一个人看起来清瘦一些的中年男人过来,拦住了他。 “红波,慢着,先别着急!” 横肉男很听这个人的话,冷哼了一声,就停手了。 这清瘦中年男人的年龄,看起来跟横肉男应该差不多大,四十多岁,不过,他脸上没肉,且颧骨以下跟刀削斧劈了一样,面相很是凌厉,单眼皮,眼白多,看人的时候目光之中,带着些许阴沉,且总斜着看。 跟那横肉男的共同点是,这两个人,头顶的头发都很稀疏,看起来,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秃顶的样子。 相经里有句话,倒是正好暗合了这两人的面相。 两腮无肉不可交,满脸横肉是为凶。 这两个人,一个横,一个为人阴险,今天这事,怕是不好办。 拦住横肉男,那清瘦的中年男人看向我,露出了几分笑。 但那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他问。 “你,就是胡十三吗?” 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可我并不认识他,只是仔细看,感觉这人有几分熟悉。 我嗯了一声,问他是谁? 这人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 “介绍一下,我叫谢凌,这位,是我堂哥,谢红波,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但你肯定认识,我们的四叔,谢安!” 谢安我当然认识,他就是隔壁村那风水先生老谢啊!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边堵门的棺材。 原来,这是老谢的棺材! 大约半个小时前,我就看到了老谢的魂儿,在这附近游荡,这会儿,谢家的人居然就抬着棺材就上门闹事了! 这个老谢还真的是阴魂不散,死了都不能消停! 也怪不得,我不认识这俩人却觉得他们有些眼熟,而且,这俩人都有要谢顶的征兆,原来,他们真的是老谢的亲戚。 “谢安我认识。” “但你们把他的棺材,放我家门口,这啥意思?” 我这么问那谢凌,谢凌还是笑着说。 “唉……胡十三,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昨天晚上,我四叔死的时候,你也在场,他的死,跟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还不明白,我们谢家人把棺材放在你家门口,是啥意思吗?” “行了,喊胡国华出来吧,这种事儿,你一个小孩子做不了主的!” 我则没什么好气的回答。 “我胡叔不在家,你们有啥事,就直说吧,没必要这样!” 谢凌冷笑。 “没必要?” “小伙子,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你跟我说没必要?实话告诉你,我们谢家人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我四叔,讨个公道!” “四叔他死得冤,到现在,棺材里他那遗体,眼睛还闭不上呢!” 昨天晚上老县衙那边发生的事情,连我们村的人都不知道,这谢家人怎么就知道了,而且,还认为是我们害死了谢安? 我疑惑。 “谢安死了,跟我们有啥关系?你们要想报仇,可以找人去查啊!” 这次,那谢凌却是咯咯的冷笑了起来。 叹了口气,他说。 “要真能查出来,我们还需要来找胡国华吗?” “人家已经给了尸检报告,说是自杀的,可我四叔给我托梦,说他是被胡国华和你胡十三,给害死的!四叔死了都下不了葬,我们不来找你们,找谁啊?” 我心中一动,果然,是那老谢搞的鬼。 不过,杀了老谢的人是林水堂,他不让谢家的人去找林水堂报仇,反倒是来找我和我师父闹事,他这是什么意思,找软柿子捏吗? 当然。 从这谢凌的话里,我也再次听到了林水堂的神通广大,老谢被杀,那显然就是他杀,最终给谢家的结果,居然也能说成是自杀。 我觉得,我还是把林水堂这个人,看得太浅了。 他真的只是那天在老县衙,那个隐忍之后,忍无可忍才能爆发的软弱男人吗? 他不像! 兴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附近不少村民们也都过来看热闹了。 这些村民,对着我家这边的事指指点点的,并没有过来帮忙的。 平日里他们就对我家这种赚死人钱的很忌讳,这会儿更是说起了风凉话。 “哎哟,你们看着,那胡家果然摊上事了吧?” “我就知道,死人钱,不能赚,是要遭报应的,看着那胡国华有些钱,这不,大门都让棺材给堵住了!” “昨天晚上,我们家隔壁那人,还敢跟着胡国华,赚八百块钱,说是抬了一口什么棺材,哎哟,拿钱,我们家可不敢赚!” “就是,有钱赚,得有命花才行呢!” “……” 谢凌听到那些村民们的议论声,转而看向那些人,说。 “对,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儿!” “我们谢家人,也不是故意过来闹事,实在是我四叔,给胡国华办事,死在了你们村的老县衙里。我们谢家人过来,就是想要给我家四叔,讨个公道!” “希望没有打搅到大家!” 谢凌这个人很会说话,他话说完,那些对我们本来就有看法的村民,一个个都说。 “没事没事!这么大事儿,那肯定得解决!” “不打扰的,不打扰的!” 在他们看来,事儿闹得大一些,他们看得更带劲儿! 可实际上,我们村的老县衙,是我师父出钱修的,村子里的两条水泥路,是我师父全资修的,他们平日里,不但不念我师父的好,还说我师父赚的死人钱,不干净! 这会儿,一个个竟还落井下石了起来。 谢凌看着那些村民,对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乡亲们,不打搅就好,多谢大家,行这个方便!” 转而。 这个谢凌又看向我。 “既然胡国华不在家,那你就先过来,给我四叔,磕头认个错吧!” 谢凌脸色陡变,盯着我,阴狠的说完,不等我反应,旁边那满脸横肉的谢红波,就走了过来,旁边蹲在地上的谢家其他人,也过来,把我给围了起来! 第79章 人心险恶 看来,相经里说的真没错。 谢凌这个人,面相就是典型的两腮无肉,不得不说,他是真的阴险,这一点,倒是跟那老谢有的一拼,还真是一家子人。 一声令下。 瞬间,我就被谢家人给围了起来。 而且,刚才谢凌在村民们面前,表现得彬彬有礼,讨好了我们村的村民,而围观的村民看待这件事,完全就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一个个的指指点点,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四五个谢家人围住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弄得过他们一群? 几个人一拥而上,就把我给摁住了。 特别是那个满脸横肉的谢红波,上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抬起膝盖,冲着我肚子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这一下,砸得我七荤八素的,肚子里一阵翻滚。 谢红波脸上横肉狰狞,冲我呵斥道。 “小比崽子,别他妈的乱动,再动,弄死你!” 我被砸那一下,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被谢家的人架着,朝着老谢那棺材前走去。 冷不丁的一股阴冷袭来。 我的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抬头扫了一眼,我竟冷不丁的看到,老谢居然就站在旁边围观的,那些村民当中。 他那谢顶头油光发亮的,格外显眼。 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晚上死的时候穿的那件,黄色的唐装。 一个人装出很有气派的样子,在林家人面前摇尾乞怜,而此刻,那张脸上,满满的都是阴沉诡异的笑。 很显然。 导演这一出的,怕就是老谢,现在看到我被谢家的人这么欺负,那老谢很是得意。 很快。 我就被带到了老谢的棺材前。 前边地上,放着猪头肉馒头苹果等贡品,除此之外,还有香烛和烧纸钱的火盆。 谢凌走过去,看起来好像很恭敬像样地给老谢上了香。 接着,他再回头,跟谢家的人吩咐。 “让胡十三,先给四叔跪下,赔礼道歉!” 看来,那谢凌也知道,我不可能主动给老谢跪下,所以,他一上来也就不跟我多说,就让谢家的人,开始把我往地上摁。 可是,我才不会给老谢那孙子下跪呢,哪怕他们两个人摁着我,我也是咬牙硬撑着,死都不跪! “妈的,小比崽子!” “给我四叔跪下!” 谢红波咬牙切齿,一脸横肉颤抖着,冲我怒吼! 可我却瞪了他一眼,说。 “谢安他没资格让我下跪!” “而且,他的死,死有余辜,跟我无关,我不可能跪!” 谢红波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横肉都揪了起来,一双眼爆出来,甚至都变成了猩红色,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的,他一巴掌过来抽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谢家人摁着,根本没法躲开。 这一巴掌,抽得我脑袋发懵。 谢红波还是咬着牙说。 “你不跪?老子倒要看看,到底他妈的是你嘴硬,还是腿硬!” 语罢! 那谢红波过来,居然一脚就踹在了我的膝盖上。 这一脚,他踹得很黑,我都听到自己的膝盖发出了咯吱一声,钻心的痛几乎让我无法站立,看我没倒下,谢红波又上来,冲着我的右膝盖上,踹了一脚! 因为剧痛,我的双腿脱力,摔了下去。 但是,摔下去的时候,哪怕用双手撑着地面,我依旧不让自己的膝盖着地。 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这一生,只跪两个人,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师父,老谢这狗东西算个屁,根本不值得我跪,我绝对不会给他跪下! 除非那谢红波断了我这条腿,把我摁在地上! 双手撑着地面,我强行坚持。 我也再次看到,那老谢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去,走到了我对面一棵柳树底下,他正看着我这边。 虽然一开始,他脸上尽然都是阴险得意的笑容。 但是,看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不给他下跪,他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就没了,取而代之的,也是愤怒,咬牙切齿。 我抬头,故意看向他那边! 虽然没有说话,但我也是在告诉那老谢,不管你做什么,你都别想让我给你下跪! 这会儿。 突然间,一股阴风起来了,旁边的纸钱,都被卷了起来,四处乱飞。 恍然,那老谢却又不见了,我四处看了一眼,咬着牙,想要撑着地面站起来,可两条腿的膝盖都是疼得要命,根本没法站起来。 即便如此。 那些村民们却毫无怜惜之情,依旧只是对我指指点点。 我甚至,还听到有人说。 “胡十三那小子,来历不明,我听说,他好像是胡国华跟村里的赵寡妇混的,你看那小子看我们那样儿,还真跟赵寡妇有点儿像呢!” 旁边那个妇女,吐了个瓜子儿皮,好奇地问。 “哎哟,还有这事儿呢?” “不过,我早就听说,胡国华这人不正经,一辈子没说个老婆,敢情,是混的有人啊!” 旁边那个薄唇的女人说。 “他赚了那么多死人钱,不得找个女的给她花,你看那赵寡妇,没有男人,也不缺钱花,不是胡国华给她的,钱还能从哪来的?” 嗑瓜子儿那女的说。 “哎呀,胡国华那么有钱,我听说啊,他家的金条都装了一箱子呢,可他呢,居然就给咱们村儿修了一条破水泥路,可真抠唆!” “就这,还想我们念他的好,也不瞅瞅,他自己算个啥东西?” 薄唇女人跟着说。 “我听说,赚死人钱是要遭报应的,这不,这来历不明的小子,不就遭报应了……” 我都愣了一下,这些话说得可真让人心寒。 村里十来里的路,修成水泥路可不是个小数目,胡叔他全心全意给村里修路,为了方便大家,可没想到遇到事儿的时候,她们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这么说胡叔的坏话。 我真的是忍不了了,一咬牙,强行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那俩女的说。 “你们说什么呢?” “胡叔修路,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有人闹事,你们居然在这儿说这种风凉话,有本事,你们不走这条路啊!” 我也是急了,这俩人真太不是东西了。 可我一个不注意,那谢红波突然冲过来,从旁边偷袭,冲我肚子上给了一脚! 我吃痛,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那两个女的刚才被我的吼声吓了一跳,这会儿,却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路修在我们家门口,我们为啥不走啊?” “说话那么凶,以为能吓到我们啊?” 这会儿,老谢的那张脸,就出现在这俩女的身后。 它也在冲着我笑,手还搂在那个薄唇女人的腰肢上,这女人我知道,叫杨春花。 谢凌走过来,看着我,摇了摇头说。 “唉,大家看到没有,这就是胡国华徒弟的素质啊!” “我看两位大妹子,说的肯定都是大实话,要不是我们谢家人拦着,你看小子,怕是都要出手打人了!” 谢凌借机冲我身上扣屎盆子,那些围观的村民,一个个看着我都是一脸的厌恶。 其实我知道。 平日里他们一个个都嫉妒我师父有钱,还说我师父赚的钱不干净,以前我师父开的车是悍马,后来仔细考虑一下,为了邻里间的心理平衡,他也不想跟村民们有什么矛盾,就把悍马卖了,换成了破面包车。 可那些村民们见我师父换车,就说,我师父肯定是遭了报应,钱都没了,所以才换了破面包车。 而这次,他们似乎终于逮到了一个打压讽刺我们的机会,闻着味儿就来了,一句句风凉话,似乎是要把我们往死里踩。 果然。 有谢家人在。 杨春花还来了劲儿,一脸嚣张地往我这边走了一步。 这老女人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了,但浓妆艳抹的。 她扫了我一眼,撇着嘴说。 “就是,这小比崽子有娘生没娘养的,就是没一点儿素质,居然还想打老娘,动老娘一下试试?” 杨春花说的话,难听得很。 我本来准备反驳他一句,谁说我没有娘,我有,不过这话没有说出来的时候,我却又突然看到,杨春花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凶光。 泛红的凶光,直逼她的命宫! 看来,根本不用我来教训这个杨春花,她的报应要来了。 所以,我看着她,直接说。 “杨春花,不用我动你,你嘴上不积德,等会儿,报应就来了!” 杨春花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笑得浑身乱颤。 “哎哟,小比崽子,你可笑死个人了,是吗?报应,我倒要看看,报应在哪儿,老娘说的可全都是实话,你这小子,本来就是个没有娘的野种!” 第80章 报应来了! 杨春花的话,太刺耳了。 我真的想上去,给她一巴掌,她这张嘴,真的是欠打! 不过,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什么。 相经上对于这种面相凶光的描述,跟一般的面相凶兆不一样,这种面相凶兆,一般都是很快就会应验的血光之灾。 杨春花看我不说话,她还故意把那张擦了很厚的脂粉的脸,伸了过来。 “小比崽子,不是想打人吗?你打啊!” “有种你动手啊,告诉你,你真敢动老娘,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还报应我?” 我盯着杨春花又多看了一眼。 她说话这么难听,我也就不妨把从她脸上看到的一些事情全都说出来。 对比相经,我看到。 她目含水,眼神飘忽不定,男女宫的气息很乱。 这足以说明,她的私生活很乱,而那一道血光之灾,是从男女宫来的,也就是说,等会儿,给她带来血光之灾的人,是她的另一半,也就是她老公。 杨春花的老公我知道,是村子里的杀猪匠,叫朱疙瘩。 所以,杨春花的事,我已经全都猜到了。 我没有任何顾忌地说。 “杨春花,你背着你老公偷人,你以为,你做得很隐秘,你老公不知道吗?” 杨春花脸色显然一变,没想到我会说这个,不过,她立即又冷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小比崽子!” 结合刚才,老谢的魂儿老是出现在杨春花的后边,还揽着她似的。 我继续说。 “我不但知道你偷人,而且我也知道,你偷的那个人,就是隔壁村的老谢!” “老谢现在死了,你以为,死无对证,可你跟老谢的事情,你男人朱疙瘩,已经全都知道了!” 我终于明白了,别的村民们大都只是说几句风凉话,而这个杨春花完全就是在跟那谢凌打配合,这其中,就是这层关系在作祟! 杨春花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不过,她紧接着就否认道。 “妈的,你这小比崽子,居然敢编排这样的瞎话……” “那不是瞎话,是真的!” 这时! 后边人群当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朝着那边一看,果然,是杨春花的老公朱疙瘩来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盯着杨春花。 杨春花看了看我,她肯定没想到,我能说中这事,毕竟,她的事知道的人极少。 她又看向那朱疙瘩,咽了口唾沫,做贼心虚地问。 “疙瘩,你……你咋来了?” “你……你给我回去,这会儿没你的事儿!” 朱疙瘩是个很闷的人,以前做屠户杀猪赚钱,现在,私人都不养猪了,他也就失业了,平日里经常被杨春花数落他没用,还总揪着耳朵打。 这会儿,杨春花还想用他的强势,把朱疙瘩给撵走! 朱疙瘩一只手被在后边,往这边走,根本不听那杨春花的话。 “疙瘩,你不能听那小比崽子瞎说……” “照片和视频全都有,这也叫瞎说?” 朱疙瘩愤怒地打断了杨春花的话,咆哮着问。 杨春花都愣了,她一脸惊恐地问。 “啥,啥视频照片?” 朱疙瘩目光一凝,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机,打开之后,竟直接播放了起来。 视频里那女的,一看就是杨春花,那视频的内容更是污秽不堪。 朱疙瘩叹了口气,阴沉沉地说。 “这是谢安的手机。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放在了我家门口。要不是这手机,我还不知道,杨春花你居然背着我,在外边干这种事!” 很显然,这些视频就是老谢自己拍的,其实拍视频的时候,杨春花也知道。 老谢就是,他留着自己欣赏的。 杨春花低着头,想了一阵子,不过,突然间,见她脸上那面色一狠,又抬起头,盯着那朱疙瘩,厉声问。 “我在外边偷人了,怎么了?” “朱疙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我杨春花年轻时候那么漂亮,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你呢?” “你长得那么丑,一脸疙瘩,钱也赚不到几个子儿,那方面也不行,我出去玩玩,怎么了?” 杨春花的那些话,是愈发的过分。 而且,她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指头,冲着那朱疙瘩的额头上戳。 平日里,她的确就是这么对那朱疙瘩的,朱疙瘩向来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此刻,那朱疙瘩也是低着头,嘴唇发着抖。 突然间。 朱疙瘩笑了起来,只是他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杨春花见此,却是趾高气扬,她看着朱疙瘩那窝囊样,似乎觉得,即便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偷人被戳穿了,又能怎样,他朱疙瘩不还是得赔笑,好好跟她杨春花过? 如果离了婚,就他朱疙瘩那条件,肯定得打光棍! “行了,这事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我告诉你,朱疙瘩,以后我的事,你少过问,我不跟你离婚,你们朱家就烧高香了……” 嘭的一声闷响! 朱疙瘩毫无征兆地从身后衣服里,抽出了一把杀猪用的开骨刀,劈在了杨春花的脖子上! 这一刀,力道很重,来得也极为突然! 杨春花的半拉脖子,几乎都被削没了! 鲜血溅在朱疙瘩的脸上,他抽搐着笑着,好像突然有了几分解脱的感觉,而杨春花脸上只剩下惊恐,捂着脖子,抽搐了几下,但脑袋支不住,而耷拉在了一边,摔在了地上! 到死那杨春花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这一幕,太过惊悚了,引得现场的不少人,一阵惊呼,胆小的都被吓跑了! 朱疙瘩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笑着。 “我没用……哈哈哈……对啊,我确实没用……哈哈哈……” 他满脸的鲜血,这么说着笑着哭着,看起来很是狰狞,一手提着那把刀,一手从地上把杨春花给拎起来,就跟拎一条死狗一样,他拖着杨春花走了。 说真的,这一幕把我也给惊呆了。 我没想到,朱疙瘩会真的动手,哪怕我刚才从杨春花的脸上,看到了血光之灾,也没想到,竟是这么惨烈的一幕! 围观的那些村民,看着朱疙瘩走去,所有人赶紧让开到了一边。 村里的这条水泥路上,被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这时。 突然前边老谢的棺材,发出了咣当一声! 一股阴风起! 地上火盆里,被烧了一半的纸钱,四处乱飞了起来! 老谢的棺材一阵晃动,紧接着,那棺材板儿就掉在了地上,前边杨春花刚死掉,后边,突然又发生这种事,围观的那些村民们,哪还敢再跟着看热闹? 他们撒丫子就跑了。 棺材板掉在地上,老谢的那口棺材,可就打开了。 从我这边,看不到棺材里的老谢的尸体,但却可以听到,那种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这会儿,天色已经稍稍暗了下去,这老谢要干啥? 第81章 一碗水压瓮棺 老谢的棺材里,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响声。 突然间! 老谢的尸体,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依旧是那谢顶头,在夜色下,也是油光发亮的,他的身体没动,脑袋却转向我这边。他盯着我,那双眼只有眼白而没有瞳孔,诡异的很! 这会儿,那些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全都被吓跑了。 老谢那只有眼白的眼珠子,动了动,嘴角僵硬地扯出几分阴笑,又抬起僵硬的胳膊,伸出手指指向了我! “胡十三,是你害我!” “你要给我跪下,赔罪!” 老谢那声音沙哑而又诡异,毫无生气,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这一幕的发生,直接把谢家的人得吓的,全都跪在了地上,又是给老谢磕头,又是哭着说,让老谢不要生气的。 总之,他们这些人,可比我更害怕那个老谢! “凌娃子,红波,还愣着干什么呢?把胡十三摁在地上,给我磕头!” 老谢加重了语气,这声音尖利而诡异,刺得人头皮发麻。 谢家的那几个人立即爬起来,想要把我给摁在地上,可我依旧不从。 盯着那老谢,我说。 “我才不会给你下跪呢!” 老谢又指着我,愤怒地说。 “既然他不跪下,那就让他,给我偿命!” 老谢嘶吼着,最后那一声尖利而诡异,震得人头皮发麻,前边地上的供香、猪头肉什么的,都哗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谢凌和谢红波看到这一幕,立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四叔,四叔,您……千万别……别生气!” 谢凌的说话声,都结巴了起来。 当啷一声! 一把刀,被从老谢的棺材里,丢了出来! 我一看,这把刀上还带着血,仔细一想,这不是当时林水堂干掉老谢的那把刀吗?难道,那把刀还在老谢的肚子上,这是他给拔出来,从棺材里丢了出来? 谢红波看到那把刀,面露狰狞,他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将那把刀给捡了起来。 两步过来,刀直接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冰冷刺骨的触感,让我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谢红波一脸凶相,双目猩红。 他攥紧了匕首,脸上杀意凛然,看那模样,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这个人,从面相上来看,满脸横肉是为凶,放在古代,这种人十有八九是刽子手,他就是那种敢杀人的狠人。 我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刀架在脖子上,要说我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有些人这么做是威胁人的,可这谢红波显然不是,他是真的有杀人的心! 可就在这时。 跪在地上的谢凌,却一把拉住了谢红波的裤腿,暗中冲着他摇了摇头。 我心中疑惑,这谢凌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他是为了救我,那我绝对不信,谢凌这个人,绝对没有这么好心。 不过,即便谢凌拉了谢红波的裤腿,那谢红波却好似红了眼,他龇牙咧嘴,还是将那把刀,给摁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立马就有了脖子上的皮肉被刺破的感觉。 我拼命挣扎,可谢家其他人死死地摁着我。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老谢的棺材那边,却又突然发出了咣当一声! 原本还直挺挺地坐在棺材里,指向我这边的老谢,竟不知什么时候,从棺材里飞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老谢的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寿衣。 那寿衣看起来不薄,却也遮不住,昨天晚上他被林水堂杀掉之时,那肚子上留下的伤口,黑色的污血把他的寿衣,都给浸透了。 这一幕的发生。 让谢红波摁在我脖子上的那把刀,也停了下来。 谢凌跪在地上,巴望着,冲着棺材那边扫了一眼,随后,他又过来,悄悄地拉住了谢红波。 “二哥,你先别动!” “咱四叔他,这是咋了?” 谢红波也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这个人是很凶,但是,当看到老谢尸体是被啥东西从棺材里给丢出来的时候,他也有些手足无措。 我的脖子上有点儿疼,但我知道,谢红波没来得及动手,我脖子上的伤口应该只是皮外伤。 老谢不可能自己摔出来。 而且,摔那一下,他那尸体还掉了魂儿。 入行之后,我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就是我的机缘。 老谢上身他自己尸体的时候,它的眉心处是能够看到一股气的,而现在摔在地上的时候,他那尸体的眉心处却是一片空白。 显然,老谢的魂儿跑了! 夜色越来越浓,这事发生的时候,我家院里方向刮来,一阵阵阴风! 本来我还在纳闷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会儿仔细一看。 我发现,之前被放在储藏室的瓮棺,居然立在了我家的大门口。 瓮棺上的那口碗,还在微微地晃荡着。 里边的水,好像是撒了一些,但也还没撒完。 不过,这瓮棺就跟一个罐子一样,并不大,老谢的棺材差不多刚好把这口瓮棺给挡住了,谢凌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老谢的尸体上,也都没注意到这口瓮棺。 这口瓮棺,就是林青荷白天用来藏身的棺材。 看来刚才出手救我命的,是林青荷。 师父之前就跟林青荷交代过了,在师父他将那一碗水拿走之前,林青荷绝对不能出棺。 一旦水撒了,她出棺了,再要给她送阴,可能就会很麻烦。 当然,如果林青荷出棺,还杀人了,沾染了大因果。那么,想给她送阴,那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那样,林青荷就得永远留在阳间,怕是没机会善终了。 等过了一阵子。 谢凌才看向谢红波说。 “二哥,你胆子大,要不……你过去看看,四叔的棺材里,到底有啥?” 谢红波这人面相凶,他的胆子的确不小,谢凌这么一说,那谢红波还真的点了点头,提着那把刀,往老谢的棺材那边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不过,到了棺材前一看,他脸上担忧的表情,一下子就全都散了。 他回头看向谢凌说。 “这棺材里,啥都没有啊!” “也不知道,四叔他的遗体,咋就从棺材里出来了呢?” 说着,那谢红波也没什么忌讳地把老谢,给扶了起来。 可是,他刚把老谢扶起来,准备把老谢给放回棺材里的时候,老谢那的脖子发出一阵咯咯吱吱的声音,拧到了正面,说了一句话。 “笨蛋东西,不用你扶我!” “我自己能起来!” 这声音诡异而沙哑,却是在凶狠地训斥那谢红波。 谢红波胆子再大,可突然听到死人开口,整个人也都惊了,他立即松开了老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谢凌这边。 老谢站着,头低着。 上衣和裤子中间的寿衣边上,还在往外淌着污血。 半抬起头,老谢看向我这边,他那满是尸斑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点僵硬而又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哈……” 老谢阴森森的笑了几声。 他在定定地看着我,说。 “一碗水,压瓮棺,如山令,不听宣!” “胡十三,刚才可真的吓了我一跳啊,不过,你这次,真的完了!” “林青荷,固然厉害,我确实不是她的对手,可是,我也知道,她现在,被一碗水压棺,不能从那口瓮棺里出来!” “一旦真的出来了,沾染了别的因果,你们今天晚上,就没法给她送阴了!” “送不了阴,她就得做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哈……” “没错,我老谢是很忌惮她,她可是尸解成鬼。可她不能动手,哪怕真的有心护着你,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要了你这条小命……” 第82章 命悬一线! 老谢步伐僵硬,一脸阴险得意地说着,朝我这边走来。 他的手伸了过来,我被谢家的人死死地摁着,哪怕想做些什么,却也根本无法挣脱。 突然间。 老谢出手,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原本我也有一些手段,对付老谢这种鬼东西的。 可是,偏偏老谢早有准备,提前把谢家的人全都给叫了过来,我被他们控制着,对付鬼物的那些手段,根本就用不了。 其实,我觉得最简单的办法,柳条打鬼,我相信老谢就受不住,可我连折柳条的机会都没有。 老谢掐着我脖子的手,不断锁紧! 那双手跟铁钳似的,掐得我根本无法呼吸,我的脖子,甚至都被掐出了一阵吱吱的响声,而老谢阴笑着,却好像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这时候。 我突然想到! 我的口袋里,还装着师父在白河上,送我的那一枚鬼獠牙。 那东西可是我师父从子煞的嘴里拔出来的。 鬼獠牙的煞气极重,是做镇鬼法器的上等材料。 原本,我需要根据古书上的记载,在那鬼獠牙上雕刻出符文,再每天供奉,让它吃足香火,最终将其做成法器,戴上脖子上的。 可这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做。 也不知道这东西,直接来用,能不能伤到那老谢。 这时,那老谢盯着我,阴笑着说。 “胡十三,我真的想好好看看,等胡国华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尸体,他会是什么样一种心情?” “我想,他,一定会悲痛欲绝吧?” 老谢那张脸靠近我,问我,本来我被摁着,就算手抓着鬼獠牙也甩不出去多远,刚好他那张白森森的脸凑过来,我便抓住机会,捏着鬼獠牙就从它脸上划了过去! 鬼獠牙比我想象中要锋利得多。 这一下掠去! 老谢那张脸,被我从右边划到了左边,左右脸上各开了一道口子,他的鼻梁骨都被我划断了! 整张脸上横贯着一条长长的伤口,正往外淌着黑血! 而老谢也是一声极为刺耳的惨叫,就把我的脖子给松开了,普通的刀具伤他的尸体,自然伤不到老谢的魂儿,可这鬼獠牙却是可以做到的。 连连后退几步,老谢捂着脸,摔在了地上。 我的这一手,也把谢凌和谢红波给吓了一跳,他们定定的看着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老谢那张脸,给弄成那样的。 不过,我的行为让老谢更加的愤怒! 他似乎是怕了我手上的东西,连续后退了几步,竟直接回到了他自己的棺材里。 坐在那棺材,他又指着谢凌和谢红波,阴沉的命令道。 “红波,凌娃子,你们两个,现在立刻杀了胡十三!” “我就把我银行卡的密码,还有我家那些藏金条的具体位置,全都告诉你们!” 提到那些钱,谢凌和谢红波脸上的表情,立马兴奋了起来。 也怪不得,谢家人能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我家闹事,敢情,这老谢是承诺了给谢家人钱啊!我说呢,谢凌和谢红波这些当侄子的,怎么对老谢的事儿那么上心! 老谢干了一辈子的风水师,而且,他这个人阴险得很,怕是手上也没少捞钱。 他所留下的那些遗产,能够让谢凌和谢红波,乃至整个谢家的人来我家闹事,其实也不奇怪。 “当然,你们大可以放心!” “等你们杀了胡十三,我会把现场,伪装成鬼杀人的假象,到时候,不管是谁,都查不到你们头上的!” 老谢的这些话,肯定早就跟谢凌和谢红波说过,等这会儿再次提起,更是让这两个人心中的犹豫,一下子就都被打消了。 谢家人当中,特别是那谢红波,双目猩红,激动得很。 他紧紧地抓着那把刀,又看向谢凌以及谢家的其他人说。 “杀人的事情,我来!” “不过,你们所有人都要记住,四叔那四百多万的遗产,我要拿大头,分三百万!” 谢家其他人听到这话当即一愣,一个人都快把老谢的财产给分完了,他们别人还咋分?不过,那谢凌目光一动,阴险一笑。 “红波,当然!当然!” “这……最难干的活,你来干了,四叔的遗产,你当然应该拿大头,这没问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剩下的,我们其他人平分!” 谢凌说完,还回头看向谢家的其他人,冲着他们笑了笑,也使了个眼色。 回过头来。 谢家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这事。 听到整个谢家的其他人,都同意了这件事,那谢红波脸上兴奋的表情就更加明显了。 他盯着我,就好像是盯着某种猎物一样,只要干掉我,就能拿到三百万,这对于他这个财帛宫匮乏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了。 鬼獠牙对付阴物的确有些作用,但跟活人过招,鬼獠牙就没法用了。 谢家人把我给捆了起来。 我盯着那谢红波。 一晃神儿之间,我竟也看到,那谢红波的脸上,有一道凶光,血红色的凶光,直逼谢红波的眉心命宫,这面相,不是跟刚才的杨春花一样吗? 谢红波紧紧地攥着那把刀,盯着我,如同凶神恶煞一样。 他现在要杀我。 可他脸上却有一道凶光,直逼他自己的命宫。 我心中一动,看来,今天他谢红波杀不了我,反倒是他自己,要遭遇血光之灾! 盯着那谢红波,我厉声道。 “谢红波,劝你一句,还是收手吧,现在,你的面相,和杨春花一样,一道血光,直冲命宫,这就是将死之相!” “老谢的钱,不是让你的花的,而是要你命的,不是你的钱,你是拿不到的,强行拿那些钱,只会让你自己丢了性命!” 人的鼻子叫财帛宫。 谢红波满脸横肉,但鼻子却很小,鼻梁也很低,特别是聚财的鼻翼,更是塌陷着,鼻孔上翻,还有着漏财之相,这样的人,不但一辈子赚不到钱,也存不住钱。 他命中没有大财,却非要拿那一大笔钱,等他那么做的时候,就是他命丧黄泉的时候。 听我那么一说。 那谢红波也愣了一下,因为,刚才杨春花的事情,我就说中了。 我几分钟前才说杨春花有血光之灾,而且,还算准了其中的原因,几分钟后,杨春花就被砍死了,谢红波攥着刀的手,也有些颤抖。 但那可是三百万啊! 谢红波听到我那些话,也只是犹豫了一下。 紧接着。 他脸上的表情,便开始变得狰狞了起来,他笑着说。 “小子!” “别以为你刚才蒙对了,我就会相信你说的话。你能说对杨春花的事情,不过是你调查了四叔和杨春花的破事,提前知道了而已,少他妈的拿什么血光之灾,来吓唬我!” “老子现在就要看看,在我这把刀下,到底是我先有血光之灾,还是你胡十三,先有血光之灾!” 谢红波根本不信邪,也不相信我说的话。 当然,那三百万早就让谢红波失去了理智,他怎么可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他紧紧地攥着那把刀,冲着我就劈了过来,而且这次,那散发着寒光的刀刃,是冲着我脖子上来的,瞬息,就贴到了我的皮肉! 虽然算了谢红波有血光之灾,可在出手之前,没有应验的话,我这条命,岂不是先要丢在他手里吗? 刀刃上冰冷的触感,从我脖子上传来。 我这条命,该不会真的要搁在这儿了吧? 第83章 给你看个相,怎么样? 这一刻! 我的心紧揪着! 可突然间,谢红波手上的刀,却停了下来。 他抓着刀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着,青筋都爆了起来,显然他那是在强行使劲儿,想要硬劈了我,可是,他这一刀无论如何,都劈不上来! 我也很意外,以为自己要交代了。 虽然,我面前什么都没有,但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拦住了谢红波。 下意识的,我扫了一眼院里的那口瓮棺。 我清晰地看到,瓮棺上的那碗水还在,林青荷好像并没有出来。 那么,如果不是她,拦住谢红波的,是谁? 我心中疑惑。 夜色沉降,阴风瑟瑟,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那谢红波是彻底红了眼,哪怕知道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在拦着她,可他还是疯了一样,攥着那把刀,冲我脖子上劈! 没什么能挡住,他去拿老谢的那三百万遗产。 可是,谢红波强行劈我,那把刀不但没有被他劈在我脖子上,反倒是先脱手,飞了出去! 刀飞出去的速度极快,一下子就死死地钉在了后边的一棵柳树上。 等谢红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那条胳膊都快要被斩断了,白森森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谢红波惨叫了起来。 “啊……” 他下意识的想要捂住伤口,可那么大的伤口,鲜血往外喷,他根本就捂不住! 除了他之外,后边那谢凌的脸上,也被划了一道深深的的口子,也在流血。 可即便如此。 谢红波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钉在柳树上的那把刀,走过去,用那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其拔出来,恶狠狠地盯着我。 他晃晃悠悠,一步步地朝我走来。 “三百万……三百万,那些钱,全都是我的,金条也是我的,我……我一定要拿到那三百万……” 谢红波为了那些钱,已经彻底疯魔,迷了心窍,他口中念叨着,面目呆滞狰狞,又一次冲我扑了过来。 谢家的其他人,都已经被吓懵了。 包括那谢凌在内,他们一个个都在定定的看着我,因为,他们非常清楚,我刚才说过的那些话,现在,已经开始应验了! 谢红波的血光之灾,我说对了。 他就是为了那三百万要杀了我,但是,他没有命拿那些钱,现在却要强行去拿,灾难将至。 谢家人都知道这个,他们似乎都料到谢红波要死了,可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拦着谢红波。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谢家的人死了一个,就少一个人分老谢的财产。 更何况谢红波这个狠人,扬言要一人分三百万呢,我甚至在一些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些期待和兴奋。 这次。 谢红波举起那把放血刀,但他还没有把刀劈向我,手中的那把刀就先诡异地调转了方向,对准了他自己! 看到这个,谢红波一脸的惊恐。 他咬着牙,想要把自己那抓着匕首的手给扯开,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了他自己那只手,突然间,那一刀对准他的胸口,一刀就捅了进去! 这一刀,正中谢红波的心脏! 鲜血晕染从伤口附近晕染开来,他瞪大双眼,想要说什么,却是口鼻之中都冒出了鲜血,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便先倒在了地上。 人就死在我面前,太近了,这一幕,实在太过触目惊心。 我的心中也是噗噗直跳。 不过,我这会儿正在想的是,到底是谁救了我? 我下意识地冲着院里又多看了一下,这次,我竟看到,瓮棺上的那个符水碗,已经扣在了地上,毫无疑问,里边的符水,肯定全都撒了。 看到这个,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沉。 果然,还是林青荷救了我。 可是,她这么做,不但从瓮棺里出来,而且,还沾染了人命的因果。 这样,我师父他们,还怎么给林青荷送阴? 一晃神儿之间。 我又突然看到,老谢的棺材边上正坐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红色嫁衣,齐刘海儿,光着的脚丫子,好像很悠闲地摇晃着。 我看向她的时候,她也看向了我,嘴角微微地扬起。 没错,那正是林青荷。 当然。 除了我之外,别人看不到她。 那些谢家的人,这会儿还沉浸在谢红波的死之中,还没有能够走出来。 这时,我也又看到,老谢那棺材的一个角落里,一条身影在悄悄地蠕动着,仔细一看,那正是老谢的魂儿,他那是想要绕开林青荷逃走。 从棺材里翻出去,他猫着腰,跟做贼似的,往旁边的柳树林方向跑。 哪怕是成了鬼,那老谢还是非常的阴险嚣张,可当林青荷出来之后,它就怂了。 老谢才走出去几步,就被挡住了去路。 看到这个,老谢低着头,缩着脖子,转身就往别处跑,可是,他还没有跑出去几步,就又被林青荷给拦了下来。 几次三番,他根本没法从林青荷的面前逃走。 老谢直接跪在了地上。 “林姑娘,饶了我吧,我……我知道错了……” 老谢在向林青荷磕头认错。 林青荷朝着他走了几步,对他说。 “先起来吧!” 老谢愣了一下,脸上的担忧之色,稍稍的散去了一些,不过,让老谢意想不到的是,林青荷突然伸手,那血红色的长指甲,一下子就戳进了老谢的眉心上。 她手一动,阴风四起,四周的那些柳条全都在疯狂地摆动着。 老谢的眉心,开始往下塌陷。 “饶了你,凭什么?” 林青荷空灵冰冷的声音反问。 接着,老谢的魂儿就好像是萎缩了一样,快速地塌陷,继而彻底掉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撮头发。 做完这些。 林青荷才回头,又冲着我微微一笑,竟然笑出了几分甜美。 我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后背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迈着她那轻飘飘的步子,她走向了瓮棺。 我回过神来,也在想。 这样一来,林青荷不但杀了谢红波,而且,还干掉了老谢的魂儿,不但出了瓮棺,而且,她还连续沾染了两道大因果,她,怕是没有回头路了。 我在发愁,今天晚上师父还怎么给林青荷送阴呢? 这会儿。 谢家的其他人稍稍缓过来一些。 他们看向我这边,又瞅了瞅棺材,林青荷干掉老谢的一幕,他们自然看不见,不过,他们一个个也都不敢多说话。 我则盯着谢凌,看他的那张脸。 谢凌发现我在看他,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很显然,他害怕我去看他的面相,要是看出什么血光之灾,他怕是也要完犊子。 杨春花和谢红波的例子血淋淋的,太过触目惊心了。 我的目光,在从谢家其他人身上掠过,他们现在,也是非常忌惮地看着我。 他们生怕我开口,说出什么话来,一时间,现场的情况,如同死一般寂静。 事实上,我并未从其他人脸上看出什么来。 不过,我还是盯着那谢凌说。 “谢凌,你过来一下。” 听我叫到谢凌这两个字,那谢凌感觉浑身如同过了电一样,猛地一滞,整个人脖子都僵了,缓慢地转到我这边,看向我,深深地咽了口唾沫。 他嘴巴哆嗦了一下,立即说。 “我……我不动你,胡十三,我一定不会动你……不会……” 而我偏偏就是这样盯着他,认真地看。 我故意说。 “谢凌,我给你看个相,怎么样?” “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谢凌紧张得很,平日里两面三刀油嘴滑舌的他,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可我才不管他的紧张,只是盯着他的那张脸,一本正经地说。 “谢凌,你脸上财帛宫,比那谢红波好一些,但也不是什么聚财之相,鼻尖以上,疾厄宫,有到黑气缠绕,这是大病将至的迹象,刚才脸上被那把刀伤到,也是血光加身的一种……” 当然了,我这次随口胡诌的,看相这种事,涉及太多因果,不是随便就能给人看的。 但谢凌听到我的话,脸都快绿了。 他紧张地看向我这边,又立即跟谢家的人吩咐。 “哎哟,你……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的,给胡十三,不不不,是给胡先生松绑,你们一个个的,真是不懂事!” 第84章 百家柴 谢凌一边数落谢家的其他人不懂事,一边过来,立即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 然后,他又对我点头哈腰赔笑。 这态度,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他轻声问我。 “胡先生,今天这事儿,的确是我们谢家办的不地道,我这,替谢家人给您陪个不是,如果您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吩咐,请讲!” 我没说话,只是看向了老谢的那口棺材。 几步走过去,又扫了一眼老谢的尸体,我不由得心头一紧。 老谢的棺材,堵住我家的门。 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风水局中的邪术,指定是老谢出的主意。 在家宅风水之中,大门口也叫进气口,大门外为外明堂,门内院里为内明堂,这两个地方关系着内宅风水气场的来源。 棺材属阴,特别是装着尸体的棺材,挡住了大门口,一下子阻断了宅院的内外明堂。 家宅风水之中,但凡挡住气的东西,都被称之煞。 挡住大门的棺材,便是煞棺。 煞棺本身带煞,里边的尸体,是不可能安定的。所以,这会儿我走到老谢棺材前看的时候,我发现,他那尸体上,果然已经生出了一层白毛。 煞棺之内的尸体,必生变。 老谢这是要起尸啊! 虽然老谢的魂儿,已经被林青荷给灭掉了,但如果他的尸体起尸了,那也是一件麻烦事。 而且,老谢的煞棺是借我家的内外明堂起的煞,那么,就算现在让谢家人把棺材给抬走,等老谢真正尸变的时候,一定会找回来,干掉这家宅里的所有人,住进来的。 那时候我和我师父就会遭殃,而老谢它会把我家,当成他的家。 当然了。 这应该不是老谢提前打算好的。 我估计,老谢之前的计划应该是,魂儿藏在尸体上,让我给他磕头,夺我气运,夺我们的家宅气运,等他气运足够,一样可以尸解成鬼。 他是看到了林青荷的路子,也想走那条路。 谢凌跟在我后边,也往棺材里瞅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整个人也都呆滞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他结结巴巴地问。 “胡先生,这……这是咋回事,我四叔的遗体,怎么出了一层白毛啊?” 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直接回答。 “尸生白毛,尸变之兆。” “用不了多久,老谢的尸体就是起尸尸变,到时候,你们这些想要他钱的人,他统统都会记住,一个都逃不掉。” 我这些话,轻描淡写。 可谢家人却是深信不疑,他们看着我,脸上都是哀求之色。 我又故意说。 “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谢红波已经死了,你们现在,就把谢红波的尸体带走,把老谢的棺材和尸体也给带走吧!” “这事,我也不再追究了!” 谢红波死了,谢家人把他带走,埋了就行了,在谢家人看来他就是自杀的,没什么问题。 可我刚才说,老谢马上就要尸变了,这让谢家的人心里极为不安,他们都看向我,又看向谢凌。 谢凌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胡……胡先生,我四叔的尸体,我们不敢带走啊,您刚才都说了,他都要尸变了,要带走了,尸变了可……可咋办啊?” 他们在向我求助,不过,我还是说。 “那是你们谢家的事,与我无关,老谢的尸体不带走,在这儿尸变了,照样找你们这些,要分他钱的人。” “而且,就在刚才,你们还把我绑了,还要杀了我,给老谢报仇。我都说了,老谢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也不信。” “现在,你们跟我说什么都没用,都走吧,警告你们,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我家门口的所有东西,全部清理干净,” “如果做不到的话,我这里有可以补煞的东西,那东西只要撒在老谢的身上,他马上就能起尸!” 他最后的话,吓得谢家人直哆嗦。 说完,我也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转身朝着院里走去。 林青荷的瓮棺就在院里,只是,虽然她回到了瓮棺之中,但那个碗还扣在地上。林青荷为了救我,连自己被送阴的机会都丢了,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她的事情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走过去。 把那瓮棺抱起来,碗也捡了起来,只是我感觉,那瓮棺轻飘飘的。 恍然间。 我看到林青荷正坐在前边,我和师父经常喝酒坐的那石桌旁,她还是那一身红衣,依旧光着脚,没穿鞋子,血红色的脚指甲,看起来很显眼。 我看向她的时候,她也在对着我微笑。 她看起来,对于送阴的事情,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似的。 身后方向。 传来哗哗啦啦的声音,显然,是谢家的人在整理东西。 我回头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他们已经把谢红波的尸体,给抬了起来,应该是准备往那辆小货车上放。 还有几个人,把老谢的棺材给盖上,应该也准备弄走。 不过。 我知道,谢家的人肯定不会就这么走的。 回身,我再看向林青荷,却发现,她不见了,不过,我抱着的瓮棺,沉甸甸的,看来,她应该是重新回到了瓮棺里。 抱着瓮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原处。 符水碗里的符水,也全都撒了,也没有再放上去的必要,我就随手,放在了一边。 看着瓮棺,我深深地说了一句。 “林青荷,多谢了。” 瓮棺倒是很平静,没什么回应。 这时。 我又看到,大门口方向,谢家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原本被他们抬到一半的棺材,这会儿却又放下了,而老谢那盖上的棺材天板,也掉在了一边的地上。谢家人远远地离开老谢的棺材,一个个显然都是冲着我这边跪下来的。 其实。 我早能够料到这个。 把林青荷的瓮棺放好,我又回屋拿了一些东西。 老谢的尸体的确不能让他们这么抬走,就算我交代让他们自己烧掉,我也不放心,而且,他们有没有本事把生白毛的尸体给烧掉,那还是两码事。 老谢尸体不毁掉,后患无穷,对我和我师父也极为不利。 等那谢家的人,跪了一阵子后。 我才回头,看向他们。 谢凌,还有谢家的其他人,都开始跪在地上给我磕头道歉,然后,再卖可怜说,他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希望我能出手帮忙,他们一定会对我感激不尽等等。 “本来,这件事,我是不会管的。” 叹了一口气,我又说。 “算了,你们都起来吧!” 那些人不肯动,就一个劲儿地给我磕头,在他们看来,我是个真正的高人。 我继续说。 “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地锅,家家都有柴火,你们各家各户,去买一些,买够一百家就回来,在柳河爬的边上,搭起一个篝火架!” “等会儿,把老谢连同这口棺材一同烧掉,就没事了!” “老谢这尸体,已经生了白毛,运不走了,你们真要运走,可能在半路上,他就会尸变。他没有魂,尸变之后,先杀六亲,我估计,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已经冲煞,尸变的尸体,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烧掉的。 我让谢家人,去村里买百家柴火,用的是百家的气运去灭那尸变的老谢,如果只是简单的弄一堆柴火烧,怕是连柴火都点不着。 这话刚刚吩咐完。 突然间。 老谢的棺材里,又传出一种咯咯的响声! 谢家人一个个被吓得,魂都快没了,他们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也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钉子。 这都是那种四棱形的粗钉子,用黑狗血和朱砂墨浸泡过,也叫镇煞钉。这种钉子,可镇鬼,镇尸,当然,用来镇尸的话,桃木钉效果最好,但我们这边没什么野生的桃树,镇煞的桃木钉可不好弄。 我走过去。 看到,那棺材里的老谢,嘴张得很大。 而且,诡异的是,他那一口牙,不知何时也变得锋利了起来,跟狗牙似的,参差不齐。他的脸上,已经生出了一层厚厚的白毛,青筋都从那白毛的下边,爆了起来。 还有,他的手指甲,也变长了很多,手背上,一样是青筋暴起。 而那咯咯声,就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的。 他浑身也是一阵阵的抖动,看样子,是要从棺材里起来的似的。 这么快? 这是要直接起尸的征兆啊! 见此,我立即吩咐。 “谢凌,还有,你们两个,也都过来,用这条麻绳,把老谢的两个脚脖捆在一块儿!” 第85章 四方钉,落七心 我们这儿的山林里,有一种植物,叫葛条,煮熟之后在河里捶一捶,就能做成麻绳。 老话说,土地爷的胳膊,麻缠,说的正是这种葛条麻绳。 这种葛条麻绳,能用来纳鞋底,很结实,不过现在几乎没什么人做鞋,也就没人用了,这种麻绳,现在基本上就吃阴人饭的江湖人来用。 比如给死人穿的黄麻底登云鞋,又比如我手上拿着的这种,捆尸体脚脖防止起尸用的麻绳,都是这种材料。 白刚的捆尸绳,其实也是用那种葛条麻绳做的。 谢凌带着那两个谢家人的人走过来。 可是,一看棺材里老谢的情况,又不敢拿我手上的麻绳了。 我扭头,看了谢凌一眼。 谢凌看向旁边谢家另外俩人。 “愣着干啥呢,赶紧按照胡先生说的做啊!” 我直接把麻绳丢给了谢凌,而谢凌则把麻绳交给了另外俩人。 那两个人手哆嗦着,探进棺材里,捆老谢的脚脖。 老谢现在的样貌,实在太可怕,他们趴在那里,捆了半天,因为手抖得实在是太厉害了,根本就没法捆住老谢尸体的脚脖。 我叹了口气,又看向谢凌说。 “谢凌,还是你来吧!” 谢凌虽然害怕,但比那两个人胆子大一些,他瞪了那两人一眼,就只好半截儿身子探进棺材里给那老谢捆脚脖。 老谢的肚子里,不停发出诡异的声音,咕咕噜噜的,有些像是蛤蟆在叫,但又非常的低沉。 实际上。 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叫声,而是尸气正在老谢的体内郁结,又从它的肠道之中,四处游走,而发出的异响。 等这尸气上行。 到老谢的喉咙口部位,就变成了那种咯咯的声音,有点儿像是诡异的笑声,但据我所知,应该是那种尸气震荡死人声带,所造成的声音。 在尸体发生尸变的过程中,都会出现这种声音。 谢凌给老谢绑脚脖的时候,也是被吓得满头大汗,他根本不敢喘大气,生怕棺材里的老谢起来,掐住他的脖子。 可怕什么来什么。 偏偏就在谢凌快要把老谢的脚脖给绑好的时候。 老谢那僵直的尸体,突然间动了一下。 紧接着。 老谢那长满白毛和长指甲的手,冲着谢凌就伸了过去。 谢凌刚好抬头看向老谢,这一幕,吓得谢凌的魂儿都快没了,他几乎是一声惨叫,就要跑,我一把揪住他的胳膊。 “没事,先把麻绳绑好!” “再迟的话,老谢就出棺了,到时候,我也制不住!” 我这话不是吓唬谢凌的,一旦老谢真的尸变,我现在用的这种手段,是困不住他的。 “但……但是,我……我四叔他……” 口齿伶俐的谢凌,这会儿也结巴了起来。 我打断他,加重语气道。 “我都说了,没事!” 语罢。 我拿出一根四方钉,一钉子就扎在了老谢伸过来的那个手掌上。 那钉子锋利,一下子就把老谢的手给刺穿了。 对准棺材底上,我抡起破阴锤,一手扶住钉子,砸向那颗四方镇煞钉! 砰得一锤子下去! 四方钉完全没入棺材底,老谢那只长满白毛的手,被紧紧地钉在了棺材底上! 一股黑血流淌而出。 老谢那只手上的白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下去。 那些暴起的青筋,也消退了不少,而之前已经变长发黑的指甲,也有两片,竟已脱落了。 “继续,绑好!” 我提醒了一句,谢凌才算是回过神来。 看到我这样的手法,的确镇住了老谢手上的尸变迹象,他使劲儿的点着头,立即动手,用那条麻绳把老谢的两只脚脖给捆了起来。 因为不那么害怕了,谢凌这次有了劲儿,把老谢的脚脖,捆得很紧。 甚至最后打结儿的时候,还多打了两个。 完成之后,谢凌看着问。 “胡先生,您看,我绑这行吗?” “当然行。” 我肯定地回答了一句。 镇尸镇煞是一个捡骨师,最基本的手段,也是必须要学会的手段,因为,不是所有的坟挖开之后,都会安定的,也有很多陈年老尸,也都需要镇尸,只是我还没遇上那种。 而镇尸,要钉七心。 这七心,分别左右手心,左右脚心,命宫眉心,本心,最后是百会顶心。 不过,我以前只是见过师父镇尸,却从来都没有真正实操过,毕竟,入门之前,这些东西是不能碰的,入门之后,我捡骨的时候,还没有碰到尸变的尸。 没想到。 我第一次镇尸,竟然不是在给事主捡骨的时候,而是要镇这老谢。 一锤下去,老谢的左手,就已经半分脱离了尸变的迹象。 这给了我足够的信心。 鼓足了一口气。 我再拿出第二根四方铁钉,找准老谢右手手心的位置,给钉了下去! 一钉子下去,一样效果立竿见影。 旁边那谢凌看得目瞪口呆,谢家其他人,这会儿看我的表情,也都是暗自称奇,有些人甚至是一脸崇拜的样子。 我并不在意这些。 老谢的脚脖被绑住了,他就跑不了了,现在他的手也被钉上了,基本上就没什么危险了。 不过我也不能耽误时间,必须尽快完成镇尸的钉七心才行。 接着。 我再绷住一口气,连续给老谢的左右脚心上,分别钉上了一根四方钉。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钉了几根铁钉而已,居然出奇的累,甚至,我额头上的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七心镇煞钉,还有三颗! 稳住了心神。 我又连续给老谢的眉心,还有他的本心,也就是胸膛心脉位置,各自钉上了两枚四方钉。 这两颗钉子下去,好家伙,我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我暗自深深地喘了两口气。 又攥着这最后一颗四方钉,准备将其钉进老谢百会顶心的位置,这一颗钉子下去,老谢的这具尸体,就会被镇住! 哪怕是尸变了,也能扛一阵子。 紧紧地攥着锤子,一手拿着四方钉,我俩手心,都莫名其妙的开始冒汗了。 我的身上,也是一阵一阵的虚汗,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劳累到了极致,要虚脱了似的。 不过,我还是咬牙坚持着,一手攥着四方镇煞钉,一手拿着锤子,对准了老谢的头顶百会穴位置,一锥子就砸了上去! 那一瞬间,我不确定锤子是否砸在了四方钉上。 因为我只感觉,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整个人就要倒了! 这感觉来得突然。 但也并非毫无预兆,我一把抓住了棺材的边缘,使劲地睁开极沉的眼皮,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 其他那六颗铁钉,我确定,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第七颗钉住老谢顶心百会的四方钉,却钉得歪了一些,而且,并非是整个铁钉都钉进去了,这颗钉子,只钉进去了一半! 《捡骨笔记》上有过解释和禁忌。 镇尸讲求一锤定音。 如果一锤子钉上去,钉歪了,或者没有钉进去,那就代表着,捡骨师无力镇尸。 绝对没有第二锤子将其再次钉进去的道理,也没有将其拔出来,对准扶正再去钉的道理,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也起不到什么镇尸的作用,甚至,镇尸的人还会遭到反噬。 虽然最后一颗四方钉没有钉好,但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这最后一颗四方钉没有钉好,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镇住老谢的尸体,毕竟,现在不是真正考验这四方镇尸钉的时候,等会儿,烧老谢尸体的时候,才是! 死尸临被烧灭的时候,也一定会垂死挣扎。 一旦镇尸钉镇不住老谢,让他跑了,那就麻烦了。 我吩咐。 “好了,你们立即把棺材封住!” “还有,问一下,我刚才说的百家柴,到底有没有买好?” 在我镇尸的时候,谢凌已经吩咐好几路人,开了车,去买百家柴了,谢凌打了个电话,没多久,那买白家柴的人就回来了。 “搞定了!” “我们直接把百家柴,运到了前边柳河爬边上,堆成了篝火架!” 还不错,他们倒是积极,我随即吩咐。 “那好,把老谢的棺材抬过去,准备焚烧!” 这话说出来。 我分明看到,老谢的那口棺材动了一下。 第86章 五行水旺 “快,立即上抬棺杠子,一分钟也不能耽搁!” 我分明看到老谢的棺材动了一下,很显然,我的镇尸钉并不能够完全的封住老谢,一旦在老谢彻底完成尸变之前他没有被烧掉,恐怕就麻烦了! 我这么一吩咐。 谢凌立即张罗人办事。 谢家的所有人,都开始动手,有的下绳子,有的穿抬棺杠子,起棺,将那老谢的棺材,往柳河爬边上抬去。 烧棺材的火太大,还是河边安全一些。 一路上,谢家的所有人都跟着。 我回头大概冲着谢家的人扫了一眼,我发现,谢家来的人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有些人怕是充数的,我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 到了河边。 谢家人在我的指挥下,立即把老谢的棺材,给放在了他们提前已经架好的篝火架上。 看向刚才那几个买柴火的人,我多问了一句。 “你们确定,这些柴火确确实实就是从一百家人手里买来的,对吗?” 那几个人都没有犹豫。 “对对对!” “一百家,一家一根,没有错的!” 我嗯了一声。 棺材放好,我再问谢家的人。 “你们谢家,今天过来人当中,有没有五行属水,甚至命中水很旺的人?” 我这一句话直接把谢家的人给问懵了,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命格五行属性,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水旺不旺。 倒是那谢凌问我。 “胡先生,这个……我们都不懂啊,您看,我这名字里边,有个两点水,算不算是五行缺水啊?” 谢凌根本不用看,他的名字,应该是老谢给起的,他的确五行缺水。 因为,他跟老谢的命相差不多。 我之所以要找五行水旺的人来,是为了接下来,给那篝火架点火,烧尸体不是谁都能烧掉的,特别是老谢这种几乎尸变的尸体。 老谢的命相很明显。 他头顶完全秃了,正应了五行火旺的说法,只有五行水旺的人,才能镇住它,才能烧了老谢的尸体。 五行之中,木主头发,而火克木,老谢命相犯山头火,火烧山头木,所以,老谢秃了,而且,他应该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秃顶了。 谢凌,以及之前的谢红波,差不多都是命中五行火旺。 但他们的火没老谢这么旺而已,现在只是半秃。 看向谢凌,我简单回答。 “没错,你确实是命中五行缺水,你出生的时候,老谢给你算过,你的名字,是弱补水的。此外,你命中又是五行火旺,与老谢不相克,自然点不着这烧尸的篝火!” 谢凌一听,原来我这么问,是要找点火的人,他还以为又要做那种绑脚脖的事情,所以才会立即强调他自己五行缺水,跟我的要求正好相反。 谢家众人一愣,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说的话,这不就是一堆柴火吗? 而且,他们买来的柴火都很干,下边还加了一些干树叶子,怎么可能点不着? 谢凌问我。 “胡先生,这点火,还有讲究啊,干树叶子,干木材,这不一点就着吗?” 显然,谢家其他人也都有一样的疑惑。 我也没必要多解释什么,只是跟谢凌说。 “你可是试试。” 谢凌就拿出了一个打火机,蹲下来先点那些干树叶子,而我,则在谢家人当中,寻找那个五行水旺的人。 五行水旺的人,五官一般都比较立体,眼窝一般都比较深邃,嘴巴小巧,眉毛轮廓柔和不浓,不尖锐。 这种人直观上就能给人一种亲和力。 在我寻找这个人的时候。 谢凌也把下边的干树叶子,给点燃了起来。 火焰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谢凌看到这个,立即回头看向我这边,说。 “胡先生,您看,这……这不能点着吗?” 旁边谢家的人也看向我,甚至有人肯定觉得,我刚才那是在故弄玄虚。 可是,不等我说什么,原本烧起来的火焰,却又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下边的干树叶子烧完了,还没有将上边的柴火引燃。 本来干树叶子中间,还掺杂了一些小树枝,这火烧起来,很容易把上边的柴火给引燃的才对。 可偏偏下边的火烧得那么大,上边的柴火也只是被熏黑了而已,根本烧不起来。 这时。 篝火架上的棺材,突然又动了一下。 因为是在篝火架上,一个小小的动静,就引发那柴火发出了哗啦的一声,里边还有几根,塌了下来。 谢家的人一下子都紧张了起来。 “要不,泼一些汽油试试?” 有人这么提议。 不过,我倒是再次从谢家人当中,看到了之前跟在后边的那个女孩儿。她大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一直都站在最后边,因为长相非常的清秀,我之前好像也有些印象。 我估计,她应该是被谢家人强行拉过来充数的,毕竟之前谢家人是来闹事的,带着这样的女孩儿过来,也没什么震慑作用。 我没多想,只是从人群中穿过。 直接走到这个女孩儿的面前,我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低下了头,有些慌乱紧张的回答。 “我……我叫谢佳彤。” 她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头发散落下来,刚好挡住了半边脸。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可是,我对她这张脸又感觉不是那么熟悉。 一时间我真的想不起来她是谁,毕竟之前除了老谢,我跟谢家人没什么交集。 “生辰。” 我又继续询问。 谢佳彤非常配合,认真地回答我,甚至,还说了她出生的具体时间,具体到了几点几分。这对于我判断她的命格五行属性非常有利。 果然。 大概的推算了一下,我就算了出来,谢佳彤的确是我要找的,五行水旺的命格。 其实,关于命理的推算之法,也是捡骨师的基本技能,毕竟,捡骨的时候,不单单只是整理死者的骨头,有些时候,也是要看死者命理的,活的时候有活人的命理,死了之后,有死去的时辰,对应的有死人的命理,这些,不必说出来,但捡骨师自己得明白。 命理不对的一些遗骨,也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开坟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谢佳彤,你来点火。” 我这么一说,谢佳彤当即愣了一下,指着她自己,有些害怕的疑惑。 “啊?我……我来点?” 我点头。 “没错,你命中五行水旺,只有你最合适。” “你们谢家来了这么多人,除了你之外,谁都点不着这烧尸篝火的!” “来吧,时间不多了!” 我这么一说,谢佳彤就跟着我,走到了篝火架的旁边。 谢家的人倒是议论了起来,他们好像都说,不记得带了这么一个女孩儿过来,还有人在打听,这女孩儿是他们谢家本家哪家儿的? 我没管这个,这女孩儿要不是谢家人带来的,还能是自己跑我们村的? 谢佳彤往那儿一站,老谢的棺材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要不是棺材被绳子绑着,天板恐怕就掉了。 谢家人再次紧张起来,不过,他们也算有眼力劲儿,迅速又弄了一些干树叶子和干树枝,堆在了篝火架的下边和周围。 我从谢凌手中拿过打火机,递给谢佳彤。 “快!” 我提醒了一句,谢佳彤虽然害怕,但还是拨亮了火机的火焰,将边缘的一片叶子,给点燃了。 一片叶子的火焰很小,四周阴风阵阵,几乎又要被吹灭。 上边。 老谢的棺材动得越来越厉害。 很显然,我之前猜测的,老谢在得知自己要被烧掉的时候,一定会垂死挣扎,而我没有完全钉下去的那颗镇煞四方钉,也成了遗患! 我的心,也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谢佳彤看向我,问。 “要不,我再点一次!” 我却摆了摆手,对她说。 “不用了。” “能点着的话,一次就点着了,如果点不着,怎么点都点不着。” 其实,我现在担心的是,老谢和谢佳彤的命,到底谁的命更重一些? 一个人五行火旺,一个人五行水旺,可如果谢佳彤的命,不如老谢那么重的话,怕是这刘佳彤的五行水旺,压不住老谢的五行火旺。 要真的是那样的话,今天,这老谢的尸体怕是烧不成了! 当然。 话说回来,我也不是算命师,也没办法给谢佳彤和老谢去称骨算命,虽然我也懂得一些称骨之法,但那是给死人称的,在活人这里,那办法不顶用。 树叶子上的星星之火,缓慢的蔓延,可是偏偏那些树叶子中间,有一部分叶子比较湿。 一点点的火焰蔓延到那里,却是扑哧一声变成了一股烟! 火焰没了! 第87章 老谢借阴 看到谢佳彤点燃起来的火焰消失,变成了一缕烟,我的心也不由得沉了下去。 火焰变成了烟,那就意味着要灭了。 难不成,还真的如我所想,谢佳彤的五行水旺之命不够重,所以,压不住老谢的五行火旺之命吗? 可是,我记得师父说过。 风水师和算命先生,因为洞晓透漏天地机缘太多,这些行为对于他们自己的命数都是有损耗的,而谢佳彤入世不久,并未入风水卦门,她一个命数完整的人怎么会压不过老谢? 我蹲下来,盯着那树叶子上的烟,希望还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可偏偏,干树叶子上的烟气,也变得越来越小,几乎都要消失了。 谢佳彤就站在我旁边。 她把头埋在很低。 也不敢说话,就好像是做错事了一样。 但我清楚,这种事根本不怪她。 柴火堆上,老谢的棺材动静越来越大,我甚至听到,之前那种咯咯的声音,又来了! 也不知道,我钉在老谢顶心百会穴的那最后一颗四方钉,怎么样了,棺材放在柴火堆上,位置比较高,我也看不到。 但是我有预感,那最后一颗钉子,有可能已经掉了。 七心钉,也叫七星钉。 我师父说过,这种镇尸的办法,来自道教,最初起源于茅山,茅山术一脉的许多法术,大都很接地气,传入民间之后,更是被民间的火居道士给发扬光大了。 而这七心镇煞钉,就是阵法的一种。 如果其中一颗钉子掉了,那就等于,整个阵法被破了。 六颗四方钉可镇不住老谢的尸体。 回村的路上,依旧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师父他们到底在忙什么,就算是去纸扎店拿那些送阴用的纸扎,现在他们也该回来了,毕竟,这会儿夜里八点多,天早都黑了。 如果我师父这时候能回来,说不定他有办法,还能力挽狂澜。 我手机坏了,就问谢凌要了手机。 给我师父打了个电话,可这个电话拨了半天,却愣是没有人接。 尝试了几次都没回应,给牙叔打,也一样。 其实。 我也想到了找白刚帮忙,哪怕是被他吸点血,至少能把问题给解决了,可现在再跟他联系的话,他从镇上赶过来也跟不上啊! 我心中琢磨着,准备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应急。 可就在这时! 突然,嘭的一声! 老谢的棺材板又飞了出去,这次还差点儿砸到人。谢佳彤距离棺材比较近,那棺材板几乎是从她耳畔飞过去的,吓得她一声惨叫,捂住脑袋,蹲在了地上发抖! “啊!” 棺材里咯咯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很显然,没了第七颗四方钉,老谢这是要起尸了! 棺材里,一只长满了白毛的手,突然伸了出来。那只手抓着棺材边缘,老谢的半边身子僵直地折起,不过,只起了一半,他就坐了回去。 幸亏,他脚脖上还捆着麻绳,要不然,它这次就起尸成功了! 咯咯咯…… 那声音越来越响。 谢家的不少人都捂着耳朵,根本不敢听那种诡异的声音。 他们个个一脸哀求的看着我,而我,却注意到,附近的黑暗里,有着一双双黄色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们这边! 谢凌也看到了,他低声问我。 “胡先生,那……那些都是啥东西啊?” 我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也低声回答。 “那些都是猫。” 继而,我又对谢家人吩咐。 “所有人,围着棺材站好,千万不能让那些猫靠近棺材!” 民间都流传有,猫惊尸的说法。 其实,所谓的猫惊尸,一般都不是猫主动去靠近尸体的,而是尸体发出了某种声音,去吸引猫来靠近,有些声音甚至是活人所听不到,而猫却能够听到的那种。 这也正是农村守灵的时候,为什么老有猫会靠近的原因。 本身,猫的阴气重,所谓惊了尸,并不是把尸体给吓到了,而是猫将阴气补到了尸体的身上,给了尸体尸变的可能。 而一些已经尸变的尸体,会主动喊猫靠近。 我记得,我十几岁那年,村子里孙家老太爷去世的时候,师父跟孙家人交代说,守灵的时候不能睡着,要拿个哭丧棒,别让猫靠近,可半夜守灵,孙家后背居然全都睡着了,结果,醒来的时候,孙老太爷那遗体上,竟趴了全身的猫! 那次,是我亲眼看到我师父第一次镇尸。 师父说,如果不镇尸,孙老太爷肯定得尸变,当时孙老太爷的手上,也长了白毛。 师父那次镇尸,并没有收钱,他说,那不是捡骨师分内的事情,只当是邻里时间相互帮忙而已。 这会儿。 我们附近出现了那么多猫。 很显然,它们就是被那老谢给喊过来的! 这老谢的尸体,被捆住脚脖子,就等于是被阴神鬼仙儿土地爷给缠住了腿脚,他无法完成彻底的尸变,所以,老谢发出那种声音,不是为了吓人,而是在招阴! 它这是要,借阴起尸! 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便立即吩咐。 “大家手里都拿个柳条,如果有猫靠近,就一个字,打!” 谢家人正手足无措,他们也看到了那些猫,一个个都积极配合,折好了柳条,编成柳条鞭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围那些猫。 我看四周,那黄澄澄的眼睛怕是有上百双,看这样子,怕是整个村儿里的猫都来了吧? 老谢那发出的咯咯声,越来越响。 那些猫被吸引,不断的冲我们这边逼近。 它们甚至龇牙咧嘴的,发出呜呜声,想要从我们中间穿过去,不过冲到最前边的那只,被我一柳条子给打得滚落在地,一声惨叫就跑了。 其它那些猫,似乎不敢贸然靠近。 可就在这时。 我头顶柳树上却传来一声猫叫。 抬头看去,我竟发现,一只黑猫从树上,纵身一跃,跳进了老谢的棺材里! 糟了! 这只猫跳进棺材里之后,其他那些猫,也都争相效仿,全都爬到了树上,偏偏柳河爬边上有很多大柳树,对那些猫的行动非常有利。 猫的身手都是非常敏捷的,几下就窜到了树上,接着,一个个全都冲老谢的棺材里跳去! 我带着谢家的人,想要拦着,可猫都在树上,哪有什么机会? 一下子,老谢棺材的边缘上,都爬满了猫,恐怕棺材里边肯定更多。 谢家的人都看向我,那谢凌皱眉问。 “胡先生,现在我……我们该怎么办?”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已经那么多猫都钻进了老谢的棺材里,就算麻绳捆着双脚,他老谢怕是也要尸变了! 一旦完全尸变,麻绳可困不住他啊! 我一筹莫展,揉了揉太阳穴,却突然听到谢佳彤兴奋的喊。 “胡先生,我点的火,没有灭,你看树叶子里边,好像,好像烧起来了!” 听到这个。 我立即顺着谢佳彤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我看到了火焰! 实际上,那些干叶子一直在阴燃,并没有灭掉,这个阴燃的过程持续了有十五分钟作用,终于,将那些湿树叶子给烧干,将其他部分的干叶子全都给点燃了起来。 火焰蔓延到树叶子中间后,便开始快速的往上窜。 也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下边的那些干树叶子干树枝之类的东西,就全都烧了起来,而上边那些干柴火,也一样跟着燃烧了起来! 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百家柴的火焰,比我想象中要厉害的多,那火焰一下子就蹿起了六七米高! 上边老谢的那口棺材,直接就被这火焰,给吞噬了。 火焰之中传来那些猫的惨叫声。 它们这会儿都不敢待在棺材里了,一个个从火里跳出去,朝着远处逃窜而去,大部分猫都被烧得只剩下半边的毛,不到两分钟,那些猫几乎全都跑了。 最后,那只黑猫从棺材里跳出来,却掉进了火堆里,很快就被烧了起来。 黑猫惨叫着,浑身都是火焰。 它的叫声极为凄厉,甚至,那双血红色的猫眼,还在恶狠狠地盯着我! 突然间。 它矮下身子,仅剩的一些黑毛炸起来,冲着我这边,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第88章 谢佳彤身上的疑点 真的没想到,这只黑猫,还真够凶的! 它全身都已经烧了起来,关键时刻,它不逃命,居然还想扑过来,攻击我! 说真的,要不是这只黑猫领头,估计其他那些猫也想不到,从上边那些柳树上跳进棺材里,给那老谢借阴煞之气。 想着这个,我紧紧地抓着四五根柳条拧成的鞭子。 在黑猫扑向我时,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 那只黑猫,就被我给抽了回去! 伴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他摔进了火堆里。 木柴烧塌了一个窟窿,里边全都是火,黑猫还想跑,却掉进了火堆当中更深的地方,挣扎了几下,就彻底烧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极为刺鼻的气味儿。 有毛发烧焦的气息,还有那种尸臭味儿。 老谢的棺材还在抖动着,一只手烧得厉害,却还是拼命的往外抓,但是,整个一口棺材都烧了起来,火焰将它彻底吞噬。 没多久火里边,就彻底没了动静。 大约半个小时后。 老谢还有他的那口棺材,全都被烧成了灰。 目睹老谢的尸体,终于彻底烧掉了,我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老谢是在我们家门口撞煞起尸的,如果它不能被完全烧掉,肯定得找我和我师父的麻烦。 这事解决,我得为林青荷的事情考虑。 给她送阴的事情,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谢家的其他事就跟我没关了,至于谢家的人怎么分老谢的钱,我也不会关心,而我还没走开,就听到,谢家人已经在跟谢凌讨论,怎么分那些钱的事了。 提到钱,他们居然那么快,就从谢红波的死,以及老谢起尸的事情当中走出来了。 “幸亏那谢红波死了,要不然,咱们谢家人分钱的事情,还真不好办啊!” “就是!他一个人就要分三百万,剩下的钱,咱们怎么分啊?” “谢红波他就是仗着自己横,想要多拿钱的,现在倒好,钱没拿到,人先没了,他啊,就没那发财的命,死了,也是他活该!” “……” 谢红波的尸体,就在旁边的车上,这些人居然毫无忌讳就在谢红波的尸体旁边讨论起这件事来。 我只是听到了几句,也没理会他们,就自己回了院里。 这些都是谢家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了。 随后,谢家的人就都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我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冷不丁的我就看到,一个半边身子都血淋淋的人,混在谢家的人群里,上了他们那辆坐人最多的面包车。 看那背影,那不正是谢红波吗? 他自杀的时候,插在胸口的那把刀,都还在呢! 我转身,准备回到院里。 不管那谢家人遇到什么事,那都是他们的报应,不过,我准备进院里的时候,却看到,谢佳彤居然没跟那些谢家人走,而是在我家门口旁边站着。 我看向她的时候,好像有些紧张。 我问了一句。 “谢家的人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谢佳彤看着我,好像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随后,她就步行,朝着我们村口方向走去。 大晚上的那么黑,我喊住她。 “谢佳彤,你就这样走回去啊?怎么不坐车?” 谢佳彤却回头勉强一笑,回答。 “我没事。” 然后,她就跑着离开了。 我在大门口等着,看着那个谢佳彤,朝着远处跑去,虽然她身上穿的衣服不一样,但是,那跑开的身影步调,一下子就让我想了起来! 谢佳彤,不会就是我去宋熙蕾家,看到的那个巷子里穿着跟宋熙蕾一样校服的女孩儿吧? 那跑开的步伐,也说不准是什么感觉,总之,特别像。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那个被放在我床上的纸扎人,还有,放在我鞋子里的那个长筒白袜子,后来那白袜子被穿在了纸扎人的脚上。 这事儿,该不会是这个谢佳彤干的吧? 她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儿? 难道说,宋熙蕾的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脑海中的思绪掠过。 我立即把我家大门给锁上,迅速朝着谢佳彤跑开的方向追去。 可是,一路追过去,却并没有看到谢佳彤的身影,到了小卖部那边,我问了小卖部老板,可那老板却也说,就看到几个面包车过去,也没看到有什么穿白衣服的女孩跑过去,大半夜的,让我别吓他! 没有过去。 谢佳彤该不会藏起来了吧? 接着,我又往回走,沿路冲着可能藏人的地方喊了几声,但根本没有回应。 等快到家的时候,后边倒是有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 我回头看去,发现是我师父和牙叔回来了。 他们喊了我一声,我停下脚步,面包车后边还有一辆小货车,小货车上装的全都是纸扎,一看就都是为了给林青荷送阴用的。 师父喊我过去一块先把那些纸扎给搬进院里。 走到门口,我看了一眼那些纸扎,心里也是一沉,叹了口气跟我师父说。 “唉……胡叔,晚上……咱们恐怕不能送阴了……” 师父愣了一下,他问。 “为啥?” 我朝着林青荷那瓮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 “你和牙叔没回来的时候,谢家过来闹事,林青荷她,为了我,沾染了一阳一阴,两条大因果,不管哪条她怕是都过不了送阴那一关!” 我以为,我说出这话的时候,师父和牙叔会很意外。 可没想到,他俩脸上的表情倒是比较平静。 难道,他们看到了我家门口地上的血,猜到了? 师父拍了拍我肩膀说。 “十三,晚上出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其实,在老谢出现尸变迹象之前,我和你牙叔已经回到了村里。” “孩子,你表现得很不错,如果老谢尸变的话,的确是后患无穷。幸亏,你把他给烧了。除了七心钉有些瑕疵之外,其他的,你做得已经很完美了!” 我愣了一下。 没想到,师父他们早就回来了,而且,只是藏在了什么地方,看着我这边发生的事情。 看来,让我自己对付老谢的尸体,是师父对我的考验啊! 我也有疑惑,就问我师父。 “胡叔,我看你以前镇尸,钉七心钉的时候,那么轻松,一点儿都不带打嗝儿的,可我刚才钉的时候,为啥那么费劲儿?” “我钉那最后一颗钉子的时候,差点儿晕过去,所以,才给钉偏了!” 牙叔一笑,那张张牙和牙龈全漏了出来。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十三,你那可是第一次,我记得,你师父第一次的时候,钉了三根,就钉不下去了!” 师父看向牙叔做出几分生气的样子说。 “什么三根,明明是四根!” 牙叔又说。 “对,四根,四根!不就少说一根嘛!” “十三,跟你师父比,你这还是第一次镇尸,就钉下了全部的七颗镇尸钉,已经非常不错了。要我去的话,怕是一颗都钉不下去滴!” 原来钉镇尸钉这么难,看来,是我小看了这种民间的茅山术。 一边说话,我一边跟着师父他们,把车子上的纸扎,全都卸了下来。 当然,我最担心的还是林青荷,我就问师父,给林青荷送阴的事情,到底怎么办? 我师父也深吸了一口气说。 “试试看,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林小姐那么帮你,咱们不能亏待了她!” 可这时,院里却有一阵阴风,刮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果然看到林青荷就坐在石桌的旁边,还是那样悠闲地晃荡着她的脚丫子,看向她的时候,她在对我笑。 第89章 夜半送阴人! 夜色下。 林青荷的那张脸依旧惨白,瘆人,可现在我看着她却不觉得害怕了,她冲着我微笑的时候,我也下意识地对她笑了笑。 这时,林青荷空灵的声音传来。 “胡国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用了。” “我已经沾染了因果,一阴一阳两条命,你不必为难!” 林青荷幽幽地说着,但那语气却又很洒脱,就好像,她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被送阴成功似的。 我师父这时,却是急匆匆地走过去。 看起来非常恭敬地给林青荷行了个拱手礼,他再开口说。 “多谢林小姐,救我徒弟!” “今日,如果不是你,怕我徒弟他难过此劫,送阴的事情,还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师父说得很认真,显然,他的话并非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然而。 林青荷摇了摇头,微笑着看向我这边。 她那双只有黑瞳而不见眼白的眼睛,看着我,却又柔情若秋水般。 她对着我说。 “十三,我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哪怕刚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还是会那么选择,不存在什么亏欠不亏欠!” “你师父,也不必为了还债,而勉为其难!” “现在,我只求你们一件事,为我的孩子送阴,让她,不要再受苦……” 的确,在这种情况下,正常给林青荷送阴,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为送阴之时,需要开阴路。 所谓开阴路,请阴差,缚亡魂,入阴司! 林青荷遇到这种情况,是躲不过阴差的,她一定会被阴差给认定为,那种穷凶极恶的厉鬼,一旦送阴,她大概率是要被阴差给直接击杀的。 看着林青荷,我认真地点头。 师父也是一脸无奈,认真的说。 “林小姐放心,你的孩子,定能送阴!你的事,我们也会另想办法!” “只是有件事,你要记住,等会儿我们开阴路的时候,你千万不能现身,最好就一直藏在那瓮棺里,到时候,我再给你压一碗符水!” 林青荷只说了一个字。 “好。” 接着。 师父又跟我们吩咐。 “十三,老牙,这会儿距离凌晨能开阴路的时辰,大约还有两个小时,开阴路不是小事,咱们得先准备一下,拜一拜土地庙!” 开阴路,我还没经历过,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不过,这些事情我师父是老手,只要按照师父的指挥去布置,去做就行了。 我家附近,地势稍微高一些的地方,门朝柳河爬方向,有一座小土地庙。 中元节的时候,我师父总会带着我过去,拜一拜那小土地庙,说是我们这些吃阴人饭的人,最好跟阴神搞好关系,真遇到事,好办事。 拿着一些贡品,香烛,跟着师父,到了土地庙前。 我师父先上香问神。 土地爷再小,那也是阴神,烧的香与死人不同,自然是三根香。 这三根香点燃,青白色的烟,袅袅而起。 师父就蹲在旁边,仔细地看了一阵子,我知道,他这是在看香,等那问神的结果,等三根香烧过一半,一切都还平稳的时候,基本上就没事了。 这就等于是,土地爷同意开阴路。 我师父又烧了一些纸元宝,起身说。 “招呼打好了,十三,咱们等会儿,就可以开阴路,给林小姐的孩子送阴。” 我点头,跟着师父,回到院里,开始把一些纸扎往外搬。 开阴路的时候,那阴路的入口,我师父早就选好了,就在我们门外,那三棵柳树中间。 柳下可借阴,这里,的确是开阴路最为合适的地方。 在我们几个人忙碌着的时候,林青荷就坐在石桌旁,我去拿东西时,她就一直看着我,我看她,她对我微笑。 那笑容总感觉冰冷诡异,但这不影响,林青荷的精致的五官体态带来的美。 不知不觉间,我又想起,我给林家捡骨的时候,背尸的那一幕。 那次,在水中倒影里,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当时就觉得,她的长相真的是非常惊艳,否则,我也不会看着她样子,入了迷,走了神儿。 此刻。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 月光洒下,除了她的皮肤过于白了一些之外,因为她是尸解成鬼,魂魄也很浓郁,不是那种半透明状的,所以,看起来,她就像是一个正常的活人一般。 每次我来拿东西的时候,她总看着我。 也不知道为啥,我被她看得久了,就有那么一些不自在了,甚至,我连自己走路都感觉有些别扭,步子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迈。 有时候匆忙,把自己绊了一个踉跄,林青荷还会咯咯地发笑。 我则感觉,很是尴尬。 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 开阴路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外边摆满了纸扎,供桌什么都已备好。 师父看了一眼那瓮棺,对林青荷说。 “林小姐,马上就要开阴路了!” “等会儿阴路一开,阴间的黑白煞,就会从土地庙里出来。如果让它们看到你的话,恐怕会很麻烦,你现在得在瓮棺里藏好,我用一碗符水封棺,记住,你千万不要出来!” 林青荷则有些犹豫。 师父能够猜到她的想法,就又跟她说。 “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们一定将它,平安送阴!” 听到这话林青荷才算是放了心,她走到那瓮棺的旁边,随即,便消失了。 师父过去,盖上瓮棺的盖子,还弄了一碗水放上去,口中念念有词,烧一张符,等火焰蹿起,符箓之气到位,将其摁在了水里。 水波潋滟,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从院里出去。 师父给我和牙叔都分了一些圆形方孔的大纸钱,从这边三棵柳树中间,一路一直撒到了前边的小土地庙前。 纸钱几乎把这条路给铺满了,但在纸钱铺路之外,我师父还撒了一些五谷。 回到三棵柳树下。 猪头肉、刀头鸡、水果等贡品,一一摆上。 牙叔则是在火盆里,烧着那些金银元宝和印刷的冥币。 师父看了一下时间,见时辰差不多了,就低沉地喝了一声。 “时辰已到,开阴路了!” 他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突然间,就感觉附近变冷了几分,身上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鬼香点起来。 师父站在供桌之前,单手一动,将那第四根香拔出来,夹在手中! 双手掐诀,奉香。 师父眉目紧正,口中沉声念道。 “柳树村捡骨师,胡国华,今日,敬奉阴香,三牲纸钱,开阴路!” 师父那一声长吼,极为低沉,却是震得人头皮发麻,那声音仿佛冲着三棵柳树外的远处,回荡着。 恍然间,我冲着那边看去,看到的竟不是之前那条曲曲折折的去土地庙的路了,而是一条满是泥泞的路,路上雾气很浓。 那路边,好像还有什么黑黢黢的东西,在蠕动。 旁边,牙叔看向我师父,脸上全然都是疑惑的表情。 他低声问我。 “十三,你师父他说的啥啊?我这……咋一句都听不懂,那啥咯咯咕咕的?” 我刚才完全听得懂师父说的那些话,仔细一想,牙叔听不懂,现在又是在开阴路,难不成,我师父他说的是阴文? 可是,我一个活人,怎么能听得懂呢? 等师父话语声落下。 呼哧…… 一阵阴风来! 地上的那些圆形方孔大纸钱,被风吹起来,漫天飞舞。 师父回头,吩咐了一句。 “老牙,十三,把那些纸扎人马,全都烧了,一起奉上!” 师父回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那张脸居然变成了青色的,奇怪,那根本不是活人脸啊! 说真的,我都被吓了一跳,牙叔也是一愣,脸上生出了惊恐之色。 不过,回过神儿来,我和牙叔立即照做,把那些纸人纸马纸手机电视什么的,全都点了,火焰汹汹而起,把三棵柳树下的那条路,给照亮了。 那是一条泥泞的路,路上好像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薄雾四处萦绕。 地上,趴着一道道黑影,在缓慢蠕动着,似乎在扒拉地上的那些纸钱。 映着火光。 这条泥泞路上,远处骤然间,出现了两道瘦高的身影,戴着斗笠。 那身影,一道穿着白色的长袍,一道穿着黑色的长袍,他们的步调,死气沉沉的走来,一看之下,身上就没有一丁点儿活人气。 地上那些扒拉着纸钱的黑影,全都逃窜了。 我的心不由得紧了起来,心中更是噗噗跳,下意识地朝着那边看去,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一黑一白两道瘦高身影的脸。 阴差算不得鬼仙阴神,所以,奉他们用的也是第四根阴香,此刻,师父将第四根鬼香插回去。 接着。 他拿出了一块红布包裹的东西。 那自然是,林青荷的孩子,也就是阴胎琥珀。 将此物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师父口中开始念,林青荷这孩子的生辰,以及卒辰。 可是! 当那一黑一白两道瘦高身影,走到供桌之前后,它们竟没有理会我师父手上的阴胎,反倒是齐齐的转身,对着了我这边! 第90章 无畏赴死!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我始料未及。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们明明是要给林青荷的孩子送阴的,怎么,这一黑一白两条身影过来没有找林青荷的孩子,反倒是转向了我这边。 它们这是啥意思? 一时间,我感觉浑身发冷,整个人更是如坠冰窟。 蹲在地上,我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我发现,我怎么也动不了了。 一只黑漆漆的手,手那黑色阔袖之中伸出来,指着我的脸,毫无生气的问。 “胡国华,你的身边,怎么有两个死人,今天,把我们喊过来,你到底是要送哪一位啊?” “要是两个人都送,就你这点儿贡品,可着实不够啊!” 死气沉沉的声音之中,居然还透着几分贪婪。 旁边,我师父迅速站了起来。 他那声音罡气十足的道。 “两位差人,你们弄错了,今天我要送的,只有一位阴人,她叫林蕊蕊,方才我已经报过了她的生辰和卒辰,她人在这里!” “我奉上的那些贡品,自然也是送这一个阴人的!” 可那毫无生气的声音却继续说。 “一个阴人,这些东西也不够!” “现在送阴,可没以前那么容易了,很多地方都需要打点。胡国华,你不是在打发要饭的吧?你这可是要送阴,走的可不是正常的程序……” 另外一个尖利诡异的声音也说。 “不如这样,这小子也让我们带过去。我们今日既然来了,就算是帮你胡国华一个忙,把他们两个都给送了阴,胡先生您看,如何?” 说着,不等我师父说话,那一双黑漆漆的手,就冲着我这边抓了过来! 我身上就更冷了。 整个人僵直原地,根本就动不了。 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后边我家院里方向,发出了啪的一声! 我面前那双黑漆漆的手,愣了一下。 它似乎是在四处观察,而我,看到这黑白两道身影的身后方向,也就是前边柳树林里,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那居然是林青荷! 刚才啪的那一声,怕是林青荷的瓮棺碎了吧! 她怎么会那么激动? 师父让她留在棺材里,可没想到,她还是出来了! 也不知道,林青荷现身,是因为担心自己孩子送阴不顺利的事情,还是,担心这一黑一白双煞,要把我也带走的事情,总之,她在那瓮棺里根本就待不住。 我艰难地抬头,暗中冲着她所在的方向,微微摇头。 我不想让她出来。 因为,一旦她出来的话,恐怕,要折在这黑白双煞的手中! 双煞就是阴差,据说,它们手段非同一般,林青荷尸解成鬼,只剩下魂魄了,要是被这黑白双煞发现,怕只有魂飞魄散这一条路! 无论如何,我都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我愈发担心,心中更是噗噗直跳! 说真的,我的确害怕,这突然针对我的黑白双煞,但我更害怕的是,林青荷忍不住冲出来,为了救我而拼命! 她这辈子的命也太苦了,而我,也亏欠她太多了! 她是个好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然而,林青荷却根本不在意我的那点头示意,她毅然朝着这边,飘然走来。 她是魂魄,一步几米,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到这黑白双煞的身后了! 我不敢说话,生怕黑白双煞真的注意到了她,只能是拼命的冲她摇头,让她赶紧离开,哪怕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着,也不该过来! 正在这时! 啪! 我师父重重地一拍桌子! 那桌子上的贡品,都差点儿被震掉地上。 香炉也是咣咣当当地摇晃了几圈儿,才停了下来。 “你们给我听清楚了,他叫胡十三,是我胡国华的嫡传弟子,他和我一样,是吃阴人饭的,身上自然阴气重,你们这双老狗眼,也给老子看清楚了,他是活人,他娘的不需要你们送阴!” 师父这些话,是咆哮出来的! 他极为愤怒,说真的,他的反应,就差直接把那供桌给掀了! 我没想到,师父他在这黑白双煞的面前,居然还敢这么说话? 那可是阴差! 这胆子,也太大了! 显然。 这大动静把那黑白双煞,也给吓了一跳,它们全都愣在了原地,看向我师父那边。我蹲在地上,动不了,还是看不清楚它们的脸。 总感觉,它们的脸,藏在那斗笠之下,好似是黑黢黢的一片,还有什么东西在那脸上蠕动。 半晌儿。 那毫无生气的声音又沉沉地问。 “是吗?” “吃阴人饭的,身上阴气有这么重?这跟死人,有什么区别?你胡国华不也是吃阴人饭的,怎么没跟他一样,阴气重得像死人一样?” 白袍煞竟还是不依不饶的。 而一边的黑袍煞,也跟着说。 “我看,这胡国华就是在糊弄我们,别跟他废话了,动手吧!我看这胡十三,命格非同一般,把他拿下,他这个偷活在世的死活人,拿到阴间,阴司那边,定然重重有赏!” 语罢。 黑袍煞伸手,那一双漆黑的手,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师父看到这一幕,也是怒了。 他拿着刚才已经晃荡不稳的香炉,给重重地扣在了桌子上,毫无疑问,那第四根鬼香也一样被扣断了。 没有这第四根香,黑白双煞浑身一震,转向了我师父那边。 “胡国华,你不想送阴了吗?” 我师父则说。 “你们这种贪婪的死老狗,算不得阴差,也配给阴人送阴?我这些贡品,哪怕是喂村子里的狗,也他娘的不给你们吃!” 说着,我师父抓着那一盘子猪头肉,一把冲着村子方向,丢了过去。 刀头鸡也一样,给丢了过去。 还真有野狗过来,把那些猪头肉和刀头鸡给叼走了。 “你……” 白袍煞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 很显然,师父的行为已经让那黑白双煞全都怒了。 “胡国华,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信不信,我们把你,也一并拿到下边,走一遭!” “你们拿下,试试!” 这时,黑白双煞的后边,传来了这么一道空灵的声音,恍然间,我居然看到,林青荷已经到了黑白双煞的身后! 糟了! 林青荷她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身后的声音让那黑白双煞也是一愣。 他们戴着斗笠那脑袋,缓缓地转过去,可身子并没有动。 白袍煞阴沉地问。 “你又是哪来的阴人?” “敢如此跟我们说话,我看,还是先跟我们到下边,走一遭……” 话还没有说完,林青荷突然伸手,她那血红的指甲极为锋利,左手掐住了黑袍煞的脖子,右手掐住了白袍煞的脖子,指甲全都刺入了它们的脖子里! 她手上一发力,黑白双煞支支吾吾,便说不出话来了。 林青荷也没说别的话。 她只是这么掐住那黑白双煞的脖子,转身,直接拖着它们,往柳树林的深处走去。 这一幕。 不得不说,实在是太霸气,太惊人了! 即便是我师父胡国华,也一样站在原地,惊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我之前担心,林青荷现身之后,会被那黑白双煞给击杀了,要那样的话,她就魂飞魄散了,可现在看来,我这是低估了林青荷。 躲在瓮棺里什么都不做,的确不是她的性格。 黑白双煞被拖走了,我也终于能动了,身上也不那么冷了,我站起来,看着林青荷那越走越远的背影,咽了口唾沫,我问。 “胡叔,林青荷她……这是要干嘛?” 师父回过神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先惊叹了一句。 “这妮子,比我还霸道啊!” 看向我,师父又回答。 “我也不知道,她要干啥,等等看吧,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再想别的办法,给她的孩子送阴!” 我认为,师父这么说,那肯定是他觉得,林青荷把黑白双煞拖走,是要把它们给干掉,没人送阴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远远的。 我看到林青荷带着黑白双煞,穿过柳树林,走进了柳河爬里。 月色下,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我师父皱起眉头来。 “去柳河爬,她……怕是要跟那黑白双煞,同归于尽啊!” “啊?” 我惊呼了一声。 可现在想要拦着林青荷,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恐怕,林青荷从那瓮棺里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 同归于尽,那就是跟黑白双煞一起,魂飞魄散! 她竟走得那么决绝,毫不犹豫! 看着那个方向。 我的情绪一下子绷不住了,突然间,我拼了命地冲着柳河爬边上跑去。 一路跑到河边,我冲着林青荷消失的方向大喊。 “青荷,你快回来!” 第91章 喊魂 “青荷,你快回来!” 我的声音,在柳河爬的水面上回荡着。 那声音一直传到了很远的地方,夜风清冷,从我的脸颊上掠过,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也滚落了下来。 真的没想到,给林青荷的孩子送阴,居然还会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那黑白双煞,会说我是个死活人? 死活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它们为啥会那么说? 而且,它们对于给林青荷的孩子送阴,根本不感兴趣,即便在我师父的厉声吆喝之下,居然还想把我带走,这又是为啥? 我真的只是身上阴气重,那么简单吗? 脑海中思绪掠过。 我的心也越来越沉,我的喊声,在这凄冷的夜里,传出去很远,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柳河爬的水面,也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一样,不起半点涟漪。 后边。 我师父和牙叔也都追了过来。 师父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显然,我师父他现在肯定也懂我的心情,他和牙叔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陪着我,在这河边站着,就跟我一起等林青荷回来。 目光不断地在那河面上寻找着,同时,我又沉声询问我师父。 “胡叔,你觉得,青荷她,还能回来吗?” 师父眉头微蹙道。 “不管她能不能回来,叔都在这儿跟你一块儿等!” 旁边牙叔则问。 “老胡,十三,那黑白双煞都被拖进了柳河爬里,怕是……它们也回不来了,咱们这……恐怕连土地庙那位也给得罪了,后边,可咋给林青荷的孩子送阴呢?” 师父听到这个,也是一筹莫展。 其实,林青荷的孩子命最苦,本身她是贵格之命,出生之后就是不平凡的,可没想到,还没等到出生就被林鬼算给做成了阴胎琥珀。 它不该一直留在世间受苦。 可得罪了土地庙,就开不了阴路,我们再想给她送阴,很难。 除非把林青荷的孩子委托给其他的阴阳先生,我们来做事主,去别的地方,为她送阴。 正讨论这个问题。 突然间,我听到前边那柳河爬水面上,传来了咕嘟一声。 我愣了一下,立即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个地方很远,加上夜里柳河爬水面上有雾气,只听到了一点点声音,却并没有看到什么身影,但我还是盯着那个方向,希望能看到林青荷从河上走来。 目不转睛地看了几分钟。 可那边,却又啥都没有。 林青荷并未回来。 或许,我刚才听到的,只是柳河爬里的啥东西,跳出了水面而发出的声音。 暗自叹了一口气,我心中那升起的一点点希望,也随着那声音的消失,而彻底晕散了。 我的心里很不舒服,就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 低下头来。 我在河边,蹲了下来。 我在想,今天晚上给林青荷的孩子送阴的时候,我是不是不应该跟着我师父他们? 我本来就是给我师父打下手的,开阴路的事情我也不会,都是按照师父的吩咐来做的,其实,很多事情牙叔都能做。 如果我没跟着,是不是那黑白双煞就看不到我,林青荷就不会再从那瓮棺出来,她也不会出事吧? 想着这些,我的心里极为自责。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可是,牙叔却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激动地跟我说。 “十三……十三,你……你快看,那边河面上,是不是林青荷……” 牙叔因为激动,甚至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他那张张牙说话跑风,吐沫星子都溅到了我的脸上。 可我听到这话,立即站了起来。 循着牙叔所指的方向看去。 没错! 我在那边的水面上,看见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距离远,她还雾气之中,我还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我感觉,那应该就是林青荷,这柳河爬里应该没有别的女子还穿着红衣服,大半夜出现在水面上吧? 我心里沉闷郁结的感觉,终于消散了。 不过。 那红色的身影,只是在水面上徘徊,她并没有往这边的岸上靠近。 这是咋回事? 我师父似乎懂得那是啥情况了,他立即跟我说。 “十三,快给林青荷喊魂!” “她虽然是尸解成鬼,灵智极高,跟活人差不多,但毕竟对咱们这柳河爬不熟。柳河爬这地方,夜里可比白河还危险,如果没有给她引路的,她怕是回不来!” 不等师父说话,我就懂了师父的意思,冲着河面上大喊。 “青荷!” “快回来!” “青荷,回来……” 我不间断地喊着林青荷的名字,柳河爬水库的水面极为开阔,那声音仿佛能够传到很远的地方。 一开始我喊她的时候,她的确没什么反应,但等我喊了几声之后,我就看到,林青荷的身影仿佛左顾右盼了一番,最终,把身体转向了我这边! 看来,真的是她! 我心中大喜,林青荷她还在,她还好好的! 深吸了一口气,我接着喊。 “林青荷!我是胡十三,如果你找不到回来的路,就跟着我的声音走,我会一直在这边等着你,喊着你,你快回来……” 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给拉长,让声音在河面上变得更有穿透力,能够传到更远的地方。 果然。 在听到我的声音之后。 林青荷开始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缓缓地走来,她是魂魄,直接踏着水面而来。 我一直为她喊魂,没有停下,为她引路。 只是,我喊了一阵子之后! 便开始看到,附近这柳河爬水域里,不少地方,都开始冒出了一颗颗脑袋。 那些东西全都是从水底下来的,我也看不清楚它们的长相,但那些脸惨白而又诡异,它们全都朝着我们这边,游了过来。 牙叔脸色一变,问我师父。 “老胡,你……你快看!那……水里,那些是个啥东西?” 师父则是很简单解释。 “还能有啥?这里可是柳河爬,水里边的水骡子,水猴子,半截咕噜呗……它们这一定是听到了十三的喊魂儿声,知道咱们这边岸上有活人,想要过来,找替死鬼了!” 师父的话,语气越来越重。 “老牙,十三,你们都听着!” “在林青荷回来之前,不管你们听到河里那些东西说啥,也不管它们做啥,千万别理会他们!” 我嗯了一声。 牙叔也是使劲儿地点头。 附近河面上,咕咕嘟嘟冒出来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多。 从那夜色下的水波纹,就能够看出来,它们正在大批地,往我们这边赶。 而且,我们站的这边,是一片柳树林,柳下可借阴,加上还是夜里,那些水里的东西,要找替身的话,怕是能直接上岸! 柳河爬附近的河岸上,几乎到处都是柳树。 再说了,我已经在这边喊林青荷了,她已经确定我在这个方向,如果我这个时候换到别的地方喊她,她一定会凌乱找不到方向的。 毕竟,在柳河爬上迷路,林青荷肯定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凭借声音,来判断上岸的方向。 哗啦! 河岸边传来一个声音。 下意识的我冲那边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我便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看到的是,一个浑身长满了黑绿色毛的东西,身上还带着一身水草,从河里边爬了上来。 它伸手往上边爬的时候,却又能够看到,它的手,是那种发青发黑的人手! 而且,它的体型也跟活人差不多。 爬上岸,那东西也没停下来,更是往我们这边,蠕动了过来,动作极为诡异。 这怕就是师父说那,水里边的矮骡子!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鬼东西,盯着它,就感觉头皮发麻,也正是在这一瞬间,我又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脖子上猛地一凉! 低头一看! 一条手臂,不知道啥时候,搭在了我的脖子上! 那是一条纤细的手臂,皮肤白得瘆人,勾着我脖子,接触到我皮肤的时候,更是那种冰冷滑腻的感觉,就好像是脖子上缠了一条蛇一样! 耳畔,还传来一个声音。 “十三,你在喊我吗?我,回来了……” 第92章 柳河爬畔鬼迷人 “十三,你在喊我吗?我,回来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那声音就在我耳朵旁边,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的脸就贴着我的耳朵,那声音,空灵而又诡异,但我又感觉,好像有些熟悉。 这真的是林青荷吗? 我一直喊她,是在给她喊魂引路,她循着我喊的方向,已经找了回来? 下意识的,我扭头看去。 的确,我看到的,是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 她把胳膊搭在了我的脖子上,勾着我的脖子,好像很亲昵的样子,而我,却又看不清楚她的脸,因为她的脸完全被她那湿漉漉的头发,给遮了起来。 半分钟之前,我还看到,林青荷距离这边的岸上还有很远。 这才半分钟的工夫儿,她就回来了? 夜里柳河爬上很危险,她走的那么快吗? 哪怕我感觉,身旁的女子应该就是林青荷,她身上还穿着那种红色的嫁衣,但是,我又感觉,她好像哪里怪怪的,总感觉不太对劲! 下意识的,我问了她一句。 “你叫啥?” “我……” 披头散发那女子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出来,她那湿漉漉头发盖住的脸,离我很近,我定了定神,伸手想要去撩开她的头发,看她的那张脸! “十三,我回来了啊……” 她又重复了一句。 这就更不对了! 林青荷可是尸解成鬼,她又不是那种没什么灵智的鬼魂,她怎么会这样一直重复一句话? 紧接着! 她的另外一条手臂,也搭在了我身上,那张完全被湿漉漉的头发遮住的脸,也在冲我这边靠近,像是要跟我亲昵似的。 我不觉得,林青荷会这样。 除了之前她成新婚煞,而不受自我意识控制的时候,想要完成婚事之实的时候,平日里的她,我觉得还是比较含蓄的。 那女的手臂完全环绕住我的脖子,她整个趴在我的身上,低声喃喃道。 “刚才,我不小心把东西,掉进了水里……” “你能跟我一起下去,把那样东西,拿回来吗?它,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她幽幽地说着,但只是简单的话,我却感觉她说得很慢,甚至有些艰难。 “好啊!” 我随口答应了一句。 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间伸手,去撩开她那遮住脸的头发。 当我看清她那张脸的时候! 顿时,头皮发炸,寒毛直竖! 她那湿漉漉的头发后边,竟是一张,几乎没有人皮的脸! 她那张脸上的肉,像是被人给剜了下去,鼻子部分也只有两个比较大的孔洞,而边缘那些烂肉部分,也被泡得发白…… 送阴的风险还是很大的,所以,师父让我和牙叔的口袋里,都放着朱砂包,以免其他阴物靠近,我们也能够应急。 “你不是林青荷!” 我道了一句,伸手就去摸口袋里的朱砂纸包! 可是,那女的头发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居然有一缕不知何时,缠住了我的脖子!甚至,那些头发还似活过来了一样,试图往我的鼻子和嘴里边钻。 女人没有脸皮的那张脸上,挂上了阴冷而又诡异的笑。 咯咯…… 她笑着,甚至,那张没有脸皮的脸,还冲着我贴了过来,还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摸到了口袋里的那包朱砂,毫不犹豫,捏碎纸包,我一巴掌给呼在了她的脸上! 那女的惨叫了一声! 挣扎着,从我面前脱身,她缠住我的头发,也松开了。 掉进了水里,那女的还在挣扎着,不过,这会儿我看到,她身上哪是红色嫁衣,她一身黑绿色的毛,那分明就是刚才从水里爬出来的矮骡子啊! 我这是被迷了! 不过。 她说让我跟她一块下水,去捞她的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她肯定不是林青荷,柳河爬里的水鬼,都想找替身,这水里的矮骡子有些灵智,她这是盯上了我。 回过神来,而再看向远处,却看不见林青荷的身影。 刚才我被那水里边的矮骡子给迷了,没有喊魂,林青荷会不会迷失了方向,找不到路了? 旁边,牙叔站在原地,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而他脸上,则带着傻笑,很显然,牙叔他这也是中招了。 恍然间,我一看,牙叔的怀里,居然抱着一个湿漉漉都已经变形的纸扎人,傻乎乎的笑了几声,他又摇摇晃晃的往水里方向走去。 我们离水边很近,几步,牙叔就到了河边,眼看着他一脚就要踩空! 我快速的跑过去。 可是,我和牙叔之间有些距离,根本来不及冲过去拉住他,牙叔的身体,一下子就倾斜了。 下边水里黑压压的一片,它们可全都在等着牙叔落水啊! 我的心,都提了起来。 但就在牙叔她要跌下去的时候,我师父却是一手抓着旁边的一棵手腕粗细的柳树,另外一手抓牙叔的胳膊被抓到,但揪住了牙叔的衣服! 一瞬间,牙叔就悬空了。 可他被迷了,他还是紧紧地抱着湿漉漉的纸扎人,不肯松开,甚至还在挣扎,要跳下去! “老牙!快醒醒!” “你这辈子命太硬,命犯独缺,注定光棍儿,别他娘的再想婆娘了!” 师父这么喊着,可牙叔根本没有反应,他只是在挣扎着,想要从我师父的手中挣脱,而我师父只是抓住了牙叔的衣服而已。 就那么一点点儿着力点,手上怕是还出了汗。 眼看着牙叔就要掉下去了。 我跑到了师父和牙叔那边,但牙叔是完全悬空的状态,我这么站在岸边,根本就够不着,也没办法帮忙。 现场又没有绳子什么的,我焦急不已! 牙叔的身体,距离水面已经很近了。 水里头那黑压压的一片,一张张惨白的脸,不断地往上涌动着,那些惨白青黑的手,冲牙叔身上抓着,想要把他给往水里边拖! 这一刻,空气都要凝固了! 可偏偏,我师父抓住的那小柳树,只有胳膊粗细,已经被拖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形,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要真撑不住的话,不单单是我牙叔,我胡叔他怕也得掉下去! 我的口袋里,还有两包朱砂。 直接全部打开,冲着牙叔下边的水面上,就撒了过去。 红色的粉末,在水面上散开,逼退了一些水里的东西,但是,柳河爬下边的东西太多了,我这仅剩的两包朱砂粉,撒下去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十几秒之后。 那些东西,就又汇聚了过来。 而且,这次我还看到,下边那些青黑惨白的手,有四五只,都已经抓到了牙叔的裤腿,脚跟,它们使劲儿发力,把牙叔往底下拖! 咔嚓一声! 本来韧劲儿十足的柳树,也终于扛不住,断了! 我的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白色的柳树茬子瞬间崩开,师父和牙叔,一下子就都掉了下去! 水里边的那些黑漆漆的东西,一看到这边的情况,疯了一样的冲着师父和牙叔落水的地方围攻而来,一下子,附近的水面都变成了干哇哇一片! “胡叔,牙叔!” 我大喊着,心中着急万分! 没有船,就算我跳下去,恐怕也很难救我师父他们,但是,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和牙叔,就这么被水里边的鬼东西给淹没了。 突然又想到,我的口袋里还有一枚,师父给的河母子那子煞的鬼獠牙,攥着那锋利的鬼獠牙,我毫不犹豫,就准备跳下去! 水里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我跳下的时候,甚至都感觉,踩到了啥东西,脚底下滑腻得很,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摔进了水里,我奋力扑出水面,去找我师父和牙叔。 可是旁边黑影窜动,根本就找不到我师父他们! “胡叔,牙叔……” 我使劲儿地喊着,可是,周围哪有什么回应。 不但如此,水里边的那些东西,也都开始冲我这边围了过来,我甚至还在那些东西的中间,看到了那个没有脸的女人。 第93章 青荷归来! 可能因为刚才被我糊上去的一把朱砂给烫伤了,那个无脸女人的脸,就变得更加狰狞了! 此刻,她盯着我,双目之中尽是怨毒之色! 我紧紧地攥着鬼獠牙,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周围那些鬼东西扑过来,我就让它们好好尝一尝,这白河子煞鬼獠牙的滋味! 可是,当我咬紧牙关,准备出手的出手,它们却跑了。 这啥情况? 难不成,我这鬼獠牙刚刚亮出来,就把它们给吓跑了?这不能够啊,刚才我也亮了,那会儿它们咋就不怕? 心中疑惑着,我四处看去,的确,周围那些黑压压的影子,全都往远处散去了。就连那个狰狞的无脸女人,也一样怨毒的看了我一眼,只一张脸浮在水面上,就朝着远处飘了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仔细观察。 我又发现,那些东西的确不是因为怕我的鬼獠牙而逃开的,它们只是朝着东边和西边两个方向,躲了过去。 而且,柳河爬水域更深的地方,那些鬼东西逃离的速度更快。 它们像是在躲啥可怕的东西。 难道,柳河爬上有啥比它们还可怕的东西来了? 水面上,雾气朦胧。 清冷的风丝丝掠过,一阵扑腾后,一切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我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水面上,出现了一口棺材。 那棺材破开水雾而来。 棺材之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一身红色嫁衣,缓缓而来。 如过去一般,她还是那样悠闲的坐着,光着脚丫子,随意的摇晃着。 那不是林青荷,又能是谁? 随着她的到来,那棺材所向的水域,水里边的东西全都左右一字排开,竟给她让开了宽宽的一条道! 原来。 我身边的那些水中阴物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林青荷回来了。 伴随水花的声音,大约几分钟后,林青荷已经到了我这边。 之前我还以为,她跟黑白双煞同归于尽,要彻底魂飞魄散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甚至因为她,还掉了眼泪,而这一刻,看到她重新回来,还好好的,我心中噗噗直跳,激动着,却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倒是那林青荷先提醒了我一句。 “十三,上岸吧,水里太凉!” 我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水里。 不过,我突然又想到,我师父和牙叔全都沉入了水底。 水里边的阴物,全都已经逃走了,也不知道师父他们现在在哪儿,我有些焦急,左右寻找,不过,右后方我师父的声音传来。 “十三,不用找了,我和你牙叔,都没事!” 我回头看去,果然,看到胡叔已经扛着牙叔,抓着旁边的柳树条子,准备上岸了。 我看了林青荷一眼,点头示意,也抓着河边一根柳条,上了岸。 恍然之间,林青荷也已经站在岸上柳树下了。 水面上的那口棺材,晃晃悠悠的。 我看了一眼那棺材,林青荷则是幽幽地跟我说。 “黑白双煞,在里边。”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刚才林青荷把黑白双煞给带走的事情,也不知道,林青荷带着黑白双煞去柳河爬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们现在,居然全都被装到一口棺材里? 我看着林青荷,我意思是询问她,该怎么处置这口棺材? 林青荷自然会意,便说。 “让它们上岸吧,还得送阴呢!” 我看了师父一眼,师父也点头。 我一个人跑回家,拿来一条绳子,再跳下水,把这口棺材给打了个锁棺扣,随后,和我师父一起发力,将这口棺材给拖到了岸上。 这口棺材,比当初林青荷藏身的那口棺材,要轻得多,将棺材拖上岸,也没费多大劲儿。 仔细看,这也是一口旧棺,棺材板上还有封棺铁钉留下的洞,估计,应该是柳河爬下边沉水的废弃阴棺,只是被林青荷拿来装这黑白双煞了。 棺材上岸。 林青荷走过来,我都没看到她动手,棺材板发出一声爆裂之音,瞬间飞出去,滚落在地上! 我往那棺材里扫了一眼,就看到,棺材里那黑白双煞蜷缩着,瑟瑟发抖,很显然,在去柳河爬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些事情,把它们这两位平日里很吓人的鬼东西给吓得不轻。 林青荷声音冰冷空灵的道。 “棺材已上岸!” “出来吧!” 接下来。 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林青荷的那句话如同一道死令,听到之后,那黑白双煞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派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那口棺材里爬了出来,又爬到林青荷面前,而跪在了地上。 林青荷却并没有对它们再多说什么。 只是看了我师父一眼,冰冷道。 “胡先生,可以开始给我的孩子送阴了。” 我师父本也看愣住了。 这么一提醒,自然也是回过了神儿来。 “哦,对,送阴!” 那边牙叔这会儿也是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脸呆滞的看着我们。 我过去问他,感觉咋样了,他说,他刚才梦见自己娶媳妇了,那媳妇儿可漂亮,可后来,他娶那媳妇儿又变成了纸人,都快把他给吓尿了。 我听着牙叔说的事,也是哭笑不得,只是简单跟他说,那不是做梦,是他真的中邪了。 回到三棵柳树下。 我师父把供桌上的香炉,给翻了过来。 点了四根香,最后一根拿起来,重新说那,开阴路之词。 接着,我师父又问那黑白双煞,要不要再给它们准备新的贡品,毕竟,刚才准备那些猪头肉啥的,已经被村子里的野狗给吃了。 黑白双煞斗笠下的脸,齐刷刷地往林青荷那边瞅了一眼,立即摆手。 “不……不用了,一切从简,有……有香,就行了!” 还别说,这黑白双煞跟林青荷去柳河爬上走了一遭,态度还真的好了太多了,这样,我们给林青荷的孩子送阴,也就没那么麻烦了。 我相信,它们也不敢像之前一样继续盯着我。 而且,林青荷站在边上看着,送她孩子走的时候,她也不用再回避了。 师父将那红阳布包裹着的阴胎琥珀拿出来,打开红阳布,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供桌上,对那黑白双煞念叨林青荷孩子的名讳,生辰和卒辰。 念完之后。 我师父问那黑白双煞。 “这孩子命苦,怀胎四月,便被人挖了出来,做成了阴胎琥珀!” “还请二位差人,带她入阴!” 黑白双煞毫不犹豫,立即点头。 其中那黑袍煞走到供桌之前,漆黑的双手将那阴胎琥珀给捧起来,那么一掂量,那黑袍煞整个身影便是一滞,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这……” 黑袍煞回头看向那白袍煞,他似乎看出了什么,但不敢说。 白袍煞也走了过来。 也将林青荷的孩子,放在手中,那么掂量了一下。 林青荷眉头一皱,朝着这边走了一步。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黑白双煞立即跪在了地上,林青荷没开口,那黑袍煞赶紧解释说。 “林……林小姐,您……您千万别生气,我……我们不是不愿意带您的孩子入阴,实在是,您的孩子她……她才成胎四个月,照理来说,还算不得一个阳间的人啊!这……这虽然去世了,可这,没法入阴呐!” 我师父一听这个,倒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他嗯了一声,道。 “林小姐,它们说得没错,怀胎四月不成人,你的孩子之所以会被做成阴胎琥珀,是因为,她的命格特殊,怀胎四月便有了命。” “但是,有命不代表活着,她去世的时候,应该是个有命而无魂的人,有魂方可入阴,如果只有命格的话,没有载体,自然无法入阴啊!” 听到我师父的话,那黑白双煞也是连连点头,师父的话,的确是正解。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没法给林青荷的孩子送阴了? 林青荷也看着我师父,她有些担心。 可我师父似乎只是卖了一个关子,他脸上表情轻松,只是看了林青荷一眼,又看了那黑白双煞一眼,压低了声音说。 “其实,我早有个想法。” “只是这件事,黑白两位差人,你们可一定要保密!” “否则,这送阴之事,怕是不成啊!” 林青荷又朝着黑白双煞这边走了一步,她已经站在黑白双煞的身后了,那黑白双煞紧张的都发起抖来了,很显然,它们现在是真的很害怕林青荷。 也不知道,林青荷对它们做什么了,能让它们怕成这样! 黑袍煞立即开口。 “当……当然可以!” “我和白袍,一定死守这个秘密,请胡先生放心,也请林小姐,千万放心!” 白袍煞也是跟着立即点头。 我师父则是冲着自己的身后,喊了一声。 “出来吧!”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师父他这是让谁出来呢? 可是,很快旁边的柳树林里,竟传来了一点点风声,我朝着那边看去,果然就看到,一条小小的身影朝着这边晃晃悠悠的走来…… 第94章 妈,我走了! 我们所有人,都朝着那边看去。 当然,林青荷和黑白双煞也一样,都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那个身影看起来很小,也就是个几岁小孩儿的样子,他从那边的黑暗里走出来,渐渐地,我就看清楚了他的那张脸。 有些熟悉,只是稍稍一想,我就想了起来。 这不是林鸿运养的那个运财小鬼吗? 当时,林鸿运以死诅咒我师父,使得那运财小鬼缠上了我师父,我甚至还在我师父的脸上看到了,凶煞刑死之相。 我一直都很担心我师父的处境,担心他出什么意外。 还好,从白河一直到现在,我师父都没事。这会儿,我甚至再次看了师父的面相,竟发现,他脸上那凶煞刑死之相,竟已经消失了。 换言之,也就是我师父有了化解的办法。 我在相经上所看到的那些内容,是对人面部相气的解读,是相当准确的。 相气可以反应一个人的运势,凶煞刑死之相很危险,但并不代表我师父他一定会死,只是说,他会有极大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没命,但事情都会出现各种变数,而这些变数可能会改变人的面相运势,甚至逢凶化吉。 现在看我师父那张脸,他那眉宇明亮,脸上有光,这便是,逢凶化吉之相! 难道,我师父早就想到了这种化解之法,所以,他根本不怕那小鬼反噬? 我估计,是这样的。 小男孩儿从柳树林的后边出来,缓缓地走到我师父一旁,站住,有些颤颤巍巍的,看起来有些害怕。 我师父居然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别怕,错不在你,你也没有了主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如此,那小孩儿才点了点头。 师父这时才看向林青荷说。 “林小姐,其实,这件事也算是个巧合。这孩子,就是林鸿运豢养的那个运财童子啊!” “林鸿运死的时候,以自己的那条命,血祭小鬼,反噬我,只可惜,他的命不够硬,还反噬不到我。” “那些错,都是林鸿运犯下来的,而他却刚好豢养了这么一个小鬼。” “而这小鬼,与你的孩子,刚好互补,你的孩子有命无魂,而他恰巧是有魂无命。” “不管是有魂无命,还是有命无魂,都没法送阴,但如果让这孩子,借尸还魂,你的孩子,便等于有了魂魄,给它送阴,自然不成问题!” 不得不说,师父的这个解决办法,真的非常巧妙。 如果不是林鸿运豢养的这个小鬼,林青荷的孩子还真的没法送阴,林鸿运一辈子好赌,死了还想用自己的女儿赚钱,这小鬼也算是他对林青荷的一点点补偿了。 当然,这事对林青荷的补偿,杯水车薪,但对于林青荷自己破煞立己还是很有好处的。 至少能够消除林青荷心中的那么一点点戾气。 这也算是一种,机缘巧合。 接着。 我师父再问那黑白双煞。 “两位差人,我说的这个办法,没有问题吧?” 如果放在平时,我敢百分百肯定,这黑白双煞一定不会同意,甚至,还借着这个机会,捞一笔,但现在,它们两个立即点头。 “没……没有问题!” 听到它们确定,我师父又看向林青荷。 林青荷似乎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看了她一眼。 我发现,她那只有瞳孔而没有眼白的双目之中,不知何时,竟生出了一点点血红色的东西,这让她的双目,看起来有些瘆人,诡异。 《捡骨笔记》里有一句话。 尸之煞在表,魂之煞在目。 这说的就是,尸煞的表象,一般表现在皮肤上,比如青筋暴起,身生白毛。而鬼魂成煞,往往先表现在眼睛,如果眼睛红了,那便说明,她心中的执念不消,因此执念,而生了煞! 我在林青荷的双目之中,所看到的血红色的东西,便是应了那句,魂之煞在目。 难不成,林青荷这是要提前成魂煞了? 要那样的话,她恐怕是要彻底失控的! 想到这个,我的心一阵噗噗直跳,如果林青荷不失控,她的情况说不定还有别的解法,可一旦失控了,那就完全不可逆了。 到时候她谁都不认得,只会变成一个不断嗜血的恶鬼。 我师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找出了一张符。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晚上我师父和牙叔去取纸扎人的时候,就是为了从镇子上一位火居道士的手里,买到这一张借尸还魂符,才等得久了一些,回来晚了。 如此说来,师父他果然早就料到了这个,所以,早有准备。 将借尸还魂符,放在供桌之上。 师父又拿起那个阴胎琥珀,将其放在符胆的位置,符口的位置正对着供桌的阴位,也就是师父右手边靠北的方向。 “北极太阴,天清地明。” “借尸还魂,速速听令!” 师父这一声敕令下去,那放在阴胎琥珀之下的借尸还魂符,呼哧一声,就燃烧了起来! 那阴胎琥珀的材料,我也不懂,但总之,可能是类似于松香尸油一样的混合物,在借尸还魂符烧起来的时候,阴胎琥珀也一下子被点燃了。 它在那供桌上烧着。 很快,外边的琥珀部分就被烧完了,里边的胎儿也不例外,跟着烧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 我一直都盯着林青荷,我看得到,她的眼睛越来越红了,那模样看起来是真的越来越可怕,她似乎就在失控的边缘。 我的心中紧张不已,立即走过去,低声喊了她一句。 “青荷!” 林青荷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但是,她根本没有理会我,而是死死地盯着,那燃烧起来的阴胎。 阴胎本来就很小,很快就烧完了。 小鬼和那阴胎,居然全都不见了。 我四处探望寻找,但很快,就看到前边的那条阴路上出现了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看起来还是刚才我师父领过来的运财小鬼。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她的面相变得跟林青荷有点儿像。 朝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那小孩儿便转身而去。 黑白双煞立看向我师父,其中,那白袍煞低着头说。 “胡先生,借尸还魂已经成功,看得出来,这一命一魂融合的也非常成功,我们这就带它送阴去了,您放心,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师父自然是点头。 黑白双煞双又看向林青荷,其中那黑煞低声说。 “林小姐,我们……送阴去了……” 林青荷没有说话。 我师父则给他们打了个手势。 黑白双煞立即走上了阴路,准备带那个孩子去阴间。 我站在林青荷的旁边,太冷了,整个人如坠冰窟,余光扫了一眼,我发现林青荷的那双眼睛,居然全都变成了血红色…… 糟了! 林青荷这是要彻底失控了! 林青荷的孩子,一直是她最大的执念,而她的孩子变成别人的模样,朝着阴路上走去,终于还是让她的执念彻底放大,成了她体内最大的煞气! 没想到,送阴居然也无法为她化煞,这可怎么办? “青荷!” “快醒醒,你的孩子,已经没事了,他入阴之后,进入轮回,会重新开始的……” 无论我说什么,林青荷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可是,就在这时! 阴路上,原本跟着黑白双煞离开的那个小孩儿,突然间,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他看向了林青荷这边。 他的嘴角,挂上了一点点笑意。 “妈,我走了……” 那声音不大,很是稚嫩,但我却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没想到,那小孩子最后一刻,居然会回头说出这么一句,而正是这一句话说出来,我看到,林青荷那双目之中的血红色,变成了两滴泪,划过她的脸颊,掉在了地上。 再看林青荷那双眼的时候。 我发现,她的双目已经变成了原来,那种只有瞳孔而没有眼白的纯黑色,也是正常并未失控的鬼眼。 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林青荷要失控了。 没想到,最后一刻,化解她那滔天煞气的,竟不是什么强大的符箓术法,而是,她的孩子回头,对她简单的一声妈。 这大概就是母亲吧,她们要的,其实并不多。 第95章 又见红绳 这一刻。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柳河爬水面上。 我想到了我的母亲,她现在还在柳河爬之下,只是,我一直以来都在为,该怎么给她捡骨,尽一点点孝道的事情发愁。 毕竟,我师父说了,要等到我母亲出手害我的时候,我才能为她捡骨。 母爱如山,我妈她怎么可能会害我? 师父告诉我的那句,为我母亲捡骨的谶语,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蕊蕊,一路走好!” 林青荷也幽幽地说了一句。 小孩儿也是冲着林青荷做出了一个调皮的鬼脸儿,笑了笑,又跟林青荷摆了摆手,便又跟着黑白双煞,朝着那条阴路上走去。 阴路上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泥泞不断,雾气朦胧之间,黑白双煞和那个小孩儿,渐渐地消失了。 说真的,方才那最后那一刻,我真的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好在林青荷心中的那一份执念,还是因为那个孩子的一声妈,而彻底消散了。 这会儿,已经后半夜三点多了。 师父跟我和牙叔吩咐。 “好了,今天晚上送阴的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大家把东西都给收了吧!” “林小姐,你的事情,我会继续想办法,给你送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我相信,只要有机缘,肯定是有机会的!” 林青荷的目光一直留在那条阴路上。 一直到那条阴路彻底消失,她才回过头来,她的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忧伤,但那双目并无变化。 看来。 她应该是机缘巧合,破煞立己成功了。 在这种情况下,林青荷出坟哪怕超过七日,应该也不会再次失控,她可以做一个有灵智的鬼魂,等待新的可以为她送阴的机会。 然而,林青荷却似乎早有打算。 她看向我师父,说。 “胡先生,我知道,给我送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这身份,加上那些因果,就算是去了阴司,也难以保全。” “不过,既然我孩子已经送阴成功,我的心里,也没什么别的执念了,我已经想好了去处。” 她的目光,投向柳河爬水库,继续说。 “其实,这柳河爬,便是我最好的去处。” 我没想到,林青荷居然想要去柳河爬? 而我师父嗯了一声,却说。 “也对!” “你藏在瓮棺之中,的确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如果给你选一块坟地葬骨,你已尸解,也不合适,倒是这柳河爬,天道不涉之地,却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林青荷微微点头。 看来,她的确早已想好了这件事,做好了准备。 带着黑白双煞去那一趟,除了教训它们之外,林青荷应该也是在探路吧。 我只是没想到,除了我妈之外,林青荷最终也要藏在柳河爬这一处天道不涉之地。 所谓天道不涉之地,不接天,不接地,不在天道轮回,也不归阴司来管,道士降妖除魔是为捍卫天道,阴司拿魂,是为履行阴差之职。 天道不涉之地,哪怕是道士,哪怕是阴差,都不可轻易踏足,那个地方危险,但对于林青荷来说,的确是最合适的地方。 当然。 刚才林青荷回来那一幕,也让我看清楚了,对于普通人来说,柳河爬无异于地狱,但对于林青荷来说,就不一定了。 如此说来,即便不送阴,林青荷也能够一直留在柳河爬,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 或许这才是最适合她的方式。 “胡先生所言没错。” “我有些话,想要跟十三单独说说……可以吗?” 林青荷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不知为何,她这么一种目光看向我的时候,我居然有些紧张,那不是害怕,是一种说不出清楚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噗噗直跳。 “当然可以。” 我没有迟疑,立即答应了下来。 林青荷白皙的脸上,笑容晕散开来,她朝着柳河爬岸边走去,我回头看了我师父和牙叔一眼,他们俩冲我摆了摆手,示意了一下,便开始收拾东西。 我跟着林青荷,一直走到河边。 林青荷站定,看着远处雾气氤氲的水面,她说。 “十三,刚才多亏你为我喊魂,要不然,在那柳河爬的水面上,我真的会迷路。” 我则叹了一口气。 “跟你为我做的那些事相比,我喊那几声,算不得啥。” 稍稍的迟疑了一下,我又问。 “青荷,你……今天晚上,就要走吗?” 林青荷回头看向我,露出一点微笑,回答。 “是啊!” “我可是鬼魂,虽然刚才,破煞立己,但我知道,害死我和我孩子的另外一个凶手,梅兰英还活着!如果我在阳间留的时间太长了,心中还容易生出新的牵挂,新的执念……到那时候,我可就真的走不了了,我不想变成谁都不认的样子……” 林青荷话到后边的时候,认真的看着我,这话里,好像还藏着什么深意。 我微微点头,说实话,我欠了林青荷太多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还。 这时,林青荷又说。 “十三,你过来,离我近一些。” 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没有迟疑,我朝着她那边走去,一直走到她面前,她才又说。 “把你的手伸开。” “啊?” 我疑惑了一句,也不知道她要干嘛。 不过,我还是把手伸开,放在她面前。 她的手里,应该是攥着某一样东西,给我递了过来。没有放在我手心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她的手指间,有一条红绳儿。 看到她攥着一条红绳儿,我猛得一个激灵。 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 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仔细一想,我便立即就想了起来,当时,我从白河水下见到宋熙蕾的时候,就看到,她左手一直攥着什么东西。 后来,我把她的尸体给送回家的时候,便看到,她手里攥着一条红绳,而那条红绳,不就是跟林青荷手上的这条红绳,一样吗? 这是巧合吗? 林青荷把那样东西,放在了我的手心,触感冰冰凉凉的。 她的手挪开,我便看到,那条红绳上,拴着一枚铜钱。 这是一枚古铜钱。 稍微带了一些铜绿,但品相还是非常好的。 红绳子从那古铜钱的中间方孔穿过,我好奇,拿起来借着夜色看了一眼,便发现,这枚铜钱的正面,有着极为古拙的两个字。 “半两”。 很显然,这是一枚秦半两铜钱。 奇怪了,林青荷怎么会给我这么一枚秦半两铜钱,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将铜钱翻过去,又看了一眼,便又发现,铜钱背面原本应该是平素而没有任何铸刻的,但应该是后来被人刻上去了几条横杠。 横杠分六行,长短不一,但也有规律。 虽然我不通卦术,但我也知道,这应该是卦象。 这枚铜钱应该是用来算卦的铜钱,只是,我并不清楚,这个卦象,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看来,铜钱上,最重要的信息,应该是这个卦象的蕴含的深意。 我很好奇,立即询问林青荷。 “青荷,这铜钱,你从哪里得来的?” 林青荷却只是说。 “在很久之前吧,我从县城一座石桥旁经过,见到一个算命先生,我让他给我算命,他算完之后脸色一变告诉我,绝对不能让我再找别人算命。” “走的时候,他给了我这么一枚红绳绑着的铜钱,让我好好保管,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算命先生? 我立即又问。 “他叫什么?” 林青荷却是摇头。 “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当时尸解成鬼的时候,全身上下连尸骨都化了,其它物件一样都不剩,只有这枚红绳铜钱,还完好无损。” “我得走了,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就把它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这些话说完,林青荷便离开了。 她踏水而去,若蜻蜓点水般走向了柳河爬。 河上的雾气很浓,当我看到她快要消失的时候,喊了她一声,问。 “青荷,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林青荷那红色的身影停下,回头看向我这边,她嫣然一笑回答。 “当然!” 她的声音,回荡在河面上。 随后,那红色的身影,便消失了。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那枚带着红绳的铜钱,一个算命先生留给她的秦半两卦钱,究竟是什么意思? 留给她卦钱的算命先生,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那个林鬼算? 如果真的是他,他的这一步安排,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宋熙蕾手里,也算着一条红绳,那红绳上,会不会也拴着另外一枚古铜钱? 第96章 她不是我妈! 在河边站了一阵子。 回到家里的时候,都已经后半夜四点多了。 师父和牙叔他们,早就已经收拾妥当,牙叔打着哈欠,拍了拍我肩膀,转身朝着他家走去,也就是那么一晃神儿的瞬间。 我突然感觉,牙叔的面相,好像有点儿不对。 虽然光线不好,但他的脸,看起来真的是有点儿黑。 “牙叔!” 我没看太清,就又喊了他一声。 牙叔还是哈欠连天的回头,看向我这边问。 “十三,咋了?” 我定定的看他那张脸,不过,这次我看过去的时候,却又发现,牙叔的脸上好像又没什么问题,难道是我刚才看错了? 倒也有这个可能,这会儿毕竟太晚了,我也是困得眼皮直打架。 仔细又瞅了两眼,牙叔的脸上好像的确没啥问题。 我也就一笑说。 “牙叔,没啥事,就是……咱们最近碰上的事太多了,你自己注意,小心点儿。” 牙叔则是打着哈哈说。 “嘿嘿!没事,你牙叔我这条命,硬着呢!” 牙叔大摇大摆的走后。 师父过去把大门关上,上了顶门杠,打了个哈欠,跟我说。 “十三,你也早点儿睡吧,晚上休息好,阳气旺盛,才能百邪不侵。咱们最近这夜夜连轴转,阳气下降了不少,这事儿搞定,是得好好休息几天了!” 师父伸了懒腰,本来我也准备进屋,可是,我突然又想到,今天除了谢家来闹事儿之外,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我立即喊住我师父。 “胡叔,等一下!” 师父也是哈欠连天的,他说。 “十三,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吧,你叔我年龄大了,是真的扛不住啊……” 我走到师父跟前儿,跟他说。 “胡叔,这件事要不说的话,我今天晚上,肯定没法睡!” 师父愣了一下,问。 “啥事儿啊?” “我可跟你说,人鬼殊途,你和林青荷是两条道上的人和鬼。你叔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有些想法,她也对你,多有不舍,但是你记住,你们之间,仅限于此,否则,对你,对林青荷,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没想到,师父提到的是这事,但实际上,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胡叔,你,误会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人鬼殊途,我懂。” “我想说的,是下午你和牙叔去取纸扎的时候,我出去上厕所,一回屋就看到有个女儿人躺在我床上,当时把我吓得不轻,不过我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个纸扎人!” 师父他一下子就不瞌睡了。 他盯着我,当即询问。 “啥?” “那纸扎人在哪儿?” 我这次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师父说了。 纸扎人连同那条白色的长袜子,都已经烧掉了,我突然想到,在那之前,我还做了个梦。 “叔,我还做了梦,我梦见那宋熙蕾来了我的房间,她还说,要给我跳舞!” 师父眉头紧揪,嗯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你及时把纸扎人和那条白色长袜子给烧掉,是对的。看来,你虽然不是捞尸人,但把死倒给带上了岸,也沾染了因果,怕是要给死人申冤,她才肯罢休啊!” “宋熙蕾来找你,没别的事,她是想让你帮她!” 当然,除了那件事情之外,还有一个人,非常的可疑,那个人就是谢佳彤,那个五行水旺的女孩子。 我总感觉,那白袜子和纸扎人的事情,跟她脱不了干系。 而她很有可能就是当时我和白刚送宋熙蕾尸体回家的时候,在那条街的角落里,所看到的那个穿着和宋熙蕾身上校服一样衣服的女孩子。 师父又想了想说。 “十三,既然是宋熙蕾来找你,那她肯定没有敌意。” “我觉得,这事儿你不用太过在意,如果你晚上梦见了她,就先问问她,找你做啥?” 话到这里,师父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说。 “如果她的家人,并没有请你过去办事。那么,不管她说啥,当时你白天把她尸体送到她家的时候,已经帮了她,还了她的救命之恩,你们之间的因果,就都已经结束了,她的事情,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插手!” “这是规矩,也是禁忌,你懂吗?” 师父知道,宋熙蕾在水里的时候曾救过我。 他这么说话,是担心我念及宋熙蕾的救命之恩,会过去帮忙,替宋熙蕾申冤。 回到房间。 躺下来之后,我的心里乱糟糟的,很难安静下来。 不过,躺了一阵子,可能的确是太累了,我还是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到了啥时候,总之,外边天还没亮,我就听到,房间里有声音。 我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离我很近。 伸手去摸屋内灯的开关。 可是,摸了半天,也没能把灯给打开。 “小哥哥,我在这里。” 突然间。 我的耳畔传来一个细气的女孩儿说话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很低,但离我太近了,空灵而又诡异的感觉,一下子让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头皮也是一阵发炸。 那声音,就是在我床里边啊! 我睡觉的时候,她该不会一直都在床里边陪着我吧? 想到这个,我的心中也是一阵狂跳。 我缓缓地回头看去,脖子都感觉,一阵阵冰冷僵硬。 我家除了我和师父之外,可没有别人,冷不丁的床里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太诡异了,我扭头看去,光线很暗,但我还是看到了一张有些稚嫩却惨白的脸! 有凌乱的头发,散落在那张脸上。 我看向她的时候,她的脸距离我只有不到半尺远,她也在定定的看着我! 她的双目漆黑,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 我反应过来,几乎是一声惨叫,便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 她那幽幽的声音说。 “小哥哥,你……你别害怕,我是,宋熙蕾啊!” 光线太暗了,我真的没有辨认出来是她,可是,她都已经死了,还真的被我师父给说中了,到了晚上,她还真的过来找我了! 师父说过,让我问她找我做什么,但她无论有啥要求,我都绝对不能答应她。 除非,她的家人来请我办事。 可说实话。 我觉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宋熙蕾的母亲我见过,满脸的尖酸刻薄之相,当时我和白刚把她女儿给送回去,她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甚至害怕我们坐下喝口水,更别说,让她出钱来请我办事了! 我往后边退了一点点。 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定了定神儿,我才认真的看向宋熙蕾,的确是她,跟我从水里把她捞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宋熙蕾,你来找我干啥?” 我强行让自己内心安定下来,如此询问。 宋熙蕾却是低下了头。 “小哥哥,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 她说话的时候,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 “你有啥要求,就直说吧!” 宋熙蕾往我这边爬近了一点点。 她低声说。 “小哥哥,你……能不能把我的尸体,从我家里搬出去?我真的不想在那里,我被关在了屋里,现在出不去,哪都去不了……” 我愣了一下,再看向她问。 “把你的尸体从你家搬出去?这怎么可能,你母亲她不会同意的……” 我话到这里,宋熙蕾却突然说。 “她不是我母亲!” 我懵了。 那不是她母亲是谁? 看着宋熙蕾,我又问。 “宋熙蕾,我们找人联系过,那里就是你家,那个人就是你母亲才对,她也承认了这件事,我看当时,你进门的时候也不反对。” “你现在,怎么说她不是你母亲?那她是谁?” 第97章 第二枚铜钱吗? “她……其实是我后妈。” 宋熙蕾这一说,我才明白了。 怪不得当时孙翠荣看到宋熙蕾尸体,连一滴眼泪都没掉,甚至还有一种嫌弃的感觉,我把宋熙蕾尸体放在床上,她连搭把手都没有,原来,她根本不是宋熙蕾的亲妈。 我接着再问。 “你为啥非要从家里出去?” “就算那个人不是你亲妈,她也跟你爸成了亲,那也是你的家人。” 我这么询问,自然也想弄清楚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宋熙蕾听到这话,想了一下,却是露出几分害怕怯懦的表情。 她低声说。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让我感觉,很不舒服,那根本不像是我的房间,还有,我的心口,还有我的头,都好疼……” 这会儿我已经适应这种气氛,明知道宋熙蕾是鬼魂,我也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从床上下去,我又跟宋熙蕾说。 “你先从我床上下来,站好,我帮你看看!” 宋熙蕾立即点头。 她以一种非常别扭诡异的姿势,从我的床上爬下来,站在地上后,她脸上又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她的左手立即捂住了胸口,身体一阵颤颤巍巍,要倒下似的。 我仔细一看,她眉心部位,居然有着一个手指粗细的血洞! “你心口的伤,能让我看下吗?” 宋熙蕾还是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挪开,还扯开了自己的衣服,我一看,心中也是不由得一惊,果然,她心口疼,居然也是因为那里有一个手指粗细的血洞。 此刻的宋熙蕾是魂魄状态。 而她的躯体自然是被困在了家里,出不来的。 虽然是魂魄上折射出来的假伤,但宋熙蕾一样疼痛不已,很显然,她的尸体应该是被人施法镇尸了,我猜测,她的眉心和心口,应该是被人下了镇尸钉! 也怪不得她没法从家里出来 死倒上岸是要报仇的,她还没有报仇,反倒是先被镇尸了。 看来,宋熙蕾的后妈孙翠荣,有问题,她怕是早有准备。 也怪不得我和白刚当时送宋熙蕾回去的时候,她急着赶我们离开。 这样的话,我想要把宋熙蕾从她家给弄出来,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估计,现在那宋熙蕾的尸体,肯定被看得非常紧。 估计我没进宋熙蕾的家,就得被那孙翠荣给赶出来。 “宋熙蕾,你现在是啥,你应该清楚。你不是自杀,心中有怨气,所以,才会变成死倒,而死倒上岸,是要找人报仇的。你现在,可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 我这么问,宋熙蕾却是摇头。 “我……我也不清楚……之前……好像知道,可现在,我来找你的时候,就又记不清了……” 这就是宋熙蕾现在的问题,她能够正常的说这么多话,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她毕竟还只是新魂,灵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低的。 她跟林青荷那种尸解成鬼,差得太远了。 所以,我只能继续问她,尽量从她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 “你爸呢?” 宋熙蕾低头,脸上却是露出几分忧伤,显然这事儿她是知道的。 她低声回答。 “我……我爸她,也去世了。” “我记得,我落水的时候……我爸他,为了救我,也……也淹死在了白河下边……” 也对,如果宋熙蕾的父亲还活着,我和白刚把宋熙蕾的尸体给送回去的时候,她爸至少也应该到场才是,没想到,他没有到场竟是这个原因。 其实,问这么多,我是想要帮宋熙蕾的。 但是帮宋熙蕾有个前提,那就是,我得找到她的亲人,只有她的亲人请我办事,我才能够名正言顺的去宋熙蕾的家里,把她的尸体给带出来。 可她父亲也死了,她的后妈根本不可能委托我办事。 这件事,就很难办。 “宋熙蕾,你能来找到我,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容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谢佳彤帮你的吧?那纸人,还有你的那条白袜子,都是她带过来,送到我家的,对吗?” 这话问出来,宋熙蕾当即点头。 “小哥哥,你猜得没错。我和她是好朋友,只有她肯去我家看我,也只有她肯帮我。” “是她去纸扎店买了纸扎人,拿了我的袜子,把我给带过来的,我没别的办法来找你。她说,刚好她们谢家的一些人,要来你们村儿办事,她,就跟着来了。” 我嗯了一声,这事我早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叹了一口气,也很是无奈的对宋熙蕾说。 “宋熙蕾,我不可能直接去你家,把你的尸体给带出来。除非,你有家人,按照规矩,请我办事。这样,我才有办法,把你从你家带出去,知道吗?” 这话一出。 宋熙蕾却是低下了头,很显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我也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就问宋熙蕾。 “你的亲生母亲呢?” 宋熙蕾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我……我也不知道。” “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小时候,是我爸把我拉扯大的,我在十四的时候,孙翠荣她才来我家……” 听宋熙蕾这意思,我的心也是一沉,她母亲可能都已经离家出走十多年了,要把她给找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 宋熙蕾当时是冒着被那子母煞给吃掉的风险,护住了我的性命,她对我那是救命之恩。 而我只是将她从白河下给捞了上来,就是举手之劳而已,现在,她还陷入了困境,甚至还被镇尸了,我做的那些,真的算是还了她的恩情吗? 虽然我师父劝过我。 可我还是觉得,宋熙蕾的事情,我不能撒手不管。 这会儿,宋熙蕾看起来很是痛苦,她抱着双膝,蹲在地上,抽泣着,很是可怜,她的心口上,额头上,还不断地往下淌着血…… 我往着她那边走了两步,蹲下来,看着她说。 “宋熙蕾,你是死倒,魂魄离体其实对你很不利,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既然把你从水里给捞了上来,我会替你申冤的!” 宋熙蕾听到我这话,下意识的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实际上,她是魂魄,哪有什么眼泪? 她抹眼泪的时候,我依旧看到,她的右手里攥着什么。 她那手指缝里,垂下来了一条红绳子。 仔细看来,这绳子,还真的跟林青荷交给我的那枚铜卦钱上的绳子一样,现在,我可以确定,这肯定不是巧合了。 宋熙蕾手上一直攥着的,应该也是一枚铜钱。 恍惚之间。 她便不见了踪影,而我也醒了过来,发现天还是蒙蒙亮。 我这会儿还是躺在床上,根本没有从床上下去,刚才那宋熙蕾只是给我托梦了而已。毕竟,她应该是被镇尸了,根本没法过来找我。 醒来之后。 我倒是觉得那个谢佳彤不简单。 她居然能想到办法,让宋熙蕾的一缕魂到纸人上,还把那个纸人给带过来送到我家,她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这会儿师父还没醒,我这做了个长长的梦,醒来还是非常的困。 所以,就躺下去继续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这次我倒是没有梦到宋熙蕾,倒是被我师父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我电话被摔坏了。 师父在门外跟我说,白刚打电话,说找我有事儿,我就从师父那里拿过电话,师父打着哈欠说,他太困了,还得回去再睡一阵子。 他还说,我要是饿了,就自己想办法先对付一口,我还没说什么,师父就已经回屋关上了门。 电话里,白刚贼兮兮的声音问我。 “十三,来生意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干啊?” 白刚的生意,该不会是去白河上捞陈年老尸吧? 我下意识地问。 “啥生意啊?” 白刚压低了声音,跟我说。 “绝对是你感兴趣的生意,你猜,这会儿谁在我店里?” 我让白刚别卖关子,直接说事儿,其实我脑子里还一直想着,宋熙蕾的事情。 白刚则是嘟囔了一句,我说这人没情趣,他就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 “宋熙蕾的母亲,过来找我了。” 听到这个,我当即愣了一下,立即问。 “宋熙蕾的母亲,你说的,是孙翠荣,还是她的亲生母亲?” 第98章 黛澜 显然,电话那边的白刚也愣了一下。 “哎哟,你这小子,居然连宋熙蕾亲生母亲的事情,你都知道啊?不是……我说,十三,你小子,不会是看上那个死倒,暗中调查她了吧?” “滚!” 我当即骂了白刚一声。 白刚则是嘿嘿笑着问我。 “要不然,你咋知道,宋熙蕾还有个亲妈呢?” 我则直接回答。 “她给我托梦了。” “啊?” 白刚疑惑了一声,不过,很快又叹了口气说。 “看来,哪怕不是捞尸人,也躲不过捞死倒的因果啊!只要你捞了她,她就得缠上你。既然这样,这件事你是怎么着也逃不掉了!” 我则纠正了一点。 “也不算是她缠上我,是我主动同意想帮她的,她对我可是救命之恩,我但是,只是随手把她从水里捞上来而已,如果真的要说因果,我做的,远远不够吧?” “本来,我还在想,该怎么找到她亲生母亲,既然她已经找到了你,那正好!” 白刚啧啧一声,又叹了口气道。 “你小子,倒是有情有义啊!不过,十三,我也跟你认真的提个醒儿,咱们可是吃阴人饭的,这是生意,你要一直这样,早晚得吃亏!” 我则无畏地说。 “先不说别的事情,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挂了电话,跟我师父打了声招呼,我就开着那辆面包车去镇上找白刚,顺便把他昨天的酬劳结了。 从牙叔大门口过的时候。 我看牙叔的大门儿开着,这一大早的,牙叔应该跟我师父一样在补觉才对,他这大门儿咋就开了呢? 难道牙叔他起得早? 我就冲着牙叔院里,打了声招呼,可院里根本没有回应。 我感觉有些奇怪。 下意识的我又想到,昨天晚上牙叔回家之前,我在他脸上看到的黑黢黢的一片,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我就停住车,进了院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踩到地上什么滑滑腻腻的东西。 低头一看。 我发现,牙叔门口的地面上,竟有一团被拉扯的很长的绿色丝藻,这东西被晒的半干,附近地面上好像还有一条干了的水渍印儿,蔓延到院里。 柳河爬里有很多这种绿色丝藻,牙叔他难道去柳河爬捞了啥东西? 我们捡骨师跟捞尸人一样,都不吃鱼的,牙叔也一样不吃,他这是去河里捞了啥东西? 越想越不对劲,走到当院里,我又喊了一声。 “牙叔,在家吗?” 还是没有反应。 但是,我听到牙叔的房间里有动静儿,他那屋的窗帘拉着,也看不到里边到底发生了啥,我是越发的感觉奇怪,就进了他那堂屋。 堂屋里透着一种腥味儿,也说不出来那到底是啥味儿。 旁边牙叔的卧室门紧闭着。 我敲了敲门,喊了一声。 “牙叔!” 可还是没回应,我就伸手去拧那圆锁的把手,还没有碰到,那门锁就先开始转动了。 我愣了一下,牙叔这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里边,迎面而来的正是牙叔那张张牙儿,他睡眼惺忪地问我。 “十三啊,咋了,有啥事吗?” 牙叔挡在门口,并未让我进屋,我就说。 “叔,你家门没关,我还以为,你已经起床了。” 牙叔摆了摆手说。 “没呢,叔太困了,还没起,可能昨天晚上忘关了吧,要是没啥事儿的话,叔就先睡了!” 我探头往牙叔房间里瞅了一眼,牙叔却有那么一些刻意的挡了一下,他那被子盖在床上,好像那被子底下还盖着个人似的。 但牙叔很快把门给关上了,我也只好从牙叔屋里出来。 我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白刚让我早点儿去他那儿,别耽误时间,我也就立即从牙叔院里出去,开车去镇上了。 临走的时候,我把他那大门给关了。 可刚走了几步,那门竟吱呀一声,又自个儿打开了。 我又过去关上,这次,尽量从外边关紧,那门才算是没有重新打开,希望只是我多想了,牙叔那边应该没啥事,一路去镇子上,取了钱,我直奔白刚家里。 白刚家外边是个棺材铺。 我探着脑袋看了一眼,里边没有人,我就直接从店里那两口棺材中间穿了过去,到了院里,可以看到,对面白刚的客厅里,的确有客人。 看到我来,白刚立即迎了出来。 那边的客座上,坐着一个女子,看起来大约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条黑色旗袍风格的裙子,看起来非常有气质。 宋熙蕾就长得很漂亮,这位跟宋熙蕾的面相还真有点儿像,看来,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了。 白刚立即介绍。 “黛女士,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捡骨师,胡十三,胡先生。” “当时,我们只是在白河上捞别人的棺材,给别人办捞尸捡骨的事情,但这位胡先生,刚好碰见了你女儿的尸体,发了善心,就给一起捞了上来。” 黛女士听到这话,立即过来,举止非常端庄地跟我握手。 “我叫黛澜,多谢胡先生,带我女儿上岸。” “酬劳,我已经为胡先生您准备好了,还请先生笑纳!” 黛澜说完,把桌子上的一个不小的牛皮纸袋子,给我递了过来,那东西一看就沉甸甸的,里边肯定都是现金,我估计少说也有二十万。 不过我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说。 “黛女士,这些钱我不能……” 白刚一听我要说那话,立即在后边跟我使眼色,很显然,他的意思是让我收下这些钱。 不过我没理会他,只是继续说。 “能够把你女儿的尸体带上岸,也是机缘巧合的事情,所以,这些酬劳,我不能要。” 黛澜眉头微蹙,却是说。 “胡先生,这些钱,您务必收下。” “我女儿的尸体,我花钱派专业的捞尸队,捞了许久都没有捞到,您能够把她捞上来,是机缘巧合,可这也是您的功劳啊!” 不得不说,黛澜说话,很有水准,这个人一看就是一位非常有修养智慧的女子,与那宋熙蕾的后妈相比,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白刚也过来附和道。 “就是啊,十三,你就拿着吧,黛女士可是一片诚心啊!” 然而,我却还是摇了摇头说。 “黛女士,您说的那些话,的确没错。但我并不是捞尸人,自然不该收捞尸的钱,如果我收了,就破坏了我们捡骨这一行的规矩和禁忌,还希望黛女士理解!” 黛澜一听我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但我说的,却是实情,就如当时我师父给村里邻居镇尸不收钱一样,那不是捡骨师该收的钱。宋熙蕾对我也有救命之恩,这钱我就更不能收了。 白刚有些无奈,不过也只好过来打圆场。 “既然这样,黛女士,您也不必如此执着于这件事。” “您不是想要委托我来给您丈夫捞尸吗?” “这件事,我可以接,但你的丈夫是个陈年老尸,单靠捞尸人,就算捞上来,也上不了岸。你以前请的那些专业打捞队,你应该很清楚,那就更捞不起来了,这种事情,必须请捞尸人捞尸,捡骨师化煞捡骨,你丈夫的尸体,才能上岸!” 黛澜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听到白刚这么说话,一下子就明白了白刚的意思。 她立即说。 “那……这20万的酬劳,就加在总酬劳上,这一趟捞尸,我共出五十万,请您出山,白先生,您看行吗?” 我还想说什么,白刚立即到我这边揽着我肩膀,笑着对黛澜说。 “当然可以!” “这样,我可以直接聘请胡先生,做我的助理,他来化煞捡骨,一定能够将你丈夫的遗体,给捞上来!事不宜迟,我们先去白河,确定一下,你丈夫的落水点,把方案定下来!” 黛澜点头。 “一切都听白先生的。” 确定下这事来,我和白刚就坐着黛澜的车,去了白河边上。 还没有上船,站在河岸上,我朝着河面远处只看了一眼,便是眉头一皱! 第99章 她的头花 令我皱眉的,是白河对岸的那座山。 那座山叫白头山,因主山脉上全都是裸露的白色岩石,山上不长任何的植物,故而得名。 白河很宽,我们距离对岸很远,从我们这边看,大概只能够看到一座山的轮廓,但得益于今天晴天光线好,视线比平时也好上许多。 我明显看到,白头山的主山脉,塌了! 因为大范围的塌陷,白头山主山脉的那一部分,原本是凸起的,而现在,竟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凹槽! 隐约的,好像还能够看到,那边有工程车在施工。 从风水上来说。 白头山是典型的秃龙入水,可现在,相当于把那条秃龙给塌没了。 这倒是奇怪了! 前天晚上,我们刚刚把林鬼算的棺材,从那秃龙入水之地,给捞了出来,这才隔了一天,白头山就塌了,风水之事,玄之又玄,这中间,该不会有啥联系吧? 秃龙没了,对岸那个地方的风水,势必将发生极大的变化。 有可能,对岸那个地方就不是风水绝地了。 见我一直盯着对岸塌陷的白头山看,旁边的黛澜女士,倒是提了一句。 “那座山我知道。” 我疑惑,看向她,她继续。 “大约在三年前,有人就把那座山给买了下来。据说,是要建一座风水宅。不过,白头山被买下来之后,那个家族却并没有动工。” 秃龙入水的风水局,造就的也是穷山恶水之地,不管阳间还是阴宅,都不适合修建在那里。 怎么会有人提前把那个地方买下来,还准备建风水宅呢? 难不成,那家人知道白头山会塌,知道那个地方的风水会发生改变?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神了! 跟着,白刚疑惑道。 “那可是一座大山啊!虽然位置不算好,可要全部买下来,怕也不是小数目,黛女士,您说的,到底哪个家族啊,居然能有这种大手笔?” 黛澜直接回答。 “还能有谁,青河县,林家。” “林家的家主叫林水堂,但他是个不掌事的人,他们家族的一切事宜,都是他母亲做主!” 听到黛澜这些话,我倒是一愣。 一来,我是没想到,准备在白头山修建风水宅的,居然是那个林家! 二来,我也好奇,这个黛澜女士,宋熙蕾的亲妈,怎么会知道林家的事情? 就第二个问题,我随口问了一下。 黛澜倒是稍稍迟疑,便又告诉我说,其实,她和林家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所以,才会知道一些! 这会儿。 白刚把他的船,给划了过来,我和黛澜一起上船。 因为黛澜之前就找人捞过他丈夫的尸体,早已经调查过,她丈夫的落水点,所以,按照黛澜的指路,白天水面上也没什么阻碍,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宋勇的具体落水点。 这个落水点,距离秃龙入水之地很近。 其实,就在我当时捞宋熙蕾上船,也就是林鬼算葬棺的水域附近。 因此。 我们这会儿距离白头山塌陷的地方近了许多,的确有很多工程车在施工,白头山那白头的部分,也就是秃龙的部分,全都塌了,里边裸露出来的岩石,竟是青色的! 白色主丧,青色主生。 白色是五行火之土,但青色是五行水之土。 白头山这么一塌,再将那些塌陷下来的白石头,全部给清理掉,这个地方,岂不是成了青龙环抱之局了 我心中一动啊! 《相经和风水十二法门详解》之中,对于这青龙环抱之局,是有着重篇章解释的,林家买下这座山,之前看起来,这里的确是风水绝地,但现在,这里却是一个建风水宅极佳的地方! 林家的背后,果然是有高人指点。 那个高人,会不会就是林鬼算? 难道,就是他,算出了这个地方的山会塌陷,所以,才让林家提前买下了这座山? 许多大家族都是非常相信风水的,而这里的青龙环抱局,也相当的明显。如果放到现在的话,恐怕,这个地方一定会变得非常抢手。 回过神来。 白刚已经换好了下水的衣服和装备。 但是,这附近的水里有河母子,也不知道,那东西白天会不会行动。 白刚这边,确定落水点,现在需要下去先找一下尸体。 之前白刚判断,那宋熙蕾的尸体,溺水不超过半个月,实际上,白刚判断错了,从后来从黛澜这里得知,宋熙蕾父女落水,发生在一年前。 只是宋熙蕾成了死倒,怨气重,尸体一直没有腐烂,且保存得极好。 看起来,跟刚溺水新尸体差不多。 所以,宋熙蕾的父亲宋勇,也是一年以上的陈年老尸了。 如果运气好,能够找到又能提前捞上来,那当然最好,但一般陈年老尸没有被水卷上岸,一直沉在水底,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要是捞不上来,就有可能是白天的气场不对,我们可能就得等晚上再来。 下水之前,我专门又提醒了白刚一句。 “白刚,别忘了,把三清刺也拿上!” 三清刺就是上次我用那把鱼叉,的确很有威力,我师父都说了,那东西是白刚师父留下的,出自龙虎山,肯定不假。 白刚则笑着说。 “大白天的怕啥,河母子也不敢作妖,放心吧,肯定没事!” 不过,他还是把三清刺别在腰里,下了水。 船上。 我则准备好一把油纸遮阴黑伞,等会儿白刚要真的能把尸体给捞上来,黛澜作为宋勇的亲人,得给他打伞遮阴。 我跟黛澜交代了一下。 她微微点头,站在船上,安静地等待着。 黛澜虽然是宋熙蕾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已经离家十来年了,没想到,她也还能对宋勇和宋熙蕾的事情,这么上心。 也不知当年,她为何会离开那个家。 胡思乱想着。 突然间,我们脚下的捞尸船,剧烈地动了起来。 一阵摇晃,黛澜也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我立即蹲下来,问。 “黛女士,没事吧?” 她摇头,表示没事。 我立即按住船边,低头往水里看,大白天的,水下竟漆黑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啥东西,难不成,是那河母子又来了? 正观察着水底下的东西。 我余光一扫,却发现,黛澜竟探着身子,把手给伸向了水面。 她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我快速地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被我给拉了回来,一脸惊慌,我皱眉问她。 “你干嘛呢?” 黛澜大口喘气,展开手掌,让我看了看,她的手里,居然拿着一朵头花。 粉色的头花,带着珠子,一看就是年轻女孩儿用的那种。 我愣了一下,有些疑惑,黛澜则解释说。 “这是蕾蕾戴的头花,我,见过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黛澜对自己女儿宋熙蕾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只是,白河里的东西不敢乱捞,更何况那还是死人的东西! 我看向她说。 “黛女士,上船的时候,白刚就跟你说过,水里边的东西,不要乱碰。” 黛澜则是一脸抱歉地对我说。 “对不起,我看是蕾蕾的东西,没忍住……” 我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 “算了,既然是宋熙蕾的东西,那你收好,但下不为例,等会儿不管您再看到别的啥东西,决不能再随便乱捞!” 黛澜立即点头,一脸感激地看着我,估计,她觉得我会让她把那东西扔掉。 她对那东西,爱不释手的,紧紧地攥着。 这会儿,捞尸船倒是稳定了下来,可是,前边的水面上,竟飘来了一样东西。 我仔细地看了一眼,不由得心中一沉。 那东西居然是一件白短袖,白刚方才下水的时候,穿的就是那种白短袖,那是他的衣服啊!显然黛澜也看出来了,她回头,看向我这边。 仔细再一看,那白短袖破破烂烂的,几乎都快要被撕成两半儿了。 我的心里,也是猛然咯噔一声! 黛澜低声问我。 “白先生他……” 她没说下去,可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啥意思? 难不成,白刚他真的出啥事儿了? 我没多想,直接脱掉外套,就准备下水去救白刚。 黛澜立即喊住我。 “胡先生!慢着,如果水下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您现在下去,也一样非常危险啊,不能冲动……”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刚的师父和师妹,全都死在了白河上,白刚他自己总不能也这样,把命丢在这白河上吧?他这人,虽然贪财,可我觉得,他人还是不错的,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我没犹豫,就准备下水! 第100章 伤尸 然而,就当我纵身,准备跳进水里的时候! 突然间,旁边的水面,传来哗啦一声,我立即回头看去,白刚居然从水里浮了上来。 他光着膀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儿。 我长舒了一口气。 看他的情况,应该是没啥问题。 而且,我也发现,他的胳膊上还缠着一条黑漆漆油光发亮的捆尸绳,捆尸绳沉入水下的部分绷紧,显然下边还带着啥东西! 我一愣! 难不成白程直接把宋勇的尸体,给捞了上来? 那可是一年以上的陈年老尸,这大白天的,居然还真能直接捞上来啊? 本来我还觉得,可能我们晚上还要再来一次。 我不多问,先把白刚拉上来再说。 我伸手,白刚则是把那条捆尸绳,先递给了我,一触碰到那捆尸绳,就有种冰冷刺骨的感觉,跟碰到了冰棍儿似的。 我抓紧捆尸绳。 白刚则抓着船边,一个咕噜翻上了船。 坐下来,他喘着气,跟旁边的黛澜说。 “黛女士,宋勇的尸体,就在捆尸绳下边,咱们不用晚上再来了,白天,他的尸体就能捞上来!” “不过,把他尸体弄上来之前,你可得有点儿心理准备!” 前边那一句话,黛澜脸上有惊喜,毕竟,宋勇的尸体捞了那么久都捞不上来,白刚一出手,就能够捞上来,这位捞尸人的确是个高人。 但后边的话让黛澜眉头微蹙,她下意识地问。 “白先生,宋勇他,怎么了?” 白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咧咧地回答。 “现在我也说不清楚,等会儿,尸体上来了,你就知道了,总之,有点儿心理准备是好的。” 说完,白刚缓了半分钟,又站起来,从我的手里接过了捆尸绳。 我指了指那边水面上破掉的白短袖,问。 “白刚,你碰见啥了?” 白刚也扫了一眼白短袖,随意地说。 “哦,那个啊,就一只水骡子而已,那东西的灵智很低,我把短袖给丢出去,短袖上有我的气息,就骗过了它。” 水骡子也叫水底的矮骡子,是河底下的一种阴物,跟水猴子是一类的,因为后背上凸起,跟骡子驮东西的样子很像,故此而得名。 据说白河和柳河爬之下都有。 这时,白刚又问我。 “十三,你这边,准备好没有?” “要是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可以,请亡人上船,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嗯了一声,点头,白刚则开始抓着捆尸绳,往上捞尸体。 而我拿起那把黑色油纸遮阴伞,递给了旁边的黛澜,刚才就跟她交代过,具体该怎么做,她拿过那把大大的黑伞,双手撑起来,也做好了准备。 我这边则把随身的木箱子挪到右手边,腾开放尸体的位置。 白刚扎住马步。 口中绷住一口气,开始发力! 那条捆尸绳瞬间绷紧,白刚左右手交替,一次约一尺,将捆尸绳往上拉,很快,水下那捆尸绳尽头,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刚好,这会儿的太阳不烈,有云朵飘过。 白刚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觉得时机合适,便是大喝一声。 “捞尸人白刚,请亡人宋勇,出阴上船!” 山为阳,水为阴,故而白刚喊的是出阴,就是让宋勇离开白河的意思。 白刚鼓住的那一口气,力道着实不小,他喊完之后,竟直接发力,将宋勇的尸体给抛到了捞尸船上,整个船都被这尸体砸得一阵晃晃悠悠的。 尸体在水下时间太长。 砸在船上的那一瞬间,水渍和尸油四处溅起! 尸体与船接触的地方,一样也有尸油和水的混合物,缓缓地渗透在木船上,也怪不得,白刚的这条船整体都是这样一种漆黑色,肯定是尸油浸出来的。 我的目光投向,那宋勇的尸体上。 只看了一眼,我便明白,为啥白刚会让黛澜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宋勇的尸体极为狰狞诡异。 他的眉心,钉着一颗很大的铁钉,那铁钉几乎都把他的脑袋给钉裂开了,铁锈和皮肉都融在了一起,也顺着脑袋上被钉开的裂缝蔓延,红色的铁锈跟伤口还在流血似的。 除此之外,他的胸膛上也一样有一根大铁钉! 这一根铁钉,则钉在了他的心脏部位! 这铁钉把他整个胸膛那一块儿,都给钉得凹陷了下去,那凹陷的地方也全都是铁锈和尸油的混合物,不得不说,这一幕看起来真的是触目惊心! 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也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宋熙蕾给我托梦的时候,我所看到的,宋熙蕾身上的伤。她的眉心和胸口,同样被两颗钉子钉住,这是如出一辙的手法! 只是,宋勇的尸体和宋熙蕾不一样,宋熙蕾的尸体完好无损,但宋勇的尸体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腐烂。 宋勇并不是死倒。 他身上的伤势,加上尸体的腐烂,这模样,一般人看上去,还真的是承受不住。 果不其然,黛澜已经趴在船边,狂吐了起来,很显然,不单单是因为尸体气味儿不好闻,也是因为,这一幕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立即扶住她手上,那快要倒下的黑伞,给宋勇遮阴。 宋勇这情况,可不能再照到太阳了,否则,受太阳灼烧,他会变得更惨。若是因此滋生了怨气,我可就没法为他捡骨了。 搞不好,还能再整出一个尸煞! 黛澜吐了一阵子,才直起身来,连连对我道歉,说她实在是忍不住,太难受了。 我嗯了一声。 她起身,从我手里接过黑伞,继续打伞遮阴。 可能是肚子里吐空了,黛澜还会一阵阵干呕,但是她不用趴在船边继续吐了,能够继续撑伞。 见她这边稳住,我这才回头问白刚。 “这啥情况啊?” 白刚看向我,认真地说。 “咱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宋熙蕾落水,宋勇跳水救人,不小心溺亡。但我在水底下,却看到宋勇被这两颗大铁钉,给钉在了水底的岩石上!” “他娘的,我也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两颗钉子,给起了下来!” 心脉是人的性命,眉心是人的魂脉,魂脉所代表的,是人的魂魄。 心口和眉心上两颗钉,而且把人给钉在水底,显然,这是要把宋勇的尸体和魂魄,一块儿困在水底,让它永不得翻身啊! 这手段,还真够狠辣的! 看着宋勇的尸体,哪怕是大白天的,我也感觉,这河上的风,清冷得很。 捡骨师的工作内容,其实分很多种。 最常见的,就是给人开坟捡骨,方便主家迁坟那种,比如我给林家办的就是那种,那种捡骨的流程相对比较简单。 比较复杂一些的,就是与捞尸人合作,在河上给陈年老尸捡骨。 当然,陈年老尸也分许多种,尸体全的是一种,尸体有伤的是一种,尸体不全的又是一种。 不同情况的处理手段过程,是不一样的。 宋勇的尸体,显然就是第二种,尸体有伤。 尸体有伤的情况下,捡骨师就必须行鬼医之职,给死者疗伤,以减轻死者的痛苦。 有人会问,人都死了,还能够感觉到痛苦吗?尸体的整个肌体都已经死亡了,当然感觉不到,而我说的,本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疗伤。 但总体上的做法,其实很像。 比如。 宋勇的情况,我就必须先想办法,给宋勇处理,眉心和心口上的伤。处理好之后,让宋勇的痛苦降到最低,由此,再想办法可帮他化煞去怨,一切顺利,最后再捡骨。 上次给林鬼算捡骨的时候,我师父本准备给我示范,但谁知道,林鬼算的遗骨全化了,根本没有机会。 不过师父以前也教过我这些。 我在那本《捡骨笔记》上也看过,这会儿,我那木箱子里所带的东西齐全,所谓的行鬼医之职,我也知道怎么做。 我先把宋勇的上衣胸膛处小心打开。 从木箱子里掏出一个黑罐子,捏出一些黑色的粉末,撒在宋勇的胸膛伤口处。 黑色粉末一接触宋勇伤口,那宋勇的尸体,突然间,就抽动了一下! 黛澜被吓了一跳,她手里的伞都倾斜了。 我立即提醒她。 “打好伞!遮阴伞一定要罩住他的伤口!” 黛澜立即点头,咽了口唾沫,她很是紧张。 当然,普通人看到一具都已经变成这样的尸体还能动,自然会害怕,这是正常反应。 接着。 我又捏出一些黑色的粉末,撒在了宋勇眉心的伤口上,这次,宋勇的尸体又抽搐了一次,而且,这次的动静明显比刚才更大! 那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宋勇整个人都在发抖! 第101章 醉阴散,柳木针 白刚看着那发抖的宋勇,也皱起了眉头来。 他低声问我。 “十三,你撒这黑不溜秋的是个啥玩意啊?宋勇他,不会起尸吧?” 我则摆了摆手。 “当然不会。” 的确,宋勇那浑身抖动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很像是要起尸的感觉。 不过他的尸体,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跟我用的黑色粉末,也就是阴药是有关的。 活人处理伤口,要消炎清洗止痛。 阴人的伤口也类似,只不过用的药是不一样的。 因为有人用大铁钉把宋勇的眉心魂脉也给钉上了,这就造成,他的魂魄现在依旧在躯体上,并未走阴路,而我给他尸体伤口上药的时候,一开始,宋勇魂魄上的伤口,肯定也会非常疼,但过后,我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它便不会再出现更大的反应。 这种黑色药粉,更像是一种给阴人用的麻醉药。 《捡骨笔记》中有记载。 这种阴药有个名字,叫醉阴散。 醉阴散的配方,相当复杂,总共有二十多种,但主要配料为,黑猫骨粉,乌骨鸡骨粉,黑狗骨粉,所以,这醉阴散还有一个常用的名字,叫三黑药。 撒上三黑药后,我便对那宋勇的尸体说。 “宋勇!你别担心,我不会伤你,我是捡骨师,胡十三,你是伤尸,为你捡骨之前,必先行鬼医之职,为你疗伤,这也是为了让你,减少痛苦!” 这么一句话说完。 宋勇那原本还在剧烈抽搐挣扎的尸体,竟真的不动了。 我那看醉阴散,已经完全融入了尸体的伤口处,看来,这阴药也起到了作用。 接着。 我从木箱里取出一双羊衣手套戴上。 扎住马步,我一手再攥住宋勇胸膛上的那根大铁钉,准备将其拔出来,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一发力,宋勇尸体的那一块整块的肉,几乎都要碎掉了。 如果强行将这根大铁钉给拔出来,恐怕,宋勇的胸膛上,要被拔出一个几乎无法修复的大窟窿。 那样,他的胸膛怕是会大面积塌陷缺失。 到那时候。 宋勇就不是伤尸,而是残尸了。 我虽然是捡骨师,但我也有行鬼医之职的责任,鬼医是救人的,自然不可能把宋勇给整残了,所以,这个办法不行,我立即停手,接着,又轻轻地尝试了一下,宋勇额头上的大铁钉。 果然也还是不行。 一旦强行扯下来,恐怕,宋勇尸体的整颗脑袋,怕是都要碎掉。 我回头,在来时带的木箱子里,找了一下,很快,就在刀具袋里,找到了一把非常合适的弧形刀。 这刀的造型,类似于洛阳铲的那种桶状。 我知道,宋勇胸膛和额头上的钉子拔不出来,是因为钉子锈蚀的厉害,而且,外边锈蚀的部分已经和他的尸体,完全粘连在了一起。 想要拔出宋勇身上的钉子,就必须用这种弧形刀下刀,再小心旋转切割,将钉子锈蚀与周围的身体,完全剥离。 确定方案。 我开始拿起这把刀去尝试。 果然,这把刀还是非常合适的。 我下刀之后,环绕着宋勇胸膛上的大铁钉,转了一周,基本上,黏连的部分,就被我完全给剔除掉了,再下第二刀,清理轻微黏连,确定完全没有黏连,我再去拔钉子。 这次。 那大铁钉子便轻松地拔出来了。 而宋勇的胸膛上,就只有一个硬币大小的孔洞伤口。 旁边白刚看到这一幕,直接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我将那一尺多长,如同一条钢钎一样的大铁钉,放在一旁,接着,再去下刀,取宋勇额头上的第二颗大铁钉,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我下刀的手法,便顺利了许多。 很快。 这第二颗铁钉,也被我取了下来。 这颗铁钉比刚才那颗小一些,但差不多也有多半尺长。 两颗铁钉都把宋勇的身体,给完全贯穿了。 这不单单是杀人,害死宋勇的人,恐怕还是一个懂得阴阳术的人。 完成这一步。 我再拿出一把小刀,去清理了一下,那尸体伤口处的铁锈,等清除得差不多了,我又从工具箱找到一根柳木针,穿上细麻绳,给宋勇缝合伤口。 这一步算是缝尸匠的活了,但我作为捡骨师,也必须得会才行。 以前师父教我这个的时候,就给我买一些猪皮让我练习,的确,给皮肉上缝线,跟正常的缝衣服,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我先确定宋勇尸体伤口的缝合线。 但因为那伤口里边实在太空了,很容易凹陷下去,我还取来一些棉花,给塞上了。 我毕竟是第一次真正给尸体缝尸,手法还是有些生疏。 而且,尸体有一定程度的腐烂,缝的时候很粘,也没有之前练习的时候那种猪皮那么结实,不好还好,我手上的柳木针攥得很紧,胸口处的这一处伤口,缝合完成,我也没有掉针。 缝尸是很讲究的,一处伤口,中途绝对不能掉针。 一旦掉针,就代表,死者不同意你给他来缝尸,那就不能强行出手。 一旦强行出手,搞不好会诈尸。 宋勇那胸膛上的伤口缝好,我再进行下一处。 缝合额头上的伤口更加困难一些,因为头皮实在太薄了。 针粗皮肉薄,这确实很难办。 我们来时也的确没想到,宋勇沉入水底,居然是这么一种情况。 也想不到,宋勇的身上居然会有这种伤口,所以,我也没准备别的缝尸针,也没办法,我就只能用这柳木针来给宋勇的眉心头皮上缝尸。 这伤口,从他的鼻梁靠上,一直裂开到他头顶百会部分,伤口比胸口位置还要长。 细麻绳,认好针。 我一指捏着柳木针,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准备开始! 顺序是从上往下,也就是从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开始,给宋勇额头上缝合伤口,一针一针下来,差不多到眉心位置,我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柳木针很钝,刺破皮肉缝尸的时候,很费劲儿。 我的手心,也一样出了很多汗。 也因为针上沾满了许多尸油,我的手捏着那柳木针,甚至直打滑。 不过,好在终于到了宋勇眉心的位置,这一处伤口的缝尸,已经快要完成了。 我咬住牙,连呼吸都紧紧地屏住! 集中精力! 可是! 当我这一针刺在他眉心旁边皮肉上的时候,宋勇的尸体,偏偏突然间动了一下,原本我的手指出汗加上有尸油就滑,宋勇尸体这一动,我手中的柳木针哧溜一下,便滑了出去! 柳木针后边的细麻绳,也跟着,快要被扯掉了! 这是要掉针了! 第102章 缝尸化煞 眼看着我手上的柳木针就要滑出去了。 我的心,一下子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我还是头一次给真正的尸体缝尸,没想到,居然会掉针?难道,宋勇他不肯我为他缝尸? 我咬牙,紧紧地捏住柳木针。 刚好,我这一下捏住了针鼻儿的位置,不但捏出了柳木针,而且,还捏住了后边的麻绳。 后边的麻绳只剩下一小段儿,就要滑出去了,我这么捏住,总算是停了下来,手上不敢动,我只是看着宋勇的尸体,再说。 “宋勇!” “你这啥意思?你死在了白河底下,我给你缝尸疗伤,是为了让你减轻痛苦,你还不愿意吗?” 我这么说着,宋勇的尸体依旧在抖动。 再这么动下去,一旦真的掉针,可就没法给宋勇缝尸了。 我抬头,看向黛澜。 “说句话,让宋勇冷静下来!” “他要继续这么闹,就没法给他捡骨了!” 黛澜都看懵了,很显然,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经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惊悚了。 她看着我,一脸疑惑,显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刚立即提醒黛澜。 “就说你女儿的事情。” 黛澜慌忙地点头,她立即说。 “宋勇,给你缝尸的那位胡先生,可是蕾蕾的恩人,是他帮忙,把蕾蕾从白河里给捞出来的,他真的是在帮你,也会帮蕾蕾的!” “对了,你看,这是蕾蕾的头花啊!” 黛澜说着,一手撑住黑伞,另外一手,还把之前从水里捞出来的那个粉色的头花,给放在了宋勇的手上。 我分明看到,宋勇的手,在碰到那头花后,缓缓而又僵硬的把宋熙蕾的头花,给攥了起来。 再回过神来。 我发现,果然宋勇不再动了。 暗自定了定心神,我小心翼翼地把快要掉针的麻绳穿好,继续给宋勇缝尸,我估计,宋勇刚才抖动,不是因为他不想让我缝尸,而是因为,他想起了他女儿的事情。 这次,还算顺利。 大约两分钟的时间,我就把剩下的那段伤口,给缝了起来。 结扣,取针,完成这一处伤口的缝合。 不过,仔细一想,那种大铁钉子直接把宋勇的尸体,都给贯穿了,毫无疑问,他的背后也有伤口,自然一样也得缝上。 我看向白刚,跟他吩咐道。 “白刚,搭把手,我要给宋勇后背和后脑缝合伤口!” 白刚嗯了一声,又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讲究。” 说着,他过来,把宋勇的尸体掀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这上岸的尸体,不能直接扣在船板上,所以,他就用手扶着,让宋勇的尸体侧躺,而我蹲在侧面,给宋勇缝尸。 我觉得,跟白刚的配合真的是越来越顺了,他的确是个不错的搭档。 这个步骤完成,宋勇尸体上的伤口,就全部处理好了。 我捡骨师行鬼医之职,到此也已完成。 接着,我再从木箱子里,找到一个白色的罐子,取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抹在宋勇的眉心,手心,脚心,胸膛前心,以及百会顶心。 白刚问我。 “这是啥?” 我简单回答。 “化煞粉,给尸体化煞,方可捡骨。” 镇尸的话,要用四方钉,那是一种处理尸体,非常极端的办法。如果是化煞的话,就要用这种化煞粉,只需要涂抹七心,如果死者心中无怨,方可化煞。 化煞粉在《捡骨笔记》之中,自然也有记载,其成分,主要是百观香灰,坟头蘑粉,以及泰山石粉。 为伤尸捡骨,化煞这一步相当重要。 涂抹好化煞粉。 我再拿出一枚香炉,放在宋勇的头顶,点四根香,再观其中第四根,香烟袅袅,看了一阵子,大约三分钟,这根香燃烧得非常平稳,那便是没问题了。 宋勇虽然死得诡异,但他并未郁结什么怨气。 其实,并非所有的人冤死横死之时,都能够郁结怨气,变成死倒复仇的,就比如,宋勇死的时候,被用这种诡异的方式,给钉在了水底,他想化煞,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那两颗钉子的做法,就类似于化煞镇尸钉! 不得不说,那凶手的做事方式,还真的是绝。 这比杀人诛心,更可怕! 这种情况下。 如果找不到宋勇的尸体,他就得一直被困在下边,用不能解脱。 只有找到他,化煞捡骨,才能够让他解脱。 随着那香烟袅袅,我看到,宋勇尸体上的腐肉,已经开始加快了腐烂,其上的水分也在快速地蒸发,等一根香烧完,宋勇的尸体,便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其实。 一年多的时间,又泡在水里,宋勇的尸体应该早就没了。 只是他心中的那一点点执念,让他的尸体减缓了腐烂的速度,但现在,我已经为他化煞,执念散去,他的尸体腐肉自然也就化掉了。 宋勇的尸体,化煞成功,现在,我可直接为他捡骨装金。 有了前边的步骤。 后边的捡骨,相对就简单了许多。 我依旧严格按照流程,一步步给宋勇捡骨,糯米酒洗骨,我给他洗骨的时候,冷不丁的就看到,黛澜的黑伞底下,还站着一个人。 顿时,我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因为我看到了,那正是宋勇。 而且,我能够清晰的看到,宋勇那额头上,以及胸膛上被我缝过的痕迹,一个个针脚,都能够看清楚。 这就是宋勇的魂魄吗? 我看向他那边的时候,他也看向了我,他的目光极为呆滞,嘴巴微微地动着,好像要说啥似的,但他根本不会发声。 不过,他又抬手,指了指他额头上,还有胸膛上的伤口,给我鞠了一躬。 我明白了,他这是在对我道谢。 我这是第一次为伤尸捡骨,第一次行鬼医之职,没想到,给尸体缝尸,等尸体化煞皮肉腐朽掉之后,死者的魂魄竟也被我缝好了。 我都不知道,这柳木针和麻绳,竟如此神奇。 师父说,捡骨一脉,博大精深,取众家之长,以前我觉得,他夸张了一些,可现在看来,这一行,还真的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也的确只是个刚入行的小子,以前只看到了这一行的,冰山一角而已。 我微微点头示意,继续给宋勇洗骨。 宋勇就站在黛澜的旁边,但是,黛澜看不到他。 不过,宋勇看着黛澜,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好像有些复杂。 总之,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绪。 洗骨,晒骨,捡骨点红。 接着,再给宋勇做头。 也就给宋勇做头的时候,稍稍费了一点儿劲儿,他的头骨开裂了,我需要用石膏将其修补起来,修好再用棉纱包起来,给他做脸,画五官。 一切顺利完成,宋勇站在那伞底下的影子,却早已不见了。 等装金封瓮完成,我便将宋勇的金瓮,交到了黛澜的手上。 黛澜对我是连连道谢。 可我却渐渐地觉得,这个女人,好像没那么简单。 宋勇并非溺亡,而是被钉死在水底的,宋熙蕾的眉心和心口位置,其实也有伤口,怕是也有与他父亲宋勇一样的经历,到时候,我估计也得为她行鬼医之职,替她缝尸。 不过,说也奇怪。 宋勇被钉住眉心和心口,被死死地困在了水下,没有成死倒。 而宋熙蕾可能也有一样的遭遇,居然变成了死倒,并未被困在水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给宋勇捞尸比较顺利,这会儿还不到中午,白刚划船,我们原路返回,随后,我们必须得去宋熙蕾家一趟,看看她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们从白河上过的时候。 下意识的,我冲着河心岛那边看了一眼。 我发现,那边停靠着很多船,岛上人来人往的。 之前那梅老婆子说,河心岛上的农家乐,一定会再开起来的,难道说,现在已经开起来了吗? 不过。 我们的船并未从河心岛那边过,也看不清岛上的具体情况。 上了岸,我们继续坐着黛澜的车,她的司机把我们送回了白刚的家,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黛澜已经把宋勇的金瓮送走,供奉了起来,这会儿,她已经回到白刚家门口,来接我们了。 再次坐上黛澜的车。 我发现,之前黛澜塞在宋勇尸体手中的那朵粉色头花,这会儿,居然放在她这辆车的中控台上。 我都不知道,她啥时候又把这头花给拿了回去。 第103章 被钉在墙上的尸体! 白刚的家,其实距离宋熙蕾家不算远。 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黛澜的车子就拐进了那条比较窄的街道,不过,还没有到宋熙蕾家的大门口,黛澜的车子就先停了下来。 找了一下,司机看到前边有个胡同,就把车给停在了那里边。 也对,开着这么一辆豪车去宋熙蕾家,实在太惹眼了,怕是会对我们办事不利。 我和白刚准备下车。 可仔细一看,黛澜自己,却并没有准备下车的意思。 我有些疑惑看向她,黛澜解释说。 “那个女人把我当做仇人,只要她见到我,就会跟发了疯似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不在家,要不,我……我就在这边等着,胡先生,白先生,你们两位,先去替我看看蕾蕾,可以吗?” 黛澜这话里有深意,她说的那个女儿,所指的肯定是宋熙蕾的后妈孙翠荣,看来,黛澜以前也来过这里,她甚至还认识那孙翠荣,两人还有过节。 我没多想,只是嗯了一声,白刚也点头,俩人一起开了车门下了车。 我和白刚准备先过去看看,宋熙蕾的家里到底是啥情况? 人死了,尸体找到了,应该设置有灵堂才对啊!不过,站在这街道里,往那边看去,却是丝毫没瞅见有任何动静,空气中也闻不到那种灵堂烧纸的气息。 如果我们能进到宋熙蕾的房间里,最好也要搞清楚,宋熙蕾现在到底是啥状况,她又为啥会被困在家里,出不来? 可是,我和白刚一路走到宋熙蕾家门口,却发现大门锁着。 她家里根本没人。 我和白刚想进去,但这院墙有点儿高啊,不过,恍然间,我回头扫了一眼,这次居然又看到,一个女孩儿就站在前边的那个街道角落。 而且,她今天穿的也是那种短袖和百褶裙搭配的校服。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看到我,并没有跑。 我直接冲她打了手势,压着声音,喊了她一声。 “谢佳彤。” 旁边白刚也是一愣,一脸疑惑地问我。 “十三,你咋还认她呢?” 我只是简单回答。 “我见过她,她去过我们村。” “啊?” 白刚就更疑惑了。 我也没空解释那么多,那边的谢佳彤这次不但没躲起来,反倒是快步跑了过来,她的五官非常清秀,长相很是水灵,这就是命中五行水旺的作用。 到了我这边,她立即把我和白刚拉到了旁边,左右看了看,才低声说。 “小哥哥,我都等你好久了,你终于来了!” 怪不得我到这里,就能够看到她,原来,这谢佳彤一直都在这儿等我,我估计,她故意穿着这身短袖百褶裙校服,也是为了方便我看到她。 我看向她,下意识地问。 “让宋熙蕾给我托梦的事,就是你办的吧?” 谢佳彤没否认,只是低头,不过又点了点头。 她低声柔弱地说。 “小哥哥,对不起,我……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熙蕾她说,只有你能帮她,所以我才……为了把那个纸人,弄到你家院里,我……我也费了好大劲儿呢……” 其实,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便又对她说。 “没事,你做得没错,宋熙蕾的事,我会管。” 谢佳彤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几分惊喜之色。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钥匙,直接过去,开宋熙蕾家的大门。 我一愣,和白刚面面相觑,没想到,谢佳彤居然有宋熙蕾家的钥匙,看起来,她开门轻车熟路的样子,好像还经常过来开门似的。 我下意识地问。 “谢佳彤,你怎么会有宋熙蕾家的钥匙?” 谢佳彤一边在前边带路,一边低声跟我说。 “这是我妈的钥匙,我偷偷顺出来的。” “啊?你妈的钥匙?” 我感觉有些凌乱,谢佳彤的妈,怎么会有宋熙蕾家的钥匙? 等我们进去后,谢佳彤探着脑袋,往外边看了看,又赶紧把大门给关了起来,她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并对我们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小哥哥,你们说话小声一些,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院里有人!” 谢佳彤说完,又去开宋熙蕾家上屋的门。 一边开门,她才一边跟我解释说。 “孙翠荣就是我妈。” “我爸死了以后,她嫁给了宋勇,就是蕾蕾的爸爸。所以,我妈才会有蕾蕾家的钥匙。” 谢佳彤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 没想到,谢佳彤和宋熙蕾之间,居然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 我估计,也正是有这层关系,谢佳彤才能接近宋熙蕾,才能把她的贴身物件,也就是那件白色的长袜子给带走,如果不是那东西,宋熙蕾根本无法给我托梦。 接着,谢佳彤又说。 “小哥哥,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开车?” “蕾蕾她给我托梦,说她很难受,出不去,如果你们有车的话,就帮忙把蕾蕾给带出去吧,这个宅子很奇怪,蕾蕾被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我则说。 “开车了,这些,宋熙蕾都跟我说了。” “我们过来,就是要想办法带她走的。” 说话的时候,我还顺便回头,看了一眼这宅子的布局。这边的房子都是自建房,但经过规划,规格都是固定的,朝向也都是固定的。 坐西北,向东南,这是阳宅之中最常见的乾宅向。 大体上来看,的确没什么问题,我估计,有问题的地方,肯定在宋熙蕾的房间里。 说话间,谢佳彤已经把上屋门打开了。 她进去,又走到侧屋那边,把宋熙蕾的那个侧屋门,也给打开。 当时我就把宋熙蕾的尸体,放在了这个房间里,这的确就是宋熙蕾的房间,门打开后,我走过去,谢佳彤低声说。 “小哥哥,你们先进去看看,蕾蕾她怎么样了!” “我在外边给你们把风,如果有人来了,咱们就得赶紧走,我妈会打我的!” 也怪不得谢佳彤小心翼翼的,她是害怕她私自带人过来,她妈会打她。 我嗯了一声。 谢佳彤从堂屋这边出去,站在大门口,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往外看,看了一眼,似乎的确没发现有人,她回头,冲我点了点头。 我推开宋熙蕾的屋门。 里边扑面而来的,是一种闻起来非常诡异的香味儿。 那气味儿类似于檀香,但又绝对不是檀香,檀香的味儿浓而又舒服,可这种香味儿闻起来却是有些刺鼻,甚至偏甜臭,让人反胃。 推开门。 我伸手去摸这房间的灯,可开关咔嗒一声,里边的灯根本不会亮。 房间的窗帘很厚,虽然是大白天的,但几乎没办法透进光线来。 “这屋里,咋他娘的这么黑!” 白刚说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冲着前边照了一下,这一下,刚好照到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直挺挺的站在床上,披头散发,正对着我们这边。 那姿态很是诡异! “我操!” 突然照到这个,白刚也被吓了一跳,爆了粗口,手机差点儿没拿稳掉地上。 我的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冷汗都快下来了。 不过。 仔细看,就能够看得出来,那尸体上穿着浅蓝色短袖,深蓝色的百褶裙裙,下边的长袜子少了一条,显然,这就是宋熙蕾的尸体。 更诡异的一幕是,宋熙蕾的眉心,以及她心口的位置上,各被钉了一根大铁钉! 随着我和白刚走近宋熙蕾的尸体。 也看清楚了,并不是因为她是死倒,所以站了起来,其实,宋熙蕾站着的姿态诡异,是因为,她是被死死地钉在了床里边的墙上,脚下是悬空的! 这一幕,着实是触目惊心! 我都感觉浑身凉意蔓延,阵阵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谁干的? 难道,是那孙翠荣吗? 我说呢,送宋熙蕾的尸体回来之前,宋熙蕾的尸体上根本就没有受伤,她给我托梦的时候,眉心和心口上会有伤。 竟然是这个原因! 她的尸体被送回来之后,被钉在了墙上! 宋勇被钉在了水底,宋熙蕾被钉在了墙上,手法一样,显然,这事儿出自一人之手! 仔细看,除了两根铁钉之外,旁边的桌子上,还插着一根黑香,一般的香都是黄色的,这根香却是诡异,通体漆黑。 黑香依旧香烟袅袅,很显然,这屋里边那种诡异的香味儿,就是这跟黑香的气息。 只是,这跟香看起来已经只剩下一节手指那么长,快要烧完了! 香炉里的香灰很多,连那香灰都是黑褐色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香,反正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香灰多的层层叠叠,很显然,这种黑香是不断替换的,如果这一根烧完了,会有人过来替换,跟烧给死人的守灵香一个规矩和道理。 正在这时! 突然间,外边的谢佳彤,非常着急的喊了起来。 “小哥哥,你们快出来,我……我妈她来了……” 谢佳彤压着自己的声音,显然很害怕的样子,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要把宋熙蕾的尸体给取下来带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104章 薄唇颧骨高,断眉三白眼 “妈的,那女人,咋偏偏儿这会儿回来了!” 白刚暗骂一声。 我心里也是暗道不凑巧,那根黑香快要烧完了,我估计,孙翠荣是回来换黑香的,刚好给撞上了。 “小哥哥,来不及了!” 谢佳彤的声音,几乎已经在颤抖了。 白刚面目一横,他道。 “他娘的,孙翠荣那女的,那天看着就不顺眼!要不,咱们先把宋熙蕾的尸体给弄下来!咱们两个大老爷们,还怕他一个中年妇女不成?” 说实话,我们俩肯定不怕她,她屋里墙上钉着一具尸体,她也不敢报警,只是如果打草惊蛇了,万一这次我们没法把宋熙蕾给弄走,下次,怕是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时。 谢佳彤已经跑到了上屋门口。 她继续哀求着喊。 “小哥哥,求你们了,你们先出来,躲起来……我妈她……她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听到谢佳彤的哀求,我心中也是不忍。 孙翠荣的面相我看过,薄唇颧骨高,断眉三白眼,这种人,薄情寡义,为人尖酸刻薄,俗一点儿地说,就是没啥人性。 谢佳彤说怕她妈会打她,肯定不假,怕是下手也非常狠。 而且,谢佳彤可是孙翠荣的女儿,事情败露了,她不可能一直躲着孙翠荣,孙翠荣打她的话,那是她自家的事,我们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我们根本护不住谢佳彤。 思绪掠过,皱了皱眉,我低声说。 “白刚,咱们先出去,再想办法!”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事情没有暴露的话,谢佳彤能够带我们进宋熙蕾第一次,应该还可以第二次带我们进来。 白刚也是一脸无奈,只得点头。 我和他迅速从宋熙蕾的房间出去。 外边,谢佳彤冷汗直流,已经紧张到不行了。 而且,门口那边,似乎也传来了脚步声,谢佳彤慌张地冲我们打手势,指了指对面那屋,让我们藏进那个房间里。 孙翠荣已经来了,我们没时间出去了。 我和白刚自然也不会耽搁,迅速过去,推开对面那屋的门,钻了进去,很轻地关上了门。 几乎是同时。 宋熙蕾家这大院的铁门,隆隆一声,被打开了。 我和白刚就藏在对面的这个屋里,两个人都背靠着墙壁,仔细地听着外边的动静。 孙翠荣一进来,就厉声斥责着问。 “彤彤,你来这儿干啥?” “我……” 谢佳彤怕是紧张害怕到了极点,所以,她说话的语气都在发抖,这会儿,她怕是脑子空白,根本想不出什么理由了。 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 我和白刚看不见外边的情况,但很显然,孙翠荣上来就抽了谢佳彤一巴掌。 着母亲,还真的够狠啊! 谢佳彤抽泣着,低声解释。 “妈,我记得,你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过来,给熙蕾上香的,我想着,您打牌太忙了,我就过来,帮您给熙蕾上香……我别的,什么都没干啊……” 话才说完,又是啪的一声,孙翠荣那泼辣的声音怒斥。 “老娘的事情,要你来管?” 谢佳彤又说。 “可……可熙蕾她,也是我的好朋友啊……妈,她没了,我心里很难受……” 然而。 孙翠荣脚步声响了几下,应该是靠近了谢佳彤,她问。 “彤彤,今天可不是周末,你现在,不应该在学校里好好上课吗?说什么过来给宋熙蕾上香,给我说,你到底来干什么了?” 谢佳彤哭着说。 “妈,我没有别的朋友,我只有熙蕾一个朋友,她没了,我这一年都睡不好觉,学校里的男生还总欺负我,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熙蕾,我没心思上学……” 话没有说完,孙翠荣一巴掌又抽在了谢佳彤的脸上。 那声音很响,自然下手极狠。 这孙翠荣手怎么这么黑,宋熙蕾不是她亲生女儿就算了,谢佳彤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孙翠荣打完谢佳彤,自己一人进了堂屋,不过,她直接去了对面宋熙蕾那屋,应该是去给宋熙蕾上了跟黑香。 出来的时候,孙翠荣问。 “彤彤,你说给熙蕾换香,那香怎么还没换啊?” 谢佳彤赶紧解释说。 “我……我刚来,妈您就来了,我还没来得及换……” 孙翠荣冷哼一声。 “彤彤,以后你给我记住,没有我的话,你不能来这儿,把钥匙给我!” 谢佳彤走过去,哗啦一声,孙翠荣夺走了谢佳彤手里边的钥匙。 随后。 那孙翠荣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用钥匙,把旁边宋熙蕾房间的门,给锁了起来,可紧接着,她居然朝着我和白刚藏身的门口走来。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和白刚的心,一下子也提了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 房间里有衣柜,床底也有空间,我准备过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否则,要是被孙翠荣给撞见,我们藏在她家里,这件事就暴露了。 事情怕是会变得非常麻烦。 白刚则是撸起了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可正在这时,突然孙翠荣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翠荣,你不是上个厕所吗,咋就这么慢呢?” 孙翠荣则嗲嗲地说。 “哎哟,苏哥,我马上就过去了,你着急啥呢?” 电话里的声音不耐烦地说。 “三缺一啊,大家都等着你呢,赶紧的……” 挂了电话。 孙翠荣就离开了堂屋,朝着外边走去,不过,她把堂屋的门和大门都给锁了起来,我和白刚被锁在了屋里,谢佳彤也被带到了外边。 “没用的东西!” “赶紧上学去,不知道好好学习,就知道逃课!” 孙翠荣这么数落了谢佳彤两句,高跟鞋踩得咔咔响,便离开了。 我和白刚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白刚拧动这房间的暗锁,这门能直接打开。 只是,宋熙蕾房间的门,以及堂屋大门,我们都打不开,白刚则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铁丝,准备去开门,可还没打开,外边的门就又响了起来! 我警惕起来,立即从侧屋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却发现,居然是谢佳彤又进来了。 她快步跑到上屋这边。 又一次,把上屋门给打开。 谢佳彤的脸红得渗着血似的,孙翠荣的手确实狠,也怪不得,谢佳彤怕她。 “没事吧?” 我问了一句,谢佳彤摇头。 “没事……” 我再看向她手上的钥匙,一问才知道,原来,谢佳彤提早配了钥匙,就是担心,她妈拿走钥匙之后,她没法开宋熙蕾家的门。 几个钥匙,她全都配得有,她还过去,把宋熙蕾房间的门,给打开了。 幸亏谢佳彤还留了一手,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儿还真的有点儿东西。 而后,谢佳彤又低声说。 “我刚才不知道我妈会回来,幸亏,她没起疑心,要不然,你们恐怕也麻烦了!” “这会儿,我妈应该是去坐牌场了,估计,那根香烧完之前,她不会回来的,你们就想办法,把熙蕾的遗体,给运走吧!” “她在这里,真的是,太受苦了!” 我和白刚点头,两个人重新推开门,进了宋熙蕾的房间。 看样子,想把那根大铁钉给拔下来,并不容易,因为这墙壁是混凝土浇筑的,大铁钉直接钉进了混凝土里边! 想弄下来,必须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可是! 我们刚刚走进宋熙蕾的房间,什么都还没有做呢,外边居然传来了很多人说话的声音,谢佳彤脸色骤然大变,回头看向大门口方向。 我转身几步,往外边看去,就发现大门被推开了! 十几个人一块儿,跟着孙翠荣走了进来。 那孙翠荣咬牙切齿地盯着谢佳彤,大声怒骂道。 “你这个小贱种!果然把别人带进了院里!”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东西!” 孙翠荣咔咔的高跟鞋声逼近,冲过来,一把就揪住了谢佳彤的头发! 孙翠荣刚才根本不是去打牌了,她那是假装离开,去叫人了。 她抬手就要打谢佳彤。 我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第105章 卖菜刀的老头 孙翠荣的这一巴掌,没有能够打下去,因为我抓住了她的手腕! 刚才孙翠荣在外边,根本没有看到我,她只知道她女儿带人来了,还不知道来的人是我和白刚,这会儿,我出手挡住她打女儿,她便瞪着那双三白眼,盯着我,一脸泼妇的样子怒骂。 “你这个鳖孙,你谁啊……”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孙翠荣就想了起来。 “原来是你啊!” “你怎么在这儿?你……你把我手松开!” 我也盯着孙翠荣,不管她怎么吆喝,都没有松开,刚才因为给我们开门,谢佳彤已经被抽了好几巴掌,这丫头心好,我可不能让孙翠荣再出手打她。 “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是我的家事儿,跟你没关系!” “快把老娘的手松开,要不然,我……” 我手上攥得更紧了,直接打断孙翠荣的话。 “你先把谢佳彤的头发松开!” 孙翠荣一听这话,就更生气了,她那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你……你听好了,谢佳彤是我孙翠荣的女儿,我想怎么打她,就怎么打她,我哪怕是把她给打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儿,跟你没半毛钱儿关系!” 我不说话,只是手上也没松开。 我知道,跟这种人解释,你有什么样的道理,都是解释不通的。 孙翠荣则回头,喊了一声。 “苏哥,你们咋还看着啊,进来啊……这死娃子,非礼了!” 非礼? 就孙翠荣这样儿,我听到这个词,差点儿把自己的隔夜饭给吐出来。 不过,孙翠荣刚才叫来的那十几个人,一下子都冲着我这边,围了过来。人太多了,他们有人手上还拿着家伙事儿,压迫感很强。 特别是带头那个,染了黄毛的中年人盯着我,恶狠狠地说。 “死娃子,把孙姐的手腕,松开!” 我心里虽然也是直突突,但还是没动。 那黄毛中年人一把将手中的烟头,给死死的摔在地上,冲着后边的几个人打了个手势,后边的那些人跟过来,指着我就吩咐。 “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打!” “打到他把孙姐的手松开为止!” 这些人的做派,很有混社会那种人的风格,有两三个人上来,其中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打着耳钉的年轻人,提了一把凳子,还真冲我砸过来! 眼看着那凳子,就要砸在我后背上的时候! 突然间! 白刚从旁边的房间里冲过来,一把抓住那条凳子,竟硬生生地给反向抡了出去!这凳子直接砸在那刀疤混混的头上,当场头破血流,凳子都给砸碎了! 这一幕,我都看懵了! 白刚的劲儿这么大? 那中年黄毛男人,也被吓了一跳,后边其他人也愣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白刚过去,又一脚把旁边侧屋那门给踹开,里边的窗帘,早已经被白刚打开了,房间里的光线,足以让外边的人看清楚里边墙上的尸体。 中年黄毛男人,以及其他那几个跟过来,想要打我的人,全都看到了旁边那屋里的一幕! 这一幕的冲击力,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太强了! 孙翠荣这事儿肯定是暗地里做的,她不可能让这些平日里跟她打牌的混混儿知道她把宋熙蕾的尸体给钉子墙上的事情。 一开始那中年黄毛男人和他手底下的人都还在愣着,根本想不到白刚上来干翻一个人,突然踹开旁边那屋门干什么。 等他扭头冲着侧屋看了一眼。 他整个人都定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他哆嗦着说。 “这……这什么情况……” 呼哧…… 一阵阴冷的风,从侧屋里袭来。 宋熙蕾的头发也被这风刮动了一点点,露出了那张惨白而又诡异的脸! 那中年黄毛男人再也撑不住,最哆嗦着,转身拔腿就跑,后边那几个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也几乎都是惨叫着,冲外边跑去。 就连那被砸得头破血流的刀疤脸,也顾不得自己被砸伤,连滚带爬跑了。 这些所谓的混社会的,大都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他们做事狠辣,动辄伤人,可真遇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他们一个个都是稀屎皮,没尿裤子就不错了。 刚才的嚣张,半分都没有了,这会儿有的,他们就只有狼狈逃窜。 不得不说,白刚的办法比跟这些混混们动手,还有效果。 十几个人转眼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这会儿,孙翠荣的底气彻底没了,她一脸害怕地看着白刚,而白刚偏偏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盯着孙翠荣,白刚冰冷地问。 “还不松开吗?” 孙翠荣这才反应过来,她立马把谢佳彤的头发,给松开了。 谢佳彤满脸泪花,之前被打得太狠了,现在她那张脸都还红肿得厉害,嘴角还渗着血。 如此,我才把孙翠荣的胳膊给松开了。 孙翠荣搓着胳膊,脸上怨毒的斜视着我和白刚,她瞪了谢佳彤一眼,谢佳彤也害怕地躲在了我和白刚的身后。 接着。 孙翠荣扫了一眼白刚身后那屋宋熙蕾的尸体。 她的目光又立即移开到别处,冷冷地说。 “你们两个,一个是捞尸人,一个是捡骨师,都是吃阴人饭的。没有人请你来我家办事,你们偏偏还自己上杆子来,哎哟喂……是不是,现在流行火化,你们的生意不行了,但也没必要这样啊……我可告诉你们,我没钱请你们办事,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孙翠荣这是还想转移话题,赶我和白刚走。 可我直接说。 “你不请,有人请!” 孙翠荣愣了一下,她似乎想不到别人,就把目光放在了谢佳彤身上。 她那眉头一皱,冷声问。 “是你这个小贱种?” 孙翠荣这么一皱眉头,就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她的眉毛其实是纹的,原本的眉毛,中间断了一截儿,这就是典型的断眉三白眼,相经有云,这种人,最是无情刻薄。 谢佳彤立即摇头。 “妈,不是我,真的不是……” 孙翠荣冷哼一声。 “不是你,还能有谁?” 转而,孙翠荣又盯着我,说。 “我说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我女儿手上,最多几百块钱,她可没多少钱给你们,你们可别被她给骗了……该不会,你们连这几百块钱都赚吧?” 我则说。 “请我们办事的是别人,不是你女儿。” 白刚也说。 “就是,我们两位的出场费,可不低!行了,孙翠荣,你也别他娘的转移话题了,门都开了,我们也看到你把宋熙蕾钉在墙上的事实了,你还是说说吧,这咋回事?” 孙翠荣则看向大门口方向,一撇嘴,呲牙道。 “你……你们给我出去!这里是我家,你们闯进我家,小心我报警,告你们!” 白刚冷笑,正面朝着孙翠荣走去,逼近她,说。 “你丫的报一个我看看,操!就你这个当后妈的,把自己女儿的尸体,给钉在墙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警方解释!” 白刚的话真的是一语中的,孙翠荣还真的不敢报警。 她张口结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白刚。 “反正这……这是我家,宋熙蕾是我女儿,我做什么,都跟你们没关系。” “你们从我家滚出去!” 孙翠荣这是开始胡搅蛮缠了,可白刚却直接拿出了手机,当着孙翠荣的面,拨打了报警电话,那孙翠荣一看这个,就很后悔刚才提报警的事儿了,她这是把她自己坑了。 “别……别报警!” “白先生,我……我说,我都说!” “你们……一个是捞尸人,一个是捡骨师,你们肯定知道,把宋熙蕾的尸体给捞上来的时候,她的尸体,是有问题的!” “我……我那么做,也是没别的办法啊!” 白刚见这孙翠荣终于妥协了,他才收起了手机。 他提醒。 “继续说。” 孙翠荣一脸的不情愿,但她还是说。 “宋熙蕾她,她都已经死了一年多了,你们把她的尸体给捞上来的时候,居然……居然还好好的,根本没有烂掉……这我当时,就觉得不正常啊!” “谁知道,你们刚走没多久……宋熙蕾她……她就站了起来!” “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 白刚冰冷的道。 “别他娘的废话,说重点!” 孙翠荣连连点头。 她又说。 “这……这个方法,是一个卖菜刀的老头,告诉我的!” “一年前吧……那会儿,宋勇和宋熙蕾他们父女俩,刚刚淹死在白河底下,尸体怎么也找不到,我……我前夫也死了,嫁给宋勇,他也死了,我也没亲戚,也没啥文化,也不知道该咋办……” 第106章 你们被她骗了! “我那天,准备出去打牌,一开门,就碰见一个卖菜刀的老头。” “他穿得破破烂烂的,人邋遢死了,我看他是个卖菜刀的,就说我不买菜刀,可谁知道,他也说我确实不需要菜刀,但是,我需要一样东西。” “然后,他就拿出了那两根,一尺多长的大钢钉!” “我说这东西我更没用,卖菜刀那老头却说,我肯定有用。” “他现在,先把那两根大钢钉免费赊给我,又留下了一句话说,等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竖着找上门来的时候,让我把她钉在墙上!” “我当时一听就懵了!” “我心里想,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不就是宋熙蕾吗?她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竖着找上门来?” “我说我不信,老头却说,这些东西是赊给我的,如果我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回不来,他也不会来收钱!” “但如果她回来了,我没有这些东西,我会没命的!” “他还赊给了我一包黑香,总共八十一根,他说,只要用了大钢钉,把黑香烧完,我就能保住命!” “到时候,他再来收钱!” “对了,他……他还说,他要收,四十四万!” 孙翠荣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她的眼神儿。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但总体来说,并未一直往上翻着说,她是三白眼,眼白多,如果撒谎的话,很容易看得出来,这也说明,她讲的这件事,应该不是假的,至少,有一大部分是真的。 卖菜刀的老头,我听说这种江湖人,难道是个赊刀人? 真正行走江湖的赊刀人,不管人好坏,大都是有真本事的,他们的卜算之术,非常了得。 不过。 孙翠荣说的这个赊刀人,身上却有很多疑点。 一般的赊刀人,都只赊刀,并不会去赊别的东西,可这个赊刀人,赊的却是一双镇尸钉! 是他告诉了孙翠荣,给宋熙蕾镇尸的办法。 所以,会这种钉眉心和心口镇尸法的人,就是这个孙翠荣说的,卖菜刀的老头,那么,这个老头岂不是有可能就是害死宋勇,以及宋熙蕾的凶手吗? 我认为此事极有可能。 就算卖菜刀的老头,不是幕后的凶手,那也是有人买通了他办事的。 “黑香还有多少?” 我盯着孙翠荣,沉沉地质问了一句。 她想了一下,回答。 “大概……还有十几根吧……” 黑香的燃烧速度和普通的香差不多,我估计,那种黑香应该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应该是配合镇尸钉来强行驱散死倒身上怨气的东西。 既然一年前那卖刀的老头,都已经说了,黑香烧完的时候,他便来收赊镇尸钉的四十四万,那么,用不了多久,黑香就能烧完,我们在这里,或许能够等到他!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既然我答应了帮宋熙蕾,这凶手我就必须帮她揪出来! 哪怕宋熙蕾成了死倒报不了仇,我也得让这凶手,付出代价! “好!” “那我们就等着,等到那卖菜刀的过来!” 我这么一说,那孙翠荣不由得一愣。 她一脸惊恐地问。 “啊?你……你们不会觉得,他真的会再来吧?” “我……我可没那么多钱,给他啊,那……那可是四十四万呢……” 白刚则回答说。 “当然!” “赊刀人的预言成谶,当然要回来收钱,你当时收了赊刀人的东西,那就是拿自己的命在赌,如果你不能兑现那四十四万,他就只能把你的命,给取走了!” 白刚说的这些话,不是假的,不过,一般行走江湖的赊刀人,不会要这么多刀钱,顶多也就是一把刀的十倍二十倍的样子。 收四十四万,的确诡异,这普通人谁给得起啊? 孙翠荣四周看了看,脸上尽是不安,突然,她指着房间里宋熙蕾的尸体,喊道。 “你……你们快看,宋熙蕾的尸体动了!” 孙翠荣这么惊呼一声,的确吸引了我和白刚的注意力。 我们俩,全都看向了墙上那宋熙蕾的尸体,可仔细看过去,宋熙蕾的尸体好像根本就没动! 转而,我回头就看到孙翠荣拔腿跑了! 孙翠荣这是声东击西,想要逃跑,不过,不等我和白刚追上去,孙翠荣就踩到了台阶下边的一样东西,一个趔趄,就摔在地上! 这一下,她摔得很惨,几乎是那张脸先着地的。 “妈的,什么鬼东西!” 孙翠荣骂骂咧咧地爬起来。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可是,当她看清楚她踩到的那样东西之时,整个人都懵了,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跑。 我也看到,孙翠荣刚才逃跑的时候摔倒,是因为踩到了一只红色的皮鞋。 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宋熙蕾的尸体,光着一只脚,不但少了那一条白色的长袜子,而且,还少了之前她穿着的那只红皮鞋。 不过,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那只红皮鞋,反倒是孙翠荣想逃走的时候,她刚好踩到了宋熙蕾的红皮鞋,摔得够惨。 回头看了一眼宋熙蕾。 我在想,这是她做的吗? 这一眼,我竟还真的看到,宋熙蕾那凌乱头发下的那张脸上,好像浮现出了一点点笑。 那笑扯动她僵硬的嘴角皮肉,实在太诡异了,转瞬便又没了。 我都打了个冷战。 孙翠荣的那只脚崴得很厉害,她连爬都爬不起来,更别说顺利地逃走了。 白刚走过去,很随意地一手拖着孙翠荣,把她给拖到这边堂屋里,丢在了地上。 白刚盯着孙翠荣道。 “奉劝你一句,给老子好好的待在这儿,卖菜刀的老头要是来了,咱们再说事儿!” 孙翠荣一脸愁容,她看向谢佳彤。 “彤彤,你知道的,我……我没钱的……你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放我走吧,我……我真的没钱给那卖菜刀的老头……他……他会杀了我的……” 谢佳彤看着孙翠荣,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这会儿,只是把自己的领口往下拉了拉,衣服袖子撩了上去,百褶裙也提起来一些,我看到,她的皮肤上露出一大块一大块的青紫色,有的地方还带着血。 而且那些青紫色的地方,甚至还有老旧的疤痕,那些疤痕层层叠叠的。 恐怕,她身上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的伤。 这些伤,真的是触目惊心。 也怪不得,谢佳彤会那么害怕她妈,这女人,简直就是恶魔啊,外边露出来的地方倒是没有伤,这孙翠荣打谢佳彤,还专找隐蔽的地方打。 谢佳彤盯着孙翠荣,不但没有跟我和白刚说什么,反倒是站在了屋门口,挡住了去路。 “妈,你还是好好在这儿等着吧!” 孙翠荣都懵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跟她说话。 这时候。 大门口传来了停车的声音。 白刚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瞅了一眼,是黛澜打过来的,接通后,他直接跟黛澜说。 “这边搞定了,黛女士,你过来吧!” “不过,还是那句话,来之前,先做好心理准备!” 孙翠荣一直盯着白刚,等白刚挂了电话,她问。 “你跟谁打电话呢?” “是不是黛澜那贱女人,是不是她?” 白刚则说。 “这跟你无关!” 孙翠荣则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接着,她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整个人似笑似哭,那张脸很是难看。 “你……你们……唉……我明白了,一定是黛澜出钱,让你们来的,一定是这样的!” “哈哈哈……” “你们啊,黛澜那个女人,把你们都给骗了,知道吗?” “她是不是说,自己对宋勇感情很深,她深爱着她的女儿宋熙蕾,哈哈哈……我告诉你们,她那都是装出来的,装出来的,她就是个婊子!” 这时候,外边大门发出隆隆一声,黛澜穿着那身黑色的旗袍风格的长裙,走了进来。 进来后,她还把外边的大门给关好,里边的门闩攒上。 她快步走过来。 看到白刚和我,一脸担忧地问。 “蕾蕾她,怎么样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侧屋,黛澜也看了过去,只是一眼,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第107章 取尸 “怎么会这样……蕾蕾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这到底是谁干的?” 黛澜蹲坐在地上问着,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眼泪更是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白刚则很直接,他说。 “还能是谁?我和十三把宋熙蕾遗体送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过来,她的尸体就被钉在了墙上,这事,当然是她孙翠荣做的!” 一听到这话,黛澜的脸色猛地一变! 她回头,死死地盯着孙翠荣! “是你!” “你好狠心啊!蕾蕾都已经去世了,你居然还不放过他?” 之前的黛澜一直给我一种非常端庄内敛的感觉,她说话都非常的和气,人也很有气质,可这一刻,她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冲那孙翠荣咆哮着。 孙翠荣似乎被吓到了,也没吭声。 突然间,黛澜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一把掐住了孙翠荣的脖子! “蕾蕾她人都没了,你这个女人,还不放过她。你说,蕾蕾她在白河上出事儿,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是不是你啊?” 黛澜喊着,声泪俱下。 孙翠荣被掐得直翻白眼,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尝试着从自己的脖子上把黛澜的手给扯开,但是,她根本就扯不开,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看那孙翠荣的脸都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铁青。 要再这么掐下去,孙翠荣就死了。 害死宋熙蕾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她的身上还有很多疑点,她现在还不能死。 再说了,要黛澜真的这么把孙翠荣给杀了,今天,她自己也脱不了身了。 见此,我立即过去劝说。 “黛女士,你冷静一点,再掐,就真的出人命了!” 黛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也开始发起抖来,似乎终于回过了神儿来,她手上松开,一把把孙翠荣给推倒在了地上。 孙翠荣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害她……” 我倒是觉得,要判断害死宋熙蕾的凶手是不是孙翠荣,很简单。 只要把宋熙蕾从墙上救下来,让她重新变成死倒,她自会去找害死她的仇人报仇,死倒是绝对不会认错仇人的。 黑香还有十几根,等烧完了,那个买菜的老头应该也会来。 但在这段时间,我们倒是可以先把宋熙蕾给救下来。 据我所知,那种钉二心的镇尸之法,是一种非常残忍的镇尸手段,不但能散去尸气,也能够钉得一个死人,魂飞魄散。 特别是她眉心的那一颗钉子,钉在魂脉上,那就是为了散人魂魄用的。 如果真等到黑香烧完,宋熙蕾不但会被镇尸,而且,她的魂魄,怕也是要被钉得彻底散去,人魂俱灭。 看黛澜稍稍冷静了一些。 我便开口,道。 “白刚,我们就先把宋熙蕾的遗体,从墙上取下来,一直挂在那里,对她极为不利。而且,那个屋子里她不能待了,咱们得在堂屋里,给她铺设一个灵堂。” “如果不能及时解开镇尸钉,宋熙蕾会魂飞魄散的!” 昨天晚上,宋熙蕾给我托梦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魂魄上的伤痛,那就是魂魄渐渐消散的征兆。 这会儿,我估计宋熙蕾的魂魄已经非常弱了。 救她,刻不容缓。 白刚也点头,故意说了一句。 “没错,咱们先把宋熙蕾的尸体给弄下来,她可是死倒,到时候自然会找人报仇。凶手是谁,我们不用查,谁害了她,宋熙蕾自然不会放过她!” 说这话的时候,白刚还故意看了那孙翠荣一眼。 孙翠荣想说什么,但她不敢开口。 我估计她也清楚,一旦她真的开口拒绝把宋熙蕾的尸体给取下来,那么,就等于承让了她是害死宋熙蕾的凶手。 “黛女士,你在这儿盯着孙翠荣,别让他跑了!” 白刚交代一句,黛澜自然是点头。 而我出去了一趟,从黛澜的车上,把我随身的木箱子给扛了过来,拿出一些香烛之类的东西,白刚则从旁边的屋里,抽了一张席子铺在地上。 这席子的四角,各压上一枚铜钱,堂屋门完全打开。 一个简单的灵堂,就弄好了。 等会儿,这席子上自然是要放宋熙蕾尸体的。 旁边那个屋子里的气场,已经完全被黑香熏透,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几乎都已经吃足了黑香的香气,几乎任何一样东西拿起来,都能够闻到,其表面上的那种怪异香味儿。加上那钉二心的镇尸术,整个房间里的气场,都已经彻底改变,不适合再陈放尸体。 因此,堂屋这边的铺设灵堂放尸体,最为合适。 做好准备,我把随身的那个木箱子,放在旁边。 接着。 跟黛澜示意了一下,我就和白刚一起去宋熙蕾的房间,准备取她的尸体。 钢筋混凝土的墙壁,那种大钢钉钉进去很深,想要把钢钉给拔出来,还真不是啥容易的事儿。 我真的怀疑,孙翠荣她一个五十多的妇女,是怎么把宋熙蕾这么一具尸体,给钉墙上的?别说她了,就算我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儿,怕是也做不到啊! 更何况,宋熙蕾她还是死倒! 我回头看了孙翠荣一眼,她的目光,立即移向别处。这个女人虽然说了一些实话,那肯定没有说全。 回过头来,大概观察了一下。 我觉得,这种情况下,如果有电锤的话会非常好,直接把那两块墙壁给打碎,这样,钢钉自然就能出来了,可这一时半会儿想找来那东西,也不太容易。 白刚观察了一下,他似乎有办法,便对我说。 “十三,你箱子里的破阴锤,借我使使!” 我也不知道白刚要怎么做,但还是去堂屋,打开箱子,把我用来砸墓碑的破阴锤,给拿出来,递给了他。 我们俩都跳上床,白刚跟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看宋熙蕾的身后。 其实。 宋熙蕾的身体与墙壁之间,还有那么十几厘米的距离。 她的尸体其实就是悬挂在那大钢钉上的,只是钢钉这一端,有着一个很大的钉子帽,想要直接将尸体取下来,那尸体上肯定得弄个大窟窿。 办阴阳事,死者为大,那肯定不行。 白刚拿着破阴锤,比划了一下,对我说。 “十三,这样,你抱住宋熙蕾,扶稳她,我来砸这钢钉,这样上下砸,说不定很快就能把钉子给砸松动了!” 不得不说,白刚说的还真的是一个办法,如果能够把大钢钉给砸松动,直接把钉子给拔出来,我们当然能够省很多力气,也能节省时间。 可白刚说,让我抱着宋熙蕾? 我看着白刚,则是一脸的无奈,也不单单是害怕,总感觉,这样好像有些不妥。 白刚过去,把这房间的门给关了起来。 他解释说。 “为阴人办事,活人不能多看,黛女士,你们就先回避一下。” 黛澜点头,完全听白刚的话,谢佳彤和孙翠荣自然都没有说话。 门关好。 白刚又看向我问。 “这样,没问题了吧?” 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在意的根本不是她们看不看的问题。 当然了,为了尽快把宋熙蕾给放下来,这怕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了,深吸了一口气,我只要走过去,下压重心,扎住马步,环抱住了宋熙蕾的腰部。 腰部以上,她心口的位置,有一颗大钉子。 白刚准备先取这颗钉子。 我抱住宋熙蕾之后,白刚再三确定,我的确已经稳住了,砸钉子不会对尸体造成二次伤害,然后,他攥紧破阴锤,冲着那颗钉子与墙壁相接的部位,砸了上去! 砰的一声! 宋熙蕾的尸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到,宋熙蕾的口中发出了嗯的一声。 那声音很诡异,有点儿像是疼痛的呻吟声。 我心里一阵发毛啊,可是,我抬头看了一眼,她那头发笼罩下的脸上,并无表情。 难道是我听错了? 暗自长舒了一口气,我低声问白刚。 “白刚,咋样了?” 白刚直接提醒我。 “继续抱紧扶稳,十三,这办法有用!” 第108章 铜钱发黑,鬼香折! 单单只是抱着宋熙蕾的尸体,我所感受到的那种震动就非常的猛烈。 由此可见,白刚抡锤子砸去的力道,是非常猛的。 不过还好,我也把宋熙蕾的尸体给扶得足够稳。 上边砸了一下,接下来白刚的第二锤,应该是从下边往上边砸,这样,上下力道对冲,我估计很快,这颗钉子就能拔出来! 紧接着! 砰的一声,白刚砸下这第二锤! 这一锤,我都感觉,宋熙蕾的尸体整个从下往上动了一下。 不过这次我倒是没有听到,宋熙蕾发出那种嗯的声音,兴许我刚才是真的听错了。 白刚往上砸的时候,我也尽量往上去送尸体,这样,对宋熙蕾尸体的伤害,一定能够降到最低。 这么上下两记重锤之后。 白刚十分激动地说。 “松了!松了!” “十三,这颗钉子已经松了,你扶好尸体,我减少力道,再砸几下,估计,这颗钉子就能取下来了!” 听到这个,我一直紧揪的心,也终于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白刚拿着锤子,小心翼翼地砸着,后边这种力道比较轻,我只要正常抱着宋熙蕾的尸体,应该就不会对尸体造成伤害。 大约又用小力道敲了十来下。 白刚捏着钉子的根部,缓缓地用力一拔,那嵌在墙壁里边的钉子,就被拔了出来。 第一根钉子,终于完成了! 白刚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指了指上边的钉子。 那一颗钉子,是从她的眉心头颅位置钉在墙上的,想要把它给小心的拔出来,比身上的那颗,难度肯定会更大一些。 而且。 如果我还像刚才一样,只是半蹲扎马步抱住宋熙蕾的话,那肯定没法扶稳她的头部。 所以,我必须正常的站起来。 她的身高比我低一些,但她挂在墙上,距离床面有点儿距离,当我站起来,缓缓地往上换手,去抱住她的时候,身体刚好会贴在她前胸的位置。 而她的位置比我高一些,她的那张惨白的脸,刚好对着我额头部分,她的头发,都散落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样,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说实话。 这一幕,真的有点儿像是情侣在拥吻的姿态。 白刚在后边,低声提醒我。 “十三,要稳住啊!” 我嗯了一声。 双手紧紧地抱住宋熙蕾的躯体。 为了保持她头部的稳定,一只手提到上边,去扶住了宋熙蕾的脖子后边。 她虽然去世了一年多,除了身体有点儿僵硬之外,但她的皮肤还是那种正常人的皮肤,有弹性的,只是有点儿滑腻的感觉。 死倒的尸体,居然能保持得这么完好吗? 我忍住尽量不让自己心猿意马,专心抱稳宋熙蕾,随即,白刚的第一锤子,已经砸在了后边的钢钉上。 这次引起的颤抖,让我都感觉一阵头皮发麻,我立即抬头看了一眼,还好,宋熙蕾眉心受伤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液体流出来。 这说明,她的尸体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可就在我想着,马上就能够把这第二颗钉子给取下来了,身心都有点儿放松下来的时候,我竟突然感觉,下边有什么东西,环抱住了我的腰。 我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下意识的。 我稍稍扭头,从侧面往下瞅了一眼。 这一眼,让我更是如坠冰窟,我发现,宋熙蕾的双手,虽然僵硬,但却呈现了一个环抱的姿势,抱住了我的腰! 可以看到,她手上还拿着那条红绳,手里边,还攥着那样东西。 我紧张不已,立即跟她解释说。 “宋熙蕾,你……你不要误会,我这么做,是为了扶住你的尸体,让取镇尸钉的时候不会对你的尸体,造成二次伤害!” 可是,这么一解释,宋熙蕾不但没有把我松开,而且,她的脸,竟也缓缓地垂了下来,贴在了我的脸上! 她那冰冷的唇,触碰到了我的额头! 冰冷的脸,冰冷的嘴唇,让我顿时寒毛直竖! 她这是要干嘛? 她又不是新婚煞,跟林青荷不一样的啊! 就在这时。 我却又突然听到,白刚低声笑嘻嘻地说。 “十三,温存得咋样了?” 我愣了一下,立即抬头,才看到,原来,是白刚把宋熙蕾头部的那根镇尸钉给取了下来,没有了与墙壁的链接支撑,所以,她的脸才稍稍的垂了下来,刚好,贴在了我的脸上。 我顿时感觉有些尴尬,骂了白刚一句。 “滚!” 白刚贱兮兮一笑。 “嘿!把我赶走,是不是觉得白爷成你们的电灯泡了!” 白刚的这种恶趣味是真的愈发过分,要不是这会儿我还抱着宋熙蕾的尸体,我真的想上去,踹他一脚。 我很是无语,白刚则又是一本正经地说。 “宋熙蕾的尸体,不适合直接落地,我去开门,你直接把她给抱到灵床上吧!” 白刚说完,就从床上跳下去,去开门了。 我则是小心翼翼地抱着宋熙蕾下床。 她的尸体上有两条大钢钉,等会儿我得想办法取出来,还得给她缝尸,这会儿放尸体的时候,必须得小心才是,不能让她尸体上的伤口再扩大。 黛澜看我这么抱着宋熙蕾的尸体,似乎也感觉有些别扭。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 我屏住一口气,把宋熙蕾的尸体,给小心翼翼地放在灵床上,但她现在的情况,只适合半侧着放。 白刚拿来两个枕头,支住了她的腰和她的肩膀,这样,我才算是能够松开手了。 放下后。 我扫了一眼灵床四角的四枚铜钱。 还好,铜钱依旧光亮,这说明宋熙蕾的尸体,暂时没事。 灵床四角放的铜钱,若是泛黑,或者变得晦暗,那么,尸体可能会生变,甚至,有可能发生比死倒更可怕的变化。 当然,也有可能是尸体不想自己被放在灵床上,或者,活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尸体不开心了。 这时,白刚把破阴锤递给了我。 我将那东西收起来,白刚则对我说。 “十三,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我嗯了一声。 看向旁边的黛澜,对她道。 “黛女士,先前我就跟您说过,宋熙蕾身上的这两枚大钢钉,是一种镇尸钉,这种镇尸的手法极为狠辣,不但损伤尸体,而且还会损伤魂魄。” “加上那黑香的作用,宋熙蕾的魂魄,应该已经非常弱了。” “我现在,必须及时的行鬼医之职,为她缝尸!” 黛澜连忙点头。 “胡先生,一切都听您的!” 我嗯了一声,回头便把自己的木箱给放在了比较顺手的地方,从木箱里找到那双羊衣手套,我便准备,为宋熙蕾行鬼医之职。 可这时。 我突然发现,灵床席子四周的四枚铜钱,变暗了许多。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不对劲啊! 宋熙蕾尸体没有生变,难不成,她这是不愿意我给她缝尸? 其实,我给宋勇行鬼医之职,缝尸之后,宋勇的尸体当场腐烂,化成白骨,那是因为,宋勇本身根本没有积累什么怨气,化煞之后,就成了白骨。 宋熙蕾不一样的,她可是死倒,成了煞的,我给她缝尸,也是为了让她减轻痛苦,根本不会让她的尸体化掉。 她难道是有误会? 想了一下,我便也立即跟宋熙蕾解释说。 “宋熙蕾,我是捡骨师,胡十三,今日,单为你行鬼医之职,替你处理缝合伤口,为得是让你减轻痛苦,你可愿意?” 问完之后,我屏住呼吸,去看那四枚铜钱。 但是,四枚铜钱上的光泽不但没有恢复,而且,表面上好像还滋生了一层看起来黑乎乎的东西。 我很是不解,只好跟白刚吩咐。 “白刚,帮我拿四根香!” 白刚立即照做,我接过来,点燃四根香,插在宋熙蕾的灵前香炉里。 接着,我再单手衔起其中第四根鬼香,对着宋熙蕾的尸体绕了一圈,说。 “宋熙蕾,你尸体上的伤势,已经伤及了魂魄。” “我胡十三,可行鬼医之职,替你疗伤。” “如果不及时疗伤的话,你的魂魄,很可能会因此而彻底消散,你成死倒,不就是想要报仇吗?倘若你的魂魄都没了,自然不成死倒,还谈何报仇?” 死倒复仇是心中最强的执念。 可我都这么说了,手中的那根鬼香,一阵香烟儿缭绕,居然折了! 第109章 问鬼香,活人避 我刚才用的办法,叫问鬼香。 人鬼殊途。 像昨天晚上那样,宋熙蕾给我托梦与我说话的情况,得靠机缘。 机缘巧合,我才能够在梦里见到她,一般情况下,除非是林青荷那样的尸解成鬼,否则,根本无法与活人正常交流会。 想要与鬼魂交流,就得问鬼香。 问香主要看香的燃烧态势,如果烧得正常,那便没有问题,如果烧得不正常,那肯定是有问题的,如果我手上这鬼香直接折了,那就代表,宋熙蕾不同意我立即给她缝尸。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我看着手上断掉的鬼香,实在是不理解,这到底是为啥? 明明是宋熙蕾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托谢佳彤去柳树村拼凑机缘,与我梦中相见,让我过来帮她的。 可现在我人来了,事情看起来也已经有了头绪,可偏偏这时候,宋熙蕾却又不同意我给她行鬼医之职,给她缝尸,她这又是啥意思? 旁边白刚提醒我说。 “十三,咱刚才下白河捞过尸,你箱子里的香,会不会太潮了才断的?” 我愣了一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就让白刚又取来了四根香。 确定这四根香的确不潮,他才递给我,我则重新点燃这四根香,绕两个圈儿,香烟袅袅起,而将其插在香炉里,从左到右,取第四根香,我再深吸了一口气,问。 “宋熙蕾,我是捡骨师胡十三,现在,为你行鬼医之职,替你疗伤,你可愿意?” 这话才刚问完。 我手上的那根香,居然又折了! 点了两次鬼香都折了,那肯定就不是香受潮了的原因,一定是宋熙蕾想要表达什么! 我把两次断掉的香,收了起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对比了一下。我发现,断掉的这两根鬼香,所断之处不太一样。 第一次点的那根香,断掉的地方靠上,断掉的是一小部分,而那一小部分大约有四寸长。 第二次点的那根香,断掉的地方,倒是离我手指所持的位置近,大约一寸,也就是一大部分都掉到了地上。 师父让我背的看香口诀中,有一句话叫,一寸香,一寸丁。 这里丁指的是人丁的意思,香一寸,所代表的就是一个人。 第一次,掉了四寸香,应该就是去四人的意思。 而第二次,我手中留了一寸香,那就是留一人的意思。 两根鬼香结合起来,我瞬间就明白了。 堂屋里的人太多了。 黛澜,谢佳彤,孙翠荣和白刚,总共四个人,去四人,指得就是,让白刚他们四个人从房间里出去,我手上的一寸香,那就是留一人。 简单来说,宋熙蕾是想让其他人都出去,要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给她行鬼医之职,为她缝尸。 其实也是我经验不足。 宋熙蕾和宋勇的情况,毕竟是不一样的。 宋勇是个男人,坦胸让我为他缝尸,旁边有人看着,自然也不成问题。 可宋熙蕾是个女孩子,虽然她已经去世了,但实际上,她甚至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等会儿给她缝尸,肯定要扒开上衣,周围那么多人围观,还有男的,她一个女孩子,自然无法接受的。 我给宋勇缝尸,还是我第一次行鬼医之职。 给宋熙蕾缝尸则是第二次。 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在准备动手之前,没有考虑到宋熙蕾的感受。 其实,不管是阳间的医生,还是我行鬼医,都应该为患者多考虑,而不是冷冰冰的做事,医者仁心,如此,才是行医之道。 知道了问题所在。 我便不再耽搁,立即又去拿了四根香点燃。 插入香炉,取第四根香,我道。 “抱歉,宋熙蕾,方才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为你缝尸之时,确实不该有人围观!” 这事儿的确是我经验不足,做得不对,道歉是很有必要的,果然,我这么说完,宋熙蕾肯定知道我明白了她的意思,这香便不断了。 香烟袅袅,稳稳地升起。 我再将其插入香炉之中。 起身。 我看向黛澜他们,吩咐道。 “黛女士,接下来,我要为您的女儿行鬼医之职。方才香断了,是她不想别人围观我为她缝尸,她毕竟是女孩子,这么多人看着她,的确不太合适!” 我这些话也是点到为止,不需要解释许多。 黛澜立即点头,转身便朝着外边走去。 我回头看向白刚,白刚愣了一下。 “我也得出去啊?” 我点头。 “当然!刚才的鬼香,去四留一,宋熙蕾只愿我一人在此,为她行鬼医之职!” 白刚嗯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便走过去,看向那孙翠荣问。 “能走吗?” “不能走话,我帮你一把!” 孙翠荣听到这话,被吓得不轻,赶紧爬起来,瘸着腿,就往外走。 谢佳彤最后也跟着出去了,她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冲她,微微点头,让她放心。 侧屋的门都关了起来。 这堂屋的门,我也一样关了起来,里边的木栓也给攒上了。 这也算是给宋熙蕾营造一个稳定密闭安全的空间,这种空间,就像是手术室一样,不会受到其它任何因素的影响,能够给亡人一种安全感。 不过,宋熙蕾家是老式房子,堂屋没有窗户,光线很暗。 我便从木箱子里取出了两根白蜡烛,点燃之后,确定了一下方便照明的地方,放在旁边桌子上和左边凳子上各一支。 等光线稳定下来。 我再次从木箱子里取出了羊衣手套,戴上,开始为宋熙蕾取眉心的那根大钢钉。 当然,动手之前,我要先用醉阴散,为她减轻痛苦。 眉心大钢钉钉魂,立即取下来,就能立即停下对她魂魄的伤。 或许是之前强烈震动的原因,钢钉和她的头部之间,已经有了一些松动,我左手五指分开,摁住他的左右眉骨,印堂,山根部位,右手抓住钢钉,稳稳地发力,一点点就将那根钢钉,给拔了出来! 这根大钢钉,大约有半尺长。 跟宋勇眉心钉着的那根大钢钉差不多。 取下第一根,我立即开始准备取第二根,为了防止她的内脏被勾到,心口的伤口继续扩大,我依旧以左手压住她的心口位置,右手稳稳地发力去拔。 胸口上的大钢钉拔起来,比眉心头骨上的要简单得多。 不用怎么发力,就拔出来了。 毕竟,胸口上这部位,大都是软组织,并没有骨骼的牵连。 两根钢钉拔下来,丢在一边,我再小心翼翼地把垫在她身侧的枕头给取出来,让她整个平躺在席子上。 方才香正常的时候,四周那四枚铜钱也已恢复正常。 这会儿。 我扫了一眼,四枚铜钱在蜡烛光的照射下,光芒依旧,一切正常。 如此。 我拿起那些钢钉看了看,便发现,这两根钢钉和宋勇身上取出的那两根钢钉的尺寸一模一样,只是宋勇身上的全都锈了,而这两根还比较新,能够看到,钢钉上雕刻着许多密密麻麻的符文,我看不懂这些符文,但我估计,这些肯定是某种镇尸的符文。 大钢钉就是一种法器。 我将钢钉,放到比较远的地方,以一块红阳布包起来,以免惊尸,毕竟,那是伤到宋熙蕾尸体的东西,她自然会怕那东西。 接下来。 就是最关键的一步,缝尸。 以前不缝尸还不知道,真正行鬼医之职缝尸的时候,我才发现,缝尸针真的太重要了,一根好的缝尸针,能让缝尸的过程,顺利许多。 柳木针是缝尸针之中最一般的那种。 好一些的,骨针也可以,但真正符合要求的骨针并不多,这种比较难找,效果也只是比柳木针好一点点而已。 最好的缝尸针,是用白仙刺做成的。 东北五仙狐黄白柳灰,其中的白仙,便是刺猬,但一般的刺猬都是灰黄色的,这种刺猬的刺不行。而真正的白仙是一种白刺猬,白刺猬身上最长的那一根刺,是做缝尸针最好的材料。 以这种白仙刺做的缝尸针,无疑是最好的。 只可惜,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我从未见过。 此刻。 拿着柳木针,细麻绳认针,一手摁住宋熙蕾额头上的皮肉,契合伤口,一手开始为她的额头伤口缝合。 伤口相对宋勇的那种并不大,额头上的伤口,大约只需要七针就缝好了。这七针,我一气呵成,最后锁针锁线收紧,很是完美。 基本上,从表面上都看不出缝尸的针脚痕迹。 当然,这也是因为,宋熙蕾的尸体保存完好,几乎没有腐烂,皮肤有弹性才能做到的,如宋勇那种腐烂皮肉组织都坏了的尸体,我是怎么也缝不了这种效果的。 眉心的伤口缝好,接下来便是她的脑后伤口。 我拿来枕头,给她垫好。 脑后的伤口自然更小,只需要五针,就能够完全缝合。 这一步,也相当的顺利,从起针到锁线,大约是花了不到三分钟,头部的伤口缝合完成,接下来,便是宋熙蕾心口位置的伤口了! 第110章 赊刀人的徒弟 宋熙蕾心口上的那根钢钉,比额头上的那根要粗大许多,整体长度大约也有一尺多些。 整个一根大钢钉直接把身体贯穿。 她的心口,以及后背上,都有着不小的伤口。 要给她缝这部分的伤口,我必须把宋熙蕾的上衣,全部去掉,当然,也包括里边的小衣服。 我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跟宋熙蕾说明一下。 所以,我便对着宋熙蕾的鬼香,低声念叨。 “宋熙蕾,你心口上的伤势,位置比较隐蔽,若要缝合,我需要把你上身的衣服全部脱掉,医者仁心,只为你减轻痛苦,希望你不要介意。” 话说在前边,自然是比较好的,为宋熙蕾烧的鬼香平稳,席子四周的铜钱,依旧正常。 旁边桌子和凳子上的烛火也亮着。 看来,宋熙蕾并不介意这个,我便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体扶起来,先把她的短袖给去掉了,接下来,我还要给她脱里边的衣服。 给死人脱衣,我第一次做这个。 我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但真过去做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怦怦直跳。 其实,那钢钉都已经把她里边的小衣服都给钉破了,不过,我把她里边的小衣服脱下来,还是很小心地放在旁边椅子上,等会儿,我还是要为她穿上的。 在她换上寿衣之前,她死之时穿的衣服,就是她唯一的衣服了。 我自然不能为了图方便,用一把剪刀,直接把她的衣服给剪下来,等会儿她就没衣服穿了。 说实话。 给宋熙蕾脱掉上衣的这个过程,差不多花费了我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我感觉,这个甚至比缝尸都困难。 不过好歹我总算是做好了。 她前心部位的伤口,自然也已经完全露了出来,跟我预估的一样,比她额头上的伤口,要长许多,大约是额头上的两倍长。 我拿起柳木针,细麻绳认针,顺便还抬头看了宋熙蕾一眼。 这一眼,倒是让我一愣。 宋熙蕾居然把脸扭到了一边,她好像很害怕,也好像很害羞,不敢看,也不好意思这么对着我,所以,只好自己看向了一边。 想了一下。 我拿了一条白毛巾,把她的关键部位,给盖了起来。 一来也免得她觉得不舒服,二来,说实话,也免得我自己会分神。 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 我捏紧柳木针,开始给宋熙蕾缝合这前心部位的伤口,这处伤口我估计,大约得十五针,但胜在此处皮肤柔软,缝合的难度低。 加上她的确不像宋勇那样,尸体濒临腐烂,容易沾染尸油,所以,拿着柳木针也不是那么滑。 我缝合伤口的速度,快了许多。 此处的伤口,从下往上,总共走了十五针。 到她前心靠上的位置,我手松了一下,手还是有点儿算了,不过,我立即捏住针鼻儿,总算扯住了细麻绳,没有掉针,我立即锁针锁线,缓缓用力将线头收紧,打结,伤口完美契合,针线就不明显了。 看起来,就好像她的伤口痊愈,皮肤恢复如初了一样。 加上此处皮肤自然更有弹性,所以,缝合的效果,比额头上的效果要更好。 宋熙蕾心口位置的伤口完成。 那便剩下,最后一处伤口,我依旧让她侧躺身体,用两个枕头支住,再给宋熙蕾缝合后背上那一处的贯穿伤口。 这处伤口,自然比心口的伤口小。 一口气下来,总共十针,就完成了完美的缝合。 我真的感觉,连续操作,缝尸的手法,都熟练了许多,毕竟,这是真实的尸体,与以前我用猪皮练习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有白仙刺做的缝尸针,估计,我能把缝合的效果做得更好。 终于缝合好全部的伤口,我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把柳木针给收好,放了回去。 我再把宋熙蕾的遗体放好。 距离稍微远一些,根本都看不到宋熙蕾眉心处,以及她心口处的伤痕。 一切都很完美。 我自然也不再耽搁,去旁边取来了宋熙蕾里边的小衣服,先给她穿上。 说真的,那种里边的小衣服,我以前都没见人穿过,刚才脱的时候就不顺利,这会儿,又是摸索了半天,才总算是找对了方法,给宋熙蕾穿上了。 接着,我再把她校服配套的浅蓝色短袖给她穿上,这一步,倒是比里边的那件好穿一些。 给她穿好衣服,我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因为她是尸体,躺着根本没法穿衣服,所以,我基本上是把她扶起来,一手抱着她,一手给她穿的,等我准备把她放下去的时候,突然间,我感觉,自己的腰部,居然抱住了! 我脑海中顿时一个激灵! 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宋熙蕾的双手搂住了我的腰。 她那双手环抱住我的腰,完全不像是偶然间或者巧合动作。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冷汗夹杂着刚才的热汗,都下来了。 本来,我准备推开她的手,立即把她给放下来,可是,这么一抬头,她的脸垂下来探向我,而我的脸居然碰到了她的唇! 冰冷却很柔软的唇,让我一时间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不敢多想什么,立即把她给放了下来,可是,当我把她放下来的时候,我分明就看到,那宋熙蕾在冲着我笑。 那笑诡异,甚至好像还是在坏笑。 她凌乱的头发半遮住她的脸,但她脸上的表情,却遮不住。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起身,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迅速甩了甩脑袋,我知道,现代的女孩子有很多都挺开放的,她们表达感谢的方式,跟以前都不一样,就算她刚才真的亲了我,那肯定也是为了我给她缝尸的事情,表示感谢罢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我把堂屋的门给打开了。 外边黛澜焦急看着我,见我开门,立即过来,紧张地问我情况怎么样? 我跟她说。 “黛女士,已经好了,您可以去看看她。” 黛澜立即跟我进了堂屋,她看向宋熙蕾的尸体,当场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她又蹲下来,去看她女儿额头上的伤口。 看完后,她再看向我,一脸惊讶。 “这伤口,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胡先生,您真的是神了!” 我摆了摆手,并未多说什么,说实话,即便对于我自己来说,给宋熙蕾的缝尸效果,也超出了我自己的预期。 白刚也跟着过来了。 他之前见过我给宋勇缝尸,不过,宋勇的情况不一样,看不出缝尸的效果,而当他这次看到我给宋熙蕾缝尸的效果之时,整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惊。 “十三!” “你这手法,真的是绝了啊!” “真的!我以前在殡仪馆,看过那些顶级的遗容整理师的手法,她们全都靠粉啊啥的去掩饰,你这毫无掩饰,居然都看不出来,牛逼!” 我觉得,白刚这反应有点儿过度了。 我就一个新手,哪能跟那些专业的遗容整理师相比,这才是我第二次缝尸而已。 话不多说。 既然宋熙蕾的尸体,我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自然是让她休息,等她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她就还是我昨日从白河里捞出来的那个死倒! 我估计,这个过程应该要不了多久。 到时候,孙翠荣到底是不是凶手,就看宋熙蕾会不会去找她,就知道了。 黑香还在继续烧。 这会儿,已经只剩下四五根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个卖菜刀的老头,也会过来收当初赊那两根镇尸钉的钱。 这个人,也一样可疑。 我们几个人刚刚在院里坐下来,准备等待结果,可突然间,外边的大门被敲响了! 我愣了一下,看向门口方向。 这么快,卖菜刀的老头就来了吗? 我准备起身去开大门,白刚却摁住了我的肩膀,低声跟我说。 “十三,你先歇息一下,我来开门!” 白刚说完,就起身去开门了。 门一开,外边站着的,却是一个中年男子,脸瘦削,挎了个包,他冲着院里打量了一阵子,就问。 “孙翠荣在吗?” 这是个中年人,不是老头,他是谁啊? 白刚立即问。 “你找她干嘛?” 中年男子则是一笑,从自己的身后转过来一个布包,那布包晃了晃,里边咣当作响,白刚探头一眼,里边放着两三把菜刀。 “一年前我师父来这里,给孙翠荣赊了两根镇尸钉,现在,我来替师父收钱!” 赊刀人师父赊镇尸钉,徒弟收钱? 我还真没听过这种规矩。 这时,院里那孙翠荣立即摆了摆手,大喊。 “我……我在这儿呢!” 孙翠荣的反应很反常啊! 刚才听到那卖菜刀的老头,会过来收那四十四万,孙翠荣很害怕,她还说她没钱,现在她怎么还主动喊卖菜刀那老头的徒弟呢? 第111章 奸门红痣 赊刀人的徒弟一听孙翠荣在院里,就立即从白刚的旁边,挤了进来。 白刚有些疑惑,并没有拦他。 那自称赊刀人徒弟的中年人,径直走到孙翠荣那边,伸手道。 “孙翠荣,我师父说了,您欠着他四十四万镇尸钉的钱,我是替我师父来收钱的,现在,把钱给我!” 孙翠荣低头,却说。 “我……我手上没现金啊!” 那中年人冷哼一声,从挎包里抽出了一把菜刀。 “没钱?那我就只能拿你的命,给我师父带回来了!” 孙翠荣立即摇头。 “不是的……这位先生,您搞错了,我不是没钱,我有钱的,只是我的钱,都存在银行里,这样,你跟我去银行取钱,怎么样?” “你……你放心,我有存款,我有存款的!” 中年人听到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了菜刀。 “走,现在就去取钱!” “希望你没有骗我,如果今天日落之前,我拿不到那些钱的话,你应该知道,我师父的规矩!” 孙翠荣慌忙地点头,一瘸一拐地起身。 她坚决地说。 “你放心,能拿,一定能拿到钱的,那四十四万,一分不少,我一定会拿给你的!” “就……就在前边街道口那个银行,马上就能取出来!” 中年人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孙翠荣跟在后边,一瘸一拐。 到了大门口,孙翠荣还跟白刚解释说。 “白先生,您知道赊刀人的规矩,我……我去给他取钱,取完钱,交给他,我马上就回来!” 可白刚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孙翠荣和那个中年人。 等这两个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白刚突然走过去,拦住了中年人的去路。 他甚至还转身,把大门给攒了起来。 孙翠荣看到这个,有些慌张,她问。 “白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白刚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则是架着腔调说。 “捞尸人白刚,我听说过你,大家行走江湖,各走各道,白先生这是何意啊?” 可没想到,白刚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那中年人一脚! 这一脚来得突然,白刚本就生猛,脚下的力道也很足,那中年人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踹翻在地! 孙翠荣立即跑过去扶住那中年人,关心地问。 “陈波,你没事吧?” 一句话下意识地说出来,孙翠荣才意识到不对,她立即把手缩了回去,哎呀了一声,假装脚疼摔倒。 可她这么做,完全就是欲盖弥彰。 白刚目光一凝,盯着孙翠荣道。 “孙翠荣,你认识他!” “他根本不是什么赊刀人的徒弟,赊刀人向来独来独往,自己的刀钱自己收,绝不会让自己的徒弟上门来收钱!” “这个人,其实就是你孙翠荣自己喊来的吧?让他假装赊刀人的徒弟,拿着取钱的借口,帮你逃走,你倒是挺有想法的啊!” 白刚的这一番话说完,冲着我比了大拇指。 其实,白刚之所以会关门,也是因为我暗中给他打手势,我和他的默契,越来越深。 一进门,我就看了出来,那赊刀人的徒弟是假的! 原因很简单。 相门十二宫,两侧眼角外,也就是奸门位,为妻妾宫,主人夫妻男女之事。 孙翠荣的妻妾宫晦暗,本来是亡夫之相,可偏偏她妻妾宫处,还有一颗奸门痣,黑中泛红,不仔细看的话,那颗奸门痣,都被她抹的粉底给遮盖住了,但我刚才,还是看到了。 这足以说明,她已经有了新的姘头。 而且,这个中年人来了之后,孙翠荣很是激动,主动打招呼,那一瞬间,我就看到,孙翠荣的奸门痣,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些,就好像是染上了一丝红润。 这是相经之中所言的,应相。 也就是说,来的那个中年人,就是她的姘头! 之前我一直都想不通,孙翠荣一个妇女,怎么可能一个人把宋熙蕾的尸体给钉在墙上,看清楚她面相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件事,一定有陈波的帮忙! 这会儿。 陈波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显然刚才白刚给他的那一脚不轻。 恶狠狠地瞪了白刚一眼,他咬牙,伸手冲着他的挎包里,摸出了两把菜刀! “草你妈的,狗东西,敢踹老子,弄死你!” 陈波双目泛红,杀意凛然。 白刚却也没有被他吓到,冲着旁边啐了一口唾沫。 “你凭你?” 左右扫了一眼,白刚也没啥拿的,当即抓起了一块砖头,准备跟那陈波干架。 虽然白刚只拿了菜刀,但是,他竟主动冲着陈波冲了过去,陈波面露狠色,看着白刚冲他而去本来还气势汹汹的样子,可突然间,转身就冲着我这边跑了过来! 这院里本没多大。 陈波的速度也不慢,几步,冲了我这边! 我实在没想到这个,手上也没有家伙事儿,而陈波手上的菜刀,泛着寒光,显然是刚刚磨过的,嗖的一声,他就冲我的脑袋上,劈了过来! 白刚大喊。 “快躲开!” 这一声让我回过神儿来,快速地往后撤! 可是,陈波居然没有冲我劈过来,而是吓唬了我一下,冲着堂屋那边,跑了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 也顾不得什么,便迅速又追了上去,可是,陈波已经冲进了堂屋里,而且,他还扑到了宋熙蕾的尸体旁边,两把菜刀,全都架在了宋熙蕾的脖子上! “你干啥?” 我大喝一声。 宋熙蕾的尸体我刚刚才缝好,如果在这种时候伤害尸体,是会让尸体生红煞的! 一般的死倒,可不是红煞,只是普通的煞气,若是生了红煞,宋熙蕾会彻底是空的!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陈波居然会针对宋熙蕾! 陈波盯着我,冷笑着说。 “小屁崽子,滚一边去,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要敢进来,他妈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波手中的菜刀刀刃,都压在了宋熙蕾脖子上了,在使劲儿的话,恐怕就会把她的脖子给划伤,我看到这个,立即说。 “陈波,宋熙蕾本就是死倒,你再伤害她的尸体,会生红煞的!” 陈波却是冷笑。 “老子管他娘的红煞白煞的!” 说话的时候,他还用那菜刀,嗖的一声,在宋熙蕾的脖子上,剌了一道口子! 我的心都猛地一沉。 “别哔哔,再他娘的哔哔,老子现在就剁了她!” 陈波这么说完,目光落在了黛澜的身上,盯着黛澜,他阴笑着说。 “哎哟,请的缝尸匠手法不错啊,居然缝得这么好?不过,如果我把宋熙蕾的脑袋给剁了,不知道,黛澜你今天请的缝尸匠,能不能也缝得这么天衣无缝呢?” 陈波居然还认识黛澜。 这一点,是我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这会儿。 外边院里的孙翠荣似乎才回过神儿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那得意的表情,就知道,陈波挟持尸体,而她有恃无恐。 孙翠荣一瘸一拐地朝着上屋门口走去。 我和白刚准备动手,把孙翠荣给摁住,可这时,那陈波却说。 “都别动,翠荣可是我的人。” “动她,可绝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我和白刚只得停了下来,毕竟,宋熙蕾的尸体,在他手上。 如此,那孙翠荣就更加嚣张了,她故意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接着,便扭动着她那腰肢儿,朝着陈波那边走去,她还跟陈波说。 “陈哥,刚才那小子他……他还非礼我呢!” “你看,我的手腕,现在还红肿着呢……还有,我这脚,也都是因为他,才扭伤的!” 陈波扫了孙翠荣一眼,却是说。 “翠荣,你放心,咱们先办正事儿,等会儿,再找那小子算账!” 正事儿,陈波他要干什么? 第112章 财帛宫横财之相 孙翠荣也是兴奋地说。 “对对对!先办正事儿!” 我也不知道,那孙翠荣和陈波所说的正事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多看了那陈波一眼。 刚才看陈波的时候,我并未注意到,他的鼻子上,居然出现了一片红肿,这使得他的鼻子看起来好像变大一些,特别是两侧鼻翼位置。 鼻子是人的财帛宫。 财帛宫塌陷,晦暗,说明此人无财运,可如果鼻子出现莫名其妙的红肿,那就说明,此人要有财运了。可正常的财运,财帛宫只是泛红光,很自然的那种,但如果是这种看起来像是红肿一样的,那就是横财,甚至可能是不义之财。 当然,我顺便也扫了孙翠荣一眼。 她的鼻子上,倒是没有任何红光,这说明,那陈波发了横财,绝对不会分她一毛钱。 看着那二人的面相。 我脑海中的这些思绪,也是快速地掠过。 果然。 如我所料,陈波说完那正事儿之后,就把目光放在了黛澜的身上。 他甚至还上下打量了黛澜一眼,眼神中,泛出几分贪婪。 “黛澜,哪位是你请的缝尸匠啊?” 黛澜皱眉,刚才陈波的那句话,说要把宋熙蕾身首分离,这还让黛澜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孙翠荣指向我。 “那缝尸匠就是他,胡十三!” 陈波一笑。 “这么年轻的缝尸匠啊,看来,黛澜,你女儿的尸体,不能恢复如初了!” 说着,那陈波抬起菜刀,冲着宋熙蕾的尸体上,就剁了上去! “慢着!” 黛澜大喊一声。 陈波手上的菜刀,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陈波嘿嘿笑着,看向黛澜。 黛澜立即说。 “别,求你了,别在动我女儿,你尽管提要求,只要我黛澜能做到,一定做!” 陈波听到这话,笑得非常满意。 “很好!” “我最近缺钱花,一口价,一百万,现在立刻打到我的账户上。我要十分钟之内,收到钱!” 一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目,这个陈波,可真敢要啊! 所以,我从他那鼻子财帛宫上所看到的横财之相,也正是他要挟黛澜而得到的钱,毫无疑问,既然有此相,也就代表,黛澜一定会答应。 即便这个要求过分,但黛澜果然没有犹豫,便问。 “卡号!” “哈哈哈……” 陈波很得意地笑着,他看向孙翠荣。 “把我卡号,写出来,给她!” 孙翠荣刚才听到那一百万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她肯定也没想到,陈波居然敢那么开价,一百万可以在我们这边镇子上买三套房了。 孙翠荣立即找到了纸笔,把陈波的卡号写好,丢给了黛澜。 黛澜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但陈波立即强调。 “免提!” 黛澜自然照做,电话拨通,她沟通自己的财务助理,让迅速往那个卡号上打一百万。十分钟之内,必须得到账,对方还问了一句,黛澜要做什么,黛澜只是让那人不要多问。 做完这个,陈波的手机响了。 孙翠荣拿过陈波的手机,查看短信提醒,她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零,陈波,是一百万,真的是一百万,已经到账了,我们发财了……” 然而,陈波却是淡然一笑。 “啧啧啧……” “不愧是黛澜大老板啊,就是财大气粗!” 黛澜收起手机,盯着陈波道。 “陈波!钱都已经到账了,一百万一分不少,现在,你也该兑现承诺,从我女儿身边滚开!” 陈波却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黛澜。 “哈哈哈……我刚才只是说,让你打一百万过来,我可没说,要兑现什么!” “你……” 黛澜没想到,一百万打过去,这陈波居然还要耍无赖。 “你到底想怎样?” 黛澜虽然非常生气,但也很是无奈,话到后半句,也把语气给放缓了。 就在这时! 突然间,陈波脸色陡然一狠,提起菜刀,冲着宋熙蕾的脖子上就斩了下去! “蕾蕾!” 看着陈波一刀斩下去,黛澜紧张地大喊了一声。 砰! 一道刺耳的响声传来,紧接着,陈波哈哈大笑了起来。 孙翠荣被吓了一跳,不过,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指着外边的黛澜说。 “陈哥,你看!你快看,黛澜被吓那样儿……” 说实话,我的心也在那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仔细一瞧,陈波的那一刀,其实并没有劈在宋熙蕾的脖子上,而是劈在了脖子旁边的地面上,这一刀,应该斩断了宋熙蕾不少头发。 黛澜被吓得不轻,这会儿也无法保持冷静,而是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额头上的冷汗也都下来了。 缓了一口气,她看着陈波又说。 “陈波,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千万别动我女儿!” 陈波显然对黛澜的态度满意,他便说。 “唉,谁叫我是穷人呢,我们这些穷人,哪跟你们这些有钱人一样,随便一出手就是上百万的。刚才那一百万,就当是开胃菜。想要你女儿留个全尸,五百万,十分钟之内到账,如果做不到的话,我敢肯定,那个小缝尸匠,缝不了你女儿的尸体!” “哈哈哈……” 说完这些话,那陈波笑得愈发肆意。 旁边的孙翠荣再一次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陈波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不过,愣神儿之余,孙翠荣便也激动了起来,因为,加上之前一百万,这可是六百万,她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能有那么多钱。 陈波还提醒了一句。 “劝你们一句,你们最好不要报警,否则,宋熙蕾一定会,尸体不全的!” 其实,我也想过报警处理这件事,毕竟,用尸体威胁,这可是敲诈勒索,我暗中提醒了黛澜,但陈波这么一说,黛澜就把手机放了下去。 黛澜深吸了一口气,道。 “好,五百万,你要保证,拿到钱,立刻放过我女儿!” 黛澜果然答应了,此刻,那陈波拿宋熙蕾的尸体要挟,我们也没别的办法。 陈波皮笑肉不笑地保证道。 “你放心,这五百万到账,我马上就滚,肯定不会再伤害你女儿!” 这次,陈波倒是做了承诺。 黛澜如同刚才一样,把免提打开,又跟自己的财务助理打电话,让她往那张卡上再打五百万,财务助理询问黛澜,黛澜就说,她看上了两件古董。 听到黛澜这样的解释,陈波狞笑着,满意地点头。 很快,陈波的手机又响了,孙翠荣拿着手机看了一下,她激动地说。 “陈哥,五百万到了!” 陈波也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收回口袋里,抬眼看向黛澜说。 “做得不错,黛澜!” 说完,陈波就架着宋熙蕾的尸体,一直走到了大门口。 孙翠荣紧跟着他,过去开了门笑着说。 “陈哥,我们走!” 孙翠荣准备跟陈波离开,可她没想到,陈波出去后,竟一脚踹在孙翠荣的肚子上,把本就瘸腿的孙翠荣给踹翻在地,他冷笑着说。 “妈的,老子都有六百万了,还要你这老娘们干什么?” “给老子他妈的滚蛋!” 陈波一把将宋熙蕾的尸体,推向大门口,而他拔腿就跑。 大门口被摔倒的孙翠荣,以及宋熙蕾的尸体,给堵住了,等我和白刚追出去的时候,陈波已经跑没了影儿。 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的孙翠荣,我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我只在陈波的财帛宫看到了横财相,而孙翠荣的鼻子上毫无征兆。 孙翠荣以为她和陈波合谋,能得到那一大笔钱,却不知,陈波根本没准备把这钱分给她一分。 此刻那孙翠荣摔在地上,一脸的绝望。 黛澜立即过去,把宋熙蕾的尸体扶了起来,虽然宋熙蕾已经死了,但黛澜毫无忌讳地把她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蕾蕾,蕾蕾……妈妈对不起你!” 第113章 赊刀人 很显然,孙翠荣早就跟陈波,筹划了敲诈黛澜的阴谋。 从我和白刚把宋熙蕾的尸体送回去的时候,她肯定就在那么想了,所以,当时她就急着赶我们走。 陈波的狮子大开口,让孙翠荣都已经开始想象,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但孙翠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最后陈波送给她的,居然是狠狠的一脚,而陈波自己则跑路了。陈波平日里花言巧语,说她孙翠荣长得好看,最后却骂她是老娘们。 孙翠荣摔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这时,谢佳彤走过去,有些害怕地说。 “妈,我扶你,进去休息……” “滚开,赔钱货!” 孙翠荣龇牙咧嘴地骂了一句,还把谢佳彤给推的一个踉跄,谢佳彤摔在地上,我皱了皱眉,走过去,把谢佳彤给扶了起来。 谢佳彤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妈。 孙翠荣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院里,一屁股坐在院里那老梨树底下,像是失了魂儿一样。 她也不跑了,整个人,一阵笑一阵哭的。 过了一会儿。 我过去,单独又问了谢佳彤,关于卖菜刀那老头的事情。 谢佳彤很肯定地点头,她说,那两根大钢钉,的确是一个卖菜刀的老头,交给她妈的,当时,谢佳彤是亲眼看到的,那老头她现在还有些印象,年龄很大,穿得像七八十年代的人一样。 照理来说。 那卖菜刀的老头,今日应该就会过来收钱。 可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现身。 难道说,那卖菜刀的老头知道镇尸钉镇尸失败,不来要钱了吗?可正常来说,只要赊刀人的预言成功,就会收刀钱的啊! 卖菜刀的老头说,一年之后,孙翠荣没有血缘的女儿会竖着回来找她。 老头算得是真准,这个预言,已经成真。 如果那个老头,真的是赊刀人的话,我觉得,他一定会过来收钱的! 害死宋勇和宋熙蕾的凶手,到底是谁,现在还不得而知,说不定,那个赊刀人就是个突破口。 陈波跑了。 我们想要追上他,很难,黛澜也根本不在乎那陈波跑没跑,她只是抱着自己的女儿,一直说着一些,她对不起她女儿的话。 其实。 黛澜出钱请我和白刚做事,她的诉求,就是要我们把宋勇的尸体捞上岸,再把她女儿的尸体,从孙翠荣的手里给夺回来,还给她。 我们的任务,按照原本的约定已经完成了。 但是事情的真相,依旧扑朔迷离,宋勇和宋熙蕾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还不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黛澜似乎缓过来一些,她看向我和白刚说。 “白先生,胡先生,你们帮我个忙,把我女儿送到车上吗?这个地方,给她带来了太多的痛苦,我实在不想她继续待在这儿!” 白刚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黛女士,您这是有能够给亡人陈尸的地方吗?” 黛澜点了点头。 “有,离这儿不远。” “就在镇子上的一座老宅里,那边我已经让人布置了灵堂,而且,蕾蕾她挺喜欢那里的!” 听到这个,白刚也是点了点头,他帮忙扶住宋熙蕾的尸体,而我再做一次背尸匠,便俯下身子,把宋熙蕾的尸体给背起来,准备往院落外边走去。 这件事情,办得好像很顺利,可心里却一直都不太顺畅。 正在这时。 外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赊菜刀,磨剪子,换好菜刀,好剪刀……”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是苍老,但是,在外边的那条街道上回荡着,却很有穿透力。 我停下了脚步,看了白刚一眼。 后边,那蹲坐在地上的孙翠荣,也好像是突然过了电一样,整个人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说。 “是……是那个卖菜刀的老头来了!” “宋熙蕾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 “你……你们把尸体送来的时候,没多久,宋熙蕾就站了起来,我也是怕了啊,才把陈波喊来,把她给钉在墙上的,她当时怎么死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你们……你们放我走!” 孙翠荣的情绪很不对劲,说着,她就往大门口一瘸一拐的走去,看样子,她这是想要跑路。 不过,黛澜看着孙翠荣的样子,却很淡然。 她似乎不准备再追究什么。 白刚也没动手,他只是观察着。 孙翠荣瘸了几步,就到了大门口。 但是! 门一开,外边出现了一个老头,挡住了她的去路。那老头推着一辆极为破旧的大二八自行车,车子上挂着那种两边搭的蓝色粗布包,包里边露出了许多菜刀的刀把儿。 这个老头的身上,则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衣服,很普通,也很怀旧。 说实话,冷不丁的看到这么一个老头,总感觉,他不像是现代人,更像是七八十年代的人。 看到孙翠荣,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哟,巧了!” “我都还没敲门,大妹子就来迎我,看来,老汉我的预言,已然成真,你这是要,当面给我兑现那镇尸钉的钱了!” 孙翠荣被吓得脸色都变了,她哆嗦着说。 “我……我不是,你认错人了……你要找的人,在后边,不……不是我……不是我……” 说着,孙翠荣就想要从那赊刀人的旁边挤出去。 可是那卖菜刀的老头,早就把他那辆破旧的大二八自行车,给横在了大门口,不长不短,刚好就把这大门口,给堵死了。 孙翠荣根本就出不去。 老头则是继续面带微笑道。 “哎呀,大妹子,错不了的,老汉我这大半辈子,可从来没认错过人!” “更何况,是你这样,收了我东西的人!” 孙翠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老头不放她走,她便又是一脸泼妇样儿的说。 “就算是我怎么了?老娘还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能要了我的命?” “不就是两根破钉子吗?十块钱都不值,你这老不死的,居然敢要四十四万,老娘告诉你,今天一毛钱都没有,让开,让我出去!” 老头见这孙翠荣这么说话,也不生气,只是继续笑着。 继而,他沉声道。 “大妹子,这就是你不对了。” “不是那两根钉子值钱,而是你的命,值四十四万。老汉我也不是胡乱要价的,当初,给你钉子的时候,我可给你算过命的。” “你说你一毛钱都不肯出,那一毛钱还能买一张纸呢,这么看来,你如今的命,可比纸还薄啊!” 老头话到这里,干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把那老旧的自行车,给调转了头,让开了大门。 孙翠荣盯着老头,指着他骂道。 “你才就值四十四万,你才快死了呢!” 骂了两句,见大门被让开,孙翠荣立即跑了出去。 不过,看着孙翠荣越走越远,老头也没有追她,也没有再继续向她讨要那四十四万,只是叹了口气,便自己推着那破旧的自行车,吱呀吱呀地走了。 一边走,他还一边大喊。 “赊菜刀,磨剪子,换好菜刀,好剪刀……” 不过。 他刚走出去几步,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们这边。 他的目光,显然落在了我的身上,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老头眼神之中,好像又透出几分光芒,他低头,从那布包里抽出一把菜刀,问我。 “小伙子,要菜刀吗?” “刀口锋利,这可是好货啊!” 我愣了一下,没说话,没想到,他会找我来赊菜刀。 老头又是微微一笑,继续说。 “你放心,现在我不收你钱……等到你母亲来害你的时候,我再来问你收钱!” 听到卖菜刀的老头这么说,我整个人都不由得一惊,我实在没想到,他向我赊菜刀的时候,居然会突然提到我母亲,而且,还说了跟我师父一样的谶语。 我母亲害我的时候,他才来收刀钱,而我师父留给我的谶语,就是我母亲来害我的时候,我才能为她捡骨。 只是,这个卖菜刀的老头,怎么会知道我妈的事儿? 第114章 尸体睁眼 白刚当即走到我前边,挡住那老头的视线。 他冷冷说道。 “十三他不需要菜刀,他又不是厨子,要什么菜刀啊?” 可那卖菜刀的老头却是立即推着车子,绕开白刚,硬是往我这边凑了凑,甚至还抬起手指,掐了掐,随即,脸色也是猛地一变! “你……你居然是……” 他的一句话根本没有说出来,却是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算了,既然你不需要菜刀,老汉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说完,他又提了一下那辆破旧的大二八自行车,掉了个头,转身准备走。 可我却立即叫住了他。 “老先生,等一下!” “这把菜刀,我要!” 我这句话说出来,卖菜刀那老头便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双有些浑浊的老眼之中,多了几分光彩,他甚至把大二八都扎在了原地。 朝着我这边,走了两步,他在认真地盯着我,笑着说。 “我就说嘛,你是需要一把好菜刀的!” “不过,如果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成真,你要记住,我是会回来收刀钱的。不过,你的命,非同小可,钱不可衡量,到时候,我要从你的手上,拿走一样东西!” 看着赊刀老头,我又问。 “我听说,赊刀人铁口直断,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赊刀老头则是一笑。 “行走江湖,大名早已忘却,只有小名,赊刀人,叶老六。” 后边,白刚听到这话,突然间疑惑了一句。 “赊刀老六!原来,就是您啊!” 我自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头,本地的江湖上,可以说是一位数得上的人物了,只是以前只闻其名,却从来都没有见过真人。 “叶先生,不知您这辈子,铁口直断,可有落卦?” 赊刀老头听到我问这句话,他没有立即回答,反倒是先笑了起来。 “小伙子真的是快言快语。” “老汉十六入行起卦赊刀,如今八十有二,六十六年,起卦赊刀,一百七十二把,无一落卦。” 落卦,就是不准的意思。 我看着赊刀老六,再问。 “那您觉得,我这一卦,您可会落卦?” 赊刀老六极为自信,微微一笑,道。 “自然不会。” 听到这句话,虽然背着宋熙蕾的尸体,但我还是走过去,从赊刀老六的手里,接过了那把菜刀。一把厚重的菜刀,刀口锋利,刀背可断骨。 其上,甚至还有一串符文。 接过菜刀,就等于答应了赊刀人的要求,一旦一语成谶,我就要兑现诺言,让他从我这里,取走一样东西。 当然。 我做这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之前我对于我师父说的那句,为我妈捡骨的谶语,实在是感觉不解,甚至觉得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现在,赊刀老六也留下了类似的谶语。 师父不是算命师,我以前猜测,或许他的话,只是为了让我远离柳河爬。 可赊刀人铁口直断,赊刀老六既然留下了这样的谶语,这把菜刀,我肯定要接。 到时候他从我手上拿走一样东西,我不介意,我只希望,赊刀老六这次也能够像以前那一百七十二卦一样,不落卦。 我倒是期待,有一天他真的能来找我,找我要那样东西。 因为那就代表着,我能够为我母亲捡骨了。 与其说,接这把刀,是为了那句谶语,不如说,我是为了确定,有一天,我一定能够为我妈捡骨,只是,她来害我,到底会在什么样一种情况下发生呢? 接下这把刀,我就等于,为了我妈的事情,起了一卦。 这一卦的结果,让我的心中,充满了希望,脑海中不自觉的就一直想着这些事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赊刀老六就已经不见了。 白刚看向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显然他有点儿担心我,贸然接下那赊刀人的刀。 我便对他说。 “我刚才看了,宋熙蕾和宋勇的死,跟赊刀老六没有关系。他的面相,非同一般,这也足以说明,他是个真正的高人。” 这么一解释,白刚自然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接下那把刀。 毕竟,我的事情,那天晚上,在柳树村老县衙的时候,他也了解了一些,而赊刀老六也提到了我妈的事情。 这时。 我让白刚帮忙,将那把菜刀,收入我随身的木箱子里。 他自然照做,而我又背着宋熙蕾的尸体,从这院子里出去,给放在了车上。 宋熙蕾的尸体放在了车子的最后一排。 她躺下来,看起来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黛澜还从前边,拿来那个从白河上捞出来的头花,给宋熙蕾戴上了。院里掉的那只红皮鞋,黛澜也给捡回来,给宋熙蕾穿上,只是少一条白色的长袜子。 实际上,那条袜子被我连同那纸人一起给烧了。 走之前。 谢佳彤站在宋熙蕾家的门口,一直盯着我这边看,我想到了什么,就立即下车小跑到她那边,跟她交代道。 “谢佳彤,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就报警,或者,给我打电话!” 谢佳彤点了点头。 然后,她转过身去,准备走,却还是停了下来。 她背对着我,没有回头,低声说。 “小哥哥,熙蕾她……她应该也不想跟黛澜走……”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 “啥意思?” 可谢佳彤却又说。 “没……没什么,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然后,谢佳彤就跑了。 说实话,我有些担心她的处境,今天发生的事情,那孙翠荣十九八九会怪罪在她身上的,今天这种场面上,我和白刚在,还能拦住孙翠荣,可谢佳彤是孙翠荣的女儿,她避不开孙翠荣的。 不过,我又想到,赊刀老六说,孙翠荣现在,命比纸薄,这话肯定不是开玩笑或者吓唬孙翠荣的,我估计,那孙翠荣不多久,就会没命。 那也是她的报应了。 只希望,在那孙翠荣死之前,谢佳彤别再受苦。 我大喊了一声。 “谢佳彤,最近别回家!” 谢佳彤回头看向我,点头微笑着,也就是这一瞬间,我突然看到,谢佳彤的脖子上,居然绑着一条红绳,而那条红绳的下边,应该也挂着什么。 我的心中,一个激灵。 突然间,我就想到了宋熙蕾手里攥着的那条红绳,还有林青荷给我的红绳铜钱。 谢佳彤脖子上戴着的红绳,下边挂着什么? 我看不到,但该不会也是一枚铜钱吧? 很快,谢佳彤就跑没了影。 我回到黛澜的车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边座位上躺着的宋熙蕾。 原本我还觉得,可能是谢佳彤把宋熙蕾的红绳给拿走了,毕竟,好朋友去世了,或许,她想要留个纪念,或许,是宋熙蕾主动把那红绳交给谢佳彤的? 但是,仔细一看我就发现不对,因为,宋熙蕾的那条红绳还紧紧地攥在她手里。 而这会儿,宋熙蕾原本白皙的脸,却变得有些发青。 刚才谢佳彤说,宋熙蕾并不想跟黛澜走,她是什么意思? 想了一阵子。 我看向黛澜,又说了一句。 “黛女士,我懂得一些相术之法,刚才我看了,赊刀老六,不是杀害宋熙蕾和宋勇的凶手,陈波和孙翠荣,也只是伤害了她的尸体,也不是杀害宋熙蕾的凶手。” “这些和她相关的人,全都不是凶手,那凶手是谁,就很难判断了!” 黛澜似乎有些走神儿,听到我的话,她扭头看向我,脸上挤出一点点笑意。 “哦,我知道了。” “白先生,胡先生,这是你们的酬劳,等会儿,我就先把你们,送到白先生的店里。蕾蕾的遗体,我想尽快送到灵堂,希望她能早些安息!” 黛澜只字不提凶手的事情,她这是不继续查了吗? 或者,她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查? 我本来还要说什么,白刚却是从我后边,扯了扯我的衣服。 的确。 黛澜作为事主,请我们办事,这件事办到这里,我们也已经把事情给办完了。 只是,这件事情的疑点,实在太多了,谢佳彤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话,更是让我的心,一直都悬着,宋熙蕾不想跟着黛澜,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快。 黛澜就把我们给送到了白刚的铺子前。 准备下车,起身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扯住了我的衣服,回头看了一眼,我居然发现,是宋熙蕾的手! 一瞬间,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正在看着我。 那眼神中,竟还有着一种哀求的表情。 宋熙蕾不是一具尸体吗?哪怕成了死倒,报仇也不会睁眼的,她的眼睛,怎么睁开了? 第115章 五铢钱和护身符 定定地看着宋熙蕾的尸体,我愣在原地,心想宋熙蕾这一脸哀求的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想到谢佳彤的话,心想,难道她真的不想跟黛澜走? 白刚已经下车,见我没动,他回头问我。 “十三,咋了?” 我一个愣神儿,本想要说什么,可也就是那么一晃神儿的时间,再看向宋熙蕾的时候,她的眼睛居然是闭着的,除了脸色有些发青之外,根本没什么异样。 而且,宋熙蕾也没拉着我的衣服,我的衣角,其实是夹在了座位旁边的缝隙里。 刚才难道我看错了吗? “没事。” 我回头说了一句,就下了车。 黛澜的司机并未熄火,显然着急赶路。 不过,在下车的时候,我又多看了宋熙蕾一眼,以确定,我刚才是不是真的看花了眼,她的确没有睁眼,但是,她攥在手里的那条红绳,不见了。 这倒是奇怪了。 上车的时候,我还曾看见过那条红绳,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 刚才宋熙蕾就一个人,躺在后边的座位上,也没有人靠近她,不可能是有人把她手里的红绳给拿走了才对。那红绳,到底去哪了? 我一直都很好奇,宋熙蕾手里攥着的红绳,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跟林青荷给我的红绳一样,上边挂着一个秦半两古铜钱呢? 我下了车,黛澜简单跟我和白刚打了个招呼,车门关上,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就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黛澜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再跟我和白刚讨论,关于杀害宋勇和宋熙蕾的凶手的事情。 她也没有问,她女儿是死倒,后续该怎么办? 黛澜这个女人,或许真的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边。 白刚掂量了一下手提箱,沉甸甸的,脸上全然都是收获的喜悦。 他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说。 “哎呀,十三,还在那儿琢磨啥呢?” “咱们的酬劳都已经到手了,事主的诉求我们办得明明白白,你更是办得漂亮,现在,因果圆满,不管你刚才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再多想了!” 我心中沉沉地跟白刚说。 “谢佳彤说,宋熙蕾不想跟黛澜走,而我刚才下车的时候,尸体,还睁眼了!” 白刚也是稍稍愣了一下。 “什么,尸体睁眼?” 我嗯了一声。 白刚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嘟囔道。 “这……死倒睁眼,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不过,沉吟了几秒,白刚却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行了,十三,你是捡骨师,我是捞尸人,咱们吃的可都是阴人饭。拿人钱财,替身办事,事主都不问了,你再管,那就是因果之外的事情,你管得多了,对你不一定有好处……” 我也是嗯了一声。 跟着白刚进了他家,进院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棵柳树下。 上上次我在那儿,看到了白刚师父的女儿柳晓静,上次,我在河心岛的时候,也见过她一次,这次,倒是没见到她。 进了屋,我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柳晓静遗照前的香炉,香炉里的香灰是黑褐色的,这是没有被鬼吃过的香灰,如果吃了,那就是灰白色。 很显然。 最近柳晓静都没有回来过。 到屋里坐下来,白刚打开了手提箱,从里边码出了三十万给了我。 我说用不了这么多,平分就行了。 白刚则摆了摆手,认真地说。 “十三,这件事,你办得比我多,三十万,是你应得的。” 的确,白刚在钱这方面,有时候算得有些过分了,但他的确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三十万,甚至还列出了一份清单,给我看了一下。 我说不用这个,他则说。 “算清楚,是好事。” 对此,我也并未多说什么,白刚说他暂时没啥事儿,他就陪着我,一块去镇上又买了一部手机,上一部手机被谢家的谢红波给摔坏了,但电话卡还能用。 配好了手机,卡装进去,我也顺便把钱,给存了起来。 除此之外,那颗鬼獠牙,我还随身携带着。 这东西,要做成法器,才能起到作用,若直接佩戴,鬼獠牙是子煞的牙齿,其上自带煞气,会对自己本身造成不好的影响,命薄的人,还会丧命。 将其做成法器,则需要在上边雕刻符文,我自己肯定做不了,这得专业工匠才行。 我问白刚,认不认识这样的工匠?白刚就拍着胸脯说,找他那就是问对人了! 我心中一喜,看来,鬼獠牙护身符有着落了。白河镇不大,但还真的有一位有本事的匠人,白刚开车,直接带我过去。 店铺的位置在白河古街,门口有古旧匾额,上书四字。 “天工静斋。” 天工静斋的老板,白刚认识,叫宋静森,是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话不多的中年人。我们进门,店里的伙计,上二楼喊了一声,宋静森就匆匆忙忙地下来了。 “白先生来了啊,请坐!” 同时,宋静森还打量了我一眼,又问。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白刚立即介绍。 “这位,我兄弟,白河捡骨师,胡十三!” 宋静森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很显然,他应该是没听说过这个名头,不过,他还是很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我和白刚到二楼坐。 坐下来后,宋静森询问了我们的来由。 我便将那颗随身携带的子煞鬼獠牙,给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只是,在我从口袋里掏出那鬼獠牙的时候,我居然还摸到了别的东西! 我感觉到,那是一条绳子,上边拴着一枚古旧的铜钱! 暗自拿出来,我低头一看,的确,是那种我见过的红绳,下边拴着一枚铜钱。林青荷之前给了我一枚这样的铜钱,但我放在了家里,怎么会在我口袋里? 我大概看了一眼。 不对! 林青荷给我的那一枚,是秦半两,而这一枚铜钱,其上雕刻的,是篆书“五铢”二字,这是最初铸造于汉武帝时期的五铢钱。 这是另外一枚古铜钱,并不是林青荷给我的那一枚。 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心中一动,猛然间想到,刚才下车的时候,宋熙蕾的尸体扯了我那么一下。而后来,我也注意到,她的手里已经没有攥着那条红绳了。 难道说,我感觉到她在扯我衣服,是因为,她把那条拴着铜钱的红绳,递给了我吗? 只是这种红绳铜钱,到底意味着什么? 林青荷的那一枚,是当初一位算命先生给她的,宋熙蕾的这一枚,又是谁给她的?难道,也是那位算命先生吗? 那位算命先生,又是谁? 宋静森和白刚的注意力,都在鬼獠牙上,特别是宋静森,当场愣住! “这……这是……” 我也回过神来,暗中收起那枚铜钱,简单回答。 “这是河母子子煞的鬼獠牙,我想用它,做个护身符。宋先生,您看,可以做得出来吗?” 宋静森盯着鬼獠牙,足足看了有两三分钟,似乎还思索了一番,他才开口。 “能做,不过工钱有点儿贵!” “而且,在这种东西上雕刻符文,恐怕得费点儿时间,你等一下,我先试试看,若是一个符文都刻不上,这活,我可不敢接啊!” 我点头,宋静森起身,去隔壁屋里,搬出来一个小木箱子。 那是个工具箱。 他从那里边取出了一道黄符,小心翼翼地将其铺在桌子上,又戴上了一双白色的棉线手套,捏住鬼獠牙,将其放在了那张黄符上。 呼哧一声! 黄符竟直接蹿起火焰,烧了起来! 第116章 别跟我提我妈!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一张黄符,就烧成了灰烬。 宋静森都被那一团火焰,给逼得连连后退。 他口中不由得暗道。 “好家伙,这东西,还真凶啊!” 当然,那鬼獠牙不怕火烧。 宋静森眉头微皱,立即又从他那木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打开那个盒子,里边放着的,则是一张皱巴巴的符箓。 符文看起来都不太明显了,不过,黄符上却加盖有天师印红戳。 很显然,这张符箓,出自于龙虎山天师府,而且,还加盖了天师印,这是出自龙虎山某位天师之手的符箓。 铺好符箓,宋静森再拿起鬼獠牙,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这次,黄符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倒是那鬼獠牙上的气息,像是消失了一样,这应该是一张镇煞符,镇住了鬼獠牙上的煞气,如此,宋静森再取来刻刀,在朱砂石上打磨了两次,再开始下刀。 只听得,嘎嘣一声脆响! 宋静森愣了一下,因为,他手上的刻刀,竟然断了! “这……” 他看着那把刻刀,一脸的惋惜。 白刚也愣了一下。 “卧槽,这玩意,也太硬了吧!” 宋静森叹了一口气说。 “唉……不单单是鬼獠牙硬,这东西的煞气,太重了,我这把刻刀,居然都没扛住啊!” 我担忧地看向他问。 “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 宋静森再次起身,去了隔壁,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他才出来,这次,他手里边拿着的,居然是一把看起来跟玉一样的刻刀。 “胡先生,我再试试这个,如果这把刻刀,都搞不定你的鬼獠牙的话,胡先生您怕是要另请高明了!” 我看向那把刻刀,不由得问。 “这把刻刀,是玉做的吗?” 宋静森则摆了摆手说。 “不是,这是一把骨刻刀。原理跟你的鬼獠牙一样,只是,这把刻刀的刀头,是用灰仙骨雕刻的,我当年为了收这把骨刻刀,在东北住了三个多月才拿到手!” “只不过,若用这把刀刻的话,工钱得这个数!” 宋静森比了一个手指。 我看向白刚,白刚跟那宋静森说。 “十万?贵了点儿吧,只是做个护身符而已!” 宋静森一笑,提了提金丝边眼镜框道。 “贵?哎哟,白先生,这可是友情价,看在你面儿上给的!如果是别人,一口价十五万,不还价!” 说完,他又看向我道。 “胡先生,如果你要做的话,我现在就试刀,试刀的时候,如果我这把刀断了,算我的,您看如何?” 其实十万块我还是能接受的,我便道。 “好,那就十万。” 宋静森见我答应下来,他也不多说什么,认真地调整了一下金丝边眼镜框,凳子位置摆好,坐好,一手将鬼獠牙摁在那张黄符上,一手攥住灰仙骨刻刀,开始下刀! 这次,刀落在鬼獠牙上,并未断掉。 宋静森再绷住一口气,去刻这第一个符文! 符文类似于篆书,但又不同于篆书,即便在极为坚硬的材料上,也得刻出气势和韵味,所以,制作法器的师父,本事必须得过关才行。 如果不是白刚介绍,我也很难放心让别人做这个护身符。 只是一个符文,这宋静森整整花了半个小时,才刻了出来。 做完,抹上陈年吃过香的朱砂粉,第一个符文,就完全的显现出来了。 不得不说,宋静森的手艺是真的好,那符文很漂亮。 也怪不得,白刚一直夸赞他说,别说整个白河镇了,哪怕是整个大江南北,能够有宋静森这样手艺的人,也不多,现在看来,是真的不夸张。 宋静森刻完这个符文,额头上的汗水已经下来了。 他放下刻刀,擦了一把汗水,还递给我一个放大镜,问我。 “胡先生,您看下,这符文如何?” “若是可以的话,把您的八字写下来,护身符需要配合八字成符文,方能生效。” 护身符要配合八字,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 我点头道。 “宋先生,您的手艺真好,就这么定了!” 宋静森也点头,递过来一张红纸,我拿起毛笔,写了一个生辰八字,不过,我写的并不是我自己的生辰八字,而是我师父胡国华的生辰八字。 这护身符,其实我早想好了,给师父做。 他年龄大了,有这东西在,或许,能够危险的时候救命。 见我写完,宋静森立即将那张红纸,给封存在了一个盒子里。 “请胡先生放心,生辰八字,我天工静斋,一定会保密!” 我嗯了一声。 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了宋静森一万块钱定金,他告诉我,三天后,过来取护身符即可。 走之前,我在想,宋静森这天工静斋里,好东西不少,就连他那把刻刀,都是用灰仙骨做成的,所以,我就多问了一句。 “宋先生,不知道您手上,可有灰仙刺?” 那宋静森显然愣了一下。 “灰仙刺,我听说过,东北那边,可能会有。胡先生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托那边的朋友,帮您先问问,不过,我估计那东西可不便宜啊!” “没事,价格不是问题,有劳宋先生了。” 宋静森点头,表示记下了此事。 灰仙刺是做缝尸针的最好材料,我这次遇到的伤尸,用柳木针可应付,下次能不能应付,可就不一定了! 离开天工静斋,刚出去,没走多远,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从口袋里抽出来一看,我发现,那是一个陌生号,打过来的。之前我手机坏了,可能通讯录也都丢了,这号码我没什么印象,便随手将其接通,问。 “您好,哪位啊?” “十三,是我。” 一听到那个声音,我就听了出来。 那不是别人,正是林水堂。 听到是他,我当即就想要挂断电话。 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跟这个人接触,当年的事情,在我这里,无论如何都是过不去的。而且,虽然他看起来,还是那个老老实实的林水堂,但实际上,他这个人,远没有我看到,甚至想到的,那么简单。 “十三,你先别挂电话,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先听我说完……” 他的语气很是慌张,很显然,他也知道,我听到是他,可能会直接挂断电话。 他的态度,也让我犹豫了那么一下。 于是,他便立即开始说了起来。 “十三,河心岛的农家乐,已经重新开业了,我现在,就在这边。” “刚才我打电话,问了你师父,你师父他说,你现在,在镇子上……是这样的,河心岛农家乐晚上有开业典礼,我希望,你能来一趟……” 河心岛农家乐,居然真的要开了? 提到这个,我就想到了那些纸扎人,以及林鬼算别墅里,那个泡着许多尸体的诡异房间。 “河心岛农家乐开不开业,跟我没关系,那什么开业典礼,我更没兴趣!” 电话那边的林水堂,却又立即说。 “十三,我请你来,不是因为开业典礼的事情,的确是,我有些话,想要当面跟你聊,这件事,非常重要,甚至,还关系到了你妈……” 听到林水堂说我妈,我当即打断他的话。 “林水堂,别跟我提我妈!” 第117章 因果报应 当时离开河心岛的时候,梅老太太就说过,河心岛农家乐会重新开起来,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虽然我很不喜欢听到林水堂这个人,提我妈的事情,但是他的话,还是让我心中,泛起了涟漪。 我并没有挂断电话。 林水堂则继续说。 “十三,我知道,你今天收了一把赊刀人的菜刀。” “真正的赊刀人赊刀的时候,都会送人一卦。就算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也可以认真地看一看,那把菜刀上的卦辞。” “总之,今天晚上的邀请,非常重要,我喊你过来,也真的是为了解决,你妈的事情!” 听到这话我心中不由得一惊,也很是意外,我便反问。 “谁跟你说,我收了一把菜刀?” 林水堂迟疑了一下,回答。 “这个……我不能说,是一位朋友。” “十三,我相信,你会来河心岛的,对吗?” 林水堂的话我根本不想继续听下去,虽然他说了,是为了我妈的事情,但是,他这个人就是个傀儡,一切都只听那梅老太太的意思。 说不定,跟我打电话让我过去,肯定还是那梅老太太的意思。 她肯定不会安什么好心。 我不再多想,随手就把林水堂的电话给挂了,连我收了一把菜刀,林水堂都知道,这件事情本身就有着极深的阴谋味道了。 收起手机,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边还是很不舒服。 当时在柳树村老县衙,我妈现身的时候,连林青荷都得跪了,她却并未对梅老太太做任何事。 当时我就感觉很不理解。 梅老太太当年把我妈害成那样,我妈既然回来了,直接报仇得了,可我妈却并未动她,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想不到的原因! 或许,梅老太太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回过神来,我发现,身边的白刚不见了,朝着他的车子那边看去,我看到,他居然把我那木箱子里的菜刀,给取出来,走过来,递给了我。 我愣了一下。 显然他听到了,刚才林水堂说的那些话,只是他怎么这么积极? 白刚看着我,说。 “这菜刀上,有卦象,十三,你还是看看吧,万一真的是关系到了你母亲的事情,错过了什么关键的线索,也不太好啊!” 这一刻,我认真打量了白刚几眼。 我甚至在想,那个给林水堂透露消息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白刚的身上,的确有疑点。 想到这个的时候,我又回想起,当时,我进入林鬼算那个湖心岛别墅院的时候,我看到,白刚在别墅里给谁跪下的样子。 不过,思绪转瞬掠过,我就从白刚的手里,接过了菜刀。 我也好奇,那赊刀老六,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样的卦辞? 当时我只注意到了刀背上的一些纹路,但因为还有别的事情,没仔细看。可仔细想来,赊刀人赊刀的确会送人一卦,卦辞留在菜刀上,这确实是江湖上赊刀人一脉的规矩。 这会儿仔细看,的确,厚重的刀背,花纹靠下的地方,雕刻着三个字。 泽地萃。 卦辞需要解卦,我不是专业的算命先生,但是,这泽地萃的意思,因为我看过一些阴阳方面的书,也大概明白。 泽就是水泽的意思,意指水。 地,在下,为土。 水上土,那就是河心岛的意思。 萃指的是聚集在一起的草丛,取其义,为亲人朋友相聚会面。 我当时,从那赊刀老六的手中,拿这把菜刀的时候,心中所想的,就是我妈的事情,而这菜刀上的卦辞,算的自然是我妈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妈的事情,想要有进展,我必须去河心岛一次,见一见自己的家人。 这一卦,算得也太准了吧? 甚至,我都怀疑,那赊刀老六是不是提前跟林水堂串通好了,所以,在见到我的时候,才赊给我一把菜刀呢? 白刚也看着那卦辞,问我。 “泽地萃,这啥意思吗?” 我简单地跟他介绍了一下,他一听,沉吟了一下,就问我。 “十三,那……你晚上,去不去河心岛?” 我几乎没有犹豫,便回答。 “去!” 卦辞解出来的时候,我就做出了决定。 为了我妈的事情,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这一趟,我肯定要去。 白刚直接揽住我的肩膀说。 “十三,那晚上我跟你一块儿去,那个地方,怕是不安全,我去跟你当保镖!” 我看了他一眼,盯着他,他笑了,问我。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呢?” 河心岛的事情,他好像非常的积极,不过,我只是一笑,便又问他。 “这一趟,不收钱吧?” 白刚愣了一下,他笑着说。 “幸亏你提醒,要不然我都忘了,劳务费就算了,但你得报销燃油费!” 我一阵无语。 之后。 我跟师父打了个电话,本来想着,不让他担心,我自己去河心岛,就跟他说,我在镇子上跟白刚还有点儿事要处理,等明天再回去。 可没想到,我忘了,林水堂给我师父打过电话,我说这事的时候,师父一下子就知道,我要去河心岛。 他便跟我交代说。 “十三,万事小心,千万别被林家人给骗了!” “如果有啥不对的,就跟叔打电话!” 跟我师父说了这事,整个下午我就一直在白刚家里,半晌的时候,白刚突然神秘兮兮的过来,跟我说。 “十三,你们隔壁村,出了一件大事啊!” 隔壁村就是下东庙村,也就是老谢以前住的那个村子,老谢死了,谢红波当时也死在了我们村,事情解决后,谢凌带着谢家的人走了。 走的时候,还当着谢红波的尸体,在讨论分老谢留下的那些钱的事儿。 我当时就感觉,谢家人肯定还会出事。 所以,当白刚提起这事儿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我看向白刚,问他。 “是不是谢家,死了很多人?” 白刚都愣了一下,他看着我,问。 “哎哟,十三,你这消息,比我还灵通啊?” 我则摆了摆手,表示。 “我猜的,只能猜到个大概,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说说看!” 白刚则是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我,不过,他还是继续跟我说。 “我听下东庙村的人说,谢家的人,昨天晚上全都去了老谢那老宅里,他们在分钱,后来还有争吵,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失火了,老谢宅子里那二十六个人,不知道咋回事,居然一个都没跑出去。听他们说,那大门屋门全都只是虚掩着的呢!” “那火也不算大,屋子都没烧塌,但人,一个个全都烧焦了,两大行李箱的钱,全都被烧成了灰,就剩下几根金条,在那钱灰里边!” “我估计,那老谢死了之后,看到谢家人分他的钱,不开心,就他娘的给谢家来了个灭门!” 我们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白刚并不知道。 因此,我知道,干掉谢家那二十六口的凶手,根本不是老谢,而是那个谢红波的魂儿。 因为老谢的魂儿早就被干掉了。 当然。 这些我并没有说出来,自然也是不想,让白刚走进这个因果之中,这种事情八卦一下就行了,知道的多并不好,特别是对于我们这种,吃阴人饭的来说,更是要少结无谓的因果。 谢家的那些人都是为财而死,本不是他们财,他们非要拿,但他们却没那个命。 强求却丢了性命,也是因果报应使然。 傍晚。 白刚带着我出去,请我吃了碗刀削面。 然后,他就开车带着我,去了白河上的那个小渡口,白刚的那辆捞尸船,平时也寄存在这边一个隐蔽的芦苇荡里,老裴平日里也会帮他瞧着那艘船,当然,也没什么人敢动他的船。 只是,到小渡口上的时候,我发现,小渡口上值班的,居然不是老裴。 一问才知道,那是老裴的儿子。 他说,今天傍晚渡口的生意很好,所有的渔船,全都跟着老裴拉客了,老裴现在都已经拉了三趟了,就是因为生意太好,所以,临时把他儿子喊过来顶班。 我问白刚坐别人的船,还是用他的捞尸船? 他说,废话,当然是坐他的船,别人的船他坐不惯! 白刚把他的船,从那芦苇荡子里拉出来,停在渡口这边,我和他准备上船,这时候,后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很是端庄的声音。 “白先生,胡先生,是你们啊!” 第118章 重回林家? 突然听到这么个声音,我和白刚都回过头去。 我没想到,来人居然是黛澜! 她怎么在这儿? “黛女士?” 我疑惑了一句。 黛澜也立即加快步伐,朝我们这边走来,微笑着询问。 “白先生,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白刚微笑回答。 “去河心岛,农家乐!” 黛澜听到这话,当即眼前一亮,她立即说。 “我刚好也要去河心岛农家乐,白先生,你们,能不能捎我一程?我看,这渡口上,好像连一艘船都没有了……” 白刚则很是大方,直接说。 “黛女士,请!” 黛澜对白刚连连道谢,我也看了她身后,也没别人,这天都黑了,她居然要一个人去河心岛? 上了船。 黛澜也没说别的什么事,甚至,也根本没有提,我和白刚捞宋勇的尸体,以及,宋熙蕾的事情,就好像,白天的事情跟没发生过一样。 宋熙蕾可是死倒,她的尸体我已经缝好了。 魂魄恢复,煞气自凝,她肯定会再站起来的,起尸的死倒,那是要复仇的,上午到现在,都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宋熙蕾的尸体,不应该没反应才对! 难道,黛澜自己有办法处理? 当然,这些事情,我也只是自己想了想,忍住并未去问黛澜。 白刚的话没错,事情已经办完,我现在再多问的话,那就是徒增因果。 白刚倒是询问黛澜。 “黛女士,您这大晚上的去河心岛,也是要去参加河心岛农家乐的开业典礼吗?” 黛澜扭头端庄的微笑,简单回答。 “没错。” 我也想到,之前,我们看到,那白头山塌陷,有人在那里动工的时候,黛澜自己也提到过,她的家族其实和林家是有那么一些生意关联的。 如此,她去河心岛农家乐参加开业典礼,的确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黛澜的话很少。 只是问了简单的几句,然后,白刚就奋力地划船,从河上的雾气之中穿过,渐渐地,就能够看到,前边不远处,那河心岛上的灯光了。 雾气朦胧中的灯光,伴随着柳枝儿闪烁,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十几分钟后。 我们到了这河心岛之畔。 之前那些放在岸边附近的纸扎人,全都被挪走了,纸灯笼也都换成了新的红灯笼和彩灯,场面看起来非常的喜庆。 河心岛农家乐入口的附近,人很多,身影攒动,白河渡口就那么几艘船,现在全都变成了客人坐的游船,我甚至还看到了老裴,也在摆渡客人。 这河心岛农家乐的火爆程度,超过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白刚的船靠岸,停好,我们上岛。 老裴看到我们,有些意外,跟我们打了个招呼,他就急着去拉下一船客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上岸之后,我总感觉,这河心岛上比水面上还冷,那一个个客人从船上下来,上了岸,也是冷冰冰地朝着河心岛走去,彼此之间,竟也没什么交流。 但那些人,走到前边礼桌前边的时候,却都是很随意的在桌子上,放了几根金条。 白刚看着那些金条,都感觉眼馋不已。 黛澜走过去,也拿出了一个纸袋红包,放在了礼单桌子上。 统计礼单那人拿了一下,愣是没拿起来,他打开一看,顿时一愣,因为,那纸袋里边居然放着八根金条! “金家黛澜,前来恭贺,河心岛农家乐,重新开业!八根黄鱼,一番小心意,祝河心岛农家乐,八面祥云,八方来财!” 黛澜认真的说着,记礼单的人,一样将黛澜的祝词,也原封写了下来。 我和白刚只是简答留下一个红包,也算是走个过场,只是,红包留下来后,那记礼单的人,还用那种特别鄙夷又有几分古怪的眼神瞥了我们一眼。 黛澜也稍稍愣了一下。 不过,她并未说什么,我们跟着黛澜往里边走,才走了几步,就看到,梅老婆子带着笑容,满面春光的样子,走了出来。 那林水堂也跟在后边。 “哎呀,黛总您过来了啊!也不早说一声,老身好专门去外边迎接您啊,快快快,里边请,您可是我们今天最大的贵客啊!” “金家主,最近可好?” 黛澜简单说。 “梅老夫人,您不必客气!” “金家主他,也很好!” 梅兰英的目光,从我和白刚身上掠过,后边林水堂则还是低着头,一语不发,不过,他也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惊喜。 梅兰英领着黛澜,指着前边做出请的姿势说。 “黛总,您跟我这边来,到专属贵宾包间!” 瞥了我和白刚一眼,梅兰英又说。 “水堂,你安排一下,他们俩,到外边大厅里,就餐吧!真没想到啊,上次说河心岛开业的时候,让你们来,你们还真厚着脸皮过来蹭饭啊!” 白刚有些生气,他想要说什么,我却拦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听那梅兰英的意思,他似乎不知道,是林水堂打电话请我过来的。 随后。 林水堂则带着我和白刚,去了外边一个包间。 坐下来,林水堂说。 “白先生,我有些话,想单独跟胡先生说说。不知,可以吗?” 白刚嗯了一声,随即起身。 “行,我去外边抽根儿烟。” 说完,白刚就出去了。 说实话,自从上次老县衙那件事之后,我对于林水堂这个人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绝对不是那种单纯的闷,他已经跟当年的那个林水堂不一样了。 “十三,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林水堂看着我,一脸的期待,我并未说话,只是拿着茶杯,随意转动。 “请你来这件事,跟我妈无关。” 他有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刚才也看出来了,我想了一下,问他。 “你和赊刀老六,是串通好的吗?” 林水堂却是愣了一下。 “赊刀老六!你拿到的那把菜刀,居然是江湖上,那赊刀人,叶老六的菜刀?” 林水堂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他跟赊刀老六没有勾连,他只是知道,我得到了一把菜刀,不过,我还是没多说什么,若那卦辞是真的,我来河心岛,又如何得到,我妈那件事情的解决办法吗? 正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林水堂似乎沉吟了一阵子,才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询问。 “十三,你……能回来吗?” 他突然这么说,我抬眼看向他,疑惑了一句。 “啥意思?” 林水堂认真解释。 “我的意思是,林家现在,正在建一座非常大的风水宅,地点就在白头山那边。白头山塌,龙脉现,那个地方,已经是不是一处秃龙了,现在,工程已经开始了,这风水宅,我会全权负责,到时候,那风水宅里,我会给十三你留一个套间,且为长子房!” “只要你回来,随时可以在家里住!”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反问。 “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我跟你们林家,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水堂却是摆了摆手,认真的说。 “不管有没有可能,在我眼里,你都是我们林家的人,那一套长子房,我都会为你留着。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回到林家!” 我很意外,因为,林水堂居然有勇气,说出这样让我回到林家的话。 不等我说什么,他又立即道。 “十三,我知道是你怎么想的,但是,你先别着急做决定,我也可以给你,足够的考虑时间。” “现在的林家,跟以前不一样,林家的资产很多,多到你可能想象不到,如果,你能回来的话,这些资产,全都是你的!” “你现在,跟着胡国华,给人捡骨赚钱,我知道,那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意,吃阴人饭,不容易……其实,你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真的……” 第119章 穿寿衣的老头 我抬眼盯着林水堂,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捡骨师,是刀口上舔血,但我凭本事赚钱,活得踏实!” “你们林家的资产再多,那也是你们林家的。” “我姓胡,叫胡十三,胡是跟我师父姓,十三,是我母亲落水溺亡,却又拼着那一口气,把我送上岸的日子!” “林水堂,你应该明白,从那一天开始,我胡十三,就已经跟你,跟你们林家,再无瓜葛,而且,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瓜葛!” “你也不必再费口舌,这件事,我也不需要考虑!” 听完我这些句话,林水堂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他的手,有些哆嗦,咳嗽了两声,又有些慌张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抽着,那双手却不知怎地,哆嗦得厉害。 他没有说话,低着头。 可能因为抽烟抽得太猛了,他抽了几口,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足足咳嗽了好一阵子,等他抬头的时候,慌忙擦了一把眼泪,也不知道,他是被呛到了,还是怎么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我过来,是要跟我说我妈的事情吗?” “怎么,搞了半天,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林水堂,电话里你说我妈的事,要只是个幌子,为了骗我过来,我现在就走了,这地方,也不是我能来的地方,我来,也不是为了蹭饭,而且,这里的饭,我也不敢吃,也吃不下!” 说完这些话,我便起身,准备离开。 我妈被林家的人给害死了,林水堂现在,竟想要让我回林家,继承他那些遗产,的确,林家很有钱,从方方面面都可以看得出来,可我要真的回了林家,我将置我妈于何地? 我如何对得起我妈? 那种畜生都不会做的事情,我胡十三,绝不会做! 这时,林水堂慌忙地从凳子上爬起来,几步跑过来,扯住了我的衣服,他一脸哀求的喊住我。 “十三,等一下!” “其实,想让你重回林家这事,也不单单是我的主意!” 我回头,再看着那林水堂,道。 “我当然知道,那不是你的主意,那是梅兰英的主意!” 林水堂见我这么说,便是立即摆手。 “不,不是这样的,十三,这件事,你真的误会了,真不是她的主意!” 听此言,我却是苦笑,林家,能够当家,让我这个孽种重回林家的,除了她梅兰英,还能有谁? 我还真的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我反问。 “不是她,还能是谁啊?” 林水堂则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烟掐灭,丢在烟灰缸里,扭头看向这包间,另外一个方向,像是通往这农家乐后院的一道门,说。 “你想知道他是谁,很简单,他,在等着你呢!” 林水堂这话说得神神秘秘的,显然,从那道门出去,应该就能够见到,林水堂所说的那个,提议让我重回林家的那个人。 只是,林家除了林水堂和梅兰英之外,还有谁,能决定这种大事? 这时。 林水堂忽然起身,走过去,把那道门给推开了。 门外是一条鹅卵小径,两边都是柳树,柳条飞舞,搔首弄姿之间,一直蜿蜒到夜色漆黑的深处,不知通向哪里。 白刚说出去抽根烟,现在都还没回来。 说实话,我朝着那条漆黑的鹅卵石小径,看了一眼,深不见底,有些迟疑。 给林家迁坟,梅老太太设局,就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 现在如果这还是梅老太太的局,我这要是跟着林水堂走过去,怕是就要走入无底深渊之中了,此刻,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在这小岛上林鬼算别墅里,所看到的,那些被淹在大坛子里的尸体,我这要是走过去,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这时。 林水堂又问。 “十三,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知道,你妈的事情吗?” “你不是也一直想要救你妈,不想她一直都困在,那柳河爬下边吗?” “我相信,胡国华跟你说过,你如何才能够救你妈的谶语,在你看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对吗?” 我盯着林水堂,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他继续说。 “十三,我知道,你不理会我,是因为你妈的事情。但是,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事的解法?” 林水堂的这些话,循序渐进,问得直击我的心灵。 他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中多得多,他甚至,连我师父告诉我的谶语都知道,这真的是让我意外至极。 问完这些。 林水堂转身,便朝着前边那条鹅卵石小径上走去。 很显然,他此刻已经非常确定,他说出那些话之后,我一定会跟上去。 的确。 我妈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内心之中最为在意的事情。 当年,她就是被我奶奶梅兰英给害死的,可是,她却一直无法报仇,一直被困在柳河爬之下,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林水堂要带我去见的那个人,又是谁? 他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脑海中有太多的疑惑。 林水堂走出去十几米后。 我也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地跟了过去。 林水堂步伐匆匆,他走在前边,在卵石小径上,左转右转,跟着他,在这条路上,走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就远离了河心岛农家乐那片区域,倒是来到了一座别墅前。 没错,就是那座青砖乌瓦建成的别墅,也是林鬼算的别墅。 白河之上重金捡骨后。 梅兰英抱着林鬼算的遗骨,上了岛,想必,是把他的遗骨,给供奉在了这里。 可林水堂带我来这里,要见的人是谁? 不能是带我来见那林鬼算吧? 我觉得不可能,毕竟,我都已经为林鬼算捡骨了,捡骨之后,尘归尘,土归土,此生自然已经结束,他林鬼算只剩一把白骨,难不成还能活过来吗? 想到这里,冷不丁的,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我想起,当时我给林鬼算捡骨的时候,到了做头点睛的步骤,那头上的双眼,还曾动过! 我从未遇到过那种情况,到现在,我也不理解那是为什么! 此刻,看着这一座青砖乌瓦别墅,我更是感觉,诡异得很。 走到了门口。 林水堂把别墅的大木门,给推开,吱呀一声,在夜色下响得是极为清脆。 从大门口,能够看到堂屋半边门,那边亮着灯。 只是那灯火摇曳,昏黄无比,看起来,应该只是点了烛火。 如之前一般,从大院里穿过,绕前边一片绿化带,我再跟着林水堂,进了堂屋。堂屋里的布置,和上次来的时候相比,已经不一样了,全部都换上了非常高端的红木乌木家具。 只是,前边的烛台上灯火摇曳,却不见这堂屋里有一人。 林水堂停下脚步。 我看向他,问。 “怎么没人?” 他转而,朝着旁边那屋的方向看去,刻意压低了一些声音,道。 “他在旁边那屋等着你,你去吧!” 旁边那屋,就是之前放阴胎琥珀,以及那些装尸体的黑陶坛子和罐子的房间,那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诡异尸臭味儿。 这会儿,虽然这屋里点着檀香,但我站在堂屋,就能闻到那种怪异的气味儿。 我暗自提了一口气,朝着那边走去。 林水堂则从堂屋里退了出去,甚至,一直退到外边的院里,他才站住,我感觉他这么做很怪,回头看向他,他则跟我解释说。 “他想单独跟你说话,我就在这儿等你!”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屋子里边,也有一阵阵冰冷的风缠绕,冷不丁地从脖子上抹过,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走到侧屋门口,那种诡异的尸臭味儿就更浓了。 侧屋里也有灯。 只是,那是一盏油灯,燃烧的时候,还会发出一点点滋滋的响声,也不知道,那油灯里边的油,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第一眼,我并未看到这屋里有人,只是看到了那些黑色的罐子和坛子。 不过这屋的置物架有很多,人可能在前边。 走了两步。 突然,我背后传来一个极为苍老低沉的声音。 “来了?” 我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立即回头看去,我看到了一个老头,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唐装,衬托着他的那张,苍白的脸,我甚至感觉,他穿的不是唐装,而是一件寿衣! 第120章 爷爷?林鬼算? 我挪了两步,下意识地拉开了与那个老头之间的距离。 手都抓住了旁边的架子,手心里的汗都出来了。 “你……你是谁?” 我问了一句。 可老头却不说话,只是脸上浮现出一点点笑容。 一开始。 我看着这张苍老的脸,只是冷不丁的吓了我一跳,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当他脸上露出这么一抹笑容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这张脸,我在哪儿见过! 我仔细地回想着。 但是,偏偏对于这张脸的记忆,却非常的模糊。 就当我准备开口,再询问他怎么称呼的时候。 我的脑海中,却又猛然间,浮现出了一幕,熟悉的场景。 那是老旧的土房子里,一张没有上漆且中间都已经开裂的神龛长桌上,放着一个破旧的香炉,香烟袅袅之中,是一张放大了的黑白色遗照! 没错,那是我爷爷的遗照!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爷爷。 因为,我出生的那天晚上,他就以离奇的方式,上吊自杀了。 我小时候也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在我妈被害死之前,我还在林家,所以,每天在家里堂屋,看到我爷爷的遗照的时候,我都会感觉非常的恐怖。 特别是晚上,半夜起来出去拉屎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在盯着我。 快五岁的时候,我妈出事了,也就是说,我对于那张遗照的记忆,停留在快五岁的时候,但我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晰,就是因为,那张黑白色的遗照,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简直就是童年噩梦。 我脑海里的思绪,涌动着,偏偏,此刻我面前的这张脸,刚好跟我记忆里,我爷爷那张黑白遗照上那张正在微笑的脸相吻合! 他……他难道是我爷爷? 这时,老头又开口。 “孩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这话,更是让我愣神儿,他这话是啥意思? 难不成,他真的是我爷爷,可是,我爷爷当年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也不对! 我又突然想起,我给林家捡骨的时候,从我爷爷坟里边挖出来的尸骨,从那骨龄上来看,太过年轻了,那似乎不是我爷爷的骨头。 难道说,当年我爷爷他根本就没有去世? 我的爷爷叫林建国,自然也是林水堂的父亲,之前我一直都在疑惑,林家除了林水堂和梅老婆子之外,谁还能当家? 可如果是林建国还活着话,他自然当得了这个家。 脑海中的思绪,快速掠过。 林水堂来我来见的这个人,带给我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十三,坐下来吧,有些事情,我们要慢慢地谈!” 老头从旁边拿了一条凳子,示意我坐下。 我则僵在原地。 下意识的,再问他。 “你,到底是谁?” 可他却说出了一个让我极为意外的答案。 “我就是他们口中的林鬼算!” 我的心里嗡的一声。 他居然是林鬼算?我记得,梅兰英说,林鬼算的本名也叫林建国,这个名字的确非常常见,可是,他跟我爷爷,长得也太像了吧? 难不成,他们是亲兄弟,可亲兄弟怎么会起一样的名字? 我并未坐下,此刻,我也根本没办法平静的坐下来,跟面前这么一个诡异的人物说话。 盯着面前的这个老头,我又道。 “你不可能是林鬼算!” “林鬼算的尸体,曾经葬在白河秃龙入水之地,我亲自给林鬼算捡骨的。他都已经变成了一堆朽骨,怎么可能是你这么个大活人?” 然而,那老头却诡异一笑,反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活人?” 这话,我还真的没法反驳,面前的这个老头,说实话,看起来还真的不太像个活人。 接着他又问我。 “你觉得,我像谁?” 我也没有隐瞒我的想法,更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就直接说。 “我觉得,你像我爷爷!” 可没想到这老头却又说。 “嗯,既然你觉得,我像你爷爷,那你就把我当成你爷爷吧!” “林建国,林鬼算,本就是一个人!” 他这两句话,愣是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为,其中好像表达的意思,实在是太多了。 他居然让我把他当成我爷爷?这种事儿,哪有当不当成的问题,那是是不是的问题!林建国和林鬼算是一个人,他所表达的,是我爷爷的那个林建国,还是林鬼算的本名林建国呢? “总之,咱们终于见面了,有些事情,我刚好可以跟你好好地聊聊。” 他这么说着,我的心中却是早已被掀起了阵阵涟漪。 我没说话,等他先讲。 他则看着我,询问。 “十三啊,知道当年你爷爷他,为什么会以那样一种诡异的方式,死在你家房檐底下吗?” 我当然不知道了,他也是直接自问自答道。 “实不相瞒,那是我给他出的主意!” “其实,十三你本是必死之命。” “而且,你这条命,还非常的凶,当天晚上的结果,我早就与你爷爷掐算过,卦象显示,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你和你妈,一尸两命!” “你爷爷他不信,一直在等。” “他希望,林家有后,可是,那个结果,本就是注定的,变不了。” “那晚上,你爷爷连夜找到了我,跪在地上,寻求破解之法。原本你爷爷是可以活到九十二岁的,但是,他把剩余的寿命,以及气运,全都给了你!” “也就是说,你爷爷他,用自己的命,换你和你妈活着!” 话到这里,老头顿了顿,看着我。 我整个人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这真相,是我所想象不到的。 “你爸他本命,就是命中无子,他应该去医院检查过,自然也是先天无子的结果。可你爷爷,用这种办法,极为巧妙的改变了你爸的本命,让你爸,有了你这个唯一的儿子!” “可你爷爷做的这件事,毕竟是逆天而为,你不能活在林家,否则,不过七岁,必死无疑。” “所以,你才会在柳树村,现在,才有着另外一个姓氏。” 林鬼算的这些话,是真的彻彻底底颠覆了,我之前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爷爷的死,果然与我有关。 只是,他竟用他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 “这件事情,只有我和你爷爷知道,林水堂和梅兰英,都不知道。所以,当年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其中缘由了!” “这些,都是不得已啊!” 话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林鬼算的话,有些问题了。 我隐约感觉到,他这字里行间,除了说我爷爷的事情之外,甚至,还有要替那梅兰英和林水堂洗白的意思。 我当即打断那林鬼算的话。 盯着他,我道。 “不得已?” “梅兰英,害死我妈,这可是事实,当年村子里的所有人,全都知道!” “我和我妈跳进那柳河爬的时候,林水堂他,只蹲在地上抽烟,不顾我和我妈的死活,这也是事实!纵然不得已,难道,能改变这些事实吗?” 话到后边,我的语气变得很重,情绪也很是激动。 林鬼算等我说完,他过了几秒钟,才道。 “十三,那些事,的确是事实,但也是误会,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为了保全你,让你活着,那也是唯一的办法啊!” 这样的真相,我无法接受。 林鬼算挑了挑旁边的油灯,又说。 “十三,我知道,这些真相,你肯定无法接受。没问题,这些事情,你可以来慢慢地消化。咱们就先不谈,当年的事情了!”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咱们先谈一谈,现在发生的事情!” “其实,为了保全你,牺牲最大的,除了你爷爷之外,自然是你妈了,她现在,一直都被困在柳河爬之下,那地方虽然是天道不涉之地,但也是个,永不翻身之地。” “说起来,那个地方,可以说,就是另外一处地狱。你应该见过你妈了,她能让尸解成鬼的林青荷当面跪下,你应该想象得到,她在柳河爬之下,到底受了多少苦!” 林鬼算的这些话,让我一下子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之前我一直都只是想到,我妈她的魂魄,变得那么厉害,那么霸气,可我没想到,她之所以会变成那样,自然是受了我根本无法想象的苦啊! 想到这个,我的心中,更是一阵阵的刺痛。 泽地萃。 是赊刀老六留给我的卦辞。 也就是说,我想要找到救我妈的办法,来到这河心岛上,见到这和我爷爷长相很像的林鬼算,或许就有办法,而我今日来此处,也正是为了这个。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抬头,定定的看着林鬼算问。 “我妈她,不该一直在那里受苦,林鬼算,你有办法,救我妈,对吗?” 第121章 难以接受的办法 从面前老头的这些话,可以听得出来,其实,他并不是我爷爷林建国,而是林鬼算。 没想到,他真的活了过来! 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长得跟我爷爷一样? 林鬼算这个人,真的是太过诡异了。 但是,这个人,无疑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甚至,有很多事情,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我想,他一定就有办法,救我妈。 哪怕是让我付出我想象不到的代价,哪怕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希望我母亲她能够从那柳河爬出来,希望她能够不再受苦。 我一脸哀求的看着林鬼算。 林鬼算点头,道。 “对,我的确有办法!” “而且,这个办法很简单。” 林鬼算说话的时候,就一直那么盯着我,显然,他的意思是这办法在我身上。 可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 林鬼算又看着我说。 “十三啊,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你师父胡国华,所告诉你的那句,救你母亲的谶语,是我给他的。” “他只是个捡骨师,他自己,可不懂算命下谶言。” 林鬼算的这两句话,真的再次颠覆了我之前的所知,我真的是愈发的看不透他了,他跟我师父之间,居然还有交集。 “不过,你师父他,只是得了那句谶语。他并不知道留下谶语的人,是我林鬼算。在他看来,当时给他谶语的人,不过是一个江湖上的算命先生而已。” 我是真的想不到,连这件事情,都在林鬼算的掌控之中。 这个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接着,我再继续问林鬼算。 “所以,我捡骨入行应谶,需要一个穿着红衣服姓林的女人来找我才行,这捡骨师入行应谶的谶语,也是你留下的,对吗?” 林鬼算稍稍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点头确认。 “没错,是我。” 这些,竟然都是林鬼算和那梅老太太串通好的吗? 不过一想也不对。 入行应谶,怎么能是假的,否则,我现在怎么入得了捡骨这一行? 接着,林鬼算便又解释说。 “十三,在你决定,跟着你师父,学捡骨的时候,你师父他去白河镇上办事,见到了当时在狮子桥下算命的我,我当时,给他起了两卦。” “他一卦问你入行,二卦,问你母亲的事。” “那一卦,问你入行的事,我以卦象,解出三个要素,就是,红衣,女人,姓林。这三个要素你需要应谶,才能入行,否则,给人捡骨,命数不到,必遭天谴!” “第二卦,你师父为你问了,你母亲的事情,卦象解出,单一个字,仇。” “一个仇字,自然不得完整卦象,自然是因为,那一卦,出了变爻,变爻九二,解卦可得,你母子俩必须反目成仇,你方可救你母亲,为她捡骨,让她安息!” “这些,都说卦象显示,卜卦取天机,并非我主观所为啊!” 很显然。 林鬼算也是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对他的怀疑。而他这些解释,似乎也合情合理。 第一卦,我也的确应卦入行。 至于这第二卦,就是我当前面临的问题。 见到在思考,林鬼算往我这边凑了凑。 他认真地看着我,道。 “十三,第一卦,你已经应谶入行,你应该知道,我林鬼算,铁口直断,一卦千金,从不落卦!而你现在,也的确是真正地入了行。” “所以,这第二卦,就是解救你母亲的办法!” 可我听了这句话,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不,这根本不可能!” “当年我母亲为了我,拼尽了自己的一切,上次,在柳树村老县衙,她也一样为了救我不顾一切地现身救我,我和她,怎么可能反目成仇?” 然而,林鬼算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这世间的事,一切都有可能,十三啊,你仔细想想,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林鬼算的话,云里雾里,我听得有些疑惑,便问。 “我有答案?” 林鬼算嗯了一声,又说。 “你早知道了那个答案,只是你自己不愿意往那方面想而已!” “水堂他,刚才已经跟你说了,让你重回林家。” “这个,就是解法!”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整个人猛得一滞。 绕了半天,林鬼算说的办法,居然是这个! 我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我不可能重回林家的! 林鬼算却说。 “你母亲她对林家,恨之入骨,如果你能够重回林家,必定会寒了你母亲的心,她可是柳河爬江中煞,而你是她的心头肉,是她心中最大的执念,她最在意的人,变成了她仇人身边的人,她便会与你反目成仇,那就是,你救她的时机!” “十三啊,其实,水堂他这个人不坏,他只是没主见,话不多,但他一直都很在意你母亲,他也希望,你母亲能够早日离开柳河爬。” “避开梅兰英,跟你聊重回林家的事,他别无他意,一切,都还是为了你妈啊!” 林鬼算的话到这里,我心中沉重无比,一屁股坐在那凳子。 脑海中乱糟糟的。 我久久没有说话。 林鬼算的话也停了下来,似乎是在让我慢慢消化他说的那些话。 想了一阵子。 我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当年,我妈怀我难产,你和我爷爷商定的事,林水堂他,知道吗?” 林鬼算没有回答,却是反问。 “你觉得呢?” 我摇头。 林鬼算沉吟了一阵,便说。 “他当然知道,只不过,是在你爷爷为你赴死之后。” “你爷爷他死得蹊跷,水堂知道,我跟你爷爷关系好,而我又是个算命先生,他猜到,你爷爷的死是我出的主意。” “那时候,他一日来找我两次,虽然答应你爷爷,不告诉林水堂真相,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把真相告诉了他!” “对,你应该关心这个问题,因为,林水堂他当年,看到你和你妈落水的时候,没有拦着,一方面的原因也正是考虑到,你这条命的问题!” “虽然你爷爷用自己的命,救了你,但你命格极凶,会被盯上,不能在林家活着,否则,你一定活不过七岁!” 我则反问。 “就算我不能在林家,那也完全可以把我给送出去啊?” “为什么,非要用那种方式?” 让我妈去死?而我,当时也差点儿溺亡在柳河爬! 如果林水堂真的在意我和我妈,他就不会,在我妈去世之后,又取了那么几任妻子,如今让我回去,不还是为了林家的血脉传承吗? 林鬼算深吸了一口气,道。 “孩子,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把你送出去,可骗不了柳河爬下边的东西!” 这话说完,林鬼算起身,道。 “十三,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想要救你妈的话,重回林家,是最直接的办法!” “我问过林水堂,这件事情,他会先瞒着梅兰英,但林家修建的风水宅,一定会为你留下一个长子房。” “如果你同意重回林家,一旦林家的风水宅修建成,你得跟林家的其他人一样,住进林家在白头山的那座别墅里,认祖祭祀,改名入族谱,才算数!” 林鬼算说完这些话,便起身,朝着外边客厅走去。 这个决定,太难了。 虽然我知道,这可能是救我母亲,唯一的方法了,但是,让我用这种,再次伤害我母亲的方式,去让她跟我反目成仇来害我,我真的不忍心下手。 我妈当年去世的时候,就已经被梅兰英整得够惨了。 临死了,还得名誉扫地,受尽骂名。 如今,我作为她的儿子,想为她做点事,居然还要回到林家,用这种事情去伤害她,天道为何如此不公? 第122章 阴人小门 “哦,对了,十三,如果你想通了这件事,决定了,就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做!” “你母亲的事情,的确不好处理。” “如非此法,她绝对离不开柳河爬,即便离了,那也是不得善终。” “不管是捞尸人,还是你这样的捡骨师,哪怕是你师父亲自出马,哪怕是以前的白河捞尸人柳龙虎活着,也绝对无法为你母亲捞尸,更无法为你母亲捡骨化煞!” 不得不说,林鬼算的这些话,真的是字字珠玑。 说实话,在他的面前,我几乎别无选择。 不过。 此刻我再看向,这房间里的那些黑色的陶坛子和罐子,以及,那些阴胎琥珀,还有,当初害死林青荷的凶手,也正是这个林鬼算! 他的手段,虐杀林青荷,且取走她腹中胎儿。 这样一个人,他的口中,到底能有多少真话,而他这样的人,能好心帮我,让我去救我妈吗? 如果我真的按照他说的做了,真的能救了我妈吗? 我母亲她,原本就是受尽屈辱而死,如今,却要让她的儿子回到仇人的身边,这样去刺激她,伤害她,让她来害我,这样能救她?难道不会把她推向更深的深渊之中吗? 林鬼算这个人,我是真的完全看不透,也猜不透。 虽然我的情绪乱糟糟的,但我还是能够保持,那么一点点理智的。 我并未立即给林鬼算答复,当然,也并未对他这个人表现出任何的怀疑,只是,内心平静后,我便将这戏演得更真一些。 深吸了一口气,我对他道。 “鬼算先生,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也都明白,对,救我妈,只有这一条路。” “不过,这件事情,我真的需要好好考虑……哦,对了,鬼算先生,有一点我想弄清楚,如果我重回林家,救了我妈,到时候,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还能修复如初吗?” 林鬼算听到这话,倒是很随意的说。 “当然。” “你可是她儿子,就算是再大的仇怨,她也会原谅你,就算她到时候,来找你复仇,你真的觉得,你母亲她,会杀了你吗?” 我顺着林鬼算的反问,便回答。 “对,她不会的。” 林鬼算走到乌木茶台前,倒了一杯茶,往我这边推了推,抬眼看向我,微笑道。 “十三,坐下来喝杯茶吧,这可是上等的油茶!” 我并未过去坐下。 说实话,他这里的茶,我可不敢喝,更何况,还是油茶。 “哦,不了。” “夜已经深了,鬼算先生,您,也早些休息,十三就告辞了!” “如果我考虑好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跟鬼算先生您联系!” 林鬼算微笑,眼角的褶子却是很不自然地皱起。 他笑着说。 “有消息,跟水堂说就行了。” “下一步的计划,等你确定,我会亲口告诉你!” “若真能等到,你重回林家的时候,我也会欢迎你的。十三,你要记住,林家的风水宅,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建成,千万别考虑得太久,失去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我嗯了一声,道了句。 “多谢。” 随即,我从这堂屋出去。 走到院落中间的时候,林水堂还站在那边。 旁边的地上,掉了一堆的烟头,看起来,我和林鬼算在聊那件事的时候,他一直都在这边抽烟,显然很是在意这件事的。 等我过来,林水堂立即掐灭了烟,问我。 “十三,你,跟他……聊得怎么样了?” 我并未立即回答林水堂,只是往前继续走,从这别墅院里走出去,林水堂把别墅大门给关了之后,将其上的一个小门虚掩,我才问。 “小门没有门槛,不合阳宅规矩,那门,不是给活人走的吧?” 林水堂愣了一下,低声回答。 “不是。” “那道门,其实是,给她们走的!” 林水堂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冷不丁的,一缕阴风刮了过来,我刚才跟林鬼算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出了一身的汗,而这会儿,被冷风一刮,汗落了,鸡皮疙瘩却起来了。 循着林水堂所指的方向,我看到,前边的卵石小径上,有十几个人女人,正扭动着腰肢儿,走了过来。 距离比较远的时候。 的确,她们看起来,就是像是正常的女人,身材长相好像都还不错,可是,距离近了一些,我才看清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纸扎人。 再定睛一眼。 这些纸扎人虽然被翻新过,但是,她们不就是我之前在那河心岛边上柳树下,所看到的那些纸人吗? 林水堂立即走到一边,另外一条道上,给那些纸扎人,让开了路。 阴人过道,活人回避。 倒也是这个道理。 那些女人排着队,往林鬼算的别墅里走去,她们的手上,还都端着一个个托盘,托盘上应该是上了菜,但是,那些菜全都被黑色的木匣子盖着,不知道,里边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菜品。 十几个纸扎女人,若真人一般,栩栩如生的走过。 我甚至,还是这些纸扎人之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虽然是纸扎的人脸,但工艺极好,看起来跟活人脸似的,而跟在后边,倒数第二个纸扎人的面相,跟我之前在白刚家里,看到的遗照上的柳晓静很像。 之前我就在这岛上,看到过柳晓静。 没想到,她还在这里。 我甚至在想。 当时,白刚在这个别墅里,给谁跪下,是不是就是因为,柳晓静的事情? 柳晓静的死,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她不只是因为捞她父亲柳龙虎的尸体,才死的,她是被做成了纸扎人,而被困在了这河心岛上。 纸扎人一个个走过去,我发现,这些纸扎人的手腕上,都带着一条,黑色的类似于黑曜石材质的那种手串儿。 大部分珠子都是黑色的,只有其中一个,是血红色的。 除此之外。 这些纸扎人,倒是没什么别的异样之处。 林水堂站在这边,并不说话,而我,在看到柳晓静之后,两步过去,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一个踉跄,手中的托盘差点儿掉在地上。 我迅速帮她扶住。 “跟我走!” 如果能够把柳晓静的魂魄给救出去,那么,到时候我和白刚下一趟白河,应该就能够将柳晓静的尸体,给捞上来了。 白刚师父的情况我还不知道,但如果能够帮白刚,把柳晓静的尸体先给捞上来,也算是帮白刚,解决了一桩心事。 虽然白刚身上有些许疑点。 但我相信,他不会害我,而我,也愿意帮他。 柳晓静挣扎着,想要从我手中挣脱,同时,她还小心翼翼地扶着手上的那个托盘,生怕里边的那些菜,会不小心掉在地上。 林水堂看到我居然过去,把一个纸扎人给拉了出来。 他也是一惊,迅速过来,低声问。 “十三,你……你干啥呢?” 其它的那些纸扎人,就好像没有发现这件事似的,只是愣了一下,就排着队继续往前走。 看向林水堂,我道。 “我认识她。” 林水堂并不知道这纸扎人的身份,他疑惑。 “啊?你怎么会认识她?” 我没过多的解释,毕竟,我觉得,如果我想要把柳晓静给带走的话,我就必须尽快,否则,等会儿那林鬼算知道了,怕是就走不了了。 所以,我直接问林水堂。 “我能带她走吗?” 林水堂很是意外,摇头。 “她可是死人!” “我知道!” 我话才说了半句,前边院里,却传来了死气沉沉的女人声音。 “柳晓静……跟上……” 柳晓静被吓了一跳,一个哆嗦,手里边的托盘,就掉了下去! 第123章 吃鬼席 哗啦一声! 木质的托盘掉在地上,盘子碎了,盖那菜品的木盒子,也翻到了一边。 林水堂看到这个,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而负责送菜的柳晓静那张纸人脸上,也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一时间不知所措。 刚才开口让柳晓静跟上的,是这十几个纸扎女人里最前边领头的那位穿着绿衣服的女人。 前边所有的纸扎人,都停了下来,回头,一双双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们这边。 完了。 被它们给发现了! 就在这时。 林水堂却走了过去,他走到最前边,那个绿衣服女人身边,低声跟她交代说。 “鬼算先生的晚餐,总共十三个菜,最后那个菜,还没有完成,就先上十二个菜,等会儿,这最后一道菜成了再上!” 绿衣女人愣了一下,不过,她嗯了一声,转身带着其它那些纸扎人,继续往里边走。 我看向摔在地上的那一盘菜。 但是,柳晓静慌忙蹲下来,把那一团黑黢黢的东西,用木盒子给盖了起来。 我也没看清楚,那里边到底是什么菜。 接着。 林水堂就跟我和柳晓静打了手势,我和柳晓静就跟着他,沿卵石小径往外边走。 一直走到之前的那个包间,林水堂关上门,才停了下来。 我看到,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柳晓静也是紧张不已,只是,她是纸人根本并不会出汗。 林水堂低声跟我说。 “十三,你不能把她带走。” “等会儿,她负责的那个菜品,必须及时上!否则,你不但救不了她,而且,还会害了她!” 我感觉,林水堂这话不是骗我的。 看来,柳晓静的事情,我也只得暂时作罢,但我至少能确定,她确实在河心岛上。 随后。 林水堂带着柳晓静,从这个包间里出去,应该是安排重新给林鬼算上菜,又过了几分钟,林水堂自己一个人过来。 他坐下来,看着我,认真的说。 “十三,刚才的事情,你就当没有发生过。” 顿了顿,他又说。 “今天贸然请你来这河心岛上,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想必,林鬼算已经跟你说过你妈的事情了,那个林鬼算,我也看不透,但他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这个家,真的非常需要你!” 林水堂的这些话,说得非常沉重。 不过,这个问题我需要认真考虑,我便道。 “他全都告诉我了。” “这件事,我回去后会考虑。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对了,白刚呢,他在哪儿?” 语罢,我便起身准备出去找白刚,跟他一块离开这农家乐。 可林水堂脸色一变,立即拉住我。 “十三!你先别出去,我去帮你找他!” 林水堂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对,他越是这样拦住我,我心里就愈发不安,我迅速起身,直接推开了这包间的门。 往外边走的时候,林水堂还想拦着我,他低声说。 “十三,你别着急,等会儿,我从别处把你送走,这边的路,现在不能走!” 林水堂拦不住我,我从包间里出去,找了一圈儿,却是没有看到白刚。 回头我盯着林水堂,问。 “白刚呢?” 林水堂也皱起眉头。 我也往四周看着,总感觉,这外边的大厅里,怪怪的,明明人很多,但却出奇的冷清,就连那些吃饭的,也都默不作声。 这时,林水堂指着外边,低声说。 “你看,亭子里边,是他不?” 没错,外边那个亭子下坐着的,正在吃饭的人,正是白刚。 我迅速小跑了过去,这河心岛农家乐真的是太诡异了,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地方。 “白刚,事儿办完了,咱们走吧!” 我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可没想到,白刚根本不理会我。 而白刚同桌子上的另外几个人,却是动作僵硬的看向了我,他们的眼神之中,尽是一种诡异怨毒的神色。 我愣了一下。 这几个人,真的活人吗? 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眉心命宫,竟全都是死气! 林水堂立即开口。 “几位,你们慢用,抱歉,我这位朋友走错地方了,打扰了!” 林水堂立即把我拉开,冲我微微摇头。 如此,那些人才回头,低头,继续开始……不对,他们不是吃饭,而是低头闻饭,除了面前一个盘子之外,这桌子的正中间,还烧着一根鬼香。 这席,果然不对劲啊! 然而。 白刚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他低着头,可劲儿地吃,甚至,时不时的还跟旁边那些人敬酒。 我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再回头看去,除了这桌之外,其他那些桌子上坐着的,一样全都不是活人,它们脸色惨白,都不是吃饭,而是在闻饭。 每个桌子的中间,都有刀头鸡和刀头肉,以及,一根鬼香。 我明白了,这河心岛农家乐,根本就不是开给活人的,而是,开给死人的! 我现在看到的,这叫鬼吃席! 也怪不得,这白河之上的河心岛农家乐,到处都是纸扎人,原来,她们要服务的,不是活人,而是阴人,活人哪敢干这活啊! 白刚吃了鬼席,我喊他他都听不到,怕是已经中了邪。 他在这么吃下去,肯定会出事的,我顾不得许多,准备过去再喊醒白刚。 可林水堂一下子拦住了我。 “十三,千万别再过去了,白刚他现在已经吃了鬼席,走不了了!你是个活人,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发现你的,赶紧的,你跟我来,我送你,走小路,那边有船!” 我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走。 白刚是陪我一起过来办事的,我怎么可能抛下他不管? 我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推开林水堂,径直走了那个亭子里。 这会儿。 白刚的旁边就已经扔了一大堆的骨头,看起来,他一个人可能就已经吃了两三个肘子,大半个烧鸡了! 那些还没吃的肘子上,撒着一层香灰,还插着一根筷子。 这是刀头肘子,的确不是给活人吃的饭啊! 可白刚拿着那沾满香灰的肘子,还想往嘴里塞,我估计,他再这么塞下去,就算不出别的问题,也得把他自己给撑死!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 “白刚,你快醒醒啊,这些饭,都不是给活人吃的啊!” 说话的同时,我另外一手,还摁住了他的太阳穴,起不到作用,我再掐他的人中,可都没用。 白刚一脸木讷。 “饿,我好饿啊……” 哪怕我抓着他的胳膊,他还是拼了命的,往嘴里塞大肘子啃。 “十三,你……” 林水堂一脸苦涩,这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水堂,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猛得抽动了一下。 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那梅老婆子脸上带着阴森的笑,走了过来。她那手上不知从哪儿又弄了一条翡翠手串,单手搓着,似有几分假惺惺的慈眉善目。 她看向我这边,似乎有些意外,继而,便阴阳怪气的问。 “水堂啊,怎么回事,十三这孩子,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我不是说了,让你安排,他到外边大堂吃饭吗?这都已经几点了,他一口饭都没有吃上吗?” 林水堂低头,不说话,看着梅老婆子过来,他甚至还又退了半步。 梅老婆子继续说。 “十三他大老远过来蹭饭,你这个人,怎么能那么抠唆,一口好饭都舍不得安排?” “我看,要不这样,十三,既然你跑那么远过来蹭饭,奶奶怎么着也得让你吃顿好的呀!跟我来,咱们到前边的贵宾包间里吃,咋样?” 第124章 蒙混过关 这梅老婆子看起来鬼气色森的,我也知道,这里是鬼席,我怎么敢在这儿吃饭? 我当即道。 “不用了,我还有事,不必麻烦!” 梅老婆子却又说。 “哎哟,不麻烦!” “都是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跟奶奶,还客气什么呢?” 这时。 林水堂走到我面前,挡住了我。 “妈,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安排吧!” 可梅老婆子瞪了林水堂一眼。 “给我让开!” “你难道,还想护着这个野种吗?” 林水堂没有让开,他只是挡在我面前,低着头,不说话,可这时候,梅老婆子却打了个手势,她那后边走出来两个,看起来大约有将近两米高的人。 我也看不清楚它们的脸,只感觉,那两个人的身上,穿着紫黑色的纸衣,风刮得纸衣哗啦作响,人却没有半分的活人气。 一步步走来,他们的步伐僵硬。 阵阵阴风,从它们那边袭来,我都感觉,这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看到这两个人,林水堂连连后退了几步。 他在发抖。 可是,他居然还是挡在我的面前,没有退到一边去。 但梅老婆子走过来,一把揪住了林水堂的耳朵,骂道。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你妈的话都不听了吗?你怎么跟我说的,柳树村那件事,是你第一次不听我话,也是最后一次,你都忘了?” “我……我没忘……” 梅老婆子把挡在我面前的林水堂,给硬生生地拽走了。 那两个穿着纸衣的大高个子,几步走到我旁边,它们那青色的脸盯着我,一人一只手,便摁在了我的肩膀上。寒意随着那双手,爬满了我的全身! 一瞬间! 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身上冰冷,寒毛直竖,我的双腿,更是沉重无比,整个人都动不了。 “胡十三!” “跟我们来!” 清冷空灵诡异的声音,仿佛洞穿了我的灵魂,那两个穿纸衣的高个子往贵宾包间方向走去,而我的两条腿,竟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它们,往那边走。 梅老婆子阴笑说。 “对嘛,十三,你就该这样乖乖地听奶奶的话,奶奶不会亏待你的!” “忘了跟你说了,这个地方,不是柳树村,今天也不是十五月圆夜,你那个短命的娘,不会来救你,也不敢来救你!” “当年你没有淹死在柳河爬,算你走运,今天,你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说完这话,梅老婆子就跟着我和那两个大高个子,往贵宾席的包间走去,我记得,刚才黛澜也进了这个贵宾包间。 “妈,你……你先等一下。” 梅老婆子转过身来,二话不说,一巴掌先抽在林水堂的脸上。 “闭嘴!” “你在外边好好的守着白刚,那小子,可是柳龙虎的徒弟,今天,吃了咱们的鬼席,他那条命,也得留下!” 林水堂眉头紧紧地拧着,他看着我被拖走,手发着抖。 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他失神儿的点了好几下,都没能够点着。 这边儿。 那两个穿纸衣的大高个子,一直把我架到了贵宾包间。 一进去,我果然看到了黛澜。 她脸上表情呆滞木讷,此刻,正在用刀叉,缓慢地切着盘子里的肉,只是,那些肉看起来都是灰突突的,显然也沾了香灰。 除了黛澜之外,这房间里还有其他几个人。 那些人的状态,有几个跟黛澜一样,动作僵硬木讷地吃着东西。 当然还有几个人,根本没有动筷子,他们都在闻着桌子上的菜品,但是,他们面前盘子里的那些东西,竟全都已经腐烂了。 他们夹起的菜和肉,就直接放在腐烂的菜上,然后,再继续闻。 黛澜的旁边,有个空位。 我被那两个穿着纸衣的高个子,给架过去,摁着坐了下来。 这动静,倒是引起了旁边其他人的注意,他们全都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然后,就又开始低着头,有的吃饭,有的闻。 这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黛澜,她没表情,动作僵硬得很,怕是也中招了。 两个瘦高的人摁住我的肩膀。 其中一人,从前边的盘子里,夹了几块四方形的刀头肉,放在了我面前的盘子里。 一根筷子插在那肉上。 另外一人,拿起那块插了筷子的刀头肉,就往我嘴里塞。 那整块肉上全是香灰,那味儿入口,我实在是受不了,可是,其中一个大高个子却掐着我的脖子,愣是让我咬了一口。 看到我咬了这么一口,脖子发出咕嘟一声,那梅老婆子才满意地笑了笑。 她攥住翡翠手串的手,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身后的那两个大高个子跟她走。 它们才松开我的肩膀,缓缓地走开。 但梅老婆子还是盯着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刚才咬下来的那块肉,其实还在我嘴里边,我根本就没有咽下去,也根本就不敢咽。 看着盘子里的刀头肉,我用一根筷子继续插住,又咬了两口。 “好吃……真的好吃……” 我做出几分木讷的样子,大口地往嘴里边继续塞。 如此,那梅老婆子才算是满意一笑,跟那俩纸衣大个子打了个手势,它们便跟着梅老婆子出去了。 确定他们是真的走了。 我立即拿起餐巾纸,遮住,将口中的那些带着香灰的肉,全给吐在了地上,嘴里边的那些香灰,也都尽量给吐了出去。 鬼席上的东西,我自然是不能吃的。 不过,我刚才低头的时候也看到,黛澜的桌子底下,也有许多菜和肉。 其实,刚才她还冲我打了个隐蔽的手势,很显然,黛澜那木讷呆滞,是装出来的,她很聪明,没有把这鬼席上的东西给吃下去。 餐桌上有桌布,那些吐掉的菜在下边,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这时,黛澜往我这边凑了凑,低声跟我说。 “胡先生,这是鬼席,你没事吧?” 我微微点头,表示没事。 没想到,黛澜不是吃阴人饭的,居然连鬼席这事儿都知道。 她随即叹了一口气,道。 “唉,这农家乐的开业典礼宴席,就是个阴谋,没想到,我们家的人,居然会让我参加这种宴席。胡先生,您有没有什么办法,从这儿离开?” 说实话,我也是一筹莫展,要有办法的话,也不会被架过来。 我只得说。 “刚才架我进来那两个,不是人,也不是鬼,很难对付,咱们,怕是出不去啊!” 黛女士皱起眉头,苦笑了一声。 随即她又看向我问。 “胡先生,刚才,您和白先生一块儿来的,他人呢?” 我无奈地摆了摆手。 “别提了。” “他已经在外边吃上了,不过,我也想不明白,他可是白河上的捞尸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吃上鬼席,他应该知道这个的!” 话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了柳晓静,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难道,白刚他是为了柳晓静,故意吃席的? 黛澜有些惊讶。 “什么,白先生也……胡先生,你看他们几个,来的时候好好的,有几个,还是白河商界几个有名的人,现在,都变成了这样……” 正在这时。 门口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问,需要添加酒水吗?” 第125章 青脸酒保 听到包间外这句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些熟悉呢? 但是,外边的那个酒保显然改变了自己的声音,这让我感觉,外边那酒保好像是我刚才想的那个人,但好像又不是我所想的那个人。 下意识的,我就想要开口,回应一声。 可我刚刚抬头,黛澜却立即摁住我的手,低声提醒。 “胡先生,别说话!” “外边的那个人是河心岛农家乐的酒保,他送进来的酒,一定是冥酒,如果我们喝了冥酒,那就更走不了了!” 我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说实话,我也的确不太确定,外边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如果是的话,我现在的困局或许可破。 可如果不是,我这么开口,把农家乐的酒保给叫进来,怕是会出什么幺蛾子,包间里别的人都不说话,如果我说话了,我和黛澜假装吃鬼席的事情,恐怕会暴露。 要真暴露了,情况肯定会变得更糟糕,那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在犹豫着。 黛澜冲我微微摇头。 这时,外边的酒保夹着嗓子,竟又问了一声。 “请问,里边的贵客,需要添加酒水吗?” 这次,我完全屏住呼吸,仔细地去听外边酒保的声音,那嗓子夹起来,跟公鸭嗓似的,越来越不像我想的那个人了。 我低下了头。 黛澜也长舒了一口气,低声说。 “胡先生,咱们现在,还是低调为好,虽然假吃鬼席,不能帮咱们逃出去,但是,现在咱们至少可以保证清醒,不像其他人那样!” 我点头,低沉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我便冲着外边,回应了一声。 “需要……” 黛澜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看向我,一脸的苦涩和不理解。 我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她不要出声。 随即,我继续说。 “我刚来……” “酒还没喝到一口,就完了……这就是你们的贵宾待遇吗……” 虽然我回应了,但是,我也学着那酒保的语气,故意做出那种毫无生气的声音,但总体上并未改变自己本身的音色。 这么做,我就是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外边那个人,如果真的我想的那个人,也希望他能听清楚。 包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阴风,从门口席卷而来。 桌子上香炉里的鬼香香烟儿,被吹得东倒西歪。 其他人也回头,朝着门口瞅了一眼。 这边。 我的手里,拿着一块刀头肉。 悄悄地抬眼,我往包间门口看去,随即,我就看到,一个身穿紫黑色纸衣的男人,提着一个酒水的篮子,走了进来。 他佝偻着腰,头上戴着一个纸做的斗笠,那张脸,遮盖在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竟是青色的。 这还真的是农家乐的酒保。 我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看来,我这是搞错了。 本来我还觉得,那个声音好像跟我师父的声音有那么一点儿像,我以为我师父来了,可现在走进来的这个,分明就是农家乐的酒保,跟那两个大高个子一样,都是不人不鬼的东西! 我迅速低下头,假装吃肉。 看来,真的是我多想了。 来河心岛之前,我给师父打过电话,师父当时就说,让我自己来,自己小心点儿,如果有啥事情的话,给他打电话,他再来救我,可我刚才试了,电话在这里遭到莫名的干扰,没信号,根本就打不出去。 我师父他,多半是不知道我这儿情况的,他根本不可能来。 想到这个,我心如死灰。 心里边那最后一点点的希望,也就这么破灭了。 我和黛澜用的办法,都只是权宜之计。 一直这么假吃鬼席,也不知道能够蒙混到什么时候,也没办法逃出去,我觉得,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有露馅儿,但时间长了,怕是早晚得出事。 青脸酒保提着酒篮子,走到我这边。 我甚至感觉,他带来的风,都是阴风,吹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他甚至俯身,都快贴到我耳边了,低声地问。 “先生……是您,需要酒水吗?”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毫无生气,虽然我听着,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我师父声音的感觉,可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分明就不是我师父啊! 我不敢去看他的脸,也只能是继续假装吃鬼席,木讷的回答。 “是……酒没了……还算什么酒席……” 旁边的黛澜更是几乎贴在了桌子上,低头假装吃饭。 我估计,她这会儿可能在心里骂我。 我也的确不应该把这个酒保叫进来,这是自找麻烦。 青脸酒保幽幽地说。 “先生抱歉,我这篮子里上好的酒水,也没了……如果先生您,要是想喝好酒的话……跟我来,我带你过去取……” 我当即愣了一下,没忍住,扭头看了青脸酒保一眼。 扭头的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 我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是,回头我的目光落在那青脸酒保的脸上,我却发现,他那张青脸冲着我一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调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懵了! 这青脸酒保,不对劲儿啊! 当然,很快我就想清楚了,之前我所听到的熟悉感,可能没有错,我面前这个,看起来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真的是我师父! 只是,他咋这副模样? 不过很快,我就想明白了,我师父这是穿着这身纸衣装备,化了妆,混进了河心岛农家乐。 我心中大喜,差点儿喊出一声胡叔! 他果然来了! “好……我跟你去拿……” “就是,你们这农家乐,酒水都不够……也太差了……” 我依旧这么幽幽地说着,把戏份演足。 师父则冲我皱了皱眉,也用那种语气说。 “没办法,今天刚开业……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所以,酒水就不太够了……” 我们的谈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随即,我便起身,跟着师父走。 旁边黛澜根本不知道啥情况,她还以为,我被那青脸酒保给迷了,我起身的时候,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角,师父迅速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符,准备贴那黛澜! 我抬手,拦住师父。 要贴上去,就浪费了一张符,黛澜根本不是阴人。 接着。 我跟黛澜使了个眼色,黛澜看向我师父,师父也冲她眨了眨眼,示意了一下,黛澜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立即也做出几分木讷,阴沉地问。 “我想拿一些女士喝的酒……你们那里,有吗?” 师父自然知道,我认识黛澜,所以,他嗯了一声。 “有……” “你也跟我来吧……” 师父提着酒篮子,放轻脚步,尽量无声,他走在前边,我和黛澜跟在他的后边,步子也走得木讷僵硬一些,总之,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那种吃了鬼席的人。 走到包间门口,房间里的那些人,并无异状。 师父拉开包间门,准备出去,但突然间,外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股浓重的阴风,随之而来,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126章 险象环生! 师父见状,迅速退了回来,又把门给关上了! 我和黛澜也跟着后退了两步。 屏住呼吸,我回头又看了一眼,还好,房间里的其他客人,都还在自己吃自己的,并不关心门口这边发生的事情。 “走,跟我过去,看看十三那小子,鬼席吃得咋样了!” “真没想到,鬼席上,居然有人敢把肉菜全给吐在地上,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十三那小子,极为滑头,而且,还是个吃阴人饭的,可千万别让他,也用那办法,钻了空子!” 这说话声音,就是梅老婆子的。 那急促逼近的脚步声,也是她的,显然,她已经快到门口了。 “是,老板娘!” 后边,这回应的那种鬼气森森的声音,显然应该是她身后跟着的,那两个穿纸衣的大高个子。 师父背靠着包间的门,眉头都拧了起来。 显然,对于他来说,梅老婆子身边的那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怕是也不好对付。 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黛澜也一样,紧张不已。 恐怕我师父也没想到这种情况。 他好不容易找到,梅老婆子不在这边的机会,混进了我们的包间里,却不曾想,梅老婆子居然发现别人假吃鬼席的情况,先过来检查我的情况! 我们没处去,还偏偏给梅老婆子撞上了! 还真是倒霉! 如果梅老婆子再晚一些出来,我和黛澜,就能跟着我师父出去了。 这时。 师父也迅速,给我和黛澜,打了个手势,他让我们先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和黛澜自然都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立即照做。 现在,就只能希望,那个老婆子认不出我师父,我们再蒙混过关一次了。 坐下来后。 我和黛澜,都只能把,地上的那些菜,给踢到了桌子的更深处。到了那个位置,也无法确定,那些菜是谁吐在地上的。 这是最快的办法了。 刚做完这个! 吱呀一声! 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梅老婆子迅速走了进来! 后边,那两个穿纸衣的大高个,果然也跟着她! 我师父提着酒篮子站在门口旁边,低着头,默不作声。 但是,那梅老婆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师父,她盯着我师父,问。 “你在这儿干什么?” 当然,她并没有看出来,那是我师父,说实话,刚才连我都差点儿没认出来,她就更认不出来了。 我师父提了提酒篮子,低声说。 “送酒的……” 河心岛农家乐就是那种大排档性质的,所以,这里本身就有很多,类似于我师父这样的打扮的青脸酒保,这么一说,梅老婆子倒是也没有任何怀疑。 她回头,示意后边那两位大高个子,吩咐。 “你们两个,给我过去,仔细搜查桌子底下。” “如果发现,谁的脚底下,吐了肉菜,立即拿下,丢进后院的池子里,千万别让什么人,蒙混过关!” 话到这里,梅老婆子拿着那翡翠佛珠,指向我。 “特别是他!” “是,老板娘!” 两个大高个子当即点头,往我这边走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噗噗直跳! 同时,我也看到,站在门口的师父,一只手,已经暗暗地摸向了后腰,他余光,正盯着那梅老婆子,似乎准备出手! 师父后腰的口袋里有一把匕首,已经被他给拔出了一半儿! 哪怕师父来了,我们依旧势单力薄。 师父如果出手的话,最好的办法,肯定就是拿下梅老婆子,以她为人质! 毕竟,连那些半人半鬼的东西,都称那梅老婆子为老板娘。 我猜测,我师父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两个大高个子迅速靠近我,它们那两张青脸上,都带着森然的笑意,我甚至还能够从他们的眉目之中,看到几分黑气萦绕。 从面相上来看,这两个,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看不透,邪得很。 旁边。 黛澜也很是紧张。 她甚至抓住了椅子背,看起来,是准备抓起椅子,冲那高个子的身上砸。 当然,我也不会示弱,如果我师父真的动手了,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我口袋里的那一包朱砂粉,给糊在那高个子的脸上! 不管它是个啥东西,朱砂粉应该够他喝一壶。 当然。 我师父没有立即动手,他应该是在看时机。 扑通扑通! 我心跳声,都变得越来越响! 就在这时! 外边有人大喊。 “老板娘,坏了,坏了……那边的一个包间,失火了,有两个纸扎人,都已经烧了起来,整个包间也烧了,人都困在里边了……” 梅老婆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师父脸上则是暗自一喜。 他拔出了一半的匕首,立即随手,又送了回去。 本来那两个大高个子已经到我旁边,梅老婆子立即吩咐。 “你们跟我来!” “这边,等会儿再检查!” 幸亏我和黛澜都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等那俩大高个子走开,我们俩几乎是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门口。 梅老婆子看向我师父,吩咐。 “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看着包间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明白吗?” 师父僵硬地点头,再低头。 “明白……” 梅老婆子说完,便匆匆忙忙地朝着失火包间的方向走去,她一边走一边骂。 “一群废物东西,好端端的,纸人怎么会着火?” 她说完的声音,以及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大喜过望,因为,这种情况下,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师父探出脑袋,往外边看了一眼。 似乎确定梅老婆子已经走远,大概不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师父再回头,冲着我和黛澜打了个手势,让我们跟他走。 我和黛澜立即起身,跟着我师父往外边快步走去。 外边所有的青脸服务员的注意力,全都在那边着火的方向,有的正在向那边赶去,而这边门口就能够看到那边包间方向的火光,显然,火烧得真不小。 师父在前边带路,我俩跟在后边,从这贵宾包间外的走道上走出去。 可是,刚走出去没多远,才拐了个弯,准备往前边一条往外走的大道上走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前边走道上有十几个身穿着紫色纸衣的青脸人,迎面走了过来。 为了尽快离开,我们三人,走路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掩饰。 那十几个人纸衣青脸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们三个。 前边那人,指向我们。 “他们是活人,抓住他们!” 师父二话不说,转身往回走。 我和黛澜自然也不敢怠慢,迅速地回头,可是,那边走廊里的青脸人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它们步伐匆匆地追了过来。 一回头,另外一个方向,居然也有穿纸衣青脸人。 见此情形,我心中紧张,低声问我师父。 “胡叔,咋办?他们好像都发现咱们了!” 遇到这种情况,怕也没什么别的好办了,师父也是咬了咬牙道。 “拼了,杀一条血路出去!” “反正,这些鬼东西也不算是活人,干掉他们,也沾染不了什么人命债!” 师父说着这话,双目之中多出了几分凶狠之色,看样子,他这是真的要跟那些青脸人拼命了。 紧接着,他又说。 “十三,你带着她,从旁边这条小道走,后边是一片林子,应该能出去,师父断后!” 说完,师父就从后腰抽出那把匕首,直接在手掌上一抹,就将鲜血,抹在了匕首上。鲜血晕染,匕首上出现了一道血色的符文。 看来,师父这把匕首是法器。 但青脸人很多,一旦真打起来,动静大了,肯定会引来更多的纸衣青脸人。那么多鬼东西围攻我师父一个人,他如何脱身? 此刻,师父单手反握匕首,紧紧地攥着! 我心中紧张不已,低声说。 “胡叔,要走咱们一起走!” 师父眉头一拧,深吸了一口气说。 “一起走,恐怕谁也走不了!” “河心岛上这些青脸鬼东西,恐怕比白河下边的东西,还要难缠!它们人多,再晚,你们也走不了了,十三,别废话,听叔的,赶紧走!” 我没动,师父叹了口气,说。 “只要你们脱险,就没事了,你叔我,死不了!” 师父这话,几乎是在冲我低吼。 我现在留下,恐怕还会拖累我师父,可就这么走了,看着我师父他被那么多青脸人围攻,实在是难以想象,师父他该怎么突围? 第127章 三阳手印 师父说让我走,然而,我却转身看向黛澜。 “黛女士,你先走!” 语罢,我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包朱砂,打开。 朱砂辟邪,舌尖血镇煞,中指血镇阴。 我同时咬破舌尖,以及中指指尖,将中指血抹在左手上,舌尖血吐在右手上,加上朱砂粉,两手手心相对,用你一拧一搓! 朱砂、中指血和舌尖血,就全部融合在了一块儿。 师父他看到这么做,愣了一下,他疑惑。 “十三,你这跟哪儿学的这个?” 我随即回答。 “《捡骨笔记》上,这叫三阳手印,胡叔,你以前没看过那本书啊?” 师父则是一声苦笑。 “我看个屁,你还不知道你叔我,大字儿不识几个,我会的那些,全都是我爹他活着的时候教我的。” 也对,怪不得那本笔记看起来虽然古旧,但明显没怎么翻过,纸页都很新。 那本《捡骨笔记》上记载,这种办法,叫三阳手印,是一种非常常见的茅山法手印,不管是镇阴,镇煞,还是镇鬼,都能起到作用。 但是这办法一天只能用一次,多用对自己损耗极大。 当然,这办法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我也不知道,毕竟我还从来都没用过。 这会儿。 既然要拼命了,我自然得试试! 一股阴风袭来。 果然,一个纸衣青脸人,探着脑袋,就走了过来。 它一下子就看到我们,立即回头,准备喊来更多的纸衣青脸人。 我一咬牙,二话不说,冲上去。 一巴掌就拍在了那纸衣青脸人的脸上! 这一巴掌,我是真的卯足了劲儿,那东西的脸上,当即发出滋啦一声,腾起一股白烟,它竟整个倒飞出去,死死地撞在了对面的墙上! 要说我用了多大的劲儿,那也不至于,把一个人给拍飞出去啊! 纸衣青脸人滚落在地上。 整个躯体,看起来,都是轻飘飘的,定睛一看,我发现,那人居然变成了一个纸扎人,虽然扎得栩栩如生,但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纸糊的脑袋和身子。 纸人的脸被烧了一个大窟窿,那张脸都没了。 我师父也是一脸懵,看向我。 我也没想到,这三阳印,竟有这种威力。只是,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掌,也拍了这么一下,右手上的血和朱砂,已经没了。 显然,这法子有用,而且用起来简单,但消耗得实在太快。 只剩下左手上血和朱砂,应该还能用一次。 但也就只剩下那一次了。 师父回过神儿来,收起匕首,立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火柴,将地上那纸人给点燃了。 烧起来之后,他背靠在墙壁上,抓着那纸扎人的脚,将其给丢向了那边的走道上,木质的地板上,火光很快,就窜了起来。 “十三,咱们走!” 我这才点头,立即沿着右手边这一条小过道,往后边黑暗中跑去。 黛澜刚才已经从这边跑了。 我们从这条小走道上,左拐右拐,走到前边一条土路上,却看到,黛澜杵在那里,呆呆的站着,而她的面前,竟站着十几个纸衣青脸人! 黛澜被吓得不轻。 应是听到了我和师父的脚步声,她后退了两步,回头跟我们说。 “胡先生,完了,咱们走不了了!” 我走过去,朝着那些纸衣青脸扫了一眼,跟她说。 “黛女士,这事儿,还不一定!” 黛澜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则冲她点了点头。 河心岛农家乐的这些纸衣青脸人,看到我们三个活人,出现在这里,它们一张张脸都变得阴沉下来,迅速朝着我们这边,围了过来! 其中,走在前边的那个,盯着我们阴森的说。 “来了我们河心岛农家乐,还想活着走出去,你们几个,也真的是天真了!”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面对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至少在气场上不能输,那个青脸人问我们这是什么地方,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正面朝着它走去。 黛澜看情况不对,想要拉住我,让我不要冲动。 我对她摆了摆手,一边走,一边问那青脸人。 “什么地方?你倒是说说看,这儿是啥地方啊?” 那纸衣青脸人看吓不到我。 它脸上立即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正面逼近我,阴沉的说。 “你这种人,还没有资格知道……” 我本来就没准备跟这个纸衣青脸人废话,所以,不等他说完,我正面走过去,左手上一巴掌,就呼在了那鬼东西的脸上! 滋啦一声,一股白烟儿腾起! 那纸衣青脸人当即倒飞出去,直接撞翻了四五个纸衣青脸人。 旁边。 我师父也是几步走过去,掌中匕首掠出一道寒光,放到一个纸衣青脸人。 他的手法稳准狠,直接让那东西,脑袋分了家! 当然,被我打飞出去的那个纸衣青脸人,脸都被我给拍没了。 奇怪的是,这一掌三阳手印拍上去后,那纸衣青脸人被拍没的脸上,冒烟儿之后还烧起了一团火焰。 纸扎人脸上似乎有油,那火焰迅速从它的脸上蔓延,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整个纸扎人都被缠入了一大团火焰之中。 旁边那几个被撞翻的青脸人,连滚带爬地躲开,生怕被烧到。 这时。 它们一个个看向我,脸上都露出了极端的畏惧之色。 我的余光则是扫了一眼手掌,血迹和朱砂都没了,两手上的三阳手印,全都已经用尽了。 的确如那书上说的,这种三阳手印就是一种应急的茅山手印法,左右手掌上的手印,威力还算不错,但只能用一次。 几乎是同时。 我们身后那条走道上,也冲出了十几个纸衣青脸人。 显然,它们就是之前在那边走道里,追踪我们的纸衣青脸人,刚才估计也看到了我和我师父的出手,它们快速包围了过来。 如此,我们前后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阴风凛冽,就连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好几度! 前后,差不多有三十多个这种纸衣青脸人,它们已经把我们给团团围住,而且,后边还有一个青脸人对旁边的人吩咐。 “去,通知老板娘,就说,烧纸人的凶手,找到了!” 其实先前烧纸人的凶手,还真不是我。 不过,我可不准备在这儿坐以待毙,这些普通的纸衣青脸人似乎没那么可怕,但当时押我进那贵宾包间的两个大高个子,可不一样。 那玩意,怕是我的三阳手印都起不到什么作用,更何况,我那手印都用完了。 要是梅老婆子来了,我们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想到这里。 我心中一横,径直地朝着前边走去! “胡叔,黛女士,我们走,我倒要看看,谁敢拦着!” 我这么说了一句,师父和黛女士都愣了一下,但他们迅速跟上了我的步伐。 哪怕前边十几个纸衣青脸人在堵着我们的去路,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朝着他们那边走,一边走,我一边还搓着手,笑着问他们。 “还有人想尝尝,我的手印吗?” 这么一问,顿时,前边那十几个人纸衣青脸人,脸色都不对劲儿了。 他们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我的目光,直接从面前那些青脸人身上扫过,抬起步子,正面冲他们逼近! 我再加重语气,阴沉地道。 “都他娘的,给老子让开!” 这一声,怕是直接击穿了它们最后的心理防线,前边的那十几个青脸人无一例外,迅速后退,给我让出了一条道! 第128章 异常的平静 看到这一幕,我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当然,表面上,我依旧做出那种强横的姿态,掐着手印! 但不得不说,这一瞬间,我的心里,也是捏着一把汗啊! 要他们没被吓到,要是他们不退,那我不就完了吗? 就这样。 我带着我师父和黛澜,从这些纸衣青脸人的中间走过去,它们没一个敢拦着。 从他们中间过去,我们三个人加快步伐,转而,竟走到了一条鹅卵石小径上,这农家乐的路,真的跟迷宫似的,我们对这儿不熟,还真的不太好出去。 这兜兜转转,我们刚准备从前边那条道走出去,可我却听到,那梅老婆子如同发了疯似的声音道。 “你们这些废物,几个活人都找不到,给我搜,无论如何,这次也不能让那野种,活着离开!” 梅老婆子这是铁了心要拿下我啊! 前边只有一条走道口。 后退,就是原路返回,回到贵宾包间方向,那边还有很多青脸人,往前走就是梅老婆子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们出去,一定会被堵住! 可现在怕也没别的办法了。 “你们几个,从这里过去搜!” 这声音就在前边这条小道入口附近,我们在暗处,甚至都看到那边梅老婆子的身影了。 见此。 我和师父,还有黛澜,迅速地背靠在后边的墙上。 可是,这刚靠过去,我就感觉,后边的墙上一空,竟有一只手,把我冲后边拖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几乎都要惨叫出来,但后边的那只手,瞬息就捂住了我的嘴。 那人力气并不大,我以为它是青脸人,便奋力挣扎,下意识伸手一巴掌就要冲它拍过去,而我师父也抓着匕首,反手一刀,寒光一闪,便冲着那个人的脖子上,掠了过去! “慢着,是我!” “别动手!” 那声音一阵惊恐,师父的匕首太快了,已经斩在了他的脖子上! 可声音小,但我也听了出来,那是林水堂。 师父迅速收手,但匕首还是在林水堂的脖子上,留了一道血印儿。 林水堂迅速捂住了脖子,冲我们打手势,让我们进屋,原来,这边是个包间,光线暗,我们刚才都没有看出来。 进屋后,林水堂摸了一把脖子上的伤口,伤口不深,问题应该不大。 我看了一下,我这会儿就想起来了,这个包间,就是之前林水堂带我来的那个包间。后边那条卵石小径,就是通往林鬼算别墅的那条。 林水堂迅速关上了包间的门,并从里边,小心将那道门反锁锁死。 外边没有脚步声,却能够听到树叶子哗哗啦啦的声音,阴风掠过,一定是那几个纸衣青脸人过来搜查了。 我们都屏住呼吸。 不过,等了有一分多钟,外边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看来,那些纸衣青脸人应该是已经从门口经过,但并未搜查这个包间。 林水堂把门开了一条缝儿,往外看了看,他才回头说。 “放心,这个包间暂时安全。” “他们不会搜查这里的!” 我真的没想到,在这种危急的关头,居然是林水堂出手帮我们暂时化解了危机。 林水堂示意我们坐下,先等会儿。 他自己,则是吧嗒一声,拨亮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他抽出一根烟,问我师父要不要抽,我师父接了过去,但没抽。林水堂则是深深地吸了一口,并未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 我看着他手上的打火机,当即问他。 “先前那会儿,一个贵宾包间失火,烧了一个纸扎人,是你做的吗?” 林水堂还是很闷地嗯了一声。 “是,那边不乱,你就没法从贵宾包间里逃出来。” 果然是他做的。 林水堂又看向我师父。 “没想到,胡先生您也来了啊!” “那这件事,就好办了一些,这会儿不安全,先别出门,等会儿,我带你们走小路出岛!” 师父立即道。 “那就多谢了。” 林水堂摆了摆手。 “这都是小事儿,我还有事儿要十三帮忙呢,要是他真被留在了这儿,就没有人能帮我了!” 师父嗯了一声。 我知道,他说的,应该是让我重回林家的事情,我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在这个包间里等待。 随后,这包间的门,竟突然被敲响了,林水堂有些紧张,他立即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将自己的步子放到最轻,走到门口,低声问了一句。 “谁?” 外边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柳晓静。” 居然是她,不过,林水堂还是小心的把包间门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才让外边端着菜品的柳晓静,走了进来。 柳晓静进来后,林水堂迅速把门给关上,她看到这包间里,有这么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林水堂走过去,跟她说。 “你给鬼算先生送菜,别人问你,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记住了吗?” 柳晓静有些僵硬地点头。 随即,她又低着头,朝着这包间的另外一道门的门口走去,林水堂过去把门打开,外边,竟立即有几道穿着纸衣的身影,凑了过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师父也攥住了那把匕首,居然有纸衣青脸人在那边门口蹲着吗? 不过,柳晓静迅速地凑过去,挡住了门口的视线,本来这包间里光线就不好,也没亮灯,外边那些东西,应该没看到我们。 “鬼算先生,还差一道菜,你们让个道,我要去送上菜……” 如此,那几个纸衣青脸人这才让开了,柳晓静朝着前边走去,后边的那些青脸人则都盯着柳晓静的背影看着,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林水堂把门关上了,还好,那些纸衣青脸人的确没发现我们。 大约又等了十几分钟。 林水堂出去了一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两件纸衣,一件是男的穿的,一件是一条米白色的碎花裙儿。 他跟我们说。 “十三,黛女士,你们,都把这纸衣给穿上,咱们马上走小路,我送你们,离开河心岛!” 师父肯定不需要任何掩饰,但是,我和黛女士得做一些掩饰,林水堂想得挺周到,我们立即把纸衣给套在了外边。 刚才看到柳晓静,我也想到了白刚的事情。 我套纸衣的时候,问林水堂。 “白刚呢,他,现在咋样了?” 林水堂眉头皱了皱。 “唉……他吃了鬼席,走不了了。” “十三,他是吃阴人饭的,知道什么是鬼席。他不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鬼席,所以,我猜,他吃鬼席,是他故意那么做的,你一直想带走的柳晓静,我想起来了,她是当年那白河捞尸人柳龙虎的女儿,自然也是白刚的青梅竹马,我猜,你想带走她,是因为想要帮白刚,而白刚吃鬼席留在这儿,一定是也为了那的女孩儿吧!” 林水堂的话,让我豁然开朗。 对,一定是这个原因! 否则,白刚他那么一个精明的人,又是吃阴人饭的捞尸人,他不至于连这鬼席都看不出来,直接吃上了吧? 而且,白刚主动要求跟着我过来,参加这河心岛农家乐的开业典礼,没什么别的原因,他就是因为,想要找个机会,留在这河心岛农家乐,去救柳晓静。 林水堂似乎见我陷入了沉思,他又说。 “十三!” “你放心,我最近会经常在岛上,他虽然吃了鬼席,但不至于那么快丢了性命。我一定会想办法照看他的,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我看着他,着实为他的行为,他的这些话,而感到意外。 或许,他真的跟当年的那个林水堂,不一样了。 回过神来,我立即对他说。 “林先生,那就多谢了!” 林水堂手却是哆嗦了一下,他又叹了口气,掐掉手里的烟,嘴角挤出一点儿笑道。 “不必客气!” “差不多了,我这就送你们离开!” 林水堂过去,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儿,往外瞅了瞅,确定外边没啥问题,他迅速带着我们,走了出去,从大堂那边穿过。 外边倒是非常的安静。 刚才包间失火,纸人被烧,闹腾得很,这会儿,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了。 我总感觉,这静地有点儿诡异,有点儿不太正常。 第129章 林水堂的办法 这会儿已经接近凌晨。 农家乐大厅,以及外边露天大排档的鬼席上,那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身影,也都还在吃席。 其实,真正大口吃的人并不多,他们大都是在闻。 吃席的是活人,但也不太像活人了,而那些只闻不吃的,早就已经不是人了,只是,我觉得,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活人。 我尝试着找了一下白刚,但并没有看到他。 林水堂在前边带路,我们几个,都穿着纸衣跟在后边。 的确遇到了两个纸衣青脸人,它们甚至还冲林水堂鞠躬,恭敬地问候了声“少爷”。 还好这些纸衣青脸人都没有起疑心,只是任由我们经过。 从外边露天大排档附近过去,往右转,走了没多久,前边就是一大片黑漆漆的柳树林。 岛上到处都是柳树,也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林子里有一条泥泞小路。 黛澜还穿着高跟鞋,走得有些不太顺,我只好过去帮忙搀扶着她,她也是对我连连道谢。 前边,林水堂低声跟我师父交代说。 “胡先生,从这边过去,就能够绕到,河心岛的另外一边。那边的草丛里,我藏了一条船,等会儿,你们就划着那条船,尽快离开!” “这边位置偏,就算农家乐开张了,也没啥人从这儿走,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的确。 从这柳树林里穿过,走了十几分钟后,附近就比较荒凉了。到处都是杂草,杂乱的柳树,一看就是那种完全没有开发的状态。 我和师父以及黛澜都放松了下来。 总算是从河心岛农家乐那片儿走了出来,也幸亏林水堂帮忙,要不然,我们自己想要走出去,怕是困难。 师父又看向林水堂说。 “林先生,你就这么把我们给放走了,不会被……你母亲查出来吧?” 林水堂苦笑了一声。 “没事,她应该查不出来。” “再说了,就算她查出来了,她是我娘,还能杀了我不成?” 说话之间。 我突然看到前头岸边的方向,有啥东西晃动了一下。 仔细再一看,就发现,那边,也就是林水堂说的藏有船的草丛附近,居然站着几道身影,看起来很是诡异。 光线很暗,我只能够大概看到几个漆黑的轮廓。 我立即低声跟师父他们提醒。 “胡叔,你们快看,前头岸边,是不是有人?” 林水堂也跟着迅速朝着那边看去。 那边,有个人提着一盏灯笼,灯笼散发着微弱的青色光芒,看起来很是诡异。不过,也正是这种光线照出了那几道身影的轮廓。 其中,有两个大高个子非常显眼,那个打灯笼的,显然就是个老太太。 那不就是梅老婆子吗? 我心中咯噔一声。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应该都是那种穿着纸人的青脸人。 它们怎么都在这儿等着? 我相信林水堂不会骗我们,不会让我们到这儿自投罗网,因为,他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如果他不想我们走,包间里的时候,我们就被包了饺子了。 估计,梅老婆子怕是早就猜到林水堂可能带我们从这里逃走,所以,提前在这里堵人了! 师父皱眉。 “糟了,林先生,你的计划,怕是被人猜到了!” 林水堂的脸色也不好看。 想必,他也没想到,梅老婆子居然提前在这里等着,也怪不得,农家乐那边那么平静,果然有问题,我们要这么过去,岂不是不刚好被梅老婆子给候了个正着! 河岸边上。 有人指着我们这边,问那梅老婆子。 “老板娘,您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我们几个都蹲了下来。 但梅老婆子迅速提起灯笼,冲着这边照了过来,跟后边的人打了个手势,有几个纸衣青脸人立即往我们这边快步走来,准备搜查。 林水堂回头,看着我们说。 “胡先生,你们先藏起来!” “我来想办法,把它们给引开,要是等会儿,他们都走了,你们再出来,上那艘船离开!” 师父开口低声问。 “这么干,林先生,你自己咋办?” 林水堂则是一笑说。 “还是那句话,那是我妈,不会要了我这条命。胡先生,你们就别想那么多了,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十三,你身上的那件纸衣给我!” 我嗯了一声。 把身上的那件纸衣脱掉,递给林水堂,林水堂立即弄了一根柳树枝,挑着那件纸衣,朝着前边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大约跑了有二三十米远,几个纸衣青脸人便发现了他的踪影。 林水堂故意喊着说。 “十三,快走,走这边!” 他一边喊,一边跑,动静闹得倒是不小 如此。 那站在河边的梅老婆子,拿着灯笼,指着林水堂逃走的方向,她自己也追了过去。她身后的那些纸衣青脸人也都跟着,快速地追了过去。 一边追,那梅老太太一边喊。 “一定给我拦住林水堂!” “决不能让他把那野种送走!” 梅兰英那声音几乎就是在咆哮,不过,他们也的确追得是越来越远了。 看到这个,我师父立即说。 “十三,黛女士,我们快走!” 附近没有别的动静,我们三个再猫着腰,快速地朝着刚才梅老婆子他们所在的那处岸边跑去。到了岸边,师父果然从旁边的草丛里,找到了一艘船。 推船下水,我们三个人立即跳上船,师父奋力划船,小船离岸。 黛澜坐在船上满头大汗,大口地喘气。 我则朝着岸上那边看去,就看到,没多大一会儿,那些纸衣青脸人就追上了林水堂,有两个冲上去,一下子就把林水堂给扑倒了。 随后。 林水堂被揪起来,梅老婆子发现了他手上的那件纸衣,定是知道,她被骗了,给狠狠地撕烂,冲着林水堂抽了一巴掌。 继而,手指狠狠地戳着林水堂的脑袋,凶狠地训斥道。 “你这个狗东西,吃里扒外!” “不帮你妈办事,你居然还敢骗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梅老婆子从地上找了一条棍子,冲着林水堂的身上,一个劲儿地抽。 林水堂就蹲在地上,暗暗地受着。 他不躲避,也不说话。 梅老婆子一边抽打,一边问。 “林水堂,你把胡十三那野种,给藏哪了?说!” 可林水堂却是笑着说。 “放心,妈,既然我会被你抓到,那就是,我已经把他给送走了!” “你!” 这话让梅老婆子愤怒不已。 她手上的那条棍子,更为凶狠地抽在林水堂的身上,几下就给抽断了! 大老远,我都能听到,那抽打的声音。 我看着这一幕,也是直咬牙。 小船离开岸边,大约二十多米远了,梅老婆子身边的那些鬼东西果然也发现,这边河面上有船,其中一个人指着我们这边喊。 “老板娘,你快看,那边有船!” “他们……他们都在船上呢!” 梅老婆子迅速看了过来,她自然不但看到了我,还看到了黛澜,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迅速地跑到河边。 捶胸顿足,愤怒地盯着我们。 后边,林水堂也爬了起来,冲着我们这边,招了招手,似乎是在给我们告别,似乎也是在告诉我们,他没啥事。 梅老婆子着急地指着河面上大喊。 “你们,快下水,把那条船,给我拦住!” 纸衣青脸人也追到了河边,但是,他们根本不敢追过来。 刚才,我的三阳手印把那纸衣青脸人给打没了脸的时候,它们摔在地上,就变成了纸扎人,恐怕,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都可能是纸扎人之身。 纸扎人就是纸做的身躯,怕水怕火,我们现在都已经到了船上,四周都是水域,旁边又没别的船,它们还怎么追? 不过。 我也注意到,一直跟着梅老婆子的那两个纸衣青脸大高个子,竟不见了。 它们去哪了? 第130章 浮棺拦路 梅老婆子看着我们的船,越来越远,气得整个人捶胸顿足,恨不得自己跳进水里追上我们。 当然,她没那个胆量。 那些纸衣青脸人一个个低着头,自然不敢下水追来。 只是,那两个大高个子,到底去哪了? 我瞅了半天,愣是没有瞅见,那大高个子在哪儿,刚才,不一直都还跟着梅老婆子吗? 难道,在水底下? 那两位当时摁住我肩膀的感觉,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它们绝对跟那些普通的纸衣青脸人不一样,他们该不会已经追过来了吧? 梅老婆子见没法拦住我们,她便回头,骂林水堂。 “林水堂,你这狗东西,连你也跟你娘作对,我做错了啥吗?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啊!小时候,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对你妈吗?” 话到这里,梅老婆子面目一狠。 她又说。 “这种赔钱货,不留也罢!” “你们几个,立即动手,把林水堂,给我丢进水里!” 梅老婆子这话,拍着大腿咬着牙大喊着,那张脸都变得狰狞了许多。 后边那些纸衣青脸人听得的都呆住了。 他们还以为,他们听错了,一时间,根本没有人动手。 “都聋了吗?” “现在,立刻,把林水堂,给我丢进水里!不动手,就把你们丢下去!” 梅老婆子再次咆哮,纸衣青脸人被吓得不轻,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它们迅速过去,把林水堂给摁住,拖到了小岛的边上。 听到那声音,我师父也回头看去。 我也愣住了,没想到,梅老婆子这是疯起来,连自己亲儿子都咬啊! “胡叔……” 可这时,林水堂冲着我们这边大喊。 “十三,胡先生,你们不用管我!这湖心岛农家乐,以后,也千万不要再来!我妈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不会杀了我,你们千万不要回来!” 显然林水堂也看到了我们都在犹豫,他这么说,是要打消我们的疑虑。 不过,这话把几乎都快要把梅老婆子给气炸了。 她恶狠狠地说。 “把他丢下去,丢下去!” “现在就动手!” 那几个人纸衣青脸人犹犹豫豫的,毕竟,林水堂可是他们的“少爷”,但在梅老婆子的呵斥下,他们还真的押着林水堂,准备往白河里推。 现在可是晚上,落入白河,怕是凶多吉少了。 “十三,抛去过去的事不谈,今天晚上,是林水堂救了咱们,这事儿,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啊!走,咱们回去,大不了,带林水堂一起走!” 师父的话我是赞同的,他说完,我也点了点头。 不过,还没有调转船头,一位纸衣青脸人却凑到梅老婆子的身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 接着。 梅老婆子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点点诡异笑容。 “这样啊!那也行,你们过去,把你们少爷给压回去,关起来!” “等会儿我回去,再好好的处置他!” 刚才那纸衣青脸人到底说了什么,梅老婆子的态度,竟突然就发生了改变? 那几个纸衣青脸人拖着林水堂,往回走。 梅老婆子也故意大声说。 “水堂啊!” “真的是可惜了你的良苦用心!你以为,你把他们送到船上,他们就能离开了,告诉你,哪怕是上了船,哪怕是开着这艘船,上了岸,他们也走不掉!” 林水堂挣扎了一下。 显然,他也搞不清楚,梅老婆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那梅老婆子得意地笑着,看向我们这边道。 “胡国华,胡十三,还有,金家的黛澜夫人,你们放心,今日一别,咱们一定还会在农家乐的贵宾包间里,见面的!” 这话说完。 梅老婆子转身跟着她手下的那些人离开了。 这时,师父却是大声回应了一句。 “梅兰英,我们既然走了,就绝对不会再光顾你的河心岛农家乐!” “你就等着吧,你,一定会失望的!” 梅老婆子停下脚步看向我们这边,只是阴笑着,不再多说什么。 师父也不再说话,转而开始划船离开。 船上。 黛澜皱着眉头问。 “她,为什么会说,我们会回去?” 我也想不到,梅老婆子到底安排了什么,但是,她既然这么快就释怀了,放我们走了,那肯定是有后招的。 前边,我师父却说。 “十三,别多想了,梅兰英手下的那些东西,都是纸扎人,追不上来,我看,她最多不过是过一把嘴瘾而已!” “走吧,有船的话,离开这白河,不是啥大问题!” 师父牟足了劲儿,奋力划船。 黛澜害怕地朝着四周看着。 我则在一直考虑着,梅老婆子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到底安排了什么,难道说,前边会有其它的船只,拦截我们? 可是,师父划着船,绕了一个大圈儿,却并未看到有任何一艘船出现,来阻拦我们的船。 远远地看向河心岛农家乐那边,青色的灯,光芒幽幽,一切好像都很平静。 难道真的如我师父所说,那梅老婆子最后放的话,只是过个嘴瘾? 几分钟的平静后。 让我们一直紧绷的心,终于可以稍稍的放松下来了。 黛澜也是跟我和我师父,聊起了宋熙蕾的情况,她说,她把宋熙蕾的遗体,给安排在了他们金家家族,在镇子上的一处老宅里。 暂时在那里停灵,按照规矩,七日后,如果无恙,便准备下葬。 黛澜还说,之前提到白头山林家风水宅的时候,她听我说话,觉得我很懂风水,希望到时候,给帮她给宋勇,以及宋熙蕾父女,看一处父女冢。 我本要推辞,师父却咳嗽了一声,给我使了个眼色。 所以,我便说。 “可以。” 黛澜很是开心,对我连连道谢,还说等会儿上了岸,把定金先给我。 不过,我却在想,宋熙蕾可是死倒,她怎么会无恙? 可是,看黛澜的意思,好像宋熙蕾的尸体,还真的没有竖起来。 正想着这个问题,我们的船,突然开始晃动了起来,师父紧紧地抓着船桨,平稳地划船,可是,我们的船还是没法平静下来,晃悠得越来越厉害,有种要沉的架势。 我估计,这船底下,怕是有啥东西! 本来放松的心,这会儿,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我师父立即提醒。 “黛女士,你靠中间坐,千万别靠近水边!” “十三,你过来划船!” 师父这么吩咐,黛澜自己也不敢任何怠慢,迅速地坐到了船中间,抓着船里的木板。 她有些害怕地问。 “胡先生,这船底下,不会是有啥东西吧?” 师父倒是直接回答。 “当然!白河底下的东西,那多了去了,放轻松,没事的!” 这话说出来,黛澜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我心说,我师父这是在安慰人吗?我紧紧地抓着船桨,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去稳住船。 但船还在左右摇晃,看起来,要翻船了似的。 师父松开船桨后,也没坐下,他站着,直接把腰上的那把带有符文的匕首,都给抽了出来。反手握着匕首,他死死地盯着水面。 这会儿我们已经远离了河心岛,难不成,是那梅老婆子做了怪吧? 她可刚说过,我们走不了的! 我也仔细地观察着,不过,我现在负责掌舵,判断好渡口方向的光线,我尽力往那个方向划船。 我感觉,我就好像是在泥潭里划船一样,实在太重了。 阴风越来越大,卷着河面上的雾气,快速地翻滚着,像是有啥东西在吞云吐雾似的,时不时的,那些雾气,扑面而来,带来一股清冷潮湿带着腥味儿的风。 突然。 黛澜指着西边的一片水域,低声喊。 “你们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师父迅速回身,看向那边。 我也瞅了过去,的确那边的水面上,却是有个啥东西,在浮浮沉沉。 那东西,黑漆漆的,长方形,中间隆起,稍稍仔细看那么一眼,我和师父这种吃阴人饭的,就都看了出来。 那是一口棺材啊! 棺材基本上都淹在水里,只有天板露出了水面,而且,我还感觉,这口棺材比平日里我所见过的那种棺材,要长上许多。 正在这时,咣当一声。 我只顾着看后边那口棺材,却没有往前看,这会儿,我还在划船,船竟突然间撞到了啥东西上! 第131章 尸包船 我心里咯噔一声,立即抓紧船桨,回过头,往船头方向看去。 果然,船头这边,也横着一口棺材! 方才我只顾着看后边那口棺材,却没想到,前边水面上也出现了一口棺材,船头就是撞到了这口棺材上! 水上行船,最忌浮棺拦路。 这偏偏就被我们给撞上了! 师父和黛澜都回过头来,往船头方向看,他们自然也都看到了这口棺材。 师父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妈的,这是浮棺拦路啊!” 我则迅速反方向的拉动船桨,想要用这种办法,以改变船的行进方向,以避开那口棺材。 但是! 船桨好像被啥东西给缠住了,无论如何我怎么用力,船桨都动不了。 我只得向下摁那船桨,让船桨的另外一端露出水面,这仔细一看,我居然看到,两边的船桨上竟然都缠着大团黑漆漆的东西,跟头发似的。 “叔,这……这些都是啥东西啊?” 师父没说话,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朱砂。 打开攥在手里,哗啦一声,冲着那船桨上,就撒了过去。 朱砂沾染两边的船桨,滋滋的冒着白烟儿,我感觉那船桨都在剧烈的抖动,等我再把船桨压进水里的时候,那些头发一样的东西,便消失了。 船桨能动了,我就尝试着调转船头。 可偏偏我们这艘小船,又一次晃动了起来! 这时我也发现,船后边的那口大黑棺材,也已经冲着我们这边的小船漂了过来,前后两口棺材,居然把我们的船给夹在了中间。 单单只是一口黑棺拦路,就已经足够凶险了。 没想到我们这遇到的,居然还是前后两口棺材,河上拦路,我们又没招惹它们,它们为啥非要拦住我们的船? 嘎吱一声! 前边的那口大黑棺的棺材板,突然开了一条缝儿。 整个一口棺材,也在浮动着,颤抖着,就好像棺材的东西,要出来了似的! 师父抽出那把匕首,紧紧地攥着,头也不回的跟我说。 “十三,你稳住船,叔过去开道!” 我看向师父,不由得疑惑,这种情况下师父他怎么开道? 不等我问。 就见师父一个翻身,跳到船头方向,单手拍在棺材板上,脚下生力,整个人便是纵身一跃,居然就跳到了前边挡住我们这艘船的那口大黑棺材上! 那打开了一点点的棺材天板,再次合上了! 师父他左右脚开立,半扎马步,稳住身形,匕首从手掌上掠过。 鲜血沾染在匕首上,晕染出符文。 他这一刀,重重地刺在那口黑棺上! 黑棺的棺材板被这么刺了一下,竟从那刀口处流了血。 两股子黑血淋漓而下,只消片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口大黑棺材,看起来竟平静了下来,只是微微地随着水面浮动着。 做完那些,师父又从随身的口袋里,抽出了几张黄符。 那符分七张。 他从棺材大头,一张一张的贴上去,贴了一个七星位。 他的手上上,还带着血,以自己的鲜血,从第一张符,一直拍到那最后一张符上。 最后一道掌印落下,师父再将那把匕首给拔出来,他摁住棺材板,一个翻身,再跳回我们的船头。 站在船头,他盯着那口黑棺,问。 “浮棺在前,黄符问路!” “七星落棺,先兵后礼,敢问棺中尸,可否为我白河捡骨师,胡国华,让道?” 师父的声音,在这夜色下的白河之上,回荡着。 看来,他这是在跟着棺材里的东西交谈。 在他问话的时候,我迅速的划动船桨,想要将这艘船从这困局之中划出去,似乎是师父的七星符阵,以及刚才的朱砂起到了作用,船桨已经完全能动了。 我迅速发力,以极快的速度,调转船头。 师父也对我点头,肯定我的做法。 问棺中尸那是问,但是,也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儿才行,毕竟,棺材里的尸体怕都是煞,煞这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谈判的? 先兵后礼,那就是震慑之后再谈的意思! 果然。 师父问出这话,不出半分钟的时间,棺材上的那些黄符,怕是落了七星位,成了符阵,却还是轰隆一声,全都烧了起来! 刹那间,七道符一张不剩! 我师父都愣住了! “他娘的,这啥鬼东西,这么凶!” 不过,我已经把船头调转了四十五度,在那些黄符烧起来的时候,我也是铆足了劲儿,将船冲着另外一个方向,快速地快速地划去! 可让我想不到的是! 这才划出去不到十米,船头便又是咣当一声! 船居然又撞到了啥东西上,我知道,多半是又撞到了水中棺木上,也不管那么多,我再次调转船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划船! 可船尾却也是咣当一声,船桨能动,但船动不了了。 回头看了一眼,我这心都沉了下去。 船后边也有一口棺材,撞在了船尾上,我估计,这口大黑棺,应该就是之前跟在船后边的那口,这会儿,居然也追了上来。 前后夹击之势,船被卡死,根本就动不了。 白河上的风掠过,冷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那棺材里更是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让人听着一阵阵头皮发麻。 我咽了口唾沫,低声问我师父。 “胡叔,现在可咋办?咱们的船夹在中间,走不了啊!” 师父则是眉目一冷,盯着前边那口棺材,咬了咬牙说。 “哼!” “既然棺材盖着,它不谈判,那老子就开了他们的棺,跟他们好好聊聊!我还就不信了,这白河上的鬼东西,能把我胡国华留在这儿!” 师父这话,听起来格外的霸气,他又吩咐道。 “十三,稳住咱们的船,别让船翻了!” 我使劲的嗯了一声,棺材拦路,前后夹击,这就是以前师父说的尸包船啊,尸包船自然是阴物盯上了我们的船,搞不好的话,我们的船马上就要沉了。 要是白刚的那艘船还好些,那是捞尸船,有镇煞的作用,可这艘船只是普通的小船而已。 黛澜左右看着,很是担忧,她低声问。 “胡先生,我能帮上忙吗?” 我直截了当地跟她说。 “你抓好,别从船里边掉下去,就是帮忙了!” 黛澜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前边。 师父走到船头,攥紧匕首,一刀刺进那棺材边缘,天板的缝隙之中,再是一巴掌拍在那匕首的刀柄上,嘎吱一声,就将那棺材的天板,给撬开了! 有了四五指的缝隙,师父单手抓着那棺材板的边缘,一把冲着旁边掀了过去。 主动开棺和被动掀了棺材板,对于棺中尸体的意义,那是不一样的,这口大黑棺的天板,就这么被我师父给掀飞了出去,丢在了河面上! 看到那棺材里的东西。 师父的眼神也是当即一变,他下意识的自语问了一句。 “怎么是这种鬼东西?” 我疑惑。 “啥东西?” 师父则说。 “没啥,你专心稳住船就行了,我先把这东西,给处理掉!” 师父单手摁住棺材的边缘,猛得一跳,就跳到了棺材上。 他左右脚踩着棺材的两边,一手在摁住棺材的一头,整个人的身子往下探,便是一把,抓住了棺材里的鬼东西,将其给提了出来! 第132章 再见青荷 当我师父胡国华把那东西给提出来的时候。 我终于搞清楚了,为什么这尸包船的黑棺,比普通的棺材要长! 那是因为,棺材里的东西,太高了。 那东西怕是有两米高。 没错,这棺材里的东西,其实就是,我之前在河心岛农家乐见到的,那种穿着纸衣的青脸大高个子! 它居然在这白河上的棺材里? 我明白了,也怪不得,刚才那会儿,梅老婆子突然释怀,不拿林水堂威胁我们了,她还说,我们会回到河心岛农家乐。 原来,是这种鬼东西跟上了我们! 师父胆子很大,他看到那是那鬼东西,竟还是直接把它从棺材里提了出来。而我也看到,那大高个子的手,悄悄地从旁边,冲我师父伸了过去! 我的心都提了起来,立即提醒。 “胡叔,小心!” “棺材里这大高个子,跟其它那些鬼东西,不一样!” 我说话的时候,那大高个子的脑袋还诡异地拧到我这边,青脸上露出了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 顿时,我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我师父却说。 “管它是啥鬼东西,既然是纸扎人,一把火先烧了它奶奶的腿儿!” 师父说着,另外一手,已经摸向了他后边的口袋,摸出一个打火机,吧嗒一声拨亮,逼近那大高个子! 打火机上小小的火苗窜起,可是靠近那大高个子后,火焰却没有窜起来,反倒是发出滋滋啦啦一声,胡叔手上的打火机却是先灭掉了。 这鬼东西可能是纸人,但根本点不着! 大高个子青脸上的阴笑变得愈发狰狞。 我的心都提了起来,大声喊。 “胡叔,你快下来!” “危险啊!” 可我师父则是又抽出一张符,啪的一下,贴在那大高个子的额头上。 他跟我说。 “没事!这种鬼东西,烧掉就行了!” 师父说着,继续去尝试,拨亮那打火机,可是阴风缠绕,我师父他手上的打火机怎么着,都出不了火焰。 “这破打火机,关键时刻掉链子!” 师父刚刚说了这句话,那大高个子黑黢黢的长手臂,一把伸过去,就掐住我的师父的脖子。 它的速度很快! 我师父原本在棺材边缘上站着,也不稳。 这么一下,我师父就被那大高个子,给甩进了水里! 哗啦一声。 我大喊。 “胡叔!” 我手上拿着船桨,不能松开,要真松开了,这船怕是马上就要翻掉了。 我的心中担忧不已,师父落水后,也不见了踪影。 那边,棺材里的大高个子,也爬了起来。它杵在棺材里,瘦高的身材半耷拉着,身上的纸衣被风刮得抖动着,虽然起身了,却是浑身毫无活人的气息。 一张青脸,阴笑着,盯着我。 他抬脚,从棺材里出来,走到了我们的这艘船上。 “小伙子,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白河这么宽,不管你逃到哪里,我们都跟得上,今天晚上,你,是上不了岸的!” 这死气沉沉的声音,听得都让人感觉非常的压抑不舒服。 语罢,它朝着我这边走来。 我顿时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一下子从夏末,变成了深秋一样,凛冽刺骨的寒风都在缠绕着,我的双手双腿,好像都要僵了,动不了。 这鬼东西,到底是啥? 师父的打火机都烧不着,就算它是纸人,怕也没那么简单! 一步步逼近。 旁边,那黛澜也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就在大高个子靠近我,要伸手,掐住我脖子的时候,突然间,旁边的水里,竟伸出来一只手,一把就将这个大高个子,给拖进了水里! “给老子下来吧你!” 那是我师父的声音。 紧接着,他便是哗啦一声,带着一大团水,而跳上了船。 至于那个大高个子,则被我师父给死死地摁在了水里。 回到船上。 我师父盯着水里边那东西,道。 “既然烧不着,那就让你扎个猛子,好好地玩玩,老子还就不信邪了,你这纸扎人,不怕火,难道还能不怕水吗?” 纸扎人沾水,果然湿了。 师父当即抽出一把船桨,冲着那纸扎人的身上,猛戳! 很快,那个大高个子纸扎人里边的竹篾,都露了出来,它的躯体,它的衣服,全都被我师父这一番操作,给戳烂了。 纸扎人果然还是怕水的,不过,这事儿真有那么简单吗? 这时。 黛澜突然指着我们船尾的方向说。 “你们快看,这边的那口棺材,不见了!” 我和师父当即回头看去,果然,船尾那边的那口大黑棺,竟真的不见了。 黛澜看向我师父,也是佩服得很,她道。 “胡先生,您可真厉害!” 我师父回头看了黛澜一眼,挠了挠头,竟有那么一些扭捏地笑了笑说。 “嘿嘿……哪有?对付鬼祟尸煞,我也只是个半吊子罢了!” 我咋感觉,我师父这状态,好像有那么一点儿不太对。 没工夫多想这个,我就又感觉,好像有啥东西在盯着我。 我当即低头,冲着那种感觉的来向,也就是,师父刚才把那大高个子摁进水里的地方,瞅了一眼。这一眼,我发现,那烂掉的纸扎人下边,居然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 那双眼睛在水下,却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诡异的紧。 一张青脸,随着水波的浮动,荡漾着,也在冲我笑。 我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我就知道,那东西没那么简单,它们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 不敢有任何怠慢,我紧紧地咬住牙关,迅速地划船。 呼哧! 一股阴风袭来! 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余光掠过,我却发现,远处的水面上,那月光的照耀下,竟又出现了一口棺材! 只是,那是一口大红棺。 大红棺材在白森森的月色下,看起来很是显眼,阴风,似乎就是从那边刮过来的。 低头再看向水里。 刚才那张幽绿色的脸,已然不见了。 我低声问我师父。 “胡叔,你快看,那边还有一口红棺材!” 师父看都没看,就跟我说。 “只当没有看到。” “十三,别管那么多了,既然船能动了,咱们就划船,我们必须尽快上岸!” 我嗯了一声。 立即开始拉动船桨,快速地往小渡口方向划去,说实话,我怎么感觉,那边水面上的红棺材,像是林青荷的那口棺材呢? 大高个子追上了我们,还没有得手,怎么就走了? 我怀疑,它们是逃走了。 如果来的是林青荷,它们的确会害怕。 一边划船,我一边冲着那口红棺材,多看了几眼,恍然间,我好像还真的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光着脚丫子,坐在那口棺材上。 她悠闲地晃动着脚丫子,但又是一晃神儿,那口红棺材却不知所踪。 师父却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十三,别分心,专心划船!” 我这才立即点头,收了心。 小渡口越来越近,大约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就靠岸了,上岸的时候,渡口守夜的老裴,又是唉声叹气,又是愤怒的,甚至,还嚷嚷着要去找谁算账。 但是,他儿子一直拦着他。 看到我们几个人停船上岸,老裴这才停了下来,一脸丧气地跟我们打了声招呼。 师父皱眉,走过去,多问了一句。 “老裴,你这是咋了?” 老裴则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着一大把的钱,让我们看,我这仔细一看,就发现,他那一沓钱,居然全都是阴阳钱。 第133章 半夜结婚 我师父上前,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老裴忙活了一晚上摆渡拉客人,结果,那些人给的钱,清一色全都是阴阳钱。 也怪不得他这么生气。 折腾了这么一晚上,收的全是阴阳钱,等于白干了。 这不,老裴这是闹着想要开船去河心岛,找那些顾客算账,他儿子拦住了他。 一听这个,我立即劝老裴说。 “裴伯,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河心岛那边的农家乐,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我跟我师父,也是拼了命,才回来了,那地方重开,不是给活人吃饭的,你要真去了,肯定有去无回!” 老裴听我这么一说,脸色也是陡然一变。 钱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不要命啊,河心岛的危险,其实老裴是知道的,估计,刚才他也就是太气了。 这会儿,都已经半夜凌晨了。 黛澜跟他手下的司机,打了个电话,没多大一会儿,司机就开着一辆豪车,过来接她了,而且,黛澜还将五万块钱的定金,给了我。 我知道,她给这定金,是要我帮她,给宋勇和宋熙蕾看风水阴宅的事情。 她之所以不找别的风水师,是因为,金家势力太大,而她给她女儿,前夫办事,得悄悄地办,要是让金家的人知道了,会很麻烦。 不过,我还是说,定金给五万,太多了。 黛澜则说,不多,她接触过的风水师,看阴宅,大都二十万起步,五万块的定金,并算不多。 她都这么说了,我便也不再推辞。 收了钱,自然也是为了让她放心,这事儿,我会替她保密。 黛澜还让她的司机开车,把我们给送到了白刚家,因为,我上午开到镇子上的面包车,还在那边停着,而我的行头,也都在面包车上。 一行几个人上了车。 我们准备走的时候,我还看到,老裴一个人蹲在渡口的白河边上,抽着闷烟。 远远地看去,烟头的火光,时明时灭。 我下意识地问我师父。 “胡叔,裴伯他,不会真去那河心岛农家乐讨要摆渡钱吧?” 我师父也朝着那边瞅了一眼说。 “我估计应该不会。” “河心岛农家乐的事情,他知道的可能比我们只多不少。既然那些人给了阴阳钱,自然不是活人,也讨不到活人钱,他能不知道这个理儿?” 师父这话说得倒是有理。 收回目光的时候,下意识的,我还冲那白河河面上扫了一眼,冷不丁的,竟又看到,渡口外围那边的芦苇荡附近,月光的照耀下,好像漂着什么。 我一愣,再定睛一看! 居然是两口棺材! 那两口大黑棺比一般的棺材要长,而且,其中一口,没有棺材板,是开着的! 这不就是那俩大高个子的棺材吗? 我还以为,林青荷的棺材出现以后,它们都逃走了。 没想到,它们居然跟到了渡口这边? 再仔细地一看,我发现,那个有棺材板的大黑棺,也已经开了一半,那两个大高个子,怕是已经跟着我们,上了岸! 想起那鬼东西,我的心里便是阵阵发毛。 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往河边柳树底下,瞅了一眼。 果然,我看到,有一棵歪脖子老柳树的底下,正站着两个黑漆漆的大高个子,而它们,似乎也正盯着我们这边! 这俩鬼东西,可真是阴魂不散! 见此,我立即提醒黛澜的司机。 “师傅,快开车!” 黛澜的司机不知道我这话啥意思,不过,黛澜看我脸上表情紧张,也跟着说。 “别多问,听胡先生的!” 司机点头,立即发动车子,迅速朝着远处去镇子上的公路方向开去。 等到了公路上的时候。 我再远远地看向那边的歪脖子老柳树底下,却发现,那两个大高个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它们该不会是跟着我们的车,追了过来吧? 一路上,我提心吊胆,观察着车子外边,生怕那俩大高个子的青脸,突然出现在车玻璃的外边! 一直把车子开到白刚家外边,停下来的时候,我和师父下车,却也没有发现啥东西。 跟黛澜告别后,我和师父上了自家那辆破旧面包车。 黛澜的那辆豪车,扬长而去。 可恍然间,我却好像看到,有条黑影,钻入了她那车底盘下边。 盯着它们的车子后边,我又多看了几眼,却并没有看到啥问题,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师父开车,我们也离开了镇子,往回赶。 路上。 师父问我,去找那林鬼算后,有没有得到答案? 我点头,我的确是得到了答案,只是救我妈的方式,实在是让我无法接受。简单的跟我师父说了那件事,师父则是沉吟了片刻道。 “十三,林鬼算这个人,我不了解。”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当年留下你入行谶语,和救你妈谶语的那位算命先生,绝对不是他!” “他说的办法,让你重回林家,也的确是个办法,但对于你来说,做那个决定,实在太难。” “当然,究竟要不要重回林家,这个,叔不会给你啥建议,你自己决定便是,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叔都支持你!” 重回林家,不是做做样子,是真的要成为林家人,我甚至要因此改名换姓,之前我只考虑到我妈,可我却没有考虑到,把我养大的师父。 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伤害? 师父顿了顿,又说。 “还有,你刚才说的另外一件事,也有疑点。” “当年你爷爷的死,传到了十里八村,因为,他的死状,的确非常的诡异。但我听说,你爷爷当晚是去了柳河爬乱葬岗,而不是去了镇子上,找那什么林鬼算!” “这个,你们村当天夜里,是有人看到过的。” “而且,你们村离镇子上,比我们柳树村还要远很多,二十多年前,交通非常的闭塞,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你爷爷他大半夜的跑到镇子上,怕也快天亮了,怎么可能跟得上去找林鬼算解决问题,再原路返回,把自己吊在房梁上?” “你爷爷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啊!” 师父的分析很有道理。 那个林鬼算本身就有很多疑点,我看向师父问。 “要不,我到时候,假装答应他,探探他的口风?他说过,如果我答应了这事,救我妈,还有下一个步骤呢!” 师父一笑,道。 “可以试试,但答不答应他这事,很重要,你要想明白,一旦答应他,你重回林家,你怕是就没有回头路了。而且,那河心岛农家乐,你是千万不能再去了!” 我自然是连连点头,那地方,我肯定不敢再去。 边开车边聊,很快,车子就开到了柳树村的村口。 村子里头好像有啥事,很热闹。 到了村口小卖部那儿,见小卖部还没关门,师父停住车,问那小卖部老板,村子里发生了啥事儿,这都后半夜了,怎么着还这么热闹,他这小卖部咋还开着门? 小卖部的老板一脸稀奇地看着我师父问。 “哎哟,老胡,这事儿你能不知道?” 师父一愣,疑惑。 “我,我知道啥?” 小卖部老板则说。 “老胡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老牙跟你关系那么好,他结婚了,你能不知道?那边喝酒的人多,时不时的还有人过来买酒,我这不就没关门嘛!” 听到小卖部老板这话,我和师父俩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说不出话来。 牙叔居然结婚了? 其实,白天我跟我师父打完电话,说我要去河心岛农家乐之后,师父就去了镇子上。 他说,他走的时候跟牙叔打招呼,牙叔家里没动静,他就没多想,就走了,觉得可能是昨天晚上太累,牙叔还没睡醒。 这半夜回来,牙叔居然结婚了,而且,还是晚上结的? 我们这儿可没有晚上结婚的习俗,除非,是死人结婚啊! 师父立即开车进了村。 的确,到了牙叔家门口附近的时候,他那门口院里,张灯结彩的,只不过,门口的人并不算多,院里也就只有两三桌子人,在坐着喝酒。 牙叔喝得醉醺醺的,倒是满脸春光。 车子停下来,我突然间想起来,我去镇子上之前,在牙叔院里所察觉到的异状。 下了车,我和师父,立即进了牙叔院里。 第134章 年轻的媳妇 “牙叔!我听说,你今天晚上结婚,咋这么仓促?” 走到那酒桌前,我便立即询问牙叔。 牙叔喝得醉醺醺的,笑着露出发黄的张张牙说。 “哎哟,十三,你可算回来了!还有你,老胡,你……你这今儿个也没在家,你们这是整啥事儿去了?我这结婚,确实是仓促了点儿,可人姑娘乐意啊!” 牙叔是真的喝晕了,这么几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的,他那眼神也是阵阵迷离,身体摇摇晃晃的。 我师父走过去,一把揪住了牙叔的胳膊,把他手里边的酒,给夺了过来。 他盯着牙叔,做出几分愤怒的道。 “老牙,你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啊,都没跟我商量一句,也没说一声儿,婚都结了,喜酒呢?我这要是明天才回来,是不是连兄弟你的喜酒,都喝不上了啊?” 我愣了一下。 没想到,师父纠结的居然是这个? 桌子上有虎皮凤爪,软趴趴的,竟还是脱了骨的那种,师父过去,吃了一只虎皮凤爪垫了底,又拿起刚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又说。 “再满上!” “老牙,这事儿你办得不对啊!” 牙叔虽然醉了,但也是被我师父这话,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嘿嘿笑了笑,凑近我师父,低声说。 “老胡,我这不,打光棍打了大半辈子,这不也着急有个婆娘嘛!” 一边说,牙叔一边笑,给我师父满上了一杯酒。 师父酒量是很好的,刚才就喝了一杯子,这又是满满的一杯,他几乎一口就全都下了肚。 师父和牙叔坐下来,我也到酒席上坐下,但我实在是吃不了虎皮鸡爪,就随手拿了几颗花生米,又吃了点儿凉菜。 牙叔给我满了一杯喜酒。 当然,我没师父那酒量,要是这么一大满杯都给喝下去,那得把我直接撂倒,喝了一口,倒是感觉暖和了一些。 我再看了一眼,这院里两桌子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河心岛见了鬼席,我看牙叔的酒席,都感觉不对劲。 不过,这些喝酒的人都是村里的,平日里多是牌场酒场里的常客,也就他们跟牙叔很熟。 师父揽住牙叔的肩膀说。 “老牙,结婚这是终身大事,说真的,你不应该这么仓促的。这种事儿,怎么着,也得跟兄弟我说说,兄弟我出钱,来给你好好的操办啊!” “咱们不说别的,戏咱不得请市里的剧团,连唱三天?” 牙叔嘿嘿笑着,摆了摆手。 “哎哟,老胡,咱也一把年纪了,老来婚事儿,就不那么张扬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咱们几十年的哥们儿,这些都不是事儿。不过,我那媳妇儿贤惠,说这事,她不想大张旗鼓地办,这不,就这么着了嘛!” 说话之间。 师父暗中跟我使了个眼色。 我立刻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他那么做,是为了稳住牙叔,我则起身,师父把他用过的那把带着符文的匕首,从身后塞进了我手里,肯定是要我去打探情况。 回头扫了一眼。 前边的侧屋,也就是牙叔的房间是洞房,装扮得很是喜庆,里边红色的灯火摇曳着,映衬着窗户上的剪纸大喜字。 见牙叔跟我师父喝得起劲儿,我就悄悄地走到牙叔卧室窗户外。 窗帘并没有拉上,我往里边瞅了一眼。 床上坐着一个女子,她的身材娇小,穿着一件非常朴素的红裙子,头上则是盖了一条方形的红毛巾做盖头。 光线昏暗,我也看不出来,那女的到底有没有影子。 在外边,根本没法判断,牙叔的媳妇儿,到底有没有问题。 我靠着墙壁,悄悄地进了堂屋,再去了牙叔卧室的门口。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我一手插在兜里,攥着那把匕首,一手轻轻地敲了敲这洞房的门。 咚咚咚! 接着,我就听到,房间里边传来一个娇弱的女子声音。 “老公,你喝完酒了吗?进来吧!” 我愣了一下。 她这是把我当成了牙叔啊。 我没有回应,毕竟,一旦开口就露馅了,只是轻轻地拧开我牙叔房间的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 不管是我师父,还是我,都一致地认为,牙叔突然大半夜结婚,这十有八九是闹了邪祟,这喜事儿自然不能真的办了,要真办了,牙叔这条命,怕是就搭进去了。 进屋,我再把卧室的门,小心关上。 床边坐着的那个女子,却是又娇滴滴地说了一声。 “老公,这都已经后半夜了,你的那些朋友邻居,可真能喝,从傍晚一直喝到现在,人家等的时间,太久了,你知道吗?” 说实话,她那嗲嗲的声音,真的是让我有些头皮发麻。 这让我感觉,她更不对劲儿了! 我依旧不说话。 我在想,面对这个女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是直接上去,给她一刀吗?那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我还不确定,她到底是邪祟,还是活人,万一是活人的话,我岂不是背了人命债,岂不是真的把牙叔的老婆给干掉了吗? 正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那女子却突然又开口。 “不对啊,你……你不是老牙!” “你……是谁?怎么会在洞房里?” 她柔柔弱弱地问我,甚至还有那么一些慌乱。 她居然猜到,我不是牙叔了,不过牙叔喝得醉醺醺的,的确跟我不太一样,所以,我也就不隐藏了,也直接回答她。 “我叫胡十三,是牙叔的邻居!” “你是谁?怎么会突然嫁给牙叔?” 那女子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问。 “哦,你就十三啊?老牙跟我说过你的,我叫沈初雪,牙叔人好,我就嫁给他了啊!十三,你……来婶儿的洞房里做啥呢?” “我……” 我一时语塞,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沈初雪?我还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她不是柳树村的人。 这时,沈初雪又伸手把头上的红毛巾给扯了下来,她有些含羞地低着头,看了我一眼。 “这样,你就认婶儿了吧?” 我下意识地点头。 也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我发现她有影子,但这也只能证明,她不是鬼祟。诸如煞妖之类,都是有影子的。 看清楚牙叔媳妇儿的长相,我就感觉,这事儿更不可思议了。沈初雪虽身材娇小,但她人长得非常精致白净,也算是个美人胚子,牙叔长相不说,他都已经五十多岁了,沈初雪怎么会嫁给她? “你真要嫁给我牙叔?” 我着实觉得,这事儿难以置信。 沈初雪微笑。 “嗯!” “老牙也挺好的,人也老实,我……我家里穷,自己一个人从山里跑出来的,饿了好几天,只有老牙,肯给我吃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牙叔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如果能够在这时候讨来媳妇儿,当然是大好事。 难道说,真的只是我和我师父多想了? 这时,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媳妇儿,他们都走了……喜酒喝完了,我回来了,嘿嘿嘿……” 牙叔醉醺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这一开门,刚好就看到,我在他的洞房里。 牙叔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着我疑惑。 “十三,你……咋在这儿?” 第135章 烧纸衣 牙叔问我,为啥会在他的洞房里? 这事儿,我该怎么跟他解释,我总不能说,我怀疑他媳妇儿是鬼祟吧? 就算牙叔老婆真的有啥问题,牙叔都愿意跟她结婚了,我这会儿说出来,不但牙叔他听不进去,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我的脑子转得飞快,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拍脑袋,我立即说。 “哎哟,瞧我这脑子,牙叔,本来我是准备过来,给牙叔您随礼呢!结果,这红包却忘在了车上,牙叔,你等着啊,我马上过去取!” 车上,有现成的红包。 就是黛澜给我那五万块钱的定金,刚好用了个大红包封着,我也没有打开,就直接跑了一趟,拿过来递给了牙叔的媳妇儿。 为了化解刚才的尴尬,我还看向牙叔媳妇儿说。 “嫂子,我看……以后,你们家里的经济大权,肯定是嫂子你来掌握吧?这红包,你受着!” 沈初雪则是嘿嘿一笑,露出小虎牙说。 “十三,你可真会说话!” 我也是嘿嘿一笑。 牙叔看着我递过去那么厚的一个大红包,他立即说。 “哎哟,十三,你这随礼随得太多了,用不着这么大的红包!” “这……这怕是得好几万吧?” 我则说。 “牙叔,不多!” 我师父则是更直接,回到隔壁取了两根金条,用红布红线缠住,也给牙叔随了礼。他把那两根缠着红布红线的金条,放在了牙叔的床边,还说,祝他们好事成双! 这些事儿做完,都后半夜了,也不能耽误了牙叔的好事儿,我和师父就都回了隔壁我们家院里。 到了屋里。 我才担心的问我师父。 “胡叔,牙叔他不会出事儿吧?虽然,我也没看出,那沈初雪的身上,有啥破绽,但我总感觉,这事儿不对啊!” 师父坐下来,喝了口水道。 “这事儿当然不对!” “不过十三,你甭担心,我刚才给你牙叔随礼的时候,捆住那两根金条用的布,是辟邪的红阳布,而且,我还顺手往他的枕头底下,塞了一张符!” “那张符,可是你师父我,压箱底儿的好东西!” “你就放心吧,不管她是啥邪祟,也伤不了老牙的!” 我一脸的意外,没想到,师父随礼的时候,居然还用了这手段,如此,我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这会儿,已经后半夜了,回到房间,放松下来,没多大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夜里,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河心岛农家乐跟出来的大高个子,就站在我家门外的柳树下,一双死人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早上醒来,发现是个梦,我也就没多想,只是,我感觉浑身不舒服的,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 看了一眼手机,没人打电话,应该也没啥事儿,我就多躺了一会儿,但又想起,牙叔的事情,我立即起床去问我师父,我师父说,牙叔那边没啥异常。 这倒是怪了,师父的红阳布和符都用了,居然没测出啥事儿来? 我出去从牙叔门口过的时候,也看到,牙叔的媳妇儿沈初雪,在院里洗衣服。而且,大晴天的,那日头照在她身上,她都不怕。 难道说,真的是我们搞错了? 往牙叔院里看的时候,沈初雪也看到了我,她还乐呵呵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十三,起得真早啊?” “有脏衣服吗?婶儿帮你一块儿洗了!” 她倒是很热情的样子,我连忙摆了摆手说。 “没,不用了,嫂子!” 我加快步伐,逃似的离开了,顺便到那附近柳树下的瞅了一眼。 那边,好像也没啥异样,看来,昨天晚上真的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毕竟,我和师父是一路开车回来的,那河心岛农家乐的大高个子,怎么追得过来? 牙叔结婚这事儿,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村民们茶余饭后讨论的事儿,也大都跟这件事儿有关,不少人都说,牙叔媳妇儿漂亮,这可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也有人说,牙叔这媳妇儿来路不明,怕是逃婚出来的,怕是身子不干净…… 总之,说啥的都有。 白天闲下来的时候,我把之前得到的那两枚古铜钱,给拿了出来,第一枚,是林青荷给我的,除了正面有半两二字,反面,则是一些横杠,我看那排列,应该是卦象。 可是,当我把第二枚,应该是宋熙蕾交给我的那枚古铜钱拿出来的时候,却是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两枚铜钱,这么一比对,我发现它们不一样,宋熙蕾给我的这枚古铜钱,正面有五铢二字,但反面什么都没有,并无卦象爻,也是那种横杠。 这两枚古铜钱,到底表示着什么? 师父见我在研究这两枚古铜钱,他也走过来,扫了一眼,便问。 “十三,你这儿从哪得来了两枚古铜钱?” “这是大五帝钱之中的,秦半两钱和汉五铢钱啊!” 五帝钱分大五帝钱和小五帝钱,小五帝钱指得是清代五帝钱。 而大五帝钱,指得分别是,秦半两钱,汉五铢钱,唐开元通宝,宋宋元通宝,以及明永乐通宝。我所得到的这两枚,正好是大五帝钱之中的前两枚。 “胡叔,你那里,有易经古本吗?” 我这么问了一句,我知道,这铜钱上的几道横杠就是爻,肯定是易经之中的某种卦象。 “有,你等一下!” 片刻后。 师父就找出了一本古旧的《易经》,还是那种竖排的古本,师父告诉我,这是他父亲以前经常看的书,他识字不多,这书他更看不懂。 我翻开书目录,以林青荷给我的那本秦半两钱背面的卦象,对照易经本卦卦象。 横杠上三长,下六短。 这是易经第十二卦,本卦为否,为,天地否。 此卦象解释为,阴阳不交,万物不生长,于君子不利,小人得势。 卦象的意思其实很好理解,我仔细的想了一下,难道,这一卦说的是,梅兰英现在小人得势,有林鬼算的依靠,对我不利吗? 当然,这是表面卦象的意思,我是这么猜测的,比如,宋熙蕾的第二枚铜钱上,没有卦象,这该怎么解? 想了一阵子。 我在考虑,会不会是因为,林青荷的事情已经因果圆满。 而宋熙蕾的事情,并没有结果,因果不满,所以,我拿到了铜钱,其上却无卦象?毕竟,当时他被黛澜带走的时候,双目之中尽是不甘,是不是说明,这件事,我还没有做完? 所以,铜钱上的卦象,并未出现? 当时谢佳彤离开的时候,我曾在她的脖子上,也看到了一条红绳。 她脖子上,会不会挂着有一枚古铜钱,会不会也是大五帝钱之一? 这些铜钱,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它们又从何而来? 林青荷说,她当时曾在一座石桥下,见过一位算命先生,是那算命先生给她的,那宋熙蕾呢?她是不是也是从一位算命先生手上得来的? 这些问题,我暂时还搞不明白,下午,我又去了一趟镇子上,找了那座石桥,可下边没算命的。 顺便去看了一眼,我给师父做那子煞鬼獠牙护身符的进度,宋静森说,明天他就能做好,随后,经由宋静森的介绍,我去了一家纸衣店。 我买了两身纸衣,还又买了两双鞋子,当然,还有配套的袜子等。 走的时候,我给林水堂发了一条消息,问他那边情况咋样? 但林水堂并无回复。 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咋样了,还有白刚,吃了鬼席,会变成啥样? 又买了一些别的东西,我便回了村。 黛澜也没有跟我联系,这说明,她那边的事情没有处理好,不过,我加有她的联系方式,就发了一条消息,问她情况咋样? 她说,目前没什么问题。 想起当时,她那辆车离开的时候,好像有什么黑影,钻进了车子底下。 我便又跟她提了一句,让她自己多小心,她道了句谢。 回到柳树村,跟师父一块吃了晚饭,我看天色暗了下去,就跟我师父说了一声,一个人去了柳河爬边上。 昨天夜里我们能活着回来,应该就是林青荷帮了忙,我就想着,给林青荷烧两件衣服,还有鞋子袜子,她总不能一直光着脚丫子,当然,这也算是对她表达谢意。 一个人到了河边。 我拿起朱砂墨毛笔,在这纸衣,纸鞋,和纸袜上,都写上了林青荷的生辰八字。 奉了四根香,取其中一根鬼香,我将其插在地上的那个画好的青灰圈儿里。 然后,我拿来那些纸衣等,烧了起来。 我之前问过我师父,这么做,林青荷能不能收到,师父也不知道,毕竟,以前我这么给我妈烧,她是收不到的,此刻,也只能是试试看。 一件一件的烧着,虽然面前有火堆,可我却感觉,冷得很。 特别是我的背后! 第136章 白衣老者 如果是林青荷来了,那么,阴冷的风应该是从柳河爬的河面上吹过来的,怎么,我的背后会突然这么冷? 那阴冷的风从脖子上掠过,就如同一双冰冷的手在摩挲着一样,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边烧纸。 我一边回头,扫了一眼! 可是,后边黑漆漆的一片,啥都没有。 再往远处看,附近那老柳树底下,也并未有啥东西,倒是奇怪了,那阴冷的风到底是从哪来的?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我提醒自己,别自己吓自己。 再回过头来,我继续烧那些纸衣。 这种纸衣,纸鞋以及纸袜子,都必须烧透,完全将其烧成灰才行,堆在一块,里边很容易烧不透,我就拿了一根树枝,小心地扒拉着地面上的纸灰。 一股风突然旋了一下,把一块没有烧完的纸衣纸片,给吹到了我脚后跟那边。 我蹲着,低头去捡。 可偏偏是这一刻。 我的手,刚刚伸过去,猛然间,我就看到,一双纸鞋出现在我的屁股后边! 那是一双深蓝色的纸鞋,码号很大。 这是有东西,站在我后边啊! 顿时,我的冷汗都下来了,迅速地把那纸衣没烧透的碎片,给捡了起来,丢进前边的火堆里继续烧,同时,我还摸住了口袋里的一包朱砂! 心忍不住噗噗直跳! 我迅速地翻身,站起来,准备撕开那包朱砂! 可是,这么一回头,后边的夜色下,却只是漆黑一片,只有火光把附近的柳树草丛照亮,后边空荡荡的,竟什么都没有。 再往地上看,我发现,刚才我看到的那双深蓝色的纸鞋,却又不见了。 地面上只是大桐树叶子干了,卷了起来,跟一双鞋似的。 难道,我刚才蹲着的时候,看错了? 可我也记得,我刚才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真是一双鞋啊! 民间传说过,有一种见鬼的办法,那就是蹲下来,低头从胯下,往自己的身后看,就能够看到那些平日里看不到的鬼东西。 我以前没试过,可我刚才,蹲在地上烧纸的时候,不正是那种动作吗? 攥了一把朱砂。 我又一次地在那个位置,蹲下来。 果然,又是一阵阵的阴风,缠绕而来,我的胳膊上,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儿,我再从胯下往后那边看去…… 这次。 我看到的竟真的只是那两个卷起来的桐树叶子,并没有看到那一双鞋。 稍稍放松了下来,看来,我刚才可能真的是看错了。 我身后能有啥东西? 或许真的是我多想了。 接着,我把最后的一双红色的船袜,给林青荷烧了之后,我便再看向那根鬼香,一切都燃烧正常,只是,也不知道,林青荷能不能收到这些冥纸冥衣。 蹲着,等了一阵子。 可我也没看到林青荷现身,我就将地上的那个青灰圈的出入口,封得小了一些,以免别的啥鬼东西,把我烧给林青荷的东西拿走。 准备起身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两条腿使不上劲儿! 特别是小腿,冰冷得很,就好像是被啥东西给抓住了一样,完全动不了! 顿时,我整个人也如坠冰窟! 咬了咬牙,一包朱砂我分出了一部分,冲着身后,就撒了过去。 接着,我再继续发力,整个人倒是能站起来了,只是,两条腿麻得厉害,一开始走路都有些不利索,不过,适应了一会儿,就没啥事了。 搓了搓胳膊。 立了秋之后,这夜里是真的冷了许多,我立即往回走。 我烧纸的地方,离我家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可是,从这林子里穿过,我走了十几分钟,往前边看去,居然还是那一片柳树林子。 我怎么走,好像都走不出去! 这也太怪了! 难不成,我这是遇上了鬼打墙?有啥东西,不想让我走? 这时,我的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了一声冷笑。 那声音毫无生气,阴沉诡异得很。 我立即回头看去,却是啥都没有看到,可当我转过身来,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是差点儿撞到前边那东西的身上! 一张青脸,猛然杵在我面前,对着我,露出了极为狰狞的笑容。 啊! 我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他那一身的纸衣,不就是跟我们上了岸的大高个子吗? 他居然追到了这里? 我突然想到,我刚才蹲下的时候,在身后看到的那双大码的蓝色纸鞋,低头看了一眼,果然,那正是这鬼东西脚上的那双鞋啊! 刚才,我烧纸的时候,所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错觉。 正是这鬼东西,站在我身后呢! 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两步,拉开与那大高个子之间的距离,同时,准备咬破舌尖和指尖,再加上朱砂,使用那三阳手印,对付这大高个子。 也不知道,那手印对付这鬼东西,有没有用,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却是一把先抓住了我的胳膊! 顿时,我整个人都如坠冰窟,而无法动弹了! 手里边的那半包朱砂,也不受控制地,散落在地上。 “十三啊,终于让我逮到了你落单的机会,老板娘说了,你得重新回到河心岛农家乐,贵宾席给你准备着呢!你,就乖乖地跟我回去吧!” 那大高个子的声音诡异沙哑,阴恻恻的,听得我头皮发麻。 他只是抓住了我一条胳膊,我居然就不能动了。 我想要大喊,可是,喉咙里也好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根本就喊不出来。 我的心中,一阵绝望。 大高个子的手劲儿非常的狠。 他一发力,我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他就这么抓着我的一条手臂,把我拖着,往前边那老柳树林子的深处走去。 除了我的意识还保持着清醒,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发现,这边的异状,要是他这时候来了,说不定,这件事情能有什么转机。可是,我的眼珠子用力地滚动着,却只能够看到,雾蒙蒙的柳树林,似乎没有尽头。 大高个子冷笑一声说。 “我走的路,可不是给活人走的!” “你不用再想什么办法了,在这条路上,没有人能发现你出了事的,你那师父,睡得正香呢!” 这会儿,我出来的时间也不长,估计,师父也不会发现什么异样,也不会过来找我的,那大高个子的意思,说不定他还暗中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不过,大约走了有四五分钟的时间。 那大高个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也朝着前边,看了一眼。 突然发现,前边的柳树底下,站着另外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并不高,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唐装,朴素而无纹,他双手背后而立,不说话,却很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大高个子看向那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是谁,为何挡住我的去路?” 这时,那位老者才缓缓地转过身来,说。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劫活人走鬼道,好大的胆子,把那人留下,我便让开这条道!” 第137章 老者身份 白衣老者的话,语气不重,却是不怒自威。 那大高个子听到那话,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却是阴恻恻地干笑了几声。 “就凭你,也想拦住我的路?” 大高个子问完这话,便拖着我,正面朝着那白衣老者所在的方向走去,我动不了,而且感觉身上更冷了。 地上的干树叶子,被卷得四处胡乱纷飞。 那边,老柳树底下站着的白衣老者也是一笑,只道几字。 “对,就凭我!” 白衣老者起步,迎面走来。 那大高个子青脸上浮现出几分狰狞诡异之色,他伸出一只手,冲着白衣老者的脖子上掐了过去。 “挡我的路,那我就把你,也给带走!” 大高个子的话说得非常狠。 然而,就在我想着,那白衣老者要用啥方法,才能对付这大高个子的时候,却不料,那大高个子的手都还没有触碰到白衣老者,它自己便先跪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毫无征兆。 甚至,连那大高个子的脑袋,也重重地磕在地面上,一时间,无法动弹。 我都看呆住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时,我也感觉到,我手臂上被攥着的力道也是一松,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也已经消失,我已经能动了。 只是,刚才被那大高个子掐到的地方,留下了一个青黑色的手印儿。 从地上爬起来。 我依旧感觉,那条胳膊阵阵麻木,半边身子,都感觉有些难以动弹。 不过,我看着那位白衣老者,整个人都有些出神儿,说实话,我是真的太佩服他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出手,那大高个子就跪了。 这时。 白衣老者很随意的从那大高个子的身边走过来,他也不理会那大高个子,只是径直走到我前边,因为夜色太浓,雾气朦胧的,一直到这个距离,我才看清楚他的那张脸。 只是,当我看清楚他那张脸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 我忍不住问。 “你……你怎么来了?” 顿时,我的后背上的冷汗就下来了,说真的,我实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再次看到他。大高个子跪下,或许,并不是因为白衣老者出手了,他是因为,看出了这老者的身份。 本来,我还准备感谢这白衣老者。 可现在,我那感谢的话,全部都生生地咽了回去。 可是,那白衣老者的脸上却是先露出了几分疑惑。 他立即反问了我一句。 “我为何不能来?” “再说了,据我所知,这鬼东西跟踪你两天了。如果不是我现身,你这落单的小子,现在,怕是已经被他带走了!” “你不感谢我,反倒来问我,我怎么来了,这,所为何意啊?” 他的这些话,以及他的表情,却突然又让我感觉,他好像并不是我所想的那个人。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因为,我实在搞不懂,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刚才看清楚这老者的那张脸,我之所以会害怕,问他怎么来了,是因为,我把这位白衣老者,给当成了河心岛的林鬼算。 没错! 他的长相,跟林鬼算真的是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非要说区别,那么,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我多看了他几眼之后,加上他也说了话,我并未从他身上,看到林鬼算的那种,阴恻恻的感觉。 林鬼算那个人,自从我看他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老谋深算,阴森诡异的感觉。 那种气质,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说不清道不明。 而面前这位白衣老者骨子里所透出来的那种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甚至,他说话的语气,以及看我的眼神,都让我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这种感觉,甚至还很清晰,刚才,他身上传递而来的那种寒意,已然彻底消散。 深吸了一口气,我立即对他道谢。 “多谢先生帮忙!” “刚才,的确是我冒昧,认错了人,实在对不起了,不知道老先生您,如何称呼?” 白衣老者却是先笑了起来。 笑了几声,他又微微地叹息一声,却道。 “对!”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那时候也还小,当然不认得我!” 他说话的时候,我就认真地盯着他的那张脸,我仔细地辨认,一时间,又一次回忆起了记忆里,那老旧房间,堂屋里的遗照。 那是我爷爷的遗照。 刚才,我之所以把他认成了林鬼算,就是因为,林鬼算他长得和我爷爷一模一样。而我面前的这位老者,却跟林鬼算,跟爷爷遗照上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所以。 他不是我爷爷,还能是谁? 我实在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够见到他。 虽然我对林家,有着极大的怨气,但是,在我心里,我爷爷林建国一直都是非常伟大的人,他当年为了让我顺利出生,以特殊的方式丢了自己的性命,才保住了我。 可话说了回来,既然他当年都已经去世了,如今我看到的,面前这个如同活人一般无二的老者,又是谁? 此刻。 我突然又想起,当时,我给林家老坟捡骨的事情。 那时,我爷爷的坟被挖开之后,里边有两具尸体,一具尸体是女养尸林青荷,而另外一具尸体,按理说,应该是我爷爷的尸体。 但是,以我的判断,当时的那具尸体,骨龄是不够的。 那具尸体的骨龄可能不超过三十岁,而我出生的那一年,爷爷至少也四十多岁了,四十多的骨龄和二十多的骨龄,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此我也可以断定,当时林家老坟墓里葬着的,并不是我爷爷林建国。 所以,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么简单,那座坟其实是一座假坟,或许,我爷爷他,真的还活着? 如今他来找我了,而且,还从那大高个子的手里,救下了我? 想到这里的时候。 我看着他,忍不住问。 “你……是我……” 我还没有问出来,白衣老者却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打断我的话,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是!” “你弄错了!” 当我听到他的答案之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怎么直接否认了? 难道说,除了林鬼算和我爷爷之外,还有第三个人,跟我爷爷长得一模一样?难不成,我爷爷当年,有三胞胎兄弟? 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我实在是不解,便再询问面前的白衣老者。 “既然你说,你不是,那,你到底是谁啊?你为啥跟我爷爷,长得那么像,还有,你为啥要帮我?” 其实,我感觉,可能这位白衣老者是在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我觉得,即便他否认,他依旧有可能就是我爷爷,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所以我这么问他,也是想要听听,他到底怎么解释。 白衣老者认真的看着我,却道。 “你的问题,可真多!” “还不是你白天,去那座石桥底下找我,有人跟我说了,我这才来找你了!” “一般情况下,事主都是有事儿,才会去那里找我。我想着,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儿,我就来了,没想到,刚好就碰到,这个缠了你两天的鬼东西!” “我刚才做的,可不是在帮你,这是生意!” “等会儿,你得给我封个红包!” “我……”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得到的居然是这种解释。 “我会给你封个红包的。” “那就好,我这一把老骨头,跑到你们这柳树村,这么大老远的,可不容易!” 白衣老者一笑,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是满意。 这时,我又突然意识到,他刚才说,我白天去白河镇那石桥底下找他,我去找的人,是那个在石桥底下给了林青荷红绳古钱币的算命先生。 难道,那个算命先生就是他? 第138章 麒麟先生 我当即疑惑道。 “您……您是镇子上石桥下的算命先生?” 白衣老者微微点头,却是一笑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以前,无聊的时候,的确在那里摆过地摊,给别人,算过几卦。” “现在生意不好,既然有人去石桥底下问我,那这生意,我肯定得上门啊!” 他顿了顿,又解释说。 “哦,对了,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跟你爷爷很像,那是因为,这里是鬼道,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一定是真的。” “心有所想,目有所见,你在看到我的时候,或许,想到了什么人,我看起来,就变成了什么人。” “可我,并不是他,也绝不可能是他!” “我名郭见麟,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小名,人送称号,麒麟先生。” 郭见麟? 麒麟先生? 不管是这个名字,还是这个称号,我都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我对于风水算命的圈子,并不了解,这江湖上有没有麒麟先生这么一个称号,我并不知道。 只是,白衣老者说,我心有所想,目有所见。 是因为我当时想着我爷爷,所以,我就把郭见麟看成了我爷爷吗?没有吧,我是看到了他的相貌,才想起了我爷爷。 即便在鬼道上,又没有鬼迷眼,有这么玄乎的事儿吗? 考虑着这事儿。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他可能是我爷爷。 毕竟,这个人跟我想象中的我爷爷林建国,实在太像了,不单单是长相,连那气质都很像。 想着这个,我忽然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当时,我在河心岛的时候,林鬼算曾经跟我说过,我爷爷当时为了我能顺利出生,上吊自杀的事情。 他还说了,后来,我妈跳入柳河爬,而我机缘巧合被我师父胡国华收养,实际上是计划好的事情。 因为我的命格特殊。 如果我在林家的话,养不活,我只有彻底改名换姓,才能好好的活着。 面前的这个白衣老者,就算真的是我爷爷林建国,他现在,肯定也不敢认我。 一旦认了我。 那就等于承认了我是林家人。 这样,我们不但不能爷孙俩相认,反倒是会因此,给我带来危险,甚至,有可能因为这次相认,而要了我这条命。 所以,这位自称是郭见麟的白衣老者,会不会正是我爷爷,只是,他不敢认我? 脑海中这些思绪掠过,我也不再问这个问题了。 毕竟,就算他真的是我爷爷,这个问题,也是禁忌。 这时。 郭见麟又看向我,询问。 “十三,你去石桥底下找我,肯定不是为了问我,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吧?” “如果你还有事情问我,那就问吧,如果没有,等会儿,我带你走出这条鬼道,你记得,给我封个红包,老人家跑了这么远,上门服务,当真是不容易啊!” 我当然有问题,要问郭见麟了,所以,他说完,我便立即开口。 “林青荷,这个女子,你可还认得?” 郭见麟微笑。 “当然。” “她是选出来的一位,非常重要的人。有人曾委托我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林青荷这个女子,是关键的环节之一。”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当即一愣,我终于要了解到,关键的问题了。 我看着郭见麟,又说。 “郭老先生,您能不能把这话,说得简单明了一些?” “这件事,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哦,对了,这枚铜钱,就是你送给林青荷的,对吗?” 我拿出铜钱,但郭见麟并未拿过去看,便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没错,这枚铜钱,是我给她的!” “这是一枚秦半两钱,也是卜卦用的钱,背面还有一卦,三阳三阴爻,卦曰,否。” 我只是拿出了这枚铜钱,没有给他仔细看,他就直接说出了这枚古铜钱的名称,以及,其上的卦象。 果然这钱就是郭见麟给林青荷的。 我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算命先生。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位算命先生竟有可能是我爷爷。 毕竟。 关于我身世的传说中,与我爷爷相关的事情很少,除了那以离奇的方式死掉的传说之外,就再无其他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算命先生呢? 郭见麟继续解释说。 “其实,在林青荷去找我算命之前,有人曾经委托过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要我帮一个人算命,我当时,给那个人算了,可没想到,命数秤只称了一半,秤却断了,连秤砣,都碎了。” “十三,你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吗?” 我知道,郭见麟这是准备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了。 而他这么问我,那么还能有谁? 我便说。 “是我,对吗?” 郭见麟嗯了一声。 “没错,就是你,胡十三!” “你是我这辈子给别人算过的,命最重的人,当然,也是最凶的,我无法算出,你的命理,连我的命数秤,都给我称坏了,总之,你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 “那委托我办事的事主,告诉我,你有一大心结,过不了,那便是你的母亲。” “你的母亲,被困在柳河爬水库之下。” “而你,是个捡骨师,一直都有个心愿,希望能够为她捡骨,让她不受那柳河爬水下之苦,毕竟,那柳河爬的水下,虽非炼狱,却如同炼狱一般无二!” “当初,以此事,我为你起卦,解卦,足足用了三日!” “起卦八十一,解卦八十一,最终,在那第八十一卦,变爻之中,得到了破局之法!” 话到这里,郭见麟又认真地看着我,他再问我。 “你知道,那破局之法是什么吗?”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林鬼算之前所说的那个办法。 所以,我便问。 “那个救我妈的办法,就是,让我重回林家,对吗?” 郭见麟果然点了点头。 “没错,的确是你重回林家。” “这个方法,我从未说过。看来,你去见过,其他的算命先生!” 我想要从郭见麟这里,得到更多的答案,便并未对他有所隐瞒,至少,我觉得,面前这个郭见麟,要比那林鬼算看起来靠谱多了。 “没错,我去见过林鬼算,是他告诉我的。” 我直接说出了这话,那郭见麟却是扭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大高个子。 “这我知道。” “这种鬼东西,便是出自林鬼算之手。” “不过,你得到的答案,让你重回林家,只是救你母亲那卦象的本卦。事实上,想要救你母亲,最关键的一点,在那本卦之下的,变爻。” “林鬼算肯定没有告诉你,那变爻是什么,对吗?” 我嗯了一声。 “对,他说如果我想通了,答应重回林家,他再告诉我下一步怎么做。” 郭见麟微微点头,道。 “早知道他会这么跟你说,他那是想让你,入他的套。” “事实上,当年我为你母亲之事卜卦解卦,得变爻解法之后。我已经安排了变爻的解法,而你,已经机缘巧合地拿到了这第一道变爻!” 听到这话,我自然想到了。 看向郭见麟,我问。 “你是说,林青荷给我的红绳铜钱,便是第一道变爻,这些,都是你的安排?” 第139章 古铜钱的秘密 “没错,林青荷手上的那枚古铜钱,秦半两钱,的确是我给她的!” “其上的卦象,便是救你妈那本卦,所衍生出来的第一道变爻。” “这变爻,暗藏你本身命格的玄机。总共有五道,对应的,就是五枚古铜钱,而这五枚古铜钱,我取的是,大五帝钱。” “因为,你的命格,实在太重了。” “若是一般的古铜钱,哪怕是清代的小五帝钱,气运不够,也无法承载,你的命格之重,落你变爻其上,比岁无疑!” 话到这里,郭见麟顿了顿,认真的看着我。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我的命格到底是什么样呢? 郭见麟见我在思考,他便又继续说。 “在那位事主替你求卦之后,我便将那五枚古铜钱,散布了出去。” “若你可以拿到,全部五枚大五帝古铜钱,便可得你的命格玄机,那么,你本身的命格,就能够苏醒,到那时,不管是为了应你母亲能够与你反目成仇的谶,你为她捡骨,还是你真正的重回林家,或者,与你的亲人相认,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奈何得了你!” “当然,到时候,哪怕你只身走柳河爬之下,那天道不涉之地,于别人来说,那里就是地狱,可你,定能来去自如。” “你想为你妈捡骨,机缘,便在那个时候啊!” 郭见麟的这一番话,一下子就解开了我内心之中的最大疑惑。 他的解毒,显然比林鬼算更加的详细,更加的合情合理。 如此,我再询问郭见麟。 “所以,您说的,那个向您求卦的事主,其实就是我胡叔,胡国华,对吗?” 郭见麟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嗯,没错,是他,胡国华。” “当年,他为了求得这一卦,在我家门前,跪了足足一天。” “那时候是冬天,下着雪,见到我的时候,他都快要冻僵了。” “他告诉我,他收留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心中一直都只想着他母亲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的,瘦得只剩下了半条命。而且,夜里头,还有许多鬼祟水煞,围住了他家的宅子,逼着他,要他一定把那个孩子给送出去!” “他问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也想要向我求一卦,给那个孩子,寻一条活路!” “如此,才有了后来,我为那个孩子,也就是你,胡十三,称骨算命,为救你母亲的事情,起卦,解卦,最终得变爻五道。” “这变爻五道,乃是天机,不可说。” “因此,我只得将此,落于那大五帝钱之上,但那玄机太盛,五帝钱煞气极重。我便让你师父想办法,取了一段儿你母亲的红头绳,分成五份,分别续在了五条红色的朱砂绳子上。红绳锁住铜钱,锁住其上玄机,而后,我每日坐在白河镇那座石桥之下,寻有缘人。” “若三月之内,那五个有缘人,都没有出现,你这条命,就留不住。或许是你命不该绝,三个月内,那五个有缘人,全都出现了。” “他们分别从我手上得了那五枚古铜钱,你的命格玄机,便彻底隐藏了起来。” “那些一直都围在胡国华家宅院外边的鬼祟水煞,全都退了,你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那时候,你还问过你师父,有没有办法,救你母亲。” “你师父把那个答案,告诉了你,至于你入行应谶,姓林,女子,红衣,这也是我为你起了入行卦,所得到的卦象解词。” 郭见麟的这一番话,把这一切,都给串联了起来,这样,都说得通了。 果然,那铜钱上的红绳,跟我妈有关,其中有一缕我妈的红头绳。 还有,以前我师父也从未跟我提起过,鬼祟水煞围宅的事情。 回过神来,我又拿出另外一枚古铜钱,询问郭见麟。 “郭老先生,除了林青荷手上的那枚古铜钱之外,我还得到了另外一枚古铜钱,这一枚,是大五帝钱之中的汉代五铢钱。” “只是,这枚古铜钱的背面,是光素无纹的,这又是为啥?” 郭见麟未看这枚铜钱,便说。 “汉代五铢钱,应该是宋家的一个女孩儿吧?” 我立即点头回答。 “对,她叫宋熙蕾。” 随即,他便解释说。 “背面光素无纹,那便说明,红绳依旧锁玄机,变爻对应的卦象,并未出现。也就是说,你为宋家办的事情,并未办完,因果不成,红绳藏了那变爻卦象。” 郭见麟对此的解释,倒是跟我之前的猜测一样。 我也觉得,卦象不显,是因为宋熙蕾的事情还没有了结,毕竟,她被黛澜带走的时候,甚至还睁着眼看着我,有所求。 除了宋熙蕾之外,还有个女孩儿,谢佳彤。 上次与她告别的时候,她的脖子上,也有一条红色的绳子,看起来跟着古铜钱上的红绳很像。 下意识的,我便继续问。 “郭老先生,还有一个女孩儿,叫谢佳彤,她……” “好了,十三,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至于你还没有发现的那些古铜钱,那得你自己的探索,若由我之口说了出来,便破坏了这其中的因果。” “到时候,因果混乱,卦象不成,那这五道变爻卦象古铜钱,你可就永远都凑不齐了!” “拿不到所有的古铜钱,你的命格,便无法苏醒。到时候,就不必再谈,救你母亲的事了!” “林家,你回不去,柳河爬,你也下不了!” 郭见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重,显然,这些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是真的。 的确,算卦本就是泄露天机的事情。 如果说得太多了,反倒不好,所以,一般算卦的说话,都是半藏半露,说得通俗一些,那就是打擦边球,介于说与不说之间。 “哦……对不起,郭先生,是我冒昧,问多了。” 我连忙道歉,因为我问得太多了,那郭见麟似乎还有些生气了。 不过,见我道歉,郭见麟却摆了摆手,笑道。 “没事,只要你能够把我的话,听进去,就好。” 他的话,我自然是一字一句的,全部都听进去了,我本想说,请他到家里做客,忽然,便是一股阴风,从他身后而来。 那刚才一直跪在地上的大高个子,不知道啥时候,竟站了起来。 它站在郭见麟的身后,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时,那大高个子的双目,竟是幽绿色的,诡异得很。 从后边盯着郭见麟,那鬼东西的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你果然不是鬼算主人。” “方才,倒是吓了我一跳,既如此,那便将你也带走,一起到我们河心岛农家乐,做客吧!” 这幽幽的声音从郭见麟身后传来,那鬼东西伸手,就冲着郭见麟的脖子上,掐了过来。 黑色指甲,锋利的如同刀刃一样! 我立即提醒。 “郭老先生,小心!” 第140章 鬼头刀 我的提醒,却并未让那郭见麟有反应。 他只是那么站着,也不动,就好像是着了那大高个子的道似的。 我心中紧张不已。 “郭老先生!” 大喊一声,郭见麟还是不动,眼看着,那大高个子的手,就要掐在郭见麟脖子上了,千钧一发之间,我灵机一动,立即咬破了自己的中指,以及舌尖。 手中还有半包朱砂,那么一搓,指尖血和舌尖血分别抹在左右手上。 双手掌心向内,用力一拧! 也不管有没有作用。 我抬起右手,一巴掌冲着那大高个子的青脸上,就呼了过去! 一巴掌之后,我还担心,这巴掌起不到啥作用,我左手上那一巴掌,也跟着呼了过去! 我知道,这种大高个子跟河心岛农家乐里,那种普通的纸衣青脸人是不一样的,也不知道,这紧急情况下,我这两巴掌下去,能不能起到什么效果。 不过,这两巴掌下去,大高个子的脸上,竟发出了滋啦一声!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那大高个子的惨叫声。 啊! 他一个踉踉跄跄的,就倒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大高个子的脸上,冒着烟,又燃烧起了火焰,一开始那些火焰是暗青色的,但随着火焰的快速蔓延,很快,那大火就爬遍了那大高个子的全身。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音,连里边的竹篾子也都烧了起来。 这玩意,居然也是纸扎人? 正当我想着这个时候,我以为,我的三阳手印制住了那大高个子,却不料,我看到,那竹篾子的缝隙里,一大团黑漆漆的东西,钻了出来。 哗啦一声,它冲着旁边的草丛中窜了过去! 三阳手印起到了作用,但似乎只是破了那纸人法,竹篾子纸扎人里边藏的东西,还是跑了。 不过,方才好像一直愣神儿的郭见麟,这时,却是嘿嘿一笑。 “不错,三阳手印这等低劣的茅山术,都能让你用出,这效果,你那命格,压坏了我的命数秤,我也认了!” 这话说完。 郭见麟不知道从啥地方,抽出了一把刀。 确切来说,那是一把断刀,也类似于杀猪刀,看起来锈迹斑斑的,但刀刃泛着寒光。 他单手一动,那把刀,就被甩了出去,随即,砰的一声,劈在了不远处,一棵老柳树的根上。 做完这个,郭见麟看着地上的那一堆灰说道。 “这纸人法,可是林鬼算的看家本事,一般的符箓,对此物都没有用,你能徒手两道手印,将其彻底破掉,很不错。” 我则说。 “可刚才,里边的东西,好像跑了。” “那跑的只是个烧焦的皮子,没啥本事了,不信,你过来看!” 说着,郭见麟便朝着那棵老柳树底下走去,的确,过去之后,我看到,那把刀劈在老柳树的根上,刀上带着一点血,地上两段黑漆漆的东西,看起来跟老鼠似的。 不过,那一看就不是老鼠,而是皮毛被烧焦了的黄狼子。 黄狼子就是黄鼠狼,也叫黄皮子,早些年许多人捉这东西卖皮子,所以,得一名土名黄皮子。 没想到,那大高个子的里边,竟钻着一条黄狼子。 想起之前被这东西摁住肩膀,我就无法动弹,也不知道,那林鬼算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够让一只黄狼子变成这么厉害的鬼东西。 我走过去,想着将那把刀给拔出来,还给郭见麟。 走过去,俯身时候,郭见麟却说。 “十三,那把刀,你怕是拿不起来啊!” 我疑惑。 “为啥?” 郭见麟准备解释,而我,伸手抓住刀柄,手上发力,便将其给拔了出来。 郭见麟的话,戛然而止。 他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也对!” “我怎么能把你当成,当年那个小孩子呢!” 郭见麟的话让我感觉,莫名其妙,接着,他又看向我,解释说。 “十三,你可知道,这把刀,是清代最后一位刽子手的鬼头刀,死在这把鬼头刀下的囚犯,一百零七,最后,他压不住这把刀上的煞气,把自己给砍了。” “刀劈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的脑袋掉了,这把刀,也断了。” “若是普通人,自然是拿不起这把刀的,就算拿起了,怕也是会被迷了心智,最后成了刀下亡魂。我当年得这把刀,也正是有人拿此断刀,做杀猪刀,猪没杀掉,反倒是把他自己给杀了。事主请我卜了一卦,我带走了这把刀,了却了此事。” 没想到,这把断刀的背后,居然还有着这么一个故事。 我低头看了一眼,的确,刀背上血槽里,慢慢的暗红色的陈年污垢,那些,怕全都是人血。 刀上断口的附近,阴刻着一个恶鬼的纹路。 但是,断口的地方,刚好就恶鬼的脖子,所以,这恶鬼的纹路,只有躯体,而没有头颅。 “孩子,既然你使得此刀。” “那我就将这把鬼头刀,送给你,也算是,你我再次相见的见面礼!” 郭见麟最后这两句话,让我有些意外。 毕竟,这把刀不简单,如果能够压住此刀的戾气和煞气,那么这把刀,绝对是一把镇邪镇煞的好东西,是机缘巧合的那种顶级法器。 我一听这话,立即双手奉上此刀。 “郭老先生,不可,这把刀,太贵重了!” 然而。 郭见麟却是摆了摆手,道。 “这把刀,算不得什么,当初,你师父为了向我,求那一卦,散尽家财,如今,我送你这么一把刀,不值多少钱的!” 这话直接让我整个人都愣住了,郭见麟的话,真的让我吃惊。 师父当年为了我的事情,居然把他的积蓄,全都花掉了,这样的恩情,真的是太重了。 “好了,我也跟你说了不少了。” “这里是鬼道,待久了对你不好。我这便送你离开,十三,你跟我走这边走。” 他说完,就朝着右手边的一个方向走去。 我看到他,就好像是在围绕着,前边的那棵老柳树在原地打转一样,很奇怪,不过,我还是跟了过去,跟着他走。 但真的跟着他走了几步,我才发现,不一样。 也就是四五分钟的时间。 我居然从那柳树林里,走了出来,远处,甚至能够看到,我家院里的灯光,大门也开着,我师父他,好像就站在大门口。 “郭老先生,都到家门口了,您到家里坐坐吧,刚好,您刚才救了我,我还没有给您封红包呢!” 我这么说了,后边却没有人回头。 这么一回头,却发现,郭见麟早已没了踪影。 远处是柳树林,再远的地方,就是柳河爬,林子里也没瞅见一道身影,他穿的是白色衣服,应该很明显才对,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十三,你在那边站着干啥呢?” “这都多长时间了,烧个纸,还没烧完?” 师父在那儿喊我。 我回头再多看了一眼,的确瞅不见那郭见麟,他这个人,还真的是神出鬼没的,不是说了,要我给他封红包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看了一眼手上的鬼头刀。 我忍不住在想,他会不会是我爷爷? 鬼头刀这么重的物件,说送就送给了我,若他真的是我爷爷,我真的有些期待,与他相认的那天。 回过身,我立即加快步伐,往家门口跑去。 师父见我手里边提了一把断掉的鬼头刀,当即皱眉问我。 “你手上这东西,哪来的?” 跟我师父,我也没必要隐瞒,当即就告诉了他。 “胡叔,我刚才,见到了郭见麟。” “这东西,是他给我的!” 我以为师父听到这个名字,肯定会知道的,可没想到,师父却是一脸疑惑。 “谁?” 我重复了一遍。 “郭见麟啊,胡叔,你应该知道他的!” 师父却是微微摇头,他二话不说,转身回去,拿出来一大块红阳布,紧张地跟我说。 “十三,你好好看看,你手上的那把刀,还在流血呢!” “快,用红阳布包住!” 我低头看了一眼,的确,这把刀上鲜血淋漓而下,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不过砍死了一只黄狼子,怎么可能流这么多血? 这刀,邪气也太重了! 我立即用那红阳布,把这把刀,给包了起来…… 第141章 试探沈初雪 师父拿来一块红阳布,让我将那把鬼头刀,给包了起来。 可是,那鬼头刀上的鲜血,却在短时间之内,就把整个一块红阳布,都给浸透了。 我手上不由得一松。 当啷一声,那把刀,掉在了地上。 包住鬼头刀的红阳布,也滋滋啦啦的冒出白烟,整个一块布,就好像被腐蚀掉了一样,全都烂了。 我的心里,也有些紧张。 我在想,这把刀变成了这样,是不是因为我的命格还没有苏醒,所以,我还镇不住它?刽子手的凶刀,要是镇不住,那怕是要人命的! 刀掉在地上,其上的煞血,染红了一片地面,连附近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 师父也是邹着眉头,担忧不已。 继而,他看向我,道。 “十三,怕是被人给阴了吧?我可从未听说过,什么郭见麟。这把凶刀,谁拿谁倒霉,他恐怕是丢不掉这把凶刀,所以,才给你了你,这是要害你啊!” 我听到师父这么说,非常的意外,毕竟,刚才郭见麟救了我,而且,还跟我说了那么多,我觉得,他肯定是那个算命先生没错。 他怎么会害我? 思索之间,师父立即说。 “十三,你别管那么多了,现在,赶紧先回屋!” “我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先把这把凶刀,给丢出去,否则,咱这宅子里,怕是得死人!” 师父说得有些严重,我不由得担心的问他。 “那,这把刀,该怎么办?” 师父深吸了一口气,说。 “柳河爬是天道不涉之地,我试试看,将这把刀,给丢进水里,看能不能行。要是不能行的话,你就得把这把刀给扔了,到时候,有人捡走,你这条命,才能保住!” “啊?这……” 我可不愿意这样害别人,师父又说。 “行了,十三,你别多问,赶紧回去!” 师父下了命令,我立即进了门,的确,那把刀的问题看起来实在是太严重了,难不成,我真的被那个郭见麟给骗了? 这不可能吧?如果他是骗子,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这时。 我师父蹲下来,伸手去拿地上的那把鬼头刀。 我碰那刀危险,师父碰那刀肯定更危险,我立即喊道。 “胡叔,你不能碰那鬼头刀……” 师父示意我不要说话,他一把抓住了刀柄,不过,他手上攥紧发了力,却愣是没有将把那把刀给拿起来。 他咬着牙,脖子和手臂上的筋,都爆了起来,却也拿不动。 “这……这把刀,咋这么沉?” “十三,你好好跟我说说,那郭见麟,到底长得啥样,你刚才说,我认得他,我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师父刚才的注意力,全都在我手中的那把刀上,他根本就没有问我,这郭见麟是谁。 凶刀上流血,的确也让我有些紧张。 此刻师父问我,我便立即说。 “他,就是当年,那算命先生啊!” 听到这话,我师父当即一愣,显然,他之前没有想到这个。他一心所想的,都是有人给了我这么一把凶刀,要害我,他要救我。 “哪个算命先生?” “麒麟先生啊!胡叔,给我算入行应谶,还有,就我妈那一卦的算命先生!” “原来是他呀,不过,我的确不知道他叫啥,也没听说过,麒麟先生这个称号,十三,你咋就确定是他呢?” 随即,我简单的把,刚才郭见麟跟我说的一些事情,陈述了一遍,比如,鬼祟水煞围宅,师父散尽家财,为求一卦等等。 师父听完这些话,便也站了起来。 “要这么说,还真的是他啊!他怎么可能会害你?” 转而,师父目光一动,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哦了一声。 “我明白了。” 我一脸疑惑的看向我师父,他则跟我解释道。 “十三,这把鬼头刀,现在是无主凶刀。” “你叔我,万万是镇不住他的,但既然,那个算命先生也跟你说了,你也应该知道,你的命格,极为特殊,他既然敢将这把鬼头刀交给你,自然不会害你。的确,像这种凶刀,如果有人能够将其镇住,必将是一把镇煞斩鬼的利器!” 师父脸上的紧张,都散了去,他冲了打了个手势,让我过去。 我立即过去,师父又说。 “快,试试你的血,看能不能镇住这把刀。” “要真能镇住它,那这把刀,就是你的了!如果镇不住,你就得尽快将这把刀,给丢了,有人捡走,你方可,避开灾祸!” 原来,还有这个步骤,师父不说,我还不知道,也怪不得,刚才那凶刀会流血,那是无主凶刀,显现出了凶相。 我立即咬破指尖,用力挤出一滴血,滴在了那把刀上。 瞬间! 那滴血就被吸入了鬼头刀之内。 我伸手,一把抓住那鬼头刀,将其拿了起来,其上那淋漓的鲜血,便全都消失了,恍然间,它就变成了原本,锈迹斑斑的模样,不过,那刀口看起来依旧锋利,寒光森然。 这一步,相当顺利。 凶刀不显凶相,看来,我的血,的确镇住了这把刀。 我一直都觉得,那郭见麟,有可能是我爷爷,他当年为了让我顺利出生,命都不要了,如今,他又怎么可能害我,这把刀,分明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正在这时。 牙叔那院门口,原来了吱呀一声。 开门声吸引了我和师父的注意力,我们一同,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就看到,牙叔开门走了出来。 他看向我们这边,问。 “老胡,十三,你们这大半夜的,咋不睡觉呢?” 我还没回答,牙叔倒是先看到我手上拿着一把断刀,便疑惑了一句。 “十三,你这大半夜的,拿把刀干啥呢?” 跟着牙叔一块出来的,还有他刚结婚的老婆,沈初雪,她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喜服。 本来她跟在牙叔后边,站在门口,可是,往我这边瞅了一眼,她立即往院里后退了两步,我甚至在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慌张。 我这心中一动。 正好牙叔好奇我手上这把刀,我就顺着牙叔的意思说。 “牙叔,这可是好东西啊!” 牙叔打了个哈欠,却是一笑道。 “啥好东西?我看,那就是一把断刀,这东西,卖废铁也能换一包烟!” “不是的……牙叔,你不懂,这把刀,也叫鬼头刀,是古时候刽子手用的刀,不信你看看,这上边的血槽里,还有血竭呢,怕都是人血!” 一边说着,我故意拿着这把鬼头刀,朝着牙叔那大门口走去。 这鬼头刀可是镇邪镇煞的好东西,不管沈初雪是啥,这刀可不是之前的黄符和红阳布,对她肯定有用。 果然,沈初雪看我走过去,打了个哈欠,有些慌张的拉着牙叔的胳膊说。 “老牙,我好困啊,这都快半夜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歇了吧?” 第142章 活尸 可牙叔显然被我的介绍给吸引了。 他向来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他不但没有回去,反倒是往外边走了两步。 “雪,你稍等下,我就看一眼十三那把刀,那可是古代砍头的刀啊,我以前还没见过呢!” 我赶紧拿着那把刀,凑了过去。 一手按着刀柄,一手平铺刀刃,我指着上边的血槽,以及阴刻恶鬼纹路。 “牙叔,你看,这可是真的,清代最后一位刽子手用过的刀,据说,他一辈子砍了一百零七个死囚,最后,因为压不住这把刀,把自己给砍了!” “这把刀,就是砍他自己的时候断掉的!” 我越是这么说,牙叔就越感兴趣。 沈初雪虽然一手拉着牙叔的胳膊,但她整个人都躲在了牙叔的身后,我看到,她抓着牙叔胳膊的手,都在颤抖。 我则故意问了一句。 “婶儿,你这是咋了,这天儿也不算冷啊,你抖啥?” 毫无疑问,牙叔这老婆绝对是有问题的。 她发抖,是因为害怕这镇煞斩鬼的鬼头刀! 沈初雪立即说。 “没……我没事啊!你们这儿,靠近河边,你们可能习惯了,但我从小怕冷……” 这夜,月色皎洁,从牙叔和沈初雪的背后照过来。 我看了一眼,地面上他们两个几乎重叠起来的影子,总感觉,沈初雪的影子,怪怪的。 影子象征的是人的魂,特别是,月光下人的影子。 想到这里。 我手上的鬼头刀,故意一松,刀口朝下,冲着沈初雪露出的半拉影子上,就砸了过去! 刽子手的这种鬼头刀,整体都非常的厚重。 刀口朝下,我手上一松,鬼头刀下落的速度极快,砰地一声,就刺在了地面,沈初雪的影子上! 脚下是水泥地,但那把鬼头刀愣是直着刺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沈初雪猛得一僵,她忽然间,瞪大了双眼,整个人直挺挺的朝后边,就倒了过去,她挽着牙叔的胳膊,把牙叔都带了一个踉跄。 牙叔愣了一下,立即回头,去扶沈初雪。 他惊慌的问。 “雪,你这是咋了?雪,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啊……十三,你帮个忙,赶紧打电话,叫……叫救护车,她……她这怕是啥紧病儿啊!” 我伸手摁住牙叔的肩膀,沉沉地说。 “牙叔,不用叫救护车,就算叫来了,也救不了她的!” 牙叔则是一脸疑惑。 “咋救不了?十三,你说啥呢?你嫂子她,刚才还好好的……” 牙叔彻底慌乱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他慌张地拿出了手机,但想要拨打电话,可是手抖得厉害,根本拨不出去。 我摁住了他的手机说。 “牙叔,你醒醒,你看清楚,我婶儿她,根本不是活人……” 我还没说完,牙叔却先打断了我的话。 “不,不对的!十三,你嫂子她肯定是闹了邪祟了,老胡,还杵在那儿干啥,你有没有啥办法?我……我这才刚结婚第二天,总不能再打光棍吧……雪她对我,真的很好……” 牙叔说着,竟放声大哭了起来。 其实,他刚才回头,抱住沈初雪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沈初雪的模样,只是他一时间还无法接受那事实。 此时的沈初雪,早已经不是先前的模样。 她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上,脖子上,布满了青筋,如同皮肤下,爬了一条条青黑色的虫子,或者树根一样,她那皮肤惨白,更是毫无血色。 而且,她的手指甲发黑,看起来都快要脱落了,显然,她早就已经死了。 我的鬼头刀,刺在她的影子上,便是镇住了她,之前她一直掩饰着自己的死相,而现在,倒下之后,她彻底掩饰不住了。 这会儿,我师父也走了过来。 他揽住牙叔的肩膀,跟他说。 “老牙,其实我和十三早就怀疑,沈初雪有问题了。现在,你也看到了,沈初雪她,根本不是个活人,她这情况,怕是死了快一个月了……” 牙叔老泪纵横,猛然打断了我师父的话。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我张栓柱,人长得丑,雪她那么漂亮,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她怎么可能会嫁给我?” “唉……老胡,其实你裹住金条的那块红阳布,还有,你藏在我枕头底下的那张符,我都知道,是我自己,把那些东西,给撤了。” “还有,十三,你昨天晚上,进我那洞房里,我知道是啥意思,你就是怀疑你嫂子,你是想要弄清楚,她到底是个啥,对吗?” 我是真的没想到,牙叔居然知道这么多。 他的酒量很好,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喝醉,所以,我胡乱编了个理由,他也就顺水推舟。 抬手,擦了一把眼泪,牙叔又说。 “我知道,她肯定是有问题的……她跟着我,虽然说她饿,可她不吃熟食,只吃生肉,还得是那种带血的……她确实不是活人,可是,她……她也从来都没有害我,她对我很好的!” 我的心中,也是猛然一颤,还以为牙叔被迷了,没想到,他居然啥都知道。 怪不得,他家院里,那只打鸣的公鸡,今天都不打鸣了,原来已经被沈初雪给吃了。 师父他又开口,道。 “老牙,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没错,她现在,的确没有害你,那是因为,她现在还是活尸,甚至,可能还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死了。” “可既然是尸,她就得吃生肉,喝生血,尸沾血方显凶相,她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凶,慢慢地,她还会长出尸牙,一旦她彻底失控,老牙,她不会认得你的!” “与其长痛,埋下隐患,不如现在,当断则断啊!” “不!” 即便我师父这么解释,牙叔却还是一口拒绝,使劲儿摇了摇头。 “她不会的,她一定不会的……” “其实,她……她已经长了尸牙,但是……她……她自己用家里的钳子,给掰掉了,她说,她怕用那东西,咬到我……” “十三,老胡,你们看,她不会害我的!” 牙叔轻轻地拨动沈初雪的嘴唇。 的确,长尸牙的位置,空了一处,而我之前,见到沈初雪笑的时候露出的虎牙,那根本不是虎牙,而是初生的尸牙。 突然间。 扑通一声,牙叔竟冲着我,跪了下来。 “十三,你牙叔我,求你了,把你那把刀,收起来,放过你嫂子!” “我知道,她活着的时候,非常的可怜,她是一路逃婚,才逃到我们柳树村的,她的家人,要逼着她,嫁给一个死人啊……你就别再为难她了,哪怕成了尸,她也不是凶尸,她,真的不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