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心蔷》 1. 第一章 十二月的冬夜,扑面而来的冷风就像无形的冰刀,朝着熙熙攘攘的路人脸上刮过,让人避之不及。 港城向来不落雪,但整个城市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冰窖。 周三晚上,沈蔷连续赶图几天,好不容易下了个早班,刚回到宿舍就被舍友徐羡央求着陪她去个地方。 两人坐了半个多小时的地铁之后,终于到达目的地,沈蔷看着这一片人山人海,不禁问道:“你来铜锣湾干什么?” 而且今夜,铜锣湾相较于往常或与其他区比多出一倍不止的人,俊男靓女,比比皆是。 “亏你还在港城待了快四年,”徐羡一边解释一边带着沈蔷在窗口排队,“居然连每周三夜场赛马会都不知道?” 她在港城四年,肯定是听说过赛马会。 赛马会历史悠久,每周会举办两次,是港城人最喜欢的娱乐项目之一,有观摩的、有研究的、也有博运的,各种人的定义不同。 一件东西,有欣赏的人,自然也有欣赏不来的人。 沈蔷就是那类欣赏不来赌.博的人,她一向是个乖乖仔,好学生。 反观舍友徐羡向来胆子大,沈蔷不放心的低声叮嘱道:“看看就好,可千万别买啊。” “放心啦!”话音刚落。徐羡对着窗口道:“唔该2-7-8,一组thank。” 沈蔷:“......” 徐羡扭头对沈蔷说:“来都来了,排队那么久,买十块钱试试?” “靓女,赶紧选三个数字,后面一群人等着啊。”窗口的大叔用粤语说,顺便丢了一张纸给沈蔷,“快写。” 徐羡付了二十块钱后冲她笑,“快,最低只能买二十,我们一人买十块钱,不写不退的。” 沈蔷被大家一直催,再抗拒倒显得矫情。纤细的手指拿起纸张,写下第一个数字时,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根正苗红的少女,写下第二个数字时,她觉得写都写了,就那样吧,写下第三个数字并且交给窗口大叔时,她希望自己能暴富。 “7-2-9,系不系?” 沈蔷点了点头。 徐羡拉着沈蔷坐在观赛区第一排蓝色塑料单人凳上,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些人往里面涌入,而她们的头顶是一层比一层高的观赛区。 沈蔷手里攥着那张投注成功的纸,像电影票一样小张,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几个数字,她却一眼就看见7-2-9这三个数,盯了许久。 徐羡瞄了一眼沈蔷,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针织长裙,外披一件藕粉色的针织外套,未施粉黛的脸,皮肤却有着异于同龄人的好,像婴儿的肌肤一样,白嫩透红。 樱桃口、小翘鼻、杏眼低垂。 不愧是被港大不同系传的美人。 虽然两人同在一个寝室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四人宿舍聚会少之又少,这是她第一次单独约沈蔷出来。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沈蔷。 至于为什么是第一次约,不是她排外,不主动,而是沈蔷太难约了。 “我等下得告诉她们俩,我终于把你约出来了!”徐羡开玩笑说:“其实我刚才都好怕你不出来,你平时都太忙了,别老想着工作,该放松的时候还是得放松一下。” 沈蔷听完徐羡的一通发言,脸色微微红了。 大一开学的时候沈蔷在宿舍还算久呆,但两个月后她遇见了宋泊礼,一心扎在他身上后就开始频繁往外跑。一周内两三天住宿,周末必不在,而是陪在他身边。 她夜不归宿的事情,舍友们也曾侧面问过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沈蔷却不敢说实话,只说:“我找了一个家教,有点远,偶尔太晚就在那睡,是个单亲妈妈。” 她特意加重单亲妈妈,像是希望她们不要乱想,又像是在让自己的“ 夜不归宿”好看点。 舍友们深信不疑,之后她夜不归宿,偶尔出远门,她们都让她注意安全。 沈蔷也曾想过,要不要实话告诉她们。 但她一想到他的身份地位,恐怕会让她陷入“高攀”“拜金”“有心机”的境地,她就不敢讲,毕竟他也都没有亲口承认过两人的关系。 也曾想过只告诉她们她有男朋友。 但如此一来,她掩盖的“夜不归宿”以后似乎又都成了她是不是在外面陪男朋友。 思来想去,她还是收起了敏感的心思,没说出来。 沈蔷乖乖的嗯了一声。 徐羡指着沈蔷手中的票据数字,好奇问:“这三个数字对你而言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或者是你的幸运数字?我看你毫不犹豫就写了这三个。” 沈蔷摇头,“我随便写的。” “那就看你和这串数字有没有缘分咯,”看沈蔷有些不自在,徐羡以为是好学生因为赌.博而内疚,嬉笑将话题转回到赛马上,“你不常出来玩,其实赛马不是那种名义上的赌.博,它是一个很大的慈善机构。也是港城贵族富人的娱乐活动,你知道在港城,介绍富人都不用他是某某公司的CEO,而是一句,某某先生是一位马主哦,这样对方就会立刻肃然起敬。” 她只听闻过赛马,但从没有去真正了解过。 徐羡这么一说,勾起了沈蔷的好奇心,“为什么?” “因为买马、养马很贵,如果是一匹优良血统的马,光是购买就得支付几百万,后期还有马匹的饲养费,驯马师、骑马师、以及马匹的医疗费,这些都是以百万起步计算,但都是次要的,”徐羡头头是道的讲解,“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是成为马主,成为马主不但要给高额的入会费,还要通过马场内200名会员其中资深的推荐、刚刚那只是第一关,第二关就是港城本地并且是马会内有威望的人帮你引荐,并有三个资深会员附议,验资,才能通过筛选。” “所以,成为马主,不但有钱还得有身份地位。”徐羡总结。 成为马主居然是这么一件难事? 沈蔷心里浮现出某人的身影。 论钱,脑海画面中的男人常年身穿定制西服,白色衬衫服帖工整的扎进西裤里,冬日他会披一件高定长款黑色外套,皮鞋常年佣人擦得发亮。不管是身上穿的还是脚上踩的,都是专门奢侈品店员SA上门恭敬的裁量尺寸,她在他那过夜时偶尔第二天会看见。他腕上的一块表,就能抵内地首都的一套二环内的房。 论身份,宋家,港城谁人不知,谁人不识? 港城媒体闲来无事总爱报道一些事情,但每每有关于他的名字或报道,向来都是客客气气极为收敛,亦或者说,还无人敢在太岁头上乱挥墨,怕得罪。 港城媒体包括整个港城的人都称呼他宋泊礼为 ——太子爷。 所以...他也养马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时。 徐羡抱怨了一句好渴,“早知先买点喝的了。”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沈蔷在人情世故上向来不会吝啬,更何况今天如果不是徐羡拉她出来,估计她自己在寝室又得时不时的想起宋泊礼。 想他在干嘛, 想他是不是又去应酬, 有没有喝醉,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这一个星期不打一个电话给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忙。 这一系列的想法在他出差这一周里,已经快将她折磨疯掉,但她又不能主动去联系他,他喜欢乖巧的,他虽没有明说,但她都懂。 否则她怎么会独独让他停步,待在他身边四年。 沈蔷从旁边的过道轻轻松松的走出去,徐羡怕她走丢,也跟着一起去。 赛马场人山人海,但几乎都在观赛台,往后走是一些餐厅,也可以打包。 沈蔷下班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整个人饿的不行,她边拿起手机看团购,边低头往前走,这里离观赛区有点远,另一个门出去就是VIP的包间。 与外面露天的观赛区不同,这里显得格外豪华。四处全景落地窗,金碧辉煌的灯光,和随处可见的马匹雕像以及科技体验马,还有人在台上唱着歌,很好听。 沈蔷往餐厅走去,左手边是舞台上一男一女唱着歌曲《唯一》 “我真的爱你...” “句句不轻易....” 右手边突然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然后是一声,“介绍下,这是这是我们港城的太子爺宋董,宋董不但是一位马主,还是赛马场的执行董事。” 沈蔷脚步一顿,眼眸一颤。 在港城姓宋,还能被称为太子爷的,翻天都只能找出一位。 但他不是还在出差吗? 她记得,他临走前的那晚他们奋战到凌晨,乐此不疲,洗完澡后,他隐隐提过,这次出差要半个月久。 那为什么...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没和她说过,他出差回来了。 背后的人还在讲话,相互介绍认识。 耳边是徐羡激动低声。 “天阿!是宋董阿!你听见没有,宋太子不但是马主,还是赛马会的执行董事,”徐羡抓着沈蔷的手臂,“你知道赛马会的执行董事,背景有多强大吗?那是我们几辈子都够不着的高度阿!” 之后徐羡说什么,沈蔷都听不进去。她的耳朵就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很矛盾。 既期盼这个人是他,毕竟两人已经一个星期未见到,她的确很想念他。 但又期盼这个人不是宋泊礼,毕竟他和她说过要出差半个月,现在提前回来,他甚至都没有和她说一句,她不想亲眼看见他对这段感情是摆在台面上的不在乎和无所谓。 沈蔷侧眸余光看向说话的十来个人。 这十个人同样都穿着黑色的西装,但被簇拥在中间的宋泊礼就是要比周围的人突出好多,不论是气质、亦或者身高、再或者是样貌,都让人挪不开眼。 他同样穿着黑色西装,可看上去他的西服明显贵气,白色衬衫扎进西裤里,服帖工整,宽肩窄腰,双腿垂长,一只手插进裤兜里,另一只手自然垂落,腕上是一只新表,看上去价格不菲。 三七分侧背发型,是他在重要的场合才会梳的一款,剑眉下是一双深邃迷人的桃花眼,鼻骨高挺,薄唇微微勾起,是礼貌、绅士的笑容。 这样一个耀眼的男人除了宋泊礼,还能有谁? 他真的提早回来了; 没和她说,也没漏一点风声。 还没等她多看几眼,下一秒,她目光一顿,看见了站在宋泊礼身边的女人。 女人身材丰腴,面带得体笑容,在冷风刮搜的冬天她衣裳单薄仅穿一件碎花长裙,皮肤白皙,举手投足间女人味十足,可刺痛沈蔷双眸的,是她臂弯处挽着的一件外套。 那件外套,是高奢定做,她为何记忆犹新? 是因为胸口处的有一朵蔷薇花的暗纹,她在他选款式和布料暗纹时,藏了私心,添了一朵蔷薇花纹进去。 他出差提前回来,身边还带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还挽着他的外套。 他们之间隔得不远,却有着不同的心情。 那个女人站在他身边,一颦一笑风韵十足,而她眸光低垂,手里只攥着一张写了7-2-9的票据。 想起徐羡问她的话,“这串数字对你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还是你的幸运数字?” 她当时摇头了。 但她现在看着这三个数字,无法自欺欺人。 7.29。 是他的生日。 沈蔷眼睛有点酸,心里那口委屈的劲,从心里钻到胃,再到喉咙,最后冲上鼻子,杀到眼睛。她鼻子有点酸,眼睛红,但很快被她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耳边是徐羡对宋泊礼惊魂未定的赞叹。 “要是能让我和宋董在一起一天,我宁愿单身十年,”徐羡酸了:“真不知道谁那么有福气,能和宋董在一起!” 她没有搭话,心里思绪千变万化。 她陪在他身边无时无刻不再担心他身边出现别的女人,但没想到,提心吊胆了四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竟可笑的不敢上前去问。 以什么身份去问? 她正欲收回目光,就见被簇拥着的男人视线也看向她。 四目相对。 宋泊礼剑眉微不可见的蹙起,似乎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沈蔷指甲嵌进肉里,心提到嗓子眼。 下一秒。被簇拥着的男人长臂一伸,对着沈蔷勾了勾手,嗓音低沉,道:“过来。”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1. 第一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第二章 这一句过来。 令四周的人都沉默了。 徐羡看着沈蔷,面无表情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她的舍友居然认识港城太子爷! 认识就算了! 太子爷居然还主动打招呼让沈蔷过去! 相对于徐羡失控的表情管理。 站在宋泊礼身侧的那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宋泊礼在港城的身份地位,谁来了都得给三分薄面,众人心里虽犯嘀咕但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开口。 宋泊礼贵气的脸上温润如旧,眼底却有一种上位者不容忤逆的威严。 沈蔷乖乖抬脚往前,走到他面前,两人只有一臂距离。 靠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最熟悉的木质香。 “怎么来这了?”宋泊礼语气低润,很是好听。 听上去不会冷冰冰,但说要再多几分的温度、多几分感情,倒也没有,温柔里夹杂着微不可寻的薄凉。 他先开口倒是缓解了她立在一群人前的尴尬。 “舍友拉我一起来的,”沈蔷抿了抿唇,本不想问的但就是忍不住,好似问了她心里的那口气就顺畅点,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出差半个月吗?” 她说这话时,余光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站他身侧替他拿衣服的女人,一眼就看见了对方傲人的事业线。 沈蔷安抚自己,没关系,她会长大的! 收回目光时,却撞上了宋泊礼好整以暇的眸里。 宋泊礼最擅长不动声色就将人心事看穿。 在他眼前,沈蔷就像是课堂上做小动作的学生,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藏不了任何心事,她脸色有点羞红。 他难得好心,点到为止、目光收回,慷慨放了她一马,没有当众点破她。 只是下一秒,他还是没忍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拿起她手中票据,嗓音带笑的念出了她羞耻怀揣着心思写下的“7-2-9”。 729无人知晓是什么,但两人肯定知道。 当他用低醇的嗓音念出这一串数字时,这三个数字就变得格外暧昧。 沈蔷脸色一热,头越埋越低时,宋泊礼嘴角一勾,善心大发,终于收手不再逗她,讲解给她道:“这里面门路深,你买7-2-9,应该没胜算。” “如果你钟意赛马,下次得闲我带你来。” 听着像是哄她。 但还未等她那颗心甜上几秒,他就将票据递还给她, 并嘱咐她,“玩得开心点。” 他没问她,乘坐什么交通工具。也不关心她今晚几点到家,除了和舍友,还有没有其他人,行色匆匆转身离去,仿佛刚才耽搁的几分钟已经是他对这段感情的施舍。 但他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为什么会提早回来?不是要出差半个月吗? 票据上任惨留着他捏过的温度,一群人绕过她,她隐隐听见那个女人笑问,“宋少,那个年轻女孩是谁阿?” 沈蔷回眸,紧张到手收紧。 他会说她是谁?她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角色。 宋泊礼的背影伟岸有力,西装下是流畅完美的肌肉线条,擦得发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一边往前,一边将右手插进兜里。 看上去依旧随性却贵气,嗓音低醇,“妹妹仔。” 这一声妹妹仔,他是用粤语讲的,和讲普通话时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像是精酿过的酒,语调都贵气,说的话却毫无温度。 她来港城四年,很少讲粤语,其实她以前也曾讲过,但是后来被人取笑过发音不准,久而久之有些自卑。 粤语是她心爱之人的方言。 她怕在他面前出糗,怕他也笑她。 但绅士如宋泊礼,他向来不会要求她讲,两人相处时,他都是讲普通话多些,难以表述时才会夹杂着一些粤语。 他迁就她,对她温柔绅士。 可沈蔷却总觉得他的这份情感不能称为爱情,她总觉得,爱应该是自私、霸道、浓烈的。 而不是他这样,克制、绅士、平淡的。 就好比如此时此刻,他明明洞悉了她占有欲吃醋的小心思,却也不愿多用一分钟去向她解释为何出差的他身边多了个女人。 分明刚才还在打趣她,转头就和她吃醋的对象介绍她只是一个妹妹仔。 她的心不是滋味。 她还是想问问他,她是谁。 等一行人终于离开后。 徐羡立刻走过来,欲言又止,想问的话很直白,最后问出来的,是几秒钟筛选过最体面、客气的一个问题,“你...你居然和宋董认识?!” 沈蔷小脑袋点了点,她知道妹妹仔是什么意思。 妹妹仔,可以是很好的、也可以是陌生的。 顺着他妹妹仔,沈蔷也道:“只是见过几次。” 她含糊其辞,其实心底知道自己不管怎么解释,都无法打消徐羡的好奇心。 至于徐羡信不信她与宋泊礼的关系、以及今晚赛马到底她与7-2-9是否有缘分,沈蔷都没有心思去注意,但她还是面带笑容陪同样心不在焉的徐羡看完了整场赛马。 出马场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徐羡说自己累得很,选择打车回去,沈蔷知道她不是累,而是想快点回宿舍。 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徐羡坐在身侧,手机从开始上车时就没有灭过,双手在屏幕上跳跃,好像有说不完的八卦,里面有多少是关于她的,她不知道。 沈蔷收回余光,摁亮手机,点开了唯一的置顶。 置顶的人头像是一条深海里的鲸鱼尾,没有备注,是他自带的网名,一个S。她点开两人的楼梯口,最后一次的聊天记录是在一个星期前,也就是12月15号,是她发的那句——【那你出差注意安全,有时间记得给我打电话。】 然而,15号到22号里,他一通电话没有。 沈蔷修长的指尖轻点屏幕,她打了一句【我现在回宿舍了】之后又给删掉,毕竟显得有点矫情,他好像压根没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斟酌再三,她发了句【还没谈完吗?】她偶尔会用女主人的口吻问他,是她在极度受委屈或者需要证明她在他心里有份量时,才会用的。而每次他也会认真回答,比如现在,他很快回了信息。 S:【刚谈完,半山等我。】 沈蔷的心从下午见到他开始,就像是一把拧紧的锁,现在看见这句话,瞬间又把锁给拧开了。 他是想见她的。 还没等开心几秒。她眸光一沉,看见他那句刚谈完,忽然想到,如果她没有发这条信息,他会不会发信息给她,还是他发信息给她,是因为她先发了过去,他顺水推舟回过来的。 沈蔷很纠结,几秒后,她发现自己好像总是在恋爱里反反复复找细节证明他爱她,又会在另一处找细节推翻这个论点,觉得他其实依旧不怎么爱她。以此来内耗自己。 出租车在港大校门口停下。 两人回到宿舍后,沈蔷收拾换洗衣服,临出门时。 另外两名舍友问:“那么晚还要去做家教吗?” 她们自从得知她是做家教,偶尔会过夜后,也从不问她出门是不是要去做家教。 好像都已经默认她的出去都是做家教。 但现在,她们是知道她做家教后,第一次向她确认。 沈蔷拉着包包的手一顿,下意识的看了眼徐羡,发现她也刚好看过来,沈蔷软软的嗯了声,之后就离开。 宿舍门关上,她的手还搭在门把上,就听见里面传来啪嗒一声的反锁,之后响起徐羡惊讶的一句“哇靠,我和你们讲...” 沈蔷自从和宋泊礼在一起后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还好,是大四的时候来,不会煎熬多久。 出租车从港大往半山区行驶,风景在车窗掠过。 沈蔷知道,从刚刚开始,她在舍友们心中的形象,并没有因为她认识宋泊礼而高几等,反倒会因为“认识”宋泊礼,而低微到尘埃里。 哪怕她和宋泊礼在一起四年,期间没有收过他任何贵重东西,甚至连他的副卡她都没刷过一分钱,但从这一刻开始,她都已经在无形中被贴了“拜金”“有心机”这些凭空想象的标签。 一个大学生和一个社会人士在一起。 还是一个那么有身份地位的社会人士,言论绝对不会偏袒大学生。 车子行驶了不知多久,终于抵达港城半山区。 半山区的豪宅里有别墅和平层,高层平层可以俯瞰大半个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华灯初上、璀璨耀眼,许多名人、商界大佬都住在这里,宋泊礼位于顶楼位置,将近四百多平。 一进门,侧面定制了上等的柜子,专门放置宋泊礼收集的古董。 其中有些她特别钟意看的,是还未在市面上流传流通的,她算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 沈蔷将鞋子换好,她熟练的拿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屋内的灯是感应的,她一个人在四百多平的房子里,到处亮堂堂的,倒也不怕。 浴室内,雾气萦绕,白茫茫的气贴在玻璃上。 浴缸的水早就在她输入指纹密码时主动感应是夜晚所以放好了水,但沈蔷却没有躺进去,她不习惯用浴缸泡澡,但偶尔她会进去,那就是晚上她攀在他身上的时候。 浴缸里的水会被他们溅到整个浴室。 绅士、温润、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偶尔情到浓时,她也只是见他销魂的喉结滚动多几次,动作比平时用力,温柔夹杂着短暂的疯狂,他那时就喜欢用手掌贴在她的蝴蝶骨上。 花洒的水浇灭了她停不下来的回想,她将头仰起,任水打湿她的青丝和脸庞,水流声和水滴在地板的声音交织在耳畔,她睁开眼时,他已经不知何时,倚靠在浴室门口。 还是今天那身耀眼的西装,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长腿一条微微折起,另一条伸直,右肩抵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至胸前,禁欲骄矜,贵气的五官柔和在灯光下,他薄唇勾起,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原地,任水流向她,直到她看见他慢条斯理的解开手腕上的表带,响起闷哼声时,她才确定不是梦。 沈蔷盯着他好一会儿。除去今天短暂的几分钟,算算时间,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 沈蔷的皮肤在浴室暖黄的灯光下映照的依旧如玉脂一般白皙粉嫩,她赤脚踩在满是水渍的地板上,几步之后站在他面前。 非礼勿视用不到两人身上。 尽管两人在浴室里,“坦诚相见”一脸正气和乖巧,但彼此的身体却非常实诚。 任由浴室的热气蔓延到血液里,宋泊礼不掩盖自己的反应,垂眸低头一看,虽藏不住,但嘴上依旧逗她,“马场上怎么没见你那么乖?” 他在说马场上,她起初不愿过去的事情。 沈蔷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将藕臂环住他健硕的窄腰,左脸贴着他的心口处。 她既青涩又大胆、害羞又主动。 乖得不像话。 他的双手自始至终都垂落在两侧。 一会儿后,他听见她说: “她是谁阿?” 她很执着这个答案。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2. 第二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第三章 应声而落的,是手表坠地的声音。 雾气盎然,升上白色的雾覆盖住玻璃。 十二点至凌晨两点,浴室的水再次冲刷下来。 几分钟后宋泊礼的窄腰上缠着一条纯白浴巾,臂弯回勾,抱着披了一件薄纱的沈蔷走出来。 沈蔷双臂伸直勾住他的脖颈,纤细的手指耷拉下来,一个星期未见,两个小时的奋战,让她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 宋泊礼一条长腿跪在床上,另一条伸直,将沈蔷放在根据二人定制的智能床上,眼眸低垂,之后转身从衣柜里拿了一套黑色家居服穿上,而后又拿了一件他的白衬衫放在床上,之后又转身另一只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黑色金属烟盒,双腿伸直,走向阳台外。 骨节分明的手摁下打火机发出嘣的一声,青色焰火窜出,他薄唇咬着烟,微微低头,将烟头点燃,丝丝白烟从薄唇溢出,下一秒又被冷风吹散。 他的香烟是私人订制,市面上买不到同款。 味道特别好闻,有种淡淡的丝绒香。 他站在阳台处,俯瞰半个维多利亚港的夜景,侧脸朦胧在烟雾里,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压低,遮住眼底本就不明的情绪。 体内还有刚才存留的余温,她起身赤脚站在光洁的地上,屋内有暖气,不会像外面一样冷,她拿起他刚才放好的白衬衫,乖乖的穿好。 她只到他的胸口处,穿上他平时工作时穿的白衬衫,有种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衬衫下摆刚好到大腿.下一点,遮住完美的弧度,她将纽扣系到最倒数第二颗,露出完美的一字锁骨。 阳台上有冷风灌进来,她赤脚往外走,从背后抱住他健硕的窄腰,侧头贴在他的背部,软声道:“你还没回答我,她是谁?”她还是想知道。 一双白嫩的小手交织在小腹前,宋泊礼垂眸,反问:“哪个?” “就今天站你旁边那个。”沈蔷低声说。 还拿着你的衣服。 宋泊礼说:“不认识。” 沈蔷不相信他不认识。 那个女人手里拿着的是宋泊礼的外套,他怎么会把衣服交给不认识的人?别说她了,只要是个人都不信他们不认识。 她心里反反复复,忍住了迫切想要知道的心情,一晚上不发信息给他,也耐着性子陪徐羡看完赛马,最后见面时又甘愿花费两个小时先满足他温存。 但他一句轻描淡写的不认识,她不肯罢休。 越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么她就越想要知道。 “那她为什么拿着你的衣服,”沈蔷追问:“而且她挨着你,很近。” “很近”两字,她略带重音说出来。 他希望他明白她介意。 介意他出差提前回来还带了个女的。 但宋泊礼仅仅只是把烟徒手摁灭,这是他的习惯,继而丢在阳台的垃圾桶里,转身腰骶靠在玻璃栏杆上,他的背后是港城最美的夜景。 维多利亚港的半边天,绵绵不绝的大海,还有璀璨灯光,黛蓝天空。 他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天神,气质高贵、双眸温柔。 但人到底不是神,神是善良的,人是自私的。 沈蔷听他无奈的说:“工作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他怎么能轻描淡写一句想太多,来概括了她一晚上胡思乱想。 沈蔷不认为自己想太多。 她其实比谁都更煎熬,她也不想想那么多。 但恋爱里的人有谁能做到如此淡定,男朋友出差提前回来身边还有一个女的,试问谁能真的不介意? 沈蔷的心里不是滋味。 那你为什么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说我是妹妹仔? 为什么半个月的出差,提早回来不和她说? 她胡思乱想、想太多她知道,但谁都可以说她胡思乱想,唯独他不可以,不可以把这件事变成她想太多。 当沈蔷准备开口再问这两个问题时,宋泊礼卧室里的工作手机响起。 他有两个手机两个号码,一个是私人,一个是公事。私人电话响起,无非就是家人,至少只是占据他半个小时的时间,聊聊天。 但公事电话响起。 沈蔷知道,他一定会为事业而离去。 果不其然。 宋泊礼捏了捏她的脸蛋,绕过她,走进卧室拿起手机贴近耳朵,大约听了那边说了一分钟,宋泊礼眉头蹙起,然后用粤语讲了句,“我现在过去。” 沈蔷就站在阳台,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宋泊礼的身影。 只见他挂断电话,走到衣柜拿了一套西装,从更衣室走出来时,已经是西装革履,眉眼间多了几分清冷。 他迈开长腿走向壁柜,一边拉开满是手表的柜子挑选,一边抬手将袖口处的纽扣系好,当纽扣系好时,宋泊礼也在各式各样的限量款里挑到了一块,一边戴一边往外走。 沈蔷秀气的眉头蹙起,就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她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向来很忙,因为人一旦达到一定的高度时,事业和权利带给他的成就感,远比爱情来的有诱惑力。 客厅传来的关门声,这意味他已经离去。 沈蔷垂眸,一想到他大半夜穿戴整齐的离开,也没个交代,心里头敏感神经又开始作祟,然后又被她掐灭。 念头就像是蜡烛,升起又掐灭,沈蔷不可避免又失眠。 如果不是那里还肿胀着、有着他留下来的痕迹和味道,短短的四个小时,她是真不信他回来过。 第二天一大早洗漱时,她又看见那块昨晚他情动时掉落地上砸碎的表,当时他的眼里只有她,再名贵的表碎裂在地上都没有分走他一秒注意力。 每每这时候,她才能感受到他一颗心都在这。 她不知道这个手表是什么牌子,但她见他一柜子基本都是,他好像钟情这个牌子。 他昨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一句交代都没。她虽生气,但却还是弯腰拾起那块破碎的表,放进了包包里想着给他修好,她不想他因为心爱之物坏掉而失落,哪怕他或许根本不在意这块表。 本想告诉他但又觉得他估计无瑕处理这些小事,或许还会来一句“你若是喜欢这个款我买个送你”于是她干脆不说,想着修好送回来,背起包就往外走。 实习单位距离半山区大约半个小时车程,但她一般坐地铁居多,来到公司时也才几十分钟,一进去,每个人手里端着标配冰美式。 沈蔷不喜欢喝,太苦。 刚坐在工位上,沈蔷就被领导bella喊去,她丢给她一份文件,“你不是快实习完了吗?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你审美、还有设计天赋很足,所以我给你争取了一个定制订单,加油。” 这家公司在港城是专门帮夫人设计珠宝,分为两个部门,一个是定制部门,一个是商业化珠宝部门,而沈蔷则是给定制部门Bella主管当珠宝助理。 定制珠宝打底要几十万上百万起步。 这种大单子,分成也很多,应该不可能会分给她这个实习生,隐隐觉得有猫腻,沈蔷低头一看,果然。 这个顾客的要求,简直就是天马行空。 颜色上要五彩斑斓的黑,形状上要水滴心形。 这不就是相当于让林黛玉骑鬼火吗? 沈蔷柔声道:“Bella姐,这个顾客的想法似乎有点超前,我——” Bella一边敲键盘,一边淡笑解释:“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很难,但这是我给你争取的机会,如果成功画出顾客需求,我可以提前帮你盖章,你也可以提早结束你的实习期,毕竟月底就到了,不是么?” 沈蔷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Bella不想接,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她,如果设计出来不如顾客意,那么Bella就可以说是实习生做的。 若是满意,这个功劳也是Bella的; 如果不满意,她则成了背锅侠。 Bella敲了敲桌面,笑:“出去吧,22号之前交给我。” 沈蔷一楞,这才五天时间,她怎么去给出这么复杂的一张设计图?但Bella口中两次提及实习结束,用意是什么,她又怎么会不清楚。 要么乖乖给稿子,要么实习不过。 不是没想过现在就开始讲劳动法和硬刚,按理说不可以拿实习做幌子和威胁,但她一个实习生怎么和一个职场经理斗? 她不敢拿毕业冒险。 几分钟后沈蔷拿着资料走出来。 同样实习并坐在她旁边的女生说:“你主管丢给你的事,我隐隐约约有听说啦,祝你好运。” 看来,Bella拿实习生垫背的事情,公司几乎传开,否则她旁边的实习生怎么会知道? 但无人替她讲话,权当在看戏。 沈蔷没有搭理,坐在工位上放空了好一会儿后,明白反抗无用,只能束手就擒,于是默默的开始打开了ipad板绘。 距离22号还有七天的时间,她要做好绘画,光是绘画这一层就已经需要花费四天时间,需要选色,五彩斑斓的黑,选形,水滴的心形、之后确认了才是建模、雕蜡... 书到用时方恨少,时间也是,越是需要流逝的越快。 脑子飞速旋转,创意设计和艺术美学的所有课程和书籍在她脑中过了一遍,脑中已经有颜色和形状搭配,当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手机早已因为昨晚没充电而关机。 整个办公室早已空空荡荡,只剩下面朝大海的总监办公室还亮着灯。沈蔷保存页面关掉ipad,背起背包准备离开时,总监的灯也同时关掉。 “颜总好。”沈蔷先打了招呼。 颜总监对沈蔷不陌生,整个公司就俩实习生,沈蔷长得好看,早已被公司内部传开,他对美女向来客气,“下班了?” 沈蔷也客气:“嗯,还没吃晚饭。” “嗯,那一块儿下去吧。” 公司关灯落锁。两个人乘坐同个电梯时,彼此都没开口,直到电梯抵达一楼时,颜总先一步走出去,沈蔷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即将要一南一北各回各家时,在大厅门口,突然,门口一辆宾利的后座降下,宋泊礼那张全港悉知的俊脸暴露出来。 颜总监眼睛一亮,刚才高傲的姿态一瞬间消失,他立刻上前寒暄,“宋董,你怎么来了?!是和哪家公司有合作吗?” 宋泊礼向来不会给任何生意上的人甩脸色,所以行内及港城豪门们对他私下的评价大多都是玉面黑心。 原因是上一秒还和煦微笑,下一秒就把你公司给收购了或者击垮了。 颜总监的体型有点胖,遮住了车窗,沈蔷从外面看不见宋泊礼,她就站在颜总监后面,偷偷的竖起耳朵,她也想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但宋泊礼简短道:“嗯。” 颜总监很识趣,立刻开口:“那行,宋董如果以后有时间,可以去我们那个小公司坐坐,我先不打扰您,您忙。” 颜总监虎躯从车窗挪走。 沈蔷抿了抿唇,他既然是来谈合作的,那应该很忙,抬脚准备跟着一块儿走掉,车内的男人却直呼其名,“沈蔷,上车。” 颜总监猛地一回头。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3. 第三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第四章 八点半的夜晚华灯初上,大厦门口,颜总监亲眼目睹沈蔷上了宋董的车,眼睛都快掉出来,直到豪华宾利从眼前消失,留下越来越远的尾灯,他才从惊讶中回神。 无声爆了一句粗口,他这个不起眼的公司里居然员工居然和港城世家太子爷有关系?!而且太子爷还亲自来接她下班?!这是什么惊天大事件! 后排位置宽敞,沈蔷上车后把手机让陈秘书帮忙充电,然后就仅仅挨着车门,一言不发。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气质的廓形大衣搭配针织长裙,脚踩一双驼色短靴,一袭长发发尾自然卷翘,车窗外霓虹灯随着飞速的车子照在她脸上,白嫩娇俏的小脸扭向窗外。 “你怎么在这?”沈蔷问。 是在等她吗? 下一秒,宋泊礼就淡声道:“等你。” 等女朋友下班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但从宋泊礼嘴里说出,却没有一点浪漫的感觉。 沈蔷对他这“直男”行为已见怪不怪,余光看见宋泊礼垂眸审阅文件,认真到仿佛她是空气。 他在工作时,向来不会分心给她。 车内无声寂静,在前面开车的陈秘书透过后视镜,发现宋董依旧处理工作,丢下沈蔷一人。 陈秘书跟了宋泊礼有二十年,大抵清楚什么情景说什么话,他笑了笑道:“沈小姐,宋少爷今天在这里等你两个小时了,我本来想上去叫你,但宋少爷说等你处理完工作就会下来。” 陈秘书说完,宋泊礼依旧低头处理工作。 但沈蔷心情却好多了,原来他等了她两个小时。 “你等我那么久干嘛?”沈蔷努力压着向上的嘴角,少女脸上写满高兴,“万一我下班了呢?” “不会。” “为什么不会?” 宋泊礼却没有再回复,而是继续查看下一个文件,大约几分钟后,才抽空问:“你怎么这么晚下班?” 沈蔷原本期待他回复翘高高的尾巴在听见这句话后顿时耷拉下去,一五一十的将Bella给她订单的事情告诉宋泊礼。 “我上哪给她五彩斑斓的黑和水滴心形嘛!”沈蔷话虽如此,但对待设计这一件事情上,她向来尽心尽力。 将心里的不公平说出来后那口气顺畅了些,沈蔷也没指望他会搭腔更不指望他会安慰,或许他根本没听,也不屑处理这些事情,对他来讲处理听这些事,就好像是往金贵的耳朵里灌垃圾。 但下一秒,车厢内响起了宋泊礼的声音。 “存在即合理。” “什么意思?” “设计师脑海里的调色盘,应该要比五彩斑斓的黑,更离谱夸张,甚至超越它。” 宋泊礼顿了顿,说:“你就是设计师。” 他甚少会开导迷茫的她,也鲜少带她去剖析事情背后的真相,但每每他带她开导、剖析事情时,他都会用一贯温柔醇厚的嗓音,说出他的见解,不会冒昧,更不会居高临下看不起人,恰到好处的点拨。 这就是宋泊礼独有的魅力。 沈蔷知道他所表达的意思。 任何事情具有多面性,她既然反抗不了,那么就欣然接受,带着接受的态度去发现出新鲜事物和新鲜美。这也是设计师需要做的。 “但是我的主管拿实习威胁我,为什么职场的人格局这么这么...”沈蔷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最后指着她拇指上的那点指甲盖,“小。” 就在她比划给他看的那一刻,陈秘书及时的刹车,她整个上半身往他那边倒,将指甲盖稳稳当当凑到他面前,杏眼微动,翘卷的睫毛像蝴蝶振翅轻颤。 四目相对,两人的姿势有点暧昧。 只要陈秘书再刹一次车,她就会完全扑进他的怀里。 与此同时,中间的挡板被升起,隔出了私密空间。 沈蔷跟了宋泊礼四年,在男女之事上她已经和他很合拍,但每当下了床穿上衣服时,沈蔷身上的欲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纯而不自知的懵懂。 宋泊礼终于放下ipad,舍得看向她。 本来只有五十分的暧昧。 挡板一升,直达百分百。 宋泊礼好整以暇的垂眸凝望沈蔷。 她从他薄凉的桃花眼中读出了几分罕见的笑意,沈蔷脸上一热,红着脸想把小手缩回去时,被宋泊礼眼疾手快的抓住指尖。 男人温热的触感和女人柔软的肌肤贴合在一起,那一瞬间,沈蔷眼眸睁大,脸越来越热时,宋泊礼眼眸一动,薄唇轻启,“职场、要么你成为顶尖独立设计师,有自己的品牌和价值,” 他顿了顿,“要么,你只能根据顾客的要求更改甚至接受对方的无理。” “不想被上司欺压,那就成为上司。” 宋泊礼说的话全是道理。 “你还有别的心事?” 上车时,她就不开心,显然不是因为设计的问题,否则怎能侃侃而谈。 宋泊礼侧眸看向沈蔷。 她说,“没有。” 沈蔷收回手。 继而又恢复了上车时的坐姿,贴着门看着窗。 “你知我的,”宋泊礼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我只问一遍,你不说,那我就当你不愿告知。” 宋泊礼向来如此。 他甚少会去窥探别人、亦不喜欢多管闲事。 沈蔷偶尔有小脾气,宋泊礼在原则这一层面上,向来不惯着她,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犹豫片刻,沈蔷终于开了口,说:“那你今天为什么会来接我?” “谈合作路过。” 那就是顺便的事。 沈蔷一时语塞,她以为是因为昨晚中途抛下她离开,之后一夜未归,所以今天特意来接她下班的,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在宋泊礼心中的位置,也高估了宋泊礼在恋爱里会花费的心思。 “我不开心,”从一个礼拜前她就不开心了,他出差一个礼拜一通电话没有,关于那个女人给她的解释也是一句想太多,这些她不想说,因为说过了,没意义。 “我昨天问你两次,你怎么提早回来了,不是说要半个月吗?”沈蔷竖起三根手指:“这是第三次,还有,你昨晚为什么没回家?” 宋泊礼眉头蹙起,他蹙眉的样子落在沈蔷的眼里,好像是在说 ——这点小事都要去交代吗? 宋泊礼无声叹气,虽解释,但语调冷了几分:“出差回来是事情忙完。” “昨晚去见客户。” “我知道,但是我也等你一晚上、”沈蔷欲言又止,“算了...”他不懂。 他只会觉得她一点事情都要问个底朝天。 她难道不知道出差回来是事情忙完了吗? 她想要知道的难道真的是他今天处理了几个工作,见了几个人,签了几次名吗? 难道她不知道他昨晚出去是见客户了吗? 她不是傻子,她只是希望他能懂,她之所以在意他为什么提早回来,是因为她在乎他,她也希望他重视她的感受不要一走一通电话没有。也想他半夜出去去见客户也好,去玩也罢,至少也得告知她一声,不至于让她苦苦等候。 相处了四年,但他却从未和她分享过生活和工作上的一点点事情。 明明他们身体负距离,但心却像隔着山丘,眼看跨过了一座,其实一望无际看不到头。 他出现在公司楼下接她下班、还有他为她拨开工作上的迷津的喜悦和开心在这一刻被这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冲刷到全无。 她该怎么告诉他,她需要他的分享生活,更需要被关心、被呵护。 沈蔷靠着椅背,像个泄气的皮球。 手机在这时自动开机,她拿过准备看图打发时间,但消息栏里的一条微信引起她的注意。 是宋泊礼六点半发来的。 【楼下等你。】 脑海里突然想起她问他的, 难道不怕她已经下班了吗? 他说不会。 她问他为什么不会,却没有得到答案。 但她现在懂了。 因为他深知,她不会下了班还不回他微信。 她不回微信,除了睡觉就是上班。 回想起她连洗澡都要擦干回他信息,她竟觉得有些可笑和讽刺,她到底是之前回信息是多准时,才会让他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怀疑她是生气昨晚而不回信息。 摁灭手机,她主动转移话题 “我们去哪?” 宋泊礼问:“还有要讲的吗?” 当然有,但她摇头,“没有...” “若有,随时说,”宋泊礼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这是他给的机会,之后坚持原则,说出此行目的,“许岸决生日。” 许岸决是宋泊礼的发小,常年身边女友不断,是女人的解语花,四年里,她也就见过一次。 “他生日,你怎么带我去?” 这不符合宋泊礼的性子,他很少带她出入他的圈子,几乎没有过,许岸决是她唯一认识的一位好友。 “这也需要理由?”他皱眉。 沈蔷故意为难他,“需要。” “那就当,是昨晚我没陪你的补偿吧,”宋泊礼说。 宋泊礼这种极致成熟、内敛、绅士的男人说起情话来,就像是一个旋涡,让人明知不可为,却又为之。 明知跳进去,就立刻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但还是飞蛾扑火,且这短暂的瞬间,就像是毒药 ──难受时翻出来品一口,又能爱他好久。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4. 第四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第五章 许岸决的生日趴定在了一家高级会所里。这家高级会所是许岸决许家的产业。 香港豪门做生意王家做的,李家绝对不跟,各有各的千秋,有的豪门独喜酒楼行业,有的独喜地产行业,有的独喜医美、医药、有的则喜欢奢侈品生意。 例如许家就喜欢做酒楼、会所生意。 而宋家,则喜欢做奢侈品高级珠宝生意,宋家涉及的行业有很多、服装、珠宝、投资、汽车、地产等、其中服装和珠宝都是做高级定制系列,当红明星都会排队等着穿上一次,亮相红毯。 这些信息沈蔷都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但宋家实力雄厚,只要在港城生活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听见关于宋家的传闻。 沈蔷是跟在宋泊礼身后一起进去的,有人喊了声“宋少来了”本来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许岸决立刻从另外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就等你了,今晚陪我尽兴。” 之后许岸决看向沈蔷,眯着眼好一会儿,才问:“你叫什么来着?” “沈蔷,你们之前见过,”宋泊礼嘴角勾起,大抵是知道许岸决口中的等是何意,并未推辞,由着他带路走到了包间里的房间,沈蔷依旧跟在后面。 沈蔷和许岸决以前曾见过的,也交换过彼此姓名。但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他忘记她这个人也正常。 许岸决讲究排面,包厢里都是港城排得上名号的公子哥和富家千金、还有当红的影视明星、包括这一届前几名的港姐,自从宋泊礼进门后,这些各个身份不低的人目光就往他身上瞟,男人羡慕,女人崇拜。 他们在看他,也在看沈蔷。 她觉得这一道道视线,热辣的就像是浸了辣椒水的鞭子,在她本就敏感自卑的身心上一次又一次地挥鞭而下。她跟在他身后,就注定是他的附属品,若无法选择坦然离开他,那就只能接受这些。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耳,沈蔷决定让自己好受点,于是他收回目光,她不想又因为他的事情胡思乱想。 直到跟着宋泊礼走进去后才发现,原来许决岸说的等他,是等他打麻将。 四方乳白桌子各一张凳子,高级黑搭配玉石做的上好骨牌,高级有质感,比沈蔷见过的无数个麻将好看,用玉石做的麻将,的确更符合他们的气质。 三个人早已就坐,一女三男。 特意留下了招财的南方位给宋泊礼。 连搓麻都得带点人情世故,宋泊礼面色温润绕过西方的另一位女人,走向南方位置,然后将外套脱下后,长臂一伸递给沈蔷。 房间里另外三人没有任何惊讶,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她心底有些酸胀,从刚才进来时,她就忍受着众人异样的眼光。许岸决连她是谁都记不住,那代表了什么?宋泊礼身边出现女人,对他们而言并不特别,或者宋泊礼并未在他们面前提过她。 她不是在乎许岸决忘记了她。 她在乎的是不是宋泊礼身边真的不缺女人,导致许岸决并不觉得他身边有女人是一件稀奇事儿。 现在他把他的衣服递给她,又把她当什么了? 莫名想起那天出差回来后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个同样替他拿衣服的女人,他是把她也当成那样的人了吗? 那他会怎么和另外两人解释她是谁? 也是不认识的人?还是工作而已? 几秒后,沈蔷面不改色将外套接过来,她将它放在臂弯处,黑色外套还沾染着他的气息和余温。 房间内很快就响起自动麻将机洗牌的声音,沈蔷渐渐恢复思绪。她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调整心态乖巧站在他身边,他们很少这样出来玩,她珍惜这种时间。 趁着还未出牌的间隙,宋泊礼对着在门口随等召唤的侍应生,“再拿张凳给她。” 侍应生手脚麻利,很快就把凳子递到了沈蔷身边,可能是因为她是宋泊礼带来的人,侍应生不敢得罪,在她坐下去时,竟还先用白色袖口擦拭一遍,才请她入座。 侍应生很有眼色,摆在了宋泊礼身侧,沈蔷入座的那瞬间宋泊礼出了第一个牌。 她虽不懂玩,但她知道,他出了个东风。 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打麻将,他坐在真皮椅子上,一只手里夹着烟,另一只手在等人发牌的空隙时,修长的中指和食指捏着靠右边最后一张牌转来转去。 姿势闲散、像个游手好闲的公子爷。和他平日里沉稳、内敛的模样不像,她第一次见他这副“游戏人间”倦懒放肆的一面,但却不惹人厌,反倒很迷人。 第一局随着宋泊礼淡然的一句“自摸”而结束。 沈蔷好奇的探出脑袋去看他怎么自摸的,她只听过,但从未知道自摸是怎么算,下一秒,她就对上宋泊礼略带笑意的眸光里。 她听见他问:“会吗?” 沈蔷摇头,“没试过,但老家见过。” 沈蔷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白皙紧致的脸蛋,微微透着健康的粉嫩,那双杏眼水雾朦胧,翘卷的睫毛如一把扇子轻扇颤动,她的五官很标准,组合在一起,也格外好看。 宋泊礼不知是赢了还是怎得,从沈蔷脸上收回视线后,心情似乎很好,一边开始第二局,一边问:“想学吗?” 其实她对麻将没什么特别的喜爱。 但她总觉得,如果今天她会,那么是不是她就可以陪他玩一下?或许这样,他们就有多点的共同语言。 沈蔷还未回答,坐在宋泊礼旁边的那个女士就先笑着道:“我看她还很小,应该只是个大学生吧?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才爱打牌,泊礼哥哥,你可别教坏人。” “想学吗?” 宋泊礼没有回答说话的人,而是又问一遍。 看她像大学生,又说他们上了年纪。 这句话听上去看似夸你年轻,实则是说不够格和他们一起打牌。刚才说话的女人,其实早在沈蔷坐下来开始,就看见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瞟来,但沈蔷只当看不见,却还是免不了被当话题谈。 沈蔷也不知哪来的反骨,就想呛那个女人,顺着宋泊礼道:“想学。” “她想学,我就教,”宋泊礼勾唇浅笑,出了一张南风,淡声道:“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存在教坏。” 宋泊礼语气闲散,听不出任何喜怒。 “若芝,她都快毕业了,你还问人家是不是大学生,”许岸决不动声色出来打圆场:“三年前宋少带她来过,我见过一面,那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 若芝听见这话出牌的手一顿,似乎是没想到,沈蔷和宋泊礼居然是恋爱关系,为了缓解尴尬,她道:“哦?原来已经实习了?读的哪所大学阿?” 名利场上就是如此,上一秒还讽刺你不够格一起打牌,下一秒就能笑着关心你。 “港大,”沈蔷平声道。 “哦,那你好厉害,居然还读港大,”若芝接着问:“读什么专业的?” “珠宝设计。” “我记得泊礼哥哥家也有做珠宝的,是吧?”若芝莞尔一笑,“专业对口,挺好的。” “拿点水果来,”若芝对侍应生说:“要当季的。” 她结束上个话题。 沈蔷的心里却结束不了。 她还因为若芝的最后一句话感到不舒服,她当她真的是关心她读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没想到,她是在引出她读什么专业而讽刺。 “专业对口,挺好的。” 就是在说她学的珠宝设计,宋泊礼也有做珠宝,她接近他是别有目的的。 沈蔷只觉得名利场上受伤的总是她这些无名小辈。她们这类人就像是富人和资本玩乐打趣的对象,她的尊严被踩在地上,哪怕正常的交往关系,在资本眼里,就是她痴心妄想,攀龙附凤。 很想开口和若芝争辩几句,但却又觉得,不管她怎么挽回自己被踩在地上的尊严,她一句你想多了。又会被资本说成她是自卑敏感,把关心当成了讽刺。 她深知如今的她斗不过。 只是觉得有些窒息,那些讽刺和无声的眼神,无一不在嘲讽她。沈蔷觉得透不过气,将他的外套放在凳子上,起身和宋泊礼交代去上厕所就往门口走去,出了房间大包厢里有卫生间,她绕过热闹的人群,往卫生间走去。 沈蔷离开后,牌局照常,宋泊礼再次自摸后,若芝向他道贺。 “恭喜泊礼哥哥好手气。” 宋泊礼依旧是那副绅士面容,他眼皮一掀,看向若芝,“出去。” 若芝不懂,却慌了神,“泊礼哥哥?” 宋泊礼眼眸低垂,一言不发。 若芝自知宋泊礼不好惹,虽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走,但她不能也不敢多问,起身离开。 卫生间这里有一道走廊。 沈蔷吹了冷风之后,心里闷气也消散了一点,上了个厕所洗了手准备回去时,却听见走廊上有两个人窃窃私语。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厉害了吗?连宋少都敢勾搭,真有手段。” “这有什么?一个快餐而已,吃过了尝过味了不就腻了。” “大学生,嫩阿!她也就风光这段时间,到头来还不是被甩,宋家怎么可能要普通女生做儿媳,豪门太子爷,没那么随便的。” 沈蔷一五一十的听完,她不想再听,于是再次打开水龙头,水声让外面的两个人吓得离开,她关掉水龙头,往房间里走回去。 对于她勾搭宋泊礼、或者她有手段这些话,不管她解不解释,她和宋泊礼之间都不单纯,以前会觉得难受、听多了倒觉得无所谓。 但她们说的快餐、宋家的人。 沈蔷倒是从未想过,她忽然发现,这四年来,他似乎没有与她提起过他的家里人。 她也没问过。 如果是普通人,她问这些会觉得很正常。 但如果对象是宋泊礼,她就觉得她问他的家里人,他会不会觉得她在打探什么。 她向来敏感自卑。久而久之,她也不问了。 回到房间后,原本的四个人变成三个。 若芝的位置空了。 许岸决看见沈蔷,招呼她,“过来坐,特意给你留的位置。” 沈蔷不解,“她呢?” 许岸决笑:“宋少见她话多,让她回家了。” 沈蔷立刻看向宋泊礼,这...是在为她撑腰吗? “你...怎么让她回去了?” 是不是因为她讽刺我? 是不是为了我? 沈蔷问他这句话时,那双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底期盼宛如潮水涌动,丝毫不知道在另外两个人面前掩盖少女的爱意。 这样浓烈的、热烈的、炙热的爱,是她二十二岁的勇敢。 宋泊礼没有回答,而是在乱七八糟的牌里摸了一个,淡声道:“坐下,我教你。” 他翻过手中的牌,是一个红色的“中”。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5. 第五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第六章 从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侍应生已经上前换了不少名酒。昂贵水果换了一盘又一盘,为了教她,宋泊礼停了局,麻将也没打了。 她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的听着宋泊礼语调轻慢讲解各种自摸和杠、碰、吃胡的例子,她一脸认真,但下一秒,沈蔷又记不住,“你能不能再讲一遍,我又搞混了。” “你是凭实力考上港大的吗?” 许岸决看不下去了,由衷发问。 沈蔷能考上港大,除了读书认真,自身聪明也是其一。 但一个港大的高材生,怎么会连麻将都不会? 许岸决发问后,宋泊礼靠着椅背姿态闲散,嘴角一勾,从喉咙溢出几分淡笑。 也不知是在笑许岸决,还是在笑沈蔷学麻将。 许岸决向来觉得他对女人的耐心要比宋泊礼好,但这两个小时里他无数次想要和沈蔷说,要不你以后别碰麻将吧? 但转眼看见宋泊礼依旧是那副闲散玩笑的姿态,许岸决又没再吱声。最后实在无奈,留下宋泊礼和沈蔷,带着另一位男士走到外面包厢去过生。 屋内只剩下两人,时钟指向三点时,侍应生再次端了冰威士忌,宋泊礼浅饮一口,前前后后大概喝了三四杯,厚重玻璃杯放在丝绒台面上,发出闷响。 宋泊礼侧眸看着沈蔷坐在他旁边,认真学习麻将打法。 好巧不巧,此时的沈蔷也偷偷瞄着宋泊礼。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蔷呼吸一顿,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她就见宋泊礼收回视线,仿佛刚才的对视,是意外而已。 但沈蔷深知宋泊礼是个极聪明的人,当对视的那一刻,沈蔷大抵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看穿。 她刚打算老老实实乖巧排好自摸的牌告诉他,她已经学会,可下一秒,她就深刻意识到,她不该欺骗一只老狐狸。 在她点头准备说自己已经学会的那一刻。 宋泊礼长臂一伸,将沈蔷从她的座位上捞起来,下一秒她就被他锁在怀里。 沈蔷的薄背贴着他有力的胸膛,两人贴坐在一起,面对着的位置正好是房间门, 每三十分钟侍应生都会推开那扇门,端着一杯威士忌和新鲜水果再次进来。 而现在距离侍应生送来的上一杯威士忌。 已经过去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那扇门就会被推开。 沈蔷能感受到背后男人的温度,她平时胆子不算小,正常社交礼仪她不会扭捏,但她做不出在一墙之隔百来号人面前和宋泊礼亲密, 宋泊礼将下巴抵靠在她的肩窝,桃花眼低垂扫过她的耳垂、移向锁骨、再扫向春光,嘴角一勾,道:“还是学不会,我手把手教你。” 所谓的手把手、在这个房间里显得太过暧昧。 沈蔷前面是随时被推开的门、许岸决、侍应生、还有门外百来个有头有脸的客人,后面虽只有一人,但威慑力却不比前面百来个人弱。 前有狼、后有虎、说的就是沈蔷现在的处境。 麻将其实再简单不过,三加三加三再加一对的公式往里一套,就是自摸。 她其实早在宋泊礼教她第一遍时,就摸透了这个公式,本想告诉他,她已经学会,可话到了嘴边时,他见他手机亮起,回复工作事宜,她便存了私心。 如果她今晚一直学不会,那么他是不是就会留下来一直教她,毕竟商人越难越有挑战力,做事也向来讲究有始有终,他也不例外。 如此想,沈蔷也这么做了。 她一直在装糊涂学不会,也成功让他教了他一晚,一边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一边又享受他陪在身边的快乐幸福。 但显然,他识破了她的小心思。 沈蔷脸色微热,绯红着脸、抖着声说:“会...会了。”为了让他相信她是真的会了,她还加了句,“三加三加三,带一对,是吗?” 她不但会了,还自己琢磨出了一套公式。 不愧是港大的高材生。 “为了教你,这三个小时里,我推掉了三千万的珠宝单,”宋泊礼嘴角一勾,悠然道:“所以,你怎么感谢我?” 沈蔷哪里知道刚刚他那个电话是价值三千万的订单。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她耽误了他的工作,她愣了会儿,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宋泊礼在她背后浅吸慢呼始终没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沈蔷白皙的皮肤染上一抹绯红,杏眼微垂,低声说:“可是...等下他们进来看见了怎么办?我害怕...我不想...” 宋泊礼鲜少会和她讨要什么,更多的是在她来姨妈期间,他想要时她不方便,他便会软着嗓音,修长的指尖摸上她的唇瓣,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她知道如果在这被发现,那么她在别人心中为钱不惜甘愿“卖身”的形象就彻底坐实了,也成了和会所里的女生一样,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交易。 察觉到他的手在皮肤上游走。 沈蔷死死的盯着那扇门,仿佛它就像是曝光的口,只要一推开,她就无法再待在这里,无法再待在港城。 身后的力道越来越大,那种平时的享受合拍。但今天她的紧张,让身后的男人寸步难行,她甚至听见他哑声道:“放松点。” 沈蔷其实内心是期盼他会不会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然后喊停。但显然不可能。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前面就像是个定.时炸.弹。 把她成千上万个毛孔都吓得扩大起来。 宋泊礼向来冷静自持,少有这种寻求刺激的时候,但男人有时就是如此,越刺激的越兴奋,越得不到的越想要。他此刻的情绪就像猛兽,无人能阻挡他的一切行动,在他的地盘,向来没有退却二字。 房间内的温度升高。 不知道是她的拘束不放松,让他兴致乏乏,还是他也担心那扇门被推开,二十分钟多他就草草结束,房间内响起宋泊礼低哑的嗓音,“小孩儿,以后还骗人吗?” 宋泊礼将沈蔷的上衣拢起恢复二十分钟前的模样,沈蔷后脖颈酥麻,浑身上下写满了后悔两字,她开口语气颤抖道:“不...不骗了。” 她没办法再忍受一次这样身心煎熬的折磨。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因为之前几次送,侍应生都是敲门之后直接进来,这次也不例外,侍应生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和一个果盘,外加一瓶鲜奶。 沈蔷依旧是坐在宋泊礼身上,三个小时姿势都是一样,所以侍应生也没有任何外漏的惊讶。 只是随着他的步伐慢慢走近,沈蔷整个人绷紧。 侍应生:“宋董、沈小姐、请慢用。” 沈蔷面色正常,只是有些红晕,她正面看上去收拾的干干净净,但只要侍应生往后走几步,就可以看见沈蔷针织裙子背后的拉链没有拉,漏出的是一面红印的薄背。 直到侍应生离开,沈蔷才卸下伪装,整个人吓成一滩软水,脑海中一片空白。 差一点点,她就被看穿了。 几分钟后,沈蔷跟在宋泊礼的身后,一同上了会所楼上的总统套房。 宋泊礼轻车熟路的走向浴室,十多分钟后,他走出来,身上她的味道已经被冲洗干净,而她则在他出来后走进去把自己身上属于他的味道也冲洗干净。 侍应生换来了新的男女衣服,三十分钟后,两人一同离开了会所。 高级会所的大门口停了两辆豪华轿车,沈蔷心底一颤,看向宋泊礼,嗓音带着被风吹冷后的颤抖,“你不回家吗?” “被你耽搁的珠宝单,我得去签合同,”宋泊礼在寒风中点了一根烟,啪嗒一声摁下打火机,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道:“你先回去。” 沈蔷在宋泊礼的目视下上车,司机开往半山方向。而沈蔷则看着后视镜里,宋泊礼上了另外一辆车,与她反方向的路。 从看见两辆车时,她的心情就一下子坠入了谷底,车窗外的风景从眼前飞速略过,她的额头抵在车窗上,她鼻子一酸。 她以为她陪着他在那个地方荒唐了二十分钟,克服了害怕和恐惧,他今晚会好好的陪她。却没想到,他还是选择丢下他、让她自己消化刚才紧张害怕和恐惧的情绪。 她骗了他三个小时的时间陪她。 他用二十分钟折磨她,让她害怕下次再也不敢。 这算什么? 算他对她的惩罚吗? 警告她以后不许再这样浪费他的时间。 沈蔷回到半山区已经将近凌晨四点,刚才房间里二十分钟的运动加上明天九点要上班,她一沾到床就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是不可避免迟到了半个小时。 一到公司主管Bella就敲了敲沈蔷的桌面,道:“别忘记了。” 昨天才交给她的任务,一晚上而已就开始在催促,看来这单客户的实力不容小觑。 “我知道,22号前我会准时上交的,”沈蔷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Bella心满意足离去。 沈蔷脑海中一直回想起宋泊礼的话,“存在即合理。”那就代表五彩斑斓的黑是有代表的,只是她还没发现...宋家是珠宝世家,家里珍藏的珠宝数不尽。 沈蔷其实去问宋泊礼是最好的路子,按照他的眼界可以给她提供特别多的思路,但一想到他昨晚又是一夜未归,她就不想主动发微信给他,沈蔷放下杯子,继续画图。 这一画又到了晚上八点。 沈蔷本想回宿舍,但是一想到公司和宿舍的路程要一个多小时,距离交稿的时间还有三天时间,她不想把精力浪费在通勤上。 于是她又回了半山区,她给自己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面,吃了一半剩下的她装好放在碗里打算当宵夜吃,想着他应该也是不回来,于是又开始在书房里慢慢设计。 五彩斑斓的黑,需要丰富的颜色、水滴心形需要极大构造设计,光是这两点都难退许多人。 但沈蔷选择走这条路,就不能临阵脱逃。 书房内的白炽灯打开,立于书房的正中,她坐在真皮沙发上,认真乖巧的画画。 光圈照耀下来,将她的身上包裹了一层毛茸茸的光圈,整个人看上去娴静、温柔。 凌晨一点多,宋泊礼一脸疲惫回到半山区。 当沈蔷从书房里走出来时,宋泊礼有些意外,淡声道:“你怎么在这?” 沈蔷见到他的喜悦被这句话冲散。 他问她怎么在这?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这是他的家,是他的地盘,她在这算什么回事,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跟在他身边四年所以潜移默化的觉得这个房子她可以随时随地出入... 但她忘记了,他对她没有好到这个程度。 他对她,向来可有可无,没什么所谓。 她的出现不是惊喜。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6. 第六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第七章 客厅内灯光暖黄温馨,可他的话比外面的天要冷上几分。 沈蔷双手垂落下来,心里委屈心酸和无助让她脸上的笑意消散。她住在这其实也存有私心,就想看看能不能遇见他,但她没说,“赶设计图,我觉得通勤太久,就在这过渡几天,22号交图了我就回宿舍住。” 沈蔷最后这句话一出口,宋泊礼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他情绪控制向来很好,得知自己问出口的话应该是被误解了,出声解释道:“随口一问而已,没赶你走的意思,你不必太敏感。” 可能是今天画稿很累,也可能是她早已习惯他偶尔说话的直白,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和他争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转身走向厨房,端起那碗本打算当成宵夜的西红柿鸡蛋面,她怕面坨,将汤和面分开装好,汤一直保温着,她指着道:“要吃点吗?” 西红柿鸡蛋面味道香浓,吸引了宋泊礼的目光。 他起身踱步走到餐厅,沈蔷见他过来,把面摆放好,放在桌子上。 待宋泊礼走近了,沈蔷才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在港城无人敢给他灌酒,但偶尔他会给面子喝上两口,但她不知道他酒量到底好不好,只知道他从未喝醉过。 宋泊礼并未先坐在餐桌前吃面,而是绕过餐桌走到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手轻轻一动拧开瓶盖,一分钟将冰镇矿泉水一饮而尽。 “冰水耶,”沈蔷眼眸微动,有些惊讶,“不冷吗?” 她认真的询问,也乖巧的等一个答案,如此天真的瞬间,让宋泊礼停步侧眸看她,语调闲散道:“挺冷的,”说完,他就将喝完的矿泉水瓶准确丢在两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继而踱步往前走,垂眸看向那碗面,热腾腾的冒着白烟,开口问道:“这是你做的?” 她怕他说不好吃,想说不是。 但又怕他觉得好吃,想说是。 点点头,她说:“嗯,你尝尝。” 面条是沈蔷刚才才加的汤,所以吃上去还很筋道不会坨,宋泊礼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吃面条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宋泊礼坐在欧式餐椅上,餐厅顶上暖黄的洒下来,零零碎碎的光圈在他肩膀上跳跃,他低头浅浅品尝,侧脸匿在光影里,显得轮廓线条愈发流畅,刻在骨子里的素养和气质,令他吃面也吃的赏心悦目,慢条斯理,仿佛碗里的是极其珍贵的食材。 沈蔷的心跳就像是在打擂鼓战,像是小孩等着老师夸赞,那双水汪汪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见他放下碗筷的那一刻,沈蔷上前一步,道:“怎么样?” 宋泊礼拿着纸巾擦拭唇角,见她一脸期待,他难得好心情逗她,卖了个关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沈蔷。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不好吃吗?”沈蔷失落的问。 她想过他吃不惯觉得不好吃,但他如果真的说出来,那对她的打击将会是翻倍的。 宋泊礼向来逗她不超过十秒,很快便恢复了认真的样子,语调轻缓,在夜色里格外撩人,“好吃。” “将来谁娶了你,是谁的福气。” 沈蔷的心就像是跳楼机,前一秒还留在高地,下一秒听见宋泊礼说的这句话时,就骤然下坠。 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那一刻,星河皆暗。 他们在一起眼看着就要跨过第四年,可他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两人的未来,包括她毕业之后在哪就业?是否还留在港城?就连她实习时,他都是偶然才得知她在那座大厦找了个实习单位。 他从未主动维护过两人的感情。 她其实也知,他对她难有爱。 她只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世间尘埃,又岂会奢求山巅之顶的人来弯腰爱她。 她也从没觉得两人能够真的走下去。 但亲耳听他口中说出她与别人的未来时,她心里疼的直抽,鼻子也不争气开始发酸。 她如果去问他,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 恐怕在他看来,她为什么对每句话都要这么敏感... 算什么呢? 她想去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问他是不是不打算在一起,想分手了? 但是她又害怕。 害怕听见他真的随性的点头说那就分手吧,也害怕他对她没有安全感这件事厌烦,她发现自己特别没有骨气,她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的情侣对话,但她敢肯定的是,他不太重视她。 想断不断、又密密麻麻的纠缠、没有勇气说再见的关系,是最难受的。 沈蔷没有勇气面对,只能选择无视宋泊礼的话,只是默默的收拾他吃完的碗筷,水流在她的手背上,冰凉的水可她却没有感到冷。 她的心痛盖过了所有感知。 宋泊礼起身走进了浴室,抛下了又陷入内耗中的沈蔷。 往日沈蔷都喜欢在他洗澡到一半时,拿起浴巾去寻他,至少这一刻他独独属于她,但是今天,她没有再去,洗完碗折回书房,继续埋头设计。 爱情她得不到。 但毕业证和实习证明,她怎么都得拿到吧? 半个小时后,客厅和走廊传来宋泊礼轻慢的脚步声,紧接着,卧室的门就被推开,宋泊礼肩上披着一条毛巾,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头发还未干,往下滴着水。 宋泊礼深邃的眼眸望向书桌前低头画画的沈蔷,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道:“你打算几点睡?”他说话向来如此,语调轻淡,听不出感情。 也有点讽刺,半个钟前还说会是谁娶了她,现在就“邀请”她一起睡。 沈蔷忽然很庆幸,她觉得自己至少在工作和爱情上不会失了天秤,没有盲目到因为爱丢弃工作,哪怕她平时内耗再严重,但是工作忙碌起来时,能分走她很多注意力。 偶尔她还挺开心自己能忙碌。 比如现在,她不会因为宋泊礼而放弃画画,陪他去睡觉,她头也不抬,道:“还没那么快,你去睡吧。” 宋泊礼并没有离开,听不出情绪的语调,问:“为了那张证明?” 沈蔷愣了几秒才知道他口中的那张证明是什么。 是她在车上和他诉苦时,说Bella拿实习证明威胁她,难为他还记得。 沈蔷本想告诉他并不完全是,还有很多其他原因,例如她想突破自己挑战自己,但张口的瞬间,却又泄气了。 反正说了他又不懂。 难道她还想指望他听完后会发表意见或者能够安慰她,更甚至会帮她什么? “嗯,实习证明对我毕业很重要。” “需要我帮忙吗?” 沈蔷听见宋泊礼这句话,她知道,只要宋泊礼一个电话,她就可以平安无事甚至比任何人都早要拿到实习证明。 但性质就变了。 她不想是因为他,她才得以实习结束。 沈蔷继续低头画画,道:“不需要,我能完成。” 宋泊礼并未言语,转身离开。 宋泊礼难得在家里过夜一次,但沈蔷却忙到了凌晨三点多。回到卧室时,她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去细细观摩偷窥他的眉眼、鼻子、嘴巴、然后幻想他们未来的孩子是怎样的好看。随她还是随他。 还有两天就交稿,沈蔷依旧困在水滴心形里,期间她画了无数个图纸,第一眼觉得很惊艳,但看多几眼就觉得黯然失色。 一个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产品,就是她的审美和实力。她不想她的处女座定制珠宝,会是随随便便的成品。 不对得起谁,也得对得起自己。 上午十点多,沈蔷意外接到了一直跟在宋泊礼身边的陈秘书的电话。 “沈小姐,我在你公司楼下,麻烦您下来,宋董让我给您一个东西。” 沈蔷有点想不通,宋泊礼会给她什么东西,居然还亲自让不离身的陈秘书送来... 当走到一楼时,这个疑问就得到了答案。 陈秘书交给沈蔷一个沉甸甸的册子,和艺术照给的相册差不多厚度大小,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宋家珠宝册。 “沈小姐,这是宋家历年来珍藏的珠宝拍下的相片都放在这里,”陈秘书说的隐晦,“是属于宋家内部的,不轻易给外人看,沈小姐看完的话,请通知我及时取回。” 沈蔷忽然感觉手里的册子沉重了许多。 “这...” 她刚开口,陈秘书却说自己有事忙,开车离开。 沈蔷站在大厦门口。 她手里的册子宛如千斤重的石头,想到它价值这么昂贵,沈蔷立刻带着它回到工位,她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发了个信息给宋泊礼。 ——【你怎么给我这个册子?】 ——【希望你能顺利拿到实习证明,祝你好运。】 沈蔷甚至都能幻想出宋泊礼当面说出这话的表情,应该是一副淡然闲散却又不失温柔尔雅的气质,语调随性低沉。 她以为他的帮忙是打个电话要到实习证明。 却没想到是送来的一本借阅册子。 要是这样的“帮忙”,她倒是能心安理得接受。 从拿到册子时,沈蔷就疑惑这册子里是什么? 为什么宋泊礼会直接让陈秘书送来,他好像很肯定能拨开她的迷津。 直到她看了几页后,她找到了迷路的曙光。 这本册子里是市面上没展出过的珠宝还有古玩。 换个说法,宋家的珠宝古玩多到需要用专门的册子记录,而里面的每一样珠宝,都是世上罕见,色彩斑斓。 沈蔷原本有雏形的水滴心形,在翻了几页后,忽然来了灵感,在原本的画稿中添了几笔,当出现心中的样式时,她瞬间弯眼笑了。 迷路时看见曙光,会比任何时候都有干劲。 接下来的两天里,沈蔷早出晚归,一边忙着确定颜色混合、一边忙着建模、雕蜡定型等一切收尾工作,待完成时,已经是22号凌晨的三点钟。 沈蔷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忽然发现宋泊礼这两天都没有再回这里。 是知道她在家,所以不回来吗? 想着快要还回去册子,沈蔷干脆利用休息的十分钟,翻开了剩余没看完的几页册。 每看一页,给她对珠宝世界改观就多一分,也让她见涨很多世面。 欣赏、激动的心在翻开最后一页时戛然而止。她看见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 这张纸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借阅人的名字,都是行内有名号的珠宝设计师。 男女都有。 当陈秘书再三叮嘱不能泄露、当她知道这份册子的宝贵时,她心里就像是蓄满了一瓶包装着五颜六色糖果纸的软糖,觉得他或许是明白了她生气,拿来这么宝贵的册子哄她开心。 可当她看见这密密麻麻的笔迹、有名的设计师都曾借阅过这本册子时,她心里的这瓶糖果瞬间打翻。 她捡起来尝了一口,没有想象中的甜,而是酸的。 酸的她想落泪。 原来,这本册子,不是只有她能看,别人也能看。 她以为那么稀有、昂贵的东西、是他给她的例外、偏爱、特殊通道、可殊不知、那不过就是他随手施舍的一点好,她却以为这份好,是专门、独独给她的。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7. 第七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第八章 二十二号,交稿那天。 沈蔷一大早就来到了Bella的办公室,Bella正坐在电脑前手端一杯咖啡,浅浅抿了一口,沈蔷上前,将建模图纸给了Bella,道:“Bella姐,这是设计图,麻烦您看看。” 设计图需要出第一版给客户确定后才能雕蜡出成品。 Bella接过图纸,瞄了一眼,之后放下手中的咖啡,嘶了一声看向沈蔷,有些不确信“这是你自己设计的?” 沈蔷为Bella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她实话实说道:“是我自己画的。” “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她笑着将设计图放在文件袋里,“我没记错你才二十二岁吧?但是你设计的东西还挺超前的,你家里有人从事设计行业?” 沈蔷眼眸一颤,道:“我爸爸以前是珠宝设计师。” Bella恍然大悟,也不知道是拿到了稿子心情好,还是真的由衷感慨:“原来是遗传,你很有天赋,不要放弃这一行,对了,你爸爸现在在哪里高就?有没有兴趣过来我们公司?” “他死了。” Bella喝咖啡的动作一顿,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尴尬,“抱歉。” 沈蔷倒没觉得有什么,她能说出沈安已经死了,那就代表心里的那一个结早就放下,她道:“Bella姐要是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先回去干活了。” Bella点头,沈蔷走了两步,扭头看Bella轻声道:“Bella姐,我元旦就实习结束了,我的那个实习盖章可以帮我盖吗?” “急什么,这不是还有几天吗?先好好上班吧。说不定还有你发挥的空间。”Bella说完,拿起手机发了语音道:“周姐,我已经按您的要求设计出了图纸,您看您今天下午有没有空,我们见一面可以吗?” 沈蔷站在原地,纤细的手垂落在两侧。 这算什么?当着她的面把她熬了四五天夜的功劳光明正大的抢走不说,还站在高处看着她急切想要成功实习结束的样子,发表不咸不淡的言论。 她觉得自己很渺小。 耳边忽然响起宋泊礼那天在车上和她说的话 ——不想被上司欺压、那就成为上司。或许这一刻她才真正懂得这个含义。 她讨厌这种职场霸凌,但她不强大,只能忍受。 哪怕对方像是在逗狗一样逗她,她都得顺着,因为只要她一句不合格,那么她就拿不到实习证明。 沈蔷深吸口气开门离开。 一直到下午下班,沈蔷的心里都闷闷的。 期间烦躁不已的时候,她发了一条微信给宋泊礼 ——【一起过圣诞节吗?】 之后她就摁灭手机没再等他回复。 Bella从早上出门到下班没回来,也不知道结果究竟是如何,还需不需要改...能不能入客户的眼,对她来说客户反馈意见也很重要。 下了班的沈蔷并没有回去半山区。 而是回了自己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回去的宿舍,推开门的那瞬间,里面三人的眼神立刻看向沈蔷,那一瞬间,她仿佛是扒光衣服被人指指点点的罪人。 至于为什么,她心里清楚。 但她不想做任何的解释,如果去向她们解释自己和宋泊礼在一起真的是因为真爱,她们肯定会说,难道你不图他的钱吗? 当她提供自己从未拿过他钱的证据,她们又会说,那你肯定是图他的位高权重,图他的身份和能力,为自己以后铺路。 所以只要她们想让她有罪,哪怕她再多的嘴巴去证明都无用。 沈蔷顶着三个人的视线进了浴室,港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宿舍是小的可怜,水流声很大,但她还是能听到外面的窃窃私语。 洗完澡出来的沈蔷就听见她们三人已经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从议论她变成了议论快要到来的圣诞节,徐羡抱着另一个女生说:“这个节日与我们无关,我们俩都是单身狗,只有沈蔷和龚文文的份。” 被cue的龚文文放下手机,有些嘚瑟道:“是阿,我男朋友都定好餐厅了,羡慕死你们俩。对了,沈蔷,你和你男朋友打算怎么过圣诞节阿。” 沈蔷其实还从没承认过她和宋泊礼的关系是男女朋友,但是听她们这么说,她倒也去做无谓的解释,她停下吹风机,说:“暂时还没有打算。” 龚文文哦了声,自圆其说:“忙嘛很正常。我男朋友就是一个闲人,时间多得很,但没啥钱,我有时候想与其陪我不如给我钱花。” 沈蔷看向龚文文,像正常朋友一样吐槽道:“你男朋友至少还有时间陪你,我男朋友连时间都没有。” 龚文文见沈蔷也跟他们一起讨论,于是嘴快了一步,“但是你至少有钱拿阿。不像我交往两年了,一个名牌包包都没送过我。”说出来之后,龚文文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捂住嘴巴,不去看沈蔷。 沈蔷并没有情绪很大,淡然一笑,无奈解释道:“我没花过他的钱。” 至于她们信不信,沈蔷不去猜测。 不信的话她也没办法。 龚文文和徐羡以及廖琪对视一眼,三人皆沉默不语,各自忙各自的。 也不知到底是因为误会沈蔷而感到愧疚,还是觉得她说的话没有可信度。 的确,和那么有钱、那么有身份地位的人在一起。 她又怎么能是清白的呢?钱和权,她总得图点什么,什么都不图,她难道是个只图爱的傻子么?很可笑的是,沈蔷的确是个傻子。 一晚上宿舍里没有人讲话,沈蔷叫了外卖,吃完了之后躺在床上看书,顺便和在老家的庄芳洁打了个视频电话。 接到视频电话的庄芳洁正在和邻居饭后散步,笑的一脸开心道:“蔷蔷阿,你怎么有空,吃饭没阿?元旦要不要回来?” 沈蔷自从那天去看了赛马之后心情就不怎么好,见到了出差提早回来的宋泊礼、又经历了舍友们有色眼镜的揣测、加上职场上的霸凌,都让她精疲力尽,但她可这一切看见庄芳洁时,就有股无形的力量,让她的精神得到了支柱。 沈蔷轻声道:“刚才吃了晚饭了,没你做的饭好吃,元旦不回去了,才三天假。节假日机票还挺贵的。” 庄芳洁那边传来邻居的声音,“这是你女儿阿?长得这么好看哦,谈对象了没有阿?” 没等沈蔷开口,庄芳洁就说:“我女儿爱学习嘞,乖得很,不会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哎哟,她都不小了,该谈恋爱咯,不然到时候出了社会都不知道男人到底是好是坏咯,” 沈蔷听见庄芳洁和邻居的对话,心里忽然百味杂陈。庄芳洁一直不愿意她谈恋爱,所以当时和宋泊礼在一起时,她也没告诉庄芳洁。 至于原因,沈蔷猜测应该是和自己的父亲有关。偶尔曾听姥姥提起过,说母亲和父亲就是早恋认识,盲目要嫁给他,最后不得善终。 或许她现在的敏感,就是遗传母亲婚姻里的不自信。 但是她终究还是做了让母亲担心的事情。 邻居对着手机说:“你妈妈每天都念叨你,说你好久没打电话了,还是要多打电话给你妈妈,别让你妈妈一直念叨你阿。” 庄芳洁:“哎呀,我女儿不打给我肯定是因为很忙,忙学业的,她有空就打给我,蔷蔷,你别听江姨胡说,你该忙就忙你的阿。” 沈蔷莞尔一笑,又聊了几句两人挂断电话。 手机屏幕黑掉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原来她每天在意宋泊礼回不回信息,想他在干嘛,却从来没有把这点关心放在庄芳洁身上。 但凡她把宋泊礼的时间分出来给庄芳洁,她收获的永远都比在宋泊礼这里多。 她怎么忘记了。 庄芳洁才是最需要她的人。 想起宋泊礼,沈蔷又点开置顶,她不在,他也没有发过一条信息关心她。她上午发的消息询问要不要一起过圣诞,他也没有回复。 想来也是可笑,养育自己的母亲在微信页面沉底,而对她视而不见,可有可无的人,却成了她的置顶。 第二天上班,沈蔷再次被Bella叫到了办公室。 “顾客很满意这款设计图,特别是这句话,”Bella指着一句话念道:“黑色的世界里,也有彩色的光影。” 这句话是沈蔷在设计融色手绘五彩斑斓的黑时,对自己所创造的“五彩斑斓的黑”的颜色做的一个解释。她设计的五彩斑斓的黑,是一颗黑色钻,但在光线的直射下就会变得色彩斑斓,在暗处是,依旧是黑色。 “顾客对这个颜色也特别喜欢,”Bella笑着道:“所以,顾客和我说想要再定一款七彩项链,这次的要求我晚点发word给你,你在元旦前,把它整理出来。” Bella说完就开始敲电脑,看也没看沈蔷。 Bella很好的诠释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那绝对有第三次,只要她的实习一天没有盖章,那么她就一定会给Bella次次威胁。更何况,Bella拿着她熬夜辛苦创造的设计图,去享受原本应该属于她的成果,这未免太过分。 这种人在职场上能吃得开,是因为脸皮特别厚,这种脸皮厚的人,你的迁会让她觉得你特别好拿捏。对付这种人,往往不能太顺着,也不能太依赖着。 她不惹事,也习惯忍耐,但不代表她怕事。 “我可以在元旦前赶出来,但是,”沈蔷垂眸看着Bella,一字一句道:“你得把我的实习报告给盖章,否则,恕我没办法帮你。” Bella敲着键盘的手一顿,抬眸看向沈蔷,讽刺一笑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沈蔷深吸口气,“要么你今天盖章,我帮你出图,成果你拿着,要么我等到元旦实习结束那天,我自己去找总监提实习结束的事情。” “你敢威胁我?”Bella轻蔑一笑,“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人。” “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你的设计图,我找别人也一样,不是只有你才会设计,你别真当自己行内紫微星,”Bella当着沈蔷的面按下了座机,对着电话那头说:“拿一份离职报告进来,我要开掉沈蔷,谢谢。” 挂断电话,Bella抬头看沈蔷,“恭喜你,实习不通过。” Bella嚣张至极,沈蔷咬着腮边软肉不讲话,但她不后悔,至少她找到了尊严。实习被炒,大不了再找一个单位。 门被推开,人事拿着离职报告走了进来,一同前往的,还有颜总监。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8. 第八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第九章 “你要开除谁?”颜总监边走进来边问。 Bella看见颜总监,笑了笑,说:“你怎么来了?” 颜总监和Bella认识很多年,两个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一个能坐到总监位置,一个混了多年还是个主管,可见其中两人实力的差别。 “刚才顺便去找人事,听见你要裁人,所以过来问问。” “那太巧了,本来还想裁人和你说,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用走一趟了,”Bella手握着中性笔指了指沈蔷,“这个实习生态度不好,我打算裁掉她。” 一句简单的态度不好,抹灭了她两个月的努力。 更抹灭了她呕心沥血设计的成品。 颜总监并没有直接答应,问:“为什么?” “我不是已经给你理由了吗?”Bella说:“她态度不好。” “说起态度,你身为主管,对我这个总监不也没有多好的态度,”颜总监句句在理,“如果只是态度问题,我拒绝你的裁员。” Bella也没想到自己上一秒刚在沈蔷面前展露威风扬言要把她裁掉,下一秒颜总监就亲自来打她的脸,偏偏她还不能反驳什么。 颜总监看了眼沈蔷,说:“沈蔷,你继续安心工作,晚点我找你。” 实习期两个月,如果真的被炒掉,沈蔷还得重新再找一份工作。她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更不会在颜总监给了台阶下的时候还蹬鼻子上脸找Bella争执。 能顺利实习对她而言是最好的。 沈蔷点头,轻声道:“谢谢颜总监。” 人事隔岸观火,将拿进来的离职报告放在桌子上,然后默默关门离开。留下硝烟战场给颜总和Bella。 颜总监拿起离职报告,翻了几页。 Bella就是看不惯他这种装逼样,生气质问道:“一个实习生而已,用你费那么大心思拦住,她和你什么关系?” 这就是人们看待事情偏执的一面。 只要强者扶持弱者,那这个强者就一定和弱者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Bella挑眉,口无遮拦问:“看上了?” 颜总监平时看上去是个中年发福男,这种体格的男人在外人的眼里就是最容易对不起家人的男人,但他对家人向来衷心,容不得Bella在这胡说八道,“你这些猜忌我希望就此打住,今天我为什么不让你裁掉沈蔷,你知道她是谁吗?” “一个实习生而已,”Bella讽刺道:“能有什么背景。” “她和宋董认识,”颜总监说。 Bella讽刺的笑容还挂在脸上,闻言一楞,“哪个宋董?” “整个港城,还有哪个姓宋的敢称董?” Bella先是一楞,后蹙眉,整个港城能被人称呼宋董的,除了宋家的太子爷宋泊礼,还能有谁? 但Bella是个要面子的人,否则也不会被沈蔷当场顶撞两句就要裁掉人家,她润了润嗓子道:“也只是认识而已,又不是有什么关系——” “宋董亲自接她下班,”颜总监把离职报告拿在手上走到门口,转身看着Bella僵住慢慢惨白的脸,道:“而且,我已经知道你接单让她设计的事情,你的奖金我划给她,否则,我难保你。” 颜总监离开后,Bella还一脸惊魂未定的感觉。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手底下的员工,居然让宋董亲自接她下班... 沈蔷临下班前,颜总监把她喊进了办公室。 “沈蔷啊,Bella就是这个脾气,这么多年来也和我这样斗,公司都知道的,你别往心里去,”颜总监把实习报告盖好章当面递给了沈蔷,“这是你的实习报告,我提前给你盖章,至于你是怎么打算的,想留下来还是想有更好的发展,我都支持你。” 颜总监是个极聪明的人,他没有强留沈蔷,也从不相信男人会为了女人和他们公司有什么长久合作,男人比女人现实,也更注重利益,更何况宋泊礼这种位高权重的人。 他惹不起,但躲得起。 怕不小心得罪了沈蔷,到头来好没捞着,惹了一身祸。 “你设计的成品奖金今天就会到账,属于你的你就拿着,千万不要觉得有压力,也不要觉得公司的人不好相处,大家都是出门在外谋生的,不容易,不容易哈。” 沈蔷懵懵懂懂大概听懂了这话中话。 “颜总监,我和宋董只是认识而已,你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心里有数,”沈蔷顺势道:“至于实习结束后的选择我还没决定好,到时候再把决定告诉你。” 颜总监万分感谢,亲自开门让沈蔷出去。 下班时,财务加急给她发了设计成品后的奖金,一共是三万元,沈蔷看着这三万的余额,脸上挂着笑,她从没想到原来一个定制珠宝,能有那么多的提成。 她的实习工资不高,笼统一个月也才八千多。沈蔷其实早在网上就看好了一款胸针,但却需要她将近三个月的薪水。 原本还在犹豫,但现在她立即打车去了中环的国际金融中心商场,下了车,沈蔷直奔那家轻奢店,付款三万,拿下了这款胸针。 从店门口出来时,恰好看见最近风头正盛的嫩模miki。听说miki最近凭借着一双超级大长腿火爆出圈,又凭着一张御姐长相,捕获了国内外很多奢侈品的青睐。 沈蔷只上网,知道谁近期火爆,谁又被爆了什么瓜。但她从不追星。 不得不说,miki的腿是真的长,连沈蔷都觉得嫩。 过了十二点就是平安夜,刚刚好的24和25号是周六日,她不用上班。沈蔷想了一下,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半山区。路上顺便买了两个苹果。 平安夜吃苹果,寓意着平平安安,顺心顺意。 她一个,宋泊礼一个。 沈蔷回到半山区的顶楼时,把苹果放在了床头,一进卧室床单整齐干净,沈蔷猜测这几天宋泊礼也没有回来。 她打开手机,发了个信息问宋泊礼 ——【你今晚回来吗?一起过平安夜。】 发完信息后,沈蔷拿起睡衣进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已经是夜晚八点半,她还未吃晚餐,于是她打开冰箱,自己给自己煎了一块牛排。 这里每天都有阿姨来给冰箱添加食材顺便打扫卫生,但一般都是沈蔷吃的比较多。牛排煎好后,已经是夜晚九点。 沈蔷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单薄的肩笔直,女孩吃东西向来赏心悦目,她吃牛排时,白皙的手握着刀叉,微微用力切割牛排时,手背上细细的青筋清晰可见,她张开樱桃口,小口小口的吃着牛排。 沈蔷吃完、洗完碟子回到卧室躺着,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多。他依旧没有回信息,她等的眼睛也很酸,繁杂的思绪让她坐卧难安,她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 手机响起吵醒了沈蔷,她心里激动迷迷糊糊睁开眼打开手机料想过宋泊礼的回信,但却发现只是宿舍群里发来的消息:【平安夜快乐,小仙女们。】 沈蔷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间,03:00。她退出群,看了眼置顶的鲸鱼头像。他依旧没回信息。 有那么忙吗? 沈蔷问。 她以为他总会回信息的,可24号平安夜,她从白天等到六点半,还是没等到宋泊礼的回信,她想,算了,反正明天才是圣诞节,他也答应陪她过。 为了防止自己又陷入内耗。 沈蔷拿起包包,出了门,在网上搜索了一家维修手表的店,店面是开在商店里,招牌打着:只修名牌表。 宋泊礼用的表,她不知道牌子,但肯定不便宜。 她想着表修好了,也可以一起还给他。就当是另一个小惊喜了。 沈蔷走进去,把摔裂了的表递给了店员,问道:“能修吗?” 店员看了眼摇头:“修不了。” “为什么?” “这表是牌子货,理查德米勒的限量版,太贵了,真要修估计都得花大几十上百万,好了还好说,要是我们修坏了,一个店都赔不起,”店员说:“而且佩戴这种表的人都不会去修表,坏了直接换。” 这句话就好像以前上网时看的一个故事。 一个女人买了一双奢侈品的鞋子,穿了一次就坏了,回去找店员,却被店员告知,一般买奢侈品的鞋子,没人会穿第二次。 沈蔷第一次觉得和宋泊礼之间的壁那么厚。 她讪讪一笑,拿起手表离开。 回到家时已经是夜晚九点半。 她吃了晚餐,洗了澡,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顺便发了5200给庄芳洁,预祝她元旦、圣诞快乐。 之后庄芳洁打了个电话来聊完天已经夜晚十一点。 她想,算了,明天还有一天。 他总会出现陪她过圣诞节的。毕竟他答应过她。 可直到二十五号那天,她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他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以前虽然也会这样好几天不回复,但这是第一次,沈蔷从心里彻彻底底感到压抑。 偌大的平层,沈蔷独自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盒礼物。 外面万家灯火,华灯初上,热闹非凡,她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在旁边,一直是熄屏状态,她没动,它也没亮。 沈蔷设的闹钟响起,时时间到了00:00。 她看着那四个数字,肩膀一沉,心里那根线,好像悄无声息的断了。 她鼻子很酸,但她没哭。 或许那只不过是他随口的一个好字,是她当了真。 她幡然醒悟,承诺只是对爱的人才做效。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9. 第九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第十章 沈蔷没有呆在宋泊礼家,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她就已经拿起床头的其中一个苹果,收拾好自己的包包,离开了半山区。 那份墨绿色的礼盒孤独的躺在大理石桌子上。客厅内没有开灯昏暗一片,只剩下外面高楼升起散落的霓虹灯,照耀进来,洒落在墨绿色的盒子处。 和它的主人一样,孤寂、落寞。 沈蔷凌晨一点出现在宿舍时,徐羡和廖琪琪有些惊讶,“沈蔷,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圣诞节吗?文文都和男朋友出去了。” 言外之意是,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知道你和男朋友出去开房,连文文都这么做了,多她一个也没什么问题。 沈蔷不想去和她们分享自己感情里的不愉快。 这世上看戏的人比感同身受的人多。 “吃完饭就回来了,他还有事情忙,”沈蔷一边说,一边把书包放在床上,拿起睡衣进了洗手间。她褪下盛满她疲惫的衣服,拧开龙头,抬头看向花洒,水猛地冲下来,水流如针一样刺向她的眼睛,她杏眼瞬间充满红血丝,眼眶也跟着刺痛。 花洒的水流冲下来,流到嘴角时有些咸口。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花洒的水还是泪水。 她觉得自己很难受,但回头一看,哪天不是这么难受? 沈蔷是在二十七号的晚上下班时间收到宋泊礼的回信。 一句很简单的话——【下班后来我这。】 明明是他爽约放他鸽子,明明是他的不对,失联整整五天,到头来一句解释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忽略她的情绪,不是道歉不是解释,而是让她去找他。 沈蔷不图宋泊礼的钱和权,唯独图他那点虚无缥缈抓不住看不见的爱。可他三番两次这样忽略她的情绪,她的惊喜等候扑了一场空,她说什么都无法做到和没事人一样继续热脸贴冷屁股去找他。 但是真当她打下不去两个字时,她又止住了。她好像开不了口拒绝自己的爱人。她的心还没狠到这个地步。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干脆不回信息,就像他一样不去处理她的对话框。 沈蔷纤细的手指把宋泊礼的对话框往左滑,点击标记未读。那颗本取消的红点1,再次挂在那个鲸鱼尾的头像上。 就当她没读过吧。 沈蔷下了班直接回了宿舍。却恰好听见徐羡和廖琪琪在讨论今年毕业生的设计大赛,每年都有,一等奖是十万元。所以很多人都报名。 徐羡看见沈蔷,道:“沈蔷,你要报名吗?” 沈蔷毫不犹豫的说:“要。”她已经留意这个比赛很久了,据说这次多了一个投资人参与比赛,一等奖的奖金十万元不变,还多了个特等奖,但奖品是什么还未可知。 沈蔷不是不爱钱,只是取之有道,像这个可以通过自己手段赢到钱的比赛,她是绝对要参加的,十万元对她来说,算是不错的了。 毕竟如果毕业后真的留在港城,首先房租开销是很大的一项。还有其他的生活支出,而且她还给自己定了目标,每个月至少给庄芳洁打两千块钱,减轻她的负担。 这一些七七八八的算下来,十万元其实不多。也只能够她毕业后的半年支出预算,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全力以赴,拿下一等奖或者特等奖。 洗完澡的沈蔷已经饿的不行,换了一身长款白色运动休闲套装打算去校门口吃点晚餐。当她刚走出门口时,她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了,她以为是庄芳洁,却没想到拿起手机一看,是甚少给她打电话的宋泊礼。 两人在一起将近四年,这是她第一次不回微信他找不到她,也是他四年来,第二次打电话。 沈蔷的眼眸一顿,握着手机的手收紧。 是因为没回信息才打电话给她的吗?她其实很想接通,然后质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会爽约,但是一想到他可能还是一句“工作而已你不要想太多”打发她,她便没了想问的念头。 这通电话终究还是扰乱了她的心,宋泊礼惹自己生气了,没打电话还好,虽然内心也很想他来哄,但也不会想那么多,可当他真的来哄时,她的委屈和生气就是翻倍的。 这通电话就像是开闸的洪水,带着委屈和生气一个劲的往外涌。 她犹豫片刻,选择挂断。 刚挂断的下一秒,沈蔷垂着脑袋,眼里就映入一双擦得发亮的高定皮鞋,头顶上有人低声喊她,“沈蔷。” 声音低沉、醇厚,沈蔷两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多了几分缱绻。 这是他将近四年为数不多喊她名字的时候。 每一次听、每一次心跳都要为沈蔷这两个字里的一笔一画跳动一次。沈蔷二字,像是被他注入了生命,那是宋泊礼独有的魔力。 沈蔷蓦然抬头,撞上宋泊礼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他俊朗的五官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温柔。他低声问:“刚刚怎么不接我电话?” 他问她问题时,向来是尊重且随意的口吻,好似只要她说一句不想回答,那便可以不用回答。 他向来不喜欢压迫任何人,或许也是因为这些事情,对他而言并不是特别的,所以不一定要了解,所以才能做到这么随意。 换做是她,她无法对心上人的事情那么随意。 这里是校门口。虽然这个时间点很少人出来,大多数都去更远的地方玩。但总是有那么两两三三的人走上走下,目光都放在那辆限量版的布加尼威龙,还有一身西装气质不凡,整个港城都悉知的宋泊礼太子爷身上。 他公事时喜欢做宾利劳斯莱斯等轿车,还会让陈秘书开车,只有私事才会自己开跑车出来,这辆布加迪威龙,就是他众多款跑车里其中一辆。 那他来这里是私事? 沈蔷对宋泊礼的出现感到惊讶,对他问她为什么挂电话感到更惊讶,犹豫片刻,她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宋泊礼如实道:“找你。” 沈蔷更疑惑了,巴掌大的小脸懵懂的啊了声。 路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投来,沈蔷知道宋泊礼向来不喜这种感觉,只见他眉头微微蹙起,道:“上车。” 沈蔷也不想明天成为大家的焦点,于是也没有再别扭,乖巧听话上了车。 他不会像很多同龄人一样,开着跑车飞驰天下,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阎王殿门口不安心。 他开车时有条不紊,就像他做事一样沉稳,哪怕是跑车开的速度很快,但却不会飘,稳稳前行。 车子一路驶向半山区,停在地下车库。 直到下车进了电梯,宋泊礼都一言不发,沈蔷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他找她,肯定是有事情。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来他家里,倒不用装作抗拒的样子。 什么事,等上去了再说,也不迟。 电梯一路上升到了顶楼,顶楼就宋泊礼一层住户。 人脸识别后,门滴答一声开了,宋泊礼绅士礼让,沈蔷没有扭捏,先他进去。 她弯腰在玄关处换鞋。 身后的人走进来,门关上,她刚脱下鞋子的那瞬间,男人有力的臂弯从背后抱住她,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脖颈处,他的手也没有停下一秒。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他推到了客厅、掉落的衣服作为推搡的证据。 之后便是浴室,掉落的三角轻薄小巧的布料,上面有微微透亮的银丝,宣告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始。 想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唇舌里。她想问他,那几天为什么不回信息? 今天为什么来找她? 随着温度越来越热,气氛越来越暧昧,她在一记痛击下,短暂的忘掉一切。 十一点多结束后,两人躺在一块儿。 沈蔷捏着宋泊礼的手,他少有闲情随她闹。 “所以你为什么来找我?” 她迫不及待想听见他对爽约和失陪道歉,她好告诉他自己的委屈,然后告诉他,以后都不许再这样了。 “发你信息你没回,就去找你了,”宋泊礼看向沈蔷,嘴角一勾,道:“顺便补还圣诞节给你。” 他说出后面那句话,就代表他记得答应她一起过圣诞节,但是他爽约了,而他消失五天,找她并不是道歉,也不是解释这几天为什么连一个信息都没。 对于宋泊礼这样的男人而言,区区圣诞节而已,随时可以补还。在他的心里,事业比这些虚无的节日重要。 “圣诞节是25号,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节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是补还不了的。”沈蔷很认真的告诉他,“我不回信息是因为我生气了,我生气你答应我却做不到,我生气你的爽约。” 沈蔷把心里积压几天的话告诉宋泊礼。 宋泊礼眉头微微一蹙,沈蔷似乎都能从他眼眸里读出他无奈的心理。他好像觉得她有点不可理喻。 “你好像很在意这些节日,”一分钟后,宋泊礼似乎很无奈,做了一个让步,说:“那我元旦陪你。” 沈蔷心一沉,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爽约是不对的,他的出差胜过她的心情胜过这段感情。 她终于知道他找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不是解释、不是道歉,而是在身体克制许久后,他想起他还有个女朋友。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10. 第十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沈蔷就看见导师发了一条报名链接给她,是她在宿舍时候说的毕业设计大赛,十万元奖金的。 【你把资料填写一下,我帮你提交报名。】 自从沈蔷实习后,整个人的心思都铺在宋泊礼身上,因为之前都是她主动,所以害怕自己忙碌起来,双方渐行渐远导致这段感情最终走向散场。 所以她把时间分为两份,一份给工作,一份给宋泊礼。在学校上分的心越来越少。导师找过她两次,虽不是什么大事但都被她以工作太忙为由含糊推辞掉。 沈蔷的成绩在港大名列前茅,所以导师对她的包容度要宽容很多。但导师帮忙也不是闲着,他的学生如果在设计比赛中得了奖,他能拿到的奖金也不少。 名利双收,谁不乐意? 沈蔷在大学这四年里拿奖的设计数不胜数。按照资历较老的教授们都曾点评过,沈蔷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大学四年,无数次创新,也吸引了不少行内人的观望。 所以这一次的毕业设计,冠军应该也是囊中之物。 沈蔷把对应资料发过去,并问了句:“老师,听说今年有特等奖,是什么奖品阿?”沈蔷本来想问多少钱的,但觉得太直白了。反正肯定比十万多。 导师很快回了微信,【今年很神秘,也不知道是什么,具体等之后看】,第二条是参与说明书。里面有几点要求,第一就是比赛时间,一月底上交成品,比赛结果是年后也就是二月头出。 沈蔷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 垂眸看着日历上的时间,今天就是30号,元旦放三天假,她忽然想起宋泊礼前几天答应的陪她过元旦。 她不知道宋泊礼会怎么陪她过这个节日,或许也有可能是再一次消失,之后轻描淡写说自己出差。但不管是怎么样,沈蔷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激动和期待了。 下班后,她照旧回了宿舍。 舍友们似乎对她准点归宿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现在的习惯,也没八卦她和宋泊礼之间的发展是怎么样了,四人之间相处的很平淡。 但三十晚上宿舍熄灯后,单身贵族廖琪琪和徐羡对元旦又开始商量要去哪里玩,之后把目光投向文文,道:“你呢?你和你男朋友过?” 文文说:“跨年肯定和男朋友过阿,但是他说要给我惊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看他怎么安排吧。沈蔷,你呢?你男朋友打算怎么过?” 沈蔷望着天花板发呆,想到宋泊礼那不定的行程,她沉默许久后说:“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空。目前暂定应该是出去吃个饭。” “那既然不确定,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跨年?” 徐羡说的我们,是她和廖琪琪。 沈蔷拒绝了,明天就是三十一号,她想看看宋泊礼说的陪她是怎么陪。她存了私心,或许两人的感情会因为跨年而发生变化。毕竟他主动说陪她,那是他从未说过的。 当天,宿舍陆陆续续走完。只剩下沈蔷一个人。一直到她在宿舍点了外卖吃完晚餐还是没收到宋泊礼邀约的信息。 猜测他是忘记了,她摁灭手机,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宋泊礼对她的无所谓和忽视,已经让她感到习惯。 一回生二回熟,沈蔷倒也没有多难受。还好她没有多期待他会记得,否则今天的失望注定让她彻夜难眠。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电视台播放跨年倒计时。 从31号的11:59分到1号的00:00统称为跨年。是元旦最有意义的存在。 沈蔷在寸土寸金的港城里,站在狭小的阳台处仰望天空,黑夜里亮起绚烂的烟火,照亮了整个港岛,烟花升上高空炸开,之后化作星星点点往下坠。 光圈倒影在脸上,沈蔷点开手机,给庄芳洁发了个红包,附送了一句话:【妈妈,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事事顺利。】 一点开微信,置顶的那个人映入眼帘。 外面喧嚣的夜晚、热闹的气氛与此刻孤单的她格格不入,她在想如果昨天没有因为宋泊礼而拒绝徐羡她们一起跨年,今天这份热闹是不是也有她一份。 她收回视线,手却下意识的点开了宋泊礼的聊天框,手一颤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向自己证明她真的不难受也不介意,还是只是想提醒他,你今天又忘记了。 她没想过他会回复。下一秒,他的回信猝不及防。 ——【新年快乐,元旦答应陪你,明晚七点,不见不散。】 原来他没有忘记许下要陪她的承诺。他所谓的元旦是一月一,并非这31号的凌晨。 只是她不免觉得可笑和讽刺,难道在他心里,他们只有约定的时间才能见面吗? 说元旦就元旦,难道不可以元旦的前一天? 不可以连续两天都见面吗? 明明他现在能秒回,那就证明他手头上没有什么事忙碌,可他也没有约她。 又有一条信息,是他发来的一家餐厅地址。在港城的中心区最高层的花园西餐厅,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还有港城繁华的夜景。 沈蔷不想去这种高级餐厅,具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卑。 沈蔷思索片刻,发了句:【就在你家,我做饭给你吃,我不想出去,行吗?】 宋泊礼很快回信:【嗯,那我正好开会。】 沈蔷以为宋泊礼的线上会议是占用元旦那天的一小会儿时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这些对于沈蔷来讲,都是一会儿。 毕竟他说了要陪她,陪着她,那一切以她为主。 但她低估了宋泊礼对事业的野心,也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她不得不承认他这人,对她也有那么些冷血薄情。 元旦那天,她上午十点就到了顶楼。 一进去书房里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她抬脚轻慢靠近,推开门望去,宋泊礼已经在电脑前开着线上会议。 他一身灰色休闲家居服坐在老板椅上,没了往日正式的西装,非但没有失了威严,反倒添了几分清冷。 他宽厚的背靠着椅背,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骨、以及紧抿的薄唇,哪怕面无表情,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电脑旁是是一杯咖啡用来提神。看神色已经醒了很久。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大家的汇报。 沈蔷瞧见他在忙,乖巧不打扰他,安安静静呆在客厅。 期间给宋泊礼送了几次水,续了三次咖啡。阿姨们送了两份精致午餐上来,应该是他叫的。 吃完后,阿姨们上来收拾屋子,沈蔷还陪着聊了会儿天。当她回过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距离日落还有两个小时,距离元旦过去还有八个小时。 沈蔷安慰自己他应该是赶着忙完,一起吃个晚餐。 于是沈蔷开始着手准备晚餐。七点多,晚餐已经准备好。她悄悄推开书房的门。 宋泊礼依旧是那个坐姿,夜幕降临他背后的落地窗是华灯初上的港城。他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鼻骨挺拔,薄唇轻抿。 他向来情绪不外漏,脸上时刻保持浅浅温柔,如今却罕见少有外露的不耐情绪。 应该是汇报不理想……沈蔷默默关掉门。 她将厨房收拾好,看向餐桌,她自己煎了牛排,倒了红酒、点了蜡烛,是她自己亲手制造的浪漫烛光晚餐。 她走到沙发上困到打瞌睡。 烛火在明亮的客厅忽明忽暗,燃烬半根后。 沈蔷从沙发上瞌睡惊醒,她垂眸看表,眼眸一颤。 她只不过眯了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十二点十五分,元旦已经过去。她蹑手蹑脚的推开书房的门,他依旧在开会。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盯着屏幕,电话那头全程英文汇报,而宋泊礼时不时用英语对几句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他讲英语,他声音低沉、最适合讲英语,每每听她都觉得是对耳朵的一种嘉奖。但如今她没有再去欣赏。 或许这就是他所谓的元旦陪她。 沈蔷心里有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恍惚想起他为何那么爽快愿意答应在顶楼自己做饭吃。 并非是因为她的那句不想去。而是因为他很看重这个会议,她提的要求刚好顺了他的心。 想明白愣了一瞬间后,沈蔷关上门,站在门后,自嘲一笑。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陪不陪的都不重要了。 她走到客厅拿起包包,离开了顶楼。 她上的士时,给他发了句话:【我回学校了,到年后都没时间,我参加了毕业设计,需要全力以赴,年后见。】 到达学校时,沈蔷才收到宋泊礼的回复。 【好,年后见。】 只字未提他今天的忙碌,也未提他的歉意,更加没问她为什么离去不等他开完会。仿佛在他心里,她来去都与他无关。 纵然他向来如此,她心中依旧难以释怀。 心中思绪万缕,根根缠绕着她的大脑,左右大脑分为了两个帮派,极限拉扯着,一边说别想了,一边说让她去问个清楚。 最后沈蔷选择不问,她大抵是懂了,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而安全感的来源是一份好的工作,和忙碌充实的生活。并非是每次的期待落空。 她在感情里丢失了自己,她反思过为什么他能那么泰然自若,将她视为空气,然后她明白了,他这人以事业为重。 沈蔷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宋泊礼的道歉,凌晨四点,她摁灭手机,强制自己睡觉。 第二天睁眼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她急急忙忙打开微信,却只收到了导师把毕业大赛的设计主题发给了她,主题是【离别】要求是:设计出带离别的含义的珠宝。 睡眼朦胧的沈蔷总觉得是在上天在和她暗示什么……发觉自己又开始想宋泊礼,她挥散掉杂乱的思绪,起身洗了一把脸,决定好好面对比赛。 可说的轻巧,感情这玩意儿就像是戒瘾,越不去想越容易想起,沈蔷觉得以前十二小时在想他,自从决定不去想时,就发现二十四小时都在想他。 连全身毛孔都在想宋泊礼这人。 微信置顶的鲸鱼头像被她频频点开,他的朋友圈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仅仅只有一条关于宋家的介绍,但她却能够清楚的知道背出链接里的图片第一张是什么,第二张又是什么……如此偏执的自己已经让沈蔷害怕,她干脆把微信退掉,彻底不去想。 设计图纸在床上摆着满满当当,她甚至都懒得去图书馆,困了睡饿了吃,几点是几点也不知道。 睁眼是黑夜,闭眼是白天。 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就觉得这世上的每一分一秒都在为她而转动。 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一月底的时候。沈蔷终于将手里的设计图制作完成。 参赛的产品被她赶在比赛结束前一天送出去。产品的图纸一并发到了收件的邮箱里。 设计比赛的收尾后,沈蔷扑在工作上的心再次松弛下来,她发现她只要一闲下来,心就开始飘向一些禁地。 禁地里圈着的是宋泊礼。 她的心其实有种隐隐的期待,这种期待每个人一生都有那么一次。试试关机一天再开机,会不会有人联系你。 沈蔷想到这,手点开微信的绿标。然后怀揣着期待的心情再次登陆了微信。连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登陆的微信,一登录为首最多的是腾讯新闻、之后是微信运动、再之后是消息免打扰的班级群,她点开看班级群,才发现港大已经安排了放寒假的时间。 沈蔷退出班级群往下刷,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最上面的置顶。她希望是因为微信卡住了,所以他的消息没有及时出现。可12:00跳到13:00时,鲸鱼尾巴的头像还是没有一个红点时,沈蔷彻底明白了。 一个月了,他真的没有联系她,宋泊礼真的做到了让她全力以赴参加比赛。 是她失望离去,也是她主动说年后见,但其中多多少少带了点赌气的成分,希望他能看穿她的心思,但是她到底是高估他在爱情里花费的心思。 她在他身边时,他都能将她视为无视,更何况不在他身边时,他又会想起她几分? 登录微信,想念的人将近一个月都没有发过一条微信给她,忐忑、激动、心情在这一瞬间落空。她退出微信,买了一张回家过年的机票。 登记时间是今晚的十一点半。 她不想在港城这里多呆一刻,因为这是他的地盘,她觉得哪哪都是写着宋泊礼。 沈蔷收拾了几套衣服装进行李箱。家里还有她的衣服,不用收拾那么多。沈蔷七点出门,提前两个小时抵达港城国际机场。 机场夜里人不多,沈蔷很轻松的进了入口。 只是没想到,在入口处的玻璃大门那,她会看见一辆熟悉的港1车牌号。 港1,是宋泊礼专用,也是他乘坐最多次数的轿车。 港城的人有一句传言——港城港1,港城第一。 是夸赞宋泊礼是港城的第一。 沈蔷脚步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迈开脚往里面走去。就算是他又如何?他不会认出她,更不会为她停下脚步。 夜空星星寂寥,晚风拂过,凉意四起。 沈蔷推着行李箱刚走没几步,面前就站着一个男人挡住去路,她抬眸一看,是宋泊礼身边的陈秘书。 陈秘书:“沈小姐,宋少请你过去。” 他伸出手做出请的动作。 沈蔷顺着他的手望去。 宋泊礼一身黑色高定西装,一手插兜,另一只手自然垂落,手腕处的手表高贵显眼,他脚步悠闲、慢条斯理地往贵宾候机区走去,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一如既往的潇洒惬意,却又沉稳内敛。 她不知道为什么宋泊礼可以把世上所有赞美的词语纳进自身、翩翩君子,宛如量身为他定制一般。 沈蔷跟着陈秘书一起进了贵宾区。 却发现宋泊礼并未在大厅,而是进了贵宾区里的超级贵宾休息室。沈蔷在陈秘书微笑的目送下走了进去。 一进去入眼的就是一张奢华大床、还有洗手间、淋浴室,大理石地板通透明亮,像个房间,该有的不该有的、应有尽有。 她一眼就注意到床头上很显眼的一个粉色婴儿嗝屁袋。 而宋泊礼此刻正坐在一张真皮椅子上,白色衬衫扎进西裤里,服帖工整,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在看见沈蔷时微微一动,薄唇轻启,沉声道:“过来。” 一个月没见,他一点儿也没变,对她的口吻、感觉、似乎都和一个月前一样,沈蔷猜测,他或许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了。 沈蔷听话抬脚向前走。还差一臂之距时,她停下脚步,低声道:“你喊我来这——啊!”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他的双腿上。 男女力量悬殊,她挣扎无果被他紧紧桎梏住,她挣扎时甚至能感受到底下硬邦邦的肌肉,以及一块宛如铁块般的硬块抵着她,沈蔷眼眸一颤,看向宋泊礼。 宋泊礼好像很喜欢受惊的沈蔷,每每这个时候,他嘴角总是勾起,笑脸总是比素日要多上几次,可尽管面上怎么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是港城的绅士代表,但手却不绅士。 沈蔷被他弄得一身寒颤,他轻笑,双手握住她的香肩,嘴角一勾,很笃定道:“你好像,很想我。” “是不是?”他问。 声音像是羽毛轻拂过耳,酥酥麻麻的让她迅速红了脸。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11. 第十一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十二章 宋泊礼三字在港城是上等社会的简短介绍语。 我与宋董相识,又或者我与宋董是好友,在港城只要你说出类似的话语,不管真假,众人都会让你三分。 众人提起宋泊礼时,总是以最高赞赏评价他,而就是这样一个在港城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矜贵绅士的男人,在人后又是另一副面孔。 沈蔷坐在宋泊礼的腿上,漆黑的瞳孔轻颤,小手一把抓住正在她细腰上游走的大手,“我痒...”话音刚落,却又被一把反扣住。 宋泊礼大手里握住沈蔷的小手,深邃的眼眸里映出沈蔷羞红的脸颊。他脸上依旧挂着平时清润的笑意,不动声色将她的心思看穿。 是不是想他了? 她的脸红胜过一切回答。 沈蔷眼眸一垂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 “谈个合作,”宋泊礼语调闲散,问:“你去哪?” “一月底放寒假,我得回家陪我妈妈过年。” 沈蔷说话时特意咬重一月底三个字,仿佛是在提醒他,他们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少女藏不住心事,不管是生气还是喜悦,总是挂在那双灵动的眸子里。 宋泊礼嘴角一勾,从喉咙里闷声笑了出来,嗓音低沉道:“画的怎么样?” 他像是在顺一条炸毛的宠物猫,极其罕见眼底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向来薄凉的人温柔起来,才是最致命的。 “你记得?”沈蔷有点儿惊讶。但惊讶过后心底就是欣喜万分。 他记得!他居然记得! 宋泊礼但笑不语,沈蔷从惊喜里回神,对上他深邃的桃花眼。 他眼底克制的欲望在翻滚宛如汹涌的浪潮,视线从巴掌大的脸颊往下移,到达一字锁骨,最后停在傲人的双峰。 男人有力劲瘦的手臂一手搭在沈蔷的细腰上。 另一只手捏着沈蔷粉嫩的耳垂,软软的触感,让宋泊礼接连捏了好几次。 宋泊礼少有这种玩心冒尖儿的时候,与大家对他的印象了解不符,谁人又能想到在外说一不二的男人,私下竟有这一幅面孔。 宋泊礼的欲望沈蔷不了解是属于强还是不强的类型,她毕竟是初次。但她能感觉到他是很厉害的,每次结束后总是很短的时间里,又再来一次。 一晚最少三次起步。 绝对理智和绝对疯狂都在宋泊礼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绝对理智在他对于爱情上不会花费太多心思。 但他绝对疯狂,又体现在于此刻人山人海的候机室里——他还是想要。 沈蔷察觉到宋泊礼捏着耳垂传递的暗语,她忽然觉得他们好像每次亲热前都会聊会儿不咸不淡的天,好比如刚才就是为了此刻而做铺垫。 否则平时怎么不聊?每次见面聊,几句后都会进入下一步。 沈蔷杏眼湿漉漉,沉思片刻后,道:“我赶时间,要排队了。” 她拒绝了他的暗示。 不管是眼神、还是捏玩耳朵。 宋泊礼眸光微动,捏着沈蔷耳朵的手一顿,喉结滚动道:“那么急?” 末了,他又加了句:“确定?” 好似在说,你确定要离开? 不好好珍惜此次见面,与他在这里疯狂一场? “没办法,妈妈在等我,”沈蔷小嘴低颤,补了一句:“而且我害怕在这里...”她不想,她思想有时保守,她觉得这些事情就应该在家里,而不是在会所的麻将房、或者机场的候车厅。 沈蔷耳垂上的那双手悄然离去,原来,他刚才罕见的温柔只是因为想要亲密。她心一颤,却还是没有心软答应。 宋泊礼倒也没有再强求,扶起沈蔷的腰,示意她站起来。 察觉到要真的分别,沈蔷又莫名心软,可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做这些荒唐事情,情急之下,她只能勉强站起来,继而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微凉柔嫩的小手贴在宋泊礼俊朗的脸上,然后对准他的薄唇轻轻的贴了上去。 他们相识将近四年,却鲜少有这样不带欲望亲吻的时刻。 沈蔷很喜欢这种纯爱的感觉。但显然成熟男人普遍不喜欢。 不一会儿这个纯爱吻就反客为主,主导权被宋泊礼握在手上,室内温度油然升起,那种暧昧、腥甜、拉丝的感觉,围绕在两人身边。 亲吻时的沈蔷睁开双眼,她想看看宋泊礼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沉溺在这种感觉中,可对上的,却是宋泊礼深邃的瞳孔。 他甚至连眼眸都没闭。 幽暗的瞳孔,似乎在告诉她,这件事情,他很清醒,沉溺的只有她。 而沈蔷脑海中浮现起网络的一句话 ——当亲吻时,你的另一半睁着眼睛,那他多半不爱你。 他的绝对理智,又出现了。 沈蔷闭上眼眸,用力将头往后一撤,将这个吻喊停。 她拒绝了他的求欢,所以想用亲吻抚平他被拒后的失落,可没想到他根本不介意,不介意、不难受、不失落她的拒绝。 是她多虑了,沈蔷心底闷得很,她不想再想下去,说:“年后见。” 沈蔷推过自己粉色的行李箱,她实在无法面对如此冷静的宋泊礼,他的冷静就像赤裸裸的讽刺,讽刺她企图想在宋泊礼身上得到纯爱。 宋泊礼并未有任何的挽留。 是吧...他喊住她,或许只是因为想亲密,但她喊了停止,他也没必要挽留。 于他而言,似乎无所谓她的情绪、也无所谓她的离去。 飞机飞向天空,带着沈蔷回到了属于她的小天地。 沈蔷是土生土长的江南美人,家乡附近都是江南古镇特色的旅游景点,她性子温柔,讲话时轻声细语,是典型的江南人。 沈蔷一回到家,庄芳洁就直接和工作单位请了几天假,好好的陪着她。母女两连着几天都腻在一块儿。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你初几上班阿?”庄芳洁一边准备今晚的年夜饭,一边问。 沈蔷放假的时间不是根据学校来的,而是根据公司的实习时间。 沈蔷犹豫片刻,本打算告诉庄芳洁自己要辞职,但是怕她担心,话锋一变道:“初五上班,2.7号。” 庄芳洁不舍,却还是道:“那要好好上班,妈妈不给你压力,你不用给我养老,我只希望你过得开心,眼睛擦亮点。” 沈蔷笑笑表示自己知道。 江南这边过年吃的菜市比较多样化,鸡鸭鱼肉、一菜一汤、但沈蔷和庄芳洁两人过年,倒是没那么铺张浪费,但屋子里还是挂起了喜庆的福字,电视里也放着春晚。 沈蔷和庄芳洁吃完饭后,邻居盛情邀请庄芳洁去她家里做客,沈蔷不想应付这些长辈们聚集的名场面,借口要加会儿班,推了邀约。 所以庄芳洁去了邻居家。只剩下沈蔷一个人。 她站在阳台,眺望远方天空上绚烂的烟花,她忽然想起前不久的元旦,她也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烟花,那时候她给他发了一条新年祝福,他很快回了信息。 那这次呢? 沈蔷垂眸打开手机,微信置顶早在回来那天被取消,她怕庄芳洁拿她手机不小心看见,到时候免不了是一通审问。 沈蔷向下滑,翻了好一会儿后才在快要沉底的聊天框里找到宋泊礼。原来取消置顶后,他的聊天框会那么沉底,明明是最亲密的情侣,但聊天框却比普通朋友还要低。 她点开微信,聊天记录还是在元旦她离去那天发的。 她说全力以赴比赛,年后见。 他说:【好,年后见。】 可是没有年后才见,那天在机场他们偶遇了,她先走一步,他也没有发一条信息问她是不是安全到家...算了,又不是才知道他是这样薄情的人。 沈蔷学着那天元旦那样发了条信息给他,祝他新年快乐。但不知为何,在热闹非凡的氛围里,她独自一人站在朦胧的夜色里,萌生了想要小小任性一次的念头。 她点开了和他聊天框里的语音通话。 系统默认的铃声在耳边回旋,她的心情随着铃声起起伏伏,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赌徒,赌他会不会接...心中天秤往不会接的方向倾斜时,居然接通了。 “喂。” 男人低沉、温润的嗓音隔着电话那段传来,她的耳朵瞬间酥麻,这是两人第一次打微信电话,压根没想到他会接,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蔷?”那头喊她名字,带了点不确定的语调。 沈蔷蓦然回神,急着应道:“我在。” 宋泊礼似乎是被这两字逗笑了,语气柔了些,几秒后道:“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但沈蔷没有问出口,毕竟他们两人不同,他很忙,或许她的这一通电话已经耽误了他谈成两单生意,只有她闲着无事整日研究别人脑子里想什么。 沈蔷正欲说话,宋泊礼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泊礼,刚才我和你讲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宋泊礼没挂断,所以沈蔷能清楚听见那边的人继续讲话。 “我希望你早点成家,不要再在事业上蹉跎,仲有,我听说好几次你在外面有个小女友,我尊重你不去打听,也相信你如果是真喜欢,早就带回家,之所以我到现在没见到,我大概也懂。”那边的人继续说,而沈蔷握着手机的手收的更紧。 “我们宋家的儿媳,门当户对是最低要求。我相信你不是那么傻的人。你抽个时间和我去见梁家千金,人长得很标致——” “我在打电话,你出去吧。”宋泊礼礼貌打断。 那边响起开门关门声,而沈蔷则始终愣在那句,“相信你如果是真喜欢,早就带回家,之所以我到现在没见到,我大概也懂。” 几秒后电话那头传来宋泊礼的声音,他说:“沈蔷,什么时候回来?” 沈蔷指甲嵌入肉里,哪怕情绪不对,却还是保持平静的口吻回答:“初五。过年你也很忙吗?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她问了两个问题,随他回答,就算不方便回答后面那个,前面那个也很好回答。不至于冷场尴尬。 但他却都回答了。 “这几天找合适的代言人,打算和JP签约,”宋泊礼沉吟片刻道:“是我母亲。” 原来,是他母亲。 也对,否则怎么会一副命令似的口吻让他去相亲。 “我要开会了,”宋泊礼低声道:“新年快乐,晚安。” 他礼貌等了三秒,挂断电话。 这三秒的时间里,沈蔷在想,为何他不解释,任由她胡思乱想。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12. 第十二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十三章 “我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是单位还有事情忙嘛?”庄芳洁一边整理让沈蔷带去港城的特产,一边说:“你晚上的飞机,回去之后打车会不会不方便?” “要不然明天再回去。也才初三,不用那么急吧。” “明天初四休息一天,初五上班,”沈蔷莞尔笑道:“你别折腾了,我自己来就行,我舍友都不爱吃这些糕点,嫌太甜,拿了也是我一个人吃。”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礼节,但是人情世故还是要做的,”庄芳洁把东西合起来,说:“晚上七点,没记错吧?” 沈蔷住的地方离机场有点远,下午三点出发。五点半才到机场。飞机准时起飞,当从窗外看向夜空时,她的心随着飞机起飞而彻底安定下来。 她的确很急着回港城。因为除夕夜那晚,宋泊礼挂断电话后,当晚她一夜都没睡好觉,反反复复都是宋泊礼母亲说的那些话。 短短几秒钟的话语,在她耳边盘旋好几遍,像一根顿掉的锯齿来回拉动,斯磨慢扯,痛感翻倍,她一直在想,他到底有没有去和梁小姐见面? 是不是打算要和她断掉,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沈蔷被这几个问题折磨了将近三个晚上,肉眼可见的憔悴。第二天还得欺骗庄芳洁自己是因为熬夜画稿,原本打算初四返程的她,提前了一天。 她想去见宋泊礼。 哪怕她知道,见了他这段感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她就是很想见他一面。 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 沈蔷百无聊赖拿起椅背上的时尚杂志,封面上的人物是23号她去商场里给宋泊礼挑选胸针时遇见的长腿模特miki。 因为沈蔷觉得眼熟所以多看了两眼,但隔壁的女孩儿却以为沈蔷是喜欢miki,像是找到知音一样,惊讶道:“你也喜欢miki?” 沈蔷一楞. “我和你一样好喜欢她!”隔壁座的女孩继续说:“听说最近miki签下宋氏旗下的产品代言,宋氏企业啊!”她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宋氏企业的厉害,片刻后说了句:“贼牛逼。” 沈蔷一顿,“签约了港城的宋氏?” 女孩儿激动点头,“对!就是这家贼牛逼的宋氏!而且宋氏的太子爷也好帅!同miki签约好难的,听说是宋泊礼和miki私下见面,miki才答应的。” 沈蔷握着杂志的手一顿,扭头看女孩儿,问:“你怎么知道他们私下吃饭?” 女孩儿显然被沈蔷这急切的语气给问懵了,她愣了会儿后道:“八卦新闻阿,我们有个群里面什么都传,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沈蔷垂眸,眼睫低颤。 所以...是真的吗? 飞机抵达港城国际机场,沈蔷直接打车去了半山区。 沈蔷推着行李箱,乘坐电梯上了顶楼,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沈蔷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大抵知道这么久以来,宋泊礼也没有回来过。 她将行李箱里给他带的那一份特产大包小包的放进冰箱,然后把给宿舍的那一份单独拎出来,等明天回去再给她们。 等一切弄完后,沈蔷转了转手,发现手腕处酸痛无比。她一个人推着行李箱,又单独拎着一袋十斤重的东西,白皙的手腕早已被勒红。 沈蔷收拾完之后顺便洗了澡。她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给宋泊礼:【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回复,沈蔷开始坐立难安,聊天框被她频频点开,看见除夕夜那天的【通话结束】她捏着手机的手收紧。 她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和别人在一起,和那个miki。 又一起吃饭了吗? 她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 或许会和除夕夜那天一样意外听见些什么... 沈蔷想到这,手指一点拨通了宋泊礼的微信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挂断。 紧接着她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宋泊礼发的:【在应酬。】 什么应酬?和谁应酬? 为什么应酬不能接个电话? 这些沈蔷都想问,但她忍住了,等他回来再问也不迟。 沈蔷坐在沙发上,一边浏览港城里新的工作,一边等着宋泊礼回来。 港城的工作看了一大半,手机的电量从百分之七十变成了百分之十五,直到凌晨一点多,沈蔷才看见宋泊礼出现。 他一身西装,眉头微蹙,向来西装服帖的他,这次领结居然有些松。单手插兜,另只手上拿着手机,往里走来。 沈蔷从沙发上坐起来,低声道:“你回来了?” 宋泊礼往沈蔷看去,嗓音低沉道:“怎么还不睡?” 沈蔷在他说话时已经走近,凑近一闻,他的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酒味。 在港城,除非宋泊礼自己想喝,否则,无人敢给他灌酒。 所以是什么人,愿意让他喝那么多酒? “你喝了很多酒吗?”沈蔷一边问,一边踮起脚尖翘挺的鼻子凑上前闻了闻,道:“你真的喝了好多。” 她自问自答,这幅模样有些憨厚可爱。 沈蔷又嗅了嗅,任何人身上的酒味都很难闻,但宋泊礼身上的酒味却和他这人一样,内敛清淡,脉搏跳动的地方带着酒香,沁入鼻息间,带动她的思绪。 “你...和谁一起喝的酒啊,许岸决还是其他人?”沈蔷带着试探的口吻,小心翼翼的问,那双眼眸就像是黑夜里的精灵,就差把有没有女的五个大字写在脸上。 宋泊礼向来不喜旁人多问,长臂一伸将沈蔷的细腰扣住。 “洗澡了?”宋泊礼不答反问,嗓音里带着点点笑意,那双眼眸里情愫升起,搂住她细腰的手也慢慢向上,“再洗一次,好吗?” 沈蔷自幼就很聪慧,学习成绩一直都属于顶尖儿,从小到大就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为数不多的疯狂,都是和宋泊礼有关。 宋泊礼带给沈蔷的是一阵又一阵不一样的感受。 她忽然想起初次的那一晚,是她和他在一起将近四年,从未有过的温柔。他很懂得照顾她的感受。一个向来薄情冷漠的人温柔起来才是最致命的。 他片刻温柔带走了沈蔷的理智。 沈蔷乖乖点头。 任由宋泊礼带着她进了浴室,任由他的手肆意游走。浴室内的热气盎然,渐渐 当沈蔷反应过来时,她早已躺在床上,而宋泊礼手上夹着一根烟,站在阳台处看向远方的风景,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是怎么都看不腻的。 沈蔷起身,忍着腿脚的酸痛去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怕他宿醉后第二天会头痛。 透明的玻璃杯上装着奶白的液体,她将牛奶递给宋泊礼,道:“喝点。” 宋泊礼眉头微微蹙起,夹着烟吸了一口,烟雾缭绕在脸庞,他眯着眼:“牛奶?” “对,”沈蔷乖巧应答。 宋泊礼嘴角一勾,似乎是在笑沈蔷的行为。 “妹妹仔才喝奶,”宋泊礼抖了抖烟灰,看着沈蔷,贴近她的耳边,低语道:“但是你可以多喝点。” 沈蔷不乐意宋泊礼喊她妹妹仔,她明明已经和他在一起四年,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好几百遍,她不想总是被他喊妹妹仔。 “我不是妹妹仔!” “那你是什么?”宋泊礼轻笑,嘴角勾起。 沈蔷漆黑的瞳孔微颤,看向宋泊礼,“我是你女朋友。是大人了。” 她说完,他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遮挡住他薄凉的眼眸,眼底神色不明。 一阵风吹来,沈蔷的心悄无声息沉入谷底。 她等了几秒他也没有讲话,她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他们两人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包括那一晚的初次,他从未问过她,要不要当他女朋友。 她以为他是默认,但随着时间点点滴滴过去,他或许根本没把这段感情视为是正式的交往。 而她就是他妈妈口中所谓的外面的女人。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妹妹仔。 “而且,妹妹仔不抽烟。”沈蔷默契的跳过这个话题,说完这句话,立刻伸出手夺过了他手中的烟,猛地吸了一口。 薄荷的味道渗透到鼻子,凉意直冲喉咙,她被呛到咳了好几声,“咳咳...咳咳” 她不明白烟有什么好抽的,而且抽烟对身体不好,她也不希望他多抽。 沈蔷刚想说,你以后少抽点烟吧。 话还没说出,他先开了口。 “想学抽烟?”宋泊礼轻笑,“以后教你。” 她在关心他抽烟对身体不好,他却要教她怎么抽烟。 果然,他根本不会替她想,也不会替她考虑。 就像她的手腕处明明还有一条很红的印记,他却在亲密时,无数次无视她手臂的疼痛,甚至还抓着她的伤口处,只顾着自己尽兴。 就像他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但是他不是叫她少抽点,而是教她。 沈蔷自嘲一笑,她总是在想宋泊礼到底爱不爱她,但是爱不爱的,不都很明显吗? 沈蔷的心提高,这一瞬间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不想这样下去,于是决定再问一遍,“你今晚和谁出去的?” 宋泊礼抖了抖烟灰,似乎对沈蔷这种揪着不放的点有些不悦,但还是重新点燃一根烟,语调没了刚才的闲散、有点沉、道:“代言人。” 宋泊礼将烟摁灭,然后转身走向厨房。 沈蔷跟在他后面,看着宋泊礼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她正欲问他,是哪个代言人,是不是Miki时。 她听见宋泊礼问道:“这是阿姨的东西?” 这里的两个阿姨偶尔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偶尔会把自己买的东西放在冰箱里,下班的时候拿走。 宋泊礼见过几次,但他碍于礼貌,一直没讲。 沈蔷刚想说,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 下一刻,沈蔷听见宋泊礼道:“麻烦你和阿姨说一下,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放在这。” 他极高的素质让他没明白说,但她知他嫌弃这味儿。 她的东西,她和庄芳洁辛辛苦苦去挑的特产,在他嘴巴里就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蔷觉得自己耳根发烫,像被打了一巴掌。他的嫌弃令她无地自容,也不敢开口承认。 宋泊礼喝完矿泉水就离开了餐厅,之后走向书房。到了门口的时候。 沈蔷怕他再也不回答,抛开自卑敏感的思绪。 沈蔷只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和Miki出去,于是追问道:“代言人叫什么?” 宋泊礼停下脚步,眉头微微蹙起,他捏了捏眉头,无奈道:“你为什么在意代言人叫什么?” 片刻后,他似乎是知道自己语调不妥,道:“工作需要应酬喝酒,与代言人叫什么无关。” 沈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介意这个Miki,或许是那天一闪而过的长腿,又或许是他妈妈说了不同意的话,她现在害怕他身边出现的所有异性。 “她叫Miki?” “你怎么知道Miki?”宋泊礼又道:“最近上新比较多。还有其他代言人。” “我听说的,”沈蔷如实答。 “沈蔷,我不希望感情里掺杂其他的干涉,”宋泊礼沉声说,然后抬脚推门进入书房。 他以为她去调查了是吗? 沈蔷站在原地,鼻子一酸,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13. 第十三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4. 第十四章 “我是你女朋友,是大人了。” 这句话后的宋泊礼面无表情的抽了口烟,俊朗的五官在烟雾中朦胧,他一言不发,言外之意很明显。 ——他并没有把她当成女朋友。而是一个妹妹仔。 “沈蔷,我不希望这段感情参杂了其他干涉。” 沈蔷像是泄气的皮球,瘫在床上,鼻子酸劲一直往上冲。直逼眼眸眼泪瞬间掉落,三年多的时间里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或许是不同的,但后来她才了解为何她能留在他身边那么久。 因为她乖巧,懂事,所以他让她留下,对她温柔、绅士。 可最近的她开始敏感、多疑,他便频频蹙起平时温润的眉头。 这一切她都知道的,她都懂。 只不过之前她自欺欺人,她以为她的真心会换来他的真心,可换来的却是他一天比一天的冷漠,最终真心没有,薄凉倒是将她伤的彻头彻尾。 如今她不再像之前那么乖巧,他的薄凉冷血就开始隐隐冒尖儿。 半小时后,房间里响起书房门打开的声音,沈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刚被宋泊礼“训斥”的局面,赶紧将被子蒙住头装睡,可下一秒,她只听见隔壁的衣帽间被推开,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料想他是在换衣服。 那么晚换衣服要干嘛?要出去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沈蔷就听见大门被推开又关上。 他真的出去了。 明明她就在房间,为什么他不进来和她说声他要出去。 难道他都不知道她会担心,会怀疑,会生气吗? 被子蒙住了头,沈蔷侧躺着,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枕头上。他怎么会在乎她生不生气、会不会胡思乱想、又会不会怀疑呢? 他又不爱她。 沈蔷天生骨子里就有股傲劲。 以前被同桌嘲笑没爸爸时,她二话不说把同桌推开,警告她不许再嘲笑她,否则她绝对不会再在课业上帮助她。 现在她用两句话认清了宋泊礼对她、对这段感情的态度,她深知如果不是她乖巧懂事,他绝对不会留她在身边四年。所以这种感情,到头来她能得到什么? 她不图他的钱、不图他的权、不图他的家世、唯独希望他分给她一点爱。哪怕一点点都可以,可他都给不了。 那她留在身边的意义是什么? 是一日复一日的怀疑?是一天比一天更深的折磨?还是随时害怕被他抛弃的恐惧日夜折磨她? 他身边如果出现了和她一样乖巧的人,他也一定会换掉她。 当灼热的眼泪再一次从眼角滑落时,沈蔷决定不再这样痴傻下去,于是掀开被子,摁亮了卧室的灯。 她点开微信,摁下了宋泊礼的对话框,距离他出门已经一个小时了。他一条信息没有,身为女朋友的她,发个消息也是正常。 沈蔷:【你去哪了?】 可是,沈蔷一如既往,等不到任何的回应。过了三十分钟沈蔷故技重施,又打了个微信电话给他。 他不想接总会挂断,且回她一条信息的。 哪怕是一句在应酬也好。 这样她至少知道他还会回应她。 可是电话就这么响着,直到自动挂断他都没接。 卧室的落地窗上繁星点点,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美到迷人眼,沈蔷干脆套了一件外套,赤脚走到阳台上。 推拉门一开,冷风扑簌而来。沈蔷身上少得可怜的瞌睡虫都被吹散。任由冷风吹,她就站着不动,她很想和宋泊礼一样,在酒窖里拿一瓶红酒,慢慢品尝,慢慢思考。 可她发现,她虽然和宋泊礼在一起那么久,但她却从来不敢擅自做主拿他的东西,或许从心底里她都没敢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衣柜里她的衣服少的可怜,洗漱台上她的化妆品更是不过三瓶。 他不小气,从刚在一起那天开始他就拿了张副卡给她,里面额度无限用,但那张卡自始至终都留在她的包包里。 他也从未问过,你怎么不用那张卡。 他好似觉得,她和外面那些女人一样,给钱就能乖、给钱就能安分。 可他不知道,她并未拿过那张卡里的一分钱。 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映入漆黑的瞳孔里,沈蔷彻底失眠,她干脆拿出手机百无聊赖的刷着各种关于宋泊礼的新闻。 突然,一条最新的新闻吸引了她的视线。 沈蔷看见新闻的标题是——#嫩模miki被拍同豪門太子爺宋泊礼共度happy夜,疑成功高攀成新晉太子妃# 凌晨五点多,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沈蔷巴掌大的小脸瞬间血色尽褪,小手颤抖点进去,时间是2月1号,也就是她在家里过年的那段时间。里面配了一张图,是宋泊礼单手插兜,姿态闲散往酒店内走出来的视频,而身后跟着的是亮眼长腿的miki。 而下面还有一张动图,是miki正在拢紧自己领口。 下面还有港媒的毒辣点评——【miki衫都没穿好,紧张追宋太子,平时工作耍大牌,没见你那么紧张过,系不系惊当不上太子妃啊!】 沈蔷猛地摁灭手机,心就像是被几百根针狠狠扎进去又被活生生的掏出来撕裂一样的难受,这瞬间她甚至都感觉呼吸都难。 冷风一吹,她感觉眼睛蓦然刺痛,红血丝遍布双眼,她点开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宋泊礼的备注,点击呼叫。 她想打电话问问他,为什么和miki要去酒店? 为什么她一回家过年,他就按捺不住? 电话一直响,自然挂断后,沈蔷颤抖着手,眼泪掉落又打了一通电话。 这一次,宋泊礼终于接了。 “喂?” 宋泊礼的声音永远都是不紧不慢的语调,仿佛这天底下没有能够让他荒神的事情。沈蔷死死咬着唇,明明是她打电话给他的,但是她不愿让他听见哭声。 她还在维护着这没必要的可怜自尊。 沈蔷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哭腔,道:“你在哪?” 宋泊礼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嗓音鲜少温柔,“你哭了?” 沈蔷平时的声音听上去柔腔软调,偶尔感冒时鼻音稍变都能听得出来,更何况哭了那么久的嗓子,鼻音早已浓重到说一个字都能听出不对。 沈蔷知道自己暴露了,懂事也不能换来他的真心,索性就破罐子破摔,道:“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道:“我在应酬,不确定。” 她知道他喜欢乖巧的,所以她安静、乖巧,懂事,鲜少有任性和落泪的时候。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落泪。 第一次是她初次那夜,她害怕也疼,眼泪不受控制流出。 而他则温柔的吻去她的泪水。 第二次就是今天,他语气温柔告诉她,他在应酬,不确定。 他根本不在乎她为什么而伤心,也不在乎她是不是遇见了危险。 他只在乎他的事业,这才是宋泊礼。 沈蔷那层对宋泊礼维持了四年的滤镜瞬间破灭。 沈蔷许久没说话。 “你哭了?”宋泊礼低声问道。 她清楚听见他那边很热闹,有笑声和侃侃而谈的讲话声。 “是,我哭了。”沈蔷没再为他考虑,道:“我哭了,你回来吗?” 沈蔷并非还抱有期待,她只是想亲口听见,他拒绝她。 “结束我就回去,”宋泊礼安抚道:“你先安心睡觉,好吗?” 沈蔷耳朵很疼,脑子也很疼,眼睛也很疼,哪哪都疼,可心却没什么波澜,她自嘲一笑,鼻音浓重道:“所以啊...” “你既然要应酬不回来,那我是不是哭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泊礼在电话那头短暂安静了几秒后,无奈道:“我在工作,不是你想的那种玩。” “二月三号,你和miki见面了,是吗?” “那日签了合同,不过你最近为何如此多疑?” 宋泊礼好似很无奈,说话尾音还带了一声轻叹。 看吧,这就是宋泊礼。 明明是他做事情没交代,又惹出了花边新闻,到头来却怪她最近如此多疑,沈蔷望着维多利亚港,目光空洞,吸了吸鼻子道:“对,从你出差提前回来身边多了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我就开始多疑了。” 她知道宋泊礼很优秀,是港城人人都心仪的理想对象。有钱、又帅、又高、又有才华、坐拥港城一片天,谁人不喜? 但是她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是不是身边还有别人,因为她没遇见过。可那天,他提前出差回来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时,她心底的那层防线就彻底被击破。 “宋泊礼——”沈蔷第一次当着他面喊他的名字。 声音听上去,有种凄凉的悲壮,好似下一秒,她就会说出什么惊人的决定。 可下一秒,她的确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她的声音很轻,想到即将要做的决定,她就像是卸下了心里最后一块石头。 这一瞬间,日出升起,光晕笼罩整个维多利亚港,黑夜变白天。 她看着日出,结束了四年的爱恋。 沈蔷说:“我们分手吧。” 为您提供大神 应雨竹 的《港岛心蔷》最快更新 14. 第十四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红包掉落哦~ , 日光普照。 沈蔷坐在出租车上,她的 ,但她还是把车窗打开, 冷风直直往里钻, 刺痛双眸。 , 让她落了泪。 可她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快, 她原以为她无法承受分手二字带来的伤害和打击, 但没想到她从挂断那通电话后, 除了心里有一块空落落的,其他都还好。 想象中的悲痛并不存在。 宋泊礼是沈蔷的初恋,这也是她第一次分手。 她觉得如果分手是这种感受, 那么也不是不能接受。 回到港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 大家都有实习上班时间在初五,舍友们早已起床收拾。她把庄芳洁带来的特产放在了桌子上,道:“这是我妈妈买的我们那边当地的特产, 你们试试喜不喜欢, 和之前带来的不一样。” 一听见有吃的还是特产,三个人立刻从床上蹦跶起来, 围着特产开始研究。“我们三个人,你怎么买了四份?” 多的这一份是沈蔷从宋泊礼冰箱拿出来的。 他既然嫌弃, 那么分手了,她就不会留下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沈蔷一边整理自己的行李箱一边说:“你们要是喜欢吃,可以把这一份多的给吃了, 或者拿去给公司同事分。” 反正她是不会再给不珍惜的人。 “你太好了!”徐羡一边吃米糕,一边腮帮子吃的鼓囊囊的,道:“对了, 设计比赛今晚出名次,你有把握吗?” 沈蔷换了身睡衣,喉咙痛头也痛,她没什么精神说:“我也不清楚,等晚上再看吧。” 沈蔷说完,撩开床帘躺在床上。 昨天下午从家里出发就拎着十多斤重的特产,一路颠簸到了半山,浴室运动一个小时多,又一夜未眠之后就是发现他和miki的花边新闻。 在这短短的半天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体力和精神都被一直消耗,她早已精疲力竭。 沾上枕头将被子蒙住头沈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耳边是舍友们讨论哪个好吃的声音,迷迷糊糊之间她突然觉得分手其实也挺好的,好吃的东西买给愿意欣赏的人吃。 “这个特产好重啊,她拿着大包小包的爬楼梯给我们送来,我看沈蔷好像很累的样子,刚才脸上都没血色,”廖琪琪说:“我们别打扰她了,安静点吧。” 宿舍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只剩下咔哧咔哧吃东西的咀嚼声。 耳边的声音渐渐听不见,沈蔷直接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晃醒的,她睁开迷糊的双眼,漆黑的瞳孔里映出舍友三人的脸蛋,一阵一阵的疼痛袭来,她伸出手揉了揉额头,道:“你们怎么了!?” 徐羡:“你发烧了。” 沈蔷立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真是! 难怪睡觉前感觉喉咙也很痛,应该是扁桃体发炎了!沈蔷刚打算起来,廖琪琪端着一杯水递到了她的嘴边,“喝点润润喉。” 沈蔷嗓音嘶哑道:“谢谢。” 她接过水喝了几口,但舍友三人欲言又止,看上去好像有话要讲。 “你们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沈蔷问。 徐羡抿了抿唇,推了推龚文文,示意她说。 龚文文是个豪爽的性格,说话时常得罪人,但却没什么坏心思,“我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坏消息。” “宋泊礼是你男朋友吧……他、他和模特开房了。”龚文文犹豫片刻,说:“新闻上说的。” 龚文文打开手机的新闻,沈蔷顺势瞄了一眼。 就是她早上看的那条。 她还记得她早上看见这条新闻时狼狈不堪的样子,手颤抖血回流,当她从宋泊礼口中得到了答案,证实了那天宋泊礼和miki的确是见面时,她又瞬间释怀。 他都坦率承认见面,沈蔷便强迫自己接受现实。也知道以宋泊礼在港城的地位,舍友们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再纠结内耗下去就是执迷不悟、自欺欺人了。 她没多余的表情,轻声道:“这件事情我知道,另外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另一个好消息? 言外之意,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不是坏消息。 “毕业设计大赛出成绩了,你是第一名!”龚文文激动道:“恭喜你!” 沈蔷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所以这次第一名的奖励是多少钱?” 沈蔷好像真的不在意,舍友们不禁松了口气。 “没说,但是肯定不比以前少,”徐羡不放心,问:“你真的没事?” “我和他说分手了。”沈蔷抿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刺痛发炎的扁桃体,她咽了下口水,却忽然觉得其实也还好。 关于宋泊礼,她不是今天才看清。 分手的决定也不是今天才赌气说出来的。 早在他不关心、无所谓的时候,她在内心早已一点一点的扣他的分,这一次只不过就是把最后一丝希望给掐灭了。 宋泊礼是很优秀,但这样视感情为玩物、情感淡漠的男人,她不想要。 徐羡尖叫一声,说:“你把宋董甩了?!” 沈蔷点了点头。 徐羡:“你牛逼!你居然甩掉了宋泊礼!” 沈蔷倒是没有徐羡的这种想法,开始时他也觉得宋泊礼是块香饽饽,但他的确是,除了对爱情不上心,他哪哪都算的上数一数二的稀有人才。 沈蔷如果图他些什么,倒也不会轻易放开,毕竟他金钱权利他样样都有。 但路不通不相为谋。 沈蔷就是这么一个倔劲,她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他的爱。 沈蔷发了低烧,找了一粒因为痛经而常备的布洛芬吃了进去。吃完后她又开始觉得疲惫,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临睡觉前,她忽然看见微信的置顶。 依旧是宋泊礼。 自从早上她挂断电话后,他一条消息都没,甚至都没回拨问她分手是什么意思。 四年的感情,她在他面前哭着分手,他都能做到漠不关心,也是真搞笑。 既然不在乎,那就干脆彻底一点吧。 给他自由,给她痛快。 沈蔷点开通讯录,拉黑了宋泊礼的电话号码。 之后又点开宋泊礼的微信,然后点击加入黑名单,最后点击确定。 鲸鱼尾巴的头像消失在聊天列表里,沈蔷的微信再也没有置顶的人。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宋泊礼坐在宾利后排,五官俊冷,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整个人气场低沉,他一身黑色高定西装,外套扣子解开,露出服帖工整的白衬衫,手机贴着耳朵,听筒传来机器冰冷的声音。 他矜贵的眉头微微蹙起,骨节分明手指摁灭手机。 司机在开车,陈秘书例行汇报公事,道:“宋董,今天有一条裤子新闻是miki那边经纪人的意思,说是为了以便代言的官宣热度,您看看是否需要压下来。” 宋泊礼瞄了一眼陈秘书递来的ipad,语气清淡,道:“先挂着,这是新产品,保证产品质量和热度,之后再撤掉。” 陈秘书点头收回ipad,他想问,那需不需要先向沈小姐解释,毕竟这是一条花边新闻,但转念一想,宋董应该会自己解释。 宋泊礼向来把事业看的很重,他并没有因为宋家在港城的地位而懈怠事业,他现在经手的这些新产品和公司,都是单独属于他个人的,与港城宋家无关。 陈秘书透过后视镜看向这位年纪轻轻却格外有手段的男人,也不知道是连轴转一天的应酬加会议导致有些疲惫,还是宋董有心事,只见那平日温润的眉头频频蹙起,指腹一直在点着手机。 陈秘书试探道:“宋董,需要帮您安排一下头疗吗?” 宋泊礼淡声道:“不用。”之后那双薄凉的眼眸看向微信框内的红点以及几个大字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哪怕提示语再温柔,都是再告诉他 ——他被沈蔷拉黑了。 宋泊礼想起早上的时候,她打电话来告诉他要分手。 他的眉头蹙的更深,但也仅仅只是蹙眉而已,之后他将手机摁灭,放在了一旁。 他没空去照顾任何人的情绪。 对沈蔷,他已经投注了为数不多的耐心,将手机放在一旁,可平时能够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文件,此刻他却久久看不进一个字。 宋泊礼修长的五指摘下金丝框眼镜,瞳孔幽深,他沉声吩咐:“回半山。” 陈秘书侧眸问道:“那今晚的会议是推迟吗?” 宋泊礼犹豫片刻,“推迟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足够他和沈蔷沟通了。 车子抵达半山地下车库,陈秘书开门,宋泊礼弯腰走下车,丢下一句:“半小时后来接我”之后抬脚往电梯里走。 不知道是被沈蔷的拉黑气到了,还是她今天说了分手。电梯越升越高,宋泊礼居然破天荒的想到了沈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四年来,最常住的地方就是半山区。 这个地段的小区其实并不符合他的身份,但那晚他们就在附近的餐厅吃饭,饭后酒后,他将人带到了最近的这套房产里。之后他就在这里安“家”。 这些年来再也没有去过别的更好的地段房产里居住。 连陈秘书送他时都默认下班回半山区。 电梯打开让宋泊礼停止了思绪,他抬脚往里走,推开门却发现里面漆黑一片。感应灯自动亮起,但宋泊礼一眼便知沈蔷不在。 因为沈蔷在的话,只要他一推开门,她就会像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往玄关处走来迎接他,但现在破天荒的安静。 宋泊礼干脆鞋子都没换,直接走向卧室,却发现里面依旧是一片漆黑。 她没睡觉,也没在家。 和他说分手、拉黑他号码和微信、又不在家。 宋泊礼喉结滚动,伸出手扯了扯领口,他把现在的烦躁怪在是领带太紧上,他将领带解开,然后走到了衣帽间,将领带和外套丢在脏衣篓里。 当打开衣柜时,宋泊礼发现平时推开就能看见属于沈蔷为数不多的偏白色系的衣服,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件真丝吊带睡衣。 是她在这过第一晚时,他命陈秘书去购置送来的睡衣。 她这是在闹什么脾气? 宋泊礼关上衣柜门,然后走向冰箱准备拿一瓶冰镇的水润一下嗓子时。 门突然被推开,宋泊礼脚步一顿,正欲喊沈蔷二字时,放眼望去,门口站着的是固定来打扫的两个阿姨。 阿姨似乎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宋泊礼会出现,立刻低头问好,然后开始分工合作。 宋泊礼收回目光,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要关掉冰箱时,他手一顿,“昨天放在这里的东西,是你们谁的?” 两位阿姨闻声立刻赶来,纷纷表示:“宋董,我们两个最近没有放过东西在这里,昨天的那些袋子是沈小姐的,她说是给您带的家乡特产。” 宋泊礼拧瓶盖的手一顿,之后被气笑了。 她分个手,倒是把这些“财产”分割的特别干脆。是她的都拿走,不是她的,她倒是一点儿都不拿。 宋泊礼将水喝完,然后将瓶子丢向垃圾桶,之后走向衣帽间拿了一条新的领带和外套,刚准备关掉橱柜时,他忽然发现一个墨绿色的礼盒。 陈秘书和司机一直待在原地。 半小时后终于见电梯门打开。 宋泊礼换了领带和西服外套,手上拿着一个墨绿色的礼盒,长腿走向宾利,陈秘书目不斜视不敢去看盒子里是什么,恭敬拉开车门手放在顶部让宋泊礼进去,之后关上车门,小跑走向副驾驶。 一上车,陈秘书就道:“去国际酒店。” 陈秘书没忘记要开会。 司机点头,启动车时,宋泊礼沉声道:“去港大。” 陈秘书虽然很震惊,但面不改色,重复那句:“去港大。” 到达港大时已经夜里九点。 司机将车停在了港大的另一侧路边,夜色朦胧,繁星点点,冬夜里的风很冷,路上行人没有几个,没人往这边看,也没有人往这边走。 宋泊礼坐在后排,点开手机又拨打了一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还是清冷的机械女声...宋泊礼挂断电话,看向前排的陈秘书,道:“手机给我。” 陈秘书属实震惊,沈小姐拉黑宋董了?! 昨天不还是好好地,怎么...陈秘书赶紧把手机递给宋泊礼,只见宋泊礼对着自己手机上的号码输入进去,点击呼叫。 电话响起系统铃声。 车窗外路灯薄弱的光线洒进后排座椅,男人侧脸线条流畅,棱角分明,黑夜和路灯的交织下,男人下颚线绷紧,眼眸随着电话许久未接而越来越晦暗。 宋泊礼将手机点开免提,吩咐陈秘书:“让她下来,说你有事找她。” 她既然已经拉黑他,那自然是不愿意与他沟通。 他何时这么苦心积虑大费周章找人谈话? 陈秘书不敢拒绝,硬着头皮拿过手机。 过了几秒后,电话终于接通。 沈蔷嗓音带着被吵醒的不耐和咕哝,奶声奶气道:“喂?” 从看见空了的衣柜再到浴室里的瓶瓶罐罐被收走,再到冰箱里的特产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时,宋泊礼的心里就有一赌气,上不去下不来。 他没有过这种定义不到的情绪,对他而言很陌生,难以把控。 现在听见她的声音,得知她在他生气的时候还在呼呼大睡,他再次被她气笑。 宋泊礼睨了一眼陈秘书。 陈秘书立刻润了润嗓子,道:“沈小姐,我是陈强,我在您学校门口,有件事情想问您,不知道能不能请您下来一趟。” 沈蔷睡了一天,额头还有些烫,身体也有些热意,她本来打算一觉睡到天亮,但陈秘书的电话打破了她的计划。 “陈秘书?你找我有什么事?”沈蔷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属实有些想不通。 陈秘书立刻看向宋泊礼,后者眉头微蹙,看来是让他自己想办法。 陈秘书只好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我女儿和你一样大,我买了件衣服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所以想请你下来帮忙试试大小,看看款式。” 说完陈秘书捏了一把汗。 很快沈蔷说了句:“那你等我一会儿。” 之后沈蔷便挂断电话。留下了系统尾音。 沈蔷放下手机深吸了几口气,额头上的汗和身体里的热意让她翻身都觉得黏腻不舒服,而且一天未进食,沈蔷也饿的有些低血糖,手都开始发抖。 不得不起床。 陈秘书对她还算可以,年近五十,每次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句沈小姐,她偶尔做了好吃的糕点,也不忘给他一份,他每次都夸她做的好吃。 沈蔷放弃挣扎掀开被子,从抽屉里翻了一个太妃糖吃了进去保持力气,之后抱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既然要试衣服,浑身是汗肯定不行。 沈蔷又顺便洗了个澡才开宿舍的门走出去。 路过校内的小卖部时,她走了进去,扫码买了一盒旺仔牛奶,又买了几根火腿肠,一边吃一边往校门口走。 夜里的风很大,呼啸而过的冷风就像是冰刀一样,刺的人脸疼。 她只穿了一件毛茸茸带帽子的草莓熊睡衣,脚步不快不慢地走向校门口。前后没超过半个小时,就算陈秘书不等她了,她也无所谓。 放弃了宋泊礼,他身边的人她都跟着不在乎了。 沈蔷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陈秘书开的车是宋泊礼那辆显眼的港1。 还打着高调的双闪。 夜色朦胧她看不清车里,她将最后一根火腿肠吃完,端着旺仔牛奶往前走,刚走到门口,陈秘书就推门下车,还有一个司机。 沈蔷抬眸望去,只见车厢内黑溜溜的一片。 陈秘书并未言语而是打开后排的门,像前几次那样,恭敬的邀请沈蔷入座。 沈蔷觉得不对劲,就站在门口往里看去,只见宋泊礼坐在后排,一身裁剪得体的高定西服,五官俊冷,气质内敛,深邃的眼眸神色晦暗,三七分的背头是他开会应酬时必打扮的造型,座位旁边还放置了一个墨绿色的礼盒。 是她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没想到陈秘书会骗她,也没想到会再见到宋泊礼。 沈蔷不想再与宋泊礼有任何的纠缠和联系,否则也不会决然拉黑电话和微信,她转身就要走,却被宋泊礼喊停。 “你要站着谈,还是坐着谈?” 言外之意是——你要站在车外面谈,还是坐进来谈。 她都不想。 但是陈秘书就挡在她面前,比手势道:“沈小姐,请进。” 比起在大街上谈话被人围观,沈蔷宁愿坐在车上。她无奈,弯腰进了车,一进去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她冷到有些发红的手终于回暖。 整辆车只有他们两个人,高调的双闪也在她出现时灭掉。 陈秘书和司机一前一后站在立车不远的距离。 沈蔷浅浅喝了一口旺仔牛奶,目光自始至终都看向车窗外的港城大学四个字。 沈蔷不会妄想一个谈恋爱时情感淡漠的人能够在分手后的短短半天里会开始挽留她,他这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蔷和宋泊礼耗着,也不开口。 几秒后,宋泊礼修长的手拿着墨绿色的礼盒,问:“这是你送的?” 沈蔷回眸看,这是圣诞节那天她送他的礼物,那晚他一夜未归,她懒得再把礼物亲手交给他,于是就塞进了衣帽间,想着他总有一天会看见。 但是没想到,就在分手的当天他就看见了。 沈蔷嗯了声,误以为他要还给她,说:“不用特意还给我,不用的话可以丢掉。” 沈蔷语调淡淡的,没什么感情。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宋泊礼一如既往无奈的语调,道:“你最近对我,是有什么不满?” 他这时候会来问这个。 沈蔷自嘲一笑,道:“我对你没什么不满。” 以前她会告诉他他该怎么做,感情才能维持下去。但现在她根本没有想法。她对他,没什么期望,自然没有不满。 宋泊礼:“那为什么说分手,还拉黑我?” 他出声就是豪门世家,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是家里独苗。整个港城可以说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何时被人拉黑过? 他不像是那种分手后纠缠的人,沈蔷只当他是真有疑问。 她认真回答:“分手还需要理由吗?” “那我问你,你当初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什么?” 宋泊礼似乎没想到沈蔷会这么问,眉头皱起,语气低沉道:“在一起需要理由?” “在一起不需要理由,难道分开就需要吗?” 宋泊礼眉头皱起,沉默不语。 沈蔷的喉咙又开始隐隐发痒和疼,她摸了摸口袋。半山虽然是指纹解锁,但就怕万一,所以有个备用钥匙,还好刚才她把半山的钥匙带出来了想着交给陈秘书。 但现在,正好交给他。 沈蔷将半山钥匙放在墨绿色的礼盒上,道:“钥匙还你。” 宋泊礼看着放在盒子上的钥匙,单手松了松领带,然后从座位上拿出了黑色金属盒子,抽出了一根香烟,车内响起啪嗒一声,火苗窜出,点燃香烟。 他顺势将车窗降下,深吸一口,冷风沿着缝隙吹进来,将白色烟雾吹散。 “钥匙还我?”他沉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分手而已,”沈蔷润了润有些疼的嗓子,自嘲一笑,语气坚定,“之前我们各取所需,现在我们两清。” 这四年来,她没享受过女朋友该有的关心、体谅、迁就, 有的只有无尽的猜测、内耗、怀疑、自我折磨。 他总是需要她时,才会出现。 她累了,结束也正常。 那句刺耳的各取所需和两清,让宋泊礼深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他嗓音低沉,道:“我什么性格,你知道。” 沈蔷知道,宋泊礼从未低头,但这次,算是他的一个台阶。 但又如何,她不要。 沈蔷眸光低垂,不做理会。 宋泊礼见她这个态度,沉声道:“我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但你确定?” 沈蔷扭头看向宋泊礼。 虽一言不发,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眼里是清晰可见的坚定,再无其他情绪。 宋泊礼喉结滚动,用一贯绅士的语气,微笑祝福她 ——“good luck” 沈蔷头也不回,打开车门往学校里走。 宋泊礼坐在车内,眼眸晦暗,徒手将烟掐灭,烟头的火烫到指腹,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对陈秘书道:“去开会。” 陈秘书立刻给司机使眼色,然后大气都不敢喘。 他从宋泊礼小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他此刻是什么心情他岂会不知? 只怕现在他连掀了港大的心都有。 只不过骨子里的素养阻止了他的实力。 回到宿舍的沈蔷虽然心情沉闷,但她强迫自己睡觉,她不想再为宋泊礼分心,一夜睡到天亮。 第二天,沈蔷从导师嘴里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比赛的奖品不但有十万块钱,还可以全额资助出国留学,”导师问:“这是自愿的,你想出国吗?” 沈蔷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之后导师又说:“学校决定再次举行一次校展。老校长出面设的校展,邀请了港城各界设计圈的大佬,还有投资圈,你可以趁此机会认识一下,要不要也一起参加?” 沈蔷犹豫了片刻,说:“我就不参加了。” 导师立刻发了一段长达六十多秒的语音,沈蔷挑了其中一条比较短的听,他苦口婆心道:“我建议你也参加,四年前的大展,你不也是拿到了冠军吗?” 沈蔷不想参加的原因就在这里。 四年前的大展,宋泊礼以最高的价格拍下了她的设计图,也是那次她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他。 所以,这次,他也一定会来。 沈蔷不想看见他。 沈蔷还是打算拒绝,但导师知道沈蔷的七寸在哪,悠长说道:“今年听说有一位姓沈的投资人,冠军可以额外获得十万块钱。你确定不试试?” 这次她能出国留学,也是这位姓沈的投资人赞助史无前例,没想到四年大展,他也出钱资助了? 沈蔷还在犹豫,导师直接发了一条信息 ——“就这样阿,我替你报名了,你以后就懂,学校的钱比社会的好赚。” 再过会儿,导师直接发了一条报名成功的页面截取。 - 陈秘书拿了一张邀请函走进了办公室,放轻呼吸,道:“宋董,这是港大四年一次大赛的邀请函,老校长第一个请的就是你。” 说完,陈秘书把邀请函放在桌上。 宋泊礼一边签字,一边睨了眼邀请函。 修长的手翻了翻,问道:“毕业生也参加?” 陈秘书一下子就明白宋泊礼问的是什么意思,“据了解是自愿报名的,没有强制性。” 陈秘书看了眼宋泊礼,低声道:“宋董需要我问一下校方那边,沈小姐参加吗?” 宋泊礼沉声拒绝,“不用。” 陈秘书转身准备离开,宋泊礼喊住他,道:“等等。” 陈秘书回头。 宋泊礼一边签字一边道:“告诉老校长,我参加。” 掉落红包~ 港大办学已年一展的比赛是上一任退休的老校长定下来的活动, 据说老校长在职时,在港城也物。 所以,每隔四年举办时, 都卖面子, 前来参加。 导师帮沈蔷成功报名后, 隔了一天发—【下个星期交上来, 主题你自己定。】 由校区提供。 起卖价已经将钻石的耗费计算进去, 她只需出一个图纸, 并没有其他消费。 沈蔷看着导师的信息,陷入困顿中。设计不难,参赛更不难, 但她只要一提笔,想到或许会见到宋泊礼, 她的香肩就沉下去,如临大敌。 以前恨不得睡醒是他,抬头是他, 现在她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但是沈蔷一想到导师说的十万块钱, 顿时又想奋力一搏。 人总不能和钱过不去吧? 毕竟她出国还得花不少钱,虽然出国留学费用全包, 但也只是学习上的。 她生活里还得处处用钱,总不可能沈总还包你外面的吃穿用度吧? 导师说的不无道理, 在学校比在社会上赚钱简单多了。 能赚一点是一点。 舍友们都出去实习单位上班,整个宿舍只有沈蔷一个人。 现在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霞光洒落一片, 金灿灿的光笼罩下来。 沈蔷看着狭小却充满光晕的阳台。 那一根从分手后就一直困顿、刺痛的神经线被狠狠撕拉开。沈蔷杏眼微颤,这一刻,她得以拨开云雾。 夜晚徐羡先一步回了宿舍, 手里还提着给沈蔷打包的宵夜。 “谢谢你,”沈蔷拆开宵夜,一边吃一边道:“等这次比赛结束,我请你们出去聚餐。” “你不用觉得我给你打包宵夜有负担,还特意请我们聚餐,”徐羡坐在凳子上,一边看沈蔷吃饭,一边挠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快出国了,我主要是想和你道个歉,之前你和宋泊礼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是有什么目的和他在一起的。” 自从得知沈蔷甩了宋泊礼并且要出国时,徐羡就为自己之前在宿舍“造谣”沈蔷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和宋泊礼在一起的事情感到愧疚。 “都那么久的事了,”沈蔷浅浅吃了一口,不痛不痒,不紧不慢道:“我没有怪你,我和宋泊礼之间差距那么大,不管谁都会多想的。” “我听过很多前辈夸你设计很有天赋,所以你不差,而且你很快就出国了,学成归来,说不定以后就是知名设计师了。”徐羡鼓励说道:“是宋泊礼不懂珍惜。他和那个miki也走不远的。” 徐羡一直以为两人分开是因为宋泊礼和miki的绯闻。 但实则不然,如果真要说出分开的原因,沈蔷自己其实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毕竟他在爱情里有太多缺点,单拿出任何一个,都能让她毫不犹豫选择离开。 - 深夜,会所,霓虹灯照射下来。 许岸决端着一杯红酒,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宋泊礼,一脸认真好奇道:“你个妹妹仔呢?点解今日不带来?” 宋泊礼手里夹着根烟,背靠沙发,丝丝白烟向上升起,他淡声道:“分手了。” 他提起分手,并未像其他男人一样愤愤不平,而是轻描淡写,好似无甚所谓。 许岸决是宋泊礼从小到大的玩伴,能从宋泊礼口中说出的事情,必然是挂在心上的,他好奇道:“点解噶?” 宋泊礼吸了口烟,喉结滚动,“不知。” 宋泊礼的一句不知道,让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分手居然是沈蔷提的?而宋泊礼被甩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许岸决惊讶道:“这妹妹仔,够劲啊,连你都甩?” 许岸决惊讶完就很诧异,道:“我有滴不明,她对你边度不满意阿?” 宋泊礼只是吸烟并未开口。 许岸决沉默片刻,疑惑道:“你系不系对不住她了?” 宋泊礼手指一顿,眸光幽暗看向许岸决。 他对不起沈蔷? - 四年一展的活动定在2月13号。 港大派了学校的大巴车,将五十名经过重重筛选后的精英们送到了参赛点。 和四年前一样,全部参赛成品都被放在港城阴明山庄的第一层展示,A栋五楼以上是港城大学参赛选手的居住地,而顶楼则是参与此次拍卖和评选的各行各界大佬。 选手在山庄里居住两天两晚。 导师、评委、还有其他受邀人士都居住两天一夜。 沈蔷被分到了五楼的第二个房间,老校长的人脉资源广泛,港大的学生们参赛的条件并不简陋,每个人一室一厅,浴室里面是全套宝格丽洗护。 总之,有够奢侈。 沈蔷刚将东西放好,敲门声就响起。 “你好,我们是来登记的,”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沈蔷配合打开门。 工作人员拿了一张表格,上面还有各种资料图片。 她的产品早在昨天就上交了导师那里,由导师交给老校长,现在这厚厚的一大叠资料,全是沈蔷这次参赛产品的细节和解析以及证图,是为了防止有人恶意破坏。 沈蔷对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却无意间瞄到了工作人员手上的名单,上面赫然写了宋泊礼三字。 早已经做好了会见面的准备。 沈蔷倒也没觉得多意外。 第二天九点,阴阳山庄的大门缓缓打开,迎面驶来的第一辆豪车是这次的举办人老校长朱强。之后陆陆续续开来豪车,下车的都是受邀人士。 沈蔷和其中港大的其他学生一样被安排到了门口迎宾,不然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将他们一群人提前一晚带来。接应其实很简单,就是每驶来一辆车下来一个人,就由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学生接应往里走。 沈蔷站在了倒数第二。 一辆豪车接着一辆豪车驶来,下来了几十位各行各界的名人雅士,到了沈蔷接待时,一辆港F021的车驶来,沈蔷下意识看了眼车牌。 宋泊礼的车牌不会是这样繁琐的数字,沈蔷瞬间放下心。 她最怕接待的人会是宋泊礼。 沈蔷上前问好,“您好。” 下车的男人是位中年男性,气质儒雅,看见沈蔷,和蔼道:“你好,沈蔷。” 沈蔷有些惊讶,正打算问眼前这位中年男性从何得知她的姓名时,另一位受邀人就上前寒暄道:“沈董,凑巧了,您今日也来?” 沈蔷心下了然,想必这位就是出资她出国留学的沈董。 难怪他知道她的名字。 沈蔷也跟着喊了句:“沈董,刚才冒昧了。” 沈董先回答了沈蔷,道:“不识不怪,今天要辛苦你了。”之后才扭头看向上前寒暄的人,笑道:“陈总,好巧。”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跟着沈蔷往里面走去,因为陈总硬凑上前,所以导致带着陈总的那位男大学生也和沈蔷走在一块。 就当他们准备走进去时,一阵喧哗让众人停下脚步。 站在她身边的男大学生先行回头,之后低声惊呼:“我靠!港1!” 之后就是众人低声道:“宋董也来了?!” “这有排面了,宋董都来了!” 港1停在大门口,他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五官俊冷,面无表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从后排恭敬请出。 年近七十在港城颇为威望的老校长朱强甚至为之停步,扭头调转方向,亲自迎接。 “泊礼,”老校长上前,先声打了招呼。 “朱伯,”宋泊礼礼貌喊了朱强。 这一句朱伯,是宋泊礼赏脸,朱强脸上有光,忙领着宋泊礼往里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簇拥着宋泊礼往里走。 沈蔷站在沈董旁边。 宋泊礼经过她往前走时,沈蔷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沉木香和香烟的味道。 夹杂的味道让她想起那晚的不欢而散。 沈蔷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却没想到宋泊礼会停下脚步,侧眸看向沈蔷,道:“不知这位小姐有没有空,替我介绍一下展厅。” 宋泊礼是港城内的风云人物,他若是表现出相识,一句沈小姐,便可让沈蔷成功登上第二天的热搜,也让沈蔷的身份变得不明不白。 这句装作陌生人的对话,是对沈蔷的一个保护。 沈蔷不愿做宋泊礼的接应,正欲拒绝,却听见沈董用中年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道:“不好意思,沈小姐刚才已经接应我了,烦请宋董再另选他人。” 宋泊礼向来不喜与人争论,他的目光从沈董身上,移到沈蔷身上,之后收回目光,自嘲一笑,抬脚走了进去。 四年前两人在这里初相识,他也参加过这样的展会,当时他没有刻意要人接应。 此刻专程点她去接应,沈蔷不懂其目的,也不想去懂。 众人八卦之心随着展会的开始被转移注意力。 宋泊礼身侧跟着朱强,另一侧跟着陈秘书,深邃的眼眸雨露均沾,每个人的设计都停留三秒钟,过了一遍,直到参观到倒数第三个时,宋泊礼停下了高贵的脚。 “这是谁设计的?”宋泊礼沉声道:“带来看看。” 他说带来看看,那就必须带来看看。 朱强看了眼左下角的名片,作者赫然写着沈蔷二字。 “这是沈蔷设计的。”朱强笑着道:“泊礼,你好眼光。她毕业设计得了冠军。” 宋泊礼垂眸看设计图,并未言语。 沈蔷带着沈董在展厅,却被另一个学生喊道:“沈蔷,朱校长找你。” 沈蔷没有耽误,立刻就去。 场内自己的设计如果被看上,买家会提出见设计人,沈蔷被朱强叫过去,她倒也不例外。 只是没想到,宋泊礼也在。 沈蔷当着大家的面,不敢对宋泊礼有任何的不敬,上前道:“校长,你找我?” 朱强活了七十年,看遍港城的风风雨雨, 又怎么会看不清宋泊礼和沈蔷之间微妙的气氛? “宋董对你的设计很感兴趣,你说说,这个产品是怎么来的?有什么意义?” 四年前展会那天,沈蔷设计的产品被很多人围观,也第一次被起拍到上百万。最后大家都觉得买花百万买个学生设计的东西不值当,没有再追加。 除了坐在主位上的宋泊礼,以三百万的价格买下。 那时候沈蔷还以为自己设计的产品有多么出众,吸引了高高在上宋泊礼的眼球。 然,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他向来没有时间心思耗费在无用事上。当年的三百万只是他觉得差不多时间要走,卖给老校长的薄面。 毕竟拍卖的钱一部分会给设计师按比例拿抽成,一部分捐赠,一部分是谁拿,还未可知。 他当时也没问她,那个设计里,有什么意义。 沈蔷打断思绪,回神解释道:“这是我在坐在宿舍的时候看着夕阳西下的时候来的灵感,不管身处逆境、还是困境、亦或者是狭小的环境里、我们心中总要有一片明亮的、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小庄园。” 沈蔷设计的产品是以蔷薇庄园为主题。 形状是蔷薇花形,花瓣间有碎钻点缀,玻璃柜子里的光线直射下来周围都熠熠生辉明亮动人,花蕊正中间是一块钻石雕刻太阳。 “这个设计最漂亮的地方,在于关灯后的样子,”沈蔷把玻璃柜里的灯光关掉。 只见原本发亮的太阳,突然消失不见,而周边的碎钻在黑暗里发出宛如星河般摧残的星空,中间那块太阳变成了月亮。 白天是绚烂烈阳、夜晚是璀璨星月。 刚才灯光暗下来时,沈蔷就吸引了不少人。 现在众人围在她的玻璃柜旁,惊呼赞叹,纷纷拍掌。 沈董也在其中,掌声停止,沈董开口道:“这个产品,不管是设计还是寓意都非常完美,后生可畏,我欣赏,三百万,我要了。” 一开口就是三百万,众人嗟叹,不敢争、也不想争、好看是好看,但花三百万买一个大学生的产品,不免有些不值当。 宋泊礼垂眸看着玻璃柜里的那一枚“蔷薇庄园”,半晌后,在众人以为三百万是高价时,他轻声道:“一千万。” 下一秒,他看向沈安,道:“沈董,抱歉。” 一千万,是势在必得,断了沈安后路。 沈安要在港城混,那绝不能糊涂,拱手让贤。 展厅的冠军非沈蔷莫属。 之后众人散去,一直到夜晚九点散场,沈蔷已经听了不下百次的恭喜,她嘴角都笑僵硬了。散场后名人们上顶楼聚会,学生们累了一天回各自房间歇息。 沈蔷回到五楼,刚要洗澡,敲门声便响起。 她打开门一看,是陈秘书。 “沈小姐,我们宋董请您上去一趟。” “和他说我没空,”沈蔷正打算关门。 陈秘书道:“宋董说,他是以买家的身份,对今日设计的产品有疑惑要求见面,请沈小姐不要误会了,烦请跟我上去一趟。” 展厅买卖有要求,买家随时可以要求设计师见面,沟通其他需要修缮的细节。但却不予退款,不予退货。 宋泊礼以买家要求,沈蔷就必须要去见。 否则,她就是违约。 一千万对于宋泊礼而言,不过就是一点零头而已。 她不信他对用一千万零花钱买的玩具还会在意到细节。 但他究竟想干嘛,沈蔷无从得知。 她无奈跟在陈秘书身后,乘坐电梯上了顶楼。 红包掉落 , 门打开。 沈蔷走独见面。 人,转身就走的准备。 开来,一张上好木制圆桌, 宋泊礼坐在尊贵的主位上, 他是整个包间内最年轻的男士, 边, 收敛锋芒。 左右大约二十个人, 今日参展的, 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与宋泊礼同桌用餐。 朱强先看见沈蔷,道:“沈蔷,来这。” 沈蔷正愁不知道该和谁打招呼, 朱强的话让她免去了尴尬,她莞尔一笑, 礼貌道:“校长好。” “泊礼特意让我喊你上来,看来对你的设计特别满意,”朱强扭头, 对着侍应生道:“给她加一张凳子, 加在...”朱强看了一圈,有些犹豫不知道加哪里。 谁知, 下一秒, 主位上的男人眼眸一掀, 沉声道:“放我旁边就好。” 此话一出,众人心下一惊但都默契地面不改色。 谁敢当面吃宋董的瓜? 港城的半边天,权势滔天, 谁人敢在宋泊礼面前造次? 若真有,那只能做好离开港城的准备。 但能在港城只手遮天的人,在其他地方, 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沈蔷深知惹恼宋泊礼并不会有好下场,她和宋泊礼之间,毕竟是私事,既然是私事就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恰好此时朱强让她谢谢宋泊礼。 沈蔷顺势客气道:“谢谢宋董。” 这宋董二字,略有些刺耳。 宋泊礼眼眸微动,靠着椅背,西服外套纽扣系开,黑色衬衫服帖工整,多了几分禁欲,劲瘦的手臂轻搭在侍应生新搬来的椅子上。 单这样看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沈蔷一坐上去,宋泊礼这样的姿势就像在搂着她的肩膀。 宋泊礼让侍应生把凳子加在他旁边,又做出这样引人遐想的举动。 能让宋董两次点到为止抛出橄榄枝的暧昧,沈蔷瞬间成了各位老板们眼里“有本事”的女大学生。 中年男人眼里的打趣,令沈蔷觉得隐隐反胃。 仿佛好似再说:能被宋董看上是你祖上积德。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侍应生,在沈蔷就坐的瞬间就往沈蔷的杯子里倒酒。 朱强笑道:“沈蔷,你平时了解的少,平时有人要见泊礼,那得提前半个月预约,今天你是走运,能得到泊礼的赏识,还让泊礼请吃饭,还不敬宋董一杯?” 朱强左一个泊礼,右一个泊礼,最后一个宋董自然是说给沈蔷听的。 一千万,确实是不小的数目。 沈蔷从其中能拿到的数额也是很多的,抛开私下的恩怨,她的确应该敬酒。 但沈蔷不怎么会喝酒,可几十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她不喝就是一件多么不识好歹,多么大不敬的事情。 沈蔷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酒侧身看向宋泊礼。 “宋董,我敬您,谢谢宋董对我的赏识。” 这是她进门来,第一眼正视他。 宋泊礼看向沈蔷,视线从她刻意装作疏离的脸庞移到了那杯酒上,轻呵一声,道:“沈小姐,我对你的赏识,可不止这一点。” 宋泊礼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番话,原本微妙的暧昧现在直接扩增至最大。 沈蔷不知道回什么话,只能低头喝酒。 她只浅浅抿了一口,就打算放下酒杯,可她这番举动,正好落在有意讨好宋泊礼的有心人眼里,只见不知名不知姓的一位中年男,油腻一笑道:“沈小姐,敬宋董酒是你的荣幸,怎么能只喝一口,喝完才能显得有诚意。” 饭桌上,女人的存在好似就是给男人臆想的,他们已经默认宋泊礼让沈蔷上来是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 而他们灌醉沈蔷,就是给宋泊礼最好的礼物。 借花献佛。 沈蔷不想喝,也更不愿被这么误会。 但她如果不喝,就得去求宋泊礼,她更不想去和宋泊礼搭话。 她宁愿喝,也不愿问他,能不能放过她。 沈蔷端着酒杯的手一颤,抖了抖,硬着头皮喝完一杯。 酱香酒不比啤酒,喝进去后喉咙辣痛,头皮也发麻,但她只是轻轻皱眉并未有任何露怯,她不愿让任何人看笑话。 宋泊礼眸光随着沈蔷一杯酒入喉而越发幽暗,肉眼可见脸色不好。 翅膀硬了,宁愿喝完,也不愿求他。 又是一轮敬酒,沈蔷再次被大家用不同的理由敬酒。有恭喜的,也有说沈蔷年少有为、后生可畏的,更甚至还有人说沈蔷毕业后可以去他公司实习的。 沈蔷面对这些恭维,看着这数十杯酒,心下犯愁。 就在她准备硬着头皮继续喝时,坐在主位上的宋泊礼沉声道:“散了吧。” 朱强是举办人,但是宋泊礼的话,他不敢不给面子。 立刻附和道:“太晚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有些困了,大家也都快点回去洗漱休息,辛苦各位今天跑一趟。” 若是被其他人喊停众人还会反抗几句,但被宋泊礼喊停,他们也只是赔笑一哄而散,沈蔷准备走时,却被陈秘书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沈小姐,等会儿宋董有关于设计产品的问题需要问您,还请您留步。” 剩下三人时,陈秘书识趣立刻离开,豪华包厢内只剩下沈蔷和宋泊礼两人。 从宋泊礼高价拍下那一枚吊坠后,她就一直忍受着众人打趣的目光,好似在私下说她有手段攀上了宋董高枝。 白酒的后劲也上来,沈蔷心里胃里都窝火,双眸更是酸疼的不行。 她不想和宋泊礼继续周旋,她先声开口道:“宋董留我,是吊坠有什么问题需要修改,还是有什么其他不满的,我可以做解答。” “一千万而已,我不至于为难你,” 之所以以产品为借口找她,是他知道产品是唯一能让她上来的借口,若是刚才只有他一个人,她到了门口,或许直接转身就走。 人多,她至少给面子会留下。 宋泊礼坐在原位,侧眸看向沈蔷,问道:“我想问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miki?” 沈蔷被他这一句话问的一楞。 片刻后,沈蔷正神道:“我不懂宋董的意思,而且这是宋董的私事,与我无关。” “许岸决知道我们分手,”宋泊礼点了一根烟,喉结滚动,无视沈蔷的话,沉声道:“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我仔细想了下,是不是miki的事情。” “绯闻系miki公司决定的,为了新产品热度,”宋泊礼吸了口烟,嗓音沉沉解释道:“我同她,没有新闻中说的那样,只不过系酒店同时出来被拍到而已。” 这是宋泊礼有生之年第一次解释。 这也是他对沈蔷和这段感情做出的让步。 他望她能懂。 宋泊礼说:“钥匙给你。” 他把半山钥匙放在桌面上,自从那次她给他之后,他便一直装着,倒不是刻意,但就是好像没有想法要把钥匙真的拿回来。 但一个星期过去,她都没有来过半山。 他才后知后觉,她似乎是真的想要断掉。 沈蔷坐在原位,听完宋泊礼的话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不是觉得,而是真的笑出了声。 宋泊礼垂眸看她。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因为你和miki的绯闻才分开?” 如果宋泊礼这番解释是在那天电话里说出口的,她或许还不会分手,但现在才来做这个解释,未免迟了些。 宋泊礼反问:“难道不是?” 许岸决说完后,他真的去思考了一下,自己是否有哪里做对不起沈蔷的事情,后来才发现她那天在电话里问他的,全都是关于miki。 之后仔细想想,或许她是因为这个无稽之谈而选择放弃。 所以才想着,要不解释一番。 但如今看来,她似乎对他颇有怨言。 “我当然不是因为miki而分手,”沈蔷自嘲一笑,“我与你在一起,分开是迟早的事情,miki的出现只不过加快了分开的速度而已。” “听你这么说,难道你早就想分开了?”宋泊礼蹙眉,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想法?” 宋泊礼激起了沈蔷心里的委屈,她宁愿他一直冷淡下去,也不愿分手后,他还来解释诉说挽留。 她好不容易挨过了分手的第一阶段,又岂能轻易因为他的一句软话而回头。 “我们在一起四年,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生日吗?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沈蔷冷笑:“还是你知道我每天等你消息,等的有多心累。” “你知道你一消失就消失十天半个月,期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有多让人担心和失望吗?” “还是你知道——” 宋泊礼蹙眉,低语道:“沈蔷,好了。” 沈蔷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令向来心绪稳定的宋泊礼觉得她等会儿说的话,会让他们那根要断不断的线彻底断掉。 他觉得今日说开不是时候,他想阻止,却来不及。 沈蔷目光冷冷,语气也没多少温度。 她并未停止,四年来的不公平像是开闸的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 “我和你分手,是你的原因,”沈蔷深吸口气,这一瞬间,她心中释然,她想彻底分手的念头盖过了一切,口不择言:“因为我受够你了。” “我受够你事业为重,既然你选择事业,为什么又要和我在一起?”沈蔷看着宋泊礼,一字一句,道:“那既然你选择我,选择这段感情,为什么又要对我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甚至可以做到无视。” “你无视我的一切,甚至轻视我的人格。” 宋泊礼喉结滚动,吸了口烟,喊她,说:“沈蔷,我从未有,轻视过你。” “你没有?”沈蔷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她讽刺道:“我讨厌在外面做私密的事情,你问过我的意思吗?你没有。” “我出现在你家里,你问我为什么会出现时,你又把我当成什么?” “答应我的圣诞节,你选择更重要的出差。元旦说好陪我,然后你开了一整天的会,”沈蔷眼里的光都黯淡下去,嘴角轻扯道:“你知道吗?我受够了我每天无止境的等,等你回头看我,等你回头爱我,等你想起我。” 沈蔷觉得自己像只鸟儿,钻进了宋泊礼给的笼子里,自折翅膀。 因为他虚无缥缈的爱,甘愿囚困自己。 “明明是你要我,是你先走向我,”沈蔷轻呼口气,吸了吸发酸的鼻子,道:“怎么到了最后,剩下的九十九步都要我走?” 宋泊礼一言不发,可他吸了好几口烟。 “我一直以为,你会改,我一直想着,万一下一次你就改了呢?”沈蔷轻咬下唇,道:“但是没有,你永远这样,我也永远不快乐。” 宋泊礼坐在位置上,沉思良久,眼眸低垂,道:“是我的疏忽,以后我多注意——” “你想多了,我和你说这些,是告诉你,我分手的决心。”沈蔷垂眸,冷笑道:“而不是告诉你,我们还有以后。” 她加了句,“我们,只能分手,没有以后。” 沈蔷起身走到门口,宋泊礼眉头蹙起,起身跟上,拦住了即将开门离开的沈蔷。 “有话好说,但是分手——” 宋泊礼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挽留人,他一直以为这淡如水的感情不足以影响到他,但直到他回去看见浴室内她漏拿的一支粉色牙刷,还有拿双毛茸茸的拖鞋,她的一切无孔不入。 他才知,这淡如水的情感,掀起波澜时,才是最难受的。 所以他开了金口留她。 却听见沈蔷低头一笑,拧开门把,道:“宋董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不是吗?” ——“我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但,你确定?” 宋泊礼眸色一暗,瞳孔里倒映出沈蔷转身的背影。 宋泊礼迟疑片刻,追出包厢,却发现她已经消失不见。 第十八章 “蔷薇庄园礼拍下, 轰动了整个港大,沈蔷一下子成为了港大的名人。 而一千万中,沈 当晚就汇到了她的账号, 沈, 刚才被宋泊礼扰乱的烦心也随着这一 沈蔷退出银行卡账户, P, 浏览老家苏城的房价。 沈蔷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 是庄芳洁一个人打工养她长大, 供她读书,她记事开始,庄芳洁就一个人打了三四份工, 全年无休,一个农村妇女什么都不会, 靠双手赚钱将她养那么大。 沈蔷知道庄芳洁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远离那一片农租房。 但近两年来,房地产的价格是水涨船高,苏城的房价稍微离中心区近一点的, 就高达一万二一平, 如果五十万拿来首付,倒是完全没问题, 但是每个月的月供会让她吃不消。 加上要出国,沈蔷犹豫了一下, 打了个电话给庄芳洁。 “这五十万你拿着安心出国,我阿,也就不用担心你在外面会不会日子过得很艰难, ”为了让沈蔷安心,庄芳洁笑道:“我还在愁你出国生活费怎么办嘞,谁知道我女儿那么厉害哦, 现在看来我还能少打两份工,所以你别想着买房子,我住这里都习惯了。” 那一片农租房,步梯五楼,楼梯破落不堪,两室一厅,地面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农村旧房瓷砖,墙面十年如一日的白墙,隔音很差,胜在房租便宜,但尽管如此,庄芳洁从未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沈蔷有时候想,自己的性格就是随了庄芳洁,太能忍了。 以前沈蔷还小,庄芳洁被左邻右舍的人言语嘲讽是个寡妇,庄芳洁还笑着任由他们说。 有时候沈蔷就特别不懂,和庄芳洁争执道:“人家说你,你为什么不说回去,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庄芳洁当时也只是笑笑道:“人说你一句,你说人一句,我们家没有男人,万一别人不服气盯上你了,你让妈妈怎么办?我也不开心被说,被嘲笑,但我不能逞一时口舌之快,把我们的安全置之不理,我不想你再没有妈妈。” 后来沈蔷也开始学会了忍耐,左邻右舍的人有时候嘲笑她,她也笑笑不搭理。可长期如此的生活,已经让沈蔷凡事都觉得忍忍就过去。 所以在和宋泊礼交往时,他种种过分都让她一直想着,要不忍忍就过去了,忍忍就算了,她又舍不得分手,是她放不下他,所以活该她痛苦。 但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她再也不会因为他而痛苦。 沈蔷拿起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宋泊礼那块摔坏了的手表,这块手表她后来才知道售价居然高达千万,她便随身携带,想着要还给他。 现在就是还给他的最好的时候,但沈蔷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打了个电话给陈秘书。 因为她不想再见到宋泊礼。 但也不能把这一块上千万的手表让服务员代为转交,万一不见了,她赔不起。 陈秘书看着来电显示沈小姐时,吓得立刻找到宋泊礼。 “宋董,沈小姐的电话,接吗?” 宋泊礼眼眸微动,心想她找陈秘书,难道是想问关于他的事情,但是却不好意思直接问。 宋泊礼坐在真皮沙发上,没有犹豫道:“接。” 陈秘书润了润嗓子,接通点开免提,道:“沈小姐?” “陈秘书,是我,”沈蔷拿着手表道:“上次宋泊礼的手表坏了,我拿去修,但是没修好,我想着你今晚不是也在山庄过夜吗,能不能过来把手表取走替我还给他,主要是怕转交给服务员会弄丢,毕竟也不便宜。” 陈秘书看向宋泊礼,男人眸光幽暗,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屏幕上的静音,声音低沉道:“和她说,太贵重,让她亲自送到CWU酒吧。” 陈秘书能在宋泊礼身边多年,自然是能听懂宋泊礼的言外之意。 静音点开后,陈秘书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沈小姐,宋董今天心情很不好,他现在在CWU酒吧,一个人喝闷酒喝的有点多,您看要不这样,我去接您,您亲自把手表还给宋董,行吗?” 宋泊礼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桌面,似乎是笃定沈蔷一定会来。 而陈秘书亦是如此觉得,说完后他面露胜算的微笑,毕竟沈小姐对宋董的在意,那可是格外明显的。 如果因为这番话,沈小姐能来找宋董,那一定会是他们和好的契机。 谁知,下一秒,沈蔷就道:“那算了,我快递过去就好,麻烦你了。” 说完,也不等陈秘书说话,沈蔷已经将电话挂断。 不来? 居然不来? 宋泊礼自嘲一笑,他怀疑自己真是失心疯了。 他居然会期盼一个女人来找他,而且还是把他甩掉的女人。 陈秘书看着宋泊礼鲜少黑下来的脸,心下一颤。 今天本来是有一个线下签署会的,但为了展厅,宋董特意推迟了这次的签署。 其目的自然不可能是真的为了替朱校长撑场,但陈秘书也搞不明白,为何沈小姐那么爱宋董,居然能一夜之间说不爱就不爱。 陈秘书吃了闭门羹,识趣地拿着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宋泊礼一个人,他双眸低垂,鼻骨挺立,薄唇轻抿。 左侧全面的落地窗外是港城的霓虹绚烂的夜景,灯光在夜色下显得奢华,他坐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签字笔,沙沙沙的签下自己的大名。 厚厚的一叠文件还等着过目,换做往常,宋泊礼早已专心致志的每个项目计划书和策划案都看一遍,确定百无遗漏才肯签字。 任何事情,都无法扰乱他扑在事业上的心。 但今天他一点儿都看不进去。 这些文件就像是一座无形大山,他忽然想起沈蔷说的话 ——“答应我的圣诞节,你选择更重要的出差,元旦说好陪我,然后你开了一整天的会。” 他承认自己放在事业上的精力很多,但是他也没有刻意忽略沈蔷。 但她说的斩钉截铁,一口咬定,他又能如何? 宋泊礼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揉眉心,许岸决说的对,或许等她气消了,这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宋泊礼放空三秒后,继续低头看文件。 - 沈蔷最终听了庄芳洁的话没有买房子,但是却联系了苏城那边的房产中介,找了一套小区两房一厅,又请了搬家公司的人,三天内从老房子里搬到了新租的小区房。 之后又给庄芳洁汇了二十万。 庄芳洁打电话来,话里话外在训斥沈蔷乱花钱,但语气里的开心和幸福,怎么都藏不住。 挂完电话的沈蔷,又拿着这笔钱请了舍友们出去吃了一顿。 火锅配啤酒,大大的圆桌上摆满了荤素菜,鸳鸯锅里更是徐徐升起白烟,火锅的的香气四溢,四个人在包厢里吃的格外欢。 龚文文喝了两口酒后,更能讲了,道:“沈蔷,你出国留学回来我估计差不多结婚了,到时候你要是还记得我,你能不能帮我设计一套婚纱?” 徐羡打趣:“你是不是喝晕了,人家是学珠宝设计的,你叫人家给你设计婚纱。” 沈蔷莞尔,道:“行,如果到时候你结婚还记得我,邀请我了我一定到,而且我一定会给你设计一套专属你的珠宝。” 徐羡和廖琪琪沉默三秒,同时说:“我也要!” 沈蔷一视同仁都答应。 龚文文举起酒杯,站了起来看着沈蔷,道:“沈蔷,祝福你在国外顺风顺水,万事胜意。” 廖琪琪:“我祝你永远开心,永远幸福。” 徐羡也跟着站起来,道:“那我,就祝你早日觅得良人,和不好的过去说拜拜。” 她们一人一杯,沈蔷喝了三杯。 啤酒虽然不会那么容易醉,但喝到最后还是有点儿晕乎乎的,四个女大学生假装淡定的往外走,实则都有些撑不住,想回宿舍睡觉。 沈蔷也不例外,但刚踏出火锅店,龚文文就立刻激动的抓着她的手,喝飘了说话有点大声,道:“沈蔷,你前男友!” 龚文文本来嗓门就大,酒精bafu叠满后,这一句沈蔷你前男友,让不远处的人停步。 沈蔷拿了高抽成自然不会请舍友们来差的火锅店,挑来挑去选了一家港城评价最高的,人均算下来也要两千一人的店。 店位于港城繁华的酒楼会所和吃街,这附近还有很多大厦,而宋泊礼就在其中一座辉煌的大厦门口走出来,并且因为龚文文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繁华的街区最不缺的就是灯光。 宋泊礼一身西服长身而立,白衬衫服帖扎进西裤里,西装外套纽扣系开,一双手插兜,眼眸微眯,他一眼就看见沈蔷脸颊上浮起的两抹红晕,可见是喝了酒。 但她上次,不是不能喝酒吗? 沈蔷也看见了宋泊礼,也注意到了他身边的陈秘书和miki,Miki一身黑色连衣短裙,冬天里也不怕冷,露出那双诱人的纤细长腿,头发垂直下来。 沈蔷和Miki都是黑长直,但两个人却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一个清纯,另一个妩媚。 还有另外两个女人,应该是miki的助理和经纪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 宋泊礼毫不犹豫抬脚往沈蔷走去,下一秒,miki就拦住宋泊礼,道:“宋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沈蔷也看见了miki拦住宋泊礼的动作。 她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因为他们两个哭的泣不成声的样子,现在两人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别说,还有点登对。 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和舍友离开, 之前的心痛和窒息早已荡然无存。 龚文文边走边打抱不平,高嗓门愤愤道:“又是那个miki,真不知道哪来的脸,沈蔷,你难道真的不介意吗?” 他们隔得不远,沈蔷被风吹散的零碎声音陆陆续续传入宋泊礼的耳朵里,他听见她说:“没什么好介意的,我和他都分手了,这是他的自由。” 之后四个人上了一辆的士。 宋泊礼站在原地目光低沉,喉结滚动。 她扭头就走,留下这不痛不痒的回答。 她真的能做到不闻不问,不在乎吗? 她离开他之后,好像过得很开。 喝酒、约会、畅聊、脸上开朗明媚的笑意是他好久没有见过的了,还记得初见时,她脸上总是这样笑意盈盈。 “宋董,我们上去吧,”miki打断了宋泊礼的思路。 他收回目光。 吃饭的地点定在十二层,宋泊礼今夜有个大项目要谈,他不能耽搁。 宋泊礼转身上了电梯。 一直到谈完已经是夜晚一点多,回到顶楼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宋泊礼打开门走到玄关处时,一低头就看见了那双毛茸茸的拖鞋。 妹妹仔才喜欢的款式。 从她离开那天就一直在这里,和他冷色调的装修格格不入,但他也没有让阿姨丢掉,他总觉得等她气过了,消了,这双拖鞋她还要继续穿。 可今天哪怕他身边站着绯闻对象miki,她也能做到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和那天在电话里哭的泣不成声的她,完全不同。 他忽然就觉得,这双拖鞋,应该是再难等到她的主人。 宋泊礼走进浴室,洗漱完时,却又看见那支粉色牙刷。 她不在,但她的东西无处不在。 宋泊礼不知自己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但他从未有过此种感受,他向来不喜欢在一些零碎的事情上浪费心思。 可自从沈蔷那晚把钥匙还给他后,的确是让他这短暂的时间里,有气、有烦、成功拨乱他二十多年来的心绪。 他坐下背靠沙发,手机就在旁边放着,以前他没多注意,但现在手机安静的可怕。 他忽然想起,以前微信时不时的亮起来,他工作鲜少会自己用微信沟通,所以大部分的微信,都是沈蔷发给他的。 但自从她离开后,他的微信好似没有再一直持续的亮起来过。 她好像很乖,又很闹。 她乖在她从不会打电话,除了那几次。 闹就闹在,她每天好像抱着手机给他频繁的发微信。 他甚少有心思一条一条读,基本都是挑最后一句回答。 若说多爱沈蔷,宋泊礼倒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他对爱情向来没有太大的需求和期盼。 若有,也不至于,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那为何又会在万千人中独独愿意让她陪在身边那么久呢? 宋泊礼头微微仰起,将后脖颈抵在沙发边沿,心思忽然飘向很远。 那是大概四年前,朱强发了邀请函给他,邀请他去参加展会,对于这种会可去可不去,但在港城,多数以面子做生意,朱强既没有得罪他,那他就顺便卖个面子。 他当天去了。 宋氏也有珠宝设计的公司,专门给豪门太太千金和娱乐圈的女星们打造定制的,他也需要去亲自看品和审图,他的眼光向来毒辣,这些青涩的设计难以入眼。 看完几个干脆不看,等着随便拍下一个东西,把钱送出去面子送出去就行。 一圈的设计产品下来,唯独沈蔷设计的还算可以。但他也没有仔细去欣赏,以一百万的价格起拍,给足了朱强面子。 当时拍完就下了场大雨。 接应生负责送伞给每位负责人,因为宋泊礼拍下了沈蔷的产品,所以沈蔷拿了一把伞,走到了宋泊礼的身边,道:“宋先生,您要回酒店吗?” 当时的展厅和住宿的地方并不在同一栋,而是得绕过一片露天的花园,才能走到入住的地方。 宋泊礼淡淡道:“嗯。” 沈蔷白皙的小手拧开伞,道:“那我送宋先生过去。” 说着,她撑伞,和他走在雨中。 雨很大,沈蔷把伞都倾斜到了宋泊礼的身边,她的衣服湿了一片。 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高马尾,清纯靓丽,雨水湿透了她的裙子,看上去青涩的她却拥有傲人的胸脯,雨水浸湿前面的一块,事业线若隐若现。 宋泊礼不是有意要看,但她到他的胸膛处,他一低头,哪怕他不刻意去看,但他能看到的地方比别人看的要更多。 涵养让宋泊礼挪开视线,他向来对这些没兴趣。 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宋泊礼对她这个人产生了不同的感觉。 她说:“宋先生,我听说你认识很多大牌设计师,眼光也很挑剔,那以你的角度看,你觉得我有机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设计师吗?” 好像是这时候她在他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 倾盆大雨让种子生根发芽,长出一颗名为爱情的树,他任由它肆意生长,却倦于呵护。 少女对事业的憧憬很惹人心动,朝气勇敢。 她说话时,那双眼里的光熠熠生辉。 后来他也经常能看见她眼里的光,她总是嘻笑着迎接他回家。从对事业的向往变成了爱情的憧憬,但他却屡次让她眼里的光灭了又亮,亮了又灭。 明明是因为设计而询问他,但是在一起后,她怕被误会成图他的东西,硬生生的一个字都不问关于事业上的事情。 那张副卡,她也从来没有刷过。 但眼里的光是什么时候灭的呢? 宋泊礼想了一下,兴许是她很多次,爱而不得,期望落空的时候。 也或许是他无数次表现出对爱情的无所谓…… 又或许是他那次出差回来后,她三番两次问他身边的女人是谁,而他懒得给解释的时候。 但不管如何,宋泊礼都觉得,他和沈蔷还需要再沟通一次。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沈蔷的聊天框。 ——【有空吗?】 回复他的却是一行灰色的小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已经两个星期了,她还没把他拉出来。 宋泊礼喉结滚动,蹙眉将手机放置一旁。 算了,他计划着,等忙完这两天,他去港大一趟,她总该是要见他吧? 宋泊礼拿起手机给陈秘书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陈秘书在那边喊了声:“宋董。” 宋泊礼捏着疲倦的眉心,道:“把miki换掉,绯闻也撤掉。” 他细细想来,她那天哭的泣不成声,他应该给她一个交代的。 宋泊礼希望沈蔷能看见他的用意。 宋泊礼又开始和以前一样忙碌起来,两天过去,他即将忙完最后一点事情。 陈秘书拿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陈秘书:“宋董,这是沈小姐托她舍友送来的东西,您要现在打开看吗?” 宋泊礼:“给我。” 陈秘书把盒子递给宋泊礼,后者打开一看,发现是那块碎裂的表。 宋泊礼握着表的手收紧,一言不发,但眼眸里却是克制隐忍的怒气。 “晚点去一趟港大。” 陈秘书道:“宋董是要去找沈小姐吗?” 宋泊礼嗯了声,将表放下继续签字。 他要把这些文件看完,才能去找沈蔷,否则还是一堆事情没干完。 下一秒,陈秘书欲言又止道:“宋董,我刚才看见沈小姐的舍友,我已经问过沈小姐为什么没有亲自来,她的舍友告诉我,沈小姐已经在今天出国留学了。” 宋泊礼握着笔的手一顿,笔水在签字处划出了长长的一条线。 他似惊讶,似震惊,语调抬高问:“你说什么?” 港城的冬天向来不太冷,但这一刻,他却在暖和的办公室里,从手到脚,彻骨冰凉。 落地窗外,一架飞机在天空划过,留下一条平行线。 第十九章 , 和港城不同,只有夏冬,没有春秋。 这是沈蔷来到M国的第三个月, 初夏的迹象已经开始显露, 随受M国的生活和当地习惯。 最明显的就是, 她咽, 堪比中药的冰美式。 “Irene, ”在美国的舍友喊沈蔷的名字, 说道:ls的生日会?” 沈蔷初来这里时,给自己取了一个英文名,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 她结交到了不少外国友人。 “抱歉,我还没有忙完, ”沈蔷婉拒,但却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anne, 道:“这是我给wells买的礼物, 麻烦你替我转交。” anne笑了笑,牛仔裤显得她的臀部非常丰满, 她往前走了几步,说:“wells很希望你能去, 但既然你有事情要忙,我相信他看见你的礼物,也会非常开心。” 沈蔷莞尔, 无奈道:“没办法,我报名了比赛。” anne顺势拿起桌面上的海报,读出海报上的字:“全球国际配饰大赛, 我听说这个比赛难度很大,但是奖金也不高,为什么你要选择报名?你有把握吗?” 沈蔷是在前几天报名的。 anne和沈蔷不是同个专业,有这个疑问也很正常。 “其实这个比赛在我们设计圈内影响力是很大的,如果得到冠军甚至还会登报,虽然说奖金很少,才两万元,但如果顺利拿到比赛前三的名次,对我将来的就业特别有帮助。” 沈蔷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做交流,她之前在港城时就对外语特别感兴趣,在这里三个月她也没有闲着,英语早已流畅。 “我真佩服你,你太厉害了,”anne感慨说:“像你对人生这么有规划的女孩子,真的特别有魅力,难怪wells喜欢你。” 沈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去参加wells的生日会。 她知道wells打算告白。 沈蔷笑道:“玩的愉快。” anne离开后,沈蔷又开始埋头研究这次的主题——配饰。 时间一过十二点,沈蔷立刻点开报名网址,在以前开始她就有一种习惯,就是先去了解一下对手是谁。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是她参加了大大小小几场赛事悟出的道理。 沈蔷知道,这才是她人生意义中的第一场比赛。 不管是大一刚入学的那场、还是大四毕业的那场,虽然她的确是创下了港大展会拍卖的神话,但买下她产品的那个人都没有认真的欣赏过她的设计。 他买的,只不过就是一个人情。 所以她也是想看看,除了那个男人,她的设计是否会得到认可。 网页卡顿了会儿,然后刷新,她滚动鼠标浏览了一圈,发现参加此次比赛的人,除了她都小有名气,其中还有一位是大有来头的珠宝设计师,从业十年了。 沈蔷也曾看过这位十年大师的作品,他偏重阴暗色调,但受众群体却很多,但如果按配饰的主题来讲,除非他的阴暗色调能把配饰的美诠释出来,不然这次的比赛他恐怕难拿冠军。 沈蔷分析完后,又分析了几个小有名气排前的设计师,当看见他们的作品都很杂乱时,她却有点儿慌了... 刚才十年的设计师,他有自己一贯的风格。 她并不算得上特别担忧,原因有两点,第一他的风格,想要更改特别的难。 第二如果真的强硬更改,若成功,那么冠军非他莫属。但如果失败,那么他也会失去一些钟爱他现在风格的粉丝们。 所以沈蔷倒没太大担忧。 其他一些小有名气的,倒是强劲的对手。他们没有太大名气,所以一直在大胆尝试各种风格,这种没有什么粉丝的设计师,才是她强劲的对手。 沈蔷将他们的名字敲在电脑上,挨个分析出他们会设计的色彩和元素。 因为色彩发生碰撞的话,形状就是最突出的,她不想在色彩上就和别人发生类似的碰撞,分析完这十个强劲对手的色彩,规避碰撞后,沈蔷开始着手思考自己想要的色彩。 比赛结束时间为六月五号,正正好是端午节的前一天,距离现在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看似很长,但实则,时间掐的刚刚好。 这种比赛,形状颜色,全靠发挥,并没有任何的要求。 没有要求,才是最高的要求。 这种全球性的比赛,你个人产品所采取的材料,不管是18K,还是珐琅,或者钻石、金银、这些钱都是自己口袋里掏。 所以沈蔷不但要手绘、构图、3D建模、这只是基操,麻烦的是在于,配饰的讲究特别繁琐,她不但要了解工艺技法,还有她所需要用到的各种宝石或者材料融合在一起捕捉时尚元素、最后还得准确的核算出成本价格。 而且沈蔷作为留学生,她的时间并不算充裕,白天都是满课的状态,她报名的比赛只能趁着晚上休息的时间构思和设计。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两个月的时间完全不够。 沈蔷决定第二天去附近的博物馆,寻找灵感。 但沈蔷刚下课,就看见wells和她打招呼。 wells:“Irene,为什么昨晚你不来参加我的生日会?” 沈蔷知道wells的为人,性子直爽,豪迈,他也是她来M国第一个认识的友人,但是自从她知道他对自己有不一样的心思,沈蔷就开始渐渐疏远wells。 “我昨天很忙,最近这一段时间也没空。” “我相信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对你的心思,”wells有些失落,道:“我喜欢你,你不来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 沈蔷莞尔道:“抱歉wells,我目前没有想法谈恋爱,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是好朋友。” 可显然wells并不乐意,他转头就走了。 沈蔷无奈叹气,也没有觉得难受,她现在是真的不想谈恋爱,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段感情带来的伤害,沈蔷不但不想谈,还有些反感谈恋爱这件事。 想到谈恋爱,她就想到那个人。 她鲜少会想起他,三个月来,她过得很充实,但此刻,她的脑海中又忽然浮现出他的样子。 而且还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样子。 他头顶一束白光,裁剪合身的西服,长身而立,五官冷峻,深邃的眼眸里情绪不明。身旁还站了一个长腿美女,特别登对。 回忆止不住,沈蔷又想到她刚来M国的时候在倒时差,舍友们也曾打过电话给她,有一次,龚文文道:“诶,对了,你出国的前几天,宋泊礼的公司终止了和miki的合作,这件事情闹得还挺大,好像听说是miki不符合产品的要求,换人了。” “宋董不要Miki,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的原因啊?” 沈蔷当时听完并没什么反应。 她对他的期待,早就在泣不成声的那天随着眼泪泯灭。 那天看见他和miki站在一起她都毫无波澜,更别提已经出国后听见他和Miki的传闻,她一笑而过权当听了个八卦。 “你觉得宋泊礼这样的人,可能会为爱昏头吗?” 沈蔷才不信,她觉得这是龚文文臆想的。 不管他怎么样,反正与她无关。 沈蔷停止思绪,打开手机,打车去了昨晚选中的博物馆。 博物馆都有一些历代久远的配饰,她想去看看,能不能收集一些灵感。 到达博物馆时,距离闭馆还有三十分钟。沈蔷手脚麻利买了票,一进去就被琳琅满目的古董吸引,她甚至看见了属于自己国家的文物。 是流失、是强取豪夺,更是据为己有。 沈蔷看着这一片原本属于自己国家的东西,此刻正在外国的博物馆,她心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既然是配饰,那么,Z国才是配饰的传统国。 而她,是Z国人。 灵光突显,沈蔷下定决心,转身离开了博物馆。 Z国的传统配饰,工艺极为繁琐,一个花骨朵可能就需要耗费一天的时间去手绘建模,而且这还只是初步,她想要制作的产品是花丝镶嵌,手绘出想要的雏形后,沈蔷开始建模。 建模需要细致到花丝镶嵌里的每一个眼孔,最终建模出来后已经耗费时间两周。 而建模只不过才是初步完成,沈蔷选择的花丝镶嵌里,花丝是用金银做原料,耗费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沈蔷才以最优惠的价格拿下了金和银。 但这些都成功后,最难的一道工序就是手艺。宿舍的条件有限,制作成品时,需要用到拉丝板、还需要用高温溶解、沈蔷思考再三,决定从经费里拨出一点去租了一个实验室。 沈蔷一个人将几十根金银做成的细丝,反复的采用拉丝板拉成细丝、四五十个粗细不同的花丝被她整整齐齐的排好,最后采用掐和填、攒、编织、堆垒的手法编织成形。 白天日夜颠倒,手也被金丝银丝戳了几处出血的地方,她贴上止血贴,手腕处的酸痛也贴上了云南白药膏。 这些完善后,沈蔷拿着最后一点资金去买了珍珠和宝石、慢慢的一颗一颗镶嵌进预留的孔位。 当花丝镶嵌的成品出来时,沈蔷已经在实验室里呆了整整一个半月。眼底已经染上淡淡的青色,杏眼里藏着几分倦意。 沈蔷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地将成品放置进木制的盒子里,看着耗时两个月制作出来的产品,她有些欣慰。 果然,事业上的成就感,爱情给不了。 她现在也找到了除爱情外更有意义的事情。 她低头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 而比赛上交产品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沈蔷抱着盒子,拦了一辆的士,小心翼翼上车后就开始催促司机开快一点,“我给你加小费,还请快点。” 一听有小费,司机脚踩油门的士上演了速度与激情。 成功逼闪了一辆劳斯劳斯。 沈蔷被司机吓得往左边一闪,胳膊撞到车门,她眉头皱起,之后心虚看向往侧面被她逼停的劳斯莱斯看去。 只见后排坐了一个男人,眼眸低垂,侧脸线条刚毅,但看不太清脸,当沈蔷还想再看一眼时,司机已经加速驶离。 刚才那个人的侧脸,太像宋泊礼... 几乎是这个想法刚起,沈蔷就把它挥散掉,她应该是这两个月太累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宋泊礼来这里干嘛? 就算会来,但她也不觉得自己那么倒霉,能碰上他。 司机很给力,赶在最后十分钟前把沈蔷带到了IR设计中心的现场。 确认没有任何破损后,沈蔷将木盒递给工作人员,签署了保密协议后,终于把心放下,她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劳斯莱斯的车上,陈秘书回头,紧张关切的问道:“宋董,刚才有辆的士加速,我踩了刹车,您没伤到吧?” 宋泊礼坐在后排,灰色高定西服让他整个人气质沉稳了更多,他摘下了金丝边框眼睛,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低声道:“继续开。” 陈秘书应了好,之后又道:“宋董,IR设计中心的人知道您在这里出差,发了邀请函,请你后天去当评委团,给冠军和前三颁奖,我还没有答应,您要去吗?” 宋泊礼没有犹豫,道:“拒了。” 他没有这份闲心,去参加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陈秘书立刻应好。却又从后视镜偷偷的看了眼宋泊礼。 这几个月来,宋董比以前更加不爱讲话了,之前偶尔还能看见他和沈小姐有讲几句话,现在的宋董,比以前还要沉默。 沈小姐的离开,把他仅有的那一份闲散也给带走了。 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除了模样没变,但他眼里多了几分别人看不懂,道不出的情绪。 陈秘书猜不透,但他想说,沈小姐也在M国... 可转念一想,他都知道的事情,宋董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宋董没有开口去找沈小姐,他哪敢多这个嘴? - 端午节当天,沈蔷收到了异国快递。 沈蔷疑惑接过,她并没有买东西。 沈蔷打开,发现里面是一袋满满的粽子,甜口的、咸口的、各种各样的馅儿。 与此同时,沈蔷收到了沈安的短信。 ——【端午安康,粽子收到了吗?】 沈蔷看着粽子的心情忽然变得很沉重。这的确是沈董送来的,自从她出国后,沈董就陆陆续续的送了很多东西给她,甚至还资助到了她的日常生活开销。 每个月定期的汇款,金额大到离谱。 但哪位资助留学生的老板有那么阔气? 甚至细心到给她寄粽子。 沈蔷心里那种不安和不适慢慢冒尖儿,沈董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的父亲,她实在是无福消受沈董对她的好,她肯定是要回国工作的,毕竟庄芳洁在国内。 但是如果沈董一直这样对她,总有一天会被人误会。 沈蔷把粽子给了wells和anne。犹豫了许久后,给沈董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先是感谢了他的资助,最后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决定不再接受沈董的资助。 几乎是短信发出去的几分钟后,沈蔷就收到了沈安的电话,“沈蔷,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毅力,但是出国留学没有资助会很艰辛,你确定你不再需要我的资助吗?” 沈蔷发短信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她不愿意之后被人挂上和沈安暧昧不清的称号。 也不想说自己以后的成绩都归于沈安,她没有犹豫,道:“谢谢沈董,希望以后回国,有幸能与您在商业上有更多的探讨。” 但言外之意是,私事不必要再有任何交涉。 沈安说:“沈蔷,你身上有我喜欢的韧劲,我看好你,加油,未来商场见。” 沈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认可地笑了笑,“不错。” 拒绝了沈安后,沈蔷打开余额看了眼,除去这次比赛采购材料花费了两万多,和给了庄芳洁二十万,她还剩下28万。 省省足够了。 手机的日历响起提示音。今天刚好也是设计比赛出结果的一天。沈蔷一颗心砰砰砰的直跳。 她刚拒绝了沈安的资助,已经算是自断无忧的后路,她现在打开网页看结果时,心情无比忐忑,她好像在做一场豪赌。 如果前三,她回国后将不愁高薪工作和稳定发展。 如果没有名次,那么她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一边半工半读,一边还要费尽心思去琢磨怎样参加类似的比赛,给自己未来找工作做铺路。 总之,她经受不住第二波打击。 网页刷新的瞬间,沈蔷看见了自己的名次。 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不可置信,她不确信的揉揉眼,再三确认下,她发现她的名字就在冠军那一栏。 上面标注的很清楚,获得冠军的是Irene的花丝镶嵌。 沈蔷眼眸瞬间盛满雾气,这份激动、喜悦到血液沸腾的感觉,是她生平第一次经历,而因为制作花丝镶嵌而导致破皮肿胀出血,贴着好几个止血贴的手,现在看来也一切都值得。 她的心,漏跳了几拍,之后瞬间尖叫。 “啊!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沈蔷站起来,第一时间打了个电话给庄芳洁,向她报喜。 挂断电话后,沈蔷眼眸里的泪花还若隐若现。手机收到短信,她收到了IR设计中心的邀请。 明天晚上五点多,去IR中心参加颁奖典礼。 这是沈蔷人生中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她为此还买了一条带有Z国特色的旗袍。 去到IR中心时,在场已经人山人海,她被安排到了设计师的前排位置。她的前面就是评委席和颁奖嘉宾,来的人都是业内有威望的人士。 身为冠军的沈蔷,第一个上台领奖。 当主持人问及,为何会制造出花丝镶嵌时,沈蔷毫不避讳的说:“这个灵感源于我的祖国,它具有悠长久远的历史,我想让更多的人认识到我们Z国的传统文化,和属于我们Z国的艺术。” “采金为丝、妙手编结、嵌玉缀翠、是为一绝。”沈蔷莞尔道:“这是属于它的定语。” “我也想做一件,别人拿不走的东西。”沈蔷看着镜头,道:“本该属于我们Z国的东西。” Irene的发言成功登上了IR设计中心的首版板块。 设计圈内,沈蔷是升起的新星。 以一个花丝镶嵌,打下了圈内响亮的一战。 — 私人飞机里,宋泊礼坐在位置上,正查阅着资料。 “宋董,这是IR的设计最新获奖名单,这次的含金量特别高,您要看看吗?”陈秘书道。 因为宋家的产业里也包含了珠宝和服装设计,身为老板,也应该敏锐的捕捉最新的资讯,如果喜欢该冠军产品,也会派秘书私下对接挖人。 陈秘书见宋泊礼没有拒绝,于是继续往下读:“这次的冠军获奖得主是Irene小姐设计的花丝镶嵌,不过这位Irene小姐还是蛮逗的,她是Z国人,在IR的颁奖典礼上,还宣传M国抢了咱们国家的文物。” 陈秘书往下划,私人飞机上信号并不好,好几张照片显示正在加载。 陈秘书说:“宋董,这里应该是有Irene小姐的照片或者是产品图,您要看看吗?” 宋泊礼嗯了声,接过了ipad,图片正在加载中。 第二十章 信号被干预到图片一直加载不出来, 陈秘书ipad,不禁捏了把汗。 果然不出三秒。 ,一句话没说。 但陈秘书却从他眼里, 品出了几分不耐, 陈秘书自觉认错:“抱歉宋董, 我去了解来” 宋泊礼正在浏览一份名为《扩展上海业务计划》的文件。 闻言, 眼也没抬, 沉声道:“不用特意了解, 一个IR冠军而已。”还不值得他花费心思。 陈秘书听见这话,面无表情心里却有点震惊。 IR的设计冠军含金量很高,是整个珠宝圈内排的上名次的前三, 但谁让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宋泊礼,他说IR冠军不值得, 那便不值得。 惹恼他,分分钟让IR从榜上消失,不是件难事。 更何况宋氏集团旗下的Eternal品牌是全国乃至全球高端系列的珠宝, 每天来面试的知名设计师不计其数, 不缺一个加载不出来的Irene。 只是可惜了,这个Irene如果知道网络卡顿导致她失去了一次顺利入职宋氏集团的机会, 估计会捶胸顿足。 陈秘书摁灭ipad,低声说:“好的, 宋董。” - 沈蔷拿到了IR设计大赛的冠军后,她收到了很多国内外的公司打电话询问近期是否打算找工作。 但是距离毕业还有半年的时间,沈蔷筛选了一些高薪且心仪的公司, 告诉他们自己还在留学,半年后才可以去参与工作面试,其余没看上的她都婉拒。 被她筛选出来的几家公司, 经过沟通后得知她需要半年才能回国工作,有些等不了的,就祝福她找到更好的。 而有些表示时间不是问题,愿意给沈蔷预留机会,希望沈蔷能毕业后就联系他们。 解决了工作的事情。 之后沈蔷就开始专心学习课程,利用闲暇时间,她给自己找了一份兼职。 半工半读的日子,她过得很自由随心。 沈安也的确没有再给她任何的资助。 生活很平淡,却又很快乐。 盛夏过完,秋季离开,冬季来临。 圣诞节那天,wells和Anne回了各自家里陪父母。 沈蔷在夜晚十二点多时,接到了国内龚文文的电话,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徐羡和廖琪琪忙于找工作和应付职场上的各种勾心斗角,四人群里也甚少说话。 但相对于其他两人,龚文文日子比较随心一点。毕业后她的男朋友找了一个技术岗的工作,做技术的人工资向来比普通职位要高,家里不愁车房,所以他干脆让龚文文辞职在家。 龚文文每天的日子就是看剧刷视频购物。 没什么太大的烦心事。 沈蔷倒是很羡慕这样的感情和生活。 感情稳定、生活稳定、爱人常伴,家人相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以前总觉得要活的轰轰烈烈才不愧对这一生,但长大后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后才发现,以前看不起的平淡,其实才是这辈子最奢侈的梦想。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我算算时间,估计还有两个月,没错吧?”龚文文哀嚎一声道:“不过我说你也真是没良心,差不多一年了,都没有回来过一次,你难道就没想我们吗?” 沈蔷轻笑,道:“我最近收到了很多国内公司的offer,打算一月底回国上班。” 沈蔷前两天辞掉了兼职,算算时间,也快了。 “还真被我猜中了,”龚文文说完后,沉默片刻,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和宋董真的到现在都没联系吗?” 沈蔷很随和的道:“嗯,没联系了。” “怎么突然提起他?” 龚文文发了一条链接给沈蔷。 沈蔷根本没点开。 “也不是有意提起,就是我最近太闲了,看了好多新闻,都是在说宋泊礼即将开发大陆市场。”龚文文嚎叫,“原来宋泊礼这么牛逼,听说整个港城大小事情,宋家都能提上意见,而且大陆这边有人知道宋泊礼要进军内地后,每个区给出了非常优渥的条件,就为了宋董能去他们那边开拓第一个内地板块。” “以前我不知道他这么厉害,我只是以为他家有钱,但是现在我懂了,他的资源能力人脉,可以在港城只手遮天!这么牛逼一个人,你真的舍得吗?”龚文文语气有些惋惜,“他可是宋泊礼啊!” 这三个字,的确名声响亮,令人不敢招惹。 但那又如何呢,宋泊礼又怎么样? “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沈蔷咬一口脆生生的枣,说:“他又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 “可是我还是觉得挺可惜的,”龚文文口无遮拦,说:“如果你回国,你们俩还有没有可能再续前缘,或者旧情复燃,又或者——” “不可能,”沈蔷戳破了龚文文的最后一丝臆想,“我和他之间,没有旧情。也没有前缘。” “对不起,”龚文文先道了个歉,继而失落的解释道:“我觉得我孤陋寡闻了,以前我只知道他的名号,但不知道他背景这么强硬,”龚文文承认自己以前说话大声了点,弱弱挣扎道:“以前我说他渣,但是我最近也有上网查,他好像身边还没有出现过绯闻,又帅又多金又不风流,这谁不爱阿!” 沈蔷没有任何波澜,淡淡道:“哦,那是他的事情。” 他再好,再厉害,都与她无关。 她当过他的女朋友,所以她心里清楚,他不是她要的爱情,他也给不了她想要的陪伴。 圣诞节一过,沈蔷就开始着手准备回国事宜。国内春节的时间是她回国后的一个月。 她算了算时间,年假还可以用来回去陪庄芳洁。 一月中的时候,被她筛选出来的那几家企业,都陆陆续续的打电话给她。 给出的薪资各有千秋,其中urna和jun集团给出的薪资是最高的,两个人不相上下。 ──【沈小姐,您好,我们是urna集团的人事,我们在半年前沟通过设计主管这个岗位,您当时告诉我,一月底的时候回国,请问您这边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可以约线下沟通吗?】 urna集团是她在五家中,本来就比较心仪的一家,其企业下的产品涉及面很广,有定制类珠宝、商业化珠宝,但她家定制类珠宝是刚做起的分部。 沈蔷面试的也是定制类珠宝,如果她去做商业化珠宝,那绝对是大材小用。 而另一家jun和urna则是对手关系,只做商业化珠宝。 沈蔷给urna和jun都发了回复,面试时间也定了下来,是回国后的第四天,也就是1月26号 沈蔷本可以不用那么急,年后再找,但她就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她觉得人忙起来才最舒服。 反正她天生就是劳碌命。 她筛选企业的时候避开了港城,urna和jun都是在上海。但她回国的机票买的还是港城的,毕竟她是学校的第一批留学生,虽然她已经拒绝了沈安的资助,但她的证书和毕业证还都需要港大签字,所以她去上海前,还得回去一趟港大办理手续。 当她把机票发在宿舍群里时,其他三人激动的连发了好几个问号,龚文文闲着无聊,又给沈蔷打了个电话,“按照我的计划走,落地我去接你,给你定好了酒店,当晚我们去新开的酒吧为你解接风洗尘,一年没见了,我们可想死你了。” 或许时间真的能让人改变,以前沈蔷不爱去酒吧这些地方,可来到M国后,wells和anne总是时不时的会约她去小酌一杯,久而久之,她需要放松时,也会去酒吧。 但酒量,不管怎么练,还是不怎么好。 沈蔷看着机票上显示的港城两字,心中毫无波澜,但她确实不怎么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也不是说害怕触景生情,只是一回到,她就会想起以前傻乎乎的自己。 1月22号那天,天气晴朗,沈蔷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 “通知各部门会议室开会,” 港城中心区,宋氏大厦的顶楼上,宋泊礼将方案摔在桌子上,脸上的怒气很明显。 陈秘书立刻走出办公室,然后把各个部门的领导喊进了会议室。 宋泊礼坐在主位上,面前摆放着的是《扩展上海业务计划》,各部门领导战战兢兢地坐在位置上等挨批,“这是你们扩展上海业务的计划书?” 不参与此次上海扩展业务的领导们不免松了口气,但参与此次上海扩展业务的人,坐立不安。 “我们在港城有自己的厂房,这份计划书里,光是在上海扩建工厂就需要申请一个亿的资金,”宋泊礼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了扣桌面,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响起笃笃声,幽暗的眼眸巡视了一圈坐在位置上的人,最后视线停留,看着提前招聘的上海分部业务经理徐亮,沉声:“你们当宋氏的钱好赚,还是当我好糊弄?” 宋泊礼这人鲜少发脾气,但是威望却不低。 这一记眼神吓得徐亮瑟瑟发抖,他听说过宋泊礼凡事亲力亲为,但没想到,居然做到程度。 他硬着头皮,说:“宋董,是我的疏忽,我本打算以宋氏集团开拓内陆市场做文章,做好保底宣传,然后这样也是为了让大家看见宋氏的豪迈。” 去一个地方开一个工厂,的确是豪迈。 但这种浪费不可取。 很多企业家,开了公司但并不会管理,所以请了专人打理,他只负责出钱就行。但很多人就会钻这个空子,一个一千万可以完成的项目,但非得申请三千万,其中一半是油水,一半是给对方和中间人的红包利润。 因为宋氏集团的涉及面很广,所以宋泊礼对宋氏集团的把控很严格。 因为宋氏集团不是只有扩展上海业务这一条资金需要批,每天各式各样的、各行各业各个渠道的,都要他签字审批,他每天把控成本,稍微分神就需要多出大几千万的流水。 徐亮也没想到宋泊礼居然会把计划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更没有想到宋泊礼会在意这区区的一个小目标。徐亮有些不知所措,他后悔自己狮子大开口。 而令徐亮更没有想到的是,宋泊礼的商业头脑,居然能够如此有条理,哪怕他从未接手过上海扩展的事情和讨论,但是宋泊礼的条理却非常清晰。 “这一份计划书你拿回去重做,渠道和厂房你不需要担心,客户订单可以放在这里的工厂加工,”宋泊礼将文件丢回去给徐亮,说:“记住,大环境经济不好,着重降本增效。” 徐亮立刻点头哈腰应好。 只要不要把他炒掉,什么都好说。 “散会。” 而其余的领导们心里也都如明镜,宋董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妄想用不正当的渠道拿到宋氏的钱。 众人捏了一把汗,悄无声息的离开会议室。 - 沈蔷飞机落地港城国际机场的时候,龚文文、廖琪琪、徐羡已经在接机口等待。 四人时隔一年后再见,彼此都有些变化。 而四人中沈蔷的变化最大。 黑长直的头发被她卷成了大波浪,那双杏眼少了以前单纯憨厚,添了几丝明媚阳光,精致立体的五官变得愈发精美,眼底多了几分神秘和故事,整个人比以前多了几分妩媚。 她身穿牛仔裤,衬衫扎进腰里,双腿修长笔直,露出完美的腰臀比,翘臀惹得路人频频侧目,这种自信张扬,令其他三人都迷了眼。 “你去一趟国外怎么跟整容一样,除了样子没变,气质全变了,”徐羡惊艳道:“以前就美,现在这样一变,更美了,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咱们港城的太子爷,能万千丛中过,独垂涎过你这只花了!” 龚文文自从知道宋泊礼的背景那么强硬后,就替两人的分手感到可惜,三句话里离不开宋泊礼,话里话外,就是希望沈蔷好好抓住这一个多金且帅气的男人。 如果不是沈蔷知道宋泊礼没这个闲工夫。 她都要怀疑龚文文是不是私下里答应宋泊礼替他宣传。 沈蔷噗嗤一声笑出来,跟着她们三个人一起离开机场。 “我们先回酒店,晚上吃完饭之后,就去新开的KU酒吧嗨,我们不醉不归。” 沈蔷笑道:“行。” KU酒吧位于中环繁华街区,四人大概排了十分钟左右才得以进去,沈蔷一进去就看见里面极具设计感的装潢,店内全部用蝴蝶标本垂落下来,半吊在空中。 四人选了一个卡座,距离蹦迪的地方有些远。 嘈杂的音乐声传来,不算静但也不吵。 服务员拿了单上来,廖琪琪看了眼,惊呼一声:“橙汁刺客!”沈蔷跟着望过去,一杯橙汁要400块港币。 的确是有些离谱。 四人中,廖琪琪的经济条件大家都知道,她出生于重男轻女家庭,每个月工资还得给一半家里父母攒钱给哥哥娶老婆,400一杯的橙汁对她而言的确有些奢侈。 “没事,今天我买单,琪琪想喝什么就点什么。大家都是。” 三个人欢呼一声万岁,但听见是沈蔷买单也没有趁机点多,各自点了想喝的饮品,琪琪只点了一杯果汁,但沈蔷给三人又点了很多小吃。 最后给自己点了一杯鸡尾酒。看图片蛮好看的,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等待饮品的时候,四人又开始聊起各自毕业后的生活,酒吧内灯光昏暗,霓虹灯洒落在各个人的脸上,忽明忽暗,不知谁又勾起了宋泊礼三个字。 龚文文拿起手机激动的递给了沈蔷,“我之前就想给你看来着,现在看也不迟,快!” 沈蔷好奇的看过去,只见龚文文手机上出现了一个投票的页面,投票已经截止,标题是#你最想和哪位年轻新贵结婚?# 港城里数十位公子哥都被放在了榜上,而宋泊礼以甩第二名一千票的票数获胜。 “看见了没,他是港城大半女生的梦,”龚文文很激动,“你当年到底怎么拿下他的?说真的,我还一直不好意思问你——” 沈蔷其实不怎么想提起宋泊礼,她向来不喜欢在无所谓的人和事上做空想。 所以沈蔷根本没仔细听龚文文讲话,一双杏眼四处看来看去,服务员端着鸡尾酒上桌,挡住了她的视线。 许岸决带着宋泊礼走到了一个卡座上,既然来酒吧就是要感受一下氛围,去包厢倒是少了乐趣。 “出来玩就开心点嘛,你都忙了这么久了,你看周围那么多女人盯着你,你面无表情,吓死人了,”许岸决坐在宋泊礼身侧,道:“开心点,说不定今晚能偶遇良缘呢。” 宋泊礼一言不发,幽暗的双眸从手机上抬起,眼皮一掀,看向许岸决,眼底,是警告与不耐。 许岸决自觉赏了自己两巴掌,“我的错,你忙,你忙。” 身后传来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宋泊礼眉头微微蹙起,眼看下一秒就要换位置,谁知,下一秒,身后的人说 ——“沈蔷,看什么呢?看那么入迷。” 宋泊礼身形一顿,原本忙碌的手机此刻任由它自动熄灭。 她回国了? 酒吧内的灯光忽明忽暗,察觉到宋泊礼短暂的失神和僵硬后,许岸决惊讶凑上前,补上一刀,道:“宋少,你之前谈的那个女朋友,是不是也叫沈蔷?” ku是许岸决新开的酒吧,他今晚把宋泊礼拉来撑场子,还准备给他找点好玩的打发时间,但现在看来……不用找了! 还有什么比前任见面,还要刺激的。 宋泊礼端着玻璃杯,杯中倒了三分之一的威士忌。 酒吧的霓虹灯洒下来,照耀在他的侧脸上,他五官冷峻,模样帅气,双眸幽暗,眼底情绪不明。 半晌后,宋泊礼低沉的嗯了声。 宋泊礼喝了一口威士忌,喉结滚动,压下去的不知道是压抑已久的情绪,还是想起身的冲动。 - 听见龚文文喊她,沈蔷回神,道:“怎么了?” 龚文文嘿嘿一笑,说:“我就是想问你,又不好意思问、就、他那方面怎么样啊?” 酒吧里有蹦迪的歌曲声,歌声虽然隔得远,但还是有余音传来,而且整个地皮都在颤,让沈蔷耳朵有些乱糟糟的。 沈蔷秀气的眉头蹙起,觉得龚文文的声音陆陆续续的,她没听太清楚,于是反问道:“谁啊?” 龚文文加重声音道:“我问!你之前和宋泊礼在一起,他那方面怎么样?强不强?” 龚文文加重声音后,声音变得很大,沈蔷不知道周围的人听进去了没,她脸色一热,道:“我忘记了,反正没什么感觉。”她总不能说,他一夜好几次吧。 为了不再让龚文文胡说八道,沈蔷正色道:“文文,我和他都分手了,之后也绝无可能,你不要再提起他了。” 龚文文失落的哦了声。 有种磕cp磕到正主出场掐死她臆想的感觉,龚文文一边为cp的be感到难受,一边好奇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要是遇见了,还可以介绍给你,总不能不谈吧?” 沈蔷犹豫片刻,若要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她还真没有定数,看对眼就行。 沈蔷想随便说两个,但又怕随便说一两个,龚文文明天开始就给她疯狂介绍。 她思量片刻,笑着道:“你不懂,现在哪还有什么理想型不理想型。对我而言,没钱的女人想男人,有钱的女人点男人。” “所以,我没有理想型。” “有钱的话我今天喜欢哪个,我就点哪个。” 徐羡和廖琪琪以及龚文文三人听完沈蔷的发言后,沉默片刻,默契的鼓掌。 “牛逼啊,沈蔷,你居然有这个觉悟。”徐羡感慨。 宋泊礼嘴角一扯。 她的话,可是每一个字眼都落入他的耳朵里。 霸气的宣言刚落,酒吧里一位穿着时髦的大学生,端着一杯酒递给沈蔷,道:“姐姐,我可不可以请你喝杯酒。” 宋泊礼就坐在沈蔷前面的卡座上,一直没有回头。 他手里端着威士忌,安静的等着沈蔷的回答。 第二十一章 港, 外面则是一条复古长街,不少年轻人在这里打卡拍照。 酒山。 生比比皆是,但都互相看不上。 男大喜欢姐姐, 早在沈蔷出现的时候, 就已经吸引了不少男大的注意。 一条牛仔裤搭配一件休闲白衬衫, 衣摆随意扎进细腰上, 垂落腰间的大波浪, 腰臀黄金比例, 往那一坐,霓虹灯照射下来,给人一种清纯又欲的气质。 沈蔷轻笑, 抬眸看向给她送酒的男生。 他剪了个寸头,不知是不是体育生, 皮肤有些黝黑,但却不丑,有种阳刚之气, 阳光少年的感觉。 给她的, 是果酒。 巧合的是,刚才她在鸡尾酒和果酒里就犹豫过点哪个。 果酒恰恰好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伸手接过, 莞尔道:“谢谢你。” 在国外wells和anne拉着她去酒吧时,她也从一开始内向地拒绝别人的送酒。 后来anne一句话, 让她彻底改变:“Irene,在我们M国,有人送酒给你就是代表欣赏你的美, 为什么你拒绝别人欣赏你的美呢?” 在男女关系上,沈蔷以前一直有些放不开。 因为她很少接触过男生,宋泊礼是第一个交往的男人, 毕竟她没有爸爸,她对男人的了解,全都来源于他。 但是从那之后,以后wells和anne带她去酒吧,只要有人送酒,沈蔷都是礼貌客气的接过,并且自信的说一句:“谢谢你。” “叫我周泽就好,”周泽被沈蔷自信张扬的样子吸引,他得寸进尺,道:“姐姐,我能不能、坐你旁边?” 真够大胆的,沈蔷看着周泽。 而徐羡和廖琪琪对视一眼,被沈蔷这强大的气场,淡定自若的的模样感到震惊,纷纷竖起大拇指。 沈蔷不但外表变了很多,连说话都自信了不少。 “可以,不过我要去趟卫生间,先失陪。” 沈蔷拿起包包起身,绕过了男生离开。 大波浪的卷发,随着行走的动作,在腰间摆动,散发出淡淡的纸莎草的香味,和她这人给人的感觉一样,疏离、清冷。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强烈的敲击声,又闷又脆。 直到沈蔷像一阵风,从背后经过宋泊礼坐着的沙发离开,留下一阵玫瑰花的前调香时,宋泊礼脸上才扯出了几分讥笑。 宋泊礼面无表情地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威士忌带来的冲击感,几种味道交织缠绕,木香的味道残留在喉咙里,犹如寺庙中焚香一般的香气,这种被誉为“东方禅味”的升华庄严的酒,却平复不了他的心情。 下一秒,玻璃杯的酒已空。 它被主人用力一放,搁置在桌面上,发出震耳的啪嗒声。 之后,沙发上的男人起身,修长的身形一下子吸引了周围的女人们的注意力。 若说沈蔷令男大学生神魂颠倒,那宋泊礼的长相和身材、无形中的威慑感、清冷的气质,则吸引了无数女人们。 许岸决惊讶,抬眸问:“你去哪?” “找人。”宋泊礼轻抿的薄唇吐出这两字,之后修长的身形消失在霓虹灯中。 许岸决一楞,想问找谁,但下一瞬却蓦然笑了。 还能找谁? - 厕所距离酒吧噪杂的地方不远,动感的音乐连带着地皮都在颤抖,沈蔷洗完手却发现厕所里面没镜子,她提着包包走出去,一眼就看见了镜子在入口处。 这个镜子,周围两边是凸起的墙壁,一个人一个位置,进去就完全看不见隔壁,隐私性很强。 她把包包挎在肩上,走上前,然后从里面抽出散粉补妆。 镜子是全身镜,没有设立洗手台,沈蔷完美的身材在镜子里一览无遗,纤细长腿,杨柳腰,衬衫是休闲款,领口处没有纽扣,敞开的地方要漏不漏,显得更勾人了。 沈蔷把散粉放进去,之后又拿了一只口红,准备描唇的时候,她望向镜子里,她身后的不远处,身形一顿。 地板颤动,音浪一声高过一声,绚烂的霓虹灯下,男人身形修长,宽肩窄腰,西服下是劲瘦有力的肌肉,衬衫上的领带微松,他轻靠墙,幽暗的双眸目光紧锁镜子,五官在霓虹灯下忽明忽暗。 修长的手指,还夹着一根烟。 烟尾猩红,白烟升起,他呼出一口气,烟雾缭绕。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对上。 沈蔷涂口红的动作一顿,杏眼瞳孔一颤。 见鬼了,这是她回来的第一天,就遇见了? 沈蔷目光依旧看着镜子,男人微微直起腰,离开靠着的墙,徒手将烟捏灭,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之后步伐闲散,面色清隽,抬脚踱步朝这边走来,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随着他走近的动作,他冷峻的五官在沈蔷漆黑的瞳孔中慢慢放大。 宋泊礼是沈蔷的初恋、也是她此生第一个心动,爱了整整四年的男人。 哪怕她不爱,但他冷峻的五官、淡漠的神态、矜贵的气质、还有贵气的语调,早已被四年的时间深深印在脑海里。 但也只是映在脑海里,仅此而已。 她的一颗心,除了刚刚再见到他时的第一眼惊讶后,便再无波澜。 沈蔷甚至都没心思去看他一年来有没有变化,也没想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更没想他为什么会在酒吧, 待他走近时,沈蔷良好的视力将他一扫而过。 总结了一句话 ——这个男人,比以前要更有成熟的味道。 相对比沈蔷不着痕迹的打量,宋泊礼的目光和他这人一样霸道,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将沈蔷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看了个遍。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她变得更有女人味了。 短暂的几秒后,宋泊礼站定在沈蔷的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只隔了半个臂膀那么长。 他的鼻息间,都是她身上好闻的纸莎草的香味,不知道是香水,还是洗发水,他记得她不爱喷香水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映在镜子里。 她只到他肩膀处,他垂眸,将她小脸尽收眼底。 刚在一起时,她经常拉他一起去镜子前比划两人的身高,然后眉眼弯弯笑着对他说:“你看,我们俩是最萌身高差,你知道什么是最萌身高差吗?就是很搭的意思。” 但现在,他只看见她面无表情收回视线。 沈蔷直视镜子,完全将身后的宋泊礼忽略掉,拿起口红继续刚才的动作,她不知道宋泊礼走过来是想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但她才不管他怎么想。 总之与她无关。 几秒后,宋泊礼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蔷本不想搭理,但又觉得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好像放不下,于是淡淡回答道:“今天。” 说话间,她已经把口红盖回去,放在了包包里。 她想转身离开,但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挪动了步伐,正正站在她的背后,两边是凸出来的墙壁,她无法从侧边走掉,从镜子中看上去,他好像把她包裹在他的胸前。 他的突然靠近,让她无路可退。 可如果她保持不动,他就能从镜子里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哪怕她不经意的一个眨眼,一个垂眸。 “住哪?”宋泊礼得寸进尺又问。 “住哪儿和你有关系吗?” 与此同时,沈蔷的手机就响起,是徐羡发来的三十秒语音,她点开靠近耳边听,但这里的音浪和震感都很强大,她只能一边贴着耳朵听,一边摁下加大音量。 手机那头徐羡的声音她终于听清,说的是:“蔷蔷,这个弟弟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声音一大,不止沈蔷听见了,宋泊礼也听见了。 他垂眸,看她,她化了妆的皮肤白皙娇嫩,狐狸似的眼线沿着尾巴翘出来,翘卷的睫毛宛如一把扇子,轻颤忽闪。 沈蔷小手在键盘上灵动的跳跃。 聊天框落入宋泊礼的眼里,他记得她以前的微信头像是个小女孩儿抱着猫的卡通图,现在变成了她本人的照片,一个侧脸回眸,大波浪的卷发衬得她的脸庞更小。 小图看不清头像里的表情。 但他知道,以沈蔷的五官,怎么拍都好看。 他自嘲一笑,出个国,微信头像都换了。 一回国就来酒吧潇洒,而他呢? 一年了,他还躺在那个小黑屋。 沈蔷垂眸,不知道宋泊礼的想法,指尖飞快的在聊天框里打下【我现在回去,你让他等——】我字还没打出来,手机就被一只好看的手抽走。 沈蔷看着被夺走的手机,眉头蹙起,道:“你干什么?” 左右两边是凸起的墙壁,前面是镜子,后面是宋泊礼。 镜子里看他,他面无表情,高高在上。 沈蔷有些气愤,转身想拿回来,但一转身她就后悔了,因为转身的瞬间,她单薄的背瞬间就抵在镜子处,而她只能被迫面对他,鼻息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烟草香味。 音浪很强,地面颤抖,还有他身上的烟草味,无一不让沈蔷烦躁,她伸出手,柔软的掌心朝上,语气清冷,道:“手机要么现在还给我,要么丢掉我不要了。” 宋泊礼拿着手机,并未理会,而是垂眸看着聊天框里她敲下的一行字——【我现在回去,你让他等——】 还想回去,让他等,呵。 他嘴角一扯,语调沉闷:“就这么急着去见?” “我见谁,关你什么事?”沈蔷说完,也不想继续纠缠,踮起脚伸出手想去拿手机,做了加长指甲的手指刚触及到手机时,就又被宋泊礼抽走,他第一次利用身高之便,仗势欺人。 宋泊礼将手机单手举起,面不改色,另外一只手稍稍用点力,牢牢的将沈蔷的双手锁住。 “宋泊礼!” 沈蔷生气挣扎想要逃开他的桎梏,却被他抓的更紧。 “等阵先,”宋泊礼沉声,单手牢牢把沈蔷的两只小手抓住,单手握住沈蔷的手机,点开设置——朋友权限——通讯录黑名单——准确的找到了自己,然后移除黑名单。 一通操作,他终于见光了。 宋泊礼如约将手机还给沈蔷,他有很多问题要问她,但眼下不是时候,于是道:“我送你回去,别在这玩。” 一年没见,一见面就抢她手机,干了什么她也不知道,沈蔷想要保持体面的想法也彻底磨灭了。 她烦躁语调不爽道:“我在不在这里玩,关你什么事?” 这一句话,尖锐刺耳。 宋泊礼居高临下,垂眸看她,幽暗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一年没见,她变得牙尖嘴利了。 “你那么想回去,”宋泊礼蹙眉,薄唇轻抿,道:“为了那个不成熟的男生?” 沈蔷先是一楞,后知后觉他说的不成熟的男生是谁。 她抬眸看向宋泊礼,讽刺道:“你很成熟吗?” 沈蔷说完这句话时,宋泊礼愣了几秒。 沈蔷趁他愣住的瞬间,抬起手推开他,消失在眼前。 宋泊礼站在原地,这一瞬间,他心里有一堵气,上不去下不来,他何时被人这样讽刺过? - 沈蔷回到卡座上时,舍友三人已经和大学生玩起来。 徐羡抬高声音问:“怎么去了那么久,他都等你等了半小时了。” 沈蔷笑道:“临时接了一个工作电话,聊了几句。” 她并不想告诉她们,她遇见了宋泊礼。 龚文文是瞒着老公来酒吧的,所以四个人并没有多呆,大学生意犹未尽不想让沈蔷离开,最终沈蔷答应加了微信,他才放沈蔷回家。 沈蔷住酒店,徐羡和廖琪琪都住公司宿舍,而龚文文则要回家找老公。 四个人同时喊车,另外三人上车后,沈蔷的车还显示十分钟后抵达。 沈蔷干脆百无聊赖的玩手机,她准备发个信息给导师告诉他,她回国了,却发现自从出国后就没有再和导师聊过天,她使劲儿的往下翻,最后终于在偏下的位置翻到了导师。 正当她准备打开聊天框时,却发现导师往下的几个人中,有一个熟悉的鲸鱼尾巴头像。 备注早已被她删掉,如今是他个人的网名。 一个大写的S。 沈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才拿她手机,是把他自己挪出了小黑屋。 一辆豪车停在路边,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更令人惊讶的是豪车的车牌——港1。 陈秘书坐在副驾驶,往后视镜偷瞄了一眼宋泊礼。 他自从上车后就一言不发,坐在车上快一个小时,也不说去哪里,他问了两句,他只说:“陈叔,我静下。” 这一静,静了一个小时。 就快要一个小时整时。 宋泊礼终于沉声道:“去前面路口。” 司机得到指令,踩下油门往前。 陈秘书跟在宋泊礼身边几十年,一听他要去前面路口,他的眼睛已经先望过去。 只见前面路口处,一个卷发女人站在那,待走近时,陈秘书才看清女人的长相。 原来是沈蔷,沈小姐。 陈秘书顿时明白为什么宋董从酒吧出来后就不开心。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小姐。 沈蔷低头一看,她打的车还堵在路中。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取消时,身边停了一辆双拼色的豪车,她侧眸看过去,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陈秘书的标致笑脸。 陈秘书道:“沈小姐,好巧。”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蔷只是对宋泊礼有意见,但陈秘书问好,她还是礼貌回应,“陈秘书,巧。” 话音刚落,后排的车窗也跟着降下来。 沈蔷的视线下意识的往后看,当看见宋泊礼那张脸时,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之后收起笑容,一言不发收回视线。 前后几秒,翻脸极快。 面对陈秘书时还有几分笑意,面对他时,那眼底的淡漠疏离、不耐的神情就差写在脸上。 宋泊礼喉结滚动,道:“上车,送你回去。” 沈蔷客气道:“谢谢宋先生,我已经打车了。” 话音刚落,网约车就抵达路口。 沈蔷头也不回的上车离开。 陈秘书看着驶远的车子,哪怕对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感到心惊胆战,却也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宋董,需要追上去吗?” “不用,”宋泊礼压低语调,道:“回家。” 他说完,将车窗升起来,路灯映照下,他线条刚毅的侧脸倒映在车窗上。 回到顶楼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 宋泊礼洗漱完,坐在书房看资料,但脑海中却一直浮现起沈蔷打车离开时的样子,速度之快,好像他是一个瘟神。 宋泊礼揉了揉眉心,他分明记得,只要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异性,她都会追上去问他半天。但他今天出现在酒吧,而且是隔了一年后的第一面,他们在这个暧昧不清,酒色场地重逢,她甚至连问都没问,也没有一点不开心。 他依稀记得她以前是最很清纯的,每次都是淡色系的长裙加身,四年如一日的黑长直,说起话来温声细语,柔腔软调,但今天,她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沈蔷,完全不同。 她见到他时,神色平静。 就像是见到一个陌生人那样,毫无波澜。 一年没见,她也没有多看他两眼,而是淡定地继续补妆。 女为悦己者容,她今晚那么勤快的补妆,是为了给谁看? 她是真的变了,不管是从神态、语气还是行为上。 宋泊礼喉结滚动,情绪蔓延扩大。 犹豫片刻,他拿出手机,找到沈蔷的微信,敲下几个字。 ——【什么时候有空?】 他想谈谈。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 他收到了回复。 是系统的红点,还配了一句话。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行,他又被拉黑了。 翅膀够硬。 第二十二章 沈蔷回到酒店时, 她还在倒时差,根本无法入睡,索性拿un的公司对比。 沈蔷看了一圈, Urna的公司在国内名声没那么大, 因边的市场。 沈蔷猜测Urna那么主动, 或学。 而Jun涉及的行业领域比较广泛, 日韩、欧美、国内都有, 其知名度却不如Urna。 两家开出来的薪资不相上下。 Urna实习期内给她开出了两万的实习薪资, 实习期为两个月,转正之后更是直接开到四十万的年薪。 而Jun则说看转正看后期个人能力,并未给太多的保证。 想对比下, 沈蔷能感受到Urna对她的热情。 但沈蔷并不着急,她的简历让她根本不需要愁工作, 留学归来又获得过IR的设计大赛冠军。 履历丰富,她有足够大的资本挑企业,并非企业挑她。 Urna和Jun的利弊分析完后。沈蔷把手机摁灭, 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眠。 但一闭上眼, 她的大脑就和她做反抗,好像是在惩罚她的强制关机, 脑海里居然浮现出宋泊礼的那张脸。 她有点儿惊讶,因为她在这一年里很少会想起他。 偶尔会想起他, 也并非是因为怀念或者想念。 只因有时候心血来潮看甜宠,看见恋爱中的男主对女主无比宠溺又温柔,她就会想起自己上一段和宋泊礼那段不健康的恋爱。 她知道这是他带给她的影响。 已经令她对爱情失去了憧憬。 察觉到自己看就会想起他的不好, 想起那段窒息的时光,后来沈蔷干脆连都戒了。 没看后,她再没有想过他。 今夜会想起他, 倒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但她猜测,应该是因为在港城,在他的地盘。 港城,众人一听,第一反应,绝对是宋泊礼。 宋泊礼三字,与港城,有着紧密的牵连。 沈蔷想到是这样,于是下定决心,明天去港大弄完毕业手续后就立刻出发去上海面试。 成,那她就留在上海,不成,她就先回苏城,反正她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她好不容易从那片吞噬人的深海中挣扎出来,破茧重生,又怎么会再让自己行走在海边呢? - 倒时差的后果就是一夜未眠。 沈蔷第二天顶着一双疲倦的双眸去了港大。 按时差算,她现在在国外正准备入睡,瞌睡虫席卷而来,爬上了沈蔷的眼眸,她仿佛在梦游。 沈蔷满脑子只想速战速决,拿了毕业证之类的证件之后回酒店睡觉。没想到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沈蔷。” 沈蔷身形一顿,回头一看。 老校长朱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身边还站了一个人,正是被她拒绝资助的沈安,沈董。 “朱校长,沈董。”她上前礼貌问好。 她笑的多客气,心里就多难受。 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遇见这两位? “刚才沈董说这个人是你,我还不信,”朱强笑着打量了几眼沈蔷,说:“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也不和学校老师们说一声。” 虽然前期的确是靠沈安才有机会出国,但后期沈蔷都是靠自己供读,期间港大也没有任何询问,甚至没有关心过她出国留学的事情。来之前也有纠结要不要告诉学校的领导,但发现好似没这个必要,于是就选择安静毕业,安静离开。 她何必给自己添事做? “我这几天打算去上海面试,所以急着回来拿证书,”沈蔷看着朱强,客气回答,但视线不可避免的扫过一侧的沈安。 他依旧是那副如沐春风的和煦面容,见她看向他,他温柔一笑,并不声张。 沈蔷总觉得沈安的身形她在哪见过。 但一看见他的那张脸,她又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她敢肯定,在展会前,的确从未见过沈安。 “你要去上海?”沈安笑着,眼底都是欣赏,道:“你已经收到了上海那边企业的邀请了吗?” “这两天打算去面试看看,”沈蔷将话题从自己身上拨开,问道:“朱校长和沈董这是要打算去哪?” 沈安和蔼一笑,问:“我们要去吃早茶,一起吗?” “我就不去了,还得办毕业手续。”沈蔷拒绝。 朱强却直接反驳,道:“毕业证还有手续我安排别人帮你弄,沈董邀请你,就一起去吃,晚上回家你就会看见毕业证了。” 朱强拿毕业证要求她吃饭,她想拒绝,也得掂量一下毕业证对她的重要性。 毕竟过几天她要去上海面试。 朱强又缓和语气道:“你作为港大的第一个留学生,又是沈董资助的,沈董邀请你,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去。” - 朱强和沈安定的是一间吃粤式茶点的本地茶楼。 这个时间,港城本地人都喜欢来吃早茶。 沈安和朱强定了一个包间,刚坐下,侍应生就拿着恒古不变的一张纸张轻薄的菜单上前,先递给了沈安,道:“先生,睇下吃咩。” 沈安却把菜单递给了沈蔷,道:“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论年纪算,沈安算的上她的长辈。也不想在饭桌上谦让来去,她只听他的话并未再推辞,随手勾了几样爱吃的,有豉汁凤爪、排骨、虾饺、肠粉,其中豉汁凤爪是粤式茶点中,必点的一道。 这还是宋泊礼教她的,初次过夜,他得知她从未品尝过粤菜,于是第二天,他便带她来吃了粤式茶点。 然后告诉她,必点的就是豉汁凤爪。后来回回,哪怕不是和他一起来吃,她都喜欢点这一道菜。 沈安瞄了眼菜单,对着侍应生道:“这位小姐点的,每个都来两份。”之后沈安看向沈蔷,道:“很凑巧,你与我的口味,完全一样。” 粤式茶点来来回回经典的也就那几道,百分之七八十都能撞上,沈蔷倒是没往心里去。 朱强也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茶点,侍应生对完单子后随手带上门离去。 包间内,茶香味四溢,这里的茶多数以苦荞麦为主,也有一些喜欢用番石榴叶晒干后泡茶,没有多名贵,但是胜在口感涩甜,喝完解腻。 沈安看向沈蔷,温柔询问道:“为什么会打算去上海发展?以你的资质,不如留在港城,在港城至少我还能帮得上一点忙,而且你既然有IR设计冠军的加持,半年当个总监,不在话下。” 半年让一个新人当总监?沈蔷还没傻到这个程度,总监哪儿有那么好当? 恐怕是他去打个招呼,让她走后门的总监。 沈蔷不想让他继续资助就是因为怕之后不清不楚、无中生有的绯闻,毕竟珠宝设计圈的圈子很小,她不想自己风评受损,现在又怎么会答应沈安的建议? 沈蔷只笑,半真半假道:“港城呆腻了,想去上海见见不一样的世界。” “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事,”朱强附和道:“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可以去Eternal试试,如果你的第一份正式工作能够在Eternal,那你不管去到全国各地,再就职都是经理级别以上。从Eternal出来,对你未来发展也有很大帮助。” 朱强是港大的校长,他的资讯往往是比较靠谱的。 沈蔷在港城四年,又怎么会没听过Eternal。 那是宋泊礼,宋氏集团的高定珠宝公司,名为Eternal。 这四年里,她早已无数次搜索过宋泊礼,相关的词条,例如宋家又收购了哪家企业?成为了港城拥有最多、涉及最广的世家家族,类似的新闻太多了。 她就算没有刻意去了解他家庭背景,但怎么都会记住一些,包括他个人创办的企业。 这种强大,该如何描述呢? 在港城,你可能没见过宋泊礼,但你一定听过宋泊礼。 宋氏集团更是如此。 涉及的行业、生意之广,令你震惊。 沈蔷是珠宝设计师,又怎会不知道Eternal的好,如果不是宋泊礼的公司,无论如何她都会去面试看看。 毕竟Eternal是行业内的天花板。 沈蔷莞尔,不做多解释,笑着道:“Eternal的话等我有自己成熟的作品后,我再去试试看。” “你要是想去,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一下,”朱强似乎想起什么,笑了笑:“你也认识的,就是一年前的展会,拍下你作品的宋先生。” 沈蔷装作恍然大悟的哦了声:“是他啊!” 朱强看着沈蔷但笑不语,似乎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朱强笑道:“等下我打个电话给泊礼,他如果肯赏脸来,你可以顺便问问Eternal的事情。” 朱强在港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宋泊礼是真心还是假意喊他一声朱伯,但至少宋泊礼是愿意卖这个面子给朱强,所以,沈蔷很好奇,为什么朱强会愿意让她一起吃饭。 沈蔷正要拒绝,朱强已经离开座位出去打电话了。 - 陈秘书接到朱强电话时,宋泊礼正在开会。 会议室内,响起文件拍到桌面的声音。 “Urna走商业化珠宝,我们走定制类珠宝,并不冲突,”宋泊礼看向市场营销总监,道:“我不清楚你分析书里,Urernal强有力的对手是什么意思。” 市场营销总监道:“宋董,我最近做了市调,Urna的人事开了高薪聘请了IR设计大赛的冠军Irene,恐怕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 宋泊礼闷声低笑,手背轻叩桌面,双眸看向市场营销总监,道:“公司花钱请你来,不是让你养老的,Urna请了Irene确实不假,但一个Irene的出现就让你把Urernal强有力的对手,你未免太小瞧Eternal。” 市场营销总监脸色一红,被宋泊礼说的脸面无存,道:“宋董,Urna请了IR的设计冠军,如果之后Irene专门做定制的话,对我们还是有一定的威胁,毕竟Urna走商业化珠宝的时候,知名度已经打出来了。” “Urna要走定制,你也要看他走不走得下去,”宋泊礼靠在椅背上,姿态闲散,沉声道:“Urna到现在都还在找加工厂做珠宝,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我们有全国最大的珠宝加工厂,按照你的计划书,他的产量已经慢慢上涨,他不可能在这个紧要时刻,让一个高薪聘请的Irene去从0做起一个部门。” “如果Irene加入定制,如果她真有实力带高提高销量,Urna就不可能再找小加工厂,也没有小加工厂敢接,光凭这一点。也是Urna来求我们,”宋泊礼看向总监,道:“到时候他来找我们谈加工价格,你每单提高一个点,他能说什么?” “做,他没得赚没得宣传,不做,他找不到更大的加工厂,商品堆积发不了货,他能怎么办?”宋泊礼将文件丢回,沉声道:“如果这些事情你还是做不会,那你还是趁早回家。” 市场总监讪讪离开,今天一早上宋董就叫他进来会议室,他第一次见宋董的脾气那么大,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宋董发起脾气来那么可怕。 陈秘书上前,低声道:“刚才朱强来电话,说让您去龙凤阁吃茶——” 宋泊礼捏了捏皱起的眉头:“他无非就系想成为马主。” 末了,他轻嘲,道:“棺材都埋都颈了,仲甘博,博咩啊,博四奶啊。” “同他说,唔去。” 陈秘书自然知道朱强约了宋董好几次,其目的就是想加入赛马会成为马主,而宋董是马会的执行董事,有很大的决定权。成为马主有很多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人脉和权势,等成功了,别提四奶了,七八九奶都扑上来。 但宋董是什么人,他愿意被这样利用? 陈秘书也觉得朱强目的性太强,但是片刻后,他把剩下还未说完的话,补上:“但沈小姐也在。” 他弱弱的问了句:“您,还去吗?” 宋泊礼眸光一顿,看向陈秘书。 “她怎么和朱强在一起?” - 朱强打完电话后,并未告诉沈蔷,宋泊礼是赏脸还是不赏脸。 沈蔷内心是希望宋泊礼不赏脸的。 侍应生把点好的茶点一笼一笼的上好,沈安夹了一块虾饺给沈蔷,道:“试试。” 沈蔷低声道谢,但却有些不自在,毕竟朱强就在这,她怕被误会。 半小时过去,沈蔷已经把茶点差不多吃完,她松了口气,看来宋泊礼是不来了。 沈蔷看沈安擦嘴,朱强的电话响起,他说了句:“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之后起身了离开,包间内只剩下沈安和沈蔷两人。 沈安笑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那么抗拒,但我没有别的心思,如果以后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还请你开口,我把你当干女儿看的。” 无功不受禄,天上也没有掉馅饼的事。 沈蔷并没有把沈安这句话当真。 “谢谢沈董好意,如果之后有需要沈董的地方,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找您。” 沈蔷客气回答,与此同时包厢门被推开,最先走进来的人是朱强,只见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道:“泊礼你真系难约,约了你几个月,今日才约到。” 宋泊礼低声道:“这阵忙。” 说话间,男人修长的身影已经走进来,灰色西装,三七分的背头发型添了几分成熟稳重,单手插兜,另只手自然垂落,走起路来,步伐闲散。 他就直直走进来,坐在了侍应生拉开的空位上。 入座后仿佛好像才看见沈蔷一样,道:“沈小姐也在?” 朱强笑着道:“都是认识的,那就不用我介绍了。” 沈蔷客气一笑道:“宋董。” 宋董,呵。 昨天在酒吧喊他宋泊礼的时候,可没那么礼貌。 沈蔷坐在位置上,既然宋泊礼来了,他们估计要聊别的事情,此时正是她提出离开的最佳时机。 沈蔷笑道:“宋董、校长、沈董、我晚点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感谢今天的款待,麻烦校长和教导主任说一声,我回去拿毕业证。” 沈蔷说完,站起身,大波浪的卷发随之垂落到前面来,桌子是小圆桌,不大,她举手投足间带着的是昨晚的纸莎草的淡淡香味。 “我哪有这个时间打电话,而且毕业证有什么急的?”朱强阻止沈蔷离开,说:“小孩就是不懂世故,宋董关照我们,带我们去看赛马,你一起来。” 说完不给沈蔷拒绝的机会,对宋董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宋泊礼从座位上起身,看了眼沈蔷,转身离开。 三个男人往前走,沈蔷无奈,抬脚跟上。 出了门就是停车的地方,三辆车停在一处。 一辆是宋泊礼的港1,一辆是朱强的,另一辆是沈安的。 陈秘书打开后排车门,恭敬的请宋泊礼上车。 宋泊礼坐在后排,侧眸看了眼窗外,陈秘书立刻会意,转头看向沈蔷,道:“沈小姐,请。” 沈蔷没动,她不想和宋泊礼坐一辆车。 与此同时,沈安走上前,和蔼道:“不如坐我的车?” 一个是不想再有瓜葛的前任,另一个则是对她过分关心的长辈...沈蔷犹豫了几秒,点头道:“那就打扰沈董了。” 沈蔷毫不犹豫转头上了沈安的车。 宋泊礼坐在后排,西服纽扣系开,他喉结滚动,自嘲一笑,道:“开车。” 她避他如猛兽,却和那个姓沈的老男人走的那么近。 “去查查沈安什么来头。” 从一年前展厅开会,他就觉得沈安对沈蔷的在意程度,似乎超过普通关心。 - 这是沈蔷第二次来赛马场,白天来和夜晚不同,偌大的马场上没有几个人。 港1先抵达赛马场的入口处,就有侍应生站在门口接待,一群人毕恭毕敬,宋泊礼的排面够大,一下车,一群人喊道:“宋少。” 工作上,称呼其为宋董。 玩乐上,称呼其为宋少。 这个排面,够大。 沈蔷跟在宋泊礼的身后,体验了一把狐假虎威。 她忽然也明白,为何大家对权势那么向往,当真的有钱有权有势的时候,这种感觉令你上瘾。 一路跟着侍应生往里面走。 沈蔷路过上次在这里碰见他的大厅,她忽然想起,他说若是她钟意赛马,他得闲便带她来。 可他什么时候得闲过? 沈蔷心里不免觉得可笑,他的随口承诺跟放屁一样,放完就散了。 侍应生摁下电梯,两架同时抵达,侍应生伸出手背贴着电梯门,防止电梯开合伤到宋泊礼,宋泊礼走进去后,陈秘书才跟在身后一同进去。 朱强和沈安被侍应生请到了另外一部电梯,沈蔷正准备跟进去时,陈秘书走了出来,笑道:“沈小姐,宋董对您上次设计的“蔷薇庄园”有问题要问您,劳烦您过来一趟。” 朱强笑了笑,道:“去吧。” 沈蔷无奈,走向隔壁的电梯。 陈秘书在看见沈蔷进来的那一刻,就立刻对侍应生使眼色,关掉电梯。 电梯是金色的,全封闭式,没有镜子也看不见外界,沈蔷进来后就站在靠按钮的地方,也没往后面宋泊礼的方向看,更没有开口问他蔷薇庄园的事情。 两个人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她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沉木香。 几秒后,沈蔷听见身后,宋泊礼道:“今天回去之后,少跟朱强走近。” 沈蔷下意识道:“为什么?” “他想当马主,求我好几次,我没答应,”宋泊礼很直白讲:“今天他告诉我,你也在。” 言外之意,朱强已经猜测到两人关系。 而朱强拿沈蔷做筹码试探宋泊礼,没想到真押准了。 朱强想要加入马主好长一段时间了,期间拉了不少会员,就差宋泊礼举赞成这一票,如果宋泊礼拒绝,那朱强这么多天花的钱、请的人,全打水漂了。 这么久来,朱强邀请了宋泊礼不下五次,每次都被他拒绝。偏偏今天沈蔷在的时候,哪怕驱车半小时餐都吃完了还来,这么明显,瞒不过朱强这个老狐狸。 那既然筹码是沈蔷,朱强又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 沈蔷还纳闷,朱强看上去就是一个比较势力的人,对他没帮助的,他甚至可能看都不看一眼。 或许从在港大见到她的时候开始,他就有计划了。 但说意外和震惊倒也没有。 毕竟她还没自恋到以为朱强是爱惜人才才和她一起吃饭。 难怪,他一直拿她的毕业证做威胁。 现在她是彻底明白了。 沈蔷不做理会。 不一会儿,宋泊礼又道:“离沈安也远点。” 沈蔷这下是真好奇了,问:“为什么?” 她以为宋泊礼知道为什么沈安会对她那么好的内幕。没想到,她听见宋泊礼一本正经道:“他看上去,不像好人。” 沈蔷眼眸一垂,讽刺一笑,“宋董也不赖。”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二话不说继续拉黑他,势必是做了不再来往的准备。第一次拉黑,或许是气,第二次拉黑,那可真是连好友位都不想给他留。 他有自知之明,沈蔷的态度,哪怕约她,她也不会见他。 所以今天暂停会议,特意来这一趟,并且还得真给朱强一个马主身份,只为见她一面。 到头来,却换了她一句这样的讽刺。 当真是没心肝。 第二十三章 这是沈蔷第一间。 她一直以为赛, 没想到上到三楼,才发现别有洞天。 三楼是赛马会的顶层,这里只 其他人进去赛马赛马会会员徽章, 但宋泊礼在港城谁人不识? 他就是港城里, 身份最尊贵行走的象征。 谁又敢让他出示徽章? 门童立刻恭敬喊道:“宋少, 欢迎光临。”之后, 两个门童一人一边推开了重金属的大门, 恭敬弯腰, 迎接宋泊礼进门,沈蔷在他身后,一同进去包厢。 头顶上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垂下, 晶莹剔透,脚踩鎏金大理石通铺地板。往前看, 就是一个容纳十人位的餐桌,侧面看,则是容纳十人位置的会客厅, 深色的真皮沙发, 四角摆放着古董青花瓷,墙上挂着民国时期的摆钟, 钟摆晃动,发出滴答滴答声。 抬眸往外看, 是超长超大的露天观景台,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赛马场。也可以俯瞰楼下的观众席上,千姿百态的人。 不难以想象, 到了夜晚这里会是怎样一片热闹光景。 入门处有个小窗口,是专门为包厢内的董事们设立的便捷投注。 朱强扭头看向沈蔷,问道:“沈蔷, 你买过吗?” 这句话,问的沈蔷一楞。 她蓦然想起,之前被徐羡拉着来买过一次。 “之前和舍友来买过一次。” “这里学问很大,你买的号码中了吗?” 沈蔷摇头,如实道:“没有。”她当时的心思完全不在赛马上,她还记得当时是宋泊礼出差提前回来,身边还带了一个女人,问他,他就说是工作而已,并没有给她一个解释。 不过这都一年前的事了,她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朱强和沈蔷讨论赛马的事情,吸引了正在忙碌的宋泊礼。 只见宋泊礼摁灭手机,将其放回口袋,继而缓步走来,嗓音清润,似随口一问,又似真的忘记了,道:“你之前买的什么号码?” 沈蔷眸光一动,过了几秒后,自然的接话:“729。” 以前爱他时,她的爱意就像是开闸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她的生活里,处处留下他的痕迹,连赛马的数字第一反应都是他的生日。 她记得他当时还看过。 不过他既然这么问,沈蔷也后知后觉才明白,原来当初他看见那张写着729的票据笑了一下并不是笑她的小心思,他根本不知道她买的是他的生日。 她心里没有波澜。 7-2-9? 宋泊礼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数字,之后脚步一顿,他蓦然想起,那次沈蔷在赛马场,他还亲自拿过她投注的票据看过,他记得当时那张票据上的数字是他的生日。 只不过他当时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样的沈蔷娇憨可爱,当时人也多,他赶着开其他的会议,收了逗弄她的心思,刚才这么一问,他才蓦然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之后呢? 之后他谈完事情,回到顶楼已经是深夜,她当时正在洗澡,水洒在她的脸上,头发湿了一片,像海藻的长发服帖垂直,她看上去好像很难过。 但他只想和她温存。 宋泊礼停在原地,幽暗的双眸望向沈蔷。 沈蔷说起729的数字时,口吻淡淡,好似729真的是一个普通字数。望着她和沈安、朱强聊起赛马事宜的乐趣。 宋泊礼忽然觉得一年时间,沈蔷说话不但变得牙尖嘴利,性格也变的自信开朗很多。 他记得以前刚在一起时,她总爱低声细语和他讲话,那眼里的怯懦、自卑、藏也藏不住。 宋泊礼忽然很想知道,这一年里,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让她蜕变成另一个模样。 看着她与异性浅笑嫣然,怡然自得的交流。 宋泊礼好像忽然明白了她那天因为什么而难过。 宋泊礼招手唤来陈秘书,低声交代了事情。 朱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觉得自己入会在即,即将成为马主,言语间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短短的几分钟里,沈蔷已经听了好几遍,成为马主的好处。 总而言之,如果你有幸成为马主,那么你这后半辈子光靠这个圈子,就能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有赚不完的钱,第一时间收获到普通人得不到的讯息。 看似简单的一个马会,实则水深的可怕。 侍应生的出现,打断了朱强介绍马会的话,“先生、小姐,请移步餐厅。” 沈蔷听的脑袋发疼,却不能说,只能尬笑加装很感兴趣。侍应生的出现,令她松了口气,她赶紧跟上侍应生的步伐。 餐桌早已悄无声息的摆放好了各种餐点,宋泊礼也被侍应生带到了主位,餐桌一套是新中式的风格,上好木制而成的圆桌,宽阔气派的太师椅。 侍应生拉开椅子,恭敬地请宋泊礼入座。 宋泊礼一入座,矜贵的双腿交叠,左腿在上,右手手肘抵靠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整个人姿态闲散慵懒,双手交握,嗓音温润,道:“食完茶,我带你地去睇下迅风。” 沈蔷面无表情的喝着茶,她对迅风两个字有点印象。 那次赛马场回去后,沈蔷就记得他说的那句,得闲教她。她当真了从那次开始,她有空便搜索一些关于赛马的知识,当时听说每一位马主都有一匹马。 沈蔷搜索了港城宋泊礼的马,出来的就是迅风二字。 能沾上宋泊礼三字的,连他的马热度都比别的马高。 “早就听闻泊礼的迅风,是百年难遇的一匹良马,今日真是有幸!”朱强意有所指道:“如果有生之年,我可以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甘真系此生无憾了。” 朱强的意思,沈蔷听出来了。 如果在赛马场养马,那就必须得是马主才有资格,朱强是在试探宋泊礼,他能不能成为马主。 宋泊礼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一杯茶,浅浅品尝一口,道:“养马不系一件轻松事。” 宋泊礼这不紧不慢的语气,就好像在温水煮青蛙。 朱强的心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脑子急切的想知道,不是一件轻松事,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朱强干脆豁出老脸,端起茶杯做敬酒状,道:“泊礼,你都知我心愿的,就系不知,你肯不肯成全。”说罢,朱强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上前,道:“听说迅风一个月要吃上千万的马粮,这系我小小心意,给迅风买马粮的,你收下。” 什么马需要一个月吃上千万的马粮? 沈蔷倒是听明白了,这信封里,是朱强托人办事的钱。 但宋泊礼缺这千万吗? 宋泊礼斜靠着椅子,十指交握,轻笑道:“迅风挑食,马粮只吃我本人买的,就差送到嘴里了,这张卡,你拿回去”宋泊礼身体微微往前,将卡推到朱强眼前,道:“入马会只不过就系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不过有件事,我想请朱伯帮下手。” 原本看见宋泊礼把卡推回来,朱强都差点跪下,但没想到他后半句话,又让他燃起了希望,朱强立刻道:“你我之间何必那么见外,有话直说就是,能帮到你,也是我的荣幸。” 宋泊礼眸光睨了一眼沈蔷,她坐在椅子上,有些拘束,双眸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淡声道:“我与沈小姐有缘,不如做个人情,麻烦朱伯让人把毕业证送到马场,就算是我送给沈小姐的毕业礼物。” 沈蔷一楞,看向宋泊礼。 他这是要拿一个马主的会籍,给她换被朱强压着的毕业证? 这算什么交易? 一粒芝麻换一块金子。 只见他面色温润,神色淡然的看着她,对视三秒之后,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朱强听见是这件事情,眼里都是笑意,庆幸自己赌对了筹码,立刻道:“小事一桩,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送来。” 沈蔷心里轻嘲讥笑,果然人都是现实的,刚才还和她说他没时间打电话,现在就立刻让人送来。 看来朱强是拿捏了她面试需要这些资料。如果沈蔷单独找他要,恐怕会一波三折,最后也难拿回来。 朱强离开位置,包厢内只剩下三人,还有站在旁边等着随时添茶的侍应生。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朱强就从外面走进来,笑着道:“已经交代,两个小时内就送到。” 沈蔷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后,是一点。 “两个小时时间够长,不如去赛马场,看看迅风,顺便骑骑马,”宋泊礼转头,对着侍应生道:“准备四匹马。” 朱强兴致很高,点头道:“听你安排!” 之后对着沈安道:“沈董,请。” 还有两个小时就能拿到毕业证离开,沈蔷也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还整一出抗拒的戏码,怕朱强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跟着他们三人一起前去。 马场和赛马场地不同,在后面圈养马的地方,还有另一个马场。专门是给驯马师骑马练习的地方,四人乘坐电梯一同下去,到达后马场时,四匹马乖巧站立,沈蔷一眼就看见了马群中的迅风。 迅风是纯血马,体格、肌肉、还有颜色都是血马中少见的栗色,全身被毛、鬓毛、尾巴和四肢都是栗子般的颜色,其他三只,看上去逊色许多。 沈蔷看着迅风,沈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替她讲解道:“听闻迅风系纯血马,纯血马的价格昂贵,之前我听朱强说,迅风当年在港城以1600万美金被宋泊礼拍下。” 1600万的美金?! 沈蔷漆黑的瞳孔微颤,一匹马的价格都高达1600万美金,那朱强刚刚送给宋泊礼的千万元的马粮,实在是没有给多... 不过,反应过来是沈安在旁边讲话,沈蔷立刻道:“沈董不必和我说这些,我对赛马不感兴趣。” 不管是对朱强还是沈安,亦或者宋泊礼,她的忍耐都达到了极限,她本打算着今天如果拿不到毕业证,就鱼死网破,也不想再客气恭维。 “我不是港城本地人,来港城发展,须得找一个能帮手的人,高了我攀不起,不够格,找来找去,只能找到朱强,”沈安轻笑,道:“为了拉拢朱强,我给了很多,第一个就是砸钱给港大,你的出国名额,只不过就是一个赚钱渠道而已。” 沈蔷脚步一顿,不解地看向沈安,道:“沈董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知道你对我颇有微词,但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并非对你有什么企图,我对你好,只是觉得和你有缘分,而且我也不知道出国的事情对你而言是好是坏,被选中的是你,你成了我在港城立足的“牺牲品”,所以我尽可能的弥补你,后期你虽然没有继续要我的资助,但我每个月还是准时要汇款到朱强的账户,美名其曰是供你留学的费用。” 沈安这些话,已经说的很直白。 沈安要来港城立足,找到了一个不上不下的朱强,但是朱强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收沈安的筹码,也不明面上收,而是经过港大这一层,把不合理的筹码变成合理的投资,看似沈安是投资了港大,但实则获益最大的,是朱强。 例如上千万的资金,实则只花了几十万一百万装点,其余的钱都合理的流入了朱强的口袋里。 朱强想方设法的拉沈安投资,史无前例的留学生,每个月定期流动在国外的汇款,就是合理流动资金的方式。 而沈安之所以对她那么好,好到大事小事都放在心上,只是因为沈蔷是沈安和朱强的交易的“中间人”,但出国对沈蔷而言不是坏事,只不过是沈安心里觉得过意不去罢了。 只不过令沈蔷很惊讶的是,原来她暂停资助,沈安也还是需要给钱,只不过钱并不是汇到沈蔷的账号里,而是港大的账号,通过港大再流通到各个地方,最后回到朱强账户上。 得知这些内幕,沈蔷觉得真是可笑。 “其他的我不方便同你透漏太多,”沈安轻声道:“不过,入马会是朱强的愿望,也是我帮助他的第二件事情,马粮的钱是我的。” “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如果今日,朱强没有入会,那么我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全都打水漂了,”沈安顿了顿,补充道,“宋董好像,很重视你。” 她说呢,沈安莫名其妙和她说那么一大串话,原来是觉得宋泊礼重视她,想让她去美言几句让朱强入会,这样沈安的努力就不会白费了。 沈蔷眼眸低垂,道:“我与宋董不是特别熟,你们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朱校长能不能入会我无权干涉,那是马会的事情,我一个连毕业证都拿不到的普通大学生,更不可能决定朱校长能不能成为马主。” 沈蔷说完,抬脚往前走,远离了沈安。 朱强早在沈安和沈蔷聊天时,挑选好了马匹,在马童的指导下翻身上马,提前享受当马主的快乐,骑着马在马场内慢悠悠的转。 沈安知道今日的主角是朱强,他本来就小心眼,所以自己不好在宋泊礼面前露太多话,怕抢了朱强的风头,于是和宋泊礼礼貌点头后,也翻身上马,由马童拉着他离开。 此时此刻,马场外围只剩下两匹马,还有宋泊礼沈蔷,以及一个马童。 宋泊礼站在迅风旁边,骨节修长的大手轻轻的揉着它的脑袋,迅风发出嘶嘶的声音。 沈蔷本来不想骑马,打算坐在这里等毕业证。 但一想到如果她不动,那肯定会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比起骑马,她更不想和他呆在一块儿。 沈蔷今天穿了一条牛仔裤,打底是黑色内搭,外套一件长款风衣,大波浪卷的长发垂落在细腰,二月的风还是有点冷,她的发丝被风轻轻吹过,素颜的脸蛋白皙红润,眼底的淡淡青色却掩盖不住,巴掌大的小脸上,神色自若,她上前,低声对马童道:“能帮我一下吗?” 马童温声道:“好的,女士。” 他将脚蹬拽好,轻声道:“您的左手抓住缰绳和鬃毛,左脚踩上脚蹬,右手扶住马后部,等会儿上去的时候用点力,就可以了。” 马童讲解的很详细,沈蔷一下子就成功翻身上马。 就当沈蔷打算请马童带着她到处转一转时,宋泊礼走过来,语调低沉,对着马童道:“看着迅风,缰绳给我。” 马童立刻将缰绳递上,不敢去八卦,立刻走向迅风。 沈蔷眉头微蹙,低声道:“你干什么?” “带你去逛逛。” 沈蔷立刻拒绝道:“不需要。” 沈蔷准备翻身下马,但几乎是她身形刚动的那一刻,站在前面的宋泊礼就微微用力拽了一下缰绳,马轻抬脚,踢踏踢踏的往前走。 沈蔷这是第一次骑马,马儿走动的时候,她浑身一颤,也不敢乱动。 宋泊礼察觉到沈蔷的害怕,修长的手抓着缰绳,嘴角一勾,好像很享受她此刻的样子,并未停下。 不远处陈秘书拎着周贝贝回来,看见这一幕,吓得脚步都停了。 他没看错吧?! 港城太子爷宋泊礼,居然去当马童给人牵马? 这谁看了,谁不惊讶? 沈蔷坐在马背上,看见周围的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她如坐针毯,骑马的乐趣都没了,她目光幽怨,秀气的眉头拧起,道:“宋泊礼!快点放我下去!” 她才不想被人当猴子一样看。 “人前喊我宋董,人后喊我宋泊礼,”宋泊礼轻笑,语调闲散道:“急着下来干什么,想让那两个老东西继续威胁你?” 宋泊礼说完,慢条斯理的继续牵着马往前走,态度看上去很坚决,不会放沈蔷下来。 沈蔷坐在马背上,目光所及之处,就是这偌大的马场,还有前面牵马的男人,男人一身灰色西装,身形修长,缰绳在他手上,却没有拉低他的气质,反添了一丝西方王室的贵气。 沈蔷听他口中说的威胁,看来他早已不动声色将这一切看穿,想起他在餐厅上让朱强把毕业证送到马场。 沈蔷问道:“你要让朱强入马会?” 宋泊礼并未直面回答,反问道:“你想让他入马会吗?” 沈蔷是有病才会被朱强这么威胁后还希望他入马会,特别是从沈安口中听见他还希望她去找宋泊礼说几句好话,沈蔷最讨厌这种被赤裸裸利用的感觉。 她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心。 宋泊礼脚步没停,却回眸看着沈蔷,想听她的回答。 沈蔷该怎么回? 说不想,那她岂不是变相求宋泊礼不要让朱强入会? 说想,那她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沈蔷语气淡淡道:“马会是你的,问我干什么?” 虽然她不知道宋泊礼会不会同意。 但她想过,宋泊礼这种骨子里就桀骜的人,又岂会容许朱强拿女人当筹码,要挟他。 “你只需要回答我想不想,”宋泊礼望向沈蔷,轻声道:“你若是不想,朱强绝对不会再在港城掀起风浪。” “他未来的人生,全凭你一句话。” 在港城宋泊礼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后半生。 沈蔷知道,宋泊礼的确有这种实力。 沈蔷坐在马背上,微风吹起她的发丝,风沙入眼,她杏眼微微眯起,伸出手挡住太阳折下来的光,看向宋泊礼。 他也在注视着她。 不动声色,却洞悉了她的一切心思。 半晌后,他轻笑,声音低沉道:“我懂了。” “懂什么?” “妹妹仔想做坏事,但却不敢承担后果。” 沈蔷抿嘴,她不想让朱强入会,却又不想开口和他说。 但他却看穿了她的心思。 沈蔷眼眸一颤,不再和他探讨,道:“所以,宋先生什么时候可以放我下马?” 宋泊礼并未言语,似乎有目的性的带着沈蔷往前走,直到走到另一侧的马场外围时,沈蔷才看见陈秘书领着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待走近时,沈蔷才发现,站在陈秘书身侧性感妩媚的女人,是一年前他出差提前回来的时候,拿着他的外套,站在他身边的那个。 宋泊礼轻轻拽停缰绳,沈蔷坐在马背上,宋泊礼站在她的左侧下方,他自身高贵的气质,令这一片马场,黯然失色。 陈秘书收起眼底的惊讶,道:“宋董,沈小姐,这位是马场的董事助理,周贝贝,只要董事进入马场,都是由周贝贝接待的。” 周贝贝目光看向宋泊礼,却不敢多看,然后抬起头,看向坐在马背上的沈蔷。 心中猜测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能让太子爷给她牵马? 尽管惊讶,却也不敢露出任何疑问,温柔道:“宋董,沈小姐。” “你给沈小姐,介绍一下你的工作。”宋泊礼说。 周贝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董要特意让她来,但她来的路上的确是欣喜若狂,她以为是宋董有意思,但没想到...只是让她来介绍一下自己的工作?! 周贝贝不敢忤逆,只能硬着头皮道:“沈小姐,您好,我是马场的执行董事会助理,每天接待马场董事会的会员,上到整理马场会员文件,下到拿衣,端茶...” 沈蔷坐在马背上,本来还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陈秘书要带周贝贝来,但听到那会拿衣时,她懂了。 “好了,”沈蔷打断周贝贝的话。 陈秘书看了眼宋泊礼,宋泊礼微微颔首,陈秘书立刻会意带着周贝贝离开。 “你让她来的?”沈蔷问。 宋泊礼拽着缰绳,回眸看沈蔷,光在她身后,她被笼罩在白茫茫的光圈里。 他只能眯起双眸望着她,瞳孔微颤,道:“你之前不是问我,她是谁吗?”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沈蔷蹙眉。 “我知道,”宋泊礼淡声道:“但我想解释。” 当再次听见她当时买的数字是7-2-9时,他的心境和一年前完全不同。很多她和他经历过却又被他忽略的事情,仿佛细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沿着毛孔侵入大脑。 他承认自己之前对她忽略的太多。 当想起她那天是为什么而难受时,他就想着,让陈秘书,把周贝贝叫来,给一年前那个难受的她一个解释。 算是赔礼道歉,也算是他试探的借口。 沈蔷岂会不懂宋泊礼的用意,但她心里什么太大的波澜,她说放弃,那就是放弃,绝无可能。 “其实你不必大费周章告诉我,这是谁,因为我也没在意过。”她坐在马背上,垂眸看宋泊礼,语气轻飘飘,一字一句道:“以前不懂事,现在我才觉得,以宋董的身份,身边有女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风吹起她的头发,她居高临下垂眸看他。 他拽着缰绳,喉结滚动,眉头紧锁。 他的心一颤。 他终于意识到,能让这个当初满怀对他的爱意写下7-2-9,为他吃醋,为他难受、开心的女孩儿,心平气和的说出他身边有女人,是很正常的话。 就意味着她对他,是真的放弃了。 非赌气,非玩笑。 这一瞬间,话入耳,春风如冰刀。 第二十四章 沈蔷利落的翻身下马, 会。 她,走出去之后关上,午后的光晕洒下来, 落在她的背影上, 如海藻般的长发卷起弧度, 垂落在腰间, 随着她远去的背影, 微微拂动, 她的,最后化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 喉结滚动。 他有种很陌生的感觉,好像有千万, 这种,就像是沉静许久的湖边,忽然被投掷了一块小石头, 掀起了涟漪和波澜。 而沈蔷就是掀起心里涟漪和波澜的石头。 得知她突然出国, 这一年里,他也曾想起过她, 但他总觉得她只是在闹脾气,可直到今天, 他听见她玩笑似的不介意他身边有女人,他才明白,她是认真的。 那被她随手关上的门, 就好像是把这一段感情的所有可能关上。 陈秘书送走周贝贝回来,看见马场内只剩下一匹马和宋董。猜想是否已经把误会说开了,陈秘书笑着上前。 宋泊礼睨了陈秘书一眼, 一言不发把缰绳丢给他。 陈秘书接过缰绳,看出宋泊礼的脸色不对,低声道:“宋董,沈小姐是还有疑问吗?” “不如我再带周贝贝过来,当面再解释一次?” 宋泊礼推开那扇被沈蔷关掉的门。微微用了点力,心气不畅,一边推开一边说:“她同我讲,不需要大费周章。”他不知道是说给陈秘书听,还是重复告诉自己,“她说不在意周贝贝,更加不在意我身边多出的女人。” 这些年,沈蔷的付出,陈秘书看在眼里。 听宋泊礼这样说,陈秘书诧异。 “沈小姐那么乖,又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说不在意宋董身边多出的女人,”陈秘书试探道:“宋董系不系听歪了?” “你也不信是吗?” 宋泊礼的脚步一顿,自嘲道:“我没听歪。” 陈秘书都不信她不介意。 更何况宋泊礼。 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没听歪。 “她亲口同我讲的。” 宋泊礼抬脚往前走,有一点陈秘书说的没错。 沈蔷很乖,很听话,他从未见过比沈蔷还要乖的女生。 许岸决在他面前抱怨他交往过的女友们各个作天作地,但每每这时候他都感慨沈蔷从未让他有过这种烦躁、窒息管控、抱怨的感觉。 和她在一起很舒心,正是因为这种舒心,让他习惯了。 习惯她的温柔和乖巧,习惯了忽略,慢慢的他忘记了沈蔷也需要被在乎。 他的无所谓是炭火,烧了整整四年,终于把她的温柔乖巧烧成一把刀。 然后她用这把刀,斩断了这份情。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当斩断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比想象中在意这段感情。 当初和沈蔷在一起,他的确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他以为爱情是附属品,他可有可无。 但时至今日才发现,沈蔷早已悄无声息的在他心里种了一棵树苗,四年的精心呵护,待他发现时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她带着在他心中种下的树转身就走,而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大窟窿。 人不是一下子就放弃的,他想,她带走这颗大树的时候,应该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沈蔷下了马之后往另一边走去,她拿起手机一看,还有十分钟就可以拿到毕业证。利用这十分钟的时间,沈蔷把明天的机票改签到今天。 这里处处充斥着权益的味道,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利益的牺牲品。港大的留学生就是典型的例子,只不过出国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但这次呢?扣押证件,再下次呢?会让她做一些什么事情? 港城沈蔷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机票定在晚上八点。 手机刚收起来,朱强和沈安也骑完马往这边走来。 朱强一边马童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试探道:“沈蔷,和宋董聊了什么?” 沈安的目光也看向沈蔷。 她垂眸,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宋董让我等会儿拿了毕业证就可以先走了,说我在这儿用处也不大。” 此时,这句话落入了正走过来的宋泊礼的耳朵里。 他嘴角一扯,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他怎么不记得? 她可真会给自己安排后路。拿了毕业证就跑,朱强和沈安就为难不到她。 却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 朱强正打算继续追问,眼一抬,看见走来的宋泊礼,立刻抛下沈蔷,上前热络道:“泊礼,今晚我做东,去山庄吃鱼生,不知你肯不肯赏脸啊?” 沈蔷站在原地,脊背一僵。 他何时出现的,她怎么不知? 沈蔷轻咬软唇,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 可几秒后,他道:“朱伯请客,当然要去。” 沈蔷松了口气,她抬眼望去,玻璃门处,侍应生拿着一个港大的档案袋正要推门走进来。 料想是她的毕业证,沈蔷双眸一亮,眼疾手快立刻推开门上前,道:“这是我的东西,给我就好,谢谢。” “好的,女士。” 侍应生没有怀疑,将档案袋递给了沈蔷。 沈蔷纤细的手指飞快地拆开缠绕的线,确定是自己的毕业证以及一切结业证书都齐全时,她小心翼翼的将档案袋收好,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赛马场。 她可没有这份闲心,去和朱强这群人道别。 宋泊礼站在原地,看着沈蔷逃跑的背影,喉结滚动,眼底的情绪不明。 以前,她为了见他一面,可以在顶楼等好几天。 现在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头也不回,很是决绝。 当真是不爱了。 直到沈蔷出了赛马场,上了车,陈秘书才从门口回来,走到内场与宋泊礼耳语道:“宋董,沈小姐已经搭车离开。” 宋泊礼不动声色的嗯了声。 与此同时,朱强道:“泊礼,不知今晚可不可以安排我入会,你那么忙,不如一次性把这些手续办完,省的再打扰你了。” 宋泊礼敛神轻笑,“入会有什么可急的,食完饭先。” 朱强总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哪里熟悉,只能连声应道:“好好,都听你安排。” 夜晚山庄,灯火通明,偌大的包厢内,侍应生安静的端着菜,各种罕见的海内食材摆满圆桌后,方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宋泊礼坐在圆桌的主位,沈安、朱强各坐一边。 朱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举起酒杯道:“泊礼,多谢你满足了我的心愿,让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进马会,话不多说,这一杯,我敬你。” 宋泊礼姿态闲散,斜坐手肘撑着椅背,看着眼前透明酒杯,倏地笑了,道:“朱伯系不系误会了?我几时同你讲过,你可以入马会?” 朱强被刚一口闷的酒呛到喉咙,他咳嗽了几声,忽然笑了道:“泊礼,你不系开我玩笑吧?今日不是都说好了吗,你自己都说这件事举手之劳而已,对你来说不难。” “这件事,的确系举手之劳,”宋泊礼轻笑,似讽刺朱强的不自量力,道:“但系我这人,生平最憎被人利用,你今日三番两次拿一个女人利用我。” 宋泊礼脸色一沉:“你当我是什么?” 朱强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沈蔷是他的筹码,他也的确赌对了。 否则宋泊礼也不会赏脸来吃饭。更不会带他们来马场,费心思帮沈蔷拿到毕业证。 但是他开心到忘记了他利用的人,是宋泊礼。 港城里都知他心狠手辣,计谋深远,温润君子的外表下,有一颗黑心肝。 原来今天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套。 难怪宋泊礼要一拖再拖入会的事情,原来是给沈蔷拿回毕业证,用他搪塞沈蔷的话,搪塞回来给他,没想到堂堂一个太子爷,居然能有闲心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怪他自己,在宋泊礼一声声朱伯中迷失,也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高,忘记了人家只是给港城老一辈的前辈面子罢了。 朱强不敢再说一句话。 如果对家坐着的是别人,他早闹了,但对面坐着的人是宋泊礼。他能说什么? 不管宋泊礼怎么做,朱强都只能笑着应下。 他还没糊涂到,要和宋泊礼作对。 朱强喝了一口酒,道:“今日的事,是我的错,这杯酒,就当给宋董赔礼道歉,还请宋董以后给条生路走,不要记在心上。” “朱伯真系识开玩笑,”宋泊礼闲散一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好好滴做野,我点解会不给你路走?” 被他当狗溜了一天,还把毕业证亲手送给了沈蔷,筹码、资源都没了。他今天怎么折磨沈蔷的,宋泊礼也面不改色的折磨了他一边。 朱强气的手死死握拳,青筋迸发,却还是只能笑着应承道:“多谢宋董。” 沈安坐在餐桌上,不动声色观察宋泊礼。 朱强从此是靠不住的了,而他花的那些钱,全都打了水漂。怨不得谁,只能说自己找了一个自身都难保的假靠山,只是宋泊礼远比他想象的可怕和强大。 朱强的未来,全凭他一句话。 宋泊礼目光移到了沈安身上,他轻笑,道:“沈董,有句话,我也希望你能记住。” 沈安看向宋泊礼。 “你要想在港城发展,就离沈蔷远点。”宋泊礼说完,面无表情站起身,起身的瞬间,他将西服纽扣系好,转身离开。 朱强瘫在位置上,这一瞬间,前景全无。 沈安起身,没有关心,冷漠至极道:“朱先生,我早劝告你不要拿沈蔷做筹码,你看,我们赌对了,但输的一塌糊涂。” “你早该明白,他是宋泊礼。” 沈安在门口停下脚步,扭头看朱强:“保重,后会无期。” 他笑了,却又恼,他很矛盾。 既对宋泊礼的做法,感到欣慰。 又对自己的那些钱,感到气恼。 - 沈蔷登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她向下看,港城华灯初上,夜色璀璨。 五年前,刚乘坐飞机来到港城的时候,她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俯瞰港城繁华夜景,心中都是憧憬和对美丽港城的幻想。 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美丽港城是囚笼,里面布满了权势令人作呕的味道,一群猛兽在这座岛上,拼尽全力厮杀敌对,她还有更多的她们,都成为了上流人群权益的牺牲品。 他们站在权益的顶端,站在山巅之上,俯瞰她们这群艰难存活的蝼蚁。 沈蔷不愿成为牺牲品,也不愿再和宋泊礼有牵扯。 天空海阔,她终于自由。 飞机落地上海虹桥,沈蔷打车到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 休息两天后,一月二十二日,按照约定时间先去了Jun的公司进行面试。 Jun的公司位于徐汇万科中心大厦,沈蔷打车过去,提前半个小时到达面试现场。来Jun面试的人很多,都是设计师,也有实习生。 不一会儿就到了沈蔷。 Jun的面试官看了眼沈蔷的简历,问了几个专业性的问题,沈蔷从善如流的答了出来,Jun的面试官对沈蔷肉眼可见的满意,道:“不知你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入职?” 沈蔷道:“晚上我给您答复可以吗?” Jun的面试官点头,道:“我期待您的好消息。” 从Jun出来后,沈蔷打车去了陆家嘴,Urna的公司。 将近五十分钟的车程,还好现在不是下班时间,更不是节假日,否则在魔都一定会堵车。 到达Urna的时候正是他们午休时间刚过,她去到的时候走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各个穿着时尚,手持一杯咖啡。 上海的天气比港城的冷,一月中旬的天,宛如冰窖。沈蔷身穿一条牛仔裤,黑色长靴,将双腿显得更加修长。外套一件长款毛呢外套,里面白色的针织打底衫,在看不见的腰部上还贴了一块暖宝宝,由于要面试,她今天化了淡妆。 微红的樱桃口,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杏眼含雾,眉毛细长,朴素的装扮却掩盖不住淡雅的气质,她一坐下去,就吸引了一个打扮靓丽的女人搭话。 女人坐在沈蔷旁边,问:“hello,我叫陈娇娇,你是来面试珠宝设计师的吗?” 沈蔷点点头,道:“嗨,我叫沈蔷。” “你也是面试设计师的?” 陈娇娇点头,“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沈蔷如实:“RISD。” 陈娇娇很惊讶,捂住嘴道:“RISD?” RISD全称罗德岛设计学院,是一所集艺术与设计学科为一体的世界顶尖设计学院,该校的珠宝设计专业常年位居全M乃至世界前列,致力于设计和艺术人才的培养,提升大众艺术教育、商业和产品的水平,罗德岛设计学院珠宝设计专业毕业生在就业市场是十分具有竞争力的。 陈娇娇震惊道:“你该不会是Irene吧?” 沈蔷点点头。 “你就是Irene啊?恭喜你,我们以后就是同事啦!” 沈蔷笑着说:“还没面试呢。” 她怎么就说是同事。 “哎呀,一个过场而已,家里安排我进Urna,我听说Irene也被列入了录取名单里,Urnahrd说过,只要Irene来,走个过场就好了。”陈娇娇笑了笑,“不信你看着吧!” “沈蔷,进来。”门打开,助理喊沈蔷进去面试。 沈蔷收起疑惑拿着简历,走了进去。 里面的面试官有三个,沈蔷把准备多份的简历一人给了一张,之后坐在位置上。 沈蔷以为会问很多专业性的问题,谁知,中间的面试官第一个问题就是薪资。 “我们之前的HR已经和你沟通过薪资,你对薪资这方面有什么疑问吗?” Urna开的薪资是实习期两万元,实习期两个月,转正后按年薪四十万打底,享十四薪,五险一金,双休,节假日不调休。 这个条件的确是很好,沈蔷道:“没有。” “没有的话,那你最快什么时候上班?”左边的面试官道:“我们最近要赶一个设计图,还要去谈厂家合作,希望你能尽快给个准确的答案。” 沈蔷有些疑惑,难道真的如陈娇娇说的那样,早已经内定了她,面试只是走个过场吗? 显然右边的面试官已经看出了沈蔷的顾虑,道:“你的简历我们早已经调查过,你拿过IR设计大赛的冠军,又毕业于RISD学院,我觉得你本人就是你最好的简历,我们也不需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去问一些没必要的问题,例如,你对设计行业的看法什么的,我们只需要你做出成绩,至于你怎么看待这个行业,与我们无关。” 这一番话打消了沈蔷心头的顾虑,但她却并没有着急,而是笑着道:“晚上我给答复您。” 面试时间还有一会儿。 右边的面试官突然问了句:“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您请问。” 沈蔷想着,终于要问个正式点的问题了。 谁知,面试官道:“你大学四年都在港大读的,那你应该见过港城的太子爷宋泊礼吧,他人怎么样,难相处吗?” 沈蔷一楞,反应过来后,道:“不好意思,我没见过宋董,也不认识。” 面试官哦了声,无心说道:“不认识也正常,你一个大学生,应该不会和港城的太子爷打交道。听说这个人不怎么好相处。” 面试官并没有告诉沈蔷,他为什么这么问。 面试结束后,陈娇娇已经不在,沈蔷打车回了酒店。 点了份外卖后,她接到了UrnaHR的电话。 Jun和Urna的对比,Urna的优势显然大于Jun。唯一的不好就是Urna不包住,她还得另外租个房子。只不过Urna的发展前景比较好。沈蔷最后决定选择Urna。 HR:“沈小姐,那请你明天早上九点钟准时报道,欢迎你加入Urna大家庭。” 沈蔷当晚联系了中介找了个公寓,她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行李箱,公寓位置比较偏,坐地铁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陆家嘴,但其性价比较高。 第二天,她提前十分钟进了公司报道。 Urna里的各个人有气无力,眼睛都睁不开,挎着一张脸坐在电脑前敲键盘。 HR上前,道:“您好,沈小姐,请跟我来。” 沈蔷跟着HR,HR把沈蔷带到一个办公区,道:“沈小姐,这就是你的办公桌,这些都是珠宝设计师,平时可以大家一起多沟通。” HR说完,对着大家道:“这是新来的设计主管,大家一起欢迎。” 说完,办公室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沈蔷莞尔微笑,她的工位是靠窗的,这一片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江景。 不知何时,陈娇娇搬着东西坐在她旁边。 见沈蔷看江景,她凑上前,道:“你看到对面那栋高高的大厦没?那边属于外滩,听说我们的对家就在那边,包下了一整座大厦,看来是个狠人啊。” 沈蔷扭头看向陈娇娇,道:“那么厉害?” “哪家公司啊?” “具体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来头不小,为了抢他,听说每个区开出了很多优厚条件,”陈娇娇耸耸肩,“听说他们也要做珠宝,有很大的工厂,就是不知道以后是合作商,还是对手。如果是对手,那就难咯。” 沈蔷笑了笑,并未答话,HR给她拿了两份合同,一份是劳动合同,另一份则是产品产权合同。 做设计这一行的,都要签署产权归属合同。 为了就是避免产品的相关纠纷。 沈蔷没多疑,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总监助理走过来,对沈蔷客气说道:“Irene,我是总监助理,你可以喊我小米,总监说要你适应一下,过几天要去见一个重要合作商。” 沈蔷点头,“好。” - 私人飞机上,陈秘书拿着ipad,递给了宋泊礼,道:“宋董,Urna签下了Irene。” 宋泊礼蹙眉,道:“签下了就签下了,一个IR的冠军而已,需要这么刻意关注吗?” 陈秘书动了动嘴巴,润了润润嗓子,道:“可是,我看了照片,Irene,是...沈小姐。” 宋泊礼蹙眉,伸手接过ipad。 自从那天马场后,她就消失不见。 甚至为了躲避他,把陈秘书的手机号码都拉黑了。 他知道她不爱他了。 但没想到,居然连工作都找到了他的对家。 宋泊礼垂眸,目光盯着照片里,她手持冠军奖杯,笑容灿烂的单人照。 第二十五章 “宋董, 过几天有个峰会,我看了,我们要去吗?” 陈秘, 拉到最底下, 附件里的名单加载出来, 全是上海本地的珠宝企业峰会, U三, 名单自然也放到了前三。 , 又是本地的。 单。 宋泊礼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了捏疲倦的眉骨。 陈秘书看出了宋泊礼的纠结。 他知道这种小型峰会,宋泊礼去了的话,纯粹是浪费时间, 毕竟这几天刚去上海,前一个礼拜的饭局已经被各区的人约满了。 但不去的话, 万一Urna的其中一个名单给了沈小姐,那不就是错过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陈秘书道:“我了解了一下,Urna的CEO周浩, 还没签下沈小姐的时候就已经发了好多小道消息说Irene要入职Urna, 这一次的峰会,沈小姐大概率百分之七八十会参加。” “宋董, 您要去吗?” 宋泊礼垂眸,看着沈蔷的照片, 沉声道:“你说呢?” — 沈蔷的公寓每天上下班需要乘坐一个小时的地铁,但她住的地方又离地铁口很远,所以她权衡之下, 选择先坐公交再转地铁。这样能剩下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 上班的第三天,沈蔷就觉得自己的情绪被被这来回将近三个小时的通勤折腾到麻木了。 地铁上人挤人,沈蔷忽然想起她以前也经常在港城乘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去找半山找宋泊礼, 但当时她却不觉得累。 不过转念一想,路程赋予的意义不同。 当时的她一心只想着要见到宋泊礼,哪怕淹水,她都能劈开一条路。 现在是带着一具疲惫的身躯,来到公司还得忙上一天。 这种感觉,肯定不同。 以前小时候,她期盼长大,觉得长大多好阿,可以有钱,或许世界还会因为她而改变,但直到真的长大,她却一点儿都开心,或许不开心是因为她只是到了小时候期盼的年纪,却没成为小时候想要成为的人。 小时候愿望大到甚至想要改变世界,飞上外太空,但直到现在,她只想能够在工作上少点事情,她就已经满足了。 她也不是没有工作过。 但她在港城是实习生,实习生和主管能一样吗? 这三天里,她光是对接以前的客户资料,都已经占据了她的上班以外的休息时间,期间还要给实习生提一些关于设计上的建议,例如色彩的搭配,再例如建模手绘这些杂乱的小事。 她不由得感慨,高薪工作真的不轻松啊! 沈蔷刚去到公司,陈娇娇就立刻凑上前,大呼救命,之后指着电脑上的设计图,挨着沈蔷道:“Irene,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搭配啊,我真的快疯了,这商业化珠宝也不比定制的简单啊!” 珠宝行业分为三大类,第一是商业化珠宝,直白点,就是平价珠宝,设计师出图后,需要建模完成后拿着样品去找销售经理,让销售经理把图片发给各大合作商。 如果哪个合作商有意向的话,销售经理就会带着业务员,和设计师约个饭详谈。 遇见好说话的,可能一顿饭解决大量,遇见不好说话的,可能还得请多几顿,才签下最低保本的量。 确认量之后,业务员还得找工厂进行加工。 总之商业化珠宝就如同上门推销一样,过程极其繁琐。 第二类就是定制化珠宝,设计师一对一承接客户,客户说出需求,支付高价给设计师,设计师按照要求给客户一对一的服务,直到客户说满意为止。 沈蔷进Urna就是从零到一搭建定制化珠宝部门。 第三类就是个人品牌,但目前为止很少有设计师能达到这个巅峰,用自己的设计开创属于自己的知名品牌。 沈蔷觉得这也是她一辈子难以达到的高度。 沈蔷微微侧头看向陈娇娇的电脑,用自己敏锐的观察力,指出了陈娇娇构图里的一块地方,道:“你这儿可以改成珍珠的,欧美的普遍喜欢珍珠多点。” 陈娇娇惊讶道:“真的?” 沈蔷肯定的点头,“相信我。” 陈娇娇立刻双手合十,道:“再生父母,感谢!” 沈蔷莞尔一笑,不一会儿,门口走来一个女秘书,站在沈蔷的工位上,道:“Irene,周总找你。你跟我去一趟总裁办公室。” 沈蔷一楞,道:“总经理找我?” “是的,走吧,跟我来。” 按照职场职务来讲,她只是一个设计主管,为什么总经理要见她?一般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都是一级找下一级,不都是先找设计总监,再让总监传达主管吗? 沈蔷抱着疑惑跟上去,快要到周总办公室时,秘书突然转头,看向沈蔷,道:“周总还挺重视你的,不过他不喜欢别人喊他总经理,要喊得时尚点,叫他周总或者总裁。” 说完也不等沈蔷回复,推开办公室的门,道:“周总,Irene带来了。” 沈蔷进去后,秘书离开办公室,顺便关上门。 周总坐在茶桌上,看上去年龄大约三十多岁,但没有临近中年的油腻感,身材也算瘦,只是眼睛看上去太过精明,这种人往往好的时候很好,翻脸不认人的时候,也是能做到最决绝,他一边泡茶一边看向沈蔷,道:“你就是Irene是吧?” 沈蔷上前,礼貌道:“周总,您找我。” 周总开门见山,审视了一遍沈蔷,对她的外貌感到满意后,道:“对,是这样的啊,晚点呢,有一个珠宝设计峰会,你准备一下,等下陪我一起去,也好认识一下其他公司的设计师和还有各大合作商。” 当初在电话里她说过应聘的是定制珠宝的设计师,但是HR说需要从0到1搭建。 沈蔷听完,只当是周总要为开发定制型珠宝搭建人脉。 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出发珠宝设计峰会的时间定在半个小时后。 沈蔷去厕所补了妆,因为上班的缘故,她穿上了白色衬衫,包臀黑长裙,脚踩低跟鞋,衬衫束进细腰里,衬衫下摆自然松弛,半扎披肩发,像江南的古典美人,整体看上去气质温婉恬静。 沈蔷将散粉装回包包,跟着周总一起和秘书一起出去。 车子行驶一个小时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珠宝设计行业的峰会其实就是资深设计师上台演讲,如果有特邀嘉宾,则嘉宾也会一起上台。把最新流行的珠宝单独拿出来讲解,一起探讨各国市场想要的是产品是什么。 一进去峰会,里面已经差不多有百来号人。每个企业都有三个名额,几百个人里,不单单只有设计师,还有供应商,还有合作商,投资方。 周浩带着沈蔷和秘书,一进去就找到了三人的座位,周总坐下来后,立刻就指着最前面的那一排道:“看见没有,前面那一排都是设计行业里,最具有影响力的大佬坐的,也不知道这一次有谁来。” 秘书低声道:“听说那个被各个区争着要的那位大佬也要来,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周总:“我听说他前几天就来到了上海,如果是消息属实,多多少少会给面子来的,不过也说不准,听说人背景特别硬,城府也特别深,不赏脸也正常。” 秘书低声附和道:“但是如果今天能见到,就再好不过了,听说他这人特别难约,就怕之后单独约他,他会没有时间。我听说这几天各区都很忙,忙着接待。” “这个是肯定的,但是这里人那么多,各个都想要结识一下,就怕到时候我们就算上去了,他都不会记得我们,”周总嘶了一声,蓦然想起什么,立刻看向沈蔷,道:“我记得你是港大毕业的,在港城生活了四年是吗?” 沈蔷莫名被这么一问,下意识的点头。 周总松了口气,道:“这里的企业大部分都是本地人,等会儿那个人来了,你就用港城话,就是你们那边说的粤语,去介绍一下我们集团,让他感受到我们企业给他带来的他乡温暖!与众不同一点,他肯定能记住我们。” 沈蔷后知后觉,问了句:“周总说的这位是港城人?” “对,是港城人,你应该也听过,”周总略有些崇拜道:“港城那边都喊他太子爷。” 沈蔷一楞,瞬间觉得这个峰会的空气都变不好了。 这才几天,怎么又要遇见他? 港城遇见在所难免,但上海那么大…真是见鬼了! 事已至此,沈蔷也只能在心里期盼宋泊礼不来。她正打算告诉周总,自己粤语不怎么好,能不能不去,但下一秒,峰会入口处就一阵轰动。 三人望过去。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沈蔷良好的视力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被簇拥着的主角,上海的天气不止她不适应,宋泊礼也一样。 他内里穿了黑色西服,外面还套了一件长款的暗色纹黑色长款大衣,头发依旧是干练内敛的三七背头,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高挺的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金丝眼镜。 他被众人众星捧月似的迎进来,峰会上所有的摄像头都对准他走来的方向。 他不管在哪儿,都是站在最顶端,俯瞰众生。 周总立刻看向沈蔷,道:“看见没,刚进来的那位,就是今天咱们要拿到联系方式的大佬,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发挥好你的特长,讲粤语,温暖他。” 沈蔷只觉得头顶三千斤重的巨石,她其实是真的不怎么会讲粤语,刚去到的时候还觉得想去学,想去尝试一下粤语,但后来和宋泊礼在一起后,她自卑敏感的内心就开始作祟,她怕在他面前发错音,被他笑,又想让他迁就她说普通话,以此来证明她在他心中有她,会为了她而讲普通话。 热恋中的女人都觉得,男朋友愿意迁就自己,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浪漫,更开心的事情了。 沈蔷也不例外,后来她没有再去学习粤语,只是会简单的交流,但是涉及到珠宝行业又涉及到要和宋泊礼合作,这些粤语她根本不会... 但此刻的沈蔷,并非因为怕在他面前出糗而不敢,而是因为怕把周总交代的任务搞砸。 “周总,我...”沈蔷话还没说完,周总就立刻起身,道:“等下宋董应该会上去演讲,我就在前面等着,等他一下来,你们就一起过来,Irene,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 周浩说完,自己先起身往前排坐。 只剩下沈蔷和秘书两人。 “他真的好帅,这个身高,这个颜值,”秘书推了推沈蔷,“你看,太绝了,宽肩窄腰,背头加金丝眼镜,有钱有权又帅,以后到底谁那么有福气,能嫁给他。” 沈蔷皮笑肉不笑的往台上看去。 宋泊礼不知何时已经被人邀请上舞台,当特邀嘉宾演讲。他站在上面,单手抬高麦,那双清冷的眼眸在台下一扫,准确无误的看向沈蔷。 沈蔷乖巧坐在观众席,白色衬衫加性感包臀裙,外套一件长款米色大衣,碎发挽在耳后,露出圆润粉嫩的耳垂,她化了眼线,但不是那种细长的,而是在沿着外眼角微微拉长了一点,配上她的杏眼,显得愈发无辜,楚楚动人。 几天不见,又成熟了不少。 宋泊礼不动声色的看多几眼。 “天阿!他在看我,你看见没!” 秘书激动的用脚去撞沈蔷。 沈蔷淡淡的嗯了声,之后撇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宋泊礼收回目光,双手撑住讲台,金丝框眼镜衬得他整个人更加沉稳内敛,他头微低,道:“大家好,我是宋氏集团的CEO,宋泊礼,很高兴今天能作为特邀嘉宾来这里为珠宝设计行业的峰会演讲,今天我想和大家探讨一下,设计行业的....” 他的声音单听上去就很低沉,但麦克风传出来的音量,却有另一种蛊惑的味道。 “人长得帅,声音还那么好听。”秘书压低声音道:“你说,他刚刚看我是不是对我有好感,如果以后我要是和他在一起,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在我耳边喊我宝贝的时候,那我不得直接幸福的晕过去,你说是不是?!” 沈蔷抿了抿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这人睡觉不喜欢黏在一起,他喜欢自己睡一边,也不喜欢抱着她。而且沈蔷也没听过他喊她宝贝,他甚至都很少喊她的名字。 但沈蔷不打算告诉秘书,她认识宋泊礼。 “嗯,是。”沈蔷附和。 她低着头,放空双耳,不去听秘书的话,也不去听宋泊礼的演讲。她点开百度,搜索粤语翻译器,然后输入等下要说的话翻译过来做练习。 大约十分钟后,宋泊礼终于讲完,道:“谢谢大家,希望大家今天能愉快。” 场内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沈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秘书抓住手,拉着她站起来。 秘书虽然花痴,但也没忘记周浩交代的任务 “快!周总交代我们要第一时间去认识宋董,给宋董留下印象,我们快点过去,他一下来就刚好冲到他前面。” 沈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秘书拉着,风一般的往前冲。 还好沈蔷穿的是低跟鞋,否则在人挤人的峰会上,绝对摔个出糗。 秘书和沈蔷已经去的很早,但还是被别人抢占了先机。 宋泊礼站在峰会的台下,戴着金丝框眼镜,单手插兜,气质温润,气场强大。 他的身边已经站了一群人,都是珠宝企业的CEO还有设计总监,各个脸上带着殷切的笑意,不吵不闹,不挤不推,然后把各自的名片递上,只盼着能得到宋泊礼的一个垂眸。 虽然宋泊礼也是做珠宝的,算是竞争对手,但他也涉及投资珠宝,有全国最大的加工厂,还有一站式的珠宝材料供应链,上到黄金钻石,下到银和18K,全球的货源都在宋氏。 他的一句话,可以让企业供货给你,也可以让其他供应商不与你合作,断了你后路。 人分三六九等,企业也分,而宋氏Eternal,则是珠宝行业的天花板。能与Eternal合作,拿到一手供应商,或者能和Eternal的加工厂合作,那利润可不止翻十倍那么简单。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秘书在人群外找不到空子进去。 而周浩也没有抢到位置,于是只能走到沈蔷身边,道:“我看宋董就是卖个面子来,不会呆久,估计等下就要走了。” 周浩沉思,搓了搓手,有些紧张道:“这一次错过下次就知道什么时候能约到他,你快去留个联系方式给他。” 周总和秘书的目光同时看向沈蔷。 面对两人的目光,身在其位谋其职,沈蔷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用塑料的粤语说了句:“宋董,您好,我地系Urna集团的,呢个系我地噶名片。” 沈蔷一直觉得自己不会说粤语,但现在说出来时,她却觉得,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难。 说完,沈蔷递出自己的名片。 她从未说粤语,和说普通话的声音不同,多了几分稚气。 宋泊礼眸光一顿,看向沈蔷。 宋泊礼眼底的幽暗渐散,眸光清润望向沈蔷。 那么多张名片,众目睽睽之下,他独独亲手接过沈蔷递来的。而后轻笑道:“Urna?我听过好多次了。” 周浩见有望,立刻上前,言语间多了几分骄傲,道:“宋董,您好您好。” “我是Urna的CEO,这是我们Urna的设计主管,Irene,也是这一届IR设计大赛的冠军。” 沈蔷垂眸,看都不看一眼宋泊礼。 宋泊礼拿着名片,看了眼自始至终都不看他一眼的沈蔷,轻笑道:“我识得她。” 沈蔷脊背一僵,秀气的眉头蹙起,脑子有瞬间空白。 她不想换了一个地方,还要和宋泊礼扯上关系。更不想港城里的那些旧事,还要在这里被翻出来重提。 周浩惊讶,窃喜道:“宋董认识Irene?” 沈蔷抬起头看向宋泊礼,却刚好撞上他眼里隐隐的笑意。 她觉得他似乎就是在等她看过去。 沈蔷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客气暗示道:“宋董讲笑,我点解没见过宋董?” 她不想让大家知道,他们相识。 宋泊礼又岂会不知她的不愿,他敛神,喉结滚动。望着沈蔷几秒,之后才金口一开,放了她一马,道:“Irene在港大很出名,她的设计我看过,别具一番,很有特色。” 这一番夸赞沈蔷的话,落在了大家的耳朵里。 更落在了周浩的耳朵里,他顿时背挺的更直,有那么一瞬间,因为沈蔷是他的员工而感到非常了不起。 周浩有商人的一套,顺水推舟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扫一扫,道:“那真是有缘,不知宋董介不介意留个联系方式,大家好进一步认识一下,” 宋泊礼看了眼陈秘书,陈秘书立刻亮出了二维码,让周浩加了微信。 就在陈秘书要收起手机时,宋泊礼沉声道:“Irene小姐不介意的话,也加一下吧。” “可能以后会有合作,免得找不到人。” 免得找不到人,这句话听上去,好似意有所指。 周浩立刻替沈蔷应了下来,道:“不介意不介意,Irene能加宋董是她的好运气。”说完,周浩就对着沈蔷道:“手机呢?拿出来,快加。” 沈蔷蓦然想起他还在她的小黑屋里呆着... 周浩推了推她。 沈蔷只能硬着头皮,偷偷的把宋泊礼从小黑屋里拉出来,然后假装扫了一下宋泊礼的微信二维码,客气道:“已经加了,宋董等下记得点同意。” 陈秘书看着并未有新添加的人,心知肚明,默不作声的收起手机。陈秘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董恐怕是早就准备好这一手,看来沈小姐这个微信不拉出来,是不行的。 周浩见好就收,加了微信后,没有再在宋泊礼的面前刷存在感,带着沈蔷和秘书去认识别的合作商,一圈下来,周总一直站在沈蔷的身边,到处炫耀。 不光是能力出众,样貌更出众。 沈蔷成了峰会上的第二亮点。 但峰会的场地就这么大,不管周浩带着沈蔷怎么走,都落到了宋泊礼的余光里。 沈蔷站在周浩旁边,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周浩就差把沈蔷的手勾在臂弯处。 下一秒,周浩的头往沈蔷那边靠,不知说了什么,沈蔷从门口走了出去。 宋泊礼幽暗的双眸微微眯起。 陈秘书看着宋董的脸色越来越黑,冷若冰霜,不禁捏了一把汗,周总这是,得意忘形啊! 沈蔷跟在周浩身边,酒没喝,但水却喝了不少。她低声和周浩说了句去趟卫生间,但周浩没听清,头往沈蔷这边靠,听清楚沈蔷的话后,他点头,道:“去吧。” 沈蔷往厕所的方向走。 下一秒,宋泊礼就往同样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六章 峰的距离, 得走过一条种满三球悬铃木小道。 但是私密性很强,环境也很好,沈时候, 宋泊礼站在那一排, 三球悬铃, 金丝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骨上, 手上夹着一根烟, 烟只剩下半根, 看样 一月底的悬铃木,已经 沈蔷眼眸一垂, 抬脚刚走几步, 树下的人就喊住了她。 “沈蔷。” 这里一不小心就会出现峰会上的其他人,沈蔷不想在这里闹出拉拉扯扯的笑话。 沈蔷回眸, 看他,道:“宋董有事吗?”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疏离。 仿佛两人就真的只是初见。 宋泊礼将徒手将烟掐灭, 丢进垃圾桶, 踱步朝沈蔷走去,大衣的衣摆随着风吹动, 长腿忽隐忽显,几步后, 他站在沈蔷面前,垂眸看她,蓦然开口道:“周浩年纪大, 也有家庭了。” “你好端端地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沈蔷蹙眉,一脸疑惑道:“我与周总是正常的上下属关系,他年纪大不大, 有家庭没有家庭,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泊礼知道他刚才的话令沈蔷误会了,喉结滚动,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沈蔷有些生气,他把她当什么了? 宋泊礼紧抿的薄唇轻启,几秒后,才温声道:“我只是,想让你离他远点。” 他一想起刚才周浩拎着她到处走的样子,他心里的怒火让他吸了几根烟才压下去。这种陌生的情绪很煎熬,又酸又胀。 但是这些情绪,也令他羞于说出口,他没试过这种被感情支配的感觉,他也不是那种善于说情话,表达爱意的男人。 可他以为他的进一步表达,能令沈蔷动容,至少不要再那么冷冰冰,可沈蔷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倏地笑了几声,之后恢复那张疏离的表情,语气淡淡道:“宋董,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宋泊礼看着沈蔷。 白天的阳光细细密密的透过刚冒着嫩芽的干枯树枝洒下来,她仰起头,阳光在他身后,她微微眯眼,明媚的阳光,冰冷的字眼:“我们早在一年前就分手了。” “所以我和谁走近,和谁走远,都是我的自由。”她加了句,“你管不着。” 沈蔷收回目光,也不顾宋泊礼的脸色有多难看,径直转身,打算离开。 下一秒,垂下的小手就落入身后男人温暖的掌心中。 男人的体温一年四季都热,她本来就怕冷。小手更是被冷风吹得冰冰凉凉。 两人明显差异的体温,令宋泊礼的眉头蹙起。 他原本满腔的怒气,也被她冰凉的小手惊到,怒气荡然消失,他低声道:“怎么不穿多点?” 沈蔷想抽回手,用力,却反被他抓的更紧。 “和你有关系吗?”沈蔷秀气的眉头也跟着蹙起,道:“麻烦你放尊重一点,放开我。” 宋泊礼微怔,脑海中忽然闪过,她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身上穿了一件毛茸茸的睡裙,睡眼惺忪却掩盖不住欢喜,像只小白兔一样蹦跶过来,然后抱住他,笑嘻嘻的道:“欢迎回家。” 可如今,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抗拒,秀气的眉头蹙起,杏眼紧紧盯着他的手,眼底流露出来的,是厌烦和不耐,好似他真的是一个瘟神。 宋泊礼心里那片湖面,就像被人投了一颗小石子,掀起看似微弱的涟漪,却带起千层浪。 从小到大被灌输的绅士礼仪让他深知这是冒犯了沈蔷,理性让他放开手,但心里那种陌生的触感,又酸又疼的感性,让他第一次丢失宋家百年世家的绅士礼仪,抛开君子之论。 “你不要如此抵触我,”宋泊礼抿唇,道:“而且我还想和你说,周浩是非常利己的人,你与他合作,恐怕会被他利用,你是想要走定制珠宝路线的,Urna现在定制部门还没搭建——” “好了,这些我都知道,”沈蔷只觉得听见了很荒唐的事情,她目光微微抬起,与宋泊礼情绪不明的双眸对上,她打断他,道:“我与他,就是员工和上级,你不用连我的工作上级都要去诋毁。” “我和你不同,我没那么值钱。我只是一个设计师,他能利用我到哪里去?我每个月固定薪资,他还能扣我工资吗?” “谢谢你的好意,”沈蔷趁宋泊礼分神的片刻,小手像一条灵动的小蛇抽了回来,她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这一举动,落入了宋泊礼眼里。 他眸光愈发晦暗。 沈蔷道:“我也有件事情拜托你。” 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也随着她的这句话,有所改善。 宋泊礼的心跳了一下,看向沈蔷。 “你说,”他口吻里,是难得片刻的轻松。 “我以后要在上海发展的,设计行业这个圈子也很小,我希望宋先生能对我慈悲一点,把那并不愉快并不体面的四年忘掉,不要再提起。” “我受不了流言蜚语,”沈蔷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想过得开心点,也只想爱我自己。” 沈蔷转身离开,宋泊礼站在原地。 他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 沈蔷回到峰会的时候,周浩已经混到了合作商那群人里面,看见沈蔷后,立刻笑脸喊她过去。 之后对着这几个合作商道:“本尊来了。所以我说你们就放心了,有IR的设计冠军就别愁卖啦!而且走欧美市场,没人比沈蔷更懂了,她留学RISD,在全球很有影响力的。” “后生可畏啊,”有人道:“希望快点看见Irene的成品,预祝合作愉快。” 周浩举起杯子,道:“出图立刻给你看。到时候走量得大点啊。” 那人道:“那是肯定的。” “成品图出来,只要合适,我绝对翻倍定量。” 合作商一般都是家里开珠宝店的,又或者是做海外珠宝店的。一般都是商业化珠宝才需要的。 设计师出图后,会先出一个样品,然后销售业务员和设计师一起去找合作商定量,总之,需要合作商下单,业务员再根据下单量去找工厂加工。 只不过,沈蔷听的有点云里雾里,走量? 那不是商业化设计师才需要对接的吗? 沈蔷没时间多想,周浩拉着她又开始细讲关于珠宝内的话题。之后一整天,周浩都拉着沈蔷去和合作商供应商打交道。 中途用餐休息的时候,沈蔷后知后觉,从卫生间回来后,再也没有看见宋泊礼。 不过她倒觉得很正常,他平时在港城就忙的没有白天黑夜,现在刚来上海开辟市场,听秘书说,他已经连续去了各区和很多领导人吃饭,今天来峰会估计都是腾出时间来,卖创办人面子。 她收起思绪,收拾好后又专心跟着周浩认识业内人士。 直到晚上七八点,早已过了规定的下班时间,周浩才带着沈蔷和秘书回到公司。 周浩对着沈蔷道:“今天辛苦你了,明天你可以调休半天,下午再来上班。” 秘书听完,立刻激动道:“周总,我也是吗?” “你准时上班,”周浩毫不客气,不留情面道:“沈蔷明天开始任务艰巨,和你一个文职能比吗?” 听周浩这么讲,沈蔷心里想了想,应该是准备明天开始让她从0到1搭建定制珠宝的部门。 坐地铁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通勤加班已经让沈蔷精疲力竭,网上买的锅碗瓢盆还没到,她只能给自己点一份外卖。点完后,她躺在床上抬头看了眼这狭小的破旧蜗居。 以前觉得港城寸土寸金,宿舍小到还要住四个人。 可来到上海她才发现,这里何尝不是寸土寸金?房价租金更是贵到离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中介坑了,她这二十平米不到的小公寓,竟然要五千一个月。 她一个月两万的薪水,除去房租就只剩下一万五,还有水电,吃饭,交通费,人情往来,七七八八加起来,也得六七千,剩下的那些钱,她自己给自己要求,必须存下来,她不想庄芳洁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她兜里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第二天下午来到公司的时候,沈蔷位置还没坐热,秘书又过来把沈蔷喊到了办公室。 这一次沈蔷倒是没有昨天的拘束。 进去后礼貌道:“周总,您找我。” “来,坐。”周浩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倒了一杯茶给沈蔷,之后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口后,才递给了她一份文件,道:“你先看看,这些都是最近市面上最受欢迎的珠宝,项链啊,耳坠啊,还有戒指的款式。” 沈蔷礼貌接过,之后坐在他对面,拿起文件翻了翻,里面多数都是走欧美市场,和国内市场的一些珠宝款式,但普遍为银、18k这类价格普通的材质。里面的图案有最近大热的银杏款项链,还有素圈戒指,还有蓝铃花的银制手链。 这些都是国内市场性价比比较高的珠宝,因为价格不贵,均价在一至五百内,所以很受大众喜爱,也是商业化珠宝内的巅峰之作。 但...沈蔷不懂,这和定制类珠宝有什么关系,定制类珠宝不可能会那么便宜,也不会用到银和18k金这类材质。 “我看完了,是有定制类的珠宝客户需要这类风格的珠宝吗?”沈蔷抛出疑问,“这个看上去是商业化的珠宝,如果我们要设立定制化珠宝的话,这些恐怕不搭边,定制类的客户不怎么喜欢用银和18k,一般都用钻和金。” 周浩没有打断沈蔷,听她说完后,又喝了口茶,咳了咳,道:“是这样的啊,我呢,知道你是做定制的,包括你入职我们也说好的,是给定制设计师主管的位置,让你从0-1搭建一个部门。” 沈蔷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但是呢,公司现在有个难处,”周浩颇为无奈,道:“公司目前资金周转困难,没办法给你足够的资金和人手去从0-1搭建一个部门,而且,昨天我带你去峰会,很多珠宝商都想采买你设计的东西,我觉得,这对你对公司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既能解决公司资金周转问题,又能让你尝试不用的风格和模式,也算是你的一种成长。” 周浩看着沈蔷,温和道:“我这么说,你能明白的吧?” 沈蔷面不改色,保持着微笑,但捏着文件的手却是一紧,她怎么会听不懂。 周浩的意思就是,现在没有资金给她单独劈开一个部门。想让她的岗位从定制化珠宝,改成商业化珠宝。 因为单独开辟一个新部门,她身为主管肯定还要给她支配两个员工,一来二去人工费就多了。而且定制珠宝一般几十万起步,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内接到一笔定制珠宝的单。 “可是商业化和定制差别很大,我实习的时候也是走定制化比较多,商业化的东西我没有尝试过,可能和我的架构不同,毕竟材料有很大偏差,定制类走向铺张奢华,商业类走向简约价低,”沈蔷婉拒:“周总,我恐怕胜任不了。” 周浩似乎早就料到了沈蔷会这么说,于是立刻道:“这一点你放心,你先在商业珠宝部门这边带一下,两个月后,我绝对给你单独劈开定制化部门,而且这两个月内,你的薪资我给你调整到3w一个月,算是我对你的弥补,你看,可以吗?” 沈蔷走的是定制化一对一,直白点,就是一个走高端路线,一个走平价路线。 她有点儿犹豫,她现在刚出社会,房租合同定金刚交压三付一,钱还是从之前那比三十万里先预支出来的一部分。 房子也是根据距离Urna最近的地方找的。 如果临时换企业,一来耽误时间,二来也不知道其他企业会不会需要更长的通勤时间。 而她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周浩给出的三万元薪资,的确在业内算是很高的,再加上,两个月后就会给她单独劈定制化的部门……周浩是把路都铺好了的。 沈蔷忽然想起昨天宋泊礼和她说的话 ——“周浩是非常利己的人,你与他合作,恐怕会被他利用,你是想要走定制珠宝路线的,Urna现在定制部门还没搭建。” 沈蔷垂眸,昨天她或许还不能理解这段话。 她当时觉得她只是一个设计师,怎么可能利用的到,但是现在她懂了。 可不止周浩,所有商人都是利己的,而沈蔷也清楚,不管她的名声再大,但没有实操经验,去到哪都吃亏。 而且Urna是上海诸多企业中,比较有市场前景,在业内也能排前三的珠宝公司。 再加上,周浩开出的条件。 一个月三万的薪资……沈蔷在心里权衡了一遍。 “我可以答应你做两个月的商业化,但是有一点你也必须答应我。”沈蔷看着周浩,找到不损害自己利益的点,“你不许用Irene的名字宣传我设计的商业化珠宝,而且我设计的东西,价格也不能很低抛出去。” Irene是她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的用IR设计大赛打响的名号,她不能让Irene的名字用在商业化珠宝里,不然以后做定制化珠宝,别人知道是Irene定制的,只会想起她那些平价珠宝,且不认为她的珠宝有特别性。 久而久之找Irene定制的人,绝对会慢慢变少。 换句话说,当你一直去的高档餐厅吃饭,突然发现隔壁小饭馆也能吃到,价格便宜了十几几十倍,甚至百倍,你还愿意花高价钱去吃吗? 周浩似乎没想到,沈蔷会提出这个条件,他有些为难。 “如果做不到的话,那我只能和Urna无缘了。” 这是沈蔷的底线,她笃定周浩会答应,不然他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约她谈话,涨薪让她去做商业化珠宝。 不过沈蔷也不是傻子,她也知道周浩没有撕破脸,如果她敢拒绝,并且从Urna出去。那她Irene的名声绝对会一夜之间被Urna在同行圈内传烂。 设计行业不缺冠军,她也只有那一个广为人知的作品。她清楚知道自己的优势是IR冠军,也清楚知道自己的劣势在哪。 她还需要更多的作品证明自己的实力,否则她不管去到哪里,都是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没有一点话语权。 周浩犹豫片刻,退一步,妥协的语气道:“行。” — 从周浩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沈蔷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自己屏幕里这几天抽空认真搭建的定制化珠宝部门的方案,忽然有些无力。 其实定制化和商业化区别不大,而且很多人愿意做商业化,来钱快,好打发。不像定制类的珠宝一样,顾客刁钻,虽然钱多,但还得跟只狗一样伺候买家。 可终究是意义不同,如果沈蔷一直想走的是商业化珠宝的方向,她大可不必去留学,也不用去参加IR的比赛。沈蔷也清楚,两个月后究竟是怎样也不好说,周浩这种利己的人,有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她不想把自己的前景搁浅在Urna做商业化,她眼眸一垂,虽然很不厚道,但她的确要为两个月后做准备。 两个月,六万的工资。 也够她支付房租和把预支的钱填补上。 沈蔷抛开杂乱的思绪,这是销售总监上前,拿了一叠资料给沈蔷,道:“只是你们四部门要做的,我给你分两个员工。” “时间是两周,两周后出两百个不同款的产品交到我办公室。主题不限,你们自由发挥,但不能和市面上的其他主题重复。”总监走到一半,对沈蔷说:“到时候出图,两百个里面都被选上的话,全满有全额奖,由你来支配。” 两百个产品图,意思就是沈蔷自己画两百个产品设计图出来,不限主题,但并不代表两百个都能被选上,但如果两百个都很优秀,达到百分百就可以有全额奖。 给她分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有陈娇娇。 还有另一个男生,叫做刘向维,也是一个新人,而且还是那种连构图都不懂的新人。 也就意味着,她需要在两周内教会刘向维构图。还得去审核他们两人画出来的款符不符合最近的大众流行,沈蔷只觉得头顶千斤重的巨石,瞬间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为了方便三人沟通,沈蔷加了两个人的微信,还拉了一个三人群。 她在群里给两人布置了任务,就是让她们两人明天下班前,每人提供出二十个产品主题,五十个产品列图,刘向维立刻答应,陈娇娇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照着镜子补妆。 上海区内严重堵车,沈蔷八点半下了公交。 夜晚的上海早已亮起了路灯,暖黄的灯光下,她的倩影纤长,公交站台离她的住所要行走五分钟,她脚步轻慢,长发垂在腰上,走向小区内。 几乎是她的身影刚从公交站下来时。 就被后面副驾驶上的陈秘书看见,他道:“宋董,沈小姐在前面。” 此时,恰好红灯,而他的后座刚好就停留在她下车的那个地方。 其实昨天才见到她,但一转眼,又像隔了几个秋。 他看着沈蔷慢慢走远的身影,眼底的情绪不明。 陈秘书看向后视镜,道:“宋董,需要我叫住沈小姐吗?” 宋泊礼的耳边忽然响起沈蔷说的那些话 ——我希望宋先生能对我慈悲一点,把那并不愉快并不体面的四年忘掉,不要再提起。” ——“我受不了流言蜚语,” ——“我想过得开心点,也只想爱我自己。” 她说她想要开心点。 那就代表现在的他已经不能让她开心,甚至他的出现已经成了她的苦恼。 叫住她? 他以什么身份叫住她? 又以什么理由和借口接近她? 第二十七章 的距离。 , 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却又那么远。 这。 头顶上的红灯还剩下90秒。 车停在左右侧的道路。 宋泊礼侧眸,在红灯只剩下八十秒的时候, 他手一抬, 推门而下。 寒风吹过, 他的发丝微微拂动, 他往前走, 大衣随着他的步伐晃动。 沈蔷的身影近在眼前, 就差那么短短两米的时候。 一个小孩突然撞到了他的腿,哭声打乱了他,宋泊礼垂眸看他, 低声道:“没事吧?” 小孩的妈妈跑了过来,抱起小孩, 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宋泊礼没应,抬起头打算去找沈蔷。 但看向刚才的地方时, 沈蔷的身影早已消失。 上海的天和港城的天不同, 哪怕一月晚上还是很冷,他停在原地, 高挺的鼻尖被冻得有点红,那双桃花眼轻颤, 他的睫毛纤长不翘,像是遮住了他的心事。 路边人来人往,霓虹灯忽明忽暗。 路人的欢声笑语, 小孩的哭声,隔绝在外。 他脑海空空,心里想, 如果提前十秒下车,会不会结局不同...他是不是可以拦下沈蔷。 但拦下来的之后呢? 他能说什么?又以什么身份和她说话呢? 她只会客气疏离喊他一声宋董,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他,她不想见到他。 她说过,想让她自己开心点。 这一年里,宋泊礼其实也是忙碌的。 忙起来的时候,偶尔自己都顾不上,更不用说会去想爱情,但只要有闲下来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沈蔷,想起她的很多。 但他一直没怎么理解到这个陌生情绪。 直到那天看见她站在周浩旁边,他才明白,其实沈蔷早在无声无息中对他有着很大的影响。她的存在可以带动他的情绪,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沈蔷二字,早已印在他的心里。 意识到这一层面,宋泊礼生平第一次,感悟到了别的情绪——害怕。 他怕再看见沈蔷面对他时,疏离淡漠的眼神。 脑海中闪过她以前乖巧站在身前,他的身影在哪,她的目光就追随到哪。 可就是这么一个心里眼里都是他的人,终究对他视而不见。 被他亲手丢弃了。 宋泊礼垂眸,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 第二天上班时,沈蔷找到刘向维和陈娇娇。 “昨天交代的二十个产品主题,还有五十个例图你们去找了吗?下班前记得发我微信上。” 刘向维点头,道:“主题我找了,还差十个,例图我晚点去找。还蛮多资料的。” 沈蔷对这个实习生还算满意,她点点头,余光瞄到了正在补妆的陈娇娇,思索片刻道:“好,对了,这个是有奖金的,到时候根据你们的执行力分配,先和你们说声。” 刘向维立刻笑着应道:“谢谢领导。” 而陈娇娇听完后,眉眼弯弯,俏皮道:“谢谢领导。” 沈蔷莞尔,她其实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当不来领导,但当真的当领导后,她又觉得,其实也不是特别难的一件事情,自从出国进入社会后,只是短短的几天,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改变。 以前觉得人情世故她最厌烦,但当站在周浩身边和各种供应商和合作商聊天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好像一瞬间就懂了。 原来人情世故不是你想就能不做的。 除非足够强大,否则就永远只能屈服于这种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愿意的世界里。 沈蔷收回视线,再次提醒了句:“记得下班前发。” 刘向维点头,陈娇娇依旧是那副懒散样子。 沈蔷把一百个的任务分给他们,但剩余一百个,她得找出一百二十个,以便替补他们一百个中不可取的二十个,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筛选合适的主题,并且去调查市场,看看是否符合大众的审美,是否能有销量。第三步事开始画图。第四步拿着画出的图纸和总监商讨,全部通过后,才可以建模构图,并且出样板。 光是前三步就非常占时间,但肯定没有定制那么复杂。 前三步对沈蔷来说,倒不是太大的难题,毕竟当初在港城实习的时候,主管给她一周时间做出水滴心形,还有五彩斑斓的黑,她都能做出来。 这些比起五彩斑斓的黑,小意思。 沈蔷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去各大网页app上找了相关热销的产品。沈蔷发现,商业化珠宝的受众女生更喜欢简单大气的风格,就像这几年大火的素圈戒指,很简单的素圈,但却很受女生们喜欢。 下午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前,沈蔷把一百二十个产品图汇成一个文档。然后喊了陈娇娇和刘向维一起进了会议室。 沈蔷把自己的文档链接到电脑,然后说:“你们把主题发到我的微信上,我直接在投影里打开,大家一起看看。” 刘向维很快就发到了沈蔷的私人微信上。 沈蔷打开,发现刘向维找的二十个主题和五十个例图,有一部分都有很多现有的珠宝身影,直白点就是刘向维收集的主题和例图里,有一部分都是抄袭了现有市场上的热销。 这是新人最容易出现的问题。 可刘向维的确是很努力,沈蔷看出来了,她默不作声,关掉刘向维的文档,却发现陈娇娇没有给她,她抬眸,看向陈娇娇,道:“娇娇,你的呢?” 陈娇娇笑眯眯道:“哎呀,我想不出来嘛。” 看见陈娇娇这幅样子,沈蔷并没有多意外,其实从昨天布置任务的时候,沈蔷就猜到了她并不是特别配合,所以早上才会特意去强调一遍。 但没想到陈娇娇是一个图,一个主题都没想。 沈蔷摁灭手机,她看向陈娇娇,道:“你是想不出来,还是懒得想?”她声音本来就柔腔软调的,哪怕很严肃,听上去都很温柔。 被沈蔷一阵见血的问出来,陈娇娇撇撇嘴,收起了笑容,道:“哎呀不就是一个设计图嘛,至于那么凶嘛,大不了我花钱找人给你画出来就可以了。” “这不是花钱不花钱的问题,我知道你有钱,但主题特别简单,哪怕你现在告诉我,你出了四个主题,春夏秋冬,我都能认为你付出了行动,而不是连想都不想。” 陈娇娇表情看上去很不开心,之后翻了个白眼,道:“几个产品图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而且奖金最多也就那几万块钱,又不是几百万,至于吗?” “至于。刘向维需要实习证明,这一次如果没达标,对他的考核也有影响,我需要工资付房租,我们需要这几万。” “大不了我给你们——” “这不是你给不给就能解决的事情,”沈蔷不想再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口舌,浪费时间,她放弃,直接干脆道:“你好像还没搞懂一个问题,我没必要惯着你。” 陈娇娇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沈蔷一边翻资料一边漫不经心道:“你给我一个理由。” 陈娇娇欲言又止,道:“我本来就不缺工作,这是我爸安排的,我还不想来呢。” “那你可以选择辞职,或者申请调动别的部门。” 陈娇娇没想到沈蔷会说出这样的话,双目瞪大,道:“你不就是个主管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周总都不敢炒我,你有什么资格?” 沈蔷并不是在摆官架子,也不是没给过陈娇娇机会。只是有时候身处领导的岗位,关键时刻不树立自己的规矩,那么就没人会听你的话,对你日后工作的进展也特别不好。 更何况陈娇娇就是她部门的员工,需要长久合作,陈娇娇今天是初犯,如果她心软这一次,以后每一次陈娇娇的不配合,都是她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对刘向维也不公平。 “我没有觉得当个主管有什么了不起,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在摆官架子。” “这两百个图,我需要在两周内出完。我原本制定的好好地,今天三个人把图和主题定下。但因为你的二十个主题,和五十个例图没出来,我原本制定的计划就被拖延了一天,时间很紧迫,你丢下来的烂摊子,我得加班帮你填上。” “请问,我有义务吗?” 刘向维见气氛剑拔弩张,胆子很小,低声道:“没事,我帮她的产品图出了吧。” “我不是要特意针对娇娇,这些东西,该是谁做的就是谁做,你帮得了她一时,帮得了她一世吗?”沈蔷的视线从刘向维的身上,移到陈娇娇,她道:“我对事不对人,但这件事本身就是你做错了。如果你实在觉得很难,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可以申请调部门,第二留在这里,但留下来,你就必须改掉懒散,把这五十个图和二十个主题出给我,我需要看见你的执行力。” 换做以前沈蔷绝对不会那么硬气说出这些话。 但现在,她发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陈娇娇不吱声。 “我不强迫你,”沈蔷一针见血,说:“但是你要记住,你连建模都不会,别的部门主管比我还要严格,你想走哪都被人嫌吗?” 虽然沈蔷刚入职也没多久,但她和陈娇娇是同时进来的。沈蔷也听见过很多人私下议论陈娇娇是关系户,不做事,整天就研究服装化妆品,后来她不做的工作都被分给了别的设计师,久而久之,大家对陈娇娇的意见都很大,只是碍于关系户,很多话没有说太直白。 沈蔷说的这些话虽然很刺耳,但都是事实。 陈娇娇也知道办公区里大家对她的态度并不是特别友好,甚至她也听见大家背后对她的言论,都不是特别的好,她犹豫一下,道:“但是,我又不是学这个专业的,万一拖后腿了,怎么办?” “这个专业不一定非要科班出身,你只要不像今天一样,就不是拖后腿,”沈蔷顿了顿,说:“今天这二十个主题,还有五十个例图,我们现在一起来找,但是明天开始,我交代你的任务,你一定要按时完成,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陈娇娇点点头。 “那就开始开会吧,你认真听,”沈蔷打开自己的文档,细心好奇的刘向维道:“Irene姐,你这个构图,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感觉好复杂,又好新颖。” 沈蔷耐心解释道:“我们两百个产品,主题不限。那我就最大可能的提高我们的通过率拿到全额奖金。你们看,两百个产品我分成了二十个主题,一个主题里面十个产品,比如太阳,可以做十个太阳主题的不同款式产品,这样,多了新颖提高了通过率,合作商的选择也多点。”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你们找主题和构图,因为你们都是实习生,我不知道你们的风格,我打算在你们的主题里选择二十个,在你们的构图里,选择适合你们两个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陈娇娇的心,她也收起了开始的懒散,和刘向维一起认真听。 “我从刘向维那里抽五个他的主题,还有十个他的构图风格,向维,”沈蔷看着刘向维,那双杏眼清润,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认真,声音温柔严肃,她认真工作的时候,身上也有一种另类的吸引力,让人很舒服,“我看了眼你的设计构图,我觉得你适合...” 沈蔷最终分给刘向维和陈娇娇每人五个主题,五十个图。 剩余的十个,她自己完成。 第二天,沈蔷把二十个主题,每个主题下有十个对应产品设计图告诉总监后,得到了总监的认可,之后,就是着手第三步,开始对每个主题进行画图。 沈蔷把简单的主题,分给了刘向维和陈娇娇,而自己则拿了较为复杂和难的十个主题。一周后,沈蔷把他们的设计图都收上来,并且把他们设计的一些小毛病更改过来。 沈蔷发现,陈娇娇虽然不是专业的,给她的也都是树叶、太阳、等简单的五个主题,虽然建模不会,但她的手绘却很厉害。 而刘向维爱在热销的产品里面找细节填进自己的手绘里,这个毛病也被沈蔷看着摆正过来。毕竟珠宝设计里,盗版满天飞,她不希望刘向维有这个盗版的苗头出现。 沈蔷把自己的一百个图设计完后,又将刘向维和陈娇娇的图再一次进行修改, 历经十二天,二十个主题两百个产品图成功出来。 沈蔷当天下班前发给了设计总监。当看见设计总监眼里的赞赏时,沈蔷知道,奖金稳了。 第二天,设计总监笑着找到她。 “Irene,我一直以为你做定制的会很难适应商业,但是没想到,你很了解大众的喜好,你可以在复杂和简约的风格里游刃切换,”设计总监道:“恭喜你,这两百个图,都通过了。” 奖金不算多,七万块钱,但得分成三份。沈蔷把大家凑在一起商讨,最后决定一人分两万,然后剩余的一万块钱,当做部门的聚餐费用。 “加班了那么久,不如我们今晚就去放松一下吧?”陈娇娇笑嘻嘻的看向沈蔷道:“领导,好不好嘛,过几天估计又开始忙了。” 也是,过两天就是找合作商定量,之后找加工厂出图,加工厂出图还需要设计师去工厂看样板,所以她可能还得出差。沈蔷点点头,道:“可以,但不要玩太晚。” 陈娇娇对上海比较熟悉,所以定位置和经费都由陈娇娇全权决定和支配。 下班前,陈娇娇就在三人群里发了个地址。 “下班我开车带你们去,”陈娇娇看了眼沈蔷,她下半身白色包臀裙,上身黑色宽松衬衫,波浪卷的长发放下,略施粉黛的小脸精致无可挑剔,“Irene姐,你就不用回去换衣服了,我还没见过有人能把职业装穿的那么好看。” 刘向维偷偷瞄了沈蔷一眼,沈蔷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娴雅气质,他收回视线,脸有些热。 沈蔷压根没打算要回去换衣服。 她点点头,正如她意。 陈娇娇开的是奔驰C,五人座的。 一下班,三人就坐上陈娇娇的车往BOOM酒吧去。 BOOM酒吧位于公司对面的外滩。这里的建筑古老,到了夜晚人流量也比平时白天多出了一倍不止,陈娇娇把车停在BOOM专门的停车位,沈蔷一下车就看见了三月的天,不少人穿着漏肚脐的靓装,她冷的拢了拢自己的大衣。 一辆一辆豪车停在酒吧门口,刘向维看了眼,嘀咕道:“这应该消费还挺贵的吧?” “对,”陈娇娇说:“上海本地人很喜欢在这里玩,逼格够高,一晚上下来得大几万。不过先说好,今天我请你们,毕竟这两周辛苦你们了,我什么也不懂,特别是Irene姐,还得一步一步教我,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沈蔷轻笑,“你愿意学,我不会不愿意教。”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里面。陈娇娇早已定了最好的位置,距离迪台不近,但有一条专门的土豪通道,随时可以上去嗨,也可以喊台上跳舞的人下来一起喝酒。 侍应生上来,陈娇娇直接点了一瓶黑桃A。 刘向维看见菜单的价格时,吓了一跳,道:“一瓶酒就得两万,什么酒啊?” “你也太纯洁了,连黑桃A都不知道,,”陈娇娇道:“这是酒吧里最有逼格的酒,谁点了谁的名字就会被放在大荧幕上,诺,你们看,我写了Irene姐的。” 沈蔷吓了一跳,杏眼瞬间看向大荧幕。 那一瞬间,尴尬到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大块巨大荧幕上,黑底红字格外亮眼,写着 ——感谢至尊VIP黑卡董事,陈娇娇,陈总,豪气充值88888元,感谢陈总大力支持,以下是陈总对好友沈蔷的祝福:祝沈总未来旗开得胜,万事胜意。 刘向维看完,还不忘提醒尴尬的沈蔷,道:“Irene姐,你的名字被写上去了。” 沈蔷扶额,脸色很热,无力道:“我知道。” 但还不能说陈娇娇什么,毕竟这是她的一片好意。 酒吧二楼的包间卡座,可以直接看见一楼的所有座位。 许岸决站在窗户上,一字一句读出大屏幕上的话:“以下是陈总对恩师沈蔷的祝福:祝沈总未来旗开得胜,万事胜意,”许岸决扭头,看着坐在包厢内,已经喝了三杯威士忌的宋泊礼,道:“宋少,你前任也在这。” 宋泊礼坐在灯光较暗的的地方,黑色的西服将他身影显得愈发落寞。 宋泊礼眼皮一掀,睨了一眼屏幕,红色的沈蔷两字,映在瞳孔里,他眼眸微眯,心刺痛了下。 她也来酒吧了? 许岸决转身回来,又添了一刀,激动道:“诶,点解她身边仲有个男的,我丢,不系哇?甘快有新欢?” 宋泊礼眼眸一暗,视线一垂。 准确无误,一眼就找到了在台下的沈蔷。 沈蔷一身职业装,细腰长腿,精致俏脸。她脸上挂着他再也没看见过的温柔笑容,身边还坐了一个男生。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生凑到了沈蔷的耳边,说完后,沈蔷眼底的笑意更大了。 宋泊礼握着玻璃杯的手收紧,这一瞬间,胸腔起伏剧烈。 许岸决看出了宋泊礼眼底的怒气,于是低声道:“要不要下去找她?” “不了。” 她说不想看见他,也想快乐。 几天前,或许他会毫不犹豫的下去,问她这是谁,但现在,他怕了,他怕看见她眼底的厌恶。 自从宋泊礼意识到沈蔷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后,他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告诉自己需要理智。 宋泊礼双眸紧紧盯着台下,杯中的酒喝完。 然后他又倒了一杯,一杯接着一杯,连续几杯下肚,超出他平时喝酒的量。 他从不嗜酒,今天却企图用酒麻痹自己的心情。 如果不是许岸决来上海出差,拉着他出来,他根本不会来这里,更不会想到她居然也会出现在这些地方。 他想起上次在港城的时候,她刚回国那天就去酒吧。 她明明很乖很听话。 到底是什么时候那么喜欢来这些地方了? — 刘向维一直在耳边问沈蔷关于设计上的事情,沈蔷一五一十的回答。当听见刘向维说自己也要成为很优秀的设计师时,沈蔷温柔的笑笑,鼓励他一定可以。 黑桃A那么贵,开了不喝很浪费。陈娇娇给刘向维和沈蔷一人倒了一杯,自己喝了两杯。 沈蔷很少喝洋酒,但一想到一杯就价值几千,不喝纯粹就是费钱,于是强忍着喝完。 三人并未在酒吧待久,因为陈娇娇喝了酒不能开车,沈蔷帮陈娇娇喊了代驾。 等送完陈娇娇上车,自己打车回到家后已经是夜里两点。 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三月份的天还是有点冷,沈蔷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加快自己的步伐。 就要进小区门口时,沈蔷看见了宋泊礼。 夜空黑暗,寂静无声。 路边的车子也寥寥无几。 他手上夹了一根烟,靠在墙上,长腿踩地,身形修长,影子在路灯下被拉的很长。 黑色西服显得他略微落寞,可气质依旧高贵,就像个落魄的贵公子,他双眸低垂,眼里比平时少了几分清醒。 身上的酒味被风吹散,隐隐飘到了沈蔷这边。 宋泊礼目光看着沈蔷。 对视的那一瞬间,他胸腔一热,猛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烟尾在黑夜发亮,他一边大步朝她走去,一边徒手掐灭烟,丢向了垃圾桶。 “你——”沈蔷话还没说说完。 宋泊礼已经上前,长臂一伸,抱住沈蔷。 浓重的酒味弥漫在鼻腔里,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告诉自己一晚上要理智。 可这瞬间,他脑袋空空心里只想一句话 ——理智是留给圣人的,而他不是圣人。 第二十八章 , 繁星点点,风声寂寥。 寒风刮过,耳垂被冷风吹的微微泛红, 寒风夹杂着熟悉的木质香, 还有清淡却间。 怀抱是温热的, 风。 沈蔷的后脑, 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窝处, 她翘挺的鼻尖抵靠轻碰在他的喉结处, 另腰,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相拥,是世上最亲昵的姿势。 风吹过, 这一瞬间,酒劲上头, 往事历历在目。 以前和宋泊礼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是她主动伸出手抱他,而他每次都是轻轻的拍拍她的脑袋敷衍了事,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 那么牢牢的抱过她。 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次,他第一次出差很久没有任何音讯, 回到家时,她询问下才得知他出差许久, 她还记得当时她特别难受,她想告诉他,能不能以后不要这样突然出差。 但话到嘴边, 她没说出口,她怕他觉得她不懂事。 嘴唇颤抖,最后只能说一句:“你抱抱我好不好?” 后来他的确是抱她了, 但只是很简单的一个拥抱,她以为他至少会问,你怎么了? 可没有,他转身进了书房。 沈蔷自嘲一笑,用力在宋泊礼的怀里挣扎,可刚一动,下一秒就被宋泊礼抱的更紧。 他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一样强硬。 “让我抱一下,”宋泊礼嗓音颤抖。 话出口心狠狠抽痛了下,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还从未像此刻一样抱过她,他蓦然想起一件事。 记得有一次,他出差回到家,她眉眼低垂,赤着脚,一双眼很红,用很轻很轻的语气,和他说:“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当时伸出手抱住她。 但因为出差还有一个线上会议赶着开,本打算开完再问她为何不开心。但等他出来后,她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后来第二天,她依旧笑面如花,他也将这件事情忘记。 如今恍惚间想起,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她满腔爱意对他的时候,将她的情绪忽略的这么彻底。 也蓦然明白,原来她当时说那句抱抱我好不好,是她在告诉他,她需要他的拥抱,这对她而言特别重要。 拥抱就像是良药,可以治愈难受伤心的她。 就像此刻她的拥抱,于他而言也是与众不同。 可到底是明白的太晚。 她对他的爱意没有留存,更没有好脸色给他,她就像是一个刺猬,浑身竖起小刺,在他的怀里挣扎,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几秒里,她已然用力将他推开。 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寒意。 她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泊礼想做什么?他其实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只知道,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自律,在她和他说分手的那一刻起,尽数全无。 他好似也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当看见她和酒吧里的那个男生温柔对视,谈笑春风时,他内心除了害怕之后,蓦然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感受。 酸、痛、在意、敏感、占有欲、这一切关于沈蔷带给他的情绪,密密麻麻全部侵入他的脑海里。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胡思乱想。 爱的表达是占有。 而胡思乱想,则是占有的另一面。 宋泊礼沉声,问出了困扰一夜的话,道:“今晚坐在你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沈蔷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了声。 用他的话,还给他:“工作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我也没必要和你解释。” 她把他说过的话,还给他。 “之前是我不懂,但我现在明白了,”宋泊礼看着退了半步的沈蔷,强忍心痛,道:“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好吗?” 直到弄丢后才知道,沈蔷这种纯洁的爱有多么难得, 沈蔷是第一次听见宋泊礼说这么露骨的话,但她却没有任何一点感受,没有甜蜜,没有讽刺,心静的就像是看见一个路人。 一阵风吹来,她的发丝被吹动,眼睛被寒风吹得很疼,她只想回到那个不知何时成了自己一方天地的蜗居,享受属于自己的快乐时光。 她吸了吸冷的有点塞的鼻子,应该是被风吹的有些感冒,鼻音浓重道:“你没觉得,五年前的爱情,五年后你才来说给你一个机会,太迟了吗?” “其实没什么意义,”沈蔷不给宋泊礼说话的机会,抿了抿唇道:“我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和你好好说话,并非是我觉得我还和你有机会,而是我想给回忆里的那个我爱过的你一个体面的结局,你能让我们体面点吗?” 沈蔷的善良是医不好的绝症。她知道被言语刺痛和被忽略的感觉,哪怕不爱宋泊礼,却也还是不想让亲手举刀挥向宋泊礼。 宋泊礼没有听进去,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他压抑许久的心里话,他往前半步,道:“我知道,是我以前忽略了你,可我真不是有意而为之——” “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被伤害到了啊,难道你说你是无意的,以前那些伤害就可以一笔勾销,我就立刻能释怀吗?”沈蔷叹口气,“被伤害的不是你,你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四年啊,不是四天,你知道我用了多大劲,才走出来吗?” 她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句句在理,他觉得自己就像流浪的狗。 幸得她的心善,才能在这寒冷的冬夜,让她为他留步。 宋泊礼双手垂落在大腿两侧,沉默片刻,眼眸看向沈蔷,低声道:“我不会放弃你的。” “破了的镜子怎么圆?” “我现在过得很快乐,我有朋友,我有工作,以前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都能很好,更何况我现在不需要你的时候?”沈蔷看着宋泊礼,自嘲一笑反问道:“你怎么拿得起,放不下了?” 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却像是过了一整个冬夜。 “你不要再来找我,”她说:“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沈蔷潇洒转身离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在黑夜里发出如玻璃般清脆的声音。 宋泊礼的身影在路灯下,影子被拉的很长,高大的背影尽显落寞。 - 沈蔷的两百个产品图通过后,和陈娇娇说的一样,立马就忙了起来。 周浩找到设计总监和沈蔷还有销售总监,三个人开了一个会。 “你这里大多数都是18K金,现在普遍都涨价了,我在想你能不能给改成一些人造水晶和银的,这样子我们也好谈价格,降低成本嘛。” 改这些并不是难事,沈蔷认真的分析道:“大多数都是18K的原因是因为我在设计的时候已经跟销售业务那边要了供应商的资料,发现我们的供应商只有几家,而且多数都是只做单一的材料,所以我为了节约成本并且以量多拿低价的角度,才选择了18K。” “要改不难,”沈蔷抛出了一个让周浩头疼的问题,“两百个产品,如果只有18K,那么我们可能会以80一克的进货价拿到手,但如果要把两百个产品分别拆分为18K,银和人造水晶,那么18K最多算80个产品,我们恐怕只能拿到100一克的进货价,对于我们而言,也没有任何胜算。” 销售总监于建一听,觉得很是在理,道:“Irene说的很在理,两百个产品,你拆分开来还不如单一去谈。这样量多能拿到的底价才是最底的。” “如果一定要为了节约成本,而添加人造玻璃和银的话,除非有企业能一次性供应多种特殊材质,”设计总监道:“特别是人造玻璃,色彩比较多,也比较复杂,还不如固定只谈一家,这样子我们能拿到的底价是最低的。” 周浩点点头,“你们说的头头是道,但问题是,我上哪里去找全部材料都有的供应商啊,现在各行各业都不好做,谁有这资本——” 话还没说完。 周浩说:“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有这个资本,” 周浩说完,沈蔷也瞬间想到,他说的是谁。 “你今天去拜访一下宋氏的太子爷,问问能不能和芳禧合作。”周浩对着销售总监说:“先去探探口风,合适的话我再去。”不然老板出马直接被拒,多丢人。 芳禧是宋氏集团旗下做珠宝材质的,也对外供应,全球最大的珠宝公司也是和芳禧合作,芳禧,只有你想不到的珠宝材质,没有它拿不出来的材料,而这么大的供应商,自然不会缺一个珠宝公司的合作,周浩对Urna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 沈蔷默默的低下头,不管和哪个供应商合作,反正不要扯到她就好。 销售总监于建从会议室出来后,下午就出发去了宋氏在上海的分公司。 只是走之前还在沈蔷面前晃了晃,说:“听说这人不好相处,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直接把我赶出来,你上次不是见到他了吗,他这人给你感觉怎么样?” 上次和周浩一起参加峰会回来后,周浩已经把见到宋泊礼的事情告诉了整个公司,就差拿个喇叭喊,炫耀不忘把沈蔷带上,到处说:“宋董也很欣赏Irene,还主动加了Irene的微信。” 所以公司全部人都知道Irene有宋泊礼的微信。于建会这么问,也情有可原,沈蔷道:“我不大了解宋董,和他没有接触过。” 于建笑笑,“希望宋董是个好说话的!保佑!” - 陈秘书手里捧着一大叠文件,走进办公室,看向正坐在办公桌前垂眸看文件的宋泊礼。 一大早宋董的火气不小,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各部门都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陈秘书小心翼翼把文件放在桌子上,道:“宋董,这些都是上海珠宝企业发来的意向合作书,还有一些供应商进货的意向,还有地产的投资意向。” 宋泊礼头也不抬,嗓音低沉道:“珠宝不合作,供应的也不接。” 芳禧那么大的供应厂,是和全球的很多大企签订协议的,否则如果买家发现,很多小企业和大企业的供应渠道是一样的,但一个卖上万一个卖几百,谁都不愿意花钱买牌子。 而且大企如果知道芳禧也供货给小企,那么很大可能也会终止合作,对芳禧而言,因小失大,不是一个划算的交易。 陈秘书立刻点头,然后把文件抱到另一边,把珠宝的合作意向书剔除出来。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陈秘书立刻上前开门。 几分钟后,陈秘书关上门,转身走向宋泊礼,道:“宋董,刚才前台打电话给刘秘书,说是Urna的销售经理想要见您一面,和您谈一下能不能在芳禧这边进货和加工的事情。” 陈秘书做事向来很靠谱,能在宋泊礼身边呆那么久,自然是多少能猜到宋泊礼的心思,虽然宋泊礼上一秒说了不接珠宝的合作,换做其他企业,陈秘书早拒绝了,但之所以还上来询问一边,肯定是代表Urna不是简单的企业,毕竟里面有尊扰乱宋董心智的大佛呢。 果然,听见Urna,宋泊礼的翻看文件的手都停了。 之后抬起头,道:“让他们进来。” 几分钟后,刘秘书带着于建走了进来。 陈秘书明显看见宋董的眼神往外瞟了一眼,看见只有于建时,脸色沉了几分。 于建当销售总监也有那么几个年头了,什么样的合作商和供应商都见过,但当见到宋泊礼时,他生平第一次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到有些怯懦。 “宋董您好,我是Urna的销售总监,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谈一下合作的,不知道宋董能不能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让我来给您介绍一下Urna的未来发展。” 宋泊礼把文件合上,靠在真皮椅背上,道:“你说。” “Urna目前是......”面对闲散却又威慑力十足的宋泊礼,于建像是背小学生背作文一样,半个小时硬生生的把Urna夸大成即将上市的珠宝企业,说到最后,于建都有点不好意思。 销售说的话,谁信谁才是傻子。 宋泊礼在商场上混迹那么多年,什么话是嘴巴出来的,什么话是屁话,他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所以于建说的话,他压根一句没听。 因为他的重心根本不在于Urna强不强大,未来发展是如何。 而是Urna里面,有他想见却见不到的人。 “听说Irene也在你们公司,是吗?” 宋泊礼开口第一句问道。 于建愣了一会儿,感情他说了半个小时的Urna,宋董却问了他一个不痛不痒含糊其辞的问题,于建心里有疑问,却只能认真回道:“是的,这次的产品,就是Irene设计的。” 宋泊礼面不改色,道:“我看看她的设计图。” 供应商金主要看设计图,那就代表有希望! 于建心里一喜,立刻把设计图递上去。 宋泊礼修长的指尖翻阅着手中的两百个产品宣传册,眼眸微垂。 于建的心随着他翻动册子的动作,忽上忽下,一会儿觉得有希望,一会儿又觉得没希望。 十分钟后。 宋泊礼将册子放在桌上,道:“Urna就你来?” 于建混迹酒桌那么多年,见过那么多惜字如金的合作商,宋泊礼的话外音,他怎么听不懂,于是他站起来,道:“宋董,今天只是登门拜访,明天我会带着我们公司的人再来一趟。” 宋泊礼对于建还算满意。 第二天,宋泊礼早早的就坐在办公室等着。从来都不咸不淡,温润如玉的太子爷,如今翘首以盼一个人的出现。 当真有些令人稀奇。 陈秘书默不作声陪着宋泊礼一起等,上午十点刘秘书因为陈秘书特意交代过,所以直接带着Urna的人进办公室。 当敲门声响起时,宋泊礼低头处理签字,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沉声道:“进。” 门打开,走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于建,一个是周浩。 周浩面带微笑,道:“宋董,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昨晚回去后,于建就告诉他,宋董并未直接拒绝,并且还对公司只安排他去而感到不满,所以,周浩当即就觉得,宋董是怪他们没诚意,老板都没去。 于是周浩一大早就拉着于建一起来了。 但于建发现,宋泊礼的脸色比昨天的要黑一点。 具体怎么了,他也不知道。 陈秘书替于建和Urna捏了一把汗,还以为是个能听懂人话的,谁知道也是头蠢驴,都那么明显的看了设计图还专程问了Irene小姐,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周浩道:“宋董,我们是长期需要采购的,而且宋董您也知道,Irene设计师加入后,我们Urna的销量只会增不会减,您大可放心,和我们合作,绝对不会拉低芳禧的名声——” “如果要和芳禧合作,销售、创始人可见可不见,”宋泊礼靠着椅背,双手交握,嗓音低沉道:“但是设计师,不是才最应该和供应商见一下吗?” 周浩一惊,原来港城那边是这样的规矩,要设计师见供应商?和上海不一样啊! 宋泊礼面不改色道:“设计师才知道具体的材质,你们不让设计师来,怎么谈材料?” “宋董说的有道理,”周浩转头对着于建道:“你去接Irene来。” 沈蔷坐在工位上,避免芳禧供应商的合作谈不下来,于是她开始在两百个产品的材质上做功夫,做两手准备。 于建走进来时,沈蔷抬起头疑惑道:“你怎么那么快回来了?不是谈合作吗?” “宋董说要见一下你之后才能定,周总让我来接你去一趟,”于建挥了挥车钥匙,扭头看向浑身不自在的沈蔷,道:“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沈蔷抿了抿唇,一边跟上一边安抚自己这是工作。 到达宋氏集团时,沈蔷才发现,两家公司就隔了一道江那么近。她跟在于建后面,一起乘坐电梯上了顶楼,也就是宋泊礼的办公室。 一进去,是陈秘书亲自开的门。 陈秘书微笑道:“Irene小姐。” 沈小姐硬着头皮尽量客气疏离道:“您好。” 陈秘书但笑不语,带着于建和沈蔷走到里面去。 沈蔷一眼就看见了梳着三七分背头,一身黑色西服,坐在真皮椅子上的宋泊礼,他浑身气场强大,眼眸里透漏出几分漫不经心。 没想到私下他不找她,在公事上找她了。 这才两天不到,又见面了。 沈蔷觉得自己那句“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实在是打脸打得很疼。 落地窗外可以眺望整片外滩江景。但沈蔷却没空欣赏。 她保持微笑上前,道:“宋董,您好,我是Urna集团的设计师,Irene。” “Irene小姐客气了。”宋泊礼闻言,抬眸,轻呵笑了笑,低声道:“我们前段时间还在峰会上见过,你忘记了?” 沈蔷莞尔微笑,不敢再和他搭话,想起于建在车上和她说的,沈蔷主动把气氛扭转到公事上,道:“宋董,不知道您对Urna的产品和材质方面有什么疑问,我这边可以给您解答。” “对阿对阿,”周浩附和道:“宋董如果有什么顾虑,尽管和我们说,只要能让芳禧成为我们的供应商,达成合作,一切都好商量。” “想要芳禧成为你们的供应商不难,但是有一点顾虑的地方就是,如果合作,芳禧这边的材质,必须是设计师来对接,并且由设计师来挑选,”宋泊礼沉声道:可能还得辛苦Irene小姐时不时两头跑,如果能做到,合同今天就能签下。” 这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周浩立刻应道:“宋董放心,Irene这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宋泊礼看着沈蔷,那句决绝的“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每每想起就是一根针刺痛一次。 他深知她不想见到他。 但他也说过,他不会放弃她。 “不知周总和Irene小姐有没有空,今晚一起吃个饭,如何?”宋泊礼温润笑笑,道:“顺便带上Irene小姐部门的员工,毕竟这个产品,部门都有份。” 沈蔷的耳边忽然响起昨天自己怼他的话 ——工作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她心一沉,眸光微动。 宋泊礼的这顿饭,是想见刘向维? 第二十九章 宋泊礼问的不是她, 是周总,而她只是名字绝,也轮不到她。 但只要周总答应, 那今晚的饭局, 沈蔷必须参加, 还得 至于周浩, 他向来在任何利益面前, 没有原则。点点金手指就面前。 , 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下来,也没有问沈蔷有没有空,扭头对沈蔷说:“今晚应酬算你们加班费, 你等下的那两个人。” 沈蔷只能点头应下,她有些无奈, 别过脸的时候,恰好对上宋泊礼的眸光。 宋泊礼目光直直,光明正大地看向沈蔷, 丝毫没有避嫌。 “今晚见。”也不知是在和谁说, 语气少有的温润,但不管是和谁说, 周浩从不会让宋泊礼的话落空。 周浩乐呵呵搭腔,道:“宋董, 今晚见。” 沈蔷、于建、周浩三人从宋氏的分公司回Urna。来时急匆匆的,如今一看,才真正的见识到宋氏分公司的宏伟。 宋氏分公司的玻璃大楼像是一道幕墙, 玻璃的设计具有一定的现代感,但其中以上海建筑传统设计为基础又不失古典。 兼容了中西结合,别具特色。 “气派吧?咱们那是一层写字楼, ”于建仰头看高楼,感慨道:“宋氏可不和咱们一样,这一栋都是他们的,比不了,真的比不了。” 沈蔷并未搭腔,笑道:“走吧,回去干活。” 沈蔷和周浩搭乘于建的车一起回Urna。 行驶中,于建兴奋难掩,一边开车一边道:“我到现在都觉得玄幻,没想到那么顺利就和宋氏签下合同,还以为会耗很久,我都想好打持久战了。” 周浩坐在车后排,闻言,若有所思道:“你以为宋董真的那么容易和Urna签约?” 于建和沈蔷同时看向周浩,于建有些云里雾里,认真问:“周总,你的意思是宋董签约有别的目的?” 沈蔷怕周浩察觉出什么,神色略显紧张,放在腿上的小手,指尖嵌入掌心里。刚才宋泊礼的眼神,明目张胆,哪怕她不看他,她都感觉他的视线炙热。 如果让周浩知道...后果是什么,沈蔷不敢想。 就当她以为周浩是猜到了什么,不知如何是好时。 周浩手摸下巴,沉思良久,很认真的说:“你自己仔细想想,昨天你自己来了没签成,他让你特意带上我,今天我一来,就很顺利,这不是摆明了吗,宋董是很看好Urna的,但更看好我个人的价值。” 于建闻言,很是无语,扭头回去继续开车。 “而且我觉得,咱们今晚可以在饭桌上继续说一下加工厂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宋董会不会愿意,毕竟还得看单量,对了,沈蔷,等今晚材料谈妥了,你和我一起去和合作商吃个饭。”周浩说完,道:“反正我觉得宋董就是看上我个人的价值,都说他在商场上目光很有前景,今天我是彻底服他了。” 沈蔷松了口气,没去戳破周浩,点头道:“但是我去吃饭的话,不就是都知道是我设计的吗?” “这你放心,我说不会就不会,你只需要说这是你指点的就行,其他的不用愁。” 沈蔷沉思片刻,跟着去也行,她也想看看自己设计出来的商业珠宝到底能有多少的定量。如果太少,那就证明她的确不适合走商业珠宝这条路。 回到Urna的时候,沈蔷把今晚要和宋泊礼吃饭的消息告诉陈娇娇和刘向维。 兴许陈娇娇从小在优渥条件的家庭中长大,自信驱使她丝毫不害怕,反倒很兴奋道:“我听说宋董特别帅,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你觉得帅吗?” 沈蔷不喜欢背后评判别人,包括宋泊礼,她笑笑道:“今晚你自己看。” 刘向维倒是有点儿拘束,道:“Irene姐,能不能不去啊?我一个小员工,宋董不会注意到我的。” “为什么不去啊?家里有事情吗?”沈蔷好奇问。 刘向维欲言又止,沈蔷大概明白了刘向维是有点儿害怕。准确来说是自卑。 “上海是一个迭代很快的城市,趁有机会就要好好珍惜,”沈蔷旁敲侧击柔声道:“你也不想自己一辈子都只是个员工,连迈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吧?” 沈蔷的温柔就像是忙碌枯燥生活里的一束光,片刻的照亮,却能让人温暖许久。 沈蔷说的的确在理,他总不能一直是个员工吧? 如果一年后还是这样没有长进,恐怕他也不适合这里。 - 七点半,加上设计总监,Urna公司去了六个人。 餐厅位于浦东新区潍坊西路,是一个徽派建筑,低头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绿树假山,抬头就是上海三件套,古今两个世界融合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里面的装潢不管是包间还是大厅,都是古代的风格。 宋泊礼只带了一个陈秘书。 六个人去到时,宋泊礼黑色暗纹高定西服,里面一件纯白衬衫,领带是深蓝色的暗纹领,三七分的背头,高挺的鼻骨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显得整个人倦散又威严。 十人位的木制圆桌,宋泊礼坐在主位。周浩很识趣儿的坐在了宋泊礼的左手边,还很贴心的安排了沈蔷,说:“你坐宋董右边。” 沈蔷目光抬起,当看见宋泊礼暗色西服胸前的胸针时,眸光微动,这是她那年圣诞节送他的礼物。 他戴着干什么? 沈蔷敛神走过去,就在要伸出手触及凳子时,宋泊礼站起身,身形修长,长臂一伸,将右边的木制椅子拉开,道:“Irene小姐,请坐。” 陈娇娇和刘向维的目光看过来。 沈蔷硬着头皮坐下去,指尖掐着指腹,心里七上八下,就怕被周浩看出猫腻,巴掌大的小脸上还得带着得体的笑容,道:“谢谢宋董,这个我自己来就行。” 宋泊礼并未搭腔,坐回了原位,全然没管Urna的其他人。 陈秘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如今见沈小姐,还得大费周章,如果不是沈小姐,宋董不可能会和Urna合作,更不会来和Urna这种小公司吃饭。 陈秘书身在其位,就是要替宋泊礼做好一切人情世故。 他温和笑道:“各位不必拘束,随便坐。” Urna的人坐下。侍应生拿着菜单上前,在这里工作久了,自然知道先把菜单给主位的人先选。 侍应生道:“先生,这是本店菜单。” 宋泊礼将菜单拿过来,温声道:“周总和Irene小姐先看看喜欢吃什么。”话虽如此,说完后却直接放在沈蔷的面前。 周浩看菜单都被宋泊礼放在沈蔷那,于是顺势道:“宋董太客气了,Irene你先点。” 周总开口了,沈蔷不能越过他去做人情世故,又把菜单推还给宋泊礼,只能莞尔道好,然后随便翻了两页,随手勾了两道菜。今晚的主要目的是来谈生意,吃饭只是次要。 沈蔷勾完将菜单双手递给宋泊礼,道:“谢谢宋董,我选好了,您看一下喜欢吃什么。” “你选的那两个,恰好是我喜欢吃的,”宋泊礼将菜单递给周浩,“周总,你点。” 听见沈蔷勾的两个菜都是宋泊礼喜欢的,周浩对沈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慰和赞赏,趁机胡说八道道:“宋董,这可不是巧合点的,Irene知道今晚要和您吃饭,查了一下午您喜欢的口味,琢磨出来的。” 宋泊礼“哦?”了声,看向沈蔷,嘴角一勾,意味深长道:“Irene小姐,周总说的,是真的吗?” 沈蔷懵了,看向周浩。 周浩朝沈蔷疯狂使眼色,言外之意是,快哄骗他啊! 沈蔷点点头,莞尔道:“因为想着晚上要和宋董谈一些合作上的事情,所以怕Urna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所以先提前了解一下,顺便了解了一下宋董的口味。” 沈蔷用尽全力避嫌,宋泊礼却好像偏不如她意,嘴角一勾,道:“有劳Irene小姐这么费心,以后如果有想要了解的,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可以随时发微信,或者来宋氏找我。” 沈蔷捏着杯子的手收紧,他这样明目张胆,是拿定她不敢拿Urna的前途当赌注。 她只能笑道:“谢谢宋董如此赏识我。” 侍应生将十来盘菜上齐,悄无声息的关上包厢门。 宋泊礼见她眉头皱起,见好就收,幽暗的目光看向刘向维,看向周浩,道:“这位是?” 沈蔷顺着看去,见宋泊礼问刘向维,捏着筷子的手一紧。 一个小员工,值得他特意问? 沈蔷真的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Irene部门的,叫...叫——” 周浩说不出来,目光看向沈蔷。 沈蔷接话道:“他叫刘向维,公司一般都喊他向维,是刚来不久的实习生。” 刘向维就刘向维,还向维。 他冷笑。 还从未听她喊过他泊礼。 沈蔷的声音本来就柔腔软调,向维二字,从她嘴里读出,多了几分缠绵的感觉。 “Irene小姐真是个称职的好领导,”宋泊礼喝了口水,语气闲散,像是随口一问,道:“就是不知,Irene小姐在生活中,是不是也对部门的员工尽心尽职,处处关心?” “如果员工生活中有需要我的,我当然会帮助。” 宋泊礼轻呵一声,声音极小,她却听的一清二楚。 沈蔷抿唇,并未再接话。 周浩就等着他们俩谈完,然后适时举起早已倒满的酒,道:“宋董,这杯我敬你,以后的合作,还请宋董多多关照,照顾一下Urna。” 周浩敬酒,宋泊礼倒是很给面子,端起喝了。 紧接着,就是于建,也跟着举起酒杯道:“宋董,我干了,您随意。”宋泊礼并未喝。 这是他的主场,哪怕不是,也无人敢强迫他喝不想喝的酒。 不管是在港城,还是在上海。 有宋泊礼在的场子,规矩,向来是宋泊礼说了算。 之后,轮番敬酒,设计总监、陈娇娇、刘向维,大家各喝一杯,宋泊礼并未喝,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温润淡然的姿态。 都敬完了后,只剩下一个沈蔷。 沈蔷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有把自己特殊化,举杯道:“宋董,这杯我敬你,希望宋氏和Urna的合作能一切顺利。” 宋泊礼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杯,靠坐在椅子上,嘴角一勾,拿起酒杯和沈蔷的杯子碰了碰,喝下了今天第二杯酒,道:“也祝Irene小姐——” 他顿了顿,道:“在工作上得偿所愿。” 感情上,他只字不提。 他才不会祝她感情得偿所愿。 她的愿望就是希望他离她远点。 一会儿后,包厢内响起碗筷敲击发出的清脆声。 沈蔷其实有点儿挑食,不大喜欢吃猪肉,特爱吃牛肉。 但刚刚好在她面前摆着的就是猪肉,牛肉距离她有点远,如果要吃,还得转桌子上的木制转盘,但和领导吃饭转菜,会被人说没眼力见。 所以沈蔷干脆不吃菜了,强忍饿意,打算回去吃宵夜。 宋泊礼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坐在对面正在吃饭的刘向维身上收回,继而看了眼沈蔷,见她小脑袋低着,一直吃碗里的白米饭,嘴角轻扯。 下一秒,转盘转动了一下。 餐盘转动的那一刻,沈蔷立刻抬起头,过去一道发财猪手闷鲍鱼,她面无表情。 一秒后,继续转,过去一道脆皮海参,沈蔷依旧不喜欢。 再下一秒,一道樱桃鹅肝酱牛肉停顿,沈蔷眼眸微动,正和她胃口!想着看它还会不会转动,没想到这道菜就听在她面前,于是沈蔷不紧不慢的拿起筷子,夹了两口。 终于吃到除了白米饭以外别的味道,沈蔷漆黑的瞳孔里,多了零星的笑意。当她吃完樱桃鹅肝酱牛肉时,她并未再夹,谁知那餐盘又转动了起来。 之后的每道菜,都会在她面前停留一秒。 只要她拿起筷子夹,这道菜就会停在她面前,只要她无动于衷,这道菜不足两秒就会被转走。 沈蔷眼眸低垂,余光将宋泊礼的动作尽收眼底。 原来是他转的。沈蔷抿了抿唇,顿时索然无味,之后把筷子放下,余光里的宋泊礼,也随之收回手。 沈蔷有些害怕,下意识的看了一圈,只见大家都低头吃饭,唯独一个陈娇娇,和沈蔷对视后,冲沈蔷挑了挑眉。 沈蔷心里咯噔一声,陈娇娇在工作上懒散,可在生活里,她最擅长的就是八卦。 沈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尽量让陈娇娇不要往那方面想,润了润嗓子,主动开口道:“宋董,我们公司的两百个产品,用的材料比较广,涉及到18K,人造水晶和银,可能还需要一些珍珠,这是我整理出来的一份具体详细报告,您有时间可以过目一下。” 说完,沈蔷把自己今天下午整理出来的文件递给宋泊礼。 “两百个产品需要用到的各种材质,和每个材质所需要用到的数量,都在这里写的很详细。”沈蔷莞尔道:“宋董看完,要是有疑问,可以现在问我,我好做解答。” 哪知,宋泊礼拿起沈蔷给的文件,并未翻阅,而是温润道:“Irene小姐,吃饭就不谈工作了。” “我知你们心急,这样,你明天可以带着这份文件来宋氏找我,我们谈一下材质的合作。” “宋董说的有道理,吃饭就不谈工作了,”周浩笑着附和,然后看向沈蔷,道:“Irene,明天让于建送你去宋董那里,记得和宋董好好介绍一下咱们的企业,还有未来的一些发展。” 沈蔷明白周浩所说的,言外之意是让她明天记得提一嘴加工厂的事情。 沈蔷只能应下来,散局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一点。 Urna的人跟在周浩身边,目送宋泊礼上车离开。 宋泊礼的车子刚起步,周浩就转头对着沈蔷和于建道:“明天一大早就去宋氏,务必要把合同签下来,价格也要谈妥。如果价格谈妥了,我们就可以快点把生产成本算出来,之后就可以找合作商定价了。不耽误大家的进度。” 沈蔷点点头,虽然再不想见到宋泊礼,但谁让Urna是她工作的地方。 于建喝了酒喊了代价,顺路把周浩和设计总监送回家,刘向维住的远,也先走了。 而陈娇娇喝了酒,喊了代驾,沈蔷陪着她一块儿在风中等代驾来。 陈娇娇勾住沈蔷的脖子,笑着道:“说吧,老实交代,你和宋董是什么关系。” 沈蔷早就料到陈娇娇会这么问,她面不改色道:“你觉得如果我和宋董有关系的话,我还至于在Urna当一个商业化珠宝的主管吗?我为什么不去Eternal做高定珠宝?” 非常的有道理,陈娇娇嘶了声,道:“也对哦。” “但是我总觉得怪怪的,”陈娇娇说:“我怎么感觉,宋董喜欢你。” 从陈娇娇一个旁观者的嘴巴里听见这句话,沈蔷有些不自然的垂眸。 宋泊礼喜欢她? 喜欢又怎么样? 她又不喜欢他。 “你喝多了,”沈蔷毫不留情道:“他是港城的太子爷,将来要娶的,也是世家小姐,你是不是爱情片看多了,太子爷和小主管,哪来的爱情可言?” 陈娇娇觉得沈蔷说的话句句在理,她很认可的点点头,“也对,门当户对嘛,代驾到了,我走啦。你自己注意安全。” 沈蔷看着陈娇娇上车离去。 于是自己也点开手机打车,刚拿出手机的那一刻,面前就停了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沈蔷退半步,却觉得这车有点眼熟。 车窗降下,露出宋泊礼的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没等宋泊礼开口,沈蔷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背影潇洒又决绝,和刚才在餐厅时完全判若两人。 宋泊礼眸光微微眯起,眼睁睁的看着沈蔷上公交。 公交车门合上,车子慢悠悠的驶远,留下一排车尾气。 陈秘书道:“宋董,我们也回去吗?” 宋泊礼坐在后排,路灯照耀下,他冷峻的侧脸一半匿在阴影里,一半暴露在路灯强光下,眸光一暗,他视线紧锁公交车,道:“追上去。” 地铁没了,但晚上还有夜班的公交,也可以直达她的小区。夜晚的公交车上基本上没人,现在就只有沈蔷和一个司机,她觉得还挺自在。 沈蔷戴上耳机,正准备打开微信和庄芳洁聊会儿天,下一刻,司机就猛踩刹车。 沈蔷惯性身体往前倾,手抓着前面的座椅。 目光略带害怕看向前方,沈蔷放眼望去,那辆港1已经不知何时已经超车,保持安全距离停在了公交车的前面。 司机每一站都照例打开车门,哪怕没人上下车。 这一站也不例外。后门被打开关上。 但下一秒,前车门被人用指关节轻轻叩响。 司机下意识打开车门。 沈蔷抓着前排的座椅,蹙眉看去,一双黑色皮鞋踩在前门处的三节台阶,下一秒,宋泊礼的身影出现在瞳孔里。 暗色西服,宽肩窄腰,身高腿长。 沈蔷放在前排座椅上的手收紧,她看着宋泊礼。 公交车上灯光昏暗,他眼眸垂眸,面色清润,骨节分明的大手抽出了一百元的纸币丢进了投币箱里,继而略感歉意,沉声道:“谢谢,请继续开。” 话音刚落,他转身,高大的身躯往车厢中后部走。 踱步向前,眼眸看向后排,一步一步走向沈蔷的位置。 第三十章 , 夜色朦胧。 两旁道路的路灯洒下来,公交车内忽明忽暗,只剩中间, 将他的身影笼罩。 , 心跳加速。 一道香席卷而来, 她的肩膀被轻轻的碰了一下, 她侧眸望去, 宋泊礼就坐在她身边。 狭小的空间处双肩亲密无间的抵靠在一起。 虽隔着衣物, 但四年肌肤之亲的记忆,让沈蔷眉头蹙起,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但她坐着的是靠里面的位置,站起来后, 身后是车窗,身前是宋泊礼。 司机发动公车,一脚踩油门上, 沈蔷惯性往前, 又被她强制靠后,后脑勺即将撞在车窗时, 她已经想到自己后脑撞到玻璃的痛感。 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的后脑处贴着一个温热的大手, 替她挡住了疼痛。 车窗和撞击声响起闷哼,痛感全部去了那只大手。 宋泊礼面不改色,手贴在她的后脑, 侧脸在暖黄的光晕下,显得格外温润,他看着沈蔷, 微微笑道:“Irene小姐,见到我有那么惊讶吗?” 沈蔷并不惊讶,而是惊吓,她蹙眉,头侧开远离靠他的手,低头看他,并未搭腔,冷声道:“你来这干什么?” “当然是坐公交车,”宋泊礼含糊回答,继而眼眸微掀,看着站着说话的沈蔷,收回被她嫌弃的手。 “你有车,坐什么公交?” “有车就不可以坐公交了吗?”宋泊礼有理有据,轻笑道:“坐公交是我的权利。” 的确,坐公交是宋泊礼的权利。 但他真的只是单纯坐公交吗? “那宋董好好享受慢慢坐。”沈蔷垂眸看着被他挡住过道的长腿,冷声说:“让一让。” 下车,也是她的权利。 似乎是猜到了沈蔷所想,宋泊礼温声道:“如果是想下车,奉劝Irene小姐不用折腾了。”他很笃定,温声封后路,道:“下一班,你身边坐着的那个人,也一定是我。” 的确,下一班他也可以跟着她下车上车,他在港城只手遮天习惯了,向来目中无人,何必与他争论这些无谓的事情? 沈蔷喝了点酒,捏了捏有些泛疼的太阳穴,沉声道:“那换座位,也是我的权利,麻烦让一让。” 宋泊礼眼眸凝视着沈蔷,几秒后,轻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浪费时间。” “嘉艺小区站点前,我不会下车,更不会让位。” 嘉艺小区,是沈蔷现住址。 与此同时,黄灯变红灯,司机轻踩刹车。 宋泊礼眼疾手快,长臂一伸,适时将有些没站稳,踉跄几步的沈蔷,一只手抓住她细白的手腕,另一只手搂住她的细腰,轻轻一带,让她坐在椅子上。 “安心坐着,”宋泊礼的手绅士收回,他轻声,断了她还想起来的后路,道:“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的。” 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开开玩笑。 “宋董这番话,令人好笑,”沈蔷坐在位置上,倏地,扭头看向宋泊礼,微笑道:“你放弃不放弃,与我无关。” “如果我开始了新恋情,宋董愿意当见不得人的小三?” 宋泊礼面色一沉,望着沈蔷,一言不发。 之后的四十五分钟车程,沈蔷戴着耳机,看着窗外的风景。 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哪怕再困,她都不想闭上眼。挨那么近,万一她靠在他的肩膀处睡着了呢?毕竟这种狗血戏码她不想上演。 强撑着疲倦的双眸,公交车抵达的时候,沈蔷立刻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泊礼跟着下车,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了小区彻底消失后,他才转身,坐上了一路跟在公车后面的港1。 洗漱完已经是晚上一点多。 沈蔷躺在床上复盘明天要去宋氏讲解和谈判的各种文件,一打开文档,她就想起宋泊礼。 心里放下他后,其实很少会做事情想起他,今天在饭局上,她对待他就像是正常对待客户那样,如果在公事上有对接她不会像私下见面这样抵触。 反正她今天都把话说出去了,如果他再这样,她真的不介意开启一段新恋情。 她不想时不时的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 那些告白,那些悔恨。 也许是心境不同了,换做以前她肯定会很开心。 但现在,她除了觉得多了件麻烦事,没有任何感想。 - 第二天去到Urna的时候,于建已经坐在沈蔷的工位上,见了人,立刻挥了挥车钥匙,笑着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再整理一遍资料,争取拿到最低价,周总昨天还说,要我把加工厂也要一起合作的事情谈一下,”沈蔷道:“宋董应该也没那么早上班。” “我们去是对接销售总监那边还是要和宋董对接?”于建给沈蔷让位,靠在她的工位前嘶了一声道:“不过我之前去谈材料,不会和老板对接的。” 沈蔷轻笑,道:“真的?” 如果不用对接宋泊礼,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于建带着沈蔷去了宋氏集团。 于建和前台打招呼,“您好,Urna集团的,预约了今天谈材料的事情。” 前台道:“稍等。” 之后摁下座机,三分钟后,陈秘书走下来。 陈秘书礼貌道:“Irene小姐,于先生,宋董现在刚好有空,麻烦Irene小姐跟我上来。” 于建指了指自己,道:“那我呢?” “于先生,我们宋董不喜欢人多,所以设计师Irene小姐自己上去就行,”陈秘书道:“您可以先先回Urna,到时候宋氏会派人送Irene小姐回去的。” 于建挠挠头,可是昨天不是宋董自己要求大家吃饭的吗,怎么今天又不喜欢人多了? “他是我们的销售总监,对行情比较了解,”沈蔷道:“能不能让他一起去?” 陈秘书看了眼沈蔷,笑着道:“Irene小姐,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这些事情不是我说了算。” 言外之意是,别为难他了。 沈蔷转头对于建道:“你要是不想回去,你就在这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宋泊礼谈合作,是出了名的可怕。 于建不忍心告诉沈蔷真相,温声道:“我在这等你。” 沈蔷跟着陈秘书坐上了电梯。 电梯内,两人没有说话。 缓缓上升后,陈秘书突然道:“沈小姐,一别一年多,我看了你的IR设计大赛的产品,我很喜欢,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棒的设计师。希望沈小姐有一天,能美梦成真。” 沈蔷和宋泊礼认识多久,和陈秘书就认识多久。 他算是看着她从大一的生涩成长,从一段感情中破茧重生,再到现在的小有成就,能独挡一面。 他亲切喊她沈小姐,并祝她美梦成真。 而且从相逢后,陈秘书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一点和她相识的痕迹。沈蔷由衷的感谢他,莞尔道:“谢谢陈叔。” “沈小姐,宋董要求我,不可在人前表现出和你相识。”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陈秘书请沈蔷先出去,之后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宋董从来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但因为你,他变了好多。” 沈蔷垂眸不语。 陈秘书似乎也是随口一说,并未执着等她答案。 适时的打开门,道:“Irene小姐,请进。” 上好的木制双开门推开。 宋泊礼一袭驼色西装,非常亮眼,少了几分严谨,多了几分贵气,他坐在一片落地窗前,身后是繁华上海,高楼耸立。 那枚胸针依旧扣在驼色西装的胸前,添了几分精致讲究。 三七分背头变成了港风背头,少了谈公事的正式,多了几分禁欲的性张力,撩人于无形中,倒像是刻意打扮约会的行头。 不一样风格,但都很好看。 宋泊礼这种长相身材不打扮都顶尖的男人,刻意打扮一下,着实有些迷人眼,让人挪不开视线。 如果是以前,沈蔷也是挪不开眼的其中一位。甚至乐忠于描绘他的眉眼、薄唇,细致入心的观察他的每一寸变化。 但现在,她淡淡的扫了一眼,收回视线,客气疏离道:“宋董,我是Urna的设计总监Irene。” 她将文件双手递给宋泊礼,道:“这是我们集团采购需求文件和各产品需要的量,麻烦宋董过目。” 沈蔷一身宽松藕粉色的衬衫,搭配白色的长款半身西装裙,外套一件长款白色羊绒外套,脚踩一双高跟鞋,清冷温柔,气质绝佳。 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化了淡妆,涂了并不太红的唇釉,大地色温柔眼影,很清雅的一个妆容。 宋泊礼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她为了见他刻意化妆。 现在的沈蔷见谁都收拾打扮,体面妆容。 不像他,刻意换了发型换了风格,她看都没看多两眼。 不过也对,她亲口说过,她随时都可以开启一段新感情。 宋泊礼自嘲一笑,她越是装作陌生疏离。 他越是觉得她在划清两人界限。 “沈蔷,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刻意和我装作不相识。”他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那个真皮椅子,眼眸一掀,低声道:“坐吧。” 沈蔷听话坐下去,两人面对面,只要微微一抬视线都能撞上彼此的目光。 沈蔷眼眸低垂,并不搭理他说的话,又将那份文件往前推,道:“宋董,您先过目一下里面的产品数量,然后我们商量一下芳禧这边能给出的最低价格。” 宋泊礼心里冷冷一笑,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昨晚她在公交上对他百般厌恶,今天这么坦荡来见他,完全是因为她只把他当成一个合作商对待,没有参杂任何私人情绪。 从开始的自我介绍,到现在忽略他的其他话,只谈公事。 宋泊礼喉结滚动,修长的大手拿起文件,顿了顿,语气微凉,道:“周浩知道他手下的员工那么公私分明,尽忠尽责吗?” 公私分明,她做的特别好。 沈蔷假意笑笑,装作听不出宋泊礼的话外音,道:“身在其位谋其职,谢谢宋董夸赞。” 宋泊礼胸膛上下起伏,喉结滚动,垂眸看文件。 Urna是求着千禧给货的,所以沈蔷的目光,还是略带紧张的看向正在看文件的宋泊礼。 她怕芳禧拒绝供货。 按照道理一般都是供货商上门推销,并且谈判压低价格给企业。但在珠宝行业内,芳禧是顶尖的供货商。 其品质和货源是百分百保真。而且从芳禧出口的钻和金,假一赔千,那个供应商又能做到如此呢? 这是第一次两人以公事上单独的交涉,也是第一次以合作商的形式面对面坐在一起。 他垂眸,认真翻阅文件,并没有再拿私事来谈,也并没有因为是沈蔷做的文件而匆匆扫一眼,这是对沈蔷的劳动成果给予最大的肯定。 宋泊礼在商圈上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他的眼光见解是出了名的毒辣,宋氏员工最怕的就是宋泊礼审查文件或者PPT,他对所有员工的文件、文档和PPT、乃至计划书合同书、都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打回去重做的,比比皆是,哪怕合作商的文件,看不下去的,他都一律不给面子打回。 但沈蔷做的资料和文件整合,宋泊礼不藏着私心去看,也的确是能入他的眼,他合上文档,道:“资料做的不错,意向书也条理清晰,18K和人造水晶的价格,你们想要多少?” 沈蔷并没有犹豫,认真的回答道:“18K金我们希望能拿到60一克,人造水晶一等品我们希望是50一克,二等品40一克。” 宋泊礼将文件合上,用几乎是过目不忘的的记忆力,道:“Irene小姐,Urna给出的定量,18K金才拿二十万的量,人造水晶二十五万,银和珍珠各十万,在芳禧开创以来,这是最低的采购单量。” “而且,据我所知,我们给过最低的底价是63元一克,还是国际顶尖大企业。”宋泊礼双手交握,靠在椅背上,沉声道:“我不明白这是Urna的意思,还是Irene小姐的意思。” 自从要和芳禧合作开始,沈蔷早已私下了解过芳禧的均量订单。光是18K每天发出去的量就是一百万起步,Urna的采购量在芳禧企业里,的确是最少的。 但如果真有那么顺利,沈蔷就不用昨晚回去后还辛苦整理了很久的资料,她做足准备,莞尔耐心讲解道:“宋董,虽然我们是第一次合作,但是相信以芳禧的实力和Urna的前景,未来合作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而且将来Urna要走定制,那么绝对不再是采购18K和人造水晶这类的产品,更多是偏向钻石以及一些昂贵的珠宝彩钻。” “如果芳禧同意,让Urna拿到这个价格,我们会先去找珠宝商定量,之后也是需要在宋氏集团的加工厂进行生产加工,这对宋董来说,以低价格卖给我们,但是我们还需要向宋董支付加工生产的价格。二十万只是打底量,如果我们的产品卖的好,合作商后期持续加量,到时候也还是要在芳禧拿货,并且加量的货品也还是在宋氏加工,”沈蔷认真道:“这对宋董而言,并不是一桩亏损的生意。” “还有一点,我向宋董保证,我们绝对不会以低价拿到18K和人造水晶的优势,把产品的价格低于市面价格售卖给珠宝商。” 看来沈蔷已经把所有的后路都想好。 甚至已经猜到了之后的加工厂,宋氏绝对不会让Urna吃到甜头,所以才在进价里压价。 周浩眼比天高,想不到这么高深的层面。 所以,宋泊礼笃定,这是沈蔷的个人想法。 沈蔷和以前很不同,直到今天真正的看见她对待工作的态度,宋泊礼才明白,她是真的已经开启属于她的全新人生。 宋泊礼沉吟片刻,多了几分欣赏,公事公办,道:“Irene小姐,你口中的Urna的前景,其实多少与芳禧无关,芳禧不缺一个Urna的小企业。” “但如果说后期你会独立出来做定制,我比较偏向于你定制的前景。所以你给出的这个价格,我答应你,根据你所整理的文件中的价格供货给Urna,但我们必须签订一些协议。” 宋泊礼并未哄骗沈蔷,他以投资人以及珠宝圈内的资深人士角度看,沈蔷的确是有做定制的天赋,定制所需要用到的钻石和彩钻,价格是特别贵的,现在和芳禧合作的各个企业里,都是专门做定制,少有商业化的珠宝。 听见宋泊礼愿意以最低价格供货,沈蔷心中暗喜,对于宋泊礼的夸赞,沈蔷也没有扭捏,莞尔一笑道:“谢谢宋董夸赞,我相信将来Urna一定会成为芳禧的最衷心的买家。” 宋泊礼眉头微微挑起,这是她从分手后第一次在他面前那么鲜活。他摁下座机,陈秘书从外面走进来,宋泊礼耳语几句后,陈秘书点头离开。 几分钟后,陈秘书带着宋氏的法务一起进来。 法务手上拿着两份协议上前,一份递给沈蔷,另一份递给宋泊礼。 沈蔷垂眸一看,上面写着的是企业合同协议。 她大致翻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协议多数都是合理的,比如Urna集团必须保密芳禧给出的供货价格,Urna集团的设计师必须每一批次的材料都经手查看,每到一批货,就得亲自来宋氏查收。这些她都能理解,但唯独有一条。 她指着那条,看向法务,道:“您好,李律,这一条应该不合理吧?” 李律低头一看,沈蔷指着的,是刚才陈秘书特意让他在固定合同里添加的一条 ——为了做到极致保密工作,设计师以及知晓此进价的所有人员(除以结婚人员外)不得私下开展办公室恋情,如若有,则按违约处理。 李律面不改色,道:“合理,非常合理,我们芳禧和任何企业里,包括定制和商业的设计师,都会签署这一条约。并不是针对Irene小姐和Urna集团。” 李律说的很认真,而且还特意表明,并不是针对Urna和她本人。沈蔷抿了抿唇,没再犹豫,提笔签下自己的大名。 宋泊礼余光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一勾。 开启新恋情? 呵,做梦吧。 沈蔷带着合同从宋氏走出来,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于建看见合同后,惊讶道:“就签完了?” 沈蔷点点头,扬了扬手中的合同,兴奋道:“最低价!接下来就看你怎么和合作商定量了。” “可以啊你,都说宋董谈合作最难了,没想到你半个小时就解决了!”于建兴奋道:“行了,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周总,让他给你抽成,然后我把这个生产底价统计出来,就可以去约合作商见面了。” 沈蔷笑着跟于建一起走出宋氏大门。 这种开心的情绪,于她而言很不同,不像是获得奖品的第一名的那种兴奋。 而是她第一次觉得在工作上获取到了不一般的成绩。 宋氏集团的顶楼,宋泊礼俯瞰整个外滩江景,江对面就是陆家嘴,也是沈蔷办公的地方。 陈秘书将合同放在桌上,上前道:“宋董,我们和Urna的合作传出去了,很多大企都有些意见,觉得芳禧供货给小企,会让买家觉得渠道一样,都去Urna那边买。” 宋泊礼眺望江景,一言不发。 “宋董,因为沈小姐,而去和Urna这个小企业合作,”陈秘书担忧道:“您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宋泊礼的目光从外滩江景收回。 他一身驼色西服,显得格外帅气。 “我不怕冒险,” 他侧眸看向陈秘书,面色温润,语调略沉道 ——“我只怕,沈蔷不回头。”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 沈蔷拿下合约,宋氏集团旗下的芳禧传遍了整个公司。 而且还是拿下了以后的供应链,虽然交换条件拿货, 但这桩买卖完全不亏, 甚至还人工和节省了很多不必要的资源。 芳禧的供应链强大到, 不, 每要一个材料, 就得让业务员或者设计师的供应商, 为了拿低价还得请吃饭,不管是成本还是人工都是很大的消耗。 天大的好消息。 周浩当天下午喊了于建、设计总监还有沈蔷一起开了会。 周浩对沈蔷,越看越顺眼, 会议刚开始,就道:“Irene, 分享一下你是怎么说服宋董的,我虽然没和他合作过,但我听不少人说, 他出了名的难伺候。” 其实要说怎么说服宋泊礼, 沈蔷并没有特意去了解要怎么和他沟通,或者对话, 她全程只当他是一个Urna想要合作的对象看待,沈蔷思索片刻, 捡了周浩最喜欢听的话。 “其实宋董本来就很看好Urna,我着重讲了Urna未来的发展,也提起我们有意向要和宋氏合作加工厂的事情, ”沈蔷想起什么,看着周浩道:“并且我承诺,就算拿到60一克的18K, 市场价卖给合作商固定零售价是150一克,我们也不会低于市场价。这也是我们Urna给芳禧的一个保障。” “听你这么说,对于加工厂宋董的态度还是比较有意向的,到时候能谈,”周浩略过市场价这个话题,看向于建,道:“今天你给业务培训一下,统一话术,就说我们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能拿下宋氏的加工厂,产品质量绝对有保证。” 于建认真做笔记,闻言,道:“好,记下了。” “还有你那边联系了合作商没?今天之内让业务快马加鞭,把图纸和样品拿出去给他们看,有意向的约着吃顿饭。签下合同定好量,量往大了走,才好再去谈加工的事情。” 生产一万件和生产一百万件是不同的价格。 件越多,价格越便宜。 因为每个厂家做出来的精细程度不同。所以不管量大还是量小,为了避免这个问题,一般只会选择同一家加工厂。 但如果产量高于五十万件,小厂就不敢接,万一细节不满意,或者做的不好,需要返工,不算厂家赔付的原材料,其中还有耗费的人力和物力,包括未按时交货这些都算违约,这一切钱都得工厂去垫付。 所以一般小型的加工厂不敢接珠宝大单,目前国内最大的珠宝加工厂就是宋氏旗下的。 于建道:“今天可以安排妥当。” 周浩满意点头,设计总监和于建走出去,沈蔷刚要起身,周浩喊住了沈蔷,道:“对了,Irene,合作商你就不用跟了,我让于建和孙琦去跟。” 孙琦就是设计总监。 沈蔷点点头,倒是没有多疑,不用应酬她乐得轻松。 过了会儿后,她想起什么,再次提醒道:“对了周总,既然我不跟着去的话,那麻烦您和于建说声,今晚业务员要记得价格的话是不可以低于市场价去谈的。” “知道,”周浩轻笑,道:“和宋氏去谈加工厂的事情,我认为还是得你去。” 周浩顿了顿,道:“本来商业化的设计师就是要去厂里看产品质量,这件事情你知道的吧?” 商业化珠宝的确是比较繁琐,沈蔷早已调查过,周浩说的没错。设计师的确是需要跟工厂查看细节和产品质量。 沈蔷点点头,道:“如果到时候和宋氏谈下来,我可以去工厂查看产品质量。” 周浩满意点头,“你先去忙吧,合作商的事情就不用过问了,肯定会爆单。” 虽然沈蔷不知道周浩为什么那么笃定今晚一定会很大量。 但她却也没有具体问。 刚好是周五,明天就是沈蔷上班以来的第一个可以放松的周末,她没有去玩,而是选择在蜗居放空自己。 连续躺了一天半。 周天下午四点多,沈蔷接到了周浩的电话。 “Irene,芳禧那边说来了十万量的18K,要你六点去验一下货,你记得准时去到,不要让芳禧的人久等。” 周浩交代完,就把电话挂断。 连续躺了那么久,也是该出去透透气。 沈蔷向来心态好,并不会觉得周六日就不能再为公司工作,而且这本来就是她合约里要做的一项工作,总不能让芳禧的人等她周一上班再验。 沈蔷随意挑选了一套白色连衣裙,外套一件驼色大衣,脚踩一双白鞋,不像上班时那样正式的打扮,但也给自己脸上添了妆容,很淡雅的一个妆容,甚至连上班必涂的眼影都没有化,收拾完一切时,是四点半整,一个半小时去外滩,足够了。 沈蔷来到宋氏的时候,周末他们也有人上班,此时刚好赶上下班时间,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往外走,沈蔷上前,道:“您好,我是Urna集团的设计师Irene,预约了六点来验货。” 前台温柔笑道:“您好,Irene小姐,请稍等。” 沈蔷点头,她就站在前台处,上海三月的天还是很冷,她一路赶来,翘挺的鼻尖染了一点红,巴掌大的小脸,樱桃口,清冷气质,吸引了下班人的侧目。 不一会儿,陈秘书匆匆赶来,歉意道:“Irene小姐,久等,跟我来。” 其实左右不过才等了两分钟,并不久。 “我也刚来。”沈蔷莞尔点头跟上。 电梯抵达顶楼,沈蔷有些疑惑,道:“在宋董的办公室验货吗?” “Irene小姐,这些事情具体我不清楚,您可以亲自问问宋董,”陈秘书适时将门推开。 沈蔷走进去,宋泊礼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眉头轻蹙,语调是一贯的冷漠,道:“我很忙,挂了。” 沈蔷走上前,恰好宋泊礼把电话挂断。 沈蔷向来没听过宋泊礼对任何人用这个语气说过话,不耐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耐烦时,何时会忍着? 看来电话那头是个有本事的。 能让太子爷心生不耐,却又无法拒绝。 沈蔷敛眸,先声问好,开门见山,道:“宋董,我们是可以验货了吗?” 听出来她不愿意久留。 “原本是六点准时到到,但货车在高速被拦住查,可能得晚点才能到公司,”宋泊礼语调有些歉意,温声道:“先去吃个晚饭,回来大概就可以看见货了,走吧。” 沈蔷垂眸,正欲拒绝。 宋泊礼不动声色却洞悉她的想法,赶在她开口前,道:“你放心,约你吃饭是凑巧,这也算是合约里的公事。而且有一些关于Urna的事情,我也想和你聊聊。” Urna是她所在的公司,宋氏又是合作商。 宋泊礼以公事角度安排吃饭,沈蔷也不能拒绝。 - 宋泊礼定的餐厅在陆家嘴这边,离公司隔着一道江。位于五十层高楼的中心西餐厅。 西餐厅内灯光昏暗,一入门侍应生就前来带路,且礼貌询问道:“请问贵姓,有预约吗?” 宋泊礼嗯了声,简洁道:“宋。” 侍应生立刻点头,“您好宋先生,请跟我来。” 沈蔷有些疑惑,他不是临时才吃饭的吗? 怎么还提前预约了这家餐厅。 侍应生带着走进去后,沈蔷发现这里私密性特别好,两道而立的假山树木,每个座位相隔五米开外,宋泊礼预定的位置,则是在可以俯瞰整片外滩的落地窗边,全餐厅最佳的位置。 宋泊礼走在前面,他一身浅灰色的高定西服,单手插兜,另只手手腕处佩戴了一块高级腕表。 侍应生带着两人来到床边的二人餐桌位,位置是雕刻的木制桌椅,位置的侧斜方上有一盏微弱花瓣白炽灯,灯光照下来,光恰好洒在餐桌上。 侍应生拿着菜单上前,先递给宋泊礼。 宋泊礼道:“让那位女士先点。” 侍应生低声说了句抱歉,之后走到宋泊礼对面,将菜单递给沈蔷。 沈蔷随手翻了两页,里面的菜式贵的离谱,一份牛排售价将近五位数,一份小小的甜品售价也要三位数,沈蔷是代表Urna来的,不是个人,便随手点了两份中等价位的。 在生意场上,如果对方的合作公司请吃饭,点太便宜的会被说瞧不起人家的消费能力,点太贵的,自己可能会觉得是不是在占人家便宜,价格适中最好。 沈蔷点完,宋泊礼在她的菜单上又添了一些女孩子喜欢吃的甜品以及小吃。 侍应生离开后,宋泊礼的视线看向沈蔷。 波浪卷的长发放下来,一半挽在耳后,另一半垂落在胸前,宋泊礼细心发现她的耳垂上戴了一对珍珠耳环,很圆润,和她粉嫩的耳垂一样。 从刚才她一进到办公室开始,她看似温温柔柔的一起出来随他吃饭,但其实她早在无形中给两人设立了一个很远的距离。 昏暗的灯光往往容易让人的情绪平静下来,心里头稍空,一点小小的东西就可以勾起往事,那种蓦然回首彼此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这种酸涩的感觉开始冒尖。 和她在一起时,他感受到的是她的爱意。 分开后他感受到的是她从心到眼的疏离。 回忆就像沼泽,轻轻一踩就将你牢牢抓住。 他蓦然想起一件事,但大约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也忘记了。他鲜少会刻意去记得某件事或者某天。 那时候的沈蔷,窝在他的怀里,杏眼里装着他的身影,满腔爱意,可他当时只道是寻常。 “舍友们去打耳洞了,你觉得我去不去好呢?”她有些苦恼,“但是我又不喜欢耳饰,我喜欢捏耳朵玩。” 他闻言轻笑,言语间都是散漫,道:“妹妹仔才喜欢捏耳朵玩。” “我不是妹妹仔。” “那你是什么?” “你说呢?” “就系妹妹仔。” 她垂下快要溢出眼泪的眼眸,掩盖住失落。 他当时并未觉得放在心上。 但当时无所谓的态度就像是暗藏的子弹。 沈蔷带给他的很多瞬间,在那时看似不起眼,但时隔多年后,他恍然想起。 就像是被自己多年前射出的子弹,狠狠击中眉心。 悔恨为何当时,他对她没有多一分的温柔。 宋泊礼视线望着珍珠耳饰,犹豫片刻,终道:“你现在,喜欢戴耳饰了?” 沈蔷一楞,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淡淡点头。 “怎么会突然想打了?”宋泊礼见她点头,问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 “那是以前,”沈蔷端起眼前的茶,抿了一口,道:“人都是会变的。”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宋泊礼发现,只要他提起以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谁都可以提起那四年,唯独他不可以。 “好看,很适合你。”他毫不吝啬赞美,之后中断自己挑起的话题,道:“你确定要一直在Urna做下去吗?你不打算坚持自己原有的专业做定制吗?” 侍应生将牛排和甜点上上来。 沈蔷对侍应生低声道谢,之后才回答宋泊礼,说:“周总说两个月后会给我安排定制的新部门,Urna也不可能一直走商业。” “Urna成立十几年都是商业化,你要好好想想,”宋泊礼话里有话,“总之,Urna不是特别适合你,有点埋没人才了。” 这是在夸赞她,沈蔷半真半假应道:“谢谢宋董夸赞。” 片刻后,宋泊礼似开玩笑的说了句,“有没有兴趣来Eternal,以你的资历,完全可以胜任定制设计师主管的位置——” 沈蔷抬眸,目光很平淡,道:“其实有想过。” 宋泊礼喉结滚动,捏着刀叉的手收紧,不动声色掩盖住欣喜,温声道:“那怎么没来?” 原来欣喜可以盖过理智,他少有这种愚笨的时候, 沈蔷一边淡然切牛排,一边轻声道:“因为Eternal是你的。” “我好不容易才斩断的线,怎么又会让它续上呢?” 这餐饭注定是不愉快的,一个小时后,宋泊礼带着沈蔷回到了宋氏。 十万的18K货早已到达,沈蔷随机拆了几袋,之后扭头,看向宋泊礼,道:“宋董,其他的我就不看了,我相信芳禧,也相信宋氏。” 抛开对沈蔷的滤镜,如果她只是普通的一个企业的设计师,宋泊礼也会很欣赏。 沈蔷的做事风格,以及为人处世,这一切的成长,都令宋泊礼惊讶。 他想知道,谁教她的? 验完货之后已经是夜晚八点半。沈蔷在货单上签字,因为经手的人比较多,需要签名后顺便写上时间,货物进仓的时候,主管也要签字。 沈蔷拿起表格,却发现,货物早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仓库。 西餐厅的提前预约,还有仓库签字时间。 这一切都在宣告,今天的行程,是他刻意的安排,所以根本不存在货物在高速路上被拦截。 沈蔷垂眸,心静如水,签字离开。 几乎是沈蔷刚走出宋氏的大门,宋泊礼就上前,温声道:“我送你。” 约她出来验货,然后让她去餐厅,他一晚上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她无法拒绝。 如果不是她看见仓库的签字时间,她还真相信他今天公事公办。 沈蔷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就可以回去。” “我顺路。”宋泊礼坚持。 “我说了不用,”沈蔷有些情绪,说:“我已经验完货,现在是属于我的私人时间。” 言外之意是,她想怎么样是她的自由。 说完,沈蔷也没等宋泊礼回复,直接出了宋氏的大门往公交站台走去。 宋泊礼站在原地,看着沈蔷离去的背影,胸口发酸。 他知道她今天公事公办,但没想到她验完货后能立刻做到翻脸不认人。 原来她的疏离客气也都是假的。 现在厌恶、抗拒的,才是真的她。 - 公交车驶来,沈蔷投币上车,现在周日并不是,八点半也不是下班高峰期,公车上也就那么几个人,沈蔷找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坐在靠窗那。 几乎是刚弯腰进去坐下的那一刻,身边就跟着坐下了一个男人。 沈蔷先是一惊,侧眸看去。 男人一袭灰色西服,侧脸轮廓线条刚毅,他微微侧眸,温声道:“好巧。” 他们才在十分钟前道别,十分钟后他在他家公司大门前和她说巧。 巧个屁! 沈蔷收回无奈的视线,有了上次赶不下车的经验,她懒得和他争辩,反正她到站就下车。葱白的小手拿出耳机戴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沈蔷,”宋泊礼喊她的名字,语气低沉,她没有回应。 宋泊礼侧眸看去,她在假寐,耳机塞住了粉嫩的耳朵。 他收回视线,道:“我和你说件事。” 沈蔷依旧假寐。 “其实我听见了。”宋泊礼莫名其妙说了这句话,之后又道:“其实我没想过,要找一个世家小姐,门当户对的千金。” “我不靠宋氏,自己旗下的企业也很多,宋家管不了我,我也不会被约束在老一辈的门当户对里,”宋泊礼顿了顿,及时止住,道:“说的乱七八糟。” 他轻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只坚持我所爱。” “无人能干涉我的任何选择。” 沈蔷没有任何的回复,手机屏幕亮起。 张信哲的《用情》循环在耳边。 她没摁灭屏幕,歌词也暴露在眼里。 我用情付诸流水爱必不爱可悲 听山盟海誓曾经说的字字都珍贵 想你温柔的双臂会甜蜜的圈住谁 不怨不悔 难有相同的感情给谁 沈蔷到站下车,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一句回复。 宋泊礼坐上港1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进去了没。 但其实耳机的威力还没那么大,能真的隔绝外界。他的声音不急不躁,不缓不慢的涌入耳里。 想必是那天和陈娇娇的对话被他听进去了。 算了,听就听吧,她没什么所谓。 反正她不是世家小姐,也没这份闲心成为。 平行线一次错乱的交集让他们相遇,她沉沦其中将近四年,那时候的她日夜祈祷他爱上她,多爱她一点。 后来用很久的时间,她才意识到,她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他是天之骄子,两人云泥之别,根本不可能存在爱。 她很稀奇,他会说爱。 这个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怎么会懂什么叫爱,但除此之外,她没什么波澜。 没有惊喜,没有开心,更没有当场泪洒两行,抱着他一起回到过去。 就很淡,很释然。 - 于建用三天的时间,带领业务团队,拿下了Urna开创以来的最大成交量。 十多家珠宝商加在一起,总共定了三百万的数量。 当沈蔷看见总数量时,整个人愣在原地,她欣喜万分,这是她设计出来的产品,哪怕事与愿违,不是定制,但至少都是出自她手。 开心的感受还没享受完,沈蔷看见于建的订单上的价格有些不对。 市面生产完后的18K金单独售价就是150。 沈蔷发现他们卖190的进价,看似高了,但190是包括生产和材料,以及设计费。 也就是说一条项链我生产完好后,一切打包给你,进价才190。 而其他的人则按18K多少克,算多少钱。 之后加上设计费,工厂费。 比如沈蔷设计的这条项链,按照正常价格,要卖到230-240的市场价。 这三百万的大单里,全都是低于市场价签下来的。 也就是意味着,周浩爽约,并不履行承诺,每个产品低于市场价三十至四十块钱。 珠宝商也不可能因为拿到你低价的进货而便宜出售给顾客。 沈蔷捏着单子的手收紧,呼吸有些重。 她鲜少有这样生气的时候。 这算什么? 算爽约,算失信! 也算是把她设计的产品,低价出给珠宝商。 这样一来,她设计出来的东西就变得廉价。 周浩也失信了当初答应她的,绝对不可以低价售出的条件,这一切都和当初说的不一样。 也让她Irene去谈合作的信誉丢失,先不管宋泊礼是不是和她有过什么恩恩怨怨,单独拿宋氏来讲,合作商会怎么看她? 言而无信,是你Irene来谈的,你失信了。 沈蔷拿起单子,没有犹豫直接就去周浩的办公室。 第三十二章 周浩办公室内, 沈蔷一进 这两周内她来过好几次,但唯独这一次,周浩的办公室内的各个装潢和。 不管是挂件, 还是那装模作样的天道酬勤, 夸。 脸色, 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然后拿出茶叶开始沏茶, 道:“一上班就来找我, 是” “不是货有问题,芳禧的货和他公司的口碑一样很好。”沈蔷坐下去,语气淡淡道:“周总, 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 周浩面带笑容,眼里都是欣赏, “你现在可是我们Urna的大功臣,有什么就直接问吧。” 沈蔷将手中从于建那里拿来的单子递给周浩,之后低声道:“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答应过我, 不会低价售卖吗?为什么现在每一件产品, 都比市场价低了三四十。” 周浩看都没看那张单,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之后慢慢的笑了声,然后给茶壶里面倒热水,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语气,道:“我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很执拗。” 他抬眸看向沈蔷, 道:“你和钱过不去干什么嘛。” 什么叫做她和钱过不去? 听周浩的语气,反倒还嫌弃沈蔷不会做人不聪明。 “这和我聪不聪明没关系,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 但是这是你签了合同,说过不会压低价格去卖的,”沈蔷尝试讲道理,道:“而且,您也答应过我,不会把我设计的产品低价售卖。” 沈蔷语气不算太软,但奈何她声音就是柔腔软调,凶起来也听不出几分怒气,输了气势。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的,”周浩喝了口茶,装作很迷茫,道:“我哪有签合同说我不能压低价卖?合同里只说了保密价格,我又没有泄露出去。” 从初见周浩起,沈蔷就隐隐觉得这个人令人不适,装模作样,油嘴滑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感知错误,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沈蔷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有些荒谬,竟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她道:“是没签这个,但我和宋氏保证过绝对不会低于市场价售卖,这件事情您也知道的啊!” “你也说了是你口头保证的,”周浩道:“口头承诺嘛,不作数得嘞。又没签合同。” 周浩抿了口茶,笑着责怪沈蔷胳膊肘往外拐,道:“再说了你那么气干什么,又不是妨碍你赚钱,宋董都无所谓,你就别瞎操心了,准备一下过几天要和宋氏那边商量的加工厂的事情。” “你如果只是担心宋董会不会找你麻烦,那你大可放心,是你承诺的没错,但退一万步讲,你的确没有低价卖啊,是于建带着销售团队低价卖的,和你没关系,”周浩一副我早就给你想好退路的语气,道:“这些订单的价格不是你定的,你别有太大的负担。” 明明是他给她挖了一个坑,让她跳,还告诉她别有负担。 她忽然想起,当初从定制转到商业化的时候,她曾提过不可以拿她的商业化作品低价格卖出去,当时也没有签合同,都是口头的承诺。 看来也是不作数。 沈蔷思索片刻,明知故问,道:“那你当初答应我不会低价卖我的设计产品呢?这件事情是你亲口答应我的,总不能也不作数吧?” 沈蔷步步紧逼,猜中了他的想法,让周浩失了颜面。 周浩耐心耗尽,他有些烦躁,道:“你是我的员工,我想怎么卖你的设计的东西就怎么卖。你没这个权利干涉。” “而且你去外面问问,谁给一个刚出门的大学生开三万一个月的高薪。”周浩摆摆手,只想让沈蔷离开,道:“行了行了,赶紧去干活吧,过几天又有几百个单子要画了。” 沈蔷的确执拗,非但没走,还坐在原位戳他的痛处。 “你这么压低价格,难道不怕宋氏不供货给你?” 周浩急了,语气加重道:“我们是和芳禧签约的,白纸黑字,还有公章,芳禧绝对不可以不供货给我们Urna,芳禧要是不供货,那就是违约了。” 他不作数就是人之常情,有钱不赚。 人家芳禧违约就是白纸黑字盖了公章,不可以失效。 真是双标! “你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扭曲事实的?”沈蔷话里的讽刺满满,也没有再礼貌对待。 看得出来沈蔷也急眼了,周浩反倒软了几分语气道:“你啊,就安心干!两个月后你就去定制了,这些商业化的东西也不需要你跟。” 周浩话里有话道:“宋董不会为难你的。” 这句宋董不会为难你的,令沈蔷心中的火燃烧的更旺。 沈蔷不知道周浩是不是早已发现她和宋泊礼之间微妙的关系,如果真的早发现了却还是装着糊涂,看破不说破,只能说周浩这人,城府极深。 和这种处处充满着算计的领导在一起,沈蔷只觉得窒息。 从周浩说出口头承诺不作数时,沈蔷就知道,当初说的两个月后单独开辟定制的部门也是给她画饼的。 沈蔷没有犹豫,道:“那恐怕令周总失望了,既然你这么言而无信,那我只能离职。” 说完她站起身,把工牌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 周浩却把茶杯一扣,面色温怒道:“Urna和芳禧签了几年合同,你心里有数,以后Urna的路只会更好走,你确定?” “我确定。” “行,你执意要走我不留,按照规矩来,辞职一个月后你才可以离开,期间需要进行交接。”周浩最终还是留了话,“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要不要在Urna继续呆着。” 沈蔷扭头看向周浩,眼底都是讽刺,一字一句道:“正常交接正常走程序,但我绝对不会留下。” 怪她傻,也怪她轻信他人,才会相信周浩的口头承诺。 但周浩也的确不地道。 - 沈蔷推门而出,一整个办公室的人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八卦,她刚好看见于建。 于建往她后面的办公室瞟了眼,道:“出去喝杯咖啡?” 再继续待在Urna,沈蔷觉得自己就快窒息,于是点点头,找了家距离公司不远的咖啡厅。 一坐下,于建轻笑,道:“和他吵架了?” 沈蔷和于建也不是特别熟悉,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沈蔷起了疑。 “他让你来的?”沈蔷开门见山,她现在对Urna,包括里面的人都没什么好印象,“你是来替他说话,还是也来大义炳然的告诉我,有钱为什么不赚。” “你啊,先消消气,”于建轻笑,道:“不瞒你说,我也在前不久提离职了。” 沈蔷愣了下,很惊讶道:“你也提了离职?” “对,”于建看着沈蔷,轻笑道:“你现在应该也没心情听我叨叨,但是我还是叮嘱你,这一个月里,该干的事情就干,不该干的事情就别干,他能拿你怎么着?” 沈蔷看着于建,听到有人和他一起吐槽周浩,至少她这个阵营不再是孤身一人,她喝了口咖啡,道:“于总监,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讲?” 没有单纯安抚那么简单。 “我当然没那么闲了,”于建看着沈蔷,道:“我很欣赏你的业务能力,我有合作商的资源,你有独立设计的能力,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独立门户,你认为呢?” 沈蔷看着于建,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的审视一个人。 于建年纪不大,二十八九的年纪,剑眉单眼皮,高鼻子,嘴唇微微厚实,小麦色的皮肤,那双眼里,少了几分玩笑,她知道他是说真的。 于建是Urna的销售总监,合作商的资源都是他谈下来的,没有把握也不会说的那么笃定。 沈蔷不动声色看于建的同时,他也在看她。 他并非心血来潮要与沈蔷合作自立门户,而是沈蔷对设计的天赋令他眼前一新。 他当了六七年的销售总监,大大小小的带着设计师的产品走了不少饭局,但唯独拿出沈蔷的作品时,那些顾客没有一个吐槽说设计产品的缺点,反倒还说“这不是Urna的水准,你们那来了新人?”大家对沈蔷设计的产品都给予特别高的评价。 也对,两百个产品能做到一次性全过,这个程度已经超越了很多设计师。 “你不用急着回复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我比你快离职,”于建微笑说:“但是今天说的这些话,希望你保密,不管到时候有没有合作成功,我们都是朋友。” - 沈蔷回到Urna,还未坐几分钟,就接到了芳禧电话,说是可以验收剩余的全部货品。 昨天和今天都是要去验货,但沈蔷的心情完全不同。 但转念一想,是她亲口和芳禧承诺不低于市场价出售,如今Urna口头违约,不管如何,她都得先去和芳禧那边说清楚,顺便道个歉。如果后期被芳禧的人查到了,那意义就变得不一样了。 沈蔷拿起包打了个外勤卡,宋氏距离陆家嘴只有半个小时的距离,她走出门口坐上公交,半个小时后抵达宋氏大门。 陈秘书早已在前台等候,见了人,笑着上前迎接,道:“Irene小姐,请跟我来。” 这是沈蔷第一次抱着愧疚的心走进宋泊礼的办公室,她低声喊了句宋董。 宋泊礼坐在椅子上,把文件合起,问道:“刚才周浩给我打电话,说今晚要约着吃饭,谈一下加工厂的事情,现在这些不是你在跟了吗?” 沈蔷抿了抿唇,实话实说道:“周总没有交代我跟,而且我今天早上已经提了离职。” 宋泊礼面色温润,似乎对她的离职并不意外,语气淡淡道:“因为什么?” “观念不同吧。”沈蔷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说出口,道:“宋董,上次答应您的不低于市场价售卖,可能没办法做到,抱歉。” 这还是宋泊礼第一次听见沈蔷和他说抱歉,也是第一次听见她用愧疚的语气和他讲话。 宋泊礼眉头微挑,温润一笑,道:“所以你是因为周浩没有履行承诺而离职?” 沈蔷沉思片刻,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只是经过这件事情,沈蔷才知道,周浩就是一个说到做不到的利己商人,之前坚持留下来是因为定制部门的开创,支撑她走下去,但今天看见周浩把承诺当狗屁还说的那么头头是道,那么她其实没必要耗费两个月的时间,换取一个不可能的定制部门。 宋泊礼倏地笑了下,声音里带点意味不明的宠溺,他无奈轻叹,道:“沈蔷,我很开心你还有如此纯真的一面。” 沈蔷杏眼微抬,看向宋泊礼。 “你刚出社会,吃了涉世未深的亏,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口头承诺,但站在你的角度来看,你的离职没错。本来说好的入职定制变成了商业,把你对芳禧的承诺视为空气,这一切都是他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他将文件合起来,然后回以注视的目光,语气温和没有一点说教的感觉,倒像是认真替她分析这件事的头和尾,道:“但站在周浩的立场上,他想赚钱也没错,就是做法不太地道。” 他好像很会开导人,一通话说下来,流畅且头头是道。 他先安抚她的情绪以她角度出发,再以商人的角度剖析这一场职业里频繁会出现的一些问题。 两个不同角度的做法和看法进行剖析,沈蔷忽然觉得,或许不是Urna的周浩这样,任何商人都是利己的,只是她有点不解,低声道:“宋董是支持周浩的做法?” 他在商圈摸爬打滚十几年,早已是她达不到的高度。 抛开对宋泊礼个人的偏见,她认真的发问,也想知道,对这件事情,宋泊礼这个老商人会怎么看待,会怎么处理,难道真的因为合同签了,所以只能按照合同走吗? 但宋泊礼真的愿意,让人把心眼玩到他身上? “我肯定知道周浩是怎么样的人,”宋泊礼轻笑,他其实不大喜欢沈蔷陷入苦恼的境地,他低声道:“这是Urna和芳禧的恩怨,与你个人无关,就算你没承诺过会低于市场价,当我们查到之后,芳禧的业务人员也会上报。” “你以为周浩能赚到钱吗?” 沈蔷抬眸看向宋泊礼,他扣了扣桌面,道:“销售业务今晚会和他谈加工厂的事情,你不在,那我就不出席了,明天你就知道结果了。” 沈蔷忽略掉那句你不在,那我就不出席了。 起身道:“那宋董,今天打扰了,我先去验货。” 宋泊礼坐在原位,看着沈蔷离开的背影,来时愧疚低语,如今倒是走的干脆利落。 宋泊礼站起来跟着她一起去仓库。 仓库在大厦的另一旁。 沈蔷一进去,照例拆了几包看,质量依旧没问题,她转身签字。一扭头,发现宋泊礼今天又不一样了一点。 他身穿墨绿色的暗纹西装,白色衬衫束进西裤里,长腿窄腰,少了些商人的算计,多了几分贵公子的儒雅。 刚才在顶楼的时候,沈蔷一心只想着怎么去和他说这件事情,没怎么注意他的打扮。 前几天是驼色,今天是暗纹墨绿色。 沈蔷发现最近宋泊礼好像很喜欢亮眼的衣服,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格外在意自己的打扮。 沈蔷的视线上移,他今天的发型也不同,不是三七分的大背头,也不是港风背头,而是简单的三七分,前面的头发微微碎盖下来,多了几分青春感。 不得不说,宋泊礼的这张被上帝偏爱的脸庞,不管配什么发型都有不同的感觉,也都特别好看。 沈蔷默默收回视线,然后对着仓库的人低声道谢。 仓库的人笑着道好。 沈蔷走出仓库,打算回去的时候,宋泊礼却叫住了她。 “我送你。”依旧是这句话。 “不用,我坐公车。”沈蔷也依旧如此回复,但她加了句断他路的话,“如果宋董要跟着,那我就打车。” 宋泊礼短暂的默了几秒,不动声色无奈妥协,道:“那一个月后从Urna出来,你打算去哪?” 其实还有一个月,沈蔷也没那么快想好。 她实话实说,道:“到时候再看。” 如果加工产谈下来,按照周浩那样的性格,他绝对会派她出差去跟货,但其实,设计师正常也需要去跟货,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倒没有太大的其他情绪。 从Urna出来的时候,她心里的确是带着气,她只是一个普通打工人,被领导耍一通后也做不到面面考虑,更做不到换位思考,她格局暂且还没那么大,也承认自己涉世未深。 但不得不承认,宋泊礼说完两个人的角度不同,谋利不同时,她就释然了,她不喜欢周浩,但没必要去改变周浩的想法,毕竟Urna不是她的。 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远离不喜欢的人。 “我那天说的,有没有兴趣来Eternal,我不会干涉你——” “宋董,我不会去Eternal的,”沈蔷说:“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Eternal是他的,她说的那么肯定,无非就是在借口告诉他。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她不会去Eternal,也不会与他有过多的联系。 - 第二天,沈蔷去到Urna的时候,于建就上前敲了敲她的工位。 “告诉你个好消息。” 沈蔷道:“什么好消息。” “加工厂谈下来了,”于建瞄了眼周浩办公室,努了努下巴,压低声音道:“当然,我说的好消息不是这个,你知道昨天周总去谈合作的时候,宋氏来了谁吗?” 沈蔷摇头,道:“来了谁?” 总不可能宋泊礼亲自去了吧? “宋氏的业务总监啊,会计都来了,还有法务,”于建噗嗤一声笑道:“他不是压低了三十到四十的市场价去卖你设计的产品吗?人家芳禧答应生产,但是每一件抬高四十五块钱,也就是说,他沾沾自喜以为好不容易谈下来大单,其实算下来根本没赚。” 这就是宋泊礼说的结果吗? 沈蔷有些惊讶,法务这些都去了,看来是不会再让Urna钻空子,她问道:“那他答应了吗?” “他能不答应吗?除非他能找到比宋氏更大的加工厂。”于建挑眉,说:“怎么样,大快人心吧?” 沈蔷淡然道:“还行吧,那意思就是加工产已经谈下来了,对吗?” “估计过两天就得叫咋俩去加工厂那边出差了。”于建八卦道:“你去吗?” “他要是安排了,我能不去?”沈蔷笑道:“我只是提离职了,但还没离职呢。” 没想到下午沈蔷就收到了去加工厂盯产品的任务。 更没想到,加工厂位于港城。 她不愿去的那个地方。 公司给于建和沈蔷定的机票是当晚的七点,到港城十点半,将近十一点。 会有那边的加工厂的人接待他们,住宿倒不是问题。 沈蔷回去收拾换洗衣服,于建先她一步收拾完,顺路带她到机场。 两人乘坐飞机到达港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于建替沈蔷推行李箱。 沈蔷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于建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一把抢过,帮沈蔷推。 两人并肩走出去,沈蔷往外看一眼,问道:“加工厂那边的人来了吗?有没有说开什么车。” “没说开什么车啊。”于建抓着行李箱,道:“我打个电话问问吧,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商务车,或者货车,估计就是派这个来接我们。” 于建刚要打电话,沈蔷眼尖的看见宋泊礼在人群中像只傲娇的贵孔雀朝她走来。 他没穿驼色,没穿墨绿色。 穿了更亮眼的明黄色格纹双排扣西装。 她的大一到大四,他永远都是暗色系的西服。 但自从前段时间他开始穿驼色西装开始,他的风格好像从沉稳慢慢改变。 沈蔷垂眸,无视宋泊礼。 她祈祷是巧合偶遇。 但他就定定站在他们面前,身后的陈秘书道:“Irene小姐,于先生,宋董听说二位要来,刚好也要去加工厂,所以就让加工厂的同事回去了,顺路载你们一程。” 于建立刻欣喜道:“那辛苦宋董,辛苦陈秘书了。” 陈秘书道:“不辛苦。” 宋泊礼垂眸视线若有似无看向沈蔷。 却一不小心瞥到于建的手里抓着粉色行李箱。 这是她以前来顶楼时,偶尔久住会带着的。 他一眼认出,心里不是滋味,她和他那么好? 行李箱都给他推? 宋泊礼长臂一伸,手搭在沈蔷的行李箱上,在于建猛然的时候,微微用力抢过来,道:“于先生费心了,我来就行。” 第三十三章 宋泊礼依旧是开那辆港1, 陈秘。 于建看见车牌,感” 蔷,道:“我们俩今天运气不错哦, 还可以坐港城第一的车。” 沈蔷点点头, 很配 陈秘书打开后排车门, 道:“Irene小姐, 请。” 沈蔷睨了车后排一眼, 这辆车她坐过好几次, 后排的座位只能坐两个人,宋泊礼肯定不会坐前排,那就证明后排就他们两个。 沈蔷正欲让于建坐前面, 谁知宋泊礼站在另一侧车门前,一边打开车, 一边不动声色断了她的话,先声开口对着于建道:“你坐前面。” 于建看见港1都挪不开步了,就想坐副驾去近距离体验一把莱斯莱斯, 听见宋泊礼发话了, 于建的手立刻摁开车门,瞬间就坐进去了, 门自动合上。 沈蔷只能坐进后排。 宋泊礼目光微动,嘴角不动声色勾起。 车子缓缓驶向公路。 宋泊礼侧眸看向沈蔷, 似找话题又似出于合作商,问:“你们这次来打算呆多久?” “三天到一周,具体看宋董的工厂生产样品的速度, ”沈蔷客气回答道:“生产的快就快点回去,但慢的话最晚也只能一周了。” 宋泊礼垂眸,不解道:“点解最晚就是一周?” 沈蔷抿了抿唇, 觉得宋泊礼明知故问。 她不想回答他,但现在除了知晓两人往事的陈秘书,还有一个不知情的于建。她不能让于建察觉到不对劲,于是解答道:“因为一个星期后过年了,我们要放年假。” 宋泊礼眸光一顿,过年了? 他垂眸看手机上的日历,还真是。 “如果不是Irene小姐,我都不知道快过年了,”宋泊礼顺势问道:“打算去哪里过年?” 沈蔷不想说回哪里,也不想在他面前提起她的私事。 随口道:“还不知道。” 宋泊礼侧眸看向沈蔷,她此刻正望向窗外,道路两旁是匆匆闪过的风景,她说她不知道,应该是假的。 她只是不想和他讲。 他知道她每年都要回苏城,和她的母亲过年。也仅仅只知道这些,她家里其他事情,其实他不算了解。 不想起还好,想起宋泊礼就觉得宛如有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那,张张口,却说不出话。 原来他以前忽略她竟忽略的如此彻底。 他想起尚且如此,那她呢? 她实打实的经历四年,应该是比他更难受才是。 后排的忽然沉默,气氛凝固。 前排的于建一个人也很热闹,他把氛围给烘托出来,一会儿问动力多少,小金人如果被掰断了,换一个多少钱,一会儿摸着座椅,问是不是真皮。 陈秘书都礼貌回应,最后于建应该是觉得没意思,扭头回去看沈蔷,道:“蔷蔷,听说你在港大毕业,这里好玩吗,抽空咱们俩去玩一天呗。” 宋泊礼靠在后排椅背上,双腿交叠,手中正拿着ipad看文件。闻言,眼眸闲散一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于建。 蔷蔷。 喊的真甜。 他都还没这么喊过她。 他侧眸,看向沈蔷,他倒是想知道,于建约她,她怎么回答。 “这里是挺好玩的,”沈蔷顿了顿,道:“我不怎么喜欢港城。” 她其实不是忘不掉,但一到港城,总是会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于建八卦追问道:“为什么不喜欢港城?” “没为什么。” 沈蔷还能说是因为坐在她隔壁,和她有一段不美好的回忆的合作商宋董? “我不信,你是不是在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被伤过。”于建笑了笑,一语成戳,问道:“因为一个人,不喜欢一座城。” 沈蔷一楞,她听见旁边的男人噔的一声摁灭了ipad。 余光里,他的目光小心翼翼,正侧眸望着她。 沈蔷收回余光看向窗外。 面对于建的迫切想知道答案的样子,她淡淡的嗯了声,满足他的八卦,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道:“算是吧。” “不过一厢情愿,愿赌服输嘛。” 一厢情愿愿赌服输,冷冷清清八个字,概括了他们之间的四年,概括了一切恩恩怨怨。 于建还打算问什么,余光瞥到了宋泊礼。 他眼神里的情绪,有种说不上来的阴郁,于建以为他们的谈话惹恼了合作商,于是收起八卦之魂,摆正自己的坐姿,安静的坐在副驾驶。 前后不过一秒。 前面的车超车,陈秘书猛踩刹车之后往右边避开。 原本沈蔷望着窗外发呆,忽然重心不稳先是往前猛冲,之后随着陈秘书向后拐弯,她的身体往左边倾斜。 还没反应过来,宋泊礼的大手已经搭在她的细腰上,拦住了被惯性冲击的她。 她被他微微发力往回拉,稳稳当当的落入了他的怀里。 沈蔷巴掌大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处,凑近了,那种淡淡的木质香和烟草香扑鼻而来,白皙的脸上蓦然染了一层绯红,她下意识抬眸,却撞上宋泊礼低垂的目光。 陈秘书一惊,忘了于建在,习惯性的将挡板升起。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愈发暧昧。 四目相对,她被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吸引。 这双眼她看过很多次,但唯独这一次,向来冷漠薄情的双眸里多了几分压抑,还有几分道不明、说不出来的情绪。 男人呼吸炙热,喷洒在她脸上,沈蔷蓦然回神,小脸微仰,低声道:“不好意思。” 她正欲将身体撑起来。 但腰上的手微微发力,不动声色的将她的细腰往回扣。 沈蔷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身躯又一次被他悄无声息的摁回去,沈蔷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抬眸却先看见的是他的喉结,拉成一条直线滚动一下。 继而是宋泊礼低沉声音,“该道歉的那个人,是我。” “沈蔷,抱歉。”他很认真道。 “宋董何错之有?” 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是讽刺的。 “我知道,做错了很多事,”宋泊礼沉吟片刻,道:“但你从来不是一厢情愿,我从未轻视——” “可以了。” 沈蔷撑起身体,面色冷清,阻止宋泊礼说下去。 在她看来,他吐露心声会惹她烦。 宋泊礼自嘲一笑,真的不再讲话。 车子依旧平稳向前,到达加工厂的时候,陈秘书打开车门,宋泊礼先一步下车。 西服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被顺手系好纽扣,男人长腿矫健,三两大步一迈,亲手拿起了后备箱里的粉色行李箱。 只是刚拿起的那一刻,就被沈蔷用了巧力夺了过去。 她甚至都没看他一眼,一边抽杆,一边淡淡道:“有劳宋董费心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说罢,和于建一人一个箱子往加工厂里走去。 宋泊礼的手微微弯曲保留刚才的姿势,风从空空的手心刮过,留下一片凉意。 - 沈蔷和于建先去加工厂和厂长、经理和主管打了招呼。 然后来了一位接待的负责人带着两人去住宿的地方。 沈蔷原以为是在工厂和其他人挤一挤,但没想到负责人给订的是两间丽思卡尔顿酒店。 酒店位于柯士甸道西1号环球贸易广场,酒店景观视野非常好,可以俯瞰整片维多利亚港。 于建无声的给沈蔷使眼色,趁负责人去登记信息的时候,低声道:“这酒店好豪华,估计得好几百。” “不过宋氏嘛,这个待客规格正常。” 沈蔷折腾了一天,浑身疲惫,只想赶紧躺下,无瑕欣赏这周围的格局和装潢。 负责人将房卡分别给了他们,之后道:“飞了三个小时,今天都辛苦了,明天见。” 沈蔷和于建客气的点头,送走负责人后,他们根据房卡住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蔷洗漱完已经是十二点多,她打开笔记本,登陆了工作使用软件,按照Urna的规矩,出差的人必须打卡酒店,而且就算出差,每天也得按照Urna的上班时间,打卡出差地点,随打电话随接,而且可能还会突击视频。 沈蔷觉得很变态,但Urna不是她的,她也无权干涉。 沈蔷打完卡转头给于建发了信息,叮嘱他要忘记打卡,之后便盖上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洗漱完,沈蔷给自己化了淡妆。 于建稍微收拾一下,两人打车去了加工厂。 路上,于建打开手机,道:“昨晚我们打卡的地点,人事能看见,你猜人事说什么?” 沈蔷摇头,“说什么了?” “她说我们居然有钱去住丽思卡尔顿酒店。”于建打开手机,是百度出来的丽思卡尔顿酒店,他低声给她科普,道:“我们俩昨晚那两间房,一间单价一万多,住一天都快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宋氏集团的待客之道也太高级了吧?” 宋氏集团还不至于大方到这个地步,一个合作商来了都一万多一晚的总统套房。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于建突然看着沈蔷,嘶的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道:“你和我说实话,宋董亲自来接我们,昨天车上挡板挡住了,宋氏给我们定的酒店又那么贵,宋董是不是——” 沈蔷一惊,心漏跳半拍。 她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心想是不是被于建猜出来了。 于建一副被我猜中的表情,压低声音,道:“宋董不会是想挖你去他公司吧?!” 沈蔷松了口气,最好的回答就是说有,这样就可以解释宋泊礼对她的种种怪异行为。 不过她也没说谎,宋泊礼的确说过要她去公司。 沈蔷半真半假的点头,道:“嗯,有提过那么两句。” 于建:“我就知道!” 沈蔷松口气,庆幸于建在这方面是愚笨的,没猜那么深。 出租车抵达加工厂。 沈蔷和于建下车,因为昨晚去酒店前已经和厂长还有其他生产线的主管以及货物经理都互相眼熟了一下。 所以五个人倒是不尴尬,有说有笑的进了车间。 沈蔷看见了他们全部准备好的材料。 Urna总共两百个产品,她们来看的,是样板。 车间先把这两百个产品都出一个样板,然后给沈蔷看大致的细密度和材质缝合度,会不会影响整体美观,如果不会,那他们就会把两百个产品的相关数值记下来。 一个产品一个数值。 生产第一个产品,按这个产品的数值来调。生产完后,他们就会拿第二个产品,按照第二个产品的数值来调。 以此类推。 沈蔷看主管只带他们走一条产品线,心里大概明白,这是只准备给开一条。 那这样进展就会特别慢,三百万件产品,只有一条线。 而且Urna这两百个产品还没开始打样。 不过按照规矩,也的确是应该先等沈蔷来了再开机。 但来看产品,当然不能只看产品。 看的是加工厂庞大的生产体系和占地的平方数。 夸的是三位领导人把加工厂管理的那么好。 最后不要忘记附上一句,“不知道三位领导今晚有没有空,我们两个代表Urna请三位吃个便饭。” “地点就定在了家全七福酒家。” 厂长笑了笑,但并没有说行还是不行。 来到别人的地盘,只能按别人的规矩办事。 狐假虎威的气势,沈蔷于建看在眼里,还不能说什么。 于建愚笨的时候愚笨,但在生意上,很少他摆平不了的人情世故,“三位记得来,我特意定了茅台,给各位留的。不来就浪费了。” 茅台并不稀奇,只是借着茅台告诉他们今晚的饭够格。 沈蔷适当的开口,道:“三位领导,我们是代表Urna来的,这顿饭,也是我们周总让我们代劳请你们吃,还请大家看在周总和Urna的面子上,七点记得来。” 三个人倒是没说什么,笑着说行。 走出厂房的时候,于建说:“今晚可能得陪他们喝酒,不把人伺候的好点,估计一周内肯定出不来全部样品。” 沈蔷一听,惊叹道:“他们会故意拖着?” “那要看今晚了,酒到位,话到位,就可以了。” “难怪刚才我去看的时候,他们只带我们走一条生产线,”沈蔷沉思道:“三百多万的单量,只安排一条产品线,得生产到多久去。”沈蔷抿了抿唇,“我先给财务说一下,晚上有个饭局吧,到时候按发票报销。” “估计周浩得心痛了,今晚不止一瓶茅台。”于建扭头对沈蔷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关系一层接一层,底层的伺候中层的,中层的伺候上层的,死胡同,绕不开。” 说起权势,沈蔷垂眸,心里忽然想到,那宋泊礼呢? 他那么有权势的一个人,有需要伺候的人吗? - 七点,家全七福酒家的三楼。 主管先到,之后是经理,再是厂长。 前前后后十分钟不到。 主管巡视了一圈饭桌,笑着道:“怎么出来吃饭,不喝点酒啊,于经理,你的茅台呢,藏哪儿了?” 于建笑了笑,立刻回答:“主管,等会儿菜上了,我单独再拿上来,干喝酒没意思。” 沈蔷垂眸,于建刚来的时候就把酒先放好,倒不是舍不得,而是怕菜还没上就喝高了。 主管却不买账,道:“就是要干喝酒才有意思。谁出来吃饭真的吃饭啊,又不是没吃过这家,于先生孤陋寡闻了啊。” 于建立刻笑了笑,立刻去拿酒。 沈蔷感觉于建说的没错,看来今天的酒是逃不过的了。 于建先敬了厂长,后敬经理,最后敬主管。 于建看着主管,赔笑道:“这杯敬主管,还得辛苦主管多帮我安排两条产线一起生产,早点帮我们把货产出,我们好早点给合作商。” 于建说这句话,主管顺势就说:“于经理,你这话说的,哪是我不给你们多开线啊,我也想早点完成任务,但是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具体怎么排线,也不是我说的算啊。” 加工厂排线肯定是厂长安排了算。 于建又倒了杯酒,看着厂长,笑着问:“厂长,咱们也是第一次合作,芳禧和Urna也是签了很多年的合同,您看能不能就是把产线多给我们加两条,三百万件,一条一百万件,您看,这样安排能不能行得通。” 厂长拿着酒杯但不喝,只是道:“加工厂那么大,肯定是可以安排的了,但是三百万的单量在我们的厂里,不算多。” “但你要我单独给你开两条,这里面就需要额外的人工打包,开机电费,这一切成本我都需要控制的,超了怎么办!不像家里用电一个月一千几百的,工厂开机那都是几千几千上万的事情,如果能开,我早就给你们开了。” 又是人工、又是电费开机费,这些是厂长说给他们听的。 于建和沈蔷对视一眼。 主管适当缓和氛围,“喝酒喝酒,光于先生你喝多没劲,这位沈小姐也一起喝。” 还要把沈蔷拉上。 沈蔷不胜酒力,但在饭桌上,不会喝酒也要装作会喝。 如果示弱自己不能喝不会喝,那这群人只会变本加厉在她身上找乐子。 点名让她喝了,那沈蔷只能喝,不但要喝,还得客气的喝,体面的笑着喝。 她举起酒杯,笑着对厂长道:“厂长,这是一件辛苦事,还有劳您多帮忙。等会儿回去让服务员装五瓶茅台给您打包,我们刚才预算全都点到酒上,多了五瓶,恐怕都喝不完。” 酒店里的酒,都是高价售出,不拿出去可以直接退钱变现。周浩没有给他们额外的资金,走账报销的话,这些一清二楚,既让周浩放心没拿多钱,又让厂长拿的心安理得。 于建看向沈蔷,眸光里更多了几分赞赏。 桌面上只开了两瓶茅台,而沈蔷说了,喝不完的带走,如果他们想要变现,绝对喝完桌面上的酒后,绝对不会再开。 所以沈蔷也能少喝点。 但毕竟是当中最小的主管点名她喝,这杯酒从最大的敬起,就得绕回到点她名字的人。 其中多少个中层,就得敬多少杯。 庆幸的是只有一个中层的经理。 之后沈蔷又给自己满上,敬了一杯经理,道:“经理,您这边多帮忙安排两条厂线。” 之后沈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敬主管。 “还请主管多帮忙盯一下产线,务必确保质量。” 沈蔷的容貌属上乘,美女“作陪”,话又说的体面,不管是出于想打包酒的目的不舍得再开,还是其他,总之,酒倒是没再让她喝了。 沈蔷也喝了大约有三四杯,白酒不管是刚喝下去还是后劲都很足,就在她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手机蓦然响起。 是宋泊礼发来的微信:【在哪?】 沈蔷眼神有些晕乎乎的,但勉强还能站起来,只是看人多了几道晃影,她垂眸,摁掉没回。 自从和宋氏合作后,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在。 但她在哪,关他什么事。 说来也有气,这还是他公司的员工。 厂长笑呵呵,说:“明天先安排你们打样,之后会给你们安排生产,就先吃到这吧。” “对了,还有今天这事,就不要告诉上面了,我们也不想赚这点加班费。知道我们加班应酬,还得写加班申请报告,事情多烦起来耽误生产。” 话说的好听,把偷拿好处说成不想写加班报告。 沈蔷和于建又怎么听不出来。 于建:“您放心,都是为了企业。” _ 宋泊礼坐在后排,垂眸看着手机。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陈秘书从酒店里走出来,低声道:“宋董,沈小姐从早上出去就没回酒店里,刚才打电话去加工厂,说是和于先生一起,请厂里那几个人吃饭了。” 和那群老男人出去吃饭? 宋泊礼闻言,眉头蹙起。 她本来不会喝酒,一杯就晕,还要去凑这个热闹。 那群人可不管你会不会,喝不喝,都得喝上几杯。 宋泊礼面色阴鸷,低声道:“去接她。” 车子缓缓驶向家全七福酒家。 抵达的那一刻,宋泊礼就推门而下。 谁知,就在酒店门口,他看见于建和沈蔷站在一起等车。 她应该是喝的有点多,靠在墙上。 于建则站在她身侧,把自己的衣服搭在她的身上。 “不好意思,外面天冷,你先将就披着,”于建说:“我已经打电话给前台,等下回去就有个女侍应生伺候你,我就不进你房间了,免得被人误会。” 酒劲还没彻底上头,沈蔷点点头,道:“谢谢你。” 话音刚落,一片阴影遮住他们。 两人头一抬,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袭黑色西服,冷面如霜的宋泊礼,站在他们面前。 第三十四章 往进进出出。 金黄色七福酒家。 门口的, 黑夜繁华,夜空璀璨。 笼罩住两人。 于建微微抬眸,放眼望去, 宋泊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面前, 面色冷若冰霜, 寒气逼人。 于建心里一颤, 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 不是因为沈蔷喝醉, 而是因为厂长三人还在包厢里面, 具体是分酒还是分钱,他不知道。 于建并不希望宋泊礼遇见他们三人。 万一事情暴露,宋泊礼会如何? 如果宋董真的偏袒他们, 那就算因祸得福。 但就怕知道了也不闻不问,三人又得知宋董来过, 心里多少有怨气,只怕会把这个怒气撒在Urna的产品上,到时候这餐饭也是白吃, 酒更是白喝。 于建只能面不改色收回视线。 心里祈祷厂长三人不要在此时走出来。 虽不明白为何宋董的脸色黑的跟要吃人一样, 但迟疑片刻,还是礼貌打招呼道:“宋董, 您也是来这吃饭?” 宋泊礼并未言语,而是垂眸一言不发看着他们。 他越是这样看, 于建越是紧张。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 他对着宋泊礼道:“宋董,蔷蔷喝醉了,我们得先回酒店, 就不耽误您吃饭了。” 说着,于建的手就搭在沈蔷的肩上,去扶一直不说话, 低着头明显站不稳的沈蔷,低声道:“走,我们先回酒店。” 宋泊礼却没让他走,沉声问:“她喝了多少?” 于建以为宋泊礼是关心沈蔷。 实话道:“喝了六七杯白酒。”最后散场时,沈蔷又给三个人轮番敬了酒,他也不例外。 六七杯? 宋泊礼气笑了。 一个成年男人尚且不能喝那么多,她真是能耐了。 他沉声道:“沈蔷。” 沈蔷早在影子压下来时,抬眸望了一眼宋泊礼。 眼里雾气蒙蒙,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看着他三秒后又垂眸。 如今,他再喊她,她没什么反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酒量还行,还算清醒。 遇见老熟人也能淡定自若。 但宋泊礼在商场混迹多年,又对沈蔷有一定的了解。 沈蔷醉没醉,醉到什么程度,他岂会不知? 抛开经验之谈,她看见他还能淡定自若,那就证明醉的不轻,连他都没认出来。 就这点酒量,还敢来喝酒。 她这会儿在装镇定。除了谢谢什么话都不说,就是怕再多说一句话都能暴露出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冬天风大,她翘挺的鼻尖微微泛红,脸颊亦是两抹红晕,双眸更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迷离和清冷。 从刚才下车时,宋泊礼看见沈蔷时就已经在心里埋下了一团无名火。她此刻喝多的样子,无疑就是在点燃这团种子,让它开始燃烧。 宋泊礼面色阴鸷,冷笑一声,旋即长臂一伸,修长微凉的大手把于建的手从沈蔷的肩上掰下来。 于建捂着有些吃痛的手,道:“宋董,您这是?!” 宋泊礼睨了一眼于建,面不改色道:“我送她回去,剩下的你不用管。” 宋泊礼说完,大手将沈蔷的肩膀扣住,沉声道:“沈蔷,我们走。” 沈蔷喝的醉醺醺的,胃烧心的难受,听见我们走,脑子空白,抬脚就跟上去。 于建看着宋泊礼一袭黑色西服隐入夜色中,沈蔷被他半搂半抱,一起上了那辆港1。 等他回国神时,港1早已留下了一串车尾气。 - 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后排。 宋泊礼将沈蔷塞进车里,碰的一声合上车门,面色冷冽,对着前排的陈秘书沉声道:“回顶楼。” 沈蔷坐在后排的位置,本来在大门口被风吹着还能保持几分清醒,但一进到车里面,柔软的座椅,温暖的车厢,一切都包裹着她,令她感到舒适无比。 但一舒服,胃里就开始翻山倒海。 她小脸憋得通红,抬眸看向宋泊礼,多个人影重叠迷幻,沈蔷有些急切道:“于总监,我、想吐。” 她说完这句话后又硬生生把那种想吐的冲动按压下去。 然后继续扭头望向窗外,寻找一个令自己舒适的点。 可这一句于总监,却落入了本就在克制怒气的宋泊礼的耳朵里。嫉妒彻底胜任理智,将它全部吞灭。 原来她会心甘情愿跟着他上车,是因为她喝醉到把他认成了于建。而并非清醒的知道他是宋泊礼,还愿意跟他上车是吗? 宋泊礼伸手摸了摸口袋里,漆黑的车厢内,随着道路两旁垂下来的路灯照耀,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定制黑色的金属盒子,随后骨节分明的大手抽出一根烟。 他找到了火,点燃烟,然后升下车窗。 白色的烟雾缭绕,弥漫开来,淡淡的薄荷香气也在车厢内飘散开来,尼古丁的味道将怒气短暂压制下去。 他其实想好好问问她,她到底把他视为什么。 前度、合作商、恨的人、还是陌生人? 但刚一侧眸,就对上了那双望着窗外发呆含雾的双眸,以及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精致小脸,心里的气又蓦然泄掉。 他深知自己无权朝她发任何脾气。 也深知自己无权问她将他视为什么。 因为是他把她亲手推开的,是他把这么听话、黏人、乖巧的沈蔷,亲手摧残到现在这幅样子。 她变得很聪明,也学会了很多人情世故。 甚至学会了打扮自己,知道什么装扮合适,一举一动虽不刻意,但处处都彰显着她成熟女人的魅力和气质。 身边的臭男人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没一个安了好心。 包括他也是。 承认自己没安好心的宋泊礼深吸了口烟,然后徒手将烟摁灭,丢进了车内的垃圾桶里。 然后直接付出行动,长臂一伸,将发呆看窗外的沈蔷一把搂过来,让她坐在大腿上。 他早就想抱她了,在她每次清冷疏离的时候。 “啊——”沈蔷被腾空抱起,惊呼一声。 几乎是宋泊礼刚伸出手,陈秘书就把挡板升起,将空间完全隔绝,气氛也随之变得暧昧。 宋泊礼沉声道:“听话。” 沈蔷被他坐摁坐在双腿上,她喝醉酒后,好像一个布娃娃,任人摆布,他说听话,她就真的听话。 他拎着她坐在腿上,她也没有反应。 那双杏眼早已蒙上一层酒气。 宋泊礼估计她看人都看不清楚,为了证实是否如此,宋泊礼蹙眉,低声问,“蔷蔷,我是谁?”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叠字,蔷蔷。 以前没有这种腻歪的心思,不会花费心思在一个称呼上,连名带姓喊沈蔷,他觉得也很好听。 但昨天和刚才听见于建这样喊她时,他忽然觉得,他应该是要对她有一个很亲昵的称呼。 属于彼此的称呼。 沈蔷,直呼其名,太过于规矩。 Irene小姐,那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职场称呼。 私下,他只想喊单独属于他的独一份。 但目前只有一个蔷蔷,还是被人叫过的。 他问完,就有些后悔。 若她坐在他的腿上,她还把他当成于建,那该如何? 好在并没有,她只是眯着眼睛看他,然后又揉了揉眼睛,醉醺醺,语气软糯糯道:“妈妈。” 莫名其妙喜当妈的宋泊礼一楞,面色也有些冷。 可下一秒,喝醉的沈蔷,情绪波动很大,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处,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道:“妈妈,我好想你。” 宋泊礼垂眸,看不见她的面容。 但他的胸膛处已经有一块湿润的地方。 他想,那应是她思念母亲的泪水。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宋泊礼有些手足无措。 他其实从未哄过人,他对哄这个词,很陌生。 他的手从她腰上放开。 而后抬起机械似的拍了拍她单薄的背。 犹豫几秒后,生硬的哄道:“很快就过年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看见妈妈了。” 沈蔷在他肩窝处摇摇头。 而后吸了吸鼻子,道:“我不敢回去。” “为什么不敢?” 一回生二回熟,宋泊礼的手慢慢自然轻拍她单薄的背。 这种像哄婴儿一样的温柔,让沈蔷卸下了心里的防备,她眼眸一闭,眼泪掉下,道:“我没工作了。” “我出国留学一年,回来找了一份工作,刚上几天班就辞职了,”沈蔷哇哇大哭,掩面抽泣道:“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一份工作都做不好。” 宋泊礼拍着她背的手一顿,其实以前他经常会看见沈蔷哭,偶尔是他晚到家,偶尔是他忙于工作没接电话,偶尔是他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 她的眼泪就像不要钱的珍珠,说掉就掉。 但自从重逢后,她太坚强,那副冷淡、疏离、拒人千里之外的外表下,令他忽略了,她的本质其实还是脆弱的。 宋泊礼忘记了她爱哭。也忘记了她忍受不住委屈。 当她和周浩发生问题时,他想着怎么教她看清楚企业商人,却忘了去问问她,现在会不会很难受? 他以为她对Urna很看得开,但其实她也是初入职场的一个小女孩,不过才二十三岁的年纪,其实内心远没有那么坚强。 她不是留恋Urna的好,更不是舍不得离职。 而是慢慢步入正轨的生活,又偏移了。 她就像是漂在海上的人,好不容易抓着一根木头,她发誓会好好爱护这根木头,让它成为世界上顶尖的木头。 可是没想到,在她爱护的时候,那根木头早就已经发烂、发臭、甚至还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沈蔷也并不是把他当成妈妈,而是醉酒的时候,心里积压了太多的事情,压力紧绷下,她想起谁,那她就说对方是谁。 “你应该庆幸,在23岁的年纪看清一个企业,”宋泊礼喉结混动,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进去,道:“辞职不丢人,丢人的是连和错误挥手告别的勇气都没有。” “不会是对爱情、还是事业,你都很勇敢。” 许久后,没有任何回应。 宋泊礼低声道:“蔷蔷?” 她趴着,纹丝不动。 他将她微微往后推,她已然趴在他的肩上熟睡。 那双小手早已将他工整服帖的衬衫领口揉皱。 无人敢这么□□宋泊礼。 他的领口处更是一片无人敢涉及的禁区。 但此刻却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 车子抵达半山区地下停车场。 后排车门开启,宋泊礼拦腰抱起沈蔷往电梯走去。 电梯内灯光明亮,宋泊礼垂眸看着沈蔷的脸庞。 沈蔷窝在宋泊礼的怀里,早已昏昏沉沉睡去,巴掌大的小脸绯红一片,软趴趴的像是一个布娃娃。 宋泊礼才发现她身上还披着于建的外套。 宋泊礼目光一顿,电梯抵达顶楼,人脸识别后,宋泊礼长腿将门顶开,抱着沈蔷再次踏入这个家。 于建的外套也被他丢在了玄关处。 港城的家庭不像北方,没有配暖气,但宋泊礼的住所,一到冬天,整个家都是暖洋洋的。 宋泊礼将沈蔷放在主卧的大床上。 柔软、舒适的触感,让沈蔷沾到床就翻身睡去。 卧室顶上的橘灯笼罩下来,沈蔷上身粉色毛茸茸的毛衣,下搭一条白色半身裙,平底鞋包裹住精致的小脚。 她浑身上下被光笼罩,周边围绕着毛茸茸的光。 喝醉酒的沈蔷,倒是比平时乖巧许多。 宋泊礼走出卧室,端着热水走进来。 谁知,一进来就看见原先还被他夸很乖的女人,现在已经把自己的粉色毛衣的袖口给拽下了一个袖子,露出了一节藕臂,坐在床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显委屈。 圆润的肩,白皙的肌肤。 一切都若隐若现。 宋泊礼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看见这一幕,他喉咙一紧,浑身血液迅速回流。 “蔷蔷,你——” “热。”沈蔷难受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巴掌大的脸微微红润,杏眸含水,道:“我想喝水。” 宋泊礼从理智中偏移片刻回神,倒了一杯水递给沈蔷,粉唇碰到杯子,她连续喝了好几口,可见是有多么渴。 他就坐在床边,和她挨得很近,他凑近一闻,她身上浓烈的酒味经久不散,脸蛋也越来越红。 他伸出手,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 也不知道是发脾气他弄她头发,还是她已经喝满足了,她扭头嘤咛一声,双唇紧闭,看上去有种呆傻的可爱感。 宋泊礼将水杯放好,再回头时,她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波浪卷的长发掉落下来,遮住了香肩,但某些风光若隐若现,有种别样清纯又妩媚的感觉。 不等宋泊礼反应,沈蔷赤脚踩在地板上。 但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七杯白酒的威力,她根本站不稳,眼前的一切东西都在上下左右晃动,才走了两步就踉跄的往后倒去。 宋泊礼及时上前扣住她的细腰,软肩在怀,低声道:“想要什么?你说,我帮你。” 这句我帮你。 令宋泊礼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只见沈蔷睁着发困到快要闭上的双眼,小手抓着他的袖口,嗓音软软道:“好臭,我要、洗澡。” 神志不清的她,重复他的那句,“帮。” 她要洗澡,还让他帮忙。 那简直就是把佛和魔同时放在他的两侧,来考验他究竟要成佛,还是要成魔。 他在纠结。 沈蔷不等他回答,像是要急着把身上的酒味洗掉,抬脚又往前走了几步,却撞到了柜子,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细细弱弱,宋泊礼眉头一蹙,再不犹豫,一把扣住沈蔷的细腰。 似无奈,似妥协,道:“好,你听话,我带你去。” 沈蔷真的听话,任由他拦腰抱起往浴室里走。 浴室内,明亮的白炽灯照下来。 沈蔷就像是行走在沙漠的人一样,看见水就开始在宋泊礼的怀里开始挣扎,她抓着他的领口,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指在他的脖颈处滑动,想要让他快点放她下来。 放她下来不是难事,但下来之后的一切都是难事。 他将沈蔷放在浴缸内,灯光照下来,她目光迷离,身躯软弱无力,只要他的手从她腰上松开,下一秒她一定会摔到浴缸里,可如果她执意要洗澡,他就一定要帮她除掉身上的障碍物。 “坐下。” 宋泊礼因为身上燥意重,说出的话听上去有点凶。 沈蔷抬起含雾的双眸,委屈抽泣道:“你那么凶干嘛。” 宋泊礼听出来了,喝醉后的沈蔷,得靠哄着才能像个布娃娃一样听话,语气稍高,她就开始觉得委屈而且还要忤逆你。 她喝醉后发脾气也是奶声奶气的。 宋泊礼被气笑了,面色微润,他倒是没点那么面面俱到,平时说话什么语气,就什么语气,倒没想她会在意这个。 思及此,宋泊礼语气也稍软和了点,生硬的温柔,道:“你乖,坐在浴缸里,我帮你洗澡。” 沈蔷立刻听话坐在浴缸里等他。 抱她进来、让她坐下、甚至哄她,这些都不是难事。但她连走路都会撞到膝盖的人,又怎么能自己洗澡? 只有他能帮她。 他站在浴缸外,单膝点地弯腰,手放在沈蔷的双肩,理智的线在撕扯。最终在她难受的目光下,粉色的阻碍随之从肩膀处拽落。 一片凉意袭来。 浴缸的水已经开始慢慢上升。 他强忍燥意,道:“抬手。” 理智稍微恢复,他及时改口,哄她:“小手抬起来。” 沈蔷将软乎乎的双手举起来,乖乖的像个孩子。 被他微微一扯,从头顶上掉落。白皙的皮肤,完美的身躯,就像是随时可以会爆炸的炸弹,处处都在挑战宋泊礼的极限。 四年里,他早已无数次替她脱过衣服,甚至有时候觉得碍事,他在她身上学会了单手解扣。 扣子被无声松解,是沈蔷的释放,更是宋泊礼的心颤。 他强忍血液的涌动,压住心头的欲念,闭上眼不敢去看,手往下,指尖不小心触及到那柔软,指腹摩挲过,他听见沈蔷嘤咛了一声。 这一刻,他瞬间睁开眼。 沈蔷躺在浴缸中,水没过白皙的脖颈,清水下是让人晃神的完美,双眸迷离,长腿纤细笔直。宋泊礼深吸口气,扭头,伸出手用了狠劲摁了十几泵沐浴露,又丢了一颗泡澡球进去,玫瑰红色的让泡泡浮在水上,遮住这一室的美好。 宋泊礼自幼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怕成年后也有自己的一番做事风格,在他的字典里,还没有伺候二字。 这种伺候人的感觉,很新奇。 但今天他是实打实的体验到了,他生涩,但却没有敷衍。将她的发丝到脚趾都温柔的清洗了一遍,之后拿起浴巾,将她包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她舒服的开心轻哼,他却强忍燥意。脸上都是细密的汗。 洗澡一直乖巧的沈蔷,在他的怀里也很乖巧。 她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小脸埋在他的肩窝处,眼神迷离一直盯着他的喉结研究。 下一秒,她凑上前,轻轻的咬了一口他脖颈处那块凸起。 宋泊礼脚步一顿。 这一瞬间,所有的理智都被泯灭,被轻咬后的余震还残留在体内,他听见她说:“好硬。” 这句话令他血液都向下流动,热气聚在一起,他喉结混动,双手手背青筋迸发,用尽理智将她放在床上。 但却没有离开,而是垂眸看着她。 他禁欲很久,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让他破防,自律在她身上用不存在。 他承认他很想她。 他血液喷张,嗓音暗哑:“蔷蔷,你想不想——”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当他垂眸的那一刻,对上她湿漉漉的杏眼时,就想起她在车内哭泣的那一幕。 那一声声的抽泣入了耳朵牢牢印在心里。 他深知她此刻神志不清。 他也气她的神志不清令他占了便宜。 但他不能任由这份□□上心头。 他怕她后悔。 他理智刹了即将脱轨的车。 宋泊礼闭眼,深吸了几口气,将沈蔷用浴巾再度裹好,之后撑起身子,打算去浴室冲个冷水澡,把身上的热气散下去。 刚准备起身,她的软手却勾住他的脖颈。 他重心不稳,往下一倒。 她在身下。他感受到柔软冲击最后的理智。他闭上眼撑起身体,却感受到她的小手贴在他的眼睛上,轻轻扫过。 她抬起湿漉漉的双眸,盯着他的脸,咕哝道:“你为什么,要闭着眼睛。” 说完,她将侧脸贴在他眼睛上。 轻轻一扫,柔软的唇瓣扫过眼眸。 闭着眼带来的肢体接触的冲击力远比睁开眼来的更剧烈。 他在佛和魔的一念之间徘徊。 她却轻描淡写说:“你好热。” 她想去帮他散热,小手指尖轻扫过衬衫领口。 她在帮他翻起衣领,还想去解他扣子。 以前在一起时,她在这里过夜,偶尔他早起上班,她就会强撑起困乏疲惫的身躯,帮他打领带、系纽扣、翻正衣领。 第一次时,她手法生疏。 他曾轻笑她。 有时候他沐浴,会故意喊她进来,看着她满脸通红含羞带怯的帮他一颗一颗纽扣解开。 她在他的教导下,手法慢慢熟练,后来,她解扣子都解出了另一番风情,每每都能挑起他的欲望,却唯独只有她能。 明明解扣子她很娴熟,可现在神志不清导致她根本解不开扣子,她发了脾气,用了力气。 却一不小心将他一拉,他再次摔在她身上。 这一刻,理智盖过一切,浴巾随着动作松开。 沈蔷雪白的皮肤,微醺的面容,温柔的指尖轻扫他的皮肤。他肉眼可见她眉眼里的迷离。 他脑海一片空白。 他很想她。 也想要她。 第三十五章 理智崩塌的瞬间, 就像 就在要踏空的前一秒,他侧眸,余光看见床灯, 灯光宛如桔子外表一样暖黄。 那是几年前, 她亲自挑选并且安装上去的, 当时她献宝儿似的, 。 久, 说小桔灯有助于睡眠, 你睡眠总是很浅,这个送你。” 这一年里,他无数次想起沈蔷, 都会望着这盏桔灯,然后靠着这盏小桔灯入眠。 但他岂会不知, 这并不是小桔灯的威力,而是他的心魔。 而刚才,这盏桔灯, 灯光暖黄柔和的照着她。 她眼眸清澈, 没了往日的淡漠疏离,可也没有一眼望不尽的爱意, 巴掌大的脸绯红一片,她整个人宛如坠入凡间的仙子, 也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碰就疼,一碰就碎。 他心一颤, 他才发现,她的爱,是纯洁无暇, 不参杂任何一丝丝物质和欲念的。 那他此刻,又在干嘛? □□渐渐散去,他意识到他在趁人之危,在做她第二天醒来一定会后悔令她伤心难受的事情。 他们并非没有发生过关系。相反,他们的次数很频繁。 但那些都是基于她愿意主动且爱他时做出的事情。现在的沈蔷,清醒时连一顿饭的机会都不想给他,更何况得知这些事情后,她会怎么样崩溃。 恐怕又会把他推得更远。 这一刻,他悬崖勒马,及时收回了手。 他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轻叹一口气,翻身躺在她的身侧,眸光看向天花板,任由体内热气躁动,默了几秒后,他倏地自嘲一笑。 沈蔷却已经过了闹腾的劲,乖乖侧卧抱着枕头,模样憨傻可爱,昏昏沉沉睡去。 他侧眸看了她好一会儿,之后他起身走向浴室,手一抬,打开了冷水,花洒的水喷洒下来,从头淋到脚。 暖暖的浴室,冰凉的水。 宋泊礼闭上眼站在花洒下,任由水喷洒冲刷,花洒孔里射出来的水就像是银针,打在皮肤上。 水在耳边响起声音,他单手撑住墙,头垂下,背肌倒影在镜子中,窄腰宽肩,他另只手在迅速挥动。 噼里啪啦的水往下流,他脑海中浮现沈蔷的面容。 以前他还记得,她第一次帮他尝试,笨拙的手都掰不回来,双眸紧闭,脸红的像苹果。 后来她甚至还会在他疲惫时,主动用她那双似无骨一般的小手轻轻助力,把他的骄傲玩弄在掌心中。 其实他可以不用那么狼狈,她醉酒失态,也是她主动攀上他的脖颈,还要帮他解掉纽扣,脱下衬衫。 刚才他完全可以半推半就,顺势而入。 第二天醒来,她如果哭了,他可以顺势提起我们和好吧。 但他不想。 他一直以来做任何事情都随心所欲,从不会去考虑任何人,也没有人值得他去忧心思虑,可就在刚才垂眸的那一刻,他余光处撞见床头那里她四年前买的一盏小桔灯,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往事。 自从一年前她不告而别的出国,这一年里,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她,他也知道她在M国,但每次到了M国时,蓦然只剩下一声算了,她应该不想见他。 直到那次她回国,在酒吧遇见时,不见或许还能克制住,但听见她的声音时,那些克制的念头,全都在瞬间冒尖。 醉酒壮人胆,他还是去找了她。 但他料想的没错,她的确不愿意见到他。 从她回国后,他就想方设法去找她。公事私事,但她总是一副据他千里之外的模样。 今晚的沈蔷的确让他见到了不一样的一面。 或许是他这四年里,甚少会把精力放在爱情上,对她的了解不深,他不知道她以前是否也有过如此失态的模样。 她哭,闹,又听话,乖巧,还比清醒时主动。 可她好像也没有比表现的那么坚强。喝醉后的她好像才会把积压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 他才知道她这么委屈,也才知道,原来她鼓起勇气提离职,并不是一点儿也不难受。 她有她的骄傲。 就像在重逢后,每每看见她,她都是高高抬起下巴。 蓦然明白,她的骄傲是迫不得已,因为经历过他给的伤害,所以只能用“骄傲”保护自己。 不管她是乖巧,听话,还是委屈骄傲。 他明白,这一切全都是他直接或间接造成的。 他不想再继续让她因为他难受。 他想学会,好好去尊重她,带给她快乐。 他舍不得她再难过。 水冲掉了浴室里的淡淡的麝香味道。他把自己清理干净,之后才走出厕所,步伐一顿,他看见那柜子上的洗面奶。 他倒是知道这是她用来洗脸的。他第一次用这些女孩子用的玩意儿,还是她帮他的。 “不洗的话毛孔会变大,毛孔大了黑头就多,”沈蔷当时一边用手起泡,一边把泡沫呼在他的脸上,道:“虽然你没有,但是防范于未然嘛,万一老了之后有呢?” 这个牌子的洗面奶不贵,也才三百块钱。 他当时得知价格后,还曾想过,他给了她一张无限额的副卡,为何她不买好点的。 后来他才发现,她从未花过他一分钱。他给她的那张副卡,她虽然收了,但从未用过。 她也从来没有要求过要他送什么礼物给他。 这是她的小骄傲。他竟从未发现。 可就是她这样的懂事乖巧,小骄傲,才纵容到他对她的事情没有怎么上心,在他记忆里,她理解他忙,从不会发脾气。 这些往事密密麻麻钻进心里,他对她的愧疚就越深。 他的忽略,令她对他们之间失望。 按道理宋氏不可能会和这个牌子的护肤品打交道。 但那是一次偶然,他看见这个牌子来求合作,可能是出于思念她,他大笔一挥和这个品牌合作。 后来每隔一个月,品牌方都会给他送过来,男士女士的都有,但他只拿女士的,品牌方以为他真的很喜欢这个洗面奶。可他也没用过,放在那拿来了新的就带回来,把旧的扔掉。 每每看见这瓶洗面奶时,他总是会想起留给他的独特记忆。 他伸出手,将洗面奶拿起来。 她以前每晚都用。 那今晚呢? 宋泊礼把洗面奶包装打开,学着以前她的手法,挤出一长条,生疏的将洗面奶揉成泡沫,然后走了出去。 沈蔷化了妆,宋泊礼把洗面奶糊了上去,之后慢慢揉搓,一分钟后将她的脸洗干净,拿湿毛巾擦掉。 巴掌大的脸化了妆和没化妆没区别,少了口红,多了眼底处的淡淡青色,除此之外,她的素颜,也依然很养眼。 宋泊礼将她身上的浴巾摘掉,然后拿了一件他的家居服,替沈蔷换上。她不舒服的嘤咛,穿上真丝家居服后,又舒服的像个小猫一样蹭了蹭衣角,之后沉沉睡去。 宋泊礼躺在她的身侧,长臂一伸,搂住她的细腰,将她翻了个身,手搭在她的后脑勺上。 女人身上自带的暖香充斥在鼻息间。他记得她不喜欢喷香水,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会用香水,虽然很淡,却很持久。 他只希望,明天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缓和。 他垂眸,吻了吻她的额头。 天边月亮高挂。 将她拥入怀中的这一刻,他感到心满意足,不真实的感觉令他不敢闭眼,生怕会和很多时候一样。 睁开眼梦醒就落空。 — 第二天中午,沈蔷在宋泊礼的怀里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了句痛。之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宿醉后的大脑疼起来,比偏头痛还要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看似很长实则很短的时间,她睁开双眸,睫毛轻颤,入眼的就是再熟悉不过的卧室。这里她来过无数次,连床头柜上的小桔灯都是她手工做的。 沈蔷脑袋放空三秒,之后蓦然一颤,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已经穿上了不属于她这个尺码的真丝家居服。 这种高级的质感,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过。 昨晚的事情随着清醒的大脑断断续续想起来,她强装镇定没喝醉却看不清眼前人,跟着他走。坐在车上闻到熟悉的味道,所以迷迷糊糊的诉说着委屈,还有浴室里胡乱任性。 这一切都是在他面前发生的。 而他自始至终都很温柔没有拒绝。 可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那么近距离了?还是这段关系从昨晚她的醉酒开始,又变的暧昧不清? 看着卧室里熟悉的一切,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一年前,那种频繁内耗窒息的感觉又开始缠绕着她。 一年的时间,她好不容易放下他。 如果又开始纠缠,那她的坚持算什么? 她不想又开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她只想远离这里,远离宋泊礼。 沈蔷想到这猛的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冰凉的感觉从脚底心传上来。 她走进厕所,却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她从浴室走出来,房间的门刚好打开,她看过去,宋泊礼一身家居服,手上还端着一杯牛奶。 见她醒了,他面色温润,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低声道:“睡到一半你说头痛,我去给你倒了杯牛奶,你先刷牙喝一点缓缓,晚点我带你出去吃饭。” 从他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沈蔷面色一冷,瞬间从头皮往到脚一寒。看向宋泊礼:“我们昨晚睡在一起了?” 宋泊礼一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淡淡的嗯了声。 “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沈蔷问的直白,她只依稀记得一些片段,但肯定有她遗漏的地方。 她怕遗漏的就是最重要的那一段。 她问的很自然,没有羞涩,没有遮掩,成熟又疏离,那种骄傲,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又回来了。 和昨晚的她完全不同。 缠着他,推远他,但都是她。 但是哪个才是真的她? 宋泊礼喉结滚动,后道:“没有。”之后他转身将卧室沙发上那一套让陈秘书送来的衣服拿起来,递给沈蔷。 “这是我让陈秘书根据你的尺码买的,你先穿一下合不合身。”宋泊礼拿着衣服,她却迟迟未接。 几秒后,她伸出手,拿过质感舒适的衣服,倏地自嘲笑了笑,道:“一晚上你就可以知道我的尺码,你和我说没有发生关系?”一年时间,各自的身体变化很大,尺码早已变得不同。他没有摸过亲过抱过,又如何知道? 听出了沈蔷话里的讽刺,宋泊礼知道,他说再多,她都不会相信,他无奈道:“我的确帮你换了衣服,仅此而已。” “宋董现在都那么厉害了吗?”沈蔷轻讽,“看一眼,都能知道女人的尺码。” 末了,她一顿,语气没有酸涩,轻淡道:“看来宋董这一年里,熟能生巧,练就了不小的本领。” 宋泊礼竟第一次觉得,他横行商场,遇见过大大小小的问题,他眉头都未曾皱过便可迎刃而解。 但活了几十年,可却从未像今天这般,有苦说不出,他解释,并未隐瞒和欺骗,“昨晚你喝醉了,我把你带回来——” “我喝醉了,你就可以把我带回来,”沈蔷讽刺的看着宋泊礼,道:“我喝醉了就是你可以趁人之危的理由吗?” “难不成你想让谁带你回来?”宋泊礼看着她,语气低沉,“我不可以带你回来,谁可以带你回来,于建是吗?” 这一瞬间,卧室安静到落针可闻,气氛剑拔弩张,不管沈蔷接什么话,都可以点燃这颗隐形的炸弹。 沈蔷选择跳过他的话,不做任何解释。 沈蔷面无表情,拿着衣服转身走进浴室。 沈蔷走进浴室,十分钟后,她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完,波浪卷的长发被她梳好,她走出来,站在宋泊礼的面前,漠然道:“于建至少不会脱我的衣服,看我的尺码。” 这种涨涨的,酸酸的感觉,竟让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到委屈,宋泊礼垂落的手握拳,青筋迸发,沉声道:“我只是想对你好,有错吗?” “对我好是脱我的衣服吗?” “而且,我需要你对我好吗?”沈蔷冷声道:“我以前对你也很好,你又有记在心上过吗?” 两人只要一说起以前,不管他是对是错,都是他的错。 沈蔷没有指望他回答,只用一句话,击溃了宋泊礼。 “昨晚的事情,就当喝醉酒的冲动。” 宋泊礼面色一沉,心口一痛,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都是成年人,我需要说的那么明白吗?”沈蔷说完,转身离开,留下宋泊礼一人在原地。 空荡的卧室,屋外的暖阳斜射进来,将他的身影拉长,显得愈发落寞。 卧室内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味道。是她喜欢的淡调香水。 眼眸低垂,宋泊礼嘴角自嘲一笑。 昨晚一整夜,他都抱着她,满足的同时觉得不真实,所以他一个黑夜半睡半醒。 如今也头痛的厉害。他以为他的尊重会换来彼此之间关系的缓和,可没想到,她连给他辩解的机会都没。 他明明是想尊重她,换她的理解和彼此关系的进一步,但她却那么不信任他,还说他不如于建。 想起她转身时说的那些话。他坐在床边,双手交握抵靠着眉心,她是什么意思? 她说的那么潇洒,简而言之就是把昨晚当成了一夜情。 她以前那么乖,逗两句都能红了脸,去了一趟国外,就变了一个人,还是说……在国外她经常这样吗? 宋泊礼光是想到这一层,心就抽痛的厉害。 那他这一年里,到底算什么? 第三十六章 沈蔷从顶楼打车回到酒店, 一作微信,发现里面很多未读消息。 电话。 想起,然后被宋泊礼接走, 她心里犯愁, 不知道该怎么和于建解释。 么。 沈蔷刚打开酒店的门, 于建就从隔壁的房间窜了出来, “我听见你开门的声音了, 你去哪儿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你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问的沈蔷措手不及。 沈蔷定了定神,面不改色道:“今天早上去了一趟港大,回去看看导师。” “谁问你今早了, 昨晚呢?”于建可不吃她这套,问:“宋董把你带到哪里去了, 我看他那个脸色黑的吓人,话说你们俩是不是认识,不然他干嘛那么担心你。” 于建不是刘向维和陈娇娇, 随便的两三句话就能忽悠过去。 他能做到销售总监的位置, 看人的能力不会低。 沈蔷莞尔,一边打开门一边说:“昨晚喝酒之前和宋董有说过帮他看一款设计图, 我想私下接点私活就没告诉你,他问我在哪里来接我, 我发了定位给他,然后没想到喝多了爽约,挨了一顿批评单也没做成。然后我就让我之前的舍友来接我了, 昨晚在舍友家住的。” “那你这个衣服是你舍友的?”于建笑道:“我以前也做过染料和布匹的销售总监,你这衣服质感很好。市面上很少能买到,看来你舍友还是个小富婆。” 沈蔷其实没怎么注意宋泊礼买的衣服。 但现在她才看见, 这一套衣服是根据她从不穿的风格,米白色毛衣长裙加粉色流苏外套。 作为设计师,沈蔷当然会去看一些名牌的定制和限量,小到衣服、大到家居,看一下当时的流行的审美趋势,她蓦然想起这件衣服好像是某个大牌的限量款。 将近七位数。 于建靠着墙侃侃而谈,看似在说衣服,但那双眼却一直带着笑意看着她。 沈蔷本就不怎么会撒谎,眼看着谎言即将被戳破,她莞尔一笑,推开酒店的门,道:“等我去洗个澡,我们就出发去加工厂看看,听说早上的时候出了几个样品,效率还是挺快的、” “酒请了,饭吃了,孙子当了,再不给我快点,我让他也尝尝当孙子的滋味。”于建轻笑,挥挥手,“你赶紧去洗澡吧,快点结束这里,我也想回去过个好年。” 酒店的门被推开,她一进去就立刻拿了换洗衣服走去洗手间。 她不想身上穿着宋泊礼送的衣服。 酒店内的浴室墙上有一面极大的镜子。 她可以清楚看见镜子里花洒的水在冲刷她的身体,像是细细密密的银针刺在身上。 她又毫无征兆地想起了宋泊礼。 她凑上前,看着自己的脸蛋,眼角处还有昨晚化的眼线。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几秒后,倏地自嘲一笑。 沈蔷洗完澡后,把换下来的那身衣服打包放进袋子里,之后换了一身蓝色毛衣加白色半身针织裙,脚踩一双短靴。和于建在约定的时间内抵达加工厂。 沈蔷和于建一进去,主管和经理比昨天要热情几分。 主管拿起已经做好的五十个样品都拿上来,递给沈蔷,道:“今天打了五十个,剩余的一百五十个,我在三天之内给你打完,不妨碍你们回去过年。” 看来昨晚的饭吃的不亏,也对,毕竟那么多瓶茅台送出去了,如果换了钱都换了不少。 沈蔷面带笑容,一个一个产品仔细看。 于建坐在她的身边,看了眼她手中的饰品,道:“这么一小点的东西要卖几百块钱,你们女孩子的钱就是好赚,男人都不喜欢这玩意儿。” 沈蔷一边对比缝合度,一边看嵌合度,闻言淡淡笑道:“这几百块钱你就觉得赚了?你知道如果走定制的话,几百块钱只是定制的边角料,一单完成,你就可以在小县城付一个首付了。” 于建轻笑,道:“定制那么赚?” 他身为销售总监,知道的都是商业化珠宝,从未接触过定制类的珠宝。 “怎么说呢?”沈蔷点点头,换了个样品继续看,道:“一年不开单,开单吃一年。” 于建安静了几秒,倏地道:“昨晚宋董还有问你要不要跳槽去他们公司吗?” 沈蔷默了几秒,道:“没有。” “你应该也是过年回来后就可以走了吧?”于建又问。 沈蔷点点头,算算时间,是年后半个月。 “怎么了?”她扭头,看着于建问。 “就我上次和你说的,咱们俩出来单干的事情,你打算的怎么样了?” 其实沈蔷真的没想那么深远。 昨天喝醉后她还失态的和宋泊礼诉苦自己离职的事情,如果她的内心早规划的那么好,就不至于哭成那个样子,因为失去一份工作而感到难受了。 “我可能还是想找一份工作安稳上班吧,”沈蔷抿了抿唇,其实直白点就是她还没办法勇气去面对一次失败。 一个Urna的离职尚且能让她那么难受。 更何况如果创业后,她要面临着更多的东西,那她到时候又该如何? “那就看你想怎么选择未来,想安稳打工一辈子呢,还是想实现自我价值激发潜能。”于建拿起珠宝看了眼,一边欣赏一边说:“我知道你的顾虑,打工就是朝九晚六双休有喘气的时间,创业就没那么轻松了,但辛苦一阵子,享福一辈子。” 沈蔷垂眸,她的顾虑可不止这些。 她还有个妈妈,而且是单亲家庭,如果她去创业,她的创业资金哪里来?而且如果她好好上班,每个月至少能拿几万块钱,一部分存起来给妈妈养老,一部分自己存起来,还可以花。 “你不用着急,但把这件事情放心上,过年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再说。”于建顿了顿,说道:“不过先说好,如果真谈下来了,咱们俩一切透明,钱、权都是。” “这一点是我给你的保障,既然合作了,我就不会占你一点便宜,”于建说:“你的价值,远不止这些。” 她的价值……她的心狠狠动了一下。 没出社会之前,她的确是抱着很伟大的梦想,总觉得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但出了社会后,她发现活着就挺不错了。 沈蔷看了眼于建,莞尔道:“好,我考虑一下。” 虽说社会很现实,但她不可能一点点创业的想法都没有,但只是现实和顾虑的因素太多,令她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 不得不说宋氏集团下的东西做的就是精致考究。三个人虽然喜欢贪小便宜,但是能把活做的那么仔细,这笔钱花的不亏。 沈蔷一直以为是钱花出去的原因,临走时于建去上了个厕所,厂长端着一杯水上前。 沈蔷先打了招呼,莞尔客气道:“厂长。” 厂长倒是没有昨天的那种威风,把手里的水递给沈蔷,道:“沈小姐,昨晚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沈蔷端着水,对厂长的话感到莫名其妙,道:“厂长的话,我没太理解到。” “昨晚陈秘书来找我了,说宋董因为我们私下让您喝酒的事情生气,”厂长说:“我也不知道您是宋董的人,如果知道,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让您喝酒,沈小姐请不要生气,样品的话我尽快给您出出来,绝对不耽误您个人的行程。” 厂长是个聪明人,否则怎么会混到这个位置? 昨天夜里,陈秘书特意亲自来了加工厂。 在宋氏,见了陈秘书就相当于见了宋泊礼,陈秘书坐下来就说:“宋董都不敢让沈小姐喝酒,你们的胆子倒是很大。” “接下来沈小姐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但是于建是Urna的人,你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数。” 厂长还记得昨晚的心跳,震耳欲聋,他好奇问:“我明白,陈秘书,冒昧问一句,不知这位沈小姐,是宋董的什么人?”至于让宋董大半夜的吩咐陈秘书跑一趟来找他。 陈秘书叩了叩桌面,语气没有半点暧昧玩笑,认真道:“沈小姐,可能是未来的宋氏老板娘。” 厂长恍然大悟,那他就明白了。 宋董也是个会疼人的。 厂长如实道:“今天收的钱是我不懂事,于先生硬要塞过来的,我就打算第二天把这些东西放在厂里当聚餐的款,还请陈秘书把这些话告诉宋董,我没有那些二心。” 一点小钱不足挂齿,陈秘书跟在宋泊礼身边怎么会不清楚宋泊礼的做事风格。 只要你能把事情做妥当,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这些年,厂长的确是把加工厂管理的妥妥当当,质量什么的从来没出过任何问题,要是真一点油水都不给员工,谁愿意搏命给你干? 就拿你那点固定薪资么? “这倒不用,就当是宋董给你家小孩的利是了,”陈秘书笑了笑:“只不过以后就得注意点,事情多了,再好脾气的人都会生气。” 这是陈秘书在警告他,他都懂,再给他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做了。 - 陈秘书只说宋董生气他们让沈小姐喝酒,却只字未提Urna。想必宋董对Urna的印象并不好,言外之意也是,他们三人可以让Urna不好做,但不能刁难沈小姐。 所以厂长才趁着今天把样品全部加工赶出来,不耽误沈小姐的行程。 但却只字不提要尽快把Urna三百万件的货品赶紧出出来。 沈蔷微微收起笑容,面不改色道:“那就辛苦厂长了。” 厂长离开这儿后。 沈蔷就直接坐在厂房旁边的石墩上,拿出手机,点开了宋泊礼的微信。 从分手那天开始,她就没想过会再发信息给宋泊礼。 但是刚才她听出了厂长的意思,厂长之所以改变态度,完全是因为陈秘书找了他。 想起昨晚和今早,又想起现在厂长的态度。 沈蔷嘴角一勾,略显讥讽。 她点开聊天框发了一段话给宋泊礼。 之后摁灭手机,抬眸望去,刚好于建恰好走出来。 沈蔷站起来,拍了拍裙子,道:“主管说三天可以全部出完,那我们就定三天后的机票回上海吧,晚了怕也抢不到票回家。” 每年春节的票都非常难抢。 很多人买不到票,没办法回家的比比皆是,更何况是上海这种繁华魔都,里面每年都有很多外地人赶回家过年,沈蔷刚辞了工作,可不想又没抢到票。 - 陈秘书拿着一个袋子走进了宋泊礼的办公室。 陈秘书把袋子放在桌面上:“宋董,这是沈小姐喊骑手送来的。” 从早上和沈蔷吵了一架后,他一整天的情绪提不起来,听见这话,他眉宇间的不悦骤然散去,面色稍稍回暖,伸出手把袋子放在自己面前,提上去很轻,他猜不出来是什么。 当着陈秘书的面打开袋子,手法小心翼翼,生怕把外包装给不小心撕毁。 陈秘书在旁边看,深知宋泊礼今天的情绪不对,于是笑着说好话道:“看来沈小姐的心里还是有宋董的,还特意买了礼物送给宋董。” 宋泊礼虽没有应和,但眼底的笑意已经初现端倪。 他就说,沈蔷向来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他勾起嘴角,将最后一个结解开,然后打开袋子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陈秘书放眼望去,心蓦然一沉。 沈小姐送来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今早上宋董让他去奢侈品店找SA买的限量款衣服。 办公室内响起宋泊礼讽刺的呵笑。 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拖不欠是吗? 她把衣服还给他,是一点儿都不愿意接受他对她的好。 昨天之前至少还会说句谢谢,现在他连谢谢都听不见了。 他自嘲一笑,终是明白。 原来不管他们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只要她醒来看见他,两人的距离都会被越推越远。 宋泊礼将衣服收起来,放在了办公桌的另一侧。 陈秘书及时离开,给了宋泊礼独处的时间。 宋泊礼心不在焉的翻阅文件,企图用工作麻痹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沈蔷把衣服送回来是不是要断干净,不拖不欠的意思,但当他在想,或许是她还存有气,过几天就会消气时,手机叮咚一声响起,他垂眸一看,是沈蔷的头像。 那一刻,他的心狠狠跳动了一下。 那种期盼、惊喜的感觉,令他立刻打开了手机,点进了聊天框。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他像个暗恋的小女孩儿,幻想过她会说什么。 约着一起吃个饭,还是对昨天的事情想要好好谈一谈,但当他垂眸的那一瞬间,这一切想法都荡然无存,眼底瞬间染上几分自嘲。 【加工厂是我的工作,喝酒也是,与你无关。我希望你以后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也请你不要再干涉我事情,包括我的工作。】 这是沈蔷的原话。 白底黑字,冰冰凉凉,没带一点儿温度。 宋泊礼手颤抖了几下,摁灭了手机,屏幕瞬间暗下去,倒映出他的脸庞。 眼底的落寞就像是溢出的湖水。 港城的冬天不算寒冷,但他却觉得浑身冰凉。 他的心宛如一滩死水再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嫌弃到这个份上,或许他连问候都是错的。 宋泊礼往后靠在真皮椅背上。 这一瞬间,他竟有种垂暮老人想回到年少的无力感,他拿出手机,点开沈蔷的聊天框。 他并没有发任何的消息给她,而是点开了她的头像,却发现原本可以看见的朋友圈,变成了一条黑线,不知道是不是又拉黑了他。 他尝试发了一条信息。 一个简单的句号。 回复他的却是冰冷的一个感叹号。 但这次机器回复的字数比上次拉黑的多,这一次是 U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不是拉黑,而是比拉黑更狠的删除, 宋泊礼拿起刚才的签字笔,狠狠丢向地面,他鲜少动怒成这样,但这一次,他真的怒了,他深知他有错,但这次,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宋泊礼拿起披在椅子上的外套,拎起衣角一甩穿上,面色阴鸷往外走,少了平日里的温润翩翩的君子姿态,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狠厉。 陈秘书暗叹不好,立刻跟上。 上了车的宋泊礼直接坐在后排。 陈秘书立刻问道:“宋董,我们要去哪。” “去BOOM,”宋泊礼沉声道。 BOOM是许岸决自己开的酒吧,陈秘书立刻道:“好。” 他深知自己这样的状态不适合去找沈蔷,他感觉有一把火狠狠烧着自己的心,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委屈和痛苦,但偏偏那个人,直接一个简单的删除,隔绝了两人所有的联系。 她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想给他。 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他的不对,哪怕她喝的酩酊大醉很有可能会给别的男人趁机吃亏,但只因为带她回来的人是他,所以所有的错都是他。 明明他知道她受了委屈,照顾她不能抽身,所以让陈秘书去加工厂,不换掉厂长也只是因为怕她知道到头来又生气,但他的隐瞒她也还是知道了,且说他的付出都是多管闲事,干涉她。 他现在急需冷静,将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 出差并不意味着清闲。 沈蔷也需要在酒店线上办公,设计总监又给她安排了几百个设计单,在她离职前赶出来。 沈蔷知道这是周浩的特意“照顾”,但她都要走了,也懒得再去费口舌。 当她确定好主题,以及设计图后,已经是夜晚的十点多。 她洗完澡拿出手机刷了刷,在港城定位的新闻都是港城里发生的趣味。 港媒的角度很刁钻,每次的新闻标题比内容还要吸引人,而且也特别一阵见血,她看见港媒前两天发的一则新闻,是#太子爷翻港,才去了几天上海就翻港,不知系不系上海靓女不够多,不如港城滴女仔得人欢喜咧?# 沈蔷看见这个标题,面无表情的略过。 但也还是佩服港媒的胡说八道能力,什么趣味玩笑都能说得出口。 她关掉手机,点开抢票软件。 十二点准时开抢,她设好了闹钟,叮嘱自己不能错过。 十一点多时,沈蔷接到了宋泊礼的电话。 她没接,等着他自己挂断。 电话挂断后,还有一条短信:【于建在你隔壁,我不去敲门,我在酒店楼下,给我十分钟。】 第三十七章 港城的夜晚十一点半, 沈蔷坐,旁边是一条刚发来的短信。 她垂眸,心和夜晚维多 片刻后, 她站起来, 他说给他十分钟, 那她给他十分钟, 反正十分钟思考, 两百秒给听风看海, 剩下的两百秒,听他说什么,给。 沈蔷身穿米白色的睡裙, 给自己随手披了一件外套,长达膝盖, 能挡风,她拧开门把,走到外面乘坐电梯。 丽思卡尔顿酒店位于港城最高楼的贸易广场, 该大厦总高度超490米, 预计118层楼高,而丽思卡尔顿酒店的大厅位于103层楼, 103层至118层都属丽思卡尔顿,其中还分为行政层, 顶层则是游泳池。 电梯从一百多层高慢慢往下降,她也没看具体耗费了多长时间才抵达一楼。 她走出电梯,往大堂内走出去, 自动玻璃门感应往两侧展开,被玻璃门隔绝在外的冷风就一股脑的钻了进来,直扑面门, 冷的她吸了吸鼻子,抱起手臂往台阶下走去。 港城的夜景美如画,她一眼就看见拐角处那辆停在大树下高调的港1。 男人一袭黑西装,白衬衫服帖扎进西裤里,长腿踩地,宽肩窄腰,微微倚靠在那辆港1的后排车门。 他任风吹,背头前面的碎发被微微吹下来一些,也吹红了他手中夹着的香烟。 夜色中烟雾缭绕,猩红的烟尾,夹着烟的手自然垂落在长腿侧,烟灰随着风吹来掉落。 他垂眸,这一刻,显得落寞又高贵。 沈蔷抬脚往前,穿着酒店拖鞋踩下楼梯发出细微的声音。 似乎被这个声音吸引,宋泊礼十分笃定的抬眸,目光瞬间找到她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时,她踩下最后一节台阶。 她往前,离他一米远。 而宋泊礼也把烟徒手掐灭,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继而回头,亲自伸出手将车门打开,道:“风大,车里说。” 沈蔷却宁愿抱着手臂向后退几步,也不愿上他的车,摇摇头道:“不了,就在这说吧。十分钟,说完我就走。”说着,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她看时间,急切又认真的样子,落入宋泊礼的眼眸里,他沉默三秒,把车门用力一关,倏地自嘲一笑,酒劲麻痹大脑,头痛欲裂,强撑了一晚上的好脾气也荡然无存。 “你真要这样对我?” “我对你哪样?” 夜风吹来,吹乱她的头发。 沈蔷抬起头,看向宋泊礼,眼神清澈,似乎真的不懂。 “你说你对我哪样?”宋泊礼喉结滚动,目光低垂,借着路灯打量沈蔷,道:“冷淡、疏离、拒绝、厌恶、嫌弃,这些都是你对我的样子。” 宋泊礼从没想过有一天顺风顺水的人生会多出这么多不顺心的事情,还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他自始至终都想不通,自己怎么也会变成为爱痴狂。 “难道我不应该这么对你吗?”她问的很认真,“还是你告诉我,我该怎样对你。” 她问他话的时候,语气淡淡,不是在真的听取他的意见,而是在讽刺他,两个已经分手的人,需要什么态度相对,宋泊礼眼眸低垂,眸光晦暗,沉声道:“至少,能不能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 他看见她的短信时,整个人就像是坠入了冰窖。 心寒身冷。 “你对我的好?”沈蔷轻笑,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她抬起眼眸,道:“你对我哪里好?” 这句话无疑是往宋泊礼的心上狠狠戳了几刀,他要怎么开口和她举例子自己对她哪里好,如果他真的开口,一样一样告诉她,那他对她的好就完全变了味。 成了一种企图要回报的付出。 宋泊礼哑口。 “你是不是以为把喝醉后的我带回家里去,就是对我的好?”一阵风吹来,沈蔷眼眸微颤,嘴角略带讥讽,道:“但是真正对我的好,是需要换我的衣服,发生关系吗?” 顶楼没有监控,卧室更不可能。 那天晚上的事情除非她心里头愿意相信,否则这辈子无解。 “我是换了你的衣服,但是我从未趁你之危发生过任何关系,”宋泊礼上前一步,双手搭在沈蔷单薄的肩膀上,道:“看着我。” 男人的手心的温度隔着衣服传入肌肤,隔得近了,他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 沈蔷往后退半步想要隔绝他的接触,却被宋泊礼狠狠的抓住肩,阻止了她的后退,沉声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多信任我一点?”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沈蔷抬眸对上宋泊礼的眼眸,放弃挣扎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她不想与他探讨情侣之间才需要有的信任问题。 片刻后,她沉声问:“你今晚到底想说什么?” 他今晚的确喝了很多酒,也向来没有过这样失控的时候,他想和她说很多很多的话,可她真的问出他到底想说什么的时候,宋泊礼的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我只是想给你撑腰,对你好,有错吗?” 片刻后,宋泊礼语气低沉,说:“为什么我连对你好的权利都没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刺进了沈蔷的耳朵里。 她垂眸看了眼时间,还剩下三分钟,她不想再与他多做任何无用的争辩。 她挥开宋泊礼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道:“谢谢你,难为你还想过对我好。” “但其实你对谁好都行,但是别对我好,”沈蔷沉默片刻,说吃了心里话,“你对我好就是错了,大错特错。” 宋泊礼双手落空,沈蔷不留情面的话,就像是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他垂眸,问:“为什么?” “因为很讽刺,”沈蔷自嘲一笑,“但凡以前你对我好过一点,现在我也不至于觉得你对我的好是一种讽刺。”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给我感觉是什么吗?”沈蔷说:“就是其实你会对我好,你也知道怎么对我好,但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以前不对我好呢?是以前的我,不值得吗?” “我以前需要你陪伴的时候,你在哪里?”沈蔷扯了扯嘴角,道:“我以前想知道你在哪里出差,和谁应酬吃饭,身边有谁,住哪个酒店的时候,你主动告诉过我吗?” “别说主动告诉了,甚至我看见你身边多了一个女人,我问你是谁,你永远都是那句工作而已。还责怪我多想。” “别的情侣过节,都能收到男朋友买的礼物,哪怕是路边买的一束花,我呢?我没有礼物,我也不奢求你的礼物,但我永远都守在空荡荡的顶楼,等你一个不确定的归期。” “等你应酬完,想和你过节,但你永远没时间。” “我和你在一起,你带我去见过家长,给过我一个稳定的承诺吗?”沈蔷平复了下心情,太多了,她根本不想继续说下去,道:“所以你说你对我好,我觉得特别讽刺。” 她句句真相,撕破了最后一点看似相安无事的那层纸,一点儿余地都不给他留。 可她说的越多,那就证明她记得越清楚。 四年的时间,她清清楚楚记得他的不好。 宋泊礼心一颤,鲜少有这种慌乱的时刻,刚才的沈蔷和以前不同,她的情绪好像是已经达到了顶峰,说的话字字诛心,像要急于摆脱他的存在。 她是真的没忘记以前,没忘记那段岁月。 忘不掉,那就和不好。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今晚的机会来之不易,气氛不该如此剑拔弩张,他主动服软,先一步软和了态度。 “蔷蔷,你不愿,我不追,”宋泊礼低声,开口道:“你真想我们错过吗?” 错过二字,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们早就错过了,难道他现在才意识到吗? 沈蔷鼻尖被吹红,她冷的吸了吸鼻子,认真道:“说真的,我宁愿错过。” “错过挺好的。” 她宁愿错过,也不愿让他对她好。 宋泊礼站在原地手垂落,颤抖了几下,面色少有的悲凉。 几秒后,她忽然又喊他的名字,“宋泊礼。” 听见她的声音,宋泊礼眉宇间多了一分生机。 可当下一瞬,听见她说的话,他的心就像是做过山车,坠地更深。 “我告诉你,我需要你哪里好。”沈蔷收回放在宋泊礼身上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心如硬石,道:“从现在开始,你再别来找我,也别说认识我,那就是对我的好。” 沈蔷说完垂眸看了眼手机,时间刚好到九分钟,比预计的少了一分钟, 沈蔷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转身。 望着她倩影不带一丝留念,这一瞬间宋泊礼的心蓦然漏跳了半拍,他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如果现在放沈蔷离开,那以后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他们在大厦的另一侧较为隐秘的路边,两颗大树遮挡住路人的视线,昏暗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模糊拉长。 宋泊礼上前两步,伸出手牵住了沈蔷的手,下一秒她的背就抵靠在港1的后排车门上。 宋泊礼双手撑在车身,将她包裹起来。 他们的距离特别的近,近到她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轻轻的喷洒在她的脸颊和额头处。他身上的酒味很浓,风一吹,充斥在她的鼻息间,沈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心跳加速。 宋泊礼垂眸看着她的小脸,刻在骨子里的绅士风度,还有涵养,顷刻间全部荡然无存,酒精催使他的欲念愈发的加重,他只想吻她,只想告诉她,他很想她。 沈蔷蹙眉,道:“你干嘛──唔。”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堵住了她即将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也满足了自己的心愿。 宋泊礼的头微微低下,接着昏暗的路灯,看向沈蔷那张喋喋不休,令人心寒的粉唇,毫无征兆的吻了上去,唇瓣是柔软的,唇齿间还带有淡淡的薄荷香,他猜测她应该是已经刷牙洗漱打算睡觉,她睡前一定要洗漱,也喜欢用薄荷味的牙膏,这一点一直没变。 酒精在大脑叫嚣,拼命的给他加油助威。给他增长了士气,察觉到她的挣扎,宋泊礼抓住她的两只乱动的小手,举过头顶,之后只用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而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他单手环扣住她的细腰,防止她灵活的身躯扭动挣扎。 沈蔷在挣扎,却被宋泊礼上下包围沈蔷,双手高举过头顶令她感到屈辱,她挣扎呜咽,嘴唇被男人不紧不慢的轻吻,像是惩罚她的挣扎,宋泊礼不给她喘息换气的机会。 当她无法动弹无法喘气的时候,他就给她渡气。 让她在亲吻中都依赖着他而存活。 察觉到他的不让步,沈蔷从激烈的挣扎再到反抗,再到最后的放弃。 她任由他摆布,任由他唇齿间的酒传到她的口齿里。 □□使他闭上双眸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吻。 可她却睁开那双清冷的杏眼,眼里的情绪千变万化,唯独没有夹杂一丝□□。 沈蔷就像个傀儡。 缠绵悱恻的吻,也勾不起她任何的兴趣,她就像是一个布娃娃,承受着主人一时激动的□□。 路灯上的树叶摇晃,树荫斑驳轻闪。 宋泊礼急切的吻终于慢慢回归平淡。 他似乎意识到沈蔷放弃挣扎任由他摆布,他一顿,阖起的眼眸瞬间睁开,当看见她眼里不带一丝□□和怀念这个吻时,他错愕的放开了手。 下一秒,他松开桎梏住她手腕处的手,松开她的细腰。 宋泊礼终于愿意离开沈蔷柔软的唇瓣,可双手却还是小心翼翼,依依不舍的的捧着她的脸颊。 “我不想错过。”宋泊礼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低微,缠绵道:“蔷蔷,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一刻路灯照下灯光忽暗忽明。 两人的影子交叠,显得暧昧缠绵。 在他吻上来的那一刻,她脑海中曾闪过很多个想法。 愤怒激动,甚至还想过给他一巴掌,但后来这些念头都荡然无存,何必与他再有任何亏欠呢? 听见他说这些话,沈蔷并没有再躲避他,而是抬起眼眸,略带红肿的唇勾起一抹讥讽,她嗓音冷漠,字字诛心,出声讽刺道:“太子爷怕是忘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她喊他太子爷,是最最讽刺的称呼。 世人都可以,唯独她不行,因为那是最疏离,最客气的称谓。 他们何时生疏到这个地步了。 “我发了脾气,你就强吻我,这些就是你所谓的好吗?”沈蔷语气微微抬高,她没了好脾气,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其实你所谓的对我好,你问过我需要吗?” 宋泊礼薄唇紧抿,捧着她小脸的手微微颤抖。 “你没有。”沈蔷冷笑,“我有我的自尊,我的人格,我的人生,而你不是尊重我的任何选择,你只会直接干涉,你说你对我好,却从不问我需不需要,你高高在上习惯了,自以为是,从来不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我真的很讨厌你。”沈蔷冷声说:“讨厌你的一切,包括你所谓的这些好。” “我付出的努力,去陪领导喝酒,去做我的工作,换不来的一切东西,都因为你的一句话,轻松到手。” “你以为我会觉得你很好,会觉得开心吗?” “我只会更讨厌你。” “我知道你强大,但是你的强大大可不必用到我这里。” 加工厂的厂长态度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她喝醉,喝倒,换不来厂长的一句好话,好面色,但是他的一句话,却能让厂长对她点头哈腰,卑躬屈膝致歉。 换做以前他的撑腰,她只会开心享受。 可现在,她除了厌恶,再无任何情绪。 她的情绪压抑不住彻底爆发。 这些肺腑之言,就像是她站在远方,远远开了一枪,子弹迎着晚风,直击他的心脏。 他终于是明白,原来她这么讨厌他。 原来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一直都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高高在上,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她还是属于他的,从没有正视过二人已经是分手的状态。 他依旧把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所以他下意识的去做很多他认为对的事情,插手她的人生,自以为是。 他插手她的生活,干涉她的事业,频繁的出现。 他让陈秘书去找厂长,给她撑腰。 他同意Urna的合作,怒砸千万,只为了见她。 他以为这些付出是对她的好,帮她解决了大难题,可没想到,他自以为是的这些好,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原来她已经隐忍了那么久的情绪,压抑了那么久的不满。 宋泊礼看向沈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脑海中闪过很多以前和最近。 但好像还是迟了。 她一动不动站着,除了轻慢的呼吸,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动一点,她像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看出沈蔷心如死灰,宋泊礼的心抽痛的厉害,眼眶也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疼的,竟破天荒的红了眼,垂眸语气低微,祈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清楚的知道,他放不下。 真的放不下。 以前豪言壮志拿的起放得下。 现在他只想回到过去,回到第一天相识的时候,他会很认真的问她,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他想让她也感受到被爱。 再不忽略。 可没有可能。 沈蔷冷漠地伸出手将他推开。 他往后踉跄两步,心口处还留有她不大不小的力道。 她转身就走。 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愿意给他。 夜空冷冷,寒风吹过,他的头发被风吹起。 他眼眸晦暗。 一对情侣走向终点,绝不是和睦的。 当体面话都不想说时,就是走到最后的时候。 因为再无期盼,连体面话都不想留。 - 沈蔷顶着寒风,头发吹到脸颊。 她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是十一点五十八分,她没空去想宋泊礼,也没空去回忆刚才的一切,包括那个吻。 她只想赶紧抢到回苏城的票。 十二点整,抢票开始,沈蔷几乎是立刻点进去,卡顿了几秒,却还是晚了一步。 全部没票。飞机,高铁,全都售空了。 看着全部已抢空的标识。 沈蔷摁灭手机,心中的烦躁在这一刻尽数上升。 她把手机丢在柔软的床上,到底是在烦没抢到票还是烦刚才的事情,沈蔷不知道。 她拿起漱口杯,挤了牙膏,刷了十分钟久的牙齿,直到香烟的味道,和酒精的味道被冲淡,她才肯作罢。 换了身衣服,之后她翻身躺在床上,抱着枕头企图让自己睡下去。但却半睡半醒,怎么都进不了深度睡眠。 沈蔷干脆拿起手机百无聊赖的开始刷最新的资讯。 港城的新鲜事每时每刻更新。 可这种打发时间的办法并不能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她手一顿,发现网页上半夜顶起了一个热搜,沈蔷看着熟悉的场景,点开视频,却发现正是宋泊礼强吻她的那一段。 两人聊天的声音不大,但若隐若现听见了宋泊礼的那句“我给你撑腰,对你好,也有错吗?” 还有那句:“我不想错过。”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沈蔷心跳加速,她立刻退出视频,现在是凌晨四点多,许多人都进入了深度睡眠。所以这条视频也没太多人看,但是评论区里已经有人开始八卦。 【牛逼,太子爷也有爱而不得的人?】 【我和你们不同,我只想知道这个女的是谁,能让太子爷动心。】 【五点前我要这个女的一切消息,我倒要看看,被太子爷看上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看出来了,这个姐姐并不想和太子爷亲亲,看来太子爷也有情场失意的时候。】 【有一说一,第一次见宋董这么卑微。】 【这个女的好像我见过,以前去过一次局,她就陪在宋董身边。两个人估计都在一起好多年了,反正我没见宋董身边有别的女的。】 网友的八卦点都在于从未有过绯闻的宋泊礼第一次强吻一个女人。 他们都想去扒开沈蔷。 沈蔷已经猜到如果真的被查出来,她的生活有多么的不方便,她手攥紧手机,她甚至想点开发布视频的人的头像,去私信他让他删掉。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在心里。 看着评论区的人越来越多新增的评论,她睡意全无。 焦急万分的时候,手机蓦然收到了一条短信,简短的两个字,令她握紧了手机。 第三十八章 短信上 沈蔷握着手机的手收紧, 她不知道宋泊礼发意思。 她退出短信页面,再主页时,却发现视频已经没了。 沈蔷眼眸微颤, 。 难道是他做的? 思索几秒后, 沈蔷又刷新了一下, 怕是系统卡BUG了。 但没想到, 博主发了一段引人沉思的话:【视频已删, 刚刚私聊我的都别等我回复, 什么也别问我了,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句话很明显看出刚才的视频并非他个人想删,而是被人要求他删掉的。 料想应该是发布视频后很多人去问, 沈蔷垂眸,这些都与她无关, 既然删掉了那她就安心了。 她退出这个人的主页。 却再次看见那条简短的二字短信。 沈蔷犹豫片刻。 终究没有给发短信让她安心的人一句回复。 说谢谢太刻意,毕竟他也不能算是为了她去做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他, 她也不会陷入这个风波里。 视频里不只有她, 还有那个人。 不能说他是为了她。 宋氏也不想自己陷入绯闻八卦里,还是跟一个珠宝的小主管的绯闻。这样只会拉低宋氏在业内的口碑, 而且宋家也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出现这种低级绯闻。 摁灭手机打算入睡,可一闭眼, 就想起刚才的短信,又忍不住想起宋泊礼,瞌睡虫又全部被赶跑。 刚才的视频她虽然只看了几眼, 可那几眼恰好是他亲吻她的时候。 当时一心觉得想把他推远,可到底是唇碰唇亲在一起。当时没有的悸动,现在躺在床上忽然却多了几分心颤。 不是怀念他的吻, 而是这个吻勾起她心里的回忆。 她想起了很多关于两人以前的事情。 刚才的确是情绪上头,什么难听说什么,专挑坏的说,把他说的这么不堪和指责他所有做的不好的事情,但两个人也不是没有一点点美好的回忆。 沈蔷并非是个受虐狂,他肯定有他的好,否则怎么能支撑她陪在他身边四年。 她想起一件事情,两人在一起的第二天,他就拿了一张副卡给她。 她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这张卡是不限额的,你去买你开心的东西,不用顾虑。”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或许会很开心,宋氏太子爷的副卡,无限额。可偏偏她不喜欢,她当时心里不是滋味,还记得当时问了他一句,“你经常给别人副卡吗?” 她这句话意思很明显。 问他是不是有过很多女人,每个女人都给副卡。 他当时手一顿,并未感到生气,看着镜子继续打领带,,沉声道:“这个副卡和市面上的不同,一生只有一次绑定副卡的机会。” 一生只有一次绑定的机会,她高兴了很久。 这也是为何她会收下这张副卡,却从没有用过的原因。 她频频内耗,也是因为一直处在他好和坏两个极端里。 她可以因为他的一句话开心很久,支撑她走下去,甚至当他忽略她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他的这些话。 放大那百分之三十的好,掩盖住那百分之七十的错误。 但现在醒悟过来后,她发现言语终究是苍白的,还是抵不过他对这段感情的忽视。 沈蔷掐灭这些莫名窜出来的回忆。 无论如何,他都不值得她回头。 - 第二天于建带着她一起再次去到加工厂。 当天出了另外一百个产品样图,沈蔷再次核验没有问题后,道:“明天能不能把另外五十个样品给我们出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定晚上的票回上海。” “绝对没问题。” 厂长很客气:“明天十二点之前,剩下的五十个样品一定给沈小姐出完。” 沈蔷客气一笑,并不搭理厂长的蓄意讨好。 厂长离开后,于建上前,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怪殷勤的。” “可能是那天请他吃了饭,”沈蔷说:“你不也说了么,饭请了酒喝了,肯定得客气点。” “他那么傲的人,一顿饭态度怎么可能转变的那么多。” 于建就差把不信两字写在脸上。 “你抢到票了吗?”沈蔷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我没抢到回苏城的票。” “没呢。”于建无奈耸肩,“我不是年后就走吗?周浩让我今年过年加班,守在Urna。” “为什么?”沈蔷蹙眉,“过年不是本来就有年假吗?而且我们又不是做门店的顾客,也不需要守着店啊。” 她后知后觉,道:“他...故意针对你的?” 于建无所谓的点头,“因为我要走,心里不爽。这在职场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我估计你这次回去,他会找你谈话,应该是问你是不是确定要走,你如果想回家过年,你就不要回答的那么肯定,如果你和我一样无所谓今年回不回,那你就把实话告诉他。” 沈蔷大抵明白了于建的意思。 如果她确定要走,周浩一定会让她过年值班,以此平衡心理的怒气。 如果她不说确不确定,周浩就会人性化一些,具体还得看沈蔷怎么谈。 “我是一定要回去过年的,”沈蔷莞尔道:“我已经一年多没见我妈妈了。如果我不回去,她就得一个人在家。” 顿了顿,她说:“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怎么和周总说了。” 于建轻笑道:“下午没事干,陪我去港城逛逛呗?我给我家里人带点手信。” 沈蔷有些犹豫,但是想到于建刚才提的醒,还是点点头。 “行,你要直接过桥去深圳那边买点广东特产,还是直接就在港城?” 深圳和港城只隔了一条桥的距离。 但深圳的繁华,也不输港城,深圳汇聚了潮汕、客家等美食,有特别多的小吃街。 “就在港城吧,懒得走那么远了,”于建说:“顺便去吃个当地早茶,听说特别好吃。” - 沈蔷算是尽了半个地主之谊。 带着于建东奔西跑,于建终于买够了手信后,道:“你在港城比较久,知不知道哪家茶楼比较正宗,我请你去吃早茶。” 沈蔷想起以前宋泊礼经常带她去吃的那家茶楼。 “倒是有一家,不过有一点小贵,但口碑比较好。” “那就去这家,你把定位给我,我来打车。”于建没有租车,因为港城的车和大陆内不同,方向盘是在右边,而且外地车牌不允许开进来,除非有两地车牌才可以。 “我来打车就好了。”在职场和社会上,人家请客,那不能还白白占别人便宜。 沈蔷点开手机,输入了地址,两个人坐上了网约车往茶楼去。 两个人并未单独开个包间,而是坐在了靠窗边的一个位置。 侍应生拿着菜单上前,用粤语询问要吃些什么,沈蔷用粤语回答,吴侬软语的调调说出粤语,声音多了几分甜糯。 “看不出来你还会粤语。”于建道:“留学生、会英语、又会设计,还会粤语。沈蔷,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到你。” 于建客套的话,沈蔷没当真,只是垂眸浅笑说谢谢。 这句话没有落入她的心头上,倒是落入了她后面那桌人的心坎上。 这里的装潢很古老,黑色的沙发,每个座椅中间都有一个长长的屏风,给足了隐私。 她身后的男人背对她坐着。 港风背头,西装革履,深邃的眼眸微动,将于建的话听到了心里。 以前他就喜欢带她来这里吃早茶,没想到她今天会来,更没想过她会带着于建一起来。 宋泊礼没有回头,听见了沈蔷的浅笑,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筷子放下。 他们两人,看上去好像很合拍,于建会毫无保留的夸赞她,而她也会浅笑回应。 她有多久没有对他这么温柔的笑过了? 宋泊礼望着眼前各式各样的糕点,眼神晦暗,提不起任何兴趣,胃口全无。 人在烦闷有心事的时候。 是没有任何胃口的。 “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娶你。” 他垂眸,倏地想起这句话他也曾说过,当时只想着开玩笑脱口而出打趣她做饭好吃,可如今细细回想,这句话听上去,不就是告诉她,他没有打算娶她么。 他心一沉,有些懊恼以前对她讲话过于随便。 而沈蔷却对身后的动静一无所知。 她和于建依旧在聊天,声音很温柔,侍应生将点心上到桌子上,她甚至还对着于建说:“试试豉汁凤爪,是茶楼必点的一道菜。” 这句话让宋泊礼心口的酸涩放的更大。 这句话,明明是五年前他同她说的,如今她却说给另一个男人听。 可知道又如何,昨晚她就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他无权再干涉她任何的事情,他甚至连吃醋的权利都没... “这味道太好吃了!”于建吃了口凤爪,赞叹道。 之后看着沈蔷,笑了笑:“蔷蔷,问你件事。” 沈蔷:“你问。” “你刚来公司那会儿,公司很多人都对你蛮好奇的,说你长得那么乖,背后议论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先说好,我对你可没有那层意思,就是想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在公司里给你介绍一个。” 宋泊礼眸光晦暗,眼眸微动,靠在椅背上,像个偷听狂。 他心底有些讥讽,对于于建的话他不信。 他怎么可能没有那层意思,男人最喜欢冠冕堂皇掩盖自己,把自己包装的与众不同,让女人放松警惕,然后轻易得手。 不过沈蔷看上去那么乖,谁看了不心动。 想当初,他就折服在沈蔷乖巧的外表下,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入了他的眼。 以前或许他还会信誓旦旦的说,沈蔷喜欢的人就是他。 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沈蔷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还会是他这样的吗? 沈蔷看着于建,喝了一口猪杂粥,略加思索道:“我其实没有一个特定的标准,但真要说的话,那就是有上进心、会制造小惊喜、浪漫、顾家的。” 四个标准,宋泊礼对号入座,却发现除了第一条,自己没有一个对得上。 她的标准里,他一个都不沾边。 甚至还是和他反着来的。 如果不是他知道她并不知晓他的存在,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宋泊礼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 点开百度,输入:【男人如何变浪漫?】 “这么简单啊?那这些要求不算高,”于建很认真的道:“如果我有遇见合适的,我就介绍给你,你有没有不喜欢哪儿的人,就是特定地区的。” 沈蔷也不知道为什么于建那么认真热衷的给她介绍对象,但是她总不能把天聊死,沉吟片刻,道:“反正不要港城本地的就好。” 她可不想再继续和港城这边的人和事有牵扯。 正在查看男人如何变浪漫的宋泊礼手一顿,面色有点黑。 他就是港城本地人。 沈蔷的话意味着他连入局的资格都没。 她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打算给他。 把他推在外面死死的。 宋泊礼好不容易回了一趟港城,宋老爷子执意拉着孙子一起来吃早茶。本来还说了几句话,但看见孙子脸色瞬间变黑,宋老爷子忍不住问:“出咗咩事啊,点解突然唔食?” 宋泊礼不动声色摁灭手机,温润道:“食饱,您慢慢食。”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 熟悉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蔷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打算往后看,却又不敢扭头,生怕和背后的人撞上目光。 于是只能面不改色的继续和于建吃饭。 她没想到会在这遇见宋泊礼。 但又觉得,港城也就那么大,遇见也不是稀奇事。 而且这家茶楼,还是宋泊礼带她来的。 他口味刁,唯一这家的茶楼能入他眼,而她在港城四年,也的确找不到比这家更好吃的茶楼,所以才会带于建来尝尝正宗的味道。 但她没想到这么巧,昨晚才吵了架,今天就能遇见他。 刚才的话...他应该也听进去了。 沈蔷有些尴尬的垂眸,自从回国后,他们每次遇见不管是偶遇还是刻意,他都会上前打招呼,她只能被迫和他浅笑相迎。可现在不同之前,因为昨晚两个人才剑拔弩张的彻底撕破脸皮。 什么话难听挑什么说。 如果等会儿他过来打招呼,她又该以什么态度回应他? 沈蔷突然默不作声,看得出来有些尴尬。 于建轻笑,察觉自己有些八卦了,转移话题,道:“我朋友有个抢票的软件,晚点我帮你联系他,看看能不能帮你抢一张回苏城的票。” 沈蔷闻言抬眸,惊喜道:“那先谢谢你了。于总监。” 宋泊礼垂眸,点开了苏城的高铁和飞机票,发现的确已经售空。 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宋老爷子拿着热毛巾擦了擦嘴和手,拄着拐杖,道:“食完啦,行啦。” 宋泊礼低低的嗯了声,起身搀扶宋老爷子,路过沈蔷的桌子时,他脚步一顿,余光看着她。 于建埋头吃饭,而她正挺直脊背,似乎正压抑酝酿情绪,握着筷子的手收紧,指尖都已经泛白,却还是不愿抬头看他一眼,如此明显的抗拒,他岂会不明白? 想到昨晚的一切,她的话就像是一根根细针刺到心里。 余痛还在,他第一次如此的卑微,却换来她更彻底的决绝。 她既然不想,那么抗拒,他就不要自讨苦吃了。 他自嘲一笑,强忍心口的酸涩,扶着宋老爷子往外走,脚步没有停留。 直到宋泊礼的身影消失,沈蔷才松了口气。 看来昨晚的话,他听进去了。 终于不再打扰她。 但没想到,第二天,沈蔷就再次见到了他。 沈蔷一大早就去到加工厂验货,刚和于建一起进大门,却发现加工厂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也不能是不速之客,毕竟加工厂就是他的,要说客,她才是那个客。 他站在车间里,西装革履,三七分的背头,宽肩窄腰,身材高大,看上去商务又气派,陈秘书和厂长几个人围绕着他身边做着各项数据报告,看上去排面足够威风。 他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默,眉宇间都是认真没有一点儿疏漏。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也看着各项数据报告,时不时眉头蹙起,看上去应该是对车间内的一些报告不满,随手用笔勾出来。 沈蔷和于建一起上前,于建先打了声招呼,道:“宋董,这么巧,您今天也来厂里啊。” 宋泊礼的目光在沈蔷身上停留了几秒,之后不动声色的移开,嗓音低沉道:“嗯,今天按照惯例,每半年要来视察。” 这句话落入沈蔷的耳朵里,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她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他并不是故意要与她一起来加工厂的。 沈蔷抿了抿唇,不做任何的回应。 “沈小姐,”厂长很热情的打招呼,“你先在里面的无尘车间等我,我让工人把五十个样品给你搬进去,如果都没问题的话,你签个确认书就行。” 沈蔷点点头,莞尔道:“辛苦了。” 说完,她绕过宋泊礼,走向了验货的无尘车间。 无尘车间每次进去前都得穿防尘衣,因为珠宝怕染上杂质,在这里验货能最大可能确保样品不会被指纹和头以及灰尘污染,否则会影响到精密度。 毕竟样品和货品不同,样品出了问题,精密度错了0.1都会损坏货品,货品就全部返工。 工厂赔不起那么多的件。 沈蔷先去换了衣服,于建也要跟着换的时候,厂长却喊住了于建,道:“于先生,你要不要跟我们走一遍车间,今天如果全部样品确认的话,按照规矩也得先对一遍生产机器编码还有固定的三条线。” 于建为了节约时间,就放下了手中的隔离衣。 “那我先去看一圈三条线的编码,免得出错还得再跑一趟,”于建说完,对沈蔷说:“你自己在无尘里小心点,机器不要乱碰,外面看不见听不见的。我看完就去找你。” 沈蔷点头,无尘车间里面机器多,她穿好衣服戴好口罩,只露出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 无尘车间的门很厚重,她推门而入,里面瞬间强光遍布。 货品就在桌面上,她抬起早已戴好的防尘手套,拿起样品在灯下仔细查看。 五十个样品需要花费大概一个小时看完,站一个小时腿都会麻,她干脆给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 当她看到第三个时,身后厚重的大门就推开了。沈蔷以为是于建,头也没回道:“那么快就看完三条线了?” 身后的人没答,响起低沉的脚步声,之后身后的人开口,是熟悉的声音,“不是他,是我。” 沈蔷拿着样品的手一顿,回眸看去。 宋泊礼不知何时也穿上了防尘衣,全身被淡蓝色的衣服包裹住,白色的口罩遮住了他俊朗的面容,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桃花眼,踱步朝她走来。 当他全身紧裹,他双眼就会被放大,单看他的眼眸都是标准的桃花眼,不动声色却能特别勾人。 车间内只有两个人,厚重的大门关上。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沈蔷眼眸轻颤,不明白他为何又来车间找她。 “你来做什么?” “陪你,”宋泊礼面不改色,又改口道:“无尘车间都是机器,不能一个人进。” “于建等下就来了。” 沈蔷低声道,言语是赶他走的意思。 说完她继续低头看手中的样品。 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宋泊礼习惯了她的伶牙俐齿,往前走,不与她争辩,丢掉了高高在上,厚着脸皮道:“我和于建,谁在不都一样吗?” 能一样吗? “哪里一样?他和我是同事,他有义务在车间陪着我。”沈蔷低声说:“你不用,也没有义务陪我,我也不需要你陪着我。” 自从昨晚她说完那些话后,她再也没有对他客客气气。 宋泊礼不知这是好还是坏。 “我是自愿的,自愿陪你。” 他垂眸,见她无动于衷,望着她的小身板,终还是软了口气,软了态度,道:“能不能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第三十九章 无尘车间空旷辽阔, 指 ,眼眸眨了几下,默默低头看样品, 道:“我朋友不多, 但也不缺。” 言外之意就是, 宋泊礼走上前, 站在她的侧后方, 垂眸和她一起看样品, 气质儒雅,语速匀缓,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道:“看来想要当沈小姐的朋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听出他话里小小的调侃和小小的服软。 沈蔷垂头不吱声。 宋泊礼垂眸, 收起了那冒尖尖逗她的心思。 “沈蔷,”宋泊礼喊她名字,正色道:“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前任也好, 朋友也好,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 尽管开口,我永远都在。” 沈蔷拿着样品的手一顿, 垂眸,翘卷的睫毛轻颤,轻声却坚定道:“谢谢你, 但我想,我不会有需要你的地方。” 她一锤定音结束了他的服软示好。 无尘车间的门再被推开,于建同款防尘衣走了进来, 见到宋泊礼,上前很惊讶,道:“宋董,您怎么也来了?” 防尘衣是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款式,但穿在不同人身上,哪怕遮住脸庞,却也还是能感觉到极大的差别。 沈蔷怕宋泊礼说出不该说的话,抢先答道:“宋董说来看看我们成品怎么样。” 于建看了眼宋泊礼,很热情,道:“这些都是蔷蔷自己设计的,宋董感觉怎么样,好看吗?” 宋泊礼的视线光明正大落在沈蔷的背影上。 默了数秒,道:“好看。” 他说话时,粤语的味道浓重,语速匀缓,音量不高不低,平添了一丝别人难以模仿到的儒雅味道,特别是好看二字,从他嘴里说出,缠绵温润,听上去像是在附在耳边讲情话。 他说好看,也不知道是说珠宝好看,还是人好看。 总觉得背后的那道视线灼热勾人,防尘衣都隔不开绵长的目光,沈蔷眼眸微颤,脊背微微僵直。数秒后仍没有移开,她秀气的眉头蹙起。 怕是错觉,她蓦然回首,却直直撞上他的眼眸。 的确是他,她没猜错。 目光也的确炙热。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四目相对时,他眼眸收回,语气温润道:“沈小姐,后会有期。”他在告别的话里,许了想要再见的愿望。 沈蔷并未给予回答,收回目光。 他也没有想要答案的意思,转身推开无尘车间的大门,踱步往外走,哪怕穿着防尘衣也藏不住他骨子里的贵气。 — 再次从车间出来时,宋泊礼已经离去。 厂长拿了确认书给沈蔷签字,并且确定在一个月内把三百万件的产品出完。 沈蔷和于建出差的任务告一段落,在黄昏的五点半时,登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机窗外的风景美如画,黄橙色的天空和白云交织。 沈蔷收回视线,闭眼沉沉睡去。 夜晚的八点多,两人落地上海,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再次回到自己二十平米的蜗居。沈蔷不由得想起房租,如果她离职了,那就代表房租都是个难题。 与此同时,庄芳洁突然打了视频电话给她。 沈蔷收起疲倦,嘴角挂上笑容,接通了视频,乖巧的喊了句:“妈妈。” 庄芳洁省惯了,自己一个人住,灯也不多开。 晚上八九点,仅仅只开了一盏客厅的小灯,光影照在她身上,影子贴在墙边, 虽然住在小区内,环境还以前的民房好很多,但沈蔷却总能感受到庄芳洁比以前更孤独了。或许是民房那边至少能有几个聊天的阿姨,小区内都是新鲜面孔,能说话的寥寥无几。 庄芳洁道:“你什么时候放年假啊?我打算最近去买点年货,如果你回来的早,我就等你一起买,晚的话我就自己去。” 沈蔷想到没票的火车和高铁,犹豫片刻,还是不想看着庄芳洁孤零零的一个人过年,道:“三天后就放假了,我看看具体安排哪天回去。” 庄芳洁点头,肉眼可见开心道:“那我在家等你。” 沈蔷轻轻一笑。 第二天,周浩果不其然找了她。 沈蔷一进办公室,周浩就开门见山道:“Irene,你考虑的怎么样,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要不要继续留在Urna?” 不等她开口,又道:“如果要,我需要单独给你开一个部门,这些都得提前打申请,如果不要的话,可能就得辛苦你过年这段时间在Urna和于建一起做交接,怕年后都找不到你们的人了。” 过年能有什么事情可交接,不过就是威胁罢了。 现在她才明白,圆滑的人在社会上才能活的更好,被欺负的都是老实人。 于建那天和她说的,她怎么会不懂,和周浩硬碰硬没什么好结果,看着于建栽了跟头,沈蔷怎么会同样载一次。 “周总,这些事情我也得年后才能给您回复。” 沈蔷客客气气将皮球踢还给周浩。 周浩吃了口头亏,轻笑一声道:“Irene,不管你再怎么优秀,都是我花钱雇你。你只是个打工人。但是你太死板了,不懂得圆滑,像你这样的人,将来社会上有你苦头吃。” 沈蔷从周浩的办公室出来回到座位又点开了抢票软件查看信息。还是全部没票。蓦然想起于建那天提起的有个抢票软件,沈蔷打了个电话给于建。 加工厂确定完后,于建身为销售总监需要去宋氏集团那边和业务员再次核对订单量并且预定预估这次销售完下次大概需要的量。 接到沈蔷电话时,于建正好弄完手上的单量往门口走去。 与此同时,一辆港1停在大门口,门童恭敬打开车门,迎接车上男人下来。 宋氏大门气派辉煌,港1的车牌更是耀眼,男人长腿踩地,一边弯腰出来,一边系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视线轻扫,停在大门口的侧边。 于建背对着大门,接下电话,道:“蔷蔷,找我什么事情?” “那个电脑抢票的软件等下我问问我朋友。” “那个蛮好抢票的,估计今晚就能抢到。但也说不准。” “这个倒不用请吃饭,就是电脑挂着随手的事情。” “那就先这样,我准备回去了,回去和你说。” 于建挂完电话,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宋泊礼。 于建吓了一跳,随后礼貌道:“宋董,您怎么在这。” 宋泊礼眉眼低垂,气质沉稳,绅士温润道:“于先生,无意冒犯,刚才路过是听你说抢票的事情,是Irene小姐没抢到回家的票吗?” “对,她现在托我找人帮她抢票,”于建轻笑,道:“我替她谢谢宋董的关心。” 宋泊礼垂眸,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于建。 他替蔷蔷谢谢他? 他垂眸心里冷笑。 他是她的谁,又有什么资格代替沈蔷谢谢他。 宋泊礼看着于建,淡淡道:“难为于先生为了Irene小姐这么费心了。” 于建觉得宋泊礼话里有话,但却又不知道他这话的具体意思是什么。 “我与蔷蔷是同事也是朋友,做这些,是应该的,”于建笑笑:“不存在费心不费心,朋友本来就是用来麻烦的。” 宋泊礼一言不发回到办公室,靠在椅背上的那一刻,他捏了捏眉心。 她不愿和他当朋友,但是愿意和于建当朋友。 这还不是最糟心的。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鲜少会麻烦他,或者主动找她替她解决事情,但她现在愿意主动去麻烦于建,她把和他的情意撇的远远的,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 于建电脑抢票的软件,抢了一天也没能帮沈蔷抢到。 在港城的时候忙着都忘记了还有个顺风车。 从上海到沈蔷的老家苏城开车需要五个半小时,但是逢年过节高速路上堵车,耽搁的时间预计加在一起应该要八个小时起步。 她点开顺风车软件,打算去找顺风车回老家。 但是没想到,顺风车的订单也满了。 除非能抢到票,否则沈蔷这次一定回不去苏城。 后天就是农历年二十九,如果再抢不到票,那她就只能和庄芳洁说回不去了... 毫无意外,第二天沈蔷依旧没抢到票。 她下班回到家,洗漱完后吃完晚饭,打了个视频电话给庄芳洁,准备和庄芳洁说一声。 还没开口,就听见庄芳洁开心道:“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刚想打电话给你嘞,县里下雪了,你回来正好可以堆雪人,我打算今年回苏城县里的老家去,那里虽然冷了一点,但是人多热闹。” 沈蔷话堵在嘴里,我回不去这四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庄芳洁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蔷抿了抿唇,道:“妈妈,我没——” “哎哟,这就是你女儿啊?”庄芳洁的旁边突然窜出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面色温润和蔼。 庄芳洁道:“这是你罗阿姨,对门的。” 沈蔷心安了一些,看来妈妈在新小区已经找到了玩伴。 下一秒,罗阿姨抢过手机说:“你妈妈前几天大腿被割到了,现在还包扎着呢,你要是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记得多勤快点给你妈妈换药,你妈不让我和你说,怕你担心,反正这事儿都瞒不住,和你说了我也安心点。” 视频外是庄芳洁的哎哟声,笑着责怪罗阿姨,“你就别给孩子添乱了,省的她担心。”之后庄芳洁把手机拿回来,看着视频里的沈蔷,道:“囡囡啊,你听妈妈的话,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沈蔷却不信,软声道:“给我看看。” 庄芳洁拗不过沈蔷,掀开裤腿给她看,庄芳洁不算瘦,但也不是吃好喝好的胖,而是人到中年的发福,有些肉的小腿上,一条长长的伤疤,上面还有药粉,但疤痕很深,看上去割的不浅。 沈蔷强忍着眼眶的酸涩,皱着眉头不让眼泪掉下来,道:“这是怎么弄得?什么时候弄得,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庄芳洁:“两天前切菜的时候刀滑下来,不小心划到了,有什么好说的,怕你担心,而且春节那么多人,抢不抢的到票还是一回事儿,万一你回不来,在上海那边担心怎么办?” 沈蔷她委屈的红了眼,心疼庄芳洁,这一刻,她想,如果她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抢票,不用打顺风车,可以直接开车回去。 但是她大学期间一直忙着学业和恋爱,大四实习,连驾照都还没考。 她不想让庄芳洁失望。 如果一开始说肯定能回去,万一回不去,庄芳洁只会更失望。 “这几天没抢到票,”沈蔷还是说了出来:“再看看明天,如果还是没有,我等过了年再回去,如果有,我明天晚上就回。”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庄芳洁听,还是安慰自己。 说回去谈何容易,她没有票,打不到顺风车。 年二十九的晚上公司的人都下了班。 于建也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出去吃饭。 整个办公室只剩下沈蔷一人,她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思念的情绪在这一刻抵达顶峰。 想到自己回不去,还有庄芳洁受伤的腿,她第一次脆弱到触景生情,红了眼眶。 她不是一定要回去过年,她只是想回去陪陪庄芳洁。 但凡庄芳洁身边有别人陪伴,她都不会那么难受。 毕竟自从出国后,她们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沈蔷抬起手抹掉了泪水,收拾好桌面,往楼下走去。 刚走出自动玻璃大门,沈蔷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黑白双拼的迈巴赫,低调却不失奢华。 一出玻璃门,风就直扑面门,二月初的天还是很冷,夜色朦胧,夜星璀璨,寒风伴随着零星的雪花点。落在发端上,将孤独渲染到极致。 沈蔷穿着长款棕色风衣,内搭白衬衫和棕色马甲,下身深蓝色格子裙,戴着羊毛羔的小手套,脖颈围着棕白格子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身影落寞往公交站台走去。 刚走几步,沈蔷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风吹乱发尾,她一回头就穿着一身棕色长款毛呢风衣,内搭一件黑色毛衣,黑色西裤,港风背头,一身休闲打扮,手里拿着两杯热可可的宋泊礼。 他站在风中,纹丝不动,衣摆被吹掀又落在,黑夜也遮挡不住身上的儒雅公子的贵气。 沈蔷一楞,停在原地。 宋泊礼抬脚上前,将手中的热可可塞到了沈蔷的手里,道:“喝点,暖身子。” 戴着羊毛羔小手套的手捧着被强塞进来的热可可,热意隔着手套传入掌心。 沈蔷抬眸,目光微颤,不明白宋泊礼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下巴藏进围巾里,露出一双杏眸,湿漉漉的盯着他,微微低头抵御寒冷,道:“你怎么在这?” 往年年二十九,宋泊礼总是忙的不着边,一会儿要去参加这个峰会,一会儿要去和股东吃饭,而且宋家还有要求必须回去吃团圆饭,按道理,他今天应该在港城。 “有个紧急会议要出差,刚好路过你们公司,也不知道年后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就想着给你买杯热可可,”宋泊礼垂眸,看着沈蔷那双微微红的眼眸,料想她是回不了家刚哭过,看破不戳破,留给她体面,温声道:“你几点的飞机票,我送你去机场。” 以前确实不值得回头。 她停下脚步,也并非是怀念和悸动。 但此时此刻,这条街道人来人往,但都是陌生面孔。他的确是她在上海唯一一个认识的人。 也或许是这杯手中的热可可短暂的给了她一点点安慰。 沈蔷握着热可可,吸了吸鼻子,没瞒着宋泊礼,一边婉拒他的好意,一边实话道:“我没抢到票,可能年后再回去了。” 她声音有哭后的淡淡嘶哑。 宋泊礼面不改色,没有戳穿小女生的敏感心思,轻笑一声道:“巧了,我这次要去出差的城市就在苏城,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搭我的车一起回去。” 沈蔷是很想回去,也担心庄芳洁的伤势,但是要她坐宋泊礼的车,她思索片刻,还是拒绝:“不用,我年后再回。” 她不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沈蔷的拒绝在宋泊礼的意料之中,他看着沈蔷,不动声色洞悉她的想法,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沈蔷抬眸,明知故问:“误会什么?” “我并非刻意,这是出差的文件,今天陈秘书交到我手上,前两天定下来的,”宋泊礼指着上面的日期,温声解释:“我也只是顺路,不存在别的想法。” 沈蔷垂眸看去,上面出差文件的确是前两天。 真的是凑巧。 她抿了抿唇,头顶再次响起宋泊礼依旧温润的嗓音。 “沈蔷,你没抢到票,而我刚好要去苏城出差,这只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如果你拒绝,倒显得我们之间暧昧了。” 宋泊礼说这话时,语调平淡,好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如果是于建,你应该已经上车了。” 宋泊礼的话的确是说到了她的心上。如果是于建要顺路去苏城出差,她一定会搭乘于建的顺风车。 而换成是宋泊礼,她却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拒绝。这样一来倒显得宋泊礼在心里是一个特殊的人。 也显得她放不下,还想着以前的事情。 沈蔷抬起眼眸,对上宋泊礼的目光。 一边是妈妈的伤势,一边是旧情人的顺风车。 “不是特意送你,只是顺路,”他坦荡垂眸,再做最后的解释,轻声笑道:“去到苏城我也很忙,估计只能放你下车,我就要去开会了。” “高速越晚越堵,飞机高铁也不是年后立刻就有,”宋泊礼靠在车门,抬起手表,看了眼说:“我要出差不能等你,你考虑十分钟,到点我就走。” 高铁票和飞机票的确不是想买就买的到的,而且年后也不一定可以,但是只要她点头,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妈妈。 看出沈蔷的犹豫,宋泊礼乘胜追击:“四年就摆在那里,我们之间从开始就不清白,你再怎么撇清关系,我们都不可能真的做到不相识。” “沈蔷,我们之间,不至于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这四个字落在沈蔷耳里,她心头一颤。 宋泊礼说的不无道理,她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两人的关系。 但就如他所说,这段以前纠缠过的关系,真的会因为频繁的拒绝,而被抹去痕迹么? 一直拒绝,倒显得放不下。 也显得刻意了。 而且她也一直挂念庄芳洁,她担心她的腿。 本来就愁不能回去,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她不想错过。 宋泊礼嘴角压了压,伸出手打开车门,为她做出心中选择:“我送你回去拿行李,我在楼下等你。” 迈巴赫的副驾驶打开,沈蔷坐进去。 车内开了暖气,沈蔷捧着一杯热可可,回到小区拿了原本就收拾好的行李。 拖着行李走出来时,她心里想了下,等会儿加油和高速费的钱,她转到宋泊礼的支付宝里。 支付宝和微信不同,不需要对方收款。 沈蔷想到这,便安心坐上了他的车。 车子驶向高速,过了收费站。 车内只有两个人。 宋泊礼开车和他的性格一样,不慌不忙,温吞如玉。 车速很平稳,不快不慢。 没有年轻气盛的飙车习惯,也没有怒路症,一直目视前方,时而单手打转向盘,时而让她递给他水。 导航在安静的车厢内播报下一个拐弯的路口,宋泊礼垂眸,指尖一点,点开音乐。 张信哲的歌曲《用情》响起。 还是那熟悉的歌声,熟悉的歌词。 音乐悦耳的回荡在迈巴赫的车里。 沈蔷原本在给庄芳洁发信息自己搭了顺风车回去,刚收起手机,耳边响起歌声。 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低头一看,自己坐在副驾驶。 又回头看了眼空空的后排,她后知后觉侧眸看向宋泊礼,疑惑道:“为什么出差就你一个人?” 他以前出差,哪次没有带着陈秘书? 不等他回复,她继续问:“陈秘书和司机呢?” 宋泊礼喉结滚动,面不改色,但打方向盘的手却慢慢收紧。 第四十章 两天前, 宋。 话。 签字的手一顿,头也不抬问道:“近期的行程?” 陈秘书站在一旁,闻言, , 诚实道:“宋董, 近期都没行程。按照宋氏的规定, 临近过年, 您要先回港城和股东们一起吃饭, 之后各个地区的年终大会,最后农历三十晚,和老爷子, 还有老爷夫人一起吃团圆饭。” 宋氏是真正的港城世家,规矩都是上百年传承下来。 中秋和过年是最看重的日子, 需要上香团聚,所以每到这两个节日,哪怕宋泊礼平日再忙, 也一定要回去上香和团圆吃晚饭。 宋泊礼垂眸深思, 沉默几秒后,在沈蔷和宋家做了一个选择, “明天晚上让董事会的人一起出来提前吃年夜饭,还有, 去苏城出差的事情,定在后天。” 身为宋泊礼的秘书,陈秘书有必要在宋泊礼做出不对选择的时候出声劝阻, 道:“宋董,可是我们没有去苏城的计划,而且三十晚按照宋家规定, 必须要回去上香团圆。” 陈秘书在宋家那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宋家的规矩。 宋老爷子最在意中秋和过年,每年二十八道菜,准时准点上桌,宋家子孙每人三根供神烟备好,不得中途离席,更不得缺席。有一次宋泊礼迟到十分钟,宋老爷子脸黑了半个小时。 “我很少想要做成什么,也很少有很强烈的欲望一定要做成功什么。”宋泊礼看着陈秘书,眼神坚定,道:“但是苏城,我必须去,她,我也一定要” “去苏城出差的文件,今晚放在我的办公室。” 看来宋董是铁了心要去苏城,他垂眸,也无权干涉他的选择。 - 宋泊礼收回思绪,变道超车,平稳汇入车流。 “陈秘书跟了我那么多年,今年放他一个年假。”宋泊礼侧眸看了眼沈蔷,道:“别担心,去到苏城,会有人接替陈秘书的位置。” 沈蔷一顿,她什么时候担心他了? 他真是能自圆其说,莫名其妙。 秘书放假实属正常的事情。 沈蔷打消心中疑虑。 提起以前,宋泊礼说不过沈蔷,她只要一个眼神,便能稳赢上风。 但若是正常谈话,不提以前,沈蔷聊不过宋泊礼。宋泊礼这人看似正经,但偏偏喜欢逗弄沈蔷,三句话里,就有一句看似正经又不正经的调侃。 沈蔷脸皮薄,又经不起他这样漫不经心的逗弄,每每都只能吃瘪。 沈蔷没有回应他,也没再和宋泊礼讲话。 她别过头,把他当成是顺风车的司机。 之后望着车窗外驶过的风景,瞌睡虫慢慢攀上神经,歪着头睡了过去。 高速路上的灯光较为昏暗。 迈巴赫内的淡紫色的氛围灯渲染勾勒出沈蔷贪睡的侧颜。他并不是第一次单独载她,但是她每次坐长途车就一定会打瞌睡,而且每次睡都是直接睡到终点站。 偶尔到了服务区,他下来抽烟时,就会借着服务站的灯光垂眸看她。 但是要问他具体看什么,他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她睡着的样子很可爱,有点点婴儿肥的脸颊压在椅背上,樱桃口显得更小巧,微微嘟起来的嘴角就像是在撒娇。 宋泊礼注意力放在驾驶上,但是余光总是会时不时的瞄到沈蔷。 车内的歌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春泥》,庾澄庆的歌声响彻车厢。 她或许不记得了,但是这个歌单,他记忆犹新。 很多年以前,她刚上车就拿出手机,乖声问道:“能不能放个歌,太安静了。” 可能是怕他拒绝,她补充了句:“不听歌我会晕车。” 后来这个歌单就一直保存在他的这辆车里。 直到今天再次播放。 他其实不爱听这些情情爱爱的歌曲,或者说他不喜欢听歌,但是沈蔷很爱。 她洗澡的时候要听歌,坐车的时候要听,甚至偶尔画图的时候也要听。 宋泊礼也并非是刻意记住,他鲜少会花费心思用在这些事情上,但是相伴四年,那么多个日月,沈蔷很多当时看似不经意的瞬间,后来每每想起,都会给他带来不同的回忆。 就像这一年里,只要听见类似的情歌,他一定会想起沈蔷。 这些小习惯没变,但沈蔷似乎又变了。 比如她以前能睡一条高速路,直到终点,但现在每到一个服务区她就会睁开眼睛,也不上厕所,就是醒来发呆,波浪卷的长发垂下来,微微遮住小脸。 宋泊礼站在副驾驶的车门边,手里夹着一根烟,他没有很强的烟瘾,但是开高速的时候人容易困乏,需要用烟来提神,他每到一个服务站就停下来抽一根。 棕色的大衣垂下来,越往苏城靠近就越冷,沈蔷升下车窗,睁着困乏的双眸,道:“我去买点喝的,你要喝点什么吗,我一起买。” 她搭乘他的车,给他买一杯喝的,客气至极。 宋泊礼吸了口烟,喉结混动,说不出什么感觉,烟雾缭绕一下子就被风吹散。 他徒手摁灭烟,直起身道:“要喝什么,我去买。” 沈蔷却摇摇头,先他一步推开车门走下来。 “我去买就行,”沈蔷说完,关上车门往服务区里面的超市走去。 宋泊礼并未随她去,而是跟在她的身后两步距离。 因为是春运,高速上人特别多,连买个吃的喝的都得排队。 沈蔷乖乖站在队伍里,低头发信息和庄芳洁发信息。 宋泊礼站在她的身后,眼眸低垂恰好可以看见她的发端,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纸莎草味道。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一起,不管是身高还是样貌都属上乘,一下子就吸引了几个女生的注意力。 不可避免听见了她们的议论声,其中有个人道:【他们的情侣装也好好看!】 沈蔷垂眸,这才发现自己和宋泊礼穿的衣服是同一个色系的,而且都是长款的大衣。 意识到这一令人误会的层面,瞬间有些尴尬,好在很快就到了他们,服务员询问他们喝点什么,沈蔷立刻上前,道:“要一杯热美式。” 沈蔷刚点完,宋泊礼就接了句:“和她一样,另外再要一杯焦糖玛奇朵。” 说完,沈蔷先他一步,在他前面打开手机扫码付款。 等候取饮料时,宋泊礼替她安排,“喝不习惯热美式就换焦糖玛奇朵。” 沈蔷才明白他点焦糖玛奇朵是给她点的。 她婉拒好意:“我喝的惯。” 以前他开会开的比较久,他就会去厨房找咖啡机磨咖啡喝,有一次她尝了一口,垂下眼眸,有些尴尬道:“我喝不惯这么苦的。” 他记得,所以他才点了一杯玛奇朵,以防万一她喝不惯。 “是吗?” 宋泊礼自嘲一笑掩盖住眼里隐隐失落的情绪,道:“我记得你以前说喝不惯那么苦的咖啡。” “在国外每天都喝。”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提起国外的生活,他其实想问,但好像没什么资格和身份去问。 她说过,人都是会变得。 她不爱戴耳饰,现在也戴。 她喝不惯的苦咖啡,现在也能喝的习惯。 服务员喊道:“宋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沈蔷陪着他一起上去,她走在前面,于是随手拿了两杯转身就走,宋泊礼的手里拿了一杯。 抬脚跟上她的步伐,打开车门时,她已经又别过脸睡去,中控台上的热美式,一杯是她喝过的,上面还有标准的口红印,另一杯是则是他的。 他垂眸收起那些冒尖儿的旖旎心思,乖乖的拿起了旁边只属于他的热美式,喝了一口。 仅一口,他眉头就皱起来,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么苦。 - 高速路上一直堵车,原本五个半小时的车程,变成了八个小时。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的两点多,得知沈蔷坐车回来,庄芳洁一直没睡,刚下高速,庄芳洁的电话就吵醒了沈蔷。 “妈妈。” 宋泊礼将车速降下来,音乐也被他关掉,寂静的车厢内能回响起庄芳洁电话那头的声音。 “你快到了吗?我下去小区接你吧,我给你煮了点粥,等下可以吃点垫垫肚子。刚才忘记问了,是你朋友的车,还是你打的车?” 沈蔷偷偷瞥了宋泊礼一眼,他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犹豫片刻,她没打算说实话,道:“嗯,刚下高速快到了,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不是朋友——” 与此同时,专心开车的宋泊礼突然开口,语调温润道:“蔷蔷,帮我拿一下咖啡。” 沈蔷的话卡在嘴巴里,之后回眸看了他一眼,拿起咖啡递给他。 宋泊礼一本正经目视前方,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故意。 她要继续说,却听见庄芳洁道:“哦,是你朋友啊。等下喊人上来喝点粥吃点宵夜,就这样,我先挂了,让你朋友开车慢点,苏城下了大雪,开车别急。” 沈蔷还想说什么,庄芳洁却已经挂断。 沈蔷收起手机:“你等会儿送我到小区门口就行,不用进去了。” 宋泊礼怎么听不出来她不愿意让他上去,他脸色微沉,并且言语。 五分钟后,车子抵达小区。 宋泊礼守约将她送到小区门口。 谁知,庄芳洁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车灯笔直往前照射,大雪中,庄芳洁举着一把伞,裹着围巾等着沈蔷。 宋泊礼将车停好,沈蔷快一步推门下车,走到了庄芳洁的面前,甜糯糯的喊了句:“妈妈。” 庄芳洁任由沈蔷撒娇,笑意渐深,但目光却不动声色的看着正从车上下来的宋泊礼,见宋泊礼身材高大,长相温润如玉,庄芳洁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 宋泊礼从后备箱拿下沈蔷的行李箱,然后又提了燕窝和阿胶,还有港城那边的本地昂贵茶叶,上前,道:“阿姨好,我是沈蔷的朋友,宋泊礼,您叫我小宋就好。” “你好,”庄芳洁收回打量宋泊礼的目光,看见他手中的礼盒,心想他是有备而来,笑容越来越大,道:“下大雪了,我们上楼上去坐一下,阿姨煲了粥,喝点暖暖胃。” 苏城的雪很大,雪花片片飘落,落在人的肩头上,风一吹夹杂着冷风,刺到人的脸上。 “这么晚了,怕打扰到你们,这是给阿姨买的过年礼,来的匆忙,还请见谅。”宋泊礼目光温润看向沈蔷,特意和她告别道:“蔷蔷,那我先回去了。” 他提着礼品,礼数做尽。 加上这一段话说的得体礼貌。 庄芳洁哎哟一声,笑了笑,很自然替沈蔷应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而且你送她回来,上去坐会儿是应该的,怎么会打扰到我们,不会的。天冷,快点上来。” 并不是宋泊礼执意要上来,是庄芳洁开的口。 风吹来,她自己都觉得很冷,想到庄芳洁腿上还有伤,不能在雪地里久留。庄芳洁又开了口,他又的确送她回来,若说他也要出差,但是下了高速路口,就不存在顺路。 他开往小区的这段路里,就是他专程送她。 沈蔷也不能表现抗拒得太明显,否则庄芳洁还会追着她问和宋泊礼的关系。 沈蔷只能客气道:“上去坐会儿吧,天冷喝点粥暖胃。” 庄芳洁笑了笑,转身先一步上了大门。 沈蔷故意停留两步,从宋泊礼手中拿过自己的行李箱。 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礼物?” “本来打算给我妈的,刚好借花献佛。”宋泊礼提着礼品,踏入了小区门口。 - 电梯直达12层,一梯四户。 这是沈蔷第一次来新家,小两室的小区房,装修虽然不豪华,但简装都已经胜过民房,住的也舒心一些,沈蔷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房间里。 出来时,好客的庄芳洁已经和宋泊礼聊上了。 一个是她一直最亲近的人,一个是她曾爱过的人,如今坐在一起,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胀胀的,涩涩的。 不知道怎么会成了这样,成功让他进了家门。 庄芳洁笑着给宋泊礼倒了热水:“我还以为是你们是同事,那你不是她同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庄芳洁并不允许她在大学时期谈恋爱,直到现在沈蔷都不敢说这件事情。而且当初和他在一起时,他是社会人士,她是个大学生,不管其中如何,开头就不怎么光彩。 沈蔷不想气到庄芳洁。 担心宋泊礼说漏嘴,沈蔷快步上前,赶在宋泊礼开口前,给他盛了一碗粥,之后对着庄芳洁道:“他是我们公司的合作商,也算是竞争对手,不是我同事,但是我们就是在工作上认识的。” 看出沈蔷的慌乱,宋泊礼大抵了然。 庄芳洁听见竞争对手四个字,又是在工作上认识的,她哎哟一声,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来挖蔷蔷去你们公司上班的吧?” 宋泊礼喝了口水,礼貌道:“我提过,如果她愿意的话。” 沈蔷忽然想起离职的事情还未和庄芳洁说,这些事情没什么可瞒,也瞒不住,她实话道:“我和我们老板合不来,我年前提了离职,年后就走了。” “年轻人嘛,和老板合不来很正常,”庄芳洁倒是不意外,也没有古板那一套,很支持沈蔷:“这个工作不舒服,那就换个工作咯。” 沈蔷淡淡一笑,原以为庄芳洁会担心,没想到她比她看的开一些。 沈蔷道:“打工换来换去,其实老板也差不多。” 庄芳洁听出了沈蔷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笑着道:“难不成你还想创业啊?那可不行的,太累了,而且风险太大了,你不适合。” 庄芳洁用一句你不适合,断送了沈蔷的念想。 沈蔷垂眸,情绪不高。 宋泊礼不动声色将她得情绪尽收眼底。 庄芳洁又和宋泊礼聊了一些,之后便有些熬不住,把客厅留给了沈蔷和宋泊礼。 沈蔷看着房门合上,侧眸看向宋泊礼。 还未开口,他了然一笑,放下碗,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送送我?” 他心知肚明,他若是再留,就显得他得寸进尺。 她的脾气客气,也会尽数消失。 被他戳破她赶客,沈蔷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拿了一把伞,然后和宋泊礼一起乘坐电梯下去。 电梯抵达一楼时,外面的雪比刚才还要大,雪花成片掉落,沈蔷撑着伞,送宋泊礼去车那边,这一幕,两人都默契的想起五年前初见那次的大雨中,她也撑着伞送他去休息室。 雪落在伞上,伞被他从她手里抽走。 他举着伞,往她那边倾斜,沈蔷不动声色的隔开距离,但那把伞始终在她头顶上。 而他任由自己的肩膀沾染上片片雪花,湿了一片,他没有理会,蓦然开口道:“还记得你大一那会儿,问了我一句话吗?” 五年前的雨中,她明媚阳光。 她问:“宋先生,我听说你认识很多大牌设计师,眼光也很挑剔,那以你的角度看,你觉得我有机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设计师吗?” 沈蔷吸了吸鼻子,将冻僵的手插进兜里,看着雪地里两人一深一浅的脚印,道:“忘了。” 他都没说是哪句。 她就说忘了,那显然没忘记。 宋泊礼不去与她争辩,隔了五年,给了她一个认可,道:“我认识很多设计师,眼光的确很挑剔,可以我的角度看,你一定会是一个很优秀的品牌创始人,而不是设计师。” 沈蔷脚步一顿。 宋泊礼说的并不是设计师,而是品牌创始人。 品牌创始人是自立创办一个品牌,独立门户。 那就代表,他知道她想创业。 也知道,庄芳洁刚才并不同意她创业。 他什么都知道。 更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春节,因为这次的偶然搭车,她不会和他有这片刻的、短暂的和谐相处。 他们的关系自从上次经过酒店门口剑拔弩张的争执后,就一直隔了一层冰霜,跨不过,捅不破。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算了。 又不是没说过,客气的话,疏离的话,难听的、恶毒的,吵过,骂过,什么都说过。他挽留过,说过和好,退而求其次说当朋友。 但她态度始终冷漠。 他一如既往出现在她面前。 她都不知道,他何时也变得如此执拗。 她沉思的时候,听见他沉声道:“以前我遇到自己不敢直视的困难时,就会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个80岁的老人,为人生中曾放弃和逃避过的无数次困难而懊悔不已,我会对自己说,能再年轻一次该有多好,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又年轻了一次。” 原来他平时沉默寡言,也会讲这些大道理。 她垂眸,心跳了跳。 她知道他在说创业的时候,他看出了她的逃避和退缩。 回来之前她有想过创业,但并没有那么强烈。 当得知周浩故意刁难不让员工回去过年,还有那天对她的冷嘲热讽,循规蹈矩干一辈子,或许也只是一个白领,遇见好的上司或许还能好过一点,就怕下一个连周浩都不如。 “你的价值,远不止这些。”这是于建对她说的。 在事业上,她不是没有野心。 她曾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的品牌会面世走向国际顶端。 当野心和现实碰撞,沈蔷想要创业的心,达到了顶点。 可庄芳洁并不同意。 而且创业道路崎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与此同时,她已经将他送到车旁。 车门打开,但他并未上车。 “别人说风雨,你喜欢霜雪。做你想做的事情,” 宋泊礼道:“人活一辈子,是活给自己看的。” 沈蔷垂眸,拿起伞的手收紧,她只知道他商场上需要全力以赴,有勇有谋,却不知道他还具有这种能力,轻轻松松几句话把团在她心里的结给解了。 人活一辈子,是活给自己看的。 他话里话外,都很支持她创业。 是啊,她活给自己看就好了。 她的梦想是什么,那就坚持什么。 一百个人有一百个声音,她难道每个都听吗? 他不爱讲道理,但却不会不通道理。 自从上次酒店门口的那次剑拔弩张争执后,他没有了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她以为那是终点。 但现在看来,他的客气克制,以退为进,却像是起点。 “谢谢,”沈蔷低声说。 宋泊礼浅笑,道:“谢什么?” 沈蔷没有理他,三句话里的一句调侃。 就在他以为两人的关系有所改善时,她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一千块钱。 宋泊礼面色一沉,顿时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我坐你的车,油费和高速费A给你。”沈蔷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客气,道:“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开车注意安全。” 她还未走远,宋泊礼却上前挡住了她,眼眸低垂,低声道:“你真要和我这么客气?” 他这句话莫名其妙,好似他们之间不应该那么客气。 “我们之间,本来就应该客气。”沈蔷攥着雨伞的手收紧,巴掌大的小脸仰起看向他,道:“我不能占你便宜。” 从她上车开始,就一直闭着眼睛睡觉,不动声色的远离他。这些都算了,他忽然想起她每个服务区都醒来,以为她是透气,其实是在看他加了多少次油,生怕钱少给了他。 他以为刚才两个人的关系能有所缓和。 但她怎么还是不愿意,回头看看他。 “沈蔷,我——”宋泊礼的手搭在沈蔷的肩膀上,眼底尽数是她看不明的情绪,他低声,语调少了平日的意气风发,略显卑微,祈求道:“你不要把我推得那么远,好不好?” 第四十一章 天寒地冻, 雪越来越大,他棕色的湿。 沈蔷举着伞,巴掌大的, 语气卑微, 但他抓着她双肩的手她却很用力, 像绪, 沈蔷有些吃痛, 忽略了本身的问题, 道:“你怎么生气了?” 意识到抓疼她,宋泊礼双手先是蓦然一松,答, 他双手落。 他眼里落寞, 她明明举着伞, 却连伞都举不好,让一片雪花趁机落在她的肩膀处。 宋泊礼眼眸微动,情不自禁伸出手, 替她摘掉了落在肩上的雪花, 之后道:“风雪大,你先上去, 别着凉了。” 话出口时,他自己才蓦然一愣。 倏地自嘲一笑, 后知后觉明白,或许爱就是如此。 他自己有千万句委屈和愤怒满腔肺腑之言,但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先关心她。 这还不够, 他顿时又有点悔恨以前没有这个觉悟,若是有,他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地步。 看出他情绪不对, 但沈蔷并未顺嘴问一问,两个人之间有些线不能越过,你怎么了这句话,她不能问出口。 她选择站在现在这个能保护自己安全的位置。 沈蔷道:“那我先上去了。” 车就在他旁边,开门就可以上车。 而她还需要走那么一小段路才能遮住风雪,她没有把伞给宋泊礼,而是举着伞,照着刚才一深一浅的脚印往回走。 - 沈蔷回到家时,卧室里传来轻微的鼾声,可见庄芳洁已经熟睡。 整个屋内只有餐厅开了一盏白炽灯。 餐桌上还有刚才吃剩下的两碗白粥,一叠酱牛肉、一盘榨菜和一盘鸡蛋。 沈蔷上前,才看见宋泊礼碗里还有小半碗没喝完的粥。 他送她回家,热粥还未喝完一碗,就被她赶走。 她垂眸,往窗外看了眼,雪越来越大。 沈蔷后知后觉回正心思,把两个碗洗好放进消毒柜里,之后拿起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苏城不止外面冷,屋内更冷。 好在厕所安装了浴霸,灯一开金灿灿的倒也暖和。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沈蔷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卧室明明很冷,但她还是想开窗通风透透气。 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往外看去。 天上飘下鹅毛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的雪厚厚一层,看着远方玻璃里透出的万家灯火,这是她第一次周在新家窗户看外面的景色。 目光拉远,她微微靠在窗边,头一低,却看见原本应该离开的人,此刻还站在大雪里。 沈蔷身体一颤,微微站直。 他怎么还在这? 男人没有坐在车上,而是倚靠在迈巴赫的车门边,豪华的迈巴赫车顶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雪。 棕色衣服在白雪中格外亮眼,他手上夹了一根烟,烟头点点猩红,白烟丝丝升起,他垂眸,隔得远她看不清他眼底。 风大雪大,他站在雪地里,显得孤独又落寞。 如果不是怕庄芳洁追问为何她对这个“朋友”的态度不对,她绝不会让他进家里。 但不可否认的是,今晚他的出现,偏移了她原有的轨道。 他好像变了,沈蔷有些看不懂他。 心头千丝万缕的情绪在困扰她,沈蔷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她点开信息,想去问问他为什么还不离开。但刚点开的瞬间,又蓦然摁灭。 重逢到现在公事上可以是合作商,上下级。 但私事上,他一直出现,不让她避开,她总找不到一个标准,久而久之,她觉得她不要去在意他说的话,做的事情,这样就能做到真正的心静,是她想要的平衡。 但若是她主动发了这个信息,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 她不能因为他送她回家,而打破这个平衡,就这样淡淡,不痛不痒的相处挺好。 沈蔷拉上窗帘,关掉卧室的灯,躺回床上。 宋泊礼站在雪地里,寒风吹来,他纹丝不动。 他看着十二楼的窗户,烟一根接着一根,看见她站在窗户上往下,她明明看见他了,却只是站了短短的两分钟,之后合上窗帘关上卧室的灯。 他倏地自嘲一笑,将手中的烟掐灭。 终于舍得转身上车离开。 - 三十那天,沈蔷起了个大早。 因为庄芳洁的腿不方便,两个人决定不回小村子里过年,就在这个小区里。 所以沈蔷一大早就出去买今晚年夜饭要吃的菜。 不止他们两个,还有罗阿姨一家。 听庄芳洁说,她刚伤到大腿的那两天,不能碰水脚也难动弹,都是罗阿姨一手帮她,自己家里做了饭就带一份给庄芳洁,若说这些是举手之劳,那么她帮庄芳洁洗澡、上厕所、两个在此之前素不相识的人能做到这个份上,沈蔷想,没人能做到这个份上。 买完年夜饭要用的菜后,沈蔷又去买了送人的年货。按照庄芳洁的吩咐买了三份。 因为小区这一带没有什么亲戚和熟人,一份给对门的阿姨,另一份自己放在家里吃,还多了一份,沈蔷不知道要给谁,也没问。 回到家时,把灯笼挂上,对联贴好,这一切做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沈蔷把菜洗完后,提着礼盒走到对门敲门。 门打开,一个中年女人看着沈蔷,笑了笑,赶在沈蔷打招呼前,先开了口道:“你不是阿芳的女儿吗?我那天在视频里看见你了,来来来,进来坐。” 罗阿姨她年纪比庄芳洁大一点,拒庄芳洁所说,罗阿姨的儿子女儿今年过年都要在单位加班,家里只剩下她和她老伴,还有一个小孙子。 罗阿姨很热情的去切水果。沈蔷把年礼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轻笑道:“阿姨,您不用那么麻烦,我等会儿回去还得忙,您要是今晚有空,我和我妈妈打算请您一家去吃个年夜饭,我们家就我和我妈妈,要是罗阿姨一家去了,家里还能热闹一些。” 罗阿姨一听,手一拍,笑笑:“这不是巧了吗,本来打算今晚请你们娘俩过来吃年夜饭的。” “我来就行,我买好菜了,晚点可以吃饭的时候,我来家里请您。” “你一个姑娘家家忙不到四五个人要吃的菜,听我的,你带着他去玩,我来做年夜饭。”罗阿姨指了指沙发上的小孙子,笑着道:“我每天看着他我都看烦了,你就当帮罗阿姨的一个忙,把他给我带走,好让我安心做顿饭。” 沈蔷顺着罗阿姨指的地方看去,小家伙很乖不闹,坐在沙发上捧着苹果啃,见沈蔷看着他,他眨着大眼睛,道:“姐姐好。” 沈蔷莞尔一笑,点点头,上前捏了一下他圆鼓鼓的脸蛋。 毕竟是她请人吃饭,到头来还得罗阿姨忙活。 沈蔷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给您打下手——” “你就带他出去玩吧,我去找你妈妈了,”罗阿姨提了早上自己买的海鲜,打开门往庄芳洁那儿走去,沈蔷走过去,伸出手道:“走吧,姐姐带你去玩。” 小孩儿看上去四五岁,特别的乖,拿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自己沾了苹果汁的小手后才握住沈蔷的手,道:“姐姐,我们去哪儿玩,去看烟花吗?” 沈蔷一顿:“你想看烟花呀?” 小孩儿点点头。 沈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有些难做,因为苏城已经很多年被禁止放烟花了。 她也好些年没看见过烟花了... 小孩儿很乖的点头。 沈蔷抿了抿唇,把他带回了家。 罗阿姨已经开始在厨房忙碌,而庄芳洁则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择菜,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沈蔷就没上去打扰。 她一边带着小孩儿去了卧室,一边问道:“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姐姐去给你放烟花。” “我叫何子城,姐姐,在哪里放烟花呀。” 沈蔷打开电脑,然后在网页上搜索了烟花视频,之后把何子城抱到凳子上坐着,道:“你看。里面是不是在放烟花?” 果然小孩就是好糊弄,何子城真的乖乖坐在电脑面前,看着烟花的样子,张嘴惊叹。 沈蔷没忍住,给他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孩儿坐在电脑面前,看着烟花视频惊讶的张嘴。 沈蔷配文: 乖小孩儿说,想要看烟花,电脑烟花..应该也算烟花吧? 其实我也想看烟花,苏城什么时候才可以烟花自由TvT 沈蔷的朋友圈很快就有一群人点赞。 龚文文说:你这属于欺骗罪。 徐羡和廖琪琪也发了同样的话。 沈蔷回了句:这叫做善意的谎言。 之后就是于建:【真可怜,上海就可以看。】 沈蔷发了一个再见的表情回复。 点赞的人也很多,沈蔷也没太在意。 过了会儿,沈蔷就看见一个很熟悉的头像,备注是陈秘书。 她都忘记什么时候加过陈秘书了。但仔细一回想,她就想起是之前联系不上宋泊礼的时候,加过陈秘书,但也只问过那一次,陈秘书如实回答,宋董正在开会。 之后再找不到宋泊礼,她也没有去找陈秘书问过。 他是他的秘书,不是她的秘书。 陈秘书没必要为她服务,回答一次出于礼貌,多了就烦了。 但她总不能问了之后就把人删掉,所以她就把陈秘书放在列表里,如果不是今天陈秘书给她点赞,她还真的不知道列表里还有这个人。 陈秘书不但点赞了,还评论了。 陈秘书:沈小姐,新年快乐。 沈蔷礼貌回复:谢谢。 之后摁灭手机,专心带孩子。 收到陈秘书截图的时候,宋泊礼正在酒店里开线上会议。 他很少会有自己的时间,偶尔短暂的喘息,只会让他接下来更加忙碌,昨晚八小时的开车,为了不吵醒她睡觉,他只能把工作堆积到凌晨完成,一夜未眠的他,持续开会到现在。 他低头打开手机一看,抬手中断了会议。 陈秘书还附带了两句话:【宋董,新年快乐,这是沈小姐的朋友圈。】 第二条:【老爷和夫人得知您今年出差去苏城有点生气。老太爷目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估计今晚会给您打电话。】 陈秘书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转发沈蔷的朋友圈给他。 上下级多年,陈秘书也学到了宋泊礼的公私分明,公事上她事无巨细,但私事上,陈秘书鲜少会去透漏出什么,包括他有沈蔷的微信。 他也从不会拿沈蔷的事情来博取宋泊礼的关注。 但今天陈秘书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希望宋泊礼在苏城和港城中做一个选择。 他在宋泊礼小时候就以他的秘书作为培养,宋家人说过,他需要在关键时刻提醒宋泊礼将心思回正。 而宋泊礼的目光却放在了沈蔷的朋友圈配文上。 ——其实我也想看烟花,苏城什么时候才可以烟花自由TvT 陈秘书接到宋泊礼电话时,心下一颤。 当听完宋泊礼说的话时,陈秘书了然,以前只要是宋氏和沈小姐之间,宋董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宋氏,但此刻,看来宋董这颗硬如钢铁的心,也有为了沈小姐化成绕指柔的时候。 在苏城和港城的无声拉锯中,苏城的这位只用了想看烟花这四个字,就赢了全部。 - 年夜饭吃完已经是晚上的八九点。 沈蔷给何子城包了一个红包,小家伙拿到红包后,兴奋的在原地蹦蹦跳跳。 罗阿姨和庄芳洁在聊天,而罗阿姨的老伴则下去楼下遛弯,儿子和儿媳妇带着何子城出去散步。 沈蔷看着庄芳洁脸上的笑容,心满满的却又空空的。 她收拾完碗筷后,走回了自己的卧室,把何子城看完的电脑关上,她拿起手机准备一一回复大家群发的新年快乐的祝福。刚回复了几个,一通电话弹了出来。 虽然没有备注,但这个号码已经烂熟于心。 她一颤,莫名想起昨夜他站在大雪里抽烟的样子,她不知道他打电话干什么,她没有接听。 但下一秒,手机就收到了短信。 宋泊礼:【看窗外。】 她下意识的眺望窗外,除了黑夜什么都没。 她抱着疑惑的态度,走到窗户外面,一垂眸。 宋泊礼站在小区宽大的空地上,一身休闲穿搭,衬得他愈发贵气,他抬眸望向她,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朝她招了招手。 他身后几百箱的烟花摆放整齐,足够放到天明,也足够盛大。 下一秒,他身后的烟花发出火光点燃。 在沈蔷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咻的一声十几箱烟花一同升空,然后在顶端,砰的一声炸开,照亮了整个苏城,如此盛大又如此美丽。 黑夜中的烟花显得特别耀眼,人的心情也随着烟花升空和绽放而显得格外激动。 沈蔷手中的电话再次响起,还是他打来的。 看着窗外绚烂的烟花,虽然很美,但沈蔷蓦然反应过来——苏城不能放烟花。 违反者轻则罚钱,重则进去包吃住。 她心一沉,没有犹豫接下电话。 道:“你别放了,苏城不能放烟花,违法的。” 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宋泊礼嘴角一勾,轻笑道:“放心,下午就打好招呼了,批准今年可以放。” 末了,他又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在关心我?” 沈蔷悬着的心放下,听见他这么说,瞬间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于激动。 她握着手机一顿,不去回答他,只道:“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等等。”宋泊礼阻止她挂电话。 又一声巨响。吸引了沈蔷抬眸看天空,绚烂的烟花绽放开来。 她已经很多年没在苏城看到烟花了,不止是她,小区内的人都站在玻璃窗处,抬头看天。 没有一个人看地上正在放烟花的宋泊礼。 包括她也是,她看着天空,他看着她。 “沈蔷,烟花好看吗?”宋泊礼说:“送给你。” 烟花当然好看,她的瞳孔里都是烟花的倒影。 但沈蔷并未回答,她知道他并不是想问这个。 她道:“你让我等等,是想问我这个?” “当然不是,”察觉出她的不耐想挂电话,宋泊礼无奈轻叹道:“我只是想祝你新年快乐。” “还想和你道歉。” 沈蔷握着手机的手收紧,道:“道什么歉?” “为以前的忽略道歉,为自己的高高在上,自以为是道歉,”宋泊礼顿了顿,主动提及那些不能提及的禁区,道:“那天晚上我真的没碰你,但我的确是没有做到尊重你。” “其实我知道,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你还是会生气。”宋泊礼望着窗边那抹倩影,自嘲一笑,洞悉、毫无保留的戳穿她的想法:“因为那个人是我,只要是我,不管我做什么,我都是错的。” 沈蔷张了张嘴,其实早在搭乘他的车回来时,她就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是于建送她回来,她会二话不说落落大方坐上。 但变成了宋泊礼后她就没那么爽快,也多了几分别扭。 还有那晚也是,如果宋泊礼只是带她回家,什么都没做。她第二天醒来也一样会生气。 但如果是别人,她绝对不会那么激动,剑走偏锋。 只要涉及到他,她就无法站在客观的角度对待。 沈蔷并未言语,但心底还是起了涟漪。 “这些都怪我,也都是我一手造成。” 宋泊礼站在空旷的地上,任凭天上的烟花喧嚣绽放。 他自说自话:“你昨天不是问我气什么吗?” “我气我自己,气我自视清高,更气我的自以为把你越推越远,让你对我失去信任,最后落得朋友都没得当的下场。” 宋泊礼沉默数秒,倏地轻叹一声,终于把心底的话说出口:“希望你能明白,我第一次对一个人好,可能方式有错,但我从未有过片刻,轻视过你的想法。” 烟花持续燃放,沈蔷瞳孔将一切美景尽收眼底。 手机贴紧耳朵,耳边是他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都进入了耳朵里,她垂眸看他,才发现大雪已经落在他的肩头,他的脚也踩进了厚厚的雪里,外面很冷,风很大,他连眉头都没皱起。 从相逢到现在,他们之间你追我赶,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始终没有一个完美结局。 他送她回家,一路风雪交加,粥还未喝完就被她赶走,他没有生气。 替她解除困扰在她心中的未来职业道路,他没有再高高在上的替她做选择,而是站在她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上,告诉她人只活一辈子,要为自己而活。 独独看见高速费和加油费时,情绪有些架不住。 于他而言,可能她把他的好换算成钱财转还给他。 但情绪到了顶端,也仅仅也只是卑微问她的那句话。 她对如此执拗的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沈蔷不明白,低声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想和你冰释前嫌。” 话出口他就有点后悔。 冰释前嫌这四个字,太简单,怎么可能一下子忘掉过去?而且他做的还不够好。 宋泊礼垂眸,看着堆积到小腿厚重的雪,冷的他肢体有些僵硬,他顿了顿,改口道:“能不能把我当一个普通的朋友,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不要对我那么抗拒。” “我想要的,仅此而已。” 沈蔷对他的确是抗拒,她一直用抗拒保护自己,他是泥沼,轻易就能让她陷进去。 他大费周章打破了苏城那么多年不能放烟花的规矩,简单的一句打好了招呼,实则要付出什么代价和金钱她不知道。 他用一场烟花,换她一个当朋友的可能。 烟花生生不息,苏城今晚格外明亮,将这几年的寂静打破。 全城的人都在记录宋泊礼送给沈蔷的礼物。 唯独她站着不动。 他站在雪地里,自我安慰,说:“没关系。” “新年快乐,沈蔷。” 他卑微,笑的令人心疼,道:“是我做的还不够。” 她一句想看烟花,他一下午上上下下动用了关系。 圆了她的梦。 这场为她而放的烟花,是他幼稚且笨拙的示好。 他抬眸看窗边,那抹倩影微微一动,牵动他的心。 之后电话那头响起她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十几粒金砂喷射而出, 黑色天空姹紫嫣红,。 ,他双腿踩在厚重的雪里, 大雪簌簌落下, 他立在雪的美景中, 眉眼低垂, 鼻骨高挺, 薄唇轻抿, 他不管到哪儿,总能吸看。 他站在烟花前,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任凭风雪涌动,但。 沈蔷纤细的手指攥着窗帘, 指尖带动身躯微微一动。 她低声回以祝福:“新年快乐。” 她只回复他,很简单的四个字。 一个朋友而已。 她不想用答应或者不答应这种这么正式且暧昧的回答。 烟花是为她而放的,那意义变得不同。再站着, 就像是她在欣赏他赠予她的礼物, 显得缠绵又暧昧。她没有犹豫也没有交代,挂断电话, 拉上窗帘,再没去看这场盛大的烟花。 但老天又来提醒她, 手机响起,是于建发来的消息 ——【新年快乐,苏城放烟花了, 你新年愿望成真了。】 新年愿望成真了。 七个字,如同在提醒她,这是她许下的愿望。 她不知道宋泊礼是不是看见了这条朋友圈, 但就算看见也不足为奇,想来陈秘书的点赞就是给她传递信息,告诉她,他即将要告诉宋泊礼。 所以他是不是把这场烟花当成是她的新年愿望,替她去实现。 这么盛大的一场烟花竟是属于她的新年礼物,沈蔷心里有些震撼,但并没有感动。更没有觉得一场烟花就能让她重新对他加持滤镜,只能说应他的话,当个朋友就行。 但也仅此而已。 这场盛大的烟花今晚放到几点她没有关心,她只知道半睡半醒的时候,还听见烟花在响,伴随着大家兴奋的欢呼和映在窗帘上转瞬即逝宛如白昼的强光。 - 回到酒店的宋泊礼,洗去了一身冰雪疲倦。 侍应生摁响门铃,然后送上来一杯他刚才点的热红酒,酒里有橙子和肉桂丁香的香气,沁人心脾,足够令人褪去疲倦。 他端着热红酒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手机上是空出了一晚上堆积出来的工作。 其中最大的项目就是年后宋氏集团旗下的芳禧,会按照惯例每年年头对各大投递资料的珠宝商进行筛选,专门给做定制的珠宝商一年的低价供应,但前提是,被筛选出来的两家珠宝,如果出了定制作品,那么必须冠上芳禧的名号,替芳禧宣传,但也只是一年,如果一年内没出到新颖的产品,那么下一年资格取消并且还需要赔付违约金。 能报名参加的都是有实力的企业,没实力的集团听见赔付违约金,早已临阵退缩。 但是筛选企业,也需要耗费很大的人力去做背调。 包括资金审批之类的,所以这项计划,连过年都还在加班加点的看计划书做报告。 宋泊礼用手机把计划书看完,挑出了几个漏洞,干脆直接打了电话过去,道:“今年把难度提高一点,既然要做定制,那就不能只是他们投递一个计划书和未来规划我们只做个背调那么简单,今年开始,筛选出来的两家,如果谁的定制销量领先,那么年底的时候会获得我们芳禧的另一笔资助,也会获得Eternal的新品支持和推广。” Eternal的资源是全球最好的,能获得Eternal推荐的定制珠宝,那就相当于是直接省去了一系列的宣传,运气好点或者产品好点,那么会有更多的明星和大咖来定定制。 总之一句话有Eternal替你做宣传,那么这个企业绝对不愁定制单子做。 但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这样会让两家企业进行内斗。 但两家内斗又关宋氏什么事情,这不是宋氏该考虑的,商场上需要的就是内卷,比不过那就退出,要么卷要么输。而商人都是利己主义,没有慈悲心肠,宋泊礼是典型的商人,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雷霆手段,玉面黑心。 他不会去替任何人考虑,是良性还是恶性。 那都是各自考虑的事情。 电话挂断,他又处理了几个合同书。 陈秘书发了一个行程到他的微信上,他打开一看,二十九到初一三天空出来的时间已经把他下个月的行程安排的没有一天空隙。意味着他明天就得出发回港城之后再去各地出差开会。 简单来讲,明天他就不能待在苏城。 他以前从未有过片刻哪怕一点,对这种满满行程的安排感到不满。 但现在他活了二十九年才长出了以前从未有的反骨,对这个行程感到抗议。 他只发了条信息给陈秘书:【把其中几个会议放在同一天。】 陈秘书收到这条短信时,心下了然,但并未询问为何要放在同一天,那几天又为何要空出来,他只知道,宋董这次的改变很大,和以前截然不同。 宋泊礼把堆积的工作处理完后已经是早上八点多。 风雪随着最后一朵烟花落下,陈秘书安排了司机来苏城接应。 他坐在上千万高配的迈巴赫后排,玉扇骨质的手正轻点屏幕,手机里却是抢票的页面。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从小养尊处优,生活上事无巨细安排妥当,第一次去抢随波逐流去抢一张机票,他有私人飞机,也有很多座驾。 但他知道,沈蔷不会坐上他的私人飞机,连坐他的座驾都是无奈之举。 他不知道对一个人好,是不是都需要这么小心翼翼,需要顾及她的想法、她的顾虑、她的不适、但总体来说,他并不觉得麻烦。 抵达港城时,他刚好抢到票。 他将电子票以短信的方式发给了沈蔷,道:【我刚好有空,抢到了五号回来的机票。】 他一下午坐在后排,手机堆积几个内存的工作没处理,一心帮她抢票。 但他只用一句轻描淡写的“我刚好有空。” 片刻后,他收到了回复,没想到她会回复的那么快,更没料到短信的内容。 简短的几个字:【我刚好也抢到了。】 心霎时间有些酸、有些涨、一下午的时间,付之东流。 这种感觉又很奇怪,像是茅塞顿开。 他让她不要拒绝他的好,但他却忘记了,他也不能强迫她接受他的好。 比如这张付之东流的票,他应该庆幸她之后的这几天放宽心玩耍,不必一直活在抢票的焦虑中。 对一个人好,也是一门课题。 对战生意时,他游刃有余,但对她好,比商战还更需要全力以赴,不容许半点儿差错。 他轻笑,学会尊重她。 【好,也是五号的吗?】 【嗯。】 【我回港城了,玩的愉快。】 沈蔷并未再有任何回复。 - 他收起手机,下了车回了港城老宅。 宋老爷子的态度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 一进老宅,宋父和宋母坐在中式的沙发椅上,宋母给他使眼色,让宋泊礼快去和爷爷道歉。 宋家长子,听上去可谓是风光体面,光鲜亮丽,但世家最注重名声和威望。他永远活在宋家人的安排下,被灌输的思想永远都是宋家的男人必须以事业为重、永远以维护宋氏世家为主。 这个身份是枷锁,令人艳羡的背后是严苛的规矩、一丝不苟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甚至一眼可以望到头,他的人生被安排了二十九年,沈蔷是他五年前的第一个选择,也是唯一的一次偏移轨道。 宋家不容许他有半点不对,年三十他必须回到宋家,否则就会面临现在这个场景。 他就不该有一点私人空间。多一分的分心、有一丝的偏移轨道,只要被察觉,都会被宋家的人强行拉回来。 这几天的宋泊礼,可谓是触及了宋家的底线。 他在年三十选择送沈蔷回去,就注定触及了宋家的逆鳞。 别怪他无所交代,哪怕他有所交代,但只要不是宋家人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也一定会阻止他。 到头来只会陷入更僵的局面。 可他不后悔,他也并不依靠宋氏而活,他有自己独立的门户,Eternal和芳禧就是他个人的产业。 但他姓宋,独立出来的东西,多多少少被人说起,都会直接一句宋氏集团概括。 好在他也鲜少会去强调自己的丰功伟绩,随他人去。 宋泊礼敛眸上前,给宋老爷子倒了一杯茶,小辈姿态道:“阿爷,对唔住,三十夜送朋友返苏城,阻屋企人团聚,系我唔啱,我畀你斟茶赔唔系。” 宋泊礼单膝跪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将上好的茶缓缓倒入青花瓷茶杯中,双手递给了宋老爷子。 老爷子并未接,点了点拐杖,沉声道:“边个朋友?” “唔方便细说,卑我滴时间,”他想起沈蔷,语调都略有片刻轻松,道:“我钟意她。” 我钟意她,这几个字。 令宋老爷子杵着拐杖的手一顿。 还未开口,宋母就问道:“系唔系你之前喺出便个女?” 宋泊礼纠正其故意表达的另一层意思,道:“她不是外面的女人,她之前就是我女朋友。” 宋母轻笑,之后挽了挽披肩,道:“你不要说笑。” 偌大的客厅响起宋母淡淡的声音,“我没记错的话,她当时还是个大学生,这种女人只能是消遣,不能是终点,你如果是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妈妈这里有很多世家小姐都可以介绍给你,何必执着于她。” 听出宋母对沈蔷的了解并非一滴半点,他身边但凡出现一点风吹草动,宋母必然第一个知晓。 “看来你很了解,”宋泊礼看着宋母,添了一杯茶给她,语调沉稳,很是笃定,道:“你不用费心去介绍,我认定她了。” “之前怎么不带回来?”宋母心里不舒服,但这么多年宋家夫人的素养,也不会因为简单一句话让她崩了脸,“抱歉,我听的有点糊涂。” “想过,但不合适。” “你都认定了,还有不合适的说法吗?” “难道之前我带回来,你就会接受吗?” 宋母只会更加急切的去了解沈蔷,打击沈蔷。 他收起话里带刺的刀,话锋转了转道:“之前带回来,她也是你口中的大学生,与现在没差。” 宋母一顿,面带微笑,被儿子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宋泊礼又给宋老爷子和宋父宋母各添了一杯茶,直起身道:“今天说这些,只是告诉阿公,我有心仪的对象,总之,我唔系讲笑。” 宋泊礼去上香,宋母挽着披肩跟着去,宋氏百年世家,宋母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苛,精致从发丝到脚趾,无处不透漏着讲究,她用养尊处优的手亲自递了三根香给宋泊礼。 这些向来是家里佣人做的,何时轮到她动手,可见有其他事情或者其他话。 “你是宋氏集团的继承人,也是宋家世家的百年继承人。未来百年,你也都不用犯愁。” 宋泊礼如玉质扇骨修长的十指拿着香柄骨处,虔诚对着黑脸关公香跪拜,香烟举过头顶,双手合十,拇指抵在眉心,轻阖眼眸,重复三遍后,默念心中祈愿。 一盼沈蔷平安顺遂。 “我觉得你对她是一时失了心。” 二盼宋氏如火如荼。 “我们不希望你的人生有半点闪失。” 三盼琴瑟和鸣,长相厮守。 “我是不会同意的,她这种有手段的女人,配不上你。” 宋泊礼睁开双眸从蒲团站起来,将香插进香炉,退后两步手抵着眉心,轻阖双眸,三秒后松开手。 之后看向宋母,语调平和,却带着只讲一次的警示。 “之前是我主动要她的,又对不起人家,应该是我配不上她才是。”顿了顿,他道:“我是认定的,除了祝福,我不接受你对她其他的评价和情绪。” 宋泊礼离开,留下宋母一人强颜欢笑。 宋泊礼今晚留在了老宅吃晚饭。也不知道是那句话让宋老爷子消气,但好在没有再黑着一张脸。 - 初一到初四这几天,沈蔷安心在家陪庄芳洁,等她伤口好些后,年假也到了头。初五一早,沈蔷就坐上了回上海的飞机,机票是她初一凌晨蹲点抢到的。 想到机票,她就想起宋泊礼那天发来的短信,一张机票还有一句话。 机票他买的是头等舱,价格比她的贵了几倍。 他帮她抢到了票,可能是开了口当朋友,她也没有再对他置之不理,而是告诉他她自己已经抢到。 换做以往,他定然是会觉得头等舱比经济舱好很多,从而要求她坐头等舱。 但这次,好在他并未有任何的坚持,而是祝福她新年玩得愉快,并且告诉她他回了港城。 这种报备自己行程的信息,有些暧昧。 他不但报备了自己的,还问了她的是不是五号。 她回了嗯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也变相的报备了自己的行程? 沈蔷回到上海时已经是中午,于建开工后的第一天就离职,而她还需要在岗位上坚持半个月。 这五天的时间里,她并没有闲着,一边是庄芳洁不支持创业,另一边是宋泊礼的那句“人只活一辈子,为自己而活”。 她从未想过语言有这么大的魅力,令她这五天里时不时会因为想起这句话而想起他这个人。 收起心思,她又陷入创业和继续打工的纠结。 第二天Urna开工,每个人都有一个开工红包,唯独今天上完就离职的于建没有。但于建在Urna呆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别提于建的功劳比比皆是,可见周浩的格局也就这般大。 周浩这个行为,直接把于建列入了以后不来往的名单中。 但好在于建早就认清周浩,对他这个行为并未感到奇怪也没有觉得被孤立的尴尬,临下班前,倒是约了沈蔷,“今晚一起吃个饭?” 沈蔷知道于建想和她说什么,而且在Urna他对她的帮助也不少,他今天离职,她也应该请他这个前辈吃顿饭。 沈蔷:“那我请你。” 哪知于建并未给她这个机会,他已经定了一家上海餐馆,而且还有点小贵。 两个人去到餐馆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八点,因为价格的关系倒不是很多人吃,也没有排队,而是直接进了二楼的隔间,这里装潢用的是暗色系,每个桌子上有一盏暗色的灯,并没有专属包间,但胜在菜系正宗,倒也挺多外地的有钱人会来品尝。 成年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争分夺秒过日子,于建也不例外,他开口问:“你考虑的怎么样?” 没等沈蔷开口,于建了然道:“最近应该很多企业发了信息给你,想让你过去吧?” 其实她的确不必创业,她的资历就能让她安稳一生。 初一到初五期间,她的大脑其实都没有停下来过,五天里看了不少企业,也有很多企业对她发来邀请,而且都是定制岗位,薪资和抽成算下来也不比Urna的差。 沈蔷喝了口荞麦茶,润了润嗓子,如实道:“嗯,是有那么几个。” “谦虚了,”于建笑笑,道:“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沈蔷抛出了自己的困惑,“如果选择打工,那我一辈子的生活就很安稳,平静,甚至可以是一眼望到头。” 殊不知他们这段对话,也落入了隔壁桌正在和合作商吃饭的宋泊礼耳里。 宋泊礼身穿马甲西装,大衣有专门的侍应生挽在手臂,他眸光看向沈蔷单薄的后背,透过她看向于建的面容。 怎么又是和于建吃饭。 合作商顺着宋泊礼的目光看去。 道:“宋董,您认识?” 宋泊礼收回目光,面色温润,道:“一个朋友。” 顾客并未继续追问,而是说起自己的合作意向。 还没看见沈蔷时,他听不见隔壁桌说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出现扰乱了他,他向来不会再谈生意的饭桌上分心,但现在他清楚的听见他们二人在说什么。 “找个好老公、嫁个三观正的人家。” 沈蔷抿了抿唇,她只谈过宋泊礼,说起嫁人和好老公,她第一个便想起宋泊礼,他事业心重,并不是她心目中的好老公。而且宋家的家世,就注定两人不可能平等幸福走下去。 她顿了顿,改口道:“或者遇不到喜欢的,就拿着每个月的薪资自己逍遥快活,到处去旅游。”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沈蔷说完自己的困惑,却又轻轻一笑,好像瞬间解了结,说:“我不想到我八十岁的时候才来后悔今天没有选择创业,也不想后悔,不想逃避,更不想珠宝行业里,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Irene,应该是要站在珠宝行业里的顶尖位置。成为品牌创始人,而不是成为一个知名设计师。 其实在这五天里,她浏览了很多企业,但再高的薪资和再好的条件都不足够诱惑她。 和宋泊礼说的一样,她闭上眼就已经幻想过安稳度过一生,但老了就后悔的场景,于是她睁开眼,她又年轻了一次,这一次,总得和幻想中不一样。 安稳的生活在幻想中已经度过了。 人就这一辈子,她想为自己而活。 沈蔷如释重负,选择了一条,她害怕但却不想放弃的路。 “一起吧,创业。”沈蔷说。 合作商看着宋董莫名其妙的嘴角一勾,心中暗叹这个项目稳了。 殊不知,宋泊礼根本没在听这个人说什么,他敛起笑意,微微抬起手,在侍应生耳边吩咐。 于建笑道:“点瓶酒吧,预祝我们顺利。” 沈蔷轻笑,想起上次自己醉酒的样子,正欲说自己不喝酒,但下一秒,侍应生拿着一瓶酒上前,道:“您好,先生、女士,这是隔壁桌的人为你们点的,说无意听见二位探讨创业,预祝二位生意兴隆,事业顺利。” 沈蔷垂眸一看,这个酒是最近往上很火的果酒,不醉人,口感像饮料。 火起来并不是多好喝,而是酒的名字是心想柿橙。 寓意则比名字还好听,是:愿与旧事归于尽,来年依旧迎花开。 沈蔷下意识的看向隔壁桌,早已人去楼空。 桌上只有简单的一支市面上绝无售卖的香烟,黑色烟头,是港城的烟商独独给他的专属定制。 他故意把烟放在显眼的位置上,告诉她,他来过。 这就像是只属于两人的小秘密。 他深知他的冒然出现会令她不喜,所以他选择静悄悄不打扰。预祝她心想事成,事业顺利。 侍应生给于建和沈蔷倒了一杯酒。 于建举杯道: “不知道是谁,但谢谢他了。” “预祝我们顺利,干杯。” 沈蔷也回以碰杯,之后将酒入喉。 她垂眸,上海也飘了雪,风很大,她的视线看向窗户外,男人的身披黑色大衣,马甲西装,领带被风吹动,他踩着风雪,上了那辆港1。 看见他的身影,港1驶远,沈蔷蓦然想起庄芳洁给她塞的满满当当的行李里,还有一盒给他回的年礼。 她要不要给他…? 第四十三章 醉人, 她和于建喝完,虽不至于不不清醒,但多少有点儿晕晕的。 沈蔷撑着疲乏的双眸里。 洗完澡后, 她躺在床上, 蜗居的角落里还放给宋泊礼的年礼。 在餐馆时, 果酒喝完, 她也没想好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她翻了个身, 不想去纠结这些。 于是脑海中又开始想起创业的事情, 今天和于建定好要创业后,只是一个想法,还需要她从URna离职后才是真正的开始。但尽管开始了, 也还有99步需要慢慢走。 场地费、人工费、还有材料费、加工费、这些都只是能算到的大头费用支出,细小的杂乱的还有宣传费等等…沈蔷头痛欲裂, 杂乱的思绪,令她喝了酒后的脑袋更加昏沉,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时, 蓦然又来了当头一棒。 洗衣机发出提示音, 告诉她衣服已经洗好。 她无奈翻身趿上拖鞋往阳台走去。 衣服被她抖开,她将衣架撑进衣服的肩膀处, 手拿起撑衣杆准备往上挂的时间,余光往下一看, 蓦然一顿。 月光皎洁,雪已经停止,风却更加肆意。 宋泊礼站在路灯下, 玉质扇骨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烟,西装马甲笔挺,内敛深沉, 大衣被他挽在臂弯处,风吹动他的领带,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冷,微微低头吁了几口烟。 他脸色温润,站着时,气质极佳,风度翩翩。 恰好烟抽到尾巴,温润指腹面无表情将烟捻灭,扇骨修长的手一转,烟尾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稳稳当当被丢进了身侧的垃圾桶。 似乎是预料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当他抬眸往阳台看过来的的瞬间,沈蔷连人带杆往里一缩,避开了他的视线。 沈蔷单薄的背贴着阳台玻璃,这种做贼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连玻璃都带有一点点震颤。 回过神来的沈蔷后知后觉,她为什么要躲? 但如果不躲开,如果真的对视上,该怎么打招呼? 他说是朋友,但他们没当过朋友。 从第一面开始,他们就直接从相识到暧昧,跨过了相知这一个最重要的过程。 以至于她对他也不了解,她只知道他很忙,对恋爱也不上心,两个人的时间不同,恋爱观不同,久而久之,分歧也多,不满也多,两个互相不了解的情侣,走不下去很正常。 她的异性寥寥无几,除了M国的那几个,就只剩下一个于建。可她又无法做到对他像对于建那样轻松自在。 她不知道和他如何相处。 两分钟后,沈蔷探出小脑袋,路灯下的男人早已离去。小区的绿茵路段上,只剩下残影一片。 沈蔷忍着冷风把衣服挂好,然后钻进被窝继续睡觉。 余光扫过那个年礼。 她翻个身,心道:年都过了,就不送了。 - 沈蔷在Urna的最后一天前,把年前交代的另外三百个珠宝图纸画出来,并且交到了设计总监的手上。设计总监喊停沈蔷,问:“接下来什么打算?” 沈蔷并未将和于建创业的事情告诉设计总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在交接的很顺利,周浩并未在产品交接上刻意刁难。 只是临走前,周浩还特意和沈蔷说了句话:“上海大大小小的企业不管是商业的还是定制的,我都有几个认识的人,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 周浩这看似体面的话实则暗藏玄机,他是在告诉沈蔷,上海的企业他都认识,她不管走哪儿都会被他知道,哪怕她从这里走出去,周浩也要让她记得,她如果要在上海立足,就无法和他摆脱这段昔日上下级的关系,而且她能不能在下个企业久呆,一切都看他怎么和对方说。 沈蔷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是创业而非继续打工。 看着周浩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轻轻一笑,笑容里三分的漫不经心,临危不乱,与平时客客气气的沈蔷截然不同,淡淡道:“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周浩看着沈蔷离去的背影,面色讥讽道:“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女孩儿,还敢跟我叫板,我倒要看看,这上海哪家企业敢收你。”他按下电话喊了设计总监进来,之后吩咐总监:“你最近多留意一下沈蔷的动向,有什么变动第一时间和我说。” - 自从两人达成一致创业后,沈蔷上班的这段时间里,于建已经找好场地,就在适合设计和创意的静安区,和宋氏Urna不同,他们找的地方不是大厦的写字楼,而是创意园里的写字楼。最高都只有十层,沈蔷和于建租到的是一楼。 一楼是最好的,这一条街都是做设计和创意。 平时在逛街的人也多,包括明星艺人、名门富豪,在这里做定制,把门面装饰的好一点,放上自己的专属招牌和制作的样图,沿路宣传一下,会比大厦里的看不见的写字楼更好点。 但两人在产品的走向中就发生了第一次的分歧。 沈蔷想走定制,于建却觉得走商业好点,各持己见,于建给出的理由是,他手上的资源都是商业的,如果直接走商业会剩下很大一笔宣传费。 沈蔷靠在还没装饰的玻璃门上,看着空旷的店面,理性分析:“如果你走商业前期的确吃香,毕竟你有资源,但是你要想想,商业的东西量很大,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撑起我们的材料费和加工费,毕竟我们没有Urna的运气,能够和芳禧合作,拿不到最低价格,而且就算能合作,我们的交货周期这些都需要时间,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我们走商业,还需要额外招聘更多的设计师,否则就我一个人设计,来单快但利润少,我建议还是做定制的。” 于建一边看场地规划,一边认真把沈蔷的话听进去,“我呢,不是一定要走商业,只不过就是觉得咱们俩刚创业,商业又来钱快,我不想说到时候你后悔或者怎么的。” 他顿了顿,又道:“但是经过你这么一分析,我又觉得有道理,出来创业都是哪个赚钱走哪个。但是你要想清楚,我们如果走定制的话,路会比商业更难,但就和你说的一样,如果能成功接单,那么一单比我们做一年的商业化珠宝来钱更快。” 但是走定制化珠宝和创立个人的品牌,可不单单是口头说那么简单。 “场地费、宣传费、材质费、未来的加工费,单拿材质费而言,如果需要钻石,那么采购价格就已经特别昂贵,而且如果走定制,那么还需要用掉大量钻石和黄金,这些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得花上十万不止。”于建说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拿了二十万,我拿了三十万,总共五十万的创业资金,店面租金,还有前期装修的费用,还有宣传费这些,只能够支撑我们半年多的时间不开单,如果半年后还是开不了,那么我们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沈蔷垂眸,既然她开始走了自己害怕却又想走的路,她就不会去想令她害怕的结果,“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只活一辈子,不试一次,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失败。” “人只活一辈子,”于建看着沈蔷,倏地笑了,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也会说这种大道理,我还以为这种话是上了年纪的人才悟出来的呢。” 沈蔷有些羞愧的低头,这也不算是她说的。 宋泊礼比她大了六岁,也算...上了年纪了吧? 定下来要走定制路线后,沈蔷和于建望着这一百平的门店,开始规划哪边适合做办公区,哪边是客人进店看图接待客人的地方,还有于建和沈蔷个人单独的办公室。 墙面不需要重新粉刷,都是以白墙打底,为了省钱,沈蔷自己设计了店面,而于建则开始着手联系之前的客户,因为珠宝店里有些老板会特意定制一款珠宝作为本店的招牌。 因为时间紧迫,沈蔷大概设计完后已经是凌晨的三点多。夜风袭来,她侧眸看向阳台,倏地一阵感慨。 以前觉得创业距离自己很遥远,但直到真的着手开始准备后,其实创业就在她的眼前。 越临近开业,她的压力就越大。 白天她能自己安慰自己,但一旦夜深人静,她想如果真的没成功该怎么办? 而且她还没有把创业的事情告诉庄芳洁,她怕从庄芳洁嘴巴里听见你不合适这四个字,也怕看见庄芳洁眼里的担忧和失望。 沈蔷推开阳台上的玻璃推拉门,一走出去,却又一不小心看见路灯下的男人。 他依旧是站在原地,扇骨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烟,他应该是刚来不久,偏头将烟头靠近火机,黑夜中打出青色的火焰,把烟点燃,后把打火机放回口袋。 似乎很累,他捏了捏眉心,健硕的肩膀抵靠在大树旁。 他倚靠大树,好像在偷得片刻喘息的时间。 月光照耀下树影投射到地上,身影也被拉长,一根烟他抽的很慢,足足有那么三分钟,他才将到头的烟给徒手掐灭,之后丢进垃圾桶里。 看见他丢烟的动作,沈蔷又一次往后一躲,一分钟后熟练的往下看,灯下已经不见他的身影,但这次她探出头比较快,能看见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往小区外走去,背影孤寂又落寞,还有些疲惫。 自从上次见他,还是在初六的那天晚上,时隔半个月,这是她第二次见他。 她总觉得他好似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乐忠于站在她家小区楼下。 她转身回到卧室,拿起手机搜索装饰图时,手一转,变了个搜索词:一个男的...她给删掉,又输入:前任一直总是出现在你家楼下是什么意思。 其中有两个回答映入了沈蔷的眼眸。 第一个是:想你又不敢打扰你。 第二个是:可能是蹲在你家门口伺机报复你,小心点。 沈蔷没什么感触,摁灭手机。 这两个答案,她都觉得不贴切。 宋泊礼是什么人,有他不敢的事情吗? 他向来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暂且不论是不是想她,如果真是想她,按照他以前的做法,应该是直接上来敲门,然后告诉她,他想她了,而不是就在楼下吸了根烟就离开。 他不会那么替她考虑。 他就是一个很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人。 至于第二个,沈蔷觉得更不可能。 她还没有这个能耐,能让宋泊礼伺机报复她,他如果真想对付她,一句话的事情。 - 沈蔷和于建在三月初旬的时候把店面装饰完。 一百平的店面,由于天花板和地面间隔很高的缘故,他们在最里面做了旋转楼梯,然后在上面搭了两个办公室,一个是于建的,一个是沈蔷的。 整体以灰白色调装饰,每个墙面还有凸出来的云朵形状。 下面则是做了动静分离的区域,动态的是展厅。静态区是客人从展厅看完合适的想要的产品后,可以进静态区和沈蔷进行定制沟通。 动态区的展厅做了很多个玻璃柜子,但是因为沈蔷的代表作并不多,资金也有限,只能买点便宜的定制珠宝作为展示。展厅中的墙面也不单调,有沈蔷经过沟通获得展示版权,打印出来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旷世珠宝,作为展厅的壁画。 门口是巨大的玻璃门面,玻璃墙里,是沈蔷获得IR设计大赛的产品——花丝镶嵌。 纯工艺重工打造的黄金和珍珠以及珐琅产品,频频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但也仅仅只是吸引,连续一周开业,什么活动都做了,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咨询,惨淡到沈蔷都不止一次怀疑创业是不是不对的。 夜色降临,于建和沈蔷坐在店面的沙发上。 于建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跑单,累的跟狗一样,但就是没有一个珠宝商愿意定制珠宝作为店里的招牌,于建揉了揉发酸的脖颈,道:“创业真他妈的累啊。” 沈蔷其实也很累,她这几天一直忙着沟通展厅的设计师获得版权,一边设计店面的装饰,店里可见的凳子椅子包括刚刷好的墙面都是她一个人亲力亲为,闲暇之余还要想着怎么提高店面的知名度,以及怎么宣传品牌,但她却很快找到问题,道:“其实我们的知名度不高,我以前虽然有作品,但是要想客人的口袋里掏钱出来,必须得有一个能吸引他们的地方。” “比如呢?”于建捏了捏发酸的肩膀。 “比如我们如果和某个大企有什么关联,那么我们的宣传语上就可以附上那个大企的名字”沈蔷柔声举了个例子:“以前的Urna没多少人注意,但和芳禧挂上钩后,Urna的销量确实肉眼可见增多,我们肯定没资格和芳禧合作,但有没有一些有点名气的企业,愿意成为我们的合作方呢?” 于建眼眸顿时发亮,“你说的有道理,明天我去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企业。” 因为于建之前走的是商业化,定制类的并不是特别的熟悉,所以很多时候会很吃力。但两个人合作创业,更多的都是需要耐心倾听,而非固执自见,沈蔷也并没有自认比于建聪明,只是这个定制类是她的舒适区,她很感谢于建能够走出商业的舒适区去配合她。 “你辛苦了,”沈蔷说:“我也去了解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赛。” 拿到冠军就是宣传的最好时机。 但于建这次特别给力,说去了解,第二天就带着资料来了。 “天助我也,你知道吗?”于建把文件打开,上面印了芳禧两个大字:“芳禧每年的年初都会选择两家定制的小企业作为扶持对象,但是条件是必须是在一年的时间里,设计出新颖的产品,这个新颖的程度还需要获得Eternal的首席设计师的认可。被选中的两家企业可以获得芳禧的最低价的优先进货权,但是听说今年严格了一点,就是两家还需要比赛。” 沈蔷垂眸,看着芳禧二字,心中一颤。 她其实心中早已明白,她选择了珠宝行业,那就必须和珠宝行业的巨头芳禧和Eternal打交道,这两个企业都是宋氏集团的,她在这行一天,多多少少都无法避免不接触。 她不能把私人情绪带入到工作里,这对于建不公平,芳禧是他们目前唯一一个能抓住的平台和企业,这个机会每年一次,但千载难逢,要在上百家的企业里脱颖而出,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拿过于建手里的文件,问道:“两家需要比赛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以前只需要你一年中出一个定制获得Eternal首席设计师的认可,那么之后你就可以获得芳禧的供应,但今年开始,被筛选出来的两家需要进行比对,谁家更胜一筹,”于建轻笑:“说白了就是资本家玩弄我们这些小企业的手段,然后获胜者可以获得Eternal的免费宣传,还可以和Eternal联名出版定制,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机会。” 沈蔷听出来了。 赢的人可以获得Eternal的免费宣传和联名,这是多大的一个诱惑...那就相当于大佬带着小弟走遍世界,还替你宣传了一波。 这一场比赛,看似Eternal没有获利,但能获得Eternal首席设计师毒辣的眼光认可的定制,那将来定有很大的潜力,但它之后不管再怎么辉煌,这辈子都需要和Eternal联名,也就是,Eternal只带企业玩一次,造出名声后,每次企业出定制,或者获得了大赛冠军,都需要与Eternal联名,每年也需要向Eternal支出联名产权费用,也就是你因为这个定制获利一百万,那么需要向Eternal支付一部分的联名产权费用,否则就算违约。 珠宝设计圈,名气才是最重要的,而Eternal的名气能获利一辈子。 沈蔷看着计划书,如果真的要参赛,那首先就需要投递资料。 资料审核成功后需要其中一名创办人去面试。经过面试进入第二轮的时候才需要带上一个设计过的产品去宋氏进行初审,范围只限上海本地的定制企业。 沈蔷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明白和宋氏合作,利大于弊。 可一想到宋泊礼她又有点犹豫,她不想如果未来某天被扒出和宋泊礼的过往,会被大家认为她的企业是靠宋泊礼。 但转念一想,宋氏集团旗下的业务范围那么广,他不可能有这个闲情搭理一个这么小的事情。 沈蔷和于建达成一致,当晚就把资料全部投递到宋氏指定的电子邮箱里。如果只是纸上资料而言,沈蔷个人的履历就足够丰富,二十二岁获得了IR的设计大赛,又是留学归来,沈蔷对面试这一轮,倒是有足够的信心。 果不其然,投递一周后信心满满的沈蔷收到了宋氏的回执。 ——恭喜你,沈小姐,请于三月十四日的下午前来宋氏集团进行第二轮面试。 第二轮面试是需要口述企业的文化和随机回答面试官的问题。但面试官是谁,沈蔷不知道。 第二天下午,沈蔷再次来到宋氏集团,这里已经汇集了百来个人,都是经过第一轮面试的上海定制珠宝的小企业,各个都是精英,谁也不输谁。 沈蔷抽签抽到了第三十四位,每个人面试只有五分钟。 也就意味着还有好一会儿才到她。她坐在椅子上,精致的小脸上面色清淡,没有特别紧张,但也没有特别放松。 宋泊礼从电梯出来往外走时,一眼就看见她坐在大厅那根柱子旁边,小小的身板,单薄的背部挺直,面色淡定从容,他心思一动,大致猜到她是来做什么。 宋泊礼停下了脚步,眼眸晦暗。 陈秘书看着宋泊礼的方向,心下了然。 他熟悉宋泊礼的性格,于是弯腰问:“宋董,沈小姐应该是来参加年初定制筛选大赛的,要去打招呼吗?” 这段时间,宋泊礼无数次有意无意的路过静安区。 他看着那个门面从一无所有到动静分离,旋转楼梯,云朵似的墙面,还有巨大的荧幕播放着世界各地的昂贵珠宝,装修工人进进出出,一百平的办公区被她设计的特别好看。再到最后,他亲眼看着她笑意吟吟的支起了招牌,两个书法大字:君合。 君合下面则是一行字:定制属于你的珠宝。 她给她的珠宝店取名为君合。 为什么叫君合,他不知道。 但他只知道,她一步一步朝自己想要走的方向而去。 她在实现自己的梦想。 在慢慢成长。 “不用。” 宋泊礼说完这两个字,陈秘书有些惊讶。 这段时间里,宋董在白天总是不抽烟,到了晚上腾出那么一两根烟的时间去嘉艺小区抽。 外滩去那边需要用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但他总是进到里面只有三分钟就出来。 时间少的可怜。 联系一个月,哪怕再忙,会议刚结束,或者刚从私人飞机下来,他眉眼间的疲倦都还没散去,但他总是会去一趟嘉禾小区。 可能是夜晚的十二点,也可能是凌晨的三四点。 只要闲下来,他就会立刻去沈小姐所在的小区一趟。 他一直以为是沈小姐不下来,宋董是不好上去敲门打扰,但现在沈小姐就在宋氏,宋董也没有上前。 宋董真的变了。 他改口道:“宋董,那需要我去给经理他们打招呼,让他们把沈小姐的企业纳入内定名单吗?” 宋泊礼依旧是那句不用。 他看着沈蔷的方向,面色温润,嗓音淡淡道:“她不会希望看到我这么做,我相信她自己可以。” 他终于明白,爱一个人是尊重。 他不能强行塞给她,他认为好的东西。 比如初五的机票,比如现在。 沈蔷是骄傲的,她的心思比常人敏感细腻,如果她是一朵花,那她需要更细心灌溉,多一滴少一滴水,她都容易多想,从而内耗自己。 他不想再把她往外推。如果他现在出现,那么不管她付出再大的努力,她都会觉得是他的一句安排才拿到的名额,这对她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他相信在最后一轮面试里,她会出现在他面前。 第四十四章 , 君合创始人,沈小姐,请进。” 沈蔷从座位上起来, 然后去。 装, 表情严肃的宋氏高管。 好, 或者说, 对任何来面试企业合作的创办人态度都不算友好, 五分钟内, 他们问了沈蔷很多问题,但最后一个她记忆犹新。 “沈小姐对宋氏集团有什么看法和建议呢?” 这是任何企业都会问的问题,就喜欢听合作商吹嘘他们的企业, 沈蔷挑他们喜欢听的,开口就是彩虹屁:“宋氏集团在业内…” 一分钟内, 她把宋氏吹嘘的世上绝无第二。上到规模,下到体恤员工,还有高层们的智慧。话闭, 面试官们欣慰的点点头。中间的面试官说:“好的, 一周后给你回复,下一位。” 走出来时沈蔷松了口气, 不算严格,至少她有点把握。 - 回到君合的时候于建坐在位置上拆了好几大箱子, 看见沈蔷,道:“回来了?感觉如何?” “还行,应该是能进下一轮的。”沈蔷垂眸一看几大箱子, 道:“这是什么?” 于建一边拆开一边说:“我们开业到现在也没什么人流量,我印了点传单,打算晚上人多的时候出去发发, 你别看这些宣传很低级,但是还是真有点用的。” 传单可以宣传,但吸引的的确不是主流顾客。 但他们现在连知名度都没打出去,这一条街的顾客或许连他们店铺具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能先宣传,让人知道有这家店面。之后再针对主流客户,走高端人群宣发。 而且传单都已经打印好了,也不能再说什么。 “宣传有什么高级低级的,能有人看行,”沈蔷垂眸,坐在了另一边,一起拆开了剩余的箱子,“到时候我创建个公众号,扫码关注送纸巾,现在网络时代,很多人都用公众号做宣传了,而且还有直播,到时候都可以尝试一下,看哪个更好。” 于建轻笑,环视了一圈店面,道:“希望能做下去吧,这些打印的东西,也费了不少钱。” 沈蔷垂眸,拿着一张传单,薄薄一张纸却被他们寄予厚望,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打算最近把现在住的公寓转租出去,然后去看看合租的公寓,一个月才两千块钱,还能省下不少。” 以前不懂,现在才明白,创业的人都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从自己身上扣点钱出来做投资。 大大小小定了十箱,两个人派发,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当晚沈蔷就拿着传单站在店门口做宣发。 因为晚上不安全,于建没让沈蔷一个女生走远,自己提了半箱去了比较远的地方。 寒风吹过,三月天还是冷。君合门口白色亮眼招牌下,沈蔷穿着牛仔裤和针织衫,冷的双手发红。陪着笑给每一个过路人的手上塞一张传单。 遇见性格好点的,还会接过去,但是遇见性格不好的,还会赏沈蔷几个白眼。 这一切都被坐在创意街街尾处的宋泊礼尽收眼底。 和她相比,他的前半生似乎都太过于顺遂。 他站在最高位,俯瞰过世界美景,却从不知道,他心爱之人,在最基层里受尽冷眼和委屈,可那双眼睛,却始终明亮充满朝气,和初见那样。 沈蔷向来顽强屹立,风浪都无法将她拍下。 却唯独跟他的那几年,他令她受尽委屈。 他站在风口,风吹起衣摆,他蓦然发现自己好像还从未真正去体验过她的人生,去站在她的生活里去了解她这个人。 他们从相识到相爱,仅仅只用了三面。 没有当过朋友,没有多余的了解。 - 沈蔷和于建发完手上的半箱传单时已经是夜晚的十一点,创意街最热闹的时间点是七点到十一点, 现在已经很多店关灯闭店,他们也收了东西往里面走,看着空空如也的展厅。沈蔷道:“如果我们能拿到这次的名额,我想和芳禧进货一点钻石参加HRD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 于建问道:“这个我听过,那不是很难吗?” HRD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何止是难,它是业内公认世界上最高级别的钻石珠宝设计大赛之一,如果有幸能够进入前三,那么对他们的公司是非常有利的。 但是国际大赛,难度系数肯定更高。 不求冠军,只要前三,沈蔷都心满意足了。 到时候不说全球都知道君合设计这个公司,但只要是业内的都会知道君合设计拿过HRD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的前三,那是一个神像级的存在。 但是如果没有前三,那么这一场比赛将会没有任何意义,若是以前在国外她或许会有这个闲情雅致去慢慢设计,但现在她白天在店里,晚上去发传单,只能利用闲暇时间去设计。 这样子就无法专注,无法全身心投入。 而且在设计大赛之前她必须要把芳禧的合作拿下,否则她没有那么多钱去进货钻石。 但面试现在还要等待通知,就算这次通过了,也不是最终审,最后一轮是带着她的成品过去现场,给各位设计师和首席设计师观看,足够复杂,足够完美,才能达成合作。 仔细想想时间被安排的密密麻麻,稍有一点偏差就会堆积更多的事情。 “这个传单得发到什么时候才能发完,就这几张单子太耽误时间了。”于建揉揉发酸的手臂。 沈蔷其实也有这个浪费时间的想法,倒不是懒,而是发传单的时间,她可以设计出很多店内的样品。也不至于让店里的展厅空荡荡的。 “找个机会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找兼职的。”话音刚落,所谓的机会就来了。 玻璃门被敲响,于建和沈蔷顿时看向外面,眼里的惊喜在看见来人是一个高中生时,黯然了下去。 还以为来生意了。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沈蔷上前,礼貌推开玻璃门,问道。 男生穿着校服,有些褶皱,挠挠头,有些羞涩低头,声音很轻道:“我今晚看你们发了好久的传单,我能来做兼职吗?一晚上给我十块钱就行,主要是没钱吃饭了。” 沈蔷和于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笑意。 如果这个高中生是开口和他们要钱吃饭,沈蔷也会给。 但如果他是想用自己的劳动力赚钱吃饭,沈蔷会更开心且尊重他,给他这个机会。 高中生需要钱,她也正好需要时间。 不管是往哪个角度出发,都是一件好事。 “正好我们缺人手,”沈蔷没有拖拖拉拉,很爽快的道:“明天晚上七点你来帮忙吧,我们按小时算给你。” 如果他来发传单是按小时算的,这样他可以多拿点钱。 她也可以利用时间,多设计一些样品,还有筹备钻石设计大赛,以及下一轮的面试。 - 第二天晚上七点钟,沈蔷再次看见了兼职的高中生。 他穿了一套黑白色的熊猫玩偶服走进店里。 沈蔷特别喜欢熊猫,从小到大,大学四年里她的书包上还有庄芳洁送的熊猫钥匙扣。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道:“你哪里找的衣服,好可爱。” 玩偶服下看不清面容,他昨晚在店门口说话声音本来就小,现在穿上玩偶服后,说起话来更是听不清楚,像蚊子一样嗡嗡嗡。 沈蔷觉得他应该是和昨天一样腼腆,听不清后干脆放弃了,道:“这些你看着来发,每天日结,你要是不舒服可以不用穿着玩偶服发的,就正常穿衣服发就行。” 男孩儿把手套给摘掉,然后掏出手机,手机用的还是老款的安卓机,有些卡顿,他在备忘录里打下一串话:【我在里面说话透不过气,我还是打字吧。玩偶服是我朋友的我借来穿,会比真人吸引顾客,传单发的会快点。】 她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看来他是真的需要这份工作,花费了心思,沈蔷对这位高中生好感顿时更深,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玩偶服装留有眼睛两个洞,可以从里面看向外面。 沈蔷未施粉黛,却精致的小脸在玩偶面具下像电影画面一样突出,对视的那一瞬间,玩偶低下头,像羞涩,又像是怕被她看穿。 他打下几个字:【叫我小熊就行。】 等他收起手机时,沈蔷才发现他的手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如玉瓷那么白,这么好看的手,不像是吃不起饭的,难道是落魄的富二代? 她记忆中只看过一个人有,她敛眸,往玩偶服那又瞟了一眼,她不由得笑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他那么高傲,站在山巅之上的人,怎么会屈尊穿玩偶服还发传单。 他从出生就抵达了别人一辈子无法抵达的终点。 恐怕这辈子他都无法理解她们这些基层人的生活。 熊猫玩偶发传单比真人发传单管用。创意街的顾客都被吸引到店门前,熊猫在外面发传单基本上都有人接,原本有些冷清的门面顿时汇聚了很多人,甚至还有些趴在橱窗上看花丝镶嵌,但却没人进来。 女人都爱美,看见好看的东西会注意,但是什么原因,让她们不进来呢? 她开始认真剖析,沉思片刻,沈蔷忽然明白,如果自己去一家很漂亮的店,没看见价格也不敢冒然进去。 眼看着门店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沈蔷心思一动,打开电脑,创建了一个公众号。 公众号里面有各种定制,价格从低到高。还有各种款式和活动,以便大家都可以了解到价格和一些定制,也在首页对“君合”进行了宣传。 等公众号弄的差不多了,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沈蔷抬眸一看,他还在坚持发传单,三个小时他都没有停下来休息过,比她还要卖力。 十分钟后熊猫把手上的传单发完,走到沈蔷前面,拿出手机打字:【今天就发到这里,我先回家了,明天七点我继续来。】 “我把钱结给你,”沈蔷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道:“三个小时你都没喝水没上厕所,是不是衣服不方便?你明天可以不用穿玩偶服,穿个便装就好了。” 虽然是冬天,风很大,但是玩偶服里很闷,如果皮肤敏感点的,会过敏起红疹还有红豆豆。 小熊没有喝水,而是直接亮出收款码,没有多余的废话。 沈蔷默默地扫码支付。 钱一到账,熊猫转身就走。 沈蔷看着熊猫,心到:是个有个性的熊。 第二天,高中生依旧穿着熊猫服出现在店门口,这次于建也在,看见他那么卖力发传单后,和沈蔷道:“我感觉他挺认真的呀,咱们给他加点钱吧。” “应该的。” 沈蔷说完,把印好的公众号二维码放在了熊猫旁边的桌面上,于建把纸巾那些放在桌子下。 沈蔷对着熊猫道:“如果有人拿传单,让他们顺便扫码关注公众号,可以领取优惠券和一包纸巾,辛苦你了。” 熊猫点点厚重的头,并未搭理。 一个小时过去,传单发的很快,但大家都是冲着熊猫可爱去拿传单,要他们掏出手机扫码关注,各个都不怎么愿意,连送纸巾都没人要,生怕是什么营销套路。 沈蔷垂眸,顿感失落的转身走进去。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陷入沉思,点开公众号又关掉,反复一个动作。 片刻后,熊猫走进来,站在她面前,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你站在我旁边,帮我喊一下,谁扫码关注公众号,我就给这个人跳一支舞。】 沈蔷坐在沙发上,闻言蓦然抬起头,杏眼先是惊讶,后一顿,替他考虑,道:“不行,你这个玩偶服太重了,不能跳舞,万一摔倒了或者磕到碰到了,头套里的钢筋会弄到头的。万一脑震荡了怎么办?” 熊猫给特定的观众跳舞,那肯定是会很吸引很多人关注。但是这样对小熊不公平。 沈蔷不能因为自己的欲望,把他的安全弃之不顾。 但熊猫依旧坚持,拿起手机打字:【每关注一个人你给我一块钱的提成,我想赚钱,就算不在这里跳,我也会去别的地方跳。】 沈蔷一顿,虽然明白他是有目的而为之,但一想到他需要戴着这么厚重的头套和玩偶服跳舞,她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熊猫没给她犹豫的机会,他转头去找了于建。 女人感性,男人理性。 小熊愿意这样,于建更开心。 于建答应了,他站在熊猫旁边,开始喊:“扫码关注公众号,可以获得熊猫合照一张,还可以指定熊猫跳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哈。” 这一波操作吸引了更多的人。 沈蔷看过去,君合门店前,熊猫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带着很重的头套,被一群人围着拍照打卡,他站在中间,邀请大家在于建那边扫码关注公众号,然后在客人的要求下,做出相应的舞蹈或者动作。 沈蔷看着公众号的后台越来越多人关注,心里开心的同时也有点儿担忧熊猫玩偶下的人。 她看出了他笨拙的舞姿,好几次踉跄险些摔倒,但都被他稳住,可他的头肯定是多多少少被撞到了。 她不敢想,这几十斤重的玩偶服下,他有多累。 两个小时后,于建都开始喊累了,但熊猫还在招牌下配合客人们拍照和跳舞,沈蔷看不下去,上前道:“今天先暂停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按照约定给你结款,今天公众号关注了四百多个人,我答应你的一个给你一块钱。” 四百多个人关注,那就代表熊猫两个小时里,没吃没喝没停歇,给四百个人跳舞和拍照。 于建也附和:“对,你先好好休息,虽然年轻但是也不是这样造的,你先把衣服脱下来,我们点个宵夜给你吃。” 熊猫走进来,却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手机,打字道:【怎么样,数据满意吗?】 【你开心吗?】 沈蔷看着这四个字,倏地眼眸一颤。 她看着熊猫,心里有点点怪异的感觉浮现,可来不及多想,一个电话将她的思绪拉走,她低头一看,是庄芳洁的微信视频电话。 沈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沈蔷犹豫片刻,摁下接听键,映入眼帘的就是庄芳洁笑意吟吟的脸,之后看了眼沈蔷身后的玻璃柜,疑惑道:“你这是在哪里,没在家吗?” 她创业这件事情庄芳洁并不知情,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但是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庄芳洁,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沈蔷不喜欢骗人,也不善于骗人,她道:“妈妈,我和一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珠宝店,现在还在店里,本来打算稳定一点告诉你的——” “蔷蔷,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我说了你不合适。” 庄芳洁的声音在手机那边响起,于建听到拍了拍熊猫,想把空间让开沈蔷和母亲讲话,但没想到,熊猫直接坐在凳子上,看上去很累。 于建并没有坚持,料想他顶着几十斤重的玩偶服,跳了两个小时的舞蹈,估计也没心思听沈蔷讲什么,于是也没催促他起身离开,自己走出了店门口。 “我没试过我也不知道我合不合适,”沈蔷抿了抿唇,试图开导:“妈妈,我都已经创业了,你就支持我吧,我不想让我自己留有遗憾。” 庄芳洁的语气不凶,但听上去就是令人难受:“不是我不支持你,是你就是不合适,你安安心心打工不好吗?非要让我担心你,创业失败怎么办,钱赔进去了怎么办,你今年不小了,万一失败了,你没有几年可以重来,再大点你都要结婚生孩子了——” 因为她创业,庄芳洁可以联想到那么久远,口口声声都预示着她会失败,是不是长辈的思想都是这样,女人创业就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女人创业就应该不被看好。 “妈妈...”沈蔷有点儿难受,鼻音咕哝的喊了庄芳洁。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庄芳洁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令沈蔷有些红了眼眶,她本来压力就特别大,门店每天没有顾客,庄芳洁也不看好她,她感觉自己孤立无援。 庄芳洁叹息一声,“你听我的,现在和你朋友说退出,你这些就是还没长大的思想,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安稳的工作比什么都踏实,我不希望再听见你说创业的事情,囡囡,你不能不听妈妈的话,妈妈把你养那么大,不是要你回报什么,但至少妈妈的话你得听。” 妈妈把你养那么大,这句话她一直听到大。 她是单亲家庭,庄芳洁的确是辛辛苦苦一个人把她养大,这也是她不敢忤逆庄芳洁也不敢气庄芳洁的原因,可真的让她停止创业,停止实现自己的梦想,她也做不到。 庄芳洁把电话挂断,留下了伤心难受的沈蔷。 沈蔷的小手擦了擦要掉不掉的眼泪,吸了吸鼻子,笑着看向熊猫,道:“你先回去吧,辛苦你了。” “来,你把收款码给我,我扫你。”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 煎熬难受委屈的时候还要笑脸迎人。 她这幅样子落入熊猫的两只眼睛里,里面的人看向外面,眼前的世界仅仅只能容纳她一个人。 她难受、委屈、伤心,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映入他的眼里。熊猫上前,单膝跪在沈蔷的面前,打开了收款码,打字:【451元。】 沈蔷记得是450元。 但是他这么要求,这么辛苦,多一块钱实在是合情合理。 她扫码,给了460元。 比他的多了九块钱。 熊猫打字:【我多收你1块钱是因为要给你跳一支舞,但是现在你多给我十块钱,那我就给你跳十支舞,从后天开始每天一支。】 沈蔷泛红的眼眶一颤,小孩儿就是心肠软,她有些好笑,道:“怎么是从后天开始?” 【今天免费,明天请假,后天正式开始。】 沈蔷好奇:“你明天要请假吗?” 熊猫点点头,但却并未和她多说话,而是站起身,转圈和抬手,穿着玩偶服跳不了多大幅度的舞蹈,只能简单的几样笨拙却又真诚。 知道他是安慰她,但想到他跳了一晚上的舞,已经很累,她不想成为谁的负担。沈蔷道:“好了,别跳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创意街已经大多数关门休息,君合招牌光亮照耀下来,将门前照的通亮。像一盏聚光灯,温柔又孤寂,他没停下来,在只有两个人的门店里,穿着熊猫玩偶装笨拙的摆动。 熊猫在转圈摆手抬腿,那双眼眸始终透过熊猫眼睛的微小孔洞看向她,这一场舞,比他跳给任何人看的都要久。 沈蔷甚至可以看见他来不及戴上手套的手背上,长满了红色的疹子,她指着熊猫的手,道:“你过敏了?” 看着熊猫面具,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开始浮现,她上前,想近距离看,熊猫却退后一步,不给她机会。 他拿起手机打字:【后天见。】 之后他拿起手机。 步伐微微有些匆忙,往门店外走去。 沈蔷眉头皱起,站起身走到门口。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 夜色朦胧,一颗大树下,男人摘下了熊猫头套,高挺的鼻骨处,细密的汗珠在鼻尖坠落。 残月将他的身影拉长,他依靠在树上喘息,薄唇紧抿。 一整晚的高强度工作,顶着几十斤重的玩偶服又跳又蹲,他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全身。 身上又热又痒,有些地方皮肤已经微微破皮。 他喉结滚动,修长的手挠着脖颈处,那张素来白皙的脸此刻红一片白一片,如玉瓷般修长的手也起了很多小点,哪里还有一点矜贵的模样。 他全身过敏,皮肤上都是红色的小点点。 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第四十五章 , 陈秘书从副驾驶上下来,迅速跑到了大树下,道:“宋董, 你这是何苦。”路灯下, 穿着熊猫衣服的人抬眸, 露 陈秘书打开后排车门, 让宋泊礼进了车内, 之后才。 陈秘书跟着坐在后座, 拿起车载小药箱里的碘伏,然后用棉签般白净修长的手指上破皮的地方,眉头紧皱, 不止手,还有身上很多点。 一整晚陈秘, 虽身份有别,但他的确是看着宋泊礼长大。 他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宋家百年世家早已将宋泊礼要走的路铺的平坦顺遂, 甚至宋泊礼的未来三代出生便可平步青云, 为官为商任其选择。 可今日,养尊处优的太子爷, 百年世家的继承人竟然穿着玩偶服,在路人起哄的笑声里, 为了一个虚拟的公众号数据,将百年世家的骄傲放低,不惜跳舞博取关注。 这若是放在港城可谓是翻天的程度。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在商场上叱咤风云, 说一不二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其实宋董想帮助沈小姐的话,我们直接在Eternal官网帮沈小姐宣传就好了, 何必这样损害你自己的身体,”陈秘书说出真相:“宋董这样做,沈小姐也不会知道的。” 昏暗车厢内,碘伏冰凉的触感刺激到破皮的皮肤,他垂眸,眉头微微蹙起,嗓音低沉:“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让她知道,也不想她回报我什么。” “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帮她。” 车厢内,响起他的低嘲一笑。 “她应该不会想看见我出现在那的,”他微微一笑:“其实这样挺好的。” 如果不是这样,他根本无法真的认识到她的另一面,也无法进入她的生活,更无法知道,原来她委屈难受的时候是强忍着眼泪不掉。 他以前以为她很听话,不像许岸决口中又闹又作的女朋友们。 她好懂事乖巧不闹,但当隔着玩偶服看向她红透的眼眶却憋着泪不掉时,他蓦然明白,其实在她听话的背后,早已不知为了他忍了多少次眼泪。 陈秘书将药箱收好,他觉得事已至此,也够了,开口劝道:“宋董,去趟医院打个针,之后就别穿了,再穿下去,恐怕烂的就不是手了。” 陈秘书知道宋泊礼身躯矜贵,皮肤从未接触过劣质产品,也知他的人生活了二十九载,这是他第一次见宋泊礼过敏。 宋泊礼收回手,道:“备机,我去一趟苏城。” 过敏不及时治疗恐怕严重会危及性命,宋泊礼这已经算是严重过敏,陈秘书阻止道:“宋董,爱人要有度。您身体都没好,去苏城做什么呢?” 爱人要有度,可爱沈蔷无度。 他不知道怎么样算是对她好。 所以能做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私人飞机在天空划过,留下一抹星光。 - 沈蔷从阳台晾晒完衣服,抬起头看向天空,之后走了进来把桌面上的设计图拍照,全都发给了于建:【你帮我问问,哪里有加工厂可以生产单个的,这些是我这么久以来设计的,可以放在展厅,材质都是珍珠不贵,我们就不等芳禧的名额了,先把门店的展厅摆满再说。】 于建回了个ok,然后说:【我明天去问。】 沈蔷这一次设计的并不会特别复杂,都是手表、腕表带、耳饰、发饰、其中还有胸针,沈蔷花了点小心思,用人造水晶视觉错乱成钻石,细细碎碎的镶嵌在整个周边,看上去就像是很昂贵的钻石胸针,中间还有几块一等级的彩宝。 于建的人脉资源除了商业化的珠宝商老板,也认识不少加工厂,而且经常给单子他们做,交情不低,沈蔷的这些图纸,于建第二天就问到了其中一家,但他们觉得单量太低,反问沈蔷他们能不能把其中一个商品做成五十件,这样子其他的单个生产也没关系。 沈蔷看着其中几个图纸,想到了什么,打断了正在和厂家讨价还价的于建,道:“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以宣传的办法,这样,你说胸针我们要五十件,其他的一件就可以。” 于建不明就里,问:“要那么多干嘛?” 其实昨天于建打印传单时,她就知道于建的思维还偏向商业化,但传单已经打印,她不能且不可以把别人的所有想法全盘否定,毕竟于建也是为了店铺好,沈蔷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真相,“我们走定制需要挖掘潜在客户和有实力消费的客户,其实传单更适合打开知名度和走商业化的珠宝,我们现在已经在打开了,就需要挖掘更深层次的客户,试想一下如果一个珠宝商的老板,戴着我们设计的产品,面对其他合作商和老板,是不是一个最好的宣传?” 于建似懂非懂,道:“你的意思是,这五十件产品,我们送给那些老板,让他们替我们宣传?但是万一人家不愿意宣传呢?而且就算送了不愿意戴怎么办?这不是白浪费了?” “又不需要口头帮我们宣传,胸针不是手表,男人社会地位看表,送表不现实,但对胸针倒是不会像手表那样在意其品牌和价格,只要足够特别足够好看,就足够吸引人,他只要戴了,那就一定可以为我们做宣传。”关于于建的第二个问题,沈蔷沉默片刻,道:“如果这五十个人里,有一个比较有社会地位的人戴胸针,那么其他四十九位就会因为和这个人有同款,而选择忽略其不是名牌,也会戴上。” 于建沉默了几秒,像终于开窍了,给沈蔷鼓掌,道:“蔷蔷,你真厉害。你如果去干销售绝对是销冠。” 沈蔷笑笑:“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两个人创业就得迁就对方,理解对方。” “你这么一说,创业跟谈恋爱一样,”于建打趣沈蔷,道:“像你善解人意的女生,要是有一天谈恋爱了,男方估计会对你死心塌地。” 谈恋爱阿? 沈蔷冷不丁想起宋泊礼。 以前她那么体恤他也不见得换来什么。他只会更忙,更没空,当你闹脾气时,还觉得是你不懂事。 后来她在龚文文身上看见被爱的女人是不需要懂事的,她垂眸,轻笑一声道:“谈恋爱跟创业还是很大不同,恋爱里女人可不要那么体谅男人,心疼男人倒霉三辈子。” 于建很是八卦:“有故事啊你,展开说说?” “才不和你说。” 沈蔷转身往办公室走。 - 第二天,小熊准时七点出现在店门口。 沈蔷一边开门,一边笑着问道:“你来啦?你前天的手红了,是不是过敏了?” 小熊摆摆手,进来后就直接拿着传单站在固定的位置发。 沈蔷看了眼小熊,她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好像很抗拒她的接触,只要她一走进,他就会闪躲。 就好比如那天晚上他就跑的比兔子还快。 沈蔷收回目光,看着地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传单。 他太勤快了,按照这个速度,还有四天就发完了。 沈蔷收回思绪,回到办公室继续画图。 钻石设计大赛讲究钻石奢华经典和大胆前卫的设计理念、还有产品的创新,考研的是设计师对颜色、理念、和搭配,还有其具不具备创新力。 原本打算拿不下芳禧名额她就不参加钻石大赛,但转念一想,这次的比赛含金量很高,不管能不能拿下芳禧的名额,哪怕重金购买钻石,她都必须参加钻石大赛。 沈蔷埋头画图,脑子一片空白。 这次的设计不但需要融合钻石元素,还需要融合君合东方首饰的特色,用钻石去设计一款东方饰品。 钻石…东方… 沈蔷心思一动,倏地想起什么,嘴角一勾,直直落笔。 — 和沈蔷预料的差不多,三天后,小熊已经把传单发完,仅剩最后一点,而于建联系的那个厂家也已经把所有产品产出,于建搬回来时,沈蔷正在和小熊结算工资。 沈蔷看着半箱传单,道:“还有一点,你明天还来吗?” 小熊犹豫片刻,打字:【来。】 沈蔷点头,他要赚钱,她愿意给这个机会的。 于建把每个产品都拆开包装,然后拿给沈蔷看,看完确定质量合格后,就放在展厅里,原本空空的展厅此时已经摆满了她设计的产品。 刚放上去就吸引了不少人进店观望。沈蔷给她们介绍完后,有两三个人加了沈蔷的联系方式,一个定制最便宜的也要几万块钱,顾客的确需要好好考虑,而不是盲目下决定。 但至少已经吸引了顾客进店观望,还加了客人的微信,这就是一个进步。 顾客离开后,小熊还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好像在休息。 沈蔷看了他一眼,找到于建,道:“你把这三十个产品,分别送给加工产的老板和珠宝商的老板,就说是全球只有五十个,然后剩下的二十个,我给宋氏的高管送去,不管能不能拿到名额,只要他们愿意佩戴,就是给我们免费宣传了。” 一个上市集团的企业高管,年薪都是百万起步,如果真有兴趣,买一个定制也不是问题。而且高管接触的人层次更高范围更广,也是一个宣传的好机会。 沈蔷也没忘记给陈娇娇留一个。陈娇娇既然是Urna的关系户,那么她的父亲母亲在上海肯定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她的圈子肯定也不会层次低到哪儿去。 于建把东西分别放好,之后想起什么,沉思会儿,道:“我想起来了,上次你不是和我提过一嘴,说要找一个比较有社会地位的人戴我们的胸针吗?反正你要送给宋氏高管,你给宋董也送一个去吧,先不说他会不会戴,万一真戴了,那咱们这波宣传稳赢啊!” 宋泊礼的身份地位,只要他愿意佩戴,那么绝对是帮君合打了一次高级的广告。 沈蔷委婉的告诉了于建一个很沉痛的真相,道:“人家的表都是上千万的,我们这个才多少钱,送给他也不会戴,我看还是不了吧。” 话虽如此,如果不是两人的关系,只是素不相识或者合作过一次,沈蔷一定会把这个胸针送给宋泊礼,能接触的到的人脉,不用白不用。 于建还想说什么,小熊却站了起来,走到了沈蔷身边。 打字道:【胸针很漂亮,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一定不会戴?我回去了,明天见。】 沈蔷看着小熊离去的背影。 心底那抹怪异的感觉再次升起。 于建若有所思道:“我感觉这小熊还挺关心你的。” 顿了顿,他加了句:“明天最后一天,请他吃个宵夜吧,他还挺卖力的。” 沈蔷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下一秒,视频电话响起,她低头一看,是庄芳洁打来的,沈蔷心一紧,和于建说了声后上了二楼。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沈蔷都没敢给庄芳洁打电话。 想必这通电话应该是来问她到底有没有退店,让她放弃创业的,尽管有些紧张,但她深吸口气点开了接听。 可想象中庄芳洁的怒骂却没有到来,而是笑意吟吟的问道:“囡囡,前几天我给你寄的过敏药你收到了没有?” 沈蔷一楞,被这句话问的有些懵。 “妈妈,你给我寄过敏药干嘛?” “前几天我在商场散步,看到你那个朋友了,他上来和我打了招呼我们聊了几句,我发现他全身都过敏了,我说让他去医院看看,他说出差没时间,然后第二天临走前他还买了一堆东西来家里看我,”庄芳洁笑笑:“我想着,他那么客气,我也不能不回礼,刚好你罗阿姨认识一个中医是皮肤科专家,想着他没时间,我就找人调配了几罐药膏,到时候你拿给他。” 过敏、药膏、在商场遇见,出差苏城? 沈蔷的脑子好像缠绕了十几根线,密密麻麻汇集在一起最终成了一根,她心里忽然一顿,脸色有些僵,道:“妈妈,你说的是哪个朋友?” “就是那个过年送你回家,高高帅帅的男性朋友啊,”庄芳洁笑道:“他还怪有心的,陪我吃了午饭,还和我说了好多你创业的事情。” 过年送她回去的人,就是宋泊礼。 他去找庄芳洁说她创业的事情... 沈蔷面色一紧,下意识的问道:“他说了什么?” -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午饭,宋泊礼假意提起沈蔷。 庄芳洁轻叹口气,意料之中把两人冷战的事情告诉宋泊礼,“我不让她创业,是为了她好,创业太累了。” “的确,我也感觉创业太累了,”宋泊礼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但我又替沈蔷可惜。” “可惜什么?”庄芳洁问。 宋泊礼状似无意的打开手机相册,看似无意再分享、却一字一句,都设好了圈套。 从初入港大、再到离开港大两次得奖,再到IR设计得奖,这些视频和照片,全落入了庄芳的眼里。 他指着港大大一得奖的照片,照片里,沈蔷生涩举着冠军奖杯微笑,宋泊礼道:“这是她一战成名的照片,也是这张照片,让她在港大出名。” 也是他初见她时。 她生涩又张扬举着冠军笑意吟吟的一面。 宋泊礼指着港大毕业的那张照片,这时候她温婉微笑,但眼里却没有一点点光。他深知是什么让她四年变化那么大,他垂眸,眼眸暗淡,道:“这是她在港大毕业的时候,获得了整个港大史无前例的拍卖金额,这一个是她设计的产品。” 宋泊礼拿出那枚“蔷薇庄园”的照片。 道:“很漂亮对吗?她的天赋远远不止这些” 宋泊礼又拿出了IR设计大赛的视频,上面有沈蔷骄傲的获奖感言,还有花丝镶嵌的图片,他指着IR得奖的照片,温润道:“这是她最意气风发时候的样子,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宋泊礼像是在分享,分享沈蔷的骄傲。 女儿的成功被摆在了妈妈的眼前,庄芳洁眼里有骄傲,但听见到此为止这几个字,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要说到此为止?” “因为这些都是她自由设计的时候,产出来的产品,”宋泊礼低声道:“但是自从她在上一家企业打工,被老板欺骗从定制做商业,她每天面临着很大的压力,没有精力设计这些,每天只想着设计简单的拿工资吃饭就好。直到年前,被老板压榨,沈蔷才想过要辞职创业。” 宋泊礼又拿出了很多沈蔷店铺的照片,都是用手机拍摄的,他笑道:“阿姨,这是沈蔷公司的照片,你可能没去现场看过,但是这一切都是沈蔷亲自设计的,墙面的配色、沙发、绿植、都是她千挑万选,每天熬夜到凌晨得到的结果。” “阿姨,您不同意她创业是正确的,母亲都体恤女儿,”宋泊礼收起手机,语调随和,像是在聊天,淡淡道:“您看过她意气风发时候的样子,也看过她的设计天赋,她朝着她的梦想在前进,而您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如果您都不支持她的话,就没有任何人支持她了。” 宋泊礼别有用心拿出来的那些照片。沈蔷设计的东西和获奖时张扬自信的笑容,全都意料之内印在了庄芳洁的脑海里。 庄芳洁只知道沈蔷是个设计师,但是她从没看过沈蔷的作品,也从来没有去真正了解过沈蔷的职业生涯,直到宋泊礼说完后,她才知道,打工也没有比创业轻松到哪里去,反倒会磨灭她的天赋。 庄芳洁看着宋泊礼,道:“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给她创业吗?” “当然不是,这些不是我能插手的事情,我只是站在设计行业内,也是以一个创业者的身份告诉阿姨您,沈蔷是个很优秀的品牌创始人,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设计师,”宋泊礼笑着,道:“阿姨,她非常需要您的支持,以及您的肯定。但是她害怕看到你伤心失望的样子,所以她很纠结,也很难受。” 庄芳洁看着眼前,谈吐温润,彬彬有礼的男人,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你和她,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了解她?” 庄芳洁的话传入沈蔷的耳朵里。 沈蔷捏着手机的手一紧,故作自在的说:“然后呢,他怎么说?”她怕宋泊礼承认两人的关系,更怕庄芳洁知道,那四年的过去。 “他说你们就是朋友关系,他只是很欣赏你的设计,”庄芳洁轻叹:“妈妈看到了,在创业的事情上,你的确是花费了很多心思。也很辛苦,你朋友说的对,他和我一样,都希望你开心。” “如果创业让你开心,那你就去做吧。” 庄芳洁把电话挂断,期间还不忘叮嘱她,把药膏给宋泊礼。 庄芳洁愿意让她创业,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她不是庄芳洁,她不好糊弄,宋泊礼不可能那么巧合在商场偶遇庄芳洁,更不可能那么巧合提起她创业的事情。 一切在庄芳洁眼里的巧合,在她眼里都是宋泊礼的精心设计。他千里迢迢过去,就为了让庄芳洁同意她创业。 可他怎么会知道...庄芳洁不让她创业。 从创业到现在,就只有那天庄芳洁和她讲电话时才提过一嘴,而那天……只有小熊在,连于建都离开了。 她脑海中想起挂断电话后,小熊给她跳的一支舞。 那双玉质扇骨修长的手发红发烂。 还有他故意打字不讲话... 三个小时不吃不喝也不上厕所,原来是不敢摘头套。 跳舞让顾客扫码关注公众号,跳了几个小时不休息,只问她你开心吗? 听见她犹豫不决要不要送胸针,他说表很漂亮,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一定不会戴? 他还说明天见。 熊猫的身影和他的身影慢慢重叠。 沈蔷脑海中闪过一抹白光,这一切都有迹可循,但她却不能笃定。 - 港1的后排,宋泊礼吃了一粒过敏药,轻阖眼眸假寐。 陈秘书透过后视镜看向宋泊礼,轻叹,还是把自己担忧的事情说出来:“宋董,如果沈小姐知道了你去找了她的母亲,生气了怎么办?” “如果我不去找,以她那么执拗的性格,估计就这样冷战,那她也会一直一边创业一边有所顾虑,放不开手,”宋泊礼掀开眼眸,低声道:“如果她生气了,与其让她和她妈妈冷战,倒不如让她讨厌我。” “至少这是我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陈秘书从不知道,宋泊礼会这么卑微、小心翼翼的维护沈小姐敏感的心思。 他假装在商店偶遇庄芳洁,骗她出差,话里话外不能让庄芳洁察觉到一点不对劲,更要不经意间透漏出沈蔷创业的事情,引开这个话题,这一切都被陈秘书看在眼里。 “明天就是发传单的最后一天,”宋泊礼垂眸,这么久以来,他既害怕被她认出,又害怕她认不出,他自嘲一笑,道:“陈叔,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好像挺快乐的。” 陈秘书听出宋泊礼话里的难忍,陈秘书道:“宋董——” 宋泊礼抬起手,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不要劝我。” “我心甘情愿的。” 如果她知道这件事后会越来越讨厌他,那他也认了。 与其让她因为庄芳洁难受,不如让他来难受。 — 第二天七点。 熊猫再次出现在君合珠宝店门口。 沈蔷站在店门前等着他。 书法大字的牌匾下,一人一熊对视。 沈蔷看着熊猫。 轻轻的开了口。 第四十六章 , 她站在牌匾下,看着熊猫许久。 轻声开,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熊猫摆手, 便, 家里有事。】 沈蔷看着熊猫往里面走, 熟练拿起传单, 然后站在店门口, 一个一个点头哈腰的派发。 以前没那么注意, 但现在熊猫每动一下,她就能频频往他那里看去。那么多的证据证明,时间、人证、可直到现在, 她其实不怎么愿意相信熊猫里的人是他。 他们曾在一起过四年。 她未曾见他那尊贵的身躯弯下来过。 他是港城受人尊敬的太子爷。 又怎么会在她的门店前发传单。 他不像是为爱卑微的人。 于建恰好从门口走进来,沈蔷对着于建说话, 但余光却是看着熊猫,道:“今晚去街尾那家路边麻辣烫吃点东西吧,上次我吃过, 还挺好吃。” 熊猫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顿。 不偏不倚, 正好落入她眸里。 于建的回答也意外之外的到了她的心里,“今晚不行, 今晚有约。改天吧。” “好啊,”沈蔷往里边走边道:“那今晚我自己去吃吧, 特别想吃。” 沈蔷一直在二楼办公室忙碌,一转眼就到了十点多。 往日专注的她,今天每隔几分钟就抬头往店门口看。 当人们开始注意到一件事一个物品时, 才会看到那些一直都发生,却常被忽略的点。 她往下看,很多人找熊猫合影, 他会配合的蹲下,也会配合的拉手,更会配合她们索要抱抱。 他真的在尽力扮演好一个玩偶熊猫的角色。 熊猫庞大的身躯和男人高贵的背影慢慢重叠。 沈蔷眼眸一垂,脑海中倏地想起一件往事。 她很喜欢熊猫,包包上有庄芳洁送给她的熊猫钥匙扣。 从小学到现在,她都还用着,保持的很干净,一点儿也不旧,但有一天链条坏了后,她伤心难受好久。 当时宋泊礼坐在沙发看文件,似乎是察觉到家里的氛围气压低,他眼眸微垂看向沈蔷,询问下得知她在为一个熊猫钥匙扣伤心时,他笑,很温柔的粤语道:“妹妹仔才喜欢熊猫。” 见她更伤心了。 好似不妥,他轻笑,随意许诺:“明天带你去看真的。” 当然,他说的话未能实现,因为他很忙,转眼一个线上会议就能把他的思绪全部拉走。 沈蔷后来也买了一条新的链条。这件事她没再提起,也并未刻意记在心里。 短暂的几秒,几句对话和眼神,那些一晃而过的片刻。 当时没刻意放在心上,如今却印象深刻。 而且她还由此产生出新鲜的想法。 他穿这身熊猫服,是因为记得她喜欢熊猫吗? 但她想,他应该不记得。 巧合而已。 十一点半,往日这点传单八九点就已经发完了,但今天硬是拖到了那么晚。 以前她或许会觉得这个男孩儿是想多赚点钱,但当她觉得面具下的男人是宋泊礼后,她明白他想要的不是那点兼职费。 十一点四十五分,于建和沈蔷打算闭店时,熊猫才迈着沉重且庞大的身躯,一步一摇地走进来。 沈蔷从座位上起身走下楼,站在熊猫面前时,她想要望进那双眼,去探探虚实。但当对视的那一刻却又败下阵来。 算了,她不能当着于建的面拆穿他。 也不急这一时,她问:“发完了吗?” 熊猫点头,拿出收款码,让沈蔷给他钱。 沈蔷按照规矩扫码给钱后,熊猫打字:【今天最后一天了,能和你拍张照片吗?】 沈蔷沉吟片刻,问:“怎么突然想和我拍照?” 【女孩子都喜欢熊猫,你不喜欢吗?】 他顿了顿,打字提醒她:【我看你钥匙扣上,有熊猫的玩偶,我以为你也喜欢。】 几个小时前那个被她否认的那个新鲜念头,如今却得到了证实。他的确记得她喜欢熊猫。 沈蔷看着熊猫庞大的身躯,鬼使神差点头道好。 于建充当了一次摄影师,拿着手机准备给沈蔷和熊猫合影,嘴里倒数:“3...” 熊猫庞大的身躯慢慢的向沈蔷靠拢,沈蔷感觉到绒毛擦过自己的手臂,她垂眸,眼眸轻颤,这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2...” 熊猫宽大的肩膀贴着沈蔷的手臂。 “1...” 在沈蔷还未反应过来时,熊猫宽大的熊掌虚贴在沈蔷的肩膀处。但在别人的眼里就好像熊猫在抱着她,将她揽入怀里一样。 咔嚓一声,这一幕被于建记录在手机里。 沈蔷回过神来很快侧眸看向熊猫,就在她看向他的那一刻,他退后半步,熊掌从她肩上下来。 然后就安静的看着她几秒,拿出手机打字道:【刚刚不好意思,照片到时候我打印出来寄给你,再见。】 趁着沈蔷看字的间隙,熊猫低头看着她。 短暂的几秒钟,却显得格外漫长,最终熊猫在沈蔷看完抬起头的那一秒,选择转身离开。 他怕她拒绝,怕从她嘴巴里听到那句“不用寄给我。” 他庞大的身躯步伐有些快,走出了君合珠宝店,外面创意街的霓虹灯色彩绚烂,黑白色的大熊猫走在热闹的街道,逆向和人群格格不入,背影略显孤寂。 路人对熊猫投以好奇、玩弄的目光。 熊猫脚步没停,消失在创意街。 于建也把店门关上,沈蔷没有回家而是往街尾的方向走去。 如果说创意街街头是充满高级感,充满网红打卡点的地方,那么街尾就是充满烟火气的老上海调调,两旁大树挺立,一条街全是做小吃和街边摊的,有些有门店,有些则直接一个小凳子和小桌子,放一包纸巾,随意却又自在。 麻辣烫的店位于创意街的街尾靠里面一点,这里一片的店面,只有它一家做麻辣烫。 这家店已经开在这里数十年,香味经常能从街尾飘到街头,很经典的老街店面,旁边还有一颗非常大的大树。 沈蔷没坐在店面里面,而是挑了个门口摊边的位置,这里视野很好,可以将一条街道的人事物尽收眼底,她的身后就是那颗宽大的树,应该是觉得会挡住光,老板还贴心的在树上缠了一个灯泡,暖黄的光洒下来,可以清晰看见倒影。 沈蔷坐在矮凳子上,她一件棕色气质外套,搭配一双靴子,里面是温柔风的针织裙,举手投足之间有种岁月静好的气质,与这周边噪杂、浓烟滚滚的各种烧烤摊格格不入。 十分钟后,老板端着麻辣烫上前。 很大一碗,老板看了一圈沈蔷的桌边,纳闷道:“美女,就你一个人点这么多吗?” 沈蔷淡淡的嗯了声。 老板嘀咕道:“那么多,你吃不完的,我还以为你给你朋友一起点了。” 沈蔷但笑不语,只对着老板道:“谢谢,吃的完的。” 见沈蔷这么肯定,老板也不再说什么,微笑离开,老板上菜的时候已经给了两个小碗,估计是想着她有朋友,沈蔷将两个小碗摊开,把其中一个放在了对面,还把筷子给掰好,她在做这几个动作的时候,气质温婉舒静,好似真的在等那么一个人。 等这一切弄好后,沈蔷看着地上被灯泡折射出来的大树影子,还有一个庞大的身躯,她眼眸一颤,像是意料之中,道:“要不要出来吃点?” 她说话时,声音细如春雨。 温温柔柔飘进来大树后那人的耳朵里。 片刻后,灯光残影下,影子一动,转身往反方向离开。 大路上一个熊猫脚步略显仓促,似窘迫。 沈蔷回眸,看着熊猫的背影,她轻声道:“宋泊礼。”从重逢以来,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平静的语气喊出他的名字。 熊猫脚步一顿,庞大的身躯一颤。 似乎是没想到从她口中说出他的名字。也没想到她居然已经猜到了熊猫面具下的是他。 他转身,手随着转身的动作摘下了头套,回眸的那一刻,恰好和沈蔷的目光对视上。 宋泊礼那张俊朗的脸庞暴露在夜色下,他眸光微暗,看向摊边的位置。 薄唇轻轻抿起,夜色昏暗寂寥,他站在那,尽管穿着这身可爱的玩偶服,但莫名有种强大的气场。 沈蔷后知后觉,他是谁? 他是宋泊礼。港城的太子爷。 而这里是路边摊,是油都不知道用的什么牌子的油,蔬菜洗没洗干净,肉是不是当天新鲜的,这种食品安全保障都没有的路边摊。 沈蔷倒是忽略了,他的肠道素来没接触过这些“垃圾”。连她以前经常点外卖到顶楼时,他都会看一眼,闻到那刺鼻的味道后,蹙起眉头,道:“不健康。” 也是从那之后,他就安排了佣人,还有米其林厨师。只要她在,三餐都是用最好的食材烹饪出美食。 她跟在他身边尝遍过很多顶级的食材。 但回归单身的时候,却也还是喜欢街边摊摊的味道。 沈蔷收回视线,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倒没想那么多,她只是简单的有话和他说。 沈蔷开口道:“忘了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 话还没说完,宋泊礼抬脚往沈蔷那张桌子走去。 他坐在沈蔷的对面,用行动堵住了她的嘴,也用行动证明,他也并非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宋泊礼。 树上绑着的那个灯泡,像一束暖黄的灯光,笔直的射下来,将两人的身边笼罩起一层毛茸茸的光圈。 桌上的麻辣烫飘起白色的烟雾,蒜蓉辣椒和酸萝卜的味道飘上来,热热闹闹的市井里,充满着人间烟火气。 他此刻穿着玩偶服。双膝微折,庞大的身躯坐在小小的板凳上,略显得可怜和局促。 那双向来倨傲的面容,如今眼神低垂,略显拘谨和无措,少了意气风发,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眼前人近在咫尺,加上头上那盏明亮的灯泡。靠的近了,沈蔷才发现宋泊礼那张素来白皙俊朗的脸上,已经发红了一大块,特别是脖子处已经有几块起了小小的水泡,还有红点点。 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沈蔷握着筷子的手一顿,重逢到现在,她第一次面对宋泊礼时内心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酝酿了一晚上,很多话,很多事情,想问想说,但目光看向他被汗淋湿的发丝,还有他身上严重过敏的肌肤,最后开了口,却是一句,“一起吃点吧。” 她明明应该是生气的,生气他的靠近,生气他去找庄芳洁,生气他去插手她的人生,并且告诉他,不需要他多管闲事,但是她开不了口。 玩偶服几十斤重,日日顶着它站在门口三四个小时,跳舞拍照,都不及她这句话带来的波动大,她没有开口骂他、吼他、或者冷漠的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而是给他机会让他坐在她的对面一起吃东西,这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薄唇微微一动,双眸微颤,这种感觉很奇妙。 以前他觉得只有事业上的成功才能填满他的欲望,他对任何事情都无欲无求,但近段时间来,他面对着千万亿万的大单子,面对宋家一家一家的公司慢慢成立,新品顺利发布,上市,这些东西似乎都没有任何感觉,那颗心就宛如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但她的一句话,简单的五个字,却让他宛如死水的心,瞬间泛起了涟漪。 他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面条和菜。 碗面上飘着一层油,他看在眼里,以前觉得不健康的食物,如今却觉得,只要和她在一起,吃什么都是美味可口的。 宋泊礼没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沈蔷应该是吃完了,放下筷子,低声道:“你不是去找我妈妈了吗?我妈妈说你过敏了,我想到那天晚上,你的手就发红发烂了。” 但剩余的沈蔷没说,她没说他尽管刻意隐藏自己,但对她的在乎已经完全超出他控制的范围。也是因为这些他下意识的迁就和想方设法哄她开心,让她处处觉得不对劲,却又处处找不到证据,直到庄芳洁的电话,得知熊猫里面的人是他,她便觉得一切好像都合情合理。 所以的细节,只要是宋泊礼,就能对得上。 他和她重逢至今,这种平淡的相处,是他盼了许久才盼到的,他比任何人都珍视。 他和她讲话时都小心翼翼,没有一点儿平日里只手遮天的气势。 “你点了那么多,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了...” 昨天夜里她回去,思绪很杂乱,蓦然想起过年出差时,当时后备箱里简单的几件东西,燕窝、阿胶、茶叶一切都很合适,但现在想来那盒茶叶是港城本地的,也是这盒茶叶暴露了一切。 哪个本地人买本地的东西还需要别人代买,只有送礼,才会送外地人本地的东西。 他早已有所准备,送她回去,见庄芳洁。 一切都是。 只可惜他当时做的天衣无缝,把她也欺骗了过去。 如若不是这次的玩偶熊和创业的事情,她也不会认为他当时是刻意为之。 所以她今天故意试探他。从一开始她和于建说来吃麻辣烫时就是给宋泊礼设的一个圈套。 如果熊猫是他,他一定会来。 但他这么一说,沈蔷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完全拿捏他的感觉,这种怪异的心思让她垂下眼眸,道:“没肯定你会来,不贵,我点了自己吃。” 她又开始那种别扭。 宋泊礼听见这话,乖乖闭嘴,安安静静的吃着麻辣烫。 她就坐在位置上,看着他小口小口的吃,他吃任何东西都慢条斯理,哪怕是路边摊也吃出了一种贵气的感觉,他表情温润,眉头未曾皱一下,以前在他认知里是不健康的东西,现在吃起来,好像也没有一点儿嫌弃。 期间他们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相视而坐,谁都默契的不提起以前。 一口面一口汤,宋泊礼吃了足足三十多分钟。 酸萝卜的酸,辣椒的辣,味精的鲜汤,千味百味,面越到底,他越慌乱,吃完了,她是不是就要走了? 他和沈蔷相处,比谈生意时还要专注,他怕遗落她的一句话,忽略她的每一次皱眉和沉思。他也怕,自己一句话会令好不容易破冰的关系再次陷入僵局里。 更怕吃完面后,她会说一句,这是两人最后的晚餐,让他再也不要干涉她的事情。 他害怕她生气,责怪他去找庄芳洁。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听见沈蔷发表任何关于他去找庄芳洁这件事情的看法。 可面吃的再慢,都会到头。 他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沈蔷就拿起自己的包包,低声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宋泊礼一顿,眸光有不解。 沈蔷垂眸,语气很轻很轻的道:“我妈妈同意我创业了,谢谢你帮我开导我妈妈。” 她没有生气,没有责怪他多管闲事,宋泊礼嘴角一勾,从苏城回来后担忧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让他先吃完,客气的道谢,把场面都走完,之后才开了口问出了藏在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做这些?” 现在开始,才是说感情。 好的坏的,都说。 玩偶服抵挡住寒风,他额头上的汗早已干了,他垂眸,心砰砰砰的跳。 因为喜欢你,因为爱你,也想和你走一辈子。 这些都是心里面真实的理由。但却不是能说出口的理由。 因为说出口会被她拒绝,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几分苦涩,道:“以前我忽略你,为了新品发布,默认了miki的绯闻,对你造成了伤害,赛马会上的那个女人,是我没想到爱情里需要做好分寸和报备,经常把你的眼泪忽略。” “还有四年来,我从未带你见过家里人,,”宋泊礼压低声音,咽喉滚动,“还有好多,但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是我习惯把所有的事物都重要过你。” “不管我有没有轻视你,但行为都是伤害了你。” “对不起,沈蔷,”宋泊礼喉咙咽动,语气温润,好正式的说:“我想求得你原谅。” 他好正式,正式的好像两人即将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可只是简单的原谅与否的问题。 他道歉,斯文温润,很诚恳。 听上去,不原谅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这是沈蔷第一次听他正视以前在一起四年发生的问题,异性也好,家庭也好,忽略无视也好,她第一次听见他说出,清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一瞬间,比起他的所作所为,此刻正视错误的他,才真正把压在她心上的石头搬走。 他正视错误,她何苦死守,不放过自己。 那些回忆错综盘杂,像是老旧的电影一幕幕在放映。 沈蔷拿起包,莞尔一笑道:“我原谅你了。” 她站起来,背影缓缓走远。 我原谅你了,这五个字,就像是打开心房的钥匙。 这一刻,他们的关系正式破冰。 穿着玩偶服的宋泊礼坐在路边摊,如雷贯耳,血液在体内疯狂涌动,他的心在跳,眼睛在笑。 “沈蔷。” 他抱着熊猫玩偶的头,站起来,激动的喊住了走了几步的沈蔷。熊猫玩偶服下,他笑意清澈,是从未有过的激动欣喜,却又克制道:“祝你今夜好眠。” 这么嘈杂的环境,浓烟滚滚,摊贩叫卖。 沈蔷却清晰听见他的祝福,她头也没回,但走时的脚步显然比来时轻快。 — 第二天一早,沈蔷如约收到了宋氏的最后一轮面试。 最后一轮面试,只有十家,十选二,争夺最后的名额。 沈蔷一早梳妆打扮,带着IR设计得奖的冠军产品──花丝镶嵌,一起来到了宋氏集团。 如果她拿下了宋氏的名额。 钻石大赛也一定势在必得。 所以她拼尽全力也一定要拿下。 可她知道,没那么简单,这十家公司的创始人,各个都是设计圈内的精英,特别是其中的summer集团。 就在她踏入宋氏的前一刻,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沈蔷提着保险柜,她回头一看,是一身灰色格子西装的沈安。 第四十七章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分钟, 突然出现打乱了沈蔷的脚步。 她回眸,现在这里。 沈安拄着狮子头绅士棍,头子。很上海的一个打扮。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沈安, 但其实从出国到今天, 她面, 但每一次见, 她都莫名觉得沈。 他看她的目光很是和蔼亲切, 哪怕那次他们在港城马会一事上, 他希望她谅解并且帮朱强入马会。她并没有照做,加上她在内,当天四个人不欢而散。 但现在隔了这几个月, 他也还是像长辈一样温声细语和她讲话,仿佛马场上的那件事已经不存在。 沈蔷不是那种眼比天高的人, 按理说她对沈安这么绅士礼貌的人,应该会是很尊重,但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看着他一副上海人的精致打扮, 沈蔷倏地想起他之前在港城的样子, 沈安这人好像很能适应大众和大环境的变化,在港城时, 就找个能在港城内带他混的人,不惜砸那么多钱, 在上海就立刻入乡随俗,把自己打扮成上海人喜欢的精致风格。 沈安上前,和蔼一笑道:“你怎么会在宋氏集团, 你还和宋泊礼联系吗?” 在港城时,他卑微的跟条狗一样称呼宋泊礼为宋董。而来到上海知道这里不是宋泊礼的主场后,便称呼他为宋泊礼。人前人后都是他, 当着沈蔷的面也不怕尴尬。 沈蔷淡淡的嗯了声,道:“我还有事情,我先进去了。” 她不想和沈安寒暄,也不想和沈安过多交流,基本的沈董怎么也在这,她都不想问出口。 但是沈安却看着沈蔷,指着她手上的保险箱道:“听说宋氏最近正在筛选企业合作,你该不会是来面试企业合作的吧?这是你的样品吗?” 他看似疑问句却已经是认定甚至笃定沈蔷是来参加比赛的,沈蔷不想玩这种游戏,也没有刻意隐瞒,道:“嗯,时间不够了,我先进去了。” 沈蔷说完不等沈安回答,越过他走进了宋氏集团。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沈安才转身走向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豪车,刚坐上去,沈安就道:“走吧,回去了。” 秘书道:“沈董,您就是来和这个小姐说几句话的吗?如果是的话,您下次直接请她去公司就好了,不需要大费周章的过来这边一趟——” “开车吧。”沈安打断了秘书的话。 秘书后知后觉,沈董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也不能多嘴,他低声道歉。 车子往前行驶,沈安摘下帽子,看着后视镜宋氏集团的位置。眼神里,若有所思。 - 沈蔷把遇见沈安这个插曲略过,乘坐电梯上去后,专心投入到最后一轮比赛中。 沈蔷抽签抽到了最后一个参赛,前面九个竞争对手,其中为首的Summer是她认为对她最具有威胁力的。 Summer的设计师并不是新人,而是一个从业多年的珠宝圈内人,名叫仲琳。 她和Summer是两个极端,一个第一,一个最后。 仲琳比沈蔷大了五岁,大冬天里面衬衫加包臀裙,欧式大眼睛,翘臀挺胸,样貌气质上也和沈蔷是两个极端,沈蔷温柔娴静,而仲琳偏性感妩媚。 她走出来时,和她比较好的那个创始人坐在一起,低声八卦的时候沈蔷听见了。 仲琳说:“没想到宋董也在,我之前听说他从来不参加这些的。” “那你就稳了,肯定是你爸爸提前给宋董打了招呼,你一定可以过的。” 沈蔷要参加这个比赛,自然是先会去对很多参赛的企业进行背调,summer之所以能成为其他企业里的佼佼者,其实也撇不开仲琳的父亲是港城有名的企业家,虽不像宋家那样家大业大,但至少在港城大家都卖几分薄面给仲家。 沈蔷垂眸,那看来summer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就代表她需要和其他八家争夺这另一个名额。 “这个不能乱说,”仲琳笑嘻嘻,眼里都是骄傲,道:“我听说宋董这次只是观看,不参与打分也不参与评选,一切都是由三个评委当场做决定打分,公开透明不会做假的。” 之后她又感慨,心疼语气道:“只不过宋董真的好敬业,他好像生病了,戴着口罩都要来看我们比赛。” 沈蔷想起昨晚他坐在路边摊时,他过敏的俊脸。 他不是生病了,他是因为帮她发传单过敏了…… 沈蔷想到这,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刚好面试官出来喊了沈蔷。沈蔷提着保险柜上前,深吸了口气走进去。 和上次那三个评委不同。 这次的三个评委里有首席设计师lily,也不知道是素养比较高,还是因为他们的身后站了宋氏集团的老板,总之对所有参与面试比赛的创办者们都很客气。 他们连续问了沈蔷好几个问题,之后助理将沈蔷的花丝镶嵌拿到面前供三位评委仔细观摩。 首席设计师lily道:“你这个花丝镶嵌很好看啊,当时IR设计大赛出来的时候我只看过图片,没想到实物图这么美。” 首席设计师可不需要说好话恭维创始人,她说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沈蔷并没有扭扭捏捏,而是大方微笑道谢。 lily又问道:“话说你在M国怎么会找到这么精密的加工厂,还留有联系方式吗,这个手艺太精巧了,没有十年手艺打造不出这么完美的花丝镶嵌。” 花丝镶嵌的确极其复杂,沈蔷坐在位置上,语气很轻,没有一点桀骜的感觉,低调的说出注定不能低调的事情,道:“抱歉,这是我自己亲手镶嵌的,没有找加工厂。” B评委年纪比较大,见得世面也很广,闻言,很惊讶道:“你是说,这个花丝镶嵌是你自己打造的?” 沈蔷点头,不卑不亢,温声道:“五十个粗孔,四十个细孔,金条压板粗细,还有三十三颗珍珠,三十三颗珐琅,还有二十个金珠子的镶嵌,从设计到出图再到完成,都是我一个人,没有任何人经手过。” 这是她人生中浓重色彩的一笔。这段花丝镶嵌的介绍,不管到哪里,都会成为一段传奇。 这句话一出,连一直站在身后戴着口罩的宋泊礼也忍不住看向花丝镶嵌,他在君合门店时,好几次被它的美丽所吸引,但是他没想到,这么复杂的重工艺产品,居然全都是沈蔷一个人完成的。 宋泊礼口罩下的嘴角勾起,他还以为她会不会怯场,会不会感到害怕,他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但是没想到,她发挥的比前面九个都要好,就光是凭花丝镶嵌这个设计产品完全是由她一人打造的这一点,她就已经完胜所有的创办人。 沈蔷真的在发光。 宋泊礼就站在三个评委后,无可避免会吸引了沈蔷的余光,他一袭黑色西装,沉稳内敛,难以想象他昨夜竟然穿着与他气场完全不符合的熊猫玩偶服,发型依旧是三七分背头,因为过敏的缘故,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 她清楚看见他眼里有笑。 沈蔷眼眸一颤,匆忙收回目光。 他们就像瞒着老师在课堂上挤眉弄眼的学生。 与此同时,三位评审也低头讨论过。 助理把花丝镶嵌还给了沈蔷。 lily看着沈蔷,将三个人的分数合在一起,之后说:“君合的实力背景还是与其他企业存在一定差距,其他九家至少已经有过很多定制,可你们君合没有一个。” 沈蔷的心蓦然提到了嗓子眼,她清楚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无声咬着腮边软肉,眼底的光也黯淡下来。不得不承认,Lily说的都是事实。 办公室内安静了片刻,倏地又响起了lily的声音:“但是!”lily带笑看着沈蔷:“沈小姐,你的花丝镶嵌特别的美丽,难以想象你是在二十二岁独立完成这个产品的设计师。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你不但是独立设计,而且还是独立完成其所有的工序。” “我觉得你拥有一个品牌创始人的最佳潜力,你身上的大胆前卫的设计,还有足够独立的动手能力,符合我们宋氏招纳人才企业的所有要求,所以我们三人决定,正式通知你——” Lily在珠宝圈内的社会地位已经能允许她不需要恭维任何人。而她说了那么多的好话,证明是很欣赏沈蔷的设计能力lily微微一笑,道:“恭喜你,入选了。” 这六个字,奠定了也开启了沈蔷人生不同路。更开启了君合定制设计的新生,让君合走上了另一种不同的道路。 虽然如果没有和宋氏合作,沈蔷相信君合也一定会成功。 只是时间问题。 但有胜于无。 能拿到宋氏的名额,也是沈蔷的本事之一。 办公室内响起掌声,而宋泊礼站在他们三个身后,也不吝啬自己的掌声,他气质轩昂,望着她鼓掌。 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哪怕没有他,她都可以拿下宋氏的入选成员,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努力。 沈蔷面对掌声时,余光很小心地瞥了宋泊礼一眼,但还是被他捕捉到,四目相对的几秒钟,他站在三位评委后,收起掌声,悄悄的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是他第一次夸赞她。 这是来自全球珠宝Eternal创始人的最佳肯定。 她在朝自己人生中的梦想走去。 她的荣耀,他都在参与。 - 沈蔷从办公室出来后,并未直接离去,她想找陈秘书把庄芳洁给宋泊礼的药膏让他代为转交,谁知拐角在电梯处她就看见了陈秘书,他好像已经在等着她。 “沈小姐,宋董说外面天冷,请你去喝口热茶。” 沈蔷摸了摸包里昨晚去驿站拿到的庄芳洁寄给宋泊礼的药膏,按道理来说,这个药膏她亲自给他会更好一些,但昨晚两个人关系才破冰,今天就送礼还是有点儿尴尬。 她有点不好意思,垂眸低声道:“还是不了吧,你帮我把这个药膏给宋董——” “沈小姐,您别为难我了,”陈秘书摁开电梯,道:“宋董就是怕您不好意思,也怕亲自来接您您会不高兴,所以让我来,您要是不上去,估计宋董就以为是我让您不高兴了。” 陈秘书说完话,总裁电梯已经到达楼层,向两边打开。 既然答应了原谅,那就自然落落大方一点,也没必要太刻意躲着避着,而且无论如何,他过敏都是因她而起,沈蔷走进电梯,道:“那好吧,我顺便把这个药膏给他。” 电梯升上顶楼,再次来到宋泊礼的办公室,她走进来时,宋泊礼正好挂断电话,温润道:“来了?” 他起身亲自坐到沙发上,给她沏茶。 沈蔷受邀坐在他的对面。 原来情人变前任再变成朋友,是那么尴尬的一件事。偌大的办公室安静的只剩下冲茶的声音,两个人都不讲话,这比之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还要窒息。 沈蔷看着宋泊礼娴熟沏茶的动作,眼看就要给她递茶了,沈蔷先一步打破尴尬,拿出自己包里的药膏,推到了宋泊礼的面前,道:“嗯..宋…”习惯性的宋泊礼差点脱口而出,她还在他的公司,两人才刚达成合作,她及时改口道:“宋董,这是我妈妈给你找中医调配的,说是可以擦过敏,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你试试有没有效果。” 她就是这么一根筋,说爱一个人就爱一个人,说当朋友,就把他当朋友。丝毫不跨过那条线,讲话都带着点点客气。 宋泊礼垂眸,看向那罐药膏,伸出手拿过来,温润一笑道:“替我谢谢阿姨。” 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沈蔷犹豫片刻,道:“我先回去了,店里还有事情要忙。” 连茶都没有喝一口,可见其多么想走。 宋泊礼站起来,顺着她道:“那我送送你吧。” 她就是觉得尴尬才要走的,现在又来送她,她才不要他送。沈蔷拒绝。 宋泊礼低声道:“静安区离这里还有点距离,花丝镶嵌又不能磕着碰着,万一损坏了,我也内疚,而且就算不送你去,我也要去静安区那边的医院打针。” “所以我是顺路的,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他说谎话面不改色,让沈蔷信以为真。 陈秘书低头,他怎么不知道宋董要去静安区那边打针。 沈蔷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港1停在了地下车库,完全避开了宋氏员工。 陈秘书贴心的打开了后排的位置,她刚坐下,另一边的车门打开,宋泊礼长腿一伸,坐了进来。 两个人在后排,车厢空间比顶楼要小很多,气氛比刚才办公室里还要尴尬。 好在车子缓慢行驶,沈蔷看向车窗外的风景,时不时的刷新一下资讯圈,过了一会儿,她看见宋氏官宣了两个合作集团。一个是君合,另一个是summer。 那就意味着君合和summer是对手的关系。 沈蔷想起面试前,她们坐在一起,仲琳和好友的对话,她心思一动,低声道:“宋董,你和summer集团是认识的吗?我听说summer也入选了。” 她看似普通询问,但实际上还有另一层意思。 宋泊礼岂会听不出来? 他不喜欢把谈生意那一套心机放在沈蔷身上,他如实道:“我对summer集团不熟悉,但是认识仲琳的父亲,仲伯。” 沈蔷低低的哦了声,看不出听不出这句哦的意思,之后她道:“那和仲琳熟悉吗?我听说她这次入选,是势在必得。” 宋泊礼听出了沈蔷话里的意思,他眸光微动,直接道:“我和仲琳说不认识,就未免太过假,但你要说熟,就真没有。至于你所谓的势在必得,如果我有心让仲琳或者summer走后门,那么第一扇门我绝对会先开给你。” 宋泊礼自然不会认为沈蔷在旁敲侧击他和仲琳的关系,她还不至于那么快能接受他,重新开始这段关系,也不会认为她存在吃醋的想法。 宋泊礼知道她想问的是,他有没有给summer走后门,毕竟君合和summer是对手关系,如果宋泊礼给summer走后门的话,对于沈蔷和君合是非常不利的。 沈蔷默默地低头,低声道:“我没和仲琳比的意思。” 他这话说的就好像她吃醋了一样。 “我知道,”宋泊礼正色,认真解释道:“lily有自己一贯的做事风格,她选择谁不会愿意让我干涉,我只看数据,至于是谁入选,我也不大清楚。你大可放心,这次比赛,没有任何水分。” 他对她的话认真回答,包括和summer的关系,没有藏着掖着,也一句话就解决了她心里头的疑惑。没有水分是最好的,但也代表了summer是具有实力的。 沈蔷扭头又看向窗外,好不容易打破的局面又陷入了尴尬。片刻后,车内忽然飘散出一股淡淡的药膏香味。 沈蔷回头一看,是宋泊礼打开了庄芳洁给的药膏。 他玉质扇骨的手,指腹抹了一点白色的药膏,之后又用手指轻轻的给自己的手发红发烂的的地方涂抹,两双手瞬间满满白白的药膏。 察觉到沈蔷的视线,他侧眸,眼含歉意道:“蔷蔷,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沈蔷不解,道:“什么忙?” “我手上全是药膏,”他很无奈,扭头把后脖颈露出来,上面很多红点点和微微破皮的地方,他轻声道:“看不见我脖子后面,还有脸上的位置,但是现在很痒。” 他将药膏伸出来,递给了沈蔷,语气听上去很自然,似乎就是这么简单和单纯。 “你能帮我擦一下吗?” 沈蔷看着宋泊礼发红的皮肤,又想起他穿着玩偶服的样子,心一软就接了过来。 她抹了一点药膏在指腹上,但是劳斯莱斯的后排空间很宽,她的手伸长还是有点距离,于是她只能往中间坐一点,可这一坐近,两个人之间就只有比半截手臂还要少的距离。 车厢内的挡板被陈秘书升起来。 沈蔷:...她都不知道陈秘书为什么那么喜欢升上挡板。 但挡板一升,气氛变得愈发古怪和暧昧。 沈蔷努力让自己的心思不歪,忽略掉这层暧昧的氛围,她垂眸,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认真,指腹上点满了药膏,帮宋泊礼擦拭后脖颈。 他背对着她,衣领往后松开,露出了如玉瓷般白皙的肌肤,她垂眸,鼻息间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和薄荷香,沈蔷翘卷的眼睫轻颤,很快整个后脖颈发红破皮的地方,都被沈蔷涂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她收回目光,道:“好了,我没擦那么多,晚上睡觉前,你再涂一遍。” 宋泊礼嘴角带笑嗯了声。 “你转过来,我帮你擦脸,” 沈蔷说完,宋泊礼就转过身。 两人瞬间成了面对面。 沈蔷眸光一垂,不与宋泊礼那双深邃的眼眸对视,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认真,指腹继续沾着药膏,轻轻的擦拭宋泊礼的俊朗的脸,虽过敏,但却掩盖不住宋泊礼原先就很好的皮肤。 宋泊礼的肤质特别的好,两个人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沈蔷就经常喜欢亲他的脸颊,他从不会给自己留下一点邋遢的胡茬,所以每次亲他的时候,那种柔软的触感,都令她有些上瘾。 沈蔷指腹又挖了一勺药膏,哪怕沈蔷很极力的忽略掉面对面,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她不去看,余光却能把宋泊礼幽暗的双眸、高挺的鼻骨和紧抿的薄唇尽收眼底。 她的手微微一颤。 这种细微的反应也落入了宋泊礼的眼里,他垂眸,不动声色的近距离看她。 从她坐在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就感受到她的尴尬和无措。两个人的关系从昨天才开始破冰,但那些往事还是存在的,他知道她无法做到一下子接纳他。 让她帮忙擦药膏也只是因为想要做些什么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谁知一不小心过了头,直接越过僵局变成暧昧,她乖巧擦药,奶呼呼的样子像极了以前。 她最是明白怎么无声不经意间勾起他不自律的一面。 只要他伸出手一勾,沈蔷就会跌入他的怀里,他也可以满足自己那点欲念,过一把小小的瘾,但他深知自己不能,他知道沈蔷迟早是他的,但她没做好准备,或者没有答应他在一起之前,他不能不尊重她,这一次他须得让她不留任何遗憾。 宋泊礼强压下去心中那抹邪恶的心思,迫使自己冷静。 但下一秒,司机就一个急刹车,沈蔷也没有预料到,她本来就坐的比较中间的位置,半个屁股搭在座椅上,这个刹车令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往车窗上撞去。 下一秒,宋泊礼劲瘦有力的手臂立刻伸出来,扣住了沈蔷的细腰,微微用力一扣,她从原本要撞上车窗变成了跌坐在他的腿上。 冬天不像夏天,没有汗湿,没有热气。 两人抱在一起,就像是取暖一样,暖洋洋的。 软香在怀,宋泊礼刚才那种强压下去的心思得到了满足,他发现自己自律的心思在沈蔷这里完全荡然无存。 他垂眸,看向沈蔷那双宛如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眸,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眸,宋泊礼那只玉质扇骨修长的手指将沈蔷飘散下来的碎发挽到了粉嫩的耳后。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漆黑的瞳孔微颤,看向他刚才擦后脖颈时,解开的衬衫纽扣,如今露出一块诱人的胸膛。 四目相对,氛围愈发暧昧。 他喉结咽动,目光看向她的樱桃口。 第四十八章 , 车内的气氛暧昧涌动。 沈蔷巴掌大的小脸上,乖巧软糯,以却变得越来越尖细, 少了以前的纯真, 。 不管往哪里看, 都。 他喉结滚动, 视线看向沈蔷那张樱桃小口, 他那些克制压制的心思又被勾起来。 低头的瞬间, 耳边有千万个宋泊礼和他说不行。 理智和感性在拉扯,差那么几厘米时。 他终于还是头一歪。薄唇与她的小嘴擦肩而过。 目光也顺势看向她小巧精致的耳垂。 他没有满足自己私欲,而是选择尊重。 他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用一句话打消了暧昧,似商量的语气, 道:“蔷蔷,我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 沈蔷还坐在他的大腿上,心砰砰砰的直跳。 脖颈处, 敏感的耳垂边, 是他低沉的嗓音。 在一起的时候他逗弄她时。就喜欢把她抱坐在他的大腿上,玩着玩着就容易着急上火。最后肯定会去浴室一趟。 想到那些不该想起的画面, 沈蔷娇小的身躯一颤,立刻像只灵活的小狐狸, 从他的怀里挣脱下来。 她坐在座位上,假装无事的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指腹, 但重复一个动作太久,就显得刻板。 “什么忙?” 她接他的话,没有让刚才的暧昧持续存留在两人的身上。 车内暧昧的温度骤然下降。 宋泊礼看着她红透却不自知的耳垂和后侧的脖颈, 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一边绅士的把露出的衬衫领口系好,一边低声道:“我想拜托你,可以像喊刘向维向维那样,喊我泊礼,也可以像昨晚那样喊我宋泊礼,总之不要喊我宋董。” 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何时对一个称呼那么执拗,喊宋董的人比比皆是,他非只在意她喊他吗? 但不得不说,他这两句话下来,另一个目的却是达成了,成功的让沈蔷化解了尴尬。 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放在了他拜托的事情里。 他刚才加重刘向维,就是在提醒她,难道他与她之间的关系,还比不过刘向维? 沈蔷又岂会听不懂。 沈蔷抿了抿唇,道:“为什么?” “宋董太拗口了,也太别扭,”宋泊礼如实说:“而且你与我至少比刘向维熟悉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喊我宋董,会令我有个错觉,”他抿了抿唇,道:“我是不是还未取得你的原谅。” 他语调低微,话出口,把自己比喻成宛如一粒尘埃那般渺小。仿佛她喊他宋董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沈蔷坐在后排,拿着纸巾擦拭自己手上剩余残留的药膏。重复一个动作,显得有些呆板,眼神低垂,若有所思。 喊泊礼显得亲昵,喊宋泊礼好像有点儿不礼貌。 她看上去好纠结。 宋泊礼余光看着沈蔷,人就是这样,要了还要。 他要沈蔷原谅她,之后还要沈蔷不要与他生分,最后他要什么,恐怕只有他心里清楚。 生意人做事情都讲究一步一步来。 他们喜欢伪装成猎物的样子,吸引真正的猎物,与其谈判、拉锯、最后获得成功。他们想要一个东西,不会直接说我要,而是他要你说我给。 生意人运筹帷幄,心知肚明掌控所有,不动声色手握大局,宋泊礼也是生意人,在他眼里,和谁相处都如商场一样。 但那是以前,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路历程变了很多。现在他对待沈蔷,的确是耍了一些心思,但他不会让沈蔷输。 他以前也不信有真心这玩意儿。 现在他只想用真心换真心。 沈蔷来不及给回答,因为向来识趣的陈秘书,但司机并不识趣,他轻踩刹车,道:“宋董,到君合设计公司了。” 司机的话就像是解捆双手的剪刀。 沈蔷将纸巾团成一个小球球,然后塞进了口袋里,推开车门道:“我先回公司忙了。” 脚才刚踩到地上,宋泊礼就低微喊她的名字,“蔷蔷。” 沈蔷以为宋泊礼是追着她要一个答案,于是很无奈道:“我报名参加了HRD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我真的得忙了。”她垂眸,手扶在车门边上,抿了抿唇,折中,随口喊道:“宋先生。” 她没喊他宋董,也不喊他宋泊礼,更不喊他泊礼。 而是喊他宋先生。 初见时,先生是礼貌,相处时,先生是恋人之间的情趣,结婚后,先生是对外人的一种介绍。 那她是三个意思中的哪个? 宋泊礼想问,但她却不给机会,港1的车门自动合上,她的身影消失在车窗上,上车时她就不让他送她到君合设计的门口,只让他停在创意街的街尾。 她一下车就往街尾的那个巷子里走去,风吹过她的大衣飘起,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那句还没问出口的话,成了自己问自己的问题。 宋泊礼无奈,收回视线。 陈秘书及时升下挡板,宋泊礼看出他欲言又止,他颔首扫了一眼司机,示意他说。 陈秘书:“沈安来了上海,已经来了三天了,见得第一个人就是沈小姐,刚才特意走到宋氏集团的门口拦着沈小姐和沈小姐说了几句话。” 宋泊礼面不改色,看着路边车窗外缓缓驶过的风景,语气温润,说出的话却歹毒,轻淡道:“找死的狗而已。” 陈秘书:“那我们是主动约沈安还是让他先去找沈小姐。” 宋泊礼垂眸若有所思,片刻后,捏了捏眉心,道:“带他来见我。” 不再让沈安插手沈蔷的人生,那是他几个月前在马场回来后调查过沈安告诫他的话,他让沈安无法在港城继续发展的这个教训好像还不够,没想到沈安居然还想着打沈蔷的主意。 所以沈安就是找死的狗。 一点儿也没说错。 - 沈蔷回到君合,于建已经把他手头上的胸针送的差不多。 沈蔷把拿到宋氏资助的名额好消息告诉于建,于建当时激动到手都在抖,显然是不可置信,道:“蔷蔷,你真的太牛了吧!” “我到现在都不喊相信,我们居然真的拿下了芳禧的合作。” 和芳禧合作的确就是很值得炫耀和牛逼的事情。 不然Urna为何那么执着于要去巴结宋泊礼,巴结芳禧,甚至让她在峰会上把他堵住。就为了让Urna在芳禧的老板面前,漏一次脸,混个眼熟。 能和芳禧合作拿到全球最低进货价且全球顶尖质量的珠宝供应,可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吗? 沈蔷把激动的心情收起来,立刻填写了HRD比利时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的报名表。这一次她没有犹豫,直接点击了提交。 设计图已经有了初稿,等建模成型后,她就预估一下需要多少钻石,等全部确定后,她就需要芳禧和业务员谈进货的事情,但这些都是第一步。 君合走上正轨的话,还需要开下第一个单。 创建第一个客户。 沈蔷想到这,垂眸道:“于总,我这边设计大赛的图纸还没完稿,你帮我把需要送给宋氏集团高管的胸针包装一下,大概十九个。现在必须快点让他们帮忙打宣传了。” 于建很爽快的应好,他离开,半个小时后回来,然后问:“那还多了一个,你打算送给谁?” 她打算送给谁? 于建这么问显得好像她心中早有人选。 说没人选,但她下意识又想到宋泊礼。 可能是之前她提起过需要一个有社会地位的人帮他们宣传,于建推荐宋泊礼,让她记忆犹新。 宋泊礼的确是符合沈蔷口中所谓的社会地位,他甚至超过了普通的成功人士,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翻动港城的经济,带动一个地区的发展。 可能是他假扮小熊,说胸针漂亮,不送怎么知道他不喜欢。这件事情,她清楚记得,她想,如果她送给他,他应该是会佩戴的。 但胸针毕竟不是真的碎钻,只是胜在设计很巧妙。 不仔细看也看不出。 要送给他吗?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她多久,因为她刷到了一条展会的信息,地址就在上海。 而且可以报名参加,不过只是对内不对外,参与的人都是受邀的主编和设计师还有珠宝企业。沈蔷毫不犹豫的点开报名。 但是因为君合没有多少名气,也没有开单的案例,所以沈蔷填写的时候,对方拒绝了她的申请。 沈蔷垂眸,收起失落的眼神。 于建在旁边安抚,轻笑道:“一个展会而已,去不去都无所谓。” 话虽如此,但沈蔷和于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对内的展会比对外的对于企业来说更有利。 因为对内的展会会来很多珠宝主编,因为还有很多企业家也会来,主办方为了撑场面会,也会让很多明星一起参加,或者是导演制片。 只要在这里能遇见或者认识其中一两个,对方也同样欣赏你的人,那么绝对就有机会,虽不是百分百,但至少有这么个机会。 沈蔷不会轻易放弃,她向来不会让自己看上的东西溜走,她垂眸,脑子在飞速运转。 展会最不缺的就是看展的人,但向来缺的是展品。她眸光一亮,倏地想起什么,道:“既然不能以看展的人报名,那你说我们能不能自荐,成为报名参展的人?” 沈蔷的话,让于建一顿,接着道:“你是说,我们报名参加这次的展会,然后把我们的产品放在展厅,供人欣赏?” 沈蔷点头。 这次的展会不属于拍卖那种,就只是简单的看展,也可以说成是有钱人没地花的一个消遣,但对于他们这些小企业而言就是难得的机会。毕竟,能被邀请去看展的人,经济能力不容小觑。 “我觉得可以,但会很难被评选上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肯定的是IR的冠军产品,绝对不会落选。” 沈蔷点击参加展品报名,于建自告奋勇道:“那我去给你的产品拍照,你好好编辑。” 敏感的人比别人会想得多。沈蔷感觉到了到于建在努力找事情帮忙。 沈蔷轻笑,宽慰他:“你趁现在能休息就好好休息吧,如果店铺做起来了,以后每天就得靠你跑上跑下,去这去那了。” 于建闻言,到底是放下了心。 他其实一直觉得,是他拉着沈蔷创业,但到目前为止,他没能真正的做出什么,从展厅再到谈合作,这些全都是沈蔷一个人在负责,他甚至想过如果没有他,沈蔷是不是自己都可以创业。 花丝镶嵌最后还是沈蔷拍照的,因为她的产品她才能知道哪一面,哪个细节是最好看的,沈蔷拍完照,点击报名需要等待三天,也就是三月三十一号。 她低头一看,原来已经快四月了? 沈蔷心微微一颤,第一个念头是,又要交房租了,一个月了他们没有开一单。第二个念头才想到自己生日快到了,又老了一岁... 沈蔷轻呼了口气,收起思绪。 手机却开始嗡嗡嗡的震动起来。 沈蔷垂眸一看,刚好就看见已经消沉许久的舍友群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原来是龚文文发了沈蔷的生日,另外三个人约好了来上海旅游顺便给沈蔷庆生,沈蔷莞尔一笑,立刻回复:【期待!我开好酒店等你们。】 没想到她们还记得。 三十一号那天,沈蔷顺利收到了上海国际珠宝展的邀请通知书,并且还附带了一句话 ——【请Irene小姐在四月五号24:00之前把花丝镶嵌上交到我们展厅后台,由我们工作人员替您保管,以便四月七号客人参展。】 沈蔷无比庆幸当初没有犹豫和纠结,直接报名了IR的设计大赛,更没有因为花丝镶嵌的麻烦而产生过放弃的念头,花丝镶嵌,是她前半生在设计圈内的通行证。 她也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一个好的设计能让人吃香那么久。 - 因为大家都有工作,除了龚文文,31号那天是周六,四月一号是周天。 她们来陪沈蔷住一晚,四月一号晚上回去。沈蔷和于建说好了,周末两天她都不去,于建大手一挥,让沈蔷玩的开心点。 三十一号那天晚上,一辆港1停在了街尾。 她只交代过一次不让车子停在店门口,但他却始终记在心里,并且没有越界。 宋泊礼西装马甲,一身黑色大衣,身姿笔挺,气质内敛,头发依旧是一丝不苟的三七背头,似乎是忙了一天,他眉眼里有疲倦,但站在君合设计公司的玻璃门前,他还是收起疲倦,面色温润摁响门铃。 不一会儿出来开门的却不是沈蔷,而是于建。 于建见了宋泊礼,很意外,客客气气道:“宋董,您怎么来了?” 看于建惊讶他怎么会知道店在这里的表情,宋泊礼就知道,沈蔷并未和他说过熊猫就是他。 至于为什么不说,是不想告诉于建他们之前的关系,还是给他留面子。 宋泊礼只能安慰自己往后面那个想法想。 宋泊礼温润一笑,道:“蔷蔷呢?” 于建道:“蔷蔷这两天都不在店里,听说大学朋友来找她了。” 原来她已经和大学室友约了过生日。 宋泊礼眼眸一垂,收起眼底的失落。 “好,我知道了。”宋泊礼说完,温润道:“我先回去了,不用告诉她我来过。” 于建对宋泊礼这突然的出现,也要他不要告诉沈蔷的话感到疑惑。 但君合刚和芳禧签下合同,于建不能得罪宋泊礼,更不能八卦,他客客气气的目送宋泊礼离开。 - 扑了空的宋泊礼坐回了港1。车子停在路边,宋泊礼忙碌了一天一口饭也没吃,如今整个头快要炸开,他微微仰头闭目养神,脑海中却蓦然想起那四年的时光。 刚在一起不久,刚好是她的第一个生日。他记得她当天告知过他,但是他当时忙到后半夜,结束会议已经是夜里三点多。累到洗了个澡就抱着她昏沉沉睡去,第二天,她很委屈的告诉他,昨天是她的生日,相约吃的饭都没吃到。 第一次感到歉意的宋泊礼,去到公司就安排陈秘书挑了一款礼物补给沈蔷。当时陈秘书有提过一嘴,包包女人绝对喜欢,宋泊礼没有研究过女人喜欢什么,他向来不喜欢在男女之事上费心思,于是道:“价格不是问题,挑女生喜欢的送。” 最后陈秘书怂了一款爱马仕的限量款包包,价格不贵,两百多万。 宋泊礼拿给沈蔷的时候,她并不开心,他还记得她说了一句话:“其实你只要记得我的生日,陪我吃顿饭,我就开心,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宋泊礼还是给了她。但他从未见她背过。 当时不懂为什么沈蔷看见礼物时不收,还有点儿不开心。现在他才明白,沈蔷是个敏感细腻的人,她开口提醒他她的生日过去了,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保证,保证第二次不会,又或者是想告诉他,让他不要那么轻易忽略她,可他却直接给一个礼物,就显得她的提醒好像是在和他讨要礼物补偿。 第二年的生日,他也依旧不记得,不是专门忽略沈蔷,而是他向来对节假日没有放在心上过,他每年只有两个假期,一是中秋,二是年三十。这两个假期还都是因为要回宋家老宅烧香,也是宋老爷子定下来的规矩,否则,他一年从头到尾,绝对没有休息和喘息的时间。 第二次也还是沈蔷提醒他的,只不过是生日过了才提醒。 他还是有些歉意的让陈秘书买了一款爱马仕的包,价格还是一样,他当时以为去年她没说话,就是喜欢,所以今年还是这个牌子,但她当时看见包包的时候,只说:“其实你昨天给我买个花,买杯奶茶,我也会很开心。我不是一定要爱马仕。” 也是直到前不久他才明白,对单纯敏感的沈蔷而言,爱马仕不算礼物。能被她称之为礼物的是平常日子里,哪怕一枝花一杯奶茶,而不是因为一个迎合一个固定节日砸钱买给她的东西。 她没把爱马仕这些昂贵的东西,视为是送她的礼物。 第三年,沈蔷提前了一天和他说,并且直接告诉他,她的生日愿望就是吃一顿饭。他答应了,可很不凑巧的是,他那天刚好要出差去一趟国外,得半个月后回来。 但宋泊礼为了弥补歉意,还是让陈秘书联系SA,再买了一个爱马仕送到了顶楼。 三个加在一起,总价直逼七百多万,可以买一线城市的一套房。 第四年,宋泊礼没有听见她提起自己的生日。 他也因为忙碌没有起任何的怀疑,直到一年前的那次争吵,她控诉他不记得她的生日时,他才想起自己忽略她那么多。 也是她出国后不久,他在家里的衣帽间柜子里发现了三个爱马仕橙的盒子,里面的膜纸甚至都没撕开,他才知道原来他送的生日礼物,她一个都没要。 尽管他不是直接故意,但他的忽略也间接的伤害了沈蔷。 也是从那之后开始,四月一号,成了他心中抹不去的日子。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其实宋泊礼已经想好了,他接她下班,去吃个饭,把自己准备的礼物给她,不昂贵,却难得,陪她过生日,弥补之前多次的亏欠。 但没想到人生中的第一场惊喜就这样失望而归。 可她根本没有给这个机会。 佳人早已有约,已经不再是那个满心欢喜只盼着和他过生日的女孩。 - 龚文文和廖琪琪还有徐羡是31号晚上七点多到的。沈蔷给定了一个家庭房,见了面开始,四个人就开启了疯狂的一夜。喝酒嗨歌聊天,龚文文说起自己婚期定在了半年后,邀请三人当伴娘,而徐羡也坦白自己找了个男朋友,目前还在发展中,廖琪琪有人追求,目前还在观望中。 只剩下在大学谈了四年,出了社会一直单身的沈蔷。 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龚文文更是直接问道:“说吧,最近有没有什么情况?” 沈蔷也喝了点酒,话变得有点多,道:“ 哪有什么情况,我每天忙的喘不过气,如果不是你们三个来陪我,我生日也还守在店里,我现在除了把店弄好,什么想法都没了。” “忙人的确不适合谈恋爱,否则你的另一半就会有怨气的,说起来,我还想起一件事情,”龚文文轻叹道:“我老公不是升职了吗,每天忙的很,连我们的婚事都没怎么在意了,全程都是我一个人在弄,有时候我真的很气,但是有时候转念一想,他只是忙,并不是故意的,他也是为了我。以前不懂,现在真的明白了一句话。” 廖琪琪追问,“什么话?” “看一个人男人爱不爱你,就看他愿不愿意付出他的稀缺资源。”龚文文像是情感大师,给她们三个认真科普道:“一个有钱人付出钱,那不算什么大事,毕竟他有钱,但穷人付出钱,那就是很宝贵的了,比如一个商人很忙,他愿意给你付出时间,时间就是商人的稀缺资源。” 沈蔷听的很认真,期间大家还发起了男女之事的探讨。 到了十二点的时候,除了沈蔷三个人已经喝的有点不省人事,她只喝了几杯啤酒,还算清醒。 她不习惯不洗澡睡觉,更不习惯没有睡衣。更加穿不惯一次性的内衣裤,反正酒店距离她家不远。打车十分钟就到。 她和徐羡交代了句:“我去拿一下换洗衣物。等会儿回来。” 徐羡躺在床上摆摆手。 沈蔷打车回去。 车子停在嘉艺小区的门口,她扫码给钱,往里面走。 沈蔷路过宋泊礼经常站着的那一块地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就一眼,她看见残月下,男人一袭黑色西装,气质内敛的站在路灯下,手上还有一根烟。 他眼一顿,也看见了她。 两个人似乎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眉宇间的愁闷很快散去,宋泊礼轻笑一声,将烟徒手掐灭,之后往她这走来。 沈蔷喝酒后,反应有点点迟钝,直到宋泊礼站在她面前时,她才反应过来。 沈蔷面色有些红润,巴掌大的小脸抬起来,软声软气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她这迷糊样,宋泊礼嗓音沉沉,低声道:“来给你过生日。” 他靠近她一点点,闻到了她唇齿间还有点点的酒香味,他低声问:“喝酒了?” 第四十九章 树影斑驳, 孤灯照耀下, ,她眼睫轻颤, 清晰可见他瞳孔里她的身影。如此近的距离, 令沈, 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 掩饰尴尬的摸了摸后脖颈, 点点头:“和舍 也不知道是药膏有效果, 还是他的私人医生有本事,他脸上的红点复了原样。 ,温润如玉。 退了半步, 但那双幽暗的眸光里,依旧有她的影子。 沈蔷收回视线, 干脆垂着眼眸不去看他。 她说话条理还算清晰,知道自己喝了一点,不会像上次那样喝的不省人事, 可见的确也没有喝很多。 但唇齿间的酒香味却很浓, 而且好像不怎么敢直视他的眼睛。喝了一点点,但醉了没? 这一时半会儿宋泊礼分不清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他不去执着于答案,反正他就站在这, 能保护到她。 宋泊礼记得于建说她这两天都不去公司,按理来说,她应该不会回家才是, 他之所以在这里站着,一是习惯了,二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 却没想到真的会遇见。 “打算回去休息了吗?” 沈蔷摇头,如实道:“我拿换洗的衣服,准备去酒店和舍友们一起吃蛋糕。” “已经十二点半了,你们还没吃蛋糕?” 宋泊礼垂眸,有些好奇。 蛋糕放在了酒店的冰箱里,本来是打算直接吃的,但后来又打算洗个澡,干净清爽的替沈蔷庆生,所以沈蔷才得提前回来拿衣服。 现在十二点半,难得聚在一起的他们聊嗨了之后都忘记看时间,反应过来时,十二点已经过了。舍友们都知道沈蔷的习惯,所以看见过了00:00分时,三个人的脸上有些愧疚。 沈蔷很喜欢踩点,比如庆生必须00:00庆,元旦重要的不是1月1日,而是12月31日的晚上23:59分到1月1日的00:00分,这一分钟,是元旦最重要的时间。 但人的一天有24个小时,一天有1440分钟,为什么非得执拗于59分到00分的那一分钟呢?就因为一分钟,让剩下的1339分钟都不开心,多不值得。 比起零点准时庆生,她更想和好久未见的老友们一起谈天说地胡扯八卦。她不想打断一件大家正讨论激昂的事情,去踩点替她庆生。 不管是00:00庆生还是00:30庆生,对她而言都一样。 舍友们的愧疚令沈蔷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 虽然不会像喝了白酒那样不省人事耍无赖,但她喝了很多啤酒,出来时没觉得,但坐了车,加上被风吹了之后,头脑发昏发沉,太阳穴很胀,酒劲也爬上大脑,慢慢侵蚀掉她的思维逻辑,什么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后知后觉,其实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以前很执拗的东西,都在无形中释然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很闲,所以她会把一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宋泊礼的身上,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后来从开始创业后,她每天忙着君合的宣传、钻石大赛的预备和设计、以及芳禧的扶助名额,愁君合到现在没有开一单,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 每天在睡梦中都还会因为工作的事情而惊醒。每每半夜迷茫时,她就很后悔为什么以前不把内耗的时间多放点在设计上,或许如果那时候把内耗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多学点,现在的她也不会对偶尔的思路感到卡壳。 人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没必要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上内耗,不管是生活还是恋爱,所以沈蔷开始专注自己。 久而久之,那些内耗自己的事情,她不会再去想。 也正是因为想通了,所以她在创业忙碌的日子中,开始享受这种事业上的成就给她带来的快感。 后来她发现,她付出在事业上的精力,全都会有所回报。 人到达不同阶段感悟不同的人生时,就发现以前频频内耗自己的事情,都是一些小事。 所以当事业把她的精神世界富足后,她就不会自己为难自己。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一件小事的困惑里。 如果不是刚好参加展会看见日历,她也不会想起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她对生日没了那种期待和非过不可的感觉,更不会期望谁一定要来陪她。有当然好,但是没有的话,她就相当于给自己放个短短的假。她也乐的清闲。 以前很在意他记不记得,也想要得到他的惦念。 如今得到了,她内心也什么波澜,没有惊喜,没有震撼。但没想到,她看开了之后,他却来了。 所以刚才宋泊礼说来陪她过生日时,沈蔷有点儿惊讶。他居然会记得她的生日? 想的乱七八糟,越想越偏,沈蔷的头疼欲裂,她感觉自己脑子空空的,不受自己控制,她强迫自己打断乱七八糟的思绪,想到什么问什么:“你怎么记得我的生日?” 沈蔷不去回答他蛋糕的问题,反倒问他怎么记得她的生日。 他垂眸,大抵猜到了,其实她早就醉了,只是在他面前强撑清醒。如今酒劲上来了,装不了清醒,便想到什么问什么。 但问的这句话实属有些令人难受,宋泊礼该怎么去和她解释他为何会记得。 总不能把那次两个人吵架的事情掀起来说一遍,然后告诉她是她的控诉令他记住她的生日了。这种做法实属欠妥,谈生意上他从未有过哑口的时候,但现在他竟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在思考衡量怎么样的回复,才能不让敏感的沈蔷又多想。 但思来想去,实在无解。 宋泊礼干脆忽略这个问题,道:“能不能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 “怎么了?”她眨着大眼睛。 “我也想陪你过生日。”宋泊礼如实道:“礼物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蔷的确是有点醉了,她话不对题,道:“你不用送我礼物了,之前你送的那些爱马仕,我都没拿,放在柜子——” 听见她这句话,宋泊礼略显着急打断,道:“我知道,我这次送的不是爱马仕。” 如果他还继续送爱马仕,那简直可以说他从以前到现在,没有半分变化,没有丝毫歉意。 “等我三分钟。”宋泊礼说这话时,眼眸微动,修长身躯在路灯下影子被拉长,显得忽明忽暗。他转身离开,不给沈蔷点头的机会。 沈蔷不想站着,喝了醉的脑袋有点沉,被风一吹,比刚才还要晕。 她脚步有点儿轻飘飘,走到了不远处的葡萄藤木架子下的石凳子上坐着,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困乏的眼眸,啤酒的后劲是很斯磨人的,会一点点的侵蚀理智和思维。 她昏沉的大脑直接放弃思考,好像按照指令办事,他说三分钟,她就真的拿出手机看时间。 路灯下,她坐在葡萄藤架子下的石凳子上,小脑袋微微低下去,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天上残月高挂,月光笼罩她单薄的小身躯,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宋泊礼收回视线,放慢脚步上前,从她身后绕过去,把东西悄无声息放好后,探头望去,只见沈蔷刚才如此认真,原来是在手机里看倒计时。 她仅仅只设置了三分钟,多一秒都没给他。 如此,宋泊礼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确实醉了,但却很乖。 宋泊礼幽暗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站在她身后,垂眸,从她身后肩膀处伸出玉瓷修长的手,点击屏幕上的暂停。 时间停留还剩下一分半。 身后黑色的影子笼罩下来,像是把她包裹在怀里。 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被暂停,看见地上的影子,沈蔷心下一惊,小身板微微一颤,下一秒闻到了熟悉的木质香和淡淡薄荷烟草香,心稍稍安下来。 她回眸的瞬间,就看见了一个蛋糕。 蛋糕上还有一根泛着光圈的蜡烛,烛火在摇曳。 旁边还有一块巧克力牌子写了几个字 ——生辰快乐,愿事业有成,万事胜意。 很简单的祝福,祝福她万事胜意,事业有成,入了她的心。 蛋糕后是他俊美无俦的脸庞,还有那双带笑的眼眸。 烛火照耀下,她的双眸里面像有浩瀚星辰,粉嫩的唇瓣湿润,乖巧娇憨的样子,令宋泊礼眸光颤动,喉结咽动,心底压下去的欲念又开始燃起,她总是能无声的勾起他的心思。 赶在欲念迸发前,宋泊礼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低声道:“蔷蔷,生日快乐,” 半醉半醒的沈蔷重点却不是放在这,而是道:“这个蛋糕好贵的。够我进很多钻石了。” 蛋糕是黑天鹅的天作之合,沈蔷记得前不久刷小视频的时候一个博主就曾录制过黑天鹅里面蛋糕的款式和价格,这一款售价9999,上面有两只黑色天鹅在铺满鱼子酱的蛋糕上面相依。 宋泊礼无奈,忽略掉沈蔷还在精打细算工作的事情,两个人各说各的。 他把蛋糕放在石桌上,道:“闭上眼,许个愿。” 小区内的葡萄藤没有结果,更不茂密,天上的残月光影碎碎的洒下来,透过木架洒在两人的身上,石桌上浮现起寥寥烛火微晃,毛茸茸的光圈将两个人笼罩起来,凌晨的夜里小区没人,这一块地方,是属于两人的一方天地。 沈蔷听话的闭上眼,许下了二十四岁的生日愿望。 待她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束包装好的蔷薇花,比起蛋糕的精致,蔷薇花的包装却显得有些简陋,野蔷薇、粉团蔷薇、荷花蔷薇、黄蔷薇、密刺蔷薇、白玉堂、七姊妹和海棠蔷薇这几个品种汇聚在一起,色彩鲜艳,各种颜色汇在一起,不庸俗,很美。 外面是用花束专门的白色彩纸包住,周围还有蕾丝的装饰,蔷薇花中间还放了尤加利叶作为点缀,上面有淡淡的花香。 沈蔷很惊讶,杏眼圆瞪:“蔷薇花?” 沈蔷的名字里有蔷薇花的蔷字,所以她从小比较关注和喜欢蔷薇花。初喜欢蔷薇花是因为她的名字,但后来和宋泊礼谈恋爱时,喜欢蔷薇花是因为它的花语,后来就单纯的喜欢蔷薇花。 所以她记得蔷薇花的花期是在五六月份。 现在四月头,按理来说蔷薇花不会开的那么漂亮,甚至都还没开花,更别说凑齐了八种花色。 宋泊礼淡淡的嗯了声,把花塞递给了沈蔷,低声道:“送你。” 他应该是初次送花,整个人有些生硬。 尽管他极力掩饰,但还是稍显破绽。 他收回手时,玉瓷白皙的指腹上还有干涸的血渍划痕,像是被刺划伤的感觉。 “这个月份,居然还有蔷薇花。”她像个好奇宝宝,道:“你在哪里买的?” 宋泊礼并未回答沈蔷蔷薇花在哪里买的,看着她这幅样子,笑了笑。 “有那么一个地方有很多蔷薇花,”宋泊礼含糊其词,低声道:“好看吗,你喜欢吗?” 月光在葡萄藤架子上洒下温柔的光。 她捧着他送的花,被他温柔的注视着,听着他语调平缓温和,他的声音天生适合说情话,看似简单的几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显得暧昧缱绻。 她垂眸,轻轻的嗅了嗅蔷薇花,还有泥土的清香,也有淡淡的花香。 沈蔷由衷道:“花很好看,谢谢你。” “蔷蔷。” 宋泊礼轻喊沈蔷的名字。 她抬起头,眼眸轻轻眨了眨,很乖道:“怎么了?” 男人送女人花,肯定是暧昧,另有企图的。 宋泊礼有话想说,但她那一双天真的眼眸就这么乖巧的盯着他,可能是被拒绝多了,到了关键时刻,他鲜少有退缩的时候,但如今他欲言又止,正准备说话时,却被沈蔷打断。 喝了酒的沈蔷对宋泊礼和平时有那么些不同。 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沈蔷眼睛一弯,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宋泊礼心猛然跳动,垂眸看向沈蔷。 她知道!她知道! 他今天一天都在港城和上海两地飞,忙碌了一天没有阖眼,从摘花、到包装,他的手早已被蔷薇花的花刺割伤,好几处显眼的伤口,他却无心消毒,只想把花最美丽的一面送给她,头痛欲裂去找她,却发现她早已有约,抱着侥幸心理,他来到小区等待,却没想到真的能遇见她。 更没想到她居然知道他的心里话。 宋泊礼喉结咽动,激昂跳动的心,在听见沈蔷的下一句话时,瞬间落空。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沈蔷莞尔一笑,喝醉的她胡言乱语,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我们是朋友,我就不会爽约,你不需要为了我做这些。朋友之间一句生日快乐就够了。” 她以为他这么做,是只想当一辈子的朋友。 一整晚,两个人各说各的。 他给她送蛋糕,她说可以进货。 他送花,她以为是他想要和她当一辈子的朋友。 他就不该指望一个醉鬼会知道什么。 宋泊礼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声。 他投降,不去和沈蔷做争执,也放弃了,也没有纠正她。 蛋糕宋泊礼没吃,而是将它装好。见沈蔷这幅任人摆布的样子,终于还是无声叹口气,低声安排道:“你先上去拿衣服,把蛋糕也带上去,我等会儿送你去酒店,你分给她们吃。” 沈蔷听话的点头。 当看见宋泊礼塞给她的东西时,她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他顿了顿,叮嘱:“明天清醒点再拆。” 这个礼物他怕她拆了之后,醉酒的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很清醒啊。”沈蔷指着阳台,道:“我家在那。” 得了,这些彻底不放心了。 宋泊礼干脆放弃和她交谈,提着蛋糕拿着蔷薇花,然后长臂一伸,搂着沈蔷的香肩,带到了小区楼下,摁下电梯,走进去后,摁亮了12楼。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做的自然,沈蔷看完后,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几楼。” 宋泊礼眸光一顿,随口编造道:“刚才你指了。” 一个醉鬼是没有逻辑的。 沈蔷又自说自话,道:“我快搬家了,和别人合租,能省下不少房租。” 宋泊礼像是哄她,陪她聊天一样,顺势问道:“搬哪儿了?” 电梯抵达十二楼,沈蔷没有回答,打开门走进去,里面的东西都被她收拾的差不多,宋泊礼跟着进了房间,把花放好,然后循环了一圈这个蜗居,虽然很小,但却很干净。 他垂眸敛起眸光中的失落,她以前住的地方是几百平的大平层,吃穿用度都是他安排人细心照顾的,但如今却窝在这小小的天地里,可她却很开心。 墙上的壁画,床上的熊猫,规整的小物件,还有一尘不染的书架,都是她过得很好的象征。 他心中不知道该心疼她住那么小的地方,还是该替她感到开心。 他看着沈蔷走到阳台上收衣服,阳台是只有半截的护栏,她喝了酒不拿撑衣杆,一个劲的踮起脚去够上面的内衣裤,宋泊礼担忧,蹙眉上前站在她的身后,长臂一伸,轻松拿下内衣裤给她。 是黑色的,很清冷,和她清醒时御姐气质很像。 沈蔷难得红了脸,两只手紧紧攥着内衣裤贴在她的胸口处,想要把它们藏起来的样子十足可爱。她醉了后下意识表现出来娇憨的样子和说出的话,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宋泊礼干脆将她微微拢在怀里,指着上面的衣服,问:“还要哪件,我帮你收。” 沈蔷指着睡衣和裙子,宋泊礼统统给她拿了下来。 就在他以为她收完衣服,准备转身离开时,她却指着阳台下面,他经常站着的位置,道:“你以后别站那了,我要搬家了,你看不见我的。” 原来她知道... 她喝晕了,会乖,会听话,也会揭他的短。 被她当面揭短,宋泊礼又气又好笑。 - 一切收拾完,宋泊礼送她去酒店。 她能正常走路,就是脑子时不时的短路一下,说出一些令人好笑的话。 宋泊礼不想把这样的沈蔷送到酒店去。 他想让她呆在他身边。 但他不想重蹈那次的覆辙,他知道,她第二天酒醒后会记得这些事情,之后会埋怨他占她便宜,他只能拿着她的衣服,任由她在前面走,时不时的回来和他说两句话。 他时不时的应几句。 直到坐上港1时,沈蔷才对宋泊礼说:“我口渴了。” 宋泊礼拿起水,递给了沈蔷,却看见她少有的任性,道:“不要这个,我要粒粒橙。” “粒粒橙?”宋泊礼看向陈秘书,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打开百度百科的陈秘书回答道:“宋董,粒粒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类似果冻的东西,应该是沈小姐小时候吃过的,现在已经很难买到,快绝版了。和现在的果粒橙很像,可以用果粒橙代替。” 宋泊礼垂眸,拿起陈秘书的手机看了眼,并未同意陈秘书的建议,而是道:“打电话让上海每个超市都查一下有没有粒粒橙。” 陈秘书为难:“上海没有的话呢?” “那就就近城市问问哪里有,总之要让她喝到。” 宋泊礼沉思片刻,鲜少为爱疯狂,道:“十万,谁送来,就归谁。” 陈秘书惊叹,道:“宋董,这样老爷夫人会知道的。” “她迟早是要随我回去宋家的,知道又如何,”宋泊礼看着沈蔷娇憨的侧颜,沉声道:“以前我的人生是宋氏,现在我的人生是沈蔷。” “她开心,是我的任务。” 宋泊礼说完,陈秘书自知劝说没用,于是只能尽快找到粒粒橙。 车厢安静的时候,沈蔷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献宝儿似的道:“你给我礼物,我也给你礼物,你伸出手来。” 宋泊礼西装马甲坐在后排,沉稳内敛,那张俊朗的面容下,平添了几分宠溺,向来说一不二的男人,竟真的伸出手配合一个幼稚酒鬼。 沈蔷把一个冰冰凉的东西放在他的掌心上,眉眼弯弯道:“送你。” 是她设计的那个胸针。 宋泊礼轻笑,道:“那你帮我戴。” 沈蔷乖乖点头,道好。然后真的拿起胸针,车厢昏暗看不清来戴,她想凑近点,于是大脑没有任何思考,直接跨坐在宋泊礼的腿上。 凑得很近,宋泊礼终于闻到了她身上浓烈的酒味。 他任由她坐在腿上,任由她把他昂贵的西服弄得一团皱褶,那无人敢碰的禁区却成了她肆意乱动的掌中之物,他眼底有笑,道:“想喝粒粒橙,还是想回酒店去找舍友?” 第五十章 港1的后排, 陈秘书的姿势,识趣的再次升上挡板。 胸针是后 两根针一起,好, 但沈蔷的脑子如今发昏, 就算把胸针拧开了, 但还是。 她低着头, 大 柔软的发梢拂过宋泊礼的高挺的鼻骨, 他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 看着沈蔷在他怀里捣乱。 若不是她喝的酩酊大醉。他绝对怀疑她是故意的,故意把他的衬衫拨乱,匀整服帖的领口如今扣子都被系开, 然后马甲也被她当暖宝宝揣手,西装外套更是被她当成是绳子搅在一起, 眼看着那双手打开胸针打算往腰腹以下去。他眼疾手快,攥住她的手,眸光晦暗, 道:“调皮, 我教你。” 他带着她的小手,语气温润道:“看着, 把针插进第一个花眼里。” 玉质扇骨修长的手带着她的小手游刃在他的领口处,别样新颖的胸针被他戴好, 这一刻,人工水晶合成的胸针显得格外昂贵,有那么一种人, 垃圾袋套他身上都能成为当季高定。 眼看着胸针戴好,沈蔷就打算从他腿上下来,却反手被他不动声色桎梏住她的细腰。 沈蔷无法动弹, 抬起巴掌大的小脸,皱着眉头,一副我很清醒的醉酒样,道:“怎么了?” 她坐在他腿上,把他撩拨了一顿,然后还一脸乖巧娇憨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舍不得把她送走,他眼底有笑,道:“想喝粒粒橙,还是想回酒店去找舍友?” 她是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自己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她选择了粒粒橙。 宋泊礼好笑,逗她:“意思就是不回去找舍友了,是吗?” 沈蔷被这么一问,巴掌大的小脸显得很是纠结,她抿抿唇,两只小手互相扣来扣去。 这副为难委屈的样子,令宋泊礼大发慈悲,他嘴角微扬,伸出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道:“不逗你,喝了粒粒橙,我送你回去。” 尽管不舍,但他本来就没打算占她便宜。 沈蔷开心地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哒哒哒的点头。她这么一点头带动她的身体在抖动。 他的身体比他先一步动情,猝不及防却意料之中的高挺耸立,他不是随便的人,但却屡次能被她轻易勾起那些欲念。 他极力克制自己在拉回游离的理智,却防不胜防,被她绕到后面的手一抓。柔软的小手搭在坚硬上,她皱着眉头,吩咐他道:“硬,拿开它。” 这怎么拿开? 宋泊礼被她这一下撩拨,呼吸都乱了,她是真的在考验他身为男人的定力。 他无法保证自己对沈蔷会有绝对的理智和抵抗力,他忍痛割爱,把沈蔷放在了旁边的座位上,防止她无聊,还把自己的手机丢给她,分散一个醉鬼的注意力。 她就真的乖乖在玩他手机里的小游戏。 宋泊礼被她气笑了,他被她撩拨的浑身燥热,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坐着玩手机。 把所有的情绪都留给他自己承受。 他喉结咽动,收回视线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了黑色的金属盒子,再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 与此同时,车窗降下来,他低头,修长的手微微拢起,将烟点燃。 白色烟雾缭绕,他长臂搭在车窗上,定制的香烟味道不刺鼻,还有种薄荷的怡神香。一根烟抽完,他抽第二根,好不容易将体内的热气彻底散下去后,宋泊礼才扭头看向沈蔷。 看得见,却不能抱,不能亲,还不能欺负。 破天荒有些恼,他淡声警告道:“再有下次醉酒,就不放过你了。” 这句话是说给醒酒后的沈蔷听。 第二次了,事不过三。 粒粒橙十分钟后就被陈秘书拿到了后排,简陋的塑料包装,一堆果粒在杯中漂浮。沈蔷却喝的很快乐,港1抵达酒店门口时,她手上还抱了四个。 一看就是给她们带的。 宋泊礼屈服于醉酒后的沈蔷,然后把蛋糕和花拿着,带着她上了酒店。 为了防止沈蔷第二天醒来和他闹脾气,他干脆把蛋糕和花放在她的脚边,替她摁响门铃后转身走到了另一处,直到看见三个醉鬼出来迎接另一个醉鬼时,他才安心转身离去。 回到港1,宋泊礼打开手机准备看文件,却发现手机上还有她留下来的游戏页面,车厢后排还有一瓶粒粒橙。 处处都是她的痕迹,连空气都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纸莎草的香味。 他鬼使神差学着她爽快的样子戳开包装,只一口,色素的味道令他头脑一麻,眉头蓦然皱起。 - 宿醉后的四人第二天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沈蔷翻身,睡眼惺忪半睡半醒之间,就看见了床头上的粒粒橙包装,这什么年头了,还有这个玩意儿? 紧接着是天作之合的蛋糕,9999的蛋糕被吃的只剩下两个黑天鹅在上面,还有一块巧克力牌写着祝她生日快乐... 混沌的大脑带着视线再度看去,一束包装精美的蔷薇花令她大脑瞬间清醒。 之后就是喝断片断断续续的片段在脑海中拼接,终于汇成了一个完整的过程。 她昨晚回去拿衣服,在小区楼下碰见了宋泊礼,他说来陪她过生日,于是他们真的在小区楼下过生日,不但如此还聊上了,她说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紧接着就是他送了她蛋糕,还有这个月份没有的蔷薇花。 再之后,他把她带到她家里,再然后他送她回酒店,在车上她吵着要喝粒粒橙,然后两个人还抱了,耳边瞬间响起宋泊礼低声的警告“再有下次醉酒,就不放过你了。” 吓得沈蔷立刻从床上惊坐起。 短短的一个小时,却让她的人生经历了大起大落。 她呆滞的目光看去,徐羡和龚文文还在呼呼大睡,而廖琪琪早已经起来画磨具图,这是她的兼职,为了补贴给家里人。 廖琪琪见沈蔷醒了,立刻摁灭电脑,上前道:“醒了?” 沈蔷双眼无神,欲言又止,昨晚他没有送她进来。但是她喝醉后有没有失口提起他的名字? 沈蔷想问问廖琪琪昨晚自己回到酒店后有没有说什么,毕竟那个蛋糕还有那束花她忘记当时是怎么解释的甚至都忘记有没有解释,毕竟四个人都喝醉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紧接着徐羡和龚文文也醒来了。 徐羡眼睛都没睁开,半睡半醒的说:“行啊你沈蔷,还说没追求者,出去拿个衣服,就带回来了一个蛋糕和一束花,这蛋糕上万一个。” 沈蔷为了逃避,在两人醒来时已经逃到了浴室。 现在她正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脑海中浮现昨晚的一切,她没什么办法去解释,只能一边刷牙一边含糊其辞道:“不是追求者,就是朋友。” 她实在无法代入宋泊礼是她的追求者。 “挂着羊头卖狗肉,打着朋友的名号做尽男女朋友的事情,谁家好人当朋友送花送蛋糕的。” 沈蔷垂眸,朋友之间送蛋糕正常,但异性朋友之间送花就显得暧昧了。 她打断了思绪,不再去想令她尴尬钻地洞的昨晚。 “就是朋友,别瞎想了。要是有情况我会立刻告诉你们的。”为了防止她们三个继续追问,沈蔷心虚先发制人道:“我带你们去吃上海菜,晚点去一趟迪士尼,时间快来不及了,大家动作快点,涂好防晒化好妆。” 迪士尼是女孩子的梦,三个人立刻停止了八卦,化妆挑衣服扎发型,去到迪士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多,四个人拍照打卡,一切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因为十点赶飞机的缘故,只能在附近找了一家上海菜应付两口。 晚上八点多,沈蔷送她们去了机场。 送走三人后,沈蔷在机场松了口气。 并非是和她们相处太累,而是她生怕被她们三人知道昨晚的人是宋泊礼,更害怕被她们追问。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蛋糕吃完了,花还在酒店,沈蔷没有去拿回来。 她打车回到小区内时,已经是夜晚的十点多,她洗了个澡,忙碌加宿醉的脑袋瞬间放松下来。 她搓洗内衣裤,却蓦然想起了他长身立在阳台上,一身西装马甲,成功商人的模样,看上去沉稳内敛,可手上拿着的就是她现在洗的这一套内衣裤。 同一套。 多尴尬啊。 沈蔷抬眸,镜子中的脸已经红的像苹果。 她连忙拿起内衣裤挂上去,强迫自己打断思绪,眼一撇,看到了墙角处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你的生日礼物,明天清醒点再拆。” 昨晚他的叮嘱在耳边响起。 昨天醉酒的时候接了人家的礼物,总不好清醒的时候又扭扭捏捏的送回去,她看了眼外观,不是名牌包装,而是简单的条纹纸包装。她犹豫片刻,弯下腰去拿起来。 醉酒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现在清醒的时候去拿却发现很厚重,沈蔷纤细的手拆开,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爱马仕,也不是什么名牌包,不值钱却非常难得。 《Textile Teiques ial》《珐琅艺术》《珠宝首饰制作工艺手册》《7000 Years of Jewelry》《7000 Years of Jewelry》《玩金术1》 和《玩金术2》 除了这些关于设计行业的书本,也有意外之喜,是宋泊礼给的一本很没有封面的珠宝设计图,里面有各种没在市面上出现过的各种稀奇古怪却处处透着美感的珠宝和首饰。 沈蔷恍惚想起,这本书好像在港城实习的时候她就曾看过。但当时那本没有这本样式首饰齐全,也没这本全面,都是比较简单的款式,和这本完全不同,她想,这本应该是原版。 但是她曾听陈秘书说过,图册是宋家百年传承下来的珠宝收藏且不外泄,这本图鉴如果泄露的话市面上就会流通很多赝品,对宋家而言是非常不利。 但里面的每个产品都可圈可点,老祖宗的审美精致讲究,如果哪个珠宝设计师能有幸看上几眼,那么在职业生涯里,绝对是有飞一般的突破。 这算是意外之喜,还有一本《品牌思想简史》上面的铝膜已经撕掉,不是新书,她翻开,上面是他满满当当的笔记,每一个重点都被标注出来,看上面的字迹,并没有多久,反倒像是最近写上去的,他是专门给她写出来重点标注出来的吗? 他算是了解她,创业忙,如果单给她一本书,她肯定没时间看,但他细心的标注,并且引用了他的解释,沈蔷一眼就能看懂。 沈蔷垂眸,他的礼物的确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不贵重,却难得。 那几本书本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或许他送那么多书本只是铺垫,重点也是在于宋家的珠宝图册和《品牌思想简史》,沈蔷垂眸,心头像是被羽毛拂过一样,有些酥酥痒痒的感觉。 他送她生日礼物,还有蛋糕,还有一束花。 心头的异样越来越强烈,没来得及平息,手机忽然响起震动。 她打开一看,是宿舍群里,龚文文甩了一条链接,她点开一看,心蓦然收紧,新闻上写的是:#深夜港1大佬斥重金全城寻找粒粒橙,谁先送到谁获得十万块钱# 还没等她去翻评论,群里已经发了很多条消息,嗡嗡嗡的让她不得不退出。 是好几条语音,沈蔷头皮发麻。 这下好了,想骗都骗不了,别人不知道港1情有可原,但四个人就在港城读大学的,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开港1的人是宋家太子爷,不好惹的主。 沈蔷硬着头皮点开最短的那条,放在放在耳边就是一阵疯狂盘问。 廖琪琪说的:“昨晚咱们不是也喝了粒粒橙吗?不对,这个港1不是宋董的车吗,然后宋董和蔷蔷以前也在一起,那蔷蔷昨天拿的粒粒橙是——啊!”廖琪琪一声尖叫差点把沈蔷送走:“蔷蔷,你昨晚不会是和宋董在一块了吧?那个蛋糕和花是宋董给你的?” 徐羡补了一刀发来文字:【你们没断啊?!】 这下好了。 沈蔷内心颤乱,这让她如何说? 她没想到醉酒后想喝粒粒橙还能上一次新闻。也没想到宋泊礼花十万给她买粒粒橙,更没想到这都能给舍友们扒出来。 上午说的话,晚上就被打脸。 她打字:【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公司和他们公司有合作,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关系。而且如果我真的和他有什么,昨晚就不会答应和你们过生日了。】 她说的是实话。但三人不信。群里面你一言我一句,沈蔷只能打开消息免打扰,还好是走了之后才看见新闻的,如果是在酒店看见,她估计今天都没办法走出房间。 再次点开手机时,龚文文发了一条文字:【你清醒点好不好,宋董就是在追你!!你还说你们是朋友!宋董缺你这一个朋友吗!谁愿意出十万块钱给朋友买粒粒橙!】 看着这条信息,沈蔷心中百味杂陈。 若说早上想起的是宿醉后零零散散的片段。那现在脑子彻底清醒,想起来的就是那些片段里的对话、神情、温度、还有他撩人的气息。 脑海中忽然想起在车后排时,他抱着她的样子,当时醉酒但触感还记忆犹新,她甚至现在都能感觉到男人温热的体温,很真实,还有呼之欲出的欲念,那块地方也坚硬炙热。当时迟钝的害羞此刻加倍奉还,她捂着脸,想起了自己让他拿开。 她喝醉时是任性的,但他却比平日里要温润许多。 哄她很有一套。 是天生的还是练过她不知道,但他昨晚的声音,语调放缓温柔一点就可以是情话高手。 想起昨夜的种种,这的确不是朋友做得出来的事情。 她头脑也有点乱,手足无措,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 上次醉酒,因为愤怒盖过了尴尬和暧昧,但这一次,宋泊礼并未占她便宜,反倒是她占了人家便宜。 昨晚确实很暧昧。 但那晚说原谅他开始她的确是把宋泊礼当成普通朋友。 但两个人之前因为之前的四年,哪怕分手后关系也不清白,好不容易糊上了一层模糊的窗户纸。 可到头来,这层窗户纸没几天又被戳破了两个洞。 一个是他送的蔷薇花。 不管是她姓名中的蔷字,还是花语。 而另一个洞则是她送他的那枚胸针。 胸针什么时候送都可以,但偏偏是昨晚。有来有往的礼物,就像是给暧昧立下的信物。 那枚胸针,以后每每想起,绝对难逃昨晚暧昧的回想。 沈蔷眼眸一颤,抿了抿唇。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但她转念一想,两个人现在没有什么交集,只要不见面就不会尴尬。她安慰自己,时间会过度这一切的。 反正芳禧的名额拿下来了,以后让于建去对接。 沈蔷想到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 只是没想到,她的算盘打得很响,但脸打的也很快。 四月七号的展会上,她再次见到了宋泊礼。 他站在人群中,被众星捧月。 而她作为参展选手的其中一员,被安排到了在展厅,如果有参会者站在她的产品前,那么她就需要去给对方讲解花丝镶嵌。 四月中旬的上海不像二三月份那么冷。 沈蔷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白色休闲衬衫,前面有个大大的蝴蝶结垂落,下半身是黑色的气质包臀裙,搭配一件白色大衣,脚踩一双黑色细高跟。 知性、美丽、性感、大方,清冷、都是她身上体现出来的感觉。 和那晚任性醉酒要喝粒粒橙的小女孩完全不同,但这种反差感才是最斯磨人的。 他会想,到底哪个才是最真实的她。 沈蔷花丝镶嵌的旁边是一个男生,他也是被选上参展的。目前还没人来到他们这边,所以他扭头转身去和沈蔷交谈,男人八卦起来,不比女人差,得到的小道消息也不少。 男生说:“看到没,前面那个穿黑西装打领带,高高帅帅的男人,是宋氏集团的CEO。背景老牛逼了,听说这个小展请不动他的,不知道怎么,临时就来了。” 经历那一晚,把他折腾的够呛,期间她也收到他的短信,但她没回他,沈蔷破天荒的浮现出一个念头,该不会是来找她算账的吧? 这个念头让沈蔷心里一颤。 很快被她抹灭。 “想来就来了,” 沈蔷气质淡雅,强装淡定,轻声道:“估计是卖主办方面子的。” 快要走到花丝镶嵌这边的宋泊礼将二人的对话面不改色的听了进去。 主办方的面子才值几个钱? 他能来这,纯粹就是找不到她人。 那晚后,她一句话没说,连他问候的信息也不回,他想过去店里,但是怕她生气。 私下约见,她肯定不会理他。 她鬼精的很,拿到了芳禧的名额,只让于建去对接,她窝在那一百平的办公室里,死都不出来。家也早就搬了,阳台那已经三四天没有衣服挂上去。 思来想去,只能找个折中的办法,恰好看见这次展览中有花丝镶嵌的产品,便又勾起了他想见面的心思,公事上的见面,她总不能拒绝吧? 宋泊礼还从未想过,自己见一个女人还需要那么费心周折。 明明就在上海,车程半个小时,愣是一面都见不到。 他脑海中有个很破天荒的想法。 幸亏两个人没睡,否则,她是不是就是那个睡过第二天翻脸不认人的人。 这个荒唐的想法很快被抹掉。首先,他不可能趁人之危睡她,若真有这个想法,那晚她绝对逃不开。 其次,她这个脾气,凶人骂人没一套,掉眼泪倒是有一套,偏偏他还就吃她掉眼泪这一套,眼泪跟不要钱的珍珠一样,他不敢惹她哭。 也舍不得惹她哭。 所以只能找一个她无法拒绝的见面。 眼看着就快要到时,一根绅士棍却快他一步。 沈安站在了沈蔷的面前,笑着道:“好巧,沈小姐。” 第五十一章 展会上人来人往, 珠宝首饰,有祖母绿的项链、也有简单小巧的手表胸针、还有嵌。 绅士棍英伦帽白色西服的沈安,先沈蔷的面前, 亲切地打招呼:“沈小姐, 又好巧, 。” 他手上放在狮子头上, 与沈蔷交谈的样子, 看上 沈的到来, 让宋泊礼止步,还是该厌烦又在这里看见沈安,为何她会对沈安如此排斥, 她不明白,但的脸, 僵硬的五官,再到他那泛着鼠光的眼神,她就觉得从。 尽管不适, 但她现在是展厅的选手, 在这里她代表了君合,对谁都需要一视同仁, 包括沈安,她莞尔回应, 道:“沈先生,好巧,您来看展吗?” 沈安点点头, 他上前,看似在欣赏花丝镶嵌。 绅士棍在光滑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几声响,之后是他轻声开口道:“沈小姐什么时候有空, 不如我们约着见一面。”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沈安有话要和她说? 她怎么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想理会沈安,她垂下眼眸,沉默震耳欲聋。 宋泊礼都感受到沈蔷的为难。没有犹豫抬脚往前,和沈安说的话一样,打断了等待沈蔷给回复的沈安,道:“沈先生,这么巧,还能在这遇见你。” 低位者说巧,那是有幸一个场子。 高位者说巧,那是看不上你。 沈安是什么身份,配和他一个场子? 主办方跟在身后,听出话里的意思。心里一紧面上不显,却刻意笑道:“的确是巧,沈先生是刚来上海的。” 言外之意,他不知道宋泊礼不喜沈安。 沈安并未理会宋泊礼,绅士的点头,拄着绅士棍离开。 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感觉令沈蔷陷入沉思,她并不喜欢刻意研究某个人,但沈安三番两次出现在她面前,如今还摆明态度有话要说,她心底其实有点不安。 换做是任何人,被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三番两次说巧,还说有话要和你说,谁心里能安心得了。 沈蔷记得,沈安和朱强是一条船上的。照理来说,朱强求宋泊礼给他进马会,虽然沈蔷不知道朱强到底进了马会没有,但毕竟沈安砸了那么多钱,目的没达到,他不敢对宋泊礼不敬,目的达到了,他更应该对宋泊礼这个执行董事表示尊重,否则朱强也会找他麻烦。 可为什么沈安对宋泊礼似乎有很大意见,而且两人之间的气场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微妙。 木质香和淡淡薄荷烟草香打断了沈蔷的思绪,她抬眸望去,宋泊礼往她产品这里走来,比他脸更吸引人的是那枚胸针,她那晚喝醉后给的。 虽然他时常有戴胸针,但沈蔷还是隐隐觉得他是故意的。 那种暧昧的感觉又开始蔓延了。 其他还好,一想到收衣服那里,还有车上的画面,沈蔷就不敢抬头看他。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社死。 宋泊礼站在花丝镶嵌旁,看似在看产品,实则余光将沈蔷收入眼底,她宛如一个小兔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站在玻璃柜旁,就是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宋董,这是一家新企业,叫君合,”可能是因为展会邀请了宋董不喜的人来,主办方力挽狂澜,见宋泊礼在花丝镶嵌产品这里止步,他就开始疯狂做介绍,“这位是君合的创办人,沈小姐——” 宋泊礼垂眸,微微抬手打断了主办方,只一句话,让主办方闭嘴。“我知道。” “您认识?” “我们是合作对象。” 主办方恍然大悟,一语了断:“原来宋先生和沈小姐是旧相识,我多嘴了。” 宋泊礼垂眸,玉瓷修长的指尖轻轻搭在花丝镶嵌上,看着沈蔷,语调温淡,很自然的接话,“嗯,算是旧相识。” 他说旧相识三个字,语调温润平缓,但总令人感到暧昧。 兴许是那晚度过了暧昧的一夜,旧相识三个字被她感觉渲染上了暧昧,她脑袋垂地更低,眼睫颤抖,像是振翅的蝴蝶。 她鲜少如此,被一件事困扰。 朋友之间,占尽便宜,不回信息,的确暧昧。 她对那晚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也对自己逃避不回应感到尴尬,更对逃避后被他抓到的这种感觉感到羞愧。 不知道他是真的来看展,还是来找她的。但那晚的确是她不对,她冒犯了他,他如果真要找她,也是对的。 沈蔷抿唇,大脑宛如陀螺一样旋转,随时准备应对他。可想象中的步步紧逼却没有的到来,他抬脚好像准备要离开。 看着他擦得发亮的皮鞋抬脚离开几步。 庆幸逃过一劫的感觉还未坚持几秒,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类似橙色塑料瓶的东西,放在了玻璃橱窗上,语气温润,道:“沈小姐,请你喝。” 他说完转身离开,不让任何人起疑。 待他走后,沈蔷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望去,只见一瓶粒粒橙赤裸裸地立在玻璃柜上。 那瞬间,她眼一闭,耳朵滚烫。 他这是什么意思? — 路人越来越多停在沈蔷的花丝镶嵌旁边。深知今天的机会来之不易,她不能受其影响。沈蔷把被宋泊礼扰乱的心思放在了一边,宣传好君合,是她今天首要做的事情。 花丝镶嵌凭借着重工艺和复杂的设计构图,还有华丽又不庸俗的设计,吸引了很多珠宝商观看,还有人认出这就是IR大赛的冠军产品,其中还有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女人貌似对花丝镶嵌特别的感兴趣,站在橱窗前和沈蔷聊了许多关于设计的东西。 沈蔷以为她也是个设计师,对她的问题并没有遮掩,反倒通通都很认真的回答,同行的认可反倒更让沈蔷感到欣喜,两人聊到最后时,女人拿出手机,发出了添加微信的邀请。 在这个场合里,不管是受邀的嘉宾还是设计师,都是有点威望的。能加到微信,还是对方主动提及,沈蔷明白,这是一次机会。 一直到下午六点散场,沈蔷才得以休息片刻。 她把花丝镶嵌装进了保险箱里面,下一秒,就看见被她遗弃在保险箱旁边的粒粒橙。 不得不说,他这个粒粒橙送的真到位,她今天一直在忙碌中,头脑飞速运转忙不停歇的时候,偶尔不小心瞥了一眼粒粒橙,就立刻警醒自己对宋泊礼还欠一句道歉。 不管如何,尴尬也好暧昧也好,她都需要面对。 是给他发个短信道歉呢?还是当面道歉呢? 沈蔷想了会儿,还是短信吧,一来是当面道歉很尴尬,二来是这两次都是因为她喝酒闯祸,只要以后她不喝酒,保持清醒,两个人的生活就还是回归原位,互不打扰。 沈蔷想好后,把花丝镶嵌装好,然后拿起粒粒橙,十万块钱一瓶,不喝是浪费。 她一边戳开粒粒橙一边提着保险箱往展厅外面走。 此时已经晚上六点半,四月天暗的快,走出去时已经一片霞光散落,映照在道路两侧,光圈也在沈蔷肩上跳跃,她提着花丝镶边往外走。 刚走出去就看见了那辆港1,路灯笔直射下,男人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身穿灰色西装马甲,内搭衬衫纽扣系到最上面一粒。没穿外套衬衫搭配了一条暗色系的领带,宽肩窄腰,身形修长,玉质扇骨的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似乎是在讲电话,隐隐约约听见他用粤语讲了几句话。 她脚步一顿,心下大乱。 早上看展,她还可以以他公事在身的理由安慰自己,但现在私人时间遇见,她该如何面对他。 那条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尽管在当天已经被撤销,但她是当事人,里面都在说宋泊礼为爱斥资十万一瓶购入粒粒橙。 如今这被灌满爱意的十万元粒粒橙,还她捧在手里吸着,吸管被她咬的全是齿印。 粒粒橙是他今天特意塞给她的。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天晚上的事情,现在又在门口撞见。特意还是偶然?无论如何,她无法再继续装聋作哑。 看着他朝着自己走来,站立在她面前。 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宋先生,好巧。” 宋泊礼轻笑,没有掩饰道:“不算巧,我在等你。” 沈蔷攥着保险箱的手死死一扣,讨债的上门,这是她欠他的,该来的也总是会来的。 她不是不愿意向宋泊礼道歉,而是这件事情,不管从哪个角度道歉,都令人感到暧昧。 难道一本正经的说不好意思宋先生我占了你便宜... 还是和他说谢谢你给我买那么贵一瓶的粒粒橙? 又或者说谢谢你给我买的花,还是给我买的蛋糕,特意陪我过生日。 她的大脑什么千奇百怪的念头都闪过,但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宋泊礼道:“请你吃个饭,方便吗?” 他客气礼貌,她哪敢拒绝? 他把她送回去,为她庆生,这些事情挑不出毛病。 按理,她应该请人家吃饭赔礼道歉才是。 她点头,顺势道:“我请你吧。” 宋泊礼并未与她争执谁一定得请客。 他只要和她吃饭。 宋泊礼带着沈蔷坐上了港1。 以前坐港1很舒服,但今天她总觉得很烫屁股。 她坐立不安,这里处处弥漫着那天晚上的痕迹,尽管她努力看向窗外,也还是忽略不掉那种怪异的气氛。 好在宋泊礼主动打破尴尬。 “我们晚上吃什么?” “我请你,你想吃什么。” 宋泊礼最终选择了一家并不昂贵的粤菜茶楼。外地的粤菜肯定不及本地的,但胜在清淡。包厢要加钱,宋泊礼并未升级包厢,而是随众坐在了大厅的桌子上。 沈蔷和宋泊礼各点了几道菜。 等上菜的期间,宋泊礼一边绅士的替沈蔷烫杯子烫碗筷,一边开口道:“今天颜主编加你微信了?” 她不解道:“哪个颜主编?” “和你谈了很久的那个女人。”宋泊礼看出了沈蔷的疑惑,眉眼一抬,大抵猜到了,轻笑:“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还和她聊了一下午。” 沈蔷后知后觉想起是谁,她好奇:“她是主编?我没问她的身份,她是什么主编?” “芭莎珠宝的主编。” 沈蔷淡淡的哦了声,她脑海中一直在想该怎么和宋泊礼道歉才显得有诚意且不暧昧,所以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那她挺厉害的。” 芭莎珠宝的主编,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存在。 宋泊礼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把碗放在她面前,提醒她道:“她在珠宝圈很有名望,芭莎珠宝的一切都是她在打理,以前Eternal的高管提议挖过她,lily和她也认识,听说她眼光很挑剔,你的产品吸引到了她,可以把握好这次机会。” 芭莎的主编,那简直就是珠宝圈的移动资源渠道。 沈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泊礼的话,她有些不可思议道:“她居然是芭莎珠宝的主编?” 能加到芭莎珠宝的主编,那就意味着是得到了她的赏识,她手里有很多资源,名媛、明星、还有剧组,只要她愿意,那么资源可以拿到你手软。 惊喜过望的沈蔷脑海中却有另一个念头浮起,她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她们聊了那么久,还知道她们加了微信。 他一直在片场没走看见了?还是这个人是她安排的? 宋泊礼一言不发洞悉沈蔷的心思,他开口,实话实说道:“你放心,我没插手。” 如果他要插手,也不是简单安排一个主编。Eternal有自己的高定渠道,随便一条,他都能把君合喂饱。 他有很强大的人脉资源,偏偏她不要。 从她开业开始他就想过给她介绍渠道,但一想到她的傲骨,他便打住了想法。 反正他不会让她输,其余的她爱如何折腾,就如何折腾。 “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展厅,看见你们聊天了。”宋泊礼把这段暧昧的话一笔带过,转到下一个话题:“如果她找你了,我建议你可以尝试一下走定制高定,专门给明星定制的,艺人自带流量,免费宣传。” 宋泊礼用最平淡的语气,给她指了一条可以带动君合也可以带动赚钱的路子。 他并没有开始就告诉她可以做明星的珠宝,否则她一定会很着急,想尽一切办法去加很多娱乐公司的人,可能到头来都无济于事。 但现在有主编,他的话就是一条明路。 他不但是Eternal的老板,更是投资圈和商人,他能从很多事,很多人身上挖掘到不同的价值。 他在告诉她,她只需要抓住颜主编这一条线,就可以打通娱乐圈,挖出很多机会。 谈论生意不谈那晚,的确是不会尴尬,甚至很合拍。 沈蔷面对宋泊礼,也短暂的放松。 饭后宋泊礼并未阻止沈蔷买单,总共不过几百元,推来推去,反倒会让沈蔷不自在。 之后沈蔷还需要把花丝镶嵌放回君合店里。宋泊礼执意送她,她思考片刻,想着还欠宋泊礼一句道歉,于是点头答应。 直到彻底抵达创意街街尾时,沈蔷才提着花丝镶嵌下了车,她转身,准备正式和宋泊礼道个歉。也准备把那晚的暧昧抹灭掉。 却看见他也跟着下了车,他站在她身边,道:“晚上人多,你提着不安全,我送你。” 宋泊礼这么说,沈蔷一想,万一有人以为这是钱呢? 君合距离街尾还有段距离,他们没走明亮街道,而是走了后面的小巷子。 巷子里灯光昏暗,眼看着就要走到头,沈蔷停下脚步,主动打破僵局,诚恳道:“那天晚上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宋泊礼垂眸看着沈蔷,从那天开始,他联系不到她,可今天一天下来,她对那晚的事情只说一句抱歉。 那种旖旎的暧昧只围绕着他一人,令他一人上头。 一晚上,他能感受到她想方设法道歉。 她越是郑重其事道歉,越是证明她是真把他当朋友。 宋泊礼不信,沈蔷对那晚,除了尴尬,没其他的感觉。 宋泊礼跟着停下脚步,垂眸看着沈蔷。 沈蔷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倒影下来的影子,面不改色的咬着嘴角的软肉。 “蔷蔷,我不是闲人。”宋泊礼看着沈蔷,他不相信她真的不懂,可当看见她那双眼眸时,还是开口道:“我没必要对一个朋友费心思,你是我第一个费心的人。” 这层窗户纸终究还是要被捅破。 其实从那晚开始,沈蔷一直再找一个合适的天秤去面对宋泊礼,那种暧昧的感觉,令她无法面对他。 她不想把这段关系转到暧昧的层面上。所以她只能逃避,祈求时间令这种暧昧淡忘。 “宋董就是追求你” 这些类似的话,这几天没少听龚文文提起。 她自然也知道,没有单纯的异性朋友。 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分了手做朋友的。 龚文文说得对,哪有异性朋友生日送花的,哪有男女朋友分手还当朋友的,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她一直不敢正视那晚,就是因为害怕面对这个时刻。 害怕面对宋泊礼接下来呼之欲出的话。 或者说,她没想过,这层以朋友相处的窗户纸,会被戳破。她这几天,用尴尬掩饰暧昧,用道歉止住这段关系的进一步,可这一切似乎都要瓦解了。 沈蔷想开口打断,却来不及了。 她听见宋泊礼道 ——“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可以吗?” 他一步一步的做铺垫,原谅,朋友,追求者。 第五十二章 残月高挂, 路灯和月光洒下来,将不 沈巷子,灯光昏暗, 看不太清脸庞也看太清彼此。 , 一个等待。 沈蔷垂眸, 从宋泊箱。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下一秒, 安静的巷子里响起她退后时, 脚步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她侧眸看去, 前方还有十米到达君合的后门。 那里发出微弱的光,那是属于她的一方天地。 手上是保险箱里,里面是花丝镶嵌, 它不是简单的一件珠宝,它见证了她从无到有, 也见证了她的蜕变,她用它来警醒自己,也是属于她人生二十多年来的第一荣誉。 而身后的小巷子就像是大学四年的时光。 看似幽静, 实则一砖一瓦, 都蕴含着过往无力的呐喊,也只有她才听得见。 她抓着保险箱上的把手, 金属薄凉的感觉传入掌心,还带着他残留的点点热意。 时间看似沉长, 实则不过几分。 沈蔷摇摇头,语气很轻,说:“我们只能是朋友。” 这是她对他, 最后的宽容。 她在关于爱情之事上,永远理智在线,绝不会轻易说出任何一句软话。 果断, 干脆,不给他一点余地。 宋泊礼其实应该早点料到。她的逃避,她的道歉,不是对他仍有怀念,更不是出于羞涩。 而是她不知如何告诉他,这段关系,不应该持有暧昧。 可明明是她去拨乱他的心啊,初见时,明明是她问他能不能成为很优秀的设计师,明明是她先开了口认识他,明明是她撑着伞一道走... 宋泊礼鲜少有这种心情沉重且狼狈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巷子里的一条狗,张张口却只能从喉咙里闷出几个音,说不出任何词语,他双肩低垂,往日盛满成功的西装马甲如今就像是一个枷锁,令他不能哭不能大喊,甚至无法多说一句挽留的话。 如果身上是破烂衫,他兴许还能为爱发一次疯。 可他不能,她也不喜。 她说原谅说的如此洒脱爽快,他还以为是开始,如今想来是否是她心底的释然。 她说只能是朋友,他岂能甘心? 宋泊礼喉结咽动,夜色朦胧下,他看见沈蔷毫不犹豫迎着残月往前走,小巷子里响起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直到十米之外的君合后门打开。 宋泊礼才轻唤她的名字。 沈蔷停下脚步,回眸看她,夜色下她看不见他的面目表情,但宋泊礼却可以看见她的表情。 那张柔光下素净的小脸上曾多次为他感伤挂上泪水,也曾听过听见她因为他柔腔软调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哭泣过,他愕然,心头蓦然一颤,问自己,宋泊礼你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重来,她就得陪着你? 宋泊礼站在原地,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忘记和你说,不要和沈安走那么近。” 沈蔷垂眸,翘卷的睫毛遮住心事,她轻轻点头。 好似在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们就此别过。 - 君合后门可以直达二楼的办公室。 沈蔷打开玻璃门,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她把花丝镶嵌放在桌子上,头微微靠在椅子上,脖颈仰长,她美眸轻阖,粉唇轻轻溢出一句叹息。 其实这么久以来,宋泊礼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心里若说没有任何波动是假的,她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从回国那天开始,他们之间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一直牵着缠绕在一起,无论在哪里总能碰到面,公事私事,藕断丝连。 但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他蓄意谋之。 她一直以为她出来创业两人之间的联系会渐渐变少渐渐疏远,最终行程再无交集的两条线,各自安好,毕竟他是天之骄子,身处山巅之上的人,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走下山巅,抛弃掉从出生就带着的那份傲气。 他的确是变了很多。 所以她愿意把以前的一切搁浅到一旁,和他像个朋友一样相处。 以朋友名义相处,抛开以前,沈蔷的确是看见了宋泊礼身上不一样的地方。他不会有资本家的傲气,相反,每次给她建议的时候他都是一副我只是建议,你可听可不听,也从来不会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去说教任何人任何事,更不会的对任何东西发表意见,他向来对任何人都很绅士。 这是属于宋泊礼的魅力,百年世家、绅士品格、气质绝尘、长相顶尖。 他确实是人间翘楚。 她也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以朋友的名义相处下去,她甚至一直以朋友的角度去与他相处。她也不想打破这个平衡点,直到她生日那晚好像一切都出错了。 宿醉后醒来的她其实早已知道那层窗户纸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她逃避是为了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更不想把这段关系染上一层暧昧。 一切都不在她出乎她的意料之内,暧昧二字,光看上去就令人脸红心跳。 因为她曾经困在这种感觉里很久,他们是男女朋友,可关系却很暧昧,有首歌的歌词叫什么来着,暧昧让人受尽委屈,她的确是在那段看似在一起实则暧昧的关系中受尽了委屈,所以她怕了,暧昧的感觉她不想再来一次。 在国外的时候她偶尔会想起宋泊礼。 每次想起时不免又想起那四年间的自己,她从没想过自己的眼泪可以像决堤的洪水,她曾经自己告诫过自己一句话 ——以后的每一次心软都是朝自己刺过来的刀,眼泪亦是自己脑子进的水。 他今晚巷子里说的那些话其实已经把两个人的关系走到分叉点。 要么继续暧昧,要么就当个陌生人。 她不想再让眼眶挂着泪,也不想让内心宛如海啸动荡。 所以她选择当个陌生人。 - 沈蔷打住思绪,想起了他最后的叮嘱。 她猜测,宋泊礼和沈安肯定有什么过节,她让自己不要和沈安走那么近,她是绝对不会去找沈安的,只是他这个叮嘱,令她莫名其妙。 沈蔷收回思绪,从座椅上坐好,打开电脑。 虽然和宋泊礼彻底掰了,但是他说的话她记忆犹新,芭莎珠宝的主编既然有意向加了她微信,绝对不是闲着没事干。不管其原因是什么,她都不能放过这个大客户。 明星佩戴的珠宝和普通人收藏的有些不同,明星因为经常走红毯,所需要佩戴的,不能太浮夸否则会失去珠宝原本的光鲜亮丽,反倒需要精致、低调却尽显奢华。 好比如收藏者可以收藏一个极其重工艺极其复杂的花丝镶嵌,但花丝镶嵌不适合佩戴出去走红毯。如果要走明星首饰的路线,那还需要在重工艺上设计出能佩戴的低调奢华感。 沈蔷把重点和区别记载了一下,然后又把HRD设计大赛的设计图拿出来重新校对细节,忙完这一切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沈蔷一边关门往外走,一边想着,迟早得在公司搭个小床。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她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工作的好处就是可以打断爱情带来的胡思乱想。 沈蔷想过芭莎的颜主编会来找她,但是没想到三天后她就收到颜主编的电话。沈蔷没有犹豫,按下了接听键,而颜主编应该是很着急,上来就道:“亲爱的,你今天忙嘛,我这边有个珠宝,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修复,今晚有艺人要佩戴,要是修复不了,恐怕我们就难交差了。” 一句话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沈蔷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只找了自己,当然为什么会找到她这里,肯定也是因为这个珠宝极其复杂,没有设计师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沈蔷知道自己缺什么,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颜主编给的活虽然棘手,但如果能修复好,也算是给君合扩充了一条人脉。 沈蔷语气温柔道:“好呀,我今天正好有空,你发来我看看是什么珠宝。” 颜主编很快就把图片发来。 沈蔷刚打开,秀气的眉头就紧紧蹙起,比她想象中还要棘手,珠宝是一条海蓝宝石项链,链子的根部断裂,完全不能佩戴。 普通的链子修复去门店加工即可,当天修复当天取走,但这条链子,沈蔷看过,是Eternal的高定珠宝,其工艺程度极其复杂,包括链子上的细纹路,每个缺口都得对好,否则就会显得突兀且不美观,但拿这条链子来说,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修复不好。 颜主编叹了口气,仿佛已经做了很多挣扎,道:“这条链子是我们和Eternal买的高定,但是他们只卖不借,现在要我们去买也得走审批,一条项链也要上百上千万,当天肯定批不下来,就算批下来了人家不喜欢也没办法,她礼服都搭好了,还有八个小时就得送过去,如果送不过去我们就算是违约方,也会耽误人家走红毯。” 沈蔷沉思,她听出来了,这件事情,是颜主编负责的。如果没有做好,或许颜主编也会受其影响。她望着这条断了的项链,这个问题的确刺手,可越棘手,就证明人情越大,这不单单是给自己扩展人脉,还算是给私下给颜主编卖了一个人情。 沈蔷看着这条断裂的地方,整体项链是海蓝宝石制作,处处以洁白色系为主,链子断裂的地方正好是整个中间的部分,沈蔷突发奇想,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但就比较冒险。” “只要能修好就行,”颜主编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讲,而且钱一定不会少你的。” “钱我就不用了,就当是交朋友了。”沈蔷说。 颜主编炖了顿,倏地在电话那头笑了,道:“如果真能修好,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不过这个链子很贵,我无法送到你那里去,我开车去接你来芭莎这里,可以吗?” 沈蔷道:“当然可以。” - 颜主编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她亲自开车来接沈蔷。但是时间紧迫,两个人就没有客套和寒暄,直奔主题,颜主编问沈蔷:“你说的冒险方法是什么?” 沈蔷看向颜主编,道:“公司有翡翠吗?成色好点的。” 尽管颜主编很想知道沈蔷要翡翠干什么,但当务之急并非是翡翠,而是沈蔷如何修复那条链子,颜主编道:“有,我们是芭莎里面什么都有,如果不是对方指定要这条,我早就给她换别的了,有要求你尽管提。” “要求就是给我翡翠就行,成色好点的。” 沈蔷坐在副驾驶,那张素净的脸蛋上未施粉黛,杏眼却写满了认真,年纪不大但胜在气质稳重,颜主编心底也稍稍安心了些,其实Eternal的珠宝是高定级别,有专门的维护修复师,但大家都不愿意接这个棘手的单子,颜主编才会想起三天前在展厅加到的沈蔷。 如果没这件事情,颜主编也打算去找沈蔷。 她打算约沈蔷打造一期花丝镶嵌的访谈,顺便登上下一期新的杂志里,毕竟那天在展厅交谈时,她就对这个女孩子身上独特的设计观点感兴趣。 但是没想到她的麻烦比她的机会更快到来。 花丝镶嵌是沈蔷一手打造的,那么复杂重工艺的花丝镶嵌她都能打造出来。颜主编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打电话给沈蔷,倒是没想到沈蔷居然会有办法。 如果沈蔷真的把这次的珠宝修复好,真的是帮了她很大一个忙。 - 芭莎位于外滩,宋氏集团的后面一栋楼。 看见宋氏集团的高楼时,沈蔷垂眸,倏地想起宋泊礼。 那晚他说的话,令两个人的关系又从好不容易打破的僵局陷入了另一个僵局。 颜主编带着沈蔷走进了芭莎的大厦,沈蔷收回思绪。 损坏的珠宝被放在了总裁办公室前面的那个小房间,颜主编领着沈蔷走进去,一同的还有几个资历比较老的修复师还有设计师,两男一女,看见颜主编带着沈蔷走进来时,其中一个较高的男人道:“这就是你搬来的救星?” “你们修不好,还不允许我般救星了?”颜主编皮笑肉不笑,藏住了眼底对三人的不爽,转头看向沈蔷,道:“沈小姐,你来看看,就是这条链子。” 可能是进来时看见了前面的宋氏集团,颜主编喊她沈小姐时,她总能想起以前去宋氏集团宋泊礼也喊她沈小姐。 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总是莫名其妙的拐个弯想到宋泊礼。 为了掐灭自己心里头怪异的想法,她道:“喊我Irene就行。” 沈蔷走上前,低头一看,果然不愧是高定设计师设计出来的珠宝,色彩、款式、还有纹路,都让人眼前一亮,真正的奢华又低调。 沈蔷看着项链,对着颜主编道:“给我一个颜色深绿的翡翠,淡透色的恐怕达不到效果。” 颜主编不明就里,在另外三个人也不解的眼神下,走出去拿了一个锦盒进来。沈蔷打开一看,是一个翠绿色的手镯。成色看上去的确不错。 她看了眼颜主编,道:“没有翡翠成块的吗,只有手镯了?” 颜主编点点头,“我们这边没有成块的,都是买了成品。” “能损坏吗?” 颜主编这下真的好奇了,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把翡翠点缀到链子上,没时间画图了。” 手镯并非是便宜的次品,如果要损坏,可能会贴钱,但是时间紧迫,她没办法还出一张图给颜主编,她看着颜主编,道:“请相信我。” “好大的口气,你知道这条项链价值多少钱吗?” 沈蔷看向说话的人,她一向不喜欢与人争论什么,她垂眸,拿起翡翠镯子和海蓝宝石的项链比对了一下,颜色不会突兀,她淡淡道:“一切等成品出来再说也不迟。” 沈蔷举起手镯,问颜主编:“能破损吗?” 这个手镯价值很贵,但海蓝宝石价值更贵,舍弃任何一个颜主编都觉得心痛,可今天海蓝宝石必须要送到艺人手里,否则,她不但要承担海蓝宝石的赔付,还要承担违约这一条罪责。 手心手背都是肉,颜主编陷入两难,但当看见沈蔷那双清澈的柔眸,又想起极其复杂的花丝镶嵌,她愿意一试,心一沉,道:“砸吧。” 沈蔷并没有砸,而是找颜主编拿了小型的切割机,把手镯放上去,切割机的动静不小,引起了不少芭莎员工驻足观看。 房间开了强光,一张不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镶嵌的镊子、切割机、还有镶嵌的银属卡扣,素净的小脸写满认真,眸光低垂,翘卷的眼睫轻颤。 单薄的背部直起,因为怕头发阻碍,她把头发草草卷起用一根镊子扎着,她低头,露出白皙的天鹅颈,没有刻意打扮的沈蔷穿了一身深灰色的亚麻长裙,白色的针织打底,露出一字锁骨。 比起沈蔷正在做什么,外面驻足的员工更欣赏沈蔷的颜值。 她侧眸,鼻骨翘挺,樱桃口微抿。 时间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过去,三男一女离开之前还放话:“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我是专业修复的,我都搞不好的东西,她能搞好?” 语气是大写的不屑和轻蔑,沈蔷并未搭理。 期间颜主编被助理喊出去了几趟,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却又怕对沈蔷招待不找,来来回回,门开了又关,沈蔷干脆抽空抬眸,低声道:“你不用顾我,要忙就去忙吧,我会按时赶出来的。” 颜主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们顾总请了宋氏集团的宋董来做客,宋氏最近不是打算开一家娱乐公司吗,听说签了很多一线的大咖,爱豆、演员都有,然后我们顾总打算争取一下拿下宋氏的第一波时尚资源。” 一般都是公司求着芭莎给时尚资源,现在倒是成了芭莎巴结宋氏。不过也难怪,毕竟是宋氏集团,业务广泛,他不缺这一个芭莎。而且有资本签那么多一线大咖,带来的利益肯定是翻倍的,的确是芭莎需要依傍宋氏。 沈蔷却难得失神,心下一颤,宋泊礼来了? 三天前,她拒绝了宋泊礼,但他说要追求她的那句话,的确是在心里留下了波动。两人虽然未在见面,但有些话开了口,就变得暧昧了,哪怕另一方没同意,这段关系也的确变了味。 沈蔷垂眸,打断了被他勾起的心思。 她继续制作项链,就在快要完工时,沈蔷的手被尖锐的镊子扎出了一道极长的口子,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房间里没人,她无法出去拿创可贴,只能拿着纸巾把自己的手裹住一圈然后拿了胶带缠住,纸巾摩擦到她的手指很疼,沈蔷眉头紧锁,她没有顾及自己,而是低头,见血没有滴到珠宝上,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七点多。外面的天空已经灰蓝一片,她垂眸,看向完工的海蓝宝石项链。 链子每隔一个花纹就有三颗翡翠相连在一起,给海蓝色的淡雅里,增添了一抹翡翠翠绿的高贵。 每一个连接处沈蔷都用了银制的金属,显得更加精致,掩盖住了因为时间原因导致的衔接突兀处。 原本淡雅的海蓝宝石,多了翡翠的色彩,显得高贵典雅。 颜主编看见珠宝时,惊讶到合不拢嘴。 除了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其他员工早已下班,颜主编和三男一女留在公司,当看见项链时,三男一女集体沉默不语。 一件破损的珠宝,能被她添加翡翠修饰,不但没有失去原本的靓丽,反倒添了不一样的精致。 好吧,确实有本事。 因为颜主编还需要把项链亲自送给艺人顺便赔礼道歉,所以她没办法与沈蔷多讲话,但颜主编道:“我明天请你吃饭,你一定要出来,你今天帮了我个大忙。” 颜主编一顿,看见沈蔷包着纸巾的手,立刻道:“这是怎么了?” “镊子扎到了。” “我送你去医院,别感染了。”颜主编抬手看了眼表。 沈蔷忙了一天不是白忙活的,她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去送给她,我自己打车去医院,明天见。” “那行,我给你拿个创可贴,你记得要去打破伤风,镊子是金属制品,很容易诱发多重感染的──” “不用,你快去吧。”沈蔷轻笑,“我已经打了车了,医院就在附近。” 颜主编走后,沈蔷也跟着下了楼。 镊子扎到手,并非只是划伤,伤口被刺的很深,此刻还在顾涌顾涌的往外冒血,纸巾已经红透,颜主编说的没错,镊子是金属制品,而且今天她用了镊子频率很高,镊子的尖头早已沾染了许多的金属碎片和杂质,也含有很多细菌,很多人忽略了感染的严重性,以为伤口小就没事,但轻微感染也能诱发其他问题,她须得去医院消毒打针。 沈蔷走出去时,纸巾已经红透。起不到任何止血效果,她只能皱着眉头一边等车一边摁住不要让它继续出血。 夜色朦胧,傍晚总是容易让人感到孤寂和无助。 忙了一天只为了博取颜主编的赏识和好感获取资源,如今手指也被扎破,还需要另一只手摁着止血,连打车都打不到,鲜血和疼痛的感觉涌上心头,此刻无助的感觉蔓延开来。 如果今天的成果,最终打了水漂,她该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她眼眶忽然发酸,破天荒的怀疑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到底是对是错。 想到这,委屈的感觉令她眼眶一热。 豆大的眼泪就往下掉。 下一秒,那颗眼泪被纸巾吸走,宋泊礼站在她的身边,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从影子看去,她像是被他抱在怀里。 宋泊礼眉头微微蹙起,玉扇修长的手指拿着纸巾贴在她的脸颊上,心疼的轻轻为她擦拭眼泪,嗓音低沉,哄她,道:“别哭。” “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第五十三章 ” 听上去像是询问她的意思, 但待回应,就显得像是推卸责任,给人一种不情不愿等你开口拒绝的感觉, 所以宋泊礼根。 带着淡经搭上了她的肩, 推着她往前走。 待沈蔷回过神来时, 排。 车内的温度偏高, 宋泊礼的大手拉过沈蔷的小手, 柔软掌心带来男人偏高的温度和微微粗粝的触感, 沈蔷心有点点痒,微微一缩,企图将手缩回去。 下一秒却被宋泊礼微微用力拉了回去, 他鲜少对她有脾气的沉声道:“别动,止血要紧。” 说完, 他对着前排的陈秘书道:“陈叔,把药箱拿来。” 港1的车内什么没有? 星空顶、车载冰箱、名酒名烟、连踩在地上的都是极其柔软的羊毛羔垫子。更别提这种简单的小药箱,是基础的必需品。 陈秘书立刻拿起药箱, 道:“宋董, 我来替沈小姐清理——” “不用,我来。”他说话间, 修长的手指已经撕开了被血染红的纸巾和透明胶布。露出的就是一块脱落的皮,血也跟着缓缓流出。 葱白的指腹上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和正流出鲜血,交汇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泊礼只能简单的先给沈蔷消毒然后拆开了云南白药粉浅浅把粉抖在指腹上,涂抹了一层表面, 棕色药粉平铺伤口,奇迹般的将血止住。 血止住了之后,他的大手没非但没放开她, 反倒抓握住她的指尖。 刚才只顾着手还流血,心思全放在指尖。 但现在血止住了,她心思又空出来了,美眸注意到被他拽着的手,咬了咬嘴边的软肉。 “抱歉,”昏暗的车厢内,他眼眸幽深,看不清神色,但语气正直,听上去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道:“担心你再流血,到了医院我就放开。” “我自己来吧,”沈蔷坚持把手缩回去,用自己另一只手学着他的模样摁住,但是下一秒,于建的电话正好到来,担心他有急事,她必须空出手来接。 沈蔷:...... 她上一秒说的话下一秒就被打脸。 她放开摁住伤口的那只手,然后摁下接听键。 车厢内响起沈蔷轻柔的一声于总,下一秒,她的指尖就再次被宋泊礼攥着。 黑夜中看不清脸但感知却比任何时候强烈。 他的手很温暖。 还好车厢昏暗,能掩盖住沈蔷那张素净小脸上的不自在。 “什么时候回来准备吃饭,要不要给你也叫一份快餐?” 沈蔷想了一下,片刻道:“我应该没那么快回去,得去一趟医院。” “手被镊子扎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先看好店,我晚点回去。” “你正常下班就好,嗯,我还得赶一会儿HRD大赛的图纸。” 她讲电话时,余光免不了会看见宋泊礼那边,他一身商务打扮,看似很忙碌,眉宇间的担忧,不似作假。 沈蔷不矫情,她并没有觉得被镊子扎一下就是什么大事,她会哭也是因为创业以来的压力,去医院也只是怕感染,毕竟她还需要拿起笔继续画图。 沈蔷把电话挂断,正打算再次收回手时。 陈秘书道:“宋董,沈小姐,医院到了。” 因为停车的地方不是能长期停车的地方,后面也有很多车排队,也有些急躁的按喇叭,不能耽误太久,宋泊礼带着沈蔷下车,他走在前面,男人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手往后,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牵手的暧昧让沈蔷心口一颤。 沈蔷想把手收回,这一次,宋泊礼却不给她缩回去的机会。不动声色反手一握,抓的更紧。 男人身形修长,走路似带风,拉着她的手已经进了急诊。 医院的医生大部分已经下班,晚上仅剩一个急诊部门。 两个人走进去,医院内白炽灯一排排通亮,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这种味道刺鼻难闻,令人莫名恐惧,两旁还有打吊针的人坐在椅子上,各式各样的。 沈蔷收回视线,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医院。和庄芳洁一样,她对医院有种莫名的恐惧。 庄芳洁恐惧医院,是因为她那素未谋面因为飞机失事去世的父亲。听说连尸骨都没找到,只有一件破烂的衣服和身份证。 当时庄芳洁是孕后期,肚子里怀着沈蔷一个人跑到医院,面对着身份证,无依无靠的在医院哭了整整三天。 庄芳洁濒临崩溃,情绪波动很大,所以才早产生下了她。 她是早产儿,从记事开始身体就弱,经常来回跑医院,所以导致她从小也对医院感到恐惧。 沈蔷的思绪收回,任由宋泊礼带着她去了挂号医生那。医生询问后,先开了单子给沈蔷去清创室内清理伤口,然后又给沈蔷开了破伤风。 因为沈蔷没打过,所以不知道过不过敏,还需要皮试后等待半个小时没过敏反应才可以注射。 沈蔷拿了单子低声询问,“是在哪里缴费?” 护士站的护士说的很快,道:“一楼缴费,三楼清创,之后去二楼皮试,等待半个小时没问题后就直接在二楼注射,然后再去药房开药。” 护士把一系列的话交代清楚,沈蔷一楞,还没吃饭的她血糖有点低以至于脑袋晕乎乎的,加上护士说话的语速,有点被绕晕。 她踌躇片刻,面露为难想多问一遍,却又怕被护士添麻烦,几秒后,一双大手搭上她的双肩,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服传入,她抬眸望去,宋泊礼将她摁在凉椅上,面色温润道:“在这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 沈蔷坐在楼梯口不远处的凉椅上,看着宋泊礼拿着她的身份证和医生开的单子,他应该是嫌弃医院的电梯慢耽误时间,转身走向楼梯,一个人忙前忙后,缴费、咨询,眉头都未曾蹙起一次,没有一点儿嫌弃麻烦。 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无声出现在芭莎门口,又带着她来到医院,如今一个人忙碌,让她短暂感觉到了陪伴。 看着他的身影朝她走来,沈蔷收回视线,之后带着沈蔷从一楼到三楼清创。 护士看了眼沈蔷的指腹,赞道:“这云南白药粉撒的挺及时的,不然你这血还得流。”护士边说边把双氧水给她冲洗伤口,双氧水不似黄色碘伏,一撒上来痛的沈蔷巴掌大的小脸轻轻皱起。 宋泊礼就站在她身边,看见后,低声道:“可以换成碘伏吗?” “第一次消毒是要用双氧水的,医生给你们开的就是碘伏。不是双氧水,放心,”护士笑了笑,一边给沈蔷包扎,剪刀剪掉了最后一块布时,对着沈蔷道:“你男朋友还挺心疼你。” 沈蔷张了张嘴,打算说这不是他不是男朋友,护士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转身就走了,道:“去二楼皮试就可以了。” 护士说的这话,让沈蔷有点点不好意思,她想拿过宋泊礼手上的单据,道:“太晚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先回家吧——” “你照顾不好你自己,”宋泊礼一锤定音道:“我带你去。” 宋泊礼转身,带着沈蔷去二楼的注射区皮试。 清创时还好,不过就是清理伤口,但皮试的疼痛比打针的时候感觉要难受一些,像有蚂蚁咬一样,而且手上还鼓起一个小包。 护士把单子给了宋泊礼,道:“注意观察她半个小时,有皮肤痒还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记得及时叫我们,如果半个小时没有不舒服的话,就可以直接来注射破伤风。” 宋泊礼拿起那张单子,沉声道:“谢谢。” 沈蔷和宋泊礼找了一个最近的椅子坐下,这一排没什么人,她坐下后,宋泊礼自然坐在了她的旁边,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一时之间,这里安静于医院格格不入。 沈蔷抿了抿唇,犹豫片刻,道:“谢谢你。” 送她来医院,包括在车内给她消毒伤口,还有他一个人忙前忙后,这些她都需要道个谢。 宋泊礼坐在她身边,闻言,轻笑。在芭莎的时候,他就知道沈蔷已经在隔壁,他耗着拖着,合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一屋子的人被他此举弄得心惊胆战,他却丝毫不在意,直到她走出那个办公室的门口时,他才签下合同,跟着走出来。 看见她的眼泪,看见她的泪痕,带着她来医院。他不是想要这一句谢谢,但他应该庆幸,沈蔷没有继续把他推远,至少他还能靠近他。 “刚才哭什么。”他侧眸看向沈蔷,问出心中疑惑。 沈蔷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在别人面前掉眼泪本来就是因为收不住委屈,但好不容易压下去之后,被人用关心的语气问出来时,那种眼眶泛酸的感觉又开始冒尖儿。 她默不作声,不打算回答,更不打算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告诉他。 为什么哭,她可以和很多人说,但唯独不能和宋泊礼说,她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想在他面前说。 他的关心,被她忽视,也令他有些尴尬。 他以为沈蔷是不好意思。 宋泊礼只能用一句玩笑话盖过这个话题:“妹妹仔,哭很正常。” 妹妹仔?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他喊她妹妹仔了。 说实在的,这三个字,困扰了她整个四年,所以她很反感这个称呼。 以前沈蔷会开玩笑似的和他说,她不喜欢,也表示过不要继续喊她妹妹仔。但更多时候是忍着没说,哪怕当时心里不舒服,但是为了“讨好他”所以她选择不说。 她也曾自己PUA自己,说或许他对女朋友的称呼就是妹妹仔。 每次不舒服时,她想到这个,心里才稍微好过一点。 但现在她明白了,人在相处中,一味的迁就似乎只会委屈自己,也可能是他刚好撞上她今天的心情不佳,她敛眸,少有的牙尖嘴利,道:“妹妹仔是你对任何身份的女人统一的称呼吗?” 女人的情绪来的很莫名其妙,上一秒说谢谢你,下一秒就讽刺你。 宋泊礼眉头一蹙,对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莫名其妙,道:“点解咁讲?” “我是你女朋友时,你就喊我妹妹仔,”沈蔷抿了抿唇,道:“我现在不是你女朋友了,你又喊我妹妹仔。” “难道妹妹仔不是你对女人统一的称呼吗?” 原来是这层意思,他的心稍安,却又瞬间觉得很荒唐,原来她一直以为妹妹仔是他对所有女人统称的称呼吗?但他不是处处留情的人,又岂会对谁都喊妹妹仔。 “妹妹仔对我而言是很特别和亲密的称呼。” 他有些冤,怕她还是误会,如实解释道:“我只喊过你妹妹仔。” 他不知道别人如何定义妹妹仔,但他对妹妹仔的定义就是给沈蔷的。 他不是一个喜欢说情话的人,像bb仔,宝贝、宝宝这些,他喊不出觉得太露骨。所以从在一起开始他就喊她妹妹仔,也是他这么多年对她特有的亲密称呼。 沈蔷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和自己怄了四年,对他的妹妹仔在意了四年,以为是他嫌弃她小孩儿,也是对她身份模糊不定的意思。 今日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对这个称呼看做是亲密,而并非是玩笑或者调侃的话。 宋泊礼望着她的侧脸,翘卷的睫毛低颤,他想起以前每次喊她妹妹仔时,她都一副不开心,有时候还会和他抗议的样子,他后之后觉,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可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应该是他的妹妹仔令她误会了。他没解释过妹妹仔的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属于他对她的亲密称呼,但是她一直以为,这是他对大家如一的称呼。 他低声道歉:“怪我,没与你解释清楚。” 他应该要明白沈蔷是敏感的,她不接受他在外界对她妹妹仔的称呼,也怪他没告诉她,这是仅仅只对她一人的称谓。更怪他无论任何场合都喊她妹妹仔。 沈蔷不作回答,沉默看着手上包着的纱布。 与此同事,护士喊道:“沈蔷,进来打针。” 沈蔷只能走上前,宋泊礼收起思绪跟在后面,拿起单据带着沈蔷进了注射室。沈蔷坐在凳子上,露出了手臂,护士在弄针水。 宋泊礼在沈蔷的身后,清晰可见她肩膀在抖动,可见淡定都是装的。 护士举着细细的针筒,将注射液喷射出一点点后,对着沈蔷细嫩的胳膊拿起棉球擦拭干净,就在针管要扎进去的那一瞬间,沈蔷害怕到下意识的别过头,下一秒,宋泊礼的大手贴在她的后脑勺处,将她的头埋在他经瘦的腹部。 沈蔷空着的那只手下意识的扣住他的窄腰。 将针管扎进去的疼痛分散开,手掐着他的西装,将工整服帖的西服弄出属于她的褶皱。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针管已经拔了出来。 护士拿了一根,摁住了针口,交代宋泊礼,道:“帮你女朋友摁住,不出血的时候就可以拿开了。等下去药房拿药,伤口消毒的还有口服的。” 两个人都默契的不提刚才的拥抱。 一切弄完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两人一边走出来,沈蔷一边打开手机,道:“医药费你给了多少,我转回去给你。” “我先送你回去。车上说。” 沈蔷坚持打车。 宋泊礼拗不过她,抬起手表看了眼,眉宇淡淡无奈,只能实话实说。道:“你打车我不放心,我只能陪你在这里等,还要担心你到君合没,我十一点的飞机,要出差一趟。” 末了,他放软语气,道:“就当时体恤我还要出差,上车,好吗?” 现在十点多,他十一点多的飞机,如果她不上车,他势必会陪她在这里耗着。 沈蔷并不知道他还有其他行程,见他眉宇间有淡淡的疲倦,他也并不是喜欢卖惨的人,他为她忙前忙后,自己这样属实有些过河拆桥,她抿了抿唇,转身上了他的车。 刚坐下,她就拿出手机,要把医药费转给他。 宋泊礼并未与她争执,随口说了五十元,沈蔷把钱转给他,到账的却是一百元。 回到君合时,他应该是时间紧迫,目送她进了店门口就转身上了港1。 沈蔷回到君合时,蓦然想起颜主编说的他开了一家传媒公司,那就代表他要开始忙起来了。沈蔷倏地想起以前他忙起来可以出差半个月,有时候甚至一个月见不到他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看出来了,今天在医院里,他一点儿都不克制。 若说那晚之前,他的确打着朋友的名义相处,但今天,他眼里完全没把她当朋友,对这段关系的欲望呼之欲出,丝毫不掩饰。 沈蔷想到这,竟觉得他出差也挺好的,变相让两个人给这段关系一个冷静期。 但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她就收到了宋泊礼的短信:【给你点了晚餐,我出差去一趟O国,应该要出差一周左右,不会消毒的话就去医院,不要碰水。】 附带了一张私人飞机上的图。 沈蔷起初还没有多少感觉,直到第二天,她醒来收到了宋泊礼在国外开会的照片。 并附字道:【开会。】 沈蔷垂眸,心一颤,他这是在报备? 与此同时,远在O国的宋泊礼摁灭手机。 在医院时,他才得知这声他对她专属的称呼——妹妹仔令她误会。她愣是憋了四年没说,她最擅长把自己困住。 如果不是今天无意间说起,他永远不会懂她的真心想法,沈蔷太敏感,容易胡思乱想,但却又故作坚强,以为自己能开解自己,实则那根线被她越捋越多。 他先是怪沈蔷为什么不去问他,但片刻后他就觉得为何自己不多注意她的情绪。明明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如此敏感,是个开朗的女孩儿,他沉思了会儿,想着会否是因为他除了妹妹仔有其他地方没做好? 他想要追求她,得等她点头答应。 她之所以拒绝他的追求,那就证明她心里还有解不开的结,但这些结又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否则以她的性格,早已不会和他讲多一句话。 他慢慢想过,这个结应该就是出在日常生活中。 好比如这四年来,他从未陪她去过一次医院。 她肯定有过感冒不舒服的时候,因为他曾见她流鼻涕鼻塞严重的样子。 他反思后,发现自己除了生病这一块没有尽到男朋友的责任。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 他说自己出差时,她并没有任何问题,你去哪里出差,什么时候回来,这些她都没问。 他后知后觉,以前出差时自己似乎都没有给她说过自己去哪里,要去几天。 自从他知道沈蔷内心嫉妒敏感时,他才慢半拍想着,或许她对他的信任和安全感就是在这时候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上慢慢减淡的。 只要有心一切都不算晚。 如今懂了感情需要这样给足对方安全感。 他会把沈蔷对他的信任慢慢建立。 半晌后,望着没有回复的信息,他倏地轻笑一声。 笑自己也对爱情执迷不悟。他从未有想过自己会栽在沈蔷身上那么深,一有空闲就想起她,琢磨她时不时对他哪里不满,又琢磨她在干什么。 以前他从不把这些事情记挂在心上。 空闲时也只会琢磨生意。 他垂眸点开手机里为数不多的照片。 有三张是沈蔷的自拍照,应该是她大二的时候拍的。他不知道怎么到了他的手机里,但他也从未删过,就放在他本就不多的相册里,十五张照片,除却那次找到庄芳洁说沈蔷的事情临时保存的产品图时,其余的三张,全是她的自拍。 如今想来,拍拖真的是一门学问,比谈生意难多了,但是他却甘之如饴。 她自卑又敏感,她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 他想慢慢告诉她,她其实坚强聪明也美丽。 爱沈蔷,不止要爱她的骄傲,更要爱她的自卑。 最后爱她这个人。 - 沈蔷是第二天接到颜主编的电话,颜主编很开心,道:“亲爱的,你临时设计的那条项链,现在都在设计圈传疯了,都说你的设计很新颖,对了,你最近有空吗,我打算给你做一期专访,到时候你带上花丝镶嵌,我听说以前你还有一款设计叫蔷薇庄园是不是,能不能找到买家,一起借来,我们做个专访啊。” 能做专访是最好的,这是颜主编给的机会,沈蔷深知来之不易,可以最好的宣传君合。 但蔷薇庄园在宋泊礼那里。 先不说在谁那里,他出差,她怎么去借? 第五十四章 前天在链, 当天一线女星戴着上红毯,红毯上不单单看女星的造型,更高定, 珠宝是哪家的, 珠宝的等级如何。 这位女星沈蔷看过, 当红一线女艺人, 名气很高, 佩戴Eternal的珠宝并没有的档次, 加上她海蓝宝石项链。 项链被珠宝圈单独扒出,纷纷在说Et这条翡翠海蓝项链,有喜欢 直到颜主编和Et实, 大家才没有怀疑,反倒把重点放在了这条项链改造的很漂亮, al的设计师改造的,但直接被颜主编给否认了,并且艾 颜主编:【是君合创始人Irene小姐改造的哦@沈蔷。】 珠宝圈不像娱乐圈那样那么多人关注, 虽然热度不高, 但也有那么些网友喜欢。一晚上的时间沈蔷虽然没有夸张涨粉,但是也得到了不少圈内外人的点赞, 甚至Eternal海蓝宝石项链的设计师也给沈蔷改造的翡翠海蓝项链点了个赞。 没人愿意自己的设计产品被改造,但改都改了, 而且大家都说好看,他又能如何? 与其得罪人,不如赞美人。 网络上的人都很闲, 于是沈蔷的个人履历也被网友扒出来。只是没想到,简历扒出来后,众人纷纷沉默。IR设计大赛的冠军, 港大毕业,M国RISD的留学生,大一时期设计的产品就曾创下港大新高,大四毕业季更是创下了天价拍卖。 之后蔷薇庄园也被网友们议论,自然也受到了一直关注珠宝圈的颜主编注意。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通颜主编特意叮嘱沈蔷借蔷薇庄园的电话。颜主编和沈蔷商议好后,定了专访的时间,就在五天后。 “你要知道,芭莎专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听说蔷薇庄园当时被拍卖到高价想必实物也很美,而且你现在在圈内有点热度,拿出蔷薇庄园是最好的宣传方式,网友们也想看,你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这是颜主编挂断电话前的叮嘱。 沈蔷知道芭莎专访有多难得,也都知道颜主编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为她好。 对于Eternal里的首席设计师lily他们而言或许不难。 但对于她这种刚起步的品牌创始人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机会当然不是偶然才得到的,是她用一天时间不吃不喝在芭莎几平米的办公室里冒险得来的。 如果那天改造海蓝宝石项链失败了,她不止会被人看笑话,还会让颜主编失望从而与芭莎珠宝无缘。这还只是最轻微的惩罚。万一这件事情闹大,也别指望名媛小姐们会找沈蔷定制,更别指望想打进明星艺人的珠宝圈。 但一切都幸好,她没失误,反倒得到了颜主编的赏识。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但一想到蔷薇庄园... 沈蔷其实知道为什么颜主编一直叮嘱她拿蔷薇庄园。 网友好奇是一回事。 因为如果单独拿花丝镶嵌出去,可能会显得君合寒酸。 他们是品牌创始人,不是设计师。 这关系着客户们去了解你这个品牌创始人做定制的能力,也关系这你们君合是否能做出不一样的产品。 花丝镶嵌是她二十二岁时IR设计大赛的冠军产品。 蔷薇庄园是二十一岁时在港城被斥重金拍下的产品。 单独拿出其中任何一个,都会被人说只是运气好而已。 但当两个一起拿出来时,那就代表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沈蔷不会让自己错过这次机会,以前她或许会犹豫不决,但现在事业才是她更重视的,有些事情,有些人,不要拉不下面子,该找还是得找。 - 沈蔷点开手机,打开信息页面。信息页面满满当当全是他发来的消息,沈蔷蓦然想起他出差了。 O国时间的上午七点他就已经拍了张开会的照片。 这个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的三点钟,因为三点他发了条信息:【吃午餐刚开完。】 并且附图一张自己吃午餐的照片。 午餐过后,又是一个会议,他说:【继续开会。】 昨天到现在,她都没看,但他还是照常发。 现在是O国时间晚上十一点,她想他应该忙完了,于是发了条短信给他:【你现在有时间吗?有件事想拜托你。】 手机信息响起,但看见信息的并不是宋泊礼。而是陈秘书。这是宋董的私人手机,除了宋家,就只有沈小姐知道。 不管是哪个发来的信息他都不能耽误。 他拿着手机走进会议室内。 O国宋氏海外集团的会议室内,三十多个高管齐聚一堂,面露难色,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宋泊礼。 宋泊礼面色沉冷,气场强大,他把手上的文件重重砸在桌子上,用流利的英国腔训斥会议室内的高管。 气氛很压抑,无人敢说一句反驳的话,内心都期盼着能快点结束这次会议,毕竟这个会议,已经从下午三点开到了晚上十一点。 大家脸上都肉眼可见的疲倦。 每一两个月宋泊礼会根据业绩出差一趟来这里。 没来时,这里就是O国的天堂,但当宋泊礼出现在分公司时,这就是人间地狱。 但比起宋泊礼来公司,大家更害怕宋泊礼开会。会议十多个小时,全程没有一句废话,全是重点。 他们佩服宋泊礼的同时,又感慨重点记都记不完。 而且他们送上去的资料计划书,没被找出问题还好,一旦找出问题那这一份资料就全部推翻重新做。 在商场上,宋泊礼的脾气并不好。 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生意人,对宋泊礼的评价都是:玉面阎王,黑心肝,典型的资本家。 要么创造价值,要么收拾东西滚蛋。 不讲半分情面。 就在会室内气氛严肃,压抑时,陈秘书走了进来,把手机递给了宋泊礼。 宋泊礼瓷白修长的手指叩住领结,松开领口,眉宇间满是不耐的拿起手机,只一眼,众人看着宋泊礼那张沉冷阴鸷的脸色慢慢由阴转晴,眉宇间的烦躁顷刻无存,他一边拿起手机,头也不抬,破天荒道:“休息半个小时。” 高层们全都面露惊讶,要知道,宋董开会从不被任何事情打断,手机都是开会前就交给陈秘书保管的,这一次居然破天荒的休息半个小时?! 众人掩盖激动和好奇慢慢站起来,还没完全走出去时。 有人瞥见宋董已经打开手机拨通了观世音菩萨的电话。面色稍显温润,全然没有了刚才严肃的面容。 电话很快被接通。 大家听见他毫不掩盖,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道:“蔷蔷,出什么事了?” 还是个女人! 不,不是! 是救他们于水火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沈蔷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一个短信,令O国这边掀起了一阵无声浪潮。更没想到这一条短信竟然打破了宋泊礼工作以来的规矩。 她只想着,自己既然有求于人,他既然打了电话给她,那她就接听,求人办事,电话总比短信有诚意。 沈蔷轻声开口,一副托人办事的语气,道:“芭莎珠宝那边要给我做一期专访,需要我带上蔷薇庄园一起,所以我想能不能找你借用一天,专访结束我就还你。” 沈蔷说的客客气气,仿佛两人之间除了借东西并没有其他任何关系。 宋泊礼捏了捏疲倦的眉心,他望着落地窗外O国美丽的夜景。连轴转的会议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但沈蔷的电话的确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语调尽管平缓,却还是透着不易察觉的淡淡疲倦,轻笑道:“难得,你居然还会开口找我帮忙。” 宋泊礼低沉温润且带着笑意的声音,隔着手机电流音传入耳朵里,酥酥麻麻的,像他贴在她耳边讲话,令沈蔷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喜欢用这种看似正常其实调侃的话语逗她。 她知道他在说她居然会主动找他,他这句话,令沈蔷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对宋泊礼的态度,确实是有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握着手机的手收紧,早知道就发信息了,信息至少还不会令她这么窘迫,正有些后悔不该接这通电话,让他取笑时。 他却正色道:“你来找我,是我的荣幸,什么时候要?” 他惯会如此,把她的心扰乱,然后又一本正经。 沈蔷也学他,一本正经的道:“看宋董时间,不过专访在五天后。” 言外之意就是他需要最迟四天后送来。 听见那句宋董,宋泊礼清楚知道她有了些脾气。后悔不该逗她,但逗她这件事是习惯为之,宋泊礼再次轻笑几声,道:“我知了,我让人给你送去。” 接着,宋泊礼又问:“手好些了吗?” “好点了。” “我还在开会。”他说。 沈蔷以为他是在告诉她,他很忙。 她本来就没打算打扰,“那你先忙,我挂了。” “等等,”宋泊礼无奈,语气低笑,解释道:“和你说我在开会,不是说要你挂电话,只是告诉你,不管是学习还是会议需要集中精力,这是宋家定下来的规矩,所以每次会议开始,手机就由陈秘书保管。” 沈蔷好奇:“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宋泊礼给她特权,但仔细一想,她的性子,估计不会给他打电话,又道:“以后开会,我尽量带着手机,你发信息,我也能收到。” 他在处处为她着想,以她的事情优先。 沈蔷抿唇,不敢往深处去思考,道:“你去开会吧,我先挂——” “稍等,我还有两个问题问你。” “你问。” 宋泊礼没有遮遮掩掩,直接问道:“如果不是这件事,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沈蔷求人办事,不好把话说绝,但宋泊礼岂能听不出她的沉默代表了什么,他不禁笑自己。 “下一个是什么?”沈蔷问。 第一个问题她的沉默直接掐断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原本的疑问句变陈述句。 宋泊礼轻叹口气,很真诚,道:“我想你了。” 自从那天他说追求开始,他就没有掩饰克制。 今天这句我想你了,是他由衷的心里话。 宋泊礼知道,像沈蔷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她会反反复复问心爱的人爱不爱她。就像沈蔷以前刚在一起时,就是反反复复问他,爱不爱她。 他不爱一个人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他不是克制不住自己欲望的人。 但当时他以为她懂,但后知后觉,或许她需要的是反反复复千万遍的我爱你,来停止她的胡思乱想。来停止她的敏感脆弱。 一句我想你,是他的真心话,虽不合时宜,但她此时此刻就会知道,他在O国很想她。 我想你了... 这四个字,仿佛羽毛扫过她耳廓,那种酥麻的感觉令沈蔷一下子坐直了。 几秒后,沈蔷挂断了电话。 宋泊礼垂眸,指骨修长的大手轻轻捏了捏疲倦眉心,无奈又宠溺的笑笑,他对她的行为没有感到意外。她任性羞怯是好事,他喜欢看见鲜活的她。 - 四天后,沈蔷拿到了蔷薇庄园,是司机送来的,他还在出差。 沈蔷拿到之后,先给他拍了个照片,毕竟这是一千万的东西,弄丢了她也赔不起,道:【拿到了,明天专访完,我就还给你,谢谢你的帮忙。】 三个小时后,他回复道:【除了谢谢,还有没有别的感谢方式,例如请我吃个饭。】 谁帮了她忙,沈蔷都会请吃饭,但唯独宋泊礼。 而且他那天还说了他想她...话都到这份上了,吃饭就更暧昧了。 一般拍卖完的东西没有借还给设计师的道理,宋泊礼能做到如此地步,算是帮了她非常大的忙。她不能拒绝的太明显,折中委婉道:【好的,明天专访结束后我请宋董吃个饭表示感谢。】 她在故意为难宋泊礼。 宋泊礼要出差一周,一般都是7天以上。 也就是还有两三天才能回国,她说明天,拒绝的委婉。 不是她不请,她定了时间。 你要吃这顿饭,那你就回来,反正我已经感谢你了。 当然沈蔷并非是这样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这仅仅只是针对对方是宋泊礼。 沈蔷心知肚明,像宋泊礼这样的男人向来把事业看的很重,没有任何事情能超越事业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感同身受。 尽管他现在对她是有不同,以前从来不会发信息,现在每天都报备,哪怕她一句话没回复,他都照常发。 但尽管如此,她相信他不是为了一顿饭而长途跋涉耽搁事业的人,更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大老远从O国回来。 换句话说,他不会为爱疯狂。 也不是为了一段感情,舍弃原则、舍弃事业的人。 果然,沈蔷再没收到他的回复。 沈蔷没有失落,她早已习惯,这才是宋泊礼。 尽管他已经改变许多,但他看重的永远都是事业,没有什么能撼动。 沈蔷反倒觉得轻松,不用请宋泊礼吃饭。 多好。 - 第二天下午,沈蔷拿着花丝镶嵌和蔷薇庄园打车来到了芭莎门口。 于建有车想送沈蔷来,但被她拒绝了、因为君合不能锁门不做生意,毕竟这几天客人还算是比较多,但当沈蔷拿着两件价值那么昂贵的东西时,心里还是有点慌。 她盘算了一下,等君合稳定点,她就去报考驾校。 大学的时候光顾着研究宋泊礼,驾校都忘记要考了。 芭莎专访是在芭莎集团的一个办公室里,颜主编看见沈蔷后亲切的和她打招呼,之后直接进入主题,因为要上镜的缘故,沈蔷化了淡妆,但是化妆师还是在沈蔷的妆面上添了眼线眼影和其他的眼妆,妆感浓了一点。 如此一来,把沈蔷的眼眸放大,原本清纯的样子,现在看上去有点纯欲的感觉。 芭莎专访是专门给沈蔷一个人做访谈。 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固定的一个场地,沈蔷坐在白色云朵沙发上,和主持人像朋友一样聊天。 两个人先聊了很多设计层面的东西,沈蔷也拿了花丝镶嵌和蔷薇庄园出来,主持人、摄影师、还有其他场务都由衷赞叹,之后又聊了一些设计时的灵感。 主持人:“听说你以前在港大的时候,就曾经被港城太子爷重金拍下了蔷薇庄园,您和港城那位太子爷,有没有成为朋友,现在还有联系吗?” 果然,访谈还是得带点私人八卦才能吸睛。 沈蔷当然不会自恋认为主持人在关注八卦她和宋泊礼,鲜少有人知道他们之间有段故事。她隐藏的极好,宋泊礼也从未将她公之于众。 她莞尔一笑,道:“我和宋董不熟,从没有联系过。” 主持人:“那刚才也问了那么多关于行业、关于设计的理念,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咱们聊点有意思,也是网友们比较八卦的一个问题,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沈蔷摇头:“没有。” 沈蔷知道这次的访谈必须有意思才能让很多人看见,也才能给君合带来流量,于是她轻笑了声,故作逗乐道:“我还是单身,大家要是有合适的,可以帮我介绍一下哦。” 当然,这并非真心话。 主持人笑着道:“那你对爱情的要求是什么?” 沈蔷思索片刻,莫名代入和宋泊礼在一起时的遗憾。 毕竟她只谈过他这一个。 她垂眸,道:“我比较喜欢被人记挂在心上,也比较注重仪式感,像一周年,生日这些节日,我希望都能收到一束花,还有啊,告白也算,毕竟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嘛。” 访谈结束已经是夜里的八点多,上海此刻正值加班人群最后一波晚高峰。 打车很堵车,公交很拥挤。更何况她还提着两个价值千万的珠宝。 滴滴排队前面还有三十多个,预计要等待十多分钟。沈蔷站的累了,于是就走到了大厦楼下门口花园的石花坛上,因为花坛很高,她身高168却还是差点才踩到地,鞋子距离大地还有10厘米,差不多五月的天,初夏已经到达,空气中有点闷热。 沈蔷坐在花坛上,倏地收到了短信。 垂眸一看,看见是宋泊礼的短信后,她以为又是报备,她点开一看,却发现是他回复的一句 ——【打算请我吃什么?】 芭莎的访谈顺利结束,意味着君合跨越了一个质的飞跃。 播出之后,君合一定会迎来很多订单。 她心情很好,垂在半空的小腿微微晃动,好脾气的回复道:【你任选。】 宋泊礼:【现在八点,是不是我赶在十二点前到,你都请我吃饭?】 沈蔷笃定他来不了,因为飞O国就需要八个小时。 她豪言一放:【对。】 宋泊礼不依不饶:【也就是说,现在开始到十二点前你的时间都属于我,对吗?】 看着属于这两个字,沈蔷犹豫片刻道:【十二点前都请你吃饭。】 沈蔷回复完,退出手机打开微信的滴滴打车,还在排队中,她又点开高德打车,也显示需要排队,就在她打算点开其他软件时,宋泊礼的电话却打来了。 沈蔷犹豫了一下,手上还拿着人家借给她的蔷薇庄园,信息也才刚回复完,不好意思装没接到电话,也不好意思挂断。她垂眸,摁下接听。 手机贴在耳边,她莫名想起那天的我想你了。 她垂眸,打断这个想法,轻声道:“找我有事吗?” 求他办事时,会说宋董。 没事时,她连称呼都不带。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沈蔷没什么反应,她抬起手表看了眼,云淡风轻,好似很笃定他必定回不来,道:“现在八点半,你能在十二点前回来?” 沈蔷垂眸,路灯照射,把影子投射下来,她眼眸轻颤,听见电话那头道:“别反悔就好。” 还未等沈蔷反应过来,她又听见宋泊礼道:“你回头。” 沈蔷还真就下意识乖乖回头,他站在路灯下,一身黑色西装,身材欣长。 平日里规整、一丝不苟的仪态此刻也尽显疲倦,素来刮得干干净净的胡茬如今有点青色的尖尖,可见没有打理就来了,那双幽深的眼眸底下还有点点青乌,可见有多疲惫。 尽管风尘仆仆,满脸疲倦,但他手上却捧着一束精美的蔷薇花。 他站在她身后,目光温润,气质沉稳。 沈蔷内心一颤,脑海中竟响起那天自己的笃定 ——他不会为爱疯狂,不会图她这顿饭。 ——也不是为了一段感情,舍弃原则、舍弃事业的人。 但如今,她忽然否定了自己的笃定,心下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他好像,是。 第五十五章 驶过, 鸣笛声传来,打断了沈蔷思绪。 她望着眼前人,路灯将他影子拉长, 往日精致的黑色西服如 第一次见气风发的模样。 沈蔷发愣打量他的时候, 宋。 那束包装精美的蔷薇花, 已然被他放进了她的怀里, 淡淡的花香飘散出来, 带着泥土的芳香, 她垂眸,手下意识的抱住花束,巴掌大的小脸略显茫然无措。 这样一来好像成了她接受了他送的花。 她不禁想起刚才在访谈时说的那句话 ——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 “这是什么意思?” 沈蔷愣了几秒, 正欲将花还回去。 宋泊礼站在她面前,路灯正在他身后头顶处, 他不动声色洞悉她的小心思,大厦的花园前倏地想起他淡淡的轻笑声,他解释道:“只是祝你访谈顺利结束。” 原来只是祝她访谈结束的。 她还以为...还以为... 宋泊礼轻笑一声, 逗她:“那你说说, 我是什么意思?” 沈蔷沉默,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沿着风飘散在她的鼻息间, 她为了掩饰尴尬,明明好闻的烟草味, 却被她故意用手扇了扇风,答非所问:“烟味很浓,你抽了很多烟?” 宋泊礼淡淡的嗯了声。 但是没那么好心放过她, 存心逗她,道:“你以为我要同你要告白吗?” 他一身商务高定西服,人人都怕的玉面阎王, 明明是应该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好好地当一个资本家,如今却跑来逗她一个妹妹仔。 告白二字听上去属实暧昧,好像她如果应承了他的话,就会得到一些改变关系的询问。 例如:我喜欢你...能不能追求你...能不能当我女朋友。 沈蔷抿了抿唇,她才不去与他探讨这个话题。 也不再去深究这束花的意思。 她扭头,直接问他,道:“你专程跑一趟,就为了回国吃我一顿饭?” 宋泊礼温润垂眸笑而不语。 沈蔷一时猜不透是不是真的,但她刚才还豪言一放答应了他如果十二点前回到这里就请他吃饭,谁知道他居然搞突击这一套。答应的饭,也算是还他人情。 沈蔷不能显得太小家子气,于是她点开手机打开大众点评道:“这都是附近的,你选一个你喜欢吃的。” 上面五花八门的餐点,宋泊礼第一次接触这种新鲜的吃饭方式,他没有发表任何比如这是什么软件,诸如此类高高在上的话,接地气拿起来,仔细研究了会儿,然后问沈蔷:“你今天想吃什么,辣的还是清淡的?” 她以为他在研究的是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没想到他在研究她今天想吃的口味。 沈蔷能吃辣,也喜欢吃辣,但宋泊礼不能,她请人吃饭又不能故意刁难,这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她只能选择一个清淡的粥城,宋泊礼看完她选择的粥城后,垂眸,道:“走吧。”他说完,顺手帮她提起价值昂贵的蔷薇庄园和花丝镶嵌。 沈蔷只能跟着上去,心里盘算着吃完的时候顺便把蔷薇庄园还给他。 - 上了车,陈秘书扭头对着沈蔷道:“沈小姐,恭喜你访谈顺利结束。” 沈蔷莞尔点头,道:“谢谢陈叔。” 她以前觉得喊陈秘书,不太礼貌,后来就改成了跟着宋泊礼喊陈叔,她不知道为何陈叔也知道她访谈,但想了一下,他天天跟在宋泊礼身边,知道也正常。 陈秘书笑了笑,继而将手上的ipad递给了宋泊礼,道:“宋董,现在需要您开个简短的线上会议,O国那边从昨晚到现在等了很久,说只占用您十分钟给您汇报项目进展。” 陈秘书说的很隐晦,沈蔷却听出来了。 她垂眸猜想他应该是把工作放在了一边专程赶回来,她察觉到宋泊礼看向她,沈蔷眼眸一颤,心想着这些商业机密,的确是不能给外人听见,她别过头,很识趣的道:“你开,我戴着耳机,听不见的。” 说着,沈蔷拿起了耳机,塞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粉嫩的耳洞里两个白白圆圆的塞子堵在耳朵上。 宋泊礼用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拔掉沈蔷耳朵上的耳塞。 沈蔷被他的动作惊扰,她回眸看去。 看出她误会了,宋泊礼温润解释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听的意思。” “我怕你会不会觉得我陪你吃饭,还要忙工作,”他如实道:“想问你介不介意。” 原来他是这层意思,在顺着她的想法,只要她说一句不可以,或者介意,又或者淡淡的蹙起眉头,他都不会继续开这个会议。 察觉到误会他,沈蔷有些不好意思,她道:“我没事,你先忙工作。” 顿了顿,她想起他今天突然的出现,像是不经意的随口一说,却是真心话:“其实你不要为了我去改变你原有的生活,该忙就忙,我怕我会耽误你。” 他知道她说的耽误二字,并非是简单的工作耽误。她说的是他对她这样,她有负担,她怕到头来还是耽误他。 毕竟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对应的结果是模糊的,他的付出完全可能是打了水漂。 但宋泊礼从不是为了得到那句我答应你而去做这些事情,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但至少他努力过,如果她还是不愿,那只能怪自己伤她实在太深,怨不得任何人,更怨不得她。 宋泊礼得到了沈蔷的应允,一边打开ipad的线上会议一边淡淡道:“我这么做,并非只是想要得到你的肯定。” “你遵从你的本心,而我也遵从我的本心。” 沈蔷知道劝解无奈,她垂眸玩手机。 耳机一个在他手上一个还挂在耳朵上,她望向窗外,没有刻意注意但却可以清楚听见他用一口纯正流利的英国腔在沟通会议。 她沉吟,两个念头涌动。 一是,他是真的很忙。 二是,不得不承认,抛开过往偏见,他是真的优秀,这个优秀并非依靠宋家给的优渥条件,而是宋泊礼个人的能力也很突出,他从来不会像其他公子哥一样,沉浸在纸醉金迷的生活里,也向来不喜欢把黄腔和女人挂在嘴边,更没有以女人换得多从而给自己长面子。 他有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做事做人,有自己令人心折的一套本事,他一旦认定一个东西,他绝对会拿到。 - 泊车的时候宋泊礼已经结束了会议,关掉了ipad。 直到下车的时候沈蔷才知道不是去吃粥城,而是去吃火锅,她扭头问看向宋泊礼,没开口,眼神却已经询问他。 宋泊礼也好脾气,一边收起手机,都不需要她开口问,一边解释道:“我看你给我的那个软件里,有收藏过这家火锅店,一起试试味道。” 他又把她放在第一位,这好似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这个很辣,”沈蔷毫不留情的说:“你吃不惯,也不合适你吃。” 这家店面是属于年轻人爱来的,价格比较公道,但也别指望食材能有多好。 这句不合适不是沈蔷编造的,而是实话。 沈蔷以前和宋泊礼在一起时,就曾经被他带着去吃一家火锅,但那家火锅并不是像这种一样,用肥牛卷和几片毛肚,而是专人伺候的包间,可以俯瞰整个港城美景,华灯初上,伴随着优美的钢琴曲。烫菜、夹菜、厨师当面切下上好的和牛还有当面处理海鲜,也是她第一次吃的药膳锅底。一顿下来,直逼七位数的价钱,令她记忆犹新。 “你太笃定,”宋泊礼轻笑,故意曲解沈蔷的意思,把她往沟里带:“不过也谢谢你还特意为我着想,记得我的口味,试试吧,万一我能喜欢吃辣呢?” 沈蔷出于礼貌,才选择了粥城,并非是还出于记得他喜好迁就他,但他执意如此,如果她还是坚持粥城,反倒真成了在体谅他。 她才不要当体谅他的女人。 心疼男人倒霉三辈子,她睨了宋泊礼一眼,语气轻淡,道:“好,那就吃这家吧。” 她顿了顿,补充道:“吃不下就说,不要硬撑。” 宋泊礼鲜少见她这幅“小小人得志”的样子,无声扬了扬嘴角,跟着她走了进去。 火锅店的装饰一般都比较深色,沈蔷选了一个比较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拿着菜单给沈蔷,她先递给了宋泊礼,道:“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沈蔷不知道宋泊礼能不能接受这种“劣质”的食材。宋泊礼并没有接过,而是给沈蔷先点,谁先都一样,沈蔷点了一些火锅必吃菜,然后点了这家的招牌绵绵冰,也算是打卡了。 沈蔷把点菜平板递给了宋泊礼,他接过,在平板上捣鼓了一下。 直到上菜的时候沈蔷才知道他什么都没点,只是把她特意照顾他点的鸳鸯锅换成了纯牛油辣锅。沈蔷垂眸,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 火锅店的热气香味四处飘散开来,他们这桌的菜也上齐,沈蔷拿起碗去调调料,宋泊礼也随她要同款配置的一份。 她的蘸料恒古不变,小米辣打底,蒜末占据整碗的三分之二,之后香菜、酱油搅拌均匀,其余全倒上醋。 沈蔷应了宋泊礼要求,调了同款,她简称为万能蘸料。 汤开下肥牛,沈蔷可没照顾宋泊礼,各烫各的。 宋泊礼气定神闲,一身足以买下这家火锅店的高定西服,笔直的坐在木凳子上,拿着公筷从一看就很辣的红油锅底里捞出了一片肥牛,蘸了一下沈蔷给他的调料,只一口,眉头就蹙起来,鲜有的失态。 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被蘸料酸的。 他皮肤冷白,天生贵公子的气质,吃了辣的就显得皮肤也有点红,他鲜少露出这幅为难的神色。 沈蔷压下嘴角的笑意,这个吃法平常人吃不来。 她承认自己也存了点私心,敛起眼眸的笑意,道:“这个锅底是中辣,我都说了你不适合吃,而且一般人吃不得我的调料。” 宋泊礼失态不过三秒,辣椒和麻椒让情绪有些沸腾,他轻笑道:“原来你那么喜欢吃醋。” 陈醋在他嘴里都说出了不同的感觉,好像她真的很喜欢吃醋。他只一句话,就让沈蔷敛起笑容。 看吧,她永远占据不了上风。 宋泊礼是土生土长的港城人,真真切切的南方,饮食极为清淡。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吃辣的滋味,说不出来的感觉,但胃里已经很不好受。 从肥牛开始青菜都要用辣锅煮,他双眸和薄唇微红,喉咙也开始冒火,额头上的汗更是细细密密,但良好的用餐礼仪却让他极力克制他的不适应。 他强撑着,陪沈蔷吃完火锅。 走出店门时,身上带了点难闻的火锅味。 沈蔷侧眸看了他一眼。 宋泊礼绅士的拿起纸巾擦掉了额头冒出来的细密汗珠,继而用微红的薄唇,稍显狼狈,却佯装淡定的和沈蔷说:“现在还会觉得我不合适吗?” 沈蔷脚步一顿,心下一颤。 从他专程赶回来吃这一顿饭,再到他处处为她着想,吃东西没有选择他自己的饮食习惯吃清谈的,反倒挑她收藏了许久却没去吃的。哪怕食材的品质与他平日里吃的不符合,却也还是为了迁就她吃他吃不惯的东西。 更不会和以前一样高高在上的说□□说他来买单,请她去吃他认为的高品质和配得上他身份的食材,例如一顿七位数的火锅。 他让她有完全参与到两个人的相处中。 他尊重她任何决定,任何选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都在迁就她的心思。 明明他的生活习惯为了她而改变,他却也没有一点儿不悦,反倒会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不适,故作轻松的问她,现在还觉得他不合适吗? 沈蔷倏地反应过来,原来他强撑着不舒服和不适应吃完辣锅,只是因为她的一句他不合适。 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没有不合适。 哪怕有,他也会努力变成她口中的合适。 沈蔷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回答他如此认真的询问他合不合适的这个话题。 明明是问的火锅,但她却总觉得不对劲... 他惯是喜欢用这种平静的语调把她往暧昧的沟里带。 两个人走到港1车后排,吃饱喝足的沈蔷打算去拿花丝镶嵌。这一看就是准备离去。 宋泊礼站在身后,温声提醒道:“现在十点不过半。” 短信上他问她的 ——现在开始到十二点前你的时间都属于我,对吗? 沈蔷后知后觉反应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搞突击这套,加上这句话,像早已为她挖好了坑。 剩下还有一个半小时,她不想和他进行饭后的约会。 沈蔷回眸,一本正经的耍赖:“我请你吃了饭对你的帮助表达了感谢,虽然没到十二点,但是我还得回去继续赶图,宋董应该还不至于这么独断吧?” 明明是说好了,如今怪他独断。 锅给他背,颠倒黑白。 宋泊礼有气,却也只能笑笑。但她既然无心,他不好太强求,他无奈退一步,道:“那送你回去,总可以吧?” 沈蔷默认,上了港1。 一上去,陈秘书就扭头对着宋泊礼,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宋董,O国那边的会议是安排到达才开,还是飞机上先开掉一部分?” 沈蔷垂眸,原来不止她忙,他还需要飞回O国去处理今天耽搁的工作。他真的是专程回来吃她的一顿饭,而她说好了陪他到十二点,却还耍赖,放他一个半小时的鸽子。 沈蔷有些不好意思,她望着窗外,装作听不见。 宋泊礼岂会看不出她的意思。 但工作也需要忙,他无法再抽身陪她,尽管他很想,他收回余光,道:“飞机上开。” 港1抵达街尾时,宋泊礼执意要送她去店门口。 在车上的时候她明白他很忙,也明白自己放了人家一个半小时的鸽子,那是他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她没有拒绝,道:“那好吧,谢谢。” 她指了指车上的蔷薇庄园,道:“还你,你的东西。” 她下车时,刻意不去拿那束蔷薇花。 他送她的花,她不好意思拿走,有点尴尬,也有点害怕这束花是否有其他用意。 但宋泊礼在这点上却没有迁就她,把花递给她,学着她的话道:“给你,你的东西,” 沈蔷只能抱着花。 宋泊礼拿着花丝镶嵌,一起往君合走去。 依旧是那条小巷子,灯光昏暗,残月笼罩。 来到熟悉的巷子里,她总是会想起那晚他问的能不能追求她,毕竟沈蔷手上捧着他送给她的花,脑海中总是想起他今天说的合不合适、迁就她的那些事。 想到这,她其实有点害怕,他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为了避免宋泊礼再次提起上次的话题,她先一步开了口,打破了沉默,道:“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宋泊礼好奇,问:“哪样?” “特意回来吃一顿饭,处处迁就我,”她其实不愿意相信花是庆祝她访谈结束,因为花是暧昧的,更何况她今天才在节目上说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 沈蔷实话实说,道:“我不喜欢别人为了我迁就我改变什么,也不喜欢别人为了我放弃什么,我会有负担。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这次算是她把话挑明了说。 宋泊礼却没有被拒绝的那种苦恼和尴尬。 他脚步没停,不动声色洞悉她的想法,淡淡一笑,道:“我送你花,只是因为想要祝你访谈顺利结束的庆贺,迁就你只是因为我遵从我的本心。” “我不觉得抽空陪你暂停忙碌的工作,是一件不值得或者不能去做的事情,相反,你成了我的牵挂。”宋泊礼垂眸,见她还是这样敏感自卑,他轻叹:“我没有牵挂过一个人的感觉,所以请你不要觉得这是你的负担。” 他试着开解她,改变她自卑敏感的那份小心思,“你可以换个想法,比如你让我有了牵挂,让我享受了这种牵挂的感觉,也让我学会了如何去守护一个人,维持一段关系,所以,是你教会了我,而不是我给了你负担。” “你是我的小老师。” 他三句话里总有那么一句在逗她。 他夸她,沈蔷有些不自然,她习惯也下意识的反驳,“我才不是你老师,我们俩不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她在否认别人对她的夸赞时,不自觉喜欢把自己普通化,尽管沈蔷在事业上不是如此,她极力隐藏内心骨子里的自卑敏感,但在宋泊礼这里却显露无疑。 宋泊礼闻言,停下脚步,很认真的看她,也没再继续打哑谜,直白道:“我不知道为何你总是否定自己,觉得你的存在是不是给谁添了麻烦,但是我要你知道,你从来没有给我添麻烦,你值得令我牵挂。” “不要害怕接受别人的好,甚至一句夸赞,也不要惶恐好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应该要明白,以前现在还有以后,你得到的和你享受的。” ——“一切都只是因为你值得。” 他在教她学会接受别人的好,学会不要那么自卑,不要那么敏感,不要得到了一个苹果就担忧万分觉得自己是否不配,而应该觉得,这个苹果,是她应该得到的。 沈蔷心里的滋味千奇百怪,难以描述。 这些是庄芳洁从未教过给她的,她没有父亲,从小缺乏父爱缺乏安全感,骨子里的自卑和敏感一度让她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很好的,哪怕得到了,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配。 “不要有负担,我这么做,是因为你值得,而不是要从你嘴巴里,得到你肯定答案的回报。” “哪怕结局不美好,但你至少能感受到被爱,承认自己一切值得就行。” 她敏感自卑的话题,他不想去深度剖析给她,这样不依不饶的探索一个事情反倒会让她更有压力。 但如果一直不告诉她,他们哪怕重新在一起,她也会觉得自卑,他想重新开始这段感情,那就必须告诉她,她独一无二。 他点到为止,只告诉她一切都是她值得就行。 宋泊礼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怀中的蔷薇花,他把话题绕回了令她困扰的花束上,低声道:“这束花,的确是为了庆祝你访谈结束,我知道,花对于你或者其他女人而言是暧昧的,有不同的意义。” “像你说的,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这是你想要的仪式感,”他低声笑笑,道:“所以你一直觉得我是要为了和你告白才送你花,是吗?” 他笑声温柔,有种说宠溺的调调。 沈蔷不言语默认,他说的,是对的。 “你想要的是被记挂,放在心上,你也要有仪式感,”宋泊礼看着她,轻轻碰了碰蔷薇花,好似在碰她的头,道:“可我都还没得到你点头答应我可以追求你,我就直接告白,这不是忽略了你所要求的仪式感,又回到了以前那样不清不楚,没有追求没有告白的开始吗?” “所以回去吧,对你告白这件事,远远不可能就一束花那么简单,”宋泊礼轻轻的推了推沈蔷单薄的背,将她带到了君合后门,道:“不要有负担,花也是,我也是,就当做我和花,都是你开始接受你自己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开始。” 沈蔷后之后觉,回过神来时已经进到了君合后门,他早已没了身影,她抱着花,脑子又想起宋泊礼的一堆大道理。 他鲜少讲道理,但他说的的确是真的,他小心翼翼怕伤到她自尊,却又不想她执迷不悟。 她慢慢的剖析。 ——原来她值得一切最好的,她要学会去接受,而不是惶恐觉得是负担。 ——原来这束花真的只是庆祝她访谈结束不夹杂任何的私人感情,不是告白,因为他说,她都还没点头答应她可以追求她,他直接告白,不就又把这段关系带到了以前吗? ——原来有人对她好,她也不要有负担,花也是他也是,就当做是她开始接受她自己值得拥有一切美好的开始。 但沈蔷却从宋泊礼这么多动听动情的话里,油盐不进,脑子一顿,想起一个念头 ——他怎么好像知道她今天访谈时说的话,仪式感告白从一束花开始...?访谈不是还没播出吗? _ 私人飞机上,宋泊礼已经处理了好几个会议。 陈秘书看着越来越疲倦的宋泊礼,轻叹,道:“宋董,今天堆积了很多事情,您如果只是想回来看沈小姐访谈,完全可以让芭莎的人给您直播,何苦千辛万苦折腾一趟,还只能偷偷在幕后看,又腾出时间去吃顿饭,O国到港城又到上海,您这么做,沈小姐也不知道啊。” 宋泊礼摁掉最后一个会议,天已经亮起,他捏了捏疲倦的眉心,道:“IR她得奖我错过了,访谈算是她人生中少数重要的时刻,我应该要在的。” “不止访谈,以后她的每一场荣誉,我都会在。” 他说她值得。 从不是说说而已。 第五十六章 沈蔷合租的地方是四室两厅, 她和个房间,但小区年老,, 客厅会传来脚步声, 沈蔷翻了个身, 再次被吵醒。 其实她睡眠并没有那么浅, 宋泊礼。 他说的那些话, 就像她喝啤酒一样, 开始没什么感觉,但慢慢的有沉浸在画画中,脑子现在觉都睡不好。 沈蔷把被子悟在头上, 视线内一片黑,泊礼那双幽深的眼眸, 还有他真诚的得。” 他说她值得,她很好。 她真的很好吗? 除了庄芳洁,从未有人直白和真诚的告诉她, 她很好。 就连创业的时候庄芳洁都一口否定她, 觉得她不行,但唯独宋泊礼, 他鼓励她创业,虽然他并没有干涉君合业务上的事情, 他也知道她不会允许他去插手她的公司,如果他要帮忙君合或许现在已经完全步入正轨,但她并不会开心。 但他却帮了她最关键的一个忙, 劝庄芳洁支持她。 虽然他不说,但她懂。 他去找庄芳洁完全是因为早已知晓如果庄芳洁不支持她,她很容易胡思乱想, 总想着这样会不会对不起庄芳洁,毕竟母亲辛辛苦苦把她带大。她会带着愧疚和自责创业,效果肯定不好。 还有很多很多他做过的事情,当时烦他厌他,但是现在回头一看,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为了她。 也并没有刻意做给她看,大多数都是在背后默默付出。 他不是一个为了让她看见而去付出的人,但这种人往往都是最不计回报的,也最真心。 就好像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为了他做了很多事,但当时她的确是不计回报,就凭着一颗真心,越挫越勇。 沈蔷将捂在脸上的被子拽下来,她睁着眼睛望着乌漆嘛黑的房间,黑夜中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其实她不是觉得被人说她很好,就令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而是因为说她很好的那个人,是她爱而不得四年,好不容易放下的宋泊礼。 沈蔷强迫自己入睡,尽管他的确改变了很多,也变得不一样了,但是她还是不能有太大勇气去重新开始。毕竟宋泊礼的家庭也不是普通人家,在一起哪有那么简单。 大学的时候一颗真心,总想着相爱就能迎万难,但她现在好像没有这个精力了,她现在每天愁君合的单量,愁未来,愁发展,根本无瑕顾及爱情。 他固然改变很大,现在的他基本挑不出毛病。 但他始终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沈蔷翻了个身,想赶在天亮之前睡着。 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她蓦然发现自己刚才心里的思绪好像对他的顾虑更多是来源于他的家庭。 至于他这个人,她没了以前的抗拒。也竟破天荒产生了一种念头,既然刻意逃避不了,那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并不是把希望全部放在宋泊礼身上,说到底不是完全接纳,只是不排斥,但也不敢完全相信。 毕竟他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太多,或许他对她只是新鲜感。 可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新鲜感,她不想面对拥有又失去的心碎感觉。 - 芭莎的访谈播出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在设计圈内小火了一把后,这几天已经有不少客人陆陆续续的来君合逛,刚送走一个意向顾客两人加了微信在微信沟通具体需求和价格,激动和欣喜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 沈蔷就迎来了不速之客,沈安站在君合的大门口,依旧是那根绅士棍,一身商务西服,还配了一个蝴蝶结,道貌岸然的朝二楼的沈蔷打招呼。 来者是客,沈蔷只是内心反感沈安,但其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她的举动,她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她起身,往旋转楼梯走下来,看着沈安,道:“沈先生,您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开门见山,沈安愣了几秒,绅士的微笑,道:“沈小姐,上海就那么大,珠宝企业也就这几家,你前几天上了芭莎访谈,我要知道你在哪里并不难,也不需要刻意调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港城的事情,导致你对我好像有点偏见,如果是,您可以说出来。” 他话一大堆,但就是没说要走,还要和她详谈。 “进来坐吧,”沈蔷不想让沈安堵在她的门口,影响她的生意,她给于建打了个眼色。 于建从一楼的会客厅走出来,走到了展厅内,路过时还与沈安点点头。 一楼的会客厅内,玻璃门隔断,里面有茶室,沈蔷给沈安沏了一壶茶,递给了他,并未顺着他的话接着往下说,而是问他,“沈先生来找我,是什么事情吗?” 沈安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沈小姐,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来找你叙旧,其实我来找你,的确是有事情。” 沈安这种利己的人是不可能那么多时间在她身上折腾。 沈蔷心下了然,但面上却不显,她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值得你三番两次的来找我。” “沈小姐误会了,之前几次的确是意外偶遇,今天才是真的来找你的。”沈安道:“我们在港城有缘,你是我资助出国的学生,我想着能不能有这个机会,投资你的企业?” 沈安想投资君合? 沈蔷确实有点惊讶,她沏茶的动作一顿。 短短的几秒钟内,沈蔷的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君合现在的确是需要投资,也需要大量的资金入驻。 如果有了投资,不但她和于建的压力会小一点,对于现在的局面而言,也是件特别好的事情。 虽然很心动,但沈蔷并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也不是因为钱丢掉底线的人。 如果她真的肤浅到只看钱,那么她早已牢牢抓住宋泊礼了,他随便一条人脉和渠道,都能让君合撑死。 沈安不缺钱更不缺企业求他投资,他找到她,肯定不止投资那么简单,但是她实在想不明白,沈安到底想干什么。 她将茶递给沈安,道:“沈先生的生意那么大,在港城也扩展了业务,应该不缺公司需要你的投资,就是不知道沈先生为什么想投资我们君合?” “沈小姐有所不知,我的公司业务早已不在港城。” 沈蔷有些不可思议,好奇道:“怎么会,朱校长不是已经入会了吗?” 难道朱强入会就把沈安给丢弃了吗? 沈安也不是傻子,花了那么多钱打入港城,不可能会任由朱强摆弄,如果朱强真的翻脸不认人,沈安应该也会拉着一起两败俱伤才是。 “不是朱强的错,”沈安感叹道:“我们都被宋董耍了一道。” 沈蔷不解道:“怎么回事?” 她记得当时宋泊礼好似对朱强入会的事情表示过举手之劳,怎么又会成了是戏耍他们。 “那天你走后,宋董就拒绝了我们入会的提议,”沈安回答的很模糊,但这话说的,像把宋泊礼说成是一个在生意上不守信用的人,他点到为止不再继续探讨,然后状似随口一问,道:“不知沈小姐现在还有和宋董联系吗?” 不知出于什么,沈蔷不想和沈安说实话,也学他,模糊其词,道:“没有怎么联系,点头之交而已。” “沈小姐是聪明的,我们和宋董不是一个路的人,说不定哪天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沈安喝了一口茶,把这个话题打断,然后道:“你的设计我看过了,港大的蔷薇庄园,还有留学时候IR的花丝镶嵌,都很有潜力,虽然可能现在企业止步不前,但是我相信,只要宣传到位,一定可以获得更好的曝光和资源,对于沈小姐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他顿了顿道:“至于我为什么那么想要投资,肯定是看中了你的潜力,而且你我算是半个熟人,你不需要急着给我答案,慢慢想清楚,我等你回复。” 他将茶喝完,然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拿起绅士棍起身道:“这是我的号码,想清楚了可以联系我,我不想让君合失去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沈安顺势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了桌面上,没有给沈蔷反应的机会,转身离开。 沈蔷垂眸看着桌面上,沈安给的名片。 她搞不懂沈安,既然是要来投资,那为何他对宋泊礼的怨气好像又那么深。 莫名想起那天宋泊礼和她说过的,要她离沈安远点,她心头一动,俩人到底为什么好像总想她离对方远点。 这个矛盾点好似出现在她身上。 沈蔷解释不清楚心里面这种怪异的感觉,虽然沈安的确资助了她,并且对她的事情也格外上心,于情于理她应该是要对沈安感到尊重才是。 但她却总是觉得,信他还不如信宋泊礼。 沈蔷将名片拿起来,放进了办公室内。 - 三天后,芭莎访谈播出,沈蔷收获了很多微博粉丝。 于建和沈蔷趁着这次的热度给君合也开创了一个品牌微博,连夜也涨了几千粉丝,有些是喜欢沈蔷的设计,而有些则是喜欢沈蔷的性格和脸蛋。 沈蔷也收到了远在O国的宋泊礼发来的祝贺短信。 这几天他依旧在报备,哪怕她也依旧不回信息。 君合展厅内早已摆满了沈蔷空闲时间设计出来的产品,客人来了也能多种选择,价格从低到高,最低的也要几万块钱,然后最高的不封顶。 毕竟沈蔷的实力摆在这里,能拿下IR设计大赛的设计师,又登上芭莎访谈的品牌创始人,实力都不容小觑。 但是沈蔷没想到那么多咨询的客人当中,第一个成功下单的居然是miki。和宋泊礼有过绯闻的女模特。 miki的腿真的很长,来到店里的时候,向来老实的于建都看呆了。他悄悄的靠近沈蔷,道:“这腿比我的命还长。” 听出于建话里的玩笑。 沈蔷垂眸,倏地想起一年前在港城的时候,他与她有过的一段绯闻。 尽管绯闻是假的,他也解释过。 但宋泊礼和miki毕竟有过接触,她抿唇,侧眸看向于建,润了润嗓子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长腿女人?” 这句话问出来,多多少少有点不符合沈蔷的性格。 她是一个比较佛系的人,从不会在背后对谁进行批判,更不会在背后议论人。 更何苦还是和男人一起探讨女人的腿。 “肯定啊,哪个男人不喜欢?”于建一愣,疑惑的看向沈蔷,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 沈蔷不知如何回答,抬脚往前,没有理他。 她往前上去接待miki。miki的腿很长,但是五官却不如沈蔷的精致。 miki是模特,模特对身材和腿的要求比对长相的要求更高,miki一双丹凤眼,两边脸颊有点点凹陷,但胜在气质强大,容易让人忽略掉她的五官,注重她的个人气质。 miki看着沈蔷,指着她之前设计的手表,道:“我想要一款定制的手表,要有气场、要有排面、还要有个性、但是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你能做吗?” 有气场、有排面、有个性、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沈蔷莞尔一笑,道:“就是想要一款和你气质相符合的手表是吗?” 宋泊礼给的那本品牌思想简史上有那么一句话,创始人想做好定制那么一定要了解顾客的需求,顾客的需求,无非就是跟她这个人性格一样,浮夸的人想要浮夸的设计,低调的人喜欢内敛的设计,经常出入高级场合却又不能太高调但却又不能失身份的人,喜欢低调却不失奢华的。 如果顾客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却要求极多,你就只需要问她一句话 ——“就是想要一款和你气质相符合的产品是吗?” miki果然点点头,仿佛找到了知己,语调愉快,嗓音甜美道:“天阿,你懂我!” 沈蔷看着miki,心中忽然想起,当初miki和宋泊礼相处的时候,miki是不是也是这样可爱甜美,男人难免都会心动的吧...那宋泊礼呢,他对miki有没有短暂的心动过? 察觉到不管如何她的思想都能拐个弯想起宋泊礼,她垂眸打断思绪,把重心放在设计上。 沈蔷给miki说了大致给她定制的手表,她建议miki用钻石点缀表盘,然后表带按照正常的皮质做连接,钻石看上去有牌面气场,但用皮质却多了几分创新和有个性。 miki的要求就是需要用定制一款手表,但她除了那三点要求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细致的要求,所以听见沈蔷给她口头描述了一下后,她没有任何想法,直接点点头。表示可以。 看似很爽快,但这种没有任何想法的人才是最难伺候的。 万一出来的设计她不喜欢,到时候问她喜欢哪样的,她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改都不知道如何落笔。 但钱还是要赚的,沈蔷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如果设计的好,miki的圈子是模特圈,也能帮她宣传一波。 miki是个模特,赚的钱不少,钻石需要交付十万块钱的定金,她很爽快,没有任何犹豫。 两人加了微信,直到miki离开后喜悦被冲淡,那种怪异的念头又开始盘旋。 她总是会想起,当初宋泊礼和miki是如何相处? 沈蔷知道她其实并不是想知道他与miki如何相处,而是有点好奇,想知道他在外面的时候和别的女人是怎么样相处的,有没有分寸?有没有拒绝过女人们对他的示好。 他以前有没有因为她拒绝过一些异性? 她一顿,停止思绪。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于建凑上前,兴奋道:“咱们这算是开单了?” 一句话,把沈蔷的思绪拉回。 管她是谁,反正她开单了,就是一件好事。 - miki的单子和HRD的钻石大赛,两个设计同时压在身上,沈蔷忙的有点晕头转向。因为合租的关系,沈蔷不敢回去加班设计,怕打扰到舍友们的休息,于是每次都在君合店铺内加班。 但是第二天她来的比较晚,所以每次都让于建到点就先下班,第二天早点来。 今天不例外,沈蔷还是在君合二楼加班,但毕竟是个女生不安全,她只能把君合的大门给锁起来。只留了一盏二楼的灯。 不一会儿,手机的电话突然响起。 她垂眸一看,是宋泊礼。 他出差回来了? 沈蔷这几天都没去看他发的短信,只顾着忙自己的设计,她下意识的点开,却发现他并没有告诉她,他要回来的信息。 那就是找她有事? 沈蔷摁下接听键,听见的却是宋泊礼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道:“开门,我给你点了一份外卖,还有一分钟就到了。” 沈蔷低低的啊了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加班?” 他说:“我猜的。” 她边问,边站起身,往旋转楼梯走下去,她没开灯,店内只留了二楼的一盏灯,昏暗一片,她一边打开店的玻璃门,一边探头探脑,道:“我打开了,没看见外卖啊。” 下一秒,她就看见宋泊礼手上提着五六个打包盒,风尘仆仆的从街尾走了出来。 残月高挂,夜黑风高,路边的风簌簌作响。 沈蔷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看着夜色下的男人。 他灰色西装,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遮住了眼角下的青黑疲倦,那双幽深的眼眸,倦的少了几分光。 从那天开始,她就没有见到他。 算算时间隔了一周,期间他的报备没停。 他好像…很喜欢搞这种惊喜。 突然出现,每次都能让她出乎意料。 沈蔷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惊讶。 宋泊礼看出她的呆愣,面色温润,举起了手中的打包盒,道:“我刚下飞机,陪我吃点,好吗?” 沈蔷收回思绪,眼眸微动。 他这话说的,看似询问,但拒绝好像成了她的过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他说不要有负担,还是他那天说现在并不是在追求她,只是正常的相处,所以她心中对宋泊礼好似没有了那种抗拒的感觉。 不过沈蔷也正饿呢,于是侧身给他让了位置。至少和他一起吃饭,吃夜宵,不再是一件她要拒绝的事情。 她反倒觉得,她饿的时候,他正好出现。 就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 宋泊礼提着宵夜去了沈蔷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算大,因为设计画图需要氛围感来激发灵感,她特意给开了一台小小的橘灯,但这盏用来激发氛围感的橘灯,此刻却变成了暧昧的感觉。 办公室内,有一个办公桌。 还有一个一米五的灰色小沙发,沙发前配一个小茶桌。 她拿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凳子给宋泊礼坐。 自己则坐在了比较矮小的沙发上。 宋泊礼自然的解开包装袋,一边摊开,一边道:“我不知道你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所以辣的清淡的,都点了一份。” 沈蔷低头一看,果然是有辣的和清淡的。 看着这一桌的美食,她的肚子更加饿了。 饥饿让她的大脑停止思考,她只专注于眼前一桌子的美食。全都是她爱吃的。 她想,他应该在她的口味上,做了功课。 准备动筷子时,她想起自己的设计图并没有保存,于是立刻站了起来,一边从狭小的沙发缝隙里走出去,一边道:“你先吃,我把顾客的设计保存一下。” 她怕电脑卡顿,设计图没保存到。 但谁知站起来的时候,高跟鞋踩在地上不知何时掉落的油纸袋,脚跟一滑,一不小心给地上的袋子给绊了一下。 她穿着高跟鞋,脚一崴,瞬间往桌子上倒去。 不大的办公室内响起沈蔷的低声尖叫,她杏眼瞪大,手慌乱的在空中抓着点什么以此求得平衡。 却没想到,就在自己即将倒地的时候,宋泊礼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她捞了起来。 “小心。”他叮嘱。 当宋泊礼的手臂搂住她的腰时,沈蔷好不容易求得平衡,但沙发和茶几的间隙很小,她没办法站稳。 于是又往后倒去。 这一次她慌乱中拽住了宋泊礼的衬衫领口。 宋泊礼来不及多想,后面是沙发和玻璃。 怕伤害到她的腰部和头部,他只能任由她拽着,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护住她的背部。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彼此的鼻尖碰在一起,呼吸缠绕。 他的大手贴在她单薄的背部,薄薄的衬衫上他的大手正好贴在内衣扣的位置。为了保护她的背部和腰,他只能将她的身躯往前贴向他,却一不小心,瞥见一线美丽风光。 而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领口。 这一刻,沈蔷看见宋泊礼的喉结下意识的咽动。 第五十七章 橘色灯火笼罩下, 散沙发上,两人鼻尖相抵,呼吸在空中相互缠绕。 炙热的黏腻的。 那双柔白小手因为摔下来慌乱中把宋泊礼衬衫最松开的那一刻, 沈蔷的杏眸微颤, 脸色一红, 惊慌失措, 宋泊礼垂眸, 衬衫。 胸膛劲瘦有力, 西装衬衫下是喷张她的后背,浑身血液沸腾。 隔着衣物肌肤相贴,其实两人不是第一次那么亲密, 以前更加亲密,他们曾在夜色中翻滚, 也曾在黎明前还热汗淋漓,咬过耳朵,也从喉咙里溢出过只属于彼此的浅浅声音。 他们最亲密的时候, 曾是负距离。 但此刻触手可及, 他只要脸庞往前,或者贴在她背后的手掌往前一拉, 随时可以浅浅尝到他日思夜想的滋味。 这份味道,曾经是他的专属。 沈蔷呼吸轻浅, 她鼻息间全是宋泊礼身上稍微浓重的烟草香,她垂眸,甚至可以清楚看见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他见她时, 好像总是很匆忙。和上次急匆匆回来一趟差不多,没有打理过自己,也没有注重形象。 不过他也不需要, 哪怕胡茬冒尖,烟味浓重,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外貌,反倒添了另一种深沉。 沈蔷漆黑的瞳孔里再次映出他咽动的喉结,那颗松掉的纽扣就像是将他禁欲的一面显露无疑。 暧昧的气氛就像是摇晃了许久的汽水即将拧开瓶盖,明明知道再进一步下一秒就会喷射出暗藏已久的气体,剑拔弩张的这一瞬间,办公室内响起他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即将爆发的暧昧气氛戛然而止。 他在逐渐失控的边缘悬崖勒马找回理智和尊重,他闭上眼眸,用了力,将她扶起坐在沙发上。 暧昧的氛围也随着他绅士的举动暂时回归平静,那瓶被摇晃许久准备喷发出来的气体被停下的动作冷却掉。 沈蔷被他安放在沙发上坐着,臀部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时,她她在慌乱中理了理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乱的衣服,但其实这只不过就是掩饰尴尬的下意识举动。 她的耳垂部分依旧炙热,因为背部仿佛还残留他大掌的温度,令她呼吸都不自然。 好在宋泊礼没有再去看她,给了她喘气的时间。 宋泊礼其实也怕,他并非圣人,怕再看一眼就控制不住。 宋泊礼一边转身一边把衣领弄平整,但他并未将被她松开的纽扣系好,仿佛好像这样,能让他凌乱的气息稍稳住。 两人面对面坐着,他凌乱又疲倦,她尴尬又无措。 原先的面对面是客气,现在的面对面,好像把彼此的窘迫摆在台面上,让对方欣赏。 气氛从暧昧变尴尬。 宋泊礼给沈蔷掰开了一次性筷子,递给了她。先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吃吧,” 沈蔷接过低声道了谢谢。 但低头一看,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价格不菲,原本有很大的食欲,经过刚才的事情,胃口都显得干巴巴。 并非是因为宋泊礼没有进一步她感到失落,而是现在暧昧和尴尬交织使她吃不下饭。 可不吃只会更尴尬,她只能伸出手夹了最近的一道点心,办公室内响起无声地咀嚼,谁都没有再说话。 许久后,沈蔷为了缓解尴尬,一边吃一边开口转移话题,道:“沈安来找我了。” 宋泊礼手上的动作一顿,面色不显,沉吟片刻,又问道:“为什么来找你。” 沈蔷既已开口提起沈安,并非完全随口一提掩饰尴尬。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宋泊礼,他来找她,她就顺便说给他听,她如实道:“说想投资君合,问问我的意思。” 沈蔷夹了一筷红枣糕点,余光看向宋泊礼。 他吃饭时,绝不说话,将餐桌礼仪刻进了骨子里,哪怕对面的人是沈蔷。细嚼慢咽后,口中食物咽下,他才开口问:“那你想和他合作吗?” 沈蔷其实能感觉到宋泊礼和沈安之间微妙的气氛,所以也才会和宋泊礼提起沈安。她以为宋泊礼会直接了断的说不允许她和沈安合作,但是她没想到宋泊礼并没有直接和她说沈安不好,反而是先询问她对于沈安投资的意见。 不管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是她与其他人的事情。 他都已经习惯性的先听她的想法。 沈蔷也并没有任何隐瞒,道:“没有这个打算。” 宋泊礼并非一个爱八卦的人,但他知道沈蔷多看重君合,难得有人做宣传,依照她的性格早会犹豫,但眼下她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的拒绝。 宋泊礼不免好奇,“为什么?” “君合现在不差宣传,”沈蔷含糊的回答完后,也看向宋泊礼,抛出心底最深的疑问,道:“你和沈安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总觉得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 “谈不上过节和喜欢,”宋泊礼回答三分,沉吟片刻,像劝诫,又像暗示,道:“不过你既然也没打算合作,那就不要和他走那么近。” 宋泊礼并非怕事之人,沈蔷明显能感觉得到他对沈安是不喜的,但沈蔷有点好奇,为何宋泊礼不喜欢沈安,却又对他很容忍?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但他并不愿意多谈,沈蔷抱着好奇,面不改色吃着面前的宵夜,也没有了任何回应。 过了会儿,沈蔷听见他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话。 “小时候有一个人问过我这么一个问题,”他好像在做铺垫,铺垫好后,道:“如果有一天你生命中很重要但却缺席你很久的人突然出现想要留在你身边,你会愿意吗?” 他顿了顿,“我一直找不到的答案,是你的话,你呢?” 沈蔷吃的小嘴有点点油,时间悄无声息早已把尴尬散去,她闻言,微微抬起眼眸看向宋泊礼。 橘色灯光下,她想从他的面色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但很遗憾的是什么都没办法看出。 她干脆撇开这种怪异的心情,认真的去回答他的问题,道:“看情况吧,要看是谁,为什么缺席。” 沈蔷有点好奇,宋泊礼毕竟不是这种悲秋伤春的人,这个涉及到内心深处的话题他摆在台面上说,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出什么事了?” “就是很好奇而已,”宋泊礼没有再在这个事情上做停留。他指了指电脑,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刚才听你说保存设计图,君合开单了吗?” 这个问题问的突然,想到顾客是谁。 沈蔷一楞,她嗯了声默认。 宋泊礼想间接的夸赞一下沈蔷,语气温润,多嘴一问道:“谁那么有眼光。” 沈蔷吃东西的小嘴一顿,咽下去后,看着宋泊礼,目光看不出喜乐,淡淡道:“miki。” 这人的名字很熟悉,宋泊礼却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 没等宋泊礼反应过来,沈蔷没什么表情和语气的说:“你的那个绯闻对象。”末了,她还加了句:“是挺有眼光的。” miki的确是和他有过绯闻,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法令人消怀。而且沈蔷当时也因为miki曾经大哭过,如果他早知道这个人是miki,那么他绝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蔷声音本来就偏软,不仔细听,真的就像是表达一件很中肯的事情,但宋泊礼岂能听不出出沈蔷的不对劲。 特别是最后六个字,话里三分的平淡,三分的讥讽,还有三分的难以描述,加一分的“您才是好眼光”。 宋泊礼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尴尬的感觉。 他该如何去向沈蔷解释他并非夸赞miki的眼光好,但他觉得还是先解释他与miki之间的事情,“蔷蔷,我和miki之间——” “我知道,逢场作戏嘛,”沈蔷不打算吃了,把筷子丢在垃圾桶里,道:“你不需要与我解释这些,以前在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这是你的自由,我也没有介意。” 沈蔷知道miki和宋泊礼之间并没有真情,但男人逢场作戏也算是暧昧和不忠,她其实还是挺想问他当初与miki是否有逢场作戏的痕迹,但好似问的也没有意义。 第一是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第二就是她现在和他就是朋友,为什么又要执着于以前恋人之间的事情,好像她耿耿于怀放不下,追着他要一个令她满意心服口服的答案。 宋泊礼张了张嘴,他有千万句话想说,但听见她这番话,好像什么都还没说就被否定了。 他想去解释,但仔细一想,解释什么? 解释他与miki,就那个新闻而已吗?还是解释他们之间甚至连话都没讲几句,他不是喜欢长腿女人和模特或者管不住下半身的那一类型的男人,解释他甚至记不住miki这个人,更甚至记不住她长什么样。 但她如果会信还好,不信的话,他在她心中多了几分虚伪和不敢当。因为那个新闻的确伤害到了沈蔷。 伤害到了就是伤害到了,解释的意义无非就是在于想让自己的负罪感减轻一点,他还不会那么敢做不敢当。 miki的话题让两人引发了一场无声的硝烟战里。 各自沉默后,两个人自miki之后就再没再讲话。 但宋泊礼也没有离去,干脆就坐在沙发上,像是把这里也成了他的办公区。他想找机会解释。 眼看夜越来越深,沈蔷也累了,更不想听见宋泊礼再次说起miki。于是她干脆没有画图,起身收拾一下,走出了店门。 灯关掉,玻璃门合上,两人依旧都没有说话。无声走到街尾时,宋泊礼照例打开了港1的后排,理应先低头,开了口道:“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宋董了。”沈蔷看了眼缓缓驶来的网约车,淡淡道:“我已经打了车了。” 憋了一晚上,现在的这句话,可谓是冷嘲热讽吐了不爽。 以前她喊宋董是客气距离,偶尔喊他宋董是有事情拜托,现在她喊宋董多了几分讽刺。 她说完不给他机会,转身上了网约车。 宋泊礼看着沈蔷头也不回,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好气又好笑,气自己以前的忽略,笑她至少还有那么几分在意,她不想坐车,他不能强迫她,但放任她离去,他担心。 于是坐进港1,对着司机道:“跟着。” - 比亚迪的电车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电车行驶速度匀缓,后面跟了一辆不管是车还是车牌都牛逼的劳斯莱斯,像是护崽的大佬,保持安全距离跟在身后。 网约车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嘿了一声笑道:“小姐,后面那台车,是你男朋友吧?小情侣闹矛盾啦?人家跟咱们一路了。” 沈蔷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她撇撇嘴,道:“不是。” 只当她还闹脾气,司机不听,开始讲大道理:“情侣之间嘛,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吵架伤感情的,你瞧人家开的是劳斯莱斯,也是个大老板了,生意越大事情越多人越忙,其实男人都是现实的,你男人一看就很有钱,身边肯定不缺女人献殷勤,有钱人的时间是最宝贵的,能陪你这样,算是难得了。” 沈蔷忽然想起生日那天龚文文说的话 ——“要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就要看他付出的是不是自己的稀缺资源,穷人的钱,忙人的时间,男人爱一个人,是会付出稀缺资源的。” 沈蔷下了车,往小区内走去。 她其实没觉得自己和宋泊礼是情侣之间的闹变扭。 她和宋泊礼现在的关系就是朋友,她不想麻烦他送她回家而已,就这么简单。 但这个借口蒙不过自己,具体怄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烦躁,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 几天后沈蔷在工作室画图的时候接到了庄芳洁的电话。 “蔷蔷,你爸爸的生日快到了,你抽个时间回来吧,去年你就没回,估计你爸爸很想你。” 庄芳洁在很多事情上,对沈蔷都比较纵容,但唯独涉及到她的父亲,庄芳洁总是不愿让步。 去年出国一年,沈蔷没去祭拜父亲的生日,庄芳洁就连续叨叨了好一段时间,话里话外就是:“可是你爸爸一年就盼着见你这一两次,机票才多少钱,你要不就回来一趟。” 但沈蔷还是拒绝了。 对她而言,她没见过父亲,没什么特殊感情。没有像庄芳洁一样那么不舍,那么多年也不再婚。 而且她对她的父亲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庄芳洁为了和父亲在一起,再也没有和娘家人联系。 如果一个男人爱你,怎么会舍得你与家里人反目成仇,再不来往,这是一个男人最没本事没担当的一个表现。 但是她不想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人去气到庄芳洁,左右不过是对这一块墓碑说几句庄芳洁爱听的话,这点愿望她还是愿意去满足庄芳洁。 她答应道:“好,我过几天回去。” 挂完电话后,她和miki约的时间也到了。 时间一周出初稿,沈蔷作为乙方,需要根据甲方要求进行更改。 miki穿了一条牛仔裤,上身是紧身吊带衣,身材匀称,腿部修长。她看见沈蔷,热情的打招呼,还给她带了一杯星巴克。 沈蔷笑着接过,和她道谢,之后把初稿给她过目。 miki性格比她想象中要开朗,看完设计图后,唯一的问题就是指着表盘上的月亮图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表盘的最上面有个月亮啊。” 沈蔷解释道:“我们表带是皮质的,就不要在表带上有任何的浮夸设计,我们只能把所有的设计点放在表盘上,这个月亮就是表盘的特别之处,这个月亮是用粉色碎钻装饰,到了夜晚就会出现不一样的光圈,但是不会显得浮夸,和你的气质比较搭配。” 这个只是初稿,设计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看miki还是有点不解,沈蔷想着给他找一个差不多类型的钻石图片。她想起手机上的蔷薇庄园,拿出来给miki看。 “大概成品的钻就会像蔷薇庄园一样,因为光合会变色,比较特别。” miki手机上的设计图,眼眸一顿,很惊讶像是想起什么,道:“我这几天在圈子里听很多模特提到了你,你就是蔷薇庄园的设计师,对吗?” 沈蔷点点头,她还以为miki是看了芭莎访谈才来的,没想到miki竟然根本不了解她的过往作品,她道:“对,蔷薇庄园这是我大四的时候设计的产品。” “那我与你真的很有缘。” 沈蔷莞尔,内心却不解。 miki笑着,百度了蔷薇庄园的卖家,出现了宋泊礼的西装革履照片,她指着照片,笑嘻嘻道:“你应该知道蔷薇庄园的买家是谁吧?就是他。港城的宋董,你认识吗?” 她问她认不认识宋泊礼,是什么意思,沈蔷不知道。 兴许是miki和宋泊礼的绯闻,她总是会把他们两人往暧昧的方向带。沈蔷不想说实话,也不想和miki进行比较,她摇摇头,道:“蔷薇庄园给宋董拍下来后,是港大进行交接的。我和他没说过什么话,不认识,但是听说过这个人。” 她原以为miki问她认不认识宋泊礼,是要和她炫耀一下她认识这个人物,毕竟她和宋泊礼有过绯闻。 能与港城太子爷传绯闻的,算是一件稀奇事,谁知,miki却来了一句,“哦!还好你没和他打交道。” miki主动提起宋泊礼,她犹豫片刻,其实她也很好奇,也想听听这个绯闻对象是怎么评定宋泊礼的,毕竟她从不知道,宋泊礼在外面是怎么样的,而且她承认了,她自己也想知道宋泊礼又是怎样程度的逢场作戏。 于是状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道:“怎么了,很多人都想和宋董打交道,他不好吗?” miki闻言,八卦之魂被燃起,坐在凳子上,稿子也不看了,开始吐槽:“我和你说,我们公司的老板和宋董认识,以前要我去港城发展,我们一起吃过饭,他整个饭局都面无表情,好可怕。话都不多讲两句,我都以为是不是我们老板惹他了。后来我去问了一下,大家都说他在谈生意的时候,就是这样。别人都说他,玉面阎王,移动的冰山。” “不过也是嘛,他什么身份地位?”miki耸耸肩,道:“没人敢说他一句。” 沈蔷给miki沏茶的手一顿,miki口中的宋泊礼,和她认识的有那么点点出入,但他的身份地位,的确是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全程不讲话,也正常。 但miki是他的绯闻对象,难道有了绯闻后,他对miki也一样黑脸吗?她犹豫片刻,干脆脑子一抽,就问道:“但是在我大四的时候,记得miki小姐好像还与宋董发生过绯闻。宋董对miki小姐也一样吗?” miki来劲了,道:“你说这个绯闻啊?差点没害死我。” 沈蔷不解,看向miki,道:“为什么?” “就因为这个绯闻,我差点被封杀了,我那个经纪人做事不过脑子,宋氏集团要我代言产品,然后经纪人故意在宋董和我们老板带我出去吃饭的时候,挑了不同角度刚好拍到我和宋董两个人,拍了张照片,说是给我增加一点热度,但其实我们和宋董总共才吃了三四次饭,他都没看过我,可能到现在连我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所以刚开始问过宋董,他也什么都没说,估计连miki是谁都不知道,只想着产品热度能带起来,,”miki轻哼,很不爽,道:“谁知道,最后一次吃饭的时候,宋董直接看着我经纪人说。” miki学宋泊礼的样子,语气低沉,眉头蹙起。 道:“我家妹妹仔误会了,现在立刻把它撤掉。” “因为这件事,我经纪人还被换掉了,反正我听说宋董很生气。” miki不理解粤语的妹妹仔,就和沈蔷当初不理解一样,总觉得那只不过就是妹妹的一个称呼,miki很无语道:“真是见鬼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妹介意什么。” “港城近亲可以结婚?” miki说:“他总不能守着他妹一辈子吧。” miki还在吐槽宋泊礼对她态度,大大咧咧的忽略掉了沈蔷神色的异常。 沈蔷沏茶的动作一顿。之前她也以为妹妹仔是一个很普通的称呼,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已在外面介绍过她,把妹妹仔的称呼换成露骨点的亲昵称呼,那就是 ——“我家bb仔误会了,现在立刻把绯闻撤掉。” 原来他有绯闻,却也没有在绯闻上逢场作戏和暧昧。 原来他也曾隐晦的提起过她,以她的名义拒绝过女人。 沈蔷想起那天晚上对他的态度,手机上还有他这几天打的未接电话,她有气故意不接,他发了信息她也不回。 想到这,沈蔷默默地低下了头,多了几分羞愧。 第五十八章 miki能在, 也并非真的是个天真懵懂的社会上位高权重,话说七分留三分就可以了,所以她吐槽完宋泊礼, 又给自己圆话, 道:“但像宋, 不记得我很正常, 就怕被记得也不是一件好事。” 说着, 她又笑了笑, 道:“而且人家的家世我也不更不了解了做听听,就别说给别人听了。” 的话外音,她笑了笑道:“我们做这行的, 听多了八卦,要是每个都记得, 早就,也没这心思去记得,听过就忘记。” , 可算是放下了心。 两人默契的不去讲宋泊礼, 把话题又带回了手表上。经过一番沟通后,沈蔷约了miki十天后来看电脑建模初版。 按照原定计划, 应该是一周就可以。 但因为沈蔷后天要回一趟苏城,所以往后推。 沟通完后miki也并未在沈蔷这里久呆, 直接就离开了。 沈蔷又忙了一下HRD钻石大赛的设计,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十点多。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的大脑, 突然又开始想起下午miki说的事情。 她望着办公桌前一米五的灰色沙发。 那天在沙发上发生的一幕就像是电影倒映,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她脑海里。 她那晚对他的态度的确是有些不怎么礼貌。 如今想来,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就是为了陪着她,吃了个宵夜,她就不搭理他了,他不恼也不怨,就坐在那沙发上一整晚。 面对面,三番几次想开口都被她故意忽略掉。 估计他也不好受。 她垂眸,拿着笔的手一顿,打开手机一看,短信页面全是他发来的信息,并没有不礼貌或者时间过去了就装糊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追着她问为何不回我,更没有不顾她的情绪一个劲解释关于miki的事情。 当一件事情发生误会的时候。 对方如果不管不顾你的情绪一个劲的解释时,其实也算是变相的给你一种压力。 有种你必须听我讲,我不管你生气也好难受也好,而并非,等你稳定情绪,想听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讲。 他信息页面全是和出差时一样的报备。 从他信息里她得知他的传媒公司开始步入正轨,所以这几天饭局也很多。 就在半分钟前,沈蔷的手机短信页面再次收到了宋泊礼发来的一张照片。 估计是应酬,一张大圆桌,坐了形形□□男女女的上流社会老板们。 今天miki找她之前,沈蔷并没有认真看过他发的所有照片。但miki带给她的消息太过于震撼令她惊讶后。她现在看见宋泊礼刚刚发来的酒局照片,双手一放,将照片放大。 照片里的男男女女的表情清晰可见。沈蔷看出了大家眼神里的好奇和疑惑,眼神中仿佛都很惊讶。 沈蔷猜的的确没错。 宋泊礼刚拍完照就把手机搁置放在酒桌上。 他一身西装马甲,气质温润内敛,但气场强大无人敢靠近,坐的位置是最尊贵的主位。 酒桌上的人在上流圈也算是有名有气的,大家对宋泊礼多多少少都了解,只听说过他这人玉面黑心,妥妥的资本家,没什么人情可讲,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还拿起手机拍下酒桌的照片。 难道是在报备吗? 大家都心照不宣想问,却无一人敢开口。 饭桌上谈生意谈的正热闹,谁知,半个小时后。 宋泊礼又一次拿起了手机,对着酒桌拍了张照片。依旧是要报备的感觉,拍完就放下手机。 有些人耐得住,但有些人耐不住。 再次放下手机的时候,宋泊礼左手边隔三个位置的女人,笑着道:“没想到宋董谈起恋爱来,也是面面俱到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能入了宋董的眼。” 场面话说的越好听越容易让领导们回答,宋泊礼在外面虽说有玉面阎王的称呼,但他向来不会对任何合作的人甩脸色,生意一是看实力,二是看人情,他向来不会无缘无故不搭理别人,他自幼的气度,也不容许他这般做,更何况她问的是沈蔷,他也乐于回答。 “是我没入她眼,”宋泊礼低声,嗓音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还不肯给机会让我追。” 这句话一出,酒桌上见惯大场面的人,都不由得一惊。 宋董主动报备也就算了,只是在追求阶段这也就算了,那个女人居然还没看上宋董?! 居然没看上宋董?!他可是宋泊礼! 这是什么惊天大新闻! _ 而此刻还在君合二楼加班的沈蔷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酒桌上各行各界大佬心中的神秘且牛逼的人物。 夜晚的十二点多,于建早已回去,只留下沈蔷一人在二楼狭小的办公区内画图。 miki的设计图她想尽快赶出来,因为现在趁着芭莎访谈的热度,她想争取让miki给她一起宣传一下,但一不小心忙过头了,不知不觉已经忙到了凌晨两点,比以前都晚。 忙完后的沈蔷揉了揉酸胀的肩膀,最近一直低头画图,手酸脖子也酸,她垂眸,下意识又点开短信页面,两个小时前,他发了一句话:谈完了。 但是两个小时了,按理来说,谈完了应该回家了才是。怎么没发信息给她? 沈蔷往上翻,好像这一周都是这样,他总是在12点之后开始没有给她发任何的信息,然后每次都是两点半准时发了一句到家。 沈蔷不禁有些疑惑。十二点到两点半区间他忙什么去了?怎么不给她报备——等等,沈蔷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后知后觉,她居然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报备。 甚至还会去研究他到底在干嘛。 但他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顶多是个朋友。 她为什么要习惯一个朋友的报备? 沈蔷抿了抿唇,摁灭了手机,她关掉了二楼的灯往下走,忽然想起君合的后门没有反锁,她脚步往回折,走到了君合的后门。 葱白的小手正打算反锁时,她眼一撇,倏地看见百叶窗也没有合上,她走到百叶窗面前,手拿起珠帘准备卷动时,却忽然看见窗户外一盏路灯下,男人正靠着路灯,看着这边的方向,手上还有一根快吸到头的香烟。 黑色的烟头,是宋泊礼的专属定制。 她放眼望去,他黑色西裤白色衬衫,外套被他搭在臂弯上,高定的皮鞋在路灯下锃亮,不比规整的衣裳,他脸庞稍显疲倦,三七分的背头被他用手抓过,几分碎发打下来,多了几分儒雅的痞帅感,却依旧是被上帝偏爱的脸庞。 他也朝百叶窗这边看来看,四目相对的瞬间,路灯下他的表情一览无遗。眉头微微蹙起,鲜少的尴尬和窘迫,烟不知不觉已经燃尽,这是他第一次将烟丢到地上。 沈蔷的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的疑虑,为什么他每每从十二点开始到一点半之前都没有消息。 她想起于建十点下班之后她就一个人在店里,一点半才收拾东西离开... 联想到他之前在嘉艺小区也是在她楼下吸烟,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是不是每天十二点到两点半的时间内,都在君合后门守着她?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沈蔷掐灭,毕竟时间也不对。她一般一点半就会回家,那他从这里回他家需要一个小时吗? 沈蔷的脑海飞速旋转,忽然一个想法令她心颤。 难道是他十二点就守在这里,然后她一点半离开,他送了她回家之后,才回自己的家? 沈蔷手拿着珠子站在原地发愣,可百叶窗是自动的,只要一卷,就会自动慢慢合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拉了一下百叶窗。 百叶窗慢慢慢慢的合起来,眼看着就要遮挡住全部的视线时,沈蔷透过缝隙看见宋泊礼。 只见男人面容一顿,弯腰拾起丢在地上的烟头,丢进了车内的小垃圾桶,然后大步朝她这里走来。 随着风越来越大,最后百叶窗彻底合上看不见她脸庞的瞬间,他喉结滚动,步伐越来越快。 他知道她看见了他,清楚可见那巴掌大的小脸上的惊讶。 但为何看见他后还要把百叶窗关掉,是连看都不想看见他了吗?当看见她脸庞慢慢看不见时,那种再次失去的感觉慢慢蔓延,那一瞬间,他心有点乱。 可绅士就该不慌不忙,不动怒,不失控,应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shit,他才管不了那么多! 他只是爱一个人而已。 爱人需要什么道理?稳定的情绪和爱不能共存。 如果说信息不回复,他会失落但不会不理智。 但当面看见她的无视和眼里的冷淡,他会失控。 他害怕再失去她。 他放下所谓的废道理开始奔跑。 领带被风吹起,头发也被闷热的初夏风吹得微微凌乱。 他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 耳边是风声和心跳声交汇在一起。 路程不算近却也不算远。但却是他心里路程的巨大变化,他丢掉了身上被赋予的绅士枷锁。 五月初夏夜晚闷热,使他的额头已经开始溢出细密的汗。 他却无瑕顾及,幽深的眼眸目视着紧闭的后门。 他还未将情绪平复,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啪嗒声。 她不愿见他,甚至将后门反锁了? 他无力的垂落下双手,倏地有些自嘲。 她还是不愿意给他机会解释,也还是不想听听他说话。 从那晚开始,他就不敢再说一句话,他生平第一次那么害怕不敢放手去做一件事。他怕惹怒她,把她推远。更怕解释不当,让她更加误会。 他只能一如既往像个没事人一样分享自己的行程,等她的心情好些了,愿意谈了他再来去解释miki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这里,路灯下的电线杆成了这段时间陪他最多的一个东西。 可能是太过珍视所以小心翼翼,所以他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看见她面容消失在视线时,理智也顷刻间消失。 可如今望着那扇门,他心头思绪万千却又能如何呢? 罢了,是他的错。 他不该和miki有绯闻。她生气不理他也是应该的。 宋泊礼垂眸,温润帅气的脸庞上多了几分难受。他无力靠墙,千万句话只剩下一句叹息。 下一秒,门却忽然被人用力往外一推。 啪嗒声并不是只有锁门才有,开门也有。 所以...她刚刚是在开门。 门推开,沈蔷一袭连衣长裙,温婉乖巧。 她下了台阶,侧眸找到了靠墙喘息的宋泊礼,拿了一张纸巾,递给了他,道:“我刚才看你跑,给你去拿纸巾了,擦擦汗吗?” 白皙的小手上,一张纸巾,她站在夜色里,就像是拯救世界给予他希望的女神。 那种有惊无险,失而复得的感受,再次在心里蔓延。 他像个从未接受过别人施舍的落魄贵公子,伸出手接过,纸巾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擦在脸上的时候,抚慰住他慌乱的精神。 月光下,他神色稍显平稳。 沈蔷好奇问:“你跑那么急,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吗?” 她问的轻描淡写,显得宋泊礼刚才很冒失。 刚才是看见百叶窗合上误以为她不愿看见他,所以令他慌了神,什么都不管也不顾。 如今想来,虽冒失却疯狂。 跑的时候血液沸腾,脑海中飞速闪过很多画面,好的坏的,从以前到现在。也还有很多想和她说的话,特别是那句“给我一次机会”什么都想说。 但现在冷静下来后,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被拒绝的多了,开口都成了胆怯。 “就想和你解释一下miki的事情。” 宋泊礼将纸巾团成团,紧紧握在手里,之前他怕她心情不好听不进去,所以想等她心情好点再做解释。 但如今...他不想再等了。 越拖只会越令她陷入更深的误会,哪怕解释完了她还要误会,那他就再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的解释,总之,他愿意耐心陪她一起慢慢解开心里的结。 他不想他们之间横了一个面都没见几次的miki。 宋泊礼润了润嗓子,略显嘶哑,道:“我和miki不熟,我真的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更不知道她这号人。” “虽然你这么听上去,可能会不信,毕竟有绯闻在身,但我不会说谎话,至少对你我不会,和她登上新闻的事情,我也并非觉得自己没错——” “你不用解释,”沈蔷打断了宋泊礼。 他误以为她是不想听,他伸出双手,搭在沈蔷的香肩上,嗓音低沉,道:“不,你得听。” “这是我犯的错,虽然时间久远,但我一定要向你解释,我不希望你对我有误会和怀疑,让我们越来越远。” 沈蔷闻到了宋泊礼唇齿间清香的酒味,很淡很淡,这点酒还不至于让他喝醉,所以沈蔷有些肯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毕竟他并不是喝醉了才来君合的后门站着。 “miki都和我说了,我信你说的这些,但...我有件事情要问你,”沈蔷打断了宋泊礼。 宋泊礼一楞,他没想到她早已解开了心头的疑惑。 他下意识问:“什么事?” “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里吗?”沈蔷问的很直接。 这次她没有喝酒,也没有喝醉,反倒是他谈成生意后喝了三杯,但他也没醉,这并非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坦率承认,道:“嗯,在这里抽烟。” “然后顺便送我回去是吗?”沈蔷淡淡问。 这让他如何回答? 若不是两人认识,并且关系暧昧不清,他这种举动就像是跟踪狂,或许也会令她生气...毕竟他这么做的确不好。 宋泊礼沉默。 握着她双肩的手用力收紧,这种沉默就是默认。 他很疲惫,看上去眼底下的青黑很明显。想到他这几天忙完宋氏的事情还要来这里陪她熬夜,连口热茶都没喝,应酬完就站在路灯下两三个小时,想到他这几天的报备和她不搭理的决绝,她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和羞愧。 沈蔷脚尖点点地,道:“其实你不用在路灯下等我。” 宋泊礼喉结滚动,被她看穿还被她拒绝,令他有些难堪。 可下一秒,他却听见她说 ——“如果你要来找我,你可以上君合上面坐着。” 奔跑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忽然感觉那风不热,还带点雨后芬芳的味道、宋泊礼嘴角微微一扬,这是他这一周来,最开心的一刻。 宋泊礼笑了,沈蔷却尴尬了。 沈蔷不给他在这件事情上,做进一步的沟通,打断他的心思,道:“夜深了,我要回家了。” 她说完绕过他想走。 “那我送你回家,好吗?” 宋泊礼问的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她是不是真的不介意这件事情。 如果答应,就是真的翻篇。 这句话就像是给这件事情翻篇的台阶。 她犹豫片刻,点点头,却婉转道:“你喝了酒,又应酬,会不会麻烦你?” “不会”宋泊礼带着她往巷子外走,这是他第一次,不是送她进来,而是送她出去,他替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道:“我随时有空,你可以随时麻烦我。”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仅限于对沈蔷的承诺。刚才的慌乱和此刻的心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他意识到一件事情。 沈蔷能抚平他的情绪。 他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善于说情话的人。 他对沈蔷,远比口头上说的更加在意。 车子在沈蔷的新家小区门前停下,他替沈蔷开门。 沈蔷走了下来,倏地想起什么,道:“我明天要回一趟苏城,你不要来君合找我了。” 宋泊礼一顿,道:“出什么事了?” “后天是我爸爸的生日。” 爸爸二字令宋泊礼脚步一顿,道:“需要我送你吗?” 他借这句问话,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我订好机票了。” 沈蔷说:“你不用为了我那么麻烦。” 眼看着又是她惯用的客气疏离拒绝三件套,宋泊礼也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多逗留,他看着沈蔷走进小区。 他对着她的背影,低声道:“晚安。” - 第二天机场,沈蔷坐在候机室内。 电话却突然响起,她低头一看,是沈安打来的。 沈蔷抿唇,没有犹豫,接下电话。 毕竟她还欠沈安一个拒绝。 沈安道:“沈小姐,是我。” “沈先生,”沈蔷明知故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问一下,君合这边考虑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打算和我合作?”沈安声音听上去不急不躁,好像什么结果都已经在他意料之内,更或许已经猜到了她的答案。 沈蔷没有和于建商量过关于沈安投资的事情。 换做是其他人,她或许也能接受他们的投资,但她认为沈安没有具备任何让她心动的条件,她不想和这种人太过于亲近,这种骨子里带来的厌恶感她也解释不清楚,她沉吟片刻,道:“沈先生,君合目前暂时不需要投资,不好意思。” 沈安没有任何语气波澜,没有因为等了一周却等到了拒绝而感到生气,温柔的道:“没关系,只要君合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这句话永远作数。” 沈蔷淡笑不语,“那就先这样,我还要赶飞机,先挂了。” “沈小姐要去哪里旅游吗?”沈安笑着问。 沈蔷看着手上飞往苏城的机票,看着苏城二字,心中倏地一动,道:“不是的,我回苏城,我妈妈要我回去给我去世的父亲过生日,那就先这样,我挂了,沈先生。” 她说完,大厅内刚好播报她的航班,播报登机。 她起身,拿起自己的小行李箱,就在即将往登机口走去。 沈蔷登机,把行李放好后,她对号入座,她的位置是靠窗边,就在她把图纸拿出来,准备在飞行路程上设计时,身边突然坐下了一个人。 木质香和淡淡烟草香传来,略感熟悉,她心口一颤。 下意识侧眸望去,宋泊礼一身休闲装扮。 风度翩翩,尽显帅气。 她惊讶,却没有不喜,道:“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轻轻一笑。 “想去看看你小时候长大的夏天是怎么样的,可以吗?” 第五十九章 他说。 沈蔷垂眸, 知道该如何作答。 沈蔷手上速度不停, 宋泊礼坐在她身边,他平时出行是私人飞机, 就算没有私人飞机做的也是头等舱。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陪着她挤在这一个廉价实惠的经济舱。 沈蔷空闲时刻余光会看见宋泊礼, 并非刻意, 但他就在旁边, 多少能看到。 自从上飞机后, 她没回答, 他也并没执着于与她谈话,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倒也显得和谐。她往他平板上无意瞥了一眼, 却发现他并没有在开会,而是在捣鼓一个她看不懂的软件。 一个玻璃屋, 然后一片全是花,很梦幻,很公主。 沈蔷不免有点好奇, 以为他在玩梦幻花园或者梦幻小镇这类的游戏。 她带着疑惑的目光再次看向宋泊礼。 他一本正经, 眉头微蹙,虽然一身休闲打扮, 但再怎么休闲她都无法想象到他在玩女生爱玩的梦幻花园小游戏...该如何比喻,就种张飞绣花的感觉。 沈蔷想到这, 又看了眼,只是这次看的有些光明正大。 她凑近了的时候,宋泊礼不动声色及时将平板摁灭, 而后温润一笑,问:“画完了?” 沈蔷垂眸,实在有些好奇, 想开口问问他,却又觉得尽管问了他也不会承认。 宋泊礼,一个在商界吃叱咤风云的人,怎么会愿意被人发现他爱玩梦幻花园的小游戏呢? 况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秘密,宋泊礼也不例外,沈蔷给他留了几分面子。 “没事。”她说完,之后又继续埋头设计。 但这次宋泊礼却学的比较聪明,并未再在她面前点开过这个游戏,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计划书和文案,应该是传媒公司的。 沈蔷余光会看见文案里很多照片,男男女女。 还有沈蔷比较喜欢的一个男明星,单眼皮,长得很帅。 但她没说,也不想说。 她和宋泊礼还没好到这个地步。 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后,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走出机场时,沈蔷一边看出租车,一边看网约车。 机场人多,出租车要排很久的队,她不想耗费时间。 只是她打车的时候,宋泊礼就站在她的身边,沈蔷一顿,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听出她话外音,宋泊礼轻轻一笑,道:“别误会,我只是陪你等车。” 她还以为宋泊礼是想跟着去见庄芳洁。 吓了她一跳。后知后觉自己又污蔑误会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宋泊礼温润一笑,并未耽搁时间,帮她招手喊了辆出租车,将她的行李搬到后备箱之后,才低声道:“替我向阿姨问声好。” 他客气礼貌,沈蔷垂眸,点点头,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越走越远后,宋泊礼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收敛起来,他回眸,一辆黑色低调的豪车驶来,他弯腰进了后排,副驾驶上的陈秘书扭头,低声道:“宋董,和你预估的一样,他来了。” 宋泊礼头微微仰起,喉结咽动,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想到却被对方挂断。 陈秘书垂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轻声道:“宋董,他应该是已经做好决定了。我们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他似乎都不听。” “他不会善罢甘休,”宋泊礼似乎早已料到。 他摁灭手机,道:“蔷蔷父亲的墓碑查到了吗?在哪里?” - 沈蔷回到家的时候,地上已经摆满了庄芳洁给父亲买的祭拜用品,纸房子,纸车、还有很多香烟纸钱、很多用品,琳琅满目,沈蔷有些无奈的收回视线。别看这些东西是烧的,其实要花不收钱。 每年都是如此,不见她对活着的自己那么大方。 沈蔷欲言又止,想劝庄芳洁人都走了,对自己好点,把这一千多块钱拿来给自己买一套好看点的连衣裙或者买一套好用点的水乳。 但她没经历过庄芳洁和父亲之间的事情,这样说怕会有点轻描淡写。她也不知道到底父亲哪里好,值得让庄芳洁那么死心塌地,或许是一份信念吧。 她沉默的走回房间,可能是明天要去看父亲,庄芳洁整个人显得比较有精神,跟在她身后,道:“你的店怎么样啦?生意好起来了没,你那个朋友呢?没和你一起来家里坐坐吗?” 沈蔷将情绪调整了一下,然后才扭头笑着对庄芳洁道:“店铺还好,前几天开了一单。”至于庄芳洁口中她的朋友,除了宋泊礼还能有谁,她垂眸,道:“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没你想的那么要好,而且他很忙的。” 庄芳洁浅浅微笑,道:“妈妈前段时间梦到你爸爸,我告诉你爸爸你开店了,看来是他在天之灵保佑你。” 沈蔷轻轻叹口气,她开单是她的努力得到的回报。庄芳洁说的真的不切实际,但是她不想去和庄芳洁争论什么。 她想起了什么,对着庄芳洁道:“妈妈,你给我看看爸爸的照片吧。” 面对沈蔷的这个要求,庄芳洁一楞,过了会儿很开心的道:“以前给你看,你不看,现在主动要看,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我这就去给你拿。” 沈蔷其实不是没看过父亲的照片,但是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自从初中后,她就再也不想去看她父亲的样子,印象中大致的轮廓记得,但具体的五官却没什么印象。 庄芳洁很快拿了照片回来,黑白色,那个年代的专属。是两个人的合照。沈蔷很仔细的看着父亲的五官,那双杏眼里不是怀念,更多的是探究。 “你父亲好有气质的,你现在的气质就随了你父亲,当年我们乡里好多人喜欢你父亲,但他独独选择了我,说来,被你爸爸这样的人爱过,也是一种幸福。” 沈蔷看着照片里的那双眼眸,人再怎么变,眼睛眼神变不了。她捏着照片的手收紧,竟第一次详细的问起父亲的死因,“他...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又是去哪里,才会飞机失事的?” 庄芳洁轻叹口气,靠在沈蔷的房间门口,道:“你爸爸觉得乡里县里的工作没前途,就去大城市里找事情干,想要出人头地。后来就找了一家大公司,好像是做互联网的,他走后半个月,我发现我怀孕了,我去乡里的座机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怀孕了,他说一个月后回来,但是一个月后他说他那个公司现在正是上升期,领导很重视他,所以没办法回来,但是他说等我生你之前就回来,然后把我们接出去。” 庄芳洁说到这,沈蔷大抵就猜到了。 她垂眸,并没有任何感触。 反倒是庄芳洁,吸了吸鼻子,道:“谁知道,就在我预产期前两个月,你爸爸特意和领导请假,说提早回来陪陪我,没想到会在飞机上...连块骨头都没有,如果不是你爸爸的身份证和他经常穿的那件衣服,我都不敢相信....” 沈蔷看着照片里的男人出神,倏地,脱口而出问道:“所以妈妈,你是看见身份证和衣服,就断定他去世了,是吗?” 庄芳洁从门框上直起身,对沈蔷的这番话感到有点生气,她道:“蔷蔷,你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难道你爸爸还能没死不成?” “你爸爸品行端正,被你这么一说,侮辱了他。我不容许你这样说他,你这是大不孝,明天你去给你爸爸道个歉。” 沈蔷手上的照片也被庄芳洁拿走,她就是这样,不能允许任何人说父亲的不好。 哪怕一点点,都不允许。 - 夜晚十二点多,因为在君合一直加班熬夜形成了习惯,以前觉得不够睡,现在居然破天荒的失眠。今天庄芳洁对父亲的偏执态度不禁也让她有些烦闷。 沈蔷干脆翻身下床,打算去楼下透透气。 夜晚的风很凉爽,她只穿了一条纯白睡裙,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小腿,脚上踩的是一双黑白熊猫的拖鞋,和白天工作时干练的她不同,此刻的沈蔷略显娇憨可爱。 她找到了一个凉椅坐下,脑海中全是今天庄芳洁的话。 她对父亲的评价是品行端正,哪哪都好,甚至还会以很多人喜欢他为由而感到自豪,庄芳洁对父亲的偏执程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可是沈蔷真的无法认同庄芳洁的话,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怎么会结婚证都还没扯就让一个女人怀孕,而且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孕了,难道七八个月内都没休息过一次吗?为何又不回家陪陪庄芳洁?机器人都无法做到七八个月完全不充电二十四小时工作。更何况是人。 沈蔷内心嗤笑,她很多疑问。 但是她只问出了一个就受到了庄芳洁以冷战为目的的结束谈话,她心情也不好,鲜少对庄芳洁和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感到烦躁,不一会儿,忽然有一个东西撞到她的脚下。 她低头一看,是一辆遥控卡车,卡车上还有一块蛋糕,还有一瓶她爱喝的乌龙茶饮料。瓶底下还有一个纸条,她伸出手,拿了起来,上面的字体行云流水,写着 ——【五月蔷薇花开了,你也要开心点。】 沈蔷收紧字条,立刻抬眸望去,宋泊礼坐在另一个凉椅上,简单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梳成了港风大背头,并没有商务的三七分,他身上的手上拿着的正是她这个遥控器。 见她看过来,他温润一笑,抬脚往前,坐在了她的身侧。 他并没有顺势挨得很近,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他将提拉米苏和乌龙茶递给了沈蔷,语气平缓道:“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食,会好受点。”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沈蔷垂眸,话虽如此,却还是接了过来。 她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一下子就被他看穿。没人关心至少还能坚强点,但一旦有人关心,委屈就会像开闸的洪水,鼻子只会更酸更酸。 一口蛋糕下去,不甜不腻,但胜在口感绵密,很好吃,但她鼻子却有点绷不住想哭。 可能心里烦,思绪也乱七八糟的。 她破天荒想起了小时候。 以前小时候,庄芳洁自己带她,母女俩日子过得拮据,班里同学都有蛋糕吃,就她没有,但她不敢和庄芳洁说,因为她知道,庄芳洁一个人养她不容易。 所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羡慕别人有爸爸赚钱,有爸爸撑腰。 唯独她,什么都没有。 爸爸二字在她心里成了陌生的一个缺口。无论谁,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再填平。 她不想让宋泊礼看见,假装咳了咳,然后吸了吸鼻子,又挖了一勺继续吃。她想把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打断。 她看向宋泊礼,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不知道你心情不好。”宋泊礼如实道:“但是我知道你睡不着。” 为了不让自己的思绪在一个死人身上停留,也不让自己再去想庄芳洁对父亲的态度,她把话题放在了宋泊礼身上,沈蔷指了指字条和蛋糕,道:“你要是不知道,你怎么会买蛋糕和纸条。” 她鲜少这样任性和挑刺不饶人的时候。 但这样往往就代表了她的心情很糟糕,宋泊礼并没有高高在上的说你别不开心,更没有去计较她把脾气洒在他身上,而是自然回话,道:“纸条是刚刚写的,蛋糕是我怕你会饿,给你买来垫肚子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下来?” 她就是不肯让大家都痛快,也必须要大家把说直白,今天之前的她可不会喜欢问这种问题。 宋泊礼惯着她,惯着她的小脾气,道:“就算你不下来,但你迟早会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气,不是半小时后,就是一小时后。” 而他说的隐晦,简单直接点就是,他会一直等她,直到她看见他。 好了,对庄芳洁和素未谋面的父亲那份烦躁被宋泊礼的这句话打消了。 沈蔷后知后觉自己的咄咄逼人,他没理由受她心情不好的气,更没理由去承担她因为家里琐事感到烦躁从而带给他的不耐烦。 沈蔷捏着勺子的手收紧,挖了一勺蛋糕,却没吃,而是低声道:“抱歉。” 她情绪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很莫名其妙。 月光下,大树旁,她一身白色睡裙,黑白熊猫的拖鞋。 因为难受眼眶红红的,鼻尖儿也有点红,手上捧着蛋糕,她像个小孩儿一样。 他低声笑笑,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发质绵软,手感特别好,道:“妹——小孩儿发脾气,有什么好道歉的。” “发脾气是人的天性,你不必为了做你自己而向别人感到抱歉。”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一句话将她的所有不好合理化。 她娇纵发了小脾气,却被他说成是人的天性,让她不要为了做自己而向别人感到抱歉。 而她只是因为对一个没有感情,素未谋面的父亲,充满怀疑的父亲说了一句质疑的话,就被庄芳洁严肃的批评,最后说她不孝顺。 沈蔷抿唇,侧眸看向宋泊礼。 天上的月亮不圆,却也不残,小区内的灯光微弱照下来,光圈在他肩上跳跃。 他这句话,令她感到,好像无论她怎么样,他都无条件站在她的背后。 沈蔷顿了顿,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不是想宋泊礼问,而是她在给自己找补。 宋泊礼轻笑,顺着她,道:“你刚回来就心情不好,除了和阿姨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起冲突,还能是什么。你只管做出成绩给她看,其余的不要去争执。” 他是真的这样以为。 沈蔷也由着他,并没有去解释,默认他的想法是对的。 沈蔷吃完,宋泊礼站起身,送她进了小区。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宋泊礼喊住了沈蔷。 沈蔷回眸,只听见宋泊礼低声道:“不管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是想为你好。” “你不要生我的气。” 沈蔷想问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却示意她快些上去。不给她询问的机会。 - 庄芳洁从关上房门开始,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庄芳洁才起来熬了白粥和鸡蛋,两个人吃完之后,庄芳洁又去楼下的超市,买了大包小包父亲生前喜欢吃的小食。 出租车上,沈蔷看着庄芳洁买东西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不一会儿,庄芳洁走了回来,两个人才往乡里公墓去。 庄芳洁住的是县城,但父亲是葬在了老家,从这里出发路程要三个小时。去到刚好九点多。乡里不像城市那样,可以放鞭炮和烧纸钱。 九点,他们准时抵达公墓,倒也不像以前那样需要爬山或者走很长的山路,但也需要跨过很多层台阶,墓地间隔很大,父亲的就在台阶的左手边,被一处树荫遮挡住。 大多数人都是忌日才来祭拜,只有庄芳洁,对死者的仪式感都那么足。她大包小包的提着,跟在庄芳洁的身后,走到了父亲的墓地,墓碑上长了几株杂草。 沈蔷放下东西后,徒手将草给拔掉。 庄芳洁看着沈蔷这样,脸上终于漏出了笑容。 对于她而言,沈蔷这样的举动就是孝顺。 庄芳洁点了三根香烟递给沈蔷,自己手上也拿了三根,跪在地上后,庄芳洁的眼泪就开始掉下来,哭着道:“仲哥,我带女儿来看你了,我们的女儿现在出息了,自己开了店,你在天之灵要好好保佑我们的蔷蔷....” 沈蔷其实不怎么愿意听庄芳洁说这些,她把手上的杂草丢到了草丛里。 手上刚空,下一秒,她手机就响起了。 她低头一看,是沈安的电话。 沈蔷心跳的很快,她犹豫片刻摁下接听键。 沈安那边有鸟儿空灵的叫声,听上去他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他轻笑道:“沈小姐,虽然合作不了,但能不能请你出来,我们见一面,我有件事情,想当面告诉你。” 沈蔷看了眼庄芳洁,垂眸,淡声道:“不用了,我们之间没什么事情好谈,我现在出发去祭拜我的父亲,不方便接电话,再见。” 沈安沉默不语。 沈蔷却并未挂电话,而是加了句:“沈先生,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就在她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听见宋泊礼的声音在沈安那边响起,他道:“沈安——” 沈蔷一顿,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她倏地回头往山脚下看去。 一片绿树遮挡,看不见半点人烟。 庄芳洁投入到和父亲谈话。 她看了眼庄芳洁的背影,想到了什么,心跳加速张了张嘴,最终选择默默离开。 她往台阶下走去,路上她的脑袋是空的乱的,有些东西,已经初现端倪,只是她不想继续深究而已,但没想到真相却追着她来。 只是在差不多走到最后山脚时。 她忽然在另一条台阶处,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她侧眸看去,只见昨晚面对她时还温润如玉的宋泊礼,此刻正死死的抓住沈安的衣领。 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迸发,他鲜少怒气如此外露,沈蔷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看着宋泊礼咬牙,尽力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沈安握住了宋泊礼抓住他衣领的手,耻笑道:“那你又是以什么资格?” “我劝你,趁早放开我,在港城我喊你一声宋董,但是这里是苏城,而且,”沈安哈哈一笑,笑的令人恶心,道:“我现在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动我。” 宋泊礼闭眸,深吸口气。 他说中了,他是不敢冒然碰他。 宋泊礼松开了沈安的衣领,第一次如此卑微的替他理了理微皱褶的领口,继而,他沉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沈安轻笑,很是嚣张:“你说呢?” 宋泊礼闻言,声音低了一个度,语气卑微,道:“除了她。我给你钱,给你港城的资源,但你不要去打扰沈蔷,她不能接受这些打击。” “沈伯,算我求你,好吗?” 除了沈蔷,宋泊礼何时如此卑微过? 但这次也是因为沈蔷。 只要是关于沈蔷的,宋泊礼就无法做到冷静平衡。 “宋泊礼,你也有求我的一天,可惜了,我不缺钱,”沈安拍了拍宋泊礼的脸,很嚣张的道:“你一直忍我,不敢动我,不就是因为怕沈蔷知道真相。” “怕她知道我是他的爸爸。” “她要是真的认了我这个爸爸,你和她在一起得经过我同意,而且她要是知道你不尊重我,你觉得她还会愿意和你在一起吗?”沈安感慨,笑道:“她要是不认,庄芳洁会同意吗?我的出现只会是惊喜。” “那你猜猜,这个结果,对她而言,是不是生不如此?” 第六十章 宋泊礼和沈安的话的耳朵里。 , 一个对她赶尽杀绝,一个为她负重前行。 她看发的时候,也见过他对她卑微祈求的时候, 但她从未见过他为了时候。 这种感觉难以描述, 道听途说, 当真的看见有人在为自己负重前行时, 那种泛酸的感动弥漫在心上, 但现在不是诉说衷肠和感动的时候。 她和沈安, 早就应该做个了结了。 她穿过树林,脚步踩在枯叶上,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 宋泊礼看见沈蔷, 面色一沉,眸光一动。 他不知道沈蔷听进去了没, 又怎么这么凑巧出现在这里。 沈蔷越往前走,宋泊礼脸上的不自然就越多几分,尽管他刻意掩饰, 但却还是藏不住。 他抓住她的手腕, 阻止她上前,低声道:“蔷蔷, 你先上去,把阿姨接回家。” 他鲜少吩咐的语气命令她做一件事, 但她知道是为了她好。可她不想成为一个躲在别人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对抗事情的女人,她不想依附任何人。 相比起宋泊礼的担忧和慌乱,沈安相对于自若泰然。 他根本没有在意沈蔷的情绪, 也不在乎她刚才是否听见,他自私的只看重自己。甚至还很有闲情的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微微一笑, 道:“蔷蔷,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沈蔷站在了两人之间,淡声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她问的开门见山,她在告诉他,她知道了。 宋泊礼知道沈蔷的性格,关于她有疑心的东西,她一定会努力想方设法查清楚。 哪怕现在没告诉她,但她绝对会在明天、或者后天,知道这件事。 退一步来讲,闹到这个地步了,她也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沈安没有宋泊礼的狠厉手段,也没有宋泊礼对沈蔷的菩萨心肠,他既然已经来了,那自然是要把话说干脆。 更何况,他本就抱着目的而来,如今沈蔷主动开口询问,正是他的机会。 沈安把手搭在沈蔷的肩膀上,以示亲密,温柔一笑道:“蔷蔷,我们把你妈妈喊下来,三个人面对面坐着说,好吗?” “不用,”沈蔷把沈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推开,淡淡道:“你有什么话,直接和我说。” 沈安不想激怒沈蔷,也不想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给放弃掉,被沈蔷推开的手自然的搭在了狮子头绅士棍上,他耸肩释然一笑,道:“其实,我是你的父亲。” 她当然知道了,她早就猜到了,甚至听见了她这个所谓的“父亲”是打算怎么利用她,更拿她来当一个筹码。 父亲二字,从沈安的嘴巴里出来。好像就是一个称呼那么简单。 父亲明明活着,会缺席女儿的二十四岁的生活吗? 会让妻子一个人独自带大孩子,接受邻居和家里人的讽刺,有家不敢回,接受岁月的摧残吗? 沈蔷从头到家打量沈安,他一身昂贵西装,皮鞋也是真皮的。庄芳洁需要打两三年工才能买到的。他双手保养的很好,甚至还给他那副手配了一个权位象征的绅士棍,而庄芳洁的手,满是老茧粗糙还有做电子手工时割伤的划痕。 这些都是他们过得不同生活,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他又怎么能够轻描淡写的说出,其实我是你父亲,这几个字。 从开始沈蔷就不打算认沈安这个人,她的心中甚至都没有动摇过一下。她看着沈安,情绪很平静,没有意外,没有吵闹,没有不可置信,道:“沈先生,你看见了吗?” “我爸爸在那躺着,”她指尖往远处墓碑那一指,道:“我爸爸在二十四年前他就已经死了,我只认那个死人。” 宋泊礼猜测过沈蔷如果得知这件事情的真相会怎么样,会哭会难以接受会闹。 但是他没想到,沈蔷的情绪会如此平静,可越是平静,就越是代表她心里山崩海啸。 沈安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沈蔷对他是她父亲这件事情,居然这么欣然就接受了。丝毫不意外。 他回神,笑容有些不自然,道:“你可能对我有点误解和偏见,但我想先和你妈妈聊聊,这是我们的感情,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父亲,我想听听你妈妈的意见。” 沈蔷一直说不上来为什么讨厌沈安,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沈安太自私了,之前尚且会伪装一下,但现在是装都不装。他去找庄芳洁,万一庄芳洁受刺激了怎么办? 沈蔷看了眼沈安,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不要去打扰我妈妈,”她顿了顿,语气略带讥讽,道:“你既然当初能骗过她,现在就请你继续骗下去。” 沈安无奈,道:“那好,我先回去。” 沈蔷知道他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手,沈安对她没有父爱,不可能会因为照顾她的情绪而选择先回去,沈蔷看出他以退为进的目的,道:“离我妈妈远点,也不要试图去找她,被我知道了,我只会对你更厌恶。” 沈安转身离开。沈蔷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背影。 宋泊礼站在沈蔷身后,手轻轻的揉了揉沈蔷的头,低声宽慰道:“你先回去陪阿姨,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 他一直放不开手去处理,就是因为不确定沈蔷如果知道沈安是他的父亲,会接受还是不接受。他怕他对沈安做了什么事情,到时候沈蔷会怪他。 刚刚看见沈蔷的态度那么坚决,他就知道,他可以放开手去做。 沈蔷垂眸,无奈道:“谢谢,但是这件事,你处理不了。” 宋泊礼:“什么意思?” “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沈蔷轻声,道:“我也不能一直守着我妈妈。我要上班,要赚钱,还要去上海,她不会愿意和我去上海的。” 言外之意,防不了沈安去找庄芳洁。 她只能尽自己最大极限,一点一点慢慢让她接受。 宋泊礼明白沈蔷说的。 他轻叹,长辈的事情,他确实不能插手那么多。 除非庄芳洁开了口,愿意让他去解决沈安,那么他才有资格去,毕竟这人是庄芳洁的老公,他无法越界。 - 沈蔷往山上走,回到墓地时,庄芳洁已经哭成了泪人。 可见有多么难受。 沈蔷深吸口气,她轻轻的扶起庄芳洁,带着她一起下了山。 路上,沈蔷的心绪万千,连庄芳洁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扭头看她,吸了吸鼻子,道:“刚刚祭拜你爸爸的时候你去哪里了?你爸爸一年就盼着见你这一两次,你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难道就不想你爸爸吗?” 爸爸爸爸爸爸。 一口一个爸爸,一口一个你爸爸。 沈蔷很想喊出来,告诉庄芳洁她的父亲根本没死,他把你欺骗了,他在外面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成了人人敬重的沈董,早已忘记你这个糟糠妻了! 但沈蔷不能,她鲜少如此怄火过,但庄芳洁又做错了什么,或许庄芳洁如果知道真相,会比她还要难受。她对沈安是恨是厌恶,但庄芳洁对沈安是爱恨交织。 “我不是不想他,”沈蔷还是服了软,道:“你明天跟我去上海吧,我们店内还缺一个帮手,你去了在我身边我也安心点。” 她还在做最后挣扎,如果庄芳洁愿意和她一起去上海,她绝对就不会让沈安靠近她半分,但如果庄芳洁不愿意去,她好像也无法强硬的扛着她去。 但沈蔷猜到庄芳洁不会愿意去的,果然,她听见庄芳洁道:“不是妈妈不去帮你,是妈妈不想离开苏城,不想离开——” 沈蔷第一次失了礼貌,打断了庄芳洁,道:“我知道,我没怪你。” 她不想再听见“你爸爸”这三个字,一想到沈安,她就想吐。 沈安是庄芳洁的心结。 不解开是不行的。 - 沈蔷想过沈安会在她离开苏城后才找庄芳洁,所以她故意把今晚的机票改签了。她在苏城多呆几天。她想看看沈安到底想怎么和庄芳洁说当年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沈安的动作居然那么快。 沈蔷在房间里画图,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庄芳洁的人影,她看着空荡荡的家里,整个人有点慌乱,她拿起手机给庄芳洁打电话,却发现她没接。 庄芳洁从来不会不接她的电话。 沈蔷又拿起手机给沈安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却是他挂掉,并且发来的一条短信。 ——【我和你妈妈在谈,请放心,不出意外,你很快就会和我相认了。】 沈蔷看见这条短信,整个人都在发抖。她以为沈安是会来家里找庄芳洁,然后三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但是没想到,沈安居然这么自私,直接越过她和庄芳洁去谈。 这算什么?他是笃定庄芳洁会原谅他。还是从没想过这样会不会伤害到庄芳洁。 这个消息那么突然,沈蔷觉得庄芳洁肯定接受不了。 连她都想好了这几天好好呆在家里,一点一点的透漏给她,慢慢的告诉她父亲没死的事实。但沈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坏了她的计划。 沈安比她想象的还要自私。 沈蔷再次打了个电话给沈安。 他没接,沈蔷发了条短信,道:【你要是不想我再讨厌你多点,你现在就把我妈妈送回来。】 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回复。 沈蔷又打了个电话给庄芳洁,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她无力坐在沙发上,倏地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她立刻坐起来,揉揉酸涩的眼睛,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超过三声就被接听,隐隐还能听见他开线上会议的声音。 宋泊礼的确是在线上开会,接到沈蔷电话时,他抬手中断了会议,她鲜少给他打电话,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甚至连视频都来不及退,抬起手示意安静。 此刻视频会议里,二十多个高管齐齐噤声无人敢多言。 宋泊礼不顾众人好奇的眼神,眉头微微蹙起,柔声道:“蔷蔷,怎么了?” 高管们何时见过这样的温柔的宋董,各个心中都快惊掉下巴,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出一点点。 沈蔷吸了吸鼻子,道:“我刚才在卧室画图,打算出来找我妈妈,但是没找到。她什么时候出门的我也不知道,她不接我的电话,沈安说他们在谈。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她顿了顿,自从重逢后,她鲜少这样卑微求过他。 “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 “在家等我。”宋泊礼说完,挂断电话后,语调又恢复了正常开会那样,只是面色比刚才要冷上几分,对着视频里的其他高管道:“暂停会议,你们讨论完结果告诉我。” 说完,视频电话都没挂断,直接起身离开,视频里只剩下一个真皮座椅。 - 沈蔷在家里坐立不安,已经十五分钟了,但庄芳洁还没有给她回一个电话。甚至她给沈安打,沈安也没有接,更没有回复短信。 心里七上八下的,仿佛有千万个士兵在心里踏过。 她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想过要哭,就在她又想打一次电话给沈安时,门却被敲响,她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跑到了门口,打开门却发现,不是庄芳洁回来了,而是宋泊礼。 他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担忧。 见门打开,立刻抓起沈蔷的手,道:“我查到他们在哪里了,走吧。” “他们在哪里?” 沈蔷着急,关注点全部放在了庄芳洁的身上,任由他牵着手走出去,她也没有任何排斥。 宋泊礼更没有心情去在意什么绅士礼节,她开了口,他就只想着办好,赶紧带她去,道:“在以前他们住的那个老房子。” 瞧瞧,这就是沈安,自私自利,连谈话的地点都要找到以前的地方,用来刺激庄芳洁想起往事,心软原谅他。 两人下了楼。这次宋泊礼并没有带司机,而是自己开了一辆跑车,车速之快,令沈蔷有些被吓到,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只想快点找到庄芳洁。 去到老房子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老房子是比较偏僻的郊区。 大路上还停了沈安的迈巴赫。 宋泊礼牵着沈蔷的手,根据陈秘书发来的消息,找到了一间比较破旧的瓦房。 这一片应该都没有人烟,小路上杂草丛生。 沈蔷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想,庄芳洁当初肯定是最后一个搬走的,如果这里能住人,庄芳洁不可能会带着她从小到大住的老民房。 因为这里的回忆就够庄芳洁支撑了。 宋泊礼走在前面,越往前越深,天色黯淡下来,他们为了不让沈安注意到,刻意放轻了脚步,夜晚圆月高挂,繁星璀璨,沈蔷迎着月色看向带着她往前走的男人。 她以为他是追着她来苏城,想和过年那次那样,再次来她家里做客,可直到今天看到宋泊礼在墓地上卑微求沈安的样子,她才知道,原来他来苏城一趟,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就像她想保护庄芳洁一样。 “所以你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回来苏城,是因为有苦衷,是吗?”一间房屋内突然传来庄芳洁温柔的声音。 沈蔷下意识看了眼宋泊礼,只见他微微的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因为两个人距离那间屋子还有点距离,但是前面的那条大水沟需要跳过去,这样势必会发出动静,沈蔷咬唇,准备蓄力跳过去时,她腰上就横了一条大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宋泊礼已经单臂将她拦腰抱起。 沈蔷一惊,下意识双手勾住他脖子。 宋泊礼长腿一迈,轻轻松松抱着沈蔷跨过了那条水沟。 沈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觉得羞愧自己腿短,还是先该觉得两人现在的姿势很暧昧。 但下一秒,那间房子内再次传来了沈安的声音。 打断了沈蔷的思绪,她示意宋泊礼放她下来,去那间传出声音的房子,兴许是有点麻烦,他干脆直接单手抱着她一路走到了那间屋子的窗户旁边。 一靠近,两人的谈话彻底听清楚。 宋泊礼把沈蔷放下。 沈安嗓音温柔,一字一句,说的很是真诚:“我也是很多逼不得已,现在她已经离去,所以我立刻就来找你,我心里爱的还是你,对别人,我是逢场作戏。” 沈蔷垂眸,下意识的看向宋泊礼。 没想到向来精明的宋泊礼第一次会错意,思索良久后。 沉声道:“在你之前和之后,我都没有逢场作戏过的女人。” 沈蔷:......她根本没想问这个。 “我不是问你这个,”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想问,沈安口中的她是谁。” 泥路垫脚也真是辛苦她,宋泊礼干脆俯身,让她脚踩地之后和她耳语,道:“沈安在那家互联网公司,和公司老总的女儿认识,他手段很高明,把那个小姐拿捏的非他不嫁。” “你怎么知道?” “当时,在港城赛马的时候我就让陈秘书去调查过。” 陈秘书只差把沈安祖先叫什么给扒出来,更何况这种摆在台面上的事情。 宋泊礼知道也不奇怪。 所以宋泊礼其实早已知道沈安和她之间的关系,但他摸不准沈蔷对沈安是否接受,所以一直容忍沈安蹦跶,明里暗里警告过许多次,沈安不听,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听见宋泊礼这么说,沈蔷没有惊讶,她猜到了。 凤凰男,吃软饭,这些事情不算罕见。 男人都是现实的,当有更好的机会和更好的人摆在他们面前时,哪怕女人陪他吃了再多的苦,他的心里都不会对你感恩,在他心里,只是觉得你配吃苦而已。 沈安去外面工作,肯定是找到了更好的,有利于他前途发展的,所以他才会不惜用假死来做掩盖,为了摆脱庄芳洁,他明明可以把话好好和庄芳洁说,但偏偏就是不想自己的名誉受损,也怕庄芳洁去闹,所以才故意假死。 真是阴狠狡诈。 “你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好多,我以为你会难以接受。”宋泊礼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道:“今天在墓地的时候,你也没有一点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对于沈蔷知道沈安是父亲的情绪过于平静,这一点,宋泊礼一直很担忧。 担忧她是不是硬撑着。 听见宋泊礼这么问后,沈蔷低声道:“前不久的时候,猜到了。” 其实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女孩,从留学开始沈安对她的各种异样的好时,她就开始留意这个男人,直到那次马场时,走近了看她才发现,沈安有整容的痕迹,但这些不足以让她往这一方面想,“你还记得那天在我办公桌上,你问我的那句话吗?” 如果有一天你生命中很重要但却缺席你很久的人突然出现想要留在你身边,你会愿意吗? “你不像是说这种话的人,而且你讨厌沈安,却要我离沈安远点,这显然是因为我的缘故。”沈蔷抿唇,“而且,生命重从小缺席的人,我生命中从小到大就缺席过我爸爸。一来二去,很多事情都猜到结果了。” “也不能说是平静,只能说,是慢慢接受事实了。”沈蔷自嘲一笑:“如果毫无征兆的告诉我,或许我也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的真相。我会你比想象中要崩溃很多。” 宋泊礼垂眸,看着月光下沈蔷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淡定。她其实还是很难过,他都懂,但他不能在这时候还哄她把真心话告诉他。 他有很多时间,和她慢慢说,现在他需要做的是陪着她,而不是聆听她。 “既然和她只是逢场作戏,又那么爱我,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找我,”庄芳洁问沈安,“也不回来看看你的女儿,而且,你为什么要假死,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吗?” 沈蔷其实很想上去推开门把庄芳洁拉走,但是宋泊礼却摁住了冲动的她。 宋泊礼道:“感情、感受,是个人的,我们是旁观者。我们觉得她不应该这样,但是这二十多年来的委屈,是她受的,她才是感受方,哪怕你不愿,你也要尊重当事人。” 宋泊礼怕了拍沈蔷的背,道:“阿姨不甘心,心里肯定有很多话要问沈安,让她把自己心里的不快吐露掉,之后再看阿姨怎么选择。不管如何,这都是她觉得最好的路。” 宋泊礼说的是真理。 她没参与过沈安和庄芳洁的爱情,她不知道沈安对于庄芳洁而言的执念。但她很害怕,庄芳洁会因为执念而原谅沈安,那她又该如何? 如果庄芳洁同意了沈安,那么她将没办法不和庄芳洁来往,那只要一和庄芳洁来往,那就必须看见沈安,甚至庄芳洁还会逼她喊爸爸。 她做不到,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有点犯恶心。 “我知道你的委屈你的难过,所以她一死我就回来找你了,我就是舍不得再看你这么难受下去,而且我现在是自己掌管公司,你和我和好之后,我们就去领证,蔷蔷就是我公司的继承人,这对蔷蔷而言,又怎么不是一件好事,”沈安轻叹口气,从窗户上的影子可以看见,沈安上前抱住了庄芳洁,道:“我都回来了,以前欠你的,我都会补偿给你,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沈蔷的指尖嵌入手心里。 她承认,她很害怕,庄芳洁会如何选择? 是答应,还是拒绝? 就在她内心煎熬的时候。 她听见庄芳洁长长的松了口气,感叹道:“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为我去奋斗赚钱养家,我以为你是赶着回来见我在飞机上抱憾而终,我也以为你也很爱我,所以我才不愿意改嫁,把我们的女儿抚养长大。” “但是我没想到,你一直还活着,你配不上我这二十五年来的付出。” “更配不上,我女儿喊你爸爸。” 沈蔷面色一顿,目光看向玻璃窗。 窗户倒影上,庄芳洁早已将沈安推开。 原来,庄芳洁对沈安,愧疚比爱更多。 因为愧疚,所以不允许沈蔷不尊重,因为爱,所以从没有改嫁。 这一切,庄芳洁从不说,都是她自己在承受。 第六十一章 “阿芳, 你怎么也和蔷蔷一样,对我是这样的态度,你要明白我有苦衷, 并饶, 你。” “二十。”庄芳洁声音语调冷淡, 说的句句在理, “她给了位, 人家一死你就立刻另寻新欢, 你和那位小姐一起二十多年都未能爱上她,又怎你落魄样的女人?” 沈,我就不会回来找你了。” , 庄芳洁不知道,但这并不重要。 自私的人往往想要什么都是不惜一切代价要到, 可能她或者沈蔷的身上有沈安想要的。 “你会回来,什么都有,唯独没爱。” 沈安语塞, 轻声叹息。 这幅样子落入庄芳洁的眼里, 她不免觉得更讽刺。 见他一直装糊涂,庄芳洁没有再给沈安留面子, 实在忍不住开口怼他,道:“你口口声声说放不下我, 却为了怕我知道你没死不惜整容,改名字。” “为了离开我,编了好大一出谎言, 骗我你死了。” “口口声声说爱沈蔷,却又二十多年对你女儿不闻不问,你不觉得, 爱在你嘴巴里说出来很随便吗?”庄芳洁说:“事到如今,我对你说想和好这件事情,我没有多的想法,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女,我们没有你的日子过得很好。” 沈安沉思片刻,说出了真正的目的,道:“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和好,那蔷蔷呢,我现在也没有女儿,蔷蔷认了我之后,我旗下的所有产业,都是她的——” “你别做梦了。”沈蔷一把推开了门,阻止了沈安继续往下说,知道了庄芳洁并不会原谅沈安,她也没有再给沈安留一点点面子,“带着你的虚情假意给我滚,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再出现一次,我直接报警。” 庄芳洁看见沈蔷有些惊讶,看见沈蔷身后的宋泊礼时,更加惊讶,她怎么感觉他们俩跟黏在一起似得。 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也不想在宋泊礼面前让沈蔷和沈安闹得那么难看,她伸出手牵住了想骂人却不会骂人的沈蔷,道:“别和他说了,我们走。” 走了几步,庄芳洁停下,回头看沈安。 “你要是当年体体面面的和我说你在外面和一个大小姐认识,你想要出人头地,我还能敬你三分坦率,而不是用这种耽误别人的假死方式,既保全了你在我这的形象,又保全了我不会再去打扰你,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舍不得你,但你的做法就令我感到恶心。”庄芳洁牵着沈蔷走出去时,脚步一顿,回头看沈安,道:“你知道吗,你杵着棍子,并不显得绅士,倒显得像是瘸了一条腿,还有,哪怕你穿的再光鲜亮丽,你也还是当初那个哄骗女孩子和家里人反目成仇的流氓一个,西装不过就是你用来掩盖自己腐臭的垃圾味。” “记住,你要是再来打扰我们,你以前的丑闻,一定会人尽皆知。” 庄芳洁对沈安的点评,虽难听,却字字在理,最后这句话,是庄芳洁给他留的最后一点尊严。 她知道沈安在意身份地位,也知道沈安此次回来的目的只是因为没有生儿育女,但凡沈安有一儿半女,都不会回来找沈蔷。 他不是爱沈蔷,也不是意识到自己亏欠了沈蔷,只是单纯的,想找自己的血脉而已。 沈蔷压下嘴角的笑意,牵着庄芳洁往外走。 _ 回去的路上,沈蔷陪着庄芳洁一起坐在后排。 庄芳洁上车的时候,就先对着宋泊礼说了句谢谢,之后又看着沈蔷,见她欲言又止,她轻轻的拍了拍沈蔷的手,说:“有什么回去再说吧。” 宋泊礼毕竟是外人,而且这件事情见不得多光彩。 沈蔷的确很多事情想问庄芳洁。 但她这么说了,沈蔷也不好再说什么。 庄芳洁看着窗外闭目养神,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沈蔷往前看去。 宋泊礼正透过后视镜看向她。 四目相对,沈蔷眼眸一颤,先一步挪开眼。 回到小区楼下时,庄芳洁依旧闭着眼睛,沈蔷还以为是时间到了庄芳洁犯困,于是轻轻的推了推庄芳洁,道:“妈妈,到家了。” 可是没有回应,沈蔷又轻轻的推了推,这次庄芳洁竟然直接头往前一垂,差点撞上副驾驶的座椅。沈蔷意识到庄芳洁并不是睡着了,她脸色微微苍白,大喊道:“妈妈!” 沈蔷嗓音颤抖,握着庄芳洁的手发凉,脊背也冒出了冷汗。 宋泊礼看出不对劲,立刻上前拨开了庄芳洁的眼眸,只见双目无神。 “先别想那么多。”宋泊礼蹙眉,“你抱着阿姨,我开快点,去医院。” 宋泊礼说完,直接小跑到了驾驶位上,然后立刻发动车子导航到医院去。红绿灯期间,宋泊礼甚至打电话给陈秘书,安排好了进去医院的一切事宜。 沈蔷双手揽着庄芳洁,宋泊礼连续闯了好几个,她已经尽力在克制,但声音比她想象中的更颤抖,她强忍着泪水不掉,道:“还有多久。” “三分钟。” 宋泊礼目视前方,直接踩油门飙到最高,两分钟后,车子抵达医院急诊门口。陈秘书和医院院长还有医生们都在门口站着,一下子庄芳洁就被医生放到车子上,直直推到了急救室里。 宋泊礼无心应酬,院长们也不敢打扰。 他站在距离沈蔷十米开外的门口,正低声的吩咐陈秘书,道:“沈安的事情,放开手去做。” 他不能一直在苏城,庄芳洁也不愿离开。 只能把沈安解决掉。 他交代完后,才走到沈蔷旁边的空椅子坐下。 急症室的门口,手术中三个字亮起,沈蔷独自一人坐在医院冰凉的长椅上,她目光空洞的看着眼前紧闭着的门,这是她记事以来,庄芳洁第一次进急症室。 之前不管是大病小痛,她为了省钱咬咬牙都能撑过去,唯独这一次毫无预兆。 男人独有的木质香和淡淡薄荷香萦绕在鼻息间,她侧眸望去,宋泊礼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男人眼眸下淡淡青黑,但看向她的时候,那张脸温润依旧。 他陪她折腾了一天,开车找人救人安排,这些都是他在做。而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如果不是宋泊礼,她现在应该还在等着结果排查,然后缴费、排队、干着急,照顾庄芳洁的情况下,其他东西都需要亲力亲为。但有宋泊礼在,她好像总能下意识的把这些东西丢给他。 她知道他能做好,也知道他会做好。 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令沈蔷意识到自己对他,多了几分依赖。 她收回眼眸,低声道:“谢谢你。” “如果谢谢能让你心里好受点,我接受你的谢谢。”宋泊礼不想听见她说谢谢,但是这种时候,他不想再去忤逆她,也不想再去告诉她,他们之间不需要谢谢。 沈蔷的确是需要用谢谢来减轻自己对宋泊礼的愧疚。她收回视线,吸了吸鼻子,道:“我发现我作为女儿好像很失职。” “我妈妈在我旁边,我都不知道她晕倒了,”沈蔷红着眼,眼泪就是忍着不掉下来,她嘴巴毫无血色,道:“而且,我真的以为她对沈安的出现能做到欣然接受,我以为她真的无所谓。” 宋泊礼陪她坐在一起,侧眸看着沈蔷。他没有打断沈蔷的哭诉,而是安静的当一个聆听者。宽厚的肩膀和单薄的香肩抵在一起,从背影上看去,他像是她的倚靠。 “我这一辈子,从小没有爸爸,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外公外婆,甚至没有玩伴,我只有我妈妈,她是我的亲人,更是我的朋友,”沈蔷咬着腮边的软肉,她不知道是在和宋泊礼说,还是在和举头三尺的神明诉苦,总之,她话里有很卑微的祈求,“我这一生只想我妈妈平安。” 手术中三个字,啪一下暗了下来。门缓缓打开,医生戴着口罩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蔷和宋泊礼立刻站起来。 沈蔷:“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道:“她是意外受了刺激晕厥,她血压有点高,心脏有点中老年人都有的毛病,不是大问题。以后要注意一下不要受刺激,这次幸亏送来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病人需要住三天院观察,没事的话就可以回家居住,”医生交代完后,对着宋泊礼点了点头,道:“宋董,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医生和护士们都离开,庄芳洁插着氧气瓶,被人从里面推出来。一路到了医院的vip病房。 把庄芳洁安顿好后,护士长带着两个护工,来到了宋泊礼面前,道:“宋董,这是我们这资历最老的几个护工,暂定白天三个护工,晚上两个,轮着来,如果有什么需要,您随时交代我们。” 护士长离开后,护工开始忙活。 “陪我出去吃点东西,好吗?”宋泊礼看向沈蔷,低声问。他让她去吃,她会说没胃口,但他要吃,她理应陪着。 他陪着她折腾了一晚,的确是饿了一晚,沈蔷也不好拒绝,点点头,道:“好。” 两个人离开病房,陈秘书已经提着大包小包的打包盒站在了门口等候。夜晚医院的餐厅还开着灯,沈蔷和宋泊礼走到了餐厅一起用餐。 但晚上用餐的人不多,一整排蓝色座椅都是空的,只有他们这一桌有人。 宋泊礼把包装盒打开,里面都是比较清淡的粥和糕点。 还有一块小蛋糕。宋泊礼盛粥,沈蔷先手去拿了蛋糕,挖了一块。 宋泊礼发现沈蔷很喜欢吃蛋糕。而且每次吃都会红眼眶。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给她舀了一碗粥,道:“蛋糕会不会太甜,先喝点粥,我晚点去给你买乌龙茶配着吃,去腻,好吗?” 沈蔷却摇摇头。她就是不肯,一勺一勺的挖着蛋糕吃,可是吃着吃着,她眼泪就啪嗒啪嗒开始掉下来,她吸了吸红红的鼻尖,然后干脆一边吃一边哭,鼻涕也流了下来。 宋泊礼抽出纸巾,玉扇骨质的手拿着洁白的纸巾,没有嫌弃,没有厌恶,耐心的帮沈蔷擦去她哭出来的泪水鼻水还有嘴角处的蛋糕屑。 他越温柔,沈蔷哭的越惨。 她其实不想哭,但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她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沈安的出现,她平静伪装愤怒,庄芳洁不见了,她慌乱盖过难受,找到了庄芳洁却发现她晕倒了,看见手术中的三个字,自责和恐惧弥漫开来,直到现在,她紧绷了一整天的情绪才得以放松。 他陪她奔波,替她擦眼泪。 他对她很好。 沈蔷想到这,又绷不住。 下一秒,宋泊礼将沈蔷揽入怀里,她的泪水沾湿他的脖颈和衣领。手上的蛋糕啪叽一声盖在他的胸膛上,他却没有半分皱眉,温柔的拍拍她的背。 有时候拥抱远比道理有用。 沈蔷在他的怀中渐渐止住哭声,但他却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嘴唇贴在她的发丝上,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动声色的印下了一个吻,道:“哭完好受点了吗?” 沈蔷低低的嗯了声。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会哭的妹妹仔可以被满足一个心愿,”宋泊礼听出沈蔷心情的低落,温润哄道:“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想当超人。”沈蔷吸了吸鼻子,就是故意为难他。 宋泊礼轻笑。 “真想当?” 沈蔷嗯了声,胡说八道:“超人可以飞很高,可以拯救世界。”所以她想当超人。 - 第二天大中午庄芳洁醒来,沈蔷已经守在了床边。 她动了动,笑着,道:“我第一次睡那么久。” 沈蔷红着眼,看着庄芳洁,不想去搭理庄芳洁的玩笑话。 “别担心,这不是没事吗?”庄芳洁看沈蔷这幅委屈的样子,道:“你那个朋友呢?” “他回去了。” 昨晚沈蔷就让宋泊礼回去了,她不想自己的事情还耽误了宋泊礼的工作,哪怕他不说,但她知道他很忙,最近传媒公司刚开,才是最脱不开身的时候。 好的爱情并不是要牺牲什么才能证明这是爱,好的爱情是需要共同成长和改变。 宋泊礼不会再在沈蔷和工作上失衡,该陪她时他会陪,该工作时,也还是需要工作。 所以当沈蔷说完后,他并没有执意留下守夜。 如果执意留下,丢弃工作,事后他会更忙碌,沈蔷也会觉得不自在,之后把感激变成了愧疚。 他需要给她空间,不能让她的感激变愧疚。 于是便先回去把今天没开完的会议继续开完。 沈蔷道:“这次多亏了他,不是他,我自己都没办法。” 庄芳洁但笑不语,她身为过来人,哪能不知道他们之间怪异的氛围,只能说宋泊礼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他对沈蔷和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他人不错,”庄芳洁说:“不骄不躁,有勇有谋,最主要是妈妈看得出来,他很爱你。” - 宋泊礼很爱她? 这句话一直困扰着沈蔷。 期间宋泊礼来了好几次,都是看望庄芳洁。他自然和她对话,但每次沈蔷回他时,一想到庄芳洁的话,沈蔷就有点不好意思,连话都没怎么和宋泊礼说。 他好似也没有追问她怎么变的扭捏。 他对她的奇奇怪怪向来很纵容。 直到庄芳洁恢复出院,沈蔷回到上海时都还一直想着庄芳洁的话。她忘不掉。 沈蔷放下画笔,把miki的设计弄完,还未松口气,宋泊礼的电话突然打来,她鬼使神差的接下。 “有空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距离从医院回来到现在已经是四天了,他们还从来没见过面,他好像很忙,每天还是准点的报备。 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来君合找她。 这种没见面几天却又突然出现的感觉最磨人,更何况他在苏城这么帮过她,沈蔷一边往下走,一边道:“去哪?” 话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宋泊礼早已等候多时,见她来了,眉眼带笑。 她转身把店门关好,任由宋泊礼带着她坐上了那辆港1。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期间她问过他,他却一脸神秘。 车子一路开到了郊外。 下车时,她一眼就看见吸睛的直升飞机。 她扭头,看向宋泊礼。 宋泊礼站在圆月下,一身黑色暗纹西装,细致观察下,沈蔷看见了他西装上的蔷薇图案。是她当年偷偷给他选的。是她的蔷字。 他气质温润,头发是港风的大背头,衬的整个人的脸庞越发俊美无俦,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家世、样貌、品行、能力哪哪都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沈蔷还是很好奇,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宋泊礼不说,就是卖关子。他揽着沈蔷的肩膀,一起走到了直升机下。伸出手拿下了航空耳机给沈蔷戴上。然后又给自己戴了一个,在沈蔷不解的眼神里,他示意沈蔷上去。 沈蔷并不恐高,所以没有扭捏,很听话踩上了直升飞机。 宋泊礼也跟着上去。 两人坐在后排,前面是一个机长。 安全带系好后,直升飞机轰隆隆的开始飞向天空。 航空耳机有效的减少了噪音。 风吹乱了沈蔷的卷发,她眼眸带着惊奇,频频往下看。 风在耳边刮过,还有螺旋桨的声音,她低头看去,才发现他们已经飞的很高,她脊背有点麻,可她的眼里倒映的全是美丽的夜景。 一眼望去,看不到边。 这是她第一次俯瞰整个上海。 下面的霓虹灯闪烁,灯光金灿灿白花花一片。 难怪大家都说上海是富饶的城市,连夜景都如此的美丽。 她撩开被吹乱的头发,扭头看向宋泊礼,风吹的眯眼,她道:“谢谢你带我来看夜景。” 她以为他带她看夜景。 宋泊礼的脸庞在朦胧的月色中依旧帅气,他抿了抿唇,道:“我不是带你看夜景的。” “那是什么?” “我来带你当超人。” 超人?她倏地想起,那天在医院里,他问她的心愿。 她随口一个超人,他却真的为她实现。 宋泊礼指着下面的一片,语气抬高,却不失温润,道:“现在你可以俯瞰整片城市,你飞在天空中,就像超人一样,下面的人都在仰望你。” 高楼大厦此刻全在她脚下。 她飞向了天空,俯瞰所有人。 沈蔷愣在原地,张张口,却说不话。 风很大,她却清楚听见他的声音。 她甚至可以看见,黑夜中,月光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虽然不是真的超人,拯救不了世界,但你拯救了自己,拯救了家人。” 宋泊礼顿了顿,道:“其实,你也可以拯救我。” 此刻直升飞机正刚好飞到一处闪着亮光的大厦。 她清楚可见他眼眸里的坚定和认真,他喉结咽动,靠近她,低声道:“蔷蔷,我不想你哭,我想保护你。” “光明正大的保护你。” 我不想你哭,我想保护你。 沈蔷看着他凑近的脸庞,她脑海中就像飞速闪过很多画面,都是关于他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让我追求你。” 宋泊礼很诚恳,说:“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直升飞机在耳边轰隆隆的响起,她看着宋泊礼,月光好温柔,他眼里也温柔。 夜色暧昧,他说的话也暧昧。 沈蔷渐渐失了神,耳边响起庄芳洁和她说的那些话。 “人一生,遇见爱的人不难,但遇见相爱的人,却很难。他爱你,你爱他,本身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时间不等人,不要让自己后悔。” 从重逢开始,她就看见了不一样的宋泊礼。 为了她改变了很多,没了高高在上,学会了尊重和爱护。 在她伪装自己自卑敏感的时候,他一眼看穿,却并没有指责她,而是告诉她,不要自卑不要敏感,她值得一切最好的。 他总能把她的奇奇怪怪当成理所当然,包括现在的超人。 这么无厘头的心愿。 偏偏他当真。 她此时此刻,心软软的。 总觉得,给这样的宋泊礼一个机会,好像也很好。 空中的风吹来,他温柔的把她被风吹乱的卷发撩到耳后。 “蔷蔷,夏天了。” 他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知道夏天有什么意义。” 第六十二章 直升机上多还没停歇。 小时, 而是她从回来后,就一直想着这个事情。 她闭上眼,放映。 - 夜空璀璨, 华灯初上, 他站在世界高处, 说:“如果你不愿意, 我不知道夏天有什么意义。” 沈蔷脑海短暂的空白一片, 下一秒, 撞上他眼眸,她脸一热,鬼使神差说“好”。 就当是重新开始, 开启新的篇章,一切都是不一样的。 他变了, 她也变了。 她总归还是愿意再给他机会。 温润的脸庞,眼眸里的笑意,令她一晚上不敢看他。 - 从回到家、洗澡、洗漱、躺床上、她就感觉自己一直踩在云端, 不真切不实际。 现在想来, 她只是觉得那句夏天没意义动听,才鬼使神差就说了句好。 女人就是感性! 沈蔷小手握拳无声的锤了一下棉被, 捂着有些滚烫的脸,然后又把被子从脸上掀开。 但到底不是因为感性, 或许是因为感动。 他为她做的这些事情,其实她看在眼里,也都记在心里。 她在黑夜中望着天花板, 该怎么说这种滋味呢...酥酥麻麻的,甜甜的,和当初刚和他在一起的那晚不同, 那时候更多的是懵懂无知,还有一点儿迷茫恐惧。 但现在她清楚自己的人生规划后,宋泊礼就像是她锦上添花的人生。 她有足够的资本去面对他。她有属于自己的事业,虽然不是很厉害,但已经是珠宝圈中较为有实力、有冲劲的企业。 事业是女人的底气。 沈蔷把这种旖旎的念头从脑海中打断,半睡半醒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只是说追求她,又不是说在一起,她不能自降身价!他还没开口就一个劲的害羞兴奋和幻想。 - 不能自降身价。 这几个字,大写加粗、时时刻刻被沈蔷记在心里。 第二天沈蔷和miki对产品图时,照例收到了宋泊礼发来的短信。还有微信的好友申请,但沈蔷选择无视,继续把成品图的大致模型在电脑放大给miki看。 miki却看见了沈蔷一直瞄手机,道:“怎么了,谁一直给你发短信啊,追求者?” 想起昨天宋泊礼的话,他现在应该就是她的追求者了。 沈蔷点点头。 miki道:“男人追你,你可千万不能那么快答应。追求看的就是男人的耐心和对你的真心,你看他能坚持多久,能为你付出什么。” “第一,不能对男人太热情,男人骨子里都有点贱,你越是冷漠,他越是喜欢。” 沈蔷没想到miki对这一块还有这么深的造诣。 她忍不住追问:“第二呢?” “第二、不能对男人有求必应,你得懂得拒绝,才能看出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沈蔷点点头表示认可。 “谁啊?家干嘛的,有能力吗?你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可不能找凤凰男,现在好多人想吃软饭。” 沈蔷想到了宋泊礼。 宋氏一天的收益就是她两三个月的收益,还不用吃软饭。 沈蔷不想和miki说是宋泊礼。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又因此破灭,毕竟miki对宋泊礼的印象不怎么好。 沈蔷含糊道:“等成了之后告诉你,你先看看手表。” miki就是这点好,不会耿耿于怀一件事情,该有的分寸也有,顺着沈蔷的话,看向屏幕。 手表表盘上是钻石,两边衔接处是粉蓝色的碎钻勾勒出花藤旋绕,并不是简单的一个圆圈。女人对花向来没有抵抗力。 miki表示特别喜欢。 沈蔷来miki一直盯着屏幕,顺势笑着道:“你是我们店内的第一个客人,我决定给你单独设计一款项链,和手表同款,独一无二。” miki惊讶:“真的吗?” “当然。” miki道:“那我也不能白拿你的,到时候我在圈子里帮你好好宣传。” 礼送出去当然不可能是第一个顾客那么简单,她想要的就是miki心甘情愿的这句帮她宣传的话。 如果自己开口叫miki帮忙,或许会让人觉得你这个礼物送的有所预谋,她会以拒绝收这款项链为由,拒绝帮你宣传。 毕竟miki的身份地位在圈内也不低,不缺这条项链。 沈蔷送走miki后,破天荒的在上班时间接到了宋泊礼的来电。沈蔷敲着键盘,刚想接,倏地想到miki的话,于是故意在心里默念了三二一后,才摁下接听键,道:“怎么了?” 宋泊礼坐在办公室内,拿着手机贴近耳朵。 他昨晚回去后就一直忙堆积的工作,刚才来到公司也处理了紧急的事情,现在得闲打了个电话给她,还得听她冷不冷,热不热的一句,怎么了。 宋泊礼觉得有点好笑。 她脾气来的奇怪,昨晚点头同意给他个机会,羞了一路不肯和他说话,现在对他的态度却和昨晚判若两人。 但他又能如何? 只能顺着她的别扭,认真回答道:“刚刚我加你微信了,看见了吗?” 哦,打电话来催她同意的。 沈蔷抿了抿唇,她假装打开手机,看了眼,道:“现在看见了,怎么了?” 宋泊礼眉眼一抬,道:“同意一下。” 同意一下? 沈蔷心里对这句话感到不满,他在追求她,怎么能如此随便的一句同意一下。 莫名又想到了miki说的,不能对男人有求必应。 她垂眸,一边扣着设计图,一边软着嗓子道:“再说吧。” “蔷蔷你怎么了?” 宋泊礼现在是彻底感受到沈蔷的不对劲。 沈蔷犹豫片刻,说:“我只是同意你的追求,还没答应你。我先忙了。” 言外之意是,一切全凭她心情。 宋泊礼向来能听懂沈蔷的话外音,他心里无奈又好笑,她在别扭他没给仪式感。 他宠溺叹息,是他的不是,他顺着道:“好,那你先忙。” 沈蔷懵了。他都不坚持让她同意一下吗?果然男人都没耐心。 关于宋泊礼并没有坚持要她点同意这件事情,她心里小小不舒服了一下,之后把这个念头放在一旁,和于建开了一个简单的小会。 沈蔷:“现在miki的订单我还有一周的时间完成所有,你需要去找一个加工厂,最好能保证我们质量的,但就是单独生产一件的有点难找。” 于建这次聪明了,一锤定音:“芳禧啊。质量完全可以保证。” 沈蔷又想到了宋泊礼。 要去找他谈谈吗? 心里这个念头刚闪过的时候,一位美团骑手突然摁响了门铃。 “沈小姐,在吗?” 沈蔷看了眼于建,抱着好奇走了出去,道:“怎么了?” “这是你的东西,取件码麻烦给一下。” 骑手把一束朱丽叶玫瑰放在桌子上,还有一个小蛋糕,两杯冰镇奶茶,看见这些,沈蔷愣住,“什么取件码?” “这是宋先生给你喊跑腿送来的蛋糕和花,取件码在你的手机短信里,麻烦快点,我赶时间送下一单。” 被骑手一催,沈蔷只能拿起手机打开短信页面,系统短信发来四个数字:7891,沈蔷念出来,骑手在手机操作一顿,转头就走了。 于建看这情况立刻走了出来,哟哟哟了几声,道:“沈老板,行情不错啊。” 于建调侃,让沈蔷脸色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谁送的?”于建问。 沈蔷撒谎:“我也不知道。” 转头她就把这些拍了下来,以短信的形式发给了宋泊礼,道:“这些是你送的?” 其实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骑手已经说了是宋先生,她只认识一位,但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谢谢你送的花。只能以疑问句开了口。 宋泊礼并没有回信息,而是打了个电话。 沈蔷看了眼正在百度花,并且惊讶于朱丽叶玫瑰价格的于建,不敢让他听见是宋泊礼,于是拿起手机上了二楼。 她看了眼楼下的于建,摁下接听键。小声的说:“喂。” 她像早恋的小孩儿一样,悄悄咪咪的,怕被看见和听见。 宋泊礼无奈,自己三十岁了,还得陪着小女友玩这一套躲猫猫的谈恋爱。 宋泊礼轻笑,问:“蛋糕好吃吗?” “我还没吃呢,”沈蔷隔着玻璃看向那束花,道:“你好端端的送我这些干什么呢?” 宋泊礼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滩的一片美景,嗓音温润,低沉,道:“早上是我冒昧和疏忽了,忘记仪式感,也忘记了追求你应该先征求你的意见。” 沈蔷捏着手机的手收紧,呼吸轻慢不敢打断他的话。 “所以,夏天快乐,沈小姐,今晚可以邀请你去看电影吗?” 他与她说话时永远不急不躁,就像是雨后润物的细雨声,永远平缓,永远温柔。 沈蔷永远有自己莫名其妙的一套。而宋泊礼面对奇奇怪怪的沈蔷,每次都是用她奇奇怪怪的角度去顺从她。 沈蔷是吃软不吃硬。他最是知道该怎么令她心软。 她指尖扣了扣沙发边边,犹豫几秒后,说了好。 “好好工作,我九点去接你。” 他没得寸进尺说加微信,只说约她看场电影。 她能接受的范围内,慢慢的进入她生活。 - 宋泊礼说九点来接她,时间一到八点半,沈蔷就开始有些紧张,两个人虽然在一起四年,但是从来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这算是他们两人正式的第一次约会,这种感觉好新奇,又有点害羞。 九点,宋泊礼的电话准时打来,沈蔷才收拾东西往外走。 路边停的不是港1,而是一辆比较低调的二人座宾利。 沈蔷一眼就看见宋泊礼,他站在副驾驶门口,因为夏天的缘故,身上早已没有穿厚重的西装,而是一件简约的黑色暗纹衬衫,加一条黑色西裤,黑色皮鞋,商务又休闲。 难怪宋泊礼是港城未婚女人想嫁的top1。 他的确是方方面面都很优秀。 沈蔷上前,宋泊礼绅士给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等她上车后,才走到了驾驶位。 “我们去哪?”沈蔷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宋泊礼启动车子,一边向前行驶,一边道:“去我家,我新学了一道菜,做给你吃。” 沈蔷先是惊讶,“你会做饭?” 后才发现,他居然要带她去他家里?! 宋泊礼轻声一笑,道:“你这样会把我好不容易想给你露一手的自信给打回去。不管如何,先试试我的手艺,好吗?” 沈蔷觉得自己这样的确是有些打击人,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但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怎么他一两句话就把她往沟里带,她明明是更惊讶于去他家,而不是吃他做的饭。 可被他这么一说,重点就完全颠倒了。 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宋泊礼在上海的家。 刚才开进来时,沈蔷看见有一块很大的石匾上写着英文Sandalwood,这里是檀宫,号称是沪上第一豪宅 檀宫共18幢不同的建筑个性,8种欧式经典建筑风格,英伦皇式、庄园式、乔治式,法国枫丹白露式、里维埃拉式,意大利佛罗伦萨式、托斯卡尼式以及西班牙马尔贝拉式。从端庄稳重到浪漫典雅到繁复浓艳再到梦幻奔放,每一栋都具有鲜明的建筑特征。 宋泊礼停在了一幢欧式风格的建筑前,他带着沈蔷往里走去。 一进门就是一片私家花园,每一幢之间间隔特别远,最小的面积都只有一千平。 宋泊礼带着沈蔷走到了别墅内,里面的装饰依旧是他比较喜欢的低调欧式风格,不浮夸,但却处处都尽显奢华。他弯腰给沈蔷拿了一双新的女士拖鞋,标签都没摘掉,然后他提着从后备箱拿下来的食材,往厨房走去。 沈蔷也不好吃白食,道:“我帮你一起吧。” 宋泊礼知晓沈蔷的性格,让她坐在那恐怕会让她有些局促不安,他轻笑,道:“好,那你帮我把青菜洗一下,等会儿需要用到。” 沈蔷洗完菜后,厨房里已经飘出了宋泊礼煎好的牛排香味,她回眸一看,他煎的牛排不比餐厅的卖相差,该有的配饰蔬菜和酱汁都一应俱全。 宋泊礼交代洗完菜的沈蔷,道:“你把牛排端到餐桌前,然后你去客厅挑一部你爱看的影片,我们吃完饭就看电影。” 他会让她有参与感,却不会让她真的忙碌。 听完他的交代。沈蔷走到客厅的平板上挑影片。 厨房里发出声响,她回眸一看,落地窗外夜色正好,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两人吃的晚餐,而她坐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手上正挑着晚上消遣时间她喜欢看的片子。这种感觉令沈蔷心软软的,好像他们是已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沈蔷收回视线,她挑的正入迷,客厅和厨房的灯突然全部暗了下来,沈蔷被吓到了,回眸一看,餐桌上已经点了蜡烛,鎏金的烛台和雕花的蜡烛,烛火微微摇曳,将站在餐桌前的宋泊礼笑容放大,他温润道:“沈小姐,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 烛光晚餐,西餐红酒,还有落地窗外的那轮弯月。 这一切都很正式,也很暧昧。 还好夜色深浓,看不清她滚烫害羞的脸,她垂眸,站起身,走到了餐桌前。 好在宋泊礼了解沈蔷,惯于在她尴尬和害羞的时候正经,在她正经的时候逗她。见她有些不自然,宋泊礼大发慈悲,不给她压力,道:“尝尝我的手艺,如果不好吃,请不要惯着我。” 沈蔷被他逗笑,道:“宋董对自己什么时候那么没自信过。” “在你的事情上,我向来拿不准主意。”宋泊礼笑着,坐在了沈蔷的对面。 烛火昏暗,宋泊礼举起酒杯,轻轻的碰了碰沈蔷的杯子,空荡的客厅内响起叮当一声,道:“谢谢你愿意陪我共进晚餐。” 宋泊礼浅浅抿了一口酒,见沈蔷犹豫不决要不要喝,他轻笑,替她解围,道:“红酒是为了应景,但是不是为了让你喝的,你要是想尝尝红酒的味道我很欢迎你试,但若是因为我碰了你的杯子你就要喝,那就变成了我给你灌酒,又成了我的不是。” 得到他的话,沈蔷才释然,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端起红酒浅浅抿了一口,她还不至于对酒敏感成这样,抿一口不会喝醉。 但红酒入口的香味很浓厚,沈蔷虽然不会品酒,但至少也知道这瓶红酒是属于上乘。 客厅内响起刀叉切割牛扒的细微声。烛火下,沈蔷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未施粉黛的小脸却显得精致乖巧,碎发被她挽到耳后,露出粉嫩的耳垂,她吃牛扒时,刀叉在手上微微用力,白皙纤细饿手上会出现几条细细的血管,樱桃口微微张开,贝齿露出,她将切成小块的牛扒一口吃进去。她不是刻意如此,她吃饭的习惯向来很好。 令人觉得赏心悦目,和她的气质很像,温柔娴雅。 客厅内两人都没有说话,一顿饭在认真的品尝中度过。 她轻轻拿起纸巾擦拭唇角,宋泊礼也停止了继续吃,品了一口红酒,问:“评价如何?” 沈蔷微微一笑,道:“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但宋泊礼只当她是真心。 他站起身,道:“谢谢,你先去继续挑影片,我去给你拿零食。” 看电影没有零食和汽水,就不算完整的。 沈蔷则走到了客厅继续挑选影片,但这些实在是没什么特殊的片子能吸引她。直到宋泊礼推着小餐车,上面摆满了水果茶和汽水以及各式各样的小零食出现时,她都没有挑到一个满意的。 “我们先去负一楼的影音室,拿着ipad,我问问许岸决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宋泊礼推着餐车,来到了室内电梯,带着沈蔷去了负一楼的电影院。 沈蔷一进去,不禁有些惊讶。她知道檀宫奢华,但不知道还配了电影院,隔壁还有KTV。另一个房间还有棋牌室。 往里走去,电影院里面还有星空顶,一张长两米的棕色真皮沙发,宋泊礼将小餐车放到了靠右边的地方,并拿了一张小毯子递给了沈蔷,道:“你坐这边,冷气有点足,这是给你的毯子。” 他很细心,沈蔷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许岸决并没有回复信息,两个人也不能干巴巴的在这里等着,沈蔷随手点了一个怦然心动的外国片子,是两个孩子的封面,青梅竹马的爱情片,道:“看这个吧。”一边看一边等他回复。 她吩咐他执行,宋泊礼拿着ipad登录账户后,整个电影院自动暗了下来。氛围瞬间变得暧昧,大门自动合上,给本来就暧昧的氛围更添了浓重一笔。 星空顶此时在头顶上像璀璨的繁星,熠熠发着光。 沈蔷把毯子盖在自己的腿上,宋泊礼从屏幕那边走回来,没有犹豫,没有纠结,直接坐在了距离沈蔷一臂之外的距离。黑暗中,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影片开始,宋泊礼靠在沙发背上,真皮沙发发出细微的声响,她刻意忽略掉这种忽远忽近的暧昧氛围,强迫自己看着电影画面。 只是两个成年人看两个小孩演戏,多少有点投入不了。 沈蔷看着屏幕,手却在被子里掐自己的大腿,下一秒,电影院响起了宋泊礼的声音。 “蔷蔷。” 沈蔷淡淡的嗯了声,扭头看他,道:“怎么了?” “能不能,加你的微信。”宋泊礼说完,拿出了手机。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因为她早上的拒绝,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赔礼道歉请吃饭,不加也有点说不过去,沈蔷拿出手机,点了宋泊礼又一次发来的好友申请,这次,她点了同意。 还没等她把这种异样的感觉打消掉,沈蔷发现宋泊礼的手机来了微信。 他没有遮挡,直接点开,发现是许岸决的回复,一个电影链接,还附带了他的一个简短语音,宋泊礼点开,许岸决吊儿郎当的粤语响起:“话咁文艺做咩呀,都系男人,我明,攞去唔使谢我。但系friend一场,我劝你适可而止,看多都唔好。” 沈蔷不是很明白,宋泊礼也没认真听,直接拿着手机连接了许岸决发来的链接。 这个开头有点慢,之后就是一阵黑幕。 宋泊礼坐回沙发上时,电影才刚刚开始。一个女人穿着短裙,走到了一处别墅内,一个男人打开门,上来就给女人的屁股拍了一巴掌。 沈蔷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下意识的问道:“这是电影叫什么?” 话音刚落,电影画面就宛如快进一般,瞬间变成了男女热情的激吻。沈蔷双眼瞪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这是小黄片! 许岸决以为宋泊礼大晚上看电影想看小黄片。 所以才说宋泊礼说那么文艺干嘛。 为了氛围再度暧昧和尴尬下去,沈蔷起身想去把电影关掉。但却忘记了自己身上还裹着小毯子,一站起来就头就往地上倒。 宋泊礼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许岸决给他的是什么片子,他眉头一蹙,他没有看这个片子的习惯,这也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些,他起身,打算起来关掉,却发现沈蔷快他一步。 但还没走两步就要摔跤,宋泊礼眼疾手快的将她抱好,但自己却踩到了地毯一滑。 两个人一起往地毯上倒去。 宋泊礼翻身,将她放在自己的身前,自己的背部则在摔在毯子上,羊毛毯子上发出一声闷哼。 沈蔷回神过来,立刻撑起自己的身体,发现宋泊礼已经躺在她的身下。 她蹙眉,顾不得姿势的暧昧,低声问:“你没事吧?” 电影屏幕上,男女已经很投入,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台词。 毯子早已在摔倒时被腿踩到了一旁,她此刻贴着他。 宋泊礼躺在地上,抬眸看向身上的沈蔷,她那双杏眼宛如小鹿害羞一样轻颤,脸色微红,卷发一边挽到耳后,一边掉下,正好掉在他的唇瓣和脖子处,很痒很酥麻。 宋泊礼喉结滚动,借着灯光看她,她就像懵懂不谙世事的小仙女。他没忍住将她的卷发撩到耳后,继而喉结咽动,忍了一晚上的话,还是脱口而出,道:“你今晚很漂亮。” 沈蔷看着宋泊礼那张认真帅气的脸,听见他鲜少如此明目张胆的赞美,砰的一声,心里给自己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第六十三章 他的赞烟花。 宛如蒲扇的睫毛轻颤, 沈蔷感受到他帮她挽到耳垂上。 他们了解彼此, 她知道他内敛到最激动的时候都不会表情失控。 他也知道每次一捏她的耳垂,她总是能浑身颤栗, 他了解她的特殊地带。 所以沈蔷的呼吸轻了一度, 她垂眸, 看着宋泊礼。 星空顶, 单独的私人空间, 保暖的地毯, 旁边还有一条毛毯。 气氛渲染到了顶点,宋泊礼劲瘦的手肘撑起身体。 他喉结咽动,目光微动。 彼此的脸越靠越近,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他想亲她。 他眼底的情绪很明显。 两人的呼吸靠近,脸也即将贴近的时候。 电影荧幕里女主角的声音令沈蔷瞬间回神。 沈蔷回神,脸色一红, 吓得往后躲开, 尴尬到耳尖也变得滚烫。 他扑了个空。没亲到她。 沈蔷往声音来源看去,电影院内主人公很敬业的, 卖力的打架,超级大的屏幕上她只瞄了一眼, 低下了头。 依稀清楚听见那些男女主人公的台词。 电影院荧幕下,声音也越来越大。 沈蔷第一次感觉到人生中的无助尴尬和羞涩,她闭上眼, 实在忍不住了,伸出手把旁边的毯子拿了起来,脑子一热, 捂住了自己的头。 宋泊礼回过神来,入眼的就是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上盖了一个毛毯。她拿毛毯捂住脑袋,在掩耳盗铃。 宋泊礼不免觉得好笑,他无奈,撑起身体把投影仪给关掉,整个电影院瞬间陷入黑暗。 星空顶在头上发着微弱的光。 听见打架的声音没了,沈蔷在毛毯下的眼眸眨了眨,还没反应过来,毛毯就被一双玉质扇骨的手给轻轻拉了下来,毛毯从头顶,缓缓拉下,露出光洁的额头,再到那双湿漉漉的杏眼,翘挺的鼻尖,粉嫩红透的耳垂,最后是小小的樱桃口。 五官暴露出来,白里透红,可见有多么害羞。 宋泊礼低声,轻叹:“是我的错。” 暧昧的气氛到了点,他男□□望强烈,自身不舒服,还得先给她赔不是。 沈蔷摇头,毛毯下的手扣了扣,这次倒很明事理,道:“是许岸决的错。” 是许岸决给的片子。 宋泊礼失笑。不与她去争辩谁对谁错。毕竟他道歉的是他刚才没忍住想亲她一口的事情,他换了一个轻松愉快的喜剧片,以此来缓解两人呼之欲出的尴尬。 回头时,沈蔷已经在小餐车上挑了自己爱吃的零食和饮料。宋泊礼坐回去,顺手把饮料给她掰开,沈蔷垂眸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电影里此刻正在播放着逗人捧腹大笑的一幕。 笑声充斥在家庭影院内,下一秒,两个人同时喊了对方的名字。 宋泊礼谦让:“你先说。” 沈蔷喝了口气泡水,道:“芳禧加工产现在还有名额吗?我们打算去找芳禧合作。” 约会时间谈工作,也就只有沈蔷独一份了。上一秒两人还躺在一快,下一秒她就能把工作无缝插入。 宋泊礼尽管不想与她私人时间谈工作,却也还是回复道:“还有给定制企业的名额,你可以让于建去谈谈看。” 她不喜欢他插手,他只能说让于建去争取。 沈蔷点点头,把话题抛给了他,道:“你刚刚是不是也有事情要和我说?” “今晚在这里住,行吗?” 宋泊礼问,但问出的语气并没有轻浮。 可沈蔷的脑子从刚才开始就处于高昂状态,她听见宋泊礼这么说,想到刚才被打断的那一幕,零食在嘴里咔嚓一声咬断,然后一双眼呆滞的看向他,脑子一热,没思考就往外说道:“我没打算走后门。” 宋泊礼先是一楞。反应过来后不禁失笑。 她以为他是要她留下来陪他,明天才可以和芳禧合作吗? 她未免看轻了他。也看低了他的品格。 宋泊礼耐心和她解释:“你误会了,你信任我才来我家里,我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我让你留下来是两个原因,一是等会儿我们去院子里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东西,第二是我喝了酒,不能开车送你回去,所以给你准备了客房。” 他这么一分析,倒成了沈蔷的不是。 沈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宋泊礼的手机响起,他摁开垂眸一看,像是早有预谋,倏地问道:“想看月亮吗?” 沈蔷以为他说的是赏月,她点点头,她也不想再待在这么尴尬的电影院。 宋泊礼打开电影院的灯,然后门缓缓打开,宋泊礼带着沈蔷上了电梯。一楼的客厅黑暗一片,窗帘都拉了起来,好像在刻意营造一种氛围。 沈蔷抱着好奇往前走,在黑夜里脚踢到了转角柜子。 沈蔷疼的嘶了一声,下一秒,黑夜中一双大手牵起她的小手,男人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比起再被撞一次,她宁愿被宋泊礼牵着走。 沈蔷看着不漏光的客厅,总觉得他说的月亮不是那么简单,想起前几天的直升机超人,她心思一动,道:“你该不会是要带我上天吧?还是你把月亮给捞下来了?” 听见沈蔷的这番话,宋泊礼停下了脚步,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她知道他在笑,道:“沈小姐,我很开心你那么看得起我。我尽量努力工作,让以后每一天的月亮都奔你而来。” 沈蔷也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离天大谱的话,什么捞月亮啊!但宋泊礼的回复,却让她心里一暖。 宋泊礼牵着她的手,很自然的往前走。 两手交握,他带着她在黑夜中慢慢前行,沈蔷垂眸,小手下意识的抽动了一下,却被他牢牢反握住,下一秒,他低声道:“闭上眼。” 沈蔷乖乖听话,将双眸闭上。 她听见宋泊礼将门推开,然后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她眼前漆黑一片,看不见脚下看不见前方,任由他带着往前。 院子里吹来温柔和煦的夏风,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对宋泊礼已经如此信任。 闭着眼再往前走了几步。 宋泊礼轻声道:“把眼睛睁开。” 沈蔷听话,双眸如振翅的蝴蝶,轻颤了几下后睁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围墙内的草地上铺满了圆滚滚的月球灯,还有一轮发光的弯月,旁边是铺满朱丽叶玫瑰的一座竹藤秋千,上面各式各样的玫瑰花,将秋千置身在一片花海中。 沈蔷惊讶,微微长大嘴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发现他越来越会搞惊喜了。 宋泊礼站在她身后,道:“去秋千那,我带你荡秋千。” 就在沈蔷要踩下去的时候。 宋泊礼突然道:“你不拍个照吗?” 沈蔷以为他是辛苦布置了一晚上,她没有一点表示,于是配合的拿出手机拍了院子的图。 “你要发朋友圈吗?”沈蔷收起手机,宋泊礼问。 沈蔷摇头,道:“不发。” 她没有发朋友圈炫耀的习惯,但是她很喜欢看见好看、好玩的东西,都拿起手机记录。 宋泊礼没再说话,带着沈蔷走到了秋千的地方。 竹藤的椅子坐上去会让人感到凉爽,周围的玫瑰花花香弥漫开来浸入鼻息间,夏天的风吹来,他自觉站在身后推她,见她的裙摆被风吹起,发丝也在舞动。 他道:“其实朋友圈,在生意人当中,是很重要的。” 沈蔷吹着风,心情好,听见宋泊礼这么说,也感到好奇,道:“什么意思?” “以前大学时期你尽可能低调收敛锋芒,但在生意上,你必须要让大家看见你不同的一面,你接触的是芭莎那类的人,还有超模圈,据我所知,这些圈子里的人都喜欢踩高捧低,你的朋友圈太单一,寥寥转发过君合的门面和设计,她们对你的认知就比较浅薄。” 宋泊礼很认真的从一些小细节里给沈蔷剖析生意上的一些现实人性,“如果你想和她们长期合作,首先你的朋友圈,私生活要呈现的比较丰富多彩,她们就会自然代入觉得你是一个内心和精神世界比较丰足的人,对你设计的产品自然就会赋予另一层看法。” “简单来说,就是我的朋友圈是我对外的人设,而我现在的朋友圈太过于单一,对吗?”沈蔷直接把宋泊礼的话,用最直接、客观的话说出来。 他说话总是保全她的自尊心,但沈蔷明白他没有任何恶意。她仔细想了想,宋泊礼说的其实也在理。 他也不发朋友圈,那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不需要刻意去营造一个人设,但是像朋友圈里像他们这些比较小资的企业,老板是企业行走的第二个招牌。 她走的是高端定制路线,接触的都是一些名媛贵妇和艺人,那么她给人营造的人设也是需要是日子多姿多彩的。 的确,现在这个社会,加了好友第一眼看的就是朋友圈。 沈蔷觉得有道理。 却道:“那如果经常发,别人应该也会觉得很烦吧?” 她做一件事情,畏畏缩缩,甚至把发朋友圈看成是一种负担,担心别人烦不烦,就好像之前接受他一束花,就觉得他是有预谋,而并非觉得她值得拥有平日里无事的一束鲜花。 宋泊礼不喜欢说教。而是站在与她平等的一个角度,用最平常的话,去教她职场和人性的道理。 他推着沈蔷荡秋千,轻轻一笑,语气很温柔,道:“点解?其实你只要在意你自己幸不幸福,而不是他们介不介意你过得幸福。” “你活着,不是取悦他们。” 夏季的晚风和煦温柔,她被宋泊礼往前一推,飞的很高,院子内的月亮散发出温柔的光芒,她好似悟出了人生中另一个真谛。 她的确总是在意别人的看法。 小时候她在意别人知道她没有父亲,后来她和宋泊礼在一起,就害怕被人发现,怕被人觉得她不配拥有宋泊礼。 当一件事情发生时,她总是不先问问自己想不想,而是在意别人怎么想。 如果一直这样,那她永远无法做成功一件事情,而且她因为一直思考别人的想法,也会过得很累,很敏感、很自卑。 沈蔷从秋千上下来时,她点开手机,把刚才拍的照片都发在了朋友圈里,但文案只是简单的一个耶。她还是不习惯在人前显露自己,但她已经慢慢学会改变。 宋泊礼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她点了首赞。 她在拍照这行并没有很深的造诣。很简单的照片,但却把整个院子拍下,秋千、玫瑰、还有月亮、这些布置、有点暧昧。 有人问:“这么豪横,这是求婚现场?” 沈蔷一顿,回复:不是。 可越来越多的人都点赞,并且纷纷在问是哪里,怎么这么美。是不是告白求婚现场。 宿舍的免打扰从生日到现在都没打开,她退出朋友圈,却发现里面已经有百来条消息,龚文文带头,问:【是不是宋董给你搞得浪漫。】 徐羡:【快说啊急死人了。】 廖琪琪:【我知道你们急,其实我也很急,但是咱们先别急,氛围都到这儿了,他们不干点少儿不宜的事情,说不过去。咱们静待佳音吧。】 沈蔷有些后悔了,但是她自从注册微信以来,只有这条点赞量最高,而且持续点赞,她不能在这时候删掉,恐怕只会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沈蔷看向宋泊礼,道:“怎么办,好多人误会我是不是被求婚了。” 情侣之间,或者暧昧关系之间,女方这么问男方,可能会被人觉得她是在逼男方求婚,但宋泊礼知道,沈蔷就是这么一问。 “其实,发这条朋友圈还有一个好处。” 宋泊礼轻笑,在沈蔷认真好奇的目光下,解释道:“可以把没钱却对你有预谋的男人踢出局,一石二鸟。” 沈蔷眼眸一颤,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掉进了狼窝。觉得这才是宋泊礼哄她发朋友圈的目的。 但显然,下一秒沈蔷就掐灭了这个想法。 因为颜主编发私信问她,道:“亲爱的,你这是在檀宫?那么大的花园也只有檀宫有了。” 她发的是语音,宋泊礼也听见了。他伸出手揉了揉沈蔷的小脑袋,轻声道:“我没骗你吧?” 虽然颜主编就是这么简单一问,但在颜主编心里,沈蔷不止是君合的老板,还有认识檀宫业主的渠道。 从颜主编知道她在檀宫这一刻开始,那天她在狭小办公室里帮她赶制残缺的珠宝,受尽委屈这件事,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她就像个小兔子懵懂无知低头玩手机,以为眼前的男人此举的目的就这么简单,看见颜主编发来的消息,她还在感谢宋泊礼。却不知眼前的大灰狼一石好多鸟。 她什么都慢性子,连加个微信都不肯直接同意,是故意在折腾他。他愿意陪她闹也愿意惯着她,但却也怕她微信上有那么些没长眼的,比如那个向宇。 所以有些主权,还是需要从她这边侧面宣布一下。 沈蔷后知后觉宋泊礼提出的留宿。 刚才在电影院尴尬,脑子没思考那么多,现在沈蔷理智恢复,摁灭手机,抬眸问宋泊礼,“你刚才不是和我看电影吗?这些是谁布置的?” 宋泊礼防不胜防,道:“司机带人来的。” “那你让司机送我回去就好了。” 沈蔷弯着眉眼,道:“我就不在这留宿了。” 宋泊礼鲜少如此,着了沈蔷的道。他认命,不强迫她,退一步,道:“我可以和司机一起送你吗?” 沈蔷这次倒是没再拒绝。 - 三天后,于建去芳禧加工厂谈合作,以君合跟芭莎的这一条渠道链,还有君合是芳禧扶持的这一要点,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拿下了芳禧加工的定制合作。 拿下的第二天,沈蔷就把HRD设计图图的图纸、还有miki的产品设计图的图纸给了于建,让于建给到芳禧加工产。 单件产品的出品速度是一周,而HRD的设计大赛初赛就是一周后。 或许是因为那条朋友圈的缘故,颜主编开始频繁找沈蔷聊天,扯东扯西,偶尔约约下午茶,甚至带她去了芭莎内部。 一周后拿到了HRD的产品实物。 是于建坐飞机去港城亲自取货的。 当看见样品时,沈蔷和于建都默契的笑出了声。 于建少有的自信,对着沈蔷道:“我觉得,这一把,我们赢定了。” 这一把,她一定要赢,也绝对会赢。 于建又道:“不过你一个人去比利时,没事吧?真不需要我陪着?” 沈蔷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 明天就要飞比利时,沈蔷下了个早班。 下午,沈蔷意外的接到了宋泊礼的来电。他今天也闲下来了,道:“今天把会议赶完了,晚上赏脸,陪我吃个饭,好吗?” 宋泊礼最近刚好赶着传媒公司的各项会议,两个人自从上次后将近一周没见。 他时常三地一起跑,港城、上海和国外。给她的微信里更多的都是报备和分享,相比起来,她没有怎么回复。 他很忙,他总是凌晨才吃晚饭。 下午三点才吃午饭。 但这并不妨碍他每晚在她睡前半个小时会准时给她打电话。哪怕是开会,都会先暂停,两人也会聊聊天。 次数多了,他干脆直接就挂着电话听她睡觉。 沈蔷其实也开始忙碌起来。 一来是她也忙君合招聘了两个实习生,把于建和沈蔷的时间都宽裕开来。二来是miki介绍了很多模特加了沈蔷的微信。三来是她觉得不能对宋泊礼太过于热情,他说一句她回一句。 但已经一周了,她的确也承认自己无法拒绝这个邀约。 她说好。 沈蔷随意的穿了件连衣裙,短款的黑色,将她白皙的长腿展露出来。 宋泊礼给了她化妆打扮的时间,她发了信息告诉他她好了,下一秒他就回复:【我也刚到,你下来吧。】 他不给她压力,但她猜测他早已等候多时。 沈蔷走出小区,一眼就看见宋泊礼,他有些疲倦,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倦意,下巴处还有冒出的点点胡茬,见了沈蔷,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沈蔷道:“去哪?” 她对他说话越来越简单,从宋董我们去哪里,到我们去哪,再到去哪。 宋泊礼踩下油门,道:“去吃日料。” 沈蔷思考片刻,点点头,看了眼时间,道:“我今天不能太晚。” 宋泊礼好奇,“你还有约?” 沈蔷摇头,如实道:“明天要去比利时,我今晚得睡好觉,我这去机场很久,估计凌晨就得出发了。得保证充足的睡眠。” 直到到达日料店,沈蔷都没见宋泊礼说什么。 以前他也带她吃过日料,但是她只吃那简单的几样。宋泊礼知道她口味,点完餐点后,就面对面和沈蔷坐着,片刻后,沈蔷垂眸,问:“你今天开始,算是忙完了吗?” “差不多能休息一周左右。” “那没有什么安排?” “没有,”他看着沈蔷,叮嘱道:“自己去比利时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宋泊礼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沈蔷一顿,拿起筷子,在水中捣鼓了一下,水溅出一点点。 沈蔷心里腹诽:miki说的没错,男人就是这样没耐心的。 她都问的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祝她一个人一路顺风,也不说陪她一起,连像于建那样假意的一句需要我陪你吗都没有。 沈蔷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下子坠落。 追人是这样追的吗? 沈蔷抿唇,面上却不显,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小动作太多,难逃宋泊礼的眼。 他坐在她对面,嘴角往下压了压,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爱。 一顿饭,沈蔷都不怎么搭理宋泊礼。她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但只要她看他一眼,就能发现他眼里微微闪烁的笑意。 吃完后,他照例把她送回家,却在小区门口时,宋泊礼喊住了沈蔷。 沈蔷回眸,语气不怎么好,道:“怎么了?” “我那离机场近,你不用起那么早。”宋泊礼上前,站在沈蔷面前,道:“去我那住一晚,我送你去机场,好吗?” “我睡客房。” 他补充这句话,告诉她,他没想占她便宜。 沈蔷想到刚才吃饭的那一幕。 别过头,报复性的道:“你好不容易休息,一个人好好放松一下吧。” 在挖苦他,在讽刺他。 宋泊礼失笑,不和她绕弯子了,牵起沈蔷的手,玉质扇骨的手轻轻摸了摸沈蔷小手上的虎口,语调缱绻,道:“我们快十天没见了,我很想你。” 第六十四章 沈蔷上去推着行李下来时, 其中一个室友问道:“这大半夜的,你推着行李箱去哪?和男 以前大学的时候,舍友三人也曾这么问过她, 但当不好意思, 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这次她, 他应该是她未来男朋友。 另一个舍友道:“行啊你, 看不出来你有男朋友, ” 要单品。 那么女人的交际圈一般也都是看身边的男人是什么档次。 沈蔷不想说宋泊礼,只含糊说:“大学时期的时候就谈着的了,港城人。” 她追着问, “港城那边房价很贵的,你男朋友是港城本地的, 那不是得很有钱?” “我们还没见家长,”沈蔷不想告诉她们具体情况,只能半真半假回复。 室友的反应却很微妙, 忍着笑, 道:“你大学的时候就和他谈,算下来也得好几年了, 还没见家长,要我说, 一个男人想娶你,早就带你回去见家长了,估计就是找你打发时间的, 你还是自己上心点吧。”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听见你过得好,就会追着你问东问西, 直到你说出令她满意的你过得不好的点时,她才会以一个同情者的身份,劝你,然后停止话题。 沈蔷没太在意她们说的,她现在只专注自己。 龚文文说的有道理,一个男人如果爱你,他会自觉处理好所有的困难。 她不想去问宋泊礼为何不带她回家,他若是真心,他会做好一切。 - 沈蔷推着小行李箱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宋泊礼正靠在小区墙上抽烟。 身高体长,长腿点地,月光洒下来,照在他身上,他穿着西服衬衫,有种清冷疏离君子气质,她收回视线,行李箱的轮子压在地板上发出微弱的声响,沈蔷脚步轻快往前走。 轮子碾压水泥路发出细微的声音打断了宋泊礼的思绪,他眼眸一掀看见了往外走出来的沈蔷。 他眼里有笑,方才那种疏离感早已荡然无存,毫不犹豫徒手将烟掐灭,朝她走去,手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又接过她手中去HRD钻石大赛比赛的保险箱,道:“饿吗?” 她刚才不开心,日料只吃了一点。 沈蔷其实上去再下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去男方家里住,虽说两人打着追求的幌子做尽了暧昧的事情,但是宋泊礼这一句饿吗,却巧妙地缓解了她的尴尬,她点点头,道:“有点点。” “我打电话叫人送了夜宵去家里,回到家就能吃上了。” 宋泊礼推着行李箱,带着沈蔷往车那边走去。她发现他变了很多,和她约会的时候很少会带司机,都是自己开车,还有刚才他句句话里都是家。 回到檀宫的时候,沈蔷一眼就看见了十多天前的竹藤秋千。地上还有那些玫瑰花,有些已经干枯了。她一边往前走,一边频频往那边看去,最终问出:“你很喜欢朱丽叶?” 宋泊礼知道她说的是花,“你不喜欢玫瑰花?”他以为女孩儿都爱玫瑰。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感觉太贵了,而且,可以用蔷薇花,你之前不都是送我蔷薇花吗?”沈蔷真的很好奇,“你在哪里凑齐买的七种一起,很好看。” 朱丽叶的玫瑰的售价高达七位数,他轻笑,并没有觉得给沈蔷制造浪漫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以后等你嫁给我了掌管我的钱之后,你就会发现,你可以每天泡朱丽叶玫瑰花瓣浴。” 他总是能一句话就逗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轻描淡写的一句嫁给他,他说的很笃定,好像她一定会是他的一样。 “至于蔷薇花,我说我不是买的,你信吗?” “我不信。”沈蔷毫不犹豫回答。 宋泊礼嘴角一扬,不与她争辩。 有些事情她之后会知道的。 他带着沈蔷坐在了餐厅前,然后把刚才交代买到的宵夜拆开,他买了茶楼的夜宵,多数以清淡为主,但是为了照顾沈蔷爱吃辣的口味,还买了一份麻辣龙虾。 但偏偏,沈蔷爱吃虾,特别是麻辣龙虾,她能自己吃完一盆。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麻辣龙虾,伸出手去拿手套。 下一秒手套被宋泊礼拿走。 沈蔷一愣,看向他。 宋泊礼玉质扇骨修长的手拿起红色的虾,眉头微微蹙起,观察了几秒后,他三两下就把虾剥好,就在沈蔷还不解时,他却把虾放在了沈蔷的餐盘里。 沈蔷有些惊讶,道:“给我的?” “当然了,”宋泊礼轻笑道:“你负责吃,我负责剥。” 沈蔷并未与宋泊礼客气,他剥多少个,她吃多少个。 有了这份小龙虾,桌上的其他宵夜成了摆设。 沈蔷的视线从其他的餐点上收回,余光看见宋泊礼。 他坐在她的右手边,白衬衫袖口挽起到手肘,那双签合同,养尊处优的手,此刻正浸满龙虾的辣油。 院子外面是竹藤秋千和玫瑰,里面是暖黄的灯光,他们和谐的坐在一起,他满身疲倦还为她剥虾,她乖巧像个孩子等着投喂。这种感觉令沈蔷觉得有点神奇。 他在外是人人都觉得充满手段的资本家,甚至于建也曾和她说过,宋泊礼在生意上给别人赚的都是宋氏自愿不要的,但就是这么一个外人眼里利己资本家,愿意为她洗手做羹汤。 这种就算是偏爱吗? 他只给她。 沈蔷吃着龙虾的小嘴油滋滋的,她轻轻的擦了擦嘴,思索片刻,她道:“你不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枯燥吗?” 在宋泊礼不解的眼神下,她继续说:“约会、回家、做饭、睡觉、男人不都是迫切的想要有个家,然后不回吗?” 敏感的人就是如此,对幸福总是产生未知的恐惧,哪怕恐惧还未发生。她对幸福对未来充满期待却又惶恐。宋泊礼垂眸,剥虾的动作没停,他清楚沈蔷的敏感又开始作祟。 在沈蔷的注视下,他把把手上刚好剥好的虾肉轻轻的塞到了她的小嘴里。 “世界上有不幸福的人,那就有幸福的人,”宋泊礼知道她在找寻一种安全感和保障,就像他很早之前说的,沈蔷需要千千万万句我爱你,“说一千道一万,蔷蔷,你不如现在在心里给自己一个期限打赌,如果以后你有一点点后悔和我在一起,那就把宋氏的所有钱财一并带走,把宋家百年世家的荣誉也带走。” 沈蔷下意识的将虾肉咬进去,麻辣虾肉的香味充斥在整个口腔味蕾,她一边吃着美味,一边听他用最平常的语调,说出最温情的话,“放心,你不必对还没发生的事情感到惶恐,我也不是那种有家不回的人。” 最后一个虾被他剥好再次塞到她的嘴巴里。他拿起湿巾,慢条斯理的将指尖上沾染的龙虾汁给擦干净,之后不在这个问题上停留,点到为止:“你今晚睡我的房间,我去睡客房。” 宋泊礼不是在征求沈蔷的意见,他在为她好的事情上,向来是比较果断。 主卧内就有浴室,里面有未拆封的全套护肤品和卸妆油以及洗护用品,都是女士的。 沈蔷将它拆封,洗完澡就躺在了宋泊礼的床上。几乎是刚躺下,卧室的门就被轻轻敲响。 沈蔷翻身下床,打开门就看见也已经沐浴完了的宋泊礼穿着一身黑色的真丝家居服,三七分的背头此刻还微微沾着水,发丝未干,手上端了一杯牛奶,递给了沈蔷,道:“给你。” 沈蔷心头一颤,接了过来,牛奶是温热的,他站着不走,她只要一侧身,他就可以进去她身后的房间,两米的大床可以容纳两个人,他们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过,恐怕这杯牛奶,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蔷脸色微微红,低声道:“给我牛奶干嘛?” 宋泊礼看着沈蔷,眉眼带笑,他不占她便宜,她反倒因为他送了杯牛奶开始遐想。他有心思逗她,却也知道时间不够,怕这一逗,她一整晚睡不着。 她需要休息明早的飞机,他语气温润,道:“喝点牛奶早点入睡,晚安,妹妹仔。” 成年人没有纯爱这一说,夜色正好,一切都很容易发展,他其实也不甘心,但最大的越界也只是把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趁火没烧起来之前赶紧抽身离开。 妹妹仔三个字,就像是一道闪电击中心里最后那点防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从刚才吃完虾到洗澡完再到现在,她都觉得这种宁静美好温馨的时刻感到不真实。 和宋泊礼分手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想两人会重新纠缠在一起,但他们现在不但重新开始了,他也让她重拾了对这段感情的信心和向往。 她承认,她的确对现在的宋泊礼,有那么点心动。 她翻个身,被子里有专属于他的木质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令人心静。木质香抚平了她心里杂乱的思绪,她轻柔呼吸,慢慢入睡。 - 机场。 因为比利时五月底的天气平均温度在7-17度,沈蔷身上穿了一条黑色的长款紧身牛仔裤,一件纯白T恤,下摆扎进裤腰里,更显腰细腿长。 她臂弯上还挽了一件棕色的风衣,下了飞机随时披上。 宋泊礼道:“自己要小心,想我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机场上人来人往,他说起这些话来也真是一点儿都不含蓄。什么叫做想他了随时给他打电话,沈蔷脸色一红,垂眸,低声道:“我是去比赛,不是去玩。”哪有闲情想你。 宋泊礼轻笑,把机票塞给了沈蔷,道:“我给你升舱了,路途要十二个小时,我希望你能舒服点,不要拒绝,好吗?” 她既然打算给机会给宋泊礼,那就不能总是拒绝人家的好意,她拿过宋泊礼给的机票,轻声道谢,她看了眼荧幕,道:“那我先进去了?” 宋泊礼轻轻颔首,沈蔷推着行李箱转身往前走。 - 直到飞机起飞的时候,沈蔷才意识到宋泊礼是真的没有跟着她来。他帮她升舱,她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突然出现在她的座位旁边,她抱着期待,但没想到还是落空。 沈蔷收回视线,拿起钻石大赛的比赛规则再一次仔细。 这次的比赛是在当天进行当天评选结果,其他的比赛其实只需要把设计图发送到邮箱就可以。 但HRD的钻石大赛含金量极高,比赛的时候不止要看设计的外观,还需要看整体工艺的美感,钻石的嵌合度是否完美,产品是否有瑕疵。 因为设计师只需要负责出图的话,很多时候,设计师只注重美感并不会太在意其之后的工艺精细程度,这样就好像只是在纸上谈兵。图纸很美,实物很差。 所以这次比赛的要求合情合理。 比赛当天先签到,之后找到自己的专属位置,把产品放在桌子上。 珠宝界内有头有脸的设计师还有品鉴师都会来逐一观赏,产品设计师需要在评委团来到位置上时,对这件产品进行讲解。 如果这一环节,评委团们对产品的印象比较好,那么则会给你留下一个通过的卡牌。 凭借卡牌直接进入决赛。 进入决赛后,中途休息吃饭,下午就是决赛,而决赛需要设计师带着产品上台再次进行一番演讲。在仅有十个人的决赛圈里,选出前三的冠亚季、还有其他七个陪衬。 沈蔷垂眸,她对这次设计的产品有足够的信心。但外国人的审美和国内人的不同,她怕他们不懂得欣赏东方艺术。她设计的这个东方元素的钻石产品,要么前三,要么决赛都进不了。 沈蔷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达了比利时。落地的时候是比利时的下午三点。 比赛的地方位于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是一座充满巧克力的城市。这里一半说荷兰语一半说法语,沈蔷下了飞机,直奔订好的酒店。 这里比她想象中要冷,她只穿了一件风衣完全不够抵御寒风。她打开行李箱,还好做了最坏的打算带了一件羊绒长款外套,她没打算在比利时久呆,比赛完就回去,所以只穿带了两身换洗衣服,还有一次性的内衣裤。 几乎是刚合上行李箱的时候,沈蔷就收到了宋泊礼发来的信息。 宋泊礼:【平安落地了吗?】 沈蔷:【到酒店了。】 宋泊礼:【明天比赛加油,我等你拿冠军回家。】 沈蔷:【好】 她摁灭手机,终于还是认清了现实,宋泊礼的确没来。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她不能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哪怕是身边人,这样她会累,他也会累。 沈蔷调整好思绪,和于建说了声后,就又把比赛产品拿出来仔仔细细的观察一圈,确定没有任何瑕疵后,才叫了晚餐,吃完后就睡觉了。 - 第二天八点,沈蔷准时到达比赛的展厅。 这里一切建筑都是欧式风格,古典优雅,她想等君合稳定点后,她就来比利时好好游玩一番。沈蔷收回思绪,提着保险箱过了安检,之后走到了签到处。 签到是确认报名参赛的人是否都到齐,沈蔷找到了自己的名字Irene(沈蔷/君合),在后面的表格里签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提着保险箱往里面走去。 钻石昂贵,所以这里处处设置了安检。 一进去内场,里面的布置并不奢靡,巨大的蓝色荧幕上写着HRD Belgium Iional Diamond Jewelry Desigion,下面是一行同等大小的字体:HRD比利时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然后台下是一排评委席,之后就是每个人的专属座位和桌子。 每个桌子都有专门的挡板,而且每张桌子的间隔也很大,上面还有全方位的摄像头。确保了每个产品的安全程度。 沈蔷找到了Irene(沈蔷/君合)的姓名牌,然后把保险柜打开,把产品拿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大门合上,预示着比赛开始。 主办方挨个介绍评审团和工艺品鉴师,都是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比赛绝对不会参杂水分,主办方也不允许自己的招牌被搞坏,所以都是当天比赛当天宣布成绩,如果输掉了这场比赛,沈蔷也心服口服。 很快评审团和工艺品鉴师一起下场,逐个去看产品,这里大约一百二十个人,只在其中筛选出十个进入决赛,沈蔷有些紧张,她的目光从评审团下来开始,就没有从他们身上离开过,但她前面大约三十多个人,却没有一个得到了评审团的通过票。 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紧张,毕竟她摸不准评审团的喜好,如果三十个人里,有一个能通过,那么她就可以看看,大致他们喜欢什么样的,自己胜算又有多少。但没人通过也有一个好处,她还有很多机会。 评审团和工艺品鉴师到达沈蔷的这张桌子,他们的脚步停留。沈蔷面不改色的打了招呼,然后把手上的产品一转,她的头上刚好有一盏白炽灯,这是她刚才观察到的,有灯的地方,会大大的加持钻石的闪耀程度,这是她找到利于自己的优势。 产品在她手上一转,光芒耀眼,评审团和工艺品鉴师全部停下脚步,往沈蔷这边看,沈蔷微微一笑,用留学时候学的流畅英语道:“老师们,这是我设计的产品,龙嗅蔷薇。” 一朵蔷薇花,花枝上面婉转攀附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特别是龙的那双眼睛,用两颗黑钻点缀,龙身向上,龙头向下,俯瞰盛放的蔷薇花,既滂湃、又温柔、猛龙轻嗅蔷薇。 评审团和工艺品鉴师都是资深的业内人,对于这种精细程度不用细看,一眼就能感受到这件产品的设计美感和工艺精品度,用龙和蔷薇做搭配,的确是很吸引人。 评审团用英文道:“你的设计不错,但是为何要用龙和蔷薇搭配?” 沈蔷礼貌客气:“因为龙是我们东方人的代表,蔷薇花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花。我把大爱和小爱结合在一起,就有了龙和蔷薇。” 工艺品鉴师则没有向评审团那样问那么多,而是戴着手套拿起沈蔷的产品在白炽灯下仔细查看,之后笑了笑,道:“perfect,I like it。” 评审团有七个人,工艺品鉴师两人。几人对视一眼,助理把通过票递给了沈蔷。这是全场第一个拿到通过票的,顿时引发了场内不小的轰动。 包括沈蔷,她看着龙嗅蔷薇旁边的通过票时,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她机械似的说出谢谢二字,那双眼里,是克制不住的欣喜。 一百二十个人里,刚好十票用完。 十个人里选三个,沈蔷轻呼了一口气,她昨天都说过了,要么开局就出局,要么就是前三。她开始祈祷下午场,下午场不像是上午场全封闭的,下午场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公开,是全部透明化,上午被淘汰的选手甚至可以坐在观众席观看前十名选手之间的比对。 每一个选手上去时,七个评委团都可以进行投票,也可以选择不投票。但两个工艺品鉴师,就只有两票,对十个产品中认为最精密、美感和设计融为一体的产品做出一票决定权。 如果两位工艺品鉴师对不同两个产品做了投票,那么就按评委团的总票数相加,评委看美感,工艺看精密,票数最多者,获胜。 决赛开始,底下座无虚席,十名选手拿着各自的保险箱,统一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外面的风很大,路人们端着热咖啡,围着围巾在路边悠闲而过。 沈蔷的目光从落地窗外收回来,她专注比赛。 第一个选手上去,获得了两票评审。 第二个选手获得了三票。 第三个选手是沈蔷认为最具有挑战性的,她获得了五票评审和一票工艺。 沈蔷好巧不巧,排在了最后面,其他的几位都是以三四票告终。一圈下来,三号选手是她的劲敌。七位评审团,他们的喜好,眼光都不同,给通过票时是觉得还可以,但真正比赛时,他们的眼光比任何人都挑剔。 沈蔷算了一下,工艺品鉴师还有一票,而她必须要拿到六票评审票和一票工艺票,才可以获得胜利,拿到冠军。否则就退而求其次,拿到第二第三名。 轮到沈蔷登场时,她提着箱子走到了台中间,在巨大的荧幕前,打开箱子然后拿出了龙嗅蔷薇,荧幕里面,龙嗅蔷薇的产品展示出来,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惊叹声。 早上的时候,大家都看不见对方的产品,只有评委和品鉴师,所以这是龙嗅蔷薇第一次面向大众,观众席里都是设计师,能爆发出这样的惊叹声,像是给紧张的沈蔷打了一通气。 她深吸口气,把龙嗅蔷薇放在了摄像头下,将细节也一并展示。 这一程序走完后,就是评委们提问,第一个评委道:“为什么会设计出这款产品?” “我在中国有一家自己的定制企业,公司名为君合,我们主打东方艺术,大家对我们东方的产品了解更多的是来源于青花瓷、黄金、玉石、翡翠、认为我们创造不出完美的钻石产品,所以我想在我的创新下,用钻石带着专属东方特色的饰品走向世界。” 其他的评委们又提问了许多问题,沈蔷每个都认真回答。工艺品鉴师对沈蔷对于珠宝的工艺嵌合以及其精密度再次提问,沈蔷进行讲解。 她回答的不卑不亢,游刃有余,似乎做好了万全准备,这是她自信、优秀的一面,她可以独挡一面,也可以战胜所有以前认为不可能战胜的困难。 评审团七票通过,品鉴师一票,总共八票,史无前例的票数,这位来自东方的黑发女孩,带着专属于东方人代表的龙,带着她的大爱和小爱,夺冠。 主持人说:“恭喜Irene小姐,恭喜来自中国的沈小姐。龙嗅蔷薇,获得HRD比利时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的冠军。” 沈蔷从未像现在一样,拿到IR设计冠军时,她只觉得挑战了不可能。但直到拿到了HRD比利时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的冠军时,她才有种不切实际却又心血澎湃的感觉。 她的喜悦不知和谁分享,她热泪盈眶,不止是个人的荣誉,更是国家的荣誉。她带着东方特色走向世界舞台。 她拿着冠军,站在舞台,往下一看。 宋泊礼一身西装很正式,像是早已笃定她会拿冠军,手捧一束蔷薇花,站在没有空位的过道,拿着手机给她拍照。 他把这份荣誉第一个分享给庄芳洁。 第二个分享给宋家的人。 这是属于他妹妹仔的骄傲。 沈蔷巴掌大的小脸上,眸光一颤,他还是来了! 她脸上瞬间洋溢出笑容,颁奖结束,她走下舞台。 宋泊礼将花递给了沈蔷。 沈蔷接过,有些欣喜,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吗?” “蔷蔷,我一直都在比利时。”宋泊礼轻笑,“但请原谅我,我不出现是我想让你知道,哪怕没有我陪着,你也能独挡一面。但如果你害怕,请随时转身,我在你身后从没走远。” 他让她往前走,勇敢做自己。 却又告诉她,感到害怕就回头,他永远在她在身后。 第六十五章 薇花, 抬眸望去,宋泊礼西服正装,宽肩窄腰, 身高腿长走在前面, 手上拿着龙嗅蔷薇, 冠军奖杯。 沈蔷快两步上前, 走在他身侧, 像追问又像简单聊天, 道:蔷薇花?不都是 国外不比国内,治安有些地方很乱,宋泊车区内, 他把奖杯和产品放在后排,确保安全后才回头回答沈蔷, 道:“这机。” 比利时的冷风吹来,狂风作乱,摆动, 为了庆祝她的夺冠, 他打了领带,此刻正被风吹起, 他一只手把飞起的领带摁住,另, 头一歪,道:“上车吧,HRD的冠军Irene小姐。” 他称呼她为Irene小姐, 沈蔷有点不好意思,她道:“我们去哪?”说着,她坐进了副驾驶, 这辆车是外国牌照的,他连私人飞机都有,比利时有辆本地的车子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宋泊礼坐到驾驶座上,嘴角微微一扬,道:“来了比利时,当然要好好逛一下当地特色,才能不枉此行。” 沈蔷怀中抱着蔷薇花,扭头看宋泊礼,道:“可是我是出来比赛的,我还需要回店里,我和于建说好了,只来一天。” “你是HRD的冠军,冠军享受两天假期难道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吗?”宋泊礼侧眸看沈蔷,见她着急解释自己为何要赶紧回国内,他轻笑,不再逗她,如实道:“于建那边我已经帮你沟通好了,他说希望你旅途愉快,好好放松。” 沈蔷惊讶的啊?了声。 宋泊礼轻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沈蔷,道:“你可以点开记录看看。” 沈蔷打开微信,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是宋泊礼的置顶,她压了压嘴角。目光往下看,就是于建的聊天框。 她打开,最后一句是于建发来的语音,简短的五秒钟,他说:“宋董,替我转告沈老板,旅途愉快,好好放松。” 她往上瞄了眼整个聊天框。语音的上一句是宋泊礼用文字道:【不要告訴她我去比利時。我希望我的出現會帶給她驚喜。】 他加了于建,还告诉他他要来找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找于建的,他知道你要来找我──” “这些不算要紧的事情。”宋泊礼轻笑。目光温柔目视前方,“反正,你信了吗?” 算了,不想去纠结这些。 看见于建回复,沈蔷摁灭手机,整个人的姿态比较放松,她说:“但是HRD夺冠后,我店铺的生意应该会好起来,估计我会开始很忙。所以我也无法在比利时玩很久。” 她好多顾虑,奇奇怪怪的想法真多。 好在遇见的是宋泊礼,他对于沈蔷的疑问,都会耐心解答,他道:“给我两天的时间,我想让你开心点,算是庆祝你拿了HRD的冠军,放心把你交给我,好吗?” 异国他乡,身边人。 后排是她刚夺冠的奖杯,怀中是他送给她的蔷薇花,人生难得放松几次,沈蔷轻笑说好。 - 沈蔷来之前搜索了解过比利时这个国家,一半讲荷兰话一半讲法语,这里风土人情属实浪漫。随处可见白鸽,风景如画,沈蔷看宋泊礼熟练的在街头行驶,她好奇:“我们去哪?布鲁塞尔的大广场?去看撒尿童子吗。” 沈蔷问出这些话时,宋泊礼万幸自己没有顺着她让她回中国。看得出来她很向往在比利时的这两天旅游,甚至她早已知道比利时哪里好玩。 宋泊礼往左打了方向盘,在一个专卖大牌奢侈品的大厦停下,他解开安全带,俯身,越过中控台,贴近沈蔷。 沈蔷的目光刚从车窗外收回,回头的瞬间,就看见宋泊礼贴近的俊脸。 她吓得眼睫毛微颤,闻着宋泊礼身上的专属木质香,手攥紧安全带的带子,粉唇轻轻一颤,道:“你...突然,贴我那么近干嘛?” 沈蔷漆黑的瞳孔里是宋泊礼的脸,两个人挨得那么近,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纤长的睫毛,还有那双标准、深邃的桃花眼,彼此的呼吸缠绕,就在沈蔷微微咽口水的时候,车内响起啪嗒声。她顺势看去,那双玉质扇骨的手,正帮她解开安全带。 “只是,帮你解开安全带。” 刚刚不说,现在解开了才说,沈蔷脸色一热,更尴尬了。 她推开车门走下去,脸上的羞怯被冷风吹散,她拢起自己的羊绒外套,深吸几口气后,她回眸看从主驾驶推门下来的宋泊礼,道:“我们来这干嘛?” 宋泊礼不像沈蔷那样怕冷,他穿了一件厚外套,走到沈蔷面前,道:“我不希望你和我出来,因为我的照顾不周让你感冒,以防万一,我要带你来买衣服。” 宋泊礼说完,不等沈蔷反应,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她往里面走去,里面的衣服多以外套和长袖为主,暗色系的,和沈蔷的气场很搭。她皮肤白,穿暗色系的衣服会显得气场强大,但夏天的时候穿颜色亮丽的衣服,却又显得格外清纯。 她穿衣服很百搭。 宋泊礼带着沈蔷游走在商品里,他回头看沈蔷,道:“要不要试试我给你搭配的衣服?” 她很适合很多气场强大的衣服,但是她穿衣服和她的性格一样低调。低调是件好事,但太过于低调,就会把自己的优秀遮挡,让人忽略掉她本就是一个优秀的人。 她千篇一律的穿衣风格,虽然也很好看,温柔知性,但却还是没把最美的那一面展现出来。 沈蔷懒得费心思在穿搭上,他愿意帮忙是件好事,闻言,她轻笑道:“好阿。” 她听从宋泊礼的,对很多事情,坦然接受就好。 试衣间内。 SA递给了沈蔷一套衣服,道:“小姐,这是您先生帮您搭配的第一套,说让您试试看。” 沈蔷道谢接过。她一边穿,心里一边觉得,其实衣服就是那样,穿来穿去,要么裙子、要么大衣、牛仔裤、针织衫、宋泊礼是男人,怎么可能对女人的穿搭那么了解。沈蔷穿好鞋子后,心里最后一句话是,宋泊礼还不至于优秀到这个地步。 但当照到镜子时,她看着镜子中完全风格不同却好看很多的自己,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穿搭还有高级一说,他给她搭配的整体是美式复古风,驼棕色的短款大衣,内搭一件同款色系的短款碎花连衣裙,裙子并不是修身的,和外套一起穿搭,有点像是叠穿,神奇的是居然很保暖。深棕色的及膝袜,还有一双黑色短靴,整体视觉拉高,头上配了一顶棕色贝雷帽。 好吧,看着眼前高级的自己,她承认宋泊礼真的很优秀。 她推开门走出去,他已经坐在真皮的单人沙发上,手上还拿着她的包包,他抬眸的瞬间,沈蔷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随后,他站起身,毫不掩饰的夸赞沈蔷,“你真的时时刻刻可以给我制造出不一样的惊喜,就像这件衣服一样,你穿出了它的美。” 衣服搭人还是人搭衣服,沈蔷不知道,但他话里的感觉,就让她觉得是她让衣服变美丽。 人际交往中,你会发现,被人赞美,是一件零成本却很开心的事情,而宋泊礼对她的赞美,更不是一句简单的,你很漂亮,他会清楚说出她哪里有变化,哪里变得更美。 他这样的表达,会让她真真切切知道自己哪里变美。 沈蔷莞尔,虽然很害羞,却也学着他说的,要去接受所有赞美和美好事物发生时,都是因为她值得。她轻声说,“谢谢。” 宋泊礼将第二套衣服递给沈蔷,道:“再去试试。” 他总共给她挑了四套衣服,全都是复古穿搭,她皮肤白眼睛大,穿复古风的衣服会显得气场比较强大,四套沈蔷都穿出来给宋泊礼看,每一套他都会说出不同的赞美词。 “你怎么对女性衣服这么了解?”她问出疑虑。 宋泊礼如实道:“我对女性衣服不了解,我只是在心里幻想过,你穿这些的感觉。” 他没有闲情去了解女人的穿搭。他只是逛了一圈,把沈蔷和衣服比对,觉得其中几套沈蔷穿会好看。 就像看见好看新奇的事物,他会先代入,如果沈蔷在,如果沈蔷有,会怎么样? 因为外面天冷,沈蔷干脆穿着第四套,一件大地色格纹大衣,内搭带领双拼棕白羊毛衫,一条皮棕色的包臀裙,加一条连体保暖丝袜,她刚好是卷发,搭配一顶浅棕贝雷帽。 她走出来时,打算去收银台结账,却被SA告知,宋泊礼已经买完单。 沈蔷回眸,宋泊礼手上提着衣服的购物袋,见她看过来,他温润一笑,道:“说给我机会,该不会连我为你付款买单的权利都不给我吧?” 他们是什么关系,随时可能成为恋人,但其实现在他们和在交往也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想过给机会,有心动痕迹,那就不要一味拒绝,她要欣然接受她值得享受他的好。 沈蔷跟着他走出店门,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道:“那今天可能还要持续让你破费了。” “那不叫破费。” “那叫什么?”她好奇,虚心讨教。 他轻笑,没个正经:“那叫给妹妹仔投资,千金难买你开心。” 沈蔷急眼了:“万恶的资本家。” “我是资本家,我承认,”宋泊礼笑着道:“但对你,我可没有资本主义。” “不和你讲。”沈蔷脸红,道:“所以到底去哪?” “现在是下午三点,我们赶在日落之前,去一个地方。” - 比利时著名景点是布鲁塞尔,很多人出游时都会第一个选择来这里。沈蔷以为他们随波逐流和大众一样到位打卡,但显然,宋泊礼并不是一个随波逐流,追赶大众的人。 他不管是在私事上还是生活上,永远都会做到自己的独一份。 宋泊礼没有去布鲁塞尔,去的是一个人很少,风景却非常美丽的河畔。 “这是哪里?”沈蔷走下车,惊讶。 “那慕尔,”宋泊礼带着沈蔷,熟练地走到了一处售卖的便利店,买了饼干和鸭饲料,在沈蔷不解的目光下,他解释道:“那慕尔是情侣约会圣地,特别适合一日游。” “那你买这个干什么?”沈蔷指着鸭饲料。 宋泊礼轻笑,“跟我来。” 他们沿着茂密的树林,走到了一处弯桥,然后在桥下,宋泊礼把饲料递给了沈蔷,“来这里的人都喜欢喂鸭子。你可以试试。” 果然河边特别多的小黄鸭,不是国内养殖的家鸭那么大。她拿起饲料,蹲下来摊在手心里,小鸭子们纷纷聚集在一起,轻轻的啄她手里的饲料。 手心处酥酥麻麻的,沈蔷回眸仰头看向逆光而站的宋泊礼,他此刻正好垂眸看向她,寒风暖阳,她好奇,问:“你怎么这么了解比利时。” 连这么偏僻的那慕尔都知道。 宋泊礼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西装外套沾染了石沙,他没有丝毫介意,反倒与蹲在地上喂鸭子的沈蔷一样不拘小节,同步惬意。 他温润笑笑,“既然决定带你好好玩,肯定需要先做足功课,我昨晚查资料的。” 幻想了一下宋泊礼一整晚都在调查比利时哪里好玩,沈蔷噗嗤一声笑了。在宋泊礼好奇的目光下,沈蔷解释道:“我以为你神通广大,什么都懂,没想到,你也需要查资料啊。” “我哪里神通广大了,”宋泊礼鲜少谦虚,“那只是你认为的而已。” 宋泊礼从未否定过自己,沈蔷一边喂鸭子,一边像他平时开导她一样,道:“你家世好、有能力、长得帅、还有钱、情商高、细心、温柔、体贴、传说中的高富帅,你不需要奋斗都可以够你后代吃三辈子,这还不叫神通广大?” 可显然,沈蔷误会了宋泊礼所谓的自我否定,他双肘撑在双腿上,他十指交握,此刻下午四点多的冬阳,暖洋洋的洒在他的肩上,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薄唇轻启,像玩笑,像真心,道:“我要是真的神通广大,我早就把你娶到手了。” 沈蔷眼眸一颤,抿了抿唇,默默地收回视线,继续喂鸭子。 沉默震耳欲聋,但这次倒不会像以前一样,一说到这个话题就立刻呵斥他或者拒绝他,又或者明里暗里告诉他,她不会接受他。 宋泊礼被气笑了,她在磨他这件事情,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看着沈蔷小小一团的背影,他无奈,轻叹道:“看来宋先生还需要继续努力。” 沈蔷看着眼前的小鸭子,在宋泊礼看不见的地方,眉眼弯弯,嘴角克制的往下压。 - 鸭子喂完,宋泊礼带着沈蔷去了那慕尔的缆车。 沈蔷喜欢站在高处往下看,就像那晚的直升飞机一样,但今天的高处少了螺旋桨的呼呼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透明缆车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只给他们腾出一个专属于二人的一方天地。 “缆车上去还有山顶餐厅,”宋泊礼坐在位置上,看着沈蔷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往下看,把接下来的行程告诉她,“我们可以去山顶餐厅喝下午茶,还可以看日落。” 缆车一共行驶了一个小时,去到山顶的时候正好五点半,山顶餐厅可以俯瞰一片日落。但因为是冬天,加上费用昂贵,山顶没有多少人会来。 两杯冬日的热可可,加上一份专属的可口点心,沈蔷和宋泊礼坐在外面的小椅子上,他西装革履,她长发微卷,肩膀似有若无的依靠在一起,像在度过一段漫长且幸福的时光。 他们一起并肩看了夕阳斜下。 - 下山时已经是夜晚的七点。 宋泊礼开车行驶在比利时的大街小巷,途径比利时布鲁塞尔的大广场时,这里的人都聚在一起,有人唱歌,有人搬着小板凳欣赏,还有人在广场上跳舞。 沈蔷道:“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下车,看看附近的小餐馆可以吗?” 她有提议有感兴趣的东西,宋泊礼自然很支持,他将车子停好,然后带着沈蔷走向人群密集的广场。街头很冷,她双手摩擦发热保暖。 广场上有男孩儿在滑滑板,沈蔷往前走,没注意,滑板男孩儿刹不住车,两个人都有些惊恐的时候,宋泊礼搭过沈蔷的肩膀,将她护住,之后轻声道:“这里人多,不如牵着我?” “没事。” 像情人一样牵手,她有点不好意思。 宋泊礼并没有强求,但人群密集的广场,不一会儿两人就走丢了。 沈蔷找不到宋泊礼,眼前全是一片不熟悉的面孔。她有些心慌,破天荒的后悔没有牵宋泊礼的手,她继续往前走,拿出手机发信息给宋泊礼,却在下一秒,一个法国男人突然走了出来,客气斯文,用蹩脚的中文道:“可以交个朋友吗?你真的超级可爱。” 沈蔷一怔,道:“抱歉。” 外国男人不依不饶:“联系方式留一下可以吗?” 沈蔷正打算拒绝时,手却被人牵起,她一惊,侧眸看去,只见宋泊礼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理所当然的牵起她的手,而后面色温润的看向法国男人,道:“她的联系方式恐怕不行,我的你要吗?” 他站在沈蔷的侧前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宋泊礼那双迸发出寒意的眼眸,令法国男人默默的低头,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开。 他总是能出现的及时,危机中牵着她的手。 因为害怕再次走丢,所以沈蔷不再拒绝宋泊礼牵着她。 路过一个复古小酒馆时,沈蔷主动道:“要不去那坐坐?我来之前听说这家酒馆,是破了迪尼斯世界纪录的,有两千多个品种的啤酒。” 她说的时候眼里一直往那里面瞟,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她和很多女孩一样,喜欢对一个地方打卡。 宋泊礼退一步,道:“可以,但,不要喝多。” 沈蔷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她并不是想喝酒,而是入乡随俗,气氛到了,地点到了,所以她也心动了、毕竟破迪尼斯世界记录的酒馆,全球也没几家。 里面的灯光不会像国内的酒吧一样霓虹闪烁,酒馆内的灯光昏暗,沈蔷挑了一个角落比较隐秘的位置,这里是全部石墙和木板隔开搭建,角落的位置刚好可以挡住外面的视野,但却很拥挤,两个人刚好,而且必须紧紧贴着才能坐下。 所以沈蔷和宋泊礼也只能挨在一起。 侍应生风趣上前,问两人需要喝点什么,宋泊礼因为开车不能喝酒,只能点了一杯果汁,沈蔷给自己点了一杯排行第一的啤酒。 她点酒的架势就像是游刃在酒场里的浪子,可她明明就是一个不会喝酒的小呆子。 等待侍应生上酒的时候,沈蔷拿出手机对着这里拍了一张照片。但这里人山人海,她拍的并不好,宋泊礼从她背后绕过,然后手握住她的手机,头微微挨着她,替她摁下了快门。 照片拍的很好看,她很开心。 沈蔷回头想感谢他的时候,嘴唇差了毫米碰到他的唇角。昏暗的酒馆,狭小的空间,打着朋友旗号做尽暧昧事情的男女,沈蔷眼睫毛轻颤,甚至扫在他的脸颊,酥痒一片。 在大街上牵手时,是因为害怕走丢,贴在一起坐着是因为位置狭小,但此刻如此亲密,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合理化现在的举动,呼吸缠绕在一起,他的手自然搭在她的细腰上。 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给现在的暧昧收场。 好在侍应生把酒和果汁上上来,但她并没有对两人的姿势感到揶揄,酒吧里暧昧男女是常有的事情,她自然的放在木制桌子上,转身离开。 沈蔷心思随着酒吧的暧昧氛围变得旖旎。但被打断的暧昧就变得尴尬,她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一样,立刻回神,收回视线把头摆正,立刻把果汁递给了宋泊礼,自己则端起那杯酒,一口喝了一大半。 宋泊礼的阻挠还没来及说出口。 她已经把三分之二喝完。 “怪怪的,”沈蔷说:“不像是啤酒的味道。” 宋泊礼轻笑,知道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话题缓解尴尬,于是顺着解释道:“国外对有浓度的酒都称呼为啤酒,并不是真的和国内低度数的一样,而且你刚才点的是招牌,喝下去和啤酒一样,但度数不低,后劲很大。” 沈蔷只当是宋泊礼故意逗她吓她。 可就在几分钟后,她忽然有点儿眩晕,那种熟悉的醉酒前兆和后劲突然涌上心头,她忽然相信,宋泊礼并没有吓她逗她。 她侧眸,眼眸里带着懵圈看着宋泊礼。 不看还好,但这一看,她就倏地想起他那次的警告——“再有下次醉酒,就不放过你了” 宋泊礼眉头微微一抬,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果汁,下一秒就听见沈蔷问,“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她是真的入乡随俗,也是学着比利时的民风开放,说的话都如此直接。 宋泊礼险些没接上,见她又菜又爱,他玩弄的心思忽然涌动。 他低头凑近沈蔷,盯着她的唇瓣,吓她:“你说呢?” 他吓她,想看她乖软脸红。 却也不是真心的想趁她酒后怎么样。 得到她红了的双脸,他得到满足。正打算直起身说不逗她的时候。她却突然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把他的头拉低,她顺势在他的左边脸颊吻了上去。 她今天化了妆,涂了口红,显得肆意美丽。 他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她是真心亲吻还是醉酒的放肆,但显然她此举吓到了他。 宋泊礼愣在原地,几秒后,复而抬眸看向沈蔷,喉结咽动,道:“你——” “是这样吗?”沈蔷看了眼左边的脸,然后又在他的右边献上一个吻,这次,吻的很用力,把口红蹭到了他的脸颊上,她才满意的弯着眉眼,像讨好,像服软,语气娇娇的,小声说:“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 她是怎么做到撩拨他却又求他放过她。 她真把他当圣人了? 宋泊礼喉结咽动,咬牙,哑声道:“放不过。” 他这次是真的放不过。 他把沈蔷抱起来,坐在他腿上,他低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向她。 她双脸微微泛红,那双眼看向那张樱桃小口,他不动声色洞悉她的所有心思,他哑声问:“沈蔷,告诉我,你真的醉了吗?” 她不回应。 他低头,贴上她的唇瓣。 软软绵绵,和她一样。 宋泊礼进一步试探,撬开贝齿,酒香肆意。 在浪漫的国度,和爱人做浪漫的事。 沈蔷的手勾住宋泊礼的脖颈,修长的手插入他微微硬的发丝。 他一顿,她的主动令他加深这个吻,小心翼翼、激动却又克制。 她醉了吗? 或许有醉意,但其实她半醉半醒。 从他手捧蔷薇出现在比利时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是带着真心来的。 没人比他心更真。 今天一天,她很放松很快乐。 他陪在她身边,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他的心诚,意定。 她的心,为他颤动。 “去酒店?” 宋泊礼哑声问她,这时候还需要什么回答?他起身,直接带着她离开了酒馆。 第六十六章 , 位于布鲁塞尔市中心,就在小酒馆的附近。建于19世纪末,是豪华酒店。 里面只有72间房, 但每一间都是融格, 而且每个房间里, 都是复式结构, 搭载着木制复古的旋转楼梯, 一楼是欧式客厅, ,黑色皮鞋踩进来,他没有多余的手, 只能将门一勾,踢关上。 下一秒, 男人跟,直接徒手将她的鞋子拽掉。瞬间响起靴子落地的啪嗒声,细腰被桎梏, 手撩开自己的卷发, 杏眼湿漉 男人西装早已在前台订房的时候脱掉挽在臂弯上,刚才开门的时候那身昂贵的西服就被他丢在地上, 此刻她目光所及之处,是白色衬衫下劲瘦的肌肉, 是专属他的力量。 劲瘦有力的肌肉力量还有个她能感受到的强大都令沈蔷有些害怕,她的指尖都在颤抖,垂眸呼吸放慢咽咽口水, 却尝到自己的唇齿间有酒香,也有亲吻宋泊礼时他残留的烟草薄荷香。 “怕了?” 宋泊礼哑声问,却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 有力的双手抱着她踩上了复古的旋转楼梯, 木制地板随着他抬脚上楼梯的动作,发出沉闷的声音。她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心随他走楼梯而上下起伏,小鹿乱撞。 漆黑瞳孔里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颚线。 他踩上第三层台阶时,恰好遇见转弯,踩楼梯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令沈蔷直皱眉头。她瞬间羞怯不敢再去看他,为了能让自己持续现在这种不顾一切的想法,她甚至开始自催眠。 半醉半醒间,她算到了第十二层台阶,每一层都代表她距离二楼的位置更近。想到等会儿即将发生的事情,沈蔷干脆闭上眼,最后一节台阶他故意逗她。踩得很大声,咚的一下幅度大。沈蔷瞳孔一颤却不是被吓到,惊颤到睁开眼,恰好撞上他深邃的眼眸。 下一秒,她被他安置妥当,背靠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她得到一处安稳,她的手紧紧攥住白色床单。 宋泊礼不动声色从她手上收回视线。温热的大手轻轻撩开她的碎发,哑声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沈蔷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就像是迷失在森林的鹿,她不知道今天这样是对是错,却也还是甘愿沉沦。 她之所以面色紧张,是因为她对这些事情已经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接触过,但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平时平平淡淡,也有不可告人念想。她贪婪也想汲取他更多力量。 宋泊礼感觉自己的理智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难得主动,他却很害怕她是醉酒后的冲动,怕醒来后她会哭泣会后悔,所以他再三询问她是否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就在他问出最后这一遍时,她那双眼湿漉漉的,好像是他故意为难她。 他心软,冲动、感性、理性、克制,喉结咽动、企图咬牙泄气放手的时候。她却再次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 深邃的眸光下,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秀气,卷发懒懒散散洒在肩上,她靠在耳边红唇轻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想。” 这是她最大胆,最放肆的一次。 尽管说出口时,脸上早已绯红一片,却也还是把心里话告诉他,让他安心:“我没醉。” 她说完这句话,就立刻感受到了宋泊礼的努力克制的放肆。酒店内响起大衣裂开的声音。 沈蔷挣着眼看着天花板,暖黄温馨的灯。 瞳孔随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倒影在震颤,发丝压的很疼,她眼眸里像是有雾气,她听见宋泊礼一声一声喊她妹妹仔,偶尔听见他喊她bb仔。耳垂白皙变粉嫩,室内的温度骤然升起。啤酒的后劲彻底上来,血液在沸腾,她变得很热情。 宋泊礼深邃的眼眸里,她发丝波动如音律。 夜晚,沈蔷是被宋泊礼伺候着卸了妆和洗漱。 从浴室出来再到床上时,沈蔷眼皮都没有掀起来一下,她是实打实的享受完就直接全权交给他。一回生二回熟,宋泊礼这次比上次照顾她更为熟练。 他掀开被子抱着她一同入睡,她睡觉不怎么乖。他看着她一会儿大字睡一会儿又抱着枕头睡,巴掌大的小脸上有着红润的气色,她大学时候胆子小,每次都会被他逗的从脖子到脸颊都红透。但她今晚比以前热情很多,宋泊礼想到这,竟瞬间有隐隐醋意恒生,国外那么开放...她也会随波逐流吗?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掐灭,爱一个人就无条件信任她。 他不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他相信沈蔷也不是。 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凌晨的六点。 他一整夜没睡,思绪万千,他们算是在一起了。 想到这,他既期盼明天快点到来,又害怕明天的到来。 - 第二天,沈蔷迷迷糊糊睡醒,胳膊抬起,像是做了全身按摩一样,浑身都难受。 她呼吸轻慢,嘤咛一声,想去卷被子再睡一下,下一秒,被子就在想象中比她先一步盖好,暖洋洋的让她在被窝里想再次睡去,可慢半拍的沈蔷耳边突然一麻,昨夜的种种感觉仿佛还残留在身上。她大脑带着疲倦的身体一沉,耳边突然听见一声妹妹仔。 昨晚也是这个声音这个语气,但昨晚的比较暧昧。刚才的那声妹妹仔,带着点宠溺。 沈蔷眼眸一颤,昨夜她没喝醉,不至于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她睁开眼,对上的就是宋泊礼那张帅气的俊脸,也撞进他那双带笑的深邃眼眸。 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 她眼眸如振翅的蝴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如何面对他。倒不是生气,是她心甘情愿不至于把责任推卸给宋泊礼,但总归昨夜热情过头有些害羞。 她假装翻身伸懒腰,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将近十二点。果然运动后能让人深度睡眠是有依据的。她脑子放空几秒,在宋泊礼探究的目光下,她鼓足勇气淡定自若,掀开被子下床,声音带着倦乏,很自然的说道:“早啊。” 沈蔷说完,脚踩上拖鞋往浴室内走去,可眼尖的她一眼就瞥到垃圾桶里昨天的战果。 依稀记得是用了三个。 宋泊礼坐在床边,自她下床后,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他一夜未眠,设想过她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有好坏两个极端,一个是生气委屈哭诉他怎么能顺着她。另一个则是他给添了一点想象,或许她会羞涩的抱住他,他们真正的开始这段关系。 但没想到好坏两个极端她都没有,很轻描淡写,很简单的一句早啊,她比他想象中的反应好很多,只是有点羞涩,但她应该是接受了他。宋泊礼深邃的眼眸泛起零星的笑意。 - 沈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脖颈上还有一块鲜红的印记。身上的睡衣应该是他让陈秘书联系比利时的SA送来的,她没去纠结,一边刷牙,一边听见浴室外传来宋泊礼处理工作的声音,好像是在说传媒公司的事情。 宋泊礼用粤语说:“定在七月,我去剪彩开发布会。” 沈蔷大致听出来了,应该是宋泊礼的传媒公司已经成功开业,开业仪式定在了七月份,他要去剪彩,七月...沈蔷刷牙的动作一顿,七月底是他的生日。 沈蔷看着镜中后知后觉 她收回思绪,刷牙、洗脸、一系列弄完后才走出去,她拿起床尾昨天穿过的衣服,却发现里面的内搭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她耳垂发烫,下一秒,男人从身后抱住她,手交握在她的细腰。 身前的手上是撕.烂的衣服,身后是宋泊礼。 沈蔷脖颈都红了一片,还未等她开口,他先从旁边拿起一个奢侈品袋子,给了她一个贴脸吻,道:“抱歉,昨晚没控制住,衣服被我弄坏了,赔给你新的,去试试看。” 是她自愿的。 但她不能做到像他一样一本正经说出昨晚的事情。 她耳尖一热,像只小兔子转身走到浴室墨迹半天才换了衣服出来。换完衣服,宋泊礼带着沈蔷去吃了午餐。 车上,沈蔷看着宋泊礼像有目的地一样的往其中一个地方去,她感到好奇,那些羞涩早已随着美丽的风景消散掉,语气轻松道:“我们今天去哪?” “布鲁日。”宋泊礼解答。 - 布鲁日在比利时当地都很出名,位于比利时弗拉芒地区的小镇,完美保存着大量的中世纪古建筑,置身其中就像在一个真实的迪士尼乐园,到处是可爱的城堡、运河、小船、还有河里悠闲划水的白天鹅,很多情侣和夫妻都会来这里拍摄婚纱照。 宋泊礼将车停好,沈蔷推门走下来。 此时已经是下午的三四点,午后冬日的阳光洒在城堡、还有河面上,泛起波光粼粼、沈蔷开心的举起双手欢呼,卷发垂落在背后,微风徐来,她任由发丝舞动。 她鲜少像此刻一样鲜活,宋泊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眸温润。 宋泊礼上前,指着前方的那座桥,道:“看见那座桥了吗?” 沈蔷点头,他特意指出来,估计是有其他用意,“这座桥怎么了?” “这座城市最著名的地标是布鲁日钟楼,它建于13世纪,内有47个钟。叫明尼沃特桥,我们去桥上走走,”宋泊礼轻笑,自然而然的牵起沈蔷的手,漫步在布鲁日的阳光下,走到桥头,他站定,说出另一层用意,道:“在布鲁日有一个关于情侣的传说,说是如果和爱人穿过明尼沃特桥,就会永远相爱。” 从宋泊礼这个现实资本家的嘴里说出这些爱不爱、永远相爱这些话,沈蔷还是觉得有些不贴切,她轻笑,道:“资本家也信传说?” 她在学他,故意逗弄。 “我早说过我对你没有资本主义,”宋泊礼轻轻一笑,叹息解释道:“对你,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信爱,信永恒,就让我短暂的迷信一下,走过这条桥,我能安心一点,至少对我而言,我们一起走过明尼沃特桥,会永远相爱。” 沈蔷站定在原地,并未拒绝,而是好奇,道:“可我们还不是情侣,这个对不是情侣的男女有效果吗?” 她问的很认真,不是开玩笑的。 宋泊礼鲜少有这种脑子空白一片思索不出下一句话的时候。 从早上醒来那句早啊开始到现在,她只字不提昨晚的事情,他以为她是害羞,他以为昨晚她的热情是给这段关系开启下一个阶段。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她只字不提,是因为根本就没把昨晚的事情当回事。 那她是什么意思? 宋泊礼面色一顿,犹豫半天,先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终究还是问了出口:“蔷蔷,你是在怪我吗?” 他没有正式告白,是他的不对,他对告白早已有了计划,但被昨晚突如其来的亲密打断,现在地段并不符合他心中要给沈蔷的仪式感,但他还是打算先给沈蔷一个交代,“是我的不对。昨晚我以为你默许我们在一起了。” “我回去之后再给你补一个,今天你先委屈一下。” 他的确不认为这里适合沈蔷喜欢的仪式感,但迫在眉睫,他不得不先委屈她,他打算告白道:“蔷蔷,我——” “停,”沈蔷捂住宋泊礼的嘴,杏眼微颤,少有的逗他,她就是不想那么快答应他,她也要好好地磨磨他,“我暂时不想恢复恋爱关系,你嘛...还是继续加油吧!” 什么叫做暂时不想恢复恋爱关系,热情的是她,翻脸不认人的也是她。她说的好轻巧,惹得他一早上都在设想该如何哄着她住进檀宫。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感觉自己被沈蔷白嫖了。 宋泊礼心中有气,但看见沈蔷那双湿漉漉的杏眼,他心又忽然一软,心叹算了,他退而求其次,他由着她慢慢折磨他,总之别把他推开推远就好。 “恢复不恢复你说了算,” 宋泊礼用力牵起沈蔷的手,十指交握道:“但这条明尼沃特桥,我们还是要走。” 他执意要与她一起跨过明尼沃特桥。 他在生意上是现实资本主义,但他在爱情上,是专属沈蔷的信徒。 沈蔷任由宋泊礼拉着她往明尼沃特桥走过,他们踏过桥上的一砖一瓦,这一段小小的路途中,她身心轻松,脚步轻快,牵着他的手,任由他带着往前走。与她愉快相反,他虔诚紧握住她的小手,真的像个爱情信徒一样,忠贞祈祷 ——祷告他们迈过明尼沃特桥就能永远相爱。 - 比利时是他们第一个一起出游的国家。 夜晚,沈蔷登上宋泊礼的私人飞机,他们一同回国,难得休闲短暂的两天时间,沈蔷打开一看,于建拍了一张照片,在君合门口拉了一个巨幅海报,龙嗅蔷薇的图被放映上去,下面印着一行字:HRD比利时国际钻石首饰设计大赛冠军——君合创始人沈蔷小姐。 沈蔷觉得和于建合作最开心的一点是,他们的三观很相似,他们从不会在企业还没开始的时候就一心想着怎么分红,很少能有人能做到像于建那么大度,他从不会去争执,君合他投资比较多,他需要更多的分红。相反,于建说了一句话让沈蔷感到很温暖,他说:轮钱,我不过多出了一点,但论辛苦,你远超过我。 沈蔷低头专注回复于建消息,告诉他自己即将回国。 大约聊了半个多小时,她终于舍得抬头,摁灭手机准备睡一觉时,却撞上了宋泊礼那双深邃的眼眸,她指尖一顿,道:“怎么了?” 宋泊礼坐在她身侧,看了她半个小时。他将她与于建的消息尽收眼底,心中虽然明白她与于建没那方面的可能,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埋藏已久的问题,“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给店里取名君合?” 还未等沈蔷给出解释,宋泊礼就已经点开手机浏览记录页面里君合的含义,薄唇轻启,没什么温度读出:“与君共识,志同道合。是因为这个吗?” 与君共识 志同道合。 和她喊别的男人向宇有什么区别。 他摁灭手机,语气凉了几分,道:“寓意挺好。” 他看向她,说:“早知道,新开的传媒公司,也让你取个名字了。” 他逗她,她会知道,他认真、生气她也知道,但这种话里话外都带着凉薄语气的宋泊礼,沈蔷不懂,她蹙眉,道:“你怎么了?” 宋泊礼并没回答,而是继续点开ipad处理事情。 沈蔷很纳闷,但见他忙碌也没有理他,直接倒头就小休一下。过了会儿,她半睡半醒间感觉到她的手被人抓起来,他好像在写字,沈蔷的瞌睡虫被打退,她全神贯注在手心处。 他在她手心,酥酥麻麻的写了四个大字 ——我心很酸。 我心很酸? 酸。沈蔷后知后觉,他应该是吃醋了。 沈蔷继续假寐。 但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他吃点醋也是应该的,以前她可没少吃醋。 她的小心思小动作没瞒过宋泊礼,她惹他吃醋,还和没事人一样偷笑,偏偏他拿她半点招都没,他现在才懂,沈蔷是真打算开始报复他,磨他。 她不答应、不主动、不拒绝、吃醋也不给他解释、他没忍住,在她脸上捏了小小揉了一把。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脸,他又没忍住,俯身在她唇瓣上轻咬一下。 其实他根本没用力,但她就是故意的,眼都不睁开,扭头道:“干嘛呀,我还没和你在一起。” 言外之意,你不可以亲我。 沈蔷扭头过去时,在宋泊礼看不见的地方,浅浅偷笑。 他出现在比利时开始她就已经接纳他,但她不愿那么快答应他,她就是存心不让他那么快彻底得到她。男人太快得到的东西,都不会怎么呵护。 宋泊礼看着她的小脑袋。 一切都是沈蔷说的,热情主动的是她,说还没在一起的也是她。但不拒绝亲吻不拒绝牵手的也是她,他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一个实习生。 转不转正,全凭她一句话。 - 沈蔷知道自己回国会很忙,但没想到比她想象中要忙碌。 自从拿下HRD冠军后,圈内已经开始报道沈蔷的个人简历,她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君合店内甚至在短短的三天内扩招了五个小帮手。 其中还有两个定制实习设计师,算是沈蔷的徒弟。 夜晚,沈蔷接到了宋泊礼的电话。 他们在比利时太腻歪了。回国后她就想起miki的不能对男人有求必应。 这三天里,他每天晚上会约她出去吃晚餐。 但三天了,她都没答应。 宋泊礼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她。 此刻他坐在车后排,照例被沈蔷拒绝,理由是她今天不想出去吃。 但这次宋泊礼比沈蔷先一步预料到她的回答,所以他诚意满满道:“我知道你不出来,我给你打包了你喜欢的日料,你出来拿一下就好。” 谁能在晚餐时间点拒绝一份早已抵达门口的“外卖”,沈蔷一听,乖乖道:“那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去拿。” 宋泊礼挂断电话,陈秘书好奇道:“宋董,我们没打包。” 宋泊礼眉宇间满是倦意,他捏了捏眉心,睨了一眼陈秘书,后者默默闭上嘴。 就当他骗了沈蔷吧,他实在想念她。 沈蔷的身影刚出现,宋泊礼就上前,牵起她的手。 “日料呢?”沈蔷乖乖问。 宋泊礼垂眸,面不改色道:“在车上。” 大灰狼牵着小白兔的手往车上走。 沈蔷天真的坐在后排,看着挡板升上,她扭头看宋泊礼。 宋泊礼看着沈蔷,骗她实在是下下策。 他如实道:“我很想你,你想吃,我们去吃新鲜的日料,好吗?” 宋泊礼那么位高权重的一个人,说起我很想你四个字时,眼底罕见有点委屈。沈蔷心一软,她的确是这几天把他磨得有些过火,但其实三天里她也很忙,她的确也有点想他。 沈蔷难得清闲一刻,点点头。 她心情好,与他分享开心事,道:“我这几天赚的有点多,来了好几个定制。” 宋泊礼抓着她的手,思念都化在两人缠绕的指尖上。 闻言,他轻笑,问:“赚了多少?” 沈蔷沉思片刻,杏眼一弯,道:“不和你说。私人财产。” 宋泊礼惯着她,一边偷偷凑近她坐,一边笑着,逗她玩,道:“那大概呢?” 沈蔷很认真的计算,然后乖乖反问他,道:“包你一天多少钱?” 按照宋泊礼的身价,一百多万,应该也只能包他一天,但她不确定,只能问他。 她的换算方式和她这个人一样可爱,宋泊礼靠近沈蔷耳朵,逗她,低声道:“我不收你钱。” 轮不到包养,她要他,一句话的事情。 气氛暧昧,眼瞅着,就要做点什么才能对得起这个氛围。 宋泊礼喉结咽动,凑近她的粉唇,就在即将亲上的那一刻,沈蔷双手抵住他,道:“我今天不想亲亲,我还没答应你呢。” 宋泊礼终于知道人为什么会失控。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偷偷在笑,她故意的,撩他又告诉他,她没答应他。 她今天不想牵手...明天不想亲...后天不想恢复恋爱关系,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他三天内,港城上海两地跑,就是为了让她以后再也没机会说出这种类似的话。 他要把她绑在身边。 宋泊礼反手握住沈蔷的两只小手,在她惊呼声中,说了一句话。 ——“妹妹仔,我预支。” 第六十七章 区。 , 三天了,才浅尝到一口滋味。 久别瘾。 宋泊礼第一次感 若说将近两年的时间,他也过来了, 其实以前他在这件事情之前没那么强烈的非要不可, 但自从遇见沈蔷, 他就偏偏想欺负她, 就喜欢看她红透的耳尖和湿漉漉的双眼。 宋泊礼的手虚拢起手掌, 握成一个圆。掌心处仿佛还残留雪峰柔软的触感。 沈蔷杏眼湿漉漉的, 扭头撞上看见这一幕,她一边把连衣裙的拉链拉好,一边耳尖红红的扭头看向窗外。 刚才嚣张的气焰早已不存在。 她羞是应该的, 他刚刚一时半会儿没收住,欺负过头了。 宋泊礼抓着她的手, 哄她,低声道:“快到了。” 日料店在上海的陆家嘴那边,沈蔷临时反悔道:“我不想吃日料了, 日料没什么好吃的。” 她现在随时随地的任性。 这是宋泊礼给的底气, 也是她事业给自己的底气。 宋泊礼知道她是在报复他,纵着她, 耐心问:“那想吃什么?吃妹妹仔想吃的。” “我不知道。” 宋泊礼不恼,提出自己的建议, 道:“你爱吃的辣火锅,好吗?” 她摇头。 “新疆菜?” 她摇头。 之后不管宋泊礼说什么,她都报复性的摇头。 宋泊礼轻笑, 改变策略,他抬起手看表,语重心长:“已经一个小时了, 你报复我还把自己搭上,这不是亏本买卖吗?” 生意人最害怕听见亏本二字,沈蔷一听仔细盘算下,是有点亏。沈蔷杏眼微颤,道:“那就去吃粤菜吧。” “真棒。”他夸她。被爱的时候,说出自己想吃什么也是一件会被夸赞的事情。 - 粤菜餐厅内,刚才的羞涩随着热闹的餐厅消散,宋泊礼坐在她的身边替她夹菜,两人并没有面对面坐,而是挨在一起。 沈蔷想起什么,不经意的说起,道:“颜主编最近来找我,说是新合作了一家传媒公司,过两天要给我介绍公司的金牌经纪人,说是可以和传媒合作明星的红毯珠宝妆造,你觉得妆造这点,会合适吗?利润程度怎么样?” 沈蔷虽然有很强的设计天赋,但对于生意这一块,还是不如宋泊礼知道的精巧。 宋泊礼一边给沈蔷夹菜一边道:“艺人带着珠宝走红毯,宣传力度会比其他好,碰上名气高点的,对君合只会更有利,可以去试试走这条路线。” 沈蔷沉思片刻,颜主编这样卖力的给她介绍资源,多多少少与她朋友圈的檀宫有关。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社会上的职场人大部分的好,都是有所预谋和企图的。 “我打算如果真的谈成合作了,给她送一个礼物,”沈蔷犹豫片刻说,“按照我这次签单赚的钱,三七分,她拿纯利三成。剩下的我和于建分,还有店铺支出。” 这样算下来,颜主编拿的是最多的,但如果没有颜主编,她这次的资源也的确难拿。 “一条鱼,分三部分,生意上最忌讳一口气吃一条的人,妹妹仔很聪明。”宋泊礼轻笑:“但是颜主编是两头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沈蔷是HRD冠军设计师,能和她合作,其实也是颜主编拿了沈蔷的名号在另一个经纪人面前卖了面子。但这些并不会损伤个人利益,算是两头达成合作,对沈蔷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总是夸她,沈蔷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低头吃菜的瞬间却也有些感慨。 从分手以来,他们经历过很多,她原以为他们之间是天壤之别,不会有什么交集,但现在他们不但是爱情上有了共鸣,更是事业上职场上的良师益友。 他总能在关键时刻肯定她的一切想法,给她支持。 沈蔷和宋泊礼吃完已经是夜晚的十点多。现在店内多了五个小帮手之后,她不需要一个人看店到那么晚,一般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去到了也只是赶设计,这就是身为老板的自由。 宋泊礼牵着沈蔷的手往外走,到达负一层时,他自然的询问:“今晚不回去,好吗?” 男女交往中,今晚不回去这句话是最暧昧的。 沈蔷耳尖红红,又想起在车上的一幕,今晚吃饭已经被他揩了不少油,而且那晚的劲还没缓过来,她道:“不行。” 宋泊礼看着沈蔷,大抵知道她又要说出什么话,例如,她今天不想和他回家。 他轻叹,停下脚步看她,语调平缓,却很认真的问道:“如果你答应我恢复恋爱关系,我是不是就可以随时随地牵你的手、抱你、还可以把你带回家?” 沈蔷先是点头,后又道:“但什么时候答应你,还得看我心情,最近嘛,暂时还没打算。” 宋泊礼眉头微微抬起,她能忍那么久,他可不能陪她那么久,他自有打算,揉揉她的发丝,道:“今晚先放过你。” 他话里有话,却没给沈蔷继续往下问的机会。 - 第二天,颜主编一大早就打了电话给沈蔷,话里话外就是想让经纪人和她,三个人见一面。 沈蔷很爽快的应下来,对她而言,这是一个最直接打入娱乐圈的机会。如果要走明星定制和艺人珠宝这一块,今天这顿饭,就必须要拿到资源。 地点定在了外滩一处喝下午茶的地方。 沈蔷先到了地方定了个观景最佳的位置,这里的收费是按座位来收的,越是靠近落地窗看海景越是比中间的餐桌要贵,为了保证私密性,沈蔷还特意寻了个小包间。 能谈事情,能看海,还能确保私密。 五分钟后,颜主编带着经纪人一起出现,相互介绍后,得知经纪人姓许,看上去年纪大约三十多四十岁,干练的短发,沈蔷喊她许姐。 身处在这个圈子,不管见了谁都是先客气,更何况今天大家是以谈生意的角度坐下来喝下午茶,许姐对沈蔷的态度,倒是和蔼,连续问了她很多个专业的问题。 最后许姐才说:“七月底我们公司正式开始启动,那天就要佩戴珠宝,你能在这简短的时间里,给我们家百来个艺人做定制吗?每个艺人的标签我都会汇成一个文档给你,要根据里面每一个艺人打造专属的定制,时间来说,会有困难吗?” 许姐的话让沈蔷铺捉到了一个信息,她好奇,道:“时间不是问题,只要资料和艺人的标签给的准确点,最好是能见一面,这样我就能知道这个艺人她的气质更适合什么。不过我能冒昧问一下,是哪家传媒公司吗?” 许姐对沈蔷的认知是两个层面,一个是HRD钻石大赛的冠军。另一个就是今天的相处。目前而言,她对沈蔷的为人还算喜欢,也没遮掩,道:“我们老板是港城那位太子爷,听小颜说你是港大的学生,你在港城肯定听过他的名号。” 没想到她误打误撞的合作商居然是宋泊礼的公司。 “宋董知道我们的合作吗?”沈蔷问的很隐晦,她不大希望是宋泊礼插手。 许姐不知道沈蔷和宋泊礼的关系,如实道:“他最近很忙,港城和上海两地跑,不过就算他不忙,他向来不会管我们到那么细致,寻找定制企业也是我全权做主,所以你放心。” 原来宋泊礼根本不知道要和君合合作的事情,沈蔷这才放下心,她希望君合是靠自己打造起来的。 一下午的时间,三个女人从公司谈到配饰,再从配饰谈到各自的家庭,五花八门什么都说,最终在愉快的氛围里,沈蔷成功的拿下了传媒公司的艺人定制。 沈蔷回到君合,把这个消息和于建分享,于建提议去聚会算是第一次公司团建。沈蔷说好。于建离开后,沈蔷想起许姐说宋泊礼这几天一直港城和上海两地跑,她点开宋泊礼的聊天框,这几天他从未和她说过自己去了港城。 他瞒着她什么事情? 沈蔷有点好奇,但是却不想去问他。 而且从相逢到现在,基于宋泊礼的表现,她对于宋泊礼没告诉她的事情会保持好奇的态度,但并没有一点点怀疑和不信任,以前和他在一起时,那种内耗的感觉再也没有过。 其实两人现在还不算真正在一起,但尽管如此,她都能感受到,宋泊礼在这段关系中给她的安全感。 沈蔷准备睡觉的时候,正好接到了宋泊礼的电话。 现在是夜晚的十二点,这是他日常的一通电话,她摁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却听见他那边风声很大。 她随口一问:“你在哪里呢?风好大。” 繁星闪烁,夜色朦胧。 宋泊礼站在山顶之上,俯瞰整片港城夜景,他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站在黑夜中看港城的夜景,但好在,从明天开始,不再是他一个人,他身边会有她。 “在应酬,给你打个电话报平安,”宋泊礼轻笑,道:“蔷蔷,今晚做个好梦,晚安。” 沈蔷乖乖的说好,伴随他的祝福,一夜好眠。 但她不知道,今夜,有人失眠。 - 再次接到宋泊礼电话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沈蔷一边看许姐发来的艺人标签文档,一边把手机贴在耳边,道:“找我什么事情呢?” “十二点方向,往下看。” 沈蔷对宋泊礼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却还是根据自己的十二点钟方向看去。 全屋玻璃的楼下,宋泊礼一身规整服帖的黑色暗纹蔷薇的西装,三七分的大背头,虽然以前都是这幅打扮,但是沈蔷却觉得他今天好像比以前更正式一点。 她挂断电话,往下走,顶着店内六个人探究的目光推门走向宋泊礼。 “你怎么来了?”沈蔷低声问。 他太耀眼了,站在君合的店门口,浑身强大的气场已经吸引了不少人频频侧目。店内的员工都开始在手机上疯狂敲字,沈蔷兜里的手机无声震动,不用看都知道,他们在好奇宋泊礼是谁。 宋泊礼手自然牵起沈蔷,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在哪里来的蔷薇花吗,我带你去看。” 蔷薇花不罕见,但能一下子买齐那么多品种和颜色的蔷薇花,而且四月份她生日的时候并不是蔷薇花的季节他都能凑齐那么多,这一点的确让沈蔷有些好奇。 沈蔷被他牵着走,道:“哪里买的?” “日落前你就会知道。”宋泊礼打开车门,他这次没有带司机,而是自己开车,沈蔷坐进副驾驶,对等下发生的一切都未可知,她天真问道:“远吗?” 宋泊礼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保密。” 沈蔷一直以为那家花店就在上海的某处繁华街道,或许是在外滩,或许是在陆家嘴,又或许是在静安区,总之,就在上海。 但直到她坐上宋泊礼的私人飞机时,她才惊讶道:“你每次买花,都需要搭飞机吗?” 宋泊礼眉眼温润,轻笑,道:“送给你的花,怎么可能是路边随手买的。” “那到底在哪?” 沈蔷很好奇,但宋泊礼就是不愿意说。 他拿起ipad的处理工作,她又不好意思打扰,只能也拿着电子版的艺人标签在看。 飞机降落在港城的时候,宋泊礼终于收起了ipad。顺势牵着沈蔷下了飞机,坐到车内时,又是飞机又是汽车,沈蔷莫名感到紧张,追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太平山顶。” 宋泊礼执起沈蔷的手,轻轻的在她白嫩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他送她的蔷薇花,在太平山顶买的? 沈蔷不知道送个花还那么费劲,她想去问宋泊礼,却看见他依旧一副保持神秘的姿态,她隐隐紧张,却又不知道为何紧张,心七上八下的跳动,为了缓解这莫名的燥意和紧张,她看向窗外,寻找一抹平静。 以前在港大读书的时候,她曾经听过太平山顶,上面有缆车、还有供人玩乐的地方。甚至有一些有名气的老演员也住在山顶的别墅上,也有一些富豪买下山顶的其中一块地皮,做成庄园。 沈蔷想,在山顶卖花? 卖花不开花店,跑到山顶,她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他们是早上临近中午出发来港城的,下了飞机再到太平山顶时,已经是下午的三四点。港城的夏天是酷热的,但山顶上的人却不少,沈蔷从车上下来时,山顶带着盛夏炎热的气息拂面而来。 因为今天没打算外出,沈蔷穿的很随意,一身简单的藕粉色长袖雪纺连衣裙,将她的皮肤映衬的愈发白皙,卷发一半在前一半在后,看上去随意却温柔。 风吹来,将发丝吹动,沈蔷将秀发撩到耳后,下一秒宋泊礼就上前执起她的手,她第一次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她没忍住,道:“你今天好奇怪。” 这里根本没有看到有卖花的,都是来游玩的人。 宋泊礼带着她往一处庄园别墅走去,越走近,她的心跳的越快,她想问这是哪里。抬起头却发现已经到了一处拱门,上面是蔷薇花编织的四个字——蔷薇庄园。 和她大四设计的那款珠宝同名。 她其实有点紧张,理智告诉她,或许有个人喜欢蔷薇花在这里包了庄园,在这里卖花。但出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没有人那么闲,也没人那么有钱。蔷薇花并不罕见,也不昂贵,更不稀缺,是很普通的一种花类,不会有人那么精心呵护灌溉。 沈蔷看着宋泊礼熟练的推开拱门下的艺术铁门,里面是一座新中式风格的别墅,外观看上去巍峨气派,宋泊礼牵着她往里面走,他输入指纹推开别墅的大门,走到了通往后面庄园的那扇门前,他站定,垂眸看向沈蔷。 沈蔷看得出来宋泊礼自若的神情下有三分紧张,他嗓音温润,却比平日多了几分不自然,道:“还记得你说的,告白需要从一束花开始吗?” 沈蔷抬眸看向他。 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觉到,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眼眸微颤,心跳加速。 她轻轻地嗯了声。 “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但我觉得一束花太俗,一庄园才够,,”他轻轻的推开中式风格的后门,声音随着门响起,他道:“这一庄园蔷薇花,送给你。” 他说完,沈蔷的目光随着他推开的门看去。 眼前是一片蔷薇花海,红、粉、白、黄、深红、圣诞蔷薇、野蔷薇、也有重瓣的荷花蔷薇,数朵簇生的七姊妹,花色洁白的白玉堂。 它们长满整个庄园,一望无际、在一方庭院里生根发芽,它们攀附在高高的围墙内,隔绝了外面简单的太平山顶,无人知晓这一处庄园里,是一片蔷薇花海。 花海里有蔷薇花攀附而成的秋千,也有一个玻璃屋,梦幻的像一座城堡。 蔷薇花海是她见过最美丽的风景。 宋泊礼带着沈蔷走过木制的花海小路,木栈道随着踩踏发出轻微的声音,她被眼前的美景震撼,风吹来,蔷薇花在涌动,像在和她招手。 宋泊礼带着她走到蔷薇花攀附的秋千上,他让她坐下。 “我这几天一直很紧张,反怕被你发现,怕天气不好会下雨,也怕养了两年的花会不会在今天枯萎,所以我从比利时回来后就一直上海港城两地跑,今天在飞机上,我一个资料都没看,不敢和你讲话怕露馅,更怕没能给你一个惊喜...” 他想说的不是这些,但重点需要有铺垫。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是现在,我只有那么一句简单的问题想问你,”下一秒,宋泊礼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拿出一个黑色的锦盒,里面是一颗蔷薇花形状的巨大鸽子蛋钻戒,炎炎夏日,他却如风一样温柔,道:“沈蔷,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直到现在,沈蔷才行花海的震惊里回神。 她想过他会告白,或许会在烟花盛放的时候。或许会在上海的某个美丽的夜晚,但没想到他会送她一座蔷薇庄园。 更没想到他的告白仪式会比求婚更盛大。 女人喜欢浪漫和惊喜、喜欢仪式感、沈蔷也不例外,谁能拒绝一片专属于自己的花海,又有谁能拒绝宋泊礼。 想磨磨他的想法在这一刻被掐断。 她不再逗他,她知道他的真心,她轻轻点了点头。 声音和风一起,飘到了他耳边。 “好。”沈蔷眉眼一弯,说:“在一起吧。” 她愿意再与他试一次。 这一次,她会无条件信任他,接纳他,她会带着他真诚的爱,一起走向未来。 她双手抓着藤,迎着风,藕粉色的裙子在随风摆动,花海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从这一刻开始,她正式成为他的女朋友。 他们命运的齿轮再次发生转动。 宋泊礼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轻吻她的手背,虔诚的像她的专属信徒。 夕阳西下,沈蔷坐在秋千上,卷发垂下,发丝在律动,她眼里带笑,任由宋泊礼在背后轻轻的推着她。 沈蔷手上的戒指在夕阳下熠熠发光。 她问:“你什么时候买下这里的?” 在他爱她这件事情上,她像个好奇宝宝,孜孜不倦的找寻更多他爱她的痕迹。 “还记得那个蔷薇庄园吗?”宋泊礼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却字字句句,进了沈蔷的心,“那时候你和我分手,我想过要怎么哄你开心,本来想买块地送给你,原谅我当时的庸俗。但当时你出国了。后来,我看见了蔷薇庄园,就想过给你一个真正的蔷薇庄园。等你回国送给你。” “万一我没回国呢,又或者我没答应你,怎么办?” 沈蔷坐在秋千,抬眸看他,轻轻一笑。 “你没回国,我就去找你。” “你不答应,我就追久点。” 他知道她想问的是,他们会不会有错过的那天。 “总之,我们不会错过的。”他说:“怪我在爱你这件事上领悟的太迟,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先尊重。” 他今天格外耀眼,说的话也格外动听。 “那这一片花海,是你请人种植的吗?” 宋泊礼推沈蔷荡秋千,他温柔一笑,道:“这里没人知道,你看见的每一束花,都是我亲手播下的种子。” 沈蔷很惊讶,心头一暖,问道:“为什么?” 夕阳西下,霞光在他的肩膀上镀了一层余辉,他用最轻的声音,说出最浪漫的话 ——“当时很想你,所以播下每一粒种子时,我都许下了,再见你的愿望。” 所以现在随风飘的不是花。 是我对你年深月久的思念。 第六十八章 的繁星。 别墅内全观景, 包括浴室内也是全面观景,外面看不见里面,但里面的人却对外面的风景, 包括 沈蔷卷发湿透, 一双眼眸红透, 湿漉漉, 看窗户上的另一个倒影, 脖。她更羞了, 下午陷入他的浪漫陷阱,答应他今晚留在太平山顶一起看繁星。此时此刻,她想说他骗人, 但是抬眸望去,绪有点不对。 不过和心爱之人做心爱的事, 是一件再正常不是不是透视,并没有觉得在,她其实也有几分对他的念想, 沈蔷垂眸, 天鹅颈红了一片,凸起的蝴蝶骨上还有一双粗粝的大手去, 就在下一刻,身后的宋泊礼收起最初的鲜少失控, 嗓音温润却能听粗声,喊她:“妹妹仔,抬头。” 她抬眸望去, 黛蓝色的天空绽放出盛大的烟火,蔷薇庄园被照亮宛如白昼,清晰可见全景落地窗上有好几个小手的巴掌水雾印记。沈蔷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烟花的绚烂, 身后响起宋泊礼低沉、嘶哑的嗓音,道:“妹妹仔,今夜快乐。” 烟花、花海、蔷薇庄园、这一切都是身后男人给的浪漫。 是他给她专属的仪式感。 - 在蔷薇庄园度过一夜后,两人都堆积了不少的工作。 私人飞机上,沈蔷看着手机里的艺人标签,上百个,她需要在七月中旬把成品做出来佩戴,期间还包括构图、设计、对版。身边的男人也在处理他工作上的事情。 沈蔷很喜欢这种共同在自己领域上奔跑忙碌的感觉,至少现在她找到了生活、事业、爱情上的平衡点。 还没下飞机,沈蔷就收到了许姐发来的微信,和她约后天去公司看艺人。 新开的传媒公司并不在原本的外滩宋氏集团,至于为什么要分开,沈蔷不大清楚,她看了眼地址,是在陆家嘴那边的另外一座大厦,和许姐商量好后,定在了后天的下午。 一百多个艺人一个一个见一面,大约也需要到晚上才能结束。 沈蔷转头想问宋泊礼那天会不会在传媒公司,她怕两个人会遇见,至于为什么害怕,里面的因素太多,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沈蔷看着宋泊礼,欲言又止。 宋泊礼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发现沈蔷的异常,轻笑,先声开口道:“怎么了?” 沈蔷犹豫片刻,还是没问,只含糊道:“想问你后天什么安排。” 她欲言又止明显有事,但她不愿细说,他不好大男子主义的强迫她开口,他揉揉她的发丝,轻声道:“不要问我什么安排,我随时听候你差遣。” “没个正经,”沈蔷话虽如此,却还是压下弯起的嘴角。 下了飞机后,宋泊礼照例先送沈蔷去君合,但是临下车时,他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目送她进店,而是从后备箱里拿出早已安排陈秘书购置的茶歇拿了出来。 沈蔷好奇:“你买这些做什么?还买那么多。” “昨天把你临时带走,这毕竟是你合伙开的店,不能由着我来。” 宋泊礼向来不是这么没有交代的人,他昨天也是迫在眉睫想给她一个惊喜早日告白,但是工作不是供人谈恋爱和消遣的地方,她或许会觉得不必要,和于建不需要那么见外,但得益者是他,他不能不懂事,两个人在一起,取长补短。 沈蔷在职场上的确不如宋泊礼想的那么深,她现在面临的是另一个问题,道:“等下他们肯定会问你,于建也认识你,我们俩。”她顿住,看向宋泊礼。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他偏不顺着她。 “我们俩怎么了?”他停下脚步,问。 “等下我们的关系他们就会知道,会不会不好?” 毕竟两人从事的行业相似,这是第一,其次她怕那五个新人会乱说。 宋泊礼见她是这个顾虑,他认真分析解释道:“这件事情是事实,我们在一起又不是三观不正的交往,一没家庭、二没出轨、正正经经的谈恋爱,怎么就不行了?” 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沈蔷想太多。 她顺着他,一起走进君合,于建带头开始打趣,道:“你们俩人昨天去了哪里?” 沈蔷被这么一说,脸色微微红,宋泊礼倒是自然的把茶歇放在桌上,对着于建道:“把沈老板借出去一天,如果有耽搁进度的话都怪我,这是给你们准备的茶歇。” 于建见过宋泊礼,他出门前后被人簇拥,是高高在上宋董,如今会为了沈蔷做到这个份上,于建心里对宋泊礼的认知又多了几分好感,他道:“宋董您太客气了,难得你带沈老板出去转转,她工作起来日夜不分,我都怕她这样身体会垮掉,工作层面而言,是我该谢谢您。” 于建说话让人舒服,侧面告诉了宋泊礼,沈蔷已经为店里做了很多贡献,昨天一天耽搁不了什么。之后,于建道:“既然您刚好也在,我们在商议团建的事情,日子还没定。到时候不如您也一起吧?” 茶歇收买了五个实习生,都是大四的孩子,年纪不大都不了解宋泊礼,只觉得沈老板的男朋友是个气派人,见于建邀请,一个劲的附和邀请。 宋泊礼看了眼沈蔷,她轻轻一笑,见她同意,他才说:“那就我来定地点,请大家吃饭。” “沾你的光了,沈老板。”于建打趣。 寒暄几句,宋泊礼没有再在君合逗留,他坐上车回了宋氏集团。刚坐下签了几份合同,陈秘书敲门就走了进来,道:“宋董,传媒经纪人许向蓝说有事情找你商量,关于君合定制珠宝。现在在来的路上,问可不可以抽出十分钟的时间见一面。” 公司里的人大大小小,有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想在宋泊礼面前混个眼熟。汇报事情是次,想在宋董面前混个眼熟是真,万一能当面拍个马屁,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宋泊礼一般会分情况而定。传媒公司层层有高管把关。定制珠宝的事情一般不需要流传到宋泊礼这边,但是陈秘书了解宋泊礼,重点在于,君合。 果然,宋泊礼顿住笔尖,道:“许向蓝找的是君合?” 陈秘书点头,“是的,已经定下来了,具体许向蓝是来说什么,我还未知。” “让她来。”宋泊礼没想到,颜主编给沈蔷介绍的定制是他的传媒公司。他捏了捏眉心,这样也好,他最近还费心思想劝说沈蔷把他新开的传媒公司一并走定制路线,但又怕伤她会觉得这是靠他才有的,但好在哪怕没有他,她也能独挡一面拿下传媒定制。 他家妹妹仔,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十分钟后,许向蓝来到了君合。 她看着宋泊礼,先正常汇报,道:“宋董,我已经和君合签订了长期合作关系,君合的设计师和创办人是最新HRD钻石大赛冠军,她年纪虽然小,但是资历很老,早前还在RISD留学,并在留学期间获得了IR的设计冠军,”之后她进入主题:“今天上午我已经邀请了Irene小姐后天来公司和每一个艺人都见一面,才能更准确的知道个人的风格。所以先和您报备一下。” 报备是假,告诉老板这件事情是我自己做的是真。 但宋泊礼的思绪完全不在这,他想起今天早上沈蔷在飞机上她莫名其妙问他周六什么安排。 思及此,宋泊礼道:“君合的Irene小姐知道是与我们合作吗?” “知道,”许向蓝说:“Irene小姐还特意问了一下。” 许向蓝汇报完后就立刻,简单的三分钟,却让宋泊礼坐在位置上沉思了好一会儿,沈蔷既然知道是他的公司,却不和他说这件事情,而且问他周六什么安排,想起刚才送她回君合的时候,她并不会不乐意,但她的犹豫和顾虑却写在脸上,宋泊礼思及此,摁下了陈秘书的电话。 宋泊礼:“把后天的会议提前,那天的行程空出。有人找的话就让他们去传媒公司。” 他选择加班加点开会,重新开始,他就不会让存在这些顾虑。 陈秘书道:“好的宋董。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昨晚在太平山顶有人看见你带着沈小姐出现,蔷薇庄园和烟花已经在港城传的沸沸扬扬,需要我派人把这些事情压下去吗?” 宋泊礼犹豫片刻,道:“不需要。” 他送未婚妻庄园和烟花,并不是一件不能说的事情。以前或许他会觉得这样对沈蔷不好,毕竟她还是个大学生,但现在她已经毕业,有些事情该高调还是要高调。 - 两天后,沈蔷打车到宋泊礼的传媒公司时,巨大的招牌亮在眼前,优艺传媒有限公司。 她根据许姐给的办公区楼层,乘坐电梯上去,一进去就看有许姐的助理接待她,因为时间紧迫,沈蔷先从名气大的艺人开始输入其认为合适的标签。男女都有,沈蔷甚至看见了自己喜欢的那个男艺人。 但她并不是花痴,工作上的事情,她分的清楚。 百来个艺人挨个对了标签后,已经是临近晚上八点。 沈蔷和许姐对了一下大致的细节后,从她办公室走出来。 因为还没正式开业,艺人们和分配的经纪人以及助理都在认识,大家都没走,也很热闹。 有些有名气的艺人身边甚至还有传媒高管在旁边聊天,相反,无人问津的都是一些十八线的小配角。 总之,圈内的感觉就是名利熏天。 沈蔷今天打扮的比较简单,牛仔裤搭配短袖T恤,未施粉黛的小脸精致不输艺人。她往外走,恰好碰见玻璃门被推开,抬眸望去,是陈秘书和宋泊礼。 他被一群生意上有来往的老总们簇拥,大家脸上带着对宋泊礼恭敬的和气。沈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泊礼,她脚步一顿,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她垂眸,本来那天她问他后天的安排,就是不想在这遇见他。两个人虽然确定关系了,但毕竟没公开,怕遇见之后他会难做,更怕他遇见后他会不会和以前一样以公事优先,忽略她。如果这样她会很难受。 但她不想把好不容易获得的安全感和幸福捏碎。想到这,沈蔷选择主动无视宋泊礼,这样他不会难做,她也不会难受。 沈蔷打算越过他往门口走时,宋泊礼却突然伸出手。 各层高管、包括许向蓝,还有恭维着宋泊礼的各位集团老总,以及公司里的所有艺人,众目睽睽之下,宋泊礼自然的牵起沈蔷的手,语气温润道:“bb仔,来公司怎么都不和我说?” 众人脸色都一僵,包括沈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她bb仔。 沈蔷耳尖一红无声道:“你干什么。” 宋泊礼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不想在公司遇见她,他知道她内心其实对他还是有一层无厘头的顾虑。她担心他会不会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承认,毕竟这么久以来,他们的发展都无人知晓。 所以他专门腾出一天的时间,等她忙碌完假装偶遇,就是想证明给沈蔷看,他并没有以事业优先,也不会难做。 他恨不得,昭告天下,她是他的。 宋泊礼轻笑,抓着沈蔷的手不放,少有不正经,道:“今晚一起吃晚饭,好吗?” 众人看着向来冷面不近人情的宋泊礼,对着沈蔷是另一幅温柔面孔时,纷纷感到震惊,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没想到宋董有女朋友?! 许向蓝嘴角抽了抽,她都不知道,两人还有这层关系,她无比庆幸,自己从未对沈蔷有过任何的不尊重或者看不起过她,她无数次庆幸,自己没有狗眼看人低。 沈蔷看着宋泊礼,他并不是一个高调的人,她后知后觉,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她而已。 他想给她一个安全感,打消她的所有顾虑。 沈蔷轻轻一笑,道:“好。” 他不怕,那她也无畏,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做好,在爱她这件事上,先让她相信他,充满安全感后再把她介绍给工作范围的人,他在一步一步慢慢来,这种慢慢来,正是她想要的。 沈蔷当晚的确是和宋泊礼一起出去吃了晚饭,吃了她爱吃的火锅。她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公司不直接在宋氏集团,这样不是更方便管理吗?” “宋氏集团旗下的业务是宋氏的,”宋泊礼如实道:“优艺传媒、Eternal、芳禧还有其他的一些商业链,都是我个人的企业,所以说,妹妹仔打算什么时候也替我理理财?” 他有专门的理财专员,怎么会轮到她。无非就是借着理财的由头,想让她花点他的钱。沈蔷又岂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她轻笑,“等你赚多点,我再帮你理财。” “还不够多?”宋泊礼鲜少陪她贫嘴,“看来是嫌我钱不够多才不肯花,我还需继续努力。”炎炎夏日,吃完火锅一身味道,宋泊礼顺势道:“那么晚了,在我那住下,好吗?” 她就知道他每个夜晚都“不安好心”,偏偏她还没骨气的点头答应。谁知这一答应一发不可收拾。 沈蔷连续半个月都在宋泊礼家住着,他变着法的挽留她。 但住在宋泊礼家,也不是完全被宋泊礼诱拐的。 因为沈蔷在七月开头要设计完艺人珠宝,店内位置现在人手多也有限,她下了班后回去宿舍又不能画图。折合下来,去宋泊礼家里最为合适。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宋泊礼费了些小心思。 直接把主卧旁边的房间改成画室。沈蔷能拒绝和宋泊礼贴贴,却不能拒绝有一个好的画室和办公区,一来二去,也鲜少回合租的地方。 但她却没退租。 她心底里还是想要有那么一个地方,是属于自己的。 日子在各自忙碌中过去。七月中旬的时候,沈蔷把最后一批定制赶完,拿到了优厚的报酬。 当晚,宋泊礼塞给了她一个请柬。 是优艺传媒开业发布会的请柬。提前了一周。 宋泊礼:“来了有惊喜。” 他故弄玄虚。 沈蔷却很给面子,当天准时抵达。开业典礼就在大厦内的其中一层,新公司开业,第一步走的就是宣传。 传媒公司是宋泊礼以个人的名义在上海开拓的第一个企业,并不归属于宋氏集团。港城太子爷的名号早已吸引了不少媒体的注意,片场内座无虚席。 沈蔷低调的坐在前排的观众席内,上个月她出现过一次,轰动了公司的高层和艺人,但却无人敢对老板的事情感到八卦,但是之后对沈蔷的态度都很客气。 现在哪怕她坐在观众席,也还是被优艺的高层们好茶零食水果伺候着。 沈蔷往台上看去,他一身黑色暗纹西装,左边心口有一朵盛开的蔷薇花纹路。 这一半个月来,他衣物定制时固定在心口处有一朵蔷薇花。另外每套衣服的角落或显眼或不显眼的位置还有一朵蔷薇花,这些小心思,他虽没明说,但每次沈蔷早上起来给他系领带时,总是会在他身上除了心口的另一处探索哪里有蔷薇花。 久而久之,在他衣服上找蔷薇花,成了他哄她的乐趣。 三七分的背头,高定西服,面色一如既往冷峻,大厅内镁光灯不停闪烁,因为现场不止有宋泊礼这位太子爷,还有优艺传媒重金签下的各位顶流,大家都在卖力宣传。 只不过媒体们对太子爷的好奇程度,反倒高于各位顶流。期间媒体们陆陆续续问了问题,从开始的关于企业和生意上的见解,慢慢变成了媒体记者们最爱的八卦。 沈蔷坐在观众席,看着台上优秀的男人,哪怕和顶流站在一起,他也依旧没有逊色于任何一位,超凡的气质和稳重内敛的成熟,已经让不少女记者们低声花痴。 倏地,片场有位靠前排的女记者,拿着麦克风道:“宋董,我是港城那边的本地人。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一个你的私人问题,一个月前你买下太平山顶建了一个蔷薇庄园的事情在港城传的沸沸扬扬,大有港媒说是因为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属实呢?” 沈蔷坐在台下,见记者问出这件事,眼眸颤动。她自从没在港城后就没有花费心思去了解过那边的新鲜事,不知道蔷薇庄园居然已经闹到港城人尽皆知,还被港媒拿出来当资谈。 她也不知道宋泊礼会如何回复,毕竟如果一承认,就相当于是真的昭告天下。 她知道他爱她,也知道他在公司员工面前承认过他们的关系。但现在的局面和简单的在员工面前承认关系有很大的不同,一旦承认就会面临很大的波动,包括社会、家庭、还有各界的纷说。这些压力都会给到宋泊礼。 港城太子爷谈恋爱,是一件稀奇事。 沈蔷目光看向宋泊礼,他哪怕否认,她也不怪他。 可他没有,只见他眉宇温润,没有犹豫的回答:“买来种花送未婚妻的。” 这个回答顿时令场内的摄像机都全部聚焦在宋泊礼的身上,沈蔷先是一顿,后轻轻的笑了笑。 他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在爱她,给足她所有的安全感,他在昭告世界,他有了未婚妻。 得到了宋泊礼肯定的回答,媒体们不放过这个猛料,又有人问道:“听说里面种满了蔷薇花,取名叫做蔷薇庄园,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不喜欢繁琐的宋泊礼竟然也罕见的坐在位置上和媒体们有说有谈,他认真回答她们每一个关于蔷薇庄园的问题,道:“蔷薇庄园其实不是这座庄园的名字。它的名字叫心蔷。” 媒体:“心蔷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五年前,我开始钟意蔷薇花。其实我以前不是一个懂浪漫的人,伤过她的心,后来,我想,我要为她做点什么弥补过错,所以我就去种花。” 她知道,他是在说给她听,沈蔷鼻子一酸,认真听他讲。 “我想把满园的蔷薇花都送给她,播下的每一颗种子,开出的每一株、每一朵花,都包含了我对她的思念和歉意,” 宋泊礼俊朗的五官在镁光灯下也依旧闲情自然,他鲜少在外人面前有多余的神情,但此刻浅浅一笑,单手压低麦,声音低沉且动听,道:“我将心意、爱意、藏进花朵里,取名为心蔷,而心蔷的另一层意义,是——” 他看向沈蔷,深邃的眼眸藏不住的爱意在翻涌,轻笑道:“我心深处,是沈蔷。” 我将满园的蔷薇花赠予你。 每一株、每一朵、都包含了我的爱意。 我将心意、爱意、藏进花朵里,取名为——心蔷。 沈蔷看着台上的宋泊礼,他也正好看着她。 四目相对,她轻轻一笑,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惊喜。 他借着公司开业的这一天,变相的对她高调示爱。直到这一刻,沈蔷才真的意识到,他比平时表现出来的要更爱她。 他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但却为了她,做尽高调的事情。 也不是一个把爱挂在嘴边的人,但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里,都埋藏了深深的爱意。 如果爱沈蔷这件事分等级。 宋泊礼早已拿到无数次的冠军。 番外一 优艺传媒公司庆前排。 一开始视频是各路粉丝因为自看, 顺便做宣传。但是没想到火起来的,,——宋泊礼。 不但在开业典礼上高调示爱、、年轻、有为、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网络上最不缺的, 宋泊礼的背景就被网友们东拼西凑扒出来一堆, 但扒来扒去, 也就是他的集团介绍, 除此之外, 不多。 因为信息差的缘故, 多数都是来自港城网友的科普。 还有为数不多的港媒点评。 港城A网友:【人哋身份好巴闭噶,我哋都嗌佢太子爷。】 港城B网友:【宋氏是个大家庭,在港城是百年世家。】 港城C网友:【我听屋企人讲, 宋家以前到现在,都系港城的话事人, 人哋唔单止系世家,单独拿太子爷来讲,他仲系马会的执行董事, 三十岁而已, 这番成绩,不系常人能比得过的。】 内陆网友总结:【别往上翻了, 我给你们总结了一下,优艺传媒的总裁, 年近三十,家庭是百年世家,从祖上身份开始就牛逼, 不管是他还是他祖上,在港城都是话事人,因为身份特殊, 港城人人尊敬,被送外号港城太子爷。但是人家没有依靠宋氏,自己创建了eternal,芳禧,优艺传媒。而且人家不但有钱,有权,还有颜值,见过真人的都说长得超级帅,超级高。我什么都不羡慕,我只羡慕沈蔷!(土拨鼠尖叫)沈小姐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才能和宋董走到一起!】 沈蔷轻轻笑了笑,继续往下翻,眼神却一顿。 网络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区别就是,隔着屏幕说话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所以键盘侠才很多,其中有那么一群人,在宋泊礼身上找不到缺点,就开始找沈蔷的问题。 键盘侠A:【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得不说,这个女的还挺有手段,港城太子爷都能拿下。】 键盘侠B:【谁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而且我听说人家大学的时候就和宋董走在一起了,大学生哦,就开始傍金主。】 键盘侠C:【Eternal是宋董的公司,据说沈蔷也是开设计珠宝的。而且连续拿了两个奖项出国留学,谁知道其中有多少水分,奖项就不说了,但是沈蔷敢说君合没有搭eternal的顺风车吗?】 无论网友们怎么说,说好说坏,沈蔷都不会放在心里。 但是唯独说她的事业依附了宋泊礼,她就不能接受。 这种感受就好像,你凭借自己努力得到的结果,就因为你认识一个比较有实力的人,别人知道你们有另一层关系就开始否定你的一切努力。 总之你的一切努力和成就在别人的嘴巴里就轻易否定。 摁灭手机,沈蔷的好心情荡然全无。 她看着桌面上的设计图,竟第一次对热爱的珠宝行业产生荒唐的念头。如果她不是和宋泊礼一个行业就好了,这样子大家就不会认为她依附了宋泊礼。 书房的门被推开,沈蔷脸上的愁容还来不及消散下去,就被宋泊礼捕捉到了。 他眼眸微动,上前,问道:“不开心吗?” 沈蔷摇头,她的确不开心,但这个不开心不是因为宋泊礼引起的。 他尽他所能给她安全感,她不能还把这些负面影响怪到他身上。 就好像她公开了宋泊礼,网上有人说宋泊礼不好,他反倒跑来责怪她公开一样。 但是沈蔷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宋泊礼看见她的小手紧紧抓着手机,不动声色洞悉她的心事。 大抵料到了她在烦什么。 对于她现在烦忧的事情,他早在开业典礼上公开之前就已经料到,也知道会面临很多正面、负面的新闻。 但他之所以坚持这么做,是因为他们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公布,比如结婚的时候。 宋泊礼在示爱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 他自然有办法,他上前,牵起沈蔷的手。 沈蔷好奇:“去哪?” 宋泊礼:“去顶楼,带你游泳。” 宋泊礼带着她往上走,开口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去放松,泡澡、睡觉、但唯独不会让自己在原位上发呆,这样只会加重心情不好的负荷。” 沈蔷也觉得有道理,于是顺着他坐上电梯去了顶楼。 檀宫的私密性很好,有一处玻璃顶遮挡住了外面的视野。 沈蔷穿着较为保守的泳衣往下踩。泳池里的水是恒温的,水弥漫至颈部,望着蓝天白云,整个人飘在水上,她感觉自己的身心得到了放松。 下一刻,身后的泳池一沉,她回眸望去。 宋泊礼也跟着她一起来到泳池,完美的身躯显露无疑,宽肩窄腰,六块工工整整的腹肌。他今天没去公司,头发是简单的三七碎发,如今沾了水,水珠沿着眉骨、高鼻骨、往下掉。 他突然出现,她以为根据他这段时间的频率来算,他会选择在泳池上对两人的感情再次进行探索,但很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泳池里动手动脚,说陪她放松,就陪她放松。 他教她游泳,带她体验不同的水上世界。 一个小时后,游泳完的沈蔷精疲力尽。 她裹着浴袍进了浴室,洗完澡再出来时,宋泊礼在院子内打电话。她没有偷听的习惯,但是却隐隐约约能听见他用粤语在讲:“过几日再带佢返去。” 应该是他和港城那边的人在讲话,沈蔷尊重他的隐私,转身走进书房。放松过后心境不同,她犹豫再三还是打开手机。 却看见半个小时前,宋氏集团发了一条微博,一张白纸黑字的声明。 【关于我未婚妻的几条传闻,身为她未来的丈夫,我有几点想替她解释的。第一:Eternal从未有过帮扶君合的举动,包括定制合作、芳禧加工厂合作、我们都有面试的视频,稍候会发出来给大家看,面试官三对一的询问,以及君合的加工合作,都公平公正。在昨天之前,宋氏集团、eternal和芳禧的所有员工,都不知道我与沈蔷的未婚关系。】 【第二:沈蔷的个人定制设计能力是获得业内高度认可,若是有人质疑其奖项的含金量,不妨去百度科普一下,HRD、IR和M国RISD学院的相关知识,成事者看任何人都是敬佩,无能者一般都会先惹起事端。】 【第三点:关于大学谈恋爱事情,其一、超过18岁就不算早恋,其二、人是高级动物思想需要进化,但有些低级人类思想依旧迂腐老套,男女关系中,只要男方稍有实力和地位,那么在其大脑不发达的脑子里就认定是女方先勾搭的男方。我与我的未婚妻的确是大学时期开始谈恋爱,但这段关系是我对我妻子先起心思,亦是我追求的她。另外,我与我的未婚妻是彼此的初恋。】 【第四点:开业典礼上的示爱只是因为我未婚妻在台下,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我说过我不是一个懂浪漫的人,但我的底线就是我的妻子,请不要再让我看见有关于我未婚妻的任何不良造谣,也请不要挑战一个丈夫爱妻子的底线。】 看着这四点,沈蔷的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这些话都是宋泊礼亲自写的,他鲜少骂人,只有他骂起人来还一副绅士的调调。他趁她洗澡的时候替她正名,字字句句不提爱她,却字字句句都表示他爱她。 这番言论,的确是花费了心思。 两个小时前那些质疑的声音随着宋氏集团发出的面试视频而打消。视频里没有打码。从第一个人到最后一个人的面试过程全部发出。沈蔷带着花丝镶嵌面试的片段,不卑不亢的回答,包括面试官一视同仁的问题,当听见花丝镶嵌是沈蔷自己加工制作时,顿时获得了线上网友的一致好评。 继花丝镶嵌后,就是沈蔷的HRD钻石大赛的龙嗅蔷薇。网友们扒出了很多沈蔷的设计。其中还包括miki前不久晒的手表感谢沈蔷送的定制项链、还有之前芭莎的颜主编晒出的海蓝宝石二次加工的项链,以及Eternal首席设计师的认可,这些都证明了沈蔷并没有依附过宋泊礼。 早上的质疑和倒黑水,现在基本全部不见。她的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她看着宋泊礼发的第三点。【这段关系是我对我妻子先起心思,我与我的未婚妻是彼此的初恋。】 这句话在她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恰好,宋泊礼打完电话后,把手机摁灭走进来,看着沈蔷问:“还难受吗?” 她应该相信宋泊礼做事情会有完全的准备。她轻轻一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因为这个难受?” “你眼睛会说话,”宋泊礼逗她,却又恢复正经,捏了捏她的脸,道:“点解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说法,我从来不去解释什么,谁质疑谁证明。” 谁质疑谁证明。 谁怀疑沈蔷依附宋泊礼,那就让那个怀疑的人拿出证据,而不是她去证明她没有依附。 沈蔷:“那你为什么又发这个声明?” 宋泊礼:“比起原则,我更怕你不开心。” 谁质疑谁证明,是宋泊礼的原则,他向来是一个极其有原则的人,但每次在沈蔷的事情上,他的原则都尽数破灭。 得到他的情话,沈蔷眉眼弯弯,趁热打铁,拿出这段声明,不确信的问道:“我真的是你的初恋吗?”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副期待的样子,他心中不免觉得好笑。他反问:“是哪点让你对我这段话产生了质疑?” 其实不是质疑,只是沈蔷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以前到现在,她从未去问过他的恋爱史。 在沈蔷的眼里,宋泊礼身份地位显赫,身边从不缺缠着他的女人,身边又有一个玩得很花的好友许岸决,怎么都不可能做到清白之身。 她觉得他就是说给网友看的。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他不是一个喜欢把话说的很漂亮,为此去撒谎的人。 所以沈蔷才很怀疑,她真的是他的初恋吗? 他下个月就是三十岁的生日,换算一下,沈蔷说:“我就是觉得,你24、25岁才第一次谈恋爱,有点不现实。” 宋泊礼对沈蔷奇奇怪怪的想法见怪不怪,没人规定二十四五岁就不可以是初恋,但他没去说她的不是。 他牵起沈蔷的手,缠绕在指尖,用另一种方式解除她的疑惑,“宋家的家规很严,如果不是许家和宋家是世家,许岸决不可能会成为我的朋友。” “换句话说,我身边的一切,风吹草动,我的父母、爷爷都需要知晓。连好友都这样严苛,更别提谈恋爱,如果有谈过早就被他们翻个底朝天。” 沈蔷听的很认真,他继续说:“我的人生一眼能望到头,我什么年龄段该结婚、生子、甚至我的孩子做什么,他们都已经规划的非常详细,容不得我说不。你觉得我的身份,会让我找女人更便利,但是我的身份其实就是一把枷锁。” “我甚至都没有异性朋友,多了就成了不正当关系。成了港媒口中的花花公子,不过在遇见你之前,我对这些要求并没有觉得不满过,我一向随他们,”宋泊礼点到为止,不想给她施加压力,话说回来,如实道:“所以,你的确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第一个心动的女人。在确定恋爱关系前,也是我第一个异性朋友。” 更是他第一个产生和宋家反抗的人。 原来,他看似风光的背后,有那么一条沉重的枷锁。沈蔷好奇追问:“那为什么,你又能和我在一起?” 她既好奇,又隐晦。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是吗?” 宋泊礼轻笑,他知她不好意思问的太直白,妹妹仔脸皮薄,见他说破她红了脸,他点到为止,见她不好意思,他收起逗趣的心思,正经道:“讲不出点解,我也不会说什么浪漫的话。通俗点,见完你第一面后,我就想见你第二面。” 人都是贪心的。见完沈蔷的第一面,他破天荒的对一个人产生了回忆、怀念的念头。 这个念头迫使他产生了想见她第二面。 他向来要什么都能得到什么,也并没有玩爱情拉扯、欲擒故纵的那一套,他约她,成功的见到她第二面。 但结束后,当天晚上他失眠了。 她总能勾起他不为人知的欲念。 辗转反侧的那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她。 “那这四年来,宋家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过年的时候她亲口听见宋母称呼她为外面的女人,她只是很好奇,当时他又是怎么能安稳和她度过四年的恋爱期。 宋泊礼其实四年来没有带沈蔷回去过宋家也是有某种原因,他的母亲是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宋夫人要求严苛,眼比天高。如果当时他带沈蔷回去,以她大学生的身份,宋母肯定会不乐意也会反对。 他当时重心在事业上,空闲时也曾想过回去这件事,但后来还是觉得等她毕业再说。不带她回去宋母至少就会觉得他是打发时间,不会去打扰沈蔷,腻了就散了。 但如果他当时真的带着还在上大学的沈蔷回去,宋母第二天就会找到港大,如此一来,只会让她陷入难局。 上次回去后,他就没有再隐瞒,向母亲坦白对沈蔷的心意。她已经长大,他可以带她回去。 但不出意外宋母还是生气了。 这段日子,他与宋母并没有任何联系。 “我母亲知道,”宋泊礼没有隐瞒,道:“昨天开始,新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港媒也在搞事情,不瞒你说,刚才是爷爷打电话,邀请你去港城做客,你愿意吗?” 见家长是一件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但是沈蔷却有点害怕。 曾经在心里埋怨过他为何不带她去见家长,但是刚才听他隐晦说起,深究之下,她觉得以前他不带她回去,是正确的选择。现在期待的时候到来,她却临阵退缩。 她并非一个能说会道的女孩,她笨拙、敏感、不自信、少有的聪明心思都花在生意上,对处理人际关系也并没有太深的天赋,如果真的去面对宋家的人,她怕自己会搞砸这段恋爱关系,也会露怯。 沈蔷想给自己一些时间冷静思考,犹豫片刻,道:“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宋泊礼并没有强求,她为难的时候,他向来要选择先尊重她的意见。但他不愿意见她害怕和忐忑,他比她年长六岁,理应带着她慢慢成长,他道:“妹妹仔是不是搞混了?” 沈蔷不解,看向宋泊礼。 他好认真的和她解释分析,道:“谈恋爱见家长,这件事情,是女方去看男方家里人合不合适,决定要不要下嫁。而不是女方去害怕男方的家里人对她不满,男女结婚,都是女人下嫁,没有女人高攀。” 宋家是百年世家,哪里有她下嫁一说,只不过就是宋泊礼尊重女性,尊重她而已。 但看一个男人的品行,就看他对女人是否尊重。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谈恋爱时,女人爱的盲目,的确是混淆了一个道理,去男方家见家长,并不是家长挑你毛病,而是女方要去看,这个家庭值不值得你嫁过去。 他讲这些关键道理时,总是一句道明。 宋泊礼的话一下子让沈蔷豁然开朗。她心里的乌云也瞬间拨开,不管如何,她都要见,不能总是他带着她走,她站在原地唯唯诺诺,不平行的道路迟早会分开。 她反手抓住宋泊礼把玩她指尖的大手。轻声道:“下周一,我们去港城,我把手头的定制图先画出来,行吗?” “回家这件事,是你拿主导权,不必迁就我。” 宋泊礼喜欢这样的沈蔷,他敢带她回去自然是做好了完全准备,就像是高调示爱一样,他知道会引发什么舆论,但他自有应对的办法。 爱一个人,就要有足够能力替她摆平任何的困难。 也要在她迷茫的时候,当好引路人。 - 比见家长更快来到的一件事情,是君合团建。 于建没有忘记拉上宋泊礼。地点是上海的一处户外烧烤。五个新人,加上于建沈蔷和宋泊礼,总共八个人,新人里三个女生,另外两个是男生。 烧烤的食材和调料以及炭火都是店家准备的,消费相对于较高。于建负责烧烤,另外五个人负责打下手。 沈蔷还在线上沟通定制客户的样板图。 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吭声。 之前宋泊礼送茶歇的时候,五个人还以为他只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沈老板的男朋友,所以附和于建过邀请他。 但自从热搜上得知他不止事业有成还是港城的太子爷,五个新人都觉得自己当时对他讲话过于随意,以至于现在都不敢和宋泊礼讲话。 烧烤完差不多后,八个人坐在椅子上,垂着晚风喝着小酒,开始聊天。 五个新人抱团坐在一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宋泊礼好无奈,抓着沈蔷的手,道:“你们不要那么拘谨,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五个人听见宋泊礼说的话,心里的压力小了点,当看见马会、港城世家这些专属宋泊礼的标签,他后知后觉宋泊礼比他想象中还要牛逼时,于建其实也不自在,但这是他的场子,他不能露怯,他只能假装开玩笑缓和气氛,道:“小米,你不是喜欢那个男明星陆洲吗,让宋董下次聚会的是给你带来,你们有喜欢的偶像,趁现在老板在这,赶紧讨来。” 小米看着宋泊礼,弱弱的来一句:“可以吗?” 宋泊礼看沈蔷。小米是她的员工,是女生,他不想越过沈蔷去给异性许诺。 沈蔷点头,道:“可以,其他人呢?” 其他四个纷纷说出自己喜欢的艺人。沈蔷替宋泊礼一一答应。他为了能融合到她的生活和工作中,的确是做了不少贡献,甚至还为了她的店员屈尊去找艺人要签名。 气氛到了这,沈蔷也加入了其中,笑道:“那你记得帮他们五个要签名,另外再加一个丁逸明的,可以吗?” 丁逸明他还算耳熟,是公司顶流的其中一个。深受女人的喜欢。女粉较多。 宋泊礼预感不妙,问:“谁要?” 沈蔷道:“我还蛮喜欢的。” 没想到,沈蔷居然也是女粉的其中之一。 “丁逸明,你喜欢是吧?” 宋泊礼看着沈蔷,见她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他皮笑肉不笑,深邃的眼眸晦暗,面不改色道:“可以。” 气氛随着宋泊礼愿意给签名而逐渐热闹起来。沈蔷丝毫没发现男人的不对劲,除了宋泊礼,另外几个人都喝了点啤酒,直到团建散场时,宋泊礼才收起了笑容。 他带着她坐进了港1后排。车子缓慢行驶。 沈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踩到了宋泊礼一号雷区,继续踩2号雷区,低声道:“今晚你送我回小区吧。” 她已经住了好一段檀宫。miki说的,尽管答应了,也要保持神秘感,不能老黏在一起。 谁知,坐在港1后排的男人冷冷一笑。 沈蔷好奇,扭头看向他。 下一秒,宋泊礼语气也没什么温度,凉嗖嗖,道:“因为丁逸明吗?” “他让你回小区吗?” 果然,再成熟的男人吃起醋来,都是幼稚的。 番外二 , 也是可怕的。 ,原因是因为宋泊礼不同意,自从答应他之后, 在某些事情上他寸步不让, 好说的回去住, 她说的不牵手, 这些都被他否决。 包括今晚, 她见识怕。一夜之间, 沈蔷多了好多新鲜认知。限的。更知道男人吃起醋来说话夹枪带棒,行动上也如钢铁般猛烈。 约莫凌晨三四点,沈, 她感受到宋泊礼把她捞起来,将她软趴趴的四肢摆弄好, 后在她耳边,低声道:“睡吧,明” 沈蔷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她胳膊都抬不起来, 却还是伸出手努力抱着宋泊礼的手臂,服软道:“不、不见了。” 宋泊礼明知故问, 抱着她,轻笑道:“怎么不见了, 不是喜欢他吗?” 沈蔷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喜欢了。” 宋泊礼这才没有再逗她,心满意足的拍拍她的背, 道:“睡吧。” 第二天,宋泊礼来君合接沈蔷下班,还把答应了五个新人的签名给带上。当然不出意料的没有丁逸明的, 五个实习生拿到了签名后在一楼开心的说起悄悄话,宋泊礼上了二楼,递了一个文件给沈蔷,道:“丁逸明的签名没要到,为了弥补歉意,我给你带了这个。” 沈蔷倒也不会真的和他因为一个男人而生气,只是昨晚的力道有点大,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完全缓过神,听见这话,头也不抬道:“什么呢?” 宋泊礼把一份文件递给了沈蔷,她打开一看,是优艺传媒的股权确认书。 沈蔷挑了重点看,他把优艺的百分之十的股权都给了她,换算过来就是,从现在开始她每年不需要干活,到了分红的时候,优艺就会把钱打到她的卡里。百分之十的股份,或多或少,但以优艺的规模来算,每年她至少可以拿到几百上千万。 这个横财来的莫名其妙,沈蔷有点受宠若惊,道:“你给我那么多股权干什么?” “拿了优艺传媒的股份,就是优艺的小老板,”宋泊礼铺垫了半天,最终道出自己的私心:“希望你成为老板之后,要对手底下的艺人带着挑剔的眼光去管束,哪里做的不好,要及时批评。” 批评多了,挑剔多了,自然就不喜欢了。 他是在用钱,买沈蔷对丁逸明的死心。 沈蔷后知后觉他还是在吃醋,她无奈,以前怎么没发现宋泊礼那么喜欢吃醋。 - 沈蔷把手头上的定制赶完后,已经是周日的晚上。 明天就是周一,是沈蔷答应宋泊礼回港城见父母的日子。当晚,沈蔷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再次提出想回小区住一晚上,宋泊礼破天荒的同意了,并且还把她送到了楼下。 他的爽快令沈蔷感到好奇,她忍不住学他,问:“你今天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因为丁逸明?” 她在故意逗他。 宋泊礼一边把她往楼上送,一边抓着她的手,轻笑道:“明天我们就见父母,之后就订婚结婚,档次不一样。他一个外面的野男人,不必要放在心上。” 他知道她在紧张故意逗她,不得不说,沈蔷紧张的心情的确是好些了,比起他口中的野男人,她更在意他说的顺利的话订婚结婚,她骨子里那点不安情绪开始作祟,又开始怀疑多想,道:“那万一不顺利的话呢?” 宋泊礼知道沈蔷的性子,他停下脚步,深邃的眼眸写满认真,他好脾气耐心的说:“妹妹仔,不顺利的都过去了,那一年里我已经清楚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不是一个随意开始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与你,是注定的。” “至于我家里人,你要记住,是你去看他们合不合格,不是他们看你合不合格,”宋泊礼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要时刻记住,无论你干什么,我都是站你身边。” 沈蔷抓着宋泊礼的手,两人指尖缠绕。她竟然第一次对这种分别一晚产生了不舍,思前想后,她还是问道:“其实你今天优艺的股份,是想让我安心的是吗?” 借着丁逸明的由头,把优艺的股份先慢慢的转过来,其实无非就是因为要见家长,他想让她有点底气,但却又不能一股脑全部转,这样太明显,反倒成了沈蔷的负担。 她慢慢才悟出来他的心意。 “妹妹仔聪明了。”宋泊礼反手握住她的手,道:“等回来是不是可以考虑替我理财?” 沈蔷觉得宋泊礼就是有一种本事,能巧妙的把她的压力都化解。他总是有本事让人再次爱上他。走到门口时,沈蔷依依不舍的抓着宋泊礼的手,道:“那你明天来接我。” 宋泊礼趁热打铁,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道:“从港城回来后,就搬到家里去,好不好?” 女人心软,沈蔷也不例外,他对她的好,已经超乎了意料,她再没有任何理由去冷淡疏离和拒绝,更舍不得去故意晾着他,她不出他意外的点头。 “回去吧。”宋泊礼给她提前报备,“晚上还需要和国外的开会,把这几天时间空出来,陪你好好在港城玩玩,晚上睡前发信息给我,好吗?” 沈蔷乖乖点头,打开门走进去。 - 第二天一早,沈蔷就看见宋泊礼准时出现在门口。他一身休闲的衬衫搭配西裤,脸庞依旧帅气,但眉宇间却略显疲倦。 沈蔷推着行李箱走出来,他自然伸手替她推行李箱,另一只手自然牵过她的手。 “你昨晚开会开的很晚吗?”沈蔷好奇,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下巴,道:“胡茬都没剃。” 宋泊礼任由她玩弄他的下巴,带着她走进电梯,好脾气的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道:“不嫌扎手吗?” 沈蔷摇头,她岂会嫌弃他。别人生出胡茬是邋里邋遢,他长出胡茬是更显男人的痞帅。 因为宋泊礼平时也是港城和上海两地跑,所以都是搭乘私人飞机,这次两人出行也不例外,上了飞机后,沈蔷就明显感觉宋泊礼困到睁不开眼,鲜少见他如此失态的样子,沾上椅子后他轻声道:“抱歉,我实在很困,睡一个小时。” 说完,他已经累到闭上眼眸。 沈蔷坐在他的旁边,也没发出声音打扰。飞港城需要三个小时多。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沈蔷从ipad的构图中抬头,正犹豫要不要叫宋泊礼,却又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但没想到下一秒,他就睁开双眼,没有闹钟,她好奇,道:“你怎么这么准时?” 宋泊礼喝了口空姐递来的咖啡,一边提神稳住疲劳神经后,才解释道:“因为等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我脑海中一直记着这件事。” 他解释完,又问沈蔷:“我需要把这个会议处理完才能彻底暂停工作陪你,给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不要介意,好吗?” 他怕她会觉得不好,毕竟他说了要陪她。 但沈蔷却没有怨言,她见他说的很轻巧,其实就是连睡都不安稳一直想着开会的事情,沈蔷柔声道:“你安心开会,我也忙我的工作。” 之后沈蔷就坐在宋泊礼的旁边,她说她要忙自己的工作。但其实她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他平时在她面前温柔、绅士。但开起会来,和平时的他完全不同,生意上的宋泊礼把资本家的精明,还有对生意上运筹帷幄的气势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蔷偶尔会感叹,像宋泊礼这样的男人,想不成功都难。 开会的时间宋泊礼把持的很精准。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一个小时休息养神,接下来要带沈蔷回宋家老宅,一个半小时拿来处理最后一个会议行程,空出接下来的时间陪沈蔷,剩下的半个小时,他转头陪沈蔷聊天,字字句句帮沈蔷开导,疏解沈蔷紧张见家长的压力。 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把每个小时都分的清清楚楚,却每做一件事,最终都是因为沈蔷。 下飞机的时候,他牵起沈蔷的手,带着她往机舱外走去,坐上宋泊礼在港城的车子时,沈蔷扭头看向宋泊礼,她的紧张溢出眼底,十指相扣的手他微微用力,宋泊礼轻笑,道:“我带你回家,一定是做足准备。信我,好吗?” 沈蔷相信宋泊礼的话,他能带她回家一定是做足准备。但长辈的思想岂是晚辈能左右的?她还是有点担忧,万一去到宋泊礼的父母、爷爷给她脸色看怎么办。 怀揣着这份忐忑的心情,劳斯莱斯驶入了一条专属的山路。 这也是太平山顶,但与蔷薇庄园不同路,这条山路除了宋家的车和宋家的客人,无人敢踏入,车子缓慢行驶,直到行驶到山顶的一处铁门,铁门自动识别车牌,缓缓开启后,才彻底看见宋家老宅。 顶级富豪的家都是层层加码无人能一探究竟,甚至连外观都拍不见,极其隐秘。 进了铁门后还需要沿着里面的喷泉绕一圈再到中心路,路边的两侧有很多佣人在打扫,众人见了宋泊礼的车,默不作声不讲话,绕过能赛马的庄园,往里开去,才能看见白色的一座豪宅。 这一片山顶,只建起了这一栋楼,是属于宋家的。 车子停在别墅前,别墅是低调的全白色,但外面悬挂的路灯都是水晶制作,两道而立的树更是市面上昂贵的罗汉松,古董青花瓷被摆放在两旁当成了普通花瓶。 车子停在大门口,有佣人已经等候多时,专人开车门,专人拎包,专人等着随时听候差遣。 这个阵仗,并非今日才有,宋泊礼从小到大接受的就是这样的伺候。他自然的将手中的ipad递给佣人,转身牵起沈蔷的手,之后用粤语吩咐另一位听候差遣的佣人,道:“去后备箱攞夫人准备嘅礼物。” 佣人打开后备箱,里面一排都是宋泊礼买的满满当当的礼物。很简单的燕窝、阿胶、茶叶、地县级的独特酿酒、还有一个通透的翡翠,一把玉石制作而成的萧,还有一副明朝画师的真迹。 沈蔷那天说要去买礼物送给宋家的人,却被宋泊礼拦下来了,他说全权交给他。但沈蔷不知道他居然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有些心虚道:“一看就知道不是我买的。”因为光那一副字画就足够她全部身家,或许都不止。 宋泊礼轻笑,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去,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对你有多么重视。” 重视到见家长都舍不得让她费心思,也变相的告诉宋家,是他拉着她来见,非她不娶。 沈蔷脚踩在大理石地板,抿了抿唇,鼓足勇气往前走。 不管如何,都到了这里,哪怕再紧张都需要全力以赴,她不能露怯,更不能让宋家的人觉得她配不上宋泊礼,门被佣人打开,到了玄关处换鞋,沈蔷还未弯下腰,宋泊礼就先一步单膝跪地,把她的高跟鞋脱下,拿了一双新买的拖鞋套到她的脚上。 这是佣人干的活,他却降低姿态,亲手帮她拖鞋穿鞋。 这一幕,落入了玄关处里面下沉式客厅内的三双眼里。 等宋泊礼站起身,那三双眼立刻收回,仿佛刚才八卦好奇的人,并不是他们。 宋泊礼牵着沈蔷走进去,十指相扣的手是他的态度,他把沈蔷介绍给三位,“爷爷、爸妈、这是我的女朋友,沈蔷,这是沈蔷给你们买的礼物。” 佣人将礼物放在桌子上,并未放在地上。 沈蔷跟着宋泊礼,站在他身边,来之前很紧张,但见到家长后,却又觉得没什么好紧张的,左右不过就是见面,她比想象中的要勇敢,她跟着宋泊礼喊道:“爷爷好,叔叔、阿姨好。” 爷爷拄着拐杖,一脸慈祥的笑了笑,道:“从上海来港城,坐飞机累不累啊?” 沈蔷温柔一笑,道:“还好,不会累。” 宋泊礼把买给爷爷的明朝真迹递给沈蔷,拉进关系,爷爷一看,立刻笑着接过,道:“这幅字画我想要好久,原来被你买了,你真系有心哦。” 宋泊礼的爷爷祖上也是港城的话事人,收过的礼可以堆满整个别墅,怎么会缺这一幅字画,不过就是认可沈蔷而已。 紧接着宋泊礼又带着沈蔷,拿了玉石制作的萧,递给了宋父,宋父比起宋爷爷的慈祥和蔼,多了几分严肃,但他的严肃不是反对,而是本来就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见到沈蔷,硬是挤出了几分笑容,伸手接过萧,道:“有心了。多谢。” 她今天因为要见家长,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裙,下摆是蕾丝质地,女人味十足,画了点淡妆,裸粉色的口红将她整个人衬托的愈发温柔,她的卷发一半在前,一半在后。 宋母不动声色的打量沈蔷,额头饱满有福气、鼻子高挺是带财、嘴唇不厚又不薄,能辨是非,一双杏眼清透明亮,巴掌大的鹅蛋脸,精致乖巧,难怪能让宋泊礼爱得死去活来。 宋泊礼带着沈蔷来到了宋母面前,递给她锦盒装着的翡翠,柔声,却不卑不亢,道:“阿姨好,这是我和泊礼挑的送给阿姨的礼物。” 宋母端起水杯,浅浅的喝了口。 沈蔷垂眸,眼眸微动,她不知道宋母这样是不是不愿意或者摆架子。她抿唇,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宋母却伸出手,道:“你替我戴上试试,我最近胖了点,不知道合不合适。” 她替宋母戴上,宋母从身后的爱马仕内拿出一叠红包,放在了沈蔷的手上,道:“我们这边的规矩,儿媳见公婆,满意的话是要给钱的,也就是一点小心意,拒收就是你看不上我们家了。” 沈蔷没料到,她以为最难沟通的宋母,却对她表示出最大的诚意。她下意识看了眼宋泊礼,他轻笑,替她接过,塞进她的包里,道:“宋夫人出了名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以前想从她手里拿到钱不容易,你还不快点收起来。” 话出口,宋母嗔怪道:“你就是在她面前这么抹黑你妈妈的?” 宋爷爷笑了笑,道:“好了好了,玩笑玩笑,你未来婆婆很明事理,这些年都是她在打理宋家,多亏有她,将来你嫁过来了,你婆婆就可以喘口气,好好享福了。” 要不说这是世家呢。说起这些话来,听上去都让人舒服。 对于宋母来说,儿子带了她本不同意的女朋友,虽不知道为何态度转变这么快,但爷爷的这番话,先是肯定了宋母打理了宋家,把宋母的位置给抬高。让宋母开心欢心,却又告诉沈蔷,未来是沈蔷掌管家里,给了她最高认可。 宋母岂会听不出爷爷对沈蔷的喜欢,她笑了笑,道:“好好留在港城玩几天,过两天又有个聚会,要是你愿意,可以一起去玩一玩。” 沈蔷莞尔应好。 气氛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佣人在做饭,五个人坐在客厅,有来有往的说话。 到了夜里一起吃饭时,沈蔷看见桌上普遍都是辣的为主,而且都是她爱吃的。她看向宋泊礼,他低声解释道:“家里人提前了解了你的口味,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要重视你,安心吃吧,吃完我们再去散步。” 晚饭后,沈蔷并未如愿和宋泊礼去散步。 宋泊礼被宋父叫走,宋母看向沈蔷,道:“无聊吗?不如陪我去后院散散步,消食怎么样?” 沈蔷知道宋母是有话和她说,她点头答应。 后院其实就是另一个庄园,不过这里种的都是宋母平日喜爱的花,她一边拿着花洒倒在花上,一边温婉一笑,开门见山,道:“其实在今天你来之前,我对你的了解都不怎么深,或许可能还对你有很多偏见。但并非是我这个人心思坏。还请你谅解,毕竟我只有他一个孩子,我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名利圈内,港城的风气你也知道,我自然希望我的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对你的心,十分真诚。我第一次见我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 “弯腰伺候你换鞋子,晚饭时一直伺候你照应你。他并非一个细心的人,甚至工作起来对家庭和父母会忽略很多,但他却为你改变了骨子里的粗心大意。”宋母轻叹:“当然,这些不足以让我对我儿子改观,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的昨天晚上,他半夜回来了一趟家里,单独找我聊了好久。” 沈蔷一边替宋母打理花一边惊讶道:“他回来过?” “我就猜到你不知道。”宋母看了眼沈蔷,轻轻一笑,道:“半夜回来的,好几个小时。都拉着我,和我说你明天要来了,我说,来就来,我又不会吃了你,至于大费周章吗?” “你猜他怎么说的?”宋母笑了,道:“他说,他怕我欺负你。他说,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爱人。他两边都珍惜,但是希望我身为他的母亲,能为他的幸福考虑。其实他昨晚和我说了好多。我困得很,都忘记了好多。归根结底他话里话外是非你不可,宋家的未来主母就是沈蔷。” 宋母放下花瓶,坐在石凳子上,看着晒干的玫瑰花,语气悠长,道:“其实我并不是那种恶毒婆婆,被他这么一说,我还检讨过我自己,我发现我也没对你做过什么。但他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我在想,肯定是我说过什么让他误会了我和你不友好。” “思来想去,我就想,今天单独找你出来聊聊,也告诉你,顺便让你安心,我对你并没有哪里不满。也很开心你能让泊礼改变,”宋母看着沈蔷笑笑:“那个红包,不多,一万零一。但却是万里挑一的意思。你不要嫌弃阿姨骨子里的名利风气,阿姨嫁给你叔叔,也是因为门当户对。但婚姻相敬如宾,不痛不痒,转头一想其实我过得也不是非常快乐,今天看见你们之间的相处,我突然觉得,他好幸福,我为我以前的一些迂腐思想感到抱歉,婚姻是你们的,你们幸福才最重要。” 沈蔷忽然明白了,宋母那么富贵,锦衣玉食的一个人,两个胳膊怎么可能空空的,一个首饰都没。原来是因为宋泊礼提前回来和她打了招呼。 而空出来的胳膊是为了戴沈蔷送的翡翠玉镯子。也是宋母给宋泊礼那晚彻夜长谈给的最好回应。 沈蔷一直以为他真的是忙工作开会。却不知,他因为她的胆怯紧张害怕,彻夜不眠,来找宋母聊天。虽然是聊天,但从宋母的口中,能感受到宋泊礼对她坚定不移的选择。 她脑海中忽然想起他在车上说的 ——“我带你回家,一定是做足准备。信我,好吗?” 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他永远会把你把前方荆棘铲平。沈蔷眼睛涩涩的,他为了能和她走下去,真的做了很多努力。 宋母放下花瓶,无奈轻叹,柔软的手拍了拍沈蔷的肩膀,道:“你看,他不放心,跟过来了。” 她转身望去,宋泊礼休闲打扮,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朝她们走来,晚上六点多,山顶上还能看见美丽夕阳,余辉洒在他的肩上,他脸庞温润,但脚步却慢慢加快。 她倏地明了。 他眉宇间的疲惫,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为了她能心安。 他说让她信他,就真的会摆平一切。 在共度未来这件事情上,他从不会有片刻退缩。 番外三(修) ” 宋泊礼走到跟前, 脸上带笑,行,像是把她护在身后。 宋母见状, 一边从自己的里, 一边对着沈蔷道:“玫瑰花泡澡对身体好, 这些你今晚拿去泡, 。” 宋母哼了声, , 转身离开。 宋泊礼默不作声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瞬间了然,轻笑道:“是我的错, 看来我误会我妈妈了。” “晚点我去给她赔个不是,你陪着我奔波一天了, 我先带你去休息,好吗?”宋泊礼温润询问。 庄园一片绿地,天边的霞光洒落下来, 在他身后, 就像是一副为他而做的油画。 沈蔷点头,任由宋泊礼拉着回了别墅内。 这是她第一次来宋泊礼生活的家庭和房间, 她对一切都感到稀奇,他的房间占了二楼南向的整一面, 像是一个大型的套房,往侧面走去,打开黑胡桃色的木制门, 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房与卧室相连接。书房内落地的一面书架,简约又气派。 别墅内的风格偏向中式,连卧室都免不了带几分威严的气势。在港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能独自拥有一片带中式建筑的庄园,可见其家庭的繁荣。 佣人已经提前把玫瑰花瓣放入了浴缸,浴室足足有四五十个平方那么大,全是原木制作,包括浴室的柜门、浴缸外围、浴缸前还有两面巨大的木制屏风,上面雕刻的龙栩栩如生。 沈蔷赤脚踩进浴缸里,玫瑰花瓣淹没在上半身,才刚洗到一半。浴室内就响起宋泊礼沉稳的脚步声,她侧眸望去,他手上拿着的是刚才宋母给的装着玫瑰花瓣的竹篮子。 两个人不是没有坦诚相待过,但是她洗澡他看着,女孩子脸皮薄,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道:“你怎么进来了?” 宋泊礼顺手把竹篮里的玫瑰花帮沈蔷铺上去,道:“你的花忘记拿了,我给你拿进来。”话虽如此,但是他眼神里的情绪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果然,玫瑰花瓣放在浴缸里后,他站在旁边没走,绕到了浴缸后面,宋泊礼伸出玉质扇骨的手指,放在了沈蔷的太阳穴两边,以一种温柔的手法替沈蔷按摩放松。 “想你昨晚应该太紧张,没睡好觉,”宋泊礼柔声道:“舒服吗?” 沈蔷闭着眼,因为要来港城,她昨晚的确没睡好觉,辗转反侧,浴缸内的水温度适宜,她轻声道:“舒服。” “力道要不要加重一点?” “就这样就可以了。” “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要不要来个全身按摩?” “你会吗?” “试试就知道了,”宋泊礼松开帮沈蔷按太阳穴的手,慢慢来到后脑按了按,再慢慢往后脖颈处,手法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力道却很舒适,沈蔷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惬意的轻哼,就在她以为全身按摩就是这样的时,下一秒,宋泊礼的手突然往水里去。 沈蔷美眸瞬间瞪大,身后的男人哑声问:“想我了吗?” 沈蔷脸色一红。 又听见他说:“昨晚一晚没见,想我吗?” 其实人就在眼前,而且也只是一晚上没见,不至于那么矫情,但想我吗三个字,包含了太多不可细说的成年人才能听懂的暧昧含义,修长微凉的指腹触感黏腻,沈蔷虽没直面回答他的想我吗,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浴室内的水在一分后中涨出来,溢在地板上。 _ 一个小时后,沈蔷恢复了些精力。 宋泊礼在收拾她的换洗衣物,她却饶有兴致,目光一扫看见盥洗台上的电动剃须刀,她拿起来,美眸湿漉漉的,道:“我给你刮胡子吧?” “难怪大家都想娶老婆,这就是有老婆的好处。托你的福,我还能清闲一下。”宋泊礼由着她,把衣服丢进篓子里,温柔轻声道:“来吧,我试试妹妹仔的手法。” 他就是喜欢在正经的时候逗她。帮他剃个胡子好想她做了什么丰功伟绩出来,沈蔷是第一次帮他,也是第一次用电动剃须刀,还不至于不会,但手法总归是生涩的。 浴室内响起电动剃须刀的声音,还有沈蔷轻轻的说话声,“阿姨给我的红包里面有一万零一,她和我说是万里挑一的意思,她还说,让我安心。” “看来妹妹仔的魅力很大,一下子就征服了家里人。”宋泊礼低头看沈蔷,轻笑道:“所以妹妹仔现在安心了吗?我说过你很优秀,你之前的担心都是不作数的。” 他把他辛苦了一夜和宋母彻夜长谈的付出遮掩起来,说成是她的功劳,市面上太多男人微女人做一点事情就须得昭告天下,或者一点小事能说上一辈子,偏偏眼前这个男人,不管做了再多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在她面前提起只言片语。 “我都知道了,”沈蔷眼睫轻颤,嗓音低柔,道:“昨天晚上你回来了港城,阿姨都和我说了,你为了我,做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很开心。谢谢你。” 沈蔷不是一个能直面表达自己爱意的女人,她有女人的含蓄和羞涩。但面对宋泊礼的所作所为,她觉得这些饱含爱意的句子,都能随口说出来,因为对比之下,她只是口头,而他是实打实的付出了行动。 剃胡子的工序到了末尾,沈蔷摁下了关机,细微的电流声终止,她拿起柔软的毛巾替他擦拭下巴,他站定任由她摆弄,末了才温声道:“我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要你和我说谢谢,也没认为我是在为你而做,而是我觉得这些婆媳、家庭的事情,是我该做的。” “你不要再和我说谢谢,”宋泊礼捏了捏沈蔷的脸颊,轻轻一笑,道:“妹妹仔,现在相信我的心,是真的了吗?” 自从点头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相信他的心是真的,没人能比宋泊礼做的更好,也没人能比宋泊礼待她更真心。她踮起脚尖,在他刚剃好胡子的下巴处印上了一个吻。 她低声说:“我好开心,我们能再在一起。” 还好没错过你。 难得听她主动说一次情话,宋泊礼鲜少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时候,他单手抱起沈蔷坐在盥洗台旁边的柜子上,在她惊呼声中,抬起她的下巴对准那张小嘴亲了下去,难舍难分。 - 第二天沈蔷在群里说自己来了港城,在港城的龚文文第一个向她发出邀请,道:【明天我要去试婚纱,我老公单位加班,正好你陪我一起呗。】 沈蔷来了港城自然是要见龚文文一面,不然也说不过去。正愁该怎么和宋泊礼说,却听见爷爷临时找宋泊礼去了一个项目会议,原本陪伴的计划被搁浅了一天。 宋泊礼有些愧疚,沈蔷却松了口气,道:“正好我陪文文去试婚纱,你安心忙你的。” 她和宋泊礼说了声后,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饭,他就送她去了港城中环的婚纱店。她不让他送着进去,他在港城的知名度不亚于顶流。 宋泊礼好无奈,牵着她的手,目送她进店。 不忘交代,说:“四点我来接你回去。” - 中环婚纱店在港城价格中等偏上,算是较为昂贵的店。这一带门店都是做奢侈品的。 沈蔷到了店门口一进去,就看见龚文文坐在沙发上,身边跟了个婚纱店的服务生。 龚文文变富态了,脸颊和腰上的肉开始长出一些,看见沈蔷后,热情贴上去。龚文文是个直肠子,也没太在意什么场子说什么话,见了沈蔷,直接就问道:“你家的宋董呢,没和你来吗?” 在港城提宋董,和在上海那些地方不同。在港城姓宋的都有些敏感,龚文文嗓门又大,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视线,全部都放在了沈蔷身上。 前段时间宋泊礼在上海公司的开业典礼上高调示爱,沈蔷的照片早已经在网上被人扒出一些,都是在港大读书的时候夺冠照、还有青涩单纯的证件照。 港城里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特别是一些奢侈品店SA,会专门记住哪个豪门的二奶、三奶喜欢什么,下一批新货到了的时候,第一个就会去根据颜色、款式、价格联系各位姨太。SA每个月的工资高的能高达六位数,低则五位数。 在她们的眼里,富太、姨太、未来姨太、都是她们涉猎的对象。更何况是港城宋家的未来儿媳,不管是不是奢侈品店的店员们,也已经把沈蔷列入了未来服务的对象之一。 龚文文说完后,有店员把水果撤掉,然后端上了应季的水果茶点,并且店长都来亲自为龚文文介绍婚纱,沈蔷自然不清楚这些门道,认真的帮龚文文选合适她的婚纱。 龚文文的肩膀比较宽,不适合穿抹胸的婚纱,沈蔷在服装上虽然没有很深的造诣。但是自从和艺人开始打交道,她在服装配饰上,懂得取长补短,所以提出的建议都很中肯。 龚文文港大读的是金融行业,门外汉一个。她只知道沈蔷是设计师,就觉得她在服装、家居这块都有设计师的见解,是个万能的设计师,沈蔷说什么,她都听,最后,在沈蔷的建议下选了两套,一套是修身的,一套是宫廷风的蓬蓬裙。 龚文文试完婚纱待定两条,需要等她老公下班来选。沈蔷不能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因为试婚纱的时候为了更好试出效果,龚文文脸上化了比较浓的妆,怕出门就被晒脱妆,干脆就在婚纱店内坐着。 半个小时后,龚文文又开始来了主意,道:“你去试试婚纱呗,反正你也和宋董也要结婚的,趁现在试试看自己适合哪款。” 和宋泊礼结婚?两个人虽然在一起了,但是好像还没说到那么深的层面。沈蔷也觉得不急,毕竟她才24,不想把最美好的时间都献给婚姻里。在龚文文说这些之前,她没往那么深处去想,更没想过要试婚纱。 但是龚文文说的话勾起了女人对婚纱的向往。她心里也有点点期待,破天荒的想穿一下这洁白的婚纱。 算算时间,距离四点还有一个小时,足够试婚纱了。 还没等她点头答应,龚文文已经拉起了她,往里面挑选。 沈蔷还是有些纠结:“会不会不好,毕竟我还没打算结婚,影响别人做生意。” 店长非常客气礼貌,站了出来,比龚文文先回答沈蔷,道:“沈小姐,您随便试,这里的婚纱,都可以供您免费试的。” 沈蔷道了谢谢,店长道:“如果沈小姐不介意的话,不如我来给你挑几款合适您的,行吗?” “如果不麻烦你的话,就最好了。” 店长的速度好快,趁着她去挑婚纱的时候,龚文文好奇道:“她怎么知道你姓沈?” 沈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龚文文也反应过来了,先沈蔷一步开了口,揶揄道:“难怪对你态度那么不同,店长亲自出来服务,啧啧,未来的宋夫人就是不一样。” 沈蔷轻轻的掐了一下龚文文。 脸有些红,道:“说什么呢。” 话音刚落,店长带着一排的婚纱,走向了沈蔷。 只是随意的试试,沈蔷不想折腾的那么麻烦,她拒绝了化妆,店长挑了十套,但她只拿了其中两套去试。 一套是抹胸的鱼尾裙,另一条则是深V的蓬蓬宫廷裙。 沈蔷先拿了抹胸鱼尾裙进了试衣间,店长自己走了进去给沈蔷换上了婚纱,帘子没有打开。 店长真诚的拍马屁:“沈小姐,你穿婚纱好好看。” 沈蔷顺着镜子中看去,洁白的婚纱拖地,她眼眸一颤,脑海中浮现了宋泊礼的脸庞。她倏地感叹婚纱的神奇,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脑海中会幻想起和宋泊礼结婚的画面。 她在想,如果他看见她穿婚纱的样子,会像网上的那些男人一样,惊艳、感动、然后瞬间红了眼眶吗? 她觉得婚纱带有魔力,她竟然破天荒的想,如果打开帘子宋泊礼在就好了,她想看看他的反应。 外面一阵低声喧哗,打断了沈蔷的思绪。 她回神,服务生摁下开关,帘子缓缓打开。 她的卷发随意的披下来,未施粉黛的小脸白皙精致,修身的抹胸鱼尾裙将她的身材衬托的愈发完美,前凸、后翘、长腿细腰,沈蔷将裙摆用脚移开,一边问龚文文:“好看吗?” 一边掀起眼眸往前面看去,一眼就看见宋泊礼。 男人因为出席会议,一身商务打扮,黑色高定西服,三七分的背头,身高体长,浑身的气场强大,气质温润,他站在几公分高的台下,目视着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她清楚看见他瞳孔微微动了动。那双眼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她虽然看不懂,但那双深邃眼眸里,却只有她的身影,那暗涌的情绪,是深沉的克制。 这一瞬间,她愣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刚刚还在幻想和宋泊礼结婚的场面。没想到他居然就出现了,这个巧合也太巧了,她想到了刚才幻想的他的反应。 想到这,沈蔷偷偷的看了眼宋泊礼。 他面色一如往常的温润,没有电视里和网上那样看见新娘然后红了眼眶,更没有像别人试婚纱一样男人低声的惊叹。 宋泊礼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男人,他哪怕在□□上都没有失控过。他沉着、冷静、是绅士的规矩。 谁知,这位向来绅士冷静的男人,在失神的几秒后,眉眼温润,当着十来个女人的面,毫不避讳道:“好看。” 她问龚文文的话,被他抢答了。 沈蔷耳尖一热,他宁愿他不说不夸,夸了她好羞。 但却还没够。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牵起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笑逗她道:“妹妹仔,你这是在向我逼婚吗?”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去试婚纱还被他看见了,被他这么一说,倒也真有点像是她在逼婚。但他就是喜欢在她害羞的时候又继续烧一把火让她更羞。语气一本正经的逗趣,果不其然,沈蔷红了脸,低声道:“你想得美。” 她转身走到了里面把身上的这套婚纱脱了下来。 - 回到宋家已经是深夜,洗完澡后,沈蔷百无聊赖的在宋泊礼的书架上翻找书本看,却意外的瞥见那本她实习时他托陈秘书给她宋家珠宝册。 回忆在脑海中浮现,她记得她当时满心欢喜,却发现后面好多设计师借阅的名字。 她取下来,翻开了当时她介意的地方。 与此同时,宋泊礼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一个礼盒袋子,沈蔷没太注意,她道:“你这个册子,怎么借了这么多人。” 她当初还以为她是独一份。 宋泊礼没太去注意,把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道:“这个册子不是我的,是我母亲的,他们都喜欢找我母亲借这个册子,后来我找她拿了借给你,就忘记还给她了。” 两年了,当时很难受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个乌龙。 沈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她合上册子,她想,如果当初她开口问一下,会不会就少一点误会,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没有必要再掀起,她也并没有再纠结。 她把册子放回去,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了桌子上的袋子,好奇道:“这是什么?” “礼物。” 宋泊礼牵着她的手,带动她的指尖解开了袋子,解开了礼盒。映入眼帘的是下午她试的那件鱼尾抹胸拖地婚纱裙。 沈蔷有些惊讶,道:“你怎么把婚纱买回来了?” “下午你只问了龚文文,没问我。”宋泊礼喉结咽动,“我也还没说够。” “说什么?”她转头,撞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你穿婚纱的样子,好美。” 宋泊礼将她腰间的睡袍解掉,喉结咽动,下午帘子打开她走出来时,他手心都渗出了细密的汗。 她很美,他知道,但是这一次的美,是前所未有的。 他当时情绪万千,短暂的几秒钟内,他心跳加速,有惶恐、紧张、惊艳、失神、还有占有、千丝万缕的情绪慢慢盘旋错综复杂。 若不是她问龚文文好看吗,给他留了一个引子,他估计会鲜有的失态在店内回不过神。 临走前,他心有不甘她没问他。 所以在她脱婚纱时,把婚纱买了下来,如今,他嗓音有些嘶哑,道:“现在再穿一次给我看,好不好?” 沈蔷还不知道宋泊礼的看不是单纯的看。 她以为他是没看够,毕竟下午人多,她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他会买下来,更没想到他会夸赞她穿婚纱好美。沈蔷心里对弈他下午“无动于衷”的那点不开心也荡然无存,她转身进了浴室,将抹胸鱼尾的婚纱穿上。 走出来时,雪峰凝聚在一起,沟渠很深很长,鱼尾翘臀,细腰长腿,带着刚沐浴完的清爽和慵懒,洁白的婚纱是爱情的象征,此刻却成了不可直白言说的某种情.趣。 宋泊礼眸光深邃,眼神渐渐变暗,他鲜少如此情绪外露,也鲜少在一件事情上失控呢喃,但此刻却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呢喃,说:“妹妹仔。” 沈蔷脖颈处一疼,杏眼渐渐地湿润,她渐渐明白,宋泊礼下午“无动于衷”并不是觉得她穿婚纱不好看,而是他当时用最理性、最克制的定力压制住所有冒尖儿的混蛋想法。 后半夜,沈蔷胳膊都抬不起来,她没想到陪龚文文试个婚纱也能成为cospy的其中一环。她呼吸有些轻弱,浑身没劲,眼眸湿漉漉,看向地上被撕碎的婚纱。 下一秒,宋泊礼把她从床上捞起来,抱坐在他腿上,她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颈,听见他轻声道:“妹妹仔,再为我穿一次婚纱,好不好?” 沈蔷脑子一懵。渐渐反应过来他说的为他穿一次婚纱,并不是再拿婚纱玩一次。而是真真正正的,为他穿一次婚纱。 沈蔷看向他,眼神里带了点紧张。 下一秒,他说, “我们订婚、结婚、好不好?” 订婚结婚四个字听上去说起来轻巧,其中还需要双方家长见面、各种繁琐的礼节、试婚纱、试请柬、宴请宾客、摆酒、这一系列的事情就足够他们两个人折腾。 虽说以宋泊礼的身份还有宋家在港城的地位,婚礼的事情应该会有人全权帮忙弄好,无需费心,但人生结婚有且仅有一次,她想每一个东西、每一道程序,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等等,沈蔷打住自己的思绪。 想远了,沈蔷反应过来,他对外是宣城她为未婚妻,但是实际上他都还未求婚! “你不会……是在和我求婚吧?我才24岁,我不想那么早结婚,”沈蔷不着宋泊礼的道,没有顺着点头,低声道:“而且,先抛开年纪,这种求婚,这一点都不浪漫。也不用心。” 她说这句话时,头低低的,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 她在无声抗议。样子显得委屈。 求婚、订婚、结婚、都是一件慢慢来,一生有且仅有一次的事情,他不想沈蔷想起来是遗憾的,也不想他自己以后会后悔,给了她一个那么简陋的求婚仪式。 告白他都不会马虎,更何况求婚这件事。她要的很简单,只是仪式感,他爱她,自然能给她千千万万个仪式感。 刚才会说出订婚结婚这话,也只不过就是想与她成家的念头越来越深、他有感而发、脱口而出罢了。 宋泊礼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他被逗得压了压嘴角,他在这些事情上,怎么会随便,只是见她这幅样子,他难得装糊涂一次,道:“妹妹仔,你的仪式感底线是寸步不让啊。” 听他的话,沈蔷抿了抿唇,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24,但是我过几天三十了。男人三十而立。”宋泊礼话里有年龄的危机感,他亲了亲她,不再逗她,低声哄道: ——“妹妹仔,你想要的,都会如愿的。” 番外四 在港城将近一周的时间, 沈蔷的沈蔷知道,她的心态能有所改变,他做了很多努力, 让宋母知道他的真心, 对沈蔷的非娶不可。 宋爷爷时常带好吃的好玩的给沈蔷, 像对待孙女一的样子, 但宋母对沈蔷的。 离开港城那天, 宋母还给了沈蔷一对手镯, 翡翠玉石的,沈蔷做珠宝的,自然能 , 忙摆手,推辞道:“阿姨,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若轮钱,它不算贵重, 你若是论它的来处, 那是宋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宝,阿姨这意思, 你应该也懂,”她把手镯的锦盒递给沈蔷, 道:“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想你们好好过日子。阿姨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这是认定沈蔷的意思。 - 飞机落地,是晚上的八点多。当晚,宋泊礼就不忘回去之前沈蔷答应他的事情, 搬去檀宫住。下了飞机宋泊礼就吩咐陈秘书,开到沈蔷的小区去收拾行李。 沈蔷看了眼时间,不明白宋泊礼为什么那么急, 一晚上都等不了,他以为他是堆积了工作忙不开身,于是开口道:“不用那么急,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可以自己搬得。” 哪知,人家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宋泊礼道:“我不是怕我没时间,是怕你没时间。” 他说这话,带有别的意思。沈蔷听出来了。 他是在含沙射影说她之前故意不让牵手、看心情和他住一起的事情,她语塞,一时不知道说森么好。 狼来的故事说多了,他根本不信她会主动搬来。 在住在一起这件事上,宋泊礼寸步不让。车子抵达小区门口,他带着她一起走进去。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让她自己进去,道:“你室友们都是女的,我就不进去了。你拿点必须要要用的,电脑和ipad。另外告诉她们,在你合租的期限内,租金我们会照常给,也让她们在合同期内找到合适的室友,然后化妆品那些就不拿了,没拆封的送给室友,明天我叫陈秘书请个阿姨来搞卫生,一切我来安排,知道了吗?” 他一句话,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当,教她说话做事时,真有点老父亲的感觉。甚至想到了她搬得太匆忙室友们应该会借题发挥,拿卫生的事情来说事,也想到了她临时突然搬走,室友们会不开心租金的事情。 沈蔷很乖的点头,道:“好。” 有时候宋泊礼的话,的确在理,她也的确会听。 沈蔷走进去,现在才晚上的九点。 时间不算很晚,三个室友都在家,看剧、刷视频、护肤,她们三个本来就是好友有点抱团孤立沈蔷,和沈蔷住在一起,从来不会去和沈蔷说什么,但沈蔷却乐的自在。 她简单的和大家说明情况,话还没说完,室友们面色各异,对她临时搬走这件事有异议。这是人之常情,沈蔷立刻把还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交代房租会继续给。 但室友们并不买账,依旧嘀嘀咕咕的说着怎么这么突然什么的,叨叨絮絮有点烦。沈蔷学宋泊礼说的,把没拆封的瓶瓶罐罐的价值上千块钱的化妆品送给了她们。 并且交代明天会叫阿姨来打扫。一切交代完后,有头有尾还有人情,室友们倒是让沈蔷有机会多回来常聚。 沈蔷客气点头,但其实心里都心知肚明再也不会见。 成年人的分别不说再见,只说常聚。 - 出来时,她只简单的拿了一个行李箱、外加一台电脑和ipad。宋泊礼帮她提过东西,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小区。 路上,沈蔷好奇问:“我们这算是婚前同居吗?” 她奇奇怪怪的思绪真的多。 他顺着逗她,道:“现在算,结婚了就不算了。” “还要看沈老板你什么时候给我转正了。”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沈蔷故意报复他来时的含沙射影,学他的样子,逗趣道:“一切全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没在一起时,她要看他表现,才能转正。 没想到在一起后,结婚之前也要看表现来转正。 宋泊礼轻笑,惯着她,由着她的小心思,道:“那你期限别太久,再拖下去,我就三十好几了。”他在强调他已经年纪大了,但沈蔷却蓦然想起,他的生日快到了。 算了算时间,还有一周。 一路上,沈蔷的脑海里都想着他生日的事情。思绪飘得有点远。在生日礼物上,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她发呆不理他,他只能拿着ipad看工作,她偷偷的侧眸看他,男人侧脸刚毅,轮廓分明,他垂眸认真处理工作,与平日里的温柔体贴不同。 沈蔷想起了刚才在小区的事情,心下忽然一动有了主意。他总是给她制造惊喜,她也想让他感受一次,感情是相互的,她不能总是要求他如何,却从不为他付出什么。 但比生日先到来的是各自的忙碌。因为腾出了一周的时间在港城陪伴宋家人,宋泊礼堆积了很多工作。沈蔷也悄悄地忙碌着他的生日惊喜。 但宋泊礼并不知道,她每天只说自己画图,他信以为真,从不干涉她的工作。 这段时间,他总是忙到深夜回家,两个人只能晚上才遇见。偶尔宋泊礼回来时,沈蔷已经入睡。 偶尔回来时,她还在家里赶图,要么就从负一楼刚上来,但每每她还没睡,宋泊礼一定不会放过她。 两人会好好温存。 沈蔷每天提心吊胆的给宋泊礼准备生日惊喜。生怕他发现,又怕他看见那天并不感到感动。 思绪飞散,脚步却不停歇,终于,到了生日那天,她提前一天约宋泊礼,道:“明天你把晚上的时间腾出来,陪我去看电影吧,最近新上映了一个爱情片,我想去看。” 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还没真的去过电影院看电影。 宋泊礼只当她是抱怨他最近忙碌,并未多想,对沈蔷的邀请自然是接受,他抱着她,先和她认错自己的忙碌,又答应了她明天一定看电影。 生日那天,为了让宋泊礼体验一把寿星公的特殊待遇。六七点下班的时候,她主动去宋氏的楼下接他下班。 但是时间没算准,宋氏的员工太多,大门口进进出出一堆人,沈蔷目光望去透过巨大玻璃墙,隐隐约约还看见了宋泊礼的身影,他和一群海外的合资人一起走出来,应该是谈拢生意送客户,两边簇拥着企业高管,脸上都带着客客气气的笑容。 宋泊礼黑色高定西服,心口处暗纹蔷薇忽明忽暗,商务气派的三七分背头,鼻骨高挺、脸庞刚毅眼睛上还架着一副早上沈蔷给他搭配的金丝框眼镜。 她随手给的搭配,她不在身边,他倒是听话戴着。但他戴了眼镜就显得整体斯文禁欲,浑身的气场强大,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大楼里,男男女女的目光都看向他。 沈蔷停下脚步,想到他是在谈生意,想着先不打扰,沈蔷打算找个咖啡厅坐着等他。谁知转身的瞬间,宋泊礼却当着众人的面,语气温润的喊了一句,“妹妹仔。” 妹妹仔除了喊她,不会再喊别人。 这是只属于他们彼此之间的昵称。 以前觉得生气他这样喊她。 现在每每听见,心里都感到甜滋滋的。 沈蔷脚步一顿,没想到他会在几百号人群里注意到她的身影。刚好下班,人来人往一群人,宋氏的高管、宋氏的员工、包括合作商,全都看向了沈蔷。 她的背后视线如火潮。 突然被他叫住,还有大家投来的视线令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身,漆黑的瞳孔里映出宋泊礼的身影。 他往她这边走来,隔着半臂距离,他自然伸出手牵着她,不忘先逗她两句,用两人才能听得见的低音,道:“妹妹仔突击检查,来查岗是吗?” 他背对着大门口,但她却正对着大门,里面的人有假装走来走去的、也有站着不动耍手机的、还有胆子大点跑到大门口假装打车打不到实际上就是来看老板和女朋友恩爱的。 沈蔷被大家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道:“我不是来查岗的,我来接你下班的。你先忙,我在咖啡厅等你。” 说完她顶着红红的耳尖,想去抽回被宋泊礼牵着的手。 宋泊礼却不让。他温润道;“我不忙,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先和我说,等我多久了?” 男人没有女人的心思细腻,他不懂沈蔷为何不好意思,但站在男人的角度,妻子来了,他须得把她介绍给大家。 况且沈蔷的心思比别的女孩敏感细腻,他会时刻告诉自己,有她在的地方,他须得给足她一切,她要或不要的安全感。但他并不觉得繁琐,她开心,他便心满意足。 不等沈蔷答应,宋泊礼牵着她的手,一起转身往大门口走去,从电梯走出来时,他还是那副商人作风、言行举止处处都是资本家的精炼。 但此刻,他牵着未婚妻,眼底淡淡的笑意、眉宇间多了几分温润、儒雅、为了照顾她走得慢,向来我行我素的资本家也放慢脚步,配合着她的步伐,牵着她走到海外的合作商面前,话里话外,都掩盖不住的炫耀,道:“抱歉,家里未婚妻管得严,一到下班时间就来接我。今晚实在是没办法应酬,答应今晚陪她看电影的。” 宋泊礼在商场上说话几分客气,海外合作商也不会真的拿乔,都是生意上的人,自己几斤几两他们心里有数。宋泊礼本可以直接不赏脸拒绝应酬,但却借着秀恩爱的由头拒绝。 只是没想到,宋泊礼那么位高权重的一个人,居然会这么宠溺未婚妻,因为答应看电影,宁愿把晚上上亿的合作推迟。 生意场上要懂得看眼色,他们自然知道马屁要往哪里拍。 海外商的一个男合作商道:“是我们今天来的不巧,打扰了宋董和宋夫人的约会,祝宋董和宋夫人玩的愉快,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如果有机会,请务必带上宋夫人一起来吃个饭。” 宋董既然在意妻子,那么邀请带上沈蔷,就是最大的诚意,果然,宋泊礼握住了海外商伸出的手,道:“好。” 海外合作商离开后,宋氏大厦陆陆续续走出来很多人。 宋泊礼牵着沈蔷的手,低头温声道:“我先上去把资料签完,然后就去看电影,跟我一起上去,好吗?” 沈蔷顶着无数道视线,乖乖点头。任由他带着她走到了宋氏大厦里面,直到电梯合上,他才没了克制的绅士规矩。 有幅度的摩挲了下,摸了摸沈蔷的小手,他明知故问,轻笑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他在笑她脸皮薄。 沈蔷耳尖红红的,她道:“你今晚本来要去应酬?” 宋泊礼没瞒着她,电梯到达顶层,他一边带着她往外走,一边解释道:“之前定下来的饭局。” 如果不是她说了今晚看电影,他十有八九是要去应酬的。 “那有影响吗?”沈蔷道:“今天是个例外,但以后你还是按照你的行程来,不要为了我推掉饭局。我们可以改天。” 宋泊礼好笑,一边把资料合上,把东西保存在电脑,一边问:“为什么今天是例外?” 沈蔷不回复。宋泊礼也没强求,把最后一点文档保存好后,才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道:“没什么影响,工作,生活,家庭,你永远是我的第一位。” 以前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导致他失去她一次。好不容易再来一次,他才不会明知故犯。 听他用平缓的语调说出情话,沈蔷压了压往上扬起的嘴角,从在一起后,她在他心目中的排名,她从没有怀疑过。 沈蔷主动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家。” “不是要去看电影吗?” “先回家。” 看电影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幌子而已,她才不会告诉宋泊礼,她在家里制造了什么惊喜。 她稀奇古怪的想法比较多,宋泊礼并未与她争执,一晚上的时间都是她的,他由着她安排。 直到回到家时,他才知道,为何她要说回家。 一进门,玄关处、一楼也没有任何异样。 直到她牵着他的手,往负一层走去,宋泊礼才隐隐感到不对劲,电梯打开的时候,她学着他给她惊喜的样子,道:“你把眼睛闭上。” 宋泊礼轻笑,不知她要玩闹什么,但是他顺着她,双眸阖上,任由她牵着往前走。 三分钟后,屋内响起窸窣声,然后是音乐的前奏。 之后她轻声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宋泊礼古板、中规中矩的日子,活了三十年,在他三十岁这天。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正式惊喜。 眼前的一片区域被她用小小的蜡烛点燃,金灰色的气球充满整个负一楼,还有大大的三十数字。 音影室内响起生日快乐歌,气球面前有一个卖相有点丑的手工蛋糕,地上堆满了礼物,从1排序到30。 宋泊礼不冲浪,就算上网每天也只关注一些新闻资讯。面对这种在外人看来是“俗气”的生日布置,但在他眼里却真的是难得的惊喜,他微微惊讶,看向沈蔷。 沈蔷站在蛋糕前,眉眼弯弯,笑着道:“宋先生,恭喜你迈入了一枝花的年龄,祝宋先生在未来的日子里,旗开得胜、事业更上一层楼、爱情事业双丰收,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祝福的词语是庸俗的,但却非常诚心。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从1-30岁,虽然你什么都不缺,但还是希望你会喜欢。”沈蔷说完,上前牵着宋泊礼的手,来到了礼物堆里。 他鲜少有这种被动的时候,任由她牵着,带着他一个礼物一个礼物的拆开。 他拆包装的时候,小心翼翼,连包装纸都视若珍宝。 一岁的礼物是个小玩具,两岁的礼物是个小袜子、三岁的礼物....十八岁的礼物是个游戏机。 这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款游戏机。这是实话。 他不缺爱,父母给的爱很多,但都是以父母角度给孩子的。他的父母和大多数父母一样,望子成龙,更别提他的家庭是世家,世家的孩子就应该规规矩矩,这些游戏、玩趣、都不可以出现在宋家。 他从未体会到这种感受,难怪人都爱惊喜。他此时此刻,也免不了俗。他接着往下拆,二十五岁、遇见沈蔷那年的礼物,是个避.孕套...当宋泊礼拆开时,他轻笑一声,从感动中来了精神,把它抽了三片放在了口袋里。 虽然没说是什么意思,但两人心照不宣,晚上注定不会消停,沈蔷的耳尖已经有点红。 拆到第三十个礼物时,也就是今年的礼物。 拆开包装,是一个黑色的锦盒。 锦盒打开,是一枚戒指,边沿雕刻的是蔷薇图案的花朵。很简约的款式,她用一周的时间,设计了一枚专属于宋泊礼的戒指。 钻石在蜡烛的衬托下发出细细银光,戒指出现的那一刻,沈蔷是紧张的,宋泊礼无声的咽动喉结,蜡烛在细微的风里翩翩起舞。蛋糕、蜡烛、气球、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且宁静。 他眼眸低垂,视线从戒指上抽离,目光看向沈蔷。 几秒后,沈蔷紧张的抿了抿唇,却还是勇敢说道:“这几天我的脑海中总是会想起我们经历过的一切,算下来也有六年的时间,我们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 说到这,她眼眶、鼻尖微微发酸,她又道:“当然,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我们也无法再站在一起。所以我每每回想起来,我都会很开心、很庆幸我们能再次走在一起,这一路以来都是你为了我做了很多,为了这段感情一直在努力付出。” “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无法做到比你好,所以我在想,我能为你做什么?” 他教她长大、教她自信、接受一切美好事物都会伴随着她发生;也教她人情世故、教她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教她角度不要那么刁钻; 替她解决一切困扰着她的烦恼、庄芳洁的反对创业、沈安的出现、一夜未眠和宋母彻夜长谈,就是为了她能有个愉快、安心的家庭氛围、给足她想要的安全感。 今天她出现在楼下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他和别人介绍他的话里话外,她虽然很害羞,但是却很幸福。 虽然在港城试完婚纱回来那天晚上,他随口的一句订婚结婚,她话里责怪他没有仪式感的求婚,也想过自己年纪还轻不想那么快结婚。 但是当他带着她,回到小区,像个父亲一样教她说话做事。直到那一刻,她想,和宋泊礼有个家,应该会很温暖。 所以她想送他一枚戒指。 给他一个男人不会收到的仪式感。 “你教我长大,让我变得自信,强大,让我相信一切美好都会伴随我,”沈蔷说到最后,眼睛里已经盛满了雾气,她吸了吸鼻子,道:“我在想,对我而言,你就是美好事物发生的一切,有你在,我才会很安心。” 话终究回归正题。她说:“这枚戒指,是我给你的承诺,只要你想结婚的时候,你就拿出来,我随时都在——” 负一楼响起啪嗒一声,戒指被宋泊礼合上,沈蔷一愣,看向了他。宋泊礼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他越过蜡烛,上前,牵起她的手,真诚道:“妹妹仔,你为我庆生,我真的好开心。” 她不是很想结婚,但为了他那句三十岁,年纪的危机感时,选择了给他一个承诺,他岂会不懂? “但是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做的,告白、求婚、订婚、结婚、我都会去做好一切,你不要抢我的功劳,好吗?” 沈蔷眼眸微颤,漆黑的瞳孔里映出的是宋泊礼的面容,他脸庞温柔,眉宇俊朗。 他看着她,嗓音低低温柔,道:“你把我说的那么好,但是我总觉得我做的还不够。” 宋泊礼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在尽我所能对你好,却又时常觉得还不够好,总对你有所亏欠。所以这种感觉督促我,让我对你更好点。” 所谓爱。 就是尽力而为、却仍觉亏欠。 宋泊礼亲她的额头,眉眼,鼻子,耳尖、最后是嘴唇,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呢喃道:“妹妹仔,我真的好爱你。” “生日快乐。”沈蔷抱着他,感受他。 宋泊礼吻了吻她的发丝,道:“你在,就是我的快乐。” 番外五 七月底君合开始对账, 从过年到现在,君。五个实习生已经拿了工资提早下了沈蔷和于建。 利润总数,对视一眼。于建先没崩住, 哈哈的笑出来。 把, 差不多半年了, ”于建感叹一声, “总算熬出头了。” 沈蔷也没想到会有这比数字。投入了五十万, 短短半年里, 除去了人了将近十倍。 当然两人都知道,能翻倍并非单纯的只是运气好,付出的努力也计算在其中。 就拿HRD的比赛来说, 沈蔷就出去了比常人辛苦十倍的努力。也正是有了这个HRD的付出夺冠,拿到了含金量满满的HRD钻石大赛冠军。光是这个奖杯对君合门店的宣传就带来了极大的帮助, 更别提里面的含金量。 沈蔷拿下优艺传媒公司的艺人珠宝长期合作也是因为许向蓝在还不知道沈蔷与老板宋泊礼的关系下,看中的就是沈蔷HRD钻石大赛冠军的称呼。有时候在职场上,称谓是有很大帮助的。 当然资金来源不止是优艺传媒, 还有沈蔷凭借设计拿下的miki一圈模特。更有名媛、富豪们特意来这里定制婚戒、项链。光是一个最低价格六位数起步, 这半年来,能赚到这笔钱, 也不全是运气,还有比运气更大的实力和努力。 “我想着, 要不要把君合扩大一点,正好我们隔壁的写字楼不是空出去了吗?我打算给它盘下来,然后在这个基础上, 一楼的门面扩大。”人向上一个阶段,就会努力再向上一个阶段,沈蔷说出自己的打算, 然后看向于建,问:“你觉得呢?” 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于建向来很尊重沈蔷,说白点,他蹭了沈蔷的红利。虽然沈蔷一直说两个人是互帮互助,但是于建一直觉得,如果没有他,沈蔷也绝对能在上海这个地方,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他点点头,道:“这些事情,你来做主就好。什么时候决定好,什么时候告诉我,我去找房东谈一下合同,装修这些。” 沈蔷点头,把这个计划提前。 “最近那几个模特的图我已经设计好了,你抽空带一个实习生去港城的加工厂那边盯一下,”沈蔷说:“我把最后这点收尾,然后先不接单,把装修弄好之后再重新定价。” 交代完于建后,沈蔷把分红从公司的卡里转出来,预存下了需要用到的,剩余的钱五五分,当拿到这笔钱时,沈蔷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庄芳洁和宋泊礼。 庄芳洁回了几个大拇指给沈蔷点赞,并且发了好几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 话里话外都是:【那你把钱攒起来,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在上海买一个房子,这样子你就可以把给房租的钱拿来供房子。】 沈蔷有些羞愧,她还没和庄芳洁说自己和宋泊礼住在一起。毕竟还没结婚,这在长辈面前就算是婚前同居,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算了,先不说吧。 她点开语音道:“妈妈,我打算先用一部分钱在苏城给你买个三室的小区房,因为房租每个月也差不多和供房一样。”她努力工作的原因,第一是梦想,第二是因为想让庄芳洁过上好日子,现在有能力了,她想从住所环境开始改变。至于在上海买房子,上海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她现在的收益不能完全支撑起付一个较好地段的,但努力多两三年总归没问题。 庄芳洁不怎么愿意,但沈蔷却能从她的不愿意担忧里听出那么些期待。她轻笑,长辈就是喜欢这样的口是心非,明明很期待,却又怕你有压力。 沈蔷不再与庄芳洁细说,对于想送给长辈的东西,直接买就行了,不需要去问。 她退出,看见了宋泊礼发来的恭喜。 他适时的开玩笑,道:【看来今晚我可以饱餐一顿了。沈老板做东吗?】 沈蔷很喜欢这样的宋泊礼,他会适当给她机会请客吃饭,这样子在生活里,她也参与了付出。 沈蔷心里开心,说起话来也显得趣味十足,立刻回道:【小宋,姐姐赚了点钱,包你一晚应该的。】 宋泊礼:【今晚小宋为您服务。】 他口中的服务,到底是舒服了谁呢。沈蔷耳尖红红的想了想,有时候好像的确是他在伺候她。虽然次数多,但是他基本都会照顾她的感受,到了最后关头时,也是问她的感受。 鲜少会一个劲的横冲直撞,多数都是以温柔为主。 沈蔷回神,打断了这暧昧的思绪。 她垂眸一看,往上一番,果然情侣之间的聊天记录不忍直视,明明是白底黑字却总是感觉字里带了点黄色。 为了把这怪异的氛围打消,沈蔷在线上联系了一些苏城本地的房产中介。 但是没想到,她第一次见识到了网络的威力。电话一留,十分钟内接了十多通苏城各地的中介房产来电。 沈蔷起先还挺有礼貌的挨个接听拒绝,后来干脆看见是苏城的来电就挂断。但威力不止这点,晚上宋泊礼来接沈蔷下班时,她电话还嗡嗡嗡的一个劲响。 宋泊礼坐在后排,闻言,侧眸看了眼沈蔷,慢慢的挪到了她的手机上,语气微凉,道:“看来我只是其中一个。” 沈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摁掉电话挂断后,问:“什么意思?” 宋泊礼长臂一伸,将沈蔷捞了起来,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在她背后卷起她的发尾缠绕,低声,道:“你赚了钱,电话就不停了,行情真好。” 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语气带了点酸味,“再过两年,是不是就把我给抛弃了,找新鲜年轻的男朋友去?” 他是在说她电话不停行情好,沈蔷后知后觉,眉眼弯弯道:“什么叫做新鲜的男朋友,那叫小奶狗,有钱的女人都喜欢小奶狗。”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也很喜欢。”宋泊礼狭长的眼眸幽深,虽然知道是玩笑话,但是爱情里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幼稚,没等沈蔷回答,他笑意不达眼底,道:“妹妹仔,重婚罪是判刑的,两年以上有期徒刑。” 沈蔷勾住他的脖颈,偏偏喜欢在男人有醋味的时候,故意逗他:“那是结婚之后的事情,现在是属于个人恋爱自由,所以不会被判刑。” 听得出来她小小的骄傲,还有小小的嘚瑟。 宋泊礼眉头微微抬起,状似随口一问,道:“按照你刚才话里的意思,在你结婚之前,我随时可能会被你未来新鲜的男朋友取代,是吗?” 他港城话翻译过来普通话也是好好笑,新鲜的男朋友。 沈蔷点头,抓着宋泊礼的衣领在□□。她没看见他眼底宠溺的笑意,也没看见他那蠢蠢欲动的心。 手机还在响,宋泊礼拿起她的手机熟练的解锁,打开一看,全是房子中介。 他挨个点开,然后逗她,道:“妹妹仔要买房了?” 沈蔷先有点不好意思,后又点头,认真的说:“想给我妈妈在苏城买一套小点的,这样她就不用租房子了。” 她鲜少会说这些以前的旧事,此刻却难掩心酸,道:“我妈妈自从和沈安在一起后,就和娘家那边的人断了关系,大家都在苏城,多多少少都是会偷偷看我妈妈过得怎么样,好几次我都知道我妈妈想回去却不敢,所以买了房子,也算是给我妈妈争口气吧。” 宋泊礼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心事,他摁灭手机,道:“既然是给阿姨买的房子,那我参与就不算干预,我让陈秘书先去查查苏城的房子哪个地段好,可以吗?” 就算宋泊礼没说,沈蔷也打算回家后问他哪个地段好,她顺着点头,道:“我预算是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最好附近有医院,其次的话有大型商超都好。” 宋泊礼知道她着重预算是什么意思。 他好无奈,她完全不给他在未来丈母娘面前展现一下,但他不与她争执,只能先顺着她,轻笑道:“放心,不抢你功劳,这个房子是你给阿姨买的,你出钱,我帮你看,行吗?” 如她的愿,沈蔷点头。 房子的事情说完,沈蔷把君合要开拓门店的事情也告诉了宋泊礼,征求资本家的意见。 得到资本家肯定的分析后,她终于开始着手去办。 相较于第一次的懵懂和资金有限,第二次的扩展,沈蔷决定找一个好一点的装饰公司。 一周时间下来,沈蔷忙的晕头转向,在苏城买房子的选址上,就全权交给了宋泊礼和陈秘书。 君合扩展的方案彻底落实,门面从原先的一百多平,拓展到总共三百多平。办公室从原本简陋全面落地二楼,变成了单独的两个区。还有五个实习生的小展台,用于设计定制的展品。扩大了会客区、展区、还有独立的交货区、每个区域的设计都根据名字,专门定制了白色的云朵沙发和绿植,让进店的顾客们能一眼就感叹其中的布置氛围和美感。 看见成图设计的那一刻,沈蔷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眼日历,时间八月底了,已经入了秋。 沈蔷把电脑一关,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她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去超市买菜到了家。她打算亲自下厨,给宋泊礼做一顿晚饭,最近这段时间,她忙碌的时候,宋泊礼也很忙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两人就聚少离多。 虽然每晚都会见面,但鲜少会有空闲聊天的时间。 他偶尔加班到深夜,回到家时,衬衫上还有点点秋天凉意,他虽然疲倦,但早上出门前会给她准备好牛奶,晚上回家时,会提前打电话给她报备,没有给她一点点胡思乱想的机会。 到了家的时候,推开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斑驳的光影映照大理石地板上,窗帘已经被她换成了暖色调的。厨房、客厅,在这简短的一两个月里,也被她捣腾的大变样,之前不觉得,现在倒是难得静下心来欣赏。 沈蔷拿起手机给宋泊礼拍了个照,把家里的图片分享给他。没想到,今天不知道撞了哪门子的好运,沈蔷刚拍完,就响起了开门声。 他也巧合的下了早班。 他把西服随手搭在沙发上,能在白天见到他,沈蔷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问道:“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早?” 宋泊礼一边解开衬衫的扣子,一边垂眸看了眼手表,他像是有计划和安排,鲜少无视她的问题,自顾自道:“我们洗个澡,然后搭飞机回苏城,陈秘书说有一套房子,地理位置和周边商圈都很好,价格也很公道,顺便回去见一下阿姨。” 宋泊礼说完,伸出手捏了捏沈蔷的脸蛋,道:“怎么样?大忙人。” 沈蔷的设计图刚交完,宋泊礼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这也太巧合了,沈蔷根本没有一点怀疑,点点头,末了,又犹豫,道:“但是这样不影响你的工作吗?” “我已经提前忙完了,”宋泊礼拉着沈蔷的手,话点到为止,并未再细说,道:“陪我一起洗。” 浴室内的热雾开始散发出来,宋泊礼破天荒的说一起洗就是一起洗,没有动手动脚。 沈蔷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两个人这一个月来,次数不超过三次,现在一起洗澡,他竟然还能憋的住? 沈蔷任由花洒的水喷洒在身上,思索片刻还是没忍住,扭头看向宋泊礼,对视的那一刻,她脑海中什么画面都过了一遍,憋了半天,她很直接道:“你在外面吃饱了?” 正蹲着帮沈蔷洗脚的宋泊礼一听,玉质扇骨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沈蔷有肉的地方,浴室内响起啪一声,他直起身,被气笑了,道:“今晚你试试我是饿还是饱。” 羞没有,但沈蔷更好奇了,她总觉得宋泊礼话里有话。 她总觉得,安静消停的这一个月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怀揣着好奇,沈蔷登上了飞向苏城的私人飞机。 飞机上,沈蔷低头拿着手机,问道:“是哪个地段的?” “金源区,”宋泊礼说完,一直低头看ipad。 沈蔷也不打扰他,低头一直翻看金源区地段的房子,从而忽略了宋泊礼鲜少的不对劲。 到达苏城的时候,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来接。 她虽然是土生土长的苏城人,但是很多地方还没去过,看着这两旁陌生的道路,她好奇道:“这怎么越走越远,好像不是在金源区。” 宋泊礼喉结咽动,面不改色道:“就到了。” 车子一路驶入一带别墅区,走过弯弯绕绕的林荫路,恰好此刻夕阳已经西下,将整片别墅区映照的璀璨荣华,沈蔷的视线从车窗外收回。 她看向宋泊礼,道:“这不是花漾别墅区吗?你怎么给我看这里的房子。”付个首付可以,但是全款还是有点压力的。 话说完,沈蔷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宋泊礼的不对劲。 这初秋的天不像夏天那么热,他在夏天都不会出多少汗,也是一个不喜出汗的人。 但现在,他坐在后排,额头上有着一层薄薄的汗雾。 从上飞机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沉默寡言,拿着ipad翻来覆去的也没有真的看什么工作内容。反倒是一直拿着蔷薇庄园做成系统的手机页面上一直点击远程浇花。 沈蔷注意到监控下的蔷薇庄园已经空了很多,她以为是花期过了,但宋泊礼明明说过,庄园有适宜蔷薇花生长的温度,一年四季不会凋落... 可容不得沈蔷多多思考,车子已经抵达了一幢别墅门前。 别墅是中式风格的,看上去很大气。 宋泊礼率先下车,伸出手自然的把沈蔷往里带,两手交握,她感到他的手心有点点凉意。 她听他说:“你先进去看看房子,我们再决定要不要。” 沈蔷被宋泊礼带着进了别墅内,她跟上他的步伐,有些被动。站在门口时,他道:“推开看看。” 沈蔷没多想,一边说:“看个房子,怎么这么神秘。”一边推开古松色的门,在这之前,她以为真的是看房子。 可直到她放眼望去里面时,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入眼的就是一片蔷薇花海。蔷薇花海做成了一条小道,每片花朵里都有一支璀璨的花灯蜡烛。 花海一直延伸到客厅内,整个屋子都充满了蔷薇花香。 她有些紧张不敢踏入,眼眸颤动看向宋泊礼,企图寻找一个答案。 他却破天荒的比她还紧张。 喉结咽动,强壮淡定,控制语调低声道:“进去看看。” 沈蔷张了张口,想问这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她想问他是不是要求婚,更想问他什么时候计划的,但是她什么都问不出口,心跳加速呆呆的听他的话,踏入了别墅内。 可浪漫的花海远不止于此,沈蔷走过玄关,来到客厅时,看见的就是浪漫的巨大爱心花灯,整个屋子全是蔷薇花围绕,蜡烛发出亮堂的光圈,将整个屋子点缀成爱河。 别墅外面是夕阳,别墅里面是浪漫花海。 她看着这一切,鼻子蓦然发酸,她回眸想去问宋泊礼,但就在要转身的瞬间,身后的男人拿起一个巨大的钻石皇冠戴在了沈蔷的头发上,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扶住,掀起眼眸看他。 宋泊礼呼吸加深,在沈蔷的注视下,拿出一个丝绒锦盒,单膝跪地。他张了张嘴,竟破天荒紧张到说不出话,三秒后,他润了润嗓子,咳了咳,嗓音低沉,温润道:“今天有点匆忙,但是这场求婚,我已经筹备了将近两个月,从你试婚纱,帘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我脑海中就一个念头,我要娶你。” 筹备了两个月。沈蔷蓦然想起,难怪最近他总是早出晚归,回到家时总是风尘仆仆,难怪最近庄芳洁也不怎么和她打视频,蔷薇庄园的花也已经空了一片。 哪有那么巧合,她的店铺设计刚收尾,他就出现在家里。 一切都是他蓄谋已久的惊喜。 沈蔷眼眶微微泛红,鼻子一酸。 “那天我生日,你说我们兜兜转转六年,你说感谢我的坚持,但其实我更想感谢你给我的机会,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宋泊礼那双眼眸破天荒的有点红,他在任何事情上都运筹帷幄,唯独在关于沈蔷的事情上,会毛躁、会生气、会谦让、会宽容、更会占有,他喉结咽动,好几次失声说不出话:“我好多话想和你说,但是我现在只想问你,我合格了吗?” 宋泊礼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颗巨大的粉蓝钻。 沈蔷看着宋泊礼,漆黑的瞳孔里映出他的面容。她清楚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他是一个内敛、克制的成熟男人,但再成熟、内敛的男人,在面对心爱之人时,也有紧张、颤抖的一刻。 其实她的答案,他怎么会不知道。 但其实人面对在乎的东西时,往往小心翼翼,格外珍视。 宋泊礼看着沈蔷,目光坚定,嗓音鲜少紧张,颤抖,道:“妹妹仔,嫁给我,好吗?” 她没办法拒绝宋泊礼,更无法拒绝那么爱她的一个男人。 他给她撑腰,带她走向光明的大道。 他不会像别人一样,觉得恋爱谈久了,女人是囊中之物,对这些仪式感感到无所谓或者随便面对。 相反,他尊重她一切奇怪的小要求、比如仪式感。他忙碌却每天准时报备,他无瑕却总是给她制造出各种惊喜。 这样爱她的人,她怎么舍得拒绝? 沈蔷点头,哽咽道:“好。” 就在她点头的那一刻,她才发现,惊喜远远不止眼前的这些。屋内顿时响起欢呼声,她惊讶望去。 二楼处,龚文文带头跑下来,徐羡、廖琪琪、甚至还有庄芳洁、于建、还有君合里的员工、更有宋家爷爷、爸爸、妈妈,全部人从二楼走下来,长辈们眼里是笑意,庄芳洁眼里是欣慰,舍友们的眼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屋内响起空气拉炮的声音,还有花瓣从空中坠落,沈蔷在一片欢呼声中,看向宋泊礼。 宋泊礼轻轻的替她套上戒指,当戒指戴上中指的那一刻,他在大家的注视下,亲吻她的手背。 他靠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是我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天,所以我邀请了家人、朋友。” “妹妹仔,”他抱着她,靠在她耳边呢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给你底气。” 沈蔷抱着他,眼泪在眼眶里升起。她还听见他说:“我们陪阿姨回娘家,我们一起,给阿姨撑腰,好不好?” 沈蔷有些绷不住,如果说浪漫、仪式感、是她要求的,但他要为庄芳洁撑腰回娘家这件事,是她意想不到的。她随口一提的小事,他却牢牢记住。 他总能在角角落落里,找到她需要他的痕迹。 然后把他的爱意,贯穿她的整个心脏。 番外六 , 晚上成了开趴的地方,于建带头,花园外面一片狂欢。 , 就看见庄芳洁。 她上前, 母女二人在别墅的二楼, 楼下宋泊礼和宋家人坐在他似乎有感应一样, 抬视线对视, 她莞尔一笑。 身后庄芳洁感慨道:“小宋对你, 我看,真挺不错的。” 沈蔷以为庄芳洁是在说今天的求婚,和家庭成长有关, 她不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儿,所以和自己的妈妈说恋爱的事情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垂眸, 道:“我也不知道他带我来这里是想要求婚。我托他看苏城的房子。” 庄芳洁轻轻一笑,说:“他都和我说了。” 看着玻璃窗上庄芳洁的倒影,眼眸微颤, 略有些紧张的回眸, 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难道是说了,两个人大学在一起的事情? 尽管现在已经很多年过去了, 告诉庄芳洁也没事,但人不管多大, 在母亲面前还是孩子。 就像成年人晚上熬夜玩手机也是如此,看见妈妈来了,还是会偷偷收起来。她很害怕被庄芳洁发现她大学时期还在恋爱, 她等待着庄芳洁的答案。 庄芳洁道:“你之前还和我说他是普通朋友,他说在大学的时候,他和你告白过, 但是你要学习,不愿意答应他,后来就出国,他等了你很久,这一次他特意来苏城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还问我,如果他和你求婚的话,我同意吗。” 沈蔷瞳孔微颤,她想过宋泊礼会把实话告诉庄芳洁,但是没想到他会说成是他在暗恋她。 而且哪怕两个人在一起了,他也并没有越过规矩,和她求婚之前,先征求庄芳洁的意见,这样一来,沈蔷不用在之后费心解释那么多。 自从在一起之后,宋泊礼就是那个把事情做到十全十美。 走九十九步,沈蔷只需要迈出关键的一步就可以。 沈蔷心头一暖,却又听见庄芳洁说:“他那天很诚恳,我点头答应的第二天,宋家那边就来人了,两家人瞒着你见了个面,都在策划这个求婚现场。我知道,小宋是在告诉我,他要娶你的决心,他家里条件还可以,有自己的小公司,事业有成,人长得也好看。你要是能和小宋好好在一起,妈妈也心安了。” 宋泊礼从不会对外宣传自己的家世,港媒对他的报道少之又少,以前以为是惧怕。但其实了解后才知道,他只是太过于喜欢低调而已。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本来心肠就软,更何况他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乎了正常的惊喜范围。宋泊礼的每一个大小惊喜,事无巨细的照顾和提前替她解决掉的所有难题。 一个男人想娶你,真的会把所有事情都给摆平。 相爱的人不会走散。 沈蔷想起宋泊礼的话,要带庄芳洁回娘家。成熟男人处理事情的分寸感就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求婚的事情他去问庄芳洁,是因为她是生她养她的母亲,而且庄芳洁经历过不好的婚姻,就怕到时候对她而言是个不好的打击,更怕她会对求婚反对。 但是关于带庄芳洁回娘家的事情,他并没有直接问庄芳洁的意见,毕竟这是沈蔷告诉他的秘密,更是庄芳洁的伤疤。 他不能为了邀功而什么都一个劲的开口问。 他没资格,但沈蔷有。 沈蔷可以去问庄芳洁想不想回娘家,女儿给妈妈撑腰,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妈妈,我们一起回外婆家好吗?” 沈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庄芳洁的表情。庄芳洁显然没想到沈蔷会说出这些话,庄芳洁道:“你怎么好端端提起这个,是小宋说的吧?” 沈蔷有些羞愧,庄芳洁会这么问,是因为以前小时候,沈蔷总觉得外婆他们不给庄芳洁撑腰,甚至让庄芳洁有家不能回,身为儿女都心疼妈妈,所以她对外婆那边的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沈蔷一心一意的想着要给庄芳洁买房,想让庄芳洁硬气一回给外婆那边的人看。 直到今天沈蔷才明白,硬气并非是给庄芳洁买套房,而是应该带着庄芳洁,风风光光的回去一次,替她撑腰。 看,虽然我跟错了人。但是我的孩子替我证明了我的选择并非完全是错的。 “外婆生你养你长大,对你肯定很不舍,她年纪大了,身为你的女儿,当然应该替你尽孝。”沈蔷说:“你准备准备,给一份名单给我,我去给外婆那边的人备礼。” - 夜晚,众人搭乘私人飞机离去,庄芳洁也执意回小区,只有沈蔷和宋泊礼留宿在别墅内。这是沈蔷第一次打量这栋别墅,地下两层,地上三层,配有电梯和泳池,是苏城繁荣地段最好的一栋楼王,室内外都是中式装修。光是一套中式沙发价值就三十来万。 主卧内浴室里,沈蔷欲哭无泪,自从人走后,他就没个消停。她第一次体会到那么多的花样,外表越正经的男人,其实背地里玩的越花,手指和唇舌的感受令沈蔷又羞又燥。被欺负到最后,她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宋泊礼抱着她往卧室的床上走去。 事后,她赖在他的怀里,宋泊礼眉眼温润,抬起她的手,看她软趴趴的才心满意足的道:“现在还怀疑我在外面吃饱了吗?” 原来刚才第一次那么失控是因为早上她随口怀疑的一句话。沈蔷呼吸都轻了几度,她把玩着宋泊礼的手指,道:“我妈妈都和我说了,你找她说的那些事情。谢谢你。” 她说完,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眼眸温柔道:“听你的,我们过几天回去外婆家。” 以前他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应该是要在事业上才能获得满足。但是现在他觉得,只要她笑一笑,或者亲他一口,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意义的回报,内心也会得到满足。 “好,”宋泊礼说:“之后让阿姨住这,好吗?” 沈蔷思来想去,还是摇头,解释道:“我们还没结婚,我妈妈这个人不喜欢白拿别人的东西,你让她住这里,她会觉得不如租房来的自在。” 宋泊礼并未坚持,他尊重她:“妹妹仔什么时候帮我理财?” 又来,就是想着把钱都塞给她。 - 第三天,沈蔷带着庄芳洁去了苏城市中心的金源区看了一套一百三十多平的平层三室两厅。价格是在沈蔷的预算内。她当着庄芳洁的面交了钱。 沈蔷回头的时候,销售正在和庄芳洁讲话,她走过去,听见庄芳洁语气里是难掩的骄傲,道:“我女儿自己在上海开店的,她是珠宝设计师来的,一赚钱就给我买房,我说了不要还是不听。哎,是,她从小就很听话,又有孝心。” 沈蔷回来的时候,庄芳洁已经没再和销售细谈,她一边交代庄芳洁房子的事情,一边说:“下午我们就去买礼品,然后就出发去外婆那,好吗?” 庄芳洁应了好。 宋泊礼开车带着沈蔷和庄芳洁去了苏城市中心内的大型商超,买了一后备箱的礼物,按照庄芳洁给的名单,挨个买了一份,目前为止,陪庄芳洁回娘家这件事,的确是很风光。 昨天晚上庄芳洁给外婆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母女二人在电话那头,从生气的怒骂、再到最后的,什么时候回来。外公早已去世,目前剩下两个姨、一个舅,各自成家立业了,孩子还在上初高中。沈蔷想,明天应该是个大场面。 第二天一大早,宋泊礼带着沈蔷和庄芳洁回了外婆家。 外婆家在另外的一个县城里,那边没这边发达,目前还是简短的矮楼灰墙,庄芳洁娘家的条件并不怎么好,否则也不会被沈安甜言蜜语拐跑,更不会被沈安抛弃。 车子停在巷子口,沈蔷和宋泊礼两人提着礼盒,跟着庄芳洁走了进去。老破小的房子里,住着舅舅一家和外婆,两个姨早已嫁人,其中一个离婚回了外婆家住在一起,另一个小姨是为了见庄芳洁一面,而特意过来。 庄芳洁跨过有些老旧的高门槛,沈蔷今年二十四岁,他们足足二十五年末见。 不是死别,而是生离。是羞愧不敢见。 跟着沈安离开时,庄芳洁才十八岁,那一天,她的妈妈还是黑发,她也还是个少女。 如今时过境迁,外婆的头发早已两鬓斑白,岁月的痕迹很深,那双眼多了岁月留下痕迹的皱褶,初秋的天气穿着薄薄的外套,杵着拐杖,看着离家二十五年的女儿再次踏入家门。 那一瞬间,庄芳洁红着眼,轻轻喊了句:“妈妈。” 虽然说沈蔷从未见过外婆,但是看见屋内的人留下眼泪的这一幕。她的眼泪也在眼眶打转。 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多么幼稚。什么撑腰呢? 母亲从不会计较儿女是否有所成,她们只会担心,儿女在外,是否吃饱穿暖,她们只会想,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个出走半生赌气不回来的女儿呢。 身为女儿的庄芳洁不敢回家,也是因为,心里愧疚,害怕外婆看见她过得不好,只会给老人添加负担。 沈蔷有所成,她才敢回家,不是要炫耀什么,而是单纯的,就是想告诉自己的妈妈 ——妈妈,别担心了,我过的还可以。 虽然满手老茧,满脸皱纹,但都熬出来了,也能站在你面前,有底气的说:我回来,看看你。 想象中的怒骂、怨恨、都没有。 姐妹姐弟们和和睦睦,母女之间相视对望,那些情绪早已随着二十五年的一面而消散了。 没什么,比你健康,过得好,更重要。 庄芳洁拉着沈蔷,挨个喊了人,从外婆到舅舅,再到大姨二姨。沈蔷乖乖的挨个跟着喊。 每喊一个人,都得到了一个红包,沈蔷都道谢接过。 长辈给的红包,不能不接。 舅舅回头一看,道:“这是?” 庄芳洁道:“这是蔷蔷的男朋友,他开车带我们来的。小宋,你也跟着蔷蔷喊吧。” 宋泊礼礼貌的点头,语气沉稳的喊了屋内的一圈人。 来自亲情血脉的觉醒,宋泊礼很快就受到了舅舅的“审问”:“谈多久了?哪里人啊?在哪里做事,也是苏城本地的吗?” 男人看法和女人不同,舅舅问这些的出发点是好的。 这些年庄芳洁家里没有男人。身为舅舅见外甥女的第一面就听说有了男朋友,他自觉充当起了父亲的角色。 宋泊礼一一如实回答,道:“谈了有段时间了,和蔷蔷一样在上海发展,开了一家小公司,我是港城的,不是苏城本地的,但是在苏城买房子了。” 普通人终其一生买一两套房子,还都是背负着压力。舅舅一听不是苏城人,还在上海开公司的,眉头一蹙。 但一听是在苏城买了房子,他顿时笑了笑,道:“你家里兄弟姐妹几个,照你这么说,蔷蔷以后在哪里住,哪里养老,你都会跟着是吗?” 关于以后住哪,哪里养老,这的确是一个很考验男方的问题。宋泊礼家里就独生子,而且宋家的根基都在港城,怎么可能会陪着她一起在苏城养老。 沈蔷刚想出来打圆场,却听见宋泊礼礼貌回答道:“舅舅,我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子,至于蔷蔷要在哪里养老,这些都是她决定的,我只听她吩咐就好。” 她微微有些惊讶,看向宋泊礼。 她没想到,他对这些都随着她,她心底一股热流涌过。 他说话时,眉宇温柔,语调平和,没有半点架子。 舅舅点点头,看来是很肯定宋泊礼。 期间大家吃饭、聊天、家长里短、一直聊到了日落。 因为外婆的身体不适,咳嗽许久没好转,于是庄芳洁今晚决定在这里留宿,明天带外婆去医院。 沈蔷和宋泊礼还需要回上海做生意,只能提早离去,但离去前,沈蔷转了二十万给了庄芳洁。 但小县城内的路况不稳定,沈蔷给了钱后并未想到这个层面,倒是宋泊礼,转身把车钥匙交给了舅舅,语调平缓,温润道:“舅舅,阿姨的腿上次受过伤,不能站太久,车给你们开带外婆出行也会方便点。” 怕舅舅推辞,宋泊礼道:“我和蔷蔷用不到车,下次回来估计就是过年了,这段时间,阿姨估计也要盯装修,还得辛苦舅舅带着阿姨两头跑一下。” 沈蔷站在门槛外,扭头看向宋泊礼,他站在屋内,细心妥帖的安置她的家里人,交代她母亲的腿脚不便,也知道舅舅条件不好,没有车子出行不方便,小县城里打车都是一个难事。 沈蔷忍着心头的酸涩和感动,在安置家里人的事情上,她是感性的,只想着给了钱就给了一切,但宋泊礼的为人处世,远比她要来的妥当理性的多。 她没想到庄芳洁的脚在不久前受伤还没好,也没想到舅舅会没车不方便。 这一切,却被宋泊礼这个“外人”安置妥当了。 宋泊礼交代完,又蹲下,和杵着拐杖的外婆说:“外婆,你就安心去检查,我刚好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在苏城的市中心医院上班,到时候让阿姨带着您去医院,我今晚会先和医生们打好招呼,一定会让外婆的身体好起来,别太担忧。” 外婆连道了几声好。 宋泊礼一一交代完,最终才牵着沈蔷的手,走出了房子,准备走下楼梯的时候。 两人听见舅舅说:“这男人,可以。” 庄芳洁也笑着说:“是很贴心,他不但对蔷蔷好,对我也很上心。” “听他的意思,你们在市中心买房子了?”外婆问。 “蔷蔷买的,”庄芳洁语气有掩盖不住的骄傲,却不是炫耀,道:“她年前的时候开了个店,赚了点钱。到时候装修好了,妈就跟我住过去。” 舅舅笑着道:“小妮子,还挺有本事。随我们庄家,不随他沈家。取名字就取错了。” 夸宋泊礼,还夸她。 沈蔷轻笑,她抓着宋泊礼的手,弯着眉眼,嫌少如此开心得意,说:“走咯,回家咯。” 她说完,跳下一个台阶。 有他在的地方,她可以肆无忌惮当个孩子。 他永远会替她安置妥当一切,不管是生活的还是家庭的。 沈蔷万幸,她没错过宋泊礼。 宋泊礼任由沈蔷在这老小区里跳,只是手却不像脸上那么云淡风轻,护着沈蔷的细腰。他眉宇间多了些笑意,道:“慢点。” 这一次回来,她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忙前忙后在准备给她的惊喜。 求婚完了还需要去替她解决家里长短的事情。 沈蔷回头,看向宋泊礼。 他看沈蔷回头,嘴角带着笑,好奇问:“怎么了?” “你会累吗?”沈蔷杏眼轻颤,问的很认真,“家长里短,忙前忙后,都是为了我。” 他总是尽全力去扮演一个全能的人,但她知道,他也会有疲倦的时候。 宋泊礼捏了捏沈蔷的脸颊。 她听见他温润道:“怎么会累。” “那你肯定会累的,”沈蔷好认真的说:“你又不是超人。”超人都需要有充电的时候。 “我的确不是超人,”宋泊礼垂眸,眼里带笑,逗她,道:“但只要一想到我做完这些事情,你就会很开心,我就会甘之如饴,巴不得向你邀功。” 沈蔷看着他,他收起玩笑逗趣,认真道:“妹妹仔,爱一个人,怎么会累呢。” 宋泊礼字字句句,很动听:“我爱你,所以为你,我甘之如饴。” 阳光照在他的肩上,老城区的破旧小都散发出光芒,她弯着眼轻轻一笑。 这一刻,他宛如天神。 沈蔷心里浮现一个念头 ——宋泊礼的确不是超人,而是来拯救她的神。 番外七 从苏城回到上海的时候, 两人搁置了三天的工作也都开蔷都在外面选店内装饰的用品。 但路线比较密集,打车,为了让自己比较方便一点, 沈蔷报考了驾校。如此一来, 时间更紧张了。上午练车, 的软装。 但好在, 科一过得很快, 而且拿的是, 宋泊礼就送了沈蔷一个大礼,。 沈蔷看见车时,懵了半天, 道: 宋泊礼轻笑:“你那么聪明,拿驾照也只是顺手的事。” 他说的云淡风轻, 沈蔷还真的觉得,她应该很容易拿到驾照。但是没想到,港大的学霸、IR、HRD的设计大赛冠军, 学起车来, 也一样是困难重重。 沈蔷和其他四个学员,站在一起看另一个学倒车入库。 教练撕心裂肺的喊: “都说了看点看点看点, 还不会转方向盘是吗?” “哎哟,你干嘛出来练车, 回家算了。” “我真是服了,换人。” 沈蔷和其他三个学员默默的都低下头,谁敢在教练火大的时候硬着头皮上去? 反正沈蔷不敢, 她怕怒火烧到她这里,连带挨骂,毕竟她的倒车入库也是辣眼睛的程度。 只是人怕什么来什么。 教练黑乎乎的脸蛋扫了一圈, 最终道:“沈蔷,你来。” 被正在发火的教练点名,沈蔷一颗心砰砰砰的直跳。 她头戴着一顶鸭舌帽,身穿黑色运动服,简单素净的衣服,却显得她整个人气质愈发静雅,巴掌大的小脸,白皙乖软,好在秋天到来,不像夏天那么热,练车不至于被暴晒。 沈蔷踏上车内,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她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宋泊礼就会来驾校接她吃午饭,十分钟练完一把时间足够了。 她不想被宋泊礼看见她愚蠢的一面,那多尴尬。 第一轮,沈蔷左边后轮踩线,没过。 教练看了眼时间,道:“她们下午都在,你下午都不在,你把这十分钟练完。” 沈蔷只能硬着头皮,祈祷宋泊礼不要出现在驾校。以此来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心。第二乱右后方的轮子压线,教练也没有客气,一视同仁开喷。 教练骂人是常事,但并没有上升到人身攻击,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 沈蔷顶着压力练完了十分钟,她下了车后第一时间看向门口,还好宋泊礼没来。她拿起包包小步往门口走去,刚走出去就看见了宋泊礼。 “你什么时候来的?”没看见我挨骂吧? 沈蔷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刚才丢脸的一幕被宋泊礼看见。 宋泊礼替沈蔷拿起包包,另只手递给了她一杯温水,道:“刚好下车,走吧,我先带你去吃饭,中午想吃什么?” 确认他没看见她挨骂的一幕,沈蔷松了口气,道:“椰子鸡。” 沈蔷吃完午饭,照例回家午休,下午两点,宋泊礼去上班,顺带把沈蔷送到君合。忙碌到七点多,宋泊礼来接沈蔷下班,只是这次他迟到了半小时,沈蔷也没往心里去。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两人吃完饭,洗漱完,已经是十一点多,沈蔷躺在床上,宋泊礼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道:“睡吧,明天还要起来练车呢。” 沈蔷一想到这几天都在挨骂中度过,倒车练完后,还有侧方位、弯道、还有半坡起步,这些就像是有一快大石头,压在自己的心里,宋泊礼温柔的拍着她的背,沈蔷一下子没忍住,脱口而出,道:“我都不想练车了。”她这些话时,语气委屈,好像小朋友一样,在说明天不想去幼儿园。 宋泊礼垂眸,看了眼沈蔷,却只能看见她翘卷的睫毛在颤抖,他眼眸幽深,不动声色洞悉她的心思,他淡声道:“明天开始就不会了。” 沈蔷没听出这话里的不对,困意席卷而来,她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沈蔷六点多去了驾校。但是刚去到,教练就说现在开始专人专带。 他只带她。练车时,教练特意解释了一下,“我们当教练的其实都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脾气比较急,也是在为你们的安全负责,昨天上午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沈蔷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劲,她又不好多问。问了教练肯定也不会和她说。只不过,练车的时候,他的脾气明显收敛了好多。沈蔷也在他的耐心教导下,精准倒车入库,从倒车变成了侧方位。 中午,宋泊礼恰好开会,由陈秘书来接送沈蔷。沈蔷知道教练不可能那么快转变态度,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但是直接去问宋泊礼,恐怕他也不会说实话,于是沈蔷就去问了陈秘书,道:“他昨天来驾校了?” 陈秘书笑着说:“宋董昨晚七点多的时候去找了沈小姐的教练,给沈小姐升级了专班,然后交代教练对沈小姐你耐心点,他从没有这样凶过你,还给教练塞了一个红包。” 沈蔷心中存了有另一个疑惑。 到了晚上见面时,她问宋泊礼,“昨天中午你是不是听见我被教练骂了,才骗我你刚到。” 宋泊礼当时抱着沈蔷的手一顿。 被她拆穿,鲜少好奇:“你怎么知道了?” 沈蔷轻声道:“今天教练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去问陈秘书了,他说你给教练塞了红包,还给我升了班,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肯定是看见了我被骂。” 他费心,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她的自尊心,任谁在心爱的人面前挨骂,面子上都过不去,更何况是女生。 宋泊礼吻了吻沈蔷的眼眸,低声解释道:“我做这些不是嘲笑你,或者嫌弃你,我只是有些心疼你。” 毕竟他都没那么凶过沈蔷,那天看她坐在车内被教练骂时,他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本想去找教练“好好谈谈”但当去到时,看见教练被烈阳晒得黑乎乎时,他蓦然觉得,教练只是混口饭吃。 宋泊礼觉得自己没必要这样兴师动众。 所以他塞了个红包给教练,做到了以礼相待。 自从和沈蔷在一起后,在沈蔷的事情上,他向来费心比较多,心肠也越来越慈悲。 红包给了教练,宋泊礼以一个丈夫的角度,温和道:“我妻子胆子比较小,我从没有大声说过她。烦请教练多点耐心。” 红包不少。教练接过也客气得很。 连连保证绝对会好好教沈蔷。 练车的委屈谁都有,不能说沈蔷矫情。只能说宋泊礼见不得沈蔷挨骂,他捧在手心疼着的人,能花钱解决的事情,他向来不嫌麻烦,也不觉得是多此一举。 只是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因为沈蔷变了那么多。以前我行我素,随心所欲惯了,手段也不留情面。 但现在每做一件事情,他都会先考虑沈蔷。行好事时,也想着给沈蔷积点福,让她来世今生都平平安安的。 沈蔷抱着宋泊礼,往他怀里钻了钻。 他伸出手抱着她,翻身在上,吻她,道:“以后受委屈了要说,不要觉得丢人。” “未婚夫,是用来麻烦的,不是用来道谢的。” 沈蔷在下,眨巴着大眼,感受到了热意,主动勾住他的脖颈,道:“我来姨妈。” 自从她练车太累后基本没有过,他憋到今天却听见她来姨妈。宋泊礼没想到这一层,立刻就收起了心思。 他低声:“等你好了再说。” 他又不是重欲之人。 虽然很想,但她身体较为重要。 他没再继续,哪怕身体热意还在,但还是抱着沈蔷,拍着她的背,哄她睡了过去。 - 倒车后其他的几个项目都比沈蔷想象中简单,很快科二她也顺利考过。之后就是科三,三天的时间练习然后就是科三考试。 考试那天在路上时,前面是劳斯劳斯幻影,后面是宾利。 跟车教练啧啧两声道:“小心点开,碰到前后哪个都赔不起。” 沈蔷沉默没讲话,因为前面是陈秘书,后面是宋泊礼。 都在给她开路。 沈蔷的科三也是一次过,拿到了一百分。 - 驾照拿到,君合的装饰也跟着忙碌起来,于建忙着去工厂看品,全权交给沈蔷负责,因为要和设计师对细节,沈蔷经常很晚才到家。 设计店铺的设计师是男的,叫钟骅,年纪比沈蔷大一岁,虽说不是同专业,但行业都差不多,两个人时不时会在设计领域上进行交涉,因为珠宝对于色彩搭配比较注重。 所以钟骅偶尔也会和沈蔷在色彩上进行探讨。好几次,钟骅都在晚上发信息给沈蔷,十二点、一点、时间不定,有分享过晚上的色彩融合帖子,也有分享一些干货,沈蔷都客气、简短的回复。 某晚,钟骅照例十二点多给沈蔷发了一条微信,又是一个干货贴。并且附带了一句:【创意街新开了一家清吧,一起去喝点?顺便聊一下君合收尾装修。】 而这条信息恰好被宋泊礼看见。男人最懂男人,正常人都不会大半夜的约女人出去喝一杯,他这么做,用意很明显。 他垂眸,往上翻了翻。 深邃的眼眸愈发幽暗,深吸慢呼,他单手敲字,道:【不了。】 沈蔷从浴室内走出来,宋泊礼适时的收起手机,一把抱住她往床上走,沈蔷杏眼瞪大,有些瑟瑟发抖,惊讶道:“还来啊?”地上刚丢掉的婴儿嗝屁袋还没收起来呢。 见她那么害怕,宋泊礼轻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君合是不是快收尾了,明天什么时候和设计师见面结尾款?” 沈蔷很乖的回答:“明天下午四点多。怎么了?” 男人之间的较量才刚开始,宋泊礼颔首,道:“没什么,早点睡。” 沈蔷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她破天荒的看见了宋泊礼出现在君合。 以往这些时间,他都是在宋氏,要么在优艺传媒开会。 他来到时,沈蔷正和钟骅说设计的事情,见到宋泊礼,她轻笑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宋泊礼一身商务西服,气质儒雅,成熟内敛,他手上拿了一个保温袋。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着钟骅,温声道:“早上给你炖的燕窝,你忘记喝了,我给你送来。这位是?” 他踩点来的,还明知故问。 沈蔷笑了笑,接过燕窝,下一秒,她的手就被宋泊礼反手握住,牵的很紧。 沈蔷没发现异样,道:“钟骅,负责君合的设计师,钟骅,这是我的男朋友。” 钟骅站起来,笑了笑,伸出手道:“宋先生。你好。” 宋泊礼伸出手与钟骅握手,用了点力气交握,他面上不显,语调却沉了几分,道:“钟先生知道我姓什么?” 知道他姓什么,那就是代表早就知道他的存在,甚至早已知道沈蔷有个男朋友姓宋。 钟骅一顿,讪讪收回手。 “刚才你们在谈什么?”宋泊礼主动转移话题。 钟骅先一步开口解释说:“就谈一些君合收尾的事情。” 宋泊礼轻笑,他今天把会议延迟来这就是有目的的,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沈蔷越来越厉害,优秀,他很喜欢她变好。 但总有那么些烂泥巴喜欢缠上来,身为她未来的丈夫,有义务替她洗干净这些烂泥巴。 “我还以为钟先生又约我未婚妻去清吧。”他单手搂住沈蔷的细腰,侧面宣示主权,有那么一种人,语调平缓,但一开口,气场就在那了,他不怒自威,道:“我忘记告诉你了,她不喜欢喝酒,哪怕只是喝果汁,她也只喝我现榨的,所以请钟先生不要再大半夜大费周章约我的未婚妻出去。” 钟骅面色有些尴尬,但还没完。 宋泊礼道:“如果我未婚妻需要,我可以请世界上最好的色彩搭配师替她授课,所以,也请你不用再发那些所谓的颜色搭配干货帖。” 正主在前,钟骅低声道歉,讪讪离开后,沈蔷才知道宋泊礼这是冲钟骅来的。男人吃醋和宣誓主权的样子令沈蔷觉得好笑,她刚想讲话,宋泊礼坐在位置上,道:“手机呢?” 沈蔷乖乖听话,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宋泊礼却鲜少有点脾气,没接,温声道:“尾款打了,就把他删了。” 沈蔷听话,她本来就不喜欢和钟骅交谈。但是碍于君合装修的事情,他每次发来的消息她都客客气气的回复,也曾明确的透漏过自己有男朋友。但钟骅像听不懂一样,宋泊礼这次出现,的确是帮了她大忙。 沈蔷打开聊天框准备删人,这才看见钟骅昨晚发来的约她去清吧的事情,她看见宋泊礼回复的不了,眉眼里多了几分笑,所以慢了一秒点开钟骅的头像。 哪知下一秒,宋泊礼就从喉咙里溢出了一丝冷笑。 沈蔷好奇的抬头,道:“怎么了?” “没事。”宋泊礼沉默三秒,不甘心,冷飕飕道:“妹妹仔当初删我的时候,就那么干脆。” 沈蔷一顿,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的放肆。 宋泊礼被她笑的没了脾气,伸出手,把她抱坐在腿上。然后捏了捏她的脸。 “妹妹仔,你刚刚说我是你男朋友,”宋泊礼抓着她的手,知道她向来有自己的规矩,于是也不与她争辩,而是实事求是,问道:“我们订婚,好不好?” 他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这种滋味不算陌生。 他想光明正大的告诉大家,沈蔷是他的。 番外八 宋泊礼说订婚, 沈蔷点头答应的第二天,边的习俗,看了眼订婚的良辰城那边很重视的一个节日。 沈蔷原以为订婚就是简单的双方家人吃个饭, 然后说一下彩礼和聘礼。但是没婚流程、还有聘礼的明细纸, 沈 苏环庄园举行, 规模比有些人结婚阵仗还要大。港城那边男方苏城, 不收红包, 包机酒。 , 是彩礼。 红纸单上写的明细是港城的一栋大厦、宋氏股份的百分之二十、现金388万、五金是黄金制作的凤冠、古法打造的龙凤金手镯、耳环、项链、戒指、苏城金源区别墅两套、一辆宾利。 换算下来,光是寸土寸金的港城里的一栋大厦,就已经价值好几个亿不等。还不算其中到来的利润。 沈蔷看完后, 倍感压力。但下一秒,她误会了他的用意, 于是立刻低声解释道:“我所谓的仪式感,是只要你记得要订婚就好,我不是说一定要在苏城或者在港城大办, 只需要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就好了。不需要太过于大张旗鼓。” “而且我们那边的彩礼不需要那么多, 五金是必须的,彩礼意思意思给点就好, 你这个有点太夸张了。” 宋泊礼听见她的话后,轻声笑了笑, 然后把还在看明细单的沈蔷抱了起来,捏了捏她的指尖,温声道:“我这么大办, 不是因为你要仪式感。这和仪式感没什么关系。” “订婚的意义,是在于我即将要娶你,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宋泊礼玩着她的指尖, 再次认真解释道:“我一生只娶你一个人,这是你我人生中,有且仅有一次的订婚宴。” 沈蔷还是觉得有些太过于隆重,她正欲说出自己的观点,宋泊礼鲜少打断她的话,将自己的心声告诉她,“其实,我只是不想以后妹妹仔想起来,又会怀念以前没有大办,到时候没有时光机,满足不了妹妹仔,那就成为了妹妹仔的遗憾。” “所以宁愿现在繁琐、隆重点,答应我,交给我操办,你继续忙你的事业,不妨碍的,好吗?” 宋泊礼的一生有且仅有这一次,不想让订婚宴留下遗憾。这两句话成功的让沈蔷心底泛起涟漪。她不想当婚姻里扫兴的那一方,他有心,她接受便是。 他说过得,她值得一切美好事物在她身上发生。 沈蔷握住宋泊礼的手,低声道:“订婚宴的请柬、伴手礼这些我来。但是这些彩礼你和阿姨说收回去一点,我只需要五金和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二十八万彩礼就够了。” “这已经能想到的最妥当的一个方案了。你婆婆怕你有压力,把港城这边赠送的房产都暂时划掉了。但是订婚那天,毕竟还有港城的亲戚,不能让亲戚们觉得我们不看重你。”宋泊礼耐心解释道:“所以划掉的那些,她的意思是等你过门的时候,直接把全部交给你,这样一来,也很合理。阿姨拿到礼帖的时候,也不会多想。” 毕竟彩礼太多,庄芳洁拿到之后,也会觉得是不是高攀。她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容易想多的人。 但太少的话,沈蔷嫁过去就容易被港城那边的亲戚看低,觉得宋家那么有钱,只花了一点彩礼,下意识会代入是不是宋家不重视沈蔷。 宋母考虑的永远都比年轻人多。顾全了两边的脸面。 沈蔷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宋泊礼,“我前段时间不是拿到了半年的分红吗?我买辆车,写你的名字,当做我的嫁妆,然后还有一部分的钱,我打算给你买——” “妹妹仔真的要和我算的那么清楚?”宋泊礼眉宇间鲜少带了点点不悦,他蹙眉道:“我是娶你,不是买你。” 沈蔷只觉得宋泊礼是双标的。 他给她花钱时,就是一副理所当然。 轮到她花钱时,他就会把这件事情说成是她在与他计较。 沈蔷千言万语堵在心里,最后道:“你的确不是买我,但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回,才是买。” 沈蔷最终坚持自己,彩礼388还回去,因为光是苏城和港城的房产已经是非常值钱,她给宋泊礼买了辆车,当嫁妆,她还想计划什么,头一抬,看见宋泊礼越来越阴沉的脸。 她默默地闭上了嘴。她的手搭在他的臂弯上,轻声哄他:“别生气啦。我给你买辆车就好,好吗?” 她退一步,稍稍示弱,他就好没骨气的服软,缓和了点脸色后,他低头,埋在她的玉颈处,低声道:“妹妹仔,能娶到你,我就觉得好幸运了,所以,你就当好心一点,不要在给我的幸运里,加金钱和平等的概念,好吗?” 沈蔷鼻子一酸,在订婚这件事上,受益者好像是她。 结婚这件事上,能遇见宋泊礼这样的人,是她的幸事,宋家的人也明事理,上次求婚的时候,还大费周章的陪着年轻人奔波,包括宋爷爷一大把年纪,都还来了苏城为他们庆祝。 她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宋家人对她的重视。而重视她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宋泊礼很爱她。 她摸了摸宋泊礼的头发,指尖插入了他微微有些硬的发丝里,柔声道:“好。” - 订婚那天是中秋,天气已经转凉,苏城的苏环庄园举行。 庄园一整片都挂上了红色的喜庆装饰,订婚宴不是结婚,所以只设了酒席,露天的场地,沈蔷穿着简单红色订婚礼服,抹胸鱼尾,宋泊礼不再是三七分的背头,而是特意梳成的港风大背头,配上一身黑色暗纹西服,整个人的气质愈发沉稳、内敛。 来宾是沈蔷、宋泊礼两边的亲朋好友,还有沈蔷大学的舍友,于建。 从早上到晚上,宋泊礼带着沈蔷挨个桌子敬酒,把沈蔷介绍给所有的亲朋好友认识。 来的都是港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辆一辆豪车驶入苏城,这场承包了庄园的订婚宴盛大到上了苏城的当日新闻。 当得知是港城的太子爷订婚时,众人纷纷好奇,为什么港城的太子爷订婚要跑到苏城来摆订婚宴。 没想到,当天下午,收到信息的港媒就抵达了苏城,并且是现场直播给港城那边看。 当港媒的镁光灯照射下来时,宋泊礼的手搭在沈蔷的腰上,气势强大,面容面对外人时,罕见的温柔,他耐心解释道:“我未婚妻是苏城人,家里人比较重视我未婚妻,所以订婚宴席,第一想法就定在了苏城。” 港媒贴心的说普通话采访沈蔷,但采访的内容依旧是精悍:“那可不可以问一下未来的宋少奶奶,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生仔啊,还是说两位现在已经开始备孕了。因为宋董已经三十岁了。不知道你们对备孕有没有做什么准备啊,如果要未来宋少奶奶给宋董打分,宋少奶奶打多少分啊?” 今天之后,沈蔷就是名正言顺的宋少奶奶,港媒的目光时时刻刻都会放在沈蔷的身上,就像放在宋母身上一样。连她穿的是不是当季的新品,背的是不是新款的爱马仕,SA是不是首个给她留限定的,这些港媒都会调查的一清二楚,以此来制造新闻噱头。 而沈蔷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是港媒明天对她的评定,是好是坏,能不能撑起宋家的场面, 刚才港媒的话直白点,就差和沈蔷要一段私密视频看看宋泊礼到底行不行。 她哪里接受过那么直接精悍的采访。脸色顿时有些红,但却还要强装镇定,不缺乏风趣幽默的回答,道:“宋董不管是在生活、工作还是家庭上,一向都是最好的。” 沈蔷说完,还莞尔微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她圆滑的回复,顿时让宋泊礼眉眼带笑,她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胆许多,没有怯场,没有害羞,反倒面对采访时侃侃而谈。宋泊礼心安了几分。 港媒见宋泊礼看沈蔷笑,又把麦递到了宋泊礼的嘴边,道:“宋董,今日大喜哦,给我们沾沾喜气,有没有什么祝福送给大家。” 宋泊礼眉眼低垂,拿起港媒递来的麦,轻笑道:“当然有了,祝全部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所爱之人共度一生。” 说完,他轻轻的点了点沈蔷的肩膀,沈蔷原本正对着镜头打招呼,感觉到肩膀有人动她后,她回头,撞上了宋泊礼的温柔的眼眸里。 他润了润嗓子,喉结咽动,当着直播和一众人的面前,温柔告白,道:“今日大喜,也想祝福我的女孩,永远年轻、永远开心、永远幸福、我爱你,妹妹仔。” 沈蔷脸色一红,却笑的很灿烂。 而因为八卦在看直播的网友们纷纷喊道撒狗粮。 网友A:【知道宋董你爱老婆了,但是,不必要杀人诛心,订婚宴上还要蹭一波告白吧。】 网友B:【第一次见宋董那么温柔,和平时工作上不一样哦。原来爱意真的藏不住。】 网友C:【俊男靓女,也太好磕了,而且没发现吗,未来宋太的耳朵很容易红啊,耳尖红红的,五官又好看,好像一个芭比娃娃。】 网友D:【你们都是高尚的,只注意到两个人的互动,只有我注意到了后面的彩礼吗,天阿,我得从清朝开始打工才能赚到啊!】 网友E:【我也!】 - 当晚,中秋佳节,大家一起在庄园赏完月,各自回家回酒店。求婚的那栋别墅内,沈蔷回看直播,嘴角弯弯。 宋泊礼把西服脱掉,目光所及之处,就是坐在沙发上的沈蔷。沈蔷还未脱下红色订婚礼服,抹胸鱼尾,雪峰呼之欲出,深邃的一条线,鱼尾裙显得腰细臀翘,沈蔷的完美身段被这条裙子完全衬托出来。 令宋泊礼挪不开眼。他心思浮动,在这件事上向来干脆直接,上前两步抱起沈蔷,她惊呼一声,红着脸道:“干嘛。” 鱼尾裙后面是镂空的,蝴蝶骨贴着大掌,他掌心温热一片,眉眼的念想呼之欲出,他一本正经,玉质扇骨的手却非常有节奏,沈蔷的樱桃口不争气的轻启,贝齿微微露出,从喉咙里溢出简短的轻.吟。那双眼眸逐渐湿润,耳尖红红,她低声,道:“先洗澡。” “不急。”她不知道她穿这些紧身裙的时候,身材有多诱人。他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对妻子的心思一点就燃。他想试试订婚装cospy。他语气暗哑,道:“今天媒体都催我们要孩子了,我们要证明给大家看,我依旧宝刀未老。” 他惯是喜欢找借口,沈蔷抬起软趴趴的胳膊,细腰抵在沙发上,搭在他的脖颈处,语气低柔轻颤道:“可是我说了你很厉害啊。”为什么夸了他还需要遭罪,沈蔷欲哭无泪。 “所以我更不能让他们觉得未来宋少奶奶说谎了。”宋泊礼一本正经,玉质扇骨的手指捏了捏颗粒,垂眸看着沈蔷,眼眸微微眯起,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他哑声,道:“我要替你证明,你一个说实话的乖妹妹仔。” 沈蔷放弃挣扎,眼眸闭紧,贝齿微启。 一个小时后,沈蔷恢复了体力。她赖在他的怀里,把刚才来不及问出的好奇,问道:“为什么到晚上了,直播还那么多人回看。” 宋泊礼眉头一抬,几个月前,钟骅勾引沈蔷的事情令他耿耿于怀。所以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出了一点新闻就立刻压下去,禁止港媒深挖,得到了他的默许,港媒加大火力,所以这个新闻热度一直持续。 新闻里,盛大的订婚宴,加上宋泊礼在港城和宋家的影响力,谁都知道,沈蔷订婚了,未婚夫是宋泊礼。 宋泊礼自然没打算告诉她实话,转而故意逗她道:“或许,是觉得我们天生一对。” 沈蔷哪里知道男人的醋意持续了那么久。听见他这般说起两人天生一对,她轻声逗他说:“订婚快乐,宝刀未老的宋先生。” 宋泊礼闷声笑了笑,故意逗她,道:“订婚快乐,实话实说的乖妹妹仔。” 她脸红一片,翻身不去理他。 却刚好看见床头柜上,反复播放的那段直播回放。 此时此刻,中秋佳节,月上枝头,手机里他看向她。 他温柔注视着她,眼里是浓烈的爱意,以及虔诚的告白 ——“今日大喜,也想祝福我的女孩,永远年轻、永远开心、我爱你,妹妹仔。” 隔着屏幕回看,她才知道,他眼里的爱意如此汹涌。 身后一双手抱住她,把她翻过来,在她眉间落了个吻,轻笑道:“我的错,不该逗你。” 他说:“订婚快乐,我的未婚妻。” 从今天开始,他的妹妹仔,成了他的未婚妻。 番外九 订婚宴过后的第二天, 苏城都知道以一下子,沈蔷家里来了很多人。 以前的左邻右舍,还有群里活跃, 组织大家出来聚会。 会, 令沈蔷陷入了难题。 一边是想拒绝, 想拒绝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份高了, 不想出席。 而是她在高中的时候就因为单亲家庭而受到了排挤, 大学四年, 他们每次同学会聚会时,都无所谓沈蔷去不去。 这次,特意点名让她去, 她倒是没想凑这个热闹。 想去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怕自己如果不去, 会不会被人说是不是和宋泊礼在一起后,看不起同学会,她有些纠结。 她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宋泊礼, 很乖的询问他的意见, 道:“你觉得这种同学会有必要参加吗?” 在这些事情上,她会先问问他。 是爱人, 也是良师益友。 宋泊礼一边当着倾听者,一边温柔回答沈蔷。 沉默几秒后, 轻笑道:“这种事情,不必要纠结,因为它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沈蔷疑惑:“什么意思?” “妹妹仔开心, 想去,那它的答案就是必须去。如果妹妹仔不想去,那它的答案就是不必去。”宋泊礼看着沈蔷的小脸, 认真解释道:“意思就是,一切全凭自己开心就好。” “你的未婚夫是宋泊礼,你未来的夫家是港城宋氏。”宋泊礼温润道:“不管是我,还是你未来夫家,都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资本。” 最重要的是遵从自己的本心。 沈蔷学他的动作,捏他的脸,故意逗他道:“那如果我要去呢,他们肯定会围着你。” 宋泊礼抓住她捣乱的手,放在唇边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之后才道:“如果你要去,我更开心,因为我爱你,你带我去这些地方,我重点在于你带我去参与你以前的生活。而并非你带我去了一个名利场,所以,也无需为我顾虑那么多。” 他总是能把她带给他的麻烦事情用爱去化解。 沈蔷最终还是决定不去,但同学会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可短短的一天内,她已经以未来宋少奶奶的身份接到了很多港城那边的珠宝展会的邀请,这些她不能拒绝。她把这些展会都告诉宋泊礼,宋泊礼罗列了几个对沈蔷有益的展会,道:“这些我都陪你一起去。” 刚订婚,沈蔷出席任何的展会都会被大家关注,而宋泊礼有没有陪同未婚妻一起来,一定会成为大家最关注的一个点,如果刚订婚这种展会都让沈蔷一个人出席,媒体还指不定会怎么编排沈蔷。宋泊礼的陪同是非常有必要的。 行程展会定下来后,宋泊礼带着沈蔷去了庄芳洁那。三个月来房子装修到了尾声,这是沈蔷人生中靠自己努力买下的第一套房,宋泊礼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陪着她一起,享受着这份属于她的荣光时刻。看完房子装修后,进新家的日子定在了明年的夏天。 一切收拾妥当后,沈蔷收到了龚文文在群里发来的信息,她的婚期定在了半个月后。邀请沈蔷和廖琪琪、徐羡,当她的伴娘。 沈蔷又把安排满满的日子里空出两天,当天她先下了个早班,所以饶了道去宋氏找宋泊礼,宋氏的员工基本都认识沈蔷,前台小姐姐看见沈蔷,立刻微笑道:“沈小姐,宋董在办公室,电梯已经帮你按好了。”沈蔷微笑道谢,转身上了宋泊礼的专属电梯。 电梯直达顶楼,宋泊礼还在开线上会议,见了沈蔷,他对着电脑道:“暂停一下,我老婆来了。”说完,起身走过来,逗她,道:“稀客,今天善心大发,想起来接你老公了?” 高定商务西服,三七分背头,斯文儒雅,却没个正经。沈蔷在日渐习惯他的逗趣,睨了一眼他的电脑,见他正在开会,料想刚才他说的话已经被线上会议的人听见了,她耳尖热热的,道:“你开会去,我画个图,等下一起下班。” 沈蔷纠正他,“这叫做礼尚往来。不叫善心大发。” 偶尔他早下班时,也会去君合接她。她这么做,也只是基于他会来君合接她而已。 宋泊礼赞她:“多谢妹妹仔,我又学会了一个成语。” 沈蔷不去理他,转身就坐在了沙发上,拿出ipad画图。她没忘记答应舍友们的事情,三个人结婚的时候,每个人她都会送上一套珠宝。还有半个月,画图加工赶制一下还来得及。 沈蔷给设计了一顶皇冠,又给设计了一款项链,还有一对耳环。戒指的话留给龚文文的老公表现。龚文文那次去试的婚纱,是她帮忙选的,所以设计起搭配的珠宝也比较得心应手。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余辉洒向整面落地窗。 沈蔷面对着落地窗,霞光照射进来,将她的脸庞匿在光圈内,她应该是嫌太麻烦,拿了一支铅笔将发丝盘起,一缕卷发垂落下来,气质温柔,娴静,鹅蛋脸、弯月眉、樱桃口、杏眼微垂专注在设计上,连宋泊礼什么时候来了都不知道。 宋泊礼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手上正拿着手机,对着沈蔷的侧颜拍了一张。男人少用相机,古老的喀嚓声响起,惊扰了沈蔷。 她回过神来时,一脸震惊。第一反应立刻站了起来,扑向坐在沙发上正在手机上按来按去的宋泊礼,她去抢他的手机,一边抢一边道:“你是不是用原相机。”那得有多丑。 但沈蔷太过于激动,脚步没站稳,扑向宋泊礼的时候,他被她撞到往沙发后躺,她也正好躺在他的身上,手上还拽着他的手机,沈蔷低头一看,却看见他并不是向其他男人一样留女朋友丑照的恶趣味,而是把刚才拍的照片,发在了他的朋友圈里。 他人生中第一条朋友圈。 是关于她的记录。 照片的确是用原相机拍的,但并不丑,垂下来的那缕头发挡住了她的侧脸,照出了高挺的鼻子,和垂下的眼眸,夕阳正好直射在她的头发上,形成了一种淡然的光圈,他的拍照技术,比想象中的好多了,把沈蔷拍出来一种与世隔绝、气质出尘的美感。 她看着照片,一顿,视线看向配的文字。 ——【我家妹妹仔正在认真工作,没发现我在身后。】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却在朋友圈内引起了海啸般的点赞和评论。全都是说宋董又在炫妻了。其中许岸决的最为夸张,他称呼宋泊礼为:【炫妻狂魔。】 沈蔷捏着手机,看着一直增加的点赞和评论,耳尖有些红。 她误会了宋泊礼。她以为他是想拍她的丑照,没想到是把她发到了朋友圈。这些朋友圈示爱的方式虽然俗套,但却很甜蜜,至少沈蔷很喜欢这样的示爱方式。 沈蔷默默的打算起身,却被身下的宋泊礼长臂一伸,搂住了她的细腰。她下意识的抬眸望去,撞上了他眼底的笑意,他不动声色洞悉她的心思,逗她,道:“怎么样,妹妹仔,对你未婚夫的拍照技术还满意吗?” 沈蔷耳根有些红,心里羞羞的,嘴上却不服软,道:“满意是满意,但是你哪学的?还是熟能生巧,给不少人拍过照。你这姿势一看就很专业。” 宋泊礼被她一盆脏水泼的好冤枉,什么人值得他去拍照。长这么大,也就独一个沈蔷才能让他做这些事情,他好无奈的解释道:“妹妹仔赞我拍照技术好,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长得太美,我只是随手一拍,成了你眼中的专业。” 宋泊礼说的是实话,好看的人,哪怕图是糊的,都是好看的。他不和她计较,还反过来赞她好看。 沈蔷没想到她气势汹汹,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还以为他会继续逗她,被他这虚晃一枪弄得,沈蔷都不好意思继续说什么,她温吞道:“那...那不好意思。” “就那么简单吗?” 宋泊礼看着趴在他身上的沈蔷,藏住了眼底的笑意,故作正经道:“妹妹仔刚刚还说礼尚往来,现在怎么不会了。” 沈蔷趴在他身上,在礼尚往来这几个字里,进行了思考,道:“要不你也坐在那开会,我拍个照,也发个朋友圈?然后夸你两句?” 真,礼尚往来。 宋泊礼不与她胡扯,一个翻身,吻上了那个喋喋不休的樱桃口。 夕阳西下,夜色爬上来,她迷迷糊糊之间,被他翻了个身,坐在上面,精疲力尽的时候,他说:“妹妹仔,礼尚往来,到你了。” 沈蔷欲哭无泪,她只是好心来接他下班,他先说她善心大发的,她随口一句礼尚往来。没想到四个字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好在顶层够高,隔绝了视线,落地窗外一片华丽的夜灯璀璨,也好在沙发够软,足够支撑她完成在上面的“礼尚往来”。 夜半,沈蔷躺在沙发上,宋泊礼把她的ipad收起来,见她设计了一系列的珠宝,好奇询问。 沈蔷软绵无力,低声道:“龚文文要结婚了,邀请我当伴娘,之前我答应过,舍友结婚会给送一套珠宝。这一套,是送给龚文文的。” “伴娘?”宋泊礼手一顿,道:“要和伴郎牵手的那种伴娘?” 沈蔷其实不大理解伴娘的概念,但是自从那天和宋泊礼说完她要去当伴娘后,这半个月里,宋泊礼时不时的就会发很多恶搞伴娘的视频给沈蔷。 沈蔷被吓到了,抓着宋泊礼的手,问:“那怎么办?” 总不能不去当伴娘吧。 沈蔷说:“文文最近心情挺低落的,和婆婆因为酒店花销的事情在闹,我也不好再去问她伴娘的事情。” 宋泊礼挖好坑,就等着沈蔷的这句怎么办,他默了几秒,既不能让她觉得他粘性太强,又要维护男人有风度的一面。 片刻后,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你们是朋友,我记得她办婚礼的酒店正好是宋氏旗下的,我可以以你的名义,免去场地租金和酒水,你不要替她操心了,好吗?” 宋泊礼先是把她的烦心事解决掉,之后又道:“至于你说的怕婚闹,不用担心,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沈蔷本来觉得宋泊礼工作忙,怕给他增加事情,他肯定不会拒绝,但她不好意思,所以没打算龚文文的婚礼还带着他一起去。但这些顾虑,在他这一番话下来,荡然无存。 他并没有觉得她的朋友的事情是麻烦事,而且还会爱屋及乌,替她解决朋友的烦恼。 不但把龚文文的婚礼的租金免去,还为了保护她一起参加婚礼。 男人的风度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沈蔷丝毫没注意到他后面的真正目的和男人横生的醋意。 宋泊礼的形象,成功的在沈蔷心目中又帅气了一些。 见他主动提及,她毫不犹豫的跳进他的坑里,被卖了还在数钱,笑着道:“好啊。” - 龚文文结婚的前两天,沈蔷和宋泊礼再次回到了港城。 去宋家吃了饭,回来的路上,顺便拿了沈蔷设计加工,送给龚文文结婚的珠宝。当晚,两人再次住进了蔷薇庄园。 龚文文婚礼的场地,宋泊礼开了口,沈蔷把这件事情告诉龚文文,港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场酒店婚礼,上上下下耗费的资金也需要几万不止。 所以龚文文听见这个消息后,嚎了许久。 龚文文:【我婆婆每天都因为我婚礼酒店的钱和我闹呢,说我不顾家,但是我又想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怎么能马虎,所以就坚持自己的,蔷蔷,你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给我撑腰啊。我可太爱你了,我的救世主。】 - 婚礼的前一晚,沈蔷身为伴娘就已经入住了龚文文的酒店。舍友四人聚在一起,一整晚都没有睡觉,从大学说到工作后,又说到了宋泊礼。 龚文文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徐羡:“你想让谁当伴娘啊?” 廖琪琪:“结婚的人不能当伴娘了。文文排除。” 沈蔷道:“如果结婚的话,肯定是你们当伴娘啊,只不过我还没打算那么早结婚,我才二十四,订婚的话可以,结婚的话,太早了。” 她现在订婚了,也算是给两人的关系一个交代。 但至于结婚,沈蔷的确还没想到这层,不是不想和宋泊礼结婚,和宋泊礼有个家挺好的。 她还记得在他生日的时候给过他一个承诺,只要他想结婚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但那都是纸上谈兵。那时候承诺说出口是因为当时还没订婚,龚文文也还没结婚。她一直觉得结婚这件事情很遥远,但是短短几个月内,她已经订婚,又看见龚文文即将出嫁,她身边已经有第一个人迈入婚姻。好几种感觉夹杂在一起,她又有点临阵脱逃。 她想了很多,结婚和没结婚的区别很大,结婚意味着正式步入家庭,那么她就必须要时间分成两半,结婚后是怀孕养胎生孩子,抽出一到三年时间为孩子做准备。 这只是开始,以后她的人生中,一部分给家庭孩子,一部分给事业。 所以她想,还需要等事业稳定一些。 至少,再上一层楼,能够完全经济独立的时候,她才会选择结婚。 - 第二天,宋泊礼起了个大早来到了酒店,他并没有凑热闹当伴郎,只是在旁边护着沈蔷,婚礼上的咸猪手比较多,他对沈蔷的深藏的占有欲,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天,视频里的恶搞都没有出现,大多数人看见龚文文结婚把港城太子爷都请来了,也收敛了好多,特别是和沈蔷搭档的那个伴郎,出场的时候都虚牵着沈蔷的手。 因为他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炙热的目光盯着他,气场那么大,不需要回头看都知道是谁。 婚礼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沈蔷走下来,坐在了宋泊礼的旁边。两个人这是早上以来第一次闲下来说话,沈蔷看着穿着婚纱,披着头纱的龚文文。 宋泊礼看着沈蔷,被婚礼的氛围渲染,他牵着她的手,很温柔问道:“妹妹仔,你想在哪里结婚,古堡,草地,庄园,还是海岛?” 昨晚龚文文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她都说不知道,但是听宋泊礼的意思是,他早已有结婚的打算,只需要她点头,他就会去操办。 沈蔷扭头看向宋泊礼,破天荒的,她从他眼里看见了对婚姻的向往。他不是一个外露情绪的人,可见,他对两人结婚的这件事,是藏不住的期盼。 告白求婚,一年时间不到他就开始问结婚的事情。 他在娶她这件事上,很急也很真心。 沈蔷垂眸,很好奇问他:“你很想结婚吗?” “当然。” “可是结婚后就没有自由了,也要兼顾家庭,事业上就必须抽身,”沈蔷用自己的角度,低声询问,道:“你能接受这种落差吗,把注意力放在家庭上。” 宋泊礼听出了沈蔷的不对劲,他轻笑,握住她的手。 “妹妹仔,你看轻我了,”宋泊礼说:“结婚不是我对你的终点,相爱到老才是。” 相爱到老,意味着,和所爱之人共度一生。 能和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怎么会觉得有落差感。 相爱的人在一起,上班想下班、下班想回家、回家想拥抱。 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雨,灵魂和□□必须融合在一起,这叫做相爱。 也是宋泊礼对沈蔷的终点。 番外十 从龚一个月, 宋泊礼又送了沈蔷一份大礼。 ,宋泊礼发来信息。 看见这条信息的时候,沈蔷毫不犹豫宋泊礼的陪伴下学会了独立开车上路, 虽然还不会走高速, 但至步。 路上行人匆匆, 夕阳西下, 沈蔷忽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四十多分, 沈蔷把车子开进院子里。推门而入的时候, 别墅内一片光亮,她放眼望去,厨房前是后院, 此刻夕阳西下,霞光洒落一片, 照在厨房内。 宋泊礼穿着家居服,光辉洒在他身上,他戴着围裙正在厨房忙碌。对外他是一个资本家, 对她, 他则是一个洗手作羹汤的顾家好男人,此刻她紧绷了一天的疲倦神经得到了喘息和放松。 她悄声上前, 刚想吓他一跳,就在即将靠近的时候, 听见他轻笑道:“准备洗手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沈蔷没吓到他,有点失落,却还是伸出手抱住他的劲腰, 将头贴在他宽厚的后背,等着他的回答。 “根据你平时开车的速度和公司到家里总共十个红绿灯的时间,我算了下, 大致都猜到了,”他说完,洗个手,转身将她抱住,道:“累了?” 沈蔷点头,每天的工作定制很多,她的确很累。 宋泊礼似乎早已料到她今天会很疲倦,下一秒,道:“那先吃饭,还是先看礼物?” 沈蔷一顿,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道:“还有礼物?” “要先看礼物。”她好期待。 宋泊礼轻笑,猜到她对礼物的贪心,于是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后院,沈蔷脑海中浮现起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比如他又把蔷薇花拿来了,或者搬了一个太阳形状的球球,又或者做了什么花海...等等,这些念头在心里飘过,但当走到后院时,她却愣住了。 后院里,一只幼崽萨摩耶和一只幼崽布偶猫正在草地里打滚。 沈蔷一直很喜欢猫和狗,但是她不敢养,以前是庄芳洁不让,后来是大学不能养,工作后,是租房的条件不允许,后来她就每天看短视频云养猫狗。 她在君合开创以来也想过要不要养一只,但是又觉得事业忙碌起来,怕没时间陪伴,对小猫小狗不负责,久而久之,这个念头在心里慢慢搁浅。 直到现在,她才从惊讶和惊喜中回神,道:“你买小猫和小狗做什么?” “它们是两条小生命,”宋泊礼侧眸看沈蔷,不答反问道:“你期待它们长大吗?” 沈蔷很喜欢,自然很期待它们能够长大,甚至给它们取了名字,布偶叫小布,萨摩耶叫耶耶。 但是她后来才知道,养个猫狗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小布和耶耶需要定期去医院打疫苗、洗澡、驱虫。猫和狗需要喝不同配方的羊奶粉,猫狗粮也分阶段,分为幼年、成年期猫粮,猫粮狗粮也要区分开,猫拉的屎很臭,自动猫砂盆也是需要手动丢垃圾,小布爱玩的猫抓板,猫爬架。 耶耶每天固定两次外出的时间。外出时还需要把它随地拉的大便给拾起包好丢进垃圾桶。 但这些,都是宋泊礼在忙碌,自从小布和耶耶接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成了一名合格的铲屎官。他会在每天早上出门前,先去遛耶耶,回来给她准备早餐,之后送她去上班,晚上她到家时,一地耶耶拆家的狼藉,小布玩的玩具球,还有咬烂的纸巾,都会被他默默收起来。 两只蹒跚学步的小成员,也在日渐长大,几个月的时间长成了很大的模样。 沈蔷看了眼日历,咦了一声,道:“明天小布要去绝育。耶耶还要去打针,下午我刚好没事,我带它去吧。” 宋泊礼当时正在处理文件,闻言,轻笑道:“好。辛苦妹妹仔。” 沈蔷才不觉得辛苦,自从小布和耶耶进来后,都是他一个人在忙碌。她一直以来,都是忙碌完有空闲时间才会去陪小布和耶耶玩耍,包括这次,都是她第一次带小布和耶耶去宠物医院。 但是没想到,她做了一晚上的宠物绝育攻略,甚至都想着明天送小布去绝育的时候为了不让小布记恨讨厌她,所以要和医生当着小布的面,演一出生离死别的戏码都用不上。 因为第二天下午,沈蔷临出门前,君合出了一件大事。 随着君合在网络上的走红,很多人都慕名而来,但是一件事情时常具备两面性,一面是好,那另一面绝对是坏。 坏事也在悄悄靠近。Urna集团的周浩,开始在Urna的官博里宣传商业化珠宝,最后艾特出沈蔷的私人微博。恶心的配文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你现在所看见的这一系列商业化珠宝,都是出自百万定制设计师沈蔷Irene小姐之手,还不速来抢购!】 这一条微博在圈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圈内人纷纷道:【百万设计师居然设计过商业化珠宝,价格还是偏低的,难评。】 更有好事者,匿名道:【有点不可置信,但是我很好奇,百万设计师的设计并不保值了,还有人敢去找君合设计吗?毕竟君合的设计,普通人都可以佩戴。】 还有圈外人补刀:【没想到有一天还可以佩戴到百万设计师设计的珠宝,99的珠宝已下单。】 沈蔷视线从手机上收回,微信弹出消息,打断了她的思绪。 颜主编第一个发了消息问沈蔷:【亲爱的,Urna的周浩你认识吧?他说他品牌里的很多商业珠宝是你设计的,真的有这件事吗?】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但是对于沈蔷而言,是比较不好的。 她现在在珠宝圈内是百万级别的定制设计师,接了那么多百万的定制,却被传出设计过商业化,商业化珠宝的价格定义就是99-399元的小众产品。 通俗点就是:你在一个高级珠宝店买了一件价值百万设计师的定制,转头发现,这个百万设计师设计的产品在普通两元饰品店内也在售卖。 那么作为消费者,绝对不会再觉得这个设计师的定制很值钱,也不会再愿意花高价钱去找这个设计师做定制。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妥善解决,那么对君合、对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君合不至于一棒子被打死,但以后君合的定制更加抬不起高价钱。 于建在颜主编发来消息的三分钟后也看见了这条微博。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沈蔷,但好巧不巧的是,宋泊礼的电话先一步到来。 沈蔷猜测他也是知道了这件事,于是接下电话。 宋泊礼沉稳的声音传来,道:“需要我帮忙吗?” 沈蔷回绝了宋泊礼的好意,她其实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做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商业化珠宝她的确是设计过,这是事实,她看着百叶窗外,正在君合浏览商品的客人,轻声道:“我早就想过周浩没那么轻易善罢甘休。他这样做,吃亏的是他,不是我。” 宋泊礼一边开车一边听着电话那头,沈蔷轻柔却坚硬的语气,倏地轻笑了笑。沈蔷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长大,面对生意上的波折居然比他想象中的淡定。 沈蔷好奇低声问:“你笑什么?” 宋泊礼收敛笑声,温润道:“我为我这通电话感到抱歉,我以为你会需要我的帮助,但事实证明是我狭隘了,妹妹仔已经长大,现在也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我期待你在事业上的破茧。” 这一次,对于沈蔷而言的确是破茧。 沈蔷一顿,想起耶耶和小布,道:“今天要带小布去绝育——” “我已经往家里赶了,”宋泊礼道:“你安心忙事业,家里有我。” 沈蔷后知后觉,有宋泊礼在,她好像一直都没有怎么顾及过家里,也没怎么照顾过小布和耶耶。她将思绪打住,将重心放在周浩的事情上。 周浩故意闹大事情,圈内外已经沸沸扬扬,多了很多吃瓜的群众,沈蔷挂断和宋泊礼的电话后,找到了于建。两个人坐在办公室内商议。最终,沈蔷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于建,后者一听,道:“我联系一下当初的设计总监,我和她有那么一点交情,她应该会帮忙。” 一个小时后,于建不止带回了设计总监给的聊天截图,还把Urna一年来的数据给带来了。 原来自从沈蔷和于建离开Urna后,Urna继续找芳禧合作,但是因为没有签订出货时间,所以每次,Urna的货期都会拖延到三四个月才出品。但因为Urna和芳禧签订了合约,不能找其他的加工厂,否则就算Urna违约,随着芳禧的故意压货,Urna的销量日渐下退。所以周浩打算鱼死网破。这件事,周浩也没给Urna留活路。 沈蔷轻笑:“他才不是因为芳禧压货才爆出我设计商业化。他这人心胸狭隘,不管芳禧压不压,他都会在君合上升期的时候,给我们泼脏水。没关系,硬碰硬,谁不会。” 沈蔷说这话时,语气云淡风轻,她早已不是那个初入社会的小女孩,面对这些脏水,她也不会失去理智,崩溃痛苦,人都是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她绝不会掉入别人的陷阱里。 沈蔷收集了于建发来的聊天记录截图,并且找到了当初入职Urna的劳动合同,以及当初Urna人事在信息里的沟通,直接全部发到网上。 沈蔷直接回复:【@周浩@Urna官网,当初我在M国留学期间,回国之前,我在国内找寻工作,机缘巧合找到了Urna,当初和Urna的人事进行沟通过,应聘的是定制设计主管岗位,如图1,当我入职后,Urna的老板也就是周浩,因为资金周转问题不给开设定制部门,并且加薪要求我留在商业化珠宝,我负责去和芳禧谈合作,但是最后我拿到低价,签了合同答应芳禧不会低价售卖。但周浩却出尔反尔导致我辞职、综上所说我都有附带合同照片和聊天记录,最后我想说:我并没有觉得百万设计师设计商业化珠宝是错,在我入职开始,Urna就带有欺骗性,以定制岗位欺骗我进入商业化,并且设计商业化,还在答应我的各项要求下,出尔反尔。在Urna工作的时候,我认真对待周浩布置的所有工作,哪怕被欺骗也还是坚守岗位。而在我开创君合开始,在我设计定制的时候,我认真设计,我对得起所有消费者,也对得起定制的各个君合会员,这就是我的回复,也是我携带君合向各位网友们解释的诚意。】 沈蔷的回复,让这件事情水落石出。网友们纷纷斥责周浩的过分,还有职场的欺骗。然而君合也再一次在媒体面前曝光。从丑闻爆出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沈蔷简短的时间内做出的强有力回应,也让君合门店的损失降至到最低。 - 晚上六点多,沈蔷开车回到了檀宫。 车子停住,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沈蔷忽然有些感慨。 一年前,她还是个小职员,每天坐公交挤地铁,面对周浩的欺骗和出尔反尔气的不轻。 一年后,她成了百万设计师,开着自己足够有条件买的车子,面对周浩的打压,做到了有条不紊的硬碰硬,从始至终她做到了淡定自若,甚至拒绝了宋泊礼的帮忙。 她自己都觉得神奇。 人生处处是挑战,但她好像从不言败。 她回到家时,宋泊礼正在后院陪耶耶玩耍,耶耶跑的气喘吁吁,见了沈蔷,笑着奋力跑来,一下子把她扑倒,沈蔷问:“小布呢?” “麻醉醒了,在猫屋里躺着休息。” “消毒了吗?我听说——” “你就放心吧,”宋泊礼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早就消毒了,还给喂了止痛药水。过两天你就可以看见生龙活虎的小狗猫了。” 因为小布很皮,沈蔷偶尔会被气到,也会喊它小狗猫。 宋泊礼把飞盘丢远,耶耶去抢,就在耶耶离开的时候,沈蔷看着夕阳,又看着正在喊耶耶回来的宋泊礼,她总是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耶耶的玩耍时间结束,两人一狗走进来院子,吃完晚饭后,客厅又被耶耶霍霍的乱七八糟,沈蔷从冰箱里拿出水果,刚洗干净,转身看他弯腰拾起耶耶啃过的玩具,她咬了一颗葡萄,轻声,很好奇的问:“你不觉得,养小猫小狗和养孩子一样吗?” 一直忙着收拾玩具的宋泊礼闻言,身形一顿。 他直起身,轻笑,扭头看向沈蔷,道:“你现在才知道,我送你小布和耶耶的用意吗?” 葡萄是甜的,汁水流入喉咙里。 他的问话,让她好像从懵懂的云雾里走出来。 这一天的夜晚,是夏末,她记得很清楚。 因为院子的风徐徐吹来,他在白炽灯下,一边抱着小布再次清理伤口,一边说:“以前你面对周浩时,会对他的出尔反尔背叛感到生气,但是现在你面对周浩,能做到淡然面对,今天不需要我帮忙的你,令我感到意外。你在事业上成长了好多,我替你开心。” 沈蔷觉得宋泊礼话里有话,还没等她再详细问,就听见宋泊礼温声道:“从龚文文婚礼上,我就知道,你对结婚有所顾虑,我猜测,你应该是觉得,你无法事业和孩子一起兼顾。” “我当时想了好久,该怎么去解开你的心结。可是我觉得语言好苍白,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会觉得害怕,”宋泊礼把小布放进去,走到沈蔷面前,洗了手,摘葡萄给她吃,道:“所以,我就去宠物店买了猫和狗,我把它们当成我们的孩子养。慢慢的让你习惯,让你相信,让你接受人生中多出来的新生命和新鲜事。” “虽然宠物和孩子不同,但是至少,我用时间还有小布和耶耶向你证明了,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你都不会受一点影响。” 在小布和耶耶的事情上,沈蔷的确一点都没操心过,可是猫砂是要铲、要换、耶耶的玩具要收拾、定期的驱虫、打针、还有偶尔的小病小痛、这半年来,都是宋泊礼一个人在操持。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周浩的事情,她不会知道,原来他一直在背后,给她事业上的支撑。他替她解决了生活琐事的烦恼,她哪怕有了小布和耶耶,都一直安心、专心忙事业。 他这么做,一切都是因为,她当初害怕结婚和孩子会耽误她的事业。 他用行动告诉她,不用怕,他会兼顾好事业和家庭。 他没随口一说,他用小布和耶耶,用半年的时间,去默默证明,默默打开她的心结。 他在结婚和相爱这件事上,永远都是那么真诚且热烈。 沈蔷愣住,宋泊礼趁机摸摸她的头,轻笑道:“所以,妹妹仔,我的考核过了吗?” “你在事业上变化那么大,都能独挡一面,应该没什么别的顾虑了,所以我想请问,妹妹仔,你有没有考虑过人生大事。”宋泊礼吻了吻她,轻笑,庆幸她终于意识到,道:“我现在,有没有资格,和你成家?” 沈蔷没想到,他如此用心良苦。 他怎么会没资格,他一直有资格,在相爱这件事上,他永远领先者。 番外十一 小布躺在地上, 耶耶摇着尾巴,夏夜的晚风微微吹来, , 甜到了心里。 。 “妹妹仔, 说:“一切都有我, 安心。” 从那天开始, 他甚至连婚礼都没让沈蔷操心。 但毕竟是自己的婚礼, 她不愿意什么都不参与。所以还是亲自操持了两人婚礼用到的请柬和伴手礼。 有一天她好奇问宋泊礼:“我们的婚礼在哪里举办?” 宋泊礼却保持神秘感, 不告诉她:“期待着就好。” 在告白、订婚、惊喜这一块。宋泊礼从不会让她失望。 她真的听话乖乖期待着,然后在期待的同时,她选好了送给亲朋好友们的伴手礼, 她的亲戚好友不多,两三张桌子完全够坐, 但是宋家百年来结交的世家很多,在港城一般都是宋家的亲戚老友,沈蔷送的伴手礼还需要考虑很多层面。 后来, 她干脆直接自己设计了伴手礼的珠宝, 男士是胸针、一瓶茅台、爱马仕洗护三件套、Dior旷野男士香水、黑色领结;女士是项链、海蓝之谜整一套、Dior星空口红一套。 沈蔷把单子列出来,看上去不会太单调, 自己也有足够能力支出。但当她把这些单子递给宋泊礼时,他轻笑, 把单子抽走,却不愿意要她的钱。 “哪有女人嫁给男人还自己花钱买伴手礼的。” 宋泊礼安抚她的情绪,讲解道理:“妹妹仔, 拿了你的钱,宋家会被人笑的。” 沈蔷在这场婚礼的忙碌到此为止,剩余的一直都是宋泊礼操持, 选址、婚礼装扮、这些她都没有参与,甚至都没听他提起过一点点,但这样一来,沈蔷对这场婚礼的好奇心更重了。 过了年,关于婚礼他深藏不漏,初春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他:“告诉我,到底在哪里举办?” 宋泊礼当时眉头一抬,捏了捏她的脸颊,轻笑道:“你猜不到的。” 沈蔷才不信,她开口道:“港城?” 宋泊礼不点头,不摇头,她再接再厉:“苏城?” “嗯,妹妹仔猜的都对。” 宋泊礼轻笑,点到为止含糊不清,却让沈蔷抓心挠肝。 初夏的时候,沈蔷听他终于漏了一嘴。 “明天有法国那边的设计师来定制婚纱,你抽一天时间出来,我陪你一起,好吗?” 沈蔷自然肯配合,但是她却道:“婚纱我自己看就好了,不用你陪着。” 在搞神秘的这件事上,沈蔷也让宋泊礼尝到了抓心挠肝的滋味。 他一顿,莫名好笑,道:“早知就先不告诉你,然后陪你一起去试婚纱了。” 他这么说,却又很尊重她,没有悄悄地去打探。 急什么,反正秋天就能看见了。 - 试婚纱那天,设计师让沈蔷选了两款,沈蔷好奇:“为什么?不是只穿一套就好了吗?” 设计师:“我们想看看成品哪个比较好,多选几套,也能看看你适合什么风格的,我建议最好一套温柔的、一套修身的。” 沈蔷没有任何怀疑,听从了设计师的建议。 一套深V温柔星光的,另一套则是修身鱼尾抹胸垂地婚纱。 在小布和耶耶一岁半时,一个温度适宜的初秋,宋泊礼操办了将近一年的婚礼如期举行。沈蔷一直猜测婚礼在哪里举办,但是没想到,他用一年时间,设计了两场婚礼。 “妹妹仔,你想在哪里结婚,古堡,草地,庄园,还是海岛?” 这是当初龚文文婚礼上,宋泊礼问她的话,但是她并没有选择回答。 但是这两场婚礼,都包含在内,苏城的婚礼,是露天的草地,她穿上了那套修身鱼尾抹胸垂地婚纱,港城的婚礼,是在豪华的庄园,宴请了一众港城的亲朋好友,场面盛大,足足挂了好几天热搜,她穿的是一件深V星光温柔气质风格的婚纱。 沈蔷以为这就是结束,但是没想到,港城举办完婚礼的第二天,宋泊礼就以度蜜月的借口,带着她去了意大利的一座古堡。 意大利的初秋已经很冷,沈蔷晚上躺在床上时,她以为真的是度蜜月。所以手机都在百度,意大利哪里好玩,但是第二天凌晨四点多,沈蔷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宋泊礼离开。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城堡的门就被敲响。 沈蔷顶着困意出去开门,一打开就看见龚文文她们出现在门口。沈蔷很惊讶,问:“你怎么来了?”她甚至眨眼,确保自己没晚睡出现幻觉。 龚文文大笑:“新婚快乐,新娘子。” 沈蔷愣在原地,当看见化妆师推着最后一套宫廷婚纱出现时,沈蔷才意识到,龚文文口中的新娘子是什么意思,原来,他瞒着她,给了她第三场婚礼。 - 如果说苏城和港城举办的盛大婚礼是给长辈和亲朋好友们一个交代。那么第三场,在意大利城堡举办的婚礼就是宋泊礼送给沈蔷专属的浪漫,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 沈蔷在众人的安排下,穿上了婚纱。复古长袖小高领的婚纱,大面积的纯手工钉珠软如星河倾撒其中,超大的拖尾也布满珠钻,沈蔷头戴一顶皇冠,是宋泊礼斥重金拍下的世纪皇冠,价值上亿,两边的城堡大门打开,沈蔷缓缓走进来。 复古的宫殿双开门被打开,放眼望去,整个古堡用蔷薇花点缀成了复古巴洛克的花园宫殿风格,是一场骑士与公主的婚礼,城堡里精美的浮雕、古典建筑的浪漫,垂落下来的是一片粉色蔷薇花海,地上铺垫的全是粉白色的蔷薇花边,两旁道路是蔷薇花做点缀。 金碧辉煌的城堡宫殿气势恢弘。两旁坐满了宾客,包括庄芳洁,还有宋家人,其实在之前的两场婚礼里,这些人都参加过,也挨个敬酒过,都不算陌生。 可偏偏今天这场婚礼,她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激动,以及震撼的感觉。 前面的两场婚礼,他都是看着她进场,她当时还觉得纳闷,为什么他不背对着她。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心目中真正的婚礼,是这一场。 整个婚礼灯光昏暗浪漫,宫殿内响起浪漫优美的婚礼纯音乐,是《turning page(instrumental)》 伴随着浪漫的曲调,沈蔷缓缓走向台上,脚步轻盈,心跳加速,慢慢走向宋泊礼。他背对着她,身上穿的是黑色暗纹西装,和以往商务简约的风格不同,这次像西方的骑士。 沈蔷站在他的背后,她轻轻的动了动宋泊礼的肩膀。当指尖触及到西装的那一刻,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颤抖,她鲜少见他这种失态的时刻。 聚光灯往两人头顶上照射下来,他们站在城堡的中间。 他转身,看见的就是宛如画中走出来的沈蔷,她身上的这件婚纱,是他用几个月的时间设计的。穿上去,和想象中一样美。她的脸庞和几年前初见时的稚嫩重合,那双眼经过几年时间的蹉跎,从自卑敏感,变成了自信美丽。 宋泊礼不是第一次见她穿婚纱,可看见这样的沈蔷,他还是红了眼眶。 不是因为她穿婚纱的美丽,而是这些年的回忆在脑海中盘旋。 她自卑敏感、他孤傲自大,使他们错过,异国的艰辛,回国后的种种误会蹉跎、多次的和好拒绝,多次的悲痛难忍,一起并肩而行。直到如今,她终于嫁给了他。 他从她眼里看见了她过得很幸福,那些自卑晦暗的过往早已从她眼中消失不见。 这才是他人生中的成功,也是他努力的结果。 从今天开始,他们是真正的夫妻。 沈蔷如愿以偿的看见她的男人红眼眶的一幕,他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为了她,哭过难受过,崩溃过奔跑过,为了她失声卑微过,祈求过,在外人面前一个利己的资本家,在她面前,却有着独独专属于她的慈悲和宽容。 他们望着彼此,那双眼里,再无任何其他杂念。 他们坚定且幸福。 司仪是于建,他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稳重的主持着一切,没有任何的庸俗笑话,也没有庸俗的问生老病死他们愿不愿意,因为他们一定愿意。 随着聚光灯的笼罩,歌声渐渐高调。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小布和耶耶一猫一狗背着戒指出现,他们出奇的听话,稳稳的笔直往前走到沈蔷和宋泊礼的身边。 小布耶耶出现的这一刻,沈蔷才发现,他背着她把这一切都准备好了。 当沈蔷拿起那枚给他戴上的戒指时,才发现那是他生日时,她送给他的那枚,蔷薇花承诺的戒指。 而她的那枚,后来她才知道,是宋泊礼花费了一年时间,慢慢钻研出来,自己设计的世上独一无二的蔷薇钻戒,蔷薇花的七种色彩集齐雕刻成一朵花,但却不庸俗,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婚礼总要有那么一个催泪时刻,于建走出来,拿着麦克风,说:“美丽的新娘,今天新郎特意嘱咐我,说他有一段话,想要和你说。” 于建将话筒递给宋泊礼,聚光灯在他这里加强,他就像降临在黑夜城堡中守护公主的黑骑士。 古堡里有孤独的公主,也有踏马而来拯救公主的骑士。 他迎来了他的公主,她身穿宛如星星璀璨的婚纱。 骑士看着公主,开口说话,音乐降落小声,他的声音,如昂贵的酒、如雨后的嫩芽,温润如绵 ——“我亲爱的妹妹仔,成了我的宋太太,不管是妹妹仔也好,宋太太也好,你今天都很美丽。我想和你说,我能娶到你,是我人生中的最大幸事,以前我的骄傲自大,让我失去过你一次,那些失去你的岁月里,我每天都会想你,看花、看山、看海、都是你的影子,我在想,我还能不能和你在一起,后来我想,不是我能不能,是我要不要。在追求你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回头看曾经的自己,我告诉我一定要改变,你教会了我尊重、爱人、懂得换位思考、我人生中前二十多年,一直都我行我素,你的出现,让我意识到,原来爱很简单,也好难,万幸的是,我终于娶到我人生中梦想。我不会讲什么太好听的话,但就有那么一句,想和你说。” 话到最后,他有些哽咽,眼眶红润,道:“妹妹仔,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宋太太。” 他的誓词,是看着她说的,沈蔷那双杏眼不争气的掉下了眼泪,她抬眸望向古堡里垂下来的水晶,食指轻轻抹掉滑下来的泪珠,她不知道还有这场婚礼,所以没有准备誓词。 但她还是垂眸,拿过了麦克风,看着宋泊礼,道:“其实,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理性,女人感性。 在他红了眼眶时,她早已落下了滚烫的泪珠,她哽咽的说出她的心里话 ——“我一直是一个自卑敏感的人,但是直到那天,你捧着一束花告诉我,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我都值得拥有。我一直认为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抓不住,直到你的出现,告诉我,爱其实就存在我生活的方方面面里,每天早上准备好的早餐,每天睁眼床头边满满的一杯温水,每天按时的报备,时时刻刻的安全感,我时常稀奇古怪的想法,都会愿意陪我一起去冒险。我想要的无厘头的仪式感,只有你会每天在生活的角落给我填满爱的痕迹。我一直认为婚姻是可怕的,是牢笼,是你让我对婚姻产生相信,让我感觉,结婚比我一个人过得好。” “我不止一次庆幸,我没有错过你。亲爱的宋先生,不管今后我是谁,我都是你的妹妹仔。” 骑士上前,牵起公主的手,他吻去她的泪。 他说:“别哭。” 她抓住他的手,轻轻问他,“时时刻刻需要证明你爱我,你累吗?” 他吻了吻她的脸庞,虔诚的像个信徒,“怎么会累,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 “我爱你。” “我也爱你。”沈蔷任由眼泪掉落。 风没有影子,但他的爱却时常看见踪迹。 古堡的爱情永久存在,就像他们的爱。 他亲吻他的爱人,虔诚的许下永远相爱的心愿。 古堡里的蔷薇花倾盆洒下,落下的花海雨里,带着他亲手种下蔷薇花时埋下的心愿。 每一片花瓣,都被他许下永远相爱的誓言。 被许下永远相爱的誓言的花种子,被埋入了土壤里。花种子传达给土壤这份愿望,于是土壤让花盛放。 千千万万个花,伴随着心愿,开花结果。 这份虔诚的心愿,一定会响彻整个宇宙。 他们也一定会永远相爱。 番外十二 意大利古堡内, 巴洛克,沈蔷挽着宋泊礼的手,, 沈蔷身穿婚纱头顶皇冠, 宋泊礼西装笔挺气质儒雅, 摄影师对焦, 婚礼当晚, 堡, 将古堡从黑夜变白昼,高朋满座,纷纷说着恭贺祝福的词, 他们在众人的祝贺下,端。 宋泊礼鲜少浑身酒气, 他回到婚房内时,沈蔷还重的婚,其实她早一步回房, 应该早就换了睡裙。 宋泊礼上前, 从背后抱住她的细腰,吻了吻她的发丝, 道: 沈蔷耳尖很热,却没吱声, 杏眼看向床尾的红色睡裙。 睡裙是龚文文准备的,硬塞给她。 龚文文这人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这里费了好多心思,刚才看了眼, 火红的睡裙紧身抹胸收腰包臀,但这并不是最令沈蔷难以接受的,她翻过背面一看, 空的,几根线缠在一起。 看样子就知道是一次性的但却足够辣。新婚之夜,有些事情在所难免。虽然两个人在一起基本隔三差五就有消遣,但是她没穿过这个,也不好意思穿,她想去找别的睡裙,但宋泊礼的手比她快一步,玉质扇骨,修长的手指挑起一根细线,这条真丝的裙子质地丝滑宛如流苏一般垂落下来。 他左边的侧脸贴着她的耳畔,感受到了热意,许是喝了一整晚酒的缘故,他从喉咙溢出几分低沉诱惑的笑意,他明白了沈蔷为何站着不动,又为何没换衣服。 他在这件事上,向来不会绕过她。他把裙子一把抓在手心里,原本摊开的裙子被他收起拢在手心里。然后带着她去了浴室,道:“这么漂亮,你穿上肯定很美。” 他故意羞她,说:“去换上,我看看。” 这时候他男人的气概就出来了,低沉温润的语气,不容拒绝的霸道,又带着几分逗趣,沈蔷倒也不是真的害怕,就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就是需要这种浪漫。于是她顶着热辣的耳尖,红了的脸,背过了身,鱼尾抹胸的敬酒服其实已经够性感,她因为工作的繁忙,所以比较瘦,但却不是虚弱消瘦,是个骨感的美人,但是该翘、该圆的地方,也很圆。 她慢悠悠的换上了红色睡裙,背后几根细线,没起到遮挡的作用,反倒给白净的美背添了几分纯.欲的感觉,宋泊礼长腿抵靠在盥洗台的台边,有些变化已经开始明显变化。背后是大面落地镜,不得不说,意大利人是懂浪漫的,沈蔷穿好睡裙转身看向宋泊礼,一眼撞入他深邃的眼眸。 红色睡裙,包裹住细腰翘臀,裙子不长露出她纤细,笔直的长腿,堪堪遮住一点。她耳尖红透,真丝的睡裙质感很好,冰凉,但却抚平不了她内心的热意。她如海藻般的长发垂下,一半在前,一半在后,露出软润的耳垂和深邃的事业.线。巴掌大的脸庞上,喝了酒的缘故,一片绯红,她低头,穿的大胆,却又不好意思。差别感在冲击着理智。 宋泊礼喉结咽动,长腿迈向她,二话不说伸出手将她带到刚才他站着的盥洗台前,她抬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这一看,脸更红了。 “别..出去吧。”沈蔷低声说,声音嗡嗡的。 宋泊礼存了坏心思逗她,他咬了咬她红透的耳尖,哑声道:“看镜子。” 她闭着眼不去看,却被他抬起下巴看着。恋人之间多了几分抗拒和霸占,令黑夜多了几分无声地情涌,他霸道不讲理,手却不停,最后盥洗台的水口冲掉手指银丝,他顺利无阻的开始。 这一夜是新婚,也是他少有的放肆。 - 意大利的古堡婚礼维持了整整近三天。整个古堡被宋泊礼承包下来。 三天之后,意大利成了他们度蜜月的地方。但是两人并没有住在古堡,而是去了宋泊礼在意大利的乡村内买的独栋洋房还有一片农场。 令她更惊讶的是农场还有一排蔷薇花,因为气候问题,他不敢种植太多。 沈蔷惊喜,疑惑:“我们又不在意大利常住,买来干什么,会不会太浪费了?” “不会浪费。”宋泊礼把那点浪漫细胞都用在了沈蔷的身上,他温润解释道:“意大利是我们举办婚礼的地方,这个国家对我来讲意义非凡,以后每年结婚纪念日,我们都来这。” 见惯了国内的荣华富贵,纸醉金迷,来乡村里过渡一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沈蔷庆幸宋泊礼懂她,没有买在意大利的首都,或者繁华的闹区。 沈蔷自认为自己是女生心思比较细腻,可自从和宋泊礼在一起后,她就觉得她的大脑远不足他的想法多,她一边看着别墅内的意式装修,一边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懂浪漫。” 这怨不得沈蔷的想法奇怪,是他的问题。 一说起以前,哪怕她并没有追责的语气,或许随口一谈,但他总是有点虚的。 其实他也没刻意要因为浪漫而去为她做什么。而是心里记挂着她,她婚礼誓词说的那些生活细节里的爱,其实他并没有专程去记,就比如床头的水,他就想着她早起没喝水,嗓子会干。 然后不想她嗓子干,热气,上火,他就会去倒杯水给她。 好比如这次的意大利婚礼,她是一个给点糖吃就满足的孩子,但是他不能真的因为她好满足而随便办婚礼满足她就行。爱总是会觉得亏欠的,他想尽他所能给她最好的,一场给庄芳洁的交代,定在苏城,一场给宋家体面,定在港城,一场是他想给她的,满足她少女的幻想。 宋泊礼鲜少的沉默,令沈蔷下意识的侧眸看他,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提起的以前或许令他误会了,沈蔷不是喜欢在开心的时候说以前的事情来煞风景的人,她上前抱住他,道:“或许你觉得不是浪漫,是下意识的惦记吧。但是其实你下意识的惦记,就是我认为的浪漫。” 她其实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在安抚人的事情上。但宋泊礼其实知道,她这是因为以前受了太多的苦,学会了察言观色。穷人的孩子,比富人的孩子想的多,生怕说错什么话,得罪了人,宋泊礼伸出手,反手抱住她,道:“其实我想,如果我早一点懂你,你就能少吃点苦了。” 沈蔷埋首在他怀里一愣,然后鼻子一酸,原来不止她觉得以前蹉跎的时间是遗憾,他更是如此,可惜时间不能倒退,“不要想这些,我们还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事情。” 没错过,就是万幸。 意大利是他们的蜜月之旅。在意大利没羞没臊过了两天的性.福生活,第三天,沈蔷打算歇会儿。和宋泊礼商量停止夜生活后,开始操持起这片农场,让宋泊礼带着他去买了很多小鸡仔,耶耶和小布也在农场的农场里撒泼打滚。 在意大利的第四天,他们一起去了沈蔷在电视上看的罗马。 第五天,他们去了有着“爱之城”美誉的维罗纳。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就发生于此,至今漂亮的阳台和建于 14 世纪的精致故居还吸引着恋人们前来拜访。沈蔷第一次感受到空气里都是浪漫的味道,他们一起看了歌剧表演,听了音乐会。也在别具特色家庭式餐厅里打卡拍照。 第六天,他们去了水城风景独一无二的威尼斯。穿过无尽的小巷,华灯初上夕阳西下,人群散尽的时候,他们手拉手,一起品尝当地的小酒,酒过三巡,水城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异国的小酒馆带着浪漫情调,点燃了爱的火花。像普通的恋人,情到深处难自控,他们并没有回去农场,而是在威尼斯当地开了一家高级酒店,那晚,他们借着酒劲,情绪高涨热烈。 沈蔷鲜少有这种主动地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灵魂在升华,甚至有些君王不早朝想溺死在沈蔷的温柔乡里的冲动。但是黎明会到来,他还是会回到现实中。 在意大利呆了半个月,他们放肆游玩在每个地区,她彻底的感受到了精神世界的充足。 临回国前,他们回到了农场。在小布和耶耶的眼中,铲屎官打猎回来,久别重逢使它们兴奋不已,它们在农场撒泼打滚。看着路边空空的牌匾,在宋泊礼做饭的时候,沈蔷在牌匾上写下了几个字,给农场取名为“四口之家”。 她献宝似得给宋泊礼看,但是没想到这个四口之家,戳到了宋泊礼的内心深处。 当晚,他带着沈蔷,两个人躺在顶层看星星,夜色朦胧,繁星璀璨,是国内少有的美景,宋泊礼在翻过身,侧眸看向沈蔷,语气温润,道:“你有没有想过,给小布和耶耶添个玩伴?” 沈蔷当时没太懂宋泊礼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她轻声道:“为什么,你还想再养小猫吗?” 宋泊礼该怎么开口,毕竟结婚这件事,她本没打算那么早,但是因为他的改变,她妥协了,答应结婚,可现在不过几天,他就勾起了另一层心思。 ——他想要孩子。 看见她写的四口之家,他想,如果他们真有两个孩子多好。如果是两个女儿,最好,一个也行。他可以给她无尽的爱,让复刻版的两个小小沈蔷在爱河里长大,把以前沈蔷没有的,他弥补不了的,那一层父爱,统统都给她们。 如果真是女儿,那么她成为宋家百年里的第一个女儿,也会成为港城里最受关注的小公主,更会成为宋家的掌上明珠,宋泊礼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 可这一切,都只是幻想罢了,他不能站在男人不痛不痒的角度上娶妻完就逼她生孩子。他打心底觉得这件事,他无法去要求她什么。在孩子这件事上,男人永远没有任何话语权,毕竟十月怀胎,从头到尾辛苦的是女人。他只提供了快乐潇洒的一夜,而她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把自己的念想收起来,不急,他还能等四五年,一切让她愿意。 “嗯,你喜欢小狗多一点,还是小猫?” 宋泊礼转移话题,他并不想告诉沈蔷,自己内心所想,他知道他的妻子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他开了口,她哪怕倍感压力,却还是会计划这件事情,但这还是成了他变相逼她。 “我觉得耶耶每天没心没肺的,还是再养一只小猫吧,”沈蔷说:“我想养一只金渐层,肥肥的,发腮最漂亮,你喜欢什么品种的?” 宋泊礼揉揉她的发丝,收起心思,道:“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在意大利半个月,他们踏上了回国的路程。开始了积压已久的忙碌。 秋后就是冬天。临近过年的时候,宋家打来了电话,叫他们回去吃年夜饭,在很多事情上,宋家都依着他们,包括她的公司在上海,他们都没有催促他们回港城发展,所以在过年的事情上。沈蔷也是依着宋家。 港城过年和中秋都比较隆重,这是沈蔷第一次在宋家过年。 一进门洗了手先去拜了关公,准点又拜一次,年夜饭的时候,宋爷爷坐在主位,沈蔷宋泊礼、宋父宋母坐在另外一边。吃饭时,别墅内响起碗筷的轻轻抨击声,片刻后,别墅内响起宋母的声音,她笑着,很和蔼:“蔷蔷,你们俩,订婚也有那么段时间了,有没有说过,要孩子的事情?” 结婚生子,结婚后就是生孩子,这是永远不会落下的一个环节,沈蔷想过肯定会被催生,她一边嚼菜,一边在脑子里飞速转动该怎么回复,才能不失礼貌。 婆婆毕竟是婆婆,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直白。她不能说还没打算要。 但她忘记了身边还有个宋泊礼,有他在,向来不需要她去忧心这些事情,他将碗筷放下,低声道:“生孩子这件事,蔷蔷和我提过,我拒绝了,我不想那么快,等事业稳定点吧。” 沈蔷一顿,她没想到他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余光看见宋母,她鲜少在饭桌上失态,就差拿起勺子敲宋泊礼,“你事业需要稳定什么?宋家靠你那几个钢镚吃饭?” 她默默地缩在宋泊礼的身后,安静吃饭。 宋爷爷一个劲的夹菜给沈蔷。她笑着道谢。 宋泊礼余光看见沈蔷这幅甩手掌柜的娇憨样子,他眼底藏了笑,却很正经的回复宋母:“你这样问,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最近在吃药调理,中医说,我的身体有点虚。” 宋父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裂缝,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怎么回事... 沈蔷也没想到他一句话把这个话题聊死了。 宋母憋了半天,问了句:“严重吗?” 宋泊礼安静吃饭,咽下去后,才回道:“还好,两年可以调理完。不是太大问题。” 她知道,他这么说,都是因为他担忧宋母会私下来找她谈,毕竟他才说了她有意向要孩子,他要等事业稳定,宋母说不动宋泊礼,肯定会来找她。 她被宋母一说,压力肯定会大,然后要孩子的事情,一定会有个结果。 宋泊礼这么做,把宋母找她的念头给掐灭了,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他一切都是为了她,永远站在她的身边给她底气。 沈蔷心底热热的,有点感动。 番外十三 当晚他们住在宋家老宅, 并园。 沈蔷洗完澡出来,宋泊礼还没回房间,她走进书房, 打算在间, 但下一秒, 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家里佣人都回家了, 公门, 除了婆婆。 沈蔷打开门,看见,也是洗过了澡, 手上还抱着一本很厚的册子,外壳是复古皮质的, ,你怎么还没休息,是又失眠了吗?” 宋母最近应该是进入了更年期, 心情比较焦躁, 好几个夜晚都无法,把怀里的复古, 道:“泊礼在和爸爸聊天,我又吃了睡眠药, 我怕你无聊,给你。” 沈蔷笑着接过,宋母却没有久留, 转身带上门离开了。沈蔷抱着册子往里面走,她坐在卧室内的黑色真皮沙发上,阳台的门关起来, 屋内宋家自己按了暖气,冬天也不冷,她盘腿靠在沙发背上,打开复古的皮质册子,落目的第一眼,是一张相片。 照片里,中年的宋家爷爷抱着一个小孩,身边站着宋家的奶奶,还有宋父宋母,他们眼里都很开心。小孩在怀里,白嫩肉肉的,还不看太清楚轮廓。 但是很明显,能被四个人那么重视的,除了宋泊礼,还能有谁? 她翻开第二页,刚才被抱在怀里的孩子已经坐在了婴儿车上,身穿帅气的小马甲。左上角写了几个字:半年。宋泊礼已经半年了,依稀可见那双标准的桃花眼,她又往下翻,看见一岁的宋泊礼,从他出生到十八岁,初三之前,他每个月都会配合拍照,还会举着每次比赛得到的冠军奖杯,但是自从高中后,青春期叛逆的心思出现,他不再愿意配合拍照,从高一开始,到高三,只有三张照片,最后一张,是他穿着香港高中的校服。 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深蓝色的制服外套,头发是青春朝气的短碎发,他一手拎着书包,走到了宋家的庄园内,这张照片,是被偷拍的,他扭头看向摄影机的位置,那双眼微微眯起,年少俊美的五官暴露在阳光下,他眼底有无奈,但却没有生气,沈蔷料想,应该是宋母拍的。和现在的气质不同,那时候多了几分少年的张扬,现在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相册被她认认真真的看完,她算是见证了他的每一个变化。 沈蔷把相册往回翻,看见穿幼稚园校服的宋泊礼,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她心底有些触动,她在想,如果她和宋泊礼有孩子,是个男孩,是不是也会和照片里的宋泊礼,一模一样? 她原本很抵触那么快生孩子,但是看见这本相册后,却又觉得和宋泊礼有个孩子挺好的。这个念头刚闪过,卧室的门就被推开。 沈蔷眼眸掀起,看向门口,宋泊礼已经和宋父说完事情回来,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家居服,褪去了商务装扮,洗了澡的头发变成了三七分,目光深邃,眼含笑意的走向前。 他坐在沙发上,长臂一伸,将沈蔷抱起来,然后目光看向她怀里的复古皮质相册,他轻笑,道:“你婆婆给你的?” 沈蔷好奇他怎么总是那么快知道,她道:“你怎么知道?” “看来我饭桌上说的话他们不信,”宋泊礼一锤定音:“她在和你打感情牌。” 沈蔷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为什么宋母为何要拿相册给她。 或许刚才饭桌上宋泊礼说的那些话,宋母根本没信。 知子莫若父,他们是宋泊礼的父母,怎么会不懂儿子的心思,但是宋泊礼既然把问题说到他的身上,还说的那么严重,无非就是不想他们继续说下去。 他们身为父母的,又怎么明知故犯,再来给沈蔷施压? 但是女人最懂女人,以柔克刚,既然劝说不了,那就用感化的方式。宋母的方式,的确是送到了沈蔷的心坎上。这一本相册里每个阶段的宋泊礼都戳中了沈蔷,她爱屋及乌,那颗心,竟然偏移轨道,开始幻想起有孩子的未来生活。 沈蔷的思绪飘得有点远,不知不觉中,她在想,他们的孩子会像耶耶一样闹腾,还是会想小布一样懒惰喜欢睡觉呢? 但她的样子落入宋泊礼的眼里,他误以为她是在不知如何是好得拒绝。所以还没等她开口,宋泊礼了然垂眸,修长的手指将相册放在桌子上,他温声替她解围,道:“不用感到为难,别理她。生孩子这件事,等你想生,我们再生。” 他为她着想,总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其实刚才看见宋泊礼的相册时,她的心底就想过很多,从回国开始,她就一直拥有这段关系的主导权,什么都是他做好一切,她才点头答应。 她根本无需有任何的操心,订婚、结婚、包括婚礼的筹划、还有婚后的生活她也做到了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她永远不需要有任何生活上的烦忧,包括这次宋母的催生,他会用自己的身体当借口,替她挡掉全部。 但是他又真的是那么无所谓吗? 沈蔷觉得不是的,她突然想起在意大利农场别墅上,他问的那个话,道:“你有没有想过,给小布和耶耶添个玩伴?” 当时误以为是真的想要再养个宠物,现在突然回想起来,或许他是想要个孩子。 沈蔷看向他,伸出手勾住他的指尖,柔声道:“我没有为难,也没有说不想生,只是觉得刚结婚就生,有点早,本来打算过两年的,但是我想了一下,你都三十二了,过两年你都三十四了,再不生,你都成了大龄奶爸了。” 她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大龄奶爸未免戳中了宋泊礼的伤心处。 他有那么老吗? 沈蔷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戳到了宋泊礼的痛点。她欲言又止,看了眼宋泊礼。 看来是有不好意思说的话想说,他主动低头,侧耳倾听,他以为她会为刚才的“大龄奶爸”感到抱歉,但却没想到她靠近他的耳边,又补了一刀,说:“而且我听说,男人到了一定年纪。质量会下降——” 沈蔷还没说完,但感觉范围不对,于是扭头一看,宋泊礼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经变得有些幽暗。她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说他年纪大了,大龄奶爸,还说他精子质量差,思及此,沈蔷嘴巴抿成一条线,连呼吸都放轻了。 “妹妹仔,为了解除你的怀疑,我还是证明给你看你老公质量下降了没,”宋泊礼单手揽起沈蔷的细腰,长腿离开沙发腾空,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颈。 他为了证明男人的力量给她看,鲜少有不温柔的时候,霸道的感觉沈蔷第一次体会到。各个角度的使坏。期间他还笑她,也问她,有没有感觉质量下降。 沈蔷欲哭无泪,她想说的是精.子质量下降,不是体力下降啊。 但他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懵懵懂懂间,他和以前一样离开。但沈蔷却难得主动挽留。 “我刚才还没说完。” 宋泊礼额头有汗,看着她。 沈蔷撑起身体,嗓音有些娇软,道:“不要去管别人,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要孩子?” 她想听听他的意思。听见他肯定的回答。 宋泊礼喉结咽动,她是会挑时候的,在这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喊停。 见她这么问,他犹豫片刻,终究是以她为主。 “妹妹仔,我听你的。” 话虽如此,但他眼底少有的期盼,昭然若揭。 沈蔷轻轻一笑,沈蔷抓起他手上想要撕开的小方块,丢在了垃圾桶,她轻轻的说:“你告诉我你想要的,也让我满足你一次,给你一个小惊喜。” 反正他早就把耶耶和小布当成孩子看待,练习过带孩子,她无需问都知道他一定会当好父亲的角色,也不用她去操心孩子生出来之后的每个阶段。 她也要在这段感情里,给他一些他想要的期盼。 而不是他一直去顺着她开导她。 好的爱情是共同成长,而好的婚姻,是互相体谅。 他是个好丈夫,她也想成为好妻子。 她把还没有踪影的孩子称为是惊喜,可见她是愿意的。 宋泊礼眼底有笑,她让他说出他想要的,她来满足他一次,所以他亲了亲她发烫的耳尖,如她所愿,道:“妹妹仔,我想要孩子。” 宋泊礼没想到自己一直苦恼揪心的事情会那么快得到好的结果。 他的年纪其实也大了,再不当爸爸,也要有三十好几了,他急切,她如他愿。 - 从过年开始,宋泊礼就开始学习起备孕的知识,但沈蔷还是有点儿焦虑,只是没在宋泊礼面前表现出来。 从那天开始两人照常忙碌,温存的次数也依旧,没多没少,但还是有一点区别,比如,没有做任何措施。四月头,沈蔷忙完手头上最后一件定制的时候,君合已经扩建至二层,他们没换地址,招了很多设计师和开创了很多新部门。 价格由高到底,最底不低于五位数,也不是沈蔷经手,只是最后阶段她会去改一下细节和整体。或者不好的,她都会打回去重做,琐碎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于建在去年的年头,谈了一个上海的女朋友。白富美一个,两个人很喜欢对方,于建的家庭是属于偏远的村子,能娶到一个上海女人,算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但年后见家长,女方家长的不乐意。从年后开始,于建的心思整天只想着该怎么去让女方父母同意,完全没打理君合。 这是于建的人生大事,沈蔷不想去说他什么,担起了重任,只希望他能够快点追到手,毕竟于建这人,除了憨了点,为人处事没什么毛病。 就这样,从年后到四月头,沈蔷生日这天,她才得以片刻清闲。 当天她下了一个早班,和宋泊礼出去餐厅庆生,两个人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回到檀宫的时候,沈蔷看见玄关处那盒放置许久的香烟,她好奇,道:“你最近怎么都不抽烟了?” 这盒香烟,从年后到现在,一直在这。 宋泊礼垂眸,轻笑解释,道:“不抽好几个月了。我查了资料才知道二手烟比吸烟的有危害。而且备孕的时候不能抽烟。所以我干脆戒掉,不能让你和孩子吸我的二手烟。” 沈蔷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如果早知道二手烟有危害,他早就戒掉了。 刚想说话,沈蔷一顿,蓦然想起什么,他不提醒她都忙忘记了两个人还在备孕。想到这,她忽然定在原地,道:“我...好像这个月还没来姨妈。” 按理说,三月20号的时候就该来了。 沈蔷话一出,宋泊礼也定在了原地,他垂眸看了眼手机上的关于女性经期记录的app,他最近连轴开会空出今天给她过生,倒是也忘记了这些事情。 但重点不是在于,谁记得不记得经期,而是在于,他们都没有做措施。宋泊礼沉吟片刻,道:“走,我们去医院。” 话虽如此,但显然沈蔷理性一些。 他到了医院时,脚步已经有点沉重,走不动道,不知道他提前喊了谁,进去直接抽血和验尿,出结果也比别的人要快。 抽完血和验完尿后,医生问了几个问题。 “对,很容易疲乏,还有很想睡觉,胃口不怎么好。” 医生点点头,看了眼宋泊礼和沈蔷,道:“宋董和宋太太先别急,按照宋太太的话来判定,应该是百分之五十怀孕,但是也不妨碍有内分泌失调,出现假孕的现象。大概等半个小时,检验科那边出结果,再来看看。” 沈蔷和宋泊礼走出去,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沈蔷习惯性的去抓他手来玩,下一秒指腹却感受到他掌心出了很多冷汗。沈蔷其实也没有真的那么淡定,只不过夫妻之间,总得要有一个人,撑得起场。 沈蔷捏了捏宋泊礼的手,知道他紧张,她莫名其妙的静下了心,她柔声道:“都要当爸爸了,别那么容易紧张。” 她还有心思来逗他,宋泊礼好无奈的笑了,这的确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那么紧张,他反手握住沈蔷的手,碰了碰她的指尖,低声道:“原谅我,没给你当好一个表率。” 他在为她怀孕,他紧张的事情道歉。他怕她会觉得他没想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 沈蔷柔声,宽慰解释道:“紧张是人之常情,爸爸也可以紧张的。不过他还挺会挑日子的,我生日的时候,给我送了一份大礼。” 宋泊礼轻笑,看向肚子,浮躁,紧张的心情随之沉静下来,他不掩饰喜爱,目光温柔,嗓音温润:“也是我的大礼。” 两人的对话中,都离不开孩子,或许说,他们已经确定了沈蔷怀了。 半个小时后,医生喊了他们进去,把抽血报告递到了沈蔷和宋泊礼的面前,道:“宋董,宋太太,根据尿液和抽血的来看,宋太太是没有怀孕的,只是近期压力大,导致内分泌失调,乏力嗜睡,失眠导致胃口不好,是假孕的现象,放宽心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沈蔷和宋泊礼都没想到,期待了半个小时的娃娃是个假的。宋泊礼面色依旧,但眼神里稍显失落,沈蔷低声道谢,宋泊礼让她先起身离开。 宋泊礼自己在诊室内,犹豫片刻,低声问道:“医生,我和我的太太没有做过措施,为什么几个月了,还没怀上。” 医生沉默几秒,低声道:“宋董,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讲吧。” “可能是精.子质量不行,但只是猜测,具体可以和宋太太可做一次检查看看。” 宋泊礼想到沈蔷在过年那晚说的话。 难道真的是年纪到了? 还是他饭桌的话灵验了,他真的有问题需要调理? - 当晚,两人躺在床上。 宋泊礼见她睡得很熟,他却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耳边一直盘旋着医生的话。 他鲜少有这样折腾过沈蔷,他抱起她,将她喊醒。 在沈蔷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看向他时,他默了半天,脱口而出道:“你放心,也别急,我还没老。” “我们会有孩子的。” 宋泊礼将她抱入怀里。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睡吧。” 迷迷糊糊睡着被宋泊礼吵醒后听见这番话的沈蔷:? 她根本没急啊。 番外十四 夜色渐浓, 宋泊礼说完, 第二天醒来时,她看见他眼底下的青黑, 的话, 才知道他真的很急, 肉眼可见的急。 宋, 沉醉在质量问题上。 可能真的是年纪上来了, 一些潜, 宋泊礼以前向来无所谓自己的身体健康与否,但成了他的困扰。 心不在焉送完沈蔷去君合,回来的路上, 宋泊礼独自踏上了求医之路。生平第一次,宋泊礼体会到了独自在医院就诊的忐忑。他坐在院长的办公室内, 等着检验科的结果。 期间,想来想去,还是拿出手机给沈蔷发了一条信息。 收到短信的沈蔷, 当时正在君合忙着改图, 她垂眸一看,就看见置顶的对话框上, 是宋泊礼发来的微信:【妹妹仔,问你个问题。】 沈蔷一边从图纸上低头看着设计图, 一边敷衍打字回复:【怎么了。】 宋泊礼:【这段时间,你感觉我和以前,有变化吗?质量。】 此质量非彼质量。 说的是时间。 没完没了了还。 沈蔷想起昨晚他说的话, 又看了眼手上这条短信。后知后觉他有些不对劲。 她想回一句没有,毕竟他真的不会。 但是又觉得会不会太冷漠,于是回了:【怎么会这么想, 你和以前一样啊,质量很好。】 殊不知她这样温柔的安慰没起到点子上,反倒隔着屏幕给宋泊礼一个沉痛的打击,他了解沈蔷的,她心地善良,面对员工做的不好时,会拐弯抹角的安慰员工。 就像此时此刻,她拐弯抹角的安慰他一样。 宋泊礼回复:【好,我懂了。】 沈蔷看见这条信息,正想回复,但是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她只好放下手机先处理工作。 与此同时,院长亲自拿着检验报告,走进了办公室,道;“宋董,这是您的报告,照单上看,您是完全没问题的,而且怀孕是双方的事情,兴许是宋太的身体不易受孕也是有可能的。” 他不是喜欢把这些问题推给女人的人,更不喜别人拿沈蔷来说事,宋泊礼语调沉了几分,道:“我太太身体健康。” 没想到宋泊礼护妻到这个地步。 院长自知说错了话,低声道歉。 - 下午,宋泊礼照常来接沈蔷下班,她坐上副驾驶,把刚才口渴买的可乐放在中控的水杯位上,随口问:“要不要喝一口?” 宋泊礼一边开车一边睨了一眼沈蔷放下的可乐,他低声道:“不喝,” 听出他语气里少有不对,她好奇道:“怎么了?” “可乐杀精。”他借着玩笑说出真心话。不管报告有没有问题,他保守起见,得保证自己的精.子质量。 沈蔷嘴巴抿成一条线,悄悄地侧眸看了眼宋泊礼,发现他一夜之间变了好多。她回想起今天早上他发的信息,不动声色的垂眸,心底却明镜似的懂他应该是迫切的想要个孩子。 回到家后,宋泊礼照常是和以往一样,对她体贴入微,但心思细腻的沈蔷还是能感受到宋泊礼心情的低沉。沈蔷把他换下来的西装外套拿起来,手一套,垂眸一看,却发现了一张报告单。 原来他真的很耿耿于怀, 从昨晚在医院回来后再到现在,他好像一直都觉得问题出自他身上,换做很多人,那么久没怀上,都会想着是不是女人身上出了问题,但他却自己先去偷偷做了检查。 沈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将报告单塞回西装口袋。 她了解他的,如果检查出来有问题,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并且让她安心,但是他没说,那就意味着,他没问题。 宋泊礼是永远不可能说出让沈蔷也去检查身体的话,但是他不说不代表她不会做。 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她想满足他。 - 第二天,沈蔷瞒着宋泊礼去了医院做了一个检查,没有宋泊礼的安排,她就必须每一个步骤等上那么一会儿,一个上午的时间,她连轴转的抽血照B超。 最后只剩下拿检验报告时,她独自坐在长椅上,忙碌了一早上终于空闲下来时,她却又有些担忧,万一真的有问题,该怎么办? 调理的话需要多久? 没怀孕打算的时候,觉得怎么都不急,当真的有备孕计划的时候,却又总觉得盼不来。 在她万般揪心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是宋泊礼的来电。她惊得一回神,站起身走到了无人的窗边,慢悠悠的摁下接听键,将假装忙碌饰演到了极致,道:“怎么了?” 宋泊礼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有感动也有涩,说不上什么滋味,原来在这段婚姻里,她和他都一样,默默地为彼此去努力着,维持着。 宋泊礼明知故问,道:“在忙吗?” 沈蔷含糊的嗯嗯两声,她不怎么会撒谎,扯了两句就随口道:“我得去设计图纸啦,你记得吃午饭哦,拜拜。” 心虚的人话多,宋泊礼轻叹一口气,转身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我太太的检验报告单先拿给我看,”宋泊礼沉思片刻,道:“报告出来后如果有问题不要告诉她。 “先和我说,让医生和她说没事。” 院长立刻点头,道:“好的好的。” 十分钟后检验报告出来,院长带着沈蔷挂号的罗医生,一起进了办公室。 医生解释道:“宋董,宋太太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就是有点工作太烦劳,导致情绪一直很紧绷,所以可能比较难以受孕,毕竟备孕的时候,心情放松很关键。可以适当的出去旅游。” 听见沈蔷各项指标正常,宋泊礼才松了口气。 比起孩子,他更在意她的身体。 - 原定的下午才出的检验报告提前两个多小时出来了。她有些好奇,但还是拿着单子先去诊室找了罗医生,罗医生看了眼报告,道:“宋太太,你的指标是很正常的,只是精神状态需要放松一下,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否则对备孕也有影响。” 沈蔷确认一遍:“意思就是我只需要调理我的情绪就会容易受孕是吗?” 罗医生轻笑道:“对的,宋太太,您和宋董都那么想要孩子,想必努力一下,很快就会有的,不用太担心。” 沈蔷顺口一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宋太太?” 罗医生噤声,没想到顺口喊了她宋太太。 沈蔷大抵猜到了什么,刚才的电话,还有提前出来的化验单。她轻笑,道:“没事,别紧张,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宋董来了是吗?” 罗医生沉默。 沈蔷了然拿起包包向罗医生道谢后走了出去。 她刚走几步,就打了电话给宋泊礼。 后者很快就接了,她轻笑,道:“在忙吗?” 宋泊礼轻笑,听出她语气的揶揄,也听出了她这么问是在模仿他上午的问话,于是从人群中往沈蔷站着的的地方走去。 她一回头,就看见人群中闪闪发光的他。她轻笑,挂断电话,两人都没有问你怎么在这,彼此都心照不宣。 快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沈蔷轻轻用力,捏了捏宋泊礼牵着她的手,低声,道:“要不,我们出国旅游,放松一下?” 宋泊礼听过罗医生的建议,他知道沈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愿意满足他的心愿,换个地方换个心情去备孕,他自然是乐于接受,但他问道:“会妨碍到你的事业吗?” 毕竟结婚前,他许下绝对不会让她在家庭和事业里有困扰。如今,不能因为自己的念想,让她做牺牲。 “事业固然重要,但是你更重要。” 这是她少有的情话,却抚平了他这两天的焦虑。 沈蔷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走出医院。 他想要的就是一个孩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他其实也有年纪的焦虑,还有身体的焦虑,她不能再说顺其自然这四个字,她总得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虑一次。 - 两个人旅游的计划落实下来,他们抽了一个星期去了法国游玩。 在法国的第一晚,宋泊礼比以前更加卖力,不管沈蔷怎么真心实意的告诉他,他的质量并没有下降,他都不信,最后沈蔷两眼泪汪汪的时候,宋泊礼才知道,她并不是在安慰她。 在法国放下工作,两人的重点每天都在调查,吃什么易受孕,做什么运动易受孕,沈蔷更甚至去百度了什么姿势易受孕。 白天他们疯狂肆意的游玩,晚上的他们也很疯狂。 法国游玩一周后,他们心满意足的回国,又恢复了忙碌的生活。只不过这次回来后,沈蔷有侧重调整自己事业和家庭上的平衡,每天晚上都会抽空出来陪宋泊礼漫步在上海的各个街头。 但是一个月后,姨妈很准时。 意味着法国之旅,是空的。 第二个月他们去了比利时。旧地重游,感觉都不同。 但是一个月后,姨妈很准时。 玩了两个月,倒是把她的气血调好了,姨妈反倒变得很准时。 沈蔷拿着姨妈巾,叹了口气,看向站在卫生间前的宋泊礼,道:“还是没有。” 他上前,宽慰她:“至少月经准时了,不是吗?说明放松起来,你的身体也有好转。” 宋泊礼对她的气血调理好了感到欣慰,不管如何,能一起去环游世界,他也很满足。 两个人在一起看待事物的角度,一正一反是最好的,她轻笑,点点头。倒也是。 经过这次后,两人对孩子的那份执念好像消散了一些,真的就顺其自然,也没刻意用比较受孕的姿势,吃比较容易受孕食材。 大约是七月底的时候,宋泊礼生日这天,沈蔷的姨妈再次推迟。 上次是她生日的时候,假孕给了他们空欢喜一场。 这次是宋泊礼生日。 他们俩其实都不抱有太大的期待,因为四月的生日那次还有阴影。他们怕再空欢喜一场。 所以面对生日的再次推迟,他们很淡定。 “吃完饭,我带你去找个中医馆把脉看看,调理一下气血好吗?”宋泊礼温声道:“应该是最近又开始忙起来了,睡眠不准时。” 沈蔷最近的确是熬了几天晚上设计,因为有个顾客赶着要,港城那边的另一位姓傅的少爷,给他的爱妻定制结婚钻戒,要求有他们两个人名字中的元素。 最后傅景辰给这对戒指取名“星辰”取自他们的名字。 ——傅景辰、黎星禾。 沈蔷根据“星辰”的含义,亲自设计。 这几天有灵感,熬了几夜,没想到就把姨妈推迟了。 她点点头,道:“好。” 他心疼她的身体,她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关心,饭后,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出去兜风散步,他在手机查了一下上海当地有名的中医驱车去,下车时,他还交代道:“中秋回港城,叫那边的中医再调一下,孩子不急,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她气血时好时坏,他都记在心上。 沈蔷莞尔一笑,任由他牵着下了车。 这里的中医门面不大,但是名气大,排了好多人,他们两个人晚上都停掉了工作,慢悠悠的谈天说地,也不急,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晚上八点多,才轮到沈蔷把脉。 沈蔷卷发垂在细腰上,细白的手臂伸出,宋泊礼站在沈蔷的身侧,两人身上穿的是简单休闲舒适情侣装,条纹的休闲T恤,搭配阔腿黑色长裤,运动鞋,晚间散步的标配。 两人一站一座,简单的穿搭气质却很出众。 老中医年纪的确很老,大约七十多岁,头发花白,满是老年斑的手,三只手指分别放在沈蔷手腕出的寸关尺,闭上眼,他的身后是一群学徒在抓药。 沈蔷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除了偶尔的月经不调。所以在老中医开口之前,他们都还一副淡然的表情,下一秒,老中医收回搭在沈蔷手腕上的手,道:“脉象如珠般圆滑、有力而回旋、快速而不停滞。” 一串听不懂的话,沈蔷不解道:“老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老中医:“看脉象,是怀孕了。” 沈蔷先是很自然的哦了声,后知后觉才愣了一下,瞳孔一颤,道:“我怀孕了?” 老中医点头。 她立刻侧眸看向宋泊礼,他站在她的身侧,那双深邃的眼眸辩不出情绪,直到沈蔷动了动他的手,他才蓦然回神,没动没走,秋风飒爽,他却满头大汗。 老中医抬了抬眼镜,道:“你年纪不大,那么爱出汗,估计有点虚,要不要一起把脉?” 沈蔷知道他是紧张,并不是虚。但他此刻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知道他的激动和欣喜还有震惊,她只能替他拒绝,然后付了款,牵着脚步有些僵硬的宋泊礼一起离开这里。 走出人群,上海的天空,黛蓝一片,她轻笑,扭头看宋泊礼。 他也才站定,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眼中只有她,他喉结滚动,额头的汗已被风吹干,他像是终于回神,玉质扇骨的手贴在她的平坦的肚子上,道:“我们,有孩子了?” 路灯照下来,她看清了他眼底的湿润和红润,她须得比他镇定,哪怕她也很激动,她还是轻轻一笑,温柔道:“嗯,宋董,你要当爸爸了。” 这几个月里,他的焦虑,失眠、不安、还有装作很顺其自然,其实每个月的时候,他比她更在意她的经期是否有推迟,她知道他并不是想要去证明他没问题,而是他真的很想要个孩子。 他鲜少有这种呼之欲出的欲.望和念想,她是他最亲密的人,岂能不知。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黛蓝的天空下,眉眼弯弯道:“回回神,不是说要做好表率吗?” 她还有心情逗他,但他的确是回神了,他好无奈的伸出手,抓住她在他眼前晃动的手,道:“求妹妹仔好心一次,别再笑话我。” “你放心,”宋泊礼不敢太用力了牵她的手,说:“我已经做好准备,她的到来,我会做好表率的。” 他说着,温柔的带着她往前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已经幻想好,他女儿的一生。 沈蔷想起相册里宋泊礼小时候的模样。 宋泊礼想到有个复刻版的沈蔷。 两个人心底一软,同时说道 宋泊礼:“女儿肯定很像你。” 沈蔷:“儿子肯定很像你。” 两人停下脚步,看着对方。 好了,小孩刚来,就有分歧了。 番外十五 着沈蔷去了医院, 做了进一步的检查,确定怀孕后才把这个消息告诉庄芳洁,然后再告诉宋家。 , 庄芳洁是她的母亲。 芳洁, 是应该的。 而宋家听后, 开心的大笔一挥, 送了一套沈蔷, 说是祝贺沈蔷怀孕。 沈蔷把怀孕的消息也告诉了舍友。三个人在群里开趴, 发红包,龚文文去年生了孩子,在这方面算是有经验, 她私戳沈蔷,叮嘱了她很多关于怀孕需要注意的事情。 首先就是孕前期, 会有孕吐。部分人会吐到消瘦,但也有少数人一点孕反应都没。其次,就是大部分人怀孕要长很多妊娠纹, 所以需要先买精油每天都擦, 然后,随着肚子越来越大, 月份越来越高,会导致睡觉不安稳, 蹲卧都不便,所以前期要做好训练,最后, 就是夫妻生活的问题。 沈蔷根据龚文文说的这些买了相应的产品,特别是妊娠纹的精油,她挑选的入迷, 没注意到宋泊礼在她身后。 看见她购物车的东西时,他温声开口,防止吓到她,道:“这些我都给你买了。” 沈蔷回眸,好奇道:“这些是防止长妊娠纹的。” 似乎是怕他不了解妊娠纹是什么,她又特意解释了一下,“就是怀孕肚子大,肚皮——” 宋泊礼笑了笑,笑她的解释,他牵起她的手,道:“昨天我们从医院回来,我就做了孕期的知识,该买的我都买了,孕妇维生素、钙片、妊娠油。” “这些都是外物,最主要是要保持良好的心情,所以我把以后的工作能推的都推掉了,腾出更多的时间陪你。” 听他在认真的安排,她就知道他一定做过功课。 沈蔷听过前三个月是不稳定的月份,稍有不慎就可能流产,其实距离医院回来也才一天而已,但是人的心情好像瞬间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感触。 她以前一直觉得,母亲说为了孩子为了孩子这些话都是借口,可当自己升级当妈妈后,瞬间心境都变得不同,她想到肚子里有一个她和宋泊礼孕育的爱情结晶,她便也收起了一些心思,听见他这么说,心一软,道:“其实我也需要空出时间来,好好养身体。” 自从和好后,她就把心思分成了两份,三分给了宋泊礼,七分给了事业。结婚后更是如此。但是家庭是两个人的,她不能总是一意孤行的把重心放在事业上。 五五分是最好的。婚姻和恋爱一样,需要彼此互相维持。 宋泊礼难得听见她有这番感想,他正愁不知道如何和她沟通,让她怀孕后能不能不要那么拼事业,毕竟,他想她好好养身子,但是结婚前那些誓言是他承诺的,他不好要求她暂时从事业中暂时收回心思,他怕会引起她的不适。又怕真的说了之后,她的脑袋想东想西,怀疑他是不是忘记了给她的承诺,更怕她不开心却又不得不听他的话,成了他对她的逼迫。 但是好在她能主动说出这些话,他心松了口气。 宋泊礼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妹妹仔,你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是过得开心就行,一切有我。” - 他说一切有他,当然不止是说说而已。 第八周产检的时候,他就已经上手了一切孕期知识,带着她相关的资料证件,一起去了医院产检,她还处于什么都懵懂的时候,他轻车熟路的,带着她在医院里,安排好了医生,抽血验血。 看B超的时候,医生笑了笑,道:“宋董、宋太太,恭喜你们,怀的是双胞胎。” 沈蔷惊讶,自从那天从老中医那离开时,两个人对肚子里孩子的性别有了一定的分歧,她想要一个和宋泊礼一样的小男孩,他想要一个和她一样的小女孩。 两人大抵都知道,她只愿意生一个。 所以都想尽善尽美,要到自己心里想的。 但是意外之喜是双胞胎。 但是医院规定不能说出性别,沈蔷知道,如果宋泊礼问,医生绝对会说,但她还是想怀着期待和惊喜,等生产那天再去揭秘。 巧合的是,宋泊礼也是这个想法,并没有去追问医生,孩子的性别。 - 时间一晃,孕期的第三个月,十月的季节。 宋泊礼回家后进去洗澡,手机照常放在床头柜,沈蔷不喜欢查他手机,但这次却突然看见他的微信一直发来消息,她本在看书,但视线和心思却被亮起的屏幕勾去。 从怀孕开始到现在,已经三个月的时间,他们没有进行过夜生活。他偶尔会进浴室内自己解决,从不会辛苦劳累她,但是她却知道,男人的欲望还是在的。 最近时间多,她习惯在网上刷短视频。 沈蔷想起网上说的,很多男人会在妻子孕中的时候结识新鲜的女人,聊上,然后约着出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释放因妻子怀孕的时候,憋着的欲.望。 沈蔷想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代入宋泊礼,随着和好后的相处,她对他的人品和素养还是百分百相信,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花花肠子的男人,不管是她怀孕前后,他都不是。 但微信一直在响,她站起身,走上前,拿起手机面容解锁成功后,点开微信,却发现他用沈蔷的照片当微信头像,然后进了一个孕妈群。而刚才微信响起,全都是群里的女人在聊天。 分享的都是孕期的一些知识,还有孩子出生后关于婴幼儿的知识。 她垂眸,嘴角轻轻勾起,她没想到他会进宝妈群,和他的形象有点不符。她干脆坐在床上,顺便学习一下群里的知识,看的入迷了,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洗完澡走出来。 见她拿他的手机,他表情淡然,逗她道:“稀奇,你也会查手机?” 他故意酸她的,应该是猜到了她是因为他的微信一直响,不过他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反倒擦干头发后,坐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看手机。 他故意酸她,她也会故意酸回去,她装模作样,故意看他的微信联系人,随手指一个,问:“这个是谁呢?” 宋泊礼眼底带笑,从背后环住她的肚子,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认真回答道:“港城的地产大王,周总。”他轻笑,没有犹豫,道:“过年的时候,会有一次港城本地的聚会,到时候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下一秒,他又道:“还有过年的时候,宋氏有年会,你也陪我一起去,大家知道我结婚了,都还没见过怀孕的你呢。” 沈蔷啊了声,她不知道为什么宋泊礼要带她去。 但下一秒,宝妈群里就跳出了一条信息,沈蔷点进去一看,是一个宝妈回复宋泊礼的话。 三个小时前,下午五点,一个群内的宝妈问:【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的老公出去和兄弟们喝酒会带你们吗,我现在怀孕五个月了,老公总是和兄弟们喝酒,我说过想去也不带我,我觉得本来怀孕就很敏感,他总是外出我也说了好几次,他不对,还是我太敏感了?】 而宋泊礼当时引用她的话,回复她,道:【如果应酬没带你的话,会多想吗?】 现在跳出来的消息,是那个宝妈回复宋泊礼的引用道:【应酬的场子里有女的,多多少少都会,除非能准时到家。】 沈蔷垂眸,瞳孔轻颤,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宋泊礼低低一笑,难得多了几分不好意思,他收起手机,道:“好心放过我。给我留点面子。” 他让陈秘书找来的群。本来大男人进孕妈群就够丢人的,她不但点开,还把他在里面学习的如何给孕妇安全感的知识戳破,他私心想让她崇拜他一次,误以为这是他自己想的点,谁知,还没崇拜就被戳破。 沈蔷能懂宋泊礼的用心良苦,她捧起他的脸颊,轻轻的亲了一口。 “我不会没有安全感,你不用费这些心思,”话虽如此,她却还是没有拂了他辛苦学习知识的好意,道:“我陪你一起去。” - 年底的时候沈蔷已经怀孕五个多月,孕肚已经很明显。宋氏上海的分部开了年会,其中还有宋泊礼自己旗下的企业,都聚在了一天,原因是他不想筹备多几场,怕沈蔷累到。 这也是他自她怀孕后,第一次出席这些应酬的场合。这五个月来,他准时准点回家,她偶尔会去君合,偶尔会去心血来潮去宋氏陪他办公。 宋氏的员工都知道,宋太太来的那几次,宋董脸色都好看好多。 年会那些繁琐颁奖典礼都取消了,员工表演这种俗气的节目更没有,倒是请了当红的歌星献唱,然后各自领取了年终奖,最后的时候,主持人邀请宋泊礼上台致辞。 他没有拿手稿,西装马甲,身姿笔挺,长腿迈上台,他站在发言台上,手拉高麦克风,长臂撑在讲台的两边,姿态慵懒却又不失儒雅的气质,他目光看向台下沈蔷的位置,嘴角一勾轻轻一笑,道:“又一年过去,辛苦在座的各位,繁琐的话就不说,祝愿来年大家大展宏图,马到成功,升职加薪。” 台下一片掌声,宋泊礼看向沈蔷,温润的脸庞多了几分罕见的笑意,道:“也祝愿我的妻子,身体健康,事业顺遂,生活顺意,家庭顺心。” 沈蔷挺着孕肚,因为出席年会,她化了淡妆,身上是一条新中式的连衣裙,外套了一件罩衫,墨绿色的裙子,将她的脖颈和脸颊,映衬的愈发白皙。素日垂下的长发此刻用一支价值不菲的玉簪挽起了一半的头发,剩下的一半卷发垂落在单薄的背部。 听见宋泊礼的话,她抬眸,和台上的宋泊礼对视一笑,眉眼弯弯,尽显温柔。 宋氏的员工和宋泊礼的企业加在一起,年会来了大约几万人,他说的话,场内的人都听得见,宋泊礼爱妻、宠妻,早已是宋氏内部,流传的佳话。 孕后期的时候,沈蔷开始翻身和蹲下困难。 宋泊礼把工作带到家里,十天半个月不踏入公司,安心陪她待产。他们每天晚上手牵手散步。 为了她开心,他在檀宫内的庄园种种了好多蔷薇花。 两个人空闲时间,一起设计了两个儿童房,但是因为性别原因,最后两个人各自设计一间。 她设计蓝色的,男女都可以住。 而宋泊礼却设计是粉色的,一切都以女孩子为主。 他是妥妥的想要一个女儿。笃定她肚子里的就是女儿。 再后来,她随口一句,想妈妈了,宋泊礼让陈秘书亲自去接了庄芳洁和外婆住到了上海,庄芳洁的意思是直接来照顾沈蔷月子,但是却不打扰他们两个,住进了沈蔷自己买的上海那套房子内。 - 时间一晃,到了预产期前的几天。 从孕后期开始,沈蔷就完全没打理君合,一心待产。 宋家听从沈蔷的意见,要在上海生产,于是宋家的人在沈蔷做完决定后的第二天抵达了上海,宋母说为了方便,大手笔一挥,又在檀宫附近买了一套住下去,但写的名字是沈蔷的。 一个月前,宋泊礼已经做足了攻略,定了月子中心和预约了医生。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没有住在檀宫,在预产期前的三天,她住进了医院待产。当看见宋泊礼坐在床尾替她按小腿的时候,她垂眸,心底暖暖的。 从宋泊礼生日,再到生产的这天,沈蔷都觉得有些不现实,宋泊礼照顾的太好,她没有一点孕期异常的反应,敏感、失眠、甚至孕吐都没、他每晚精心准时的替她擦妊娠油,捏腿、按摩,帮助她睡眠,一有空就陪她和肚子里的两个宝宝,从四个月后就开始胎教,偶尔陪肚子里的宝宝们讲话。 就像现在一样,他贴在她圆鼓鼓的肚子上,嗓音是对宝宝才有的夹,道:“BB,过几天你们就要出来了,出来的那天,不可以太闹,乖乖配合医生叔叔阿姨们,减轻妈妈的痛,知不知道。” 她压下嘴角,总觉得这样的宋泊礼,多了几分人间烟火味。 以前最害怕的医院,现在好像都不怕了。 有他在,她心安。 但宋泊礼话刚说完,沈蔷就开始肚子疼,一开始以为是吃了水果的原因,但当掀开被子,看见湿了一片的床单时,宋泊礼才明白沈蔷要生了,于是立刻喊了医生进来。 一阵一阵细小的疼痛钻席而来。沈蔷额头开始冒汗,最后忍不住呻.吟出来。被推入了产房门关山的那一刻,她疼的眼睛睁不开,强撑着睁开眼时。 看见宋泊礼被隔绝在门外,那双眼早已因为紧张和担忧红透。 庄芳洁和宋家人在十分钟后赶来。 宋泊礼从未有过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坐立难安,煎熬、担忧、忐忑,怕她出事,她那么忍不了疼的一个人,要为了他去忍受生产的痛苦。 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滑落,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下一秒,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 手术室的门打开,他瞬间站起来,快速走到了护士旁边,嗓子哑的出奇,问:“我妻子还好吗?” 护士抱着正在哭泣的孩子,没想到宋董先问的是妻子,护士道:“宋太太一切都好,就是另一个有些闹腾,在肚子里还不肯出来。这是第一胎,是个男孩子,宋董要抱一下吗?” 宋泊礼却没听她说什么,站在门口的那双眼,望眼欲穿看向产房内。他心急万分,又问:“我能进去陪我的妻子吗?” 护士抱着哭泣的孩子,好无奈的说:“宋董,不能进去的,宋太太说了不想你进去,她让我把孩子抱给你看的,说孩子第一个给谁抱就像谁,她希望男孩像你,稳重成熟。” 护士突然想起什么。 道:“宋太太还说,希望您做好表率。” 宋泊礼听见这话,才彻底知道沈蔷一切安好,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可见他刚才失态了。 心思稳了一点后,他这才注意到护士怀中的孩子,皱巴巴的,红红的,还有几根毛发成了一个小揪揪。 难以置信是他的孩子。 完全不像他和沈蔷。 宋泊礼喉结咽动,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庄芳洁和宋家等人早就围在他的后面蠢蠢欲动想去抱。 宋爷爷拄着拐杖,好心急的道:“都说了是男孩,你到底抱不抱,不抱给我们抱。” 而宋泊礼那双眼里的光,在听见是男孩后,暗了几分。 医生说是双胞胎,那意味着,是两个男孩。 他做了十个月的双胞胎女儿梦,彻底破碎了。 番外十六 医院内, 宋话,抱起了哥哥。 他抱孩子的姿势还算娴熟,因为在孕后期时, 他已经儿抱, 还有换尿布之类的知识。 姆,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不出意外的话, 他们不会再要第二胎, 所以他 庄,看着宋泊礼怀里的孩子。 宋泊礼渐渐接受了男孩儿的事实,但却还是没看多几眼, 只是一心问道:“我妻子大概还有多久可以出来?” 他因为心急,忘记了刚才问过这个话, 也忘记了,自己怀里还有一个刚出来几分钟的婴儿,声音急切, 有些高。 他的重点完全就放在沈蔷的身上, 却没看到宋家的爷爷就差把拐杖打他的头,宋爷爷压低声音, 道:“那么大声干嘛,要吓死我曾孙啊!” 护士道:“具体还不确定, 但是宋太太目前一切顺利,得等另一个孩子出来后,宋太太才可以出来, 宋董先别急。” 话音刚落,里面再次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宋泊礼和外面等候的众人再次往里看去,只见护士抱着另一个儿子走了出来, 宋泊礼看都没看,依旧问道:“我妻子还有多久出来?” 护士道:“宋董,宋太太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她看见宋泊礼手上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于是把抱着孩子,对着宋母和庄芳洁道:“两位阿姨,你们谁要先抱抱这位小公主?” 只看了一眼护士怀里的小宝,宋泊礼就收回目光,没差别。皱皱巴巴红彤彤的。 但刚收回视线,就听见护士的话。 小公主? 宋泊礼抱着儿子的手一顿,目光瞬间看向护士怀里的女孩。 宋爷爷杵着拐杖,语音颤抖,道:“龙凤胎啊?!” 这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富贵? 要知道,宋家百年来都是独苗苗,没有一个女娃娃,他们做梦都想要一个掌上明珠。 素来沉默的宋父也罕见愣住,然后很快的抢先道:“让我先来抱抱我的孙女。” 随着宋父的抢先的声音,宋泊礼彻底的回神,他把哥哥给了宋母,抢先在宋父面前,道:“我来!我是她父亲。” 宋母的心也痒痒,怀里抱着孙子,目光看向孙女,罕见的对宋泊礼说了声好话,道:“泊礼,等一下,能不能给我先抱。” 宋泊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目光温柔,垂眸浅笑,看着怀里同款皱巴巴,红彤彤的婴儿,她就像是一团小小、轻轻、柔柔的棉花,带着他的心都软塌了一片。 练习了两个月的抱婴儿的姿势,此刻也僵硬无比。 这种感觉好奇妙,他如愿了,他的女儿梦,并没有破。 庄芳洁也上前,指尖轻轻的动了动妹妹的脸。 不一会儿沈蔷躺在床上被推出来,轮子在地面响起转动的声音。宋泊礼的心思从妹妹身上收回,立刻把孩子递给了庄芳洁,道:“妈,你们先抱着孩子,我去看看蔷蔷。” 沈蔷手上还插着针管,脸色有些苍白,她躺在床上,出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宋泊礼,他弯腰,替她掖了掖被子,温声道:“辛苦了,妹妹仔。” 沈蔷伸出手,勾住他的指尖,声音没什么力气,低柔道:“抱了宝宝了吗?” 宋泊礼点头,他弯腰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亲她有些汗湿的额头,随后道:“都抱了,小宝好乖,和你一样漂亮。” 都抱了,但是只对妹妹有评价。 沈蔷知道他对男孩女孩心眼子偏,但没想到才第一天出生,心眼子就偏成这样。 - 沈蔷在医院休养了三天,去了月子中心。 宋泊礼定的月子中心是总统套房,专门十对一的服务,四个月嫂对两个孩子,其他的几名护士,针对沈蔷的饮食、运动、修复、还有专人疏离产后心理压力,防止产后抑郁。 两个孩子就放在沈蔷床的旁边,屋内静悄悄的,防止打扰她,只留下了宋泊礼一人。 沈蔷躺着,身后是柔软的靠枕,宋泊礼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他端着水杯伺候她,见她浅浅喝了几口后,才笑道:“爷爷催我们给孩子取名,说如果我们再不取,就他来取了。” 沈蔷倒是没觉得名字必须她取,或者宋泊礼取。老人家都这么说了,估计早就取好了,就等他们点头。太爷爷给曾孙取名,算是一种寄托。她生产完,虽然不会很疼,但是气血失了很多,还是有些虚,她轻轻一笑,道:“那你告诉爷爷,辛苦他帮大宝小宝取名字。” 宋泊礼轻笑,道:“他巴不得,怎么会是辛苦。” 说完,小宝又开始哭闹,除了晚上需要月嫂,白天宋泊礼都不怎么想让月嫂插手,但也不完全是,这仅仅只是针对小宝。大宝就完全是托给了月嫂照顾。 宋泊礼立刻抱起小宝,娴熟的拍拍,轻慢的颠了颠,沈蔷顺着看去,宋泊礼看小宝的眼神都快掐出蜜来,温柔的夹子音,哄道:“小宝乖,爸爸在,不哭不哭。” 而大宝就在婴儿床上眼珠子转来转去,哪怕醒着也不闹腾,喜欢自己和自己玩。就目前这几天来看,两兄妹对比起来,哥哥比较沉稳,妹妹比较娇气。 沈蔷的手伸出去,戳了戳哥哥的小手指,他嘴巴张开,咯咯两声,想去抓住沈蔷的手,却还不会,沈蔷戳了戳他的脸蛋,从怀孕到生孩子,她感觉自己已经变了很多,特别是这几天,每天看着大宝和小宝,她感觉自己的母性光环已经被激发出来。 宋泊礼耐心地将小宝哄睡后,轻轻的将她放在婴儿床上,不依不舍的用指尖戳她的小脸蛋,那双深邃的眼眸,好似在说,他宁愿被她闹,也不想她睡觉。 沈蔷的视线从大宝身上收回,看不下去了,她道:“不能让她养成习惯,一哭就抱。” “没事的,”宋泊礼少有的反驳她,起身走向她的身侧,然后和她讲理,解释道:“我们就这一个女儿,从小让她娇气一点好。女儿要富养。” 可是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他却只字不提。 而且这才三天而已,沈蔷已经感受到了宋泊礼是一个妥妥的女儿奴。 但宋泊礼虽然会差别对待,可是对大宝的关心却不会少,大宝的事情他都记在心上,只是大宝和小宝对比起来,他的心明显是有偏差的。 宋爷爷在第二天亲自送了两张帖子来,上面写的是两个孩子的姓名。 男孩叫:宋岁淮;女孩叫:宋岁悠。 岁岁平安、江汉河淮、岁岁安宁、悠然自得。 老人寄托了希望和祈祷了平安,沈蔷眉眼弯弯向爷爷道谢。 “这两个名字是好,但不能总是喊小宝的大名,岁悠岁悠,总觉得在凶她,”宋泊礼想的好长远,对小宝总是这么小心翼翼,最终说出目的,道:“给小宝取个小名吧。” “念念怎么样?”他早已有想法,借机说出而已。 沈蔷好笑,好奇道:“为何叫念念?” 宋泊礼:“因为,昭昭盈柔,念念春秋,此生只盼:烟火清安久,岁岁不知愁。” 沈蔷点头,随口问:“那大宝呢?” 宋泊礼很诚实:“还没想好。” 不是还没想好,是压根还没想。 沈蔷好无奈,细细品了品这句:昭昭盈柔,念念春秋,此生只盼:烟火清安久,岁岁不知愁之后,给大宝取了小名,道:“大宝叫就叫昭昭吧。” 昭昭,念念。 宋泊礼上前吻了吻沈蔷的额头,一如既往的夸赞她,逗她道:“你也有小名。” 沈蔷好笑,道:“你还给我取了小名?” 宋泊礼轻笑:“妹妹仔。” 沈蔷第一反应是嗯?了声,以为他喊她。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说她的小名就叫妹妹仔。但她现在已经当了妈妈,这么喊,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当妈妈了,”沈蔷低声道,“喊妹妹仔,会不会装嫩的感觉。” 妈妈只是一个昵称,她并没有变老。产后的沈蔷明显又敏感了一些,她说出来的几秒后,他就安抚她,道:“我比你大六岁,就算不管年龄,在我心里,你都是个小女孩,永远是我的妹妹仔。” 沈蔷莞尔一笑,身边是两个孩子,他就坐在她的床边,陪伴她日日夜夜。 他是好爸爸,也是好丈夫。 - 出月子的前一天晚上,沈蔷回到了檀宫。 一个月没回来,家里算是大变样,从以前的奢侈欧式风格变成了温馨、充满舒适的欧式田园风,整体是暖色系,外面的院子还置办了婴儿床,室内的家居都以木制为调。 沈蔷感到惊讶:“你怎么把家里都改样了。” “想让你感到有孩子之后,家里只会变得越来越很温馨。” 她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是一个多月前。家里的装饰普遍是他刚到上海以冷色调为主的风格。 在月子中心这段时间里,特别是孩子哭起来的时候,虽然有月嫂和保姆,但沈蔷还是无法做到不管不顾,他偶尔会见初为人母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眼底有焦虑,也有对孩子的哭声感到恐惧。 不是她的问题,每个母亲都会有。 也算是他没做好。 为了防止孩子的哭泣让她感到烦躁和压力。他上网查询,找了医生问,听从建议,从环境先开始改变,让沈蔷感到舒适、温馨、让她感受到孩子的到来,家里会变得越来越有朝气。 宋泊礼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妹妹仔,欢迎回家。” _ 第二天,就是宋岁淮和宋岁悠的满月宴。因为孩子太小不能坐飞机的缘故,宋家把满月席摆在了上海,港城那边的人却没有一个缺席,礼物堆满了酒楼的总统套房。 宋泊礼一身商务暗纹西服,心口处一朵蔷薇花的纹路,他怀里抱着身穿红色裙子的宋岁悠,小公主在怀里好奇眼珠子转来转去,小脚丫也翘高高,可能是晋升当爸爸的缘故,他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哪里还有以前的那种不近人情和冷漠,现在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颠坏了怀里的公主,时不时的还低头夹着声音和宋岁悠讲话,柔声柔气,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沈蔷抱着宋岁淮,他比妹妹安分些,在沈蔷的怀里不哭不闹,眼珠子转来转去,她穿了一袭水蓝色旗袍,虽然刚出月子,但是她骨架小,加上月子中心每天的训练和调养,她的腰肢比以前纤细,臀部、胸部、却又比以前丰腴,多了几分丰满的美感,少了少女的骨感。 旗袍将她完美的身段诠释出来,多了温柔知性的气质,长发用金簪在后面半扎挽起,剩下的青丝垂落下来,她化了淡妆,浅浅描眉和打了底,美的不可方物。 一整天,沈蔷只出场的时候抱了宋岁淮,其余时间,都是宋家和庄芳洁轮流抱着,爱不释手,谁来都不肯给抱,而宋岁淮则是宋父抱着,女儿奴的样子和宋泊礼没有任何区别。 而宋泊礼则一直牵着沈蔷的手,游走在整层楼里,逢人便介绍沈蔷是他的妻子。 客人的重点是宋岁淮,宋岁悠。 而宋泊礼的重点,依旧是沈蔷。 - 一直忙碌到晚上回家,月嫂带着念念和昭昭去了婴儿房。 沈蔷笑了笑,酸他舍得把女儿让出去,道:“稀奇,你居然肯让月嫂照顾念念?” 宋泊礼轻笑,“分给我点时间。” 说完,不管沈蔷答应不答应,拉着准备卸妆洗漱的沈蔷往楼下走。 她跟在他身后,好奇道:“我们要去哪?” 说完,他们两人已经乘坐电梯到达了负一楼。 电梯门一打开,沈蔷眼眸一颤,嘴里的疑问,成了眼前的答案,不止何时他把影音室的巨大荧幕搬出来,此刻荧幕里正播放着沈蔷以前的照片,还有婚后宋泊礼记录的各种小视频。 有她心血来潮偶尔做的小汤小饭,也有她偶尔睡懒觉时他偷拍的照片,一帧一帧的播放着,就像是一段段回忆,将她从母亲这个角色带回了少女的时候。 荧幕上的最后,是宋泊礼个人录制的视频。他坐在婴儿房内,温润开口道:“妹妹仔,过两天就是昭昭念念的满月宴,是他们的满月宴,也是你当了一个月妈妈的日子。我想告诉你,这一个月来,你做的非常好,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妈妈,而我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你很温柔、懂得照顾昭昭的感受,不偏心,而我却只在意念念,原谅我的偏心,我只是很开心,我拥有了小时候的你。我想把她当成你的从前,在回不去的岁月里,借助她参与你的以前。今天,是念念的满月礼,我也借着今天,送了你一份满月礼,回头看。” 不知何时,身边的宋泊礼已经离开。 她回头一看,他站在身后,手中拿了一个礼物,在她的目光下,他打开锦盒,是一个条长命金锁,还有一对银手镯。 地下室内灯光昏暗,荧幕的白光照亮眼前,她漆黑的瞳孔里映出宋泊礼的样子,他温润的俊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他一边取下长命金锁,替沈蔷戴上,温声道:“长命金锁,戴了长命百岁。” 又取下银手镯,套在了沈蔷的细白的手腕上,道:“手镯手镯,平安健康,好运常在。” 帮她戴好,宋泊礼才看向沈蔷。 她早已红了眼眶,咕哝道:“你干嘛呀。” 老夫老妻了,还整这出惊喜。 自和他在一起后,她的眼泪,都是因为他的惊喜而掉。 宋泊礼抬起手擦干她掉下的泪,道:“今天大家都帮昭昭念念过满月宴,他们眼里都是孩子。我是你的丈夫,我不想有了孩子之后,就把你忽略了。” “昭昭念念是我们的孩子,而你是我的妹妹仔。”宋泊礼说:“不管是满月宴也好。还是百天、周岁、只要是昭昭念念过的节日,也都是你的节日。” 沈蔷鼻子一酸,埋在他的怀里,自从生孩子后,他从未忽略她的感受,照顾念念时,也都是先安抚她的情绪后,抽空才去安抚孩子,看似他把重心放在孩子上,其实他的心思永远都在她身上。 她觉得,不管是结婚也好,还是生孩子也好,她过的比以前更幸福。 她想说话,却听见他说:“谢谢妹妹仔给了我昭昭念念,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他亲亲吻她的额头,依旧是专属于她的虔诚信徒。 番外十七 满月隆重。 宋岁淮、宋岁悠还没学会走路, 小小开,港城无人不知宋家得了龙凤胎,少爷公主, 港, 总是上海港城两地跑。 百岁宴后, 昭昭和念念已经三个半月, 两小家伙 昭昭不哭不闹, 有奶就喝, 喝了就睡。 但念念可能是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受宋泊礼的娇气胎教,所以喝奶还必须水温刚好、奶味刚好、淡了、浓了、都不可以,且还必须只喝沈蔷和宋泊礼冲泡的。 月嫂泡的, 念念嘴巴绝对不会张开,且还会狠狠地哭上几行泪, 让她的爸爸心狠狠痛一次,直到把她爸爸来抱她,才会善罢甘休, 委屈巴巴, 两眼泪眼汪汪的看着赶回来的宋泊礼。 她哭归哭,却从不撕心裂肺哭吼。就是两行泪啪嗒啪嗒的掉下。委屈眼睛, 不委屈嗓子。 打小就是人精。 沈蔷抱着念念,好无奈的道:“娇气包, 连我哄都没用。” 宋泊礼回来时穿着商务西装,他时常离开,念念就会哭, 他被她折腾的没脾气,宋泊礼把西服脱下,照常在沈蔷额头和唇瓣上亲了一口, 轻笑道:“念念哭估计是因为知道我想你了,给我找了个借口回家。我还得谢谢念念。” 这一番话,让沈蔷消了念念哭闹的气,也顺便哄了沈蔷,她戳了戳宋泊礼的脸颊,道:“少贫嘴,把你宝贝给你。” “你才是我的宝贝,”宋泊礼从她怀里接过念念,刚才温润的声音在面对女儿时,又开始夹着,道:“爸比开会去了,以后不丢下念念了,宝贝不哭。” 说着,他拿起奶瓶,塞到了念念呜起的小嘴里,她一双眼包着两汪泪水,看的宋泊礼又是一阵心疼,喝完奶后,他将念念哄睡后,才起身去找沈蔷。 六个月时,昭昭和念念已经开始学会了抬头和翻身,宋泊礼也开始研究起辅食。沈蔷居家办公,宋泊礼的钱已经赚的够多,为了陪伴孩子,他一个星期才去一次公司。 这天,宋泊礼去了公司之后,念念睡着,昭昭在推车上看着沈蔷自己玩口水泡。沈蔷心血来潮,打开了短视频学习做辅食,给昭昭和念念吃。 沈蔷看了半个小时,做了很多攻略,又问了月嫂的意见,决定做一个米粉土豆南瓜牛肉泥。月嫂说来打下手,沈蔷却拒绝了,“我想自己试试。” 辅食,应该不难,全部打成泥浆就好了。 沈蔷这么想,也这么干了。她在厨房捣鼓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昭昭就看着她的背影,不哭也不闹,而宋泊礼也在辅食收尾的时候,赶在夕阳西下前回了檀宫。 宋泊礼把西服放在沙发上,一边解开衬衫的袖口扣子,一边放慢脚步上前,月嫂正欲喊人,却被宋泊礼摇头制止,不知道这对夫妻要玩什么浪漫的月嫂,悄声推着昭昭离开。 沈蔷看着眼前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辅食,想转身去问问月嫂这正不正常,还没回头,就被宋泊礼从背后抱住了细腰,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道:“这是什么?” 早已不会被他突然回家吓到,她浅浅一笑,笑他眼拙,“你看不出来吗?” 沈蔷很认真的作讲解:“给宝宝做的辅食。” 嗯,哪里像辅食,简直一言难尽。 宋泊礼面不改色的赞赏沈蔷:“看上去就很可口,我先替他们尝一下?” 就算宋泊礼不尝,沈蔷也会尝,毕竟是给孩子吃的东西,不能太随意。沈蔷自然乐意,毕竟这个说不出颜色的泥浆和糊糊状她也下不去嘴,她勺了一口给宋泊礼,递到了他的薄唇边,弯着眉眼,道:“试试告诉我味道怎么样。” 他张开嘴,将勺子里的辅食吃进去,味道怎么形容呢? 沈蔷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以此辩出是否好吃。但只见他细心品尝后,淡然道:“挺好吃的,但是泥浆打的不是很细,昭昭念念还不能消化。” 沈蔷听他认真的分析,松了口气,深信不疑,她垂眸,勺了一口打算自己吃,但他放在她细腰上的手,却用力一收,他轻笑,道:“妹妹仔再喂我吃一口。” “那么好吃吗?”值得他和她抢。 宋泊礼淡淡的嗯了声,轻笑道:“好吃,我正好饿了,你喂我。” 沈蔷真的一勺一勺的喂到了宋泊礼的嘴里,她动作慢悠悠的,他也没有催促,好在辅食不多,他吃了十来口就吃完了。最后一口还没喂完到她的嘴里。 念念就刚好醒了,他贴了沈蔷的脸,抬脚去了二楼。 念念交给宋泊礼,根本不需要她上去帮忙。她垂眸看着他还没吃完的那口,鬼使神差的低下头,也打算尝尝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如果适口性好,她就按照这个比例打的再烂一点,想到这她已经吃了进去,仅仅只是尝到了那个味道,沈蔷就差点呕出来。 形容不出这个味道,离谱的难吃,糊不是糊,浆不是浆,土豆南瓜牛肉混在一起,那味道简直...一言难尽,难怪他刚才一进门就问她这是什么。 沈蔷想到他刚才面不改色的吃完了一碗,现在回想起来,她好像是在一口一口的喂他吃自己制得毒药,她耳尖一热,没脸再见他。 一整晚,沈蔷都没怎么说话,躺在床上时还用被子蒙住了头。宋泊礼哄完念念睡觉后,掀开被子上床,看见的就是背对着他,沉默了一晚上的沈蔷。 不知道她在闹什么脾气,他好笑,长臂一伸将她翻身过来,压在.她.身上。深邃的眼眸垂下看她,手摸黑打开了床头灯,暖黄的橘灯照下来,她脸色白皙,目光低垂,眼睫微颤,看样子不是生气,他左思右想,实在不知道哪里惹了她。 “我一直不知道念念像谁,总是莫名其妙一个不开心就哭,要么就要我哄好久,我在想,我小时候也没那么娇气,妹妹仔更没那么娇气。”他开口逗她,打趣道:“但是现在,我懂了,原来念念是遗传了妹妹仔骨子里的娇气。” 在故意酸她莫名其妙的不理他。沈蔷抿唇,也酸回去,道:“念念哭了,闹脾气了,你好声好气的哄她,我闹脾气了,怎么没见你那么好脾气的哄我。” 她可没真的吃醋,只不过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借机酸他。 宋泊礼哪里不懂沈蔷,还不至于吃自己女儿的醋。 “我好冤,”宋泊礼忍着笑,细数给她听,道:“你闹脾气的时候,我什么时候没哄过你?” 人不会在自己没理的话题上争执不休,至少沈蔷是,她越过这个话题,沉默不语。 “告诉我,我哪里没做好,你不开心了?”他没有在她理亏的问题上继续讨伐。而是找了个台阶给她下,耐心等她答案,眼底没有催促。 “今天的辅食我尝了,特别难吃。” 沈蔷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道:“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在喂你吃毒药。” 原来是因为今天傍晚的事情,她估计不是因为喂他吃了难吃的辅食,而是她觉得自己连个辅食都做不好,很失败,她的心思敏感细腻,他向来都懂。 他像啄木鸟似得浅浅啄了她几下,宽慰道:“这怎么会是毒药,这是你对昭昭和念念的爱,谁生下来都不是父母,没人规定妈妈一定要做到十全十美。” 沈蔷心情好转了些,又听他逗她道:“就算你喂我的是毒药,我都心甘情愿吃。” 他说起情话来,愈发熟练。沈蔷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便埋首在她的肩窝,落下了一个印记,她痒得缩了缩肩膀。自从沈蔷的身体恢复后,他们的次数也变得非常频繁,除了沈蔷姨妈期,他们基本都会有。她怀孕的时候憋惨了他,她心里清楚,所以一般不会拒绝。 - 昭昭念念两岁十一月的时候,沈蔷已经抽了一半心思放在君合上,随着她的创新,君合已经做的越来越大,客单基本每个月只增不减。而宋泊礼在上海的优艺传媒和宋氏分公司也已经稳定下来。 宋家的主力在港城,近期有打算回港城发展的趋势。 宋泊礼和沈蔷商议过,他尊重她的一切想法。沈蔷考虑了很多,宋家的根基在港城,而因为她在上海的缘故,所以宋老爷子一大把年纪还一个星期两头飞,就是为了见曾孙,宋家人不说,但是她却知道,不管出于任何角度,回港城对昭昭念念和大家都好。 宋爷爷不用两头飞,昭昭念念在本地也能得到最好的发展。 沈蔷决定半年后回去港城,这半年里,她慢慢的把君合在上海的事宜全权过度交给于建,并且和于建商议在港城开了分公司,港城这边的富太太,比起上海,只多不少。 或许回港城会带领君合走向另一层事业巅峰。 昭昭和念念走路已经很稳。昭昭还好,但是念念就是实打实的一个娇气包,走两步就要抱,走两步就要抱,有时候还不肯宋泊礼去上班,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放。 看着和沈蔷一样脸蛋的小家伙,宋泊礼心都软了。女儿奴的宋泊礼自然是不会让女儿失望,每每都能如念念的心意,但临走时,还没忘记他有一个儿子,宋泊礼会蹲下身子,语调慢慢的问昭昭:“昭昭,你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而昭昭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那张和宋泊礼复刻的脸庞,思考几秒后,会说出自己的选择,偶尔跟宋泊礼去宋氏,偶尔跟沈蔷去君合。 后来沈蔷渐渐摸索出昭昭的选择公式,发现他只要上次跟了宋泊礼,这次就一定会跟她。后知后觉,这小家伙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感受到被冷落。 三月末的时候,宋泊礼把两个孩子都带走,哥哥妹妹坐在宋氏顶楼,昭昭乖巧的坐在沙发上,肉肉的小手拿着宋泊礼的手机玩,穿着鹅黄色小裙子的妹妹则喜欢在楼下和员工打交道。 其实刚开始她也不敢,但是偶然一次宋泊礼开会,陈秘书带她下去转,她非指着第7层的数字,陈秘书怕惹这位祖宗不开心,摁下电梯后带着她走出去。原本还很羞涩,但不知道是谁给了她一包旺仔小馒头俘获了这位娇气包的心,她每次一来宋氏就往7楼跑。 念念和昭昭不同,她属于小胖小胖的类型,两边的脸肥嘟嘟的,宋氏的员工谁见了都想捏一下,得知她爱吃小零食,每个人的工位都藏了几包,就等着她偶尔来光顾。 陈秘书的任务就是跟在这个小祖宗后面跑,因为她的出现,定会让这一层的人都聚在一起逗她,无心工作,全都拿起手机,喊她的小名念念。 她在宋氏大厦就像是个巨星,来时轰动宋氏的员工,走时都鸦雀无声。不是因为舍不得念念离开,而是因为每次念念离开,都是因为宋泊礼开完会,亲自下来抱她。 以前几个月难见的一次宋董,自从念念来了后,时不时的就要下员工的楼层去找她。 这不,身穿黑色西服的宋泊礼刚开完会就又来七层抓念念,小家伙见了宋泊礼,乖乖的喊爸爸,然后抱住他的大腿,宋泊礼垂眸,好无奈的一笑,蹲下去长臂一伸将她单手抱起,捏了捏她的脸蛋,见她肥嘟嘟的小手拿了几包零食,他道:“你又来拿叔叔阿姨们的东西吃。” 念念嘟着小嘴:“给...妈妈。” 宋泊礼一听是给沈蔷的,肉眼可见的双标,道:“给妈妈的话就拿紧一点,有没有和叔叔阿姨们说谢谢?” 宋氏员工们纷纷装模作样,看文档的、摸鱼的、敲键盘的。 谁敢当着宋董的面逗他的女儿。这声谢谢恕他们不敢当。 宋泊礼抱着念念走向电梯,另只手却打开微信点了视频。 沈蔷接通后,笑问:“怎么了?你宝贝闯祸了?” 宋泊礼借着零食的事情,诉说自己一天上午没见的思念,借花献佛,道:“妹妹仔,我给你拿了好多零食,晚上回家,我带给你吃啊。” 在宋泊礼怀里的念念看向宋泊礼,那张肉嘟嘟的小脸懵懂无知,但宋泊礼的这段话,却给身后的员工听见,原来老板也抢功劳,还是抢自己女儿的。 宋泊礼带着念念回了办公室,他将她放在自己腿上,一边捏她的脸,一边和沈蔷视频聊天。沈蔷其实很忙,一直低头设计图纸,但他们这一挂电话,就得晚上才见,宋泊礼一想到这,就一直找话题和沈蔷讲,哪怕她只是简单的嗯,哦,啊,好的回复,他都乐此不疲。 末了片刻后,沈蔷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昭昭念念马上要三岁了,要上幼儿园了。”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宋泊礼轻笑,看着手机里的沈蔷,嘴贫道:“妹妹仔抽空不要只想昭昭念念,也想想我。” 沈蔷和他在一起久了,被他莫名其妙的逗趣也不会动不动红耳朵,她将图纸保存好,拿起手机,巴掌大的脸照在手机上,原相机素颜的状态都很美,她似乎想起什么,轻笑道:“我问你一件事情。” 宋泊礼随着她一起笑,道:“什么事。” “她已经要上幼儿园了,之后就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沈蔷踩到了宋泊礼的雷点,道:“大学的时候就会谈男朋友,她要是谈恋爱了,你会怎么样?” 宋泊礼没想到沈蔷会问这个,他了然一笑,戳了戳念念的脸,将手机对准他们两个,后,屏幕里,宋泊礼垂眸看着肥嘟嘟的念念,道:“念念,爸爸问你。” 正在吃旺仔小馒头的念念抬眸看着宋泊礼,误以为他要吃,塞了一个带她口水的小馒头给他,宋泊礼也没嫌弃,吃完后,温柔道:“还记得爸爸教你的吗?” 在沈蔷的注视下,宋泊礼看着念念,说:“男朋友。” 念念被宋泊礼举起来,小短腿在空中扑腾,父女两在视频里对视,沈蔷笑着,下一秒,笑容僵硬在脸上,只见两岁十一个月的念念很自然的接话,说:“腿…没有。” 男朋友, 腿没有。 谈男朋友,腿就没有。 谁的腿?念念的,还是她男朋友的? 按照宋泊礼的性格,念念头发丝都不会掉一根。 等等,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沈蔷愣住,宋泊礼每天带着念念去公司,都教了念念什么?! 番外十八 三月底的时候, 沈蔷准备,港城君合分店的选址也选好了,在宋母送的那座大厦,不用交铺租, 很省心。 越临近搬走越是有点繁忙, 这单的收尾已经让沈蔷连续加班为收尾也忙碌, 但因为第二天还需要开店, 所,尽量不加班就不加班。 而沈蔷自己三点,包括今晚也是。但出奇的是,于建今晚也在, 他并没有忙事情,递了一杯浓茶给沈蔷提神后, 环视了一圈她的办公室, 看现在这里空落落的,我还记地方, 第二个格子是你放HRD奖杯, 第四个格子, 是你放这几年得到边的柜子是你平时爱看的设计书,这。” 于建指了指中间的空了的柜子, 道:“是你平时放文件的地方。” 他轻笑,说出的话却不是这么回事:“以前没想到我记忆那么好。现在看着这空空的办公室,总能想起很多,越想越觉得心里头不是滋味。” 沈蔷停下了手上的画笔,还没从Urna离开的时候,她就每天和于建打交道,算下来, 也有大概五六个年头。两个人算是半个亲人,这些年来,互相扶持。 于建叹了口气,道:“一想到你要离开这里了,就总觉得有好多话和你说,创业开始,我一直以为我们能成为最好的搭档,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根本帮不上忙,如果没有你,没有君合,也没有现在的我。” 沈蔷听见于建这番话,心底也有些感触,她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在外人面前吐露心声的人,但两个人可能自这一次分别后,虽不至于不再见面,但就再也不会这么并肩作战。 “其实,我一直很想谢谢你,”沈蔷低声,说实话,道:“你总说,你没有帮到我什么。没有帮君合什么,但其实不是的。如果不是你,我没有勇气踏出创业这一步。” 于建看着沈蔷,她站起身,回望他,两人相视一笑。 很多话在这一刻,不必多言。 这些年,在一起创业,他们互相理解,并肩作战,从没有过任何怨言。 “你和我,于建和沈蔷,永远是最佳拍档。” - 时间到了夜晚的三点,宋泊礼打了电话给沈蔷,道:“念念睡着了,我去接你。” 凌晨那么晚,她一个人回家,他不放心。 基本这几天都会来接她。念念如果没睡,他就会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来。 宋泊礼刚挂电话,准备走出大门,却听见一声细细低低的“爸爸”,声音不像念念那样娇滴滴的,但奶声奶气一听就是昭昭的声音。 宋泊礼立刻看向二楼,楼梯口的位置上,昭昭抱着一只小老虎,奶呼呼的小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眸,很困的样子,宋泊礼那颗心时不时就会被昭昭念念戳软。 怕昭昭摔下来,宋泊礼立刻踩着楼梯上前将他抱起来,昭昭自然的攀住他的脖颈,然后奶声奶气的说:“爸爸,我也要一起去接妈妈。” 宋泊礼一边拍昭昭的背哄他入睡,一边应道:“好,爸爸带你去。”他对念念是宠爱,但对昭昭却也有求必应,他虽然是个女儿奴,但不会忽略昭昭的感受。 而且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昭昭从小就不会和念念一样娇气,他向来谦让念念,妹妹要的东西,身为哥哥的昭昭也会谦让,且偶尔念念还会念着昭昭,谁都哄不好,只有哥哥能哄。 夜里风大,小孩和大人不能比,宋泊礼贴心的拿了一件薄薄的小被子盖在昭昭的背部,修长的手指张开,贴在他的小脑袋上,他一边往车子那边走去,一边吻了吻昭昭的脸,声音很轻柔,道:“昭昭等会儿看见妈妈,要和妈妈说什么?” 昭昭半睡半醒,还是很认真的回答:“爱妈妈。” 他拍拍昭昭的背,打开后座,将他放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后,又亲了亲他的额头,道:“爸爸在前面开车,你自己在后面,怕吗?” 昭昭摇头,怀里还是抱着小老虎。 宋泊礼走到前面开车。 沈蔷关掉店门,走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宋泊礼抱着昭昭下了车。她脸上的笑意渐深,小跑走向他们。就在宋泊礼把昭昭放下去,让他抱着他的大腿,准备张开双手迎接沈蔷时,却看见她小跑过来,绕过他,蹲下,抱住了昭昭。 “宝宝,一天没见了,有没有想妈妈。”沈蔷抱起昭昭,在他白净的脸蛋上吧唧了一口,昭昭也抱着沈蔷,委屈的掉泪,说:“想妈妈。” 这段时间自动她加班,早出晚归,他们醒得晚睡得早,三个人的时间都错开了。 每天只能见那么一会儿,念念基本白天见不到沈蔷,哭闹了几次都被宋泊礼哄好了,但昭昭比起念念,比较稳重一些,这几天都没哭闹过,或许男孩子比较隐忍,但现在看来,几岁的孩子也没稳重到哪里去。 “他要来的还是你自己带他来的?”沈蔷抱着昭昭,带着问题终于看向宋泊礼,漆黑的眼眸看向路灯下的宋泊礼时,他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见她的视线看来,他冷笑,打开后排车门,道:“上车吧,感人的母子。” 他嫌少这样阴阳怪气,却逗笑了沈蔷,她自知刚才忽略了他的抱抱,把昭昭放在儿童安全座椅上时,才转身,抱住了他的劲腰,在他下巴上吻了吻,哄他,道:“你和昭昭比什么,在孩子的世界里,短暂的见一面又离开,可能是相当于大人世界里的好几天。” “你最近好忙,”宋泊礼反手搂住她的细腰,亲了亲她的额头,才无奈的道:“在我的世界里,我们已经隔了好几个春秋没见。”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比孩子的世界还久。 他不但和孩子比较,连诉说想念的方式都很奇特。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三月结束,我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沈蔷伸了个懒腰松了口气,又看向昭昭,道:“后天开始,我好好陪你们,我们带昭昭念念出国旅游,去意大利怎么样?” 宋泊礼状似不经意道:“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沈蔷没在意,点点头。 他轻轻一笑。 - 第二天,他们迎来了四月。 沈蔷一大早和这几天一样去到君合忙碌,殊不知,就在她离开后的十分钟内,宋泊礼就翻身下了床,第一次,把昭昭和念念喊了起来,昭昭倒是乖巧的很,念念哇哇大哭,宋泊礼安抚了会儿,说道:“念念别哭,晚上带你们去看妈妈。” 说完这句话,念念就收住了泪水,她吸了吸鼻子,软软的喊了句:“见妈妈。” 宋泊礼一手抱着念念,一手牵着昭昭,一个人给了一根奶酪棒之后,就给兄妹两下达了任务。 昭昭眨着一双桃花眼,问:“爸爸,什么是生日?” 念念吃着奶酪棒,学语道:“生日。” 宋泊礼坚持不懈,认真的给昭昭和念念解释生日的含义... - 一直忙碌到晚上十一点半,沈蔷做完最后的交接,她伸了个懒腰,把最后一张图保存下来,关掉电脑,电脑的强光暗下来,笔记本盖上的那一刻。她被遮挡住的视野也开始开阔,三百来平的君合只留下她办公室的这一盏灯。 沈蔷伸懒腰的姿势一顿,懒腰没伸完就收回了手,她本想直接回家的,但是这一刻,她看见空无一人的君合时,眼底莫名开始泛酸。 员工们早已下班,于建也说今天要出去约会,宋泊礼在家带孩子,在十分钟前还发了昭昭念念玩闹的视频给她。这安静的夜晚,只剩下她一个人,现在十一点四十分,她翻看了一下日历,明天就是四月二,她的生日。 她恍惚有些感叹,原来,她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过了今晚,就已经三十岁了。 二十四岁时不顾庄芳洁的反对,她开了君合,相伴五个年头,五个春夏秋冬,君合算是见证了她事业的成长、性格的成长、爱情的成长。 她看向以前二楼的办公室,现在早已重新装点,那个承载了她设计心酸的办公区,当时她还记得,她和于建天天愁容满面。 可她却又还记得,那个办公区里,不完全是愁容,他们在那拿到了分红。 那是她人生中改变现状的第一笔分红,拿了钱给庄芳洁买了房子。 她绕着君合的店内走了一圈,看着玻璃橱窗内的所有产品,全都是经过她的手设计的。她看着花丝镶嵌和龙嗅蔷薇,眼眶渐渐湿润, 她看向大门口,可能是要离开了,也可能是过了今夜就奔三,那些埋藏了好久的记忆深掘出来,她还记得宋泊礼戴着玩偶头套帮她发传单,只为了听见她的那一声原谅。 想来也觉得好笑却又甜蜜。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后门。 以前,宋泊礼送她回来、接她出去都会在君合的后门,他在这里教过她成长、让她自信、告诉她她值得一切最好,她解开锁头,后门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 她舍不得离开,但是人生总是要向上爬,港城才是她扩大君合版图的地方。 只是人在离开一个地方时,难免会牵动情绪。 离开一个地方后再回来,那种感受或许以后再也无法体会。 人不应该压抑自己的情绪,开心的时候大笑,伤心的时候大哭,想念的时候放肆一点。 宋泊礼说过:“人就活一辈子,是活给自己看的。” 锁头已经解开,她打算,就再看一眼,把这一幕,记在她二十九岁迈入三十岁的最后时刻里。 门推开的那一刻,响起了拉炮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放眼望去,昭昭和念念一个人手里拿了一束蔷薇花,他们穿的很正式,小西服、小白裙、笑着朝她跑来。 没想到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天,又有一个惊喜。 沈蔷漆黑的瞳孔里,映出了他们身后的宋泊礼,他手里捧着一束蔷薇花,君合的员工手里拿着拉炮,于建手里拿着蛋糕,蜡烛在黑夜中,发出细弱的光。 没有女人忌讳的年龄三十,而是单独一根,保证了她的隐私。 于建喊道:“生日快乐,沈老板。” 君合的员工也跟着喊道:“蔷蔷姐,生日快乐、” 她不喜欢别人喊她沈董,于建会喊她沈老板,员工们亲切的喊她蔷蔷姐。 他们就在两米开外。她眼眶一红,原来,他们都记得她的生日。 心里感动的时候,昭昭和念念已经跑到了她的腿边,一人抱住了她一条腿,念念早已忘记了要说的话,要送的花,叽叽喳喳的喊:“妈妈,抱抱。” 而昭昭则没辜负宋泊礼教了一天的话,奶声奶气的道:“妈妈,森日、快乐。”昭昭把花递给沈蔷,她弯腰,拿起了昭昭的花,红着眼眶说:“谢谢我的宝贝。” 她把昭昭和念念圈入怀里,一人的脸上落上一吻。 她还没站起来,就被一个影子笼罩,她抬起头看去,宋泊礼穿着休闲的白衬衫,黑西裤,手捧一束蔷薇花,低声道:“妹妹仔。” 于建招呼员工们进了君合店内替沈蔷庆生,昭昭和念念早就盯着于建手上的蛋糕,他一哄他们就跟着走,后门又留下了沈蔷和宋泊礼。 满地的花炮丝带,她早已接过他送来的蔷薇花,还有另外两朵昭昭和念念送的,她闻着花香,轻声道:“老公,谢谢你。” 还是这个后门,还是惊喜,还是他。 除了他,没人那么费心去替她准备惊喜,每一年所有的节日,她都不孤单。 “谢什么,”宋泊礼捏了捏沈蔷的脸,道:“过了十二点,就是你的生日,别不开心了。” 沈蔷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他上前,抽走蔷薇花,长臂一伸拥着她,初夏的晚风拂过面容,他温声道:“我如果这都不懂你,这几年夫妻,白做了。” “你请于总他们来的吗?”沈蔷揣着答案却很好奇问。 “刚好是你生日,又要离开君合,我就去和他商量了一下,让员工一起来是他的主意,”他并未抢功劳,却又安抚她,道:“他们也都很舍不得你,但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君合会越来越好的。” 沈蔷了然,他猜到她会舍不得,所以私下请了于建来,让她的遗憾少一点。 “妹妹仔,”宋泊礼喊她。 她轻轻嗯了一声,抬眸看他。 晚风徐来,里面热闹一片,后门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方天地。 安静的巷子里,路灯照耀下来。 他垂眸,头上是皎洁的月光,黛蓝的天空下,十二点准时到达,他迎合她的踩点习惯,给她时间上的仪式感。 眼眸真诚,语气低沉,说:“生日快乐。” 其实她真的很难受,但是沈蔷不想太过于伤感,于是开了自己的玩笑,缓解自己的不舍,道:“三十岁了,女人过了三十,都不庆生了。” 她说自己三十岁,语气有着叹息。她觉得自己老了,但其实被爱的人容貌都不会变,她依旧美丽,依旧风韵犹存,依旧温柔有气质。 巴掌大的脸上依旧胶原蛋白满满,那些过往的阴霾遮盖住眼眸的光,这几年里都已被宋泊礼用爱感化。 “你和我初见你时,没有任何区别。”宋泊礼轻笑,实话实说,道:“依旧是为梦想奋斗,漂亮,聪明的妹妹仔。” 沈蔷轻轻的锤了锤他的背:“你就会安慰我。专挑好的说。” 她虽是如此说,但女人对年龄还是有些执着。 三十岁,是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虽然她很不认可,但这句话就是无声在很多女人的心里扎了一根刺,也制造了很多莫名的恐惧。 宋泊礼吻了吻她,在月光下,告诉沈蔷:“别害怕三十岁,以后的路都会铺满玫瑰。” 沈蔷的三十岁,步步生花。 不止沈蔷,女人的三十岁,是人间清醒的开始。 他说:不要害怕三十岁。 因为人生旅航刚刚开始,从蔷薇变玫瑰。 沈蔷的一切,都才开始闪耀。 “妹妹仔,生日快乐。”他认真祝贺她。 她心一热,释然一笑:“好。” 只要身边是他,她其实觉得三十岁和二十四岁没区别。 因为她深知。 往后道路铺满玫瑰,那是因为他在前方,为她披荆斩棘。 if线/1 if线/回到过去 , 昭昭睡不着。 可,沈蔷回到家洗完澡就睡了过去。 宋厅,昭昭抱着宋泊礼,鲜少撒娇道:“爸爸, 棒棒。” 两, 但是沈蔷要求比较严格, 每天限定只能吃两根, 但是这个次数已经在教昭昭完,他应该是吃上瘾了。 宋泊礼看了眼二楼的卧室,想到昭昭今天的表现,破格宠溺了一次, 打开冰箱拿了一根奶酪棒,递给了昭昭, 为了防止沈蔷突然出来, 宋泊礼抱着昭昭走到了院子外。 月光高照,宋泊礼看着那个曾经为沈蔷制造的秋千, 倏地有感而发, 揉了揉昭昭的头,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感慨道:“要是以前你妈妈像你们一样,想要什么有什么就好了。” 昭昭吃着奶酪棒吃的很欢。宋泊礼看了眼他和沈蔷的宝贝, 或许是已经三十六岁了,刚才还安慰沈蔷别害怕三十岁的年龄,但是到了自己,却又开始又四十岁的焦虑。 再过几年,他也要迈入中年,或许是有些借着夜色感伤缅怀,他竟油然而生一种遗憾。想回到过去, 去弥补那错过的几年。 “爸爸,没。”昭昭的话打断了宋泊礼,他垂眸看着有着他和沈蔷模样融合的宋岁淮,他倏地回神,人应该知足,她和她有个家,就很好了。 宋泊礼抱起昭昭,帮昭昭漱口刷牙,一切和以前没有任何异样,哄他入睡后,踏入了主卧内。 暖黄的橘灯下,沈蔷把被子盖到下巴处,柔软的碎发几缕贴在脸上,他掀开被子走进去,将她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人生没有时光机,有些时光注定回不去,遗憾也弥补不了。 - 宋泊礼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总统套房的酒店内。 他明明记得昨晚自己抱着沈蔷入睡的。宋泊礼被吓得立刻掀开被子,深邃的眼眸里满是错愕,还未完全回神,手机的微信却蓦然响起惊扰了他的思绪。 比微信信息更吸引他视线的是一闪而过的锁屏时间。 他居然回到了过去。 但并没有回到她的小时候,也没有回到在一起之前,而是回到了和沈蔷在一起的第一年,也就是她即将升大二的时候,也是她开始逐渐陷入自我内耗开始的时候。 宋泊礼虽然觉得很荒唐,但内心却少有的激动。虽然不是全部遗憾都能弥补,但至少能回到她开始陷入内耗之前,一切都不算晚。 宋泊礼是个很容易能接受周围环境变化的人,他不再执着于怎么会回到过去,而是拿起手机解锁,发现刚才的微信消息,是沈蔷发来的。 沈蔷:【你出差那么久吗?一个信息都没有嘛?】 宋泊礼喉结滚动,没有急着回复,而是先往上翻看和她的聊天框。原来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她信息了,而这几天一直连轴转的开会,结束会议后他急着吃饭复盘。 这时候的他一切都以事业为中心。 翻看完这几天的聊天记录时,宋泊礼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感情都是被他一个人消磨殆尽的。以前只是回忆,但现在是身临其境的感受自己的所作所为。 回忆和身临其境,怎么会是同一番感受。 看完她的问候、关心、和逐渐失落的语气,他发现自己真不是人。 宋泊礼眉头蹙起,既然重来一次,有些遗憾就不要再次上演,他不想与她再错过几年,蹉跎一些岁月,这一次他一定会让她感受到恋爱的快乐和幸福。 宋泊礼点击聊天框,回复。 - 沈蔷正在刷牙洗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昨夜又是醒醒睡睡,翻来覆去脑子里都在想一件事 ——他到底对她是什么意思? 喜欢吗?还是不喜欢? 喜欢的话为什么那么久不回信息。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又要在一起。 她认为他不是那种缺女伴的人,他应该不至于找一个床伴,他是谁,在港城还需要找她来当床伴吗,但是既然他并不是把她当成床伴,为什么又要玩消失这一套? 正想着,微信缺突然响起,她猜测是新闻或者日报,慢悠悠的刷牙洗完脸,拿起背包去食堂。睡不着归睡不着,早餐还是要吃的。 就当沈蔷一边往楼梯下宿舍,一边打开手机时,脚步却一顿,因为她收到了宋泊礼的来电。 他没打过电话给她,也不算一通都没,但总归很少很少,突然而来的电话声让沈蔷措手不及。她愣在原地好几秒后才摁下接听键。 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嫌弃她烦了? 这么想,她像是做错事的小女孩儿,语气很低,道:“喂——” 宋泊礼庆幸自己对沈蔷的了解,一个喂他听出了不对劲,他明白她在想什么,于是温声道:“刚才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我担心你出事了,给你回一通电话。” 沈蔷脚步一顿,握着手机的手收紧,眼眸轻轻一颤,她张了张嘴,道:“你...是在解释?” 他在解释。在解释这通电话出现的含义。 他并没有生气她的过问,更没有觉得她不应该过问,他反倒来和她解释。 快一年了,她好几次找不到他,但这却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电话来解释的。 沈蔷意外、欣喜、却惶恐。 “在报备,不是在解释,”宋泊礼轻笑,“我今天加班忙完明天回去,明天晚上你课上完就和我出去吃饭,我定了一家西餐厅,你应该会喜欢吃的。” 直到宋泊礼挂断电话,沈蔷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傻傻的附和,一句一句的应着他。现在又在一字一句的回忆刚才的对话。 她想起他说的微信没回,她立刻拿起手机打开,看见刚才刷牙时误以为是新闻和日报的信息。其实是他的回信。 宋泊礼:【妹妹仔,我这几天一直在忙,疏忽了你,请原谅我,我明天晚上八点回去,我好想你,爱你。】 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露骨的话,我好想你,爱你。 他们第一天晚上的时候,他都没说这些,只一个劲的安抚她。可这简短的几个字,就有一种魔力,她甚至都可以幻想到他说话时的语气、表情、和眉宇间如沐春风的淡淡笑意。 所以,不管他是好、还是坏,她都无法克制自己的思念。 他“坏”,她想他,他好,她也想他。 她觉得,这就是她理解的,对宋泊礼的爱。 他说八点回来,她六点就已经梳妆打扮好,其实也没刻意,就是穿了一条新裙子,抹了一点口红,她不怎么会化妆,也没打算化,反正前几次和他出去,他都没细看她。 六点半,沈蔷先下了宿舍,打算在学校附近找一家吃的先垫垫肚子,毕竟按照道理来讲,他说八点,也不一定真的八点,可能会延迟,也可能会一通电话说有事来不了。 思及此,她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但眼一抬,就看见校门的侧边,一辆港1停在了不显眼的位置一颗大树下,她停下脚步,眼眸一顿,打算看清,却被站在车后,身穿西装的男人早一步看见,四目相对的瞬间,在她还没回神的时候,他已经朝她走来。 脚步不紧不慢,他面色温润,手里并没有平日里经常会出现的香烟。 她一身白色连衣裙,依旧是那张青春朝气,天真清澈的脸庞,卷发变回了黑长直,素雅简单。 这种感觉像是久别重逢。 不止他恍惚,沈蔷也恍惚。 在她回神时,他已经走到她面前,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不会主动牵她,但是她主动牵起他的手时,他也从不会拒绝,所以他不是不愿意,而是想不起。 但现在他却主动牵起她,仿佛好像他们之间已经很熟悉很熟悉,习惯成了自然。 “我来早了,没想到还能碰巧遇见你,”宋泊礼一遍牵着她往车内走,一边道:“新裙子吗?很适合你。” 他没问她为什么六点多下来,她的一切不安,他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这条是新裙子?”他以前都不去看她,不去观察她,但是现在却能一眼看出她穿了新裙子,真是好神奇的事情,她后悔自己没化妆了。 宋泊礼不想去解释,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梦,还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但如果是梦,他希望在他醒来之前,圆满自己的遗憾,给沈蔷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和她度过不一样的岁月。 宋泊礼打开车门,让沈蔷坐进去,但他却并没有走到另一边上车,而是将手肘搭在车门上,温润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转变很奇怪,但是她不想让她一直这样想下去,于是低声逗她,却说的是实话,道:“你不该问我为什么知道,你要知道,今天的你很漂亮。” 她总是省钱,不怎么愿意打扮自己,但她天生丽质,哪怕披个麻袋都好看。 他看着她微微红透的耳尖,满意的笑了。 “妹妹仔。” 她眼眸轻轻颤了颤,他蓦然想起那天在医院内,她垂眸说不喜欢妹妹仔这个称呼。 他看着她,主动引开这个话题,笑问:“你知道妹妹仔什么意思吗?” 他记得她误会他喊她妹妹仔,只是陌生的意思,既然打算让她感受不一样的恋爱,那么,一切她的疑虑,他都应该先做解释。 被他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认真,诚恳。 她耳尖红红,这种奇怪的感觉从昨天接到他的电话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里。但是她问不出来你怎么变了。 但是他既然这么问,她就如实回答:“妹妹仔是什么意思,我不喜欢。” 她认为妹妹仔就是一个妹妹,一个陌生,可亲可远的意思,所以她不喜欢,更介意他这么喊她。 他喊她妹妹仔,会让她觉得两人只是暧昧对象。 可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又怎么能是暧昧对象, 沈蔷眼里藏了好多心事,他尽收眼底。心里感叹,原来她那么早就开始介意了,愣是一句不提,憋到了分手重逢后。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 他还有机会弥补。 他捏了捏沈蔷的脸,像很多个时候一样,他开口,再次解释妹妹仔的意思,道:“妹妹仔是女朋友的意思。你是我的妹妹仔。” 所以,你是我的女朋友。 指腹温润的触感在脸上停留,他什么时候这样亲昵捏过她的脸,沈蔷一愣,抬眸看他,那双眼底有惊喜,惶恐。 她觉得这好像是一场梦,她害怕醒来,更害怕这个不一样的宋泊礼会消失。 她犹豫片刻伸出手去牵他。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当十指相扣的瞬间,他感受到她的轻颤,感觉到了她的惶恐。 这双手牵了无数次,却只有这一次,令骄傲的他,瞬间红了眼眶,原来,她爱的那么小心翼翼,连牵他的手都如此胆怯。 而以前这时候的他,还那么无所谓,把她留在身边,却从不会去想她、考虑她。 他不是滋味,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虎口。 沈蔷看出他的不对劲,终究开了口,试探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总不能告诉她,他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从前,看见以前的自己和她,心里感触很深吧。 如果真这么说了,或许她会觉得他是个疯子。毕竟今天的他太反常。 “没事。”宋泊礼鼻子很酸,扯了扯唇,笑的牵强,道:“只是,好久没见,很想你。” 十九岁的沈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if线/2 , 永盛不衰。 宋泊礼说想她。 “可是我蔷看着宋泊礼的那双眼眸,可能是他眼神里的认真,令她觉得不是逗趣,她“其实, 我也很想你。” 边, 只会用行动表明的人。 她很少说想你, 爱你, 在一起四年,哪怕他以前再怎么过分,她都,除了那次分手, ,也是她在一起的时光里, 唯一一次急眼。 他轻叹, 原来以前,他只需要稍微靠近她一下, 她也会主动、且开心大胆好久。 “走吧, 带你去吃西餐。”宋泊礼坐进后排。 以前后排中间的位置一定是空的, 要么是他的文件、电脑、总之,两人中间的空位一定会有物件阻碍着, 但现在,空空的座位上,只有他牵着她的手。 再无任何杂物。 他怎么会忽然那么体贴,细心、且温柔。 和出差前那个冷淡、克制、漠不关心的宋泊礼完全不同。 沈蔷另一只手的指甲捏了捏指腹,后犹犹豫豫问道:“我们...出去吃西餐?” 宋泊礼淡淡的嗯了声,这时候的沈蔷还是和三年后的有所不同,19岁的沈蔷, 带着羞怯和懵懂,但对爱情还是有不一样的向往,但是慢慢的陷入纠结反复确定爱情是不是都这样,久而久之,才有了之后的内耗、敏感、不安。 一切都是因为他对爱情的不上心。 宋泊礼明确回应她:“不是吃饭,是约会。” 约会啊...她没想过他会主动提起约会。 沈蔷眼眸轻颤,在自以为宋泊礼看不见的地方,弯起了嘴角。她现在相信,他说忙,肯定是忙,所以现在忙完了,立刻补偿她。 看,她说了,爱情就是美好的。 她相信他不是那种追到手就不闻不问的人。 她也相信,自己的选择绝对不会和庄芳洁一样那么差劲。 这几天困扰在心里的那种酸涩感瞬间荡然无存,她顺着他的温柔,提出了简单的要求:“那你以后能不能出差和我说一声,不要让我一个人盲目猜测。” 以前的沈蔷很少会主动提起要求,但现在看来,她并不是不会提要求的人,只不过他的行为令她觉得提要求或许也没什么用。 宋泊礼温柔一笑,满足她的要求,道:“好,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忽略你。” 重来一次,哪怕她不说,他也会去做,但他希望她对他有要求。 这是她慢慢对爱情建立自信的第一步,不再自卑。 宋泊礼牵着沈蔷的手走进去。 沈蔷坐在他对面,和前几次吃饭一样,只不过这次她觉得很奇怪,工作电话响起他居然会不接,他不是一向以事业为重心吗。 他刚才的温柔,成了沈蔷大胆询问的底气,她也不再藏着心思,开口问道:“你怎么不接工作电话,万一有急事呢?” 宋泊礼吃完口中的牛扒,才温声开口道:“工作上的事情处理不完,陪你才是重点。” 沈蔷坐在他对面,握着刀叉的手细细的血管忽隐忽现,她吃了一口牛扒,肉香四溢,她的心情好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宋泊礼吧,温柔、绅士、会说浪漫的情话。 是她一开始想象的宋泊礼。 吃完饭后,两人回到了半山,自从他上次出差后,她就没再来过,现在一切还是和不久前一样,她任由他牵着手走进去。 她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饭后带她回半山,之后在她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但这次并没有,他只是让她去洗漱。 沈蔷洗完澡出来后,他坐在沙发上,冲她招招手,道:“妹妹仔。” 沈蔷乖巧坐过去,只见他手上拿着ipad。她以为是工作没想到是她上次和他提过一嘴的学业上的困惑,沈蔷有些惊讶,道:“你还记得?” 她印象里他不会对她这些事情记在心上。 宋泊礼敛眸,自嘲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顿了顿,他开始认真教她她在课业上遇见的困扰。 客厅的灯暖黄温柔,外面天色渐晚,他伸出手抱着她,细心,耐心的讲解困扰她的专业问题,身边是爱人、耳边是他温柔低语的声音,她再也不害怕一个人在这里呆到深夜,也再也不会感到无助和怀疑,此刻的她,特别幸福。 到了晚上睡觉时,沈蔷一如既往的钻进他的怀里,两个人在一起一年,有些事情有些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捕捉到,她感受到了宋泊礼的热意,却等不到他的下一步。 她不免好奇,以往这时候,他早已经不会绕过她,可他不但耐着性子和她讲解学业问题,现在还打算和她睡一个素的,他什么时候这么无欲无求了? 沈蔷垂眸,靠近他,睫毛扫在他的脖颈处,她感受到他的热意,没忍住,问:“你今天...嗯、不想么?”她问这些问题的时候,耳尖很红很红,热的不像话。 “你想要?”他好可恶,就是这样逗她。 沈蔷的耳朵更红了,她很着急的解释,很认真的说:“不是我想要,是我觉得你想要。”床头上的小橘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照的她的眼眸清澈美丽,她好认真的把手往下,碰到他的禁区,道:“我是说你这个。” 这时候的沈蔷,天真可爱,对他还是存在一定的信任,所以才会那么简单的被他哄好,三年后的沈蔷,其实早已心死,所以从不会有这么可爱的瞬间,只是不甘心舍不得离开。 但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沈蔷,结婚后、交往前、现在还是三年后,都是她。 可爱的是她、安静的是她、温柔的也是她。 只是每个阶段,遇见的事情不同,会养成不同的性格,现在的沈蔷,那双眼里还是会熠熠发光,时而冒出一些可爱的举动,一些天真的想法。 宋泊礼轻轻一笑,将她的手收回,然后道:“先睡吧。之后再说。” 他还没把该给她的东西给她,好不容易再来一次,怎么会重蹈覆辙。一些事情,早已在心里有了计划,欠她的,他都会给她。 沈蔷不是重欲的人,她没有多想,只当他是累了,于是乖乖听话睡去。 第二天有课,沈蔷起了一个大早,昨晚躺在身边的人早已不见,她以为他又早起去了公司,毕竟他经常如此,但走出来时,却看见宋泊礼早已在厨房忙碌,餐桌上还有他准备好的早餐。 沈蔷站在原地,惊讶到挪不动道,宋泊礼会做饭? 她揉了揉眼睛,以此确定是不是梦,有没有看花眼,但窗外鱼肚白的天洒下一层光圈,他穿着家居服戴着围裙,厨房内的燃气升起,锅中放的是茶叶蛋。 沈蔷特别爱吃茶叶蛋,一口咬下去的茶香,她独爱这一口,但是她记得她没说过的,也没在他面前吃过,因为偶然一次看网上的人说,闻到的人会觉得很臭,所以她几乎都不在他面前吃。 他怎么会知道? 沈蔷疑惑的时候,宋泊礼突然转身,看见她的瞬间,轻笑道:“妹妹仔醒了?” “你怎么这么早起弄早餐?”沈蔷犹豫问出心底的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茶叶蛋?” 那是在婚后的某天,沈蔷和他抱在一起,两个人提起以前,她曾说过一个很羞耻的话,她说以前大学在一起的时候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吃茶叶蛋。 所以每次自己住宿时,就在白天一次性吃回本。 那时候他笑着问为什么? 她说:“怕你觉得很臭,因为茶叶蛋吃着香,闻着臭。” 所以她从不在他面前吃。 她有属于自己小小的骄傲,坚持自己。 宋泊礼打断思绪。 他看着过去的沈蔷,轻笑,随便扯了个借口,道:“你昨晚说梦话,说你想吃茶叶蛋。” 沈蔷脸色一白深信不疑,她居然说梦话了?而且还把爱吃茶叶蛋的秘密说出来了。她抿了抿唇,低声问道:“我还说了什么?” 宋泊礼用另一种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实话,道:“你还说,你很爱吃,经常偷偷藏起来吃,怕我闻到茶叶蛋的味道。” 沈蔷假装笑了笑,道:“你信吗?” 宋泊礼看出她的死要面子,如果不是婚后她无意间的提起茶叶蛋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她喜欢吃,她隐藏的极好,见她这么问,他道:“信不信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喜欢吃茶叶蛋,你喜欢吃,那就吃,不喜欢吃,那就不吃。” 宋泊礼替她剥了一个茶叶蛋,茶香味释放出来,他递给她,见她迟迟不敢抬手,他知道她心中还有其他疑惑,于是把鸡蛋的一边塞到她的嘴巴里,轻笑道:“妹妹仔,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担心我闻到味道而不吃茶叶蛋,那我明确告诉你,我没有觉得茶叶蛋很臭,相反,我会因为你喜欢吃茶叶蛋这种富含营养的食物而去高兴,这世界上有你喜欢吃的东西,我会为了你去学习怎么做这个食物。” “所以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吃你想吃的,路边摊也好,茶叶蛋也好,只要吃了这些你能开心,那就是千金都值,”宋泊礼的手还举着鸡蛋,对她轻轻一笑,“我们会在一起很久,会知道对方更多秘密,所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我们越来越好的象征。” 沈蔷眼眸一颤,张开嘴巴,咬了一口,他做的茶叶蛋特别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敢相信这是他煮的,毕竟味道太正宗了,每个几年手艺煮不成。 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吃茶叶蛋,这种感觉,好奇妙,再也不用躲着吃了。 他说他不介意,还会因为她爱吃这些营养的食物感到高兴,甚至还会为了她去学习。 宋泊礼问:“好吃吗?” 沈蔷弯着眉眼,承认自己羞于说出口的事实:“好吃。” 好像在喜欢的人面前吃茶叶蛋也不是一件不能说出口的事情,因为他说,他们会无限亲密,会知道彼此更多的秘密,这是他们会越来越好的证明。 “你有没有想去的国家?”宋泊礼问:“我这周六日空出时间来,带你出国一趟。” 他记得她除了出国留学,从小到大没有出国游玩过一次,比利时那次也只是去比赛顺便去玩而已,他想,他的妹妹仔,眼界要比别人高,从现在开始,她的人生,会渐渐变得不同。 沈蔷觉得现在的宋泊礼就像是许愿树,他可以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周六日能陪她,还能带她去玩,这是什么好事情?沈蔷激动的跳起来,道:“那能不能去法国?” 法国很浪漫,情侣都喜欢。 宋泊礼看着现在朝气的沈蔷,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那么活泼好动,如此可爱闪烁,他捏了捏她的脸,道:“你喜欢法国,那我们就去法国,周五你准备一下,我去学校接你。” 宋泊礼去学校接她? 可是这样,学校的人会看见,她才大一,被人看见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但是他有心,她又不好意思拒绝,显得她很矫情。 姣好面容上写满了犹豫,相知相伴那么多年,她动动眼皮子他都知道她纠结什么,他不想为难她,于是主动解决她的困扰:“你放心,在你毕业之前,我不会去你学校打扰你。” “我会在校门口那颗大树下,”宋泊礼说出来自己都笑了:“等你下课。” 二十五岁的宋泊礼说,等十九岁的沈蔷下课。 沈蔷伸出手,没了昨天的小心翼翼,她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他的好,也回以一个真挚的拥抱,耳朵贴着他的心,听见强有力的心跳声,柔声说:“你对我真好。” 宋泊礼垂眸,看着她的眼眸颤动,抱住她单薄的背,道:“在想什么?” “在想,我该怎么对你好点?” 沈蔷说的很认真,有来有往,是她爱情的宗旨。 她不是一个索取的人,所以接受对方的好意时,还是想着如何回报,宋泊礼知道她的性格,也不去再多说。一切,他都会慢慢教会她,改变她的。 - 回到宿舍的之后,沈蔷想到宋泊礼嘴角就会挂起淡淡的笑意,舍友三人凑上前,好奇的道:“蔷蔷,你最近谈恋爱了吗?怎么总是时不时的笑一下?” 沈蔷还没做好告诉舍友们谈恋爱的准备,但是一想到宋泊礼的温柔,她却又忍不住想去和普通朋友一样炫耀一下,她只能含糊道:“还不确定能不能谈恋爱,就是有那么一个...嗯追求者。” 他们两个都在一起了,只是在外人面前介绍时退了一步,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舍友们哟哟哟的为沈蔷欢呼,四个人的距离第一次拉的那么近。 龚文文道:“有没有照片,我们看看,帅不?高不?有钱不?” 沈蔷其实不用去介绍他,宋泊礼三个字就能把他介绍完,但是她不敢说名字,一方面是他在港城很出名怕说了对他有影响,他应该也不愿意,一方面是自己害怕别人指指点点。 但是舍友的热情她招架不住,她只能说:“很高,很帅,也很温柔,不是特别有钱,一般般。”毕竟她也没特惠去了解过他的家庭。 只不过港城太子爷,宋氏百年世家,身价估算不出,成了她口中的不是特别有钱。 徐羡拉着沈蔷的手,尖叫道:“他有没有对你告白,打算什么时候对你告白?” 其实一年前他们就在一起了,只是告白好像没有,就是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沈蔷垂眸,道:“还没那么快吧。” 廖琪琪说:“不过没那么快也好,你好好观察一下他,毕竟恋爱是一件认真的事情。” 沈蔷垂眸,她一直隐瞒谈恋爱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今天她只是提了一嘴有追求者,她们三个人的接受程度比她要好,而且龚文文还一直教她区别怎么判断一个男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你就看他朋友圈发不发你,微信置顶是不是你,有钱的话,给钱给你花是正常的,愿不愿意抽时间陪你,没钱的话,有没有为了你去努力,肯不肯给你花钱,因为没钱也不是他不愿意花钱的借口,”龚文文推了推沈蔷,道:“听进去了没,可千万不能被人骗财骗色啊。” 徐羡和廖琪琪点头,廖琪琪说:“我们宿舍只有文文谈恋爱,你听她的准没错。” 徐羡说:“而且,还没确定关系之前,不要出去和他开房,虽然现在时代变了,但是很多男人为了得到女人的身体,会花言巧语哄骗,提起裤子就溜了。” 沈蔷点头,很认真的听进去,虽然她早已和宋泊礼睡过。 但她后知后觉,好像谈恋爱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遮遮掩掩,她们三个人并不会对她谈恋爱的事情指指点点,更不会难以接受她出去开房,好像都是她想太多。 因为龚文文也是,经常夜不归宿,但是她很诚实承认是和男朋友出去开房,徐羡和廖琪琪偶尔色起来,还会问她什么感受,厉不厉害。 反观她,她总是喜欢在没发生的事情上,想很多,然后掉入一个瓶颈里。 有时候,事情说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受很多。 - 周五那天,沈蔷上了宋泊礼的私人飞机。 沈蔷很惊讶他有私人飞机,她面对他时,已经习惯主动打开话匣,不再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我都不知道你还有私人飞机,我还和舍友们说你没什么钱。” 当然她只是打趣,她知道他有身份地位,但不知道能有私人飞机。 她居然会主动在舍友面前提起他?这真是一件稀奇事,宋泊礼对她的变化感到满意,婚后的入微让他从不会让她的话题落下,哪怕她说风很冷,他都会搭上几句。 他温声道:“我比较想听,你怎么和舍友说我的。” “我没说你的名字,”沈蔷一顿,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很介意啊?” 毕竟他是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宋泊礼好笑,道:“我介意什么?说不说是你的事情,你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 “你说,我会很开心,但是你不说也有你的原因,我不会去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宋泊礼给她倒了一杯水,道:“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好。” 他温柔的说情话,沈蔷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她转移话题,回复他上一个问题,道:“我没说你的名字,只说嗯...你是追求者,然后他们就教我怎么辨别好男人和坏男人。” 宋泊礼对她的舍友们印象深刻,也算有很好印象,四个人性格差异很大,却在沈蔷出国的那段时间里给了沈蔷很多温暖也是沈蔷为数不多的朋友。 宋泊礼轻笑,见她说的好认真,好像真的学到了东西,于是顺着她的话,逗她道:“那你现在学会区分好男人和坏男人了吗?” 沈蔷想起龚文文说的,有模有样的学她,道:“你就看他朋友圈发不发你,微信置顶是不是你,有钱的话,给钱给你花是正常的,愿不愿意抽时间陪你,没钱的话,有没有为了你去努力,肯不肯给你花钱,因为没钱也不是他不愿意花钱的借口。” 宋泊礼深邃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笑意,一边听一边点头。 “说完了?” 沈蔷眼眸呆呆的,见他不是特别认可,于是反问:“不是这么区分的?” “她只说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宋泊礼看出她眼底求知欲,或许是她也想确定他是不是好男人,却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听听他口中对好男人的解释,从此来对号入座他中了几条。 宋泊礼认真解答:“好男人应该是会带着你成长、带你领略不同层次的认知,教会你人生的道理,让你有底气去闯荡,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看,他都在你身后,从不会让你担心害怕,给你安全感,对任何事情都有边界感,分寸感,对你尊重、爱护、对你的家人也爱屋及乌。” “总而言之,世上没有好与坏,只有爱不爱。” 沈蔷懵懂的点点头,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她嘟囔了一句:“可是,我舍友说的那个也挺有道理的,毕竟在一起,朋友圈和微信置顶,是一个最简单也最能容易做到的,如果这么简单的都做不到,那么好像也不是特别...爱。” 沈蔷觉得她这么说,好像在指责宋泊礼,于是给他找补,道:“你那个是深层次的,我舍友说的是比较片面的,我只是想表达,如果片面的都做不到,其实也不算很爱。” 宋泊礼听出她话里的蠢蠢欲动和试探,于是顺着她的话,道:“那就拿片面来说,你觉得我做的怎么样?算是你和你舍友口中的好男人吗?” 见他终于说到点子上,沈蔷丝毫没察觉到他们的对话都被宋泊礼掌控在手中,他一步一步带着她,进入了圈套,她还自以为很聪明的提醒他,道:“如果光拿朋友圈和微信置顶来说,你好像,也不能算是一个好男人?” 但其实这几天没见面,他们都会在微信聊天,他回信息的次数很频繁,而且会主动和她报备他的行程。她感到特别满足。只不过,女人的性格天生奇怪,面对宠溺,只会对另一半更多要求。 他已经很好了,会报备会分享,比以前动不动消失好太多了,只是她存了私心,就是想成为他的独一无二,也想看看,他会不会对发朋友圈和置顶这件事感到很抗拒。 沈蔷说完,宋泊礼迟迟不回复,她悄悄的睨了他一眼,有些担忧是不是她的要求太多了,他有些不耐烦,正想找个借口和由头缓解尴尬,他却把手机递给了她。 宋泊礼深邃的眼眸带着淡淡笑意,儒雅的语调,温柔笑道:“那你打开看看。” 她的小心思,他还不知道吗? 沈蔷杏眼微动,打开他的手机一看,微信置顶是她,她又点开了朋友圈,里面是前几天她在半山过夜的那次,一大早他就拍了茶叶蛋,配文道:【妹妹仔是个贪吃鬼,夜半还在说梦话想吃茶叶蛋。】 结婚后的宋泊礼早已把朋友圈当成是沈蔷的备忘录,他偶尔看见稀奇的,听见沈蔷说的冷笑话,都会发朋友圈记载,例如沈蔷又凶了昭昭和念念,他就会发朋友圈记录一下:【今天昭昭和念念不怎么乖,气得我妹妹仔生气,决定明天带妹妹仔去买包,安抚一下她的愤怒。】 比如今天沈蔷在沙发上睡着了,宋泊礼就会拍下她安静的睡姿发个朋友圈,配文道:【沈老板日理万机辛苦到累瘫在沙发,念念说:妈妈昏倒了。童言无忌,扣除一根奶酪棒。】 包括那天的茶叶蛋,也是他的记录,只是十九岁的沈蔷不懂这是他以后的习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被记录的爱意,瞬间有些红了眼眶。 怕沈蔷掉泪,宋泊礼又在这温情时刻逗趣她,道:“妹妹仔,我发现,其实你也没怎么关注我的朋友圈。” “ 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发我。”绷不住的泪及时收回,她红着耳尖,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他早就发了朋友圈,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沈蔷凑上前,轻轻的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吻,“我爱你。” 爱会令人变大胆。 变主动、变自信。 - 法国是浪漫国度。 巴黎的街头人来人往,五月份的天气有些炎热,好在沈蔷带的是宽松的裙子,她和宋泊礼在周六的午后漫步在塞纳河畔,风光无限好,他们交谈甚欢。 当天下午他们去了爱情桥,相传手牵手到巴黎爱情锁桥见证“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可以相扶到老,沈蔷对这种老套的爱情故事特别感兴趣。她以为他会不喜欢,于是瞒着他买了两把锁。 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落入宋泊礼的眼里,他没忘记在比利时的约定,以前他或许对这些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却直接拿过她藏起来的锁,陪着她一起,在锁上写了他们的姓名,并且许下了最诚挚的誓言。 写着两人姓名的爱情锁被锁在锁桥上,如同他们一样,牢不可破。 周日即将回去的那天。 宋泊礼带着沈蔷再次来到了巴黎铁塔下。 沈蔷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裙长到脚踝,她很高,身材出挑,细腰长腿,她不喜欢化妆,但素颜都很美丽,五官精致立体,那双杏眼里映出日落夕阳,还有被霞光晕染极美的埃菲尔铁塔。 她不知宋泊礼为何要来埃菲尔铁塔两次,只不过这场美景让她以为他也很喜欢巴黎。 “你站在塔下,我来给你拍照,”宋泊礼举起相机,鼓动沈蔷走向塔下,白鸽到处飞来飞去,在广场的周围,可今天却格外的多。 沈蔷很听话,他让她站在塔下她就走过去,她本来是面对镜头的,但是拍了两张后,宋泊礼就笑着说:“你背对镜头,看夕阳,我给你拍个背景照。” 他的拍照技术早就在婚后的时候被沈蔷练就出来,她偶尔会因为他拍的不好看而发脾气,但次数屈指可数,因为发了两三次后,他就报了一个摄影速成班。 十九岁的沈蔷,吃了一波未来的红利。 夕阳无限好,鹅黄色和橙色以及淡蓝色汇成一层一层的云波。她黑直的长发垂落在腰间,漆黑的瞳孔里是埃菲尔铁塔的一片美景,后面有人发出阵阵喧哗,沈蔷怕影响宋泊礼的拍照,所以连头都不敢动,就一直姿势,一直保持着。 约莫一两分钟后,她才回头看向几米开外的摄影机的额位置。但是摄影机那里却没有宋泊礼的身影,她扭转身体,却在下一刻,看见捧着蔷薇花站在她身后的宋泊礼。 沈蔷眼波微动,赶在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前,她忍着强烈的心跳,问:“你在干什么?” “快一年了,因为我的忙碌,我一直想找一天补还给你一个告白,”宋泊礼把蔷薇花递给沈蔷,在她很惊讶的时候,拿出了一枚戒指,道:“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告白,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她终于等到他的告白,心口的悸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她不可置信他有目的的在这里向她告白,但是她的确幸福到落泪,眼泪中有一年以来的坚持得到结果的感触,也有为他的浪而感动,她怎么会不愿意。 她点点头,红眼道:“我愿意。” 告白要从一束花开始,她的心事,他都知道。 沈蔷头顶晕染了一层余晖,是夕阳西下的余光,他深邃的眼眸隔山望水,依稀想起多年往事。 那四年的时光,他欠她一个正式的开始,欠她一个正式的关系确认。 他无所谓这些事情,因为他的身边只有这一个女人,他以为她知道,但是后来才发现,他总是自以为是她都懂,但没想到她一直耿耿于怀,介意他们的开始并没有认真的确定关系。 她迷迷糊糊跟在他身边四年,他的确是把她当女朋友可他的忽略太严重,也因为缺少一个告白,她却时常陷入他们是不是在一起的内耗中。 这是他最大的遗憾,所以当回到过去时,他要圆满以前的沈蔷。 他会让她开朗、自信、有魅力、做一个幸福的女生,最后成为幸福的女人。 他也没忘记她的习惯和想要的仪式感,一切都要从一束花开始。 结婚前他对她浪漫有加,哪怕婚后他也时不时会送她一束花,在午后她醒来的懵懂时刻,在下雨天的清晨,在烈阳高照的日落时分,也可能是接她下班的路上,瞒着昭昭念念出去吃夜市的时候,一切在她意想不到的那些瞬间,平淡的日子里,她都会收到一束花。 每次收到花的沈蔷都会精心呵护,放在花瓶里。 所以家里的蔷薇花总是永盛不衰。 如他的爱。 ——爱如蔷薇,永盛不衰。 if线/3 , 所向披靡 在心上,回到宿舍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 于是推了推沈蔷, 问:“答应他了?” 沈, 其实早在一起了, 只是仪式感是后来补的,但她也很满足,总比没有好,而且底算他的什么。 就是, 女朋友。 龚文文立刻道:“有没有照片?” 徐羡:“打算什么时候带我们见一面?” 廖琪琪:“是啊,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我们好给你把把关。” 沈蔷哪里敢把一个社会人士介绍给舍友们认识, 如果宋泊礼是个大学生,哪怕实习的师兄都行, 但两人差别了六岁,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介绍。 沈蔷抿了抿唇, 犹犹豫豫的说:“等毕业的时候我再介绍吧。” 沈蔷说完就拿着衣服去洗澡了,徐羡龚文文和廖琪琪三个人凑在一起, 窃窃私语道:“她该不会是被迷了心智吧?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还说毕业带给我们看。” 徐羡:“蔷蔷本来就长得一副很好骗的样子,肯定是被那个男人花言巧语哄骗到手的。骗她先睡一觉,毕业后就结婚。” 廖琪琪:“不能看着她被骗吧,我们怎么办啊?” 三人对视一眼,沈蔷走出来的时候,她们早已各自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看书的、刷剧的、还有玩游戏的,好像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沈蔷松了口气,拿起自己的资料书,坐在了书桌上查看,此时,刚好收到了宋泊礼发来的微信:【给你点了蛋糕,和你舍友们一起分享。】 在回来的路上,他曾询问她,会不会介意告诉舍友们谈恋爱了,沈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很诚实的回答:“肯定会告诉她们我谈恋爱了,但就不说你的名字。” 宋泊礼当时了然一笑,没想到居然给她点了蛋糕。 外卖到了门口,很贴心的提醒:“喊你舍友一起来,蛋糕比较多,你一个人可能会搬不动。” 沈蔷挂断电话后,看着耳朵都快竖起来的三个人,很无奈的笑了笑,道:“走呗,我男朋友请我们吃蛋糕,叫了外卖在楼下,陪我一起去拿?” 宿舍四人一起往下走,路上听见很多人议论门口的蛋糕。 沈蔷走出去一看,龚文文压低声音,道:“我去,你男朋友也太有钱了吧,维斯的蛋糕耶,一个小蛋糕都要好几百块钱。” 徐羡和廖琪琪同样很惊讶,大家把蛋糕都放进到了里面去,而这一幕被停在远处的后排上的男人尽收眼底,他升上车窗,陈秘书笑着道:“宋董,您这样会不会太高调?沈小姐是个低调的人。恐怕会不愿意接受。” 最近的宋董变了很多,对事业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那么上心,反倒对沈小姐很在意,不管走到哪,手机都不离手,哪怕开会都还会特意带着,怕错过沈小姐的消息。 “我已经问过她了,”宋泊礼和沈蔷在巴黎的这两天,她去洗澡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过好多人给她发了很多消息,都是男孩子,不,都是她的追求者。 光是他看见的就有三个,嘘寒问暖,早餐吃了吗?午餐吃了吗?晚餐吃了吗?今天学习压力大吗?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夜宵? 宋泊礼看见的时候,嗤笑了一声,他还不至于胡乱吃飞醋,这些小孩儿的把戏还不至于让他感到危机,只是他觉得很好笑,早餐午餐晚餐都问吃了吗,却没想过给沈蔷买一份,宵夜就带想约人家女孩子出去吃。 低等的渣男。 但有另一个人,备注是游学长,沈蔷倒是经常和他聊天,只不过都是学业上的问题,可他偏偏觉得很不舒服,虽然沈蔷并不会和他多聊,但那个男的显然没那么单纯的接近。 宋泊礼冷笑他想,等回去了,要去问问沈蔷,这个男的怎么回事。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 以前只顾着忙事业,不知道她在学校为他拒绝过那么多的花花草草,现在回头再来,他还是需要做些什么,把这些糟心的蜜蜂赶走。 所以这个蛋糕,即是给宿舍的,也是给大家看看,沈蔷名花有主了。 - 沈蔷回到宿舍,大方的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让舍友们吃。但在吃之前,她把蛋糕拍了个照片发给了宋泊礼,“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笑意吟吟的道:【谢谢你的蛋糕,很好吃。】 宋泊礼也秒回:【不客气,喜欢吃,明天还有。】 沈蔷却立刻制止道:【不用了,每天吃那么多蛋糕也不好,而且文文说这个蛋糕好像很贵,你不要给我破费了。】 几个蛋糕,还不至于破费,但她这么说,他也没有去反驳,顺着道:【听你的。】 沈蔷抱着手机笑,耳尖红红,一看就是很羞涩。 龚文文一边吃着蛋糕,感叹贵有贵的好,口感绵密丝滑,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蛋糕,一边又看着沈蔷这样,陷入了沉思,道:“蔷蔷,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是啊,做什么才能一次性买十个维斯的蛋糕,加上mok的奶茶,算下来总共需要五位数,五位数不多,但是大学生里,拿出五位数买蛋糕的,属实有点少。 沈蔷吃着蛋糕,腮帮子塞的鼓鼓的,一边咀嚼一边想着怎么回复,将蛋糕咽下去后,沈蔷润了润嗓子,道:“富二代来的,别的学校的,大三。” 她宁愿她们说她有个富二代男朋友,也不想被人说她为了钱和社会人在一起。 龚文文看着沈蔷飘忽的双眼,哦了声,然后叮嘱道:“你自己注意一点就行。” 沈蔷点点头,没有再吃,专心埋头看题目。 她刷到网页上有一个珠宝设计的比赛,她手一顿,点进去,里面是港城本地举办的小型竞赛,规模不大,所以奖金也不算多,一等奖两万,二等奖一万,三等奖五千。 这次去巴黎,她拿出了攒了一段时间的钱,但宋泊礼什么都没让她出,除了一顿晚餐,她佯装生气,他才无奈的让她去买单,但吃一顿饭,也花了大几千。 的确是出了血,她想试一试能不能拼一次,拿到一等奖,然后给宋泊礼买个礼物,其余的留给自己当生活费。她这么想,已经点进去报名了。 比赛不算特别难,就是给出设计图纸,得到了名次的人,就相当于把图纸版权卖给了主办方,之后这个图纸与她再无任何关系。 只要不需要建模雕蜡就好,她能省不少时间去构图。比赛没有任何要求,自由发挥,只要合适的,就等拿到名次,沈蔷在设计上容易着迷,一低头手机都不会去看,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微信已经收到了宋泊礼发来的消息。还有游学长发来的。 因为游学长的消息是后发的,在上面,她先点开了游学长的,他很简单的一句 ——【今天那个蛋糕,是谁给你买的啊?】 沈蔷没隐瞒:【我男朋友。】 游学长:【哦,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听说是维斯的蛋糕,挺贵的吧。】 谁知道你哪来的钱。 沈蔷没想那么多,她和游学长是在学习会议上加的好友,他说他们是同个专业,让她有什么不懂可以问他,而老师也是这样说的,所以他们的聊天记录全都是沈蔷问学业的事情。 也从未主动去找他,都是他找她聊天,她就顺便问一句学业上的,为什么游学长的话听上去那么怪,怪她没说,还在说蛋糕贵... 沈蔷后知后觉懂他的意思,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拿起手机阴阳怪气回去:【你也没问过我,主要是我们的聊天都没扯到过私事,维斯还很好吃,学长想吃的话,可以去买来尝尝,也就几百块钱。不算贵。】 她兜里也就三千块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说维斯的蛋糕贵,但刚才被游学长这么一讽刺的时候,就是下意识的想起宋泊礼。 她肯定他会支持她这么回复,毕竟他说过了,好男人会给女朋友底气。 而她相信他是一个好男人。 这个念头刚闪过,手机就再次震动,是宋泊礼发来的在干嘛? 沈蔷垂眸一看,他隔十分发一句在干嘛。除此之外没别的信息,他什么时候变的黏人了?沈蔷把自己参加设计比赛的消息告诉了宋泊礼。 沈蔷:【你觉得我能拿到一等奖吗?】 宋泊礼当然是给于她肯定的语气。 沈蔷:【如果我拿到了一等奖,我就给你买礼物。】 为了不让这句话成为画饼,沈蔷更加卖力的画图,但当晚,沈蔷和舍友们一起去吃饭的时候,饭卡里无缘无故多了两万块钱。 两万块?够她自己在饭堂吃到毕业了。沈蔷以为是谁充值错误,拿着饭卡去找了食堂的主任,主任查了一下记录,道:“没错啊,就是你的饭卡,下午的时候有人来充了。” 沈蔷莫名其妙的想起宋泊礼,她打开手机,问:【饭卡是你充的吗?】 宋泊礼发了一段语音,她点开一听,他带着笑意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道:“既然要送我礼物,那就吃饱才能干活,我怕你挨饿,你吃饱,我才安心。” 沈蔷耳边一热,好像很多话想说,比如推辞的破费的,在这一刻,她好像并不会抗拒宋泊礼为她花钱,因为她有一种感觉,他给她花钱,是爱她,而不是拿钱打发她。 所以她也不会有那种和社会人士在一起是为了钱的感觉。 这种钱,不管是两万或者一百,她都会很开心。 因为这是他爱她的方式,他想让她吃饱点。 沈蔷发了一个表情包:[谢谢老板拉横幅] 宋泊礼回了句:【不客气,沈老板。】 她算是哪门子的老板,还只是一个基层大学生。 沈蔷专注比赛,所以这段时间都没和宋泊礼见面,拿到比赛奖金的那一刻,她第一时间给宋泊礼打了电话分享这个喜悦,“今晚我请你吃饭,然后我再给你买个礼物。” 宋泊礼在电话那头笑的很轻,然后很温柔的说:“好,那我去接你。” “那我们今晚去哪里,去维多利亚港看烟花,怎么样?” “都听你的安排。” 沈蔷和宋泊礼的对话,全都被三个舍友听进去了,她们三个心照不宣的对视,之后又各忙各的,龚文文一边嗑瓜子,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和你男朋友打电话?” 沈蔷没怀疑,点点头。 龚文文揶揄道:“还挺浪漫,去维港看烟花。” 沈蔷好想用很骄傲的语气说: ——其实我家男朋友比我浪漫多了,他会拍照,会在巴黎和我告白,还会送我蔷薇花。 恋爱里,总是会忍不住去炫耀自己的另一半,这是另一层爱的象征,可是他们还没到这一步,她不敢说,因为怕舍友误会,也怕对宋泊礼不好。 - 见面的时候,沈蔷问宋泊礼要吃什么,他点了火锅。 沈蔷的最爱,但是她点了鸳鸯锅,她吃辣的,他吃不辣的,只是偶尔他的筷子会往辣锅夹,她很好奇,“我记得你不能吃辣,可是我看你好像还挺能吃辣的。” 婚后的沈蔷也喜欢弄鸳鸯锅,可能是爱的深,他不想一个人一个锅,慢慢学会了吃辣,辣和清淡完全不是一个味道,辣锅越吃越香,渐渐的,他也爱上了火锅。 宋泊礼笑了笑:“为了你学的。” 沈蔷啊了声,有些不可思议,他为了她,迁就她的口味,去学吃辣。她敢肯定他很爱她。 吃完火锅,沈蔷带着宋泊礼去了商超,她拉着他的手,说:“马上入秋了,我想给你买一件秋天的外套,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宋泊礼垂眸看沈蔷,任由她给他搭配秋衣,这家店,是宋氏的,轮不到她给钱,但她愿意帮他,他也不能拒绝。 他很喜欢这种被沈蔷摆弄来摆弄去的感觉,就像婚后的时候一样。 她总是会在夜晚入睡前,拉着他挑选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她也最喜欢去翻找暗藏在西装上的纹绣蔷薇花。 买完单后走出去,沈蔷的笑意显然比来时要深,但看着她的背影,宋泊礼想起以前,她实习的那段时间,她曾送过他一枚胸针,自从回来一次接触到她的不容易后,他心里在想,她当初,没有爱,没有陪伴,没有经济,是怎么支撑她爱他四年。 难怪她会伤心,会失望,会自卑,会敏感。 一切都是他。 - 维多利亚港的烟花很美,他们手牵手,夜色下行人匆匆没那么太注意他们。 两人就像是普通情侣一样,自由自在的游走,看着美丽的烟花秀,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她轻轻的动了动宋泊礼,他垂眸,不解道:“怎么了?” 沈蔷说:“没怎么,就是好久没见你,有点想你。” 宋泊礼轻轻一笑,道:“现在学习为重,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结婚以后就可以天天见了。我们还会有昭昭,念念,属于我们的孩子。 沈蔷还想说什么,眼眸一抬,看见了维港的另一边,舍友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沈蔷浑身一僵,脸上的血色尽数全褪,察觉到了沈蔷的不对劲,宋泊礼低声询问:“怎么了?”说话间,他已经顺着她愣住的视线,看向维港的另一边。 夜色下,三个舍友脸色也很白,像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 大学生和社会人士,而且这个社会人士还是港城的太子爷宋泊礼。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烟花在她们三个身后升起绽放,宋泊礼反握住沈蔷的手,温声道:“你的舍友们?” 沈蔷后知后觉的埋下头,低低的嗯了声。 “别怕,遇见了就坦荡点,你只是和我谈恋爱,不是卖身了,”宋泊礼笑着讲出真心话,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三个舍友面前,道:“你们是蔷蔷的舍友吗?我是她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宋泊礼说完,伸出手。 龚文文心直口快,见宋泊礼那么有礼貌,先握住了他的手,依次是徐羡、廖琪琪,挨个握手完后,三个人和沈蔷一样,都低着头。 沈蔷是因为不好意思,她们三个是因为不敢看宋泊礼。 宋泊礼主动找话题,道:“现在九点多,不如我请你们去吃宵夜?” 龚文文犹犹豫豫:“这样不好吧?” 毕竟她们是跟踪沈蔷来的,怕沈蔷被人骗了,毕竟好不容易拿到两万块钱的设计奖金就迫不及待出来见男朋友,一看就是给他送钱的。 徐羡和廖琪琪也不敢吃,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没什么不好的,一顿宵夜而已,”宋泊礼补充道:“和蔷蔷在一起后,我就打算请你们出来吃饭,但是工作太忙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再说了,请你们吃饭,也是应该的。” 男人立在黑夜里,谈吐儒雅、气质非凡、温润绅士,别说沈蔷了,光是说几句话,她们三个就很没骨气的往宋泊礼这边倾倒。 廖琪琪看向沈蔷,低声道:“蔷蔷,可以么?” 宋泊礼是她的男朋友,她没说好,她们也不能越界。 没想到廖琪琪会这么问,沈蔷猛地一下抬起头,徐羡和龚文文也眼巴巴的看着她,三个人的眼里有期待和激动,唯独没有数落和看不起。 她们好像并不会觉得她和宋泊礼在一起是不好的事情。 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接受好多...沈蔷懵懵的回了句:“当然可以。” 宋泊礼给她找了一个台阶下。 道:“蔷蔷,给我们介绍一下?” 都已经握手了,还让她来介绍。 她只道他好心。 她硬着头皮,看着舍友三人,道:“这是我的男朋友,宋泊礼。” 之后她又挨个介绍道:“这是我的舍友,廖琪琪,龚文文,徐羡。” - 舍友三人坐上了宋泊礼的车,因为要来维港,他开了比较低调的大G,舍友三人坐在后面,起初,还有点拘谨,但宋泊礼擅长找话题,轻笑,问:“维斯的蛋糕好吃吗?” 徐羡和廖琪琪的胆子都没龚文文的大,她犹犹豫豫回答:“嗯,草莓味的好吃点,然后巧克力的有点甜。” 徐羡低声反驳:“巧克力味的好吃。” 可能是见气氛已经好起来了,沈蔷也参与进去,道:“我觉得原味的好吃。” 宋泊礼看了眼副驾的沈蔷,轻声一笑,道:“那你们想一想,想吃什么宵夜。” 一直安静如鸡的廖琪琪默默道:“我想吃...帝王蟹,波士顿龙虾。” 此话一出,气氛很尴尬。就在众人都佩服廖琪琪的大胆时,宋泊礼却点点头,打方向道:“谢谢你替我省了不少脑筋,蔷蔷,你的舍友和你一样,都很聪明。” 沈蔷微微一笑,他夸赞廖琪琪,还不忘带上她。 此时,龚文文道:“下次能轮到我选吗?我想吃日料。”她可真不客气,人家宋泊礼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舍友就像娘家人,沈蔷有些尴尬。 但宋泊礼却很开心的说:“只要你们多在蔷蔷面前说我的好,帮我看着点,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人接近她,以后每个周六日你们的宵夜我都包了,菜单你们任点。” 龚文文这下彻底和宋泊礼热络起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却说了实话:“我们三是跟踪蔷蔷来的,我们怕她被别人骗了,但是没想到她男朋友是港——你,这下我们就安心了。所以你不要介意,我们刚才就是太激动了。” 宋泊礼是港城的什么人? 和沈蔷在一起,除了爱,还能是什么?他不缺钱,更不缺身边贴上来的女人。 宋泊礼笑了笑,道:“蔷蔷有你们这么好的一群舍友,是她的福气。很少有人会这么关心舍友的恋爱,不过你们跟过来了这下也能放心一点,她也不必藏着掖着,不敢把我告诉给你们。” 沈蔷看了眼宋泊礼,不好意思的低声说:“哪有。” 其实就是有,她就是担心的太多,什么都害怕,害怕说出来之后,别人会看轻她,别人也会在背后议论她,但现在看来,舍友三人的关心比好奇更多。 徐羡嘀咕,假装生气道:“蔷蔷,你就这么想我们三的?我们三为了怕你被骗,龚文文都不出去约会了,就守着你等你和你男朋友约,我们跟出去。” 沈蔷抿了抿唇,低声道:“不好意思。” 徐羡道:“罚你明天吃早餐。” 沈蔷轻笑,道好。 - 回到宿舍的时候,廖琪琪直呼吃的好饱。 龚文文坐在沈蔷的床边,拉着沈蔷问:“你和宋董,睡了没?” 沈蔷眼眸瞬间瞪大,这也太直白了吧? 她怕承认了,龚文文会拉着她问时间长短,干脆摇头,说:“还没有。” 不过,自从他上次主动发信息,性情大变后,除了牵手,拥抱,睡在一起他都没有碰过她。 不对啊,以前她记得他很猛的啊...难道是不行了? 就在她想的入迷时,徐羡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沈蔷的肩膀,低声道:“你不告诉我们和宋董在一起这层顾虑是好的,除了我们知道,你就不要再告诉别人,你和宋董在一起,毕竟你无法保证每个人都能做到不在背后议论。” 这世界上,红眼病很多,见你好一点,就疯狂来找你问题造谣。 沈蔷看着徐羡,她继续说:“我们是舍友,就是在外的一家人,他虽然很好,很有身份地位,但是你不要完全轻信他,如果他让你受委屈了,你可以和我们说,我们不吃他的宵夜,也是可以的。而且,我们永远是你后盾。” 家人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包括她谈恋爱。 虽然很意外,但却很开心,替她开心。 沈蔷听完徐羡的话,她在想,所以自己之前害怕,想那么多,是自我折磨,还是自己不放过自己?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其实,人活一辈子,开心就好。 想那么多,或许,一切都是自己虚幻的,或许你认为很糟糕的事情,其实只是那一刻而已,过后就成了你的笑谈。 她以为告诉她们她的男朋友是宋泊礼,会被她们背后议论,但她们只关心她会不会被骗,甚至没问过她,为什么要和宋泊礼在一起。 因为她们相信她和宋泊礼是相爱的。 被相信的感觉真好。 信任别人的感觉,也真好。 她以后,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她真的很开心。 if线/4 , 喜乐相随。 又是一年盛夏, 沈蔷大四的那年, 这些年来,宋泊礼陪伴她, 爱她, 但却, 而沈蔷在爱的环境下成长, 她 “为什么突然想出国留学?”宋泊礼问。 以前,是朱强和沈安让她决定去留学,但是重来一次,没想到她的人生还是会走向留学的道路, 只是这次,并不是被人安排的, 而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甚至,他都没提议过。 沈蔷眼底笑意渐浓, 如实道:“因为我想有更好的发展呀。” 这几年, 她沐浴在爱的氛围下, 说起话来,没了犹豫不决, 变得底气十足,“我总不可能毕业就去一家小公司里做一个珠宝设计师,我想去努力尝试不同的人生,如果真的要上班,我觉得留学回来,我的选择会更多,而且我的目标, 可不仅仅只是一个设计师。” 宋泊礼心思一动,笑问:“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当品牌设计师。”沈蔷眼神里的光神采奕奕,“我相信,你一定支持我的对吗?” 原来,她想当品牌设计师的梦想,早已埋藏在心里。 “我肯定支持你。”宋泊礼说:“如果有任何困难,要及时和我说。” 这么些年,她不会主动花他的钱,哪怕她真的花了,也会在某个时候,给他添置一些新的物件,或者用别的方式回赠他一个礼物。 沈蔷柔声一笑:“我这几年,参加的各个比赛攒下来的钱,够我出国半年的开支,然后其余的时间,我可以去兼职。所以,还用不到你的钱哦~” 宋泊礼看着她笑意吟吟、朝气蓬勃的脸,问道:“蔷蔷,你开心吗?” 沈蔷没察觉到宋泊礼的不对,她很认真的道:“肯定开心啊,有你一直陪着我。” 她现在变得会把爱意说出口,她会接受他的一切对她好的行为,甚至会要求他。 就比如现在,她问:“如果我出国了,你会想我吗?” 宋泊礼声音很轻,笑了笑:“当然会想你。” 沈蔷其实想问,那你会来陪我吗,但是话堵在嘴巴里,这几年他一有空就会来陪着她,她不能要求那么多,而且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哪怕她没要求,他也一定会做到。 沈蔷出国那天,是宋泊礼送的,他替她安顿好了一切出国留学的事情,衣食住行,还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幢别墅,给她添置了各种所需物品。 直到宋泊礼要回国忙事情,沈蔷还依依不舍的牵着他的手。 宋泊礼轻笑,“别哭,又不是见不到了,我回去忙一下,下个周末就回来陪你。” 又不是见不到了。 可沈蔷就是想哭,听见他说下周来找她,她终于笑出声,只是在他临走前,她牵着他的手,贴近他的耳朵,问:“那...等你下次来了,我们、可以了吗?” 从他开始有变化的那一次起,他就再也没有碰过她,连亲吻都是浅浅的亲个脸颊,绅士、克制、没有任何的越界行为,但其实他们是情侣,也不存在越界。 宋泊礼捏了捏她的脸颊,像看小孩儿似的,道:“急什么,以后再说。” 说完,他转身离开,她看着他,男人的背影伟岸,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回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暴露在夕阳下,像是给他渡了一层金光。 几年了,那双眼里的爱意,一如既往不减。 “宋泊礼。”沈蔷喊他。 宋泊礼轻笑,她偶尔任性,就会喊他的大名,和婚后的沈蔷一模一样,他无奈道:“我在。” “那你要记得想我,你要是有空就来看我,不要把我一个人放在国外。” 她提的要求,宋泊礼浅浅一笑,在夕阳余晖下,挥挥手,笑的好温柔,道:“我会来陪你的,蔷蔷,别担心,我们还有一辈子,以后我们就可以每天见到了。” 他迎着夕阳转身离开,手上提着的是她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她只会做这个,她说:“飞机上吃。” 他说:“好。” 盛夏的傍晚晚风吹动他的领带,他迎着风,进了宾利,在二十二岁的沈蔷注视下,驶出M国的那条大街,右拐,离远。 他从后视镜看向站在别墅门口的沈蔷。 她看上去很开心,她过得很快乐。 他也没遗憾了,他总觉得,一切都快结束了。 - 宋泊礼醒来的时候,沈蔷坐在床头,眼里含笑看着他。 见他睁开眼,她轻笑,“怎么,我昨天过个生日,还把你累着了?第一次见你睡到大中午。” 宋泊礼看着眼前的沈蔷,三十岁的沈蔷,眼里不是朝气蓬勃,而是如水般的温柔,那双眼里,有着如少女般的轻柔和幸福,她说完,还伸出手,捏了捏他的下巴。 原来真的和他猜测的一样,是睡了一觉梦里回到了过去,弥补了遗憾。 还好他每天都有写日记的习,也早已已经留下一封信,只要二十五岁的他醒来,就会看见。 宋泊礼回神,这场遗憾的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念,这一觉在梦里隔了好几年,明明现实才几个小时没见,可宋泊礼看着眼前的沈蔷,竟破天荒的红了眼,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沈蔷觉得他莫名其妙,噗嗤笑出来,道:“念念爸爸,你怎么了?” 她偶尔打趣他眼里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所以喊他念念爸爸,他也会逗她,喊她昭昭妈妈,这是属于夫妻间的小情趣。 宋泊礼却抱着沈蔷,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倦懒,道:“就是想你了。” 特别是回到了梦里,发现在很早很早以前,其实你过得一点都不好,没有他的爱和陪伴、全凭对他的爱意强撑着一个人挨过了好几个春秋。 那些被他忙碌而选择忽略掉的电话,是她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给他打的。 那些时隔好几天发来的微信,也是她鼓起勇气给他发的。 藏着舍友们偷偷爱他的岁月里,她活的像是泥垢里深不见底的流浪猫,受委屈了,不敢和舍友说,也没有机会和他说,一个人咽下所有委屈,铸造出了自卑敏感的灵魂。 她的爱很简单,只是想知道,他在哪,在干嘛。 而他在很早之前却没领悟到。 重回过去,参与过她的生活后,才更明白她的辛苦。 “你怎么睡一觉起来变多愁善感了?”沈蔷打趣他:“难道你提前迈入了四十岁的生活?” 宋泊礼吻了吻沈蔷的脖颈,无奈道:“你就不要继续打趣我了,好好抱抱我。” 沈蔷伸出手抱着他,然后道:“昭昭念念说想爸爸了,快点起来去看看他们。” 宋泊礼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沈蔷,不过也还好,他们有一辈子,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继续缠绵,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他跟在她身后起身,先进了浴室洗漱,褪去全身的疲乏后,他穿着和沈蔷同款的家居服走出来,顺手在客厅拿了一束蔷薇花,递给了正在逗孩子的沈蔷。 沈蔷酸他是在客厅拿的花,道:“借花献佛。” “哪有,”他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抱住她的细腰,道:“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美丽。” 沈蔷:“少贫。” 三十六岁的宋泊礼,抱着三十岁的沈蔷。 他看着客厅奔跑的昭昭念念,依稀记得梦里,二十岁的沈蔷问他:“为什么你不和我...嗯...” 他当时笑着说等她长大,等她毕业。 但其实他心里清楚,十九岁的沈蔷,是属于二十五岁的宋泊礼。而三十六岁的宋泊礼回到过去只是因为要让她感受到不同人生的幸福。 梦里的一切牵手、拥抱,亲亲,是他点到为止的思念。 但进一步的事情,应该有二十五岁的宋泊礼来履行。 因为三十六岁的宋泊礼,只属于三十岁的沈蔷。 哪怕在梦里,也是。 - 半山顶楼,宋泊礼从处理公务中醒来,记忆连绵不绝钻进大脑里,他捏了捏眉心,环顾一圈,他在半山的书房里,一个人静悄悄的,月光洒下来,恰好照在书房的窗户口。 借着月光,他垂眸看向桌面,有一本日记本。 样式有些老旧,厚厚一叠,上千页,写满了字迹。 他像是睡了一场很长的觉,缺失了好些年,但这些记忆慢慢侵袭进入大脑,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起了夜色下的一幕。 月光悬挂在窗外云层上空,静谧的月光照耀下,他提笔垂眸,气质温润,古色桌案上一盏台灯发出白色的灯光,深邃的眼眸看着日记本上一行一行的字迹。 他睁开眼,一页一页的翻动日记本,上千页的日记,记录着每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关于沈蔷和他的。他眉头蹙起,越看越入迷。 直到最后一页。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梦会结束,但我的预感很强烈就在不久后的某天,我就要苏醒,遗憾虽已经弥补,但请继续爱下去,不要让她感到失落受伤,多花点心思陪陪她,无论何时,请记得送她一朵蔷薇花。 那是她开心的源泉。 爱其实,很简单,时间,心思,陪伴。 落笔是——来自未来三十六岁的宋泊礼。 一觉醒来的宋泊礼的脑海中想起这些年来的记忆,他把信折好,这几年的甜蜜,快乐,爱情,令他感受到了人生的另一种意义,他好像,自从和沈蔷在一起后,就时常忽略她。 好在未来的他,教会了现在的他。 在M国的沈蔷再次见到宋泊礼时,是在他离开后的第二天,当他手捧蔷薇出现在别墅门口时,沈蔷特别惊讶的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下周吗?” 宋泊礼一身休闲打扮,轻笑道:“送你。” 她自然的接过,一低头,却看见他脚边的行李箱。 “这是?” “想陪你一起待在M国,”宋泊礼轻笑问:“妹妹仔愿意收留我吗?” 这别墅是他的,他给她在M国布置的,还问她愿不愿意收留她。 沈蔷觉得他在故意取笑她,她笑着故作埋怨嘀咕:“你怎么一天没见,变幼稚了。” M国的这段时间,宋泊礼陪着沈蔷,她读书,他工作。 他们在M国的午后相拥,她没课的时候,会陪着他一起开会,处理工作,他空闲时,会带着她开着超跑在M国的街头留下他们的痕迹。 他爱的疯狂,一次一次的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热情开朗,喜欢拉着他在每个街头拍下合照。 每张照片,她总是开心的笑着,他时而充当摄影师,时而会有幸成为公主后面的陪衬。 他的朋友圈里依旧是属于她的备忘录。 在M国沈蔷努力学习,有宋泊礼在身边,她的成绩变得更好,在拿到IR设计冠军的那天,他再次提议带她去见父母,终于沈蔷点头同意下,他们回了港城,见了宋家父母。 在二十四岁的秋天,他们在意大利结婚。 婚礼在古堡里,在港城、在苏城、蔷薇花成了她的代名词。 婚后的沈蔷,在积攒了一年的经验后,不忘初心,继续追逐梦想,要成为品牌创始人。 她把自己的想法有条理的说出来,得到了宋泊礼的肯定。 宋泊礼拿着花壶,给蔷薇花洒水。 一边浇花一边道:“你肯定稳赚不赔了,但是我能入股吗?” 他并非真的想赚钱,只是想变相给她钱创业。 沈蔷笑嘻嘻的跳到他身上,像个树袋熊一样,勾住他的脖子,道:“入股就算了,等我赚钱我养你啊。” 宋泊礼任由她勾着他,这么些年,早已习惯了这个树袋熊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M国学来的,他继续浇花,淡淡道:“那很快就不能喊你妹妹仔了。” 沈蔷一顿,道:“为什么?” 宋泊礼说:“得喊你沈老板。” 沈老板? 沈蔷眼眸一颤,大脑瞬间像是想起了某个瞬间。 那年,他给她充了两万的饭卡。 她说:谢谢, 他说:不客气,沈老板。 此刻正夕阳西下,霞光洒落在整片太平山顶,她攀附在他身上,没想到那年短暂的聊天框对话,会让多年后的她,愕然恍惚了一下。 好遥远又好近。 浇花的宋泊礼察觉到了沈蔷的发蒙,捏了捏她的脸,促使她回神,问:“在想什么?” 沈蔷把这片刻挥散,说:“我在想,给店里取什么名字好。” 宋泊礼放下水壶,很认真的思考,其实不是思考,而是想起了那年,在日记本里看见未来的他记录的一个片段。 三十六岁的宋泊礼写下 ——你要鼓励她成为品牌创始人,因为未来的沈蔷,是一个发光体,她会在珠宝领域,展现优势天赋,实现自我价值,她在珠宝领域上,会是一个无人能敌,美丽且骄傲的孔雀。 未来的沈蔷给品牌取名为:君合。 寓意:与君相识、志同道合。 很遗憾我没参与,但希望你能珍惜,能参与。 宋泊礼止住想法,侧眸看沈蔷,道:“你有没有钟意的名字?” 沈蔷摇头,玩心起来,道:“一起想想?” 夕阳的余晖,一片霞光洒落在山顶,火烧云的云层滚了一波又一波。 他背着她,漫步在蔷薇庄园,这里的每一束,都是他们一起种下的。 这座庄园,像他们的孩子。 在夕阳下去的前一刻,宋泊礼感觉沈蔷的脑子就要卡壳了,于是作弊,给她建议,道:“不如,就叫——” 他说到这里,谁知沈蔷却异口同声的说 ——“君合。” 两人瞬间愣住,被默契弄得彼此相视一笑。 相伴六七载,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泊礼问:“为什么叫君合?” 沈蔷说:“因为与君相识、志同道合。” 君合 ——与君相识、志同道合。 - 天边云彩落幕,晚风吹来,惬意舒适。 三十六岁的宋泊礼带着三十岁的沈蔷,还有昭昭念念回到了港城,住进了蔷薇庄园。 昭昭念念在花园里奔跑,撒泼。 宋泊礼摘了一束蔷薇花,递给了沈蔷。 她裙摆被风吹起,笑的很开心,道:“干嘛呀。” 宋泊礼也笑,少有文艺的说:“送你蔷薇,愿你喜乐相随。” 愿你安康。 —— 送你蔷薇,喜乐相随。 ——全文完—— 2023.9.20 也祝你,喜乐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