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 1. 第 1 章 “要是这周还不还钱,你猜你四肢还能不能健全?” 饱含怒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冲击得祁颂耳膜发痛。 加上这通电话,她已经接连被三个不同的债主催债。 有破口大骂的,有声泪俱下的,还有眼前这般直接预定她四肢的。 而她甚至才刚穿过来二十分钟。 是的,她穿书了。 昨晚睡觉前,祁颂还是事业发展如火如荼的双料视后,在聚光灯下,明艳风姿引万众瞩目。 而今天一觉醒来,她竟穿成了一本书中同名同姓的倒霉炮灰女明星。 原主也曾是最年轻的视后,红极一时。但在莫名的霉运下,两年来一步步糊成如今无人在意的半个素人。 不久前更是被经纪公司狠坑一把,背上巨债,如今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非常不幸的是,祁颂就在此时穿来,继承了她的这份水深火热—— 包括余额里那可怜的“0”,和征信报告里惊人的负债数据。 祁颂坐在简陋出租屋的劣质沙发上,大脑隐隐作痛,有数不尽的原主记忆碎片在其间翻涌。 一片混沌中,偶尔有那么几个画面变得清晰—— 全都是原主一路摸爬滚打试图翻身,却总被命运恶劣玩弄的悲惨场面。 未免太倒霉了! 祁颂一边同情,一边为自己现在的艰难处境心惊。 “嘭!” 身后的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吓得祁颂心跳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斑驳破旧的木门在强力冲击下脆弱地颤动。 “开门,滚出来还钱!” “祁颂,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两个男人的声音从薄薄的木门外传来,声量大得仿佛正贴着祁颂的耳朵吼。 祁颂僵住了。 不是吧,她才刚穿过来,就要面对这种要命的场面? 系统呢,有没有系统救救她啊! 眼看门被继续踹得砰砰作响,木门也随之晃动得剧烈,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破开,祁颂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不想坐以待毙,于是边拿起手机打算报警,边抬眼快速环顾四周,决定先去厨房拿把菜刀。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那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下,木门被猛地破开了—— “你果然躲在这里!” 为首的男Alpha拿着把刀,面相凶神恶煞得十分应景,满是肌肉的手臂上还有条长刀疤。而他后面另一个男Alpha也凶得不遑多让。 堪称讨债恐吓的标配。 祁颂僵硬地站在原地,背后暗暗冒着冷汗。 警还没报上呢! “钱呢?” 眼见两个男Alpha握着刀朝她逼近,祁颂努力稳着心神,强挤出一抹和气的笑:“能再宽限......” “所以还是没钱?” 男Alpha怒吼着打断她,刀锋指着她的鼻尖:“你不还钱,我们也活不了了,不如今天就同归于尽!” 看他那绝望又狠厉的眼神,祁颂知道这不止是威胁。 这是来真的。 虽然她会一些格斗术,然而此时她手无寸铁,想在对方有武器的情况下以少敌多无疑是做梦。 近在咫尺的生命威胁下,祁颂的心脏突突跳得鼓噪作响,血液在四肢百骸中奔涌,此外还有原主记忆片段不断冲击着大脑,使她头疼难耐。 眼见男Alpha挥起刀,她下意识抬起手臂,后退一步—— “等一下!” 一道清泠如流水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让紧闭双眼的祁颂忍不住睫毛一颤。 男Alpha手上动作一顿,皱起眉头。 唯恐迟则生变,两个讨债人不约而同抬手想继续,却听女声再度响起: “钱我出,停!” 她把每一个字的音都发得清晰有力,响彻狭小的出租屋客厅,带着天然让人想信服的魔力。 还特意改换了人们惯性的说话顺序,把讨债人最看重的“钱”字放在话里第一个位置,像是生怕迟了一瞬,会让讨债人来不及停。 于是这下男Alpha们真的停下了。 他们惊疑不定地回头,而祁颂也如溺水人触浮木般期盼地偏头看去。 难道是系统给她安排救世主来了? 那是一个美如谪仙的女人。 她的肌肤瓷白如玉,五官漂亮得惊人。清冷端庄的气质里犹含了几分矜贵,一身长裙窈窕。 站在被暴力踹得散架的破旧木门前,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她身旁还有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三四岁,一张小脸粉雕玉琢,和她有几分相似。 女人牵着孩子,几步走到了客厅中央,在祁颂旁站定。 她的目光落在祁颂那张明艳的脸上,眸色由此变得幽深,像有未名的情绪浪潮汹涌。 旁边小女孩始终紧闭双眼,奶声奶气地开口:“妈咪,我可以睁眼了吗?” “还不行,再等等妈咪。” 女人收回视线,柔声回答了小女孩的话。 “好哦。”小女孩应了,乖乖地继续闭眼睛。 两个讨债人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狂喜。 全国有几个人不认识这个Omega?她可是立于内娱影坛之巅的大影后,郁落。 这首先意味着,她有钱,很有钱。 其中一个男Alpha搓了搓手,开口问:“郁小姐,您真的帮她出钱?” 他们并不在意郁落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好奇郁落和祁颂是什么关系。 只要能拿到该拿的钱,过上正常的生活就好。谁又真的甘愿同归于尽呢? “我出。” 郁落挡在祁颂身前,目光淡淡地落在他们身上,并没有因两个男Alpha的凶恶外形和刀具露出怯意。 她身形纤细,也不如他们高,气场却稳稳压过去。 漂亮的唇瓣开阖,从容地命令:“先把刀放桌上再谈。” 两个男Alpha迟疑片刻,对上Omega疏冷的视线,还是咬咬牙把刀放过去。 郁落问:“多少钱?” 为首的男Alpha连忙说:“三百万。” 她听完,转身问祁颂:“是三百万么?” 祁颂现在头痛感尖锐。 在看到这位Omega的那一刻开始,原主记忆信息的冲击猛地加快,痛感也随之加剧。 原主近两年来每一分、每一秒的经历正逐渐在脑海里归位。 恰巧,关于这两个男Alpha的债务信息在十几秒前回忆过来。 她冒着冷汗,努力隐忍着掩饰痛意,答道:“是三百万。” “好。” 郁落干脆利落地和讨债人转账。 受单笔转账的额度限制,三百万转了许久。 讨债人看着到账的金额,眼睛都红了,对郁落感恩戴德,鞠躬连连。 郁落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转完账后竟没立即赶他们走,反而十分有耐心地关心他们的家庭境况。 终于拿回欠款,两个男Alpha兴奋之际,也愿意和她倒苦水。 正含泪说到辛酸处,散架木门后蓦地传来女人的声音: “是这里报警吗?” 郁落立即偏头应了一声,指着那两个男Alpha:“是这里,他们非法闯入,暴力催债。” 形势瞬息万变。 在讨债人的目瞪口呆中,几个警察已经冲进来把他们制服,桌上留有指纹的刀具也作为证据收走。 郁落冷眼看着这一切,摸摸小女孩的脑袋,轻声说:“可以睁眼了,桃桃。” 桃桃于是睁开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屋内。 祁颂忍着头脑痛意配合做了笔录。 看她额角的虚汗,其中一个警察以为她是受到惊吓,问她有没有事。 “别害怕,放轻松。” Omega清泠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竟带了几分柔意。 祁颂抬起头,看到那位郁小姐站在她身侧,垂着纤长的睫羽,嫣红的唇瓣轻抿。 纤白的手用纸巾在她额角细致轻挨,拭去虚汗。 祁颂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克制地将视线从郁落面上收回,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动作,乖得像一只大型犬。 “谢谢。” 郁落收回手时,她小声说。 那Omega朝她展颜,笑得过分好看。 等一切终于处理完毕,出租屋里恢复了平静。 祁颂默然松了一口气,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的脑袋还在因记忆浪潮而胀痛,但还是万分感激且郑重地向郁落说:“真的太谢谢你了。” 这位郁小姐在关键时刻出现,有如神谛降临,凭惊人财力三两下解除了她的死亡危机,还机智地让那两个Alpha得到应有结局。 简直就是童话般的救命恩人。 祁颂越看她,越觉得她身上冒着纯白的圣光。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优雅从容,这么正义善良,还这么温柔大方的漂亮菩萨? 而且这位漂亮菩萨出手如此阔绰,应是与原主关系匪浅。是好朋友,还是亲戚,还是? 祁颂对答案莫名有些期待。 不过,不论是什么关系,都要尽快摆脱困境,把钱还给眼前人。 郁落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面上,清润的嗓音意味不明地重复: “你很感激我?” 祁颂对上她的视线,说:“当然,我......” 口头的话却戛然而止。 那一刹那的大脑剧痛里,原主近两年的剩余记忆如浪潮滚滚而来,电光火石间终于全部归位,痛意也随之消散殆尽—— 祁颂想起来了。 两年前,眼前这位Omega清冷绝尘的面容上神情淡漠,轻声向原主宣布: “我们分手吧,不爱了。” 那么果断,那么绝情。 所以,这位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才不是什么好朋友或亲戚! 她是原主的前女友,兼念念不忘的白月光,郁落。 等等,那旁边这位小女孩是? 见漂亮阿姨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桃桃弯了眼眸,大大方方自我介绍: “姨姨好,我的名字叫郁风,小名是桃桃,今年三岁啦!我最喜欢的水果是桃子......” 在桃桃奶声奶气的话语里,祁颂陷入了沉思。 原主分手才两年,前女友却有个三岁崽? 虽然崽和原主长得几分相似,但原主是在分手后才分化成Alpha的,因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郁落怀孕。 再根据原主怀念郁落时透露的信息得知,她们恋爱共三年。 也就是说,孩子是郁落在恋爱期间出轨偷偷生的。 真是好一顶突如其来的绿帽子! 想明白的那瞬,祁颂如遭雷击。心中的感激与欣喜都被劈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慨和荒唐感。 当年冷漠说不爱的前女友,两年后突然带着出轨生的孩子上门,豪洒三百万替你支付债款,怎么看都是心思不纯吧! 这么一想,祁颂再打量面前那位风姿绰约的Omega...... 突然看不见她身上的圣光了。 那分明是绿光。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第 2 章 被绿了该怎么办? 祁颂穿书前没有任何恋爱经历,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至少,在意识到郁落的背叛后,这个女人在她心里的信誉值便陡然归零,好感也几近荡然无存。 她甚至开始怀疑,方才发生的事是否有郁落算计的成分在? 否则怎么郁落恰好就在讨债人上门时来找她,并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颂淡声质问。 郁落的目光在那不信任的表情上流转一圈,唇畔笑意骤散。 她默然片刻,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坐着说吧。” 虽然穿得清雅端庄,但她毫不在意沙发旧得发烂,坐了下来。 桃桃本要跟着郁落一起坐,然而瞥见客厅角落的小桃子雕塑,眼前一亮,便颠颠地走过去。 也不伸手碰,只睁着双溜圆的大眼睛,全神贯注地观察着。 倒是无意中给她们留出谈话空间。 祁颂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来。 “你怀疑我。” 郁落凝视着祁颂,不紧不慢,却十分笃定地说。 “你觉得我提前知道他们要来,便故意在关键时刻出来救你,让你感恩戴德,以此裹挟你。” 祁颂朝她笑得很淡:“难道不是?” 郁落垂下睫羽。 须臾,喉间发出自嘲的轻笑。 她伸出左手,将掌心摊开给祁颂看,声音里带了点儿若有似无的委屈和幽怨: “是啊,我不仅自导自演,还不小心入戏过深。” 只见那本该是白皙无暇的手心,此刻竟血迹斑斑,指间还渗了不少虚汗。 也因这持续不断的虚汗,伤口始终无法结痂,边缘红肿,一派触目惊心。 该有多紧张惊慌,才会把手攥得死紧,乃至于指甲深陷掌心? 祁颂的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忍,但她很快压制住,将视线从那手上挪开,神情依旧漠然。 这Omega不会以为卖惨就能自证清白吧。 却见郁落就势把手往前递了递,作出索要状—— “不过,既然你不相信我......” 她眼里含了意味深长的笑:“现在把三百万还给我就是了。” “......”祁颂僵住了。 她要是现在有三百万,至于刚才被债主用刀指着鼻子吗? 果然,这女人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更明白该怎样拿捏她。 见她拿不出钱来,郁落秀眉轻蹙,似是担忧:“还不上来么?” “也没关系。”她沉吟片刻,体贴地说:“我这里还有另一个选项。” 郁落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边递给祁颂边说:“我今天来,其实是为了一个即将开拍的亲子综艺。” “我想带孩子参加这个综艺,但缺一位Alpha,因此需要你的帮助。” 大概是顾虑孩子在旁边玩,她把话说得稍隐晦些,但祁颂一听就懂了。 亲子综艺缺Alpha,意思不就是需要她扮孩子的另一个妈,演一出幸福一家三口的戏码? 离谱,简直太离谱了。 原来这个Omega不仅给人戴绿帽,还强人所难,试图按着她的脑袋让她每天欣赏这顶绿帽! 祁颂捏紧手里那张薄纸,冷笑一声,顾及小孩在场便压低了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郁小姐这不是欺辱人么?” 对于她的质问,郁落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补充:“有偿,一个亿。” 祁颂怔住。 一个亿。 一个亿能还清原主背负的全部债务,还留有不少能助她东山再起的资金。 她不懂,这个Omega到底图什么? 天下Alpha千千万,郁落偏偏选择被她绿了的前任,还豪洒一亿,这显然不合常理。 祁颂心道有诈,带着强烈的怀疑一目十行地扫完手中的协议。 亲子综艺总共九期,时间跨度为三个月。在这期间,祁颂都要和郁落扮演恩爱妻妻。 也就是说,不仅需要在节目中营造出幸福美满一家三口的假象,节目外还要住在一起,以免被媒体拍到分居。 这点要求完全不苛刻。 如此轻松就能得到一个亿,背后显然另有大坑在等着。而价值一亿的大坑会是什么?祁颂自认绝对承受不起。 于是她看完后,毫不犹豫地把协议递还给郁落,“你找别人吧,我会尽快把三百万还给你——” “那就在明天之前。”郁落并没有接,只朝她勾唇浅笑,那么温柔大度的模样。 “我不会逼你。三百万或是合同,你自由选择,在明天之前给我其中一个就好。” 说完,她也不纠缠,起身牵着桃桃就潇洒离开。 走前桃桃还礼貌地主动朝祁颂招手说“姨姨再见”,被郁落赞赏地揉了脑袋。 祁颂从散架的木门中看见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破败的楼梯间。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协议上,深吸一口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穿书一场,没有金手指系统就算了,开局先是被暴力催债,接着又一顶绿帽砸来,也太离谱了吧? 现在小命暂时保住了,却欠了劈腿的前女友三百万。 人可以没有钱,却不能没有原则。 她宁愿厚着脸皮找朋友借钱还给郁落,也不可能明知郁落背叛还赶着吃软饭。 祁颂迅速做了决定,开始给原主的朋友们打电话。 从原主近两年的记忆来看,原主应是非常要强,再艰难也自己承受着,从没向朋友求助过。 但眼下形势所迫,没办法管那么多了。 祁颂一个一个拨过去。 然而几通电话下来,有三个人直接拒接,两个人嘲讽奚落,还有一个人哭穷。 此时祁颂正在和哭穷的朋友沈含说话。 沈含:“呜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失业这么久,现在温饱都成问题。如果你实在困难,我咬咬牙也能掏十块,让你吃顿好的。” 祁颂心头一颤:“......不,那十块你留着好好吃饭吧。” 沈含:“唉,谁能想到,两年前你过得那么好,还和女朋友甜甜蜜蜜,现在却比我还惨。到底倒了什么大霉啊?” 祁颂耳朵竖起来,小心地试探:“我女朋友......?” 沈含:“你还在怀念她是不是?其实我也能理解,你们当初那么甜,我都羡慕死你们神仙情侣了。” 沈含叹气:“哪知道人心易变,她说不爱就不爱了。” 祁颂好奇:“她当年......” 沈含:“像她当年那样毫无条件的包容和爱,世上又有多少呢?所以你到现在还走不出来,我也不想劝了。” 祁颂决定引沈含说出更多细节:“其实,我今天找你借钱,就是为了还钱给她。” 沈含震惊:“啊?你和她什么情况?” 祁颂把今天遭到暴力催债后被救下的事说了,“她说要么还她三百万,要么和她一起上娃综。” 沈含在电话那边咋咋呼呼地喊:“牛啊祁颂,背着我连孩子都有了!原来郁落最近息影这么久,是生你们的孩子去了?” 祁颂默了默,补充:“不是我的,而且孩子都三岁了。” 沈含:“......靠啊,那去个鬼!你争气一点,头可断血可流,绿帽不能忍!” 她还在骂骂咧咧:“没想到郁落这么道貌岸然,我们竟然都被蒙骗了。她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啊,一边对你体贴入微,一边还有空背着你生个崽?” 祁颂:“就是说啊。她还说如果去娃综,给我一个亿。” 电话那边突然就没声音了。 祁颂以为听筒坏了,试探地“喂”了两声,才终于听到朋友幽幽叹了口气。 沈含问:“你要不帮我问问她,上娃综还缺不缺Beta?我们三个完美组成ABO阵容,再带个孩子,多有看头啊!” 祁颂:“......” 沈含语重心长:“格局大点。其实爱情只是人类造的小概念,背叛也是。但一亿是什么概念?是一个蔑视其他所有概念的概念。” 沈含:“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答应她,不仅无痛当妈,还能拿一亿,还能天天看到念念不忘的大美人,有什么不满足的?如果有,我愿意替你承担,你记得把我电话号码给她......” 在沈含以“一亿”为主题的激情演讲中,祁颂找机会挂了电话。 她揉了揉额角,总算理解了原主为什么从没向朋友求助过。 不止是要强,朋友们也真的没个靠谱。 但其实沉下心来细想,话糙理不糙,那些建议不无道理。 想她穿书后,先是多个债主接连电话催债,接着又有人直接持刀上门要同归于尽。 短短几个小时,她已经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水深火热。 而且现在压根拿不出三百万还钱,她又有什么资格拒绝郁落提出的合作要求? 债务带来的性命威胁下,感情上的纠结都显得肤浅起来,意气用事更是不可取。 如此种种,这场合作对她而言简直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真的没有别的路能走了么? 祁颂在手机里翻了半天,原主甚至没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翻着翻着,手机上方突然弹出水电费欠缴的通知短信。 祁颂盯着那通知,想到什么,当即起身试着开灯,又去浴室开水龙头。 她在傍晚微暗的浴室里,看着那半天没流出水的水龙头出神。 屋漏偏逢连夜雨。 十分钟后,祁颂终于认命地坐在桌前,在那张协议上签完字。 原主手机联系人列表中置顶的号码备注为月亮图形,祁颂知道这应该就是郁落了。 她犹豫地拨过去。 电话被秒接,传来女人清泠悦耳的声音:“你......” 那个字还没说完,祁颂便神使鬼差地按了挂断。 “嘟——” 郁落看着通话被挂断的界面,轻轻挑起眉。 祁颂握着手机,心脏跳得砰砰作响。 她几个小时前还是不愁钱的风光视后,现在却沦落至此,只能吃出轨的前女友的软饭。 挂断完全是某种心理本能。 郁落会不会因此一恼火,直接逼她还三百万,连合作都不谈了? 却听手机连响好几下,有数条短信发来。 首先是—— 【xx银行:您尾号为1111的账户于x月x日收到转账3000000.00元。】 接着是—— 【[月亮]:这是你主动给我打电话的奖励。】 【[月亮]:明天上午九点,我去接你。】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2. 第 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第 3 章 看着那三百万,祁颂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郁落这个金主包养的金丝雀。 打电话的行为取悦了金主,于是得到了如此高的奖赏。 至于她挂了郁落的电话? 那就像是金丝雀调皮挠了金主一下,无关痛痒。甚至这种偶尔的,无声又薄弱的反抗,会让金主更加兴致盎然。 祁颂想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甩开金主和金丝雀的设定,努力说服自己:她和郁落是正经合作,是等价交换。 祁颂缴完水电费,又给出租屋换上新门。还挑了最急的两笔债务还上,余钱留作备用。 接下来该收拾行李—— 郁落说明早要来接她,意思显然是从明天开始,她就要按协议入住郁落的房子。 对,是入住。不是入赘。 祁颂被这个词刺得蹙起眉。 大概是从大明星到吃软饭的落差和矛盾感作祟,她总想起一些奇怪的词。 原主太穷,屋里只有一些基本生活用品,而且都快用完了。 祁颂收拾行李时,目光落在桌面的一张拍立得上。 落地窗外,碧海无垠,阳光璀璨。 落地窗前,两个年轻的漂亮女人相拥而坐,双眸对视,鼻尖相抵,唇瓣弯起。 任谁都能看出这对情侣曾经多么甜蜜,多么惬意自由。 祁颂看着图中的原主和郁落,心里莫名涌起一点情绪暗潮。 可待她再去细细品味,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 上午九点,祁颂拖着行李箱准时从楼里出来。 一辆黑色的豪车在不远处等候。 祁颂在后备箱放了行李,刚坐上后座,就见桃桃朝她笑得稚气可爱:“妈妈早上好!” 她的心颤了一下。 桃桃改口叫她妈妈是协议的一部分,以防桃桃在节目上习惯性喊岔。 不过,才24岁就无痛当妈,任谁也无法那么平静。 她花几秒适应过来,接着朝桃桃温柔地笑:“早上好,桃桃。” 祁颂控制视线,没去看坐在桃桃身侧,朝她望来的某个Omega。 但那人存在感太强,仅在余光里都十分夺目。 驾驶座上的年轻女生也回头看来,一双眼睛里似是惊艳又似是好奇。 “你好,我是郁姐的助理小章。” 祁颂礼貌颔首,和她打了招呼。 小章在郁落身边当了两年助理,最明白她家老板是怎样的清心寡欲。 平时除了工作,身边连个Alpha影子都没有。孩子也不想和人生,据说是自己做试管生的。 完全是不可采撷的高岭之花。 结果老板今天带女儿来这么一处破败的楼房,竟就是为了接一个Alpha回家住,之后还要和她一起上娃综。 小章一眼认出这Alpha是曾经大火过一段时间的视后。她在网上看到过一些令人唏嘘的新闻,知道这人运气很差,数个跟头栽下来,已经糊穿地心了。 难道是老板惜才,想捞她一把? 小章点头肯定自己的猜测。总不至于是图人家美色。 她开着车,听到后排桃桃叽里咕噜地提问: “妈咪妈妈是什么关系呀?” 小章耳朵竖起来。 “还记得柚子的妈咪和妈妈么?” 郁落伸手抚上桃桃的脑袋,浅笑嫣然:“我们和她们一样。” “嗷!”桃桃聪明极了,“会亲亲抱抱!” 祁颂:“......” 她本还想问郁落打算怎么解释她的存在,现在看来,郁落是想让桃桃以为她是亲妈妈。 难道就不担心三个月合约结束后桃桃会难过么? 而且,这还说明桃桃不熟悉、甚至是不认识自己真正的Alpha妈妈。 在思虑间,祁颂听到郁落回答桃桃:“没错,会亲亲抱抱的。” 说完,郁落的眼神直勾勾地朝她望来。 祁颂避开她的视线,偏头看向车窗外。 正值红灯,小章从车前镜看到她家冷美人影后竟朝那Alpha笑得温柔似水。而Alpha并不领情,甚至转过头去。 “......” 小章震惊得忘了已是绿灯,直到后面等待的车按喇叭才回过神来。 - 车开到一处风景别致的别墅区。 这里每幢别墅之间距离较远,留足了住户的隐私空间感。 郁落一路引着祁颂进入一处视野开阔,装潢精致的房间。 “晚上睡这里。” 祁颂打量四周,捏着行李的把手,警惕地看向郁落:“这是主卧。” 郁落朝她眨了下明眸,没说话。 仿佛在说:我当然知道这是主卧。 她装傻,祁颂便直言:“协议只说了节目上扮演妻妻,没说我们私下还要共居一间房吧?” “唔。”郁落从容地轻勾起唇,“是这样没错。” “但祁小姐,我相信我们的演技,却不相信我们的本能。” 郁落有理有据地说:“如果我们没有认真模拟过,提前适应那种美满的氛围,节目上露出破绽怎么办?” 无论是刚睡醒时自然甜蜜的相拥,还是桃桃的亲近与依赖,都不是能时时刻刻把控在演技之下的。 祁颂知道郁落说得有道理。 但这Omega本可以直接提出“提前模拟”的事,却一言不发地带着她来主卧。 分明就是想试探她的底线,甚至是想试探她心中是否留有旧情。 简直是满腹黑水。 祁颂庆幸自己不是原主那个恋爱脑,否则颠颠地就掉进坑里了。 她心中愈发防备,面上倒没揭穿,点头淡声道:“好,上节目前我可以配合这场模拟。” 如此公事公办,不带感情的回答。 郁落却不知道搭错哪根筋,细细凝视着她,片刻后清绝的面容染上几分笑意: “你冷脸的样子挺好看的。” 祁颂:“......” 也是了,原主那么爱她,估计没怎么舍得对她冷脸过。 祁颂想着,脸更冷了。 那生得明艳的脸蛋浮上冷意,会很有几分距离感,甚至是一点攻击性。 郁落的目光在上面流转,喉间倏尔轻笑一声。 “算了,不逗你了。” 她敛眸低叹:“看得我腿软。”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 什么腿软? 祁颂闭了闭眼,愈发意识到这个渣女段数之高。 她把心里那道提防郁落的壁垒砌得更加坚固,快速收拾完了行李。 出去时,便见郁落正站在厨房里,面前是一堆新鲜的食材。 “晚上方便下厨么?”郁落朝她看来,指着食材问。 顿了顿,她轻声说:“想吃你做的菜了。” 祁颂站在原地默了两秒,而后倏地笑了,笑意却不及眼底。 无论刚才房里挑逗的话,还是此刻这暧昧的发言,都表明这个Omega除了合作本身外,还对她暗暗带了点别的心思。 她几步走过去,漠然道:“郁小姐是不是弄错了。我签的不是保姆协议,更没有义务满足你的个人需求。” 郁落微怔地看着她。 祁颂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 这人是高高在上的影后,平时估计也总被捧着护着。大概以为前女友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无需边界感,勾勾手指就当逗小动物了。 而她这般拒绝,郁落被下了面子,会不会恼羞成怒?或是虽面上不显,却话里藏刀,用那一亿威胁她? 祁颂正揣测着,却见面前Omega清冷的面容上缓缓绽开笑颜,如梨花簌簌芬芳。 “不想做就不做。” 郁落的声音放得轻而柔,甚至像带了点纵容,“那就我来做给你吃嘛。你想吃什么呢?” 祁颂睫羽一颤。 见她不说话,郁落偏头笑道:“那我就做你以前爱吃的好了。” 祁颂发现女人不是随口说说。她真的转身就开始找围裙,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系上。 甚至开口赶人:“你去陪桃桃玩儿,和她多熟悉一下。” “......”祁颂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不是以为她会良心作痛,主动留下来陪人? 不,面对渣女不需要良心。 祁颂找到桃桃,陪她在客厅地毯上搭积木。 无论大人之间有怎样的纠葛,孩子毕竟无辜,她并不讨厌桃桃。何况这孩子看起来这么可爱。 桃桃很聪明,动手能力也很强。 在祁颂的帮助下,桃桃轻轻松松地就搭出了图纸上复杂的积木图形,她眼睛亮晶晶的,直呼“妈妈好厉害呀”。 两只白乎乎的小手鼓掌,拍得啪啪响。 桃桃似乎很喜欢她,认识不久却表现得很亲热。 祁颂本来唇瓣弯着,然而看那小手欢快拍合,却由此想起郁落的左手心有伤。 昨天看时伤口那么狰狞,今天就能下厨做菜了? 她的笑容淡下来。 继续陪桃桃完了会儿积木,祁颂心不在焉。 完成某个图形后,她轻声和桃桃商量:“桃桃,你自己玩会儿好不好?我需要去厨房帮一下妈咪。” 桃桃歪了歪脑袋:“妈咪在做饭?” 祁颂看着她面上的惊讶。 所以郁落平时从不做饭?那今天为什么却下厨了。 眼见桃桃也想跟着去,她以厨房油烟重为由把桃桃哄住,起身往厨房那边走。 还没进门,就看见郁落受伤的左手戴了橡胶手套,正在冲洗蔬菜。 大概是动作时偶尔不慎挤压到掌心,郁落的左手会明显一顿,忍耐完那一小阵痛感又继续洗。 还挺坚强啊? 祁颂看得心里莫名就蹭地冒了火,快步走进厨房,冷声道:“手受伤干嘛要逞强?掏得出一亿,家里请不起一个做饭阿姨?” 郁落似是意外她会回来,眨了眨眼,才慢半拍地回答后一个问题:“请了,今天正好给她放假了。” 明明前一个问题更重要,却置之不理。 祁颂抿唇,没有继续问。 她面无表情地把人提溜出了厨房,不容拒绝地宣布:“去陪桃桃,我来做。” 郁落却没走,而是就地倚靠在厨房门旁,双手懒散抱臂,笑得意味不明: “为什么?你签的又不是保姆协议,更没有义务满足我的个人需求。” 把祁颂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 祁颂没说话,几步走到郁落面前。 郁落盯着她,表情很是无辜。 配上那张端庄出尘的脸,再正直不过了。 祁颂抬起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旋,使她在原地转了个身。 郁落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却非常配合。 转身过程中,披散在肩头的长发随之飞舞,又落在祁颂的手背上。 祁颂人狠话不多,毫不温柔地把她身上那厨房里唯一的围裙迅速扒下来,然后宣布:“你可以走了。” 围裙有一个挂脖的带子,从郁落身上摘下来时,无可避免地把她的长卷发弄得有些许凌乱。 尤其某人动作间还带了点故意的成分在。 奈何对于郁落来说,凌乱也有凌乱的美感。 她姣好的面容在发丝间半遮半掩,轻挑起眉,好整以暇地说:“干嘛,脱完就把我扔了?” 这话说的。 “啪”地一声。 厨房门在她面前猛地合上了。 郁落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新奇。 她还从来没吃过闭门羹。 站了好几秒,才转身慢悠悠地往客厅走。 边走边小声嘀咕,“啧,好凶呢。” 语气里却全是笑。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第 4 章 祁颂独自站在厨房里,凝视着手中的围裙。 她严重怀疑原主的恋爱脑在这具身体里留下了不可捉摸的影响。 否则为何她一想起那渣女手受了伤,就赶紧过来代替人家下厨? 不行,继承原主的债务就已经够心酸了,可不能还继承原主的恋爱脑! 就在厨房里的人深刻反思之时,客厅里郁落在桃桃身边坐下。 郁落边伸手理着女儿玩得微乱的发丝,边柔声问:“你刚刚和妈妈相处,感觉怎么样?” 桃桃眨巴了下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点点脑袋:“喜欢妈妈!”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个妈妈,但是从来没见过。 昨晚妈咪告诉她,白天见到的那个漂亮姨姨就是她的妈妈。 所以,原来妈妈是等她长到三岁多才能领回来的,这是成为大孩子的礼物! 而且她的妈妈好漂亮,和妈咪一样漂亮。 看着女儿开心的表情,郁落眸光清幽,似涌起什么潮意。 她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低叹:“你当然会喜欢她的啊。” - 等“一家三口”上桌开始吃饭时,祁颂后知后觉一个问题。 她不是原主,做饭的口味和原主肯定有出入,而郁落大概一口就能分辨出来了。 郁落先舀了两勺蒸蛋盖在桃桃的饭上,细致地帮她搅拌好,又夹了一些菜铺上去。 桃桃乖乖地等她弄完,然后自己拿着勺子吃。 眼见郁落照顾完桃桃,要开始自己吃饭,祁颂的心情不由紧绷起来。 生怕这Omega灵魂发问:你做菜的味道怎么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因此她状似在认真吃饭,实则余光一直在打量郁落。 只见郁落用筷子拈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优雅地咀嚼完咽下去。 之后,她陷入了微妙的停顿里。祁颂的心跳就在这停顿中愈发剧烈。 然而预料之中的疑问却迟迟没有被提出。 十几秒后,郁落终于再度动了。她伸筷子又拈了一块鱼肉吃。 像是喜欢。 祁颂总算松了一口气。难道她做菜的味道和原主差不多? 心里抱了这个疑问,但她并没有主动去问,免得郁落误以为自己很在意这顿饭是否符合她的口味。 下午桃桃回房间午休,两个大人倒是没有午休的习惯。 祁颂坐在沙发上继续收集这个世界的信息,试图找到一些突破口。 她不可能仅仅指望着与郁落的这场合作混饭吃,更需要找机会重新发展自己的事业。 一番整理下来,心里结论依旧不变——眼前确实只有先上完娃综,拿钱还债,才有重启的可能性。 毕竟哪个剧组会收一个身负巨债的演员呢? 她思索的间隙里,旁边一道纤细身影靠近,在她身侧不远处坐下。 鼻间泛起一阵淡而清幽的香味。 祁颂知道,这应是Omega身上自然携带的信息素味道。因为浓度极低,Alpha不会对此敏感,闻起来和香水无异。 昨天和今天,她都在郁落身上闻到了。 “可以帮我上药么?” 正值午后,阳光从落地窗洒落进来,将郁落清冷的声音也暖出几分慵懒来。 祁颂偏头,便见郁落右手里提了一个小型医药箱,左手心的伤口则狰狞依旧。 看那仍未完全结痂的微潮血迹,以及红肿的伤痕,祁颂都分不清这是方才郁落下厨时弄的,还是昨天就没好好处理。 有了在厨房里的反思,她不为所动。 这么大个人了,受伤后自己不上心,难道还指望被你渣的前女友疼你? 郁落望着她等待了片刻,眼里笑意慢慢敛起,唇角下抿,似是可怜:“你不想帮我?” 祁颂尽量不把视线挪到那手心的惨状上,淡淡“嗯”了一声。 郁落见她拒绝,嘴上倒没再强求。如画的眉眼却是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满是遭人冷待的心伤。 祁颂知道,这里面大概有不少表演成分。 而且她的心硬如磐石。 郁落咬着唇,自己试图单手拧开碘液,折腾两下没能成功。 于是她懊恼又可怜巴巴地嘀咕了句“还是算了”,果断放弃。 然后手心就那么大剌剌地,满不在乎地搁着,一片暗红色灼痛着祁颂的余光。 祁颂:“......” 一秒,两秒,三秒......三十秒安静地过去了。 第三十一秒—— 祁颂的心里重重地啧了一声。 她神色冷然地拿过桌上的碘液,迅速拧开瓶盖。 又拿了棉签蘸取,淡淡地对郁落说:“手。” 郁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乖乖地把手心递去。 “嘶——” 方才在厨房里洗菜弄疼手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Omega,此刻突然就怕疼起来。 稍微挨一下,就小声呼痛,清冷的嗓音里竟隐隐含了种脆弱的娇气。 “你轻一点......” 在郁落的轻嗔里,祁颂一言不发,暗自咬牙。 她后悔了。 这个前女友真的好没有边界感。 然而细细一想,其实郁落又没做什么,她只是喊疼罢了。这伤口当然会很疼的。 “好了,我会很轻......”祁颂蹙着眉说,声音仍是冷冷淡淡的。 手上动作却十分细致,且愈发轻柔。 分明不是力气活,等终于处理完,额间竟莫名冒了汗。 “谢谢。” 郁落收回被妥帖处理好的手,朝她弯眸笑。 每当她笑时,清绝面容上的冷感随之消融。于是温柔流转,有如风花雪月。 确实是很会用美色迷惑人的一个渣女。 祁颂认为,大概是方才在厨房里被她狠狠切除的原主的恋爱脑,又胡乱长出来了,所以她才会沉不住气帮这个女人上药。 想来,就原主那个傻瓜,连女友在恋爱期间背着她生了个孩子都不知道,被分手后还痴情地对渣女念念不忘两年。 她的恋爱脑顽固一些、倔强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祁颂一边操刀,心狠手辣地把那恋爱脑重新切除,一边认真地和郁落声明:“我会帮你,是因为这伤口多少和昨天你救我有关。” 郁落默了两秒,朝她轻挑起眉,“是么?” 祁颂皮笑肉不笑:“当然了。” “唔,那你好有责任心。” 郁落纤长的睫羽扇起来如蝶翼,其下漆黑的眸子里流光璀璨,“想必在综艺上和我扮演‘恩爱’妻妻,也会尽职尽责呢。” 祁颂想着那份协议,咬牙:“......当然了。” 郁落满意地朝她一笑,那笑分明是清澈动人的。 祁颂的后背却起了一阵凉意—— 这“恩爱”,到底是要多“恩爱”啊?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第 5 章 到底要多恩爱? 像是看透祁颂心中所想,郁落说:“首先,你总不至于在节目里喊我郁小姐。” 这倒是。 祁颂警觉地问:“那你想怎么喊?” 郁落垂下眸,睫毛在眼下投落浅淡阴影。 她沉默片刻,最后声音轻如叹息:“那就像以前那样喊我吧。” 祁颂:“......” 完了,以前那样是哪样?她又没有原主分手前的记忆! 她面上淡定,脑海里已经把原主近两年的记忆搜罗了个遍,没能找到答案。 在暴露自己不是原主的危险面前,祁颂狠下心来做出决定,深沉地说: “我看电视上恩爱的妻妻都是叫老婆的。” 郁落抬眸看来,神色里浮上几分讶异。 祁颂逃也似地挪开视线,便听身旁女人清泠嗓音含笑,“好啊,老婆。” 祁颂:“......” 郁落凝望着她的侧脸,耐心等了片刻后,微微偏头问道:“你怎么不叫我?” 定个称呼又不是交换戒指,需要这么你来我往么? 祁颂这般想着,下意识回头看向郁落。 Omega的眼眸幽黑如墨,此刻里面含了难抑的期盼甚至是紧张,像小孩盼着渴望已久的礼物般,明亮又纯粹。 纯粹。 祁颂心里一惊,她怎么会觉得给人戴绿帽的渣女有这种特质? 她压下心里的矛盾感,没有如郁落的愿,而是说:“节目上我会配合的。” “节目上?” 郁落朝她摇摇头:“待会儿会有综艺的负责人带合同过来给你签字,这才是我们的第一场配合——可别让她觉得我们不熟。” “所以祁颂。”郁落面上带了认真,“上综艺前的模拟从现在就开始了。你会好好表演的,对么?” 祁颂抿唇看着她。 “嗯。”她签了协议,理应如此。 该表演到什么程度呢?祁颂心里尚在琢磨,便见郁落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自己面前。 她递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负责人快到了,我们去化个妆吧。” 郁落的声音放得很柔,就如昨天祁颂在警察面前因头疼而冒虚汗时,她说“别害怕,放轻松”那般。 祁颂看着那只纤白的手,略有迟疑。 几秒后,她握了上去,跟着起身。 入手是过分柔软的触感,还带了些微凉意。凉意悄悄钻入身体哪里,勾连起一片连身体的主人都难以察觉的颤意。 那手在她的手心里并不老实,灵活地动了动,便与她牢牢十指相扣。 祁颂眉梢一蹙,手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开口正要说话,便见面前Omega贴近,柔若无骨地靠在她的肩头,幽香溢来。 女人微抬头看着她冷淡的侧脸,说话时吐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上,牵起灼热的痒意: “别告诉我你刚刚已经在戏里了。” 祁颂的心跳一顿,手部挣扎的动作也蓦地停了。 这句话简直挑衅至极—— 意思是:你演“恩爱”的水准,该不会是连十指相扣都忍不住要挣脱的程度吧? 祁颂知道确实不该。出于郁落的背叛,她对面前这个女人好感度太低,因此挣扎是本能。 但是在表演里谈现实,并被由此产生的情绪影响,是一件不专业的事。 静默片刻,Omega松开与她交缠的手,又抬起手来,软白的指腹轻挨她的发尾,一路沿着发丝向上。 缓慢地,伴着两人有些过近的呼吸声。 “向我证明你值得这一亿......好么?” 郁落是个出色的演员,因此她很懂得怎样带着人入戏。 同时她也是个聪明的合作者,因此很懂得如何激将。 在女人似蛊惑般的叹息里,祁颂表演的感觉逐渐就位,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 微微低下头,于是那只手最终抚在了她的发顶。 就像是被驯服。 祁颂心里轻叹一声,终于放下所有私情,彻底投身于这场戏里。 她比郁落高了几公分,于是俯首让对方摸头发的动作显得格外温顺。 郁落抚了两下便收回手,自然地顺着祁颂的手臂垂下,刚若有似无地碰上那只手,就被反手抓紧了。 她略意外地挑起眉。 祁颂没谈过恋爱,但演戏是专业的。 既然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就不可能全由郁落主动了。 那明艳的面容上浮起笑意,深邃的眼眸专注望向谁时,便有仿佛爱了八辈子的深情:“不是要去化妆么?快来不及了......” “老婆。” 她轻轻念出那两个字,也不等郁落回应,牵着她往房间走。 郁落跟在她的身后,视线落在交握的手上,眸光似水。 这场戏,大抵终究会有人入戏过深。 - 综艺的负责人徐冉来得很准时。 这场亲子综艺投入极大,请的艺人一个比一个有话题度。 有最近才爆出已婚有娃,引粉丝啼哭痛骂,从爆红到黑红的顶流爱豆Alpha;有和顶级豪门富婆结婚生女,被全网嘲母凭女贵的流量一线小花Omega;有不久前刚拿了奖,“顾家男人”的人设炒了五年的新晋影帝Alpha。 甚至还有郁落这位立于内娱影坛之巅,国民度让人望尘莫及的影后。虽然她近两年近乎息影,但“脸在江山在”,死忠流量也惊人。 节目组对热度的野心可见一斑。 此时,徐冉就见那向来零绯闻、看起来不可采撷的高岭之花,正朝祁颂笑得柔情四溢。 而祁颂也微低头弯唇看着她,抬手将她耳畔的发丝细致拨至耳后。 再恩爱不过了。 徐冉和祁颂谈完合同,签了字。 圈里待得久一点的人都知道祁颂,也都惋惜这颗昔日耀眼明珠的坠落。 此时徐冉并没有在这位视后身上看到被命运狠狠捉弄的黯然和沉寂,不由心生佩服。 不过既然郁老师和她是如此甜蜜的妻妻,为什么不出手帮帮她呢? 徐冉按耐住心头强烈的好奇,走前交待道:“提醒一下二位老师,明天下午两点,节目组会派车来接你们去机场,一上车便开始录制了。” 郁落朝她笑着颔首:“谢谢,我们知道了。” 徐冉在那笑意里微愣。 郁老师气质里的清冷端庄感,与生俱来般融入举手投足里。尽管在笑,却也难掩疏离。 但她对祁颂时,似乎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只余细雪化作流水般的温柔。 徐冉都能想到郁落的粉丝看综艺时的震惊了。 热度已经近在眼前,徐冉愉悦地和这对妻妻说了再见。 送走徐冉后,郁落转身,看到祁颂不再含笑的面容,不由一怔。 她知道,祁颂出戏了。于是唇角的笑意也跟着淡下来。 “还满意么?”祁颂朝她轻挑起眉,“方才的表演。” 郁落凝望着她不说话。 片刻后,她启唇,语气里意味难辨:“满意,但应该还有提升的空间。” 祁颂自觉方才表现得足够恩爱,且毫无破绽。她不太服气地问:“比如?” 郁落不答,只缓步朝她走来。 在祁颂疑惑的目光里,越凑越近。然后踮脚。 祁颂只觉幽香袭来,脸颊一瞬温软。 “你!” 郁落凝视着祁颂肉眼可见泛红的耳根,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她好整以暇地抱臂:“你看,这三岁孩子妈不该具有的纯情。” “明天下午就要录制了。”她体贴地给出建议:“我觉得你在这方面需要急训。”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第 6 章 祁颂哑然。 她作为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此刻被一个渣女嫌弃过于纯情,简直无法反驳。 和出轨生崽的人比起来,能不纯情么? 而那Omega此刻仍是一派清冷矜贵的模样,朝她望来的神情也那么端庄正直。 简直太会装了! 在这种人面前,表现得越手足无措,估计反而会让对方越兴奋。 于是她直视郁落,面无表情:“急训就急训。” 她一个Alpha还会怕了不成? 郁落轻眨了下眼眸,偏头笑道:“好啊......那模拟继续。” 她几乎是一秒进入状态。 因为话音刚落,那纤细的手臂便朝祁颂展开,眉眼放柔,声色似水,还带了若有似无的撩拨:“抱我回房。” 祁颂心头正燃着类似于胜负欲的不明不白的东西,不做犹豫地上前,右手紧扣在郁落背部,左手则往下伸,穿过她的腿弯,把郁落横抱起来。 抱得稳稳当当,十分熟练。 女人的手臂下一秒就像柔软的藤蔓般缠绕在了她的脖颈,手腕温腻的肌肤不慎碰到了她的腺体处。 那处过于敏感,于是祁颂呼吸一滞。 怀里Omega似是毫无察觉,垂下脑袋,鼻尖凑近她的脖颈肌肤,幽幽地说: “我好像没有和你说,你的信息素很好闻。” 每个人都无法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只能感知释放浓度,因此祁颂是有点好奇这具身体的信息素味道的。 原主分手后才分化,郁落之前也没闻过。 祁颂边走边想着这个问题,郁落似是听见她心中所思,接着道: “大概是雨后的栀子花。” 前面是楼梯,祁颂抬步迈上台阶时,郁落的手臂抱紧了些。 于是手腕的肌肤更近地贴到腺体处,在被抱着走动间不免引起轻蹭。 本就满怀温软馨香,那处还被蹭着,祁颂喉间动了动,身体涌起热意,呼吸有些艰难起来。 这个Omega总不至于不知道这里是Alpha的腺体。难道是故意的? 她不认为“急训”需要训练到如此隐私的地方,因此眉梢蹙起,开口打算严肃地商量这件事。 却感觉怀里人动作蓦地一僵,手像是惊惶的兔子般倏地弹开了。 “嗯......”Omega一向清冷镇定的嗓音难得带了些波动,“你那里......我忘了,抱歉。” 祁颂一怔,低头看去,便看见女人抿着唇,一向白璧无瑕的耳朵此刻红欲滴血,睫毛也似是无措地颤动。 仿佛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光滑肌肤上突然硬起的腺体惊到了。 ......竟是一派有点纯情的模样。 她的心跳一颤。 郁落以前和原主谈恋爱时,原主是未分化的普通人,因此不习惯那里有腺体倒是可以理解。 但她和别人生了孩子,甚至说不定在更多Alpha处流连过,怎么可能不懂呢? 祁颂压下这种矛盾感,自觉把这当做渣女挑逗的手段。 狐狸出山迷惑世人,大抵总会选择先以不知世事的白兔形象出现。 “快收一收你的信息素......”见她一言不发,郁落指尖点了点她的下巴,抬眸轻嗔道。 “只能先等它消下去。”祁颂没好气地说,“不是你惹起来的么?” “好吧。”郁落竟像是有些乖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只垂头捏着她的衣角,指尖用力至发白,像在默不作声地忍耐着什么。 祁颂的目光狐疑地落在她绯红未退的耳廓上,突然意识到郁落身上信息素的浓度并没有波动,还是同平日一般程度的幽香—— 表现得如此不好意思,实际信息素却一点都没受影响。而这分明才是最真实的生理本能。 果然全都是装的。 这么一想,祁颂心里某处一点晦暗的热度也凉透。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地到了房门口。 祁颂把郁落稳稳放下。 还没开门,卧室的门就被从里打开。 “妈咪......”桃桃睡眼惺忪地揉着自己的小脸,依赖地黏过来,抱住郁落的大腿。 方才的气氛顿散。 “醒了?”郁落揉了揉桃桃柔软的发顶,双手伸到女儿的咯吱窝下,想像平时那般把崽抱起来哄。 双臂却有点发软。其实腿也是。 于是她的动作顿住。 俯身时长卷发垂落在两侧作遮掩,她咬住了下唇,才消下去的绯意又悄悄漫上脸颊。 她松手直起身,想摸一摸后颈某处,但是忍住了。 也没回头看祁颂,只轻飘飘地说:“让妈妈来抱桃桃吧。” 上节目前确实需要和桃桃更熟悉一些,祁颂没有拒绝。 但她没怎么和小孩接触过,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 眼见桃桃小短腿迈着步子,颠颠地就往自己这边来,还扬起小脑袋说:“妈妈抱?” 她觉得可爱,又有些紧张。 踌躇几秒,她终于伸出手扶在桃桃的咯吱窝下,照着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那样,将孩子举着抱起来。 动作之流畅,连自己都讶异。 难不成她有点带孩子的天赋? 桃桃软软小小的一团,趴在她肩头,左手开心地在空中抓。 “妈咪!” 奶声奶气的呼唤里,出神望着两人的郁落似是才反应过来。 睫羽下眸光似水,郁落抬手把食指递到桃桃的手掌心,被桃桃暖乎乎的手握住。 桃桃朝她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小乳牙,像颗活泼的小太阳,提醒:“妈咪亲亲。” 午睡醒来,妈咪都会亲她的。 “我没忘记呢。”郁落靠过来在桃桃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桃桃满足得眼睛眯起,在妈咪的脸上大大地“啾”了回去。 祁颂抱着崽一动不动,方便母女俩温情地亲昵。 却见Omega突然偏头看来,漂亮的眼眸含义不明地凝视着她。 她心跳一顿,某种预感强烈。 果然,下一秒郁落便侧身仰起头,在她的脸颊上也印了一下。一触即离,温软的感觉却残留不散。 祁颂呼吸不稳。 她知道这大概是“急训”内容,是脱敏训练,是...... 总之协议在前,能摘出一万个正当理由。 可是,郁落亲完她怀里乖巧的小崽,又温柔地凑过来亲她,这种“雨露均沾”太温馨,仿佛她们真的是美满的一家三口。 祁颂抱在桃桃背后的手不自觉收紧一些。 她本该反感的。 她一定是傻了。 否则,面对这限时三个月的、掺杂了背叛的假象,怎会荒唐地感到一瞬幸福。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第 7 章 祁颂本以为郁落会将急训进行到底—— 无论是为了不在节目上露出破绽,还是出于渣女对前任习惯性的撩拨心思。 但是在卧室门口那一记轻吻后,郁落便没有再对她做什么,甚至是开始保持距离。 到了晚上,还取消了共居一室的安排。 祁颂略感疑惑,却也没有多问,毕竟她乐得如此。 谁想和原主的渣前女友躺在一起呢? 于是她愉快地独自入住主卧旁的客房。 夜里本该安稳入睡。 但莫名其妙地,突然想起郁落白天“不小心”把她的腺体蹭得硬起,而后把自己“惊”得耳根通红的模样。 Omega的信息素毫无波动,因此全是装的。 但是......作为专业的演员,祁颂认为那不可能是纯粹的表演。 太矛盾,她有些辗转反侧。 窗外月光直照入室内,祁颂起床打算去喝口水,干脆没有开灯。 快到客厅时,却见那里亮着一盏幽暗的小灯。 Omega穿着一身真丝睡袍坐在沙发上,暖色调的光下,肌肤莹润似玉。 她一手将长卷发撩至一侧,露出脆弱纤长的颈部,另一只手拿着一支抑制剂。 垂首,针尖毫不犹豫地刺入后颈肌肤,液体推进。 她随之轻哼一声。在寂静无边的深夜里,喘息声格外清晰。 难耐里透了点娇。 注射完,拿着针管的手随意放下,长卷发也垂落而下,有几缕发丝凌乱缠绕在微潮的肌肤上。 郁落闭上眼,呼吸急促。 片刻后,她缓缓起身,偏头往走廊进入客厅的拐角看了一眼。 那里空无一人。 “你的信息素真是......”她慢慢抚着后颈,低低笑着叹了声,“霸道啊。” - 第二天郁落赖床,祁颂独自带桃桃玩了一上午。 根据昨晚所见,祁颂也知道她为什么取消共居一室了。无非是发热期。 家里做饭阿姨已经放假回来,边择菜边和祁颂聊天,话里话外有点指责她狠心抛弃妻女的意思。 “人不顾家,社会上无法立足的。”张姨说。 祁颂:“......” 郁落到底怎么和身边人解释她的?简直甩得一手好锅。 祁颂抱着桃桃有苦说不出,但是想到那一亿,又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 “我也这样认为。”她从容地朝张姨说。 张姨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大概是觉得她脸皮真厚。 “张姨,您误会了。”厨房门口传来女人微哑的嗓音,像是刚起。 “妈咪!”怀里桃桃当即高兴地喊。 祁颂回头,看见Omega穿着睡袍站在门口,脸颊浮着睡醒的淡粉色,皮肤白皙透亮得夺目。 郁落走了两步,伸手把祁颂怀里的崽接过抱着,揉了两下,温和地和张姨说:“不是她的问题......您是不是忘记看微信消息了?” 张姨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拍拍脑袋歉意地说:“您上次教了我,我还没太搞明白,可能删掉了......” “没关系。”郁落朝她笑,“慢慢来。” 祁颂抿唇望着两人。 看来这个渣女还没有渣到把自己的错往别人身上推的程度。 “妈咪睡懒觉。”桃桃搂着郁落的脖子,在她怀里胡乱蹭,“想妈咪。” 郁落垂头亲亲她的额头,“上午和妈妈玩得开心么?” “昂!”桃桃笑眯眯地点头,“我们下午还会出去玩!” “没错。”郁落把崽重新塞回祁颂怀里,见对方手法娴熟地抱好,半点不见昨天的紧张,不由勾起唇。 “你准备好了么?”她轻声说,“老婆。” 祁颂的心情因这一声“老婆”微妙起来。 她知道,到目前为止都只是过家家般的演习。 但从下午上节目开始,镜头前每分每刻她都得兢兢业业扮演郁落的居家好Alpha,宠崽宠妻,不漏任何破绽。 不过没关系,她是专业的。 - “二位老师下午好,欢迎来到综艺《幸福时分》,我是你们的随行pd,叫我小林就好。” 见一家三口上车,坐在前排的小林在摄像头后和两个大人互相打了招呼。 她又朝桃桃笑,“桃桃下午好?” 桃桃看着她,眨巴了下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姨姨下午好。” “哎哟,好可爱。”小林心都要萌化了,“果然是二位老师的孩子。” 看那小五官长得多好,完美结合了两位大美人的特征。 “眼睛像郁老师,嘴巴像祁老师......” 摄像头下,祁颂摸着桃桃的脑袋,似是愉悦地说:“当然了。” 心里却暗叹,说得跟真的一样,谁知道其实孩子根本不是她的。 郁落表情放得温柔,目光却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小林继续说:“作为本节目最后一组公开的家庭,郁老师已婚有女的消息也是近两日才在网上放出,热搜不断,大家对此都很好奇。节目组也向粉丝们征集了问题,在这里请两位老师回答一下。” 郁落朝她点头,“好的。” 郁老师是在笑的,但清清冷冷的气质使然,三金影后的名头加身,小林有些不敢多与她对视。 于是不自觉地选择更多地与祁颂目光交流。 这位电视剧圈的遗珠,十八岁时年少成名,经历大红大紫后坠落,归来仍才二十四岁,甚至还有了个三岁孩子。 这紧凑跌宕的人生经历,任谁看都不免咂舌。 而此刻祁颂面上毫不见消沉,明艳漂亮得仍像一个大热明星,也不知有几分是强撑呢? 小林边唏嘘,边打开那条征集问题的微博,点进评论区。 按照规则,本该从点赞数最高的评论往下读起。 然而只见—— 热评1:【是奉子成婚吧?某过气视后好不要脸,是不是故意让郁落怀孕,凭此入赘!】 热评2:【呜呜呜,我们内娱不可采撷的高岭之花怎么就已婚有娃了。祁颂配吗?软饭A!】 热评3:【郁老师想必是为成全孩子牺牲自我,甚至这个综艺估计都是祁颂求着上的!某Alpha能不能不倒贴了?】 其实在祁颂同意上综艺后,郁落便已发过微博,言明自己为爱和祁颂步入婚姻,共育一女。 然而一方是国民心中德艺双馨,如清辉皎皎的三金影后;一方是糊到地心,两年内除了倒霉新闻,没有其他曝光的半个素人。舆论如何可想而知。 大家把对郁落瞒着大众隐婚生女的震惊和不满转为对祁颂用孩子要挟的愤怒,连郁落工作室下场都没办法彻底控制舆论。 小林艰难地从评论寻出一个能问的:“两位是如何步入婚姻的呢?” “不想要没有她的余生,所以我求婚了。” 大家眼中被倒贴、被捆绑的明月笑着回答,眸光明净温柔,便如春风。 她的手从桃桃身后探过去,依赖地钻入祁颂的手心里,十指相扣。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第 8 章 车后座上两位漂亮女人十指紧扣,甜蜜相视而笑,中间还坐着一个和她们长相相似的可爱女儿。 任谁看了不觉得是爱情? 小林怔怔望着这一幕,心想这组家庭真是很贴合《幸福时分》这个节目名。 等节目播出,网上那些攻击言论大抵便会逐渐自行消匿了。 问完几个中规中矩的问题后,小林将任务卡递出,“这是第一期的基本安排。” 祁颂接过,顾及桃桃不怎么识字,将内容念了出来: “本期内,节目组将带领嘉宾们领略乌镇边郊的乡村自然风光。各组家庭通过游戏竞争住房,并各凭能力在村内获取食物......” 等祁颂念完,桃桃发问:“乡村好玩嘛妈妈?” 祁颂摸摸她的脑袋,笑道:“那里有广阔的田野,而且最近正好是丰收的季节,桃桃可以见识见识.......不过乡村里虫子也比较多。”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感觉和自己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捏紧了一些。 祁颂没有抬头看郁落,心里却不由琢磨,难不成这人怕虫? 任务信封里还有几张纸,是嘉宾们即将竞争的住房。 节目组提供的住房质量参差不齐,有看起来像是村长居住的豪华宅子,还有破破烂烂仿佛下雨都会漏水的屋子。 最差的那间房在拍摄时甚至还有不知名虫子悠闲出镜。 此时,节目组的车到达了机场。 一家三口从车上下来,祁颂从后备箱拿行李的间隙,感觉到郁落挽住她的胳膊,在耳畔轻声说: “老婆,你会带我和崽赢的对吧?” 语气幽幽的,还透了点可怜。 祁颂动作一顿,知道郁落是不想住那间有虫的破烂房间。 她眉梢微动,突然觉得有点能拿捏这位金主了。 如果没有赢,她也可以说自己已经尽力,还能奈何得了她不成? 她正要义正言辞地说“我会努力但是输赢在天”之类的话,便见郁落抬手迅速地关了两人身上别着的麦,继续道: “如果晚上虫子爬来爬去,我害怕,只好请你抱着我睡觉,帮我驱赶一下虫子了。我想,一亿应该值得这份守护吧?” 语气仍是轻而可怜的,听在祁颂耳里却是某种威胁了。 沉默几秒后,她在镜头前笑得宠溺,抬手开了两人的麦,像是心疼地哄:“放心,我当然舍不得让你输。” 至少拼了命也要争取不拿最后一名。她可不要大半夜边抱着人睡边赶虫子! 郁落满意地朝她勾唇,那张清绝的面容上笑意动人,远处被拦在节目组警戒线外的媒体举着长枪短炮一顿猛拍。 带了威胁的交易,落在大众眼中,即将变成令人动容的甜蜜。 - 为了便于拍摄,节目组安排三人走VIP通道,事先也发了通告,以防粉丝苦等。 节目的另一组嘉宾家庭也是从京市出发,此时两家恰好在VIP休息室汇合。 这家是最近爆出已婚有娃后黑红的顶流爱豆Alpha那组,爱豆名为任芝,从几年前大爆的选秀节目C位出道后稳居内娱流量首位。 她的Omega姜因是圈外人,据说两人是青梅。 祁颂刚推开门就见任芝要把姜因抱在腿上坐,姜因在摄像头前不大自在地脸红,说:“录节目呢......” “可是真人秀就是要真实呀。”任芝像只黏人动物,抱着姜因的腰不放。 这个画风让祁颂脚步顿住了。 她以为所谓亲子综艺,不过是几个家庭凑一起和和睦睦聊聊育儿心得,谈些家长里短。 总之,大抵是有些平淡的,带着一些浪漫被家庭中鸡毛蒜皮小事磨损的痕迹。 毕竟参加娃综的孩子们最小的都三岁多了,大人们各自婚姻至少都已经四年以上。 然而,面前这对怎么看起来这么恋爱脑! 郁落跟在她的身后,凝视着房间里甜蜜的画面。 清浅眸光里似有什么浮动,是怀念或是其他。 几秒后,她扯了扯祁颂的袖子,“你还记得......” 祁颂一瞬知道她的意思。 那天,她忍不住问了郁落:“扮演恩爱妻妻是要多恩爱啊?” Omega沉吟片刻,优哉游哉地回答:“无法定量,但是——至少不能甜不过其他家庭吧。” 当下,祁颂看着沙发上腻腻歪歪的一对,以及坐在旁边似是见怪不怪的小女孩,深感任务艰巨。 “唔,怎么办。” 她听到耳畔女人的声音响起,语气难以辨明,使她的压力雪上加霜,“我的胜负欲好像起来了呢。” 祁颂:...... 不,你没有! “嗨,郁老师,祁老师!” 在拍摄人员的提醒下,沙发上的妻妻终于后知后觉地偏头望来。 任芝十分自来熟地打了招呼,她身旁的Omega则稍微内敛些,不大好意思地问了好。 祁颂朝她们笑着打了招呼,牵着她那突然有点柔弱、需要靠着她才能走的老婆,和奶音清亮地喊“姨姨们好”的崽进门。 “啊呀,你们的宝宝好可爱哦!”任芝笑眯眯地看着桃桃,朝她招招手:“桃桃今年几岁啦?来和悠悠姐姐认识一下。” 悠悠看起来气质沉静,比她的Alpha妈妈稳重了不少。她和新进来的两个大人问了好,又看向那个雪白团子。 桃桃颠颠地凑到她面前,笑得天真可爱:“悠悠姐姐?” 悠悠朝她点点头,惜字如金:“我五岁。” “嗷!”桃桃眼睛晶亮,“你好厉害耶。” 郁落看了眼毫不怕生的活泼小崽,眸里含了笑意,在沙发另一头坐下。 祁颂挨着她坐,对她关心至极:“老婆身体还难受么?” 这是配合郁落方才走进来时的表演了。 郁落睫毛微垂,低低地“嗯”了一声,“还好。” 一副不太舒服,又坚强隐忍的模样。 祁颂:“......”还真戏瘾大发了。 她看了眼旁边又腻歪起来的妻妻,想着“不能不如别家甜”的约定,心里轻叹一声,抬手温柔地抚了抚郁落的长发,“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好。”郁落点头。 祁颂很快接水回来。 演员的自我修养让她做戏不自觉地就做足,水的温度调至冷热适宜,递给郁落后见对方两只手突然无力得抬不起来,便顺势将杯沿贴至郁落的唇畔。 那粉色的唇瓣看着就柔软至极,像散发着沁人芬芳的花朵。 将杯沿贴上的一瞬,水珠浸润,便如春雨洗涤花瓣。 祁颂莫名觉得心头哪里有点痒,不过只是一瞬。 她的视线尽量固定在杯子上,动作体贴细致,喂人喝了几口水,轻声问:“还要么?” 郁落朝她摇摇头,如画眉眼的舒展得温柔。 被喂着喝完水,杯缝溢出的一点水顺着唇角流下。 祁颂看着那点湿润,下意识地抬手拭去,指腹碰到郁落的唇角。 女人的睫羽随之一颤,似是未预料到。 下一秒,祁颂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当即心跳漏跳一拍。 因为这个动作完全不在表演计划内。 纯属鬼使神差。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第 9 章 眼见两组家庭坐成三对——两对甜蜜的大人和一对懵懂的小孩,分明是亲子综艺却上演着亲子分离,节目组工作人员不禁对视一眼。 这个画风怎么怪怪的。 所幸桃桃尚小,比较黏人,和悠悠姐姐玩了一会儿就颠颠地往沙发另一端走,喊着“妈咪妈妈”。 正好把她两位妈妈从微妙氛围里解救出来。 祁颂伸出手,把崽举着抱起,让她背对着自己坐在腿上。 桃桃坐在妈妈腿上愉快地哼哼,没发现她妈咪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妈妈一眼。 接收到眼神的祁颂:“......” 她知道郁落的意思。 方才任芝要抱姜因坐腿上,现在她却是抱着崽坐腿上,这一对比,甜蜜之间有了差距——换言之,输了。 最怕金主有好胜心。 祁颂朝她展开左臂,温柔地说:“还有一会儿才登机,老婆先靠着我睡会儿吧,醒来可能就舒服些了。” 赶紧“睡”,这样就不会暗戳戳和别家比甜了。 郁落看透她所想,却从善如流,低低地“嗯”了声,柔若无骨地偏头靠上来。 左肩落下温暖的重量,掀起撩人的幽香。 Omega柔软的发顶蹭到了耳廓肌肤,一点痒。 祁颂揽住她,不自在地微调一下坐姿,靠着她的女人却顺势贴得更近,枕在她的颈窝...... 祁颂有些后悔了。 她怀疑主动提出让郁落睡觉并不是一种机智的应对方式,甚至反而是掉进了郁落事先挖好的坑里。 “妈咪不舒服嘛?”桃桃担心地看着郁落的脸,手伸过来摸摸。 郁落蹭蹭她的小手,“一点困,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完,她闭上眼,眉目舒缓。 鼻间是Alpha身上自然携带的淡淡信息素味道,像雨后的栀子花。对她来说暂时算是陌生,但因为是这个人,于是味道也只会很快深入骨髓。 人们平日身上携带的信息素味道浓度极低,维持在3%左右,一般浓度达到10%才会对其他A或O造成影响。 郁落却闻得后颈隐隐发热,而她甚至昨晚才打过抑制剂。 呼吸不知不觉开始微促起来,手捏紧了衣摆。 也不知是信息素上头,还是对这久违的姿势有些眷恋,总之她头脑愈发昏沉,反应过来时已经难耐地一口咬在祁颂的耳尖。 隐秘地,湿润的。 下一秒便松开。 祁颂面对着镜头,突然浑身一僵。 她不好声张,但放在郁落肩头的手捏紧,无声警告。 按镜头角度来看,方才咬耳尖的动作应该不会被捕捉到——也就是说,这是协议之外的内容。 祁颂面上不动声色,另一只手却拿起了手机,开始单手打字。 她只是卖演技,并不卖身的好吗? 却见手机振动,有消息比她更快发过来。 郁落:【抱歉,反应过来时已经那样了,下次会注意。】 祁颂看着,心里冷笑一声,把方才打的字删掉重回: 【你自己心里清楚。】 郁落:【清楚什么。情难自禁?】 祁颂:...... 果然渣女就是渣女,上一秒还在服软道歉,下一秒又开始说些暧昧的话。 她正要好好和郁落掰扯一下,却见又有新消息进来:【不过,我一直想说,只是两年不见,你怎么回到解放前了?】 祁颂的心跳一顿。 看到这句话,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耳根灼烫,后颈也有点动静,周身小范围内的信息素浓度更是已经快达到8%了。 是啊,原主和郁落谈过三年恋爱,应该经验丰富。而她现在占据这个身体后,表现纯情得像没有过任何经验一样,咬了一瞬耳尖就反应如此激烈。 她再看自己准备回复郁落的内容,满像黄花大闺女遭渣女轻薄后的控诉,虽然有点凶,但掩不住那种属于白纸的纯粹。 郁落看了大概只会觉得有点刺激。 祁颂咬牙,重新敲字:【删掉所有不重要的经验,那不就回到解放前了。】 回复完这段文字后,方才还伶牙俐齿调戏她的郁落顿时消停下来,不再回话,靠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 祁颂隐隐感觉自己寻到郁落的七寸。 如果郁落图原主的感情,那她一点都没有;如果郁落只是习惯性撩拨,那她更是心如磐石。 这种意味上,她或许才是立于高地,拿捏对方的那一个。 她看不见的地方,郁落咬紧了下唇。 - 到达乌镇边郊小村时正好是晚上六点,村长在宅子里宴请前来的嘉宾们。 另外两组家庭比她们早到几分钟,坐在餐厅里等待着。 祁颂进去后,看到那传说中母凭女贵入赘富婆豪门的一线小花和她的富婆,毫不意外地发现新一组恋爱脑。 她侧了侧身挡住郁落的视线,以免郁落看到那对在甜蜜喂食,好胜心一上来,让她做更腻歪的事。 “这就怕了?”郁落把她的小动作一览无遗,轻挑起眉。 祁颂一脸不明所以地回头看来,装模作样:“什么?” 郁落选择不看她的表演,礼貌地和各组家庭打了招呼。 到了最后一组,那个新晋影帝Alpha李振主动打招呼,郁落回应的声音突然非常明显地冷淡下来。 镜头前都不加掩饰。 祁颂有点好奇。虽然暂时不知道情况,但她和郁落是“妻妻”,当然牢牢站老婆的立场,于是和李振打招呼时也表现得十足淡漠。 不愧是新晋影帝。被两个人接连递了冷脸,他面上依旧笑得自如,像没有察觉一般。 节目组工作人员说:“嘉宾们都到齐了,请好好享用你们的晚餐。饭后各组家庭就要做游戏竞争今晚住宅了,你们现在进餐的‘豪宅’便是住处之一哦~” 郁落摸摸坐在祁颂腿上的崽,随口问:“桃桃想住在这里么?” 桃桃说:“唔,我想住那个有草的房子!” 郁落动作一僵。有草的,不就是最破且有虫的那个房子么? 桃桃扯扯郁落的衣袖,歪头道:“可以嘛妈咪?” 郁落温柔地朝她笑,“崽崽,妈咪和妈妈会努力,但是输赢在天哦。” 祁颂听着有点耳熟,忽然想起来——这是当初郁落说不想住那间破房子时,她准备说来敷衍郁落的话。 下一秒,她感觉衣角被扯了扯,是郁落在暗暗提醒她:不许输,否则后果自负。 祁颂正襟危坐,边给她们夹菜,边不得不跟着说:“是啊,做游戏输赢都很正常的,妈咪妈妈也无法保证。” 桃桃“嗷”了声,并没有没太在意,安静地自己吃饭。 太乖了,祁颂心想。郁落虽然自己渣,但把孩子教得很好。 吃完饭稍作休息,便到了游戏环节。 前方节目组还没开始宣读游戏规则,李振的儿子李格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好像在说什么“一定要住村长家”的话。 李振沉默地站在一侧不管,他的Omega则哄着儿子,哄得李格声音越哭越洪亮,节目组工作人员不得不过来帮着说话,场面凌乱起来。 祁颂想起之前尚未得到解答的好奇,趁着前方混乱,关掉麦凑到郁落耳畔试探地说:“前面打招呼的时候,你对李振......” “你忘了?”郁落望着吵闹的那边,外场灯光打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勾勒出绝艳的轮廓,“他欺负过你。” 语气还挺委屈的,满满写着记仇。 祁颂微愣。她原以为是郁落和李振有过节,才使郁落不惜在镜头前给对方脸色。 结果竟是为了她。 心头莫名微塌的一瞬,她意识到这大抵是渣女让原主沦陷的某一招: 直白地偏爱你——虽然她其实偏爱很多人。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第 10 章 等那嚎啕大哭的孩子终于消停,节目组开始宣布游戏规则: “本次竞争住房的游戏名为‘默契大挑战’。” “两位家长需要点击各自手中机器的按钮,回答大屏中的问题,并由宝宝猜测家长的回答是否一致。每正确猜测一个问题则获得一分,共十个问题。游戏结束后,各组家庭按累计分数排名。” 规则宣读完毕,几组家庭有喜有愁。 祁颂有点愁,趁着麦还没打开,她和郁落明说:“考默契就没办法了。” 她只是刚穿来这个世界几天的人,能和这对母女有什么默契? 就算是原主本人在这里,她们也可能因为那分手断联的两年而失去默契。 郁落偏头看来,清润的声音被夜风吹得微凉:“为什么?” 祁颂默然片刻,继续捡起之前拿捏住郁落七寸的回答:“我和你说过,过去不重要的经验已经删除,那默契当然也不再。” “......是么。”郁落漆黑的眸凝视着她,里面暗涌着什么情绪。 就在祁颂以为她有点生气时,却见Omega倏地轻笑起来。 那笑清柔疏阔,不是强颜欢笑,也并不阴阳怪气。 带着某种莫名的笃定。 “如果你因为‘删除经验’而失去和我的默契,没有关系。” “那就用你的本能。”她不紧不慢地说着,细白指尖将祁颂耳畔的发丝勾住,缠绕。 “用你想起我的手受伤,就赶着来厨房帮我做饭的本能。” “无法对我手心的伤口坐视不管,忍了又忍还是过来帮我处理伤口的本能。” 她声音里的笑意越来越清晰,像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挠着祁颂的耳廓,“祁颂,你的本能总是很诚实的......”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也有什么璀璨如星的东西在摇曳。 祁颂看着眼前的Omega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胡话,很想逐字逐句地反驳。 她能感觉自己的皮肤温度因为那些胡话而上升—— 显然不可能是被揭穿的羞恼。 那必然是气愤。她出于善心、出于良知,顺手给予的微不足道的帮助,竟被这Omega误解至此。 虽然关了麦,但镜头还在拍摄,于是她面上神色不变。话里语气却极冷:“郁小姐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郁落似是并不恼她的回答,唇角笑意未散,低声说: “其实我现在也不太在意游戏输赢了——如果输了,晚上入住那间房子,会有人抱着睡,想想倒也不错......而且桃桃也喜欢那间房呢。” 祁颂抿唇。 真是心好黑的渣O,输赢两条路都被她堵完了。 她眼神暗了暗,目光往郁落肩头示意一下,慢悠悠地说:“你是说,如果有人抱着睡,你就不怕现在停在你肩膀上的这种大虫子了?” 只见方才还游刃有余地朝祁颂进攻的郁落整个人瞬间就僵了。她睫羽一颤,唇瓣嗫嚅:“真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祁颂把她的僵硬欣赏了好几秒,才大发善心地解救她:“假的。” 郁落微怔。片刻后,她无奈地轻笑:“幼稚。” 分外纵容的模样,倒让祁颂觉得不自在了。 桃桃小朋友并不知道妈咪和妈妈的暗暗交锋。虽然只是动动嘴皮子的游戏,她还是十足认真地活动小胳膊小腿,扭扭手腕,眼神坚定:“我相信妈咪和妈妈!” 郁落俯身把崽抱起来,温柔地点点她的脸蛋:“我们也相信你。” 第一组进行游戏的嘉宾是小花和富婆组。 一家三口默契十足,连拿五分,气势大盛。 然而紧接着在第六个问题“下雨天是否去公园散步”中,两人给出了不同答案,场面瞬间精彩起来。 小花揪住富婆的耳朵:“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雨天,怎么选择‘是’?” 她抬手作拭泪状:“刚刚答题的三秒里,你是在担忧我雨天出门会不开心,还是在憧憬和那个O在雨中漫步?” 富婆直呼冤枉:“哪里有‘那个O’?我真的只是手快按错了啦,时间太紧迫了......” 她们的女儿则在旁边没心没肺地拍手大笑。 节目组都看愣了。 许是因为这个插曲,剩余的提问里小两口都在闹别扭,只拿了一分。最后总共收获六分,并喜提冷战十分钟。 接下来任芝和姜因组拿了七分,李振和他的Omega吴恪拿了四分。 三轮下来,大家都感受到这个游戏的难度。 不仅许多题目本身无厘头,答完后还要过孩子那关,想拿到分数属实不易。 连蒙带猜最终手拿七分的任芝感觉自己家已经稳了,她故意得意洋洋地挑衅道:“已经准备好去村长家住了呢。” 话音刚落,被挑衅的郁落一家还没回答,便见好不容易哄住的李格嘴一瘪,差点又要哭。 任芝被姜因警告地捏了把腰,于是把嘴闭紧了。 工作人员将答题器分发给祁颂和郁落,提醒道:“请在三秒内作答,超时则以回答失败处理。” 桃桃站在两人中间,活泼蹦跶,“妈咪妈妈加油嗷!” 祁颂偏头和郁落对视一眼,心里完全没底。 如果最后一分都没拿到,她们这家未免也太丢脸了。 而郁落面上一派风轻云淡,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看淡输赢。 前方大屏幕上的题目逐字出现,伴随着普通话念出,以方便看不懂字的小孩子们。 “第一题:晚上睡觉时,你倾向于睡在床的左边还是右边?” 多年婚姻后,双方多多少少会形成包括“谁左谁右”在内的睡觉习惯,这题按理来说十分简单。 可祁颂甚至都没和郁落躺在一张床上睡过,她哪儿知道该睡哪边! 答题时间才三秒,完全来不及过多反应和分析,全凭那一瞬的本能。 祁颂卡着最后一秒选了“右”。 触碰按钮,指尖压力促使其向下的那一刻,大脑突然刺痛,一小段记忆兀地浮上脑海—— 朦胧不清的画面里,Omega的嗓音清冷中带着慵懒:“以后我就睡在左边好不好。” “好。”另一道声音立即回答,透了点黏糊和纵容,“不过,有什么原因么?” 片刻沉默后,Omega轻笑一声,音量压低,语气随之变得暧昧撩人:“我的腺体在后颈右侧,睡左边的话......” “方便你咬。” ...... 在祁颂因突然跳出的原主记忆而怔愣之际,节目工作人员已经在问桃桃: “桃桃认为,妈咪和妈妈选择的答案是否相同呢?” 桃桃双手叉腰,聪明极了:“当然不同啦!” “恭喜桃桃,为家庭争得一分!” 桃桃开心地原地蹦一下,获得郁落充满爱意的夸奖:“崽崽好棒。” 那声色是清润悦耳的。因为在和女儿说话,所以格外温柔;又因为在录制节目中,所以也不失几分正经和端庄。 总之,此刻很难想象这声音是如何压低一些,朦胧一点,尾音悄悄勾起,蛊惑似的说出“方便你咬”这句话。 祁颂就在这种矛盾的,又隐带一点陌生热意的思索里,不知不觉答完剩余的题。 等她回过神来,工作人员已经在恭喜她们获得十分,可以入住村里条件最好的豪宅。 而郁落站在旁边,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说的不再默契是指拿十分——那我合理怀疑你没有把‘不重要的经验’删干净。” “请问是不小心,还是舍不得?”她轻声问,语气里却并无疑惑,好像心里一直都有答案一般。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第 11 章 听到节目组宣布分数,祁颂一瞬惊讶,细想却又觉得并不意外。 游戏共十题,大概有六道题可以在原主近两年怀念郁落的记忆中获得答案。 至于剩余四道题,凭原主疑似在身体里留下的、春风吹又生的恋爱脑影响,答对或许也不难。 更别论方才突然浮现一缕模糊的记忆细节,这说明原主剩余的记忆说不定也在慢慢归位,让她能够越发滴水不漏地扮演原主。 祁颂心中很快想通,却无法将这些解释给郁落听。 在各组家庭艳羡的目光里,在李格的哭嚎下,村长欢迎她们今晚入住自己的房子。 而祁颂找准时机侧头和郁落耳语,认真强调:“别误会,我只是想赢。” 郁落浅浅一笑,似是相信:“嗯,谁不想赢呢?” 她的语气,听着好像并不只在说这场游戏。 - 村长家共三层,占地面积极大,村长的子女们成家后也都住在这里。 饭后村长有事要忙,由村长的儿子陈临新带着妻子迎接这大明星一家。 陈临新长相儒雅,待人接物也十分周到。 帮着将行李提到三楼的卧室后,他细心地交待一番,又蹲下逗桃桃,笑道:“小朋友真可爱。” 说完,他温柔地看了妻子的肚子一眼,似是不好意思地说:“我马上也会有孩子了。” 祁颂看着陈临新和妻子面上的幸福,忍不住回望了郁落一眼。 便见Omega眸光恍惚,若有所感。 祁颂的道德感很强,完全无法理解出轨生子的渣O心理。 看到这种不含背叛的、在专一爱情中结婚生子的夫妻,郁落心中是否有一瞬后悔或愧疚呢? 大概是没有的。 因为下一秒,郁落便神色如常地恭喜这对夫妻,自然地分享他们的喜悦,眉目舒缓不似作假。 这让祁颂后知后觉地感到好笑。 她在想什么?期待给原主戴绿帽子的女人有道德感? 那还不如期待渣女一朝翻车,绿人者人恒绿之。 - 郁落带桃桃洗好澡,走进卧室。 桃桃穿着一身奶黄色的小动物睡衣,软糯可爱。 郁落和她是亲子装,奶黄色的长袖长裤棉质睡衣。温暖的颜色和图案将她气质里的疏冷感冲淡,刚沐浴完的肌肤带着浅粉,映出几分柔媚。 郁落几步走到祁颂面前,身上是沐浴露的清香。 她俯下身,抬手盖住祁颂的麦,在耳畔低语:“记得也穿这款睡衣。” 微湿的发梢落到祁颂的肩头,说话间轻挠,牵带起潮湿的痒意。 圆领口略保守,在俯身姿势下却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祁颂只觉得大片的白腻在眼前晃悠,灼目得很。心中A德警铃作响,当即说:“我知道,我去洗澡了。” 恰巧这时在床上打滚玩的桃桃半撑起身子,“妈咪,擦香香。” “好。”郁落嘴里应了声,目光落在祁颂泛起红的耳廓上。 不由轻勾起唇。她甚至什么都还没做。 - 郁落晚上说了不少暧昧的话,祁颂本以为这渣女夜里肯定会软硬兼施,想要贴着她睡。 结果郁落主动让桃桃睡中间。 桃桃乖乖躺平,打了个哈欠,“睡前故事?” 郁落从背包里拿出童话书,“让妈妈给你讲。” 桃桃含糊的应声中,祁颂接过了童话书。 里面有很多篇故事,她边翻边问:“桃桃想听哪篇?” 桃桃没有回答,旁边的Omega却很快回答了:“第八篇吧。” 祁颂循声望去,只见郁落也在桃桃身旁端正躺好,被子盖得严实。 闭着眼时睫羽浓密如蒲扇,粉色的唇瓣微抿,竟显出和桃桃的同款乖巧。 她微顿。 这到底是哄桃桃睡觉,还是哄郁落睡觉? 桃桃呼吸均匀,显然是还没来得及听故事就已经睡过去。 那么,念故事哄谁不言而喻。 祁颂只能装作不知道桃桃睡着,硬着头皮翻到第八篇念起来。 作为拿过视后的演员,她的台词功底极好,念故事也游刃有余。 在微风拂动的夜晚,嗓音刻意压低一些,将充满童稚的故事念得动人。 “......从此,小狼一家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念完最后一个字,她往郁落那边看了一眼。 便见女人睡颜平和,精致清冷的面容因此显得柔软。 像是睡着了—— 如果没有眼尾泛红的话。 而祁颂的心似是被这抹红微微刺痛。 一则可爱美满的童话,不至于听哭吧? 她凝视那处良久,难以辨明的心绪在秋夜凉风中飘摇。 为了让嘉宾安心,卧室里的摄像头会在晚上十二点自动遮盖镜头,早晨六点自动打开。 听到镜头前挡板自动闭合时轻微的“咔哒”声时,祁颂才惊觉自己有点失眠。 旁边始终没有动静的郁落似是也因此惊醒,轻轻翻了个身。 片刻后,她缓缓坐起,轻手轻脚下床。 眼见那道身影朝自己这边靠近,祁颂的心跳无端鼓噪起来。她努力控制呼吸平缓,装作熟睡。 清香飘来,女人捏了捏她的耳垂,“陪我去卫生间好不好......” 房间不带独卫。家里住了那么多人,郁落半夜独自出去上厕所确实不安全。 见她一时没反应,那只手不紧不慢地继续作乱,从耳垂一点点捏到耳根,挑起一片热意。 祁颂痒得受不了,再也装睡不下去。 “松手。”她小声警告。 郁落手上动作一顿:“终于不装了?” 今晚是阴天,月亮被云层遮拦,室内极暗。 为了不打扰桃桃睡觉,两人没有开灯,摸黑出房间。 门刚合上,手心便钻入微凉的柔软,祁颂心头一颤,气声说:“现在又没有摄像头,你......” “我怕黑。” 郁落回答得理所当然,手指轻车熟路地钻进祁颂的指缝,十指相扣。 祁颂还想挣脱,手正要使力,却感觉女人踮脚,另一只手温柔抚了下她的发顶。 轻笑着,语气如蜜似糖:“听话,就牵一会儿。” 就像驯服一只小狗一样。 这个渣女凭什么认为任何人都是任她拿捏的,随便就能哄骗的小动物? 祁颂心里瞬间升腾起火焰,以至于未能察觉到发顶被抚过的那一刹那,宿命般的一瞬服从。 她最终只允许郁落抓她的手腕。 夜里太黑,出门时忘记又拿手机照明,两人一路摸索,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经过某扇半掩的门时,突然听见一道娇娇的喊声:“陈临新......” 紧接是男人温雅中带点急切的声音:“声音小点儿,隔音不好......门关紧了吧?” “唔,应该关紧了......” 之后是不可描述的暧昧动静。 祁颂脚步一顿。 男人是陈临新,女人的声音却不是陈临新的妻子。 老婆怀孕,他在这偷吃? 她刚蹙起眉,就察觉有人比她更生气。 向来一派风轻云淡、处变不惊的渣女本人捏紧她的手腕,呼吸发沉,气道:“人渣。” 祁颂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Omega竟然认识这个词?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第 12 章 一个出轨生子的渣女,因为撞见另一场出轨而生气地骂“人渣”,有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喜感。 是毫无意义的作秀,还是宽于律己严以待人? 祁颂思索着,身侧Omega的面部轮廓在幽暗里略模糊,却难掩那份精致与矜贵。 此刻因为气愤而紧抿唇瓣,格外正直的模样。 郁落拉着祁颂摸回房间,取了手机,又往方才的方向走。 祁颂轻声问:“你想做什么?” 郁落理所当然地回答:“取证。” “取完证呢?”祁颂追问。 郁落有点疑惑地看她:“明天拿给他老婆看。你有其他办法么?” 作为撞破奸/情的人,她们能做的只是让被背叛的人知情,至于后事如何,便交由当事人抉择了。 祁颂抿住唇。 郁落偷偷出轨生个孩子,原主难道就不配知情了? 又一次,矛盾感浮现在心头。 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陪郁落取证。 房里那对正激烈,对门外的事毫无察觉。缠绵间,还断断续续交流着: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你们家住了大明星......还到处都是摄像头......” “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哈......难怪你比平时猛呢......” - 再度回到卧室,祁颂将房门轻轻关上,出神地思索郁落今夜所为。 然而刚转过身,就猝不及防地被女人推着肩膀往后退了两步,后背被迫抵在门上。 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交缠,本该几分暧昧。 然而郁落的眸光幽然,轻声问:“你为什么好像不生气?” 为什么发现陈临新出轨后,在言语和行动上都毫无表示呢? 柔软的指尖捏住祁颂的下巴,迫使她低头对视,语气分明是温柔的,话里却含了点招供的意味,重复问道: “嗯?为什么不生气呢?” 像耐心又有原则的大姐姐,循循善诱,想引导自家犯了某种错而不自知的小孩。 祁颂难以形容此刻的震惊。 自从郁落说出“人渣”两个字后,她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就想观察郁落会怎么做。 想看看这个给人戴绿帽子的渣女,如何为他人的绿帽见义勇为。 几分质疑,几分试探。 不想回房后,郁落竟会如此认真,甚至带了点儿倔强和较劲地问她怎么不生气—— 仿佛非常在意她的沉默,在意那是否代表着一种不正直的立场。 而往往只有正直的人才会有这份在意。 祁颂凝视着女人被夜色勾勒得朦胧的轮廓,心头被惊讶和另一种未名情绪充盈。 或许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忘记郁落此刻伸手将她抵在门上,微仰起头,捏着她的下巴,温柔又强势地重复问她为什么不生气的模样。 这甚至让她一瞬觉得郁落从未做过背叛的事,有如清辉皎洁的品格。 于是连被质问的不悦都暂时没生出。 祁颂不愿被冤枉,最终说:“我当然生气,只是没来得及表达罢了。而且,我的信息素浓度都因为反感而降低了。” 当时那对AO的信息素从门缝溢出,她心里生厌,信息素直接从自然的3%降至不到2%。 人们能主动释放信息素,却无法控制它收回,全凭生理或心理本能。 郁落微愣,似是没想到她的自证方式。须臾,她轻挑起眉:“是么?那我检验一下。” 怎么检验? 祁颂刚思索这个问题,身前的Omega已经倾身向前,凑到她的颈间,猫一样轻嗅。 许是夜太黑,没能控制好距离,微凉的鼻尖还不慎蹭上她的脖颈肌肤,长卷发也因此落在她的锁骨处。 祁颂的下巴碰到了女人柔软的发顶,下意识艰难地吞咽一下,屏住呼吸,绝望地感受到自己周身信息素浓度不受控制地变化—— 2%,3%,......8%。 完了,证据由此被销毁。 身前Omega当然也察觉到了。于是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祁颂和她对视,无端心虚。 原主这具身体真的很不中用。又是长恋爱脑,又是信息素紊乱的,非常拖她的后腿。 “平时凶我。”郁落慢悠悠开口,“信息素浓度怎么却不因反感我的靠近而降低,反而猛增呢?” 她歪了下头,手指抚上那截雪白的脖颈,笑道:“难道这就是口嫌体正直?” 不轻不重的摩挲下,祁颂的信息素浓度很不争气地又上升了。 她蹙起眉,伸手用力握住那只作乱的手,拿开。 “郁落,我签的不是卖身协议。” 祁颂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脾性,她低下头,紧盯着对方的眼眸,气势也随之迫近,“说话做事,别总把我当你的物品。” 无论是方才质问她为什么不生气,还是此刻毫无边界感的触碰,都说明郁落把她当做自己人——一个需要引导,还能肆意揉圆搓扁的对象。 换言之,郁落似乎还沉浸在曾经与原主的,姐姐与年下的恋人关系里。 而这可笑至极。分明分手两年,分明连人都换了芯子——郁落怎么能那般自然,甚至毫无知觉? 祁颂越想越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 她比郁落更高,此刻俯身低头,鼻尖几乎快碰到郁落的鼻尖,眼神也凶狠,试图以此镇住郁落这个渣O—— 却见女人并不退缩露怯。 对视片刻后,那浓密纤长的睫毛悠闲地眨了下,继而微微偏头,鼻尖错开。 踮脚,碰了上去。 只一瞬。但成功让祁颂愣住。 “好了......” 郁落的手熟练地抚上她垂着的脑袋,温柔地揉了下——某人为了镇住对方而压低的头,由此变得仿佛是为了讨女人摸她——“亲一下,不要凶我了好不好?” 在女人温润的眸光,和微微勾起的尾音里,祁颂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戳出小孔、从而气体全部泄出的气球。 胸腔中的愤怒竟消解得如此轻易,只剩下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唇上难以散去的芬芳与余温。 仿佛她天生就是该被这样哄的,并被这样哄过千千万万次。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第 13 章 祁颂的灵魂仿佛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空中作为清醒的局外人,既恼火郁落自作主张地占有她的初次亲吻体验,还对呆愣在原地的自己十分恨铁不成钢。 而另一半作为昏头昏脑的局内人,很遗憾地没能及时清醒过来。 因为郁落说不要凶她,祁颂就真的没能再凶起来。 像个狐妖夺了精魄的纯情小年轻般站在郁落面前,信息素浓度居高不下,耳根诚实地发热。 而狐妖本人自然是熟练而淡定的,应是得手过无数次,毕竟连信息素都没什么波动。 等女人得寸进尺,伸手似乎想要抱来,祁颂才如梦初醒地把人推开。 她蹙起眉,低声说:“不让抱。” 顿了顿,又强调:“也不让亲。” 她自认为是用冷冷的语气警告郁落,说完却后知后觉,话里仅是淡淡的幽怨,还有那么点委屈。 听在有心人耳里,甚至是在和女朋友撒娇。 而或许郁落就是那个有心人。因为她面上不仅半点不见被拒绝的沮丧,反而一瞬不瞬地看着祁颂,眼神如获珍宝。 她忍不住笑起来,漂亮的眼眸里似有星辰:“祁颂,你一边拒绝我,又一边忍不住继续释放信息素的样子好可爱......” 顿了顿,她咬了下唇瓣,“看得我......嗯,有点......” Omega意味不明的停顿,以及有些羞赧地轻扇的睫羽,都让祁颂直觉那句话的后半段是危险陷阱。 心头顿时警铃作响。 几乎是落荒而逃。不等女人话说完,她伸手把人推开后转身就走。 躺回睡得香甜的崽旁边,闭眼表演瞬间入睡。 郁落凝视着那道身影,缓缓抬手轻抚了下后颈某处,在微促的呼吸间自言自语:“不让抱,不让亲?” “......你最好是。”她低低哼笑。 祁颂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和体温,感受到信息素浓度一点点降回3%。 又因为不慎想起方才的触感,再度跃至4%。 如果将她的信息素浓度变化记录下来,大概会是滑稽起伏的曲线。 祁颂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穿书。 她面对原主留下的巨债烂摊子,面对绿帽子,还迫于窘境不得已和渣女合作,上娃综作秀。 如此这般也就罢了。 更令人气愤的是,原主的恋爱脑还自由生长,身体本能也挥之不去—— 郁落只是凑近一点,腺体便撒欢般地释放信息素。 被郁落摸一下脑袋,仿佛浑身毛孔都舒展开的惬意和愉悦。 亲一下,更是让她连火都发不出来了。 郁落把原主拿捏得死死的,而她作为穿书者,却仿佛仍旧逃不开这令原主甘之如饴的囚笼。 为什么? 祁颂闭着眼,脑袋里一部分是想不通的郁闷,一部分是对穿书前风光无限的生活的怀念。 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无可避免地回想方才的那瞬亲密。 温热的,仿若触及灵魂的。 - 祁颂醒来时,感觉怀中窝着什么。 在残留的睡意里,她迷迷糊糊地想是桃桃么?毕竟她和桃桃挨着睡的。 然而,随着她意识逐渐清醒,五感归位,发现身前贴合的是柔软的成熟曲线,鼻间萦绕的是女人清幽的香味。 那是...... 祁颂一惊,低头看去,入眼是Omega乌黑的长卷发。 女人细白的胳膊从宽松睡衣袖口里伸出来圈在她的腰后,脸紧埋颈窝,长腿还交叉搭在她的腿上。 格外缠人的姿势。 这般搂抱着,像拥着一团柔软馨香的云。 祁颂喉咙一动,呼吸变得困难。 她松开抱在郁落脊背上的手,想消灭罪证,身体悄悄往后撤离。 而怀中人像是下意识般收紧双手,整个人贴得更近,两团柔软在身前挤压的触感于是更清晰。 祁颂魂都要发颤,也顾不上会吵醒人了,一阵手忙脚乱地想把郁落从自己身上扒开。 “别动。” Omega的声音不复平日清冷,带了刚睡醒的黏腻和微哑。 见祁颂真的顿住没动,她有几分满意。 慢条斯理地再度把人缠紧,唇瓣在祁颂耳畔开阖: “不让抱?” 她声音里含了点意味不明的笑,像是撩拨,又像是警告: “可是节目镜头已经在工作了。专业一点,老婆。” 祁颂一瞬明白这个坏女人的心思—— 昨晚说不让抱?那现在在镜头前,你配合我扮演恩爱妻妻是协议义务。 钱难挣,戏难演。 祁颂闭了闭眼,心里却不是憋屈,而是某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她受够了总是被郁落用合同或是其他手段压着,受够每次她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波动,而郁落始终一派风平浪静、能够全身而退的样子。 甚至是故意撩拨人时,那份清冷端庄也刻进骨子里般难散,永远从容不迫。仿佛捏准了原主足够爱她,即使被分手、即使被背叛,也甘愿继续被她拿捏。 不爱还纠缠,她替原主不甘。 因此,哪怕只一瞬,她想打破郁落的从容。 这个想法刚浮现,脑海里似乎就自发地有了实现方法,仿佛她天然明白该怎样让这个女人失去镇定。 于是祁颂伸手抚上郁落的长卷发,一点点顺着向下,将她右耳处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只白皙的耳朵。 清晨的日光下剔透如玉,还带着淡粉。 祁颂眸光幽暗,呼吸一沉,低头,恶狠狠地咬上去。 霎时,怀里人如祁颂所愿,那副从容被轻易击得七零八碎。可是—— Omega猝不及防地被咬到敏感之处,手下意识掐住她的腰后肌肤。 “嗯......”嫣红的唇瓣微张,难耐地喘了一声,伴随发出的声音里清冷感破碎,格外的娇。 贴得太近,每一寸动静都响彻祁颂的耳畔,带着幽香袭来,刺得她后颈某处发热发胀。 已经分不清不从容的到底是谁。 默然片刻,郁落抬起头来。那双眼眸里似有水光流转,眼尾染上桃红,风情四溢。 微抿着唇,格外无辜又无措的表情。 然而开口却是低笑着勾引:“只咬这里?”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第 14 章 “只咬这里?” 女人的眼尾还泛着被欺负后的绯红,说出的话却挑衅十足。 大有“你来势汹汹,不会最后就这点出息吧”的睥睨感。 祁颂凝视着Omega近在咫尺的容颜,呼吸微滞。 她早该预料到,所谓打破从容,对这种渣女而言大抵只是种情趣。 “妈咪......” 下一秒,一道软糯的声音将祁颂从险境里解救出来,郁落眸里燎人的热意随之一凝,缓缓散了。 卧室的床很大,两个大人此时挤在床的一边,而桃桃躺在另一边。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下意识朝妈咪爬过去。 等郁落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她舒服地扭扭身子,盯着祁颂好奇地说:“妈妈的耳朵好红哦。” 那小嘴巴开合,把祁颂揭了个彻底:“脸蛋也红,脖子也红红的......” 桃桃担忧:“妈妈,你怎么成大红人了!” 郁落莞尔,脸埋在桃桃的肩膀处,身躯都笑得轻颤。 笑完,她一本正经地接着桃桃的话说:“是啊,妈妈怎么红透了呢?有点像害羞了。” 桃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害羞。” 祁颂:“......我没有。” 桃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细声细气地说:“害羞的时候,大人都不愿意承认。” 郁落伸手揉了把崽的脑袋,循循善诱:“是啊。那崽崽觉得该怎么办呢?” 桃桃眨巴着眼睛,思索片刻,朝郁落撒娇说:“妈咪,你亲亲妈妈好不好。每次我害羞,妈咪亲亲就好了!” “有道理。” 郁落欣然接受了桃桃的提议,伸手揪住某个试图挪下床的Alpha的衣领,唇角勾起:“过来,我帮帮你。” 祁颂进退两难。她不便在节目镜头以及桃桃期待的目光前推拒,可若真的乖乖过去,也太没面子了! 所幸Omega看破她的窘境,体贴地主动凑上来,柔软的唇瓣在她脸颊轻挨一下。 伴随温柔的笑意:“好了,不要害羞了。” 桃桃紧接着问:“妈妈,是不是好多了?” 祁颂心里苦,在桃桃明亮的眸光里强颜欢笑:“嗯......好多了。” 她忍不住腹诽,郁落这个女人真的好记仇。 昨晚她说不让抱不让亲,结果今早醒来短短十分钟内,已经又抱又亲了。 手段之高,以原主那个恋爱脑,不被哄得五迷三道才怪呢! 祁颂忽略掉郁落亲来时莫名荡漾一瞬的心情,欣慰自己远比原主清醒。 - 一家三口梳洗完毕下楼时,餐桌已经围坐了一圈人。 陈临新站起来招待,引她们到座位上。 这人仍是一派儒雅且礼仪周全的模样,只不过眼圈下黑色深重,像是鏖战一夜。 等再度坐回座位后,又体贴周到地给老婆盛汤。 好一个居家Alpha。 祁颂轻叹一声,小声和郁落说:“无论是A还是O,管不住自己都是人渣。” 她这话其实有几分故意。不仅在说旁边的陈临新,连带着把郁落也一起暗讽了。 但是郁落似乎对此完全免疫,压根不对号入座。 她的笑颜如春风中摇曳的柔白花朵,清透皎洁,自带一番出尘的矜贵。 看起来与“人渣”丝毫搭不上边。 甚至嘴里还应道:“我也觉得。” 坐在祁颂腿上吃早餐的桃桃不明所以,但是妈咪说的肯定不会错,于是她也含糊不清地点头说:“我也觉得。” 在郁落温柔地伸手摸摸崽的脑袋时,祁颂心头逐渐扎根的矛盾感似乎发了点芽。 - 早餐过后,节目组发布今日第一条任务。 “请家长和宝宝一起在村中田野里寻找图鉴上的作物,各个种类采摘一颗,集齐即可获得午宴入场券。” 桃桃抬头兴奋地问妈咪:“可以去田野找虫子玩儿?” 郁落浅笑:“......是呢。” 桃桃两手叉腰,声音奶气软糯,说的话却豪气干云:“我给妈咪捉最大的那一只!” 郁落脸上的笑摇摇欲坠。 笑意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祁颂脸上。 祁颂看渣女好戏不嫌事大,夸崽:“桃桃最厉害了。” 桃桃收到鼓励,撸起袖子露出莲藕般的小嫩胳膊,已经跃跃欲试了。 郁落眸光意味不明地看了祁颂一眼,唯一能分辨出的是一缕幽怨。 祁颂视而不见,却也不能在镜头前回避郁落伸来十指相扣的手。 那只手纤细柔软,却使了劲捏她一下。 祁颂挑事在先,只好默不作声地忍了。 等Omega得寸进尺地用指尖轻挠她掌心时,祁颂才用力把那手牵紧,警告她不要作乱。 郁落唇角勾起笑意,本还想再招惹一下某人,然而恰见陈临新的老婆周舟路过一旁,便先收心,出声喊住了她。 周舟一脸茫然地过来,还带了点紧张:“郁老师,有什么事么?” 面前女人是大名鼎鼎的影后,旁边也有很多镜头,她极不自在。 “别紧张,我有一点事需要和你说......”郁落温声说完,回头向工作人员简单解释几句,等镜头不再对准拍摄,她和周舟加了微信。 先把一条视频链接发过去,想了想,又敲下一行字: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发视频链接是她和祁颂商量过的,后面那句话却在商量之外。 祁颂的视线从屏幕挪开,停留在Omega姣好的侧脸上。 从取证和发视频,到担起本不用担的责任,承诺援助这个孕期被出轨的女人。 每一个环节都证明郁落是真的看不惯陈临新出轨,也是真心实意想帮助周舟。 到底只是因为身为Omega,共情周舟怀孕不易,还是——郁落真的有这么强的道德感和善心? 其实如果仅是前者,便已不太像一个渣女所为了。 祁颂抿唇,收回视线。 等周舟走后,节目继续录制。 桃桃虽然对于抓大虫子有些迫不及待,但还是乖乖等着妈咪和妈妈忙完。 见终于可以去田野撒欢,她激动得蹦起一根呆毛,口里念着什么毛毛虫大蚱蜢的,听得郁落未见其虫先畏其名。 一家三口拿着图鉴纸,漫无目的地散步到一处玉米地。 丰收的季节里,玉米杆略显瘦削,叶片也耷拉下来,一颗颗苞叶金黄的玉米则生长得成熟饱满。 图鉴上恰有玉米。郁落正要提议摘一颗,便听桃桃小声说:“这里!” 郁落循声望去,见桃桃盯着一只青绿的大蚱蜢,猫着腰,有模有样地捉虫子。 两只白嫩小手虽短,速度却极快,一伸一盖,可怜蚱蜢在劫难逃。 桃桃如获至宝,捧着蚱蜢高高举起,颠颠地跑回来想给妈咪妈妈看。 郁落看着那青绿的东西,忍不住后退一步,不得不坦诚: “崽崽,妈咪其实有点怕这些,你和妈妈分享就好了......” “嗷。”桃桃有一点失落,但眼睛很快又亮起来,把虫子塞到祁颂手里,“给妈妈看!” 祁颂倒是不怕,她捧着虫,说桃桃方才身手不凡、十足英勇,夸得崽喜滋滋的。 郁落和祁颂牵着手,因此与祁颂另一只手里的蚱蜢难免几分近。 她警觉这不是安全距离,挣着想松手,但“被迫”在镜头前和她十指相扣的人突然就黏着不放。 “祁颂你松开......” 郁落咬了下唇,清冷漂亮的眉眼微敛,难得有点着急又可怜地小声说。 祁颂有些新奇地看着她。 原来郁落除了被咬耳朵后的难耐与娇媚外,还有另一副被打破从容的模样。 一点生动,一点新鲜...... 祁颂也分不清此刻自己是想抓紧报复渣女的机会,还是有其他心思,总之不肯松手。 轻挑起眉,耍赖:“想和老婆牵手。”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4. 第 1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5. 第 15 章 “想和老婆牵手。” 这句话音刚落,还在试图挣脱的郁落蓦地顿住了。 她抬眸看着祁颂,眼里染上意味不明的色彩。 默然对视几秒后,她微勾起唇,轻飘飘地说:“......是么?那就一秒也别松开。” 那眼神,大有“你今天要是敢松开我的手就试试看”的威胁意味在。 祁颂不甘示弱,笑得柔情蜜意:“嗯,会牵好老婆的。” 反正怕虫子的又不是她。 郁落捏了捏她的手。 “好大一只虫虫,这个叫什么呀?”前面桃桃指着一只黑色带刺的虫子问。 祁颂望去,脱口而出那只虫的学名,还附带简单介绍。 郁落偏头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对虫子有研究了?” 祁颂后知后觉自己方才所言,也感到奇怪。 她有过研究吗?回想穿书前的记忆,隐约似是有段时间简单了解了一下昆虫。 不想露馅,祁颂回答得模糊,扬眉故作骄傲:“博闻强识罢了。” 郁落凝视着她,轻轻弯起眸。 “嗯。” 她牵紧祁颂的手,嗓音清冽如拂过田野的微凉的秋风,“我们祁颂一向如此的啊。” 那眸光温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哄。 这句话分明主要是在夸原主,可祁颂的心情竟也条件反射般,如同被主人奖励地抚摸的小狗,摇起了尾巴。 只不过下一秒又清醒过来。 大抵是原主的恋爱脑又在身体里哪个旮旯冒泡了,祁颂熟练地操刀把那恋爱脑抹杀,满意地重新感受到平静。 似某种较劲,从郁落说不松手后,两人的手接下来就真的没再松开。 牵着手慢悠悠跟在田野里自由撒欢的崽身后,看她不断找虫子玩,又把虫子重新交还给大自然。 找着虫子,图鉴上的作物也顺带集齐了。 在去节目组指定集合地点的路上,她们遇到李振一家。 李振的儿子李格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一家三口,对李振喊道:“住在村长家的!” 他似乎仍对没能住进村长家而耿耿于怀,眼里带了敌意。 李振正在地里挖红薯,偏头看眼一家三口,打了招呼。 却也没教育李格不礼貌。 桃桃并不知道大人们的恩怨,见到另一个小朋友便喜笑颜开,捧着自己刚捉的虫子跑去,想和李格分享。 “哥哥,你怕不怕虫虫?我手上......” 她记着妈咪怕虫,不知道李格怕不怕,于是炫耀虫子前并没有鲁莽递过去。 但嘴上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格的尖叫声打断。 李格猛地推她一把,桃桃猝不及防地一屁股栽坐在地上,虫子也因此逃脱。 桃桃看着空空的手心,觉得屁股痛痛的,眼睛里水光顿时晃悠起来。却也没哭喊,只是茫然地回头看妈咪和妈妈。 郁落心头一惊,抬步就要上前,但是有人比她更快。 祁颂几步冲上去,俯身把崽从地上托起来,抱进怀里。 按理说她不该这么着急和心疼。她和桃桃才认识几天,过于年轻的年纪也使她还没能完全适应作为妈妈的角色。 但此刻就是忍受不了桃桃受欺负,也受不了那双极似郁落的大眼睛晃荡着可怜的水意。 “妈妈,虫虫飞了......”桃桃抱住祁颂的脖子,委屈巴巴地念叨。 祁颂摸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没关系,我们再带你找一只。” 哄得如此诚心诚意,以至于这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在扮演妈妈中找到感觉。 郁落也过来伸手揉揉桃桃的屁股,担忧地询问:“崽崽这里痛不痛?” “一点点。”桃桃小鸡啄米点头,奶声奶气撒娇:“要亲亲。” 等郁落和祁颂在她左右脸蛋分别盖了章,她又开始笑起来。 小崽乐天派不记仇,两个大人却不是。 哄完崽,再看红薯地里那一家,似乎正在闹矛盾。 李格的Omega爸爸吴岳要求他给桃桃道歉,但李格噘嘴不肯,哭着说桃桃故意要用虫子吓他,应该桃桃道歉。“而且,她们还抢村长家的房子......” 这句话明明白白显示出李格推桃桃带了别的私心。 然而李振却一派和事佬的模样,“桃桃先拿虫子过来,小格也失手推了她,两人彼此说声对不起,这件事就过去了。” 他表面公正,实际一碗水端得斜到哪儿去了,桃桃是“先拿”,李格只是“失手”。 祁颂冷笑一声,往前几步,明艳的面容气势极盛:“我们家崽完全没错。她把虫捧在手里,压根没往你儿子面前伸。她甚至还先体贴地问了你儿子怕不怕呢。” “倒是你儿子,因为没能住进村长家就故意把桃桃推得狠狠摔倒在地,还先委屈起来了。你们家就是这样教育小孩的?” 在祁颂毫不留脸面的质问下,李振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但他家确实理亏,一时无话可说。 眼见两家嘉宾闹矛盾,随行pd和摄像组连忙过来调解。 方才情形大家看在眼里,都觉得是李格的错,一番委婉的劝导下,最后李振黑着脸让哭哭啼啼的李格鞠躬道了歉。 李格红肿着眼睛,道歉时仍满脸敌意和不甘。 桃桃趴在祁颂的肩膀,小声说:“他看起来不想道歉。” 祁颂拍拍她屁股上的灰,意有所指地看了李振一眼,“有些小朋友没被大人教好。桃桃放心,有妈咪和妈妈在,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李振脸色更差了。 节目里不能闹得太难看,祁颂本还在恼,然而看到什么,突然勾起唇来。 只见方才从桃桃手里逃走的虫子,恰好不偏不倚地飞到了李格的鼻子上,吓得他几哇乱叫,匆匆后退时脚下一绊,摔得四仰八叉,哭喊着拼命挠自己的脸。 郁落瞥了眼,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一瞬觉得那虫子没那么吓人了。 一家三口把吵闹抛在身后,再度往集合点走。 祁颂把桃桃放下,让她沿着路边观察有没有新的喜欢的虫。 刚转过身就见Omega递来纤白的手,语气轻飘飘地事后算账:“你刚刚松手了。” 祁颂微怔,伸手牵上去,有些不服气地想说她是为了桃桃,却见郁落紧接着道:“不过你做得很好。” Omega的眸光里倒映着明媚的秋日田园风光,几分温柔的情意便在那风光里摇曳。 她抬手轻车熟路关了麦,几步贴近,另一只手勾在祁颂的颈后,搂抱的姿势。 踮脚在祁颂耳畔轻轻说:“你维护桃桃的样子,和以前维护我时一模一样。” 当年也是义无反顾,冲锋陷阵。将她牢牢护着,说“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姐姐”。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女人柔情的轻笑里,祁颂抿住唇,心情陡生几分不满。 还一点都没变? 装得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连人换了都觉察不出。 她偏头,伸手轻抬起郁落的下巴,意味深长地重复:“一点都没变?” 郁落乖顺地任由她捏着下巴,不做犹豫地“嗯”一声。 祁颂心里顿时冷哼。 虚伪的渣女!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5. 第 15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6. 第 16 章 郁·渣女·落并不知道祁颂的腹诽,还顺势用下巴蹭了蹭她的指尖。 细腻的肌肤摩挲,祁颂睫毛一颤,立即收回了手。 似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女人在她耳畔低低笑了声。 一家三口到达集合点,将收集的作物上交,获得午宴入场券。 节目组将午宴设在户外,在澄黄麦浪前的平地里大摆宴席。 除了嘉宾,还有一些村民也被邀请参加,共同庆祝丰收的季节。 祁颂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陈临新和周舟。 “也不知道周舟怎么样了。”身旁郁落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轻声说。 祁颂不由问她:“如果周舟为了孩子,选择忍声吞气继续过......” 郁落很快回答:“选择是她自己的。但只要她有想逃离的念头,我会力所能及地帮她。” 祁颂还想继续试探,最终却没有再说话。 潜意识里,她已经有点相信郁落在这件事上是纯粹出于一份善心。 说不定渣女偶尔也会换换口味,做点有道德感的事。 她们是最早到的一组家庭,坐下没几分钟便见任芝一家进来,在她们旁边入座。 桃桃当即从祁颂腿上蹦下来,跑去找悠悠姐姐玩。 “你们还顺利么?”任芝把脑袋腻歪地搁在姜因肩上,偏头问邻座的妻妻。 这对贴得太亲昵,祁颂心道不妙。 仅仅和她牵着手的郁落笑着回答:“还好。” 说完,眼神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接收到手握一个亿的金主隐晦的胜负欲信号,祁颂必须有所表示。 她伸手搭在郁落的肩膀上,把人揽在怀里嘘寒问暖:“这边风有点大,老婆你冷么?” “一点点。”郁老师演柔弱信手拈来,脑袋顺势靠上她的颈窝,发顶还轻蹭了下。 荡开清冽的香。 演一场戏罢了,郁落贴得未免太紧了吧? 祁颂垂眸,看到怀里Omega浓密纤长的睫羽,高挺的鼻梁,往下是嫣红柔软的唇瓣。 日光下,白皙透亮的肌肤上细小绒毛晕染金光。整个人美如谪仙。 许是原主过去两年把这个女人想念了太多遍,以至于祁颂也对她过分熟悉。 轮廓被光晕勾勒的弧线流畅,每一分,每一寸,仿佛已在心里虔诚描绘过千千万万遍,闭眼都能回忆起所有细节。 祁颂陷入这种令人恍惚的熟悉感里,而怀里女人感受到她一直凝聚在自己面上的视线,慵懒地抬起头来看她,轻轻勾起唇: “干嘛一直看我?” 郁落伸出没牵着的那只手,指尖悠然蹭至祁颂的脸颊,羽毛似地拂过,漫不经心地问:“好看?” 这句话换其他人问或许显得自恋,但是郁落顶着这张脸说这句话,就显得过于自然。 即使祁颂认为她很渣,也无法否认这点。 镜头前,祁颂朝她笑得似是情真意切:“老婆最好看。” 见她表演得如此卖力,郁落轻挑起眉,不吝夸奖地抬头在她下巴亲了一下。 柔软的唇瓣贴来,如云朵飘过,留下若有似无的潮意。 祁颂心头发颤,揽在郁落肩头的手不自觉一紧。 这Omega是亲上瘾了?从昨晚到现在都三回了。 也不知是单纯表演还是以公谋私。 她胸口半天难以平静的起伏被郁落轻易察觉,女人眉眼里不由蕴了幽深的笑意,抬手捏捏她的耳朵。 唇瓣嗫喏,终究没有把那句“你还是那么喜欢我亲你这里”说出来。 一旁任芝看到妻妻俩的互动,忍不住偏头小声和姜因说:“想不到郁老师谈恋爱会是这个样子。” 她和郁落接触不多,之前只在晚会上远远见到过。 女人如皎月清辉,周身总萦绕着冷然难以接近的气质,只可远观。 而此刻她却靠在妻子怀里,眸光似水,风情四溢地抬头吻对方的下巴。 大抵只有亲眼看见才能深入感受那份震撼。 - 嘉宾们陆续到齐,在等待上菜的间隙里,节目组想让大家聊聊天。 四组家庭里,郁落和任芝都是上节目前不久才公开已婚有女。而另外两组虽然圈内公开,但平日也没过多谈过感情。 于是节目组问:“大家能不能分享一下踏入婚姻的原因呢? 任芝说:“我和老婆是青梅,很早就彼此钟情,所以一到法定年龄我就求婚了。” 小花和富婆那组则有所不同。小花大方直言:“我们是因为信息素匹配度高而认识,但在相处过程中也爱上彼此,于是水到渠成步入婚姻。” 当前时代,人类生育率极低。 自从研究发现信息素匹配度高的AO有更高的孕育后代几率,社会开始鼓励大家在分化时申请“信息素匹配”。 信息素综合部将申请者们的信息素在库中进行配对,一旦找到匹配度高于70%的适龄AO,则会联系双方。 古往今来,人类繁殖欲不减。因此眼下人们相亲也都不看那古早的八字,而是看信息素匹配度。 甚至很多压根不论情感,奉信息素成婚。 轮到李振一家,吴岳说:“我们也是因为信息素匹配度高,90%。” 他说时,脸上带了几分难掩的骄傲。 话音一落,节目组工作人员和围观的村民都发出艳羡的惊叹。70%都已是难能可贵,这对竟高达90%! “你们匹配度这么高,应该可以生二胎三胎吧?”一个村民忍不住说。 李振自得地笑笑,“医生说没问题。” 又一阵艳羡的唏嘘里,祁颂扯了扯唇角。 羡慕?她只觉得可怜。 把信息素匹配度奉为婚姻真谛,仿佛这已经是爱情的本质。沦为信息素和繁殖欲的奴隶,还洋洋自得。 想着,她忍不住看了怀里人一眼。 原主和郁落是怎么相遇的呢?会不会也是信息素促使...... 不对,原主分手前还是未分化的普通人。 别提信息素了,她甚至无法完整感知到这个属于ABO的世界。 正想着,头脑倏地传来一股刺痛感,有什么混沌的片段涌现—— “我是普通人,永远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也没办法标记你......”一道有点低落的声音响起。 另一道声音清泠似水,带了无边的包容和温柔:“可是你不需要这些东西就可以取悦我。” 这道声音顿了顿,再度响起时微喘,含了难耐又柔媚的羞意:“你看,你只是看着我,我就已经受不了了......” ——“那么郁老师和祁老师呢?” 节目组提问的声音将祁颂从回忆里拉出来。 “我们啊。” 郁落看向祁颂的眸光温润,不紧不慢地勾唇笑着说:“纯粹因为爱情。” 她的语气比吴岳还骄傲。 传进祁颂耳里,无端在心间荡起一阵的热意。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6. 第 16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7. 第 17 章 中午有两小时休息时间。回到卧室,郁落首先打开手机,看到周舟发来了一条消息。 她敲字回复消息,旁边祁颂走过来问:“是周舟么?” 郁落把手机递给她看。 周舟:【谢谢郁老师告诉我这件事。其实我之前隐隐有察觉,但一直没找到证据......请问郁老师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和您聊一聊么?】 郁落:【我现在就有时间,你方便的话,来我卧室找我吧。】 郁落刚联系节目组暂时关闭摄像头,周舟便过来了。 她的脸色苍白,眼圈微红。看到祁颂这个Alpha,一时嘴唇嗫喏,有点拘束。 “别紧张,她会和我一起帮你。” 看出周舟的不安,郁落抬手摸了摸祁颂的发顶,表示这个Alpha是值得信赖的Omega之友。 “......”在别人面前被当小狗摸头,祁颂默不作声地忍了。 周舟看到那身高腿长,明艳不可方物的Alpha乖顺地由着郁落摸,一时有些羡慕这对妻妻的感情,也确实因此放松了些。 桃桃喝完奶就犯困。看到妈咪妈妈好像有事要忙,她自理能力超强,脱衣服一咕噜爬上床,一秒入睡。 郁落过去给崽掖了掖被子,看她睡颜可爱,低头亲亲她的脸蛋。 周舟用气声问:“我们说话会吵到孩子?” “她睡觉雷打不动。”郁落道,“我们声音轻一点就好了” 三个人围着卧室里的小圆桌坐下。 周舟两只手紧紧交握,深呼吸一下才开始说:“我其实还没有和陈临新结婚。他们村祖上有规矩,Alpha到26岁才能结婚。” 郁落问:“你不是村里的人?” “对。”周舟说,“我是南方C市人。当初信息素冲昏了脑袋,不顾家里反对,来到这个遥远的北方村子想和他结婚。” 她不好意思地补充:“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高,所以容易上头......” AO之间本就会被对方信息素吸引,若匹配度高,更是容易天雷勾地火。沉沦之际,不少人误把生理上的热烈反应当爱情。 郁落温声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周舟咬了咬唇,说:“我......我想回家。其实在这件事之前就想回家。” 她说着,声音逐渐哽咽起来,“但是这个村子进来容易出去难,我还怀了孩子,他不会放我走的。” 郁落将桌上的纸抽了几张递给周舟,柔声说:“之前就想回家?可以说说原因么。” 周舟擦着眼泪,一时无言,神情似在纠结。 她最终在郁落温润如水的眼神下轻叹一声,撩起袖子、裤腿,露出青青紫紫的新旧伤痕—— “别看陈临新在节目上体贴,他其实经常家暴,哪怕我怀着孕也打我。他想竞选下一任村长,不能有道德污点,所以一直威胁我,如果敢把这些说出去就打死我和孩子。我不怕死,但我想要我的孩子......” “我之前还悄悄逃跑过,但路上恰好遇到村里人,就被陈临新抓回去了......从那以后他对我看得很严,不让我拿钱也不让我独自出村。” 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痕迹,郁落的呼吸瞬间变得深重,握着祁颂的手用力得发颤,半天发不出声音。 祁颂心头一震,偏头看了眼说不出话的郁落。她本该替郁落和周舟继续聊下去。 但不知为何,有什么念头在隐隐阻止她——别插手,让郁落独自来,这将能弥补她心中某份遗憾。 “......我可以带你走。” 郁落终于缓过来一些,眸光里晦涩情绪翻覆。她说:“我们节目组后天上午会离开村子,你若坐我们的车到市里去,路上就不会再被抓到了。” 周舟怔愣住。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郁落,嘴唇微微抖动起来,后来浑身都发颤:“我真的......有这个机会么?” 逃离这个村子是她夙夜的梦。但在日复一日中,在无望的等待里,这个梦愈发渺茫,她逐渐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只能如此蹉跎一生。 郁落朝她郑重点头,嗓音里蕴了天然令人信服的力量:“你先联系家里人。如果她们愿意接纳你,你可以直接回家。如果她们不愿,我能提供帮助,让你的生活稳定下来。” “但那样的话,你得在社会上工作来维持生计,也可能一直独自抚养孩子长大,你想清楚了么?”郁落认真问她。 周舟使劲点头,喉头哽咽艰涩,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只要不天天被打,怎样我都能撑下来。而且我是大学生,来之前有份不错的工作。虽然已经过去一年多,我能努力适应社会的。” “那很好。”郁落欣慰地说,“别害怕,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糟糕了。” 周舟长期处在孤立无援中,这突如其来的帮助和温暖让她觉得梦一般不可思议,于是忍不住问:“郁老师,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带一个孕妇逃离,担上责任和风险,远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郁落一顿,垂下睫羽。过了一会儿,她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我最痛恨背叛和家暴......帮你也算弥补我自己的遗憾吧。” 午后阳光从遮光窗帘的缝隙里悄悄钻入,攀爬在她的面容上。 她说得几分坦然,几分惆怅。睫毛尖染上零碎的光,朦胧灼目。 祁颂的呼吸一滞。她凝视着郁落,心头有什么在翻覆。 如果一个人给前任戴了绿帽,还明目张胆地带崽上门,用钱要求前任陪她上综艺作秀。 这个人该有多渣,多傲慢,多没有同理心。 可她如此厌恶出轨的人,仗义出手帮助受害者。 她那么认真地说自己痛恨背叛。她说自己曾经有过类似的遗憾。 并且,此刻她还在问受害者:“你真的只想逃跑么?不如走之前让全村、全国都知道渣男是什么面目。” 她和受害者商讨如何让渣男身败名裂。 这一瞬,祁颂心中那棵关于矛盾感的幼嫩小芽抽条恣意生长,转瞬便成为再难忽略的参天大树。 第一次,她把其实已经隐隐成形的疑问摊开,在心头发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郁落并不是渣女呢? 这个问题,似乎在郁落轻抿的唇角,以及怅然回忆的遗憾神情里天然有了答案。 “嗡”的几声,周舟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周舟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他在找我了。” “去吧。”郁落的神色已恢复从容,轻声说:“到时候就按计划行事。” 那既是对渣男的反击,也是周舟的自证——证明她方才所言不虚,也真的有勇气脱离过去。 郁落虽有心想帮她,但行善不能愚善。 周舟明白这些道理,因此郑重地应了。她走前反复道谢,还感激地鞠了一躬。 郁落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轻笑着安抚:“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这本是温馨的一幕。 只是祁颂在看到女人温柔摸周舟脑袋的那一瞬,心情像是被什么蓦地击中,脸上表情骤失。 有什么隐晦而汹涌的酸意在心头蔓延开来,似一种让她逃无可逃的本能,迅速将她浑身都湮没。 一段对话顺着这阵酸意钻入大脑—— “你怎么了?”女人尾音勾起,似是明知故问,蕴了揶揄的笑。 “......原来姐姐不止这样摸我的头。”另一道声音低低地说。“安慰别人时也一样。” “你很在意?”女人把这四个字咬得清晰,仿佛有意引导,“有多在意?” 另一道声音一时没出声。 默了片刻后,那声音一字一句,冒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在意死了。” “我不许。姐姐,我不许。再有下次,我就像昨晚那样咬你。” 那人说着恶狠狠的话,语气却是委屈又可怜的。 “好委屈哦。”女人轻笑一声,语气里含了无边的纵容,“那我以后不摸别人的脑袋了。这个动作仅祁颂专属好不好?” ——祁颂回过神来。 那分明是原主的记忆,与她无关。但她满脑子只剩一个酸涩的念头:她竟然摸别人的脑袋。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7. 第 1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8. 第 18 章 等周舟离开后,郁落回头看向祁颂,似是想起什么。 她一向从容自若的面上难得浮现一点心虚,挪几步,贴到祁颂身侧,“我错了。” 祁颂缓缓偏头看她一眼,淡声道:“怎么了?” “以前答应过你不摸别人的脑袋......”郁落轻声反省,咬了下嫣红的唇,“刚刚不小心忘了。” 不过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只有郁落心里清楚。 “你摸谁的脑袋,和我有什么关系。” 祁颂笑意泛冷,不露痕迹地看了眼她摸过周舟的手,“你难道觉得我会在乎?” “这样啊。”郁落的眸光落在某人状似浑不在意,但其实一眼就能看出别扭的脸上。 “可是。”她轻轻眨了下眼,揭穿:“你看起来在乎死了。” “......” 见祁颂不说话,郁落咬了下唇,诱惑某人惩罚她:“要咬我泄愤么?” 祁颂睫羽一颤。 其实穿书过来以后,她好几次感觉到原主残留的影响。 譬如她对郁落的数次心软,譬如上次答题游戏里她和郁落惊人的默契。 但从来都没有一瞬如此刻那般强烈—— 她心头泛酸,极度委屈,仅仅因为郁落在安慰别人时摸了对方的脑袋。 而这只是原主与郁落之间的某个约定。 既然已经想清楚这一点,她该像以前手起刀落抹杀原主恋爱脑一般,很快恢复平静—— 可是没有。 心里仍是五味杂陈,混沌不清的情绪发酵,含酸带涩。 郁落凝视着祁颂,唇角的笑意缓缓淡下来。 “......对不起。” 她轻叹一声,两条纤细的手臂抬起,圈在祁颂的脖颈后,身体紧贴过来。 她认真解释:“我没有摸别人脑袋,只是逗你玩儿......” 方才她想安慰周舟,确实是抬手伸过去。 但是很快本能地反应过来,手在即将落在周舟发顶时一顿,最后换了个地方,拍了拍周舟的肩膀。 只是她意识到祁颂的视角很可能误解,于是出于某种不太正经的目的,顺水推舟地假装心虚,以此激一激祁颂—— 最好表现得在意,让她知道这个人没忘记她们的约定。 最好过来狠狠咬她。 可没想到祁颂会这么难过。 于是手顺着祁颂的脖颈向上,温柔抚摸在她的发顶,熟练地揉了几下——用以前每一次安抚她的手法和力度。 果然这招总是无比管用,怀里年轻女人略僵硬的身体明显舒缓了一些。 “不该拿这个逗你。”郁落微微偏头,在祁颂的唇上轻轻印了一口,嗓音清泠似水,“我一直记得,并且遵守着我们的约定。原谅我好不好?” 祁颂的心跳过快。 她严重怀疑这具身体是机器,只需要眼前这个女人按步骤操作,就能任意掌控。 否则为何郁落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亲昵了几下,她心头的酸胀感便没骨气地兀自散去,而后被蓬松的愉悦充盈。 但她怎么可能承认?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 祁颂后退几步,强压着心头莫名其妙的愉悦,面无表情地看着郁落:“不要越界了,我们之间不是需要纠结这种问题的关系。” 她看到Omega脸上的柔情微滞。 祁颂挪开视线不再看,感到一点心虚。 郁落凝视着她,唇瓣嗫喏,把本要说出口的“可是我看到你唇角悄悄弯了一下”收回。 算了,还是给某人留点面子吧。 于是郁落垂下睫羽以藏住笑意,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祁颂以为她会生气,或是说点不明不白的话,却见她最终只是似有些低落地叹气:“下午还要录综艺,去午休吧。” 说完,她转身便往床边走。 桃桃睡在床的左侧,郁落轻手轻脚躺在中间。 祁颂看了眼亮着红光、再度进入录制的摄像头,不得不跟着爬上床,在郁落身边躺下。 却是难以入眠。 方才被她冷脸以对后,郁落沉默的神情和转身时孤寂的背影像在她心头烙下印子,挥之不去。 她凝视着天花板,过了会儿,小心翼翼地将头偏向右侧,看到女人恬静的侧颜。 郁落呼吸均匀平缓,应是已经入眠。 祁颂的视线从她绝艳的面部轮廓,流转到她从发间露出的莹白耳朵。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心里涌动的热意和闷意又是什么。浑浑噩噩,头脑胀痛。 而这一切在郁落突然睁眼偏头看来时戛然而止。 “......”猝不及防地被抓住,祁颂下意识闭上眼睛。 后知后觉这明目张胆的掩耳盗铃之举,她觉得尴尬,更不想睁眼面对。 “你一直盯着我睡觉,就不算越界了?” 郁落抬手,指尖点了点祁颂合上的眼皮,引得祁颂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下,像蒲扇一般。 祁颂仍然没睁眼,嘴硬:“我只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郁落的目光流转,最终落在祁颂嫣红的唇瓣上。 方才只贴了一下,不甚满足。 于是她意味深长地说:“可这是收费项目呢。” 收费? 祁颂还在心里思索收什么费,便感觉幽香袭来,唇上倏地一痛。 郁落“收完费”后主动退开,便见面前年轻女人陡然睁开眼,明艳的面容上几分不满:“谁允许你咬......”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就尽管凶我好了。” 郁落轻轻地说。分明是她先咬人,此刻清泠的声音里却几分委屈,几分可怜。 而祁颂一听到她这个语气,心情便条件反射般软下来,质问的话也忘了。 “赌不赌?”郁落眸光里浮动着海一般深邃的情绪,声音里含了笃定。 “祁颂,你现在对我有多凶,以后就会有多后悔。” “我现在贴心地提醒你。”郁落抬手,指腹在祁颂被她咬得格外红的唇上摩挲,语气缱绻似蛊惑,“建议你多疼疼我。”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8. 第 18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9. 第 19 章 祁颂辗转反侧,整个午间都没睡着。 周舟的事让她怀疑郁落没有背叛过原主,但若是如此,那桃桃是哪里来的? 身为普通人的原主不可能让郁落怀孕,并且从原主过去两年的记忆也知道,她对这个孩子的存在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郁落总归是和别人生了孩子,并且隐瞒了原主。 再结合郁落方才说的“你现在对我有多凶,以后就会有多后悔”—— 难不成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想着,心头莫名就微微地疼。 然而很快又清醒过来。 无论如何,郁落当年对原主冷漠地说“不爱了”,两年来毫无联系。现在却又和没事人一样,对她亲亲抱抱的,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就算不曾背叛,也多多少少是个海王,把原主当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配拥有知情权的池中之鱼。 祁颂警觉自己方才被郁落几句话轻易弄得心神不宁,甚至心疼起对方来。 应是某Omega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作为三金影后也太善于表演——她不慎中了圈套。 祁颂从床上坐起,偏头看去,那个把她搅弄得一片混乱的女人倒是睡得舒舒服服。 闹钟响起时整个人透着几分刚醒的懵懂,白皙的脸颊还泛着酣睡后的粉色。 对比起来,祁颂觉得吃了大亏。 她趁郁落还没彻底清醒,报复性地伸手在Omega的发顶揉了两下。 郁落被睡意牵绊着,整个人软绵绵的。 被揉发顶也没力气躲开,藏在被揉得凌乱的长卷发间的眸子含了水雾,望来的眼神几分乖顺和无辜。 祁颂看得心跳一顿。 她挪开视线,不太自在地说:“起床了。” - 初秋的午后,阳光拂过田野里金灿灿的麦浪,有点晃眼。 郁落往祁颂身上靠了靠,试图躲太阳。 祁颂干脆把头上的帽子取下给她戴好。 她此举只为郁落无需贴那么近便能遮阳,然而听到旁边小花嗔自家富婆“你看看人家A多贴心”,才发现这无形中又立了好老婆人设。 郁落戴着祁颂的鸭舌帽,抬眸看她,问:“好看么?” Omega在帽檐下的脸漂亮得过分,白皙的肌肤与牛油果绿的帽子相衬,几分生动清新。 “好看。”她在镜头前回答。 语气是爱慕的,心情是平静的——虽然挪开视线后不慎回忆了几秒,但肯定算平静吧? 嘉宾们陆续集合完毕,节目组宣布下午的任务: “这是村里经典菜肴的菜谱,各组嘉宾抽取菜谱,找到所需食材并按步骤烹饪,之后由村民们点评是否正宗美味。” “注意,今晚各组家庭将按评价结果重新排序,住房分配会随之变动。” 小朋友们过去抽菜谱,桃桃取了粉色封面的菜谱回来,递给妈咪妈妈看。 【青椒焖鲫鱼:请在村后河里钓两只鲫鱼,并在田野中摘取青椒四至五颗......】 菜谱里解释,村后河里的鲫鱼出了名的鲜美,是市场上买来的鱼难以匹敌的。 但后河鲫鱼数量少,非常难钓。而菜谱甚至要求钓两只,且嘉宾们必须自己动手。 郁落不由说:“我们没钓过鱼,上手能这么快么?” 原主不会钓鱼,但祁颂穿书前在拍戏过程中学过钓鱼,还挺有天赋。 她暂时隐瞒这个技能,安慰道:“时间还很多,找村民教应该能行。” 桃桃举起一只手,昂着小脑袋跃跃欲试:“我来钓!” 郁落看着母女俩,不由轻笑起来,“好。” 一家三口来到后河边时,陈临新正等在这里。 他迎过来,翩翩有礼地说:“让我教你们钓鱼吧?” 郁落见到这个人渣便想到周舟身上的伤痕,心里反感。连和他说话都不想,别提近距离学钓鱼了。 祁颂看了眼郁落,很快回答:“不用,我们会钓。” 语气没有冷淡得太明显,以免打草惊蛇。 陈临新似是没想到会被拒绝,愣了几秒才说:“行。” 见祁颂拿着节目组提供的钓鱼竿,有模有样地挂鱼饵、甩钩,完全不像没钓过的样子,郁落不由诧异:“你会钓鱼?” 祁颂偏头和郁落对视一眼。 虽然郁落很了解原主,但过去断联两年的空白,足以容纳下祁颂和原主之间的许多差别。 郁落应是领悟了她的意思,眉梢微敛起来,抿唇看向河面。 像是因为错过彼此的那两年而感到低落。 祁颂凝视着她面上的低落,心头几分荒诞。 当初是郁落自己说不爱了要分手,现在又遗憾什么。 心里腹诽着,嘴上说出口的话却是:“要我教你钓鱼么?” “......”祁颂下一秒想掌自己的嘴。 多么敬业的乙方啊。看到甲方低落,还忍不住主动帮对方转移注意力。 请问如果她不值得那一亿,谁还值得? 果然,这句话一出,郁落心情似乎好了些:“好啊。” 看到郁落重新轻松起来的表情,祁颂心里哪处也跟着微微松了,点头说:“你先握着这里。” 郁落按照她的示范握住那根竿子,“然后呢?” 两人都用右手握竿,身体站位于是自然地一前一后交叠,看起来就像郁落被祁颂从身后圈在怀里。 实际上也差不多。 距离过近,Omega身上的信息素幽香扑鼻,若有似无勾着人。 祁颂垂眸,不慎看到郁落修长颈侧的白皙肌肤。日光下如玉般温腻,皮肤过于薄嫩,隐隐可见青色血管。 她呼吸一滞。 有什么混沌的片段划过脑海。 急促的喘息、仰头露出的纤白脖颈、轻咬时引起的战栗......一闪即逝,不留痕迹,仿若幻觉。 分不清是Omega的信息素勾起Alpha的生理本能,还是原主对郁落的心理本能,总之这一瞬间,祁颂莫名牙尖发痒,突然有点想一口咬上去。 脆弱薄嫩的肌肤会在齿尖的咬磨下,留下绯红的印迹...... ——变态! 下一秒,祁颂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眼睛也烫到似地挪开。她将视线集中到鱼竿上,呼吸起伏,目不斜视。 这一刹那,向来自认道德感极强的祁颂,产生了自我怀疑。 她慌不择路,一股脑全推在原主身上,才终于勉强寻到一点心安。 桃桃在一旁观摩妈咪和妈妈贴着钓鱼,觉得这个没有想象中好玩儿,也不再自告奋勇要钓鱼了。 她懒懒地打个哈欠,坐在小凳子上晃小腿,问:“妈咪,钓到鱼了嘛?” 郁落看着河面的浮标,说:“没钓到。” 顿了顿,她又说:“但也钓到了。” 她能感觉到身后某人信息素波动起来,于是唇角勾起幽深的笑意。 鱼没钓到,人钓到一条。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19. 第 19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0. 第 20 章 作为被钓到的鱼,祁颂还在疑惑郁落话里的鱼在哪里。 然而紧接着下一秒,浮标蓦地上下晃动起来。 拿着鱼竿的手感受到另一端咬钩的力度,郁落眸光微亮,“上钩了?” 祁颂“嗯”了一下,嗓音尚带了点见不得人的微哑:“来,转这个收钩。” 她握着鱼竿往上抬,郁落则转动一旁的把手,一条青黑色的鱼咬着钩荡出水面,在空中划出弧线。 祁颂将鱼放进盛了水的桶里,郁落抬眸笑着望向她:“这是我们一起钓的第一条鱼呢。” Omega眸里晃荡着清澈的喜意,如一旁河面泛起的涟漪。 只有小情侣才会心心念念地在意每个共同的第一次,而她们只是合作关系。 想清楚这点,方才还在某种热意里难以抽身的祁颂顿时冷静下来,轻抿了下唇。 桃桃站在桶边看那条鱼,“这是什么鱼呀?” 祁颂后知后觉。虽然钓到了鱼,但这好像并不是鲫鱼。 她拿出菜谱,看着上面的图示,仔细比对特征。 “这不是鲫鱼。”她得出结论。 正巧旁边有一个村民路过,走来看了眼她们桶里的鱼,“这个是翘嘴。你们要钓鲫鱼?” “是的。” 村民摇头:“村里鲫鱼在这附近出了名的好吃,前段时间每天有很多人来钓,都快钓光了。我昨天在这边钓了一整天鱼,一条鲫鱼都没钓到。” 村民留下这个令人遗憾的消息便走了。 “做好心理准备。”祁颂叹一声,对郁落说,“今晚可能要住那个有虫的房子了。” 郁落和她对视,默了几秒后不紧不慢地勾唇笑说:“我倒是觉得,要做心理准备的是你。” 祁颂顿时想起郁落之前所说“如果住进那里,只好请你抱着我睡,帮我赶虫子了”。 她微笑:“我觉得还可以再努努力。” 说完,她转身投入钓鱼之中,祈求这条大河赏她两条鲫鱼。 几分钟前她还对郁落起了不可言说的念头,晚上绝对绝对不能抱一起睡。 可惜幸运之神没有眷顾她。一整个下午,连鲫鱼影子都没见到。 夕阳里,郁落白皙的面容被漫天霞光染成暖色,然而她的笑容落在祁颂眼中,却让人心头泛冷: “别挣扎了老婆。” 祁颂:“......” 一家三口提着一条翘嘴回去,遇到其他嘉宾交流任务进度时,收获了同情的目光。 “我刚看到任芝那组菜都做好了。”小花说,“你们运气不太好,抽到这个为难人的菜谱。” 小花走后,桃桃捏了捏手指,神情有点自责。 她抬头望着妈咪妈妈,糯声道歉:“妈咪妈妈对不起,是我选的......” 郁落心里一软,俯身把她抱进怀里:“崽崽才没有做错。你选的粉色菜谱,我和妈妈都觉得很漂亮呢。” “对啊。”祁颂也安慰可怜巴巴的小崽,“多亏了桃桃,我们一家还能体验一起在河边钓鱼。” 桃桃说:“但是我们只能住那个有草的房子。” 郁落耐心地问:“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这个房子么?” 桃桃纠结地拧着小眉毛,认真道:“可是妈咪怕虫呀,所以我不要喜欢这个房子了。” 真是贴心的崽。郁落感动地亲亲她的脸蛋,笑道:“没关系,会有妈妈贴身保护我的。” 祁颂:“......” 保护就保护,还强调什么“贴身”? - 祁颂最终还是下厨把她和郁落钓的第一条鱼烹饪得美味,一家三口分着吃了。 连鲫鱼都没钓到,最后她们家排名垫底也是理所当然,只能从村长家搬到那处简陋破旧的房子。 房子矮小,外墙墙皮裂开,露出里面褐红色的砖头。 木门破烂斑驳,打开时还发出“吱呀”的声响。 郁落站在门口,还没进去就被屋里迎面飞出来的虫吓到,抿唇安静地钻进了祁颂的怀里。 “......”祁颂看了眼怀里紧紧贴着她的Omega,一时分不清这人是真的这么害怕,还是在趁机占她便宜。 大抵是两者皆有的。 摄像头前,她兢兢业业地表演恩爱,抬手揽在郁落的背上,把人搂抱住了。 进房子以后,才发现这里面比照片上还糟糕。 没有铺瓷砖的水泥地,没有刷白漆的墙。灯光幽暗得像灯罩里只是一只努力的萤火虫,而蜘蛛网更是遍布各个角落。 地上、柜子上、墙面也时不时有不知名的虫大摇大摆路过。 郁落圈紧了祁颂的腰。 她在祁颂耳畔低喃,清冷嗓音里透出一点无辜:“看起来今晚都没办法放开你了。” 祁颂喉咙一紧。 下午钓鱼时,那想咬郁落脖颈的冲动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到现在仍在折磨着她的A德。 而两人此刻柔软身体紧贴,亦有种微妙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对郁落来说是比虫危险的存在。 于是把行李放下后,祁颂毅然决然做出了正直的决定。 她看着怀里柔弱不能独立行走的Omega,以及跃跃欲试要帮妈咪赶虫子的崽,提议:“你和崽先在旁边的路上散散步好不好?我出去一下。” 郁落抬眸看她:“你去做什么?”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祁颂卖起了关子。 郁落眨了下眼,选择大度地暂时放开祁颂。 反正她今晚能有理有据地霸占对方,不差这一会儿。 郁落心情极好,牵着桃桃在房子旁边的小路上欣赏田野风光,思索晚上抱着睡用什么姿势,列好了计划。 前方小花一家恰好从另一个方向散步过来,和她们打招呼。 “郁老师,祁老师对你真体贴。”小花笑眯眯地说。 “嗯?”郁落顿时预感到了什么。 “我们刚刚路上遇到她,她在向村民借蚊帐和驱虫药呢,说老婆怕虫。” “......”郁落抱了一丝侥幸地问:“那她借到了么?” 小花把“好消息”告诉她:“都借到了。” 桃桃眼睛一亮,抬头望向妈咪:“那太好啦!晚上妈咪不需要妈妈贴身保护了。” 郁落看着自家崽纯真的笑颜,睫羽轻颤了下。 她听到自己方才列的计划噼里啪啦地碎了。 不过不要紧,她还有PLAN B。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20. 第 20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1. 第 21 章 祁颂拿着蚊帐和驱虫药回住处,心情畅快。 晚上可以让崽睡中间了。 想着,她不知不觉已走到房子前,抬眸就和郁落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 祁颂轻咳一声,“我去找村民借了蚊帐和驱虫药,这样你能住得自在一些。” 郁落过来牵住她的手,回以温柔的夸赞:“老婆好贴心。” 桃桃也蹦蹦跳跳地过来抱她的腿,“妈妈好棒!” 祁颂应下这些夸奖,忽略掉某人暗暗挠她手心的动作。 驱虫药似乎没什么用,撒在墙角后,两只虫在里面钻着玩。 祁颂无奈地把药放在一边,和郁落一起捣鼓蚊帐。 免安装式的蒙古包展开就能直接使用,两人一起将床褥放进蚊帐中。 郁落正俯身把床单拉直,便听到身后一道“嗡嗡”声临近,有什么重量稳稳降落在她的背上。 她浑身一僵,整个人一动不敢动。 呼吸不稳,开口嗓音都发颤:“祁,祁颂,我背上有虫子......” 祁颂一顿,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便赶过去。 “好了。”她把虫掸开,虫子“嗡嗡嗡”地往角落飞走了。 “......嗯。”郁落缓缓站直,脸色苍白。 祁颂犹豫一下,伸手拍拍她的肩,“没事了。” 郁落语气几分虚弱:“我现在就去洗澡,今晚都不要从蚊帐里出来了。” 祁颂心头一动,故意说:“我还以为你讨厌蚊帐呢。” 至于为什么讨厌蚊帐,两人心知肚明。 “......”郁落幽幽看她一眼。 经过虫子的教训,郁落发现先前的想法很是天真。 晚上抱着睡固然诱人,但被虫子近身是要命。 她在行李箱里翻出睡衣,问蹲在远处墙角的崽:“崽崽,妈咪现在要去洗澡,你要一起还是晚点洗呢?” 正在观察蜘蛛织网的桃桃抬起头来:“妈咪我晚点洗好不好,想看一会儿虫虫。” “好。”郁落拿着睡衣,路过祁颂时把人也捎带上了。 祁颂不明所以地被她牵着走,迟疑地问:“怎么了?” 这女人该不会要以怕虫的名义,拉她在浴室里陪护吧? 所幸,郁落只是让她排查一下浴室是否有虫,然后请她坐在浴室门边的凳子上。 “老婆,辛苦你帮我盯一下。”郁落认真交待,“不要让虫子从门缝进来了。” 房子里的浴室装修得相对认真,地面铺了瓷砖,但也仅此而已。这里空间极小,没有做干湿分离。浴室门底下也有条较宽的缝,虫子可以轻易钻进去。 祁颂能理解她的担忧,没多想地点头应下。 顿了顿,郁落又说:“对了,你的麦需要关。” 说完,抬手就替她关了。 祁颂不解:“为什么?” 郁落说得格外有理:“这里墙和门都没什么隔音效果。而且浴室太小,我在里面实际上也离你很近。” “你能清楚听到我洗澡的声音,麦自然也能录到。” 她像是在解释,更像是在强调。 而祁颂尚未意识到这点。 她坐在门边,认真把守浴室门缝,不让虫子有机可趁。 身后浴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攀上祁颂的耳朵。 祁颂本不会对此上心。然而郁落方才说的话在她脑海回转,引着她不自觉地注意到这件事。 于是呼吸一滞,心跳蓦地变快。 郁落褪去衣服,赤足踩在浴室瓷砖地上,伸手拨动开关。 热水从花洒里喷出,游走在饱满的弧度间。 她睫毛尖沾了莹润水珠,偏头看了一眼浴室门,眸光清幽。 水汽氤氲,一点点从门缝溢出去,勾缠在祁颂的身侧,又消失不见。 片刻后,水声停了。 沐浴露泵被挤压,液体在手心搓出泡沫,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揉散开。 从上至下,一处不落。 那声音几乎是撵着祁颂的耳朵,细腻的、缓慢而清晰的。 不需要想,都能由声推形。 祁颂无措地深呼吸,边机械地盯着门缝防止有虫子爬进去,边努力回忆穿书前所有让她悲伤的事。 渐入佳境时,“咕叽”一声,好不容易转移开的注意力又被拉回来。 鼻间缭绕着带了热气的沐浴露香味,格外馥郁。 - 郁落推开浴室门,便见她家“护卫”坐在岗位上,十分敬业投入。 只不过那耳垂红欲滴血,表情无辜又隐忍,活像被迫让狐妖吸着精气的纯情书生。 像极了几年前她们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祁颂第一次被她撩拨后的模样。 这人......真的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郁落睫羽下的眼眸如黑曜石一般深邃,犹带热气的雪白指尖点在祁颂殷红的耳垂上,清泠的嗓音也在沐浴后染上潮意,轻轻道:“想什么呢。” 祁颂回过神,下意识地站起来,紧接着后退一步。 几分慌。 郁落跟着凑上前,身上沁人的幽香也一起缠着祁颂。 祁颂心跳如擂鼓,视线也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虽然Omega身上的亲子睡衣款式保守,但她无端觉得非礼勿视。 郁落抬手揪住祁颂腰间衣料,踮脚在她耳畔轻轻问: “我刚刚洗澡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女人说话间,热意喷洒在她本就灼然的耳廓上,语气压低,格外暧昧。 “......我帮你把守着门缝,不让虫子进去。” 祁颂开口微哑,清了下嗓子又继续语气正直地说,“能想什么?” “哦。” 郁落明眸流转,洗过的长卷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勾唇笑得撩人:“可是我刚才洗着洗着,突然闻到一点栀子花香。” 她状似不解:“但我没见这附近有栀子花。而且,现在也不是栀子花开的季节。” 信息素是栀子花味的某Alpha:“......” 祁颂一边暗自唾弃自己,一边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合理的解释。 她最终一本正经地说:“大概最近快到易感期了,信息素不稳定”。 “唔。”郁落随意将湿发撩至耳后,露出纤长莹白的脖颈,动作间自带几分风情:“那需要我安抚你么?”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21. 第 2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2. 第 22 章 祁颂喉咙发紧,身体里的热意如浪潮汹涌。 她正想回答“不用”,却听郁落说:“算了,不逗你了。” 女人脸颊的粉色比刚沐浴出来时更盛,连脖颈处也蔓延开动人的绯意,清冷出尘的人儿此刻竟几分妩媚热烈。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后颈右侧,垂眸轻叹: “再逗就受不了了。” 祁颂知道郁落的手在抚摸哪里。 那是Omega的腺体,人类最为脆弱敏感的地方。 她分不清郁落是故意在她面前做这个动作,还是不慎展露出这风情而不自知的姿态。 总之,这副画面狠狠冲击着她的感官。心脏随之跳得仿若要冲出胸腔,腺体更是胀得发痛。 “你......”郁落抬眸嗔她一眼,喉间溢出难耐的喘:“信息素......” 祁颂一僵,后知后觉自己现在的信息素浓度已经远超会让Omega敏感的10%。 穿书前她的信息素浓度从来都很平稳,没有因谁如此起伏过。 甚至有朋友说她是性冷淡。 然而穿到这具身体后,腺体时不时就像小狗摇尾巴一般,撒欢地为郁落释放信息素。 可她还没办法替自己辩解清白,说“我其实心如磐石,这全是原主留下的影响干的”。 只能含泪蒙冤。 祁颂正要说话,却刹那间意识到郁落的信息素浓度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那幽香淡淡,仿佛永远不会为谁波动。 所以—— 话里的“受不了了”是假的,急促的喘息是装的,羞赧的反应是演的,抬手抚摸腺体是刻意撩拨。 心如磐石的其实是郁落。 祁颂说不清这一瞬间是什么感觉。 像是失落,像是受骗的懊恼。像一盆冷水兜头淋下,熄灭她方才难以自抑的热意。 - 郁落躺在床上,视线扫过蚊帐外侧的虫子,安静地把被子裹紧一些。 不得不说,祁颂去借蚊帐真是天才之举。 她翻了个身,偏头看她家天才和崽一起蹲在房间角落里,叽里咕噜地讨论虫子。 郁落单手托着下巴凝望那边,眼底泛起无边的柔意。 桃桃打了个哈欠,软软地说:“妈妈我困了。” 祁颂说:“那就洗澡睡觉去好不好?” 桃桃点点头。 郁落坐起来,“我带你去洗澡。” 到了夜里,屋内虫子们愈发猖狂,惬意自如地在空中飞来绕去。 郁落的手慢吞吞地摸到蚊帐拉链,恰好有一只虫停在离拉链不远处的帐纱上。 她顿住。 桃桃迈着小短腿颠颠地过来,隔着蚊帐和她说:“妈咪不用出来,虫虫好多,我自己洗!” 桃桃现在三岁出头,郁落一般是带她一起洗的。但为了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有时也会让桃桃自己洗,她只需在一旁看护着。 “你在蚊帐里待着就行,我守着她。”祁颂跟在桃桃身后,对郁落说。 本是体贴的提议,但郁落一瞬察觉祁颂看她的眼神很淡。 她不由微愣,反思——是方才洗澡的事把人逗狠了? 看来该循序渐进一些。 眼见祁颂带桃桃去洗澡,郁落放心地重新躺下,决定在这安全的一隅待到天荒地老。 等床上多了两个人时,她早已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Omega躺在床的边缘,月光下睡颜分外温柔恬静,带了几分不谙世事般的纯净。 今天上当受骗的懊恼犹在心头,祁颂收回目光,重重地提醒自己: 都是假象。 - 清辉透过蚊帐,洒落在女人精致如玉的面容上。 她双眼紧闭,眉梢蹙起,睫羽不安地颤动。 胸口起伏,且越来越剧烈。 “祁......”郁落蓦地睁开眼。 她用力呼吸着,茫然地看着破旧的天花板。想到什么,偏头向身侧看去。 空空如也。 郁落猛地坐起来,手揪紧身下的床单,用力得指节泛白。 她呼吸艰涩,眼神发空。几秒后,抖着手摸到蚊帐拉链。 蚊帐外侧停了好几只虫,有一只甚至趴在拉链的一边,而她视若无睹地快速把拉链拉开,下了床。 连拖鞋都忘了穿,赤足跑在满是灰的粗糙水泥地面上,不知踩到什么,足底肌肤一痛。 脚下毫不停顿。 月亮钻进云里,室内夜色愈发幽暗。 祁颂正带着半夜喊渴的桃桃在厨房喝水。房子停电了,开灯都没反应。 “还喝么?”她问桃桃。 突然有闷闷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而后止住。 祁颂转过身。 入眼是郁落在夜色中朦胧的轮廓。 女人长卷发有些凌乱地披着,应是跑过来的,喘息声深重。 那双眼眸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幽邃,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祁颂和她对视,心头陡然泛涩。 兀地,白光一晃,刺得祁颂下意识闭上眼。应是电力恢复供应,厨房里的灯亮起。 再睁眼时,郁落的样子清晰落入她眼中。 平日清冷矜贵的女人此刻眼尾泛红,晶莹的泪珠晃在眼眶里,颤颤悠悠,欲落不落。 望来的眼神像被抛弃的小兽一样,狼狈脆弱至极,不堪一折。 一双白皙如玉的脚赤着,直接踩在水泥地面上,大拇指处溢了鲜红的血。 祁颂看得心脏骤缩,忽然觉得身体哪里很疼。 亦或者浑身都疼。 她重重地深呼吸,眼眶跟着发酸,哑声说:“你不是怕黑还怕虫么?” 明明说要在蚊帐里待到天荒地老,怎么却在幽暗的夜里奔走,对半夜嚣张的虫子们视而不见。 郁落望着她一言不发。 片刻后,她缓缓笑起来,眼里的泪从脸颊淌下,打湿了唇角的弧度。 “......当然是因为有更害怕的事。” 她一步一步朝祁颂走去,抱住了祁颂的腰,双手收紧。 脑袋埋在祁颂的颈窝里,低低叹了声,嗓音犹带哭腔,脆弱可怜。 “别问了......抱抱我好么?” 应是夜晚太深重,人们全都坠入梦里,浑噩盲目。 以至于祁颂在这一瞬忘了她和郁落的关系,也忘了不久前她才上当受骗。 心底有类似本能的冲动呼啸而来,用力推着她。 让她身不由己,或是情不自禁。 伸手重重地把怀里正在轻颤的人压向自己,柔软身躯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闭上眼,将下巴搁在郁落的发顶,声音轻得像哄一般:“别怕。”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22. 第 2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23 章 半夜深更,没有摄像头在录制。 这意味着眼下一切都是协议外的内容。 祁颂暂且避开这些不想,稳稳当当打横抱着脚受伤的郁落往房间走,还有一只小崽抓着她的衣角跟在旁边。 “妈咪是做噩梦了嘛?”桃桃担忧地问。 郁落勾着祁颂的脖颈,“嗯”了一声,对崽说:“别担心,我好多了。” 她的额间沁了汗,碎发濡湿,贴在肌肤上。 整个人有种经历巨大情绪波动后的疲惫。 一只飞虫嗡嗡地在她们附近盘旋,郁落往祁颂颈间缩了缩。 祁颂垂眸看了眼怀里人,“现在想起来怕虫了?” 郁落抬眼和她对视,片刻后才轻声说: “看见你,我才可以自由地害怕。” 祁颂眉梢微动。 这句话初听无厘头。然而结合郁落方才的举动,以及那句“因为有更害怕的事”,似乎可以理解为—— 你不在时,我只害怕见不到你,其他都无暇去想。 而现在我就在你怀里,于是可以从容地拥有其他恐惧。 这一瞬间,祁颂的心里有种细密的酸胀感。 一点灼然,一点疼。 她感觉自己隐隐触碰到原主和郁落的过去。她们的感情也许远比自己想象的深刻。 而分手的两年,桃桃的存在,会不会也都有超出她猜测的缘由在? 她只是一个穿书者,仅仅拥有原主过去两年的记忆,手头信息量实在太少。 她要去探索吗?她该去探索吗? 作为局外人,生出这种想法着实有些危险。她应该兢兢业业按协议完成这三个月的任务,而后拿钱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与原主的过去割裂才对。 祁颂心绪复杂,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蚊帐前。 她看到蚊帐一侧拉链处被扯坏。 透过那里,她仿佛看到郁落醒来后眼眶发红,慌忙地用力拉开拉链下床找她的模样。 此刻祁颂已经有些分不清是原主的本能让她心疼,还是属于她自己的那份情绪也在起伏。 将郁落放到床上,她轻声说:“等我一下。” 而后转身去浴室用温水打湿毛巾,再折回房里。 郁落坐在床边,抬眸望着她。两只沾了灰的脚悬在空中,其中一只还掺杂着血迹。 像路边捡回的,漂亮皮毛沾灰受伤的猫咪。 祁颂下意识要帮她擦,又觉得越界。 她把毛巾往郁落面前递。 郁落盯着那毛巾默了两秒,而后缓缓垂下眸,语气轻而可怜:“我没有力气了。” 说着,两只手“虚弱”地往背后缩。 “......” 祁颂看着女人犹沾着泪的睫羽,以及那分外柔弱的神情。 ......算了。 祁颂说服自己:不是她心软了,是桃桃在旁边看着呢。总不能给崽带来“妈妈对妈咪不好”的印象。 于是祁颂在郁落面前蹲下来,一手扶住她的一只脚,另一只手用柔软的毛巾擦拭。 灰被擦去,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 许是有点痒,郁落颤了下,低低地“嗯”了声:“你慢点儿......” “......” 祁颂庆幸桃桃正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在一旁看着,否则这场面真是有点说不清了。 她将郁落忍不住回缩的脚捉过来,捏住纤细的脚腕固定在掌心。 正要说“忍一忍”,话头却顿住。 一瞬触景生忆,有画面划过脑海。 凌乱的床单上,女人难耐呜咽着,承受不住地往后缩,却被一只手捉住脚腕不放,“不许跑,姐姐......” 郁落看着突然神思恍然的人,已经被擦干净的那只脚探出,白皙的足尖轻点在祁颂的肩膀,“人呢?” 祁颂心头一震,回过神来。 方才的画面如雁过无痕,她已不记得内容。 只余有点狂乱的心跳,以及口干舌燥的生理感受。 她的视线下意识落在郁落收回的脚上,肩头被足尖轻碰的那一瞬触觉在脑海复现。 ——祁颂的耳朵不小心着火了。 她也不管郁落痒不痒了,三下五除二给人擦完,又用医药箱里的碘液消毒,便逃也似的冲回浴室。 桃桃靠着妈咪,小脑袋搁在郁落肩头,困得哈欠连天。 嘴里嘀咕着“妈妈怎么又那么红”,然后稀里糊涂栽进梦里了。 郁落唇角缓缓勾起,把睡着的崽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哄。 语气含了笑,低声说:“你妈妈真是......” 她轻叹一下,眼里的笑更盛了。 祁颂久去不来,郁落隐隐猜到那人在做什么。 她慢悠悠地等,轻轻闭上眼,低头靠在崽的脑袋上,感受着怀里一小团柔软的体温。 “好幸福。” 她低低地说,“你们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好么?” 桃桃在睡梦中,并没有听到妈咪在说什么。 她嘴中溢出几声叽里咕噜的呓语,脑袋在郁落怀里黏糊地蹭了蹭。 - 初秋的深夜已经有些冷。 祁颂放弃冲凉水澡,只用毛巾沾了冷水把自己擦拭一遍。 燥热感总算散了。 她浑身冒着冷气,哆嗦着回到房中,关了灯,轻手轻脚爬上床。 刚躺进被子里,便有温软的一团钻进她的怀中。 祁颂心神一颤,下意识就要推开。 第一反应是她身上太凉,会冻到郁落。 “别动。”郁落声音倦倦的,慵懒地蹭在她怀里,“我给你暖暖。” “下次别用冷水,会感冒。” 女人小声交待着,身上暖融融的。很快将她发冷的身体捂热,心似乎也是。 祁颂不自在地轻推她肩膀,“好了......” 郁落幽幽地说:“用完就扔?” “......” 祁颂僵硬地眨了下眼。 虽然说起来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她们总不至于这样抱着睡吧! “好吧。” 郁落让步了,但她让得很是狡猾。 边把自己从祁颂身上摘下来,边还要委屈巴巴地说一些“强扭的瓜不甜”、“不抱就不抱”的话,捶打祁颂的良心。 祁颂一句也不敢反驳,生怕郁落还留有后招。 有一种被命运捏住了后颈的感觉。 她真的很想让郁落的粉丝们看看—— 你们眼中皎皎如明月的清冷影后,私底下其实是个腹黑又傲娇,肆意玩弄人心的女人。 这人此刻正窝在她身旁,一只手攥住她的一点衣角,闭眼安然入睡,像一只很容易满足的乖巧的猫。 不能更具迷惑性了。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第 2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24 章 桃桃今天醒得很早。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偏头往身旁看。 只见妈咪和妈妈抱得紧紧的,黏糊得像两只小动物,睡得正香。 她眨了眨眼,也有点想抱妈咪。 可是她三岁多才能领回家的妈妈,之前独自在外多么可怜,平时也没有妈咪的抱抱。现在把妈咪多多让给妈妈也是应该的。 桃桃很快想通,自己下床玩耍。 床上两个人一动不动,直到村中的广播开始播放音乐,才微有动静。 祁颂迷迷糊糊地把怀里人抱紧一些,下巴在那柔软的发顶轻蹭,缓缓睁开眼。 动作之熟练,仿佛曾有无数个早晨,她都是这样醒来。 等意识逐渐回笼,祁颂抱着郁落的手一僵。 正想撤离犯罪现场,怀里人把她抓了个现形—— “昨晚不让抱着睡,早上醒来又抱着我蹭?” 郁落的声音里带了点刚醒的慵懒。 祁颂百口莫辩:“......我只是没睡醒。” 郁落轻轻地哼笑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揪着她不放,只说:“脚难受,你抱我去浴室洗漱好不好。” 这么严重?不会发炎了吧。 祁颂想着,有点担心地坐起身检查她的脚,发现那伤口—— 恢复良好,再不看就要消失了。怎么可能走不了路。 “......”镜头录制下,她忍了。 对优秀的演员而言,私人情绪只是次要之物。 桃桃从墙角抬起头来,看到妈妈公主抱着妈咪。 妈妈可能真的很缺爱吧,白天也抱着妈咪不放。 她糯声说:“妈咪妈妈早上好。” “崽崽早上好。” 妈咪似乎心情很好,笑意盈盈地和她说话。 桃桃于是知道了,妈咪也是很喜欢妈妈抱的。 祁颂抱着郁落进浴室,转身就将门抵着关上了。 浴室狭小,只剩两个人时,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你把门关了,是想做什么?” 郁落抬手碰上祁颂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祁颂的睫毛随之一抖,偏头和郁落对视,发现女人微抿着红唇,眼眸里竟带了点不知名的期待和晦涩的赧然。 ......郁落想到哪里去了! 她喉咙动了动,边把郁落放下来,边非常正直地说:“我只是想避开摄像头,这样就暂时不用表演了。” 说完,她的视线往郁落的脚上落了一下,强调某人借着压根不碍事的小伤口,支使着她抱来抱去。 “是么?” 郁落凝视着她,缓缓挑起眉,语气柔而暧昧: “可是你以前每次抱我进哪间房,顺手关上门,最后都把我......” “快洗漱吧!” 祁颂以敏锐的直觉,急忙打断了郁落的话——那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的内容。 大早上的,这Omega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 “唔。”郁落慢悠悠地应了一声,目光在祁颂面上流转一圈,从善如流地开始洗漱。 清透的晨光从窗户洒落进来,照在女人细腻如雪的肌肤上。 刷牙时,绵密的奶白泡沫堆在唇角,脸颊一侧因牙刷而鼓起一个小包。 清冷出尘的人在这些具有生活气息的细节中变得具象而柔软,无端几分可爱。 祁颂不自觉地由此回想起昨晚郁落眼睫悬泪,赤着脚可怜地望向她,走过来要她抱的模样。 她感觉自己一旦想起那副画面,心里哪处便坠坠地塌陷一点。 便如此刻,她盯着镜子里的郁落略失神。 两人洗漱完,祁颂走在郁落前面,正要打开浴室门,突然听到身后女人低叹一声: “你好矛盾。” 祁颂握着门把手的手一紧。 矛盾?郁落发现她不是原主了? 这个念头一出,心跳霎时加快,紧张感跃上心头。似乎还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她强压下内心的起伏,转过身看向郁落,状似镇定地问:“怎么了?” 郁落凝视着她,眸里似含叹息:“一边拒绝我,一边又用喜欢的眼神看我。难道不矛盾么?” 祁颂微愣,继而唇瓣翕合,惊得说不出话。 喜欢的眼神?她哪里有。 她甚至都没怎么看郁落,除了刚刚洗漱的时候,在一种好奇的探索欲里看了两眼...... 祁颂在心中辩解着,有哪里开始钻出几分淡淡的心虚,被她胡乱塞回去了。 在郁落如有实质的眸光中,她用表演为自己做遮蔽,神情不能更正直了:“我没有,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 郁落在舌尖品尝这几个字,意味深长地看着祁颂:“你是说不喜欢我?” “......当然。”祁颂点头。 和郁落有爱恨纠葛的是原主,有她什么事。 想到这里,心里莫名微微地怅然。只不过还来不及追溯这份怅然的源头,她的大脑突然空白—— 睡衣的领口倏地被一只手揪着往下扯,紧接着唇上贴来柔软,是不用琢磨就能品尝出的香甜。 牙膏的清凉花香味随之在鼻间荡开。 似是有些恼她方才的回答,不同于以往的一触即分,郁落亲得几分认真和用力。 唇瓣摩挲、吮吸着她的,急促的喘息交缠,肌肤接触间发出微小的声响,潮湿、灼热而暧昧。 祁颂反应过来,胸口呼吸起伏,几分慌乱地想推开她,郁落却似有察觉般压得更近。 “不许动。”她清冷嗓音里含了动/情的微哑,唇瓣贴着祁颂的唇瓣,淡淡说出那三个字的命令。 祁颂蓦地顿住了。 这三个字仿佛刻在她身体里哪处,一旦被郁落说出来,就会让她丧失所有挣扎的意志,只余乖顺的、本能的服从。 见祁颂真的不再动,郁落眸光里渐渐晃荡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的唇撤离祁颂的唇,抬手抚上她的发顶,哄小狗一般轻揉着:“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先原谅你刚刚嘴硬了。”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第 2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 25 章 桃桃发现妈咪和妈妈从浴室里出来时,嘴唇都红通通的。 她歪了歪脑袋,问:“浴室里有虫子咬了你们的嘴巴嘛?” 祁颂以为郁落会顺着桃桃的话解释,没想到她十分坦荡地说:“没有,是妈咪和妈妈亲亲了。” 祁颂:“......” “嗷。”桃桃重复,“妈咪和妈妈刚刚亲亲了呀。” 小孩嗓音清亮,但声量大不到哪儿去。 然而对祁颂来说,却像有广播在大声四处播报一般,震耳欲聋。 把她和郁落方才那一吻揪出来放在明面上,掀来攘去。 桃桃并不知道她内心的震荡,还奶声奶气地和她交流:“妈妈喜欢妈咪亲亲嘛?” 在崽纯真的目光,女人看好戏的眼神,以及镜头前,祁颂微笑挤出两个字:“......喜欢。” “那妈咪以后也多亲亲妈妈好不好!”桃桃十分贴心,扭头和郁落说。 郁落揉揉崽的脑袋,闷声笑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好啊。” 祁颂端起杯子喝水,装作耳背听不见。 唇上似乎仍留有女人唇瓣的香甜滋味,以及触碰摩挲时的痒意。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在心中处理这个吻。 如果说之前的几次亲吻是因为郁落亲得太快,她来不及反应便已开始和结束,那今天漫长的十几秒纠缠让她再无法逃避一件事—— 到目前为止,她对郁落其实从未真正拒绝过。即便表面上不情愿,本质里也全是退让和纵容。 可她以前并不是不懂拒绝的人。 到底为什么,面对郁落时她总无法竖起坚硬壁垒,做不到狠绝地、不留情面地推开? 这一刻,祁颂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地处于一种狡猾的思维定式里: 一旦对郁落生出什么情绪,她只需囫囵推给原主,把自己摘除干净,便能停止思考,便能毫无负担。 但有没有可能——她自己的内心并不无辜。 想到这里,祁颂心跳陡然快了几分,仰头将杯里剩余的水一饮而尽,像这样就能咽下所有情绪。 - 嘉宾们上午可以自由休息,下午则会进行直播,和观众们一起领略村里的自然风光。 另外,今天恰好是村里五年一度的村委会选举换届日,据说新的村长也将在今天选出。老村长听说下午有直播,便请求节目组顺带在直播中帮忙展示村里负责人们的面貌,为村子在文明村庄称号的竞选中助力。 午饭后,郁落收到了来自周舟的消息,她递给祁颂看,两人低低地交流几句。 节目组工作人员上门递了任务卡,“郁老师、祁老师,你们可以先出门转转,直播带大家看看周围风景。下午三点,礼堂将举办村委会选举换届大会,村里特邀你们过去见证。” 直播是综艺官方在微博里预告过的,因此粉丝们早早地便来到直播间蹲守。 郁落有些好奇地捣鼓着手上的无线直播设备,她以为还没开播,不知道实际上直播已经开始了。 “老婆,你过来帮帮我......” 内娱影坛里如明月高悬的女人那张绝尘的脸出现在粉丝们的屏幕上,伴随着温柔又依赖的嘀咕,一声“老婆”直听得粉丝们愣住了。 片刻后,直播间无数条弹幕奔涌: 【救命啊我听到了什么?郁老师说话这么软的嘛?】 【呜呜郁老师好美,祁颂好大的福气】 【郁老师你清醒点,别被某祁姓软饭A迷惑】 【但是祁颂也好好看啊,别的不说,这对妻妻颜值还是很般配的】 【拜托,什么软不软饭的,两个漂亮大美女直接磕就是了】 祁颂接过设备看了看,她以前用过这种摄像机,“已经在直播了。” “是么?” 郁落当即朝镜头挥了挥手,浅浅笑道:“大家好,我是郁落。这是我的妻子祁颂。” 祁颂跟着含笑打了招呼。 她能猜到弹幕会有一些不友好的言论,但并不在意和心急。这些都得慢慢来,保持从容和大方总归没错。 郁落接着将摄像头对准桃桃,温声道:“这是我们的崽崽,郁风。小名叫桃桃。” 桃桃朝镜头笑得清甜,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小牙。 【小宝贝好可爱呜,让姨姨亲一口】 【郁老师说“我的妻子”、“我们的崽崽”时都好温柔啊,她们看起来很幸福诶】 【祁颂完全没有倒霉后糊到地心的那种颓丧,大方自信的样子还挺让人好感的】 【二位还生吗?我要投胎当你们的第二个崽】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想加入你们】 “我们正在乌村里录制,带大家看看这边的风景。” 郁落转动摄像头,对着四周田野风光拍摄。 虽然是便携式,但摄像头终究有些沉,祁颂伸手接过:“我来吧。” 许是对前方什么东西感兴趣,桃桃拉着郁落的手颠颠地小跑着向前。 祁颂便跟在母女俩身后,尽职尽责地拍风景—— 至少最开始是这样。 直播间的观众们本还在感慨,村里的自然风光是城市那片钢筋森林所不可比拟的。 看那分外澄澈的蓝天,那黄灿灿的麦田,女人那绰约的背影,卓绝的侧脸......等等? 祁颂穿书前爱好摄影,此时拿起摄像机就习惯性地四处构图。 镜头里郁落的背影起初只是一闪而过。片刻后,逐渐被完整地容纳进来。再后来,风景沦为了女人的背景板。 不知不觉间,祁颂已近乎本能地对准郁落,在镜头中追寻那人的身影,熟练选构出能完美展示她绝艳风姿的画面。 仿佛曾经有过很多次,她用眼睛或是用摄像头虔诚地描绘郁落,深知她的每一寸美。 【不是要展示风景的呢,祁颂你镜头里怎么全是老婆(意思是多来点)】 【好了,知道你老婆很美了】 【众所周知,画面会倾注摄影者的情感,能把郁老师拍得这么绝,祁颂你真的超爱】 蓦地,镜头里的女人回过身来,直直地望向镜头后面的人。 她的眸里含了温润如水的笑意,嫣红的唇瓣轻启,说了几个字。 距离有些远,声音被风带得微碎,依稀能辨出那句话:拍一拍风景。 那么自然和笃定的提醒。 仿佛不用看就能猜到—— 这个人会忍不住一直拍她。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第 2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6 章 祁颂挪开镜头,若无其事地拍起附近的玉米地。 她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是风起浪涌。 此时直播间已经磕晕: 【这就是真情侣吗?细节里的爱磕死我了】 【呜呜,一个下意识地用镜头追随老婆,一个不用回头就知道老婆会忍不住一直拍她,你们别太爱了】 前方郁落和桃桃已经停下等她,祁颂磨蹭地过去,状似拍风景拍得入迷。 郁落轻挑起眉,似是将她的心思看了个透。 “老婆,你把我拍得好看么?” 女人明知故问,唇角愉悦的弧度在日光下格外柔媚。 怎么会不好看。 这个念头从所有凌乱的思绪中冲出,碾压般占据脑海。 祁颂想着,便说了出来。 郁落眼里摇曳的笑意于是更盛,凑过来在她脸颊浅啄了一口。 肌肤上贴来一瞬柔软,祁颂的呼吸都随之轻颤一下。 直播间顿时有粉丝惊奇起来: 【祁颂你怎么回事啊,你俩孩子都三岁了,老婆亲你一口,你脸红了??】 【啧啧,耳朵也红了,什么纯情小狗】 【还是那句话,你真的超爱】 所幸祁颂看不到这些调侃,还能继续用“不为所动”、“心硬如铁”等词进行自我蒙蔽。 时间快到三点,一家三口一起往礼堂走。 路上碰到李振一家,陈临新和周舟也在。 李振将镜头对准陈临新,问他对竞选村长是否有把握。 陈临新今天穿了正式的西装。虽然还很年轻,但举手投足间俨然有了稳重的风度。 他笑得谦虚:“不敢说有把握。” 顿了顿,他温柔地看了眼妻子的肚子,“不过,我当然也希望能够当选,作为给孩子的礼物。” 眼见郁落一家过来,陈临新礼貌地打了招呼。 一旁周舟和郁落对视一眼,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一行人一起往礼堂走。路上有位大着肚子的孕妇拖着一小车红薯,陈临新几步上前接过拖车,“刘姐,我帮你拖。” 周舟的袖子下又添了新伤痕,前方男人却在镜头前表现出一副爱护妇孺的模样,看得她一阵反胃。 她摸了摸手臂上结的痂,深呼吸。 - 村子礼堂新修不久,内里明亮宽敞,装潢气派。 郁落和祁颂带着桃桃入场,选择离音响近的座位坐下。 桃桃坐在祁颂的腿上,小手好奇地戳弄郁落颈间项链上的绯色宝石。 郁落任由她玩,整个人慵懒地倚靠在祁颂身上。 一家三口贴着低声说话,周围似竖起无形的屏障,圈出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融入的地带。 下午三点整,选举会准时开始,老村长首先上台开场致辞。 他的发言内容简短,很快就宣布接下来进行下一届村委会主任——也就是村长的竞选。 郁落调转摄像头,对准台上。直播间粉丝们纷纷不乐意起来—— 【呜呜,我要看你们一家三口,选村长有什么好看的】 【我的桃桃小宝贝呢,看不到我要闹了!!】 奈何镜头并没有在她们的哭闹中调转回去。 作为第一个候选人,陈临新翩翩上台。 镜头前,他不紧不慢地对着白幕上投影的PPT介绍自己,言谈举止从容得体,优雅自信。 周舟是大学生,擅长使用许多电脑软件,因此他的竞选资料都是周舟帮忙制作。 PPT简洁的画面和清晰的结构无疑为演讲加分。一页一页展示过去,他助人为乐、胸怀赤诚的形象已经呈现在台下、以及屏幕前观众们的眼中。 来到新的一页,陈临新点开视频,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去年在邻村......” 他的话还没说完,村里新购入的昂贵音响里突然传来清晰的对话—— “陈临新......你老婆知道我们晚上这么快活吗?” 女人边喘息着边娇声问。 “她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吱声,她怕死我了。”男人低笑,“不过还是偷吃刺激.......” 陈临新张着嘴,愕然地回头看向投影里的视频。 视频画面一转,周舟挺着肚子,将胳膊、腿上的伤痕展露出来,红着眼睛诉说陈临新的暴力。 ...... 视频莫名怎么都关不上,陈临新握着鼠标的手都在发抖,脖子和脸上转瞬通红。 他听到台下的各种唏嘘声,间或有“老婆怀孕还出轨”“家暴渣男”等话传入耳中,不屑和惊怒的目光也交加着朝他砸来。 更别提此时好几个镜头正对准他直播,方才种种都被全国观众见证着,直播间估计也已是骂声一片了。 “啪”地一声,不知哪里一个鸡蛋丢来,砸了他一脸蛋液,额头也随之红肿。 村民气急:“混蛋,我们村选不上文明村庄了!” 庄重的选举会在直播间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哪还有竞争余地? 陈临新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的蛋清,一种被背叛和玩弄的气愤涌上心头。几分钟前,下任村长的位置还近在咫尺。而几分钟后的现在,伪装败露,前路昏暗。 他将这一切全部归咎于周舟。 在村民们纷纷上台捣鼓电脑、急着关视频时,他几步下台走到坐在祁颂后一排的周舟面前,扯着领子把人揪起来,抬手就要猛地挥去—— 一阵力道袭来,轻而易举地拧住他的胳膊,狠狠反扭。剧痛让陈临新手上一软,松开了周舟。 祁颂看着自己手上不堪一击的纸老虎,使力把他的脸狠按在桌面上,蹙着眉冷声道:“你吓到我家崽了。” 周舟就坐在她们身后,陈临新方才怒气冲冲要杀人般地往这边来,桃桃害怕得直往她怀里缩,颤着声喊“妈妈”。 对于才三岁的小孩来说,这场面当然是极具冲击性的。 祁颂才二十四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也自认暂时没什么为母心态。在与郁落的合作下,她被赶鸭子上架地开始扮演母亲。 最近是有点渐入佳境。 而方才那一瞬间,她更是产生了一种看到自家孩子被吓到后,强烈的护犊子的愤怒。 手上按着陈临新的力度一点都没收敛,并且在继续用力,痛得陈临新下意识开始狼狈呼救。 祁颂没有因此松开——她呼吸起伏,满脑子都是: 这个人渣不仅出轨家暴,还吓到她和郁落的孩子了。 ......她和郁落的孩子? 村民们见这边在闹,聚过来想劝架,一个男人冲破人群,揪过陈临新便对着他的□□狠踹。 “敢给我戴绿帽,我废了你!” 那力度,让在座所有男人都觉得下/身一痛。 暴力又大快人心的场面近在眼前,祁颂却视若未见般在一旁出神。 她惊觉自己方才入戏过深了。 她竟真的把桃桃当做她和郁落的孩子,虽然仅仅是一瞬间。 ——更要命的是,那一瞬间,她好像很幸福。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第 26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7 章 《幸福时分》还未播出便已有极高热度,第一场直播的词条更是火速在热搜榜登顶,选举会的闹剧为大众津津乐道。 现场发生冲突后,节目组紧急中断了直播,许多网友苦于看不到后续。 所幸有一些村民敏锐地察觉到流量密码,在网络上持续更新—— 渣男当场被打进了镇医院,下/身彻底废了;他出院时,许多“正义路人”特意赶去扔了他一身臭鸡蛋,当街怒斥,把他最在乎的面子狠狠踩在脚下;村里为保名誉火速和他撇清关系,他流离在外,受人唾弃找不到工作;他被路上疯子一顿蹂/躏,身心饱受磋磨,最终郁郁寡欢而亡...... 此为后话。 除了出轨家暴男本身引起的群众热议,祁颂阻拦渣男打周舟的片段也被截成视频流传,掀起一波热潮。 【祁颂轻松把渣男制服在桌上,冷脸说“你吓到我家崽了”的样子看得我腿软,我直接喊老婆!!】 【前面的格局小了,我直接喊妈妈,谁不想被这么漂亮无畏的妈妈护在羽翼下】 【喊妈妈还是太超前了点吧(我的意思是,桃桃是我亲姐)】 由此,祁颂身上“软饭A”的标签也暂时变成“虽然吃老婆软饭,但是护崽还能打的正义A”。 网上热议之际,节目组当机立断地更改行程计划,为嘉宾们在市里订了星级酒店,安排大家离开村子。 周舟跟着郁落一家上车离开,并入住郁落给她在酒店单独开的房间。 把桃桃哄睡着后,郁落和祁颂敲开了周舟的房门。 “你们来了。”周舟请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神情几分紧绷。 郁落温声道:“你方才说有事想和我们聊,但说无妨。” 周舟默了默,深呼吸几下,才艰涩地开口道:“那件事,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郁落看着她,似有所觉:“你是想......?” 周舟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打掉孩子。” 她咬了下唇,鼓起勇气把话说完: “我彻夜思考,认为这才是对我自己、对孩子最负责的决定。家里人不愿接纳我,我现在没有工作、存款和房子,更脱离了社会一年多,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都需要时间重新追赶上来。” “如果盲目地生下孩子,我既无法周全地照顾好自己和她,也给不了她无忧无虑的生活,更别提一个完整的家庭。甚至,她还会因为父亲的丑闻而遭受身边人冷眼。” “我......”她哽咽了一下,眼神却很坚定,“我不能那么自私,单凭自己的不舍,就草率地给予一个注定拥有不幸童年的孩子生命。” 郁落凝望着周舟,一时没有说话。 她轻轻抿唇,放在沙发上的手指悄悄蜷起,继而又紧紧捏住自己的衣角,用力得指尖泛白。 见郁落无言,周舟有点不安地说:“郁老师,你是觉得这样......” 郁落似是陷在回忆里,目光失焦,片刻后才缓缓道:“周舟,我认识一个和你有相似遭遇的女人,她当时也面临一样的抉择。” 周舟一愣,“那她当时——” “她没舍得打掉。” 郁落睫羽微垂,“但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她选择打掉就好了。那样她会拥有截然不同的、明媚快乐的人生。” 周舟小心翼翼地问:“她和孩子后来过得不好么?” 郁落朝她笑了笑,但周舟觉得郁落心里是没有在笑的。那笑像是一种遗憾的默认。 “那个孩子就是我。”郁落轻描淡写地补充。 这句话就像一颗平地惊雷,炸得一旁祁颂头脑霎时空白。 她心脏骤缩,蔓延开密密麻麻的疼。 郁落的气质举止矜贵优雅,看起来就像出生于有底蕴的家族,在爱意与衣食无忧的生活中长大。 谁能想到,周舟深思熟虑后不忍心给予肚子里孩子的人生,却是郁落过去的写照? 祁颂偏头看向女人如玉的侧脸。 她神情依旧是风轻云淡的,仿佛在诉说与自己无关的事,然而紧紧捏着衣角的指尖却暴露了不平静的内心。 指尖泛白的那处,像蕴了浓郁的孤独。隐忍,又悲戚。 难耐的酸涩在心头荡开,祁颂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非常强烈的冲动—— 她很想抱抱郁落。 想用这样简单、原始,又最炽热不过的方式,让那些有关孤独的情绪全部撤离郁落的周身。 这冲动强势而野蛮,不容抗拒地迅速凌驾在她全部的迟疑之上,掌控她的身体。 以至于—— 她们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郁落正若无其事地和她说话:“周舟变成熟了,她当年......” 话断在口头,腰突然被一双手揽过,而后整个人陷入温软的、紧密的怀抱里。 郁落几分怔愣,而后逐渐回过神。 心里暗涌的一点负面情绪被祁颂突如其来的举动挥荡殆尽,她的唇角缓缓勾起,偏头,在祁颂耳尖啄了下,忍不住笑: “这么爱我啊?” 再见面后,这人分明总表现出一派封心锁爱的模样。 然而昨天晚上,她含泪说要抱,祁颂毫不犹豫就紧紧抱她了。 方才看到她难受,甚至不用她自己索取,祁颂就已经忍不住主动过来给予—— 总是这样的。无论是恋爱前,恋爱时,还是分手后的现在。 心疼她仿佛是祁颂自己也无法抵抗的本能。 而此刻的拥抱作为最大的罪证,祁颂本该供认不讳,对自己心口不一的罪行诚恳忏悔。 不想她油盐不进,边抱着人不松,边还能嘴硬,闷声说:“什么爱不爱的。” “哦?”郁落轻眨了下眼,不乏期待地等她给出新的自辩证词。 祁颂终于舍得缓缓松开她,沉默片刻,严肃道:“我马上要易感期了,会有一些类似的冲动。” “......” 郁落默然。 真是毫无创新,易感期这个借口竟还能用第二次。 “那么。” 郁落抬眸和她对视,拿出同样正直的神情,“除了抱我,你临近易感期还会有其他冲动么?” 她循循善诱,引导这个不知悔改的罪人生出更多恶念。 “譬如,想亲我?” 她观察着祁颂睫羽悄悄轻颤的弧度,继续道:“想咬我?” 女人的眼里泛起蛊惑般的撩人笑意,“或者,想和我做——唔。” 最后一个字被祁颂按在了掌心。 她呼吸起伏,捂着郁落的唇,眉梢蹙起。 在心头难言的热意里,她看着女人眼里的一点狡黠、生动又勾人的笑意,忽然觉得自己这张原本算是纯白的纸,在渐渐染上一些墨迹—— 全部是由郁落挥洒。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第 27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8 章 “你要去做什么?” 祁颂刚转过身,衣角便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才抱完我,又把我扔在这里。” 女人清冷的声音压得微低,含了那么点儿委屈,勾缠在幽深的夜色里。 祁颂的呼吸沉了一些。 她垂下眸,看到郁落雪白的指尖紧紧揪在自己的衬衫布料上,有些黏人的意味。 心里哪里像被羽毛挠过,掀起一片痒意。 她闭了闭眼,唇瓣嗫喏一下,开口嗓音微哑:“我要去打抑制剂。” “......噢。”衣角的手指乖乖松开了。 郁落轻轻说:“那你去吧,我等你。” 祁颂张了张嘴,想说不要等。可她直觉再与郁落多说几句话,心里莫名的痒意就要撑不住了。 甚至于,那痒意现在已经荡漾开,缓缓酿成了一种难以掌控的热意。 她逃也似的快步撤离,去行李箱里翻出了抑制剂,而后钻进浴室。 - 针尖刺破后颈肌肤,一管抑制剂被注入腺体里。 祁颂闭着眼,感受到抑制剂带来的直接而蛮横的压制效果。翻涌的复杂情绪被碾平,燎然火焰被浇灭。 一定是因为最近易感期要到了。 郁落这几天只是随便撩拨她几下,便已让她失了魂般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举动——没能推开的亲吻、着了魔般紧紧追随对方的镜头、主动给予的拥抱。 她不相信自己会在短短几天内喜欢上隐瞒原主、与其他人生孩子,再见面后竟还只撩拨不解释的女人,因此这些无关爱情;她也不认为自己会庸俗到馋一个不爱的Omega的身体,因此这也无关欲/望。 似乎只有一个解释——原主的身体不争气,临近易感期时,本能地有点黏前女友兼白月光。 刚注射完抑制剂,就像刚做完后进入贤者时间一般,整个人会无欲无求,懒散萎靡。 祁颂轻呼出一口气,满意地重新感受到身心的平静。 她觉得就算郁落现在和她说一些不正经的话,她也能心如止水,应对自如。 在格外从容朗阔的心境里,祁颂自信推开浴室门,正好看到郁落站在床边,褪去身上的浴袍。 她脚下一顿,睫羽紧跟着颤了下。 郁落的浴袍里竟不是录节目时穿的保守亲子睡衣。 女人身着一条黑色吊带睡裙,勾勒出的身段绰约窈窕。裙摆不到膝盖,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 吊带裙布料极少,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在床头暖色调灯光下风情惹眼。 将浴袍挂在一旁立式衣架上,郁落随意拨弄了下乌黑的长卷发,几缕发丝随之拂过她精致的锁骨和莹润如玉的肩头。 一边肩头的吊带顺势下滑。 她垂眸看了眼,没有再拉上去。 就让半边领口欲悬不悬,溢出一点饱满。 前方传来轻响,她抬眸,看见祁颂站在浴室门口。 唇角勾起,她悠然伸出手,纤白的指尖勾了勾。嫣红唇瓣翕合,看起来是在说—— 过来睡觉。 祁颂的心脏蓦地漏跳一拍,呼吸像被什么牵扯,艰涩而深重。 方才打过抑制剂后的平稳镇定感仿佛仅是一场幻觉,否则,她为何如此不堪地便再度迅速坠入难以言说的热意里。 见祁颂站在浴室门口不动,脸颊和耳朵肉眼可见地攀上粉色,郁落轻轻挑起了眉。 她抬脚,一步一步往祁颂的方向走,却见那人像是忽然回过神来。 落荒而逃般,转身迅速地重新钻进浴室,关上门。 郁落脚下步子一顿,微愣地看着浴室门。 片刻后,垂下眸,好笑又无奈地轻叹了声:“胆小鬼。” - 大晚上在浴室垃圾桶里翻弄,不可谓不狼狈。 祁颂蹙着眉,取出了她方才使用抑制剂的外包装。 搜寻了一番,终于找到生产日期和保质期—— 确认了,没有过期。 祁颂蹲在原地沉思片刻,将包装重新扔回垃圾桶。 她站起身,认真地用洗手液洗了两遍手。对着镜子静默几秒,又沉沉呼出一口气。 她不信。 肯定是过期了。 祁颂在心中果断认可了这个判定。然而到底哪里有些心虚,在浴室磨蹭半晌,迟迟不愿意出去。 她希望郁落等不下去,先躺下睡着了。 初秋的夜晚微凉,祁颂也没带手机,就只能坐在浴室里发呆。 大脑很不理智地被女人方才窈窕的身影占据,营造出了一种她在馋郁落的假象。 但是,她其实只是快到易感期,又使用了过期的抑制剂而已。 祁颂不知道时间流逝的快与慢,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但非常令她心颤的是,不管是几分钟还是已经半小时,她一直在想郁落。 即使小心翼翼地避开,过了会儿,思绪又牵绕回来。 一会儿是她唇角勾起,眸光带了星星点点笑意的模样;一会儿是她指尖捏得泛白,孤独又低落的模样。 ......还有滑落的肩带。 祁颂惊觉,那抑制剂不仅过期了,可能还有毒。把她的A德毒哑了。 就在她浑浑噩噩思索之际,浴室门忽然被轻轻扣响。 那响声仿佛直敲在心头,让祁颂呼吸一滞,心跳猛地加快,血液在体内奔涌。 她没立即动,仍在原地僵坐。可又隐隐担心那人固执地继续等。 祁颂抿住唇,深呼吸好几下,最终还是不得已站起身来,硬着头皮挪到门口。 手捏上把手,几分犹疑地下压,拉开—— 她刻意将视线固定在地面某个点上,以免直接面对某种冲击。 却在余光里察觉到,郁落的身上是一片可爱的奶黄色。 是那套长袖长裤的亲子款式纯棉睡衣。 祁颂微愣,抬眸看向郁落。 “好了,胆小鬼,我把睡衣换下了。” 浴室灯光照亮了女人面容上的温柔,她眼眸里几分无奈和纵容,“别在这里可怜地待着了,先和姐姐去睡觉好不好?” 为您提供大神 见绥 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快更新 第 28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29 章 “先和姐姐去睡觉好不好?” 静谧的夜里,女人语气过分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哄。 祁颂看着郁落,心脏哪处好像也顺着那些字逐渐塌陷下去,继而整个人都无可救药地陷入一片陌生的绵软里。 ......姐姐。 不由自主地品尝这个称呼。 有一种隐晦而盛大的熟悉感,像刻在骨子里,像流淌在她的血液中。 平日缄默无声,偶尔却会喧嚣泛滥起来。 便如此时。 女人望向她的眼眸里蕴着深邃的情意,周身缭绕着一种成熟又包容的风情。 这风情似无形的手,在空中绵绵缠过来,漫不经心地勾住祁颂。 轻易就将祁颂化作飘荡无依的游魂,浑浑噩噩不知所思,只知道那只手往哪儿勾,她就该往哪儿走。 好像只要这样下去,她就终能寻到归处。 - 桃桃躺在床的左边,栽在甜美梦乡里。 郁落给她掖了下被子,将那伸出被窝的小胳膊重又塞回温暖中。 照顾完崽,她偏头看向半躺在另一边的人。 自被她从浴室揪出来后,祁颂始终没说话,就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像走散后刚被寻回的小狗一般,有点热切,又有点拘束,但总之按捺不住目光。 郁落在那眼神里微微怔愣。 ——祁颂有些不对劲。 “你打过抑制剂了么?” 她轻眨了眨眼,半是好奇半是试探地凑过去,一手轻轻撩起祁颂的长发,想看看她的后颈。 后颈腺体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脆弱私密的地方,不会轻易让别人探索或者触碰。 祁颂竟没有推开她,就由着她来。 甚至为了方便她,将身子支起来了一些。 郁落注意到这个动作,不由手上一顿。 她感觉自从方才在浴室门口说了那句话后,祁颂就如同被触到了什么点一样,忽而表现得有些像她们刚确认关系后的样子。 乖顺,收敛,实际上又难掩那份炽热。 想到这里,郁落心头哪里微微动了一下,涌上一些期待。 让她跃跃欲试。 她也不急着确定祁颂打没打抑制剂了。只一边观察着祁颂的面部神情,一边将手攀上祁颂的肩头。 顺着年轻女人优雅修长的颈线一寸一寸、慢条斯理地抚上去,最后停留在祁颂的下巴。 挠小狗一般,指尖在那处细腻的肌肤上画圈,不轻不重地按揉着。 祁颂的呼吸一颤,下意识抿住唇。 似远久又深刻的记忆进一步被勾起,她眸里迷离更甚,显出一派混沌的恍然。 在女人指尖的动作中,她胸口起伏,看向郁落的眸里多了几分温驯的隐忍,并隐隐燃起燎人的热意。 夜晚过于寂静,以至于肌肤摩挲时 , , 炙热的呼吸也会随之纠缠在一起。床头灯微暗的暖色光更是将这份纠缠描绘得暧昧而灼然。 郁落嫣红的唇微张,突然感觉哪里涌动起了难捱的渴望。 她的眼神蒙了雾,潮湿而晦涩。 抚在祁颂下巴的手松开,缓缓缠绕到祁颂的后颈。她微微俯身,唇瓣碰上祁颂的耳廓,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那泛粉的肌肤上。 “.......做么?” 在女人低如蛊惑的两个字里,祁颂的大脑一瞬刺痛,一些荒靡而潮热的画面汹涌而过,勾起她难以宣之于口的渴望。 本就不平稳的呼吸霎时更加深重。 似是在她的反应里寻到答案,郁落低低笑了一声。 她慢慢偏过头,唇瓣要挨不挨地浅浅蹭过祁颂的唇。 一下,又一下。 若即若离地摩挲,却始终不彻底压下,不将吻接实。 钓得那个处在被动里的人呼吸愈发急促,眸里浮现出几分难耐的不满足。 已经隐隐开始忍不住主动往前凑。 郁落睁眼,眼中那层薄薄水雾里蕴了得手的愉悦。她将手抚至祁颂的后脑袋,在轻喘间低声命令:“亲我......” 话音刚落,祁颂就凑了上来。 分明是郁落说什么她便听的顺从。 可她的亲昵似是有些来势汹汹,仿佛方才漫长的隐忍仅是让郁落放下戒备的耐心伪装,只等这一刻得了允许,便能肆意撒野。 后背圈来一只手,用力一按。郁落整个人被紧压向祁颂的怀里,柔软相贴,严丝合缝。 紧接着,祁颂的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俯首便压下来,唇瓣碰到她的唇瓣上。 郁落在祁颂久未展露过的主动和强势里心跳愈快,身体自发地便绵软了下去,化作一滩水。 她期待祁颂能狠狠搅/弄自己这方春/水。 唇瓣贴合,郁落闭着眼感受祁颂。 那人先是试探地挨了挨。 接着,珍惜地贴了贴。 再后来,小心翼翼地吮了吮。 郁落被亲得忍不住唇角微微勾起。她在这个吻里感受到一种纯粹又生涩的郑重。 大抵是分开两年的原因,祁颂的吻有点回到了她们初吻时的感觉,那般稚嫩又青涩的触碰。 郁落的睫羽颤了颤,被亲得心里发痒,觉得这样可爱至极。 于是身体更加渴望对方,期待这人接下来的发力。 可是—— 接下来......就没有然后了。 几分钟后,郁落忍不住睁开眼,眸里浮上几分困惑。 她看到祁颂仍闭着眼,分外沉醉且投入的模样,好像仅仅是唇瓣贴一贴,就万分满足了。 ——似乎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郁落有些愣神。 这是什么? 这个 来势汹汹,以一种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的阵仗抱住她亲上来的人,亲了好几分钟,却甚至连舌头都没有伸。 从未见过的,雷声大雨点小。 祁颂还在一啄一啄的,含吮都不敢过于用力,像是生怕弄疼了她。待她如珍似宝。 郁落顺从地由着她再亲了会儿。片刻后,她微微撤离脑袋,想和祁颂说点什么,却见祁颂登时不满地蹙起眉,干脆两只手都固定在她的脸颊,不让她走。 然后,唇瓣又分外纯情而简单地贴碰过来。 “......”郁落无措地眨了眨眼。 虽然这样可爱得让她心软,但是—— 她身体里烧得不上不下的火,又该怎么纾解? 郁落动了动,感觉到泛滥的潮意。于是被亲得微肿的红唇轻启,齿尖咬了祁颂一口,有些欲求不满地蛊惑道: “你就不想对我做点别的了?” 这句话似乎有些效果,祁颂停了。 她终于舍得从郁落的唇上退开,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郁落。 郁落和她对视,喉咙忍不住微微动了下,心跳顿时快起来。 重新涌上难耐的期待。 祁颂接下来要对她做什么? 是不是要...... 郁落的脑海里回闪过她们曾经无数个放纵的夜晚,血液在鼓噪的心跳声里奔涌。 在那份涌动里,祁颂终于如她所愿地重新向她倒来,那感觉是要将她压在身下一般。 郁落呼吸一滞,心跳剧烈得都有些发疼,关于渴望的火苗瞬间燃得旺盛,在空气中摇曳—— 然而下一秒...... 郁落垂眸看着栽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像是昏睡过去的人。 她睫毛抖了下,缓缓抬手,难以置信地把人摇了摇。 没得到任何回应。 火苗颤了颤,转瞬蔫败,熄灭得彻底。 郁落后知后觉,祁颂浑身都是不正常的滚烫。而她方才情/动之际,只草率将之归为对方太激动。 她用手摸了下祁颂的额头,又探了鼻息,有些担忧地敛了眉。 这人发高烧了。 郁落深呼吸一口,抬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祁颂的脸,心疼又懊恼地咬牙道:“今晚的债,我先记下了。” - 祁颂醒来时,感觉身上有些酸痛,仿佛小病了一场。 脑袋里有一些模糊的记忆闪过。 隐隐是,郁落在她耳畔喘息着问“做么”。 隐隐是,她像只小狗一样,抱着郁落啃了半天。 祁颂的睫毛狠狠抖了下,忽而有些不敢睁开眼。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昨晚被原主夺舍了? 哦不对,本来就是她夺舍了原主。 祁颂心绪复杂,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郁落。 要不就继续装睡下去...... “醒了就起吧。” 女人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语气幽幽的,有点意味不明。 祁颂心跳一顿。 终究是无法装睡了。她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而后不情不愿地缓缓睁开眼。 郁落正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俯身,将手伸进她的衣领里—— 祁颂的身体下意识往后撤,语调有些不平稳地说:“你要做什么?” 郁落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手揪住她的睡衣,另一只手不容抗拒地重新钻进她的衣领里。 轻车熟路地掏出了一枚温度计。 祁颂微愣地看着她手上的温度计,眨了下眼,防备状态的身体这才缓缓松懈下来。 “你觉得我要轻薄你?” 郁落看完体温计上的温度,放下了心。她重新望向祁颂,轻挑起眉:“也不知是谁轻薄谁呢。” “......” 祁颂顿时想到昨晚的种种。 她觉得那肯定不是自己的锅。她怎么可能会主动亲郁落半天,并且亲得那么黏糊投入呢? 应该是在抑制剂和受凉发烧的双重作用下,原主的影响更多地控制了身体。 而既然是属于原主的冲动,她不太愿意背黑锅。 这些话无法直接和郁落说,于是祁颂清了清嗓子,装痴作傻:“什么轻不轻薄的?” 她直接表演断片,对昨晚拒不认账。 郁落的目光在她满是无辜的面上悠悠扫过,慢条斯理地说:“可是,昨晚你扒我的衣服,还把我......” “我才没有。”祁颂轻蹙起眉。 除了亲一亲,根本其他什么也没做,这坏女人竟然想凭空给她扣这么大的锅。 “哦。”郁落轻飘飘道,“看来你没断片。” 祁颂:“......” 真是什么路都被堵死了。 不过郁落这么一打岔,她尚有些昏沉的大脑清醒过来——不该把这件事含糊过去,哪怕是得给原主背黑锅。 毕竟郁落并不知道这具身体里,原主留下的影响与穿书者之间的争斗。从郁落的角度来看,她确确实实只是被这具身体亲了。 于是祁颂最终还是坐起身,认真地说: “对不起,估计是抑制剂和发烧的作用,我昨晚头脑不清醒地亲了你。也谢谢你大半夜照顾发烧的我。不过,若以后有类似的情况,你可以立即推开我的。” 她这句话末尾刻意作了强调,暗示意味很明显——你明明可以推开我,却仰头由着我亲半天,你好像也不太无辜。 却见郁落压根不接她的话,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在为亲了我道歉?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顿了顿,她说:“你可是连舌头都没伸。” 语气还有那么点遗憾。 祁颂的心跳颤了一下。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她而言,伸舌头是极度亲密的痴缠,是难以想象的体验。 她怎么可能伸。 “祁颂,你的吻技至少倒退了五年,昨晚比我们的初吻还青涩。” 说到这里,郁落漫不经心地笑起来,“虽然很可爱,不过,你可以抽空多找我练练。” 祁颂的耳尖悄悄泛起红。 昨晚是她第一次亲一个人,吻技能好到哪儿去。 她很想为自己的潜力辩解一二,最终却只能都咽回了肚子里。总是有苦说不出,穿书者的辛酸无人能懂。 只能干巴巴地回一句“我不需要找你练”,换来女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桃桃在酒店套房的客厅里玩玩具,不知有什么要分享,糯糯地喊了声“妈咪”。 郁落应了一声,抬脚往客厅走。走前想到什么,又回头对祁颂说了声: “其实如果真的要道歉,你该道歉的点不是亲了我——而是只亲到一半。” 竟然徒留她一人上不去下不来的,只能强行浇灭自己心头的火。 简直罪不可恕。 祁颂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感觉背后起了薄薄一层凉意。 以这个女人记仇的程度......以后不会变着法讨回来吧? - 这期节目录制结束,嘉宾们从乌城的机场出发,飞回各自的城市。 乌城离B市不远,早上的飞机,中午前就到了。 周舟暂时入住了郁落的别墅。 她站在郁落提前让阿姨收拾出来的客房里,看着明显是精心准备过的各种日用品,有些拘谨地说:“谢谢郁老师,我会尽快安顿好搬出去,不多打扰你们。” 顿了顿,她郑重道:“你的恩情我铭记于心,以后一定会努力回报的。” “不用着急,就当是自己的家,住得放松一点。”郁落温声和她说,“也别在意回不回报的,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打胎宜早不宜迟,中午简单休息后,郁落便要带周舟去自己平时去的高级私人医院做检查。 虽然不再发烧,但祁颂还是有点蔫,郁落让她和桃桃一起在家里休息。 做完一系列检查,需要等待一个小时才能拿到结果。 郁落陪周舟坐在一旁的等候室。她看出周舟面上的低落和沉闷,不由轻轻说:“你如果有难以纾解的情绪,我可以做倾听者。” 周舟抿了抿唇,偏头看了郁落一眼。 郁老师平日只出现在电视上,作为名声响彻国际的影后,对她而言曾是天上月般遥不可及。 可就是这轮明月,有一天竟拂照在了她的身上,将她从黑暗里捞救出来。 周舟感恩这份幸运,也自知不能再自怨自艾,可此刻心里终究不那么平静。 她说:“我曾经一直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出生。在忍受陈临新的暴力时,我一度将孩子当做自己全部的精神寄托。所以哪怕已经下定决心,但现在一想到真的就要失去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顿了顿,她问郁落:“郁老师当初怀桃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你和祁 老师那么相爱,你们一定是在幸福里一起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吧。” 似是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郁落怔愣了一下。 她随意放在椅子上的手渐渐收拢,唇瓣嗫喏,最后只是低低“嗯” 了一声。 须臾,她似察觉到回答得太少,又补充一句:“是这样的。” 周舟感觉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但又猜想可能是郁落顾及着自己的心情,不想太过地炫耀她的幸福。 既然郁落这样体贴,她也不再多问。 “郁老师?”一道女声从旁边响起。 “你带朋友过来看病么。我一会儿正好有空,你要去我办公室一趟吗?” 周舟闻声抬头看去,那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胸前名牌写着: 信息素科,姜妍。 郁落的神情像是和姜医生很熟,几分随意地打了招呼,“不用,我下周再来。” 姜妍点点头,走前似是想嘱咐什么。但顾忌着郁落身旁有人,还是把原本的话咽回去了。 “那下周见。”她道。 - 医生为周舟制定了流产手术的方案,力争将手术风险压至最低。 手术安排在两天后进行。 郁落和周舟从医院回到家时,祁颂正陪着桃桃画画。 祁颂穿书前爱好广泛,什么都喜欢尝试一点。身边朋友们用来谈恋爱的时间,她全部用来发展兴趣爱好了。 正巧画画也学过一段时间。 不过桃桃年纪尚小,现在画画并不需要太多技巧,只是在纸上挥洒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此时桃桃正在用蜡笔画小人。祁颂盯着那个小人,感觉小人的边缘线条在她眼中时虚时实。 头脑好像昏沉又清醒。但是刚刚测过体温,没有发烧。 桃桃在画虫子了。祁颂的目光停留在画纸的空白部分,开始失焦。 她感觉后颈有点热。 空中似乎有支无形的笔,将昨晚的种种画面在她盯着的画纸空白处一点点勾勒出来。 幽深的夜里,年轻女人抚着另一个女人的脸颊,纯情又炽热地一下一下啄吻个不停。 祁颂看得呼吸微促,似乎由此回忆起了郁落的唇瓣亲起来的触感。 至极的柔软。 “妈妈?”桃桃戳了戳半天没回过神的妈妈。 祁颂眼睫一颤,赶紧把那无形的画挥荡开,才偏头看向桃桃。 “妈妈,你脸好红哦。”桃桃担忧地问。 祁颂彻底晃过神来。她周身的信息素浓度不知不觉地已经远超正常水平,腺体也在隐隐发胀。 是易感期来了。 甚至,她后知后觉,可能其实昨晚就是易感期的初期。只不过她及时注射了抑制剂,使信息素浓度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平稳,再加上受凉后发高烧,便没能意识到。 祁颂尽量平稳了一下呼吸,对桃桃说:“崽崽,你先继续画,妈妈去打一下针 。” 桃桃问:“妈妈病了嘛?” “没有。”祁颂解释,“是正常生理现象。” 桃桃懵懂地点头,想起妈咪也经常打针。或许成长为大人后,就得经历这种痛苦。 那她还是不要长大了。 - 郁落回家后径直去了卧室。 她推开房门,看到一大一小并肩坐在书桌前,同时回过头来。 桃桃的眼睛霎时亮晶晶的,奶声奶气地喊:“妈咪回来啦!” 祁颂看起来没那么蔫了,眸光和桃桃的一样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巴巴地等人回家的小狗似的。 郁落眉梢微动。 这人的状态看起来和昨晚好像,甚至比昨晚还不对劲。 她抬脚,几步走到祁颂面前,感受到空气中比平时馥郁的栀子花味信息素。 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她抬手探了下对方的额头,“你还发烧么?” 手碰到祁颂额头肌肤的那一瞬,她感觉到祁颂整个人好像都颤了一下。 “没有发烧了。” 祁颂轻轻眨了下眼,呼吸的频率似乎快了些。她抬眸多看了郁落几眼,而后垂下眸收回视线。 郁落将这些细节尽收眼底。 原来祁颂的易感期到了。 这么一想,不由有些期待这人会在易感期做些什么。 但其实哪怕仅仅是每天像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她,也已经很有意思了。 唔,最好再像昨晚一样亲一亲她,完成未完成的事。 易感期的Alpha会很黏自己的Omega,占有欲变得比平时浓烈,并且非常渴望肢体接触。 如果特别喜欢和依恋对方,还会有筑巢行为。 回想着这些知识,郁落试探地抬手在祁颂的发顶揉了揉,看到年轻女人眉目舒展,唇角隐隐牵起愉悦。 她不由得也跟着勾唇轻轻笑了。 “打抑制剂了么?”她柔声问。 祁颂点点头。 她方才在浴室里注射了一支抑制剂。效果卓然,信息素浓度很快便降下去了。 但是心里的火好像没有。 出来后,她的脑海里一直难以控制地想郁落。 整个人怅然若失,心里空空坠坠的,一分钟看两次手机,检查有没有郁落发来的消息。 思维更是如野马脱缰一般,从“她还没回来”到“她怎么还没回来”,最后逐渐到“她是不是要抛妻弃女,不打算回家了”。 而这一切,直到看到郁落回来才稍微好了些。 被摸脑袋后,又好了一点。 易感期Alpha的精神变得脆弱,祁颂对身体的掌控大抵也远不如平常,被原主的影响使劲钻空子。 她对此感到有些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行为。可不要再出现昨晚那样抱着人家亲半天的情况。 桃桃一直安静地在旁边望着妈咪和妈 妈。一下午没见, 她有点想要妈咪抱抱, 但是妈咪好像在照顾刚打完针的妈妈。 于是她没有开口要抱。 郁落确认完祁颂的情况,放下心来。 她转过身,看到崽一直眼巴巴望着自己。 那眼神,和祁颂如出一辙。 她心头一软,有些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声,俯身将桃桃抱起来,放在怀里揉了揉。 像吸猫一样吸崽。 桃桃乖乖任由妈咪吸,两只胳膊抱住郁落的脖子,黏糊地说:“妈咪出门去了,好想妈咪。” 郁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咪也好想你。” 刚说完,她便感觉另一边有炯然的目光直直投来。 “......” 郁落忽然产生了一种,家里养了两只小狗,照顾起来分身乏术的感觉。 不过她有些乐在其中。 她抱着桃桃,在书桌前坐下来,偏头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祁颂。 眼里蕴了温柔的笑意,轻轻地说:“我刚刚出门,也很想你。” 祁颂望着她,Omega眼眸里温润的水光仿佛泛开连漪,而祁颂的心就跟着那连漪荡起,方才觉得失落的哪处似乎陡然被填满。 她在陌生的满足里,感到几分令她手足无措的雀跃。而她分不清这份雀跃有几分属于原主,几分属于她。她选择草草地全部推给原主。 “我刚刚也想你。”祁颂在崽的目光下,不得不回答。 她自认只是表演,然而心里紧接着有一道声音诚实地进行补充:其实是很想很想。 被她着急忙慌地捂回去了。 祁颂穿书前的易感期一直度过得很平稳。她本就清心寡欲,几针抑制剂下去,和非易感期没什么区别。并且她没有自己的Omega,也不会产生什么情感依恋。 但穿书后的这具身体明显不同。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莫名其妙地冒出很多想法和冲动了。 祁颂认为需要给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也需要留一些独处空间慢慢观察自己。 恰好临近晚饭时间,家里张姨开始准备在厨房做饭了。 于是祁颂和郁落说:“我晚上想做两道菜,你有什么想吃的么?” 话音刚落,她便捏紧了手里的笔。 她真的只打算说前半句,但后半句自然而然就从嘴里溜出来了。 把场面弄得仿佛是她特意要为郁落下厨。 郁落眨了眨眼,想起来易感期的Alpha好像也会产生为心爱的Omega付出的冲动,并在这种付出里获得心理满足。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点菜:“我想吃你做的红烧鱼。” 说完,她又问腿上的桃桃:“崽崽想吃什么么?” 桃桃直接用画笔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椭圆,“蒸蛋!” 祁颂带着母女俩的菜单进了厨房,因为心里哪里好像有些幸福,以至于走路带飘。 张 姨正在淘米煮饭,见她要做菜,便问:“需要我帮您打下手吗?” “没关系。”祁颂有点不想其他人插手这两道菜,“我自己来就好,谢谢您。” 张姨便没再插手,但还是忍不住旁观了一下。 虽然郁落和她解释过,说两人之间全是自己的问题,祁颂没有任何过错。但她还是不自觉地帮亲不帮理,觉得祁颂有些对不起郁落。 不管什么原因,让Omega独自带孩子那么久,就是不对。 在一种维护自家人的想法下,张姨以挑剔的眼光看着祁颂做菜。 不顾家的Alpha,下厨大抵也就是兴致突起的玩闹。 但是,她很快发现这人做事有条不紊,利落到位。像是常常下厨一般,技艺娴熟,刀功了得。 张姨不由刮目相看。“您这红烧鱼看起来还做得挺好的。” 祁颂从容熟练地按步骤烹饪,说:“这是我最拿手的菜了。” 张姨问:“您很喜欢吃鱼么?” 以后祁颂会在这个家里长期住下来,她也该知道对方的饮食喜好。 祁颂顿了下。 其实她不那么爱吃鱼,但就是很擅长做这道菜,每次不知道吃什么也会下意识选择做鱼吃。 可能因为她穿书前是在沿海地区长大的。 见祁颂应了一声,张姨笑道:“郁小姐也最爱吃鱼了。” 她不再打扰,留祁颂一人在厨房。 一定是易感期的原因,以至于祁颂一边忙碌,一边都在心心念念着这是郁落点的菜,从而从中获得一些心理满足。 于是,因为郁落不在眼前而造成的内心空虚,好像削弱了一些。 红烧鱼出锅,被祁颂精心地摆了盘。 她满意地欣赏了几眼自己的作品,亲手端菜上桌。 但易感期的脆弱敏感还是有点超出祁颂的想象。 开始打蛋时,她感觉心里隐隐生出一些难受来。 郁落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厨房看看她? 这个想法刚钻出一点小苗,便迅速在她的心里恣意生长。摇曳着,霸道占据她的全部心神。 祁颂的鼻尖蓦地微酸,眼里都要浮起潮意。 “累么?” 女人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接着有一双手从她腰侧伸来,圈抱住了她。 “崽崽不小心弄翻了鱼缸,身上打湿了。” 她说:“我带她冲澡换了身衣服。” 在女人贴来的柔软怀抱,以及温声细语的解释里,祁颂心里的潮意如此轻易地便骤然退去。 她的情绪跟坐过山车一样,陡然从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低落变成蓬松又丰盈的愉悦。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不禁感到晕眩和无所适从。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郁落抬起手抚在她的脑后,微微用力将她的头往左边偏转过来一些。 而后自己 向右偏头,在祁颂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祁颂的呼吸顿时沉起来。 她本该恼郁落又自作主张地吻她。可实际上她只是垂下眸,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郁落从她唇上撤离的嫣红唇瓣。 突然就不想打蛋了。 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冲动涌来,让她只想把这个女人抱在怀里,珍惜地亲吻很久很久,就像昨晚一样。 也不需要更多,仅仅只是轻轻贴一贴就很满足了。 祁颂意识到自己越界的想法,心头一惊,艰难地收回眼神,努力克制自己。 郁落并没有察觉到她家易感期的Alpha手里还打着蛋,心里却已经产生那么多黏稠的思想。 她亲完人就松开,在厨房里四处看看,想找点事做帮帮忙。 但蒸蛋本身就很简单,没什么能帮的,于是她只是站在厨房里陪祁颂,时不时贴一贴碰一碰,按照医生方才给她发来的注意事项,给予一些小小的安抚。 其实医生说,最好的安抚是让Alpha标记自己的Omega。 想到这里,郁落微微失神。接着垂下睫羽,掩住里面复杂的情绪。 - 郁落本还在期待祁颂晚上会对她做一些和昨晚一样,甚至比昨晚更过分的事。 不想祁颂一句“我这两天晚上都独自睡客房”把她的幻想打破了。 郁落有些不解:“你还在易感期,一个人过夜会难受。来和我睡的话,我能安抚一下你。” 祁颂摇摇头,态度很坚决。 自从进入易感期以来,她整个人太不对劲了。 似乎竟就那么不明不白地从先前的防备和拒绝中,突兀地陷入一种盲目又炽热的依恋里。 仿佛之前的种种思想从来只是一层自欺欺人的外壳,当生理上的脆弱拉下心理的防线之际,内里最真实最深刻的情绪便如火山喷发一般,顷刻将其他全部的伪装灼烧殆尽。 她今天一整天脑袋里全是郁落,被塞得满满的,是一种酸酸涨涨的眷恋。 按照生理知识来说,易感期的Alpha更多地是会产生生理上的强烈冲动——会想要热烈的亲昵、想标记对方,为此甚至失去理智,伤害到自己的Omega。有时连抑制剂也不管用。 可她却相反,生理冲动乖顺地被抑制剂压制,情感却像野火般越烧越热,顷刻要燎原。 如果前者是被批判成用腺体思考的动物,那她这种算什么? 见祁颂还是拒绝,郁落轻轻叹了声。 她慢条斯理地问:“你就不怕晚上想我?” 她把问句说得过分笃定,于是勾起了祁颂心里的一点胜负欲。 “不会。” 她信誓旦旦地说。 郁落不听:“你会。” 祁颂轻轻抿唇。她摁着心里暗涌的情绪,从易感期里夺出一分清醒:“你又不是我的Omega,我干嘛想你?” “......这样么 。” 郁落悠悠地看着她,轻轻笑了声,似乎并不在意她说的这句话,“那好吧。” 她不再强求,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消失在拐角。 祁颂站在客房门口,失神地看着那里,心里倏地就空了。 完了。 这就开始想了。 - 又注射完一支抑制剂后,祁颂感到平静了一些。 抑制剂打得太频繁对身体不好,但她暂时顾不上。 从客房的浴室洗完澡出来,她看到郁落在往客房的衣柜里挂衣服,一共五件。 祁颂脚下一顿,“你在做什么?” 郁落回过头,理所当然地说:“防止你晚上难受,所以挂点我的衣服——” 给你筑巢。 她没说完的话,祁颂立即就领会到了。 心里霎时生出一种难言的震惊。她哪里会到要筑巢的程度? 作为曾经的“性冷淡”,她甚至一直都不太能理解这种行为。 怎么会有人把另一个人的衣服堆在一起,嗅着睡觉。 简直是难以言喻的恋爱脑。 因此就算是在易感期,就算这具身体很眷恋郁落,她也绝对不可能筑巢。 “我不需要。”祁颂都没多看那衣服几眼,淡声说。 “噢。”郁落关上衣柜,朝她勾唇笑道,“那我挂在这里,也不影响你。” “你最好一晚上都不碰。”她意味深长地留下这句话。 - 半夜雨骤风急,郁落睡得不太安稳,轻易被雨声吵醒。 她起身将半开的窗户关上,避免有雨水飘进来。 正要爬上床继续睡,想到什么,她脚下步子一转。走出房门,径直去一旁的客房。 她不知道祁颂睡前有没有关窗。 门没锁,郁落进门,看到窗户果然半敞着。 她瞥了眼床上熟睡的人,轻手轻脚地几步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关完窗户后,她没有立即走。 视线从紧闭的衣柜扫过,唇角登时饶有趣味地勾起。 她轻轻地走到床边,凝视着床上那团鼓包。 接着缓缓伸手,捏住被子的一角,微微用力掀开—— 没掀动。 有不小的力道从里扯住了被子。 郁落不由挑起眉,唇角的笑意更盛了。 某人原来没睡,还暗暗使力想隐瞒罪行。 她静默片刻,突然用力猛地一扯。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祁颂防备不及时,整个人顿时暴露在了郁落眼前。 只见年轻女人身上穿着被她挂进衣柜里的一条睡裙,而剩余的衣服被她睡在身下,摆成窝状。 望来的眼神几分心虚,又掩不住灼然的眷恋。 郁落看得微微怔神。 因为祁颂不止筑了她挂过来的五件,还抱着一条她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披风。! 第 30 章 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祁颂洗完澡就早早关灯上床睡觉,想趁着刚打完抑制剂,在镇定效果最好的时候入睡。 她闭眼,心情平静,无欲无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微风吹过,树叶婆娑,细碎的声音在耳畔作响。 窗户半敞着,于是风不知不觉便也钻了进来,轻轻拂过祁颂的睫毛。 祁颂的呼吸顿了下。 昨晚和郁落接吻时,两人微微偏头错开鼻尖,于是女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偶尔会浅浅地碰到她的脸颊。 柔软的,茸茸的。 在被亲得难耐时,那睫羽还会忍不住轻轻颤动,在她脸颊的肌肤上挠过。 勾起心头抹不去的痒。 ......郁落。 祁颂的呼吸霎时沉重了一些,眉梢不安稳地动了下。 她的手缓缓揪住身下的床单,想借指尖的力度承载住心头开始暗涌的情绪。 可只是徒劳。 因微风吹过睫毛而起的那点轻微浪潮,竟已在不知不觉间汹涌地荡开。祁颂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已身不由己地在其中下沉,淹没,几近溺死。 她倏地睁开眼,拥着被子坐起。 路灯的光在秋夜里格外冷然,将空空荡荡的客房照得更加孤寂。 祁颂的视线停留在一旁的衣柜上。 ......郁落。 在易感期的挑动下,会不可逃避地直面自己最深层的念想和渴望。 而她的脑袋就这样被这个名字塞挤、占据得不留空隙,想念的痛与痒游走在四肢百骸里,勾出胸口剧烈的起伏。 再也承受不住。 祁颂蓦地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下床。 “姐姐......” 她鼻尖泛酸,口中低低地呢喃着,在微促的喘息中打开衣柜,急急忙忙地把五件衣服取下来抱进怀中。 脸埋下,使劲嗅了一口。 心里炽热的浪潮似是因此微微消退了一点,可很快又再度更加激烈地拍打过来。 祁颂失神地看着衣服,心里更空了。 是洗过的衣服。上面主要是洗衣液的香味,没太多郁落的气息。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因为没有自家Omega的安抚而更加脆弱敏感的神经作祟,眼眶骤然一热,一行清泪不知不觉间从眼角滑下来。 ......这是洗过的。 ......都没有她的味道。 泪水晃晃悠悠地汇聚在下巴,最后滴落在地上。 “啪嗒”一声。 祁颂潮湿的眸子却在这声响里倏地亮起来。 她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便开门走出客房,匆匆忙忙地踩过走廊,冲到楼下客厅。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那条披风,眸光更亮了。 几步上前,如获至宝地捧进怀里,垂首嗅了嗅。 郁落身上清幽的香味充盈鼻间,她顷刻间头脑愉悦得晕眩,脚下轻飘飘的,一时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想看见绥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吗?请记住[]的域名[( 直到经过主卧。 祁颂脚步一顿,看着主卧紧闭的房门,睫毛颤了下。 ——你最好一晚上都不碰。 郁落睡前这样和她说。 一点心虚悄然浮起,她将手上的宝贝披风攥紧些,匆忙钻回了客房。 心虚在大脑胡乱作祟,以至于哪怕已经不甚清醒,祁颂竟还能想起来订个六点的闹钟—— 一定要在明天郁落起床前悄悄放回去。 - 窗户被关上后,细密的雨点在玻璃表面敲打得嘀嗒作响,室内的空气却陷入凝滞。 氛围似乎也是。 祁颂躺在床上,捏着怀里的披风,和郁落在沉默中对视。 她的喉咙紧了紧。 她方才蜷缩着窝在郁落的衣服里,始终没有睡意。 筑巢本该是会给心理带来一些安慰,舒缓她的情绪。可她不知为何,却愈发想念郁落,想得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于是她又打了一针抑制剂。 短短半天内,二针抑制剂注入体内,已经算严重的过量。 她的信息素浓度因此低得几近于无,生理冲动亦被抑制剂规训得温驯至极。 可情感冲动却丝毫没有消解。 甚至于,在汹涌的想念里,她开始忍不住启唇衔了一点披风,压在齿尖,轻轻咬磨。 祁颂以为这一晚就要这样荒诞又难捱地度过。 可此刻,那个让她丧失所有平静,作为她夜晚全部狂想的女人,就站在不远处。 “......你看起来很想我。” 夜色里,女人的声音轻柔地敲打在祁颂的耳畔。 分明是清泠如水的音色,却陡然将祁颂心头的火添得更旺。 她凝视着夜色中女人的面容,在灼热又急促的呼吸里,用视线用力地一遍遍勾勒郁落的轮廓。 大脑似被什么拨动,牵起混乱的痛意。 她浑浑噩噩地察觉,今晚对郁落的想念好像不止是因为易感期,不止因为这短短几个小时的分离。 如此疯狂地想念郁落的心情,仿佛曾经有过很久、很久。一度成为她生活全部情绪的主宰。 而她只是短暂地忘了。 但易感期将那份感觉重新点燃。 “嗒”地一声,又一个雨点有力地敲击在窗上。 祁颂感觉心里某层无形的枷锁,便伴随着那清脆的声响一同悄然破碎了—— 几个小时急切、难耐、辗转反侧的想念顷刻迸发,如燎然的烈火,将那些被揭穿秘密的心虚与惶然、那些身不由己的口是心非、那些难以理清的困惑纠结全部瞬间吞没。 不知从何而来的情感蓬勃,野蛮地在她的心间燃烧、跳动着。 这一瞬间, 祁颂忘记、更不再在意其他的一切,所有似是而非的背景都变得无足轻重。 她只知道郁落。 “你......” 凝视着呼吸发急、神情似沦陷在热烈情感里的祁颂,郁落微微惘然,启唇想说点什么。 却见床上的年轻女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坐起身来,滚热的手心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 郁落毫不设防地顺着她的力度跌坐在床上,栽进祁颂的怀里。 拖鞋从脚上顺势滑下,砸在地面的扑通声让郁落心头一颤。 腰间两只手迅速缠来,祁颂将她整个人摁在怀里,抱得紧密用力。 接着,把脑袋深深埋在她的颈窝,贪恋地轻嗅她颈间的肌肤。 像在经过长久等待后,终于得以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 郁落的心情陷入一种无与伦比的柔软里。 祁颂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几近于无——她此刻所为与生理欲/望无甚相关。 那么,这迫不及待缠来的怀抱,应是全部都出于纯粹又浓烈的情感—— 她想她。 想到这里,郁落感觉到一种深沉、又悠长的痛与甜。 “姐姐......”颈窝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呢喃。 是过于久违的称呼。 郁落的呼吸一滞,怔愣了几秒。 接着,唇角慢慢勾起轻柔的笑意,有一点泪将那笑意濡湿。 她抬手,抚摸在祁颂的发顶,动作极尽温柔。 她启唇,想让怀里的人和她说说话,然而一句“你是不是很想我”还没说出口,便听到—— 先于问题,耳畔响起了回答。 “......想你。” 祁颂闭着眼,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轻地说:“好想你。” “刚刚一直一直在想你。”她坦白。 “一直一直都很想你......” 她去掉了“刚刚”这个限定词。 郁落的呼吸颤抖了起来。 祁颂已经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头脑昏涨,主观意识仿佛陷入沉睡,而最诚实的潜意识不动声色地替为主宰,让她从口是心非,短暂转变成口是心是。 “姐姐。” 她将这两个字念得极慢,发音分外清晰,像刚开始学汉字的小孩一般,透着一种可爱的青涩和郑重。 “......我可以像昨晚那样亲亲你么?” 她温顺地,又极尽坦诚地问。 方才躺在筑好的巢里,她难以自抑地反复回味昨晚唇间的触感。 “......嗯。”郁落过了几秒才回答。 她的嗓音有点哽咽,透着嘶哑。 于是年轻女人的唇瓣慢慢地贴过来。 郁落在微沉的呼吸里闭上眼,被祁颂用两只手轻轻地捧住脸颊。 接着,她感受到唇上和昨晚如出一辙的,珍惜又 简单的触碰。 而她没有像昨晚那样欲求不满。 只是以一种同样赤诚的心情,专注地投入这过分纯粹,又过分让她心动的亲吻里。 就像在和祁颂从头开始,谈一场生涩又烂漫的初恋。 唇瓣贴合,轻轻摩挲。 这般吻了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的风雨声停,后来又渐渐有幽暗的月光拂照进来。 祁颂被郁落伸手轻轻推开。 她呼吸不稳,怔愣地看着郁落,满眼都是“还不够” 。却也乖顺地没有再凑上来。 郁落将她的表情收尽眼底,含雾的眸中浮起清浅笑意。 她踌躇了一下,才开口柔声问: “祁颂,你是只想这样接吻,还是只会这样接吻了?” 这句话里有深重的试探意味。 如果是平时的祁颂,立即就会警觉,搜寻周全的应对方式。 但现在的她不会。 她现在只会颠颠地跌进郁落设的每一个陷阱里。 于是她眨了眨眼,目光依依不舍地从郁落的唇上离开,真挚地说:“不然还要怎么接吻?” 这句话音落下后,她面前的女人陷入了沉默。 祁颂登时有些莫名地不安起来。 她抿了抿唇,伸手覆在郁落撑在床单上的手背上,指尖试探地插/入郁落的指缝里,扣紧。 “姐姐......?” 郁落的睫毛在她的喊声里轻颤了一下,像是刚回过神来。 女人抿了下唇,喉间似是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没关系。” 郁落最终轻轻地说,语气依旧是温柔的,像可以包容世间万物。 “姐姐可以再教你一次。” “但是,这次你不可以再忘记了,好么?” 她望来的眼神十分认真,带了一点怅然的请求。 祁颂的心情好像被那份怅然攥紧。 因此,虽然她分明处于易感期潮热的情绪里,分明不甚清醒,却做不到草率地回应。 而是先将郁落的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心里品尝了好几遍,像是一定要刻在心头,最后才分外郑重地点头。 郁落眼里的怅然在她对待自己请求的珍重里化作春风。 “你真是......” 心里的涩感被甜意荡尽,忍不住笑,“一点都没变。” 郁落牵着祁颂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而后将她的指尖压在自己柔软的唇瓣上,按揉了一下。 接着,她轻启红唇,微微前凑。 咬住了祁颂的指尖。 祁颂的呼吸忍不住发抖起来。 她感觉到女人唇齿间的潮湿与温热。 有湿软的触感在她的指尖调皮地拂过,又打绕着转圈。须臾,轻轻舔/吮了一下,溅起轻微的声响。 祁颂的胸口一滞。 她一瞬不瞬 地凝视着女人此刻四溢的风情,耳根已经通红,心潮被勾得澎湃。 ◤见绥的作品《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她眸里掀起动人的笑,“记住了么?” “我刚刚怎么对待你的指尖。”她慢条斯理道,“你就怎么品尝我的舌头。” 祁颂胸口起伏深重,喉间艰涩地挤出一个“嗯”。 她迫不及待地要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颤着手捧住郁落的脸颊,唇瓣慢慢压上去。 伸出一点点舌头,试探地轻舔了一下郁落的唇瓣。 几秒后,忍不住又舔了一下。 过于甜软,她着迷地一尝再尝,已经忘记郁老师真正要验收的作业是什么。 被这人小狗像一样舔了半天嘴唇,久没等到预想的缠/绵,郁落的唇角勾起无奈又心软的笑意。 算了,都已经教到这里,再辛劳点也无妨。 她主动启开唇瓣,抬手按在祁颂的后脑勺,微微用力。 祁颂的舌尖于是碰到她的。 郁落的呼吸因此滞了一下,另一只手忍不住抬起,揪住祁颂身前的衣料。 祁颂似乎由此想起来了应该做什么。 她回忆郁落方才如何对待自己的指尖,接着小心翼翼地,轻咬住了郁落的舌头。 她感觉到怀里的女人颤了下。那颤也引起她自身的战栗。 祁颂缓缓闭上眼。 她不再回顾郁落的教学,而是凭着本能,极尽温柔,又按捺不住渴盼地轻轻舔舐、吮吸。 她的手下意识缠上郁落的腰,一路从背脊抚上,覆在她的后脑勺。 反客为主。 起初只是生疏地探索。舌头在湿润滑软的口腔里缓缓搅/弄。 可在香甜滋味里,她像是寻回了某种深刻的肢体记忆,逐渐如鱼得水。 祁颂将女人抱得更紧,沉醉地品尝对方。 唇舌交缠的声响,伴着湿热的喘息,暧昧又朦胧地溢满客房。 郁老师逐渐被亲得浑身发软,方才手把手教导学生的从容已不复。 她轻哼了一声,手无助地勾住祁颂的脖颈。 眼里起了难耐又迷蒙的雾,在急促的喘息里偶尔不慎溢出几声呜咽,一点娇。 落在祁颂心头,撩起更难以自抑的渴望。 她不知疲倦地纠缠、吮/弄。像在品尝心爱的甜点,怎么都不愿意停。 良久。 分明是自己点火,郁落却率先承受不了,艰难抬手推开了祁颂。 祁颂唇瓣湿润透红,眼巴巴地盯着她,食髓知味的模样。 满眼都是还想亲。 “......”郁落的睫羽颤了颤。 惹火烧身这个词,她在祁颂这里领略过很多次。而眼下是新的一次。 舌根已经被吮得泛酸,郁落唇瓣嗫喏一下,声音微哑:“乖,该睡觉了。” 祁颂微怔,抱在她腰间的手顿 时揪紧她的衣角,低声说:“姐姐要走了?” 郁落凝视着她。 “你需要我么?” 她轻轻地问。 “嗯。”祁颂毫不犹豫地点头,“一直。” “......你清醒后也这么诚实就好了。”郁落垂下眸,几不可闻地说。 她留了下来。 祁颂心满意足地抱紧郁落躺下。 心心念念的Omega就在怀里,用来筑巢的衣物暂时失去宠幸,但还是被她珍惜地在一旁放好。 郁落昨晚照顾发烧的祁颂,都没怎么睡觉。今天飞回B市,下午又赶着带周舟去医院检查,实在是很累很困了。 因此她来不及想太多,几乎是转瞬就在祁颂怀里入睡。 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体被轻轻摆弄、放好。而后旁边一空。 她一时没在意,朦胧地认为祁颂去卫生间了。 再度栽进梦里沉浮不知多久后,她下意识往身旁摸了摸。 仍旧空荡荡的。 郁落蓦地睁开眼。几乎是瞬间清醒。 她撑着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客房内的摆饰。 几秒后,她回想起什么。 在隐隐的猜测里,她起身下床,推开客房的房门。 垂眸看去,果然见祁颂像只大型犬一样,蹲守在门旁,抱住膝盖,下巴支着。 乌色的长发披洒在肩背上,温顺拂过身上属于郁落的睡裙。 听到声响,祁颂缓缓抬头朝她看来。 她眸里尚残留着某种迷醉,接着泛上几分心慌,赶在郁落开口前解释,“姐姐,我只是......” 她初尝唇舌痴缠,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激动。 而女人就在怀里酣睡,睡颜纯净。心中火热的回忆与畅想让她感到有些亵渎对方一般。 但还是忍不住要想。 于是找个地方藏起来,只自己悄悄回味一下。 可又不舍得离郁落太远,最后选择蹲在房间门口。 一点一点,把方才接吻的过程细细回味。 竟然又被抓了个现形。 客房门口,幽静无边的夜里,郁落站着,与蹲在门边的祁颂对望。 这一瞬间,在她心里牵起跨越五年时光的恍然。 她的眼里蓦地泛起汹涌的潮意。 她可能此生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刻。 因为—— “祁颂,你还记得以前......” 你可能不记得了。 郁落眸里盈水,在回忆的恍惚里,缓慢又温柔地述说: “我们第一次接吻,你也是半夜悄悄地出房间,在门口蹲着,被我无意醒来后找到。” 她边流泪边笑起来,“你当时也在我开口前,急急忙忙地解释自己。” “后来我要拉你走,你不愿意——” “你说‘可是我还没回味够’。” 郁落的话在祁颂脑海里转过一圈,似乎勾起了什么酸涩的甜味。 却又好像没留下痕迹。 因为她感到陌生——以前? 以前是什么,现在又是什么? 自从晚上郁落来到她的房间后,她的内心烧得仿佛已经迷失自己。只知道郁落,连自己是谁也不太在乎。 况且,她难道不就是她,她难道不一直都是她么? 在一种混沌又迷茫的思索里,她隐隐听到女人说:“和我回去睡觉吧。” 祁颂轻蹙起眉来。 她刚刚才回味完二次,还不想睡觉。 于是她下意识地说: “可是我还没回味够。”! 第 31 章 相似的夜晚,相似的情景。 年轻女人以相同的姿势蹲在门边,抬眸无辜又眷恋地望着她。 ——“可是我还没回味够。” 这句话跨越漫长的时光,眼前24岁的祁颂与五年前19岁的祁颂作出的回答遥遥相重叠。 逐字、逐字地吻合,带给郁落一种宏大的宿命感。 她在那份宿命感里灵魂战栗。 脸颊上的泪无声流得汹涌,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祁颂登时忘记什么回不回味的了。 她从地上一下子弹起来,站在郁落面前,敛着呼吸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怎么了?” 她感觉心情在郁落的眼泪中缩紧,带起难耐的疼意。 还来不及思索为何会疼,泪水便已陪着郁落一起涌下来。 这个女人总是牵动着她所有的情绪。 她忍不住抬手圈住郁落的腰,将她抱在怀里,想给予她足够炽热的温暖。 接着,她垂首,额头轻轻抵在郁落的额头上,感觉到对方的睫毛尖触碰到了自己的。 两人都被对方的泪意濡湿。 “......姐姐为什么难过?”她极尽温柔地问。 郁落摇摇头。 有泪水随之晃悠下来,将她唇角缓缓勾起的笑意涤荡得更清亮。 她说:“不是难过。” 额头肌肤相抵间,对视的距离极近,微热的呼吸更是交缠在一起。 这般拥着,便仿佛灵魂也彼此触碰。 “不是难过。是我很开心,祁颂。” 在祁颂的微怔里,郁落说: “因为刚刚那一瞬间突然让我觉得,我永远也不会真正失去你——只会反复地拥有你。” “这让我感到放松和幸福。” 她说着,盈了水的眼眸里笑意愈盛,有无边的温柔蕴在其间。 “所以,我们可能会短暂地失去对方。”她轻轻地说,“但一定会再度拥有彼此。” 祁颂努力品尝她的这些话,却做不到立即理解。 而郁落也并不需要她现在理解。 她只是抬手,勾住祁颂的脖颈,柔声说:“好了,现在你只需要好好抱抱我。” 祁颂能感受到郁落是发自内心的很开心。 于是她的情绪也跟着轻快起来,听话地将郁落抱得很紧。 柔软的身体相贴时,心情好像也会跟着被填满。 她忍不住轻轻拍着郁落的背,哄小孩儿一般,一下又一下的。 拥抱暖热,融入夜里。 而郁落却在祁颂这份温馨的疼爱和安抚里,咬住了下唇。 “......”不想煞风景,她犹豫了一下,把到嘴的话咽回去。 但是过了片刻,在浅浅打了个呵欠后,她终于忍不住无奈地轻声说:“乖,先不拍了好不好。你再拍我就要睡着了。” 祁颂动作一顿,乖乖地停下来。“姐姐不要睡觉么?” “”“” ⒈见绥提醒您《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因为她预感明天又要回到原点了。 眼前的祁颂对情感诚实而坦率,满心满眼都是她,与前段时间的防备与拒绝大不相同。就像回到了19岁。 转变越是突然,越是美好,就越是短暂。 如梦幻泡影,随时会破灭。 但郁落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件事,因为眼下突如其来的美好本就已经出乎她所料。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笑: “我就当你心疼我前阵子被你拒绝,趁着这个机会提前哄一哄我。” “我有拒绝你么?”祁颂从混沌不清的记忆里搜寻一番,无果。 她有些着急地说:“那肯定是违心的。姐姐,你不要相信。” “嗯,我一点都没信。”郁落偏头亲了亲她的耳朵。 现在心情放松下来,她开始意识到祁颂身上的信息素浓度不对劲。 在床上接吻那么久,祁颂的信息素浓度都始终接近于无,毫无波动和起伏。 而郁落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你今天打了几针抑制剂?”她问。 祁颂不太记得,但嘴上却已经下意识地回答:“从下午开始,打了三针。” “......”郁落呼吸一紧。 比想象的还要过量。 抑制剂在12小时内只能注射一次,如果效果不好,顶多再加注半管。再多就会有很多副作用。 “本来还在担心,万一今晚没有断片,明天你该如何面对自己。” 女人清泠的声音里,语气几分好笑又好气,“倒是我多虑了,你天然给自己铺好了退路。” 祁颂无辜地眨了眨眼,“什么退路?” 郁落幽幽地说:“我第一次过量注射抑制剂时,也是注射了三倍,醒来后差点连我是谁都忘了。” 过度注射不仅身体受损,还断片。 想到这里,郁落不由抬手揪了揪祁颂的耳朵,轻嗔道:“干嘛注射那么多,生理知识都忘光了。” 祁颂有点委屈,但还是任由女人揪她的耳朵。 她想为自己辩解,可也不大记得当时为何要注射那么多。 隐隐好像是因为想从对郁落的疯狂想念里抽离。 可是,为何要抽离?想念郁落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眼见祁颂唇瓣嗫喏,似是自己也有些困惑,郁落轻叹一声,不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她对答案心知肚明。 于是她最终抬手揉了揉祁颂的发顶,眉眼柔软下来:“好吧。” “既然你注定要忘记这一晚,那在那之前,我们不妨好好享受一下。” “就当是谈一场夜间限时恋爱。我也可以用今晚的甜蜜,原谅你以后的一些口是心非。” 顿 了顿,她莞尔:“不过,其实我们已经在谈了。” “......⒋⒋[” 她的眼神悄悄亮起来,往郁落的唇上转了一下,又很快收回。 郁落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渴望一个亲吻的纯情模样,本来想带祁颂做点更激烈的事的打算忽地收回。 突然不忍打破祁颂眼下这份难得的心境。 她们以前和以后都会有很多激情,而此刻如初恋般的青涩却是难再复刻。 是格外稀有又珍贵的体验。 郁落想要努力守护住。 于是她轻轻地笑了:“你随时可以亲亲我。” “嗯。”祁颂眼里浮现显而易见的雀跃,却没有立即亲郁落。 她像要把最爱吃的东西放在最后细细品尝一般,说:“那我们先抱抱好了。” 可是抱抱也很珍贵。 祁颂心里倏地生出一种紧迫感,担心想做的事情做不完。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比自己所有的想法更重要的事: “姐姐想做什么呢?” 郁落眨了眨眼,唇角倏地勾起狡黠的笑意。 她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崽好不好,她一个人在睡觉呢。” 其实桃桃睡觉一直很乖,晚上几乎不醒也不动。 但郁落只是想看看,祁颂在现在的状态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毕竟这宛如19岁的“青涩的初恋”,是有三岁崽版。 祁颂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她轻易把“我们一起去看看崽”听作“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崽”,并且毫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她现在似乎已经成了不能思考的动物,满心满眼只有郁落。 郁落说的话,都是对的。 于是她点点头,牵起郁落的手,十指交缠紧扣,和郁落一起进了主卧。 桃桃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偶尔还咂咂小嘴,咕哝几声。 和郁落离开前没有任何区别。 “你给崽崽掖下被子。”郁落轻声说。 祁颂于是上前,给桃桃把被子重新掖好。 她凝视着夜色里桃桃熟睡的小脸,心里浮起一种莫名的感受。 这感受难以溯源,更难以言明,但直接让她鼻尖泛酸。 桃桃和她与郁落都长得很像。 看起来好可爱,不愧是她们的崽崽。 郁落站在一旁,略有些恍惚地凝视着祁颂细致地给桃桃盖被子的画面,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 她咬了下唇。 从主卧出来,祁颂突然想起什么,偏头问郁落: “姐姐,你说的限时,是几点结束?” 郁落脚下一顿,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她第一次过量注射时,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入睡。或许会有突如其来的困意。 听到这场恋爱随时可能终止,祁颂顿时慌了。 她再无法镇定从容,急急忙忙又有点儿委屈地小声说:“可我还没亲亲你。” “......噗嗤。” 郁落凝视着她,眉眼一弯,忍不住笑出来。 这个年轻女人方才给女儿盖被子时,面上浮着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母性光辉。 几分成熟。 而现在,因为还没有亲亲而急切的可爱模样,与方才着实形成了太鲜明的对比。 就像19岁与24岁的祁颂正在她体内纠缠。 在这份矛盾里,郁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她松开祁颂的手,胳膊圈住对方的脖颈,温柔地说:“那你先抱我回房间,然后好好亲亲我。” “嗯。”祁颂当即一手揽过她的背,另一只手往下勾住她的腿弯,熟练将她公主抱起,稳稳当当地回了客房。 她将郁落轻轻地放躺在床上。 自己紧跟着上床,手撑在郁落的身体两侧,就着俯在郁落身上的姿势,凑过去在女人的唇上轻轻啄吻了一口。 唇瓣撤离时,发出黏腻的微弱声响。像是依依不舍。 今晚已经亲过很久、很多次,可眼下这般简单的触碰,还是轻易让她一颗心脏跳得发疼。 “姐姐。”她凝视着身下的女人,忍不住呢喃了一声。 郁落轻轻应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眼眸里翻涌着幽深的情绪。 此刻窗外天色微明,已是晨光熹微。 或许是彼此都预感到有什么快要结束,视线紧密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郁落的红唇翕合了一下,轻声问她:“祁颂,你喜欢今晚吗?” 祁颂不做犹豫地点头:“喜欢。很喜欢。” 郁落垂下睫羽,沉默了片刻。她又抬起眸,说:“那你不要彻底忘记好不好。” 女人轻轻地恳求:“我不想今晚也成为仅属于我一个人的回忆......” “我允许你短暂地忘记。”她说,“但你以后一定要想起来,可以么?” 在郁落似有水光浮动的眸里,祁颂的心脏被攥紧一般。 仿佛有凛冽的秋风在呼啸。 默然片刻后,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会记起来的,姐姐。” “拼尽全力也会记起来的......”她低头,嘴唇轻轻摩挲了一下郁落的唇瓣。 “你相信我。” 她的眼神深邃而真挚,语气几近虔诚,仿佛不只在说今晚,“我不会只让你一人记得......” 郁落的眼睛泛酸起来。 她喉咙发涩,开口想说话,却哽咽 得不能出声。 努力深呼吸平复一下,她才嗓音微哑地说:“我相信你,祁颂。” “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郁落说,“你从来没有对我食言过。” “叮叮叮——” 放在枕边的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划破两人间的氛围。 是祁颂为了毁灭罪证而设的六点闹钟。 这闹铃就像那凌晨十二点时,如宿命一般准时响起的,宣告灰姑娘午夜舞会散场的钟声。 悠悠嗡鸣里,纸醉金迷的浮华即将散尽,一切华美又绚烂的虚幻都要结束。 南瓜马车与水晶鞋不复,彩灯熄灭。 现实的浪潮已经泛起,二人赶在被那浪潮彻底淹没之前,沉醉地亲吻。 在唇舌热烈交缠中,偶尔会喘不过来。短暂松开彼此的间隙里,郁落凝视着祁颂迷醉得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投入,不由弯眸揶揄:“你还记得你是谁么?” “当然记得。”祁颂恋恋不舍地再用湿润的唇瓣碰碰她的。 空气倏地陷入一点点诡异的宁静里。 郁落眼里的揶揄在那宁静中缓缓撤离,渐渐有深重的意味涌起。 “......那你是谁?” 她的眸里蓦地浮上一点紧张。 她对会得到的答案毫无头绪。 在等待的时间里,郁落感觉心跳越来越快,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兀地荡上心头,搅弄得她胸口起伏。 ——“我是你的。” 她听到祁颂轻轻地说。 心头的那份不安于是如从高空中抛落,下坠,最终陷入无边的、绵软的、梦幻的童话之海里,飘荡无踪。 她缓缓笑起来。! 第 32 章 祁颂醒来时,感觉浑身虚弱,使不上力。 她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昨晚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那梦似乎非常炫丽美好,以至于她醒来后的心情明媚清亮得仿佛刚谈了一场烂漫炽热的初恋。 可是回忆起来却已只是混沌一片。 唯有—— “姐姐可以再教你一次。” “这次你不可以再忘记了,好么?” 床上,女人被她抱坐在怀里,启唇暧昧地咬住她的指尖,温柔耐心、又风情四溢地教她如何接吻。 她记得自己在梦里郑重点头说好。 于是醒来后,分明其他内容全已模糊,却竟还记得这段。 祁颂有些恨自己不争气—— 怎么在梦里都那么听郁落的话,说不可以忘记就真的还记得那么清晰? 她无措地被那段画面的细节裹挟。 女人咬住她指尖的触感,唇舌痴缠时的潮热与甜腻。 被吻得受不了时,郁落会在急促的喘息里溢出既难耐又娇的呜咽。 想到这里,祁颂的呼吸有些不稳起来,耳朵也隐隐发热泛红。 她很想回避那些细节,可为此付出的努力却有些徒劳。 那灼热的喘息,舌尖湿滑温软的感受,女人被吻得浑身发软时无助勾住她脖颈的动作,都软绵绵地缠绕着她的每一寸心情。 “祁老师醒了。”一道陌生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祁颂的心头一紧,睫毛随之颤了下。 醒来后便身不由己地陷入令她难以启齿的回味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郁落家的客房。 鼻间萦绕着消毒水味,似乎是在医院。 她偏头,看到站在床边的女人穿着白大褂,身前挂着窄窄的胸牌—— 信息素科,姜妍。 “你注射了过量抑制剂,昏迷后被郁老师送来医院了。”姜妍和她说。 说完,姜妍轻叹一声,“在没有建立缓冲耐受度的前提下,盲目注射过量抑制剂很伤身体,还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断片,祁老师下次还是避免这样做比较好。” “现在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么?” 祁颂唇瓣翕合,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有点虚弱无力。” “这是正常的。”姜妍解释,“幸好你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否则三倍量的抑制剂够你躺一周了。” “......” 祁颂欲言又止,有些犹疑。 印象里自己只注射了两次,第三次是什么时候注射的?难道她半夜醒来迷迷糊糊地又给自己打了一针? 在医生面前,总是会对胡乱伤害自己的身体感到心虚的。 于是她忍不住转换话题,询问道:“姜医生,请问郁落在哪里?” “郁落”两个字刚从嘴里说出来,某些潮热的画面便又浮上 脑海,让她陡然从方才对医生的心虚里跳到另一种心虚中。 便见姜医生轻轻地说:“她正在对面病房躺着。” 祁颂一愣,手下意识捏紧被子,“她怎么了?” 姜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在那眼神里,祁颂的心头霎时浮现很多猜测。而她就在那些猜测中难以自控地心脏发紧、呼吸不稳。 还没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软着手脚下床,冲出房门,跌跌撞撞直奔对面病房。 姜妍愣在站在原地,张了张嘴:“祁老师......” - 时间倒回几个小时前。 祁颂突然陷入昏迷,郁落将她送到自己平时来的私人医院。 作为郁落的“御用医生”,姜妍自然而然地接下了这个病人。 等给祁颂吊了药水后,她无奈地和郁落说: “你们不愧是妻妻,都磕抑制剂上瘾了是吧?” 郁落眨了眨眼,觉得她用“磕”这个字有些欠妥。 正要反驳,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无道理。 于是她最终把话收回,只说:“她会怎么样?” 姜妍偏头看她,挑起眉:“还用问我?这个你不应该比我还明白么。” 见郁老师难得被噎得说不出话,姜妍无奈地叹了口气: “抑制剂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么多年过来,我也不打算劝你了。倒是还能劝劝你老婆。” 祁颂在病房里陷入沉睡,郁落弯腰给她仔细地掖了掖被子。 直起身时眼前短暂犯晕,郁落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她几乎已是两天没睡。 看了眼一旁的陪护病床,她本要往那边走,却突然脚下步子一转。 “你这边还有空余病房么?”郁落问姜妍。 “很多,对面的病房就空着。”姜妍疑惑,“你不在这里睡?” “嗯。”郁落的唇角缓缓勾起一点笑,“如果祁颂比我先醒,麻烦你和她说我躺在对面的病房里。如果她问我怎么了,就等五秒后再和她说是因为我困了。” 姜妍有些不懂她这个操作,满头雾水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忘记了重要的事情。”郁落轻飘飘地说,“我要惩罚她担心我一会儿。” “......”姜妍无语凝噎。 她没想到光风霁月的郁老师谈起恋爱来原来还会有这么多小小诡计。 但是郁落想让祁颂担心,却又只舍得让对方担心五秒,何尝不是太爱。 姜妍感觉自己吃了一嘴狗粮,无奈地成全这对妻妻的情趣: “好。反正跟你混了这么久,我应该多少也沾了点演技吧。” 于是眼下祁颂担忧地问郁落怎么了,姜妍拿出毕生演技,在沉默不语中用一种深沉的眼神凝视祁颂。 她在心里默默倒数着,五秒,四秒...... 然后她就猝不及防地看到祁颂立即下床冲了出去。 ?想看见绥写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 3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而后继续毫不停顿地直往对面病房奔去。 姜妍目瞪口呆地看着祁颂跌跌撞撞的背影,顿觉“太爱”的不止是郁落。 祁老师看起来也好爱郁老师。既然如此,为何会“忘记重要的事”呢? 姜妍摇摇头,抬脚跟上。 祁颂推开门,三两步便冲到病床边,几乎是屏着呼吸垂眸看去。 只见女人白皙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粉色,唇瓣嫣红,肌肤细腻透亮。 看起来状态极好。 她微怔,抬手轻轻碰了碰郁落的脸颊,像触碰一个梦,“......郁落?” 床上的女人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眼神透着在睡梦中被叫醒的懵懂。 身后姜医生跟着过来,踏进病房。 “她是太困了。”姜医生语气有点虚,姗姗来迟地给出答案。 “......”祁颂的唇瓣嗫喏了一下。 心里的石头重重落下的瞬间,才能意识到那石头方才悬得有多高。 她后知后觉,自己对郁落有些过于担心。 郁落渐渐清醒过来,她看了眼站在病床边的祁颂,和病房门口的姜妍,几乎是瞬间理明白事情的经过。 唇角不由勾起清甜的笑意,她抬眸看着祁颂,“老婆,你好担心我。” 在郁老师柔情的声音里,姜妍感觉自己霎时通了电,头顶有灯光亮起。 她当即非常知趣地退出病房,贴心关上门,不再作为电灯泡拂照二人。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意识到郁落没事,祁颂整个人放松下来。 于是她的脑海里又自作主张地翻覆起了昨晚的梦。 梦境的对象近在眼前,漂亮的眸子里盈了柔软的笑意。 可祁颂却想起了这双眼眸里泛着水雾,眼尾绯红,在唇齿缠绵间显得格外脆弱又妩媚的风情。 “......”她呼吸难以平稳,忍不住抿了下唇。 郁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由微微怔神。 ——祁颂的样子显然是断片了。但她忍不住看自己的嘴唇,难道是独独还记得昨晚接吻的事? 这个猜测一浮上她的心头,就再也压不下去。 她本还在委屈。当时教祁颂接吻前,她分明郑重地强调了“这一次不许忘”,而祁颂也认真地答应了她。 却因为过量抑制剂的断片,祁颂被动地连带着将这一小段也忘记了。 因此,她才会想小小地惩罚祁颂一下——虽然不是故意,但这人第一次食言了。 可是......祁颂会不会其实还记得? 郁落醒来后因感受到祁颂的关心而愉悦的心情,此时更加雀跃起来。 她格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把 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等找机会验证。 “有哪里不舒服么?” 郁落的声音将祁颂从不合时宜的失神里拉了回来。 她强压下脑海里的梦境片段, 压下莫名荡漾的心情,说:“还好。” 早晨入住病房,此刻已是夜晚。 祁颂不需要继续在医院吊水,只用回家休养。 “祁老师身体素质不错,配合着按时吃药,估计虚弱几天就好了。” 两人走前,姜妍正在交待注意事项。 “本该三到五天的易感期,因为注射过量抑制剂而临时终止,只维持了一天。祁老师下一次易感期可能会因此反噬,易感期的相关症状也会变得比往常更强烈。” “哦对了,这几天还会因为抑制剂的残余影响而性冷淡。” 姜妍揶揄这对恩爱妻妻:“郁老师不要因此误会祁老师不爱了。” “......”祁颂的心颤了下。 性冷淡? 她醒来后克制不住地反复回忆梦里那段缠绵,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这个行为推给易感期。 可是医生说她的易感期提前退潮,甚至因为退得太猛,直接性冷淡。 那她的意犹未尽该怎么解释? “好吧。” 郁落轻轻地应了声,仿佛为祁颂短暂的性冷淡感到有些遗憾。仿佛她们平时有性生活。 祁颂忍不住看她一眼。权当这是郁落在医生前扮演恩爱妻妻的细节。 两人出了医院,郁落的手探来,与祁颂十指相扣。 她说:“附近可能会有狗仔。” 这段时间已经牵手很多次,祁颂本该习以为常。 可昨晚荒唐旖旎的梦里,两人吻到情浓之际,偶尔也会紧紧十指交缠。 祁颂闭了闭眼,在醒来后总是控制不住的回味中感到几分绝望。 因为心虚里,似乎还有几分遏制不住的迷醉与心动。 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对郁落心思不纯——怎么会? 思索间,她已不知不觉地被郁落牵进了一家店里。 是24小时自助冰淇淋店。 私人医院选址偏僻,于是这家冰淇淋店里此刻也没别的客人。 在工作人员几分惊喜又仰慕的目光里,郁落买了一只甜筒。 她拉着祁颂在桌边坐下,将甜筒递至祁颂唇边,“你要吃么?” 过于亲昵的喂食让“心怀鬼胎”的祁颂有些不自在,她摇摇头。 郁落并不在意,她将甜筒凑到自己唇畔,而后启唇。 伸出嫣红湿软的舌尖,轻轻舔舐奶白色的香草味冰淇淋。 她的动作本就刻意放得极慢。 而落在祁颂眼里,更是如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一帧一帧,那般清晰而细腻。 连带着勾出梦里那些难以言说的灼热画面,让祁颂的呼吸沉重起来。 她艰难地将目光从郁落的舌尖挪开,状似对店内张贴的海报十分感兴趣。 然而她紧接着意识到那海报上的女人就是郁落。 “......”祁颂干脆直接闭上眼。 “困了?”女人清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祁颂摇摇头。 她感觉到郁落凑近,唇瓣贴至自己的耳畔,启唇说话时,仿佛还带有冰淇淋的香甜气息。 但其实没吃冰淇淋时,尝起来也是甜的。 “不想吃冰淇淋了。” 郁落有点可怜地轻声说:“冰得舌头好难受。” 祁颂的睫毛抖了抖。 年轻女人剧烈的心跳声鼓噪作响,填满了两人之间静谧的空气。 郁落的眼里因此浮起笑意。 她继续说:“其实我白天补觉时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也在吃冰淇淋。” “我说舌头好冷,于是你替我捂热了。” “......”祁颂兀地被口水呛到,忍不住捂唇剧烈地咳嗽起来。 舌头还能怎么捂热? 难道郁落也梦见和她接了潮湿的吻? 在心虚与震惊的交叠里,祁颂咳得白皙的耳朵转瞬通红,眼眸泛泪。 郁落边拍着她的背,边忍不住温柔地笑。 “你真是......” 她在笑意里甜滋滋地想,你真是从来不舍得对我食言。 ——你郑重地答应了我,于是你还记得。! 第 33 章 郁落实在太了解祁颂了,她熟知这个人每一个表情细节所对应的情绪。 诚然,祁颂有出色的演技,在事业上她们一直是彼此欣赏的—— 但是祁颂的演技在她面前向来不太发挥得出来。 因此眼下,郁落边凝视着她的面容,边轻轻地笑着说: “你在想什么呢?你好像......既心虚,又心动。” 心虚又心动。 祁颂的呼吸一颤,有一种自己都尚未理明白的思绪被精准无误地点出的感觉。 她很想否认,但身体反应过于诚实,血液从四肢百骸奔涌而来,冲得她脸颊通红。 原来被揭穿后,会更心虚。 郁落唇角的笑意俞盛。 她抬手揉揉祁颂的发顶,心里慢悠悠地、又释怀地想——忘记又如何?还是忍不住要爱我。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种克制不住的冲动。 “外面有人在拍我们。” 郁落俯身,凑在祁颂的耳畔低低地说。 祁颂回过神来,听到女人继续说:“你配合我秀一下恩爱好不好?” 她喉咙一紧,心里霎时生出某种预感。 果然下一秒,女人细白的指尖便缓缓抚上她的下巴,捏住后往下压。 接着,那柔软嫣红的唇瓣凑近。 贴在了她的唇上。 祁颂的呼吸停滞了。 她感觉到女人的唇瓣摩挲、轻压着她的,呼吸间都是香草味冰淇淋的味道。 绵软清甜。 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仿佛就在不久前,她便这般和这双唇厮磨了很久。 祁颂垂着眸,一动不敢动,在如海中孤舟般晃荡的情绪里努力催眠自己: 这只是在配合郁落表演,她一点也没有在享受。 下一秒,她突然感觉唇上传来湿软的触感——郁落伸出舌头,缓慢而暧昧地舔了一下她的嘴唇。 祁颂的瞳孔骤缩,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猝不及防间,甚至喉间都溢出一声呜咽。 昨晚梦里虚幻的内容与眼前的现实交缠,于是那份虚幻也仿佛变成现实。 ......她曾不知疲倦地勾缠、吮弄此刻贴在她唇上的舌头,与郁落坠入潮热又放纵的极乐之地。 她的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热。 “你知不知道,我只是舔你一下,你整个人都在发抖。” 女人缓缓撤开,伸手抱住她的腰肢,脑袋搁在她的肩头,笑得身躯轻颤。 “好可爱哦。”笑完后,郁落温柔地呢喃,“我的小狗。” 祁颂通红的耳朵动了动。 郁落说什么?小什么?什么狗? 她在这句话里陷入了一种巨大的心灵震颤中。 郁落怎么能把她当狗呢。 ......好吧,狗与小狗念起来其实是有些 不同的。 尤其女人用清泠如水般悦耳的嗓音温柔至极地说出那两个字,再配合手上轻轻揉脑袋的动作,让祁颂感觉哪里生出了一点奇怪的情绪。 似是雀跃。 起先大抵只是体内一个细胞有点雀跃,可渐渐地周围的细胞也不知不觉被带动,后来这种感觉便以不可抵挡之势席卷了全身。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轻快、饱满的心情里。 就像身后有无形的尾巴摇了起来。 祁颂沉沉地呼吸一下,觉得人生突然不可捉摸和艰难起来。 她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易感期,做了一个潮湿的梦,醒来后却仿佛有什么不同了。 世界万物都变得矛盾。 眼见近在咫尺的耳朵红得愈发可怜,郁落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她坐直身子,抬手戳戳祁颂的脸颊,一本正经地左右瞧瞧她的脸:“姜医生说你性冷淡,我看着怎么不太像呢?” “......” 祁颂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唇瓣潮湿,她下意识舔了下唇,而后整个人僵住了—— 唇上湿润的水泽是郁落留下的,而她舔过,就相当于...... 她的手指颤了下,觉得自己这张被郁落画过几笔墨的纸,如今已经彻底谈不上白了。 在这种迷茫和慌乱里,有另一个念头兀地冒出来:甜的。 祁颂好像快要烧起来了。 她如艰难抓住浮木的溺水者,胡乱揪住一个点开始算账:“虽然是配合表演,但是......你干嘛要舔我?” 说这句话时,她轻蹙起了眉,让这个质问变得严肃认真。 可是说出最后两个字时,她卡壳了一下,睫毛不自在地扇动。 “唔。”郁落眨了眨眼,诚恳地反思,“抱歉,可能因为对今天的那个梦回味无穷,不小心就伸舌头了。” 她这句话直直敲打在某人心虚的点上,从而让祁颂瞬间哑口无言,再无法追责。 这一刻,祁颂竟有种自己被郁落拿捏得死死的感觉。 她认为自己心如磐石,但怎么没人告诉她这石头还能被郁落捏扁搓圆,放在手上随意把玩的啊! 祁颂最后自以为恶狠狠地说:“反正下次不可以了。” 然而她警告的话落入郁落的耳中,就跟小狗想挠她但又把锋利的指甲收好,生怕真的伤到她。 “好吧。”她忍住笑,含糊地回答。 祁颂在凌乱的心情里和郁落坐上了来接她们的车。 她在感情上一片空白,连春/梦都没做过,一觉醒来发现与郁落在梦里热烈纠缠,又被现实中的郁落一顿不留空隙地精准地撩拨。 无可避免地乱了步伐。 她需要好好理清一下自己的情绪。可是,从哪里着手呢? “我是不是对郁落有想法”这件事仅仅在心头浮起,就足够让她心跳不稳了。 在祁颂胡思乱想之际,郁落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断后,她转头和祁颂说:“你有一个代言邀约,品牌方找到我经纪人了。” 自从祁颂那天把陈临新制服的视频在网络流传,她的口碑扭转了一把,也引起不小热度。 作为年少成名的视后,虽然如今没落,但终究是一支潜力股。再加上最近的综艺热度,有不少品牌方嗅到流量风向,找郁落的经纪人谈合作。 但郁落仔细挑选,在询问祁颂意见后全部回绝了。 祁颂肯定是要复出的,路子想走高就必须爱惜羽毛,不能求量不求质。 现在找上门的合作方是国内当前一个大型问答网站——一问全知道。 该网站主打即问即答,虽然新出不久,但在不错的营销之下,用户体量越来越大,网站流量也十分可观。由于主要是年轻人在用,还出过不少梗,频频上热搜。 “我看好这个网站。” 郁落说,“我认识她们老板,挺有远见和野心的。” 而且,网站开出的条件丰厚,是诚心的合作。 谈到工作上的事,祁颂将方才的情绪暂时压在脑后,拿出手机搜索这个网站。 网站有个app,她进入应用商店下载,看到下载量不低。 下载完点开,app界面简洁美观,首页飘着许多提问—— “我前女友昨天半夜敲开我的房门说天气好冷、被子好薄,请问这算不算求复合迹象?” “我梦见和舍友接吻了,我不会馋她吧?” ...... 祁颂凝视着屏幕,心头一动。 郁落慵懒靠坐着,意味深长地建议:“你可以自己体验一下,这个网站做得如何。” - 就在车后座两人心思各异之际,一个词条悄无声息地爬上热搜,并渐渐登顶—— 【郁落祁颂冰淇淋店接吻】 起因是一个粉丝发了高清路透动图: 郁落和祁颂坐在角落里,似乎在共同吃一个甜筒。 只见大家眼中如明月皎皎的高岭之花郁老师唇角勾着动人的笑意,抚着祁颂的脸颊便吻上去。而和郁老师育有三岁崽的祁颂竟脸颊耳朵通红。 粉丝直接磕死: 【呜呜呜,这是什么姐姐撩拨自家纯情小狗的戏码。哦不对,她俩孩子都三岁了,祁颂怎么还脸红成那样?】 【这是什么绝美爱情,结婚多年还保持着第一眼的青涩心动是吧?】 【《幸福时分》快播出啊,迫不及待想磕了呜呜】 【郁老师在恋爱中原来是这个样子,好主动好撩哦】 【祁颂任由老婆又亲又摸头的,好乖!我爱姐狗!!】 - 两人到家已是晚上十点。 桃桃都已经被张姨哄睡觉了。 祁颂在玄关换完鞋,看到郁落将大衣脱下放在沙发上。她里面穿着浅色毛衣,勾勒得身形绰约,带着 成熟女人温柔优雅的风情。 她走来, 手轻轻缠绕上自己身前的大衣扣子, “要我帮你脱么?” 祁颂呼吸一滞,在又开始作乱的心跳中,尽量冷静地回答:“不用。我去洗澡了。” “好。”郁落自然地收回手,提醒:“既然易感期走了,今晚就一起睡吧,否则桃桃那边不好解释。” “......” 祁颂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昨晚的梦境里,她似乎就是抱着郁落在主卧或是客房的床上接吻。 如果今晚一起睡...... 家里只开了玄关的灯,显得几分晦暗。 在静悄悄的夜里,祁颂凝视着郁落出尘的轮廓,突然意识到—— 哪怕是现在,她仍还陷在对那场梦的绵长悠久的回味里。 气氛因为那些心思而不知不觉变得黏稠和暧昧起来,祁颂匆匆留下一句“知道了,我有点累,先去客房的浴室洗澡”便离开。 郁落望着年轻女人的背影,轻轻挑起眉。 - 洗澡的过程中,祁颂做了一个决定。 她洗完出来后,拿过手机,目标明确地滑动屏幕,点开了“一问全知道”APP。 注册账号,填写信息。 在id那一栏,她毫不停顿地输入“脆桃切块吃”。 这是原主的常用id,她看得非常顺眼,于是直接拿来用了。 桃子当然要吃脆的,并且应该切成块。 接着,她点击“我要提问”,指尖快速地敲击屏幕—— “请问梦见在床上和身边的人热吻,醒来后还忍不住一直回想是为什么?注:我并不喜欢她。” 点击“发送”,祁颂躺在客房的床上,忽觉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感情上的问题在网络发问。 手机的振动声打断她的思维,应是有了回答。 这个app确实有不少活跃用户。 她几分期待地点开手机,看到了三条回答—— 【我也是这个情况,有没有人能解答一下】 【蹲】 【轻置玉臀】 祁颂:“......” 郁落洗完澡出浴室,慢条斯理地将浴袍的系带系紧。 目光环视卧室,祁颂还没来。以祁颂平时的速度,应该早已经收拾好自己了。 郁落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点开某个方才刚下载的app。 她不假思索地在搜索框里输入“脆桃切块吃”,选择搜索目标为“用户”。 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一级的新号。 点进账号,只见主页赫然飘荡着一个提问。 视线在“忍不住一直回想”上停留,郁落低低地笑了声。 看到后面关于“我并不喜欢她”的强调,眼里的笑意更加深重了。 “真是......”她摇摇头,点进提问,选择“ 我要回答”,系统提示需要注册用户。 手机又振动一声,祁颂不抱什么期待地点开。 【软桃整只啃:你爱她。】 祁颂的眉毛蹙起来。 这个回答问题的用户,光看id就和她八字不合。 果然内容也不得她心。 祁颂本来并不想搭理,可是这个id有点凑巧,这句“你爱她”也过于刺眼,她心里隐隐钻出了一点不知名的小火苗。 手上噼里啪啦地敲字: 【脆桃切块吃:谢谢你的回答,但我并没有。】 软桃整只啃似乎一直在线,很快便回复。 【软桃整只啃: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我有一个朋友也是这样,后来和那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 祁颂眉心一跳。 死去活来? 她沉默片刻,有些疑惑地顺手点进这个人的主页。 对方是个女性Beta,年龄22岁。个人简介:在敲木鱼脑袋。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ip地址在南方某个遥远的省份。 于是消除了某个本就不大可能的猜测。 她深呼吸一口,强忍着对这个id的不服,继续回复: 【脆桃切块吃:每个人情况不同,我真的对她没感觉。只不过最近易感期,加上突然做了这个奇怪的梦,才会有这些想法。】 【软桃整只啃:你既然分析得这么清楚,那为什么还要提问呢?】 软桃整只啃有点过于犀利了。 祁颂盯着她的回复,想要自辩清白的心情忽而缓下来。 当局者迷,局外者清。她觉得说不定这个人真的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于是她抿了抿唇,决定拿出谦逊的态度和这个啃软桃的人诚恳交流一下。 【脆桃切块吃:因为医生说我现在暂时是性冷淡......】 反正都是网友,祁颂也不藏着掖着了,她想起自己穿书前的经历,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其实我以前也是性冷淡”。 客房隔壁的主卧,郁落窝在小沙发上,盯着那句“我以前也是性冷淡”,挑起眉。 以前也是性冷淡? 她想着那些腰酸腿软,被某人索求无度地折腾的过往,咬唇回答:【真的吗?我不信。】 祁颂再度蹙起了眉。 她都把自己的底交待干净了,这个啃软桃的不想分析也没关系,但干嘛上来就否认她。谁能比她更懂自己呢? 难道是性冷淡很少见? 想着,她敲字:【是真的啊。】 【软桃整只啃:哦,那你爱她。】 【软桃整只啃:你一个性冷淡都对她有**了,这不是爱是什么?】 【软桃整只啃:你除了想和她接吻,还有什么想做的么?**?**?】 祁颂看着对方发来的一堆“**”,睫毛颤了下。 分不清是系统太正直还是对方太不正经, 怎么全被屏蔽了。 祁颂咬咬牙,回复:【没有别的想法。而且你不懂,我不可能爱她的。】 【软桃整只啃:为什么?可是你看起来已经沦陷了。爱情这种事不是自我蒙蔽就能压下的,只会酿得越来越浓郁,等到某一天你会发现,连自我蒙蔽都没用了。】 【软桃整只啃:还不如早点接纳自己的内心,多疼疼她。】 祁颂觉得这个啃软桃的有点油盐不进,她似乎认准了自己最初给出的答案,而后在那个脑回路里一去不复返了。 【脆桃切块吃:我才认识她几天。】 【软桃整只啃:你一见钟情。】 【脆桃切块吃:我对恋爱没有欲/望。】 【软桃整只啃:你现在有了。】 【脆桃切块吃:我没有。】 【软桃整只啃:你有。】 祁颂觉得不能再和这个啃软桃的浪费时间。 是她错了。从最开始看到那个id,她就应该意识到自己和这个网友话不投机半句多。 【脆桃切块吃:谢谢你的解答,我先下线了。注:我真的不爱。】 【软桃整只啃:拜拜。注:你沦陷了。】 祁颂的眉心狠狠地跳。 这人怎么这样啊。 系统提示—— 用户“软桃整只啃” 已点击回答完毕,请选择她的回答是否有用。 祁颂想也不想地点了个“没用” 。 顿了顿,看到一旁的小小举报按钮,她哼了一声。 真的很想举报对方“人身攻击”。 卧室里,郁落收到系统发来的消息: 【感谢您的解答,请不要灰心,再接再厉~】 郁落想起来,似乎收到这个消息,就是在解答过后没有得到“有用”。 她进一步猜测,那个人甚至会点“无用”。 想到这里,郁落轻哼一声,眸光幽深。她放下手机走出卧室,直奔客房。 “咚咚。” 祁颂心跳一顿,猜到应该是郁落来找她了。 “你爱她。” 那个啃软桃的虽然说得毫无道理,但那句话还是在她心头留下印子,以至于现在格外心虚。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就感觉一阵幽香袭来,脸上一痛—— 郁落咬了她的脸颊一口。狠狠地。! 第 34 章 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后,祁颂有些凌乱地站在原地。 她以为郁落会有所解释,却见对方一言不发,毫不拖泥带水地咬完就转身走。 “......” 看着郁落的背影,祁颂莫名其妙地产生一个念头—— 她好像生气了。是不是该哄? 这个念头很不合理,但也很霸道地占据她的心思。 以至于祁颂自己都还没想清楚为什么要哄,以及该哄什么,便已经快速伸手关了客房的灯,抬脚就跟着郁落往主卧走。 像一条尾巴一样缀在郁落身后。 等进了卧室,郁落倏地站住脚,转身看她,好整以暇地轻声说:“你跟着我干嘛?” 祁颂凝视着夜灯幽光下郁落如玉的面容,发现郁落并没有在生气。 她面上甚至是一种含了几分揶揄的轻松神情。 心里哪里跟着放松下来,祁颂还是忍不住问: “你怎么了?” 这句话竟然先于“你为什么咬我”的质问说出口。 便见郁落慢悠悠地眨了下眼,唇瓣狡黠笑意荡起: “没怎么啊。就是突然牙齿有点痒痒,路过时正好看你脸颊口感应该不错......” “......”祁颂盯着郁落不说话。 “好嘛。” 郁落莞尔,朝她温温柔柔地说:“咬疼了么?” 她说着,抬腿往祁颂迈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几近于无。 接着,她踮脚,在祁颂脸颊浅浅的牙印上亲了一口。 柔软的唇瓣贴来,残余的零星痛感仿佛瞬间殆尽。 ——“你爱她。” ——“你一个性冷淡都对她有**了,这不是爱是什么?” 那个囫囵啃软桃的网友语重心长的话浮现在脑海。 祁颂自发地把被系统屏蔽的“**”填补成“欲/望”,而后把自己吓了一跳。 她将视线倏地从郁落的唇上收回。 大概因为太急,以至于都忘了追究郁落对她又咬又亲的责任。 “我感觉你有心事。” 郁落将她的碎发撩至耳后,柔声说:“别着急,如果有什么一时想不清楚的可以慢慢来,事情总会变好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身体虚弱,最近非常需要好好休息,调养身体。” 郁落不再逗她,认真地关心道:“早点睡觉吧。” 祁颂缓缓眨了下眼。 她望着郁落柔和的轮廓,感觉心头哪里悄无声息地软软塌陷下去,融成一片。 就这样,她的心情在女人清泠的声音里奇异地平静下来。 醒来后的回味,理不清的思绪,对郁落若有似无的感觉。 在注射过量抑制剂后,她身体始终不太舒适,而这些念头还裹挟着她,推挤着她,让她心里难以安宁。 作 为一个穿书的局外人,她该对自己鸠占鹊巢的本质保持清醒,怎么可以对郁落有感觉。 还是说,这只是易感期遗留的影响? 她想不清楚这些,虚弱之下,有些身心俱疲。 可是郁落说,可以慢慢来,她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就仿佛郁落说的一定是对的,她下意识重复,希望郁落的肯定能带给她更多的安稳感:“是这样么?” —— “?[(” 郁落朝她弯眸笑着,缓慢又坚定地说。 这个女人说话时似乎天生带有一种信服力。 祁颂一瞬不瞬地凝视她。 ......如果她现在能摸摸我的脑袋就好了。 这个念头兀地生出,接着顷刻迸发,甚至让她来不及思索这个想法对现在的自己而言有多荒唐—— “好了,摸摸脑袋。” 女人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竟下一秒便轻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极尽温柔,“去睡觉了。” 心底的渴盼就这样被满足得彻底。 “......嗯。”祁颂听到自己乖顺的应答,也听到自己鼓噪作响的心跳声。 她怀疑郁落也听到了。 ——“好可爱哦,我的小狗。” 晚上女人在冰淇淋店里的呢喃仿佛响在耳畔。 是不是......祁颂身心发热,头晕目眩地想,自己现在是不是看起来真的像一条被轻易驯服的小狗? “妈咪,妈妈......” 一旁床上的桃桃糯糯地喊,声音里含了几分半夜醒来的懵懂。 恰到好处地解救了在虚弱身体状态下即将因繁乱思绪透支的祁颂。 郁落回头应了声,上床躺下,把崽抱趴在怀里,拍了拍背。 她轻轻地说:“继续睡吧乖崽,妈咪抱你睡。” 桃桃睡眼惺忪地抓住郁落身前的睡衣布料,可可怜怜地说:“今天妈咪妈妈都不在。” “嗯。”郁落知道张姨已经和桃桃解释过了,现在崽只是在撒娇,于是温柔地亲了亲她,“明天我们都在家陪你。” 说完,她偏头看了刚躺上床的祁颂一眼。 分明什么话都没说,但在一种难以解释的默契里,祁颂瞬间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于是祁颂挪了挪身体,近得已经快贴到郁落的身体。 而后凑过去,在桃桃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桃桃满足地了眯了眯眼。 窗外夜色幽深,秋风凛冽刺骨,刮得呜呜作响。 室内床头暖色灯光融融洒落在三个人身上,格外宁静温馨。 过量注射抑制剂的后遗症之一是嗜睡。 在困意之下,身不由己地栽倒进梦里之前,祁颂凝视着女人轻拍女儿背部,哄崽睡觉的侧影,昏昏沉沉的脑海里的念头是—— 还想多看一眼。 - 周舟去打胎的那天,郁落陪她一起。 “你和我一起去么?” “?[(” 她非常果断地拒绝。 郁落微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我不喜欢医院。”祁颂直说。 她顿了顿,其实一直都很想问郁落是不是经常去那家医院,又是为什么去。 但还是把话收回。 万一那是原主知道的内容,岂不是暴露了。 郁落看了她两眼,最终没有多说,“好,那你在家休息,陪崽崽玩。” 周舟的手术很顺利,结束后需要住院三至五天。 郁落请张姨为她做了滋补的食物,由司机一日三餐送到医院。另外还请了陪护人员。 她自己则因推不掉的工作而出差了。 郁落这几天不在家,正好让祁颂边休养身体,边有余力好好思索她对郁落的感情。 那个梦仍像真实记忆一样挥之不去,但已经不像刚醒来那天一般强势左右祁颂的心绪。 她很快分析清楚当前的处境,甚至其实都不需要分析—— 无论如何都不能也不该爱上郁落。现在郁落的亲近都只是因为将她当做原主,她绝不该为郁落沦陷。 但是,如果。 她在某一瞬间不小心做了假设:抛开所有背景,如果仅仅是郁落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她会爱上郁落么? 好像没办法立即否认这个可能性。 祁颂现在甚至想不出郁落的任何缺点。 她隐瞒原主有了桃桃,一句话都不解释就砸钱要原主上娃综,说不定都是有无法宣之于口的重大隐情。 祁颂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会为郁落找理由了——哪怕一时根本想不出站得住脚的缘由。 这显然有些盲目。 刚穿来时,情况紧急之下,她迅速结合眼下所获得的全部信息得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甚至是自然而然的结论——郁落是出轨的渣女,并不假思索地对此接纳和认定。 一部分原因在于,摆在眼前的事实一起笔直地指向了那条结论;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她作为穿书者,在初来乍到之际,对这个世界难免持几分事不关己的漠然态度。 ——这只是一本书,周围都是书中的主角或配角。 郁落和原主有什么样的过往,郁落经历过什么事情,对她而言都不太重要。 自己能在困境中活下来是最主要的。 因此,她虽有好奇心,但这份好奇心并不会强烈到需要冒着暴露自己不是原主的危险去探索。 可是现在,她分明还没细细探索,就在与郁落的日夜相处中,不知不觉间改换了内心的定论。 甚至为先前的误解感到后悔与自责——她怎 么能那样想郁落呢? ?想看见绥写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 34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如此迅速地推翻先前的揣测、甚至要开始认真思索“我是不是对她有想法”这些问题,其实说明了情况很危险。 她现在就处于那条致命的边界线上,一旦踏过去,大概是万劫不复。 幸而及时清醒。接下来再也不能更进一步了。 把事情理明后,祁颂感到一种身心的放松。 今天是周六,郁落会在下午三点到家。 下午五点,她们会一起出发去机场,进行《幸福时分》的第一期录制。 已经五天不见,桃桃每天都在念叨想妈咪。 郁落每天晚上都会打视频过来和桃桃说话。祁颂一直陪着桃桃,自然而然会在旁边看着。 但她没出镜。 “崽崽,你妈妈呢?”郁落分明心知肚明,却偶尔会故意问桃桃。 桃桃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眼一旁的祁颂,把妈妈揭穿得彻底: “妈妈在旁边认真地看你,眼睛都舍不得眨!” “扑哧。”郁落在视频那端笑出声。 正要继续说话,想想还是觉得很好笑,于是她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 “......”祁颂在一旁听着女人悦耳的笑声,感觉耳朵发热。 童言无忌,这女人怎么还当真了。 她赶在郁落说出“桃桃,让我看看妈妈”这种话之前,借口要上卫生间离开。 第一天晚上,她提前预料到这个场面,于是陪在桃桃旁边时强忍着一眼都没往视频上看。 果然,郁落又问了类似的问题。 桃桃小朋友偏头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几眼,又转回头,真挚地糯声回答郁落:“唔,妈咪在用余光看你!” 祁颂:“......” 在这些回忆中,祁颂又看了眼时间。 两点四十五分。 郁落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回来了。 想到这里,心里已经隐隐酝酿了好久的着急和雀跃似乎要蹦出来。 “快三点了,妈咪要回来啦!” 桃桃边开心地说着,边在客厅地毯上手舞足蹈,可见心里之欢乐。 祁颂想要转移注意力,正巧“一问全知道”负责接洽她代言问题的工作人员发来了信息。 她点进去认真地看,却觉得自己好像渐渐看不进那些文字了。 每一个字都很眼熟,但组合起来,全部读作“三点”。 桌面的电子时钟滴答作响,在有些人不太平稳的心跳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越接近三点,时间竟好像越黏稠凝滞,怎么都推不动。 “滴”地一声,时钟屏幕上的分秒终于归零。 三点整。 ......郁落还没回来。 张姨把买来的菜放进冰箱,从厨房走出来时,看到那一大一小沉默无言地坐在沙发上。 一个比一个蔫, ?, 抬头看了眼钟,恍然大悟:“都三点过十分了呀。郁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沙发上那两人好像更蔫了。 就像晚上菜市场收摊前,没卖出的那些蔬菜叶子。 桃桃软趴趴地躺在沙发上,没有骨头似的,在一种魂不守舍中不知不觉滑下了地毯。 也没爬起来,就顺着滑下的姿势栽着不动,凝成一只失去梦想的奶包。 沙发上的那个眼神发空,神游天外,也不记得伸手把崽扶起来。 张姨怔愣地望着那边。 郁小姐知道她的孙女喜欢雕塑后,有天给了她两张B市雕塑馆的票,她拿着带自己的孙女一起去玩。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又回到那天,仿佛误入了一处主题雕塑展里。 “滴滴滴。”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指纹锁被成功解开的声音。 这声音蓦地划开客厅凝固的空气,击破虚幻与现实的壁垒。 沙发和地毯上的雕塑们纷纷动了。 地上的奶包把自己撑起来,跌跌撞撞直往玄关奔。 沙发上的大人许是担心这奶包摔倒,起身紧紧地跟在后头。 于是郁落推门进来,就看到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同时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郁落微微怔愣,而后唇角缓缓勾起。 这几天在外工作的疲惫似乎忽地散尽。 她想,家有两只小狗的幸福不过如此。! 第 35 章 节目组的车还没到,郁落洗完澡,蹲在卧室收拾行李。 由于品牌方的赞助,各组嘉宾使用的行李箱都是节目组统一发放的大尺寸家庭款行李箱。 祁颂和桃桃的衣物用品都已收拾好,郁落只需把自己的东西填进去。 她看了一眼行李箱侧袋里的Alpha抑制剂,稍作犹豫,将手中几盒Omega抑制剂也放进去摆在一起。 “你最近没休息好么?还是生病了?” 祁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卧室门口,半倚在门框边,直直地看着她。 “唔。”郁落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整理行李,不太在意地说,“还好。可能昨晚着凉了,有一点感冒。” 祁颂一时没说话。 她看到女人眼下有小块淡淡青黑,一向白里透红的肌肤失了点红润,于是显出有些病态的苍白。 出差几天应是很累,可接下来马上又要赶去录制综艺,没办彻底放松休息。 作为穿书前的顶流视后,祁颂本该对艺人的这种生活习以为常,但此刻她看着郁落,心里哪里微微地发皱泛疼。 节目组的车准时到达别墅门口,一家三口也正好准备完毕。 郁落整个人有点蔫蔫的,被祁颂牵着上了车。 随行pd小林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热情地打了招呼。 “郁老师、祁老师、桃桃下午好呀。” “郁老师是感冒了么?”见郁落看起来有点不舒服,小林关心道,“车里备了包括感冒药在内的各种药。” 郁落正要说不用麻烦,便见祁颂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小瓶感冒药口服液,给她插了吸管递过来。 “......” 她凝视那瓶口服液几秒,接着抬眸看了祁颂一眼。 眼里清浅的笑意很明显。 ——你好心疼我哦。 祁颂莫名就看懂了。 她的心头颤了下。 幸好在镜头面前能毫无负担地扮演郁落的恩爱妻子,她没多解释,只轻声说:“喝吧,路上可以睡一觉,应该会好不少。” “嗯。”郁落有些乖地应了声,却没伸手接过。 她直接俯身凑过去,就着祁颂的手启唇叼住吸管,轻轻嘬完。 喝完后,她抬眸和祁颂对上视线,有点委屈地抿了下红唇,轻轻地说:“好苦。” “咳。”祁颂清了清嗓子,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奶糖,浑不在意地说:“随手抓的,先分给你了。” 方才在家里翻感冒药的时候,她看到包装上的说明“味微苦”,莫名其妙地就从桌上拿了颗糖。 可是她自己并不怕苦味,生病喝药都是当水灌的。 郁落盯着那颗糖,轻挑起眉。 她再望向祁颂时,发现某人不再和她对视了。 像是突然对车窗前的吊坠很感兴趣。 郁落喉间溢出轻轻的 笑声, ?_[(, 慵懒地说:“老婆,你帮我剥糖。” 怀里一软,祁颂一瞬停了呼吸。 她垂眸看了眼惬意自如地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略作停顿,而后指尖灵活地将糖剥好。 本要将糖放在郁落的手上,可是郁落张开了红唇。 意味很明显。 在镜头前,祁颂克制地微抿着唇,将奶白色的糖递进了郁落的嘴里。 不慎轻碰到了女人柔软的唇瓣,她手一抖。 “别抖啊。”郁落含着糖,轻笑着偏头在她耳畔揶揄道。 说话时,唇瓣若有似无地贴过她的肌肤。 祁颂的呼吸又跟着抖了一下。 知道郁落感冒后,小林也没有引导着进行车上互动,留后座的一家三口安静休息。 郁落本就很倦,喝完药很快犯困,就跟猫儿似的窝在祁颂怀里休憩。 祁颂没有睡。 她将身体姿势调整得尽可能让郁落舒服一些,而后发起了呆。 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怀里Omega的面上。 只不过是五天没见,郁落似乎瘦了一点。 应是衣服有些薄,身上发冷,迷迷糊糊间还往她怀里缩了缩。 祁颂轻声问工作人员要了两条毯子。 先单手将小一点的那条往一旁儿童座位上睡得流口水的崽身上盖好。 再将另一条轻轻地裹在怀里人身上,将边缘处掖紧。 感受到温暖,郁落轻蹙的眉梢舒展开了一些,睡梦中在她颈窝蹭了蹭。 柔软的发梢蹭在肌肤上,茸茸的,掀起一点痒意。 祁颂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她垂眸凝视女人熟睡时闭合的睫毛,纤长浓密如蒲扇一般。不知是陷在什么不美好的梦里,偶尔会有些不安稳地轻颤一下。 神使鬼差地,祁颂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在郁落背上轻轻拍了拍。 就像是哄。 “唔......”郁落似是很喜欢,喉间溢出一声慵懒的叹声,往她怀里钻得更紧。 心情好像微妙地饱满起来。 于是祁颂没有再将手收回,就这么拍了一路。 - 郁落在车上和飞机上都是一路睡过来的,等到了《幸福时分》的第二期录制地点,她在感冒药和充足的睡眠下恢复大半。 就是睡得太多,感觉把骨头都睡软了,脚下步子绵绵的。 祁颂牵着她就感觉牵着一只,生怕稍微用力就捏碎了,又怕在风中融化了。 相比起来,家里的三岁崽反而比某个大人好带得多。 都不用牵,自己蹦蹦跳跳着往前。 这期节目的录制地点在南方一座水乡小镇的客栈上。 客栈修建得古典气派,坐落在湖心,四面临水,往返都需要划小船。 到达客栈已是晚上八点,节目组将嘉宾们聚在客栈一层的厅 堂里。 “本期节目不再需要大家争抢住处,每个家庭都有固定的居住房间。” 工作人员说:“现在正是小镇的旅游旺季,作为本镇最出名的‘网红’客栈,这里也会有很多客人前来居住。因此嘉宾们需要齐心协力,帮助客栈顺利经营。” “具体任务将在明早发布,今晚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好好休息。” 节目组毫不拖泥带水地散会了。 祁颂往左看了眼,只见任芝和姜因黏在一起,眼神拉丝;又往右看了眼,只见平日看起来几分高冷的超级富婆缠人地贴在小花身上,依赖十足。 她缓缓呼吸一下,突然觉得这期会比上期艰难。 上期大家各自住在不同的房子里,除了特殊任务或聚餐,其实交流互动的空间不多。 但这期嘉宾们全程都在一个客栈中,住的卧室说不定也邻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而除了她们,另外三对都是货真价实的情侣,大抵是怎么腻歪都不嫌过。 问题在于,她手上牵着的这位,好胜心强啊! 果不其然,某位金主已经意味深长地望来一眼,贴在她的耳畔用气声说:“啧,她们好甜呢。” “......” 祁颂默了默,牵着郁落站起身,正直且关心地说:“老婆,我们回房休息吧,你感冒还没完全好呢。” 虽然避不了一世,但至少能避得了一时。 像是把一切看破,郁落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 祁颂的后背有点凉,总觉得郁落又有什么花招要出。 于是到房间刚收拾完行李后,她就在某种危机感里选择先去洗澡。 节目组提供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淡淡的甜味柠檬香。 她换上亲子睡衣,在满身柠檬香气中出了浴室。 “咚咚咚。” 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离门较近的郁落顺手过去开门。 是任芝。 她牵着悠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郁老师、祁老师,打扰了。因为我老婆前几天是发热期,昨晚刚结束,现在还有点余留影响在......我需要安抚她一下,可以让悠悠在你们这里和桃桃玩会儿么?” 郁落眨了下眼。 任芝的脖颈上还有一点红痕和牙印。 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话不需要说明白就能懂。 安抚......还能怎么安抚呢? 她温声应道:“可以,正好桃桃在画画,悠悠也一起来吧。” 任芝道谢离开,把孩子丢在郁落祁颂这边,自己去过逍遥夜生活了。 别人有夜生活,自己却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孩子们一起玩。 想着,郁落转身轻飘飘地瞥了祁颂一眼。 祁颂瞬间领悟到—— 完了,某人的胜负欲燃起来了。 可是,这还能怎么胜呢!人家是真妻妻,再怎么“安抚” 也不为过, 而她们只是假的啊。 郁落轻叹一声, 看着已经和姐妹一样亲亲密密地一起画画的桃桃和悠悠一眼,拿了衣服去浴室。 路过祁颂时,身体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祁颂心跳一颤,表情无辜、内里心虚地站在原地望向女人的背影。 分明她什么也没做,却总觉得自己好像有哪里做错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过了不久,房门又被敲响了。 是小花。 祁颂看着她手上牵的孩子,心里颤颤巍巍地浮起一句——不是吧? 紧接着,小花开口了。 她的性子更加豪爽大方,脸上甚至都没表现出任芝方才的难为情,坦然直言: “祁老师,抱歉打扰了。是这样的,我老婆易感期收尾,情绪不太稳定,需要我单独陪陪她。刚刚听任老师说悠悠在和桃桃玩,可以让我家崽加入一下么?她很乖的,不会闹你们。” “......”祁颂一时失语。 刚刚在客栈一层大厅开会时她就看出来这两对不太对劲了。虽然她们平时也挺恩爱,但都不至于像方才那般黏糊。 原来都是在特殊时期。 “好的。”她露出平静的微笑,心里却在想一会儿郁落出来了该怎么办。 眼见一家三口的卧室迅速变成托儿所,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叽里呱啦,时不时发出欢乐的笑声,祁颂深呼吸一口,坐在床上胡乱看手机。 “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 那声响震在祁颂心头。 郁落站在浴室门口,往矮桌边扫了一眼,看到三个小女孩。 结合方才在客栈一层开会时所见,心里瞬间有了数。 不禁郁闷地想,难道她和祁颂看起来就没什么私生活么? 想着,郁落不由轻哼一声,伸手朝祁颂勾了勾手指。 “过来。” 祁颂睫毛一抖。 在女人意味不明的眸光,和难以辨清语气的清泠声音里,骨子哪里好像冒出天然的温驯。 在想清楚之前,已经令行禁止地走到了郁落跟前。 接着,被揪住了睡衣领口,往前一勾,进了浴室。 “嘭”地一声,浴室门被关上,锁住。 鼻间盈满柠檬香味,在犹带着热意的水雾里更加清甜。 祁颂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女人刚沐浴完,脸颊白嫩泛粉,唇瓣嫣红润泽。那双水波流转的眼眸望来,含了幽深如夜的意味。 “感觉我那一亿花得不够值。” 郁落轻轻地叹了一声,伸手将垂落在身前的长卷发拨至耳后,朝祁颂抬了抬精致如玉的下巴:“过来给我种个草莓。” “......” 祁颂的心跳漏跳一拍,呼吸起伏忽地深重起来。 种、种什么? 浴室里水雾的热意缭绕在她的肌肤周围, 于是那热似乎顺着传递过来,并蔓延至她的全身。 “还记不记得怎么种?” “” 祁颂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耳朵烧得发烫,喉咙紧涩,一时话都不会说了。 可是a怎么能不行。 这种时刻分明应该考虑“我们的关系干嘛要种草莓”“似乎有些越界”等问题。 可是在某个Omega对价值“一亿”的合作的刻意强调里,在女人尾音里若有似无的撩拨中,祁颂身不由己地栽进坑里。 这也只是扮演恩爱里的一环,她想。 于是祁颂在胡乱蹦得发痛的心跳里,听见自己回答:“种在哪里?” 郁落似是有些满意她不作纠结,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她说:“这里。” 说完,郁落轻轻提起上衣的下摆,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纤腰。 她淡声命令:“蹲下。” 就像主人对小狗的指令,在无数次的训练后,几乎会形成一种先于所有思维的本能反应。 于一种昏沉的恍然里,祁颂不做停顿地在郁落身前蹲下了。 这个姿势下,她只能顺着女人起伏的曲线往上,与郁落对视。 “......”郁落轻轻叹了口气,低不可闻地呢喃了句“好乖”。 细白的指尖点了点腰腹细嫩的肌肤,郁落清泠的嗓音有点微哑起来: “你以前最爱种的地方是这里往上或者往下......不过今天,就在这里好了。” 祁颂的唇瓣抖了下。 腰部往上,是?腰部往下,是? 陡然知道原主和郁落的亲昵过往,心里先于从未接触过这些而起的颤然,先泛上一种淡淡的酸意。 祁颂恍然地想,之前闻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虽然是柠檬香,但是淡淡清甜的。 可是现在怎么是酸酸的? 难道这香味和香水一样,还有前中后调? 如果是后调,那她不太喜欢这种酸味。明天不要用了。 在心头莫名翻涌起来的情绪里,她蓦地生出一种冲动。 那冲动或许关于占有,关于渴望,关于所有与身前的Omega相关的一切。 于是祁颂根本来不及进一步思索,也不需要郁落再作催促和提醒。 往前便贴了上去。 “唔......”郁落不慎溢出一声轻哼,在微促的喘息里,她仰首失神地望向天花板。 眸间轻易泛起水雾,眼尾也染上绯红。 腰部肌肤上传来温热的痛意。 起初有些生涩。但不知是无师自通还是肢体记忆加持之下,很快娴熟自如。 郁落轻咬嫣红的下唇,有些难耐地伸手抚向祁颂的发顶,手指穿过那细软的黑发,指腹轻轻按压。 说好只是种一个草莓。但等祁颂略回过神时,眼前细腻的白雪上已绽放了簇簇梅花。 她心头一震。 在急促的呼吸,慌乱的心跳中,还有难以自抑的隐晦而阴暗的愉悦里,眼里泛起了潮意。 “好了,出去吧。” 她听到头顶的女人轻声说,那清泠悦耳的嗓音此刻发颤,带了点难以言说的潮热。 郁落松开手,睡衣下摆垂落。 她闭了闭眼,在不平稳的呼吸中低声说:“我要换条......”! 第 36 章 “我要换条......” 郁落没有将剩余的两个字言尽,只一双眸子盈着妩媚的雾气,往下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人。 “你出去帮我拿。” 她轻轻地说。 方才还在她腰间放肆的人,此刻微愣地抬眸望着她,脸颊和耳畔都泛着绯红,似是刚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郁落并不想给她思索的余地,细白指尖轻轻敲在祁颂发顶,嗓音仍带着情/动的微哑,柔声说: “听话,快去。” 祁颂深重地呼吸一口。面前郁落的上衣下摆已经垂落,将那些雪中红梅遮掩起来,连同她的罪行一起。 ......郁落只要求她种一个草莓,但她竟奉上了一片。 想到这里,祁颂的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腔了。 在些许惊慌的思索里,她下意识问:“拿什么?” “......”郁落轻挑起眉,几分戏谑地看着她。 “还能是什么?” 女人不紧不慢地说:“非要我和你说明白——那里湿了?” “嘭”的一声,有人面红耳赤地从浴室逃出去了。 郁落望着紧闭的浴室门,唇角勾起悠悠的笑意。 “虽然纯情得很可爱。”她轻叹,“但是......” 但是她是一个已经二十八岁,并且曾经开荤放纵过三年的女人。 情感上很珍惜现在,身体却难免渴望未来。 郁落感受着某份潮意,闭了闭眼,低声自言自语道:“三个月......” 祁颂出浴室后,经过了三只叽里咕噜个不停的奶包。 看着小崽们纯真的脸蛋,她想起方才在浴室里女人的交待,心里觉得更虚了。 “桃桃,你妈妈的脸好红哦。” 祁颂听到小花家的崽在和桃桃说话。 而桃桃对此习以为常,非常淡定地说:“妈妈在妈咪身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祁颂的脚下一顿,继而状似无异地打开了家庭行李箱。 看着行李箱里满满的衣物和用品,她犹疑了一下,往郁落放衣服的地方翻找。 然后面色平静自如,但手上微颤地从漂亮又性感的胸/衣下面翻出了同风格的内/裤。 黑色,蕾丝边,布料很少。 她心跳如雷,把它揉成一团包在手心里,感觉常温的衣料竟有点烫手。 屏着呼吸,神思不属地敲响了浴室门。 里面探出一只雪白的手来。 祁颂胡乱塞进那只手心里,匆匆转身就走。 终究是在综艺节目上,那两对过夜生活的妻妻没有放纵太过,过了会儿便各自将女儿接回了房。 “太谢谢郁老师和祁老师了。” 走前,任芝和小花道谢的目光和语气,像极了在和托儿所的所长交流—— 只差问一句“我家孩 子今天表现拿小红花了吗” - “” 郁落的脑袋抵在祁颂肩头,眼眸半阖,轻声道:“老婆,你去带崽洗澡好不好?我好想睡觉了。” 祁颂微愣,她本还在思索“她让我种一个但我种了一片”和“床死”等事,此时却暂时顾不上那些了。 抬手将郁落撑着扶起来一些,用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 没有发烧。 心里微微放松了些,祁颂将准备在一旁桌上的感冒药拿来,“喝瓶药再睡吧。” 许是真的不太舒服,这次郁落喝完没再喊苦,刷牙散散苦味便一言不发地上床睡觉了。 祁颂看了眼床上安静的鼓包,感觉哪里好像有点空。 虽然郁落满腹黑水,常常说些不正经的话、引着她做各种不正经的事...... 但是,那样鲜活生动的她也总比生病不舒服的样子好多了。 如果可以,祁颂似乎宁愿自己陷入局促与心慌里,而不是郁落难受地躺在床上。 她抿了抿唇,转身去带桃桃洗澡。 - 室内陷入黑暗,窗外莹润的月光洒落进来,将女人白皙的肌肤照得几分剔透。 祁颂侧着身面对郁落,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试温度。 今天舟车劳顿,其实自己也累了,但就是难酝酿出睡意。 作为没有任何经验的人,晚上在浴室的那一幕给她的冲击太大,不受控制地在脑海反复上演。 女人的肌肤似上好的绸缎,细腻滑软。 贴上去时,伴随着郁落难耐的小声呜咽,都能感受到唇上那具身躯的轻轻颤抖。 此刻郁落就安然地睡在她身旁,自己却满脑子这些事,实在是有失A德。 可祁颂绝望地发现那画面一时挥之不去。 突然有点想找个地方...... 身旁女人忽地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祁颂瞬间停滞了呼吸。 “......怎么了,回味得睡不着?” 郁落的声音里含了半夜醒来的迷糊和懒怠。 她的语气不像揶揄,反而是一种“太了解这种情况”的理所当然。 祁颂唇瓣翕合,刚想说自己不是“回味”,便听郁落继续说: “是不是还想找个别的地方——譬如门口蹲一下,方便独自回想?” “......” 祁颂震惊得眨眼都忘了。 郁落是有什么读心术么?怎么连这都能猜到。 “你真是......” 郁落轻轻翻身侧躺,和她面对面。 她凝视着祁颂的面容,忍不住轻轻地笑。 将手伸出去,摸了摸祁颂的发顶,含了倦意的嗓音放得轻柔,“好了,不许想了。明天还要录节目呢,快休息。” 实在是很奇怪。 是郁落轻易让她夜晚难眠。也是郁落轻易让她从方才如陷入沼泽般的回忆里抽离,终于能够安稳地进入睡眠。 入睡前,祁颂迷迷糊糊地想—— 为什么每次郁落说“不许”,她就会真的“不做”了呢? - 虽然昨晚睡得有些晚,但一夜无梦,睡眠质量高。 祁颂早早就起床,轻手轻脚地洗漱收拾完,从明净的窗户看向外面。 环绕客栈的湖水在晨光幽微之际显得些许深邃,上面氤氲着清晨的雾气。 在湖岸与客栈之间往返运客的小船已经开始工作,岸那边有一个高挑纤瘦的陌生女人提着行李箱,在摄像机的簇拥下上了船。 看着那道身影,祁颂不知不觉间就蹙起了眉头。 心里起了一种难以解释、但非常强烈的警惕感。 静默片刻,她偏头看了眼床上仍沉浸在香甜睡梦里的女人和小孩,不假思索地出了房间,往客栈一层厅堂去。 那个陌生女人已经抵达了厅堂。 她性子豪爽自来熟,正在厅堂和工作人员聊着这里风景别致优美,说想多住几天。 似乎是这期节目的飞行嘉宾。 工作人员都喊她“唐老师”,语气很尊敬。 “祁老师早啊。” 祁颂刚到厅堂,这个女人便笑眯眯地抬手和她打招呼,看那神情似乎与她熟识。 心里的警觉霎时更强烈了。 祁颂面上不显,神情无异地朝她点点头:“唐老师早。” 唐瑜唇角的笑意更大了,她凑到祁颂身边,小声在耳边说:“哎,真没想到,我们有一天还会这么和睦地打招呼。” 她闭了麦,非常坦然地说:“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打招呼,甚至想打一架,但是节目上戏要做足。” “......”祁颂满头雾水,心里更疑惑了。 没有原主记忆的情况下,她没办法接这些话,可是危机意识让她忍不住试图弄清事情原委。 于是她去卫生间,拿出手机,在微博上搜索关键词“幸福时分唐”。 果然出现了很多相关信息。 这个女人叫唐瑜,是圈内有名的歌手和音乐制作人,手握数首爆曲和金曲奖。 祁颂浏览着微博广场的种种八卦信息,眉头已经紧紧蹙起来。 原来据说这个唐瑜曾在圈里公开追过郁落,但是被不留余地地拒绝。她没有纠缠,却开始各种找圈内圈外的Omega女朋友,并且那些Omega都至少有一个地方和郁落相似,或者名字里带“郁”或“落”。 算是把白月光替身玩明白了。 网友们都在吃瓜,说期待《幸福时分》上演修罗场,最好看祁颂和唐瑜能打一架。 一方是与 郁落结婚生女的正牌老婆, 一方是单恋多年心思不灭的痴情人。这见面不得眼红? 看到这句话, 祁颂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骨头还真有点痒痒。 喜欢一个女人而不得,于是频频找和那个女人有点相似的人做女朋友,甚至有意无意地闹得全世界人尽皆知,这叫痴情? 祁颂觉得这是滥情,并且非常不顾郁落的感受。 舞到郁落面前,她都嫌碍了郁落的眼。 所以——她决定牺牲自己,作为障碍物牢牢遮挡住郁落的视线。 这是她为手持一亿的金主应该做的。 嘉宾们陆陆续续起床下楼,看到厅堂里的唐瑜,不约而同都会下意识朝祁颂扫去一眼。 正直里透着点隐晦的看好戏的兴奋。 客栈的早餐快要做好,祁颂刚想上楼去叫郁落和崽起床,正巧见女人牵着桃桃下楼来。 郁落一眼只看到厅堂里的祁颂,没注意到别人。 她弯起眸笑道:“昨天睡得晚,今天起这么早么。” 便见年轻女人抬脚迎上来,伸手牵住她的手接她下楼,目光深情款款,声音不大不小地说: “嗯,因为是你哄我睡着,所以睡眠质量很好。” 郁落步子微顿,便见祁颂紧接着说:“老婆感冒好点了么?” 她目光一转,看到沙发上的唐瑜,心下了然。 不由好笑,某人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吃醋。 唐瑜坐在沙发上,嘴角的笑意有点僵。 她答应节目组的邀约就是觉得最近有点闲,想起当初那个占有欲十足地把郁落护在身后,小狗一般不允许她靠近的祁颂,便想着过来玩点新鲜的。 毕竟都多少年了,她自认不是什么深情的人,对郁落顶多是一点求而不得的遗憾。 而频繁找和郁落相似的女朋友,填补了这种遗憾。 但是此刻看着台阶上如清辉皎皎的女人,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意识到郁落和唐瑜对视了一眼,祁颂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昨晚柠檬味沐浴露的香味绵长,后调那透着酸涩的芬芳竟缠绕到了此刻。 她挪了挪步子,严谨地划直线,将身体置于郁落和唐瑜的正中间。 恨不能郁落只看得到她。 郁落将某些人的小细节尽收眼底,突然觉得事情有趣起来。 她状似无意地往右走了一步,就见祁颂紧跟着往那边遮,嘴里似是浑不在意地问着“老婆和崽早上要吃什么”。 郁落忍俊不禁,抬眸看了她两眼,下巴搁在她肩头,笑得身躯轻颤。 “不错。”她评价。 木鱼脑袋该敲还得敲。从四面八方敲。用各种手段敲。 过了会儿,又来了两个飞行嘉宾。 在节目组的解释下,大家这才知道——昨晚工作人员说的帮助客栈运营、招待客人,指的并不是平常的游客。 整个客栈已经包下,她们要招待的是节目组请的飞行嘉宾。 听到这个消息,祁颂忍不住抿唇。 招待唐瑜?不可能的。 当然了,这种敌意一方面是出于对金主的仗义维护,另一方面是出于正直A对滥情A的不待见。 那边三位嘉宾已经在点菜了。 唐瑜:“我想吃鱼。听说祁老师挺会做鱼的?” 祁颂无辜抬头:“啊?不好意思,前几天被鱼刺卡到,有点ptsd,戒鱼了。” 唐瑜:“嗯,没关系,可以只做不吃嘛。” 祁颂微笑:“做菜也是有感情的,我真的下不去手。” 唐瑜善解人意:“也是,那就来一道炒青菜吧。祁老师这几天没被青菜卡到吧?” 祁颂:“我炒青菜的时候放盐控制不住量,常常齁咸。其实最近炒其他菜时也有这个毛病。” 唐瑜:“......没关系,最后放盐的时候,我来帮你。” 祁颂:“炒菜是很私人的事,下锅每一步都由自己来才完整,否则不如不做。” 唐瑜:“......” 祁颂无O无靠地偏头看了身旁的郁落一眼,捏紧了十指相扣的手,一副骄傲的妻管严的模样,请求:“老婆,我今天可以打下手么?” “可以呀。”郁落忍着笑,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某人即使偶尔会在她面前被逗得局促慌乱,在外还是有不俗战斗力的。 周围嘉宾们状似各自做各自的,实际都悄悄竖起耳朵,用余光旁观了这一切。 这种场面好看,爱看,多来点。 作为飞行嘉宾,也不可能好吃懒做,坐着等常驻嘉宾们忙碌。 唐瑜自告奋勇,要和祁颂一起打下手。 郁落觉得唐瑜敲木鱼脑袋的效果不错,放心地去和其他嘉宾忙别的事。 祁颂下意识抬头盯着郁落离开的背影,手头一下没注意,被什么划到了。 “伤到手了?”唐瑜非常关心,“手可不能乱伤呀。” “......”祁颂咬牙。 唐瑜嘴上是友善的关心,语气暗示意味却很明显——Alpha的手受伤,那岂不是不行了? 祁颂皮笑肉不笑:“谢谢关心,只是破了点皮,过会儿就好了。” 她怎么可能不行,她昨晚可是给郁落种了好几颗草莓的人。 想到这里,祁颂忽地觉得不对。 现在郁落是她的“老婆”,怎么可能输呢? 她从容改换了战略。 唐瑜:“那要仔细换药,万一之后发炎,手可是好久不能用了。” 祁颂:“不用担心,我老婆会心疼我,帮我好好处理伤口的。” 唐瑜:“......那真是麻烦郁老师了。” 祁颂:“还好啦,我们都是有三岁女儿的妻妻了,互相关心照顾是自然而然的。” 几分钟下来,唐瑜的耳朵被“老婆”“妻妻”“三岁崽”等词填满了。 她听得酸意冒泡,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释怀。 于是不想再听,干脆借口去找点别的事忙离开了。 祁颂在一种胜利的自信与愉悦里继续切菜。 也不知道这个唐瑜怎么想的,她们一家三口亲密不可分,竟然还以为能找点不痛快? 等等...... 祁颂手上动作一顿,睫羽轻扇了一下。 她在维护什么,又在得意什么?! 第 37 章 郁落和姜因一起外出采摘食材回来,刚进客栈就看到唐瑜在一旁和任芝带着孩子们掰玉米。 竟然不是和祁颂待在一块。 她眉梢微动,径直往厨房的侧厅走。 刚进门,正独自调酱汁调料的祁颂便似有所觉地回头看来。 “我来看看,某人被敲打得怎么样了?” 郁落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她身旁,语气里带了揶揄的笑。 祁颂微怔,将她话里的“敲打某人”理解为“把那个滥情A敲打得怎样了”。 心里哪里登时升起一点愉悦—— 看来郁落也很不待见那个Alpha。 于是她闭了麦,从容又低调地说:“还好吧,反正她灰溜溜地离开了。” “扑哧。” 郁落望着她那谦虚中隐隐透露着等待夸奖的表情,忍俊不禁。 她对唐瑜压根不关心不在意,更不会问祁颂把唐瑜敲打得怎么样。 方才的话分明是在说“我来看看你这木鱼脑袋被敲打得怎么样了”。 不过,祁颂能有强烈到让对方灰溜溜离开的危机意识,也算是一种进步。 郁落不吝夸奖地摸了摸祁颂的脑袋,果然看到年轻女人唇角勾起愉悦。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女人手心的温度从发顶传来,让祁颂不由自主地在意起来。 难道外面很冷么?郁落的感冒似乎还没好透。 “嗯。” 郁落收回手,将两只手递给她看,语气有那么点心虚地说: “摘菜的时候看到旁边有清澈见底的溪水,就伸手玩了一下,没想到那水透心凉。” 她只字不提自己顺势多玩了一会儿,以便现在某人能疼疼她。 ——这也是敲打的一环。 祁颂凝视着女人玉白指尖被冻出的红,呼吸微沉,忍不住轻轻抿了下唇。 “......”她压下某种冲动,克制地提醒,“你现在感冒还没恢复完全,还是注意一点吧......” 郁落无辜地眨了眨眼,故意表现出一派“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不听”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可是,想玩的心情不是每次都有的。” 祁颂唇瓣翕合,见到女人难得表现出来的小孩儿心性,嘴里那些苦口婆心的劝说话语好像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她有点没办法地轻叹了声:“那好吧。” 郁落的眼里划过清浅的笑意。 她垂眸凝视着自己的双手,似是自言自语,语气压得几分可怜: “所以冻到手也无所谓了,虽然还有点感冒,天气也冷,一时半会儿估计暖不了了......” 说着,她干脆利落转身就要走。 心里默念:一,二,三—— “等一下。”身后果然响起一道声音。 衣角被牵住,郁落的唇角随之勾起。 她“不明所以” 地回头,“微惑” 地问道: “怎么了?” 祁颂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她的睫羽扇动了一下,慢吞吞地朝郁落伸出两只手,掌心摊开朝上,轻声说:“过来我给你暖一下手吧。” 郁落垂眸看着那两只手,贴心地拒绝:“还是算了吧,我手太冰了,怕凉到你。” 她这话刚说完,那两只等她放手上来的手便直接主动地握了过来。 暖热的掌心包裹住冰凉的手,毫无保留地分享自己的温度。 紧接着,祁颂抛出一二三条理由: “你手这么冰,都牵不了桃桃了。而且如果感冒因此更严重,上节目会很累——你也不希望观众看到自己状态不好吧?再说了......” 郁落的目光落在年轻女人明艳的面容上,看她漂亮眼眸里难掩的心疼。片刻后,视线下移,经过高挺的鼻梁,停在那因为说话而翕合的嫣红唇瓣上。 郁落的喉咙紧了紧。 啧。说那么多似是而非的道理做什么? 就不能干脆地说是因为心疼她,就不能直接过来亲她。 这木鱼脑袋敲打得还是不太够。 两人大概间隔了半米距离,郁落挪了挪步子,将这份距离消除。 而后就着两只手被分别包裹在掌心的姿势,整个人倚靠在祁颂身上,脑袋枕在她的肩头。 偏头,唇瓣贴上祁颂的耳朵,温柔地轻声教导:“下次有这种情况,你只需要说心疼我就好了。” 祁颂的呼吸滞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肩头的女人并不给她辩驳的机会。 郁落丝毫不停顿地转移话题,软声说:“刚刚玩水的时候,突然有点想吃红烧鱼了。” “......”祁颂默然片刻,轻叹一声,“这里有鱼。” “你的意思是要给我做么?”郁落趴在她肩头,愈发柔弱不能自理地发问。 “......可以。”祁颂说。 “可是。”郁落慢悠悠地复述道,“你和唐瑜说,最近因为被鱼刺卡到而戒鱼了,并且因为无法集中感情,做不了鱼。” 祁颂的睫毛颤了下,小声嘟囔道:“你明知道那是故意说的。” “为什么呢?”郁落窝在她肩头,耐心地引导着追问,“拒绝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祁颂轻蹙起眉:“我怎么可能给她做菜?她可是......” “她喜欢我,所以你讨厌她。” 郁落柔声直言:“请问祁小姐,你是出于什么立场讨厌她的呢?” 祁颂默然片刻,状似有理有据:“她的那些行为难道不离谱么?” 只是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无法信服。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如果仅仅是因为有点看不惯,不至于会涌起那么强烈的情绪,更不会在行动上不加掩饰地表现出来。 “你最好只是因为这 个。”郁落点到即止,没有进一步追问。 她太了解祁颂,知道把话说到这里就足够。 目光落在祁颂已经因为心虚而暗暗泛粉的耳廓上,郁落对效果几分满意,顺势凑上去咬一口。 “好了,红烧鱼回家再给我做吧。”她轻笑着说,“免得在节目里前后矛盾了。” 在某种被揭穿的情绪里,祁颂对耳朵被咬都没太多反应了,只条件反射地颤了下。 她听到自己低低地“嗯”了声,似乎有点乖顺。 一种无法违背的天然温驯。 郁落将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抬手搂住她的腰肢,圈紧。 就像她是郁落全身心放松的地带,女人在这份拥抱里发出舒适的声音,慵懒得像下一秒就要睡着。 厨房侧厅陷入静默。 祁颂在倏地荡起的愉悦与满足中,一个始终被有意无意忽略的问题兀地浮上心头—— 这些轻盈又饱满的心情与她自己贴得那般严丝合缝,难道真的全部都只是原主的本能吗? 如果是,那属于她自己的情绪去哪里了? 而如果不是的话......祁颂的胸口滞了一下。 - 明天是客栈经营的第二十一周年,节目组发布任务,今天下午所有嘉宾要一起去小镇街头采买装饰用品,并将客栈厅堂进行布置,以庆祝周年。 小镇街头还算热闹,各种饰品店铺也密集。走进一家小店,祁颂一眼看到里面的“洗护专区”。 她心念一动,松开和郁落牵着的手,说:“你和崽继续挑饰品吧,我去里面转转。” 祁颂来到一排小瓶装的沐浴露前面。 仔细挑选,毫不犹豫地略过一系列柠檬味的沐浴露,选择了一瓶栀子花香味的。 恰好是她的信息素味。这个味道总不至于会带有微酸了吧?那也太不搭了。 她有些想确认一下。 恰巧一旁有供顾客试用的瓶装,祁颂取过,突然听小店门口响起说话声。 “郁老师,你们在这里逛呀。” 是这期节目三位飞行嘉宾里的一位。 祁颂动作一顿,眉梢微敛。 ——方才出发的时候,三位飞行嘉宾组成一队,所以唐瑜也在。 她偏头看去,果然见唐瑜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地往郁落的方向看。 “是的。”郁落温声回答,和那个发问的嘉宾交流起了饰品的挑选进度。 谈到什么,唐瑜也开口说了一句话。 不同于在别人面前的豪爽大方,她在面对郁落时显得收敛且拘谨,甚至是羞涩。 祁颂的呼吸起伏了一下。 她不想再逗留,匆匆闻了下试用装的栀子花味沐浴露,发现这瓶也是香甜里透着点酸涩的。有些不可置信地把它拧好放回去。 难道这个小镇的沐浴露都过期了? 祁颂暂时顾不上这些,迅速撤离洗护专区,走回 门口。 她心里着急, ?_[(, 而后五指扣上郁落的手,边柔声问“老婆你和崽崽挑得怎么样了”,边状似无意地遮挡了唐瑜方向的视线。 唐瑜收回目光,撇了撇嘴。 多少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鬼。 一旁的随行pd们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无奈—— 这两人还真是毫不掩饰。 从小店出来后,两行人分道扬镳,唐瑜消失在视野,祁颂才放下心来。 今天是阴天,秋风飒爽,小镇街头摆了不少小摊。 摊主们偶尔吆喝几声,更多时候是在惬意地谈论些街坊邻居的八卦。 一家三口在套圈游戏的小摊前停留,桃桃跃跃欲试。 郁落买了二十个圈,指着摊上那个小柠檬玩偶和桃桃说: “崽崽,试着帮妈咪套那只柠檬好不好?” 桃桃小手捏着圈,蓄势待发,“嗷”了一声应下。 祁颂最近对柠檬有点欠缺眼缘,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喜欢那个玩偶?” “唔。”郁落应了声,“而且感觉和你长得挺像的。” “......”祁颂盯着柠檬玩偶,一言不发。 那柠檬看着就不精致,使用的毛摸起来应该也不柔软。感觉这种柠檬吃一口会让牙齿酸三天。 桃桃二十个圈出去,有心栽花花不开,柠檬始终没中。却无心插柳柳成荫地丢中了几个小东西。 她有点自责地抬头望了妈咪一眼,“妈咪,我没有套到柠檬。” “没关系的。” 郁落似是真的想要,摸了摸崽的脑袋,财大气粗地又买了三十个圈,“要不再试试呢?” 桃桃全神贯注地继续投圈,两个大人站在她身后看着。 一旁摊主对这边明星拍摄节目的新鲜劲逐渐散去,接着聊没聊完的八卦。 声音也没收敛,大大咧咧地说:“我昨晚几乎一宿没睡,被隔壁闹得睡不着。” “那对新来的妻妻还是太年轻了,明明都提醒过这边隔音不好吧,晚上一点都不收敛。” 似是对这种话题内容习以为常,另一个摊主随口接:“一晚上?小年轻是不是太有精力了点。几次啊?” “至少七次吧。”小贩啧啧叹道。 “七次?”另一个小贩惊得大声重复了一下。 “......”祁颂往那边看了一眼。 起先是觉得,这两人怎么毫不在意近在咫尺的摄像头拍摄,况且这还是娃综,有孩子在呢。 然而下一秒,忍不住紧了紧手,有点没见过世面地想—— 一夜七次是什么概念?那手还能要吗? 她陷入一种惊异的感叹和思索里,突然感觉到牵着的女人凑了过来。 郁落轻车熟路地闭了麦,唇瓣贴上她的耳朵,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着说: “怎么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们以前放纵的时候,一夜——” 祁颂喉咙一紧,口水吞咽太急,呛了一下。 即使是如此艰难的发声状态,她仍努力地开口打断郁落,哑声说:“桃桃套中柠檬了。” 她望着桃桃手中那个澄黄的柠檬玩偶,不由自主地想—— 谁想知道你和原主以前一夜几次啊? 不感兴趣,不关心。! 第 38 章 嘉宾们采购完毕,分批回程。 小船在秋风中轻晃,湖面随之荡起一圈圈涟漪。 郁落崽也不牵了,祁颂也不逗了,就捏着手里的柠檬玩偶玩。 自从方才说到那“一夜几次”的话题后,祁颂便没再和她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陷入一种溜溜的酸意里。 郁落于是看一眼她,捏一下柠檬。 把那柠檬胡乱揉圆搓扁,玩得祁颂觉得自己身上也莫名其妙有点痛痒起来。 但是她坚决不要开口说话,目光也从郁落身上挪开,在湖面上放远,走神起来。 原主和郁落以前...... 虽是初秋,这边水草犹丰茂。 郁落用指尖戳着柠檬,不设防地慵懒窝在船边。 小船经过一处葳蕤的水生植物丛,兀地一阵“嗡嗡”声响起,丛里倏忽窜出一只飞虫,直冲郁落而去。 恰逢风急,船身晃荡,郁落下意识仰头一躲,身体就要向后栽去—— “郁老师!” 跟拍郁落的摄影师急急地喊出声,正要放下摄像机往前,便见那个似乎根本没在看郁落的年轻女人比所有人反应都及时,眼疾手快地抱住郁落的腰一揽,解除了危机。 郁落在祁颂怀里慢半拍地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感觉腰间的手收得很紧,耳畔祁颂的呼吸发沉,方才不愿意和她说话的人此刻有点后怕地念叨: “小心点儿,栽进湖里可怎么办。这个船又小又轻,你下次上船就坐在正中间,不许坐旁边了......” 有惊无险之下,心脏后知后觉地跳得很快。但有人比她更着急,于是郁落的心情奇异地迅速平静下来。 “好了。”她勾起唇,抬手摸摸祁颂的脑袋,“穿着救生服呢,栽下去也没大事。” “但你本来就还感冒着。”祁颂不大乐意地强调。 “那我听你的,下次坐中间。”郁落柔声安慰完大的,又转头安慰小的,和担忧地抱住她腿的崽说自己没事。 旁观一切的摄像师下意识说:“祁老师反应真快啊,您方才都没在看郁老师呢,下一秒就扶过来了。” 郁落的眼神顿时也意味深长地望过来。 “......”祁颂本来还在某种后怕里抱着郁落的腰不放,被摄影师这么无意地一揭穿,手悄悄地就松了。 郁落忍俊不禁,把手里的柠檬又捏了捏。 抵达客栈,祁颂率先上岸,回头把桃桃抱上来。 接着又朝郁落伸出手,要扶她下船,却见郁落站在船上一时没动,目光投向客栈侧边的某个方向。 祁颂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回首看去,便见客栈旁的院落里有三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在玩游戏。 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孩蹲在一旁角落里,巴巴地抬头望着他们,渴望又卑怯的模样。 片刻后,女孩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过去和正 在玩耍的孩子们说话。 孩子们看到她都紧锁眉头, 点点她的后颈, 嘴里说了几句话,然后避瘟神一样跑开。 女孩抚着后颈站在原地,嘴唇发抖,眼圈红起来。 似是余光察觉到客栈这边有人上岸,她后退几步,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客栈因节目组的到来而暂时停止接待客人,因此那些孩子们应该都是客栈老板家的。 郁落收回视线,眉梢微敛。她若有所思地将手放在祁颂的掌心,借力稳稳下了船。 毕竟是客栈的第二十一周年庆,老板一家也参与了厅堂的装饰布置。 祁颂注意到方才那三个一起玩游戏的孩子都在,而被拒绝的女孩没来。 任芝和老板合力挪动门口的雕塑,自来熟地攀谈:“您这三个儿子都长得挺像,是三胞胎么?” 老板手头动作一顿,默了两秒才指着旁边两个男孩笑道:“不是,我家是一对龙凤胎,这两个孩子是我姐的。” 任芝些许惊讶:“龙凤胎?那您女儿呢。” 老板的眼神闪烁一下,含糊地说:“她呀,别提了。” 任芝把他的话理解为女儿贪玩,不愿意过来布置,便不再询问。 郁落正将那小柠檬玩偶挂在进门口的风铃旁,这样倘若风吹进来,柠檬便会伴随叮铃的清脆声响一起晃动。 本因觉得那场面几分可爱而轻勾起唇,然而听到一旁任芝和老板的聊天,她唇角的笑意淡了些。 布置完客栈,已临近晚饭时间。 客栈老板是开饭店起家,厨艺了得。为了感谢嘉宾们下午帮忙布置,特地掌勺为大家做了晚饭。 厅堂里亮起融融的暖色灯,将黄昏的幽暗驱赶在门外。 嘉宾们和老板一家人围绕满桌丰盛菜肴坐下,果汁斟满,碰杯欢笑,好不热闹。 郁落环视一周,依旧没看到那个女孩。 三个男孩连着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闹,把果汁当酒喝。 “妈咪,我想吃鱼籽。”桃桃伸出小短胳膊,指着桌上远处的鱼。 “好。” 郁落正要转桌,就听旁边一个男孩咋咋呼呼地说:“爸爸说小孩不能吃鱼籽,吃了会变成普通人的!” “那个可怜虫就是管不住嘴偷偷吃多了鱼籽......” 客栈老板眉头一蹙,赶紧用筷子的根部敲了男孩的头一下,“闭嘴吃饭!” 接着,他朝郁落赔笑:“小孩不懂事瞎说的,郁老师别往心里去。” 郁落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她边继续夹鱼籽放进桃桃的碗里,边似是浑不在意地笑着说:“普通人又怎么了?” 这话一落,整个桌上都安静了一瞬。 而祁颂在那份安静里心跳一顿,察觉到了点什么。 ......原来这个世界对普通人这么不待见么? 郁落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漂亮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轻 飘飘地扫了桌上一圈。 唐瑜看气氛不对,赶紧接:“哈哈哈,就是说啊。” 似是为了掩饰某种心照不宣的意味,大家在微妙的安静后聊得更加酣畅痛快起来。 郁落轻轻抿了下唇,偏头看了祁颂一眼。 “你陪我出去一下。”她小声说。 郁落借口要去卫生间带上祁颂和崽离开,向要跟上来拍摄的摄影组示意不用。 而后绕了个圈子,再径直往方才的院落去。 祁颂心里隐隐猜到郁落要找谁。 那女孩应该是老板的女儿,并且从老板和男孩的反应来看,她或许是个不能分化的普通人——但是,难道仅仅因这个缘由就不让上桌吃饭么? 这想法刚划过脑海,她便怔愣住了。 黄昏与夜晚交接之际,暮色黯淡,院落掉漆的边墙因此更显得灰败。而下午站在这里红了眼圈的女孩此时便蹲在墙边,手里捧着个碗,默默地埋头扒饭。 削瘦的身形仿佛即将要被夜色或是别的什么吞没。 祁颂心里倏地一痛,正觉得这场面有点熟悉,就感觉到郁落牵着她的手握紧了些。 院落门口那边进了人,女孩警觉地抬头望去,便见不远处站着两个外貌出众的女人,手上还牵着一个奶团子。 是最近在这里录综艺的明星。 她整个人颤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小鹿,心生胆怯,起身便想逃走。 一道清泠悦耳的声音响起:“小朋友,可以等一下么?” 女孩脚下步子一顿,僵硬地抬眸看着郁落,怯怯地后退一步,“请问,找我有事吗?” “别害怕。”郁落和她柔声说着,神色放得很温和,在她面前俯下身,与她视线在同等高度。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不来客栈的厅堂里呢?” 女孩的唇瓣嗫喏了一下,显然不想也不敢说,只摇摇头。 “是和分化有关么?”郁落观察着她的神情,轻轻地说。 女孩的脸色霎时几分惨白。 她最近刚满十二岁,去信息素中心进行了预检测。同去的伙伴们测出ABO的皆有,唯她检测失败—— 几乎有99%的概率,她十五岁时会无法分化,沦为国内一年才出现十几个的普通人。 她哆哆嗦嗦地说:“我,我虽然不能分化,但我真的不是坏人......” 大家都说普通人不祥,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从检测的那天起,家里人开始冷待她,同伴们也都不和她玩了。 最近客栈在录制综艺,他们说自己决不能上节目,于是不让入镜,上桌吃饭也不行。 他们视她如魔鬼。可她什么都没做。 女孩说着说着就呜咽起来,“你,你们别和我说话了,会不幸的......” “不是这样的。”郁落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望向她的眸光温和而包容,“我可以给你说一个故事么?” 女人清冷的声音泛了柔意,如能安抚人心的涓涓流水: “我认识一个普通人。她和你一样,十二岁时预检测失败。十五岁时,她真的没有分化,曾经被大家夸赞的天之骄子一朝坠落,受所有人鄙夷。” 祁颂望着女人的背影,忍不住抿住唇。 女孩的呼吸一顿,听得都忘了流泪,下意识问:“后来呢?” “后来她过得很好。”郁落朝她浅笑,“她学业顺利,事业成功,有人很爱她,她也给别人带去幸福。” “你猜她是怎么做到的?” 女孩张了张嘴,一时没有说话。 自从预检测回来后,她每天郁郁寡欢,觉得自己是被上天惩罚的人。不想上学,对未来也没有了希望。 残缺的普通人难道还能过得很好吗? “因为她从来没有放弃自己。” 郁落一字一句地认真和女孩说:“不能分化不是你的错,也不会影响你感受这个世界。没有腺体和信息素你也能欣赏色彩和音律,能写作,能踏遍山水......只要你承认自己,你就是完整的。” 女孩愣愣地看着郁落。 不是她的错吗? 预检测完后,医生、朋友和亲人看她的眼光都骤变,让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 而眼前这个漂亮如仙子一般的女人告诉她,这也是被允许、被接受的,她可以获得爱,并且还能给别人带去幸福。 女孩哽咽了一下,哑着嗓子问:“真的吗?” “真的。”郁落说话时,像一个循循善诱的温柔教师,并天然具有令人信服的能力。 她缓缓解释:“普通人才不意味着不幸或不详——只是人们下意识排斥和自己不同的少数群体,并以此为正义。” “所以......”郁落说,“好好读书,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好么?” 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远去的一家三口。 她的脸颊淌着泪痕,拿着筷子的手里多了一张纸条,是郁落留下的号码。 ——“如果你确定自己有做到始终不放弃自己,但因为别人放弃你而没办法走下去时,可以拨通这个电话。” 一只羽毛斑斓的小鸟啁啾飞过,翅膀擦过她的肩头,垂落的发丝因此拂动。 小鸟没有避她如蛇蝎,方才的女人也是。 ......那是不是,以后还会有其他人? - “你有不开心么?”郁落突然停下脚步,偏头问祁颂。 正陷在沉沉思绪中的祁颂下意识说:“为什么不开心?” “担心你触景生情。” 郁落抬手抱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看到那个女孩,仿佛看到你当年可可怜怜的样子。” 她的语气带了淡淡的宠溺笑意:“也是眼圈红红的,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让我捡回家。” 祁颂的睫羽轻扇,心情像被郁落的尾音勾着,掀起无边的怅然和绵软。 她穿书前的世界对普通人包容度很高,于是穿来后,她始终对原主曾经是个普通人,直到22岁才突然分化没什么实感。 她也不知道延迟分化在这个世界的发生几率是多少。 但是——男孩口中的“吃鱼籽会变普通人”、客栈老板提到女儿时闪烁的目光、女孩不被允许入镜和上桌,以及郁落说“普通人怎么了”后全桌微妙的安静。 如此种种忽地让她意识到,在这个已经超越“指纹识别付费”、“人脸识别付费”发展出“信息素识别付费”技术的世界里,在这个繁衍欲极强的社会中,没有信息素、也没有任何生育能力的普通人意味着怎样的歧视和水深火热。 是郁落把原主从中拉出来了么? 郁落说把原主捡回家,又是在原主几岁呢?原来除了那三年恋爱,她们之间还有更早、更深刻的羁绊么? 此时此刻,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郁落和原主对于彼此的意义,或许远不止是三年的爱情。 她垂眸,看到女人一点莹白的侧脸,以及温柔似水的回忆神情。 心跳忍不住加速起来。 紧接着泛起一种酸涩的感觉,前所未有地汹涌,让她眼眶微热。 在这一瞬间,祁颂很不情愿、却又避无可避地意识到—— 她在嫉妒原主。! 第 39 章 嫉妒原主。 祁颂在这份认知里失了神。 她知道,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情绪,因为原主不会自我嫉妒。 那么,她具体在嫉妒什么呢? 她穿书前从记事起就没有父母,像一只流浪的小狗一般,四处颠沛。后来在路边被捡到,送进孤儿院,也始终没被领养。 再后来,一家小公司的经纪人看中了她,她出道即红,和公司彼此成就。 如此种种,祁颂在感情上的经历其实十分匮乏,不曾有热闹的亲情和爱情在她身边驻足。 就像曾被抛弃得彻底,她始终有一颗孤独的、仿佛永远都在兀自流浪的内心。 穿书其实也只不过是新一场流浪,因此她接受得很快。 所以,此时此刻,她是作为一只流浪小狗,正在嫉妒同为流浪小狗般的原主,有郁落收留并悉心驯养么? 祁颂垂眸,看到女人的手正依赖地揪着她腰间的衣料,仿佛她至关重要、不可替代。 可是,这具身体的内里已经换了。 作为鸠占鹊巢的穿书者,她或许没办法再把原主还回来——如果郁落知道自己捡回的小狗其实早已经走丢了,该怎么办? 可既然她那么珍爱自己的小狗,当初又为何选择和原主分手呢? 还有桃桃...... 事情过于矛盾和蹊跷。 同一个疑问再度悬在祁颂的脑海——作为局外人,她是否要仅仅因为好奇心而去探索。 “你果然还是不开心了。” 抱着她的女人轻叹一声,抬头温柔地看着她说,“不如我们一起去散散步?节目组说过晚上没任务。” “就去我上午玩过水的那处小溪好不好,那里风景很美。” 祁颂此时此刻,对鸠占鹊巢的穿书之实认知格外清晰而强烈。 她微微垂眸,和郁落对视,看到女人的眼睛便如一旁宁静辽阔、像能包容万物的湖面,里面缀了星星点点的柔软情意。 祁颂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的那份嫉妒,到底只是关于主人的收留,还是也包括郁落这个主人本身呢? 想到这里,祁颂在一种既痛又痒的战栗里,忽然无法坦然对待此刻郁落的怀抱。 她边撤开身体,边不由自主地应下了郁落关于散步的提议。 见祁颂始终有点魂不守舍,郁落轻轻揪住她耳朵,转移她的注意力: “去行李箱里帮我拿抑制剂下来,我把它们和你的抑制剂放在一块了。” 祁颂下意识问:“只不过散散步,为什么要抑制剂?” “因为我感觉发热期马上要来了,以防万一。” 郁落神色自然地解释。 祁颂微怔。 一般发热期或者易感期来前都会有征兆——最基本的是信息素波动。 可是自她接触郁落以来,女人身上的信息素幽香浓度似 乎就没变过。 无论是在郁落因情/动而眼眸含雾、面色绯红时,还是在此时发热期的前奏里。 她曾经凭此觉得郁落冷心冷情,心口不一。 然而现在却觉得不对劲。 “可是,你不是半个多月前才有过发热期么?” 祁颂想起来,她在郁落别墅家留宿的第一晚,就撞见郁落在沙发上注射抑制剂。 “......那不是发热期。” 郁落轻轻勾唇,顾及着崽在一旁独自玩耍,凑到祁颂耳畔漫不经心地轻声说:“那只是被你勾起来的火。” 祁颂的心跳一顿。 那天她公主抱郁落时,后颈腺体被郁落无意中蹭至硬起,释放了很多信息素。 郁落表现得生疏而羞赧,她却因为郁落信息素没有波动而认为那是表演。 原来实际上,那天郁落的状态已经到需要打抑制剂的程度了? 在后知后觉的震惊里,祁颂神思不属地游荡回房间,打开行李箱的侧袋,看到了属于Omega的抑制剂。 如今抑制剂已是全球统一标准,牌子也全国垄断,都使用着最经典的包装。 她拿了两支放进口袋里,下了楼。 厅堂的晚餐还没结束,任芝正在和郁落说话:“郁老师,你们不吃了么?” 大家猜测是方才关于普通人的那幕惹郁落心生不快,纷纷热情开口要郁落一家再来吃点。 郁落也知道在节目的晚餐中久去不归有些失礼,当即摇摇头,解释说:“是这几天有点积食,吃多了胃难受。我们打算出去散散步消化一下,你们慢些吃。” 一家三口带着跟拍的摄影师和pd上船。 仍有些陷在下午的后怕里,祁颂叮嘱郁落坐在船中央。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太放心,手下意识要牵过去。 忽地想到方才对原主的嫉妒情绪,指尖在空中停滞,改为揪住郁落的袖口。 郁落将她的动作变化尽收眼底。 眸光随即变得深邃,她抬手将袖口从祁颂手中抽出来,玉白的掌心摊给祁颂,轻嗔:“牵我。” 祁颂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 在节目的录制镜头前,她还是抬手牵了过去。 两只手又十指相扣,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一起。 正是饭后散步的时候,潺潺溪水边路灯幽黄,有六七个路人徘徊。 见这边有明星过来拍摄综艺,她们还忍不住拿起手机要拍照,被随行的工作人员制止了。 “呜呜,竟然真的蹲到郁老师一家了。” “真人比荧屏还好看,我要厥过去了......” “啊啊啊啊,宝宝好可爱呀!” “路人们”被制止后便很听话地收回手机,嘴里却忍不住发出感叹,暴露了她们并不是来散步的路人,而是得到录制节目的信息后来碰运气的粉丝。 一家三口的散步顿时变成行走的观 赏节目。 桃桃完全不怕生, ??[, 她便奶声奶气地逐句回答,让粉丝姨姨们满脸慈爱的灿烂笑容。 天色彻底暗下来,溪水陷入夜里,显得些许幽深。 “咦,感觉有股Omega信息素味越来越浓了......”一个粉丝突然说。 “我也闻到了。”另一个粉丝应道,边嗅着,边左右瞧瞧。 郁落脚下一顿,下意识往粉丝那边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女生捂着额头,面色通红。 她脚步虚浮地往一旁树边挪动,最后无力地整个倚靠在树干上,粗重地喘着气。 “请,请问......有人带了抑制剂么?”她有些艰难地说。 大家出门追星通常不会选在危险的特殊时期,因此几位粉丝在包里掏了一通,凑出不少应援用品,也找到了一些抑制贴,却没能凑出一支Omega抑制剂。 抑制贴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减少信息素的溢出,对于特殊期的其他症状却没太多效果。 “抱歉,我得先回车上了......”有一个Alpha女生边说着,边颤着手给自己贴上一枚Alpha抑制贴。 Omega信息素度浓度太大,已经严重影响到她。 祁颂想到口袋里恰巧有两支Omega抑制剂,当即要拿出来,却被郁落及时按住了手。 她不解地偏头,看到郁落拿出手机给节目组打电话,从客栈那边调Omega抑制剂过来。 路程差不多六分钟。 见郁落挂了电话,祁颂凑到她耳畔小声提醒:“我带了两支你的抑制剂。” 即便粉丝用了一支,郁落也还有备用的一支。 况且,郁落分明不是那种会担心给别人用完后,自己没东西用的人。 可郁落睫羽轻轻扇了一下,凝望着那边难受的发热期粉丝,眸里划过不忍,却幅度极小地坚定摇头——不行。 祁颂眉梢微动。 难道郁落的抑制剂有问题?可是她方才拿的时候,看到抑制剂包装分明就是全国通用的标准款。 许是郁落强调了情况紧急,节目组速度极快,五分钟就到了。 粉丝注射完抑制剂,终于从那片热意里挣脱出来,有些虚弱地滑坐在地上。 郁落看粉丝的状态不适合步行,便说:“节目组的车可以送你们到外边方便打车的地点。” “谢谢郁老师。”一旁的另一位粉丝说,“不过不用麻烦了,我们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就停在不远处。” 出了这个岔子,粉丝们不再逗留,一起回车上离开。 去往客栈的船上,郁落察觉祁颂有些欲言又止。 心里清楚她想问的内容,郁落转移话题:“你不受Omega信息素影响的么?” 粉丝里的Alpha们都因为受不了过浓的Omega信息素而陆续离开。祁颂却始终面色如常,看起来毫不受影响。 “我......”祁颂将思绪从对郁落抑制剂的怀疑里抽出来,关麦后些许不自在地说,“医生不是说过,我暂时性冷淡。” “唔。”郁落缓缓挑起眉,“那就是说,我这几天来发热期,你也可以贴身照顾我了,反正你性冷淡。” 祁颂微愣,忍不住轻咳一声:“你打抑制剂不就好了么?” “......好冷漠无情的Alpha。” 郁落悠悠地眨了下眼,柔弱倚靠在她的肩头,说话时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廓上。 语气里含了淡淡的娇嗔意味,亲昵得仿佛她们是如蜜似糖的真妻妻: “我们孩子都三岁了,发热期你怎么舍得让我自己打抑制剂?” 祁颂的睫毛颤了下。 先不说那三岁孩子分明不是她的—— Omega发热期若不靠抑制剂度过,就只能让自家Alpha给予身心上的安抚。 郁落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要自己标记她么? 可她签的合同分明只是卖演技,并不卖身啊! 想到这里,祁颂心里竟泛起了某种心虚。 签合同以来,五指难舍难分的纠缠相扣,无数次严丝合缝的拥抱,彼此柔软唇瓣相贴后轻轻的摩挲,舌尖舔舐过嘴唇时留下的清甜湿意...... 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那合同真的不卖身么?! 第 40 章 见祁颂一时无言,许是把自己的话当真,郁落轻轻笑了声:“逗你的。” 就算现在的祁颂愿意标记她,她也...... 郁落几不可闻地叹了声。 小船靠了岸,夜晚的客栈灯火通明,将附近的湖面照亮一片。 晚上八点多,本该些许冷清的一楼客厅竟很是热闹。 见郁落一家进门,嘉宾们纷纷喊她们过来坐: “郁老师、祁老师,我们搞茶话会呢,快来快来。” 毕竟是在录制综艺节目,晚餐的半途缺席本就不该,现在更不好再推却了。 于是郁落从善如流地拉着祁颂和桃桃在沙发上坐下。 前方电视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什么节目,但没有嘉宾在看。她们边吃零食喝饮料,边放松地聊着。 祁颂听了几l句,发现这茶话会的主题似是分享甜蜜往事。 她心跳一顿,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任芝说: “郁老师一家今天缺席太久,现在必须‘自罚三杯’,分享一点甜甜的过去。” 小花接着说:“就是啊。郁老师最近才宣布已婚有女,我们都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呢。不要藏着掖着,快说出来给观众朋友们磕一磕。” 这两位面前的饮料,是品牌方赞助的低度数鸡尾酒。 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聊嗨了,她们对郁落说话比平日随意很多。 郁落眨了眨眼,感觉气氛到这里,有些不方便拒绝。 于是她偏头看了祁颂一眼,那含了笑意的眼神似乎是在说:“我可以分享我们的故事么?” 祁颂的心脏骤缩。 “分享我们的故事”——郁落是不是要述说她如何把原主那只可怜小狗捡回家,又如何悉心驯养了。 祁颂的第一反应是想拒绝。因为她根本不是那份回忆的主角。 她和在座其他嘉宾一样,只是旁观者、是听众,会在属于别人的陌生故事中惊叹或是唏嘘。 这般想着,下午的那点嫉妒情绪好像又自作主张地冒了尖。 可是在郁落等待答案的眼神里,在嘉宾们“妻妻俩眉来眼去什么呢”的起哄声中,她不得不把多年磨砺出的演技发挥到极致,发挥到大抵连了解原主的郁落都能骗过去的程度。 她唇角勾起浅笑,从容地点了头。 在这一瞬间的痛意里,祁颂恍然意识到了那一亿的代价。 郁落感觉祁颂些许不对劲。 她握紧手心里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手,偏头多看了祁颂几l眼,又觉得方才似乎只是幻觉。 祁颂在她面前不擅于表演,向来一看就破,于是她放下心——应该没事。 于是在大家期待的催促中,她不得不缓缓开口:“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郁落不太喜欢在别人面前分享那些珍贵又隐秘的过去。于是她没有将故事讲得具体,只含糊概括几l句。 但女人清泠的声音里含了柔意,任谁都能听出她对过去有多么珍惜。 在座的嘉宾都在投入地听,唯有唐瑜和祁颂努力地看起了前方电视机里无人在意的节目。 “祁颂年少” “来我家借住” “我们彼此依靠”等细碎的字句避无可避地触碰耳朵,祁颂的脸色随之一点点苍白起来。 她有些慌不择路地拿了罐桌上的低度数鸡尾酒,一口一口地喝。 以前郁落也曾在她面前用怀念的语气提及过往,但当时她只觉得那是渣女在装深情,因此不甚在意。 然而此刻......她好像有点在意。 甚至是,在意死了。 祁颂捏紧了手里的酒罐。 情绪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呢?只是从下午感到那一点嫉妒开始,还是更早便已在悄无声息地酝酿? 拿不知第几l罐酒的手被摁住。 祁颂一顿,偏头看向郁落,见女人眼眸里几l分无奈,轻轻地说:“你酒量不好,不许再喝了。” 言罢,她抬手关切地碰了碰祁颂微红的肌肤,“不会已经醉了吧?” 郁落察觉自己指尖触到祁颂的脸颊时,祁颂整个人轻颤了一下,继而下意识后仰,仿佛潜意识里不愿和她有肢体接触。 郁落微怔。 她的手指滞在空中,蜷缩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茶话会在一片愉快的笑声中结束,嘉宾们纷纷带崽回房休息。 郁落径直走进没有摄像头的浴室,对沉默许久的祁颂勾勾手指,轻声说:“过来。” 祁颂有些想拒绝。 可是在女人的眸光和指令里,脚下步子竟不由自主地便往那边迈了。 浴室的灯亮起,门被关上。 “感觉自从我们和那个小女孩说完话,你整个人就有点不对劲。” 郁落抬手理了下祁颂的发丝,柔声说,“是心里不高兴还是身体不舒服,可以和姐姐说说看么?” 那般耐心又包容的引导。 祁颂的唇瓣嗫喏了一下,开口时嗓音有些哑:“我......” 没有不高兴或是不舒服。 ......她只是无能为力地,一点一点地被突如其来的嫉妒包围了。 从下午知道郁落和原主的深刻过往之际,她第一次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本以为只是蜻蜓点水,雁过无痕。 在那之后,她从容地与郁落和桃桃一起去散步,从容地思索郁落的抑制剂是否有问题,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在限时三个月的合作里兢兢业业扮演自己的角色,并对遇见的事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好奇心。 可是......方才茶话会时她才发现,那份嫉妒似乎其实并没有褪去。 它就像锅里熬制的糖水,在源源不断的、无法控制的热意下,逐渐变得黏稠凝滞,色泽发褐黯败,最终水汽蒸干,只余一层坚硬的焦色,将她整颗心包裹。 便如此时此刻,祁颂凝视着浴室暖色灯光下,女人眼眸中蕴着的无边温柔。 她感觉自己情不自禁地想陷在这种温柔里,而后又被这份温柔深深刺痛。 她好像又毫无阻隔地触摸到了那份嫉妒的感觉。 原来嫉妒这种情绪和瘾一般,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由此,先前在心中提出的问题——她是仅仅嫉妒原主有人收留,还是同时在嫉妒收留原主的人是郁落,答案似乎有些明晰起来。 祁颂的呼吸愈发沉重。 她不记得自己喝了几l罐鸡尾酒,也不知道这具身体酒量有多不好,但现在整个人已经些许犯晕,心中的情绪也似乎随酒精发酵得更加浓郁汹涌起来。 嫉妒的,酸涩的,渴望的,还蕴了一丝挥之不去的绵软。 见祁颂的话断在口头,那双眼眸里浮现出几l分隐忍和无措,郁落的胸口紧了紧。 她下意识想用以前的方式来安抚对方。 于是手缓缓抚摸上祁颂的发顶,轻揉了一下。 接着嫣红的唇瓣张开,柔声说:“放轻松......我亲亲你好不好?” 说完后,她微踮起脚,慢慢地凑上前。 在那唇瓣贴来的时间里,祁颂心慌意乱,整个人宛若被凌迟—— 她后知后觉:原来只要她想,这些都是能避开的。 过去和郁落的数次亲吻,她总以郁落亲得太快、来不及反应进行解释,并在“原主的恋爱脑影响” 这种粗糙但省事的狡猾结论中,从容应对了她们之间许多越界的亲昵。 可此时此刻,她清晰感受到——在那个吻落下来前的每一个瞬间,她其实都能及时推开。 但是,她这次竟然仍旧没有。 于是两人的唇瓣,最终还是贴合在一起。 在对方的柔软和体温中,祁颂的心脏跳得发痛,鼻尖陡然泛酸。 这个亲吻的存在,在空气中将她的脸打得劈啪作响—— 过去种种,不是猝不及防,而是欲拒还迎。 她也并非不能掌控这具身体,只是她有意无意地纵容了原主那份影响的放肆。 唇瓣刚轻轻摩挲一下,郁落便感受到祁颂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她缓缓退开,看到年轻女人眼眶已经泛红。 胸口不由一滞。 第一次,祁颂在她们有过千次万次的、屡试不爽的安抚里不仅没有好受一些,甚至看起来更加难受了。 这带给她一种强烈的陌生和不可控感。 两人各自守着不可言说的秘密,于是难以触摸到对方内心真正的痛痒之地。 郁落的心头陡然浮起深重的失落和不安,她喉头艰涩,努力呼吸了一下才说: “怎么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涌现很多负面猜测,她眉梢敛起,语气有些可怜地请求:“祁颂,你可以告诉我么?哪怕只是一点点......” 女人向来清泠镇定的嗓音此刻都有些发颤。 祁颂看到郁落的脸颊失了血色, 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仿佛她心中一直都隐隐在害怕或担忧什么。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盈了水雾, 雾气很快凝结成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滑落,在地上摔得破碎。 仿佛伴随着那份破碎,祁颂心头的某处桎梏被痛击得松垮。 以至于下一秒,便有浓烈的冲动挣着从中出逃。 那些嫉妒与酸涩、纠结和无措全都顷刻灰飞烟灭。 这具身体是原主还是她在掌控也忽然无关紧要。 此时一切的一切,只余女人微颤的呼吸,和眼尾一抹失落的红。 祁颂分明什么也不该说,分明应该牢牢隐瞒住自己的所有情绪,掩盖一切可能暴露自己不寻常的存在。 可在女人黯然的神情里,在酒精作用的肆虐下,在难以抗拒的心疼的本能中,她理智尽失。 手垂下,抚至郁落的腰间,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 就像她天然知道这样紧密的怀抱最能带给郁落安全感。 脸颊因这份拥抱而蹭到了郁落泪水的湿意,她在含了酒气的劲风中,几l乎要在那份湿意里溺死。 祁颂迫不及待地想要自救。于是喉间忍不住发出小兽般的呜咽,慌慌忙忙地,不管不顾地,一边检查自己的情绪,一边不加掩饰地在女人耳畔将它们如实复述出来: “姐姐,别难过......我只是心里有点酸,不对,是很酸......呜,还很心疼,还好心动......” 年轻女人的嗓音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真挚又笨拙的话响彻浴室,让郁落怔愣住了。 分不清是因为那声“姐姐”,还是那些前所未有的坦率字句。! 第 41 章 夜晚的浴室静谧得落针可闻,于是即便是低低的说话与呼吸声,也显得格外清晰。 郁落流着泪问能不能告诉她一点点,于是祁颂抱着郁落,毫无保留地抖出了自己现在的所有心思。 “......我全部都告诉你了,别难过了好不好?” 她将下巴搁在郁落的肩头,小心翼翼地在郁落耳畔说。 郁落唇瓣翕合,一时无言。 祁颂的“很酸”“心疼”“好心动”填在她的心头,轻易将方才的失落和不安瞬间挤走。 她恍然想起祁颂第一次在她面前醉酒,也是巴巴地把自己揭了个彻底。 那时她21岁,正在国内最好的戏剧学院读书,凭第一部电影在国内走红,拿了不少奖。 而祁颂才17岁,是个勤奋的高三学生。 年龄和人生阶段的差距避无可避地横亘在两人之间,于是某种心思虽然已经酝酿,但没有一方敢戳穿那层薄纸。 双方都在等。 可是年龄小的那个总不免会忐忑些。对方接触着自己接触不到的复杂圈子,遇见无数自己不认识的志同道合的人。 每天都忍不住担心,在对方愈发辽阔的世界里,自己渐渐渺小,最终什么也算不上,连一隅也占据不了。 那天郁落带了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回家,是她新戏的合作演员温书。 祁颂晚上放学回到家时,就看到郁落正和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在沙发上喝酒聊剧本聊拍摄。 彼时祁颂并没有打算以后进入演艺圈。她的文化课成绩优异,不出意外的话可以考进国内最好的大学。 沙发上两人聊的内容涉及表演的专业部分,她有一点听不懂。 在浅笑轻嗔里,在不紧不慢抒发自己的见解中,郁落毫不自知地肆意释放自己的魅力。而那个女人看得一瞬不瞬。 凭敏锐的直觉,祁颂一眼就看出那个女人对郁落有意思。 “回来了?”听到响动,郁落回头朝她温柔地笑。 “咦,你家妹妹放学回家啦?”温书也看过来,非常友善地挥挥手,“高三很辛苦是不是?要不要过来坐坐,姐姐们带你放松一下。” 祁颂站在原地和温书对视,心里酸胀一片。 这里分明是她和郁落的家,这个女人怎么反客为主,仿佛在热情招待她这个外来者。 “我以前高三的时候都不爱学习......”温书已经在和郁落笑着聊自己以前的糗事。 “说起来,你妹妹这么漂亮,真的不打算以后进军娱乐圈么?我之前差不多就是这个年龄开始想去拍戏的。” 那种过来人的口吻,让祁颂敏/感地意识到——温书和郁落是同龄人,是处在同一个人生阶段的伙伴。而且只要温书想,她随时都能大大方方追求郁落。 一直摆在祁颂心头的难以跨越的现实,此刻存在感分外强烈。 “累不累?”郁落在沙发上问她 ,“这里有零食,过来吃一点儿么。” 祁颂听到自己回答:“不累,晚点再吃吧。我还有作业要写。” 她平时很乖,从不做出格的举动。可那天,她悄悄去厨房从冰箱里拎了罐酒,钻进房间。 她想尝尝,郁落和另一个人谈笑畅饮时,嘴里喝的到底是什么滋味。 等郁落在房间里找到祁颂时,对方已经脸颊通红,望来的眼神几l分朦胧晕乎。 “姐姐......” 她眼眸含雾,下意识低低地喊。 郁落心头一动,几l步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还好么?怎么在这背着我偷偷喝酒呢。” 祁颂凝望着她不说话。 那眼神就像是受伤后独自在窝里舔舐伤口的小兽,可怜又委屈极了。 郁落微愣,“怎么了?” 她在祁颂身边坐下来,抬手轻缓地摸摸对方的发顶,“不开心了?能和姐姐说说么。” 在心爱之人温柔又关切的目光里,祁颂唇瓣一张,晕头转向地把自己抖落得彻底—— “姐姐,她是不是在追你......呜呜,心里好酸......”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郁落想,这些年祁颂还是有长进的。 至少以前她一问,祁颂就尽数交待了。而到现在,还得自己掉几l滴眼泪,某人才肯松口。 “真的都说完了......” 祁颂见郁落久不说话,以为是对方不相信,不由有些委屈。 “顶多......” 她将脸埋在郁落的颈侧,眼眸不自在地眨了下,声音极低地说:“顶多是还有点想亲你......” 说完,她就些许泄气地紧紧闭上眼。 即使在醉酒时脸皮变厚,即使此刻已是不管不顾,她犹隐隐有种把自己扒光的感觉。 可又因为是在郁落面前,所以还能忍受。 她听到耳畔女人传来低低的笑声。笑时,身躯会随之轻颤,连带着引起祁颂心头的振颤。 郁落笑了好一会儿才轻叹:“这可怎么办。” 顿了顿,她说:“注射过量抑制剂会断片,但你醉酒不会。” “明天醒来后,你......” 女人的声音里初听担忧,细听竟还含了一点看好戏的揶揄。 祁颂微怔。 明天?她只知道,现在这样可以拂去郁落的难过。至于其他,都暂时无暇去想。 于是她只是固执地问:“你还难过么?” 郁落的心情在她的话里绵软成一片。 她摇摇头,抬手勾住祁颂的脖颈,“你真是......” 郁落眉眼弯弯,想说你好爱我。 可她最终把那话咽下去,只柔声说:“既然你想亲我,就赶快亲好了。” “否则酒醒后,岂不是白尴尬了?”她轻轻笑道。 在郁落的引导下,祁颂于一 片晕乎中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郁落说的话都有道理。 于是她从善如流,缓缓松开了抱在郁落腰间,往上,捧住郁落的脸颊。 女人的睫羽犹沾着一点点莹润的湿意。 祁颂珍惜地吻了吻那睫羽尖,感觉唇上湿漉漉的、茸茸的,郁落忍不住眨了下眼,于是睫羽尖像羽毛挠过唇瓣,几l分痒。 心情好像也随之痒起来。 祁颂的胸口起伏微促。可她没急着亲,而是往下,小动物似的用鼻尖轻蹭了蹭郁落的。 鼻尖相抵时,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地纠缠,喷洒在彼此的肌肤上,一路烫到心头。 郁落看向祁颂的眼眸,那里是数年不变的纯净又炽热的珍重和喜爱。 而她总会身不由己地陷在这样的眼神里。哪怕现在只是在亲昵地蹭蹭鼻尖,都让她感到些许情/动。 郁落忍不住轻轻喘了下。在祁颂的唇落下来前,她软声说: “还记得那晚‘梦里’姐姐怎么教你的么?就那样亲我......” l “?_[(” 的一声,眸里氤氲起雾气。 后脑袋紧接着被一只手按住,顿时失去所有后退的余地。 祁颂无疑是个温故而知新的好学生。稍许生涩地试探几l下后,她很快找到那晚的感觉。 甚至因为方才涌动的情绪而更加强势和热情。 在酸涩的余烬里,她眼眶发热,沉醉地勾缠、吮弄郁落的舌尖,肆意品尝她唇间的清甜。 用力占有对方的感觉填补了一点她内心深处由那份嫉妒而生出的空虚,可是不够。 总觉得不够。 郁落此时此刻,是在和谁亲吻呢? 这个想法陡然浮现在脑海,让她一颗心都在艰涩地颤抖,鼻尖一酸,脸颊有什么湿意淌下来。 唇舌于是更深更缠绵地占有对方,恨不能就这样交融。 最好再也不分彼此。最好再也不需要感受那份酸楚。 久未有过这般热烈的亲吻,郁落勾在祁颂后颈的手臂发软,身体都快要往下滑。 唇瓣终于被松开,她绯红的眼角悬泪,有些喘不过气地深重呼吸。 然而下一秒,她身体颤了一下,喉间急急地溢出一声呜咽,难耐地揪住祁颂的衣领,“祁颂......” ——是耳朵被咬住了。 祁颂仿佛深知郁落的这处有多敏/感,咬住后就不放开,齿尖不紧不慢地轻压、摩挲。 耳廓脆弱薄嫩的肌肤被咬出红印,后来又被温柔地舔舐。 “呜,不要了......” 耳朵被厮磨太久,郁落浑身发软。临近发热期,身体本就更加不堪撩拨,她抬手无力地推推祁颂,在喘息间有些可怜地说:“祁颂,我受不了了......” 祁颂动作微顿,而后忍不住又轻轻亲了一口泛粉的耳垂。接着静默片刻,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撤开。 她似是从方才的强势里回过神来,整个人重又变回一只温驯的小狗。 伸手抱住郁落,软趴趴地伏在她的肩头,呼吸渐渐平复。 可某种酸涩的情绪却仍陷在方才的浪潮里,仿若大海里的孤舟,随时都会翻覆。 她阖上眼,小心翼翼又有些委屈地说:“姐姐,我也很喜欢你的......” 就仿佛在和另一个人争宠。! 第 42 章 浴室门蓦地被敲响,门外传来桃桃糯糯的声音:“妈咪,妈妈?” 里面的两位大人同时怔愣,对于刚回房间就进浴室交流感情,把崽独自抛在房里半天感到些许心虚。 郁落清了清嗓子,开口仍带着不可言说的哑意,应了一声,“崽崽等一等,我们马上出来。” “嗷。”桃桃乖乖应下,就站在门口等。 浴室里陷入安静。 意识到今晚即将结束,两人不约而同将对方抱得更紧了些,试图用柔软贴合的热度保留住情感上的余温。 祁颂闭了闭眼,在无边的眷恋和酸涩里,心头忽地涌上一个问题。 她很想争分夺秒地问出来。 发酵的酒意让所有情绪和话都包藏不住,于是她在郁落耳畔低低地说:“姐姐,你喜欢我么?” 她听到女人毫不犹豫地温柔回答:“喜欢你。” 这个答案分明很甜蜜美满,可祁颂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 一时难以想清楚,她忍不住本能地又问了一次:“你喜欢我么?” 她隐隐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点或许不止在于“喜欢”,更在于“我”。 可是,“我”是谁?她在试图和谁做区分? 郁落这次停顿了一下。 她的手缓缓抚上祁颂的发顶,喉间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叹,缓慢又坚定地再次回答:“姐姐当然喜欢你的啊。” 女人轻柔的话语拂进耳朵,祁颂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次她好像终于满意了。 郁落说喜欢她,那就是她。她们之间怎么会存在其他人呢? 醉酒之人的逻辑混乱无比,却又莫名能自洽,在不知怎样的一番推理论证中,轻易便将自己说服。 浴室门终于传来响动。桃桃抬头看去,便见妈妈牵着妈咪出来。 妈妈整个人又是红红的,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问题是,妈咪也红红的,脚下的步子还有点软绵绵。 桃桃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她迈着小步子走到两人身前,揪住郁落的衣角,问道:“妈咪,你怎么也红红的了!” 想了想,她用郁落曾经教自己的知识,聪明地推测:“妈咪也害羞了?” “......”郁落睫羽一颤,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具体原因不好在崽面前解释,姑且当做是害羞了吧。 于是她含糊地点头。 桃桃看到妈咪的耳朵上好像有红印,又担忧地糯声说:“妈咪的耳朵被咬了嘛?” 郁落微顿,继而漫不经心地扫了身旁的人一眼,哼笑道:“可能是被小狗咬了吧,我也不知道呢。” 桃桃迷糊地眨眨眼,四处看看,这里哪有小狗? 她打了个哈欠,大眼睛里漫上水雾,在难以抵抗的困意里不再纠结,“我好困哦妈咪。” “该去洗澡了崽崽 。”郁落揉了揉桃桃的脑袋,“妈咪和你一起。” “好。”桃桃乖乖地去行李箱里取自己晚上要穿的睡衣。 郁落望向祁颂,见年轻女人眼神仍是朦胧,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绯红,不由轻声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祁颂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真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巴巴地看着郁落出了房间。 片刻后,郁落端了一杯蜂蜜温水回来。 她一眼看见祁颂正笔直地立在方才自己随口指定的地方,站成了一颗小白杨。也不知道去近在咫尺的沙发上坐一坐。 郁落眉梢微动,想起方才和桃桃说“等一等”,桃桃也是这般站在浴室门口等她们出来。 这种相似让她心里浮起某种绵软。 忍不住轻轻弯起眸,把手里的杯子递给祁颂:“把这个喝完,解一解酒。” 桃桃已经将自己和妈咪的衣服都找好,两只小短胳膊抱着一叠衣物捧在怀里。 郁落朝崽招招手,带她去浴室洗澡。 但是,踏进浴室的有三个人。 郁落脚下步子一顿,看着跟来的祁颂,心知肚明地问:“怎么了?” 祁颂缓慢地眨了下眼,手里拿着杯子,些许呆愣地“啊?”了一声。 仿佛她本来就该一起跟来,和郁落一同洗澡。 郁落眸里划过笑意,细白的指尖慢条斯理地缠上自己衣领的纽扣,好整以暇地说: “你要和我们一起洗澡么?也不是不可以。” 祁颂眼神朦胧地看着女人的手指解开领口第一枚纽扣,一片精致的白皙若隐若现,当即后知后觉地慌忙退了一步。 她耳根发红,眼睛像是被烫到,转身逃也似的离开浴室。 郁落站在原地,指尖摩挲着扣子,唇角勾起。 某人方才咬住她耳朵不肯松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纯情呢? 想着,她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耳朵。祁颂没舍得咬重,几乎没留下牙印。 但耳廓薄嫩的肌肤被吮出了红痕,明天录制节目大抵要在耳部上妆了。 郁落碰了碰那处,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的热和痒。 她睫羽微垂,稳了稳呼吸。 仅是回想都生出潮意......发热期真的快到了。 - 半夜两点,万籁俱寂。 祁颂有些后悔喝了那杯蜂蜜温水,否则她说不定还能多醉一会儿,最好睡到自然醒。 而不是在静谧幽深的夜里控制不住地回想方才种种,并在这种回想中深刻地认清自己。 浴室里毫无保留的笨拙坦白,以及全身心投入的唇舌激/情。 想到那份湿软热意与清甜,以及女人勾着她的脖颈,在她怀中难耐呜咽的声音,祁颂感觉自己的心脏难以自抑地快速跳动起来,剧烈得仿佛响彻房间。 挣不脱、避不开地疯狂回味。 咬着郁落的耳朵把对方亲得“受不了了”的 人真的是自己么?祁颂心慌意乱地想着,却又从中绝望地感到一丝阴暗的愉悦。 ?见绥提醒您《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对原主的嫉妒,此刻仍然挥之不去——这是只可能属于她自己的情绪。 所以那份浓烈的酸涩是她的,与酸涩相生相伴的、绵软又黏腻的心动......也是她的。 事已至此,她不情不愿、又不得不意识到,自己对原主的嫉妒甚至无关流浪小狗被收留。 纯粹因为那个主人是郁落。 回忆过去种种,祁颂在前所未有的清醒自省里又进一步察觉: 曾经所有的心疼、心动和酸涩,全都和现在的心情交融在一起,难分彼此,像是天然出自同源。 所以——先前她以为在原主影响下的“身不由己”,似乎都只是她自己的“情不自禁”。 那点自我蒙蔽的布一旦被揭开,才发现里面已经暗暗酝酿了多少晦涩又深重的感情。 可是...... 如果“原主的影响”只是她下意识为自己构造出的舒适圈,那么作为一个穿书者,怎会刚穿来就对原主的前女友有那么多情不自禁? 甚至在坚定认为郁落是出轨的渣女,并为原主感到愤懑之际,她都忍不住下意识对郁落有很多让步和关心——想起郁落的手受伤就急急忙忙赶去帮她做饭,甚至忍受不了郁落的伤口没有好好处理,动手帮她上药。 这也是为什么祁颂会觉得那是原主的恋爱脑使然,否则道理上实在说不通。 蓦地,那晚和“软桃整只啃”的对话浮现在脑海。 “我才认识她几天。” “你一见钟情。” 当时不放在眼中的话,此刻却陡然引起祁颂心头劲风呼啸。 难道她对郁落是一见钟情? 难道她那般没有原则,在误以为对方是渣女之际,还巴巴地喜欢上人家,春心萌动? 活了一十多年,祁颂感觉对自己的认知都在这一瞬间彻底颠覆。 自诩高道德感的人,头一次发现自己或许也不能免俗,在真正的渴望面前,隐隐透出低劣的人性。 那么,这份感情还能控制么?必须控制的吧...... 祁颂拧眉思索。 怀里人倏地动了一下,让她心头一惊。 一醒来就陷入颠覆自我认知的人生震颤里,祁颂都没意识到自己抱着一团柔软馨香。 郁落的手臂环在她的腰后,软趴趴地窝在她怀里,两人姿势过于契合,仿佛曾经无数次这般入眠。 已经发觉到自己对郁落的感情,祁颂瞬间无法从容对待这份亲昵。 然而身体刚微微要撤开,怀里人便发出一声不安的呜声,缠得更紧。 祁颂深呼吸了一下。 她垂眸,借着月光看到郁落眉梢微蹙,像陷在不那么愉快的梦里。 某种心疼顿时盖过方才所有的那些纠结。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经果断放弃了撤开的想法。 甚至于抱紧了些,手轻轻拍上郁落的背,哄对方安稳下来。 郁落似乎很喜欢被拍背的感觉,在她的安抚下,猫儿似的轻哼一声,眉梢渐渐舒展。 女人漂亮得过分的面容在清辉中出尘如仙子,紧闭的浓密睫羽蒲扇一般可爱。嫣红唇瓣微抿,睡颜纯净恬然。 被轻轻拍着背时,睫毛偶尔会舒适地颤动一下。 祁颂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自己的心情好像跟着舒展开来,浸入一片柔软。 那些怅然和犹疑如潮水退去。忽地什么也不想思考,只想多看看她。 看着看着,就感觉哪里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泡泡。 轻轻碰撞时,“啵”的一声,洒落一片暖融融的粉色。 有种宿命感浮上祁颂的心头。 呜,她好像,真的很喜欢郁落。 控制不了。! 第 43 章 郁落在窗外小鸟的啁啾声里醒来,迷糊间想翻个身。 却被腰间一双手紧紧缠住。 她一顿,缓了会儿才逐渐清醒过来。 睁开眼,发觉祁颂像只大型犬一样整个抱着她,脑袋还黏糊地埋在她颈窝里。 郁落的唇角不由勾起温柔的笑意,抬手轻抚了下祁颂细软的长发,就这样温存了一会儿。 就像曾经无数个清晨一般。 她的目光渐渐发飘,带了一点儿怀念或是别的。 不知多久后,另一侧桃桃也醒了,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慢慢蹭过来,趴在郁落的背后。 身前身后都被暖融融地贴着,让郁落心头顿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这片温暖,不过便是她想守住的全部罢了。 祁颂一向醒得最早,但昨晚因为一些隐秘的心事缺失睡眠。 郁落看到她眼下些许青黑,猜到她应是半夜酒醒,于是没有叫醒人。自己先带着桃桃起床洗漱,下楼活动一下。 祁颂半小时后才起床。 郁落在沙发上抬头,看到年轻女人往这边走来,心里开始悠悠地猜测她对于昨晚的反应—— 是和以前一样嘴硬,把那些坦白的话当作只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还是干脆假装断片? 总之无论是哪种,此刻都该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冷情模样。 却见祁颂垂眸和她对视一眼,睫羽不自在地轻颤,立即收回视线。 紧接着,忍不住再看她一眼。 那双眸里似涌着几分青涩又灼然的情感。 郁落心头一动。 祁颂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她顿觉有趣起来。 她朝祁颂伸出手要牵,便见祁颂面色如常地牵过来,只不过十指相扣的那刻,整个人像手脚发软了一瞬,耳朵也明显地泛起粉。 “怎么回事呀?” 郁落些许好笑,故意在她耳畔轻声说: “昨晚还那样亲我,现在牵个手就脸红了?” 祁颂的耳朵烧得更烫了。 女人说话时,有热意喷洒在她的耳垂上。不是第一次,却在她心头引起前所未有的战栗。 原来自知的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看郁落一眼就心里小鹿横冲直撞,牵个手都感觉麻了半边身子,靠近更是承受不了地悸动。 她先前自我蒙蔽太久,如今拨云见日,于是那些晦涩的、隐忍的,此刻都在心头光明正大地喧嚣起来,掀起澎湃浪潮。 这种感觉极度陌生又极度熟悉,搅弄在一起,让她有些难以自抑。 就像迟来的青春期,白纸上第一抹浓烈的色彩。 她本来是想控制住的。 可是昨晚努力了很久,所有的思绪最终都只不过被喜欢挤走,完全难以抗拒这种感觉。 祁颂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些穿书—— 女主往往是穿成 渣得离谱的Alpha,之后洗心革面,让周围所有人刮目相看。并且,曾被原主狠狠伤过的Omega还会在那突如其来的、与过往对比之下格外珍稀的温柔里沦陷。 如果她魂穿的原主也是那样的渣A就好了。那样她能没有负担地占据这个身体,毫无保留地去爱郁落。 可是,她穿成了和郁落彼此钟情的人。虽然不知为何分手,但显然原主和郁落都对对方旧情难忘。 该怎么办呢? 祁颂以为自己会陷入纠结,可她奇异地迅速想通。 她从小到大都不爱争抢。流浪街头时常常因为争不到那一口饭而挨饿,后来学习工作中也不爱出风头。 可是,这次她莫名有了争取的欲/望,并且强烈到自己都感觉陌生。 如果她因眼前状况而贸然拒绝和远离郁落,那必定两个人都会痛苦受伤。但如果坦率地面对,说不定能有别的结局——总之,事情不会更糟糕了。 主人的小狗已经走失,可余生还那么长,为什么不能有一只新的小狗陪伴呢?祁颂觉得自己做得不会比原主差。 她不可能卑鄙地欺骗郁落,占有她对原主的感情;也没办法立即说自己是穿书,以免吓到对方。不如就慢慢来,至少先让郁落把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区分开,再进一步考虑是否彻底坦白。 如果郁落因为她的变化而感到难过和不舒服,那她放弃这场争取——这说明郁落完全无法接受自己。 总地来说,她要在照顾郁落情绪的前提下尝试挖原主墙角。 原来道德的败坏只会有零次和无数次,祁颂失神地想。 先是在误以为郁落是渣女的情况下爱上对方,现在又要挖别人墙角。 她再也不敢自诩有什么A德了。 客栈的早餐还没做好,大家都在客厅里等待。 小花的目光扫过郁落耳朵,大大咧咧地随口一问:“郁老师,你的耳朵过敏了么?” 郁落微怔,想起来方才竟忘记提醒化妆师帮她把耳朵上妆了。 她正要顺着小花的话应下“过敏”的借口,就听她家机智的崽奶声奶气地回答: “妈咪说,那是小狗咬的。” 这话一出,全场微妙地安静。 都是成年人,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在大家“玩得真花啊”的眼神里,郁落清冷的面上一如既往地从容镇定,脸颊却发热起来,忍不住捏紧祁颂的手。 她除了逗祁颂之外,其实脸皮还挺薄的。 祁颂下意识看了郁落的耳朵一眼,昨晚的热情已经化作玉白肌肤上的一抹暗红。 心头哪里霎时有火苗暗戳戳摇曳。 她稳了稳心神,目光状似无意地在任芝和小花身上停顿,说:“我记得上次有些人把崽托在我们这儿,就为了......” 这句话效果立竿见影,小花当即开口:“啊哈哈,郁老师可能只是不想让崽崽担心。看起来还是有点过敏,这几天多注意 休息。” 任芝连忙应道:“是啊是啊, 应该是水土不服吧。” 李振一家满头雾水, 不知道这三家暗地里交了什么锋。 郁落本想独自回房间补妆,但身后还是跟了两条黏人尾巴。 在她和化妆师在镜前交流时,房门被敲响。 祁颂过去开门,收到了一本薄薄的经书。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任芝,问:“这是什么?” “清心经。” 任芝朝她眨眨眼,和她姐俩好地说:“我正好多买了一本,分给你,说不定有天用得上呢。” 在祁颂拒绝前,任芝拍拍她的肩膀,而后利落转身。 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模样离开。 祁颂边随手翻经书边忍不住叹气,怎么可能需要这个啊。 她回头看了眼郁落,不甚在意地把这本经书压在了行李箱最底部。 - 再次下楼时,客栈的早餐已经做好了。 大家吃过后坐着闲聊,郁落顺手拈了个水果盘里的桃子,慢条斯理地用水果刀削。 那只纤白漂亮的手握着淡粉色的桃,转动着削皮时,丰沛的汁水会顺着细腻的肌肤淌下,带了点潮湿的美感。 祁颂下意识凝视着这副画面,心跳不知不觉地加速。 她总觉得这副画面很熟悉,轻易在心间荡起某种深刻的热意。就仿佛这件事情在她人生里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一席。 可是,这只是在削桃子罢了。 桃汁已经流到女人精致的手腕。 祁颂抽来纸巾,仔细地给她擦拭,便听郁落忽地在她耳畔低声说:“你以前都不是用擦的。” 祁颂手上动作一顿。 “你是用......”女人的目光在她唇上轻飘飘流转一瞬,让祁颂的手一颤。 原主和郁落似乎都很会,在亲昵上花样很多。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懂。 郁落会不会不喜欢她的纯情,而更喜欢原主那样的。 祁颂顿时生出某种危机意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要不要去学习一二? 郁落不动声色地观察祁颂。 这个人今天醒来后,浑身就像冒着粉色泡泡,看她一眼都要耳红半天。 而上次祁颂对她的态度变化是在易感期之后。 似乎每一次身体上的亲昵都推动了祁颂的开窍,让郁落心领神会—— 木鱼脑袋或许不是靠敲醒的。 成年人的世界,都是用勾引。 双方各自抱了难以言说的心思,面上却一本正经,一个削桃子,一个帮忙擦手。 削完后,郁落又熟稔地将桃子切成块。 这只桃子虽然多汁,但其实是脆桃。 祁颂想起原主所有账号的id——脆桃切块吃。 她后知后觉,桃子会不会是原主和郁落之间某种深刻意义的象征?甚至 郁风的小名都叫桃桃。 在泛滥的酸意里,在让郁落对她和原主作出区分的计划中,祁颂狠下决心:她不要吃这个桃子。 她最爱的水果是桃子和芒果,但从现在这一刻起,暂时变成只有芒果。 于是郁落将那盘桃子往她面前推时,祁颂轻轻摇头:“你和崽吃吧。” 郁落微怔,下意识问:“你不是最爱吃桃子了么?” “不爱吃,我现在爱吃的是芒果。”祁颂面上从容,心却悬起。 发觉她和自己熟悉的那个“祁颂”的不同之处,郁落会是什么反应? 却见郁落面上毫无异色,她只是轻轻勾了下唇角,点点头:“这样么。” 而后不再问也不再劝,用牙签和桃桃一起戳着吃,还分享给附近的嘉宾。 祁颂微微抿唇。 她其实真的最爱桃子了。如果非要在心里比,芒果是比不上桃子的。而且,这可是郁落削的。 但为了那见不得人的、肖想郁落的想法,她只能克制地隐忍。 却见郁落戳了一块桃子,忽地将它凑到自己唇边。 唇上沾了甜味,祁颂抬眸看向郁落。 便见女人轻挑起眉,眸里浮起几分笑意,慢悠悠地说: “我可是辛辛苦苦削了半天,所以你就算不爱也必须给我吃一块。” 桃子已熟透,咀嚼起来满口清甜。 祁颂怀疑郁落压根就没信自己方才的话。 只是无声地纵容,又无声地照顾了她的渴望。 意识到这点,祁颂心头哪里霎时陷下去,泛起绵软的痒与甜。 会有人不喜欢郁落吗? 她的喜欢好像只是犯了常人都会犯的错误,于是想争取郁落也情有可原。 在节目组还没发布任务的间隙,祁颂闲着无事联系了原主的朋友沈含。 主要是想问问原主擅长什么。争取一个人不该是恳求对方垂怜,而是展现自己。 既然原主在某件事上比她会,她也要在原主不会的事上下功夫。 结果一番试探下来,原主会的还真不少,非常注重兴趣爱好的培养。 但巧的是,原主会的她都会,有些原主不会的她也会。 祁颂在这种巧合里感到几分诧异。 她暂时将这个事情压下,在心里思索怎么向郁落展现自己与原主的不同之处,以这种温和的方式让郁落渐渐发现她和以前不同。 一边想着,一边又有些不自在。 平时不爱出风头的人,突然需要为了感情自我展示,多少难为情。 “妈妈前天带我去动物园,那只孔雀哗啦一声,就开屏了,很漂亮的!” 旁边小花的女儿正眉飞色舞地向桃桃和悠悠分享自己前天去动物园的经历。 那稚嫩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听得祁颂心头一颤。 她的脸颊倏地泛起热来,那热意迅速蔓延至耳根和脖颈。 有人很不小心地,对号入座了。! 第 44 章 客栈每逢周年都会在湖里举行划船大赛。 今天是第二十一周年,节目组自然而然地发布了嘉宾们参加划船比赛的任务。 四组家庭各为一队,飞行嘉宾为一队。此时客栈岸边已整齐停泊了五条小船。 祁颂蹲下给桃桃穿救生服,替她仔细系好身上系带。 “只给崽系,不帮我系。”一旁女人幽幽地嘀咕。 祁颂动作一顿,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点。 她确认桃桃已经穿戴好,起身走到郁落面前,手摸上她的系带:“给你系。” 郁落眸里分明带笑,嘴上却轻哼一声,“还得我主动提。” 年轻女人的手指纤长漂亮,系带子的画面也极具观赏性。 郁落看得微微失神。 ......她知道这双手有多灵活有力。 照顾完郁落和桃桃,祁颂快速给自己穿好救生服,而后踏上了船。 不同于之前每次坐船都有划船师傅,这次一切只能她们自己来。 船身小而轻,一点走动都引起晃荡。祁颂先小心地把崽抱上来,让她坐在船中间的小马扎上,再朝郁落伸出手。 却见女人目光发飘,不知想到哪儿去了,白皙的耳根还微微泛粉。 祁颂微顿,喊道:“老婆?” 郁落回过神来。 她应了一声,睫毛些许心虚地颤了下。继而将手放在祁颂的手心里,稳稳扶着上了船。 在经验丰富的划船师傅稍作示范后,划船比赛很快开始。 嘉宾们没什么经验,几艘小船在湖里各有各的狼狈。 有船在原地疯狂打转,一家三口直呼脑袋犯晕、眼冒金星的;有一顿操作猛如虎,划半天后发现回到最初的起点的;还有差点和别人家撞上的。 蓦地,湖面传来巨大的“扑通”一声,是任芝家的船翻了。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穿着荧光橙色的救生服懵懵地飘荡在湖面,在一片看好戏的嘲笑声中被一旁节目组的救生船捞起。 唯一正常的竟是祁颂一家。 郁落没有划过船,她印象里祁颂也没划过。 可是眼下祁颂三言两语说清了最重要的技巧,并带领划船的节奏。 于是小船在默契配合中平稳前进。 桃桃稳当当地坐在船中央,看到悠悠姐姐像只橘子皮一样在水面飘荡,不由羡慕地眨巴了下大眼睛。 她歪了歪脑袋,申请:“妈咪,我也想飘飘。” 这句话将郁落从某种思索里拉回来,她无奈地轻笑:“湖水很凉的,你看那边救生员阿姨已经下水捞她们了。” “嗷。”桃桃的目光顿时变得担忧,着急地等待悠悠姐姐被捞起。 一家三口最终毫无意外地夺得了第一名。 在节目组宣布排名之后,任芝叹道:“祁老师你们经常划船吗?怎么那么稳啊。” 闻言,郁落 顿时偏头朝祁颂看去。 “” ○想看见绥写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 44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虽然她与原主的不同都可以用过去分手的两年作解释,但那两年里原主过于落魄,按理不会有闲情逸致发展爱好。 不知道郁落会在心中怎样处理这些差异。 却见郁落似是并不惊讶,也没多问。 只是把右手臂伸给她,睫羽微垂,轻轻地说:“划船好累哦。” 祁颂轻眨了下眼,心领神会。 可能不是累,只是在撒娇。 换做以前,她大概只觉得这是在镜头前扮演恩爱。然而此时却清晰感觉自己在心软。 于是抬手握住郁落纤细的胳膊,用合适的力度按揉,给她纾解肌肉的酸痛。 然而没多久,郁落就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臂。 祁颂微怔,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郁落清冷的面容上神色如常,白皙的脸颊却泛起了粉意,淡淡嗔她一眼:“别问。” 这句话分明什么也没回答,却又像什么都回答了。 祁颂呼吸凝滞一瞬,方才给郁落按摩过的手不自觉蜷起。 心脏悄悄跳得过快。 两人之间狭小的间隙里气氛顿时些许暧昧起来,钻出一点热意。 前方节目组正在说明下午的安排,祁颂边平复呼吸,边努力集中精力去听。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一旁郁落忽然说。 祁颂偏头看去,发现郁落脸颊上方才泛起的绯意不仅没有褪去,反而愈发浓烈。 她当即问:“你怎么了?” 郁落眉梢微敛,“......好像是发热期。” 过了几秒,她复又肯定:“是发热期。” 祁颂一顿。 按理来说,发热期会提前几天有征兆,提前至少半天有明显的反应,但郁落的发热期似是突如其来。 分明几分钟前还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到现在,信息素浓度都依旧平稳。 “不行,我要回房......” 郁落一向清冷镇定的嗓音此刻几分急切,像是一秒也不能再等待下去。 一向礼貌的人甚至顾不上和节目组打招呼,转身就要回客栈。 过于突然,祁颂只来得及随口和节目组说了声,抱起桃桃便跟上郁落。 “慢点,别摔了......”她快步追着女人的背影,有些担心地说。 刚进房门,郁落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径直往行李箱那边去,抖着手从侧袋里拿了一支抑制剂,而后迅速钻进浴室。 祁颂将桃桃放下来,凝望着那边,唇瓣微抿。 这个世界的ABO生理特性和她穿书前基本一致。正常来说,没有任何外力刺激下,Omega的发热期不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而是有持续的、越来越强烈的征兆。 还有 信息素浓度, 正常人都不可能永远那般平稳, 遑论发热期。 她听见浴室里郁落在喊她:“我拿成你的抑制剂了,帮我拿一下我的可以么?” 隔着浴室门,女人的声音变得朦胧,但也能听出状态不好。 祁颂快速地从行李箱侧袋拿出一支属于Omega的抑制剂。 想到郁落方才拿抑制剂时手都在发抖,她边往浴室走,边帮着拆开了抑制剂包装。 那支针管是全国统一抑制剂的模样,只不过里面装着淡青色的液体。Omega的抑制剂是淡青色么? 祁颂脚步一顿,忽地呼吸发沉。 就像骨子里镌刻的某种危机感此刻喧嚣起来,她看着那支抑制剂,心头竟生出一种难以忽略的抗拒和反感。 好像极度不愿意郁落注射这支抑制剂。 可是里面女人似是承受不住,难受地问了声,祁颂不得不应下。 浴室门开了一条小缝,祁颂克制着心里的不情愿,把抑制剂递了过去。 门在下一秒就急切合上。 行为举止一向优雅的人,关浴室门时都失了对力度的把控,发出一声略重的震响。 祁颂怔愣地看着紧闭的浴室门。 不知为何,她有种感觉——郁落对于发热期的态度,含了一丝逃避。 甚至逃避的对象包括她。 “妈妈,妈咪真的没事吗?”桃桃扯着她的衣角问。 祁颂回过神来,把崽抱在怀里安抚,问:“妈咪以前有过这样么?” 桃桃想了想,回答:“妈咪每个月都有一天在房间里生病,让张奶奶带我。” 祁颂一时无言。 窗外太阳偶尔隐入云层里,偶尔又不吝洒落光辉。 不知不觉已过去许久。 浴室门紧闭,郁落始终没出来。 在焦灼的等待中,祁颂感觉心脏一点点收紧,最后忍不住来到浴室门边,抬手敲响。 “郁落?” 里面没有动静。 祁颂的呼吸艰涩起来。她等了数秒,又敲了几下。 片刻,浴室门把手终于传来一点响动。 门被从里打开,祁颂看清了郁落。 只见Omega的脸颊和耳朵都泛着不自然的绯红,唇瓣却是惨白的颜色。她浓密的睫羽沾了湿意,长卷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身上的大衣脱下,只剩下一件雪色的衬衣,扣子胡乱解了两颗。 露出的莹白肌肤上泛着水泽,应是冷汗。 仿佛无法站直,她虚弱地倚靠在门框旁边,喘息有些急促。 只不过注射了一支抑制剂,整个人竟是有些虚脱。 祁颂看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哪里泛起了难耐的疼意。又或者是全身。 “祁颂。”郁落轻启唇瓣,嗓音微哑地喊她的名字。 她想从门框旁站直,却因脚下无力,身体就要栽倒,被祁颂眼疾手快地 揽在怀里。 “” ?本作者见绥提醒您《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她感觉怀里的柔软此刻显得格外单薄,抱得重点都怕碎了。 郁落顺势窝她怀里,手缠在她腰间,一双明眸含雾,脆弱又可怜地望来。 “祁颂,去和节目组请假,今天陪陪我好不好?” 她轻轻地说,喘了口气,才接着补充:“单独陪我。” 意思是桃桃也不能在。 在女人盈雾的眼眸里,祁颂无法思索更多。 她安抚地拍着郁落的背,连忙柔声应下:“好,别怕,我会陪你。” 得到承诺,郁落眸里的脆弱缓了些。 她强撑着力气,试图演出一副不那么虚弱的模样。慢慢蹲下后抱住揪着她衬衣的崽,忍着嗓音里的颤,温柔地说: “崽崽别担心,妈咪没事,但是......需要妈妈的单独照顾。你和悠悠姐姐,玩一下午好不好?” 桃桃知道妈咪应该是每个月生病的那天来了,于是懂事地点点头,抱着郁落的脖颈不舍地说:“妈咪要快点好呀......” 郁落浑身乏力,躺上了床。 祁颂给她倒了一杯水,问:“现在要喝水么?” 郁落小幅度地摇摇头。 “那我去请假。”祁颂将杯子放在床边,俯身给她仔细掖被子。 正要起身离开,却感到一点微弱的阻力。 她微怔,垂眸看到玉白的手指捏着她的衣角布料,格外依赖的模样。 郁落眼尾绯红,眸里始终雾气未散,依恋不舍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祁颂回望着她,心头像是随着女人眼里的湿气泛起潮意。 她握住郁落扯着自己衣角的手,将那份微凉捂热一些。 接着克制地呼吸了一下,才温柔地说:“我很快就回来,不超过五分钟。” “......好。” 分明得到了承诺,郁落的眼眶里却有薄薄的泪水开始晃悠悠打转,活像被抛弃了一般委屈可怜。 她的手缓缓松开,收回被窝里。 以至于祁颂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忍不住在郁落的额头落下轻吻,“我真的马上回来。” 在归心似箭里,她都等不上牵着桃桃慢慢走路,而是选择像追着郁落来时一般,抱起崽快步走。 先和节目组说明情况,申请将房间内的摄像头关了。特殊时期,节目组都能理解,况且这些都是惹不起的大咖,更不敢有异议。 接着,祁颂把桃桃交给了任芝一家。 任芝朝她扬眉:“风水轮流转啊。” 或许成为托儿所是每一家的命运,只不过或早或晚。 祁颂顾不上和她插科打诨,道过谢后便百米冲刺跑回了房间。 她心头估算,应该才出去四分钟。 屋里静悄悄的,床上安静地鼓起一个包。 许是觉得冷,女人 整个窝在被子里,只有浓密的乌黑长卷发露出一点。 听到声响,郁落动了动,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 那双眼眸泫然欲泣,像方才的独自等待让她受尽了煎熬。 郁落将手从被窝里递出去,委委屈屈地轻声说:“你怎么才回来......” 祁颂心头某处塌陷,她把那手包裹在掌心里,没有为自己辩解,只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这句话似是戳中郁落的隐晦心事。 女人眸中的雾气顿时凝结出水珠,两行清泪从脸颊淌下,低声哽咽着重复:“你怎么才回来......” 就像不止在说这件事。 祁颂感觉有一阵疼意钻心,钻出好几个窟窿,有厉风在其间呼啸。 她抬手轻柔地为郁落拭泪,小心翼翼地道歉。 哪怕自己也不知道在为什么道歉。 就好像她曾真的身不由己地让郁落陷入长久等待里。 人们的性格在特殊期多多少少会产生些许变化,那些隐忍的、压抑的情绪会迸发。 而平日从容自若,外人看来清清冷冷的郁落俨然在发热期化作哭包。 哭起来时也不出声。 只那双漂亮的眼睛通红,有晶莹的水珠无声不断淌下。 然而越是安静,这份哭泣却显得越是喧嚣。 以至于祁颂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什么穿不穿书,原不原主的。 所有情绪和想法都只是因女人的泪水而起。 “好冷。” 郁落在婆娑泪意里软声说:“你快上床抱抱我。” 祁颂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她脱了外衣,钻进被子将郁落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 本以为毫无经验的自己在这种情况会不善言辞,可是此刻竟莫名驾轻就熟。 “以前发热期,你都是这样哄我。” 在祁颂耐心包容的温柔里,郁落终于渐渐止了哭,窝在她怀里轻轻地说。 听到这句话,祁颂头一次没有因为原主和郁落的相处而吃醋,甚至没产生将自己和原主作区分的情绪。 以至于此刻所有的亲昵都似是自然而然。 “你以前还会亲亲我的......” 说着,郁落放在祁颂肩头的手有些无力地探出,牵住了祁颂正给她拭泪的手。 而后,缓缓将那只手抬起。像是这般已经使出了浑身的气力,郁落在微沉的喘息中将它艰难按在自己的后颈右侧。 是她的腺体。 感受到那处的滚烫和绵软,祁颂的指尖一颤,浑身都僵住了。 她看见女人的睫羽不安地扇动了一下,用那双盈盈含泪的眸子看着她,轻轻请求道: “祁颂,你可以亲亲它么?”! 第 45 章 空气陷入短暂的凝滞。 后颈腺体是Omega极为脆弱私密之地,祁颂的指尖轻轻触着,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在鼓噪作响的心跳里,她看见郁落的眼眸再度泛滥起湿意,有可怜的泪光摇曳起来。 “......不可以亲亲么?” 她咬了下唇,失魂落魄地说。 祁颂胸口一窒,感觉心里所有的思绪霎时支离破碎。 下一秒,她就控制不住地抱紧郁落,喉间溢出认命般的叹息:“别难过。” 温柔地哄道:“我亲亲你。” 她觉得自己舍不得再让郁落主动提出任何要求。此时此刻,只想毫无保留地给予。 窗外柔和的日光洒落进来,祁颂轻轻拨开郁落的乌发,女人纤长漂亮的后颈清晰映入眼帘。 她第一次亲眼看见Omega的腺体。 在后颈一片如雪的白皙中,那处泛着瑰丽的粉色。 格外细腻薄嫩的皮肤下,隐隐有什么在跳动,蕴着诱人的生命力。 知道伏在自己背上的人正细细注视,郁落将脸埋在枕头里,绯色从脸颊蔓延至耳朵,玉白的手指忍不住揪紧床单。 下一秒,她感觉祁颂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呜......”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郁落还是心跳骤顿,喉间在轻喘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这里本就敏.感,在心爱之人的亲吻下更是格外有感觉。 女人的声音埋在了枕头里,变得些许朦胧,然而仍轻易在祁颂心头掀起潮热的疾风。 血液于四肢百骸奔走,呼吸变得艰涩而炽然。 祁颂闭上眼,在克制中小心翼翼又温柔地用唇瓣轻轻安抚那片滚烫。 每亲一下,郁落都会在她怀里难耐地轻颤,由此似乎连带着引发两人之间灵魂的战栗。 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里,所有响动都格外清晰。急促的喘息声,偶尔的衣料摩挲。 在怀里人不住颤抖之下,在难以自抑的轻哼中,祁颂的情绪越烧越旺,心头开始涌起某种放肆的冲动。 这冲动推挤着她,星火渐要燎原。 她无师自通地伸出舌尖,舔.吻着品尝女人的后颈那处。 猝不及防,郁落整个人都紧绷了一下,而后身体反应更强烈。 “祁颂。”她紧紧捏着指尖的布料,哽咽着小声喊她的名字,尾音含了钩子般,无助又撩人。 祁颂低低地应了,喉间不自觉呢喃:“姐姐......” 投入的亲吻里,鼻间好像渐渐隐约萦绕了一点陌生的香味。 如雪中绽放的花一般清冽又馥郁。 仿佛生来就会为这香味倾倒,祁颂不自知地沉醉其间,整颗心都欲随之荡起。 后颈处的腺体也因此发热起来,进一步点燃了Alpha的生理本能。 心爱的Omega的腺体就在唇舌边,只 要一口咬下,便能狠狠占有...... 祁颂呼吸发沉,整颗心似乎都在颤,过于暧昧灼然的气氛中,她的齿尖忍不住蹭上去。 莫名地些许熟练,控制齿尖力度在即将咬破的边缘,却又不真正咬下。 那点锋利接触到腺体处薄嫩的肌肤,缓慢而微妙地用力,造成的感觉也愈发深刻。 一种天然的危险和渴望。 郁落的喘息更加深重,揪在床单上的指尖都因力度而泛白。 唇瓣嗫喏,几次想喊停。可那话在喉间随着过快心跳摇摇欲坠,始终没能说出口。 在些许生涩,又格外缠.绵的反复之下,在祁颂燎然呼吸喷洒之中,某种感觉逐渐堆积、堆积。到了某个临界点,祁颂齿尖用力摩挲,郁落忽觉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陷入一种微妙又愉悦的颤意和放松里。 她喉间溢出一点餍足的叹息,眼眸微倦地半阖。 久未有过的感觉,心灵似乎都随着身体颤动,泪意从绯红眼尾缓缓滑出,睫羽濡湿。 身后的人似是毫不知情,仍在亲她。 现在的状态下不太受得了这种亲昵,但她还是无声纵容了片刻。 郁落的唇角慵懒地勾起一点,眸里蕴着柔软。 “好了......” 开口嗓音微哑,还透着难掩的媚,“不许亲了。” 祁颂一顿。 她乖顺地撤开,却有些意犹未尽,委委屈屈地小声问:“为什么?” “......抱抱我。”郁落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只几分依赖地说。 祁颂方才担心压得郁落难受,一直用腿和手臂支撑了身体力度。 此刻从她背上翻身下来,躺在一旁,动作轻缓地把郁落面对面抱在怀里,温柔地拍拍她的背。 身体严丝合缝地相贴,心底深处都涌起一种难言的满足。祁颂瞬间不在意郁落突然不让她亲的事了。 “笨蛋。”她听到郁落在自己颈窝轻笑着说。 祁颂眨了下眼,方才那点委屈才刚下去,又有新的委屈涌起,忍不住嘀咕道:“我怎么笨蛋。” 郁落眸里星星点点的笑意愈发绵软。 她抬起胳膊环住祁颂的脖颈,唇瓣凑在她耳畔低声说:“你方才贴得我那么紧,就没发现我......了?”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祁颂浑身僵住了。 在某些事上如白纸一样青涩的年轻女人,本就因方才亲昵而泛粉的肌肤瞬间更加通红起来,身体都因此变得滚烫。 祁颂大脑一盘空白,只飘荡着郁落说的那两个字。 想到女人方才在她怀里格外难耐的颤抖,祁颂后知后觉其中意味,眼眸里瞬间盈起了雾。 她只不过是亲亲郁落罢了,竟也能攀抵云端么。 眼见抱着自己的人愣成绯色的雕塑,似猝不及防地陷入一种巨大的震惊和震颤里,只余几乎凝滞的呼吸和过于喧嚣的心跳,郁落忍俊不禁。 她 心头软成一片, 偏头在那精致的下巴啄了一口。 而后善良地替祁颂转移注意力, 柔声说: “去浴室帮我放一下洗澡水好不好?” 祁颂没有立即应答,整个人魂不守舍,在郁落第二次说话时才回过神来。 “好。”她下意识地应道。 一想到方才女人的颤抖其实是某种信号,她就感觉心头麻麻的,手脚发软。 心慌意乱中掺杂着难以抗拒的愉悦。 她慢吞吞地爬下床,踩上拖鞋,走路时步子发飘。 “同手同脚了。” 床上的女人轻飘飘地提醒。 “......哦。”祁颂恍惚的目光凝了凝,慌乱地调整了一下。 郁落浑身发软,已经没力气再笑了。 甚至感觉有点缺氧,胸腔似是不剩多少空气,奈何祁颂的反应太有意思。 这画面实在很珍稀,像极了五年前她第一次品尝自己后的场景。 于是郁落不愿错失机会,侧躺在床上逗人:“难道这就软了?” 她是说祁颂走路的步子,看起来就手脚发软。 然而落在某人的耳里,在一份心虚的回味中,有点变了味。 于是祁颂当即回答:“我没有软......” 听起来就不那么有底气。 “唔,确实。”郁落眉眼弯弯,漫不经心地点评,“至少嘴还硬着。” “......”祁颂睫羽颤了下,几乎是落荒而逃,钻进浴室里。 浴缸里的热水腾升起缭绕的雾气。 祁颂的心跳始终没能平缓下来,满脑子都是方才的事。郁落因为她满足了一次。 实在无法从容应对,在没有任何心理建设的前提下,整个人不免乱了阵脚。 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不自在却又很诚实的雀跃。 放好洗澡水后,她磨蹭地回到房间里。 郁落慢慢翻了个身,朝她伸出胳膊,软声说:“没力气了,抱我去浴室。” 看着女人面上仍未散去的漂亮又妩媚的绯意,祁颂在原地又有些魂不守舍。 她慢半拍地应了一声,过去把郁落抱起。 身体甫一接触,由此牵带出方才的记忆,顿时手上一软。 郁落的身体刚撤离床面一点,又掉了回去。 她些许怔愣地眨了下眼,继而轻挑起眉:“还在回味?” 祁颂耳根滚热,深呼吸了一下。 她定了定心神,再度把郁落抱起。 这次抱得很稳。 郁落惬意窝在她怀里,心里知道她这次抱稳了,嘴上还是忍不住撩拨一二:“你敢把我摔在地上,就没有下次了。” 祁颂莫名知道郁落说的“没有下次”不是指这样抱她,而是方才种种。 “才不会摔。”她紧了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稳当。 将郁落送到浴室后,祁颂飘荡回到了房 间。 凝视着那凌乱的床铺,心头胀胀的。 在挥之不去的回味里,心跳始终有些过急,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去。 不仅累,甚至都感觉有些发痛。 出于某种自救的本能,祁颂的目光扫到行李箱,不假思索地走过去,从底部掏出那本清心经。 当时不屑一顾,此刻却是救命稻草。 她取了桌上的纸笔,坐下来,翻开经书,一点点誊抄。 或许是有用的。 她可以放空大脑,只需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抄写那些字上。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注] 祁颂感觉清心经是真的有用。 在逐字逐句誊抄的过程中,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都颇受字里行间清净正气的熏陶。 扫除心头隐晦的绯色,只余下一片清澈的洁白。 抄了不知多久,祁颂听到郁落在浴室里喊她。 此刻的心虚甚至都是平静的。 她镇定地将经书和抄写的纸笔重新藏起,步伐平稳地走到浴室边,从容地问:“怎么了?” 隔着浴室门,郁落的声音显得不真切,但能听出好像很难受,那语气颇为可怜地说:“你快进来一下,快点......” 就仿佛她再不进去,就会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祁颂心头顿时涌出很多猜测,来不及进一步思索,在本能的担心里推门而入。 抬眸望去,热水清澈透明,美景一览无遗。 郁落朝她看来,白皙的脸颊被热气缭绕出潮湿的粉意。 清冷的嗓音显得格外正经无辜,继续可怜地补充:“没力气,你抱我出浴缸好不好?” 灼目的画面里,祁颂感觉方才平静的假象噼里啪啦尽数破碎了。 哪里涌动出前所未有的热意,她鼻头跟着一热,好像有什么流出来。 下意识偏头往身侧的镜子里看去,只见镜子里的自己面色通红,鼻间有一行鲜红的血缓缓流下。 “祁颂......” 在郁落惊诧的呼喊中,祁颂羞赧至极,感觉鼻间热涌更放肆了。 她颤着手从旁边抽了纸按住血迹,慌不择路,欲盖弥彰,急急忙忙地说: “秋天好干燥,姐姐。”! 第 46 章 在自己的印象里,祁颂已经很多年没流过鼻血了。 此时此刻,虽然嘴上试图将突如其来的气血上涌推给干燥的季节,然而她对原因心知肚明。 甚至她和郁落心照不宣。 ——是因为方才在床上不曾预料的欢愉,也因为眼下浴缸里心爱之人未着寸缕的美色。 “秋天好干燥,姐姐。” 这句欲盖弥彰的话甫一说出口,浴室里顿时陷入微妙的安静。 在那份安静里,祁颂如芒在背。 她感觉自己心跳过快,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心慌。 都不敢看郁落,只边机械地用纸巾擦拭,边思考怎么体面离场。 “好些了么?”郁落关心地问。 祁颂听见浴缸那边传来水声,郁落似是要从里面出来,心头顿时一惊,话脱口而出:“呜你别起来,我好不容易快好了......” “......” 空气再度安静。 这句话将方才心照不宣的内容揭开,摆在了明面上。 祁颂听到郁落似是忍俊不禁,发出清泠悦耳的笑声。笑意里身躯轻颤,于是浴缸的水面随之荡起涟漪。 细微的水声拍打在祁颂的耳廓上,让她气血再度上涌,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祁颂顿时顾不上什么体面离场了,转身就逃出浴室。 “咔哒”一声,浴室门被关上。 郁落慵懒地重新躺回浴缸,享受地浸泡在热水里。 想到方才的情景,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 在床上亲昵的时候,她听见祁颂喊自己“姐姐”。 这是祁颂第一次在算是清醒的情况下这般叫她——既不是易感期,也不是醉酒。 愈发觉得勾引是剑走偏锋但行之有效的奇招,郁落打算再用这种方式敲打敲打。 因此,虽然她在泡热水澡后恢复了几分气力,却故作柔弱,哄人进浴室。 谁知道,这人现在比她想象的还要纯情,根本不经逗。 甚至没到把她从浴缸里抱起来的那一步,只看一眼就受不了了。 想到祁颂手忙脚乱扯纸巾捂住鼻子的可怜模样,郁落的唇角勾起柔软又意味深长的笑意。 越是这样,越想继续逗怎么办...... 在浴室里的坏女人慢悠悠思索之际,祁颂站在浴室门外兀自凝固。 视力太好,浴室灯光太明亮,浴缸里的水太清澈,热气缭绕的雾意太薄。 如此这般,饱满丰盈的雪色,绽放其间的嫣红,还有那片郁郁葱葱......在仓促一瞥间不慎尽收眼底。 并深重地镌刻在记忆中。 祁颂心慌意乱。那副美景,以及不久前女人到达巅峰时的轻颤,皆在此刻交错着挤压她的思绪,难以挣脱。 祁颂拿开纸巾,看到上面鲜红的血迹。 她呼吸 颤了下。 清心经瘾好像犯了。又想抄经书了。 不知多久后,身后浴室门倏地传来响动,祁颂心头一震,后知后觉自己正像门神一般立在门口。 现在已经来不及走,她僵在原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并越来越近。 女人随意裹着雪白浴袍,露出的莹润肌肤泛着刚沐浴完的粉色。她浑身萦绕着沐浴露的清香,濡湿的发丝懒散垂落在肩头。 那双漂亮的眼眸望来,含了无奈的笑意。 “真是......” 郁落轻叹一声,抬手接过祁颂手中的纸巾,替她细细擦拭肌肤上余留的血迹。 在女人温柔的动作里,祁颂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距离过近,她的目光避无可避地落在郁落面容上。 经过方才的那场满足,加上泡了阵热水澡,郁落的脸色显然好了不少。然而虚弱之意难掩,唇瓣的颜色还是比平日苍白些许。 “好了。” 郁落抬起另一只手揉了下她的脑袋,柔声说,“去清洗一下吧。” 祁颂没立即走。 她忍不住认真说道:“你要不要去睡一觉?感觉你身体状态还是不好。” “嗯。”郁落应下,“我是打算去睡。” 她轻轻地说:“所以你快清洗,然后哄我睡觉。” 祁颂眨了下眼。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面前女人神情变化如夏日骤雨,眉梢当即敛起,几分可怜地说:“非要我哭给你看,你才愿意疼我么?” 分明知道是表演,祁颂心头仍然颤了颤,迅速说:“不是。” 自从郁落进入发热期后,她便如迷失自己般,身心一切皆由郁落的情绪主导。 因此眼下郁落表情刚变,她就已举旗投降:“你先躺下休息,我马上过来好不好?” “不要。” 郁落演技收放自如,可怜的神情下一秒就撤去,勾唇道:“我和你一起。” 于是祁颂在洗手台旁洗脸之际,背后还黏糊地贴了一片柔软。 郁落闭上眼,环着祁颂的腰,靠在她身上舒适地叹了一声。 “我感觉就要这样睡着了。”她惬意地软声说。 这个瞬间太过稀疏平常,太过美好,又太过熟悉。 在郁落的呢喃里,祁颂手上动作一顿,心头不知哪里倏忽荡起一片晦涩的情绪。 就好像她曾拥有过无数这样甜美的时光。而眼下经历的所有迷茫,都只是为了追回并再度拥有它。 可是,她是如何失去的呢? 鼻尖蓦地一酸,祁颂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眼眸泛起了一点湿意。 这份情绪突如其来,又莫名强烈。但难以溯源,以至于无法过多停留,很快便散去。 余下一点淡而绵长的空虚。 “弄完了么?”郁落见她没有动静,便问道。 “嗯。”祁颂低低应了声。 “那走吧。” 郁落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 ??[, 却感觉背后一热,自己陡然陷入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郁落微愣,唇瓣翕合一下,一时没有说话。 而从身后抱着她的人也没有任何解释,唯有圈着她的胳膊在用力间溢出几分涌动的情绪。 身体贴合处酝酿出热意,落针可闻的浴室里只余两人起伏的呼吸声。 几秒后,祁颂克制地松开。 她感觉在方才短暂的相贴里,心头的空虚好受了些。 本还担心郁落会问,却见女人回过头,若无其事地朝她浅笑:“好了?” 过于包容和温柔。 这一瞬间,祁颂产生了郁落知晓她内心感受的错觉。 可是怎么可能呢?毕竟连她自己都琢磨不清。 但祁颂还是如实回答:“好了。” “我也好了。”郁落凝视着她,轻轻地说。 对话间,一切都没言明,却又一切都好像道尽了。 祁颂忽觉,互相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的人,也能直接彼此安抚到对方灵魂深处。 就像刚才那个突然又短暂的、她主动给予的拥抱,既是她自己,同时也是郁落的慰藉。 - 午间的阳光些许刺眼,祁颂将窗帘拉上,房间里顿时昏暗下来,非常适合睡觉。 郁落躺在床上轻轻打了个哈欠,眸里盈起困倦的水雾。 她看着正给自己仔细掖被子的人,强撑着不坠入睡眠,用余下的一丝清醒小声问道:“我睡着后,你要去哪里?” 在女人依赖的语气中,祁颂柔声说:“我就在这里陪你。” “我醒来就能看见你么?”郁落又问。 祁颂点点头。 似是得到满意的答案,郁落终于愿意阖上眼。在睡意拉扯之下,呼吸很快平稳均匀。 祁颂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幽暗中,郁落的轮廓些许模糊。可是祁颂都不需要努力想,就能在心头细致勾勒清晰。 床上女人胸口平缓地起伏,时间一点一点流淌。 祁颂的心跳、呼吸和体温似乎都在这份悠长的静谧里终于得以平复下来,情绪中的热意缓慢降温。 方才种种就像一场梦境,正逐渐化作一片苍茫的雾,变得难以触摸。 而雾在这份安静里悄无声息地蒸发,不留踪迹。 于是梦醒了。 祁颂闭了闭眼。其实都不知自己是何时陷入“梦”里——不是易感期,也没有醉酒,竟也能那般毫无负担地投入与郁落的甜蜜亲昵之中,就仿佛迷失了自己。 又或是找到了自己。 祁颂忍不住想,这场“梦”,是只有她在做,还是原主也在做呢? 她好几次情不自禁地喊郁落“姐姐”,那分明是属于原主的称呼。 而那些毫无经验的生涩,看见对方身体后不小心流鼻血的纯情,却又都只是属于她这个穿书者。 头一次,祁颂没有仓促将这份矛盾感归于原主影响与她自己之间的争执。 方才清醒的她仍沉沦得那么彻底,那么自然而然,毫无与另一种影响对峙的阻塞感。 就仿佛是融为一体,又或者本是一体。 电光石火间,脑海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却没能立即抓住。 祁颂想得头脑发胀,大脑有哪处隐隐刺痛起来。 床上女人发出不安的呓语,祁颂顿时压下思绪,将她探出被子的手握在手心。 另一只手则轻轻拍在郁落的背部。 她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安抚郁落,而郁落也总是很受用,就仿佛彼此身心在这一点上曾达成一致。 “姐姐,你会认错我么?” 凝视着郁落重新安稳下来的睡颜,祁颂忍不住小声地呢喃。 面对她与原主之间的差异后若无其事的反应,究竟是真的没起疑,还是心知肚明? 沉睡的女人没有给出答案。 在静默里,祁颂后知后觉,自己又叫了郁落“姐姐”。 不由蹙了蹙眉。她才不要使用原主和郁落之间特殊的称呼。 姐姐是原主叫的,郁老师是大家叫的。或许她可以叫郁姐姐。 祁颂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创想。她刚在心里满意地接纳这个称呼,脑海却突然浮现一段记忆—— 郁落清泠的声音响起:“你怎么突然改叫我姐姐了?” 原主些许赧然地说:“街坊领居的弟弟妹妹们都叫你郁姐姐......我想叫不一样的。” “这样么?”郁落轻轻笑了下,柔声说,“那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祁颂在这抹回忆里怔愣住了。 她思索半天,精挑细选出的称呼,竟是原主当初用剩下的。 她睫羽颤了下,深呼吸一口。 好气哦。! 第 47 章 午餐时间,嘉宾们坐在客栈厅堂里休息,等待菜肴上齐。 桃桃正和悠悠手牵手,姐妹一般亲亲密密。 余光看见祁颂从楼梯上下来,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妈妈!” 她嘴里喊着,脚下步子颠颠地小跑过去。 祁颂朝桃桃张开双手,俯身将崽举起抱在怀里。 这一瞬间,莫名产生了一种来幼儿园接女儿放学的心情。 “和悠悠姐姐玩得开心么?” 这句话刚问出口,祁颂顿觉更像了。 桃桃在她怀里点点头,糯声说:“开心。但是好想妈咪和妈妈。” 祁颂心头发软,摸摸她的脑袋,“等吃完午饭,我们一起回房间午休,就可以看见妈咪了。” “妈咪不吃午饭嘛?”桃桃歪了歪脑袋。 “她说想晚点吃。”祁颂解释,“我们吃完再给她带上去。” 说完,她抿了下唇。 方才郁落醒来发现快到午饭时间,便催她去楼下陪崽吃饭,再给自己带饭回房间。 “不如我直接带饭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在房间里一起吃呢?”祁颂提议。 她说完才意识到,四周的摄像头分明没有在录制,自己嘴里的“一家三口”却依旧那么自然而然。 按理来说,一起吃是最好的安排,可郁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发热期的Omega本就需要陪伴,郁落不久前更是表现得脆弱黏人,此刻她却轻轻摇头,似有什么顾虑。 祁颂微怔,问:“为什么?” 郁落说:“我们正在录制节目,一期总共只有两天三夜,却请了一天假。” 顿了顿,她继续低声说:“如果饭点都不在,录制份量会不足......” 这个理由似乎有点站不住脚。 假既然都已经请了,还在乎饭点出镜那么一会儿么?更何况,郁落怎么会是计较份量的人。 祁颂暂时压下困惑,说:“那我先带饭给你,免得你饿。” “不要。”郁落眨了眨眼,一双眸子可怜地望来,“不想一个人吃,你们吃完再来陪我。” 祁颂对她毫无办法,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陪桃桃吃完饭后,她拎着郁落的那份午餐回到房间。 门刚打开,桃桃便径直冲到床边,嘴里连喊好几声妈咪。 “慢点儿。”郁落揉了揉崽,温柔地问她上午玩得开不开心,和祁颂方才如出一辙。 桃桃脱了外衣爬上床,软趴趴地窝到郁落怀里,不愿意动弹了。 抬眸看到这副温馨的场景,祁颂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意。 她在床上架起小桌子,把盛了饭菜的盒子依次打开放上去,再把餐具在一旁摆好。 午餐服务已经很到位,只待郁落动手享用了。 奈何女人看了餐具一眼,分外无辜又柔弱地望向她:“我正抱 着崽,没有手吃饭了。” “而且,刚刚睡觉好累哦。” 摆明了要她喂。 “......” 祁颂和郁落对视,一时无言。 她觉得自己真的真的完蛋了。 因为面对如此显而易见的拙劣借口,她都愿意选择深信不疑,甚至在心疼—— 睡觉可能真的累到郁落了。 祁颂忽然觉得以前不该嘲笑原主是恋爱脑,毕竟她自己明明也不遑多让。 大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意味,在三岁的诚实崽面前无所遁形。 “睡觉觉为什么会累呀?” 桃桃眨着一双满是好奇的大眼睛,问完又贴心地说:“妈咪可以不用抱我!” 她骄傲地昂头,“我抱妈咪就好了,这样妈咪可以拿筷子吃饭。” “......” 郁落睫羽轻颤,微笑:“不,妈咪就要抱你。” 在妈咪满满的“爱”里,桃桃顿时不再在乎刚才的问题,乐滋滋地点点脑袋。 “妈咪说要抱我。”她将下巴搁在郁落肩头,糯糯地对一旁的祁颂说。 一副“我说不用她抱,她还是要抱”的模样。 在那亮晶晶的目光里,祁颂眉梢微动。 这奶团子该不会是在炫耀吧?拜托,谁会羡慕啊。 不过三岁小孩有点幼稚,还是可以理解的。加上她是郁落的女儿,所以幼稚也变得可爱。 祁颂莞尔,在床边坐下来,拿起勺子耐心细致地喂郁落吃饭喝汤。 女人因虚弱而些许苍白的唇色,在喝入热汤后暂时恢复嫣红,唇瓣沾染水泽,变得湿润。 在喂食时,有一点汤汁从唇边流下,祁颂下意识用指尖擦拭,不慎触碰到了柔软的唇角。 她手指一顿,不太自在地缓缓收回。 那细腻的触感在指腹萦绕不散,祁颂不小心由此想起上次醉酒后缠.绵的亲吻。 其实,已经悄悄回味过好多次。 两人靠得极近,于是郁落将祁颂几分恍然的神色尽收眼底,轻易猜到这人想起了什么。 她故作不知,轻轻问道:“在想什么?耳朵都红了呢。” 祁颂呼吸一颤,下意识抬眸,撞进女人眼中意味深长的悠然笑意里。 心脏好似忽地漏跳一拍。 无声的对视下,空气在不可言说的暧昧里霎时凝滞起来。 “呼~” 蓦地,窝在怀里睡着的桃桃像只小狗幼崽一样小声打起了鼾,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份微妙的静谧。 两人皆一愣,而后都忍俊不禁。 桃桃平时不打鼾,估计是上午玩得太累。郁落将她轻轻地放在一旁,摆成平躺的姿势,再盖好被子。 收拾完后,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为了吃饭而拉开的窗帘被重新拉上,卧室陷入一片幽暗,顿时更有午睡的氛围。 郁落在窗边 转过身,看见祁颂望着自己,便小声问:“你现在要睡午觉么?” “” ?本作者见绥提醒您《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郁落轻挑起眉:“怎么了,我睡你才睡?” “......”祁颂忍不住抿了下唇。 这个坏女人,干嘛非要挑明。 更可恶的是,在恋爱脑滤镜下,坏女人也坏得很可爱。 郁落无声地勾起唇,几步走到她面前,轻车熟路地抬手环住她的腰。 “抱抱你。”女人柔声说着,将一碗水端得很平,“刚才我说要抱崽。” 祁颂微怔。 此时此刻在身体相贴中过于满足,她发现原来方才面对崽的“炫耀”,自己其实是暗暗有些羡慕的。 “怎么还不回抱我?”郁落轻嗔。 祁颂回过神来,把“我好像和三岁崽一样幼稚”的认知匆匆压下去,抬手抱紧女人的腰。 发热期的Omega本就脆弱而缺乏安全感,郁落却总是不得不主动提要求,或许会更不安。 祁颂感到几分心疼和自责——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不是郁落的Alpha,为何自发地担起责任。 抱了会儿,她干脆将郁落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而后自己跟着上床。 非常自觉地再度将女人揽入怀中,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哄道:“想睡了么?” 郁落窝在祁颂的颈窝,放松地阖上眼。虽然不久前才睡过,此刻却又有了困意。 她低“嗯”了一声,在安抚里昏昏沉沉坠入睡眠。 或许是怀抱过于熟悉,背上轻拍的力度对身体而言过于深刻,郁落梦见了以前的发热期。 有人总是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简直是把她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梦境变幻,内容逐渐潮热起来。 那个人切实地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与她一同陷入无边的放纵中,在缠.绵的爱意里体会人间极乐。 祁颂半梦半醒间,感觉怀里女人的体温逐渐有些滚烫起来,偶尔身体还轻轻蹭动。 身前柔软本就相贴,她被弄得有些难受,意识不由渐渐清醒。 祁颂睁开眼,看见郁落浓密的睫羽紧闭,极小幅度地扇动,呼吸略微急促。 幽暗的光线下分辨不清她是否面色发红,祁颂伸出手探了探,感受到女人脸颊滚热。 她有些担心,拿捏不准这是不是发热期的正常症状,于是拍了拍郁落的肩膀,小声喊: “姐姐......郁落?” 喊了好几下,郁落才缓缓醒来。 她慢慢睁开眼,眼眸里似含了潮湿的雾气,朦胧又恍然。 情绪还深陷方才梦中起伏的热意里,她不住喘息着,空虚和渴望在发热期的作用下更加强烈,将她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于是被一片灼热的昏沉催促,郁落迷蒙地望向方才在梦里给予她身心 满足的人,手上急切地摸到对方的手,牵带着从自己的衣尾探入,往上。 用力之下,她闭上眼,微微昂首,喉间溢出一声难耐又风情四溢的轻吟。 在突如其来的温软里,祁颂瞳孔骤缩,呼吸和心跳霎时顿住。 时间都似在这一瞬间凝固,整个人遁入无边的恍惚。 一阵热意上涌,鼻子传来熟悉的感觉。祁颂匆忙抽回手,下床去找纸巾。 她看着浴室镜子里自己鼻间流下的鲜红,产生了一种穿越回几小时前的错觉。 不由闭了闭眼,用纸巾按住血迹,在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里,腿脚有些站立不稳。 - 床上女人和小孩都睡得安稳,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觉。 祁颂将清心经和纸笔摊开在桌面,看着自己不久前誊抄的字迹,产生了一种宿命感。 原来清心经也一样。 抄写起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她在笔尖勾勒第一个字——“清” ,一笔一画,将它写得清正有力。 在落下最后一笔时,很不小心地,不久前绵软细腻如上好绸缎的触感忽地涌上心头。 祁颂垂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己的左手。犹记得方才饱满丰盈填满了掌心。 被女人的手按着用力握住时,会有部分柔软如奶油般溢出指缝。 她睫毛颤了下,在又开始跳得发痛的心跳里强行转移回注意力,集中精神写第二个字。 “心” 字只有四笔,可是她笔尖落下就已魂不守舍,于是这个字似乎写了很久、很久。 久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人,手轻轻搭上她的背。 清泠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 “施主,这是清心经么?” 顿了顿,女人语气含笑,漫不经心道:“你抄了这么多字,看起来,思想还是很浑浊呢。”! 第 48 章 郁落醒来后,隐约记得自己迷迷糊糊间做了件有点出格的事。 但是梦境内容太热烈,以至于将那个插曲一同吞没,模糊了现实与梦的边界。 然而此时此刻,她看着镜子里褪去上衣的自己,身前那处雪白饱满上的嫣红指印,忽地回想起那瞬细节。 原来不是在梦里。 视线似被指印烫到,被用力握住那瞬的微痛与快.感浮现心头。 她耳根泛起粉意,低头将衣服穿好,扣子仔细扣上。 正要离开,垂眸看到浴室的垃圾桶里又多出了几张沾了血的纸巾。 “嘶......”郁落眉梢微敛,眼里浮现心疼。 一天内把人招惹得流鼻血两次,好像有点逗狠了? 只有纯情小狗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她轻手轻脚出了浴室,那个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人仍然端正坐着,对她起床后的动静毫无察觉。 郁落站在祁颂身后,视线落在年轻女人的字迹上,眸光变得幽深些许。 停留了一会儿,她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看到祁颂正在誊抄的那本书,页眉写着“清心经”。 有些忍俊不禁。 “施主,这是清心经么?” 身后忽然有清泠的声音响起,祁颂心头一惊。手中的笔没有握稳,“啪”地一声摔倒在桌面上,连同她的呼吸一起。 祁颂耳根发热,听到女人慢悠悠继续调笑着,说她思想浑浊。 根本无法反驳。 抄个经书的间隙,都不由自主地回味了无数遍。 可是,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没办法等闲视之的吧? 祁颂不敢回头,但郁落搬了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今天都流了两次鼻血了......让姐姐看看。”郁落伸手过来轻捏她的下巴,往右转动,让她面朝自己。 仔细地瞧了瞧,温柔地问:“有哪里不舒服么?” 祁颂与她对视,试图掩住眼底的慌乱,平静地小声回答:“没有。” 然而似乎只是徒劳,女人下一秒就轻笑着说:“你看着怎么这么慌呢?” 祁颂的呼吸抖了一下。 她暂时承受不住与郁落的对视,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桌面,视线扫到自己方才誊抄的字迹上。 心跳骤顿。 每个人的字迹,都极其赋有个人特质。 在原主过去两年的记忆里,祁颂没有看到她日常写字的字形,只在一些签合同的记忆中获取了签名方式。 原主对签名的设计与祁颂穿书前的有些许相似,但也存在明显差异。因此签娃综合同前,祁颂还练习了一下原主的签名。 可是抄经书时,她没有刻意仿造字迹——毕竟也没有可供模仿的对象。 祁颂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在安静的空气里鼓噪作响。 长到二十多岁,字迹往往已经定型,顶多产 生一点微小的偏差。凭郁落对原主的熟悉程度,可能一眼就看出她的字迹不对劲。 余光感觉到女人也往桌面的纸上望来,祁颂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捏紧自己的衣角,心脏仿佛高高悬起。 在艰涩的呼吸中,她走投无路地试探:“我的字......” “精进了。” 郁落语气自然地评价。 祁颂微怔。 高悬的心落下,她起初感到一点泄气——或许潜意识希望郁落能凭字迹区分她和原主。 可是紧接着而来的是浓重的困惑。 精进了?意思是她和原主的字迹相差不多,但有所进步。 祁颂还记得自己穿书前是如何一步一步练成如今独属于自己的字体。方才誊抄时,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更是将字写得格外认真,一笔一画皆凝聚了多年练字所得。 原主竟会和她相似? 在微妙的诡异感里,祁颂忽觉自己隐隐触摸到了什么,但仍隔着一层虚无的布——过于清晰通顺的穿书前记忆,让她暂时看不分明。 还差一些。 身后大床上桃桃睡醒,奶声奶气地喊人。 祁颂回过神来,见郁落起身要过去带崽收拾,便伸手拉住郁落的胳膊,“我来吧,你好好休息。” 新任托儿所所长任芝恰好过来接走桃桃。 她看见祁颂面色如常,露出的肌肤白皙光洁,一点都不像和自家发热期的Omega纵.情后的模样,甚至连信息素都很平稳。 不由微微诧异。 “你们平常那么黏糊,特殊时期竟然这么克制的么?”她大大咧咧地笑道,被一旁姜因掐了胳膊,当即住了嘴。 悠悠已经自觉地牵好了桃桃,一行四人去楼下录制。 祁颂看着几个人远去的身影,忽觉背后一凉。 “你猜,她们会觉得我们是柏拉图,还是觉得我们年纪轻轻就床死了?” 女人清泠的声音优哉游哉地响起。 祁颂的喉咙紧了紧。 她刚关上门转过身,便看到郁落上前贴来,而后自己颈侧一瞬湿润的刺痛。 被咬了。 祁颂呼吸一颤,艰难忍住声音。 郁落撤开身体,几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善解人意地说:“看在你流了两次鼻血的可怜劲上,这次先放过你。” “但下次指不定就来真的了。”她轻飘飘地补充,“建议你提前温习功课。” 祁颂一时忘了眨眼。 来真的?什么算是真的。 眼见正儿八经的合同逐渐偏航,在卖身之路上飞驰,拉都拉不回来,祁颂一时想不通事情是如何发展演变的。 凝视着面前眼神清澈,看起来过分纯情的年轻女人,郁落忽地心念一动。 她慢条斯理地牵起祁颂的右手,细细观察。 祁颂有些不明所以。 “......有些人表面上像是什么都不懂,什么 都忘了, 手却还时刻准备着。”郁落轻挑起眉, 不轻不重地瞥了某人一眼。 祁颂的睫毛轻扇了下。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指尖,忽然想起一件事。 自己平时剪指甲时,总是修剪得很整齐。尤其关照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剪完打磨至光润后还会在手背细嫩的肌肤上刮一下,试试有没有尖锐感。 这个习惯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但是坚持了很多年。她自我认为,那应该只是为了平日护肤和上妆的方便。 然而此时此刻,在女人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她感觉自己有理说不清了。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Alpha在为自己的Omega守A德,担心欢愉过程中会弄伤对方。 “我其实是为了......”祁颂想为自己的清白努努力。 然而她刚开口,郁落便饶有兴致地望来,满眼“让我看看你打算怎么狡辩”的趣味。 “......”祁颂放弃努力。 她干脆几步上前,将郁落打横抱起,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懵懂中,轻轻扔到床上。 床垫极具弹性,郁落的身体都颠了几下。 比起平日的小心翼翼,出乎意料的“扔”的动作似乎有些取悦到她,女人的眉眼都染上几分愉悦。 祁颂紧接着垂首,以牙还牙,在郁落颈侧的细腻肌肤上咬了回去。 “嗯......”郁落没有像她那般忍住声音,而是不慎溢出一点嘤.咛声。 在发热期里,这种行为下的轻微痛感其实是快.感。 微促的喘息间,郁落还没回过神来,便感觉上衣下摆紧接着被撩起,随即腰腹处传来灼热的痒意。 她难耐地咬住唇,睫羽轻颤,感受着年轻女人轻车熟路地温故知新。 片刻后,祁颂松开了郁落。 在急骤的心跳中,她将视线从女人雪白纤腰间绽放的红梅上收回,开口嗓音微哑:“这下她们不会觉得我们床死了......” 郁落眼尾泛红,眸里含雾,有些失神地望着她。 渐渐回过神来后,她闭了闭眼,缓缓勾起唇。 “先不说腰间的草莓怎么被看到。” 郁落慢悠悠道:“祁颂,怎么姐姐教什么,你就只会什么?” 方才突如其来的强势和主动,确实给她带来了快乐。然而细细一看,全是她出过、并仔细讲过的题。 “你从小到大都是聪明出色的学生。” 郁落抬起脚,白润如玉的足尖轻轻踩在祁颂半跪在床边的膝盖上,不轻不重地蹭了蹭。 在祁颂发沉的呼吸里,她轻轻笑了声,继续说: “下次别忘了举一反三。”! 第 49 章 节目组的车到达机场,祁颂率先下车,而后伸手扶郁落下来。 见祁颂生怕自己磕着碰着一般,处处仔细护着,郁落不由好笑:“怎么了?” “你不是还在发热期第一天么,会比较脆弱。”祁颂理所当然地说。 “......”郁落沉吟几秒,轻轻地说,“我已经不在发热期了。” 祁颂微怔。 才一天就结束了? 郁落不甚在意地随口道:“我发热期都这样,没事的。” 无论是易感期还是发热期,正常来说都是三天起步,只长不短。祁颂上次易感期只来了一天,是因为她注射了严重过量的抑制剂。 想到这里,祁颂心念一动,有猜测浮上来。 ——郁落该不会也是注射了过量抑制剂吧? 这个猜测很快被她按下去。 经过多年研发改进,现在全球统一标准的抑制剂制作技术已经非常成熟,效果也极佳。正常情况下,谁愿意过量注射伤身体呢? 眼见郁落一切正常,脸颊白里透红,祁颂暂时放下心来。 这期综艺已经录制结束,嘉宾们在机场分道扬镳。 “妈咪什么时候回来?”桃桃抱着郁落的脖颈,依依不舍地问道。 郁落需要直接飞去别的城市出差。她在桃桃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温柔道:“很快,周六就回来了。” 桃桃乖乖地“哦”了一声。 郁落知道,她已经在等待周六了。 “乖崽。”郁落揉了揉崽的脑袋,“要登机了,让妈咪和妈妈也抱抱好不好?” 站在她身旁的祁颂心跳一顿,有某种清甜的感觉上涌。 女人柔软的身体贴来时,她无法违背本能地抱紧。 郁落在她耳畔轻笑着问:“会想我么?” 祁颂呼吸略沉。 矛盾的谜题还没揭开,她与郁落之间尚隔着一片晦暗,本不该过于直接。然而—— “......已经在了。”她听到自己忍不住诚实地作答,语气无意识压得可怜,仿佛一条舍不得主人的小狗。 得到出乎意料的回答,郁落慢半拍地眨了眨眼。 她眉眼弯起,偏头在祁颂的唇瓣上轻挨了一口,“诚实的奖赏。” 机场广播已经在播报去往C市航班的登机提醒,郁落刷身份证进闸机,回头朝望着自己这边的一大一小挥挥手。 在那不舍的目光里,她被口罩遮住的唇轻轻弯起。 或许是因为等待太久,她偶尔也享受被等待的感觉。 - “祁老师下午好。” 祁颂和前来迎接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 她与“一问全知道”的合同已经签完,今天是拍广告的日子。 “你和郁老师的宝宝好可爱哦!” 工作人员看到祁颂手上牵着的奶团子,忍不住蹲下来逗桃桃。 桃桃并不怕生,被逗得笑眼弯弯,走到哪里,就萌化哪里的姨姨们。 祁颂见她很适应,便放心下来,将桃桃交给随行的郁落助理照看,自己投入拍摄。 她天生镜头感很强,台词也不错,穿书前更是经验丰富。 几条顺利地拍下来,满场都是夸赞声。 郁落是在拍摄临近尾声时到达摄影棚的。 镜头前年轻女人游刃有余的风姿映入眼帘,在她心头掀起一片恍惚。 祁颂在工作中与两年前一般夺目耀眼,甚至更加成熟,风范自成。 工作人员们注意到郁落,正惊喜地要开口叫人,却见她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眨眨眼: “嘘,我悄悄来的。” —— “” 现在圈里圈外有了一个新的传言,说祁颂之所以在影视圈销声匿迹两年,是郁落对她控制欲太强,使用手段限制她外出接戏,养在家里当金丝雀A。 想到这里,导演忍不住看了郁落一眼,却见她神色自然,语气笃定地说: “嗯,她会继续演戏的。” 拍摄结束后,祁颂过来看回放。 正经的工作场合,她试图尽量稳住心神,不过度在意身旁的郁落。 然而正和导演说话时,垂落在身侧的手心里忽地一痒。 有柔软的指腹调皮地探来,轻挠了挠。 祁颂呼吸一滞,反手将那作乱的手逮捕,在掌心握紧。 温腻相贴,时隔好几天的肢体接触让她心跳有些快。 郁落偏头看了祁颂一眼,些许好笑地挑眉。 只不过是几天没见,这人怎么还退步了?拉个小手都耳红。 拍摄顺利结束,现场收工,郁落跟着祁颂去休息室。 刚进门就看到她家崽懒趴趴地躺在躺椅上,被好几个姨姨围着又逗又哄,那排整齐小白牙笑得露出来,简直是快乐极了。 不由莞尔。小崽还混得挺开。 “妈咪!”桃桃余光看到熟悉的身影,当即一咕噜从躺椅上爬下来,往郁落的方向小跑过去。 “被姨姨们哄得这么开心, ” “, 最爱妈咪。” 桃桃朝郁落伸手要抱,而后心满意足地被抱起来。 一家三口上了车,祁颂问:“你工作提前完成了?” 按理来说郁落是明晚回来。 “嗯。”郁落说,“今晚节目播出第一期,正好赶回来和你们一起看。” 口袋里手机振动,她拿出来看了眼,是工作上的消息。 回复完正要关手机,余光瞥到“一问全知道”APP冒出的小红点。 某个猜测浮上心头,她顺手点开。 【您的特别关注“脆桃切块吃”有了新的发言,快来看看吧~】 指尖停顿了一下,郁落点了进去。 只见“脆桃切块吃”先前的提问已经不知不觉堆了高楼,似乎很多用户都有类似的困惑。 而热心的“脆桃切块吃”用户在提问里新开了一楼,统一回复大家:【大家情况背景不同,但或许我的经历能作为参考——我现在已经确定我喜欢她了。】 看回复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拍广告那会儿L。 想了想,郁落敲字:【有多喜欢?】 祁颂感觉自己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上车后,她想和郁落说说话,问她出差情况如何,但女人一直在看手机。 原来即使近在身边,想念也无法消解。她克制得很辛苦。 正好手机的信息能转移注意力,她解锁屏幕,看到“软桃整只啃”发来的消息。 其实对于这位啃软桃的网友,她既心虚又佩服。心虚于自己当初的嘴硬,佩服于对方当初的一针见血。 这人也算是自己隐晦感情的唯一见证者。 祁颂想了想,出于一种痛改前非和倾诉的心情,干脆诚实回复:【很喜欢。】 【比如我们现在一起坐在车上,她一直在看手机,我总忍不住想看她,等待她忙完来和我说说话。】 车子引擎的低鸣声淹没了郁落喉间的轻笑。 啧,干嘛说得这么像只等待主人垂怜的委屈小狗。 她心头发软,关上手机,偏头朝与她隔崽而坐的祁颂勾勾手指,“过来。” 祁颂一顿。 她快速把手机息屏,下意识乖顺地倾身凑过去,“怎么了?” 脸颊贴来一瞬柔软,女人清泠的笑声传入耳朵,“没怎么,突然想亲亲你。” 祁颂轻轻眨了下眼。 在经历一段等待的煎熬后,忽然得到一颗糖。这感觉就像是—— 被驯了。 - 家里张姨已经做好了饭菜,周舟正把盛好的饭端到桌上。 “郁老师,您回来了。”眼见郁落进门,她热情地打了招呼。 周舟还处于打胎后的休息期。 郁落说等她身体恢复后,可以让她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做文职人员。 周舟知道自己的能力暂时没达到那个高度, ??[, 在相对温和的环境里过渡,渐渐适应并跟上社会。 不愿拉低郁落工作团队的整体水平,她学习意愿很强,每天都在请教郁落的助理。 “妈咪,节目什么时候播呀?” 吃完饭后,桃桃边溜达着消化,边期待节目的播出。 “七点。”郁落刚说完,就想到这期节目对于周舟来说或许是种创伤。 她当即决定不在客厅的电视里看节目,而去影音室里看APP投屏。 这种方式还能看到弹幕。 见祁颂正在捣鼓投屏,郁落想起什么,去卧室的行李里拎了一个袋子过来,递给祁颂说: “我从C市带了你爱吃的,正好边看边吃。” ——也就是原主爱吃的。 祁颂感觉心里生出一点抗拒,但更多的竟是某种微妙的期待。 她抿着唇,从袋子里取出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整齐躺着几枚精致的奶白色糕点。 郁落抬手拈走一枚,咬了一小口品尝,评价道:“C市特产的桂花糕虽然口碑很好,但我还是觉得没有你自己研制的好吃。” 桂花的香味在影音室里缓缓溢散开,祁颂胸口一窒,心跳瞬间加速起来。 ......怎么会? 她穿书前也爱吃桂花糕。 小区楼下就有一家口碑不错的糕点店,但她总觉得不够好吃,于是自己在工作的空闲时间里琢磨着做出了满意的桂花糕。 这段经历,就像郁落话里暗含信息的变体——C市糕点店口碑不错,原主觉得不够好吃,于是自己做。 又是那种诡异的感觉。 她和原主都爱吃桃子和桂花糕。她和原主字迹相似。郁落吃到她做的饭,不曾说过味道有变。 再想得深入一些。 作为曾经自认为有道德感的人,她在与郁落的越界亲昵上过于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而作为最熟悉原主的人,郁落与她相处这么多天,仿佛从来没有起疑过。 本就埋藏在心底的矛盾感被种种迹象接一连三地撞击,让祁颂的呼吸有些艰涩起来。 她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或许这决定并不是突然产生的,而是酝酿已久的某种困惑下,一场自然而然的冒险。 鼓噪的心跳声里,她听到自己对郁落说:“那我明天给你做桂花糕吃好不好?” 她做桂花糕的方法和市面上有所不同,按自己的喜好研制独创。 如果郁落说她的桂花糕和以前味道一样,那么可以说明...... 意识到自己此举是为了试探和验证什么,祁颂感到有些震惊和恍惚—— 她竟然隐隐在怀疑,自己是原主。! 第 50 章 如果我是原主就好了。 ——祁颂其实不止一次悄悄在心里这般想过。 越和郁落相处,她越能体会到郁落和原主深厚的感情。 先前关于“挖墙脚”的决定,或许实际上只是一种走投无路下的被迫乐观,毕竟这是她作为穿书者唯一可行的争取。 然而没人比她更清楚结局。如果郁落那么容易移情别恋,那么她也不是郁落了。 在对这件事天然的悲观里,祁颂将所有的不安与失落压在最底部,用看见郁落时的每一瞬心动与欢喜覆盖在表面,以营造出一种乐观的、满含期冀的假象。 可是此时此刻,隐隐在心头酝酿已久的那个疑问被完整提出来时,便如一抹火星子攀上一株干燥的野草。 吞噬、蔓延,顷刻燎原。 所有情绪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迸出滔天热气,迎面扑来,让祁颂呼吸不过来。 她快要承受不住这种感觉,忍不住将指尖的桂花糕捏紧、捏紧,两指间的糕物被压得紧实,而周围蓬松处则因此断裂,坠落下去。 “啪”的一声。 将名为“自我”的猛兽在心底关押已久的牢笼上,大锁倏地起了裂痕。 而这道裂痕重新给予猛兽所有关于挣脱的渴望,久居牢笼的疲累散去,被消磨的意志复燃。 “祁颂?” 女人清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怎么了?” 见祁颂捏着桂花糕怔愣半天,郁落倾身看过去,发现年轻女人眼尾泛红,像深陷澎湃的情绪浪潮里。 祁颂渐渐回过神来。 和郁落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差点又重新坠回方才的心情里。 “......我没事。”祁颂开口嗓音微哑。 她努力稳了稳心神,无声地深呼吸。 大概是她太过渴望了。 那个可能性一旦被清晰地看见,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全身心接受,哪怕甚至还没进行验证。 毕竟那是曾经远在天边,此刻又如同唾手可得的圆满。 郁落无言凝视她片刻,而后轻轻叹了一声,抬手在她的发顶安抚地揉了揉。 她温柔道:“如果你不方便和我说......无论如何不要着急,放轻松。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在熟悉的动作里,祁颂鼻尖泛酸。 郁落说什么她都会听,所以郁落说事情会好起来,她便信。 “我听你的。” 她点点头,轻声重复,“我都听你的。” 郁落垂首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祁颂感觉心里的情绪褶皱竟就这样被轻易抚平,虽然或许只是短暂的。 掉在地上的桂花糕被桃桃用纸巾拾起,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真棒。” 见桃桃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那亮晶晶的目光摆明了要夸奖,郁落忍俊不禁,抬手将她抱坐在腿上。 而后整个 人慵懒窝进祁颂怀里。 前方巨大的白幕上已经在投影《幸福时分》的第一期。 视频开头是本期精彩集锦, 将最有冲突或者趣味性的画面剪了出来。 郁落看了会儿, 唇角轻松的笑意渐渐消失。 祁颂听到靠在自己颈窝的女人小声嘀咕:“这个剪辑怎么回事,逮着我怕虫不放。” 在一片夸人美崽萌的实时弹幕里,有不少嘻嘻哈哈的声音: 【我兴高采烈地来观摩内娱高岭之花怎么御妻御崽,但是,请问这个又怕虫又黏人的漂亮恋爱脑是谁?】 【郁老师躺在蚊帐里说自己“要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好好笑啊哈哈哈,人家虫子只是想和大美人贴贴罢了】 【祁老师别太宠,跑那么多户人家就为了给老婆借蚊帐,泪目】 郁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分开太久,她在节目里只顾着试探和撩拨祁颂,而顾不上维持自己往日的形象。 虽然其实本来也不太在意这个,但是满屏的调笑还是让她感到些许面红。 动不动就伸手要牵、要抱,装作脚伤严重得走不动路,赖在对方身上......在剪辑手法的加持下,她的形象逐渐与往日“清冷白月光”“高岭之花”等标签背道而驰。 郁落耳根发热,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不忍直视。 她以后在影坛还能混吗? “祁颂,要不把弹幕关了......” 郁落决定以一招掩耳盗铃应对万变。然而她说完后,祁颂始终没回应。 她后知后觉,抱着她的人心跳特别快。 郁落轻轻眨了下眼,眸光渐渐幽深。唇瓣翕合,最终还是将要说出口的话收回。 祁颂正以一种拍完戏后在回放里寻表演瑕疵的专注程度看视频。 这是综艺第一期,录制时她和郁落才相处过短短两天,那些误解、猜疑和防备都裹挟着她—— 至少她当时是这样自认为的。 然而她自己不曾意识到的情绪,在高清的镜头里,在此刻偌大的画面上清晰无疑: 每一个忍不住看向对方的瞬间,每一次心甘情愿的让步。 作为戏中人,她太清楚哪些是表演,哪些不是。而此刻作为观影的局外人,那些本能的心动、深沉的爱慕、仿若相恋多年的默契全都无法再被她私自掩藏。 一幕一幕看下来,所有的眼神和细节,似乎全都交织成为她是原主的佐证。 曾经朦胧晦涩之处,如今在某个念头催发之间,拨云见日,宿命感都忽然有了归处。 等祁颂回过神来时,这期节目早已播完,白幕上显示着“视频播放结束”的提示。 怀里一大一小都不知何时已睡着,呼吸均匀。 整个影音室静悄悄的,只余她和她的心情。 祁颂注视郁落的睡颜良久,缓缓垂首,唇瓣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脸颊挨了挨。 - 已是仲秋,半夜的风有些冷。 主卧的露天阳台上,祁颂倚在栏杆边,望向别墅区深沉的夜景。 她隐隐记得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一个焦躁不安又雀跃的、彻夜难眠的夜晚,可若凝神回想,却又寻不到踪迹。 祁颂想,今晚自己或许只能这般等到天明。 虽然种种迹象都指向她是原主,但这种证明方式其实很残酷。 就像反证法——哪怕存在成千上万个符合命题的例子,然而只需要举出一个能够否认命题的特殊例子,便足以证明命题为假。 一旦有一点不符合,那么先前的全部都会被推翻。 祁颂担心桂花糕就是那一个例子。这是她第一次尝试验证。 她不知道,如果已经陷入过“我可能是原主”的狂喜,如果只差一点点就能得到最圆满的答案,却迎来一遭痛击后,她该如何自处。 “怎么不睡觉?”阳台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郁落的声音响起。 祁颂心跳一顿。 她默了几秒,缓缓转身。 女人的面容在淡淡的月色之下出尘得有些不可捉摸,连带着祁颂的不安稳感在心头酝酿得更浓烈。 “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郁落凝视着她的面容,握住她在夜风中些许发凉的手,分享自己的温度。 在女人如水的目光里,祁颂无法自控地坦诚。 她点了点头,低声呢喃:“......很害怕。” 郁落望着她不说话。 似乎知道那份害怕的不可言说,她没有问出口。 “......以前也有过这样类似的夜晚。” 郁落轻轻地笑了,“你因为一件事而很害怕,我说要安慰你。结果安慰着安慰着......” 她顿了顿,轻声接着道: “我们第一次接吻了。” 祁颂与她对视着,心脏倏地漏跳一拍。 微风里,四周树叶婆娑,那细碎的声响仿佛摩挲在祁颂的心头,格外的痒。 她看见郁落凝视着自己,眸中似落满星辰,温柔地问: “祁颂,你想要复刻那天的感觉么?” 女人清泠的尾音融入夜里,将那些晦涩的、难见天日的暗潮轻轻搅弄。 祁颂的心口重重起伏了一下。 她的眼眸逐渐泛起雾气,喉咙发紧。第一滴清泪落下时,她颤抖着呼吸,缓缓垂首。 郁落慢慢闭上眼,仰头迎接她的吻。 唇瓣起初只是克制地轻碰了几下。 然而如此柔软温和的接触竟也能燃起心头烈焰。祁颂闭上眼,揽住郁落的腰,边吻边往前走,郁落在她的动作下无可避免地跌跌撞撞后退。 最后被按在了阳台的玻璃门上。 祁颂的手心垫在她的脑后,隔着眼里那层雾气专注地凝视女人几秒,而后抚着她的脸颊再度吻下去。 这次吻得既深且重。 双方心头都压着某种情绪, “......”?_[(, 随即被祁颂更缠绵的占有吞没。 泪水不间断地从眼角淌下来,濡湿了她们相贴的唇瓣。 “姐姐......” 唇分间隙,祁颂念出那两个字。在低低的夜里,便如失魂落魄的小兽发出的呜咽。 好希望我是你的。 愿虔诚祈祷,愿以全部作为代价。 拜托,让我是原主。 - 在郁落的交待下,张姨清晨去买菜时,顺带买了一捧芳香四溢的新鲜桂花瓣。 回到家后,她看到厨房里亮起了灯。 “祁小姐?”张姨惊讶道,“您今天这么早就起了。” 一家三口平日都是七点半起,然而现在才六点出头。 “嗯。” 祁颂点点头,轻声说:“我现在要做桂花糕。” 她熬了一夜,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了。 “要不要我帮忙?”张姨说,“我挺会做的。” 祁颂朝她笑了一下,“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穿书前做过太多次桂花糕,祁颂非常熟练地按步骤进行。 一点一点将各种原料按比例放入时,祁颂都能回想起自己以前在一次又一次的不满意中反复调整比例、增减不同配料的过程。 真的会和原主一样么?时隔太久,郁落会不会已经忘记曾经的口味细节,而分辨不出其间差异呢? 甚至于,还可能为了不让她伤心,体贴地说出善意的谎言。 想到这里,祁颂胸口一紧。手上即将添加的某些配料被放置在一边,没有加进去。 做这件事时,她的手都有些发颤。 可她不想要含糊的答案。 桂花糕出锅时,整个厨房和餐厅都是清甜的香气。 郁落尚惬意地栽在睡梦中,被轻轻喊醒时,整个人还些许懵懂。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看到一旁祁颂眼巴巴地盯着她,“我的桂花糕做好了。” 那语气,显然是想要她立马尝。 在浓重困意的拉扯下,和年轻女人迫不及待的目光里,郁落略作挣扎,还是缓缓坐起来。 五感渐渐回笼,她嗅到桂花的香味。 偏头看去,床头柜上,两枚热气腾腾的桂花糕躺在小碟子里。 郁落唇瓣翕合了一下,开口嗓音还有惺忪睡意:“我还没刷牙。” “我抱你去。” 祁颂显然有些急切。郁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打横抱到浴室里。 洗手台上放着挤好牙膏的牙刷、以及接好水的杯子,一切早有准备。 郁落眨了眨眼,看向祁颂。 “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睡觉。” 祁颂无辜地回视她,语气有点可怜, “......但我等不下去了。” “没关系。”郁落差不多清醒过来,摸摸她的脑袋,配合地快速洗漱。 刚收拾完,桂花糕就已经呈至唇边。 郁落从善如流地启唇咬了一口,缓缓咀嚼。 为了这一瞬间,祁颂等待了一整夜。然而那一整夜似乎都不如这一瞬间漫长。 在剧烈的心跳里,祁颂感觉胸口有些发痛。 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郁落,尽量稳住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郁落细细品尝了一下滋味,认真点头:“还是那么好吃。” 她给出了这句评价,便似乎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就仿佛觉得这个桂花糕和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样,没有值得讨论的差异。 浴室里陷入短暂的静默。 祁颂的表情一点一点僵住。 所有雀跃、期待、抑制不住的畅想便如失去了水分和养料的树木,避无可避地转瞬枯败下去;澎湃整夜的浪潮悄然退散,留下一地干涸死寂的裂痕。 “——不过。”郁落有点犹豫地接着道,“是家里的栗子和椰汁没有了么?你不是说过那最重要。” 祁颂心跳骤顿。 胸口摇摇欲坠的痛感似乎正被一点点碾碎,化作烟雾散去。 苍茫的枯败里倏地钻出了嫩绿的新芽,凝滞死寂中春水初生,浪潮复又汹涌,拍打而来时,发出清脆又饱含生命力的声响。 有汩汩热泪从眼角滑下。 祁颂轻轻勾起了唇角,于是唇角很快被泪意濡湿。 一瞬从低谷到高峰,巨大的起伏造成了强烈的晕眩感。 在无法忍耐的颤抖里,她伸手紧紧抱住了郁落。 闭眼,以一种虔诚又珍重的心情哽咽着呢喃: “姐姐。”! 第 51 章 浴室明亮的灯光带着融融暖意,洒落在年轻女人隐忍的泣声上。 于是那份湿润与颤抖似乎都是暖的。 郁落任由祁颂将自己抱得很紧。她睫羽微垂,在对方的拥抱传递出的浓烈感情里,眼眸也忍不住跟着氤氲出水汽。 “祁颂......”她轻轻地问,“你害怕的事,有好结果了么?” “......嗯。”埋在她颈窝的脑袋不住轻点,茸茸的长发随之蹭着颈侧的肌肤,一点绵软的痒。 “那就好。” 郁落眉目舒展些许,抬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发顶。 安抚几下正要收回手,却感觉揽在腰间的手收紧了些,耳畔响起小心的请求:“姐姐再摸摸我好不好?” 郁落微怔。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在恍惚里,眸里薄薄的雾气一瞬凝出更多水光。 她咬了下唇,手复又抚回祁颂的发顶。 不急不慢地、耐心地揉着,就像真的在抚摸一只小狗。在祁颂喉间舒适的喟叹里,从柔顺的发丝一点一点摸至温软的耳朵,后来再往下,轻挠到祁颂的下巴。 为了配合这个动作,祁颂温顺地从她的颈窝间抬起头。 那处肌肤被女人细腻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按揉着,祁颂隔着眼中朦胧的潮意与郁落近在咫尺地对视,看到对方眸里也似有水光。 落针可闻的浴室里唯有彼此因泪意而艰涩的呼吸声。 这一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对视,却仿佛隔了好多年——甚至或许不止是分开的两年。 恍若隔世的感觉里,被狂喜包围的心情泛滥起无名的疼意,祁颂有些承受不住。她急需确认对方的存在,于是忍不住轻轻地说: “姐姐,我可以亲亲你么?” 先前因为嫉妒而抗拒使用的称呼,此刻被她过于自然地迅速接纳,熟练得仿佛已说过千千万万次。 在短暂的等待里,祁颂听到了郁落的应允。 不是“好”或者“可以”,那犹带泪意的嗓音呢喃:“你快亲亲我。” 就仿佛这个亲吻不止是祁颂的良药,她们都在深深需要彼此。 祁颂感觉身体泛起一点酥.麻。 她缓缓低头,唇瓣首先小心翼翼地挨了挨女人的脸颊。 细嫩的肌肤上泛着清香,祁颂沉醉从脸颊一路吻过去,鼻尖、眼尾、额头...... 不是第一次亲昵,然而眼下的全然清醒与毫无负担,是一种新鲜又深刻的体验。 唇瓣擦过睫毛,茸茸的触感让心尖也被挠得难捱,她忍不住温柔地抿去女人睫羽上莹润的水珠。 被缓慢又克制地亲吻着,郁落总是在与祁颂的亲昵里感受到对方珍重的喜爱。 这或许也正是恋人间亲昵的意义。 纯粹又深厚的情感总让她分外动.情,只是简简单单的啄吻都让她脚下些许发软。 于是她忍不住抬起手臂,勾住 了祁颂的脖颈。 过于适合接吻的姿势,就像某种信号。 祁颂略停顿,两人鼻尖相抵,彼此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 心头摇曳的火也随之愈盛,祁颂闭上眼,偏头错开鼻尖,唇瓣贴上去。 天光尚昏暗的秋日清晨,整栋别墅都陷在寂静的睡眠里,而浴室这狭小的一隅却在寂静里隔出了一片热烈的生动。 格外温柔又放松的缠绵中,身心似乎都得到熨帖。 唇齿间萦绕着桂花的清香,在交缠的湿润里愈发甜腻起来,祁颂不知疲倦地吮.弄郁落柔软的舌尖,听到女人喉间偶尔无意识地嘤.咛。 心跳因此更剧烈,她忽然很想听那声音更难耐、更可怜的...... 想法堪堪收住,唇舌上却忍不住占有得更深重。 不知多久后,在郁落终于承受不住的轻哼下,她依依不舍地撤开。 唇分时,晶莹的丝线暧昧地勾连一瞬。 祁颂意犹未尽地吻去郁落唇角的湿意,小心翼翼地喊:“姐姐?” “......嗯?” 郁落一双眸子盈水,在尚未平复的喘息里艰难应了声。 祁颂没有继续问问题,仿佛这就是想要的回答。 她重新将下巴抵在郁落的肩头,唇角忍不住地上扬,只觉得满心欢喜。 其实事情还远没有那么圆满。 她们面前仍摆着太多尚未理清的困惑。 甚至于,现有的迹象也只能让她基本认定自己是原主,而在看清全局前,结论被推翻的那点可能性无法完全扫除。 可是,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独自流浪太久、太久,以至于迫不及待地想在自己身心的归处休憩一阵,想在私自构建出的乌托邦里安然地享受一段时光。 如果注定某天会有变故,那么在那之前,她可不可以获得这份短暂但幸福的放松。 这样过分吗?祁颂不知道,但对任意一只走丢已久的小狗而言,现在应该都什么也不愿意思索,只想全身心黏着思念已久的主人。 在拥抱里,两人的呼吸和情.潮都渐渐平复下来。 “你是不是一晚没睡。”郁落轻声说,“要去补个觉么?” “不用。”祁颂摇摇头。 她太兴奋了,此刻精神振作得就像昨晚有过绵长而安稳的睡眠。 “你还想睡么?”祁颂想起自己方才把郁落从睡梦里喊醒,不由些许心虚,“现在还来得及睡回笼觉。” “睡够了。”郁落软声说,“腿软,你抱我去更衣室。” 祁颂心跳一顿。 她知道郁落为什么腿软。 “好。”在微涩的呼吸里,她低低应了一声。 正俯身要勾住郁落的腿弯时,祁颂后知后觉——女人身上穿的睡衣,是那晚让她躲回浴室打抑制剂的那条极为清凉的黑色吊带裙。 先前被浓烈的情绪占据心神,她没顾上这一点。 裙尾不到膝 盖, 露出笔直纤长的腿, 肌肤白透如脂玉,泛了淡淡的粉色。 祁颂霎时胸口微滞。 她克制地挪开目光,些许僵硬地将郁落打横抱起,女人脚上拖鞋在半空滑落。 啪嗒一声,好似落在祁颂心头。 “姐姐......” 这般抱着,会无可避免地直接触碰到郁落细腻的肌肤,祁颂不自在地清清嗓子: “现在都仲秋了,你这么穿不冷么?” 这话问出来就显得不够诚恳。B市向来被戏称为“只有夏天和冬天”的城市,入秋后一天比一天凉,家里早早就供了暖,穿睡裙怎么会冷。 郁落垂眸看着年轻女人格外正直的神色,不由轻挑起眉,故意道: “我爱穿,怎么了?” 祁颂微顿,乖顺地摇摇头,什么也不敢说。 “我还有更清凉的。” 在走去更衣室的路上,郁落惬意地窝在她怀里,在她耳畔用气声暧昧地说:“下次穿给你看。” 祁颂脚下一顿,胸腔里的心脏跳得蓬勃有力,血液奔涌,热意从耳根蔓延到脸颊。 怀里Omega柔若无骨地贴着她,温软的指尖故意在她耳根蹭了蹭,弄得发痒。 “怎么不走了......” 祁颂眼眸暗了暗。 她曾经好像真的“很会”过。 否则此刻被郁落一撩再撩,她怎么会产生一种触底反弹的进攻性,无师自通地偏头就咬住对方作乱的指尖。 齿尖一点一点用力,那柔软的肌肤被咬磨,紊乱了郁落的呼吸。 似是有点疼,怀里人低低地哼了一声,终于不说话了。 祁颂在这一瞬间,微妙地领悟到什么叫以攻为守。 然而她或许天生就会输给郁落,因为下一秒就忍不住小心地问:“很疼么?” 郁落睫羽低垂,一言不发地点点脑袋,那模样真是被欺负惨了。 祁颂心头一软,正想哄哄对方,就见女人忽然轻声道:“不过还可以更疼一些。” “......” 祁颂觉得自己输得很彻底。 主卧的更衣室进门两侧都是镜子,她正要把郁落放下来,从镜子里看到女人悬空的白皙赤足,才想起来拖鞋掉在浴室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郁落甚至故意悠闲地晃荡了一下小腿,搭着那身黑色吊带裙,一举一动都风情四溢。 祁颂睫毛轻颤,在微促的呼吸里抬眸迅速巡视四周。 然后把人塞坐进了衣柜的一个大格子里。 她紧接着双手撑在郁落身侧,有些忍无可忍地俯身在女人柔嫩的下巴上咬了一口,恶狠狠地。 “嗯......”郁落对她的举动有些猝不及防。 如她所愿,这次的力度是真的有点疼。 病猫被惹急了都要发威,小狗被逗急了也是要把人咬疼的。 也不管郁落的反应——可能 是不敢看, ◆, 去浴室给人拿拖鞋。 再度回来时,她有些磨磨蹭蹭。 进门抬眸就和郁落视线对上。 Omega乌黑的长卷发垂落在雪白肩头,发顶被柜中悬挂的衣尾扫过,双手慵懒撑在两侧,整个人仿佛是被不慎丢失在这里的精致玩偶猫咪。 无辜望过来时,浓密的睫羽轻扇,下巴还有个可怜的牙印,十分好拿捏的模样。 这一切极具迷惑性,但祁颂深知自己才是那个玩物。 她一颗心被这个女人捏圆搓扁,每一秒都在承受不住的边缘。 压着呼吸走过去,把拖鞋给郁落穿好,又伸手抱人下来。 “换衣服吧姐姐。” 她抬手细致理了下郁落被柜中衣服扫得微乱的发丝,试图用这种再正经不过的动作作为收尾。 “怎么换。” 郁落眨了眨眼,把被咬过的指尖举给她看,又抬了抬留有整齐牙印的下巴,“到处都被小狗咬了,没办法换衣服。” “要不你对我负责。”女人唇角勾起悠悠的笑意,“把服务进行到底。” 在那意味深长的尾音里,祁颂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还没反应过来,郁落便已牵住她的手,温柔地引导着,让她的手指勾上自己一边肩头的吊带,缓缓往下拉。 方才在睡梦中被祁颂从被窝里捞起,她还没来得及穿内衣。 于是这个动作下,饱满无可避免地随之溢出一点软白。 祁颂的视线仿佛被烫到般挪开,在胸腔躁动的热意里,些许可怜地喊:“姐姐......” 郁落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无声勾了勾唇。 她太了解祁颂的那根弦,方才自己一逗再逗,应该已经紧崩得快断了。 有时候退才是进,于是她贴心地松开祁颂的手,分外善良地放过对方:“好了,出去吧。” 看着某人正直笔挺得如一颗小白杨的背影,她小声嘀咕: “怂包。” 祁颂的耳朵动了动。 她脚下步子一顿,些许不可置信地回头,不慎匆匆瞥到女人衣服换到一半,细腻白雪落红梅的景色。 她连忙转回头,抖着声音问:“什么?” “扑哧。”看到祁颂肉眼可见红透的耳朵,郁落低低笑了声。 她漫不经心地哄道:“没什么,我喊你颂宝呢。” 祁颂:“......” 她怎么觉得刚刚听到的不是这两个字。! 第 52 章 郁落从更衣室里出来,毫不意外地看到祁颂站在门外等她。 这人今天格外黏人。她还没说话,就已经被抱住了。 像是已经在方才短短几分钟的等待里陷入煎熬的想念,祁颂将脸埋在郁落的颈窝,鼻尖轻蹭那处细腻的肌肤,闻到女人身上熟悉的幽香,才感觉好受了些。 “你今天好黏我。”郁落莞尔,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不可以么?”祁颂默了几秒,才小心地问。 郁落摇摇头,轻声说:“怕你不黏我。” 祁颂微怔,继而心头隐隐翻涌起酸涩。 没认清自己的那段时间,她违背本能、克制冲动,常常嘴硬,也表现得并不黏人。 虽然在先前的背景认知下,这些或许无可避免,但此刻的她仍然感到后悔和自责。 祁颂闭了闭眼,将郁落抱得更紧了些。 贴到郁落耳畔,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一直一直都好喜欢姐姐。” 即便是忘记了你和我自己。 “我知道......”郁落温柔地说,“我一直都知道的。” 这个回答落在心头,熨帖得滚热。 祁颂突然很想知道,她以前和郁落到底有多相爱? 才会即便忘记一切,但仍然忍不住爱对方;才会无论如何,始终坚信对方的爱。 而后来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她们分开,以至于她和郁落都有了难以言说的秘密。 泪水分明应该已经在昨晚和方才流干了,然而祁颂此刻又鼻尖泛酸起来。 她微微撤离身体,垂首虔诚地亲亲郁落的唇瓣。 相贴时,柔软的触感一路蔓延到心头,将那些酸涩一点点拂去,只余下绵长的甜。 唇瓣分离,发出轻微的黏腻声响,分外眷恋不舍。 于是忍不住又亲一口。 再亲一口。 每次亲下去,郁落的睫毛都会随之轻轻扇动一下,让祁颂心头发痒。 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她又有些想要...... “妈咪,妈妈?” 一道糯糯的声音忽地响起。 祁颂一僵,刚涌动起来的热意霎时散去。 桃桃睡醒后从床上爬下来,抬头看到妈咪和妈妈正抱着亲亲。 她以为这是早安吻,于是安静地站在旁边排队,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个早安吻。 可是她等啊等,早安吻始终没轮到她。 以为妈咪和妈妈不知道她在排队,桃桃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 两个大人默了默,不约而同松开彼此,在崽面前蹲下来,分别在她左右脸颊啾了一口。 桃桃心满意足地啵回去。 郁落以前和桃桃交待过亲脸颊和亲嘴巴的区别,因此也没太在意。 她看了眼视线落在自己唇上、显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某人, 莞尔道:“去带崽崽洗漱吧。” 祁颂乖乖地应了一声, 抱着桃桃去浴室。 锅里的桂花糕已经有些凉, 郁落打开灶火,重新加热了一番。 端着盘子正要离开,她一眼瞥到厨房台上的椰汁和栗子粉。 脚下不由一顿,眸光变得意味不明。 须臾,她悠然地勾起唇,嘀咕:“我就知道......” - 家里的书房明净宽敞,巨大落地窗采光极好,春看百花冬赏雪。 郁落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开视频会议,祁颂则带着桃桃坐在另一边地毯上,支着小桌子画画。 上次陪桃桃画画时,祁颂遇上易感期,自顾不暇。 此时终于有闲情注意到一些细节。比如桃桃的画本上每隔几页就会撕几张,残留了一点撕不干净的碎纸末。 她随口小声问:“崽崽,这些画纸去哪了?” 桃桃已经画得越来越熟练,此时还能分心回答祁颂的问题,软软地说:“被妈咪撕走啦。” 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祁颂微微挑起眉:“为什么要撕走呢?” 桃桃正要回答,然而像是想起什么,她摇摇脑袋:“妈咪不让我说。” “......”祁颂本来只有五分好奇心,现在顿时化作十分。 她偏头看了郁落一眼,女人在工作中分外正经,清泠如玉的面容上透着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桃桃戳了戳她,“妈妈,轮到你啦。” 桃桃画画时喜欢纸面互动,自己画一部分,再让祁颂画一部分。 祁颂忽地意识到——郁落该不会是把她自己动手参与的那些画撕走了吧? 这么一想,心里有些痒。 郁落结束工作,过来看她们画画。 “妈咪也来!”桃桃眼眸微亮,取了一只蜡笔递给郁落。 郁落眨了眨眼,本来惬意窝在祁颂怀里的身体微僵。 “崽崽,下次吧,我有事要忙......”她说着就想起身。 但祁颂的手缠在她腰间不放,分外黏人地问道:“刚工作完,姐姐还要忙什么?” “......”郁落沉吟片刻,“张姨在包饺子,我去帮她。” “我去吧。”祁颂果断道,“你休息一会儿,陪陪桃桃。” “正好桃桃说你好久没陪她画画了。” 桃桃连连点头。 两双明亮的眼眸望来,郁落没办法不心软。反正祁颂要去厨房,她半推半就地应下。 厨房里,张姨已经调好了馅料,开始包饺子。 祁颂洗净手,也拈起一片饺子皮。 “祁小姐,您这个包法我没见过,还挺好看的。” 张姨看到她包出的饺子,些许新奇地说道:“您能教我么?” 祁颂动作微顿,慢半拍地回答:“......可以。” 这是她为了美观和口感,自己改良过的包 法。想到这也是一个特殊的点,心头忽然些许紧张。 张姨去卫生间的间隙,祁颂手上继续包着,脑海里想的却是郁落看到饺子的反应。 包到最后一个时,身后传来平稳轻缓的脚步声,很熟悉。 心跳霎时一顿。 “有要帮忙的么?” 女人清冷的声色在厨房烟火气的沾染下,变得朦胧柔软了几分。 祁颂尽量忍住呼吸的微颤,镇定自如地把手上那枚饺子包完放好,“不用,这里已经包完了。” 郁落走到她旁边,看到包好后整齐排列的饺子。 明显有两种不同的包法,并且有一种包法远比另一种多。 她不由笑道:“你把你的独门包法分享给张姨了?” 祁颂微怔,绷紧的身体一瞬放松。 满心都泛滥起细细密密的欢喜。 她在担忧什么?她当然就是原主。 高度紧张过后,留下格外畅然的愉悦,她洗手擦干后,迫不及待地抱住了郁落。 “姐姐。”她眉眼都扬起笑意,脸颊贴了贴郁落的脸颊。 我就是你的小狗。没有别人。 一定不会有别人。 心情彻底舒展,她才渐渐意识到一件事:“你怎么不陪崽画画了?” “......”郁落眸里的柔情敛去,浮起一点窘迫。 她开口时语气轻飘飘的:“崽要独立创作。” “嗯?”祁颂微讶。 她已经摸清了崽在画画上的偏好。妈咪在身旁,桃桃肯定是欢喜地黏着人画画的,怎么突然要独立创作呢? 郁落面不改色,垂眸掩去心虚。 桃桃方才在画她们一家三口。 画完房子和三个小人后,她央着妈咪画点什么,于是郁落画了一只狗。 桃桃凝视着那个图形,小眉毛一点一点敛起来,揪心地问这个可怕怪物晚上会不会把小人嗷呜吃掉。 在桃桃纯真的目光里,郁落丢脸逃离。 祁颂正要再说点什么,便见郁落身后小小一只欢快地跑来。 “妈咪!” 桃桃开心地喊着,举着那张画纸给两人看,“我知道怎么办了!” 她短短的手指着画上那个怪物,眼睛亮晶晶的,“我画了笼子,妈咪画的怪物就不会半夜出来咬小人啦!妈咪别伤心了!” 郁落:“......” 她咬住下唇,利落地俯下身连崽带画一起抱进怀里,长腿一迈撤离了厨房。 桃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顺势环住郁落的脖颈,仰着小脑袋骄傲地问:“妈咪,我棒不棒!” 郁落听到身后厨房里某人不慎溢出的笑声,耳根烧得通红,有些虚弱地哄崽: “......棒。” - 郁落的脸皮其实很薄。 即便是在某件不寻常的事上,她因为曾经开荤的几年而相对放 得开,但其实也远没有表面那么从容。很多时候是为了敲木鱼脑袋而迫不得已。 ?想看见绥写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 5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她在感情之外往往是平静内敛的。人际交往上疏离得难有纠纷,工作上则稳健得一丝不苟。 况且,人只要不挑战自己的短处,往往不会落得太局促的下场。 譬如她最不擅长画画,以前便从不在祁颂面前展示画技。 可是现在她有了崽。 桃桃在某些方面遗传了祁颂,甚至青出于蓝——喜欢昆虫,热爱画画。于是天然为她创造了一些丢脸的机会。 郁落躺在客房的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试图慢慢消化心头赧意。 客房门被轻轻推开时,她都没太注意到。 “姐姐怎么独自躲在这里。” 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她睫羽一颤。 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祁颂。 祁颂忍俊不禁。 她在郁落面朝的床边坐下,果然郁落又立即转身面向另一边。 凝视着女人可怜地泛着粉意的耳朵,祁颂眸光略暗了一些。她喉咙紧了紧,干脆爬上.床,伸手试图把人捞起来。 或许恋人间总有一杆天平在。 郁落平日逗她时,她总会局促耳热。而此刻羞赧的是郁落,她便自发地居于上位,逗起人来信手拈来。 床上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被单摩擦声,是有人不配合,试图钻进被子里。 但祁颂难得强势,一番锲而不舍下,最终还是达到目的,把郁落整个抱坐在怀里。 她仰头,亲了亲女人的下巴,温柔道:“姐姐干嘛要逃?” 郁落的睫羽扇了下,不满地轻哼一声,“那你干嘛要追。” 祁颂轻轻勾起唇来。 沉吟片刻,她答非所问:“我觉得好可爱。” 郁落眉梢微动,但不说话,明显是等她下句。 “小狗画得好可爱......” 话音刚落,怀里的女人便微恼地要从怀抱挣脱,祁颂忙不迭把人抱紧。 两人身体在这种交锋中无可避免地躺倒在床上。 祁颂干脆压在郁落上方,俯身吻了吻女人微抿的唇瓣,笑着继续道:“姐姐逃跑的样子也好可爱。” 继而又偏头,轻轻咬在绯红的耳朵,感受到那份羞赧的滚热。 “嗯......”这里过于敏.感,郁落急急地喘了一声,被刺激得下意识偏头想躲。 祁颂的呼吸也在女人的反应中微促起来,她的唇瓣不依不饶地追上去,继续说:“......耳红的样子也好可爱。” 胸口翻涌起难耐的潮热之意,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舔.吮那柔嫩圆润的耳垂。 “总之就是......好喜欢姐姐。”她闭上眼,在亲吻里真挚地呢喃。 而现在的她可以放松地、完整地表达这种喜欢。 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 53 章 “好喜欢姐姐。” 那些丢脸后的赧然,似乎在年轻女人真挚的表白,以及潮热的亲昵里消散。 化作呼吸急促的起伏,和唇间甜腻的喘息。 耳朵被细细品尝着,郁落咬住下唇,眸里氤氲出雾气。 这般一言不发地纵容身上人的放肆。 后来,灼热的吻从耳朵移开,沿着脸颊一路落到下巴,四处掀起滚烫。 郁落顺从地随之仰头,呈上自己的脆弱之处。难耐之下,手无助地揪住祁颂的衣角。 “姐姐......” 祁颂看着女人纤白脖颈间细嫩的肌肤,不敢尝,会被锁。 边看着,边寻到郁落揪在自己衣角的手,手指插.入指缝,十指相扣。 高举过头顶,压在床单上。 这种姿势下,怀里人显出几分任人宰割。 方才逃跑过程中,郁落的衣领已经些许凌乱,本就解了两颗扣子的领口大开,露出一片精致白皙的锁骨。 祁颂呼吸略沉,想将唇瓣下移,但晋江审核说不行。 于是她克制地轻轻啃咬在女人的唇上。 在郁落的颤动与嘤咛里,祁颂心头的热意烧得更缠绵。 分明没有过任何经验的。 可是在她自己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在某种本能里摸索到了郁落的背后,隔着衬衣,轻车熟路地解开了女人的内衣搭扣。 身前忽地失了约束,郁落的喉间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叹。 祁颂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女人的指尖勾住,轻轻抬起。 祁颂得以与郁落对视。 心爱之人眸里盈雾,眼尾的绯色娇艳欲滴,嫣红的唇瓣微张,不住喘息着。 “你解我的扣子......是想做什么?” 因方才的亲昵,郁落清泠的声音里透着不可言说的绵软,格外蛊惑。 “做你想做的。” 郁落睫羽轻垂,红唇翕合,难耐地命令道:“......快点。” 在那两个字里,祁颂无处安放的冲动与渴望在心头燃得愈盛,以至于即使几分茫然,却也能凭本能自发地求索。 但是—— “姐姐,审核说不让。”祁颂说着,复又将她的衣扣扣上。 郁落胸口一滞,呼吸霎时变得深重而艰涩。 她垂眸,看着年轻女人扣好自己的衬衣。 那双纤长漂亮的手平日灵活有力,此刻缠在她衣领的扣子上,指尖却因为紧张和渴望轻轻地颤抖。某个扣子不听话,在着急中半天扣不好,年轻女人因此眼尾泛红,隐忍地抿住唇瓣。 青涩又莽撞,冲击着郁落的感官。某份潮意又泛滥了一些,但是审核说这也要锁。 她忍不住偏头咬住自己的手,以承载心头过热的感情。 虽是仲秋,屋里竟落了新雪。但审核说这里不能下 雪,于是雪停了。 于是红梅也不能绽放了,更不能傲立于严寒间。也不能被年轻女人近距离地注视,随着郁落的呼吸起伏。 什么隐秘和生动,审核都不许。 祁颂看得眼眸浮起水雾。她很想采撷初雪的第一枝红梅,但是会被锁。 无法再催梅折枝,空气中只余难以自控的呼吸声。 郁落忍不住闭上眼,仰起头,纤长颈部的线条漂亮又性感,晋江说脖颈也不能写。 她一只手抚至祁颂的脑后,手指在那柔顺的发间,有时难受,便忍不住轻轻揪着发丝。 片刻后,她忽地呜咽一声,在喘息间可怜地说:“晋江说不许。” 祁颂微顿,眸光幽暗。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却要求大家生三胎呢。” 郁落眸里的雾气更加潮湿起来,因为渴望而委委屈屈地轻声控诉,不慎在尾音溢出某种难耐。 她忍不住抬起腿,本想蹭在祁颂的腿上,但是怕被锁,所以止住了。 祁颂意识到她的举动,不由心头震颤,很是心疼。 “错的不是我们,错在生于晋城......”她呢喃。 初雪终究是悄悄下起来了,漫天白茫茫。 可是什么也不能做,祁颂却总觉得心里有些坠坠的。 不够。想要热烈地占有。 失去对方太久,以至于此刻情感和生理上皆被热意缭绕时,竟会格外空虚。 爱意与怅然交织间,祁颂将郁落抱得紧了些。试图在这简单而纯洁的,绝对不会锁(也不一定)的举动里感受到对方,迫切渴望对方的每一分温度都能与自己纠缠。 郁落被抱得不住颤抖,难耐地启了启唇。 腰被一双手牢牢按住,背部被温柔地轻拍着。 祁颂的吻热烈地落下来。 郁落闭了闭眼,仰头与她接吻。 也不敢接得太湿润,免得戳到被锁的点。 在不住的喘息里,泪水渐渐落下来,用这种纯净的湿润代替某种本该更大胆的湿润。 她垂眸,隔着眼眸里的雾气,看到年轻女人亲吻自己时颤动的睫毛。 身体因某种想法而深重地起伏。 可是...... “抱我去浴室吧......”郁落张了张唇,嗓音微哑,“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祁颂微微一顿,以为是郁落不想接吻了。 心头的渴望还在肆意奔涌,烈火已烧得燎原,但她还是强行压下,连带着某种失落感一起。 温驯地应了一声,将被吻得浑身发软的女人抱到客房浴室。 祁颂从镜子里看到怀里郁落长卷发凌乱,带着恣意的美感,心跳随之更失控。 她抚了下柔若无骨窝在她怀里的人,“姐姐,礼物在哪里?” “你看洗手台上的花......”郁落轻轻地说。 祁颂微怔,才发现浴 室洗手台里放着一朵盛开的玫瑰, 是被精心包装过的, 很漂亮。 “这是姐姐为我准备的么?”祁颂将那束玫瑰捧在手心,珍惜地观赏着。 郁落点点头,温柔地看着她:“当然。” 祁颂抖着呼吸,如获至宝地将玫瑰花的包装轻轻剥开。 这显然是一枝新鲜的,刚采摘不久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褪去包装时,水珠依依不舍地附着精致的纸皮。 浴室里只有给玫瑰花剥包装的窸窣声,以及两人鼓噪作响的心跳与颤抖的呼吸。 “这是我亲自为你采撷的玫瑰,你要照看好它。” 郁落说:“你拆得有点急了,花瓣都被包装弄湿了,你清洗一下吧。” 说完,她小声嘀咕:“得对我的玫瑰负责才对。” 祁颂的喉咙紧了紧。 她有些委屈地说:“我没有急......” 她分明是珍稀又小心地拆开的,是那玫瑰过于新鲜,天然带了莹润的露水。 可是辩解显然是毫无意义的。 祁颂决定认下所有罪孽,为郁落精心准备的礼物负责。 于是她将玫瑰的所有包装扔进一旁的洗衣篓,而后走进淋浴间,将喷洒温度调得适宜,以免损伤玫瑰花瓣。 继而小心翼翼地将温水喷洒在花瓣上,仔细又温柔地清洗。 想到这是郁落亲手采摘,可能指尖肌肤都被玫瑰的尖刺弄伤,她十分郑重和爱惜。 甚至灵魂都在战栗,忍不住眷恋地喊:“姐姐。” “嗯......”看到自己辛劳半晌,忍受刺痛完成的礼物被珍惜地爱护着,郁落咬着下唇,眼眸里盈出雾水。 呼吸因为欣慰而变得深重和缠绵。 花瓣细嫩,本不能过度洗涤,以免让它蔫败。可是,祁颂发现怎么都无法让花瓣呈现出最初采摘完,那最洁净的模样。 “姐姐,洗不干净怎么办......” 脆弱的玫瑰越洗越柔软,花间芬芳在鼻尖溢散开。 “那怎么办?” 郁落在热意缭绕的潮湿水汽里抬眸,可怜地看着她:“姐姐也不知道了。” 她只负责把礼物精心制作成最完美的样子,可后续的呵护,她也一窍不通。 这些本不就该由祁颂来负责么? 祁颂与她对视,呼吸发沉。她有些隐忍不下去了。 如果玫瑰花无法恢复最原本的样子,无法在桌面漂亮地继续盛放,那不如就在它最鲜美的时候食用。 “姐姐,这种玫瑰可食用么?”她谨慎地问。 郁落微怔,继而点点头,“好像是可以的。” 祁颂不知道如此馥郁的花朵品尝起来味道会如何。 于是她好奇地垂首,不轻不重地舔了一下。 花瓣过于柔软,被温水清洗过后,留下的水珠丰沛。被品尝时,它仿佛有了自主意识般缠着祁颂。 看着自己准备用来做装饰的礼物被祁颂品尝,郁落心里有些承受不住。她微微偏头,不敢再看。 唇齿间芬芳的味道格外让人愉悦,祁颂眼眸发红,干脆捧着花瓣,放进了宽大的浴缸里。 她轻轻搅着浴缸里的水,偏头看向郁落:“姐姐,你看,玫瑰最适合泡在浴缸里了。” “??[” 郁落轻挑起眉。 祁颂一时不言。 玫瑰花瓣在浴缸水的浸泡下,彻底打湿,甚至是泥泞不堪。 “不泡澡。”祁颂摇摇头,“姐姐的礼物怎么能这样对待。我还是慢慢品尝吧。” 分明记忆空白,此刻却如鱼入水,天然知道怎样能最大程度赏玩玫瑰。 轻轻咀嚼花瓣时,会有水盈出,祁颂尽数吞下,满腔清甜。 自从准备礼物的那一天起,郁落就在期待祁颂的反应。虽然吃掉不是她最初的设想,此刻却觉得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脆弱的玫瑰被祁颂一片一片尝完,郁落感受到渴求已久的满足。倏地,眼前一片白光。 漫天落水,祁颂眨了眨眼,睫羽上都缀着属于玫瑰的芬芳。 浴缸里花瓣飘满,格外热烈漂亮。 这一瞬间,祁颂好似回到曾经无数个日夜。可那感觉却转瞬即逝,抓不住,只余下空白的记忆。 祁颂鼻尖一酸,眼角有泪水滑下来,与脸颊上玫瑰的香味混杂在一起。 她忍不住呢喃:“姐姐......” 祁颂不再看玫瑰,而是把因心意被接纳而泪眼婆娑的女人抱在怀里。 “好想你。”她抽泣着,“不知道为什么,好想你。” 哪怕郁落就在怀里,哪怕她们那般亲昵。 郁落身体还有些软,此刻却不得不挣出力气,安抚地摸摸祁颂的脑袋。 “我就在这里。”她在呼吸间温柔地说着,“乖。” 泪意来得汹涌,却又在女人的哄声中散得轻易。祁颂蹭了蹭郁落微乱的发,还是觉得哪里有些空。她忍不住问: “姐姐,我们是属于彼此的吗?” “我是你唯一的小狗么?” “你肯定不会认错我的对么?” 她的问题不管不顾,接连砸来。 而郁落缓了会儿才有力气回答她的问题。 “......嗯。”她认真又耐心地回答,“我们只属于彼此。” 浴缸里放着水,于是水面翻涌,玫瑰随之上下飘荡。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你当然是我唯一的小狗。” “怎么可能错认你......” 在女人一字一句的回答里,祁颂心头的空被渐渐填满,整个人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无法更放松了。 她想,从这一瞬间起,她再也不会试图验证什么,或是不安什么。 这份问答仿佛就是某种开关,将她方才克 制的、隐忍的,所有情绪全部迸发,再无保留。 “好喜欢姐姐给我的礼物。”她认真地说。 方才水波尚未退去,郁落看到祁颂再度拈起一片花瓣。那种微妙按压的力度,极具侵略性。 唇瓣翕合了一下,她小声喊:“祁颂......” 年轻女人手里捏着玫瑰,凑过来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唇,于是两人的唇瓣都染上花香。 舌尖尝到玫瑰的滋味,郁落偏头,略急地说:“才不要,你......” 祁颂动了动身体,非要和她对视,又在那嫣红唇瓣上啄了一口。 似是不懂:“我怎么了?” “你吃了我的玫瑰。”郁落些许委屈地说。 竟还邀请她一起品尝。哪有这么坏的? 郁落忍不住似羞似恼地抬手揪她的耳朵。 然而下一秒手上就失了力气,因为玫瑰被捞起一片。 “好喜欢姐姐,当然,也好喜欢你送的花。”祁颂复又呢喃着,“但是这里竟然会被审核标黄。” ................................. 玫瑰花在浴缸水面漂浮,荡开一圈一圈涟漪。 郁落想,她们可以在涟漪里寻回丢失彼此的那些年。 而祁颂没有让她失望。 那份满是心意的礼物,最终化作祁颂手心的清香。 郁落整个人舒展放松下来,眼角滚落清泪。 看到郁落的泪水,祁颂先是心头一荡,涌起难以言说的满足。 继而慢慢意识到什么,她些许迟疑地说: “姐姐?”这才多久,郁落怎么就哭了。 “......”郁落睫羽轻颤,丢脸地静默了片刻。 过了会儿,她才小声哽咽着辩解:“只是因为太久没看到你收我的礼物了......” 空气中短暂的安静。 祁颂悄悄勾了勾唇,配合地安慰道:“嗯,是这样的。” 郁落咬了下唇,“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在做,但是审核员却将这里也标黄了。” 祁颂微怔,困惑地眨了下眼:“为什么?收礼物也不行么。” 郁落摇摇头:“我也不懂,还把接下来我哭的部分一起标了。” “......”祁颂只觉得无奈,亲了亲郁落的耳朵,“流泪都不行,那还能怎么办。” 即使会被锁,郁落的泪也停不下来,这是人类自然的生理本能,晋江怎么也能试图禁止呢? 那双漂亮的眼眸盈着雾,莹润的水珠在眼眶里晃晃悠悠,最终流下来。 明明再纯净不过了。 祁颂温柔又怜爱地吻着她的泪,“姐姐怎么这么爱哭......” 分外可怜的模样,完全不见平时撩她的那份大胆和从容。 “原来是纸老虎。”她在郁落耳畔轻笑着评价。 “你..... .” 19 “?[(” 她也委屈。 手轻拍着女人的背部,祁颂好笑地揶揄道:“姐姐之前还说别人送七朵花不算什么,怎么自己才送四朵就说不愿意了?” 某人将脑袋柔弱地埋在她的颈窝,装作听不见。 先前被郁落调戏得频频流鼻血的丢脸和局促,被撩拨得落荒而逃的场景历历在目,此刻岂有不“报复”回去的道理。 祁颂边温柔地哄着人,仿佛乖巧顺从得会听对方的每一句话,却边将玫瑰捞起。 郁落不愿再送,她便自己讨要。 - “姐姐?” 浴缸仍然浸泡着玫瑰,郁落精心为祁颂准备的礼物被细细地呵护。 但是郁落却不理祁颂了。 怀里女人倒在自己的肩头,再无动静。 祁颂心头一惊,瞬间将注意力从玫瑰中转移,垂首仔细察看郁落的情况。 女人的面容纯净而安稳,睫羽乖巧地闭合着,唇瓣微抿,呼吸均匀平稳。 ......原来是睡着了。 祁颂心里的石头缓缓落地。 她把人抱紧了些,珍惜地吻了吻郁落的额头,独自在余韵里依依不舍地静默片刻。 “这就困了......都没看着我好好对待礼物。” 想到什么,祁颂眸里浮起一点茫然:“以前真的有送过七朵么?”! 第 54 章 洗完澡,祁颂用浴巾包裹住郁落,将她轻轻放在了客房床上。 把人身上的水珠细致擦干后,又接着替她吹头发。 郁落睡得昏沉,绵软的身体任由摆弄,丝毫不醒。 累极了的样子。 动作间,祁颂垂眸便见白雪四处绽放红梅,是她们方才热烈拥有彼此的证明。 不由心潮涌动,莫名鼻尖发酸。 “姐姐......”她又忍不住小声呢喃。 就像这个称呼已经缺失太多年,而此时终于找回,她便只想在反复的呼唤中一点一点确认它安稳的存在。 视线下移,女人的膝盖处泛红,甚至些许发青,在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格外惹眼。 她睫羽微滞。 方才担心郁落不舒服,她垫了柔软的毛巾。但可能时间太久,免不了跪出印子。 回味的荡漾与心疼混杂,她垂首,在那痕迹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而后把郁落抱进被窝里,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间。 刚关上客房门就碰见张姨。两人对视,微妙地短暂沉默。 张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道:“刚刚喊你们吃饭没人应,我猜应该不方便,所以自作主张先带桃桃吃饭睡午觉了。你和郁小姐什么时候想吃饭随时和我说。” 祁颂心里微窘,面上却镇定自若地点点头,问道:“请问家里有红花油么?” 张姨一顿,心领神会。她含蓄地说:“没有,但是有更合适的药。” 说完,她去家庭医药箱里翻出了一支药膏。 祁颂道谢接过,转身轻手轻脚进了主卧,取走一套郁落的内衣和睡裙。 再度回到客房时,床上女人仍睡得安稳香甜,如她离开前一般。 祁颂掀开被窝,给郁落涂药。 许是过于清凉的药味刺激到嗅觉,干扰了睡眠,郁落眉梢微敛,偏头将整张脸埋在被子里。 被祁颂扒拉出来时,睫羽颤动,嫣红唇瓣不满地轻抿,但始终没醒来。 平日温柔的人难得在睡梦里闹了一点小脾气,落在祁颂眼里也是十足地可爱。 她一瞬不瞬地观察女人的微表情,渐渐看得心头春风骀荡,整个人都陷在某种粉色泡泡里。 不知多久后才缓过神来。 拿起一旁的衣物,一点一点轻柔细致地给郁落穿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这个过程让她感到无比幸福,且颇为熟悉。仿佛曾经无数次事后,她都是这般以甜蜜又满足的心情周到地照顾郁落。 等终于忙完,她跟着躺上床,将女人整个抱在怀里。 柔软的身体过于契合,简单的相拥熨帖到心灵深处。想到她们以后还会拥有无数个这样的瞬间,就觉得人生仿佛已经圆满。 郁落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面上肌肤时不时落下柔软,羽毛一般,力度轻而珍重。 有时是脸颊,有时是额头,有时是眼尾 ...... 在昏沉里, ⑵_[(, 她往往累得昏睡过去,但祁颂却总是精力旺盛,兴奋得一时难以入眠。 于是便抱着她,小心翼翼地落下吻。既恋恋不舍,又担心将她吵醒,吻总是短暂且轻柔。 就这样亲她半天。 而她偶尔会在睡梦中醒来,懵懂间仰头与正在亲她的祁颂碰碰唇瓣,而后继续陷入睡眠。 其实郁落最爱这一瞬。 嵌入生活的无比微小的细节,往往极其深沉而隽永。 便如此时。 她眼眸困倦地半阖着,在肢体记忆里习惯性地微微抬头。下一秒,年轻女人便如同仍记得她们之间的这份默契一般,偏头与她唇瓣贴了贴。 静谧空气中轻轻的“啾”声,震颤在心头。 掀起强烈的爱与被爱感。 再度陷入睡眠之前,郁落隐约有种深刻的失而复得的感觉。 有些想哭,于是她在梦里落泪了。 而后似乎同时在梦里和梦外,被同一个人哄了许久。 - 晚上七点,郁落和祁颂终于踏出客房。 似是听到动静,走廊那边有一个奶团子小跑过来,大眼睛眨巴眨巴,欢喜地看着她们:“妈咪,妈妈,你们冬眠出洞啦?” 郁落微顿,猜测桃桃方才正在看动物世界。 她莞尔,习惯性地俯身伸手,想把崽抱起。 但是腰酸腿软感立即缠来,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神色自若地再次站直身体。 桃桃的手都已经配合地朝妈咪张开了,却见妈咪抱到一半忽然不抱,不由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妈咪抱抱?” “......”郁落咬了下唇,“让妈妈抱你好不好。” 祁颂唇角轻勾,看破不说破,从善如流地弯腰把崽抱起。 一家三口往客厅走,电视大屏幕上果然在播放动物世界。 春林初盛,冬眠出洞后的小动物们迎来繁.殖的季节,在屏幕中上演一些热烈的交.尾画面。 放在平时,郁落会耐心且坦然地告诉桃桃:这是动物界自然的生理现象。 但此时她正慵懒靠在祁颂怀里,任由腰间一双手力度适中地揉着,替她纾解酸软。 至于为何如此酸软......某种心虚使然,她按了快进。 “妈咪想看后面一段好不好。”她先斩后奏地和桃桃商量。 在妈咪温柔的语气里,桃桃连连点头,乖顺的小狗一样。 那双眼眸里如星星般莹亮的光,和某人完全同款。 而郁落再清楚不过了,这类小狗亲自养大后,温驯之下实则掩藏着怎样的不驯。 她的膝盖那块青紫,现在还一碰就酸痛。 趁着崽还乖,郁落把人搂进怀里揉了又揉。 桃桃任由她揉,甚至舒服得眯起眼,喊“妈咪”时,喉间都发出快 乐的颤声。 郁落满目爱意地垂首亲亲她的脸蛋。 眼前持续上演着母女亲昵的温馨场面,祁颂本以为自己会有些吃醋。但实际上她只是看得身心都暖融融的。 就好像郁落与桃桃的互动本身,也能带给她某种盛大的幸福。 为什么呢?她些许失神地想。 忽地,怀里的Omega偏过头来,在她脸颊啄了一口。 “也亲亲你。”女人漂亮生动的眉眼弯弯,温润的笑意如皎月当空。 祁颂睫羽微顿,困惑霎时散尽。 有绵密的甜味随之荡起,并迅速盈满心间。 原来她并非完全不吃醋,只是那点想法被幸福感掩盖过去。而此刻郁落的“雨露均沾”,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绪尽数安抚。 祁颂忍不住用鼻尖蹭了下郁落的颈窝,轻嗅其间清香,满足地闭上眼。 她想,姐姐好像有些过于会驯小狗了,无论家里有一只还是两只。 张姨正在做菜,担心两人太饿,先切了一盘桃让她们垫垫肚子。 郁落接过,温声道:“张姨,晚饭随便做点就好。我们明天一大早出发录综艺,晚上吃太多会睡不着。” 张姨点头应下,转身回了厨房。 “你下午昏天暗地睡到七点,倒没考虑晚上睡不睡得着。”祁颂忍不住小声调侃。 郁落本来用叉子叉了一块桃,要喂给窝在她肩头的人吃。 听到这话后手头不由一顿,轻哼一声,似笑非笑道:“我下午睡觉是谁招惹的?” 祁颂噤声了,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然而女人好像真的不打算继续喂她。先自己吃了一块桃子,又喂了桃桃一块。 祁颂眨了眨眼,试探地喊:“姐姐?” “你自己有手。”郁落心如磐石。 祁颂下意识卖惨,些许可怜地说:“但是手今天太累了。”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怎么能用手累卖惨呢? 果然,下一秒郁落就轻笑了声,幽幽接道:“唔,原来这么勉强啊。” “那下次别太操劳了。” 祁颂:“......” 她眼眸暗了暗。想到女人不久前难耐得泪眼婆娑的模样,再对比眼前调笑自己的从容,不禁喉咙微紧。 “姐姐。”她开口嗓音微哑,“那你下次别晕。”! 第 55 章 再度坐上《幸福时分》节目组来接嘉宾的车,祁颂感到些许恍惚。 这才一个月过去,她的心态却已经大不同。 犹记得刚开始时,她只想着配合郁落在节目里演戏,快点将三个月熬完。现在却隐隐希望这三个月能无限延长。 就仿佛担心综艺的终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这次节目的录制地点在海边,连着录两期。 虽是仲秋,D城却如春天般温暖,植物恣意生长,郁郁葱葱。 临近海边时,道路逐渐宽敞。天空湛蓝,格外辽阔。 车子行驶间,祁颂靠在窗边凝望街头景色,总觉得这里很熟悉。 “我们以前总是来这边过冬......”她听到郁落轻轻地说。 “或许有时间我们可以去家里看看,离开前住一晚。”郁落偏头朝她笑道。 祁颂心头一动。原来她们在D城有家么?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紧张和期待。 节目组出手阔绰,嘉宾们住在五星级海景房。掀开落地窗的窗帘便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蓝,以及海浪拍打岸边时浪花翻卷的白。 祁颂望着那景色出神,忽地想起之前在破旧出租屋里整理行李时,在桌面看到的那张拍立得。 她和郁落拥吻背景里的那片海,与这里过于相似。 或许就是她们在D城的家里拍的。 每当思索往事,心潮总是晦涩地起伏。祁颂环顾四周,看到郁落在浴室里洗手。 她不由自主地抬腿走进浴室,从身后抱住了郁落,喊道:“姐姐。” 又觉得好想你。 祁颂最近都很黏人。郁落眉眼柔和,轻声说:“准备去吃午饭了,要不要洗一下手?” 她的手上刚挤了一泵洗手液,正在搓揉开。 “好。”祁颂应道。 洗手分明是分外正经的环节。但神使鬼差地,祁颂自觉去将浴室门关上了。 郁落睫羽低垂,眼眸里划过笑意。 关完门,祁颂又黏糊地抱上来,就着从身后贴着郁落的姿势,将手从郁落腰间递出去。 淋水打湿后,非常自然娴熟地将手的掌控权交给郁落。 郁落握住祁颂的手,手指纠缠间,将自己手上绵密雪白的泡沫分享过去。 而后一点一点、非常仔细地揉搓。 祁颂的手纤长漂亮,肌肤细腻。指甲剪得齐整圆润,尤其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当郁落柔软的指腹在自己那两个手指的尖端若有似无地画圈,洗得格外仔细时,祁颂的呼吸有些紧。 昨天下午潮热的画面涌上心头,掀起一阵痒意。 “姐姐。”她喉咙动了动,低低地喊了声。 郁落抬眸,无辜地在镜子里望向她,“嗯?” 边状似疑惑着,手指还边不轻不重地蹭着她的食指尖,力度极具暗示意味。 祁颂在镜子里 与她对视,看到女人掩藏在无辜之下,那份狡黠的有恃无恐—— 马上要下楼吃午饭录制节目,什么都别想。 “......” 祁颂精致的眉眼耷拉下来,可怜小狗般望着她,控诉她只撩不负责。 欣赏了一眼某人的表情,郁落不为所动地牵着她的手继续清洗。 泡沫顺着温凉的水流下,最后只余洗手液的芬芳,和润滑的触感。 郁落抽了几张纸,慢条斯理地将两人的手都擦干。 “走吧?” 她在祁颂幽幽的注视下仍然从容,若无其事地握住浴室门把手就要离开。 只是刚将门把手下压一点,便有一只手蓦地伸来,把她的动作阻拦。 才开过荤,食髓知味的年轻女人早已不复以往落荒而逃之势。 想法很多,行动也很果断。 直接紧扣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过身。 郁落陷入温软的怀抱里,还没来得及说话,下巴就被一道力度抬起,继而有灼热的吻缠上来。 湿软的舌尖强势地抵入,肆意占有她唇舌间的清甜。 这吻来势汹汹,带着一点惩罚和反击意味。 郁落些许顺从地仰头承受着,潮湿的勾缠间,有些无力地揪住她的衣角。 那刚被洗得格外干净的手本来抱在腰上,却在她毫无防备之际缓缓往下,隔着衣料精准寻到重心,微妙地用力摁了一下。 郁落浑身一抖,猝不及防地呜咽出声,眸里浮上雾气。 而祁颂就在这瞬间松开了她。 郁落微微失神,腿软得半倚墙壁,急促的喘息慢慢平复。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渐渐反应过来,她咬了下被亲得湿润的唇,轻嗔祁颂一眼。 祁颂分明在女人流转的眸光里心神荡漾,眼神却表演得格外清正,一副置身事外、毫不受影响的模样。 “哪里自损八百。”她镇定地说。 郁落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片刻后哼笑一声,转身再度握住门把手,这次不受阻拦地打开了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时,她轻飘飘地留下一句:“照照镜子。” 而后走出了浴室。 祁颂微怔,偏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年轻女人眼尾带红,耳根泛粉,显而易见的心头潮热未褪。满目欲.求不满。 “......”祁颂的睫毛颤了下。 确实是两败俱伤。 片刻后,郁落手里攥着什么布料进来,塞进祁颂的手心里,朝她抬了抬下巴,红唇轻启:“帮我换。” 那清泠的语气里淡淡的命令感,听得祁颂后颈发胀。 浴室门于是再度关上。 里面断续传来“先擦干净”“不许擦得这么......”“也不许亲”“呜我要自己来”等声音。 片刻后,浴室门被推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 两人皆面带绯色,眼眸含雾,神情隐忍。 是堪堪憋住的难耐。 这下两败更伤了。 桃桃对两个大人暗涌的热意毫无知觉,她正趴在落地窗前,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漂亮深邃的蓝色。 身后浴室门时不时传来打开或者关上的声响,间或有人进出。 像在围绕浴室玩躲猫猫。 桃桃两岁时爱和妈咪玩这个,但是现在长大到三岁,已经不爱玩了。 于是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身后一双手将她抱起,“崽,一起去吃午饭了。” 桃桃点点脑袋,乖乖地趴在祁颂的肩头。 她看到妈妈近在咫尺的粉色耳朵上,有个浅浅的牙印。 只有凑得极近才能看清。 “妈妈。” 她奶声奶气地问,“你们躲猫猫输了就要被咬耳朵咩?” 祁颂脚下步子不明显地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 郁落当即回头朝她看来,眉眼微弯,等着看好戏的愉悦神情。 祁颂和她对视,唇瓣忍不住微抿。 开始后悔方才在浴室里太听话了。刚亲两口,郁落说停她就停,顾及着还在节目里,乖乖地快速给人把布料穿上。 唇齿间现在还留有女人隐秘清甜的滋味,祁颂舌尖轻抵齿背,眸色幽暗了些。 不知怎地,在那眼神里,郁落忽觉腿下发软。 “郁老师,祁老师。” 对面的房间门打开,任芝一家从里面走出来,正好打破两人间黏稠的氛围。 “悠悠姐姐!” 桃桃眼睛一亮,朝悠悠挥挥手。祁颂将崽放下来,一阵子没见面的两个小孩亲亲热热地牵起手。 也不管大人们了,自顾自叽里咕噜地说着话,走在前面。 “桃桃开朗,带得我们家悠悠的话都多了不少。”任芝望着她们的背影道,“她以前只喜欢自己玩,没见和幼儿园里哪个小朋友这么亲热过。” “要不咱们干脆结个娃娃亲吧。”任芝开玩笑道,“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和老婆就是青梅呢。” 祁颂探手牵住郁落,闻言心头一动,莫名生出一种舍不得女儿的感觉。 她面上不显,也跟着玩笑:“这都几几年了,不兴家长干涉那套。” 忽然感觉牵着的手握得紧了些。 祁颂偏头朝郁落看了眼,但现在不太方便说悄悄话。 等到了吃午餐的大厅,在桌边入座后,祁颂才在她耳畔小声问:“怎么了姐姐?” “没怎么。”郁落不紧不慢地说,“就是忽然想起你以前那个找上门的娃娃亲。” 祁颂微怔。原来这种封建的东西竟缠上过她。 那她当时有没有处理好,该不会让郁落伤心了吧? “不过你当时比我还急。” 郁落弯眸轻轻笑道:“生怕我误会,不仅把那家人赶走,还直接将自己的心思抖得一干二净 了。” “?_[(” 如果爱,本就应该始终坚定地选择,并且直白地表达出来,不让对方陷入任何纠结或者失落。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她听到郁落轻声说。 闻言,祁颂身体有些僵。 其实没有。至少过去没认清自己的那个月,她做得不好。 甚至是很不好。 仿佛知道她内心所思,女人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又有力地重新强调: “一、直、都。” 祁颂呼吸一抖。 在那三个字里,整个人都似陷入某种震颤。 那些被她压在深处的愧疚与自责,后悔与怅然悄悄浮出来,浪潮翻涌。 心情随之一点点塌陷下去,又渐渐充盈起来,如此反复。 空虚与盈满交迭间,最终只余下郁落说的那些字句。 有种淡淡的释怀。 她闭了闭眼,将人抱紧了些。 - 简单午休过后,节目组派了工作人员到嘉宾们的房间递出任务卡。 “今天的晚餐是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还是一碗简单的鸡蛋炒饭,全凭嘉宾们在下午的游戏中争取。” “首先请嘉宾们带着宝宝一起换上泳衣,半小时后在海滩指定集合点汇合。” 带泳衣是节目组事先提醒过的,郁落将行李箱里三人的泳衣翻出来。 特地购买的亲子泳衣,由桃桃挑选。图案简约可爱,款式相对保守。 只露了点背。 郁落将泳衣递给祁颂,让她先去带桃桃换衣服。 自己则在放化妆用品的包里翻找了两遍,没找到防晒喷雾。 桃桃被祁颂牵着进浴室,瞥到窗边晾着的两条似是刚洗不久的布料,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祁颂心头微紧,状似无意地遮住桃桃的视线。 那两条里,有一条自然是去吃午饭前洗手酿成的后果。 至于另一条,是方才睡午觉时,她们纯洁地接了下缠.绵的吻。 谁知再度开荤后,某人似乎过于敏.感,连这也受不了。 无奈从床上爬起来,准备下去换洗衣物时,还颇为恼羞成怒地用脚轻轻踩了下她的脚背。 祁颂很难说自己有多冤枉。 在略荡漾的心神里,她听到郁落在浴室里叫自己。 “防晒喷雾好像忘带了,只能涂这种面部防晒霜。” 郁落将一个瓶子递到她手里,“后面有的地方涂不到,你帮帮我。” 祁颂应下,将防晒霜挤了一点在右手心,而后仔细撩起郁落垂落的长卷发。 正要将霜涂在那片白皙细腻的背部肌肤上,突然听到女人小声交待: “注意手法。” 她微怔,便听郁落继续说:“我总共只带了四条......现在已经晾了一半了。” 那语气还有点委屈。 心里微微地痒,但祁颂也舍不得郁落面对布料晾完的窘迫,于是乖顺地应下。 用再纯洁不过的手法为她涂抹。 甚至为了杜绝某种意味,推开霜体抹匀时都没用手指,而是用掌心。 可是—— 在她涂防晒霜时,女人身体仍然忍不住轻颤,耳根渐渐泛起可怜的绯色。甚至不慎溢出一声低哼。 祁颂呼吸发促,在过快的心跳间嗓音微哑起来:“姐姐,你......” 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好了。” 郁落睫羽轻垂,有些丢脸地抬手捂了下脸,“你先出去吧。” 片刻后,浴室里晾的布料又多了一条。! 第 56 章 海滩集合点已经有两组家庭到达。见郁落一家过来,嘉宾们都挥手打招呼。 任芝说:“你们家的亲子泳衣好可爱啊。” 听到泳衣被夸,桃桃大眼睛亮了亮,愉快地点点脑袋。 郁落摸摸她的脑袋,浅笑道:“桃桃选的。” “哎哟,桃桃真棒。”任芝笑眯眯地夸道,朝桃桃招招手。 桃桃乐滋滋地就跑过去,牵起悠悠姐姐的手。 任芝玩笑着诱惑道:“要不来我们家做女儿,每天都可以和悠悠姐姐玩......”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桃桃已经牵着悠悠走了回去,另一只手则黏人地牵住了郁落。 对面两大两小,像极了一家四口。 “......”任芝无语凝噎。 “老婆,女儿头也不回地跟别人家的崽跑了,你还不快管管。”她故作可怜地和姜因嚎。 被掐了一下腰,老实了。 祁颂睫毛轻颤,忍不住在郁落耳边开玩笑地说: “崽崽长大万一真的和悠悠有缘,这样的亲家我有点头疼。” 郁落眨了眨眼,唇角勾起柔和的笑意。 虽然长大后有什么样的缘分是桃桃自己的事,但聊到这种似乎可以预见的未来,总让她感到幸福和安稳。 “头不头疼都无所谓。”她轻轻呢喃,“只是希望......” 希望一切都能平稳顺利地发展,从而真的有那一天。 见郁落咽下了后半句,祁颂不由好奇,“希望什么?” “......希望内裤快点晾干。”郁落悠悠地说。 祁颂微怔。 她直觉郁落方才想说的不是这个。 郁落在感情上其实不吝表达,平时聊天也很少语焉不详。如果不说,估计是真的暂时不能说。 但仍算是被吊了胃口,祁颂不由嘀咕:“即便干了又如何,反正也很快会湿。” 郁落睫羽轻扇了下,顿时抬眸意味深长地朝她看来,清泠的面容在没有笑意时几分疏冷。 那眸光或许在外人看来有点威慑力,可祁颂知道她在某件事上根本就是纸老虎,于是丝毫不怕。 抬手把人抱住,低声笑道:“这样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怕。” “看了只觉得漂亮又可爱。”她偏头亲昵地蹭了蹭郁落的耳朵。 “......”郁落最吃这种小狗式的直接和热情,于是毫无办法地破功了。 “好了。”她的眸里浮起心软的笑意,但还是忍不住交待,“不要蹭我耳朵。” “噢。”祁颂动作一顿,直言不讳,“忘记姐姐最近特别敏.感了......那晚上再蹭。” 说完,她利落地撤开,站得笔直。 郁落眼里笑意微僵。 有人得意忘形,得治了。 等最后一组家庭到齐,嘉宾们别上了防水的麦,正式开始下午 任务的录制。 “接下来共有三场游戏。每场游戏结束后,节目组都会给出菜单,嘉宾们按排名顺序点菜。所有菜品不能重复选择。三场游戏结束后,大家点的菜便是今天各自的晚餐。” “第一场游戏是海上传球。节目组已经在岸边浅水带隔出一小片区域,海水现在温度适宜。四组家庭两两对战,需要将球运到对方的框里。” 桃桃被郁落带着游过泳,因此并不畏水,穿上游泳圈就迫不及待想下海。 第一轮的对手正好是任芝一家。 裁判一声令下,战况霎时激烈。 郁落中午吃得不多,祁颂有心想为家庭争取一下丰盛的晚餐,她喊桃桃:“崽崽,把球运给妈妈。” 桃桃穿着个小黄鸭游泳圈,胳膊在水里奋力划拉划拉,水花四溅。 但是几秒过去,人还在原地。 回头一看,任芝正扯着她小黄鸭的尾巴。 桃桃无辜地张了张嘴,把怀里的球抱紧了些,“任姨姨......”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悠悠在后面喊。 任芝手一松,撇撇嘴:“胳膊肘往外拐。” 球到了祁颂手里。她正要往任芝一家防守着的框里冲刺,却被郁落勾住了手臂,“等一下。” 她一顿,回头看向郁落,“怎么了姐姐?” “你......”郁落抬手将麦关上,小声说,“背上有红印。” 方才涂防晒时没看到,现在下了水,背部布料随着游泳动作往外微缩,露出了她昨天难耐时在祁颂背后抓出的印子。 祁颂呼吸微滞。 “所以你划水就行。”郁落脸颊微热,轻声交待,“我来。” 祁颂只好躺平,不太明显地划起水来。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郁落身上,看女人优美绰约的身姿在游泳时更加舒展开来。 看得入神间,脑海忽地一阵微灼,有什么记忆浮上来—— 相似的午后暖阳,相似的海边。 四周寂静无人,唯有海鸥低鸣,细浪拍岸。 她和郁落在一片深邃又明净的蓝色里舒畅恣意地游玩嬉闹。后来似是累极,只浑身潮湿着,在海里安静地相拥接吻。 “姐姐,今天是我们两周年诶。” 亲完后,她在微促的喘息里意犹未尽地吻了下郁落的耳朵,“尝试一点新鲜的作为纪念好不好。” “什么新鲜的?” 许是她们之间已经尝试过太多花样,郁落想不出还能有多新鲜,于是略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边岸上矗立着几块巨石,之间的留白阻隔了外边视野,只能看到一点辽阔的海,很安全......” “......”郁落的唇瓣嗫喏了下,似是没想到新鲜能这么新鲜。 她耳根微微发热,轻轻说:“不太好吧,万一......” 列出的困惑和踌躇之处被一一清晰且有力地解答,祁 颂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想了多久了?”郁落不由拧住她的耳朵。 “上上次注意到, 上次考察。”祁颂任由她拧, 诚实地小声回答,“上个月过生日吹蜡烛时,还悄悄许愿了。” “......”郁落咬了下唇。 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带她上岸了。 祁颂可怜巴巴地跟着她,看到郁落走的方向和巨石相反,以为这算是被拒绝了。 这种事本就应该双方同意且乐意,郁落若不愿,她绝不会强求。 于是很快释然,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结果等暮色四溢,粉色霞光烂漫缠绕在天际时,郁落牵着她回来了。 “......我觉得既然要做,就挑风景最美的时候。”女人面色微赧,红着耳朵和她说。 此时此刻,已经与那天相隔好几年时光、以及无数朦胧不清的变故和秘密。 而祁颂在记忆里如同身临其境。 清晰地看见天际璀璨无边的粉色,以及在粉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的幽蓝海面,在晚风中悠然荡漾。 身前女人隐忍又愉悦的声音裹入浪潮中,与晦涩的颤抖一同起伏。 后来郁落浑身发软,被她背着离开。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女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朵,断断续续地应着她的情话,声音略哑。 海滩细腻的沙上留下一串深沉的脚印,渐被浪涛卷去。 ——“赢了。” 眼前景色忽地失焦。目光再度凝聚时,入眼是郁落运动过后泛粉的脸颊,在微促的呼吸起伏间,有海水顺着肌肤滚落下来,格外有生命力。 女人眉眼微弯,美得生动,一如那天。 在反应过来前,祁颂已经伸手抱紧了郁落。 “嗯?”郁落以为这是庆祝的拥抱,不由勾起唇回抱她。 祁颂闭上眼,黏糊地轻蹭了下郁落湿润的脸颊。 蓦然回忆起的幸福欢愉,让心头氤氲开暖热之意。分明只是一缕遥远的记忆碎片,她却仿佛刚刚亲身经历过,现在仍处于那片余韵里,回味无穷。 见祁颂半天不说话,像是有什么情绪在心头起伏,郁落唇角的笑意不由微散,担心地询问道:“怎么了?” 祁颂心虚地摇摇头。 她对事实有些难以言说:自己分明好端端地、一本正经地立在这里,却因突如其来的潮热回忆而兀地陷入事后的黏人。 “没有,我很开心。”她声音微哑地解释。 “你们才赢一局呢,至于庆祝这么久么?” 任芝佯装“眼红”,笑着放狠话:“等着,我们后面几轮说不定还会遇到,下次可不一定谁胜谁负。” “妈妈,你又要揪桃桃妹妹的游泳圈嘛?”悠悠冷静地说。 “......”任芝被呛了一下,无奈又委屈地嘀咕,“你干嘛要拆亲妈的台。” 真是女大不中留。 经过任芝这么一打岔,方才隐秘的情绪渐渐散去。 祁颂神色自若地和郁落与桃桃上了岸,接过节目组递来的厚浴巾。 见桃桃自己擦拭着身上水珠,将自己照顾得很好,祁颂放心地转身去照顾大人。 她握住郁落的胳膊,轻揉了下:“累么?” 郁落轻轻从她手心抽回胳膊,语气微妙地说:“不累,不用帮我按的。” 祁颂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以某人的敏.感,估计按摩也不行。 喉咙微微动了下,方才因为回忆起某个热烈又大胆的画面而牵动的情绪似又浮上来。 不由抬眸看了下四周,在视野里搜索一番,没能找到记忆里那堆巨石。 估计是在人烟罕至处,否则她们也不敢那般...... “姐姐。” 想着,她忍不住低声在郁落耳畔提道:“巨石......” 郁落呼吸霎时一滞。 见女人抿住唇瓣,耳根明显地泛起粉色,祁颂心脏不由微缩。 这份反应如此迅速且明显,她怀疑郁落今天来到海边后,也悄悄回味过那段记忆。 “要去重温吗?”于是她轻轻地问。! 第 57 章 下午的游戏任务结束,节目组将晚饭前的时间留给嘉宾们自由活动。 洗过澡后,一家三口出了酒店。祁颂牵着郁落和桃桃沿海岸线散步,几分惬意与悠闲。 渐渐地,视线不自觉落向右前方某处。 郁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微微凝滞。 “你想去冲浪么?” 她抿了抿唇,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但海风拂来,细浪翻滚,声响将那点隐晦的情绪掩盖去,于是祁颂没能察觉。 她思索了一下,带了点儿L小心地说:“想去。” 其实一方面是确实有些想玩。她以前一直很向往冲浪,特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学会,但之后始终没有时间再去玩。 至于另一方面——哪怕她已经确认自己,偶尔也忍不住习惯性地去验证一些细节: 既然现在的她会冲浪,那么郁落眼中过去的她会么? 还是说和钓鱼一样,作为一项郁落不知道她拥有的技能,成为暂时难以解释的那部分。祁颂只能猜测这是因为自己曾经没来得及向郁落展示。 “那我们一起去吧。”郁落朝她轻轻地笑了下,应道。 原来郁落也会冲浪。 祁颂看到她神色平静从容,毫无异色,于是认定郁落是知道自己会冲浪的。甚至她们应该一起去玩过。 不由放下心来。 桃桃太小,只能被随行pd小林牵在一旁,看妈咪和妈妈去换上冲浪专用的服装,而后挑选租借了冲浪板。 今天的天气特别适合冲浪,风况也极佳。蓝白色的浪涛层层翻卷过来,既不过分汹涌,又不失挑战性。 一旁教练交待完注意事项,祁颂俯身将浪板放在海面上,感受了一下水的流动。 “姐姐?”她回头看到郁落站在原地微微愣神地看着自己,不由喊了一声。 “嗯。”郁落眼眸动了下,回过神来。 祁颂起身凑过去抱了抱她,牵着她试图一起往海里走。 “我们一起。” “......不了。”郁落在海水较浅处停下,轻声说,“你先去,我看看你现在技术如何了。” 语气些许揶揄,像在调侃祁颂太久没冲浪,技术会退步。 祁颂莞尔,大方承认道:“应该确实退步了?太久没玩过。” 她回头看向那片海,正要继续往海里走,忽然听到郁落状似随意地说: “那当年冲浪教练教你的东西,你还记得多少。” 祁颂微微怔愣。 这句话初听像是在询问她现下的水平,然而细品却总觉得是在试探什么。 可是能试探什么呢?总不至于在问教练本身。 祁颂顿了下,如实回答:“应该都记得,只是实际应用起来,会有些生疏。” “......”郁落胸口不明显起伏了一下。 她面上自然地点点头,温 柔笑道:“去吧。” 那表情和眼神实在再正常不过, 看不出任何异常。 于是祁颂乖巧地点了下头, 转身往海里去。 她刚离开没几步,身后女人唇角的笑意便凝住,而后缓缓散了。 郁落望向背对着她、逐渐离她远去的年轻女人,眼圈不明显地微微泛起红来。 “明明说好我来教你的......”她几不可闻地呢喃,声音携着委屈和失落散入海风里,再无法触摸。 等海水淹过胸口时,祁颂爬上了冲浪板,双手在两端轻划着试探。 按理来说,她只在记忆中那一小段时间里进行过系统学习,后来并没有什么机会练习。 此刻却莫名熟练。核心发力,很快在冲浪板上稳稳当当地站立起来。 下一个浪涛在前方不远处翻涌而来,她毫不畏惧,身体本能地快速反应。 随着一个漂亮的高难度动作,祁颂迎着浪涛跃出海面,在空中划出潇洒又优美的弧线,继而踩着浪板在翻白的浪花中迅疾而下,最终落入浪潮过后的平静里。 有称赞的呼声随之迸发。 然而就在这份冲浪天然带来的激/情与欢呼里,祁颂忽然觉得心里很空。 一点也没有想象中征服浪涛的快乐。 蓦地归心如箭,只想快点回到郁落面前。 她转头,看到被自己留在岸边的女人,身影因为过于遥远的距离而些许模糊。于是那份感觉更加强烈了。 几乎是急急忙忙地赶回去,半分不见方才与浪涌搏击的潇洒自如。 “姐姐。” 祁颂的长发已在冲浪过程中彻底被海水浸湿,水顺着发梢啪嗒啪嗒地滴落。 方才急着回来,然而此刻站在郁落面前竟忽地失语,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但这份近距离确实填补了一些心里的空。 郁落面上已看不出什么情绪,抬手揉了一把她湿漉漉的脑袋,轻笑道:“怎么回来了。这就玩尽兴了?” 祁颂唇瓣嗫喏了一下,目光牢牢黏着她。 “姐姐......”开口声音有些哑,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姐姐要去玩么?” 郁落默了默,摇摇头。 “祁颂,我有些累了,下次有机会再玩好不好。”她语气放得轻而柔,听起来像撒娇。 “你如果想玩就继续玩,我在这里看着你。” “我也不想玩了。”祁颂牵住她的手,温声说,“那我们带崽回酒店休息吧。” 两人去归还冲浪板,换回衣服,而后牵上桃桃回酒店洗澡。 “你先去洗。”郁落说,“头发湿着,待会儿L不仅着凉还头疼。” 祁颂正在行李箱里找衣服,闻言抬头看向她:“你刚刚也下了海。” 郁落眨了下眼,似有所觉地笑道:“所以呢?” “姐姐和我一起洗。” 祁颂说完便将郁落的衣服拿出来放在自己的换洗衣服上,连 同郁落那可怜的最后一条布料一起。 路过郁落时, ?[(, 不容抗拒地带进了浴室里。 郁落一言不发,十分顺从。 衣衫跌落,花洒被打开,热水随之喷洒而出。 淋浴间与洗手台隔开的玻璃门上渐渐盈了雾气,将里面两道绰约的身影掩得朦胧不清。 郁落慵懒地将下巴倚在祁颂的肩头。 从海里出来后,身上的潮湿被风吹得发凉。此刻热水淋在身上,将冰冷荡去,冻僵的感知和情绪也重新活跃起来。 她闭上眼,努力试图将它们再次压下去。 祁颂将沐浴露搓揉成绵白的泡沫,而后细致地抹在郁落身上,动作温柔地替她按摩。 怀里女人的呼吸在这份接触中渐渐急促起来,祁颂的眸光略幽深,却不是因为某种渴望。 “姐姐的演技很好......哪怕在我面前也是。” 年轻女人的声音倏地在耳畔响起,郁落心头一颤,缓缓睁开眼睛。 在那句听起来有些犀利的话里,她唇瓣嗫喏了一下,没有立即出声。 “我确实无法仅凭你掩饰过的表情精准看透你的心情。” “但或许是一种直觉......”祁颂轻叹一声,手缓缓抚在郁落的背部,“总觉得你有点不开心,而我没办法不在意这一点。” 郁落的心口略深重地起伏了一下。 她们身前柔软相贴,于是祁颂清晰地感受到了。 她将人抱得紧了些,两人的呼吸都因涌动的情绪而有些艰涩。 空气陷入一点点静默。 郁落唇瓣翕合。她本不打算说,因为现在还不到能摊开讲的时候。 可是眼下祁颂主动提出来,她做不到搪塞或是敷衍过去,徒留对方陷入猜测和不安里。 心里翻涌起很多很多话,不知道该从哪句说起—— 你过去几年有没有很想我? 我不在的日子里,也过得很充实幸福吗? 你以什么样的心情和别人学习冲浪,有隐隐想到我们的约定吗? 如此种种问题在心中搅弄,最后只能在某种为难中化为简单、直白又晦涩的: 你想我么? 可是,祁颂的答案总是在她的询问之前到来。 “我好想你。” 年轻女人紧紧抱着她,两人滑腻的肌肤因此蹭挤着。 “方才冲浪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好空。一点也不享受和痛快,只特别特别想你。于是匆匆忙忙上岸,想立即去看看你。” 在一筹莫展之际,祁颂不知该怎样抚慰郁落的内心,于是唯有笨拙地、毫无保留地坦诚自己,以求晦暗里的一丝光明。 “我甚至觉得我有些病了,姐姐。” 祁颂将鼻尖轻蹭在郁落的颈窝,那里有几缕凌乱的长卷发,混着沐浴露的泡沫。 这种无序带给她一种安稳感。 “总是莫名地、不分时间地点与场合地陷入疯狂想念里......哪怕你就在我面前, 在我怀里, 也没办法完全消除这种感受。” 年轻女人伏在自己耳畔,一点一点地、语气些许茫然地剖开自己。难以言说的诚恳和真挚。 郁落抿住唇,在不稳的呼吸中,眼里渐有泪光浮动。 她想,如果是自己先问出“你想我么”,而后听到祁颂的这份回答,或许不会有现在的震颤和释怀。 在郁落的一时无言里,祁颂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 郁落是觉得她的感情病态么?会因此害怕么? 猜想在短暂的沉默中愈发肆无忌惮,酿成深沉厚重的担忧,压得祁颂有些快要支撑不住。 情绪将要崩散之际,她终于听到郁落开口,那清泠的嗓音里隐带哽咽: “祁颂,可能有些自私——但是很抱歉,这其实就是我想要的......” “就想要你这样想念我,这样需要我,离不开我......” “甚至你如此无措地向我倾诉,我本该为你分担,替你寻找解决办法。” 郁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泪水伴着洗澡的水珠从脸颊淌下,“可我现在竟只因此感到满足和愉悦,希望你能继续病下去。” “怎么办,我是不是也病得不轻?”她喃喃自语。 祁颂呼吸一滞。 在下一秒彻底领会到郁落话里的意思,她的心脏倏地漏跳了一拍。 方才的浓烈担忧与自我批判霎时化作雾气散去,心头只留下一种难以言说的如释重负和盈满感。 “......那我们就都别好了。” 不若就让这份彼此过度渴求对方的病继续肆意撒野。 祁颂抬手抚上郁落的脸颊,与女人犹含雾气的眼眸对视。而后低头,难以自抑地吻上去。 郁落在她柔软唇瓣的触碰中,心跳忍不住渐渐加速。 抬手勾缠住祁颂的脖颈,带了哭腔的嗓音里,尾音朦胧而蛊惑:“有多不想好?” “祁颂......”接吻间,郁落微微撤开唇瓣轻喘了一下,一双含水的眸子风情四溢地看着她,“用行动告诉姐姐。” 花洒复又被打开,淋浴间热雾氤氲,水声掩盖了隐隐约约的低喃和愉悦的轻叹。 地面水花四溅,两对玉白的脚尖相抵。后来,其中一双脚在颤动中站立不稳,软得往后踉跄了一下。 再后来,地面只剩一双脚站立。 攀抵云端的颤抖间,郁落眼眸悬泪,嫣红的唇瓣轻启,情浓之至,忽地有些想问“你爱我么”。 再一次,祁颂先于问题把答案说出口—— 想要询问的那一瞬间,郁落听到沉醉吻着自己唇角的年轻女人呢喃道:“我爱你。”! 第 58 章 “妈咪,妈妈?” 桃桃敲了敲浴室门。 热水沿着脸颊肌肤淌下,朦胧间听到女儿的声音,郁落浑身一抖。 祁颂关了喷洒,安抚地轻轻吻了下她的脸颊,偏头提高声量回应道:“怎么了崽崽?” 浴室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软糯声音:“有人在敲门问要不要上菜,妈咪说过不能随便给人开门......” “你告诉工作人员可以上菜,我们马上就出来了。” 桃桃应了一声。 祁颂转头,目光落回窝在自己怀里,犹难耐地喘息着的女人。 “我们快洗完出去吧......”郁落推了推她,嗓音含了方才余韵里的哑意。 虽然这一次才刚开头,忽然结束会有些不上不下的,但总归没时间继续了。 郁落忍住那份渴求,正想要收回勾在祁颂腰间的腿,站立在地上。然而祁颂忽地将她往上颠了颠,抱得更紧了些。 悬空压在淋浴间湿润的墙壁上,不复方才慢条斯理耐心地取悦。动作快速精准,技巧刁钻,直击重点。 不到二分钟,郁落便浑身陷入一种放松的震颤里。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祁颂,无力间,只能任由这人细致又利落地帮自己收拾好。 祁颂低头将郁落浴袍的系带系上,眼前女人面色绯红,眉目含春。 风情之至,眼神却不自然。像是心里有点什么别扭般,欲言又止。 虽然对此心知肚明,然而祁颂还是忍不住想逗逗她。故意凑近了些,与她鼻尖相抵,问道:“怎么了姐姐?感觉你有话要说。” 郁落咬了下唇,偏头,不太愿意看她。 短暂的静默里,年轻女人注视的目光不依不饶。 几秒过后,郁落终于开口:“我方才,嗯,不是......” 她没办法把这话说清楚,努力过后,仍是语焉不详。 祁颂贴心地直接挑明:“我知道的。不是姐姐太快了,是情况紧急。” “......”郁落睫毛轻扇,推开她转身要走。 “是我的错。” 祁颂从背后抱住她,轻笑着柔声哄道:“是我故意用技巧了,对不起。” 郁落默了默,轻哼一声,不太有底气地嘀咕:“你知道就好。” 祁颂用额头碰了下她的脑袋,止不住地笑,“姐姐干嘛这么可爱?” 说完,她从郁落身后贴贴蹭蹭到身前,而后低头把人啄吻了一口。 “啾”声些许响亮。 在她小狗般热情的哄里,郁落心里一点丢脸的闷渐渐散去。 不由也勾起唇来,“好了,该出去了。 她压下门把手,想要出门时,听到年轻女人在身后轻声叹道:“我好开心。” 心情因为这句话更加轻松愉悦起来,郁落柔声问道:“为什么?” 祁颂说:“因为感觉你 现在很开心。” 哪怕她仍不知道方才郁落不开心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感受到郁落的心情变好,对她而言似乎已是一件足够幸福的事。 郁落轻轻眨了下眼,眸里荡起无边的温柔。 “笨蛋。” 她小声说。 - 这次综艺一共录制两期,一期在海滩,另一期则在游轮上。 录制完海滩期时,考虑到嘉宾们连续两天做户外运动有些辛苦,节目组安排了大家在酒店里做SPA。 “好像生孩子后就没这样运动过了。又是沙滩排球,又是跑步......” 小花趴在床上,感受着背上按摩的力度,叹道: “自从生崽,体力变差,身体状况也没以前好。” SPA按摩室分性别,这间房间只有节目里二位女性Omega嘉宾。 二期综艺录下来,大家都熟悉了不少。加上没有镜头在拍摄,小花说话也随意了些: “现在生育率低,全世界都劝着生孩子,却从不提其中具体的代价和苦。” 姜因平时腼腆话少,聊到这个话题也不住点头,几分无奈地说:“产后出现的一些负面症状,到现在都还有。” 两人就后遗症聊了起来。 郁落在按摩中闭着眼眸,沉默地听她们说话。 “郁老师。” 小花突然喊到自己,郁落睫羽微颤,呼吸悄悄滞了一下。 “郁老师产后有什么症状么?”小花好奇地问。 “......”郁落抿了下唇,不紧不慢地说,“和你们差不多。” “完全看不出来诶。”小花羡慕道,“感觉郁老师状态一直都很好。” 她和郁落过去几年在一些活动里碰面过,印象中最深刻的是第一次见面。 那是圈内的一场大型晚宴。郁落一身高定长裙窈窕,顾盼间风华无双。 亲眼看见郁落,并当面交流过后,小花暗自惊艳了好久。 可是现在回首一看,那场晚宴差不多是桃桃出生没多久的时候。 竟然就已经恢复到那个程度了。 听小花说完,郁落浅浅笑了下,没有多言。 “说起来,你们的女儿刚出生的时候闹不闹腾。” 小花回忆道:“我家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就不老实,刚出生那段时间更是折腾人,经常大半夜哭闹。后来断奶也不容易。” 姜因轻声说:“悠悠从出生就特别安静乖巧,没怎么闹我们。我们起初还担心她有点自闭呢。” 郁落默默地听着,微敛的眸子里几分幽深,翻涌着似是羡慕,又亦或是失落的情绪。 “桃桃呢?” 话题又转到自己身上。 短暂的静默后,她轻轻地说:“......桃桃一直很乖的。” 又是简短的回答。 郁落平日性子较为疏冷,因此聊天中不太热络也很正常,小花没有在意 。 从按摩室里出来后, “” ?, 熟练地十指相扣。 “好像还有一些按摩项目,你打算去么?” 郁落摇摇头,顺势将脑袋倚在她颈窝上,回答:“不想去。” “祁颂。”她轻轻地说,“我有点想崽崽了。” “那我们去接她。” 祁颂拉着她往幼儿专属SPA处走,桃桃正好和悠悠手牵手从门里出来,身后另外两个孩子也在。 看见前方的郁落和祁颂,她眼睛一亮,当即松开悠悠的手,颠颠地小跑过去,伸手抱住两人的腿。 “妈咪妈妈!” 郁落弯腰将她抱起,亲了亲脸蛋。 “方才感觉怎么样?”她温柔地问。 “喜欢。”桃桃舒舒服服地窝在妈咪怀里,奶声奶气地分享方才做了什么。 她觉得妈咪将自己抱得比平时紧。 “妈咪......”她心里隐隐感知到什么,却又无法琢磨清楚。 最后只是本能地安抚郁落。紧紧回抱,在妈咪的脸颊上啄了一口,“最爱妈咪了。” 在桃桃突然的表达里,郁落微怔。而后眸光里霎时泛起某种柔软的意味。 唇角牵起笑来,“你真是......” 真是祁颂的孩子。 这两个人都对她的情绪有某种天然的直觉,都会本能地,些许笨拙又格外真挚地安慰她。 而也是这两个人的存在,让她贫瘠不堪的人生里多了一份深重的热爱。 难以言说这种幸福,以及与之如影随形的,担忧幸福某天会化为泡影的不安。 她抱着崽,靠进祁颂的怀里,在起伏的心潮间故意委屈地小声道:“崽亲我了,你没有。” 祁颂心头一软,正要低头,余光里拐角处忽地出现任芝和姜因的身影。应该是来接悠悠。 而方才在她怀里轻声撒娇的女人则瞬间站直,气质清冷又端庄,内敛且礼貌地应下任芝打的招呼。 简直是收放自如。 祁颂垂下睫羽,掩住笑意。又在郁落对她与对外之间强烈的对比中感到清甜。 郁落偏头望向祁颂,果然抓到这人在憋笑。她嗔了对方一眼,于是看到年轻女人格外乖巧温驯的神色。 不由轻轻勾起唇。 她忽然发现这些微小的,仅属于她们之间的互动细节,和亲吻一般极具安抚作用。 过于真实而具体,从而填满了心头偶尔冒起的那点空虚。 - “过去两天的录制中,家长和宝宝们都辛苦了。接下来两天是惬意的游轮之旅,没有任务、不设限制,记录各家庭每一个幸福快乐的瞬间。希望大家旅途愉快~” 第四期节目在游轮上录制,这艘游轮是嘉宾里富婆的私有财产。 此刻游轮已清场,除了工作人员外没有别的 客人,让嘉宾们能更加放松自在地游玩。 作为东道主,小花和富婆带着大家了解了一番游轮里的各种基础设施。 “我们将从D市海岸起航,在霞海区域行驶......到了晚上,我们还可以在大厅里开一场舞会......” 听完介绍,祁颂听到郁落低声道:“这艘游轮原来是林小姐的。” 她微怔。难道郁落以前坐过这艘游轮么? “想起我们当年坐这艘游轮时,也参加了晚上的假面舞会。” 郁落眸光里带了点儿怀念,轻轻笑道:“那天是回忆里我最喜欢的一天。” 她们在巨石有了热烈的缠.绵,而后在飒爽的晚风中上了游轮,赶上午夜档的假面舞会。 不能更自由恣意,不能更快乐了。 祁颂闻言,些许期待地抬眸仔细扫看过去,然而入眼装潢都很陌生。 不由怅然。她竟敢忘记郁落最爱的她们之间的一天。 似是知道她的心情,郁落眉眼弯起,偏头朝她温柔地说,“现在你还在我身边,真好。” 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女人明媚生动如春风的笑颜里,祁颂轻轻抿唇,感觉心里的闷被渐渐荡空。 巨石可以再去,舞会可以再参加。那天已不可重返,但现在却也是可以把握和享受的幸福。 “妈咪,我可以去睡觉觉嘛?” 桃桃揉了揉脸蛋,困顿地打个哈欠。 她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 平时她都是自己睡在一旁,妈咪和妈妈抱着睡。 但是昨晚妈咪突然很黏她,想要抱她睡,于是妈妈将她们两人一起抱在怀里。 起初是温馨且舒适的。 奈何妈咪和妈妈半夜习惯性搂住对方,她就像个团子似的被挤在中间,成为生无可恋的软糖夹心。 又担心吵醒妈妈和妈咪,她没吱声,可可怜怜半梦半醒地熬了一夜。 郁落对昨晚一无所觉,只以为是崽贪睡,低头对桃桃说:“妈咪现在带你去睡觉。” 正好小花已经带大家来到晚上住宿的房间。 “这些舱房是游轮里最豪华的卧室,大家自由挑选后入住就好。” 祁颂的目光扫过那些房间。分明都很陌生,然后在某种强烈的直觉之下,她指着右边一间房问郁落:“姐姐,我们住这里好不好?” 郁落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勾起唇,“好啊,和上次住同一间。” 祁颂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这一瞬间,她蓦地觉得自己或许其实什么都没忘。那些记忆只是被短暂封存,渗透在她的每一份本能和直觉里。 这个认知让她无比雀跃。 于是进入房间,等桃桃躺在床上睡着后,她忍不住牵着郁落来到没有摄像头的浴室。 伸手将郁落抱到洗手台上坐着,仰头吻住女人的唇。 浴室精致又特别的布置在她的余光 里,郁落被吻得起雾的漂亮眼眸落在她的视线中。 此情此景过分相似,脑海里兀地涌起一阵痛感,有记忆浮现—— 同一个舱房,同一间浴室里。年轻几岁的她将郁落抱坐在洗手台上,以同样的姿势,仰首恋恋不舍地摩挲着女人嫣红的唇瓣。 “姐姐,我们明年秋天还可以再来一次么?今天太幸福,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各奔东西,感觉好舍不得......” 郁落的手搭在她肩头,喘息间答应道:“嗯,那就明年秋天再来。” 唇分,她闭眼窝在祁颂颈侧休息。 轻笑着呢喃道:“我真的好喜欢今天。甚至感觉守着这份回忆,就能捱过很久的等待。” ——彼时她们口中的“等待”只是指各自工作忙碌之际,暂时无法见面的那些日夜。那份“明年秋天”也如此唾手可得,约定设立在不远处,于时光中酿起无边的期待。 可是后来,等待的内容变得不可捉摸,“明年秋天”的那份快乐也未能如约而至。 她们在那之前就走散了。 想到这里,祁颂心潮汹涌,吻得更深重了些,仿佛想要在这迟来的赴约里追回那些年。 “姐姐......”她难以自抑地呢喃,鼻尖发酸。 脸颊过于湿润,她慢慢睁开眼,看到郁落不知何时也落了清泪。 郁落不提约定,也不提后来。只是悄悄地,在阴差阳错的履约中恍然感到幸福。 意识到这一点,祁颂的胸口起伏更剧烈了一些。 她轻轻吻去郁落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说:“姐姐,我们多逛逛这边......” 好想告诉你,你最喜欢的那天,我有在一点一点地回忆起。 为此,还想更努力一些。! 第 59 章 悠长的鸣笛声中,游轮缓缓起航。 D市的海岸线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视野里。四周只余无边无际的深蓝,在暖阳下波光粼粼地起伏。 “郁老师、祁老师,可以去挑选礼服了。” 对于游轮上的假面舞会,节目组不曾事先预告,因此大家都没能提前带礼服。 但在品牌方的赞助下,节目组准备了不少款精致的礼服,任由嘉宾们挑选。 工作人员提醒道:“为保证假面舞会的趣味性,请大家分开进入服装室挑选各自的礼服和面具,在舞会中保持神秘,不让同伴轻易认出你。” 祁颂从服装室里出来时,郁落正在门口等她。 女人朝她轻挑起眉,笑着问道:“选了什么衣服?” 祁颂眨了下眼,无辜又正直地说:“不能告诉姐姐。” 郁落并不意外,轻哼一声,“反正你穿什么,我都能一眼看出来。” “那姐姐选的什么衣服和面具?”祁颂故意逗她,“不告诉我的话,我不一定能认出来呢。” “是么?” 郁落慢悠悠地抬手抚了下她的脑袋,唇角笑意幽深:“那你最好敢认不出来。” 任芝恰巧从旁路过,不慎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面上带着微妙的笑意离开。 祁颂眉梢微动。 忍不住想:她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是不是妻管严? 她好像确实是完蛋了,因为竟然因此感到很是愉悦。 可面上仍忍不住嘴硬一下:“我也不能保证的。” “唔。”郁落状似信了,意味深长地朝她点点头,“那好吧。” 游轮共十层,虽不算大,但各式娱乐场所俱全。 趁崽又在房间里呼呼大睡,郁落牵着祁颂在游轮上四处闲逛,以期寻回点什么。 到了第五层,走出楼梯的拐角便是游轮上的大剧院。 门口的工作人员见两人过来,热情介绍道:“里面正在放映经典电影,一位老师要不要去看看?” 一路走过来,正好有些累了。郁落没太注意工作人员欲言又止的目光,礼貌点头道谢。 拉着祁颂从后门进去,坐在剧院后排。 然而刚看了两眼,郁落又想拉人走了。 “感觉没什么好看的。”她状似自然地说。 祁颂抬手揽住她的腰,按着人重新坐回座位上,幽幽地说:“别走啊姐姐,我们欣赏一下郁老师的电影。” 这部电影是郁落主演的某一部获奖作品。 文艺片,内容含蓄晦涩,但是中间有一段情感爆发的亲热戏。 郁落至今仍记得拍那一段时,恰逢祁颂过来探班。虽然只是借位接吻,可视觉效果上确实很热烈,而祁颂就默默站在一旁看完了。 后来,郁落因此被折腾得腰酸腿软了好几天。 此时影片尚在开头的晦涩部分,郁落回味起那些被做得走 路要扶墙的场面,不免如坐针毡。 祁颂的手从身后缠抱住她,将脑袋搁在她肩头,目光落在前方大屏幕上。 其实这部电影她已经看过了。上次郁落出差时,她实在过于想念对方,于是把郁落出演过的全部电影都看了一遍。 那时候,她更多地是仔细欣赏郁落的一颦一簇,欣赏她在表演上的卓越。 可眼下郁落就在怀里,看电影时似乎有不一样的感觉——原来有了吃醋的名分与资格,酸味会变得恣意而浓烈。 随着大银幕上郁落的眼尾淌落第一滴泪,背景音乐开始变得暧.昧。镜头朦胧的细节刻画之下,格外有氛围和感觉。 祁颂凝视着那些画面,呼吸逐渐不稳。脑海中兀地一热,有新的记忆片段零零碎碎地挤进来—— 家庭影音室中,偌大白幕上投影着这部电影。而白幕前,她放纵醋意,将郁落压在地毯上,肆意品尝。 呜咽声已经难耐得盖过电影里的声音,郁落眼眸含雾,轻轻地抚着她的发顶,温柔又无可奈何地问:“还委......呜......委屈么?” ...... 祁颂回过神来时,游轮剧院的大屏幕上已不复方才的画面,进入到电影的尾声。 感受到腰间抱着自己的手紧了些,郁落睫羽轻颤,干脆闭上了眼。 祁颂偏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朵,明知故问:“姐姐睡着了?” 郁落点点脑袋:“嗯,睡着了。” “......”祁颂失笑。 她垂眸看着女人装睡的容颜,酸意散去,只剩绵软的心动。 几年前的她有些不知节制,明明完全理解郁落,却任由醋意发酵,在亲昵上对郁落反复算账。 而郁落竟就那样屡屡纵容。边被做得泪眼朦胧,还边要挤出力气来,哽咽着安抚她。 “姐姐......” 祁颂在回忆中心潮澎湃,偏头珍爱地吻在郁落的发间。 以前的记忆偶尔被寻回,而现在的她也只不过是在其中反复被郁落驯服。 世界上没有比郁落更好的人了,她想。这个世界不能没有郁落,她又想。 思索到这里,心头某处似有隐隐的痛与痒。 - 夜幕降临得很快。 月光皎洁,将无边的海拂照得更朦胧深邃。 即将晚上八点,游轮一层的大厅门口人潮涌动。 桃桃也挑选了自己的礼服和面具——漂亮的粉色蓬蓬裙,和一个可爱的小狗面具。 郁落和祁颂帮她穿戴好。 “妈咪,你是不是看不出来是我啦?” 桃桃在小狗面具后奶声奶气地问。 当妈咪的怎会认不出自己的崽。郁落莞尔,还是选择配合地说:“看不出来是我的崽了呢。” 桃桃的眼睛顿时亮起,迫不及待想去舞会上,看悠悠姐姐认不认得出她来。 宝宝们年龄太 小, 节目组担心人们会在舞会昏暗的灯光中误伤小孩, 于是特意为孩子们划出了一片区域。 郁落确认过安全,便放心地将桃桃交给随行pd小林,自己则转身去更衣室。 - 祁颂看着镜子里刻意用黑色披风遮住礼服长裙,戴着吸血鬼面具的自己,些许满意。 舞厅的幽暗灯光下,郁落肯定难以辨认。 为了避免嘉宾们身份被轻易认出,随行摄影组都不再跟随嘉宾,而是在舞会里穿梭,抓取有趣的细节。 祁颂刻意等大家差不多都入场才来。 此时舞厅里已人影幢幢,神秘而晦暗的光线拂过,暧.昧的音乐流淌,每一个人都在乔装打扮之下都变得几分不可捉摸。 然而祁颂一眼看见了郁落。 角落吧台边,女人礼服之外穿了一件能完全遮掩身形的暗红色披风,如瀑的乌黑长卷发披在后背,只为了戴面具而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 仅凭这般,祁颂便已一万个确定她是郁落。 然而之前“大放厥词”说认不出郁落的记忆仍在心头,她想继续逗逗对方,装作认不出来。 郁落似有所觉地回头望来,面上伏着一匹锐利贵气又漂亮的狼。 祁颂心头一动。吸血鬼与狼人,恰好是同一世界观里的角色。 她的目光分明舍不得从女人身上挪开,此刻却拿出毕生的演技。 仿佛毫无所觉,忽略掉女人笔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眼神淡淡从周围流转,没有在郁落身上停顿一丝一毫。 欣赏完那人天衣无缝的表演,郁落面具下的唇角轻轻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惬意自如地在待在角落,几分好奇地打量大厅里宾客们的打扮。偶尔有人和她搭讪,都被拒绝了。 面前忽地落下一道阴影。郁落下意识抬眸,是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女性。 “兔子”看着面前漂亮锐利的“狼”。女人虽然一身暗红色披风掩住所有身形,然而安静坐在一边时,那种矜贵的姿态和风度仍难以忽略,露出的一点白皙肌肤更是极为惹人。 “可以邀请你待会儿一起跳舞么?”她小心地问。 郁落微怔。余光瞥向某个自从她被搭讪起,就忍不住往她这边挪,如今已经近在身边的“吸血鬼”。 尤其现在,某人分明在意得要命,又因为想装作认不出她而无法出手阻拦的模样,很是有趣。 于是郁落对“兔子”说:“抱歉,我有同伴。” 她的音色有辨识度,为了不被认出来,特意使技巧变换了嗓音。 “兔子”果然没听出来,颇为遗憾地说:”啊,有同伴了么......” “虽然她甚至认不出我来。”郁落又道,“但我还是在等待她.....” 她的尾音失落,把话说得格外痴情。 “兔子”微微怔愣。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坐在一旁、像是完全没注意这边的神秘“吸血鬼”忽地从座位上站 了起来。 “抱歉, ” ?, 祁颂几分着急地贴到郁落身旁,认真地说:“姐姐,我认出来了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你,不要难过。” 顿了顿,些许可怜地说:“不许和别人跳舞......” 郁落掩住笑意,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哦?是么。” “可是方才你始终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不打算和我跳舞了呢。” “我只是想逗逗你。”在郁落故作委屈的语气中,祁颂毫无办法地全部招了,“......其实一直在悄悄看你。” “而且好多人搭讪姐姐,看得我心里酸酸的。”她小声坦白。 憋闷了十几分钟的醋意终于得以释放一点。祁颂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方才专注地用余光留意郁落时,无意间冷落的那些搭讪者。 承认这些小把戏未免有些难为情,她在郁落眸中揶揄的笑里抬手把人抱住,粘人地蹭了下。 正想邀请郁落跳舞,大厅里忽地响起整点的钟声。 悠悠嗡鸣间,某种晦涩的氛围如迷雾般在大厅里蔓延开。 紧接着,舞池的那片幽暗里兀地氤氲起朦胧昏暗的灯光,有烂漫的舞曲流淌在人们礼服微微飞扬的裙角上,如恋人间的低喃。 宾客们纷纷牵着自己的舞伴往舞池那边去。 郁落刚将视线从舞池收回,便见眼前年轻女人纤白的指尖慢慢解开披风系带。 披风被褪去后,一袭淡青色的露背长裙将祁颂高挑窈窕的身形勾勒得极美。 在郁落惊艳的目光里,祁颂心头沁出几分清甜。 “可以么?” 她的手抚上郁落的系带。在女人温润的目光中,轻轻剥开郁落的披风。 郁落一身碧绿色的旗袍,清冷矜贵的气质之下,风姿绰约,颇具古典美。 便如山巅细雪中绽放的一簇清冽的芬芳,不容采撷。 祁颂看得目不转睛,眸光缱绻:“姐姐好美......” “那么,你要邀请我去跳舞么?” 光影浮动,忽明忽暗地摇曳在郁落含笑的眼眸中。 女人微卷的发尾翩跹,被揽着腰落入了舞池。 ...... 相似的场景中,周遭略为模糊,唯有怀里身着一袭瑰丽热烈如彼岸花的长裙的女人,清晰而生动。 那盈盈含水的明眸,是面具也难以掩盖的无双风华。 因为下午在巨石处有过的热烈欢愉,郁落腰腿发软,舞步也有些软绵绵。于是全程被祁颂抱着,两人慢慢摇晃身体,在音乐中耳鬓厮磨。 “姐姐穿这身裙子好美,我一进大厅门就直直地看到角落里的你。”祁颂低声说,“霎时什么都忘了,只想奔你而去。” 郁落微顿,轻笑道:“这么喜欢我穿么?” “那以后如果久等不到你、或是找不到你,我就穿这条裙子,你是不是 会立即奔我而来。” “当然。”祁颂真挚地点头, “⑦⑦[, 我总会奔你而来的。” “况且,我才舍不得让姐姐久等呢。”她说。 “对了,姐姐方才竟然都没认出我。” 祁颂分明知道实情,却装作委屈,以讨得女人的情话。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郁落看透了她的小小心思,于是抬起手,隔着她的面具温柔抚摸她的脸,“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你了,只是想要逗逗你。” 听到想听的回答,祁颂忍不住弯起唇,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随口追问道:“无论如何,姐姐都认得出我么?” “如果乔装打扮得完全辨不出身形呢?” 她思维发散,说:“或者如果世界上存在一个和我很像的人,无论外形还是性格都相似,你也认得出我么?” “甚至于,我和那个人之间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差异。”她作出虚无缥缈的假设,“姐姐眼中的我依旧特别到足以轻易辨认么?” “当然。” 郁落应下,笃定地说:“哪怕只和你有一点点不同,我也没办法忍受那份差别.......” 闻言,祁颂的唇角高高扬起,但隔着面具,郁落只能看见她晶亮如海上明月般的双眸。 “我相信姐姐。” 郁落也跟着轻轻勾起唇。 ...... 那场舞会的记忆清晰浮现在心头。 至此,郁落最爱的一天似乎已经重新深入祁颂的骨髓,铭刻在脑海。 祁颂的情绪为之澎湃。 分不清是因为这两天频频回忆起从前,还是因为当年郁落说绝对不会认错她的笃定。 却无法直接和郁落分享这份感觉。 灯光明灭间,相拥舞动的人们衣着华丽,场外摇晃的酒杯轻轻碰撞,有暗红的液体溅出。过于迷离恍然,仿佛可以容纳下一切汹涌的心绪。 祁颂忍不住微微低头。 面具上属于吸血鬼的尖牙碰到了狼人灰白色的绒毛。 “姐姐今夜是狼人么?”她压住心头的起伏,轻轻地问。 祁颂刚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的恍惚,被郁落尽收眼底。 她想起那天晚上了? 猜测难以自抑地浮上来,郁落的心跳随之鼓噪作响,最终淹没于舒缓的舞曲。 彼此在暗涌的心思里开始强烈地想念对方,却又默契地、含蓄地将这份无比纯粹的念想融入大胆又晦涩的撩拨里。 “不是狼人。” 郁落缓缓回答,望向她的眼神纯净而蛊惑:“是为了自保装成狼人的,脆弱的人类。” 祁颂胸口微滞。 她轻轻抬起郁落的下巴。女人的脖颈白皙纤长,往下藏进了旗袍精致的领口里,在昏暗的灯光中格外诱人。 喉咙不由动了下。 “可我是吸血鬼。姐姐自曝,就不怕成为猎物么?”她凝视着那里,不紧不慢地说。 郁落无辜地轻眨眼眸,似是天真:“猎物会有什么下场?” 祁颂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抚过她颈侧脆弱的血管,在危险的痒意里,郁落呼吸霎时不稳。 年轻女人的眼眸一如那年舞会,当清澈里泛起幽深晦涩的想法时,会有格外迷人的矛盾感。 郁落胸口微微起伏,抬手勾住她的后颈,嫣红的唇瓣轻启: “晚上来房间......让姐姐看看下场是什么。”! 第 60 章 水珠从发梢滴落,顺着女人白皙如玉的肌肤淌下,偶尔路过一些绯红的痕迹。 祁颂将擦头发的毛巾盖在郁落发顶,而后轻轻揉搓着擦拭。 她垂眸,看到毛巾下湿漉漉的乌色长卷发半遮半掩间,那张清泠出尘的脸此刻格外秾丽妩媚。却又因为发丝被擦得凌乱,朦胧的眼眸望来时,显得乖顺而无辜。 祁颂呼吸微滞,忍了忍。 几秒后,还是忍不住了。 就着给人擦头发的姿势,垂首在郁落嫣红的唇瓣上啄了一下,“姐姐不要这么可爱地看着我......” 尚处于余韵的迷离里,郁落反应慢半拍地轻眨了下眼。 与祁颂近在咫尺地对视,她看到对方眸中隐隐要再度燃起的某簇火苗。 不由腰腿一软,下意识抬手搭在祁颂的肩膀。 面上却保持从容,轻笑道:“明明是你太喜欢我。” 她的语气里含了毫无保留的笃定,就像从未、也永不会质疑这一点。就像对这份爱情本身,她始终有很高的安全感。 祁颂发现,听郁落表达有多么爱她,与听到郁落说知道她有多么爱自己,具有同等令人幸福的作用。 “姐姐知道就好。”她柔声说。 嘉宾们入住的舱房是游轮上最豪华的套间,包含独立的客厅、浴室和两间卧室。 桃桃早已被哄睡着。祁颂抱着郁落从浴室里出来,路过桃桃睡的那间卧室,径直往另一间卧室里去了。 郁落见势不对,抬手点点她的耳朵:“做什么?” “给你按摩,方才不是说这里酸那里累么?” 被放在床上的一瞬间,腰背贴合床垫,郁落身上酸软得连平躺都不适。 她不由抬脚在罪魁祸首的腿上轻轻踩了下,嗔道:“事后说得这么贴心,方才喊停你倒是当做没听见。” “我停了。”祁颂分外无辜道,“可是姐姐泪眼汪汪地看着我,问怎么真的停了......” 她话头霎时止住,因为有人恼羞成怒地又踩了她一下。 “啊,好像是我记错了。”祁颂弯起唇,毫无原则地认错,“没有这回事。” 郁落微微抿唇,望着她不说话。 几秒的沉默对视后,“扑哧”一声,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祁颂爬上床,给郁落按按腰背。 那双手以恰到好处的力度,带来酸麻又舒适的感觉,郁落趴在枕头上,眼眸惬意地半阖。 想到什么,她漫不经心地说:“感觉你的按摩水平,还有......床上技术都长进了不少。” “去哪里......嗯,偷师了么?”按摩之下,她说话时还忍不住夹杂一些愉悦的轻哼。 祁颂动作一顿。 意识到这是技术被认可,她不由勾唇,故作嘚瑟:“没有偷师,天赋异禀罢了。” 就简单夸了两句,有人尾巴快要摇上 天了。 郁落眉梢微动,不用回头看就知道祁颂是什么表情。逗人的心思因此痒起来,她故意撤回那句话: “其实我觉得,也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做过这些了,于是新鲜感不小心催发了这种错觉。” 话音刚落,腰间软肉就被惩罚地挠了痒痒,刺激得郁落整个人一缩,“呜,不许挠我......” 可是她不改口,祁颂就不依不饶,逮着她最敏.感的地方挠。追与逃间,两人长发都凌乱起来,甚至身上的浴袍蹭得快敞开了。 挠痒痒战况愈渐激烈,忍不住的笑与颤抖之下,郁落忽地喊:“疼。” 祁颂霎时一顿,松开了手,从她身上下来,担心地询问道:“哪里弄疼了?我看看。” 郁落没有立即回答。她缓缓坐起,抬手将浴袍领口拉紧,咬着下唇,神色分外委屈和可怜。 看得祁颂心头愈发紧张,手不自觉揪住衣角,“姐姐?” 却见郁落的唇角忽地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祁颂心里刚涌上某种预感,下一秒便见郁落利落翻身下床,穿上拖鞋逃离战场,快步走出了房间。 因为腿软,还不慎踉跄了一下。 祁颂失笑,反应迅速地下床追过去,跟着郁落进了桃桃睡觉的卧室。 夜灯的光芒浅淡,桃桃正睡得恬然。 两人都下意识放缓呼吸,步子变得极轻。 重新把逃犯抓回怀里,祁颂搂紧还想逃跑的女人,偏头亲亲她的脸颊,低声说:“不挠你,我们睡觉吧?不早了。” 郁落微顿,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桃桃难得半夜醒来,一双大眼睛惺忪迷糊。看见刚躺过来的妈咪,她下意识蹭过去要抱。 郁落将她抱趴在怀里,抚了抚背,温柔道:“继续睡吧崽崽,妈咪和妈妈都在。” 看着这一幕,听到这句话,祁颂莫名一时忘了要上.床躺下。 她无端怔愣在原地。 小动物夜灯正在床头发着温暖又浅淡的光芒,拂照在女人垂下的浓密睫羽尖,划过笔挺的鼻梁,顺着绝艳的轮廓一路勾勒。又轻抚上小孩稚嫩可爱的面容,流转到那睡得些许凌乱的细软发丝。 女人微微垂首,在怀里女儿的额上落下珍爱的吻。 祁颂喉间微紧。心里蓦地有暗潮翻涌,掀起未名的情绪。 像是幸福,像是求而得之的欣喜,像是怅然,亦可能是其他。 细细体察,或许可以一词概之:渴望。 这份渴望难以溯源,但深重而悠长,在不知名的岁月里反复沉淀,最终成为所有情绪的主宰。 因此摆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困惑,她始终没能去问;尚未解开的种种谜题,她努力收敛住了探寻的欲望。 假面舞会上的共舞,夜里浴室中的肆意缠.绵,事后的柔情蜜意与嬉闹。以及眼下郁落作为母亲,温柔哄着怀里女儿睡觉的画面...... 她渴望的 好像就是这些,再简单不过了。 可是祁颂隐约觉得,作为一个没有任何信仰的人,自己曾为这些此时近在眼前的幸福,盲目又虔诚地、愿以一切为代价地祈祷了很久很久。 “怎么了么?” 见祁颂愣在原地迟迟不动,郁落抬眸朝她往去。 灯光太浅,隐约看到祁颂眼中似有潮湿,可是再看又分辨不清。不知那潮湿是隐匿入了夜里,还是本就只是幻觉。 郁落不由抿了下唇,朝祁颂伸出一只手臂,柔声说:“过来,姐姐抱一抱你。” 祁颂回过神来。 在女人温润又包容的目光里,心绪渐如潮水退去,竟就那么轻易。 她望着郁落展开的怀抱,分明迫不及待想贴上前,却故作矫情道:“崽崽都把你怀抱占了大半,我还能躺在哪里。” 郁落轻挑起眉,悠悠地说:“来不来?” “......”祁颂下一秒果断爬上.床,蹭了过去。 这份体温、柔软与清香具有极佳的安抚作用。祁颂窝在郁落的肩头,舒服地感受着女人在自己发顶的抚摸,身心好像终于能彻底放松下来。 “姐姐?”她轻喊。 “嗯。”郁落似是有些困了,顿了几秒才回应。 “姐姐。”祁颂又喊。 “......嗯。”这次郁落回答得更慢。 “姐姐。” 郁落在睡意里挣扎了一下,艰难地睁开眼,认真问:“怎么了?” 祁颂在她肩窝摇摇头,柔软的发丝蹭得颈侧微痒。 睡眠被不做解释地反复干扰,郁落并没有生气。 她沉默了几秒,而后抬手揉了揉祁颂,温柔道:“姐姐就在这里,不管你喊多少次,都会是这样。” 祁颂喉咙动了动,最后低低“嗯”了声,开口嗓音微哑:“我相信姐姐。”! 第 61 章 游轮靠岸,连续两期的综艺录制也随之宣告结束。 “好了,桃桃和妈咪妈妈说再见吧。”任芝摸摸桃桃的脑袋,“我们该上车走啦。” 任芝一家也在D市有套房子。 桃桃和悠悠这几天玩得难舍难分,在任芝的邀请之下,郁落和祁颂同意她去任芝家住一天,明早再接回来。 当然,这也出于对某件不可告人的事的考量—— 等会儿L要去巨石处,那崽可怎么办? 桃桃兴致冲冲地坐上了任芝家的车,那辆SUV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 祁颂开着一辆越野车,一路在海滩边行驶。 她们方才去D市的那套别墅里洗了澡,并带上一些物品。这辆越野车也是从家中车库里开出来的。 车轮碾过白沙,在海滩留下两条长长的印痕。 今天天气极佳,黄昏之际应该也会有灿烂的晚霞,或许不输于记忆里的那天。 想到这里,祁颂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郁落看着魂不守舍的年轻女人,目光在那泛红的耳朵上滑过。 心里有了猜测,她没有戳穿。只是指尖慢悠悠地勾过去,轻轻点在祁颂下巴处,而后指腹一路沿着优美的下颚线抚过。 落在领口,解开了一颗纽扣。 年轻女人精致的锁骨因此露了出来,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祁颂呼吸微滞,刹了车,偏头朝郁落看去。 却见女人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一双眸子格外纯净地看着她,“热不热?” 唇角清幽的笑意却毫不遮掩心思——事前挑衅与勾引。 祁颂目光深邃了些,不吝承认自己上钩:“热。” “是么。”郁落就这样简单地应了一句,概不负责的态度。 她感觉身旁年轻女人的目光如隐晦的火苗燎过自己的肌肤,心里下意识微紧,却又很快恢复从容。 几天做下来,现在祁颂会的花样她已经了如指掌,估计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手掌心。 虽有本能加持,但说到底其实还是个没经验的纯情小狗。 这般惬意自如地思索着,郁落偏头朝祁颂看去,便见那人连脸颊都已经泛起粉意,是被撩拨后不知如何有力回击的青涩。 啧。 郁落微微咬了下唇,感觉自己竟因这份青涩涌出些许潮意。 - 随着车开得越发偏远,海滩上的人影逐渐消匿,最后只余细软的白沙铺得无垠,湛蓝的海水与天空共色。 下午五点半,暮色尚未降临,她们到达了目的地。 三块形状各异的巨型岩石高高矗立,恰巧摆成三侧环绕的阵型,而剩余一侧开口则朝向大海,视野格外开阔。 身处巨石阵中,仰头可见广阔蔚蓝的天空。 ——虽然从外看去,这里遮蔽度极高,可内里仍旧野外感十足,开阔的视野与自 然风光带来无边的不安稳感。 祁颂刚将毛毯在细沙上固定好, 便听到前方开口处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好了?” 她抬头。 女人身着一袭热烈如彼岸花般的旗袍, 与几年前假面舞会上的那身长裙同一色系。 只是当年那条长裙款式恣意,绽放欲燃;而眼前这身旗袍则更为婉约,明艳的色彩间透着含蓄,不容采撷亵玩的模样。 但都与郁落极为相衬,将那份清冷矜贵的气质糅合出妩媚,顾盼间勾魂摄魄。 祁颂没想到郁落方才磨蹭不下车,是要换衣服。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女人,呼吸霎时不稳,喉咙也紧涩起来。 郁落在她面前站定,缓缓俯身,细白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 “准备好......伺候我了么?” 在这身华贵的旗袍之下,在高傲又嚣张的语气间,女人唇角的笑意显得格外玩世不恭。 就像民国时期的富家小姐正寻欢作乐,绝不会放下身段。 甚至说着话时,高跟鞋尖不动声色地踩上祁颂的足尖。 用微妙的力度蹭了蹭。 “......” 祁颂凝视着女人近在咫尺的绝艳容颜,心头一直隐隐摇曳的火苗在这句话里瞬间燎原。 可她愿意配合郁落扮演的角色,却不打算配合这个剧本。 于是面不改色地偏头,下巴从女人的掌控中逃离,足尖也挣脱了那踩压的力度。 “郁小姐好像没搞清楚事情的本质。”她开口时嗓音含了不可言说的哑意,语气却控制得疏冷。 “嗯?” 郁落轻眨了下眼,无辜又不解的模样,格外有恃无恐。 那嫣红的唇瓣轻启,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见身前人忽地站起来。 猝不及防间,她那精致又保守的旗袍领口被用力地扒开一些,紧接着肌肤上传来痛感——脖颈被狠咬了一口。 “嗯......”她不慎溢出哼声,还没缓过来,下一秒便被腾空抱起。 脚上两只高跟鞋因此坠落在细软的白沙上,鞋跟陷进去些许。 随后,她被不甚怜惜地扔在了毛毯上,腰背撞得微麻。 喘息间,她感觉那股麻意一路沿着脊柱奔涌,最终于眼尾处溢出一点红。 “怎么这样对我......”女人顺势瘫软在毛毯上,双眸雾蒙蒙地望来,看起来格外柔弱可怜的模样。 话里委屈的语气,完全不复方才趾高气扬的姿态。 祁颂俯视着她,心跳极快。 “我确实不该这样对你。”她无奈地说,“因为你只是这样看着我,就已经戳中审核脆弱敏感的内心,这段锁了三遍还不让过。” 郁落微怔,眼尾绯红更浓郁了。 祁颂看在眼里。分明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去安慰、想要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却还是艰难按捺住了。 她目光淡淡地在郁落的面容上流转,不为所动地冷笑:“不过这难道不就是郁小姐想要的伺候么?” 说完,她不再多看一眼,从旁拿起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指尖、指缝,一处都没放过。 郁落凝视着她的动作,目光落在那纤长有力、又十分灵活的手上,睫羽忍不住轻扇了下。 慢半拍地回答:“才不是......” 祁颂擦完手,跪坐在毛毯上。 公事公办地正直道:“那我检查一下看看。” 温软的掌心摩挲着旗袍那上好的绸缎面料,顺着滑落而下,牵住女人纤白的手指。 十指紧紧相扣。 这身旗袍开了高叉,热烈秾丽的色彩间偶尔不慎露出白皙,半遮半掩,最是种勾人心魄的风情。 喉咙不由微动,视线触到裙尾侧面的开叉口,却控制着绝不继续游移。 女人的肌肤应会是比旗袍布料还柔软滑腻的触感。 祁颂不敢进一步思索,克制地将视线收回,神情格外纯净。 她抬眸和郁落对视一眼,看到女人眸里一闪而过的羞赧和难为情。只是那情绪下一秒便散去,化作某种不屈的高贵。 这种矛盾感让祁颂胸口起伏,几乎屏着呼吸整理好了了郁落的旗袍裙摆。 动作间,她注意到......那开叉如此之高,却不见某个布料。 ——难道? 想到如此含蓄婉约的旗袍之下是怎样大胆的风景,祁颂心脏狂跳,眼眸泛起红来。 “......既然方才不是你想要的伺候。”她强压下心头猜测,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郁落,“那郁小姐怎么已经喘成这样了?” 郁落咬了下唇,无法承受与她对视。 目光最终只能投向上方广阔的天际——远处云朵变幻,近处海鸥盘旋,以及耳畔浪潮奔涌的声音,无不提醒她正在什么荒谬之处。 在祁颂意味不明的轻笑里,郁落赧然,忍不住抬起手臂,偏头咬住自己的手指。分明什么都还没做,喘息却已经过于急促。 年轻女人的视线还在肆意流转,却半天没有动作。 “到底还伺不伺候了......”郁落唇瓣开阖,几分含糊地说。 “行就行,不行就走。” 话语还是先前那般高傲的,语气却已失去力度,显得软绵绵,分外蛊惑。 “不许提要求......你只能乖乖听我的话。” 祁颂抬起手,抚上女人的脸颊,拇指指腹触碰那诱人的红唇,用力按压之下,揉得些许发肿。 偶尔还探入一点,侵占潮热的口腔。 郁落呼吸不稳,眸里起了可怜的雾气,却乖顺地任由她动作。 “姐姐很有感觉么?”祁颂面上漫不经心地说着,从郁落唇中抽回了指尖。 空中拉出一瞬暧.昧的细线。 在她的玩弄下,女人的唇瓣 已彻底濡湿, ?_[(, 估计都已经有些发麻。 郁落抿唇,含水的眸光里晃荡着无辜和委屈,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她。 祁颂呼吸微滞。那份一忍再忍的、想要哄对方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她这次仍然选择努力克制住。但还是忍不住俯身温柔地吻了吻郁落的唇角—— 只一下。 不待郁落从这个吻里察觉到她心里真实的柔情,祁颂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尾绯红的女人,淡声道: “我不伺候,你自己想要什么,自己丰衣足食。” 郁落唇瓣微张,睫羽不可置信地颤动了一下。 “祁颂......”她可怜地呢喃一声,格外不知所措。 “快点。” 祁颂俯身在她耳畔用气声催促道,语气那般漠然,有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郁落咬了下唇,有些难为情地感觉到因此涌动的热潮。 许是彻底被蛊惑了,以至于—— 旗袍衣尾微微拂动,郁落的双膝跪在毛毯上。 隔着毛毯,她的膝盖感受到了底下那层细沙的蓬松。身体的轻压之下,膝盖接触点微微陷落下去一些。 前方没有巨石作遮挡,无垠的深蓝色在海风中绵绵起伏,浪潮翻涌。 海滩的白沙太软,于是跪姿有些摇摇欲坠,只能微微往前倾倒,双手撑在毛毯上做支撑。 郁落揪紧指尖的毛毯,睁眼时,浓密的睫羽划出漂亮的弧线。 视线放远,凝视着海面多情的风光。 疾风里,前方有浪潮再度翻卷着拍岸而来,声响格外激昂,水花破碎,白沫四溅。 睫羽尖也不慎沾染上晶亮的海水。 郁落浑身被海风吹得发软无力,身体缓缓一歪,最终往侧边躺倒在了毛毯上。 泪眼婆娑间,她看见祁颂从身侧爬起来,去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刚攀抵云端之际,身心都格外脆弱。郁落凝望着祁颂朦胧的背影,委屈与身体的愉悦混杂在一起—— 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怎么都不知道过来抱抱她? 胡思乱想间,祁颂终于过来了。 不等她主动提,祁颂便已伸手将她紧密地搂在怀里,温柔地拍了拍背。 一下,又一下。 郁落毫无防备地享受着,感受年轻女人珍爱的亲吻落在自己的额头、眼尾与脸颊,感受到面上的清泪被指尖仔细地轻轻拭去。 她闭着眼,以为方才那段强势的戏码就此结束了。 于是些许放松又无畏地揶揄道:“只勉强算舒服吧......” 方才分明那般享受,现在却又说这种话,多少有点恃宠而骄。 祁颂凝视着女人对危险无知无觉的妩媚容颜,唇角勾起幽深的笑意。 “只是勉强么?”她亲了亲郁落濡湿的睫毛,语气是柔情万分的,然而下一秒却将郁落的双手高举过头 顶。 “咔哒”一声, ?_[(, 郁落还没太反应过来,双手下意识挣了挣,感觉到有金属环束缚住了手腕。 下一秒察觉到什么,她正要抬眸,却感觉眼前一黑—— 被戴上了眼罩。 “祁颂?” 双手被手铐桎梏,视线也被黑暗遮蔽住,人会本能地没有安全感。 尤其这里是野外,此时耳畔只有浪潮不断拍打而来的水声,以及海鸥盘旋间的鸣叫。 郁落胸口起伏,几分紧张无措。 下一秒,她感觉左腿被握住,随即脚踝处传来冰凉的触感,也像是金属。 两只腿被不知什么装置固定在毛毯上,几乎是大敞着张开。 郁落不安地动了动,想要触摸到祁颂温热的体温,以此获得一点心安。 她可怜地请求:“祁颂,你抱抱姐姐......” 最好是被完整地抱进怀里安抚。 可祁颂没有应她。 只耳畔响起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郁落呼吸略紧地等待着,久没等到想象中安抚的触碰。 “祁颂?”漫长时间里酝酿出更多的不安和渴望,她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唇瓣被柔软抿住。 喉间不由溢出一声喘息,她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有舌尖不容抗拒地直接探入自己的唇间。 将她彻底占有。 郁落的胸口深重地起伏了一下。 四肢被控制,视线被遮蔽,于她而言,此时一切的一切只剩下耳畔的声音,与勾缠她的湿软舌头。 全身上下,只有唇上获得了唯一的温度。 她被迫地依赖于此。这是她全部安全感的来源。 于是不自觉地贪恋这份占有。在急促的喘息间,偶尔忍不住想要动,可是腿被固定住了。 她只能被动地等待并接受祁颂给予的一切。 年轻女人温柔地含吻着她的唇瓣,舌尖搅弄间,有细微的水声响在空气中。 “嗯......”视野被蒙住,听觉本就会更敏感。郁落动了动手臂,想要捂住耳朵,可是所有的想法都被手铐彻底束缚住了。 接吻的动作越发缠绵,期间蕴含的爱意堆积得浓烈而汹涌,郁落红唇间喘息难耐,胸口不住起伏。 “亲我......”她难耐道。 需要祁颂更深重地亲吻她,让她在那份热情里感受到眷恋与想念。而往常每到这种时候,祁颂都不曾让她失望。 可是此时,那唇舌忽然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巨大的空虚和不满足感萦绕过来,郁落慢半拍地喘了口气,唇瓣嗫喏了一下。 “......祁颂?” 过了几秒,祁颂才应了她一下,声音听起来格外无辜。 堆积的快感因为她的突然离开渐渐消散而去,让郁落浑身难受不已。 在想要开口 前,祁颂又亲了过来。 她嘤咛一声,在被重新给予的温度里,呼吸随着节奏轻轻晃动。 可是,沉醉间,有人故技重施地及时撤离了。 郁落咬了咬唇,终于意识到这人在故意逗弄自己。 不由在喘息里可怜地轻声说:“祁颂,不许这样欺负姐姐......” 可是她现在就如同那案板上的鱼,只能任由宰割,毫无翻身的余地。 “姐姐不打算求求我么?” 祁颂吻了吻郁落的唇瓣,而后再度让这份亲吻戛然而止。 “怎么求你?”郁落艰难道,“你只是这样问了我一句,我们只是这样贴贴嘴唇,审核员就受不了了,把这段整个标黄。” 她泪眼迷蒙地控诉:“好讨厌......” “一点都不乖。”她哽咽着说。 “我乖的。”年轻女人俯身凑过来,温柔地吻了吻她微肿的唇瓣,“一直都听姐姐的话。” “你求求我,我就什么都会答应。”祁颂低眉顺眼地说。 仗着此刻自己身体被禁锢住,这人实在太嚣张了。 郁落倔强地抿唇,一言不发。 作为不配合的惩罚,那恶作剧第四次上演。祁颂再度亲过来,如鱼入水般轻易挑动她的情绪,而后又利落地抽离。 “还是不求我么?”祁颂凝视着女人如芬芳四溢的花瓣般漂亮的薄唇,好整以暇地问道。 可郁落这次没有理她了。 只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红唇,泪水濡湿眼罩,从脸颊滑落。 偶尔还抽噎一下,像是在默不作声地兀自委屈着。 倔强,又格外可怜。 祁颂看得受不了了。 方才那些半真半假的委屈尚可忍受,可眼下她完全见不得郁落这般无声无息地流泪。 哪怕这可能只是女人反击的陷阱。 “好了好了,我乖乖听话,不要哭......”她瞬间缴械投降,垂首温柔地吻上去。 入眼晴空开阔,黄昏将至时的阳光暖而不晃眼。前方海浪翻涌,偶有潮意溅落在祁颂的面颊上。 祁颂解开那些束缚,小心翼翼地把郁落抱在怀里,亲了亲耳朵。 她伸手取下郁落的眼罩,便见女人眼部肌肤绯红,泪水湿润四处。 漂亮的眸子雾蒙蒙的,餍足里蕴着惹人揪心的可怜。 可是在那一闪而过的笑意里,祁颂知道,自己是中计了。 但她并不介意,只勾起唇,低头吻了吻郁落的下眼睑,温柔地问:“姐姐还难过么?” “都是我不好。”她哄道。 直抵灵魂的战栗里,郁落一时没能回答。 缓了片刻后才轻哼一声,在她怀里翻身背对着她,骄矜道:“不想理你。” 可是那平日清泠的嗓音此刻又软又魅,毫无威力。 “不行,姐姐理理我。”祁颂像只小狗一样用发顶在她颈间胡乱蹭,柔软的发 丝扫过高潮后余韵里尚敏感的肌肤,让郁落有些承受不住。 “......” ?本作者见绥提醒您最全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尽在[],域名[( “可是你背对着我......”祁颂委委屈屈地说,“都不愿意抱我。” “......”郁落的脑海里还播放着祁颂方才的罪行,默了好几秒才缓慢转过身。 下一秒,祁颂就将她整个抱住,在脸上啄吻了好几口,满满都是热爱。 “方才好几次忍不住想哄你的......”她叹息道。 “可是你没有。”郁落闷闷地说,“你冷漠无情。” “姐姐难道不喜欢我这样么?”祁颂毫不留情地戳破。 郁落唇瓣嗫喏,想要否认。 可心虚之下,最终只默默将脸埋在祁颂的颈窝,以此拒绝认账。 祁颂忍俊不禁,眸里荡漾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再亲一亲好不好?” 她呢喃着,伸手将郁落的脸抬起,垂首吻下去。 亲昵地贴蹭了几下郁落的唇瓣,才缓缓伸出舌头,勾弄对方唇齿间的柔软,将吻接得缱绻。 渐渐地,吻顺着脸颊滑过,来到女人的耳间,轻柔地碰了碰。 两人抱着平复了一下。 海滩上细腻如雪的白沙里,偶尔藏着几枚贝壳,祁颂剥开一点,看到这里生出了脆生生的嫣红花朵。 海滩的沙石里竟能生长出这么漂亮鲜嫩的花,在海风裹挟而来的咸湿的空气里颤颤巍巍。 新奇之际,祁颂伸手想要采撷,却被郁落摇头阻拦—— “不行,不能碰。” 祁颂轻眨了下眼,“为什么?” “这里是野外,不要随意摘取,可能会有危险。”郁落咬了下唇,言之有理。 可是祁颂不愿听。她指尖试探地戳了戳,小花因此微微摇曳,秾丽生姿。 “没有危险。”祁颂得出结论,俯身一口将那小花采撷。 郁落仰起头,有些无可奈何地任由她冒险。 海风拂过两人相拥的温热,拂过白皙细嫩之上泛起的漂亮的绯意。日光毫无阻隔地洒落下来,照亮巨石间白沙上的荒唐。 “慢点......” 郁落趴在毛毯上,被祁颂按摩着背部。 酸软的肌肉被舒缓开来,身体因此不住舒畅地颤抖和晃动。她隔着眸里雾气往前方巨石开口处望去,一时微愣—— 沉醉于爱意里,天际不知何时已变了色彩,被漫无边际的粉色浸染。 海面也在那片璀璨下熠熠生辉,幽蓝里浮动着烂漫的粉意,在晚风中悠然荡漾。 一切的一切,与记忆里那天美得一模一样的。 难言这种震颤与触动。 有强烈的宿命感——即便失去,还是会寻回。只要等待,就终能拨云见日。 隐忍又愉悦的声音裹入浪潮中,与晦涩的颤抖一同起伏。 郁落揪紧手下的毛毯,指节都泛白。泪水从眼尾滑落,恍然间,听到祁颂在说什么。 她凝神去听—— “......好想你。” 就像这想念比以前的每一次想念都更深沉、更浓稠。年轻女人哽咽着反复重复那三个字,将她抱起在怀里,力度极重。 身体相贴,紧得灵魂都快要触碰到。 祁颂的眼角有湿意淌下。 与那天相似的粲然晚霞此刻落入眼底,和一旁白沙上旗袍热烈如彼岸花般的颜色相互映衬,交叠着冲击祁颂的心情,掀起飘摇翻覆的震动。 她感觉,自己在记忆之外的地方,还见过这个场景。 可究竟是在哪里、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大脑隐隐作痛,有朦胧不清的画面拂过,却又捉摸不住。 她心头难耐,只能将郁落抱得更紧一些,想要用身体简单相贴时的温度填满心头所有空虚。 “我好想你,姐姐......” 眼前海水的浪潮携带着粉色霞光再度猛烈拍打而来,在耳畔那饱含情意的呢喃里,郁落身心俱颤。! 第 62 章 漫天粉色之下,摇曳的深蓝海浪前,她们如愿重温了那天的回忆。 不知不觉,两人都已泪流满面。 “我和你说过的......” 攀抵云端的颤抖里,郁落断断续续道:“记忆里我最喜欢那天。” “祁颂,我真的好喜欢那天。”她哽咽着说,眼尾氤氲的绯红显得有些脆弱。 祁颂低头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水,鼻尖发酸,认真点头应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我记得那天,姐姐......” 郁落勾在她颈后的手渐渐失了力度,最终软绵绵地垂坠下去。 “姐姐?”祁颂微顿,轻晃了一下怀里人。 ......竟又晕过去了。 祁颂静默片刻,垂首温柔地亲了亲女人的额头。 她独自将这边收拾好,再连人带毛毯一起抱进副驾驶座里,以防郁落着凉。 暮色渐浓,天边的色彩暗沉下来。祁颂最后凝望一眼巨石前的风光,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怅然中开门上了驾驶座。 俯身给郁落系安全带时,她看见女人绝艳的面容犹带欢愉后的无边春意,然而那睡颜又纯净恬然得不谙世事,有种勾人的矛盾感。 不由伸出指尖,碰了碰郁落如蒲扇一般的浓密睫羽。 女人睡梦中似有所觉,睫羽轻轻颤动,尖端扫过祁颂的指腹。毛茸茸的触感中,怅意好像由此被骀荡一空。 祁颂有些释然地勾起唇。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她的指腹最后落在郁落的脸颊上,“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 - 她们在D市的家是一幢海景别墅。 别墅的整体装潢设计格调清雅,十分符合郁落的喜好与风格。 下午满心都是将要去巨石处,期盼之际,没能来得及多琢磨房子本身。 而此时静谧的夜色里,祁颂从车窗里看到别墅院墙外亮起的星星点点的柔色灯光,脑海忽地钝痛。 有记忆浮起—— 她牵着郁落的手,在这座别墅里四处闲逛,兴致盎然地向女人介绍每一处设计细节。 来到外墙处,她说:“姐姐怕黑,所以这里装了暖色的星空灯光,这样即使你阴雨天的夜里回来,也能身披星、头戴月。” 话音刚落,眼前浓郁的暮色里蓦地亮起一片融融的暖光,便如星星与皎月坠落,被有情人私藏,于是最终只拂照这一隅。 而女人在光中的侧脸轮廓朦胧出尘,偏头朝她望来时,眸色温柔似水。 ...... 祁颂怔愣地凝望着墙院里的建筑。 原来这幢别墅是她出道爆火、赚第一笔大钱后送给郁落的礼物。她亲自参与了设计,因此别墅的风格完全符合郁落的喜好。 “唔......”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不安地动了动,而后轻轻打了个喷嚏。 祁颂回过神来,偏头朝郁落 看去。便见郁落已经睁眼,神情犹带着刚醒的懵懂。 “怎么打喷嚏,感冒了?”祁颂有些担心地探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暂没察觉异常。 郁落摇摇头:“好像没事。” 下午海风和暖,她们都没太在意。 但缠/绵间浑身汗湿,不着寸缕之下,吹着凉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祁颂快速将车开进车库停好,抱着郁落径直进了主卧浴室。 浴缸里放满热水,雾气逐渐缭绕。 见郁落开始脱衣服,看起来状态一切正常,她微微放下心来。转身去厨房烧开水,并从柜子里翻出了药物。 看了眼包装,幸好还没过期。 本只是想让郁落吃点药起预防作用,不料郁落已是瞬间病来如山倒—— 等她再推开浴室门,便见郁落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绯红,抬眸难受地朝她望来。 “姐姐。”祁颂心跳一顿,几步走到郁落身旁,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烫得惊人。 “我好像着凉了......”郁落开口微哑,缓慢地说,“家里有药,吃一点就好了。” 她把话说得轻松。 但几分钟后,祁颂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39.9”度,整颗心都揪起。 “我们去医院。”她俯身想抱郁落起床,被却抵住了身体。 “不要。”郁落闭了闭眼,“我的身体我清楚......” “去医院也是一样。” 高烧之下说几句话就头晕,她缓了几秒才继续交待:“我吃退烧药就够了,之后你不要接触我,免得被传染......” 祁颂垂眸看着她唇色苍白,眼眸无光,说几个字就要喘的虚弱模样,心头钝痛。 到底是下午海风吹得太过,还是有别的原因,为什么郁落在病倒前几乎没有过渡。 ——就像是体质早已受损得脆弱不堪,病意轻易地就能迅速侵占。 莫名地,她想起上次郁落发热期注射抑制剂后,也是格外虚弱的病态。这之间会有关联么? “我们晚上分房睡吧。” 仍担心传染给祁颂,郁落最后提议道。 “我怎么可能走?”祁颂有些委屈地说,“我肯定是留下照看你的,否则你半夜出问题怎么办。” “真的不会有事,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郁落艰难捂唇咳了一声,眼里晃荡出水光,脸颊生病的红晕在暖光下很显眼,“你过几天还要在李导那里试镜,这份机会很重要,不能冒险。” “祁颂,听姐姐的话。”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温柔地说道。 而郁落病弱之际说出的这句话就像触碰到了某份朦胧的记忆、拨动了某根痛觉神经,牵起强烈的疼意。祁颂呼吸一沉,感觉心里霎时有厉风在呼啸。 “......不喜欢你生病。”她开口莫名有些哽咽,在辨不清的混沌情绪中,胸口起伏。 头晕 之际,郁落看到祁颂眼尾发红,不由微微失神。 “我会很快好起来。” 她强撑力气安慰道,想抬手揉揉祁颂的脑袋,还是选择放弃这份接触。 最终祁颂仍不肯走,只于郁落安静的目光里,乖乖地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盖了薄毯。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来,像是能用视线治愈郁落。 “......” 小狗长大了,也不总是顺从的。 郁落最终没办法,只能指挥着人打开房门,再开点窗通风,尽量减少传染的可能性。 心里稍微放松下来,她窝回被子里睡了。 退烧药起作用,后背出汗潮湿,温度降了一些。 她睡得昏昏沉沉,偶尔半梦半醒间感觉到祁颂在给自己测温度。 过了会儿,又细致地给她擦汗。再一会儿,喂她水喝。 不是说好不要靠近的么?迷迷糊糊的睡意间,郁落被照顾得很舒服,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努了努力,沉重的眼皮却没能撑开。 所幸那人忙完就乖顺地自发撤离。应是躺回了沙发上。 可郁落才刚继续睡了会儿,便感觉到祁颂又凑了过来,在重复做那些事——分明才做过。 就好像这人想贴贴碰碰她,于是以这份正当的差事为借口。 甚至于,颈间忽地贴来柔软的触感,是祁颂在她脖颈肌肤处小狗似的嗅了嗅,而后黏糊地亲了一口。 郁落这次瞬间清醒过来了。 祁颂不是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人。那场试镜机会难得,为何要为了一时的亲昵冒险呢? 她有些担心祁颂是不是情绪上出了状况,于是动了动身体,挣扎着缓缓睁开眼。 感受到郁落醒来,祁颂浑身一僵,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无措。 月色里,她抬眸与女人困惑的目光对上,咬了下唇。 “对不起姐姐......” 她一双眼眸格外可怜,似有水光晃荡,“我易感期来了......” “已经忍了好久,可还是忍不住地想念你。” 这次易感期来得毫无征兆。 她好端端地躺在沙发上守着郁落,突然感觉后颈发热,随即情感迅速且凶猛地燃烧,铺天盖地般朝她席卷而来。 在注射过抑制剂后,生理上的冲动很快被压制,情感上的冲动却叫她束手无策。 甚至因为上次易感期提前结束的反噬,这次症状更加严重了。 忍了又忍,在巨大的情感沼泽里几乎深陷得要快要窒息,最终只能自救般过来贴一贴郁落。 “对不起......”她无助地说。也不知在为什么道歉。 看着她那满心满眼都是想靠近自己的可怜小狗模样,郁落胸口微微起伏,眸色渐浓。 那怎么办? 最快速有效、最能从源头解决问题的安抚办法,唯有...... 虽然她还没准备好,虽然心头顾虑重重。 可是在祁颂眷恋又炽热的眸光中,在病弱的昏沉间,在对过多接触会传染的担忧里,郁落来不及为自己过多思考。 反正迟早也得这样的。 她垂眸,微微翻身,趴在枕头上。 “那你标记姐姐吧......”她说这句话时,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第 63 章 “那你标记姐姐吧......” 郁落说出这句话时,祁颂的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 她胸口的起伏随之变得深重,甚至齿尖都有些痒痒起来。 ——刚注射过抑制剂,因此这不是生理上的欲/望。 是感情上的。而这只会更加浓烈。 作为Alpha,怎么可能不渴望标记自己心爱的Omega。 这次易感期来临之前,受注射过量抑制剂的影响,她的身体始终处于“性冷淡”的状态,因此对标记的渴望尚可压制。 可现在身处易感期,对郁落情感燎原之际,光是想到用齿尖刺破郁落脆弱的后颈,在她的腺体里注入信息素,让她染上自己的味道,让她在这份极度亲密的行为里不住颤抖,祁颂就感觉有些不能自抑。 渴望几乎是瞬间燃起,将平时的克制烧得灰飞烟灭。 眼尾都随之泛出一抹红。 可是...... 祁颂的目光落在郁落揪在枕边床单、用力得指节泛白的手上。 还未被标记,女人就已经在轻轻颤抖。像是经年累积的抗拒之下,无法抵御的心理本能。 她在害怕。 这份害怕在祁颂心头掀起难耐的疼意,兜头浇灭了自己的那份渴望,连余温都不剩。 ——让她怎么舍得? 感受到床边的年轻女人朝自己俯身凑来,郁落以为她要标记自己了。 不由紧紧咬住下唇,纤长的睫羽不安地扇动。 身体被碰到的一瞬,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喉间不慎溢出一点低低的呜咽。 “姐姐别怕。” 耳畔响起的声音极为温柔,像是生怕用力一点就会将她碰碎。 紧接着,一双手探到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捞起。 郁落陷入了一个柔软紧密的怀抱中。 她高烧已退,但还处于低烧阶段,整个人软绵绵的,身上一片暖热。 祁颂将怀里人搂紧了些。 郁落来不及担心这样亲昵的接触是否会传染。她的指尖不安地揪住祁颂胸口的衣料,“不是让你标记我么......” 话音刚落,耳朵就被惩罚地咬了一口。 “呜......”郁落反应不及,轻轻地痛哼一声。 “姐姐,你是觉得我会看不出你害怕,还是觉得我会不在意你害怕,以至于任由欲/望驱使,草率标记你?”祁颂话里有几分失落。 郁落呼吸艰涩,揪紧手心的衣料,唇瓣嗫喏了一下。 “我不是那样想你的。”她小声解释,语气委屈又无措。 听得祁颂瞬间散去了方才的所有情绪,满心都只为怀里人疼痛。 “我知道了。”她轻轻说。 两人无声将彼此抱紧了些,空气一时落入短暂的安静。 祁颂踌躇几秒,还是选择柔声问:“姐姐方才在害怕什 么?” “??[” 她将人抱紧了些,低头亲了亲发顶。又安抚地轻轻拍着背部,温柔哄道:“我会等你准备好,而且就算一直准备不好也没关系。” “只是......只是如果你独自承受不住,我希望我能为你分担。”她低低地恳求。 年轻女人真挚又包容的话语落入耳畔,让郁落心头情绪暗涌。 祁颂一直都是这样的。无条件为她让步,处事也总是纯粹从她的角度出发来思考问题,而不太在意自己。 分明被如此毫无保留地用力爱着,为何还是没办法坦然,没办法彻底勇敢? 郁落被愧疚和自厌包围,有些无措地呢喃道:“再给姐姐一点时间就好了,只要一点点时间,真的。” “不要着急,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祁颂不愿看她如此低落的模样,语气故作轻松地揶揄道:“好了,我才不是成天只想标记你的坏人。相反,我可是正直的性冷淡呢。” 郁落呼吸微顿,抿紧的唇角在她那句“正直的性冷淡”里放松了些。 “最喜欢你了,姐姐。”祁颂低头亲亲女人温热的耳朵,“只喜欢你。” “无论你有什么晦涩之处,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我都会热爱你。不管面对什么事,请你一定要记住这点。” 郁落咬了下唇,轻轻地应了她一声,在她直接又热烈的表达里好受了一些。 祁颂感觉到了。 于是她用力地抱了抱郁落,而后缓缓松开。 “好了,再抱抱下去,我就真的会被传染了。” 说着,她将人重新裹进被窝里,细致掖好被子。 “呜,可是一松开就又想你了。”易感期的浪潮拍岸而来,她站在床边可怜巴巴地看着郁落。 郁落忍不住勾起唇。 她知道祁颂一方面是在哄自己开心,另一方面内心肯定也是渴望和难熬的。 于是没办法地说:“那你去行李箱里拿几件我的衣服......” 筑巢应该会好受些吧。 “不要。”祁颂有些不满地拒绝,“上次易感期,你给我准备的衣服是洗干净的,用来筑巢一点感觉都没有。” “......”郁落轻眨了下眼,“对不起,是我应对得不熟练......那该怎么办?” 她今天换下的衣服早就扔洗衣机里了,而且不干净。 至于身上的...... 见祁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郁落似有所觉地捏了捏睡裙衣料,小声说:“这件不行,我生病穿了半天,用来筑巢感觉会传染呢......” 她话音刚落,祁颂的手就已经探进了 被子里。 “祁颂?” 郁落以为她要脱自己睡裙,有些着急地强调,“真的会传——” 她感觉身下一空,口里的话随之戛然而止。 祁颂的手从被子里收回来时,手心多了一块薄软温热的布料。 在郁落的微微怔愣里,她快速逃离现场,如获至宝地重新窝回沙发上。 “......”郁落回过神来,呼吸不稳。 忍不住缓缓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脸颊上泛起的热意已经不止因为低烧了。 ......哪有用那件衣物筑巢的啊?闻所未闻。 “还给我。”她对沙发上装死的人轻轻嗔道。 “不要。”祁颂动了动,翻身背对她。 嘴里还嘀咕一些委屈又黏糊的话,“易感期好难受”“好想姐姐”“筑巢都不让”“姐姐好小气”之类的。 郁落胸口起伏,闭了闭眼。 过了会儿,她妥协地叹气:“那你倒是给我穿条新的啊......” “噢,好。”祁颂爬起来去行李箱里拿出一条,凑过去给郁落细致地穿上。 穿之前,还胡作非为地低头品尝了一口,被女人软绵绵地踹了一脚。 在唇齿清甜里,她心满意足地躺回沙发了。 “姐姐晚安。”睡前格外乖顺地说。 许是被尝的那一口惹得羞恼,郁落轻哼一声,没回她。 - 第二天一早,祁颂起床去任芝家接桃桃。 出发前测了测郁落的温度,还是有点低烧。 “低烧不退,姐姐真的不要去医院么?”她担心道。 郁落迷迷糊糊间摇头,“是正常的......” 说完,又栽回睡梦中了。 静谧的空气里,祁颂落在女人面上的目光些许幽深。 ...... “妈妈!” 祁颂接到桃桃时,便见小崽脸蛋白里透红,看起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她和任芝一家打过招呼,带桃桃回了车上。 桃桃不见郁落,便问:“妈咪生病了嘛?” 祁颂微顿,“你怎么知道?” “每次妈咪说好要来接我,如果后来自己没来,一般都是病了。”桃桃条理清晰地说道。 祁颂呼吸一滞,小心地试探:“妈咪经常生病么?” “不算,但是每次生病都要难受很久......”桃桃的小眉毛皱起,有些担心,“妈咪现在怎么样了呀?” 祁颂若有所思地回答:“有点低烧。我们先去药店给她买点药。” 她戴了帽子和口罩,牵着桃桃进了路边药店。 选完药正要结账时,余光瞥见一旁的抑制剂,她心念一动。 “请问这个Omega抑制剂是全国统一标准的么?” 店员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奇怪,但还是耐心回答:“当然,现在的抑制剂都是统一标准的 。” “那我买两支,谢谢。” 买完药品,祁颂刚出药店便拆了一支Omega抑制剂,看到那注射器里液体的淡青色。 和郁落的抑制剂颜色相似。可是细看,似乎又有些许不同。 祁颂眸光微黯。分不清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只能先压下这件事,等回家再验证。 她又去超市买了食材,打算做些养生的饭菜给郁落吃。 “崽崽,走了。”回头看见桃桃盯着水产区的小鱼不挪步,她招招手。 桃桃应了一声,很快乖巧地颠颠跑来,牵住她的手。 “妈妈。” 祁颂低头看着自己牵着的小女孩,忽然心头恍惚。 这副场景莫名有些熟悉。 ......就仿佛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她其实都是这样独自带着孩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过去分明是郁落在独自带桃桃。 但即便这份想法毫无根据、难以溯源,它已让她整个人避无可避地陷入对郁落的强烈想念里。 姐姐。 祁颂胸口起伏,鼻尖开始泛酸。 猜测是易感期离开自己Omega过久产生的反应,她抿了抿唇,强自压下情绪,挑选食材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等终于回到家,她换完鞋,直往主卧冲去。 “姐姐......”她眸里浮起水光,像被搁浅的鱼急需再度入海一般,跌跌撞撞地打开了主卧门。 郁落正站在沙发边。听到门口动静,她下意识转身望过去。 而她身旁的沙发上,赫然堆着两条款式相近的内裤。 祁颂脚步一顿,瞳孔骤缩。 糟糕。早上起来忘记毁灭罪证了。 “我说醒来后怎么感觉身上空荡荡的。”郁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把另一条悄悄掳走的?” 见女人朝自己缓缓踱步而来,眸光清幽,似要把昨晚的账一起算完。 祁颂心头微颤,下意识后退,理不直气不壮地小声辩解:“是内裤先动的手......”! 第 64 章 空气陷入短暂的静默。 郁落凝视着祁颂,片刻后好整以暇地开口:“哦,那你还挺委屈的?” “......”事已至此,祁颂硬着头皮点点脑袋。 这一刻演技爆发,那低垂的睫羽,微抿的唇角,就像真的是被内裤攻击,可怜极了。 郁落将这表演欣赏了几眼,继而转身将沙发上的两条布料拎起,毫不留情地没收了。 准备去行李箱里拿第三条穿上时,路过了门口的祁颂。在年轻女人眼巴巴的注视下,抬手狠揪了她的耳朵一把。 但是病弱之际,手上没什么力气,揪起来轻飘飘得像调情似的。 偏偏祁颂还配合地呼痛。 桃桃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过来,恰巧看到这一幕,当即有些好奇地问:“妈咪,为什么要揪妈妈的耳朵呀?” “......” 郁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低头朝崽温柔地浅笑:“我们在演戏呢。” “大清早的,戏台还没搭好,你妈妈就戏瘾大发了。” 她意有所指地说完这句话,从容地转身进了浴室。 留下祁颂满脸无辜地看着桃桃。 “......我和妈咪都是演员,你知道的吧?” 桃桃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 - 郁落吃完早餐和药,又躺回床上休息了。 她的体温始终处于中低烧的范围内,烧得浑身绵软。 给人测完体温后,祁颂有些忧心地敛起眉梢。她静静看着女人的睡颜,想起什么,转身轻手轻脚地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支郁落平时用的Omega抑制剂。 桃桃正趴在客厅沙发上玩玩偶,祁颂带着买回的药品去了书房,将房门反锁。 回头望向书桌,她的心跳霎时变得有些快。 郁落的发热期来得突然且短暂,注射完抑制剂后就陷入虚弱,并且平日的信息素浓度也总是低而平稳......这些都曾让她感到不对劲。 可眼见郁落身体健康,没什么异常,在饮食和作息上也向来注重养生,祁颂最终暂时放下心来。她猜测大概只是郁落体质特殊。 但这次易感期的到来,让她后知后觉—— 过去一个月里,自己过量注射抑制剂的后遗症与郁落的症状多么相似。 哪怕在欢愉缠绵时,她的信息素都十分平稳,对于标记的渴望也不强烈;并且昨晚易感期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这些实在都太过于吻合,笔直指向一个结论。 祁颂有些想要验明心中猜测。 思索间,她已经将从药店买来的两支抑制剂同郁落的抑制剂摆放在一起,在明净的日光下直接对比。 虽都是淡青色,但郁落用的那支似乎色泽深了一些,像是浓度偏高。 祁颂拿起那支抑制剂放在手心细细观察,心里如同上次一般产生了某种强烈的 抗拒感,呼吸也随之发沉起来。 “” ?想看见绥写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 64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书房门忽地被敲响,祁颂隐约听见郁落在喊自己的名字。 骤然被响动惊到,她的手不小心一颤,掌心抑制剂因此跌落,摔砸在地上。 注射器的管身顿时出现了裂痕,空气中渐渐泛起一种淡淡的幽香——是郁落平时身上的“信息素”香味。 祁颂来不及过多思索,三两下捡起收拾好,赶紧去开了门。 “姐姐?” 郁落倚在门边,看起来刚从床上起来。长卷发睡得有些凌乱,眼神几分朦胧。 也没问祁颂为何将房门反锁,独自在书房里待着。 只朝她伸出手臂,语气有些脆弱:“刚刚梦见你了......” 说着,眼尾溢出一抹可怜的红来。 “梦见你又......”许是发烧晕沉,她说话声音低且含糊。 “梦见什么了?”祁颂连忙伸手把人揽抱在怀里,温柔地拍了拍背,“别怕,我在呢。” 郁落摇摇头,没有再说梦境。只是有些黏人地揪着她的衣角不放,将脑袋埋在她颈窝里。 蹭动间,祁颂闻到郁落身上的淡淡幽香。 她抿了下唇,暂时压住思索,搂着人回到主卧,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了一阵。 “好想综艺快点结束......”郁落窝在她怀里,身上一片暖热,昏昏沉沉地说,“一天不结束,就一天不安心。” 祁颂睫羽轻扇,柔声问道:“结束了会怎么样?” 郁落没有再回答。 在背部被轻拍的安抚中,她如画的眉眼渐渐舒展,重新入眠。 手还缠着祁颂不放。 祁颂握紧女人的手,垂眸凝视着她的睡颜,心里有些发皱。 郁落到底经历了什么,又背负着什么呢? 相拥时,郁落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幽香始终萦绕在鼻间。让祁颂想起方才那支抑制剂摔裂后的味道。 按常识来说,无论AO,标准抑制剂都是没有气味的。而郁落的抑制剂竟然和她的信息素味道一致。 祁颂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件事和郁落害怕被标记也存在关联,甚至是高度相关。 诸多谜团缠绕在心头。 虽然万般好奇,可祁颂没忘记昨晚问“为什么害怕”时,郁落一副被触碰心头阴影后应激的可怜模样。 因此她没办法继续私自搜寻答案,那会是对郁落的伤害。比起悄悄在背地里探查郁落想要私藏的事,祁颂愿意耐心等待郁落准备好后,自己亲口说出来。 “只是能让我分担一点就好了......”她将郁落抱紧了些,低低呢喃道,“姐姐心里是不是很累呢?” 郁落睡得香甜,对她的心绪一无所知。 - 在D市无忧无虑地休息了几天,郁落几乎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祁颂处于易感期,身心都高度黏人 。碍于郁落生病, 两人不能在肢体接触上太过亲昵, 于是她只能在为郁落付出的过程中寻找满足感。 每天被变着花样投喂滋补的美食,一场病生下来,郁落的气色渐渐养得比平时还要好。 这次生病也比以往痊愈得更快。 桃桃坐在儿L童椅上,自己乖乖地拿着勺子吃粥,自理能力超强。 她抬眸看向餐桌对面。妈妈正用勺子喂妈咪喝汤,偶尔有一点汤汁从妈咪的唇角落下,被妈妈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了。 妈咪和妈妈会时不时对视一眼,空气中都仿佛连有甜滋滋的丝线。 桃桃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她上次这样被喂饭,好像还是两岁半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里不由浮起一点好奇和不解。 吃过早饭,一家三口启程回到B市。 祁颂下午要参加李导新剧的试镜。 李鹤是内娱电视剧圈的大能,凡出手皆精品,获奖无数。祁颂的第一部作品就是与李导合作,凭此出道即爆火,并且斩获了一座视后奖杯。 “我待会儿L陪你一起去。”见祁颂放下剧本,郁落温柔道,“你去李导那里参加第一部剧的试镜时,我也陪着你的。”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个知道我们关系的圈里人。”郁落微微弯眸。 祁颂一顿。 她的唇瓣翕合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仍处于易感期里,她有些无法独立行走,不愿意郁落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可是对于这场试镜,她其实不太想郁落和自己一起去。 因为在过去两年的记忆里,她曾和李导见过面。也是在一部剧的试镜中。 李导历经风雨,看人眼光毒辣。在圈子里地位极高,说话也是直言不讳。 “小祁,我说实话。你这次来试镜,没有之前的灵气了。”李导有些遗憾地说,“是被生活上的不顺磨平了么?” ——很显然,她那次最终落选了。 回忆到这里,祁颂心头些许不安。在她“穿书前”的记忆里,自己是天赋与努力兼具的人,无论实绩还是口碑都极佳,在表演上也一直有自己的自信。 而这段记忆难免让她感到一种落差,心生忐忑。 其实客观审视而言,记忆里的那段试镜表演确实存在瑕疵,是她印象里自己从未犯过的错误。但如果即使今天规避那种错误,也仍然无法让李导觉得“有灵气”,从而最终让郁落失望了怎么办? “感觉你有些紧张。”郁落抬手揉了揉祁颂的脑袋,“怎么回事,我的表演小天才。突然不自信了么?” 她那句满满都是宠溺的“表演小天才”让祁颂失笑。 不由低头轻轻蹭了蹭郁落的脸颊,诚实道:“其实是有些担心会让姐姐失望。” 郁落微顿。 她没有说“我觉得你一定可以”、“你从不会让我失望”这类明面上是激励,实则暗地里裹挟了无数压力的话。 而是挑眉轻松笑道:“反正我会溺爱你,你随便看着办吧。” 祁颂一怔,继而忍不住勾起唇来。 “姐姐,你这种教育方式,会把人宠坏的。”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郁落轻眨了下眼,无辜地说:“我就是这样带大你的,你坏了么?” 不等祁颂回答,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像最近是不太乖了,得找机会治治。” 祁颂有些忍俊不禁。 经过郁落这么一打岔,她彻底放松下来。 抬手搂住郁落的腰,垂首温驯地贴了贴郁落的唇瓣,委屈道:“姐姐,我哪里不乖了?” 嘴里这么说着,吻落的位置却逐渐大胆起来。亲得郁落眼眸起雾,开始小声讨饶,轻喘着堪堪收回了方才的话。 下午三点,两人一起来到了试镜现场。 毕竟是李导的新剧试镜,面试的场外有不少圈内知名人士在等待。见到郁落,大家全都热情地站起来打招呼。 祁颂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试镜还带着老婆压场子,真是妻宝女。” 不由轻轻抿唇。 这个人该不会以为是在贬低自己吧?可是她听着,不小心感到一些愉悦—— 拜托,谁不想当妻宝女呢。! 第 65 章 祁颂从试镜房间里出来时,外面所有等候者的视线都“唰”地扫过来,试图在她的表情里探究试镜结果。 唯有郁落毫无所觉,仍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姐姐?” 祁颂贴到郁落身边,牵起她的手。 她感觉郁落的手心有些发凉,甚至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垂眸顺着郁落的视线望去,只见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则新闻,是关于“信息素致香因子”的走私案件。 这种致香因子可以从根本上改换人的信息素味道,在未被管制前,曾被一些不满意自己信息素味道的人使用。 但由于它会对人体造成多种危害,并且现有科学技术下,这种物质尚未能被研究透彻,国内最终将之列为了违禁药品。目前,新闻里这条走私链已被严格追查封锁。 不等祁颂进一步琢磨,郁落已经回过神来。她随手退出手机新闻页面,按灭了屏幕,抬头面色如常地对祁颂说: “结束了?那我们回家吧。” 她看起来就像方才只是不慎走神。 祁颂微顿,仔细看了郁落几眼,确认她没什么事,才牵起人往外走。 “手怎么冒冷汗了?”她将郁落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捂着,“难道前几天生的病还没好透。” “可能是等候室的窗户没关,风有点大。”郁落解释道。 闻言,祁颂略为放下心来。 她先将自己的帽子给郁落戴好,又从郁落的左侧转而站至右侧,替女人遮挡外边刮来的凛冽秋风。 “姐姐都不好奇我的试镜结果么?”她随口问。 郁落缓缓勾起唇:“看你样子就知道结果还不错。” 祁颂眨了眨眼。 郁落怎么看出来的?她分明觉得自己面上是一派波澜不惊,并且方才试镜完出来,等候室的人们也应该没能从她的表情里获得任何信息。 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郁落不紧不慢地说:“表面四平八稳,实际小狗尾巴已经嘚瑟地摇起来了。” “......”祁颂轻笑一声,顺势分享,“李导说,就是我了。” 说这句话时,她的眼里划过一点幽深意味。 方才在试镜房间里表演完后,李导对她直言道: “小祁,你上次来面试就仿佛换了个灵魂,灵气黯淡,整个人都有点木。不过今天的表演里,你似乎又找回了拍出道作品时的那份感觉。我很期待能和你合作,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这种状态。” 顿了顿,她打趣道:“难道是因为爱情的滋养么?我看了你们参加的综艺,宝宝很可爱呢。” 这段话在祁颂心中勾起了一点诡异感。 是因为她过去两年里事事不顺、穷困潦倒,以至于被耗损灵气,给李导一种“换了灵魂”的错觉,还是存在别的原因? 暂时思索不出结果,祁颂将这件事放在心底。 “说起来,你 和李振是第二次在李导这里竞争。”郁落说, “既然李导已经定了你, 那他又落败了。” 她慢悠悠道:“录制下期综艺时,他可能对你假笑不出来了。” 祁颂想起郁落以前说过李振欺负自己,或许就是和第一次试镜竞争有关。 她随口说:“李振也来试镜了?” “他方才就坐在我旁边不远处。”郁落说,“一堆Omega围在身边,招摇极了,你没有看见?” 祁颂理所当然道:“我只看你,根本顾不上注意周围。” 郁落轻挑起眉,明知故问道:“是么?” 祁颂真挚地点点脑袋:“只想看你嘛。” 默了几秒,郁落漫不经心地应道:“噢,知道了。” “这么浑不在意的样子。”祁颂哼笑一声,伸手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肩窝蹭了蹭,“明明就喜欢我眼里只有你,走到哪里都只想你。表面上嘴里对我说‘知道了’,实际想说的是‘下次也要这样’。” 被彻底揭穿,郁落的脸颊微微发热起来,清泠的嗓音里语气却依旧平静: “祁颂,你本来就该只看着我。” 她对爱并不贪婪,只需要一份。但这一份,必须足够赤诚热烈,足够将她心里的所有不安稳灼烧殆尽。要是毫无保留的偏爱,始终坚定的选择,要满心满眼只有她,要绝对忠诚。 少一分都不够。 而祁颂就是这样爱着她的,甚至呈给她的比那还浓烈,几年如一日。 因此她把话说得理所当然,说得从容不迫。就像将小狗驯养长大的主人,对对方的驯服有种天然的自信和安全感。 祁颂微顿,继而缓缓笑起来。 她将人抱紧了些,心甘情愿地乖顺道:“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萧瑟的秋风里,两人黏黏糊糊地走几步停一会儿,以至于排在后面的李振都已试镜完,从楼里出来。 他身边围着一堆“工作人员”,但这些“工作人员”无一不是容色俊美的年轻男性Omega。 走过拐角后,他看到前方那贴在一起的两人,不屑地嗤笑一声。 “孩子都多大了,还不嫌腻......演给谁看?我就不信这俩人私下没有各玩各的。” 说着,他的手在身边某个“工作人员”的腰上揉了两把。 方才试完镜,李导看起来对他不太满意,神色淡淡的,话也懒得多说几句。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烦了些,带着一众男Omega往车那边走,“晚上去玩点儿刺激的......” 这边是李鹤的公司,向来隐私性极好,出入都有层层安保。因此李振没注意到始终跟在身后不远处,抱着摄影机的两道黑影。 “敢碰我的Omega。”其中一道黑影恨恨地啐了一口,“你完了。” - 天气越来越冷,临近深秋,B市的夜晚温度已经低至二四度。 《幸福时分》的第五期将在 B市边郊的温泉山庄里录制。 ?想看见绥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吗?请记住[]的域名[( 祁颂有些不大愿意看。 录制第二期时,她既忙着吃自己的醋,又忙着吃唐瑜的醋,并且还没能意识到自己对郁落的感情。 整个人酸成一只愚蠢不堪的柠檬。 眼见屏幕里自己与唐瑜争锋相对,在节目组的剪辑手法下显得极具趣味性,以至于郁落看得眉眼弯弯。 眼见飘过的弹幕里充斥着幸灾乐祸的调侃笑意。 往事不堪回首,祁颂默默将视线移至窗外,装作腰酸腿软,忙着休息。 “快过来陪我看。”郁落不放过她,似笑非笑地朝她勾勾手指,“老婆。” 祁颂微顿。 自从她认清自己后,两人的相处快速升温,已经恢复到以往恋爱时的感觉。 而“老婆”这个词曾经象征和强调着那份假扮妻妻的协议关系,于是最近这段时间里,她们在节目中都几乎没再唤过这个称呼。 可此时此刻,祁颂恍然间在那两个久违的字里心跳加速。 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人也不逃避了,乖乖地凑过去陪郁落看综艺。 “老婆。”她靠在郁落肩头,轻声喊。 垂眸看见祁颂唇角扬起的笑意,郁落眼里有温润的柔光晃荡,“嗯”了一声。 郁落应下的这一瞬间,祁颂的思绪飘到了该怎么求婚,婚后去哪里度蜜月,老了以后去哪里定居养老,以及死后在哪里合葬。 这其中许多问题几乎无需多想,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答案。 诸多细节翻涌,具体得仿佛她曾认真思索规划过,甚至是亲身经历过——就好像她真的和郁落有过圆满的婚姻。 祁颂思维发散,想得满心泛暖。回过神来时,视线正巧和前方屏幕里第二期节目中的自己相对,不由微怔。 心头热血霎时发凉。 就这个半天看不清自己心意的傻瓜,还想和姐姐结婚? - 到了温泉山庄,节目组让大家先换衣服,而后一起去泡温泉祛祛寒。 果然如郁落所说,有了昨天试镜再度落败的芥蒂在心头,李振装都装不下去了。 见面和嘉宾们打招呼时,他“无意间”略过了祁颂一家。 换完衣服,趁时间未到,李振去角落里和经纪人打电话,商讨是否要争取李导新剧“友情客串”的事情。 “说得好听是友情客串,说得不好听是给祁颂作配。”李振恼道,“我一个新晋影帝,需要这样纡尊降贵?” 话虽如此,他和经纪人都心知肚明——成就他影帝名号的那个电影节含金量和认可度都很低,并且是因为另一个演员临时退出候选名单,他才走运选上的。 余光瞥见祁颂路过,李振心里愤懑之际,忍不住小声意有所指地说:“有些人表面上风 光,背地里指不定爬了导演的床。人导演都快五十了,她还得卖力伺候......” “......?” 闻言,李振瞳孔骤缩,脸色煞白。 他几步靠近郁落,想要把这话问清楚,就见祁颂一步上前挡住郁落,冷道:“离我老婆远点,你吓到她了。” 恰巧,不远处有几位嘉宾过来,出声打招呼。 碍于其他人,李振不便再和两人说话。但郁落提到的“江导”之事搅弄在他心头,让他难以安宁。 整个人都陷入某种惶恐里。 郁落将一切收进眼底,从容自若地偏头朝祁颂眨眨眼: “这人怎么一套一个准?上次圈里晚宴上,我觉得他和江导氛围不对,方才随口诈他,没想到真套出他和江导有一腿。” 她那面上无辜,实则满腹黑水地等看好戏的模样落进祁颂眼里。 看了只觉得可爱极了。 祁颂莞尔,低头碰了碰郁落的脸颊,小声道:“姐姐好聪明哦。” 等待片刻,嘉宾们陆续到达。 小花一家最后来到指定的温泉池。 见大家都在等,小花歉意道:“抱歉啊,方才换衣服耽误了。” “本来想像上次在海边那样穿得保守点。”她垂眸看了一眼露出来的腹部,大方地说,“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把这道疤痕露出来没什么不好,无需遮遮掩掩。”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原来你也是剖腹产么?”任芝道。 小花回答:“对啊。姜姐也是?” 姜因有些腼腆地点头。 “所以老婆你看,不要觉得疤痕丑,分明很伟大也很漂亮,没必要总想着掩藏起来。” 任芝借机说着,显然姜因平时有些介意那道疤痕。 都是有孩子的家庭,聊到生育问题不由有些收不住。 见郁落一家始终没怎么参与这个话题,小花便好奇问道: “郁老师,你也是剖腹产吗?” 祁颂感觉手里沁出了一点湿润。 ——不是她的,是郁落的手心在冒冷汗。 她心头霎时一紧。 而后看见郁落面上从容自若地点头,“嗯。” 小花眼神微亮,“巧了啊。” 场上话题一时往剖腹产的种种艰辛上去。 “为了剖腹产的那道疤,我跑遍了B市。”小花说,“医生都说彻底祛疤是不可能的,顶多尽量让印记淡一点点。” 姜因点点头:“是这样的,说彻底祛疤只是骗人的广告噱头。” 郁落一言不发,没有参与这场讨论。 在她眸光幽深,不知思索什么之际,祁颂的心跳很快。 ——这段时间的缠绵里,郁落浑身上下她都看过亲过,她自信自己了解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可郁落的小腹没有任何痕迹,一片白璧无瑕。! 第 66 章 深秋之际,厉风料峭。温泉水面氤氲着腾腾热气,泡进去的那一瞬间,身体的所有寒意都被驱逐。 暖意包围了祁颂的肌肤,连同她心头凌乱的思绪—— 如果郁落是剖腹产,那么为何小腹上没有任何痕迹。如果是顺产,那郁落有什么必要说自己是剖腹呢? 祁颂思索得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郁落慵懒地倚靠在她肩头,抬起手碰了碰她的下巴。 那纤白指尖在温泉中泡得泛起粉色,有些湿漉漉的。 慢悠悠地轻挠时,牵动的痒意些许填补了祁颂心头莫名的不安。 她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那从容又漫不经心的姿态,那在外人面前几分疏离而少言的模样。 有解释自然而然地随之涌上心头。 ——郁落虽是顺产,但懒得费口舌详细分享生育经历,于是干脆应下小花的提问,以堵住对方可能的好奇。 祁颂觉得这个思路有些合理。 心情因此放松下来的一瞬,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太过在意这个问题,就仿佛心里一直隐隐在怀疑什么。 “没想什么。”她慢了好几拍才回答。 在郁落进一步发问前,祁颂率先把人搂紧,垂首蹭了蹭女人湿润的颈侧,“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有点想你。” 这不是搪塞。想念郁落这种情绪,始终浓烈地缠绕在她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里。 挥之不去,也甘之如饴。 郁落轻抿了一下唇,睫羽微垂些许。 桃桃才三岁多,泡温泉时间不宜过长。没多久,祁颂和郁落带她上了岸。 一旁放着节目组提前准备的浴巾。郁落取来一条裹在桃桃身上,防止她着凉。 祁颂将崽抱起,推开门准备走进室内。恰巧一阵寒凉的风刮来,桃桃顿时哆嗦一下,打了个喷嚏。 郁落眉梢微敛:“我们先带崽擦干身体,赶紧换上衣服吧。” “嗯。”祁颂点点头。 两人先把孩子仔细照顾好,而后才顾得上自己。 但许是方才风吹那阵过凉,桃桃最终还是感冒了。到了夜里,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尖都红通通的。 节目组有随行医生,很快来房间就诊。 看到那身白衣大褂,桃桃连忙往郁落怀里钻,可可怜怜地请求:“妈咪,我不想打针。” 郁落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安慰道:“别怕,不打针呢。让姨姨检查一下,开点药吃就好了。” 桃桃半信半疑,就仿佛以前在打针这件事中上当受骗过。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郁落忍俊不禁,“你和你妈妈一样,总是这么怕打针。” 桃桃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遗传呀!” 这是她最近新学会的词。 这话说出来,砸进耳朵里,祁颂的心脏霎时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识低 头,看到那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小脸蛋。 “” ?本作者见绥提醒您《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桃桃闻言,顿时抬头看向祁颂,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妈妈,不用担心!” 祁颂动了动喉咙,朝桃桃露出一个笑容,“嗯,妈妈知道了。” 她为自己方才一瞬的想法——或许其实这段时间里无数个瞬间都隐隐冒出过的想法感到荒谬。 怎么可能呢?她和郁落分手前,就是个没有任何生育能力的普通人。刚重逢时,郁落不适应她腺体硬起的羞赧模样犹在脑海——她以前确实根本没有腺体和信息素,不存在其他隐情。 既然连人类的生殖结构都不具有,桃桃又怎会是她的孩子。 医生诊断完,给桃桃开了药吃。 “这个药可能会有一点点苦。”医生提醒,“但是效果很好哦。” 桃桃抿了抿嘴唇,乖乖应下:“噢。” 看她那蔫巴巴的模样,医生问道:“怎么啦,怕打针又怕药苦?” 桃桃点头,搬出救兵:“我妈咪也怕苦的。” “真是你妈咪和妈妈的孩子。”医生失笑,“两个人的习惯各遗传一半。” 桃桃乐颠颠地“嗯”了下,似是为此感到愉快。 祁颂垂眸和坐在沙发上的郁落对视一眼,没看出对方神情有异常。 虽然怕苦,但桃桃还是不哭不闹地安静喝完了药。 感冒后头脑昏沉,她早早躺上床休息。 小孩生病时格外需要陪伴,祁颂和郁落也都快速洗漱完,一左一右地躺在桃桃身侧,陪她入睡。 郁落用手轻轻拍着桃桃,低声哄人睡觉。她精致的面部轮廓在充满母性的爱意之下,显得格外温柔。 祁颂看得有些失神。 想到什么,她用气声问:“姐姐,我们要不向节目组请假,不参加明天上午的直播了?” 根据节目组的安排,明天上午将有一场直播。 本期节目录制所在地“温泉山庄”不只有温泉,而是有一套完整的度假观光体系。各嘉宾们将直播带领宝宝在山庄里游玩。 但是桃桃正在生病,祁颂理所当然地觉得可以和节目组请假,让孩子好好休息。 郁落拍着桃桃的手一顿,睫羽不明显地轻颤了下。 她唇瓣嗫喏,过了几秒才轻声回答道:“得参加。” “我们可以不出去玩......”郁落慢慢补充,“就在房间里带桃桃直播一小会儿。” “否则录制份量会不够。”她在祁颂困惑的眼神里略带踌躇地说。 祁颂眸光微凝。 “录制份量”这个词是郁落第二次提到。 第一次是在之前的综艺录制里——彼时郁落突然进入发热期,整个人身心脆弱。祁颂想带桃桃陪郁落一起吃午饭,却被郁落拒绝, 理由也是担心录制份量不够。 祁颂本以为那只是随口的搪塞。可眼下第二次听到这个词,她有些在意起来。 “姐姐为什么这么在意份量?” “......” 郁落对上祁颂的视线,胸口起伏略沉。 黯淡的床头微光下,女人的眼眸里有不明的意味酝酿起来。 似是无措,又是失落。而那些情绪最后全都化作一点点润泽的水光,可怜地轻轻摇曳。像是担心祁颂误会自己功利,可又暂时无法自我辩驳。 看得祁颂呼吸一滞,霎时拂去所有疑惑,心情全都浸润在女人眸中那点水光里。 她伸出手,隔着两人之间的桃桃,放在了郁落的腰背上。 “我不问了。”她安抚地轻拍了拍女人,将声音压低,“我会无条件支持你的决定,别着急,别难过好么?” 在这份温柔的让步里,郁落眸中的水光只是晃荡得更深邃了些。 “怎么看起来更难过了。”祁颂故作轻松地调侃,“姐姐难道不喜欢我支持你?” 说着,她用指腹轻轻拭去郁落眼尾的一点湿润。 “......再等等我。”几次深重的呼吸后,郁落终于开口,“等到综艺结束,就都......” 她的尾音含糊,像是接下来的不便言明。 在女人近乎恳求的目光里,祁颂的心酸软得无法思考。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安慰道:“嗯,我会乖乖等你,别担心。” 哪怕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综艺结束意味着什么。 等待对她而言就像融入骨子里一般,无比熟练而习惯。 更何况综艺只有一期就要结束,答案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隔着桃桃,祁颂微微倾身,将吻轻而小心地落在郁落的唇瓣上。 很克制,但体温的简单相触似乎疗愈了两人心头涌动的情绪。 郁落渐渐被祁颂哄睡着。 女人的眉梢在睡梦中不安地轻蹙起来,像是心里一直承受着什么,即使再坚韧,偶尔也会不堪重负。 祁颂伸出手,缓缓将郁落的眉梢抚平。 窗外的月光朦胧而宁静。一大一小都已陷入睡眠,只余祁颂一人独自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放纵思绪。 认清自己后的这段时间,她太过幸福。不假思索地沉醉在唾手可得的甜蜜里,而对尚未解开的谜团避之不及。 她的心情沉浸在每一份对视,每一次亲吻,每一场欢愉里,在那些瞬间中不断沁出清甜。这份清甜对她长久以来孤独的内心来说不仅是种抚慰,同时也是场盛大的蒙蔽。 桃桃本该是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明显且重要的、按理来说完全避不开的问题。 ...... ?想看见绥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吗?请记住[]的域名[( 如此种种,牵一发而动全身。似乎只要弄清这一点,一切就都会拨云见日,彻底明晰。 可是她不曾问,只是将桃桃视如己出地对待。 郁落也不曾提,对此讳莫如深。 她们之间竟就不明不白地维持这种微妙的缄默与平衡。并且也似乎没有因为这份避讳而影响感情。 郁落或许有不可言说的秘密,以至于不能说出口。那自己又为什么一次都不敢问,甚至连试探不曾?祁颂第一次愿意深入思索这一点。 思来想去,好像本质在于......她隐隐在害怕。 眼前的幸福仿佛是她曾用尽一切祈求来的,以至于一旦获得,就迫不及待地沉浸其中。生怕会有预料之外的事情扰动当下,担心所谓真相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会让这份幸福化作泡影。 以至于她不敢探索,驻足在真相的边界线上。 越往深处想,思绪愈发摇摇欲坠,逐渐陷入一种无垠的不安和痛痒里。 睡梦间,郁落感觉有人从背后贴上来,将自己抱得很紧。 “姐姐。”有人眷恋地轻轻呢喃。 “你想我了?”郁落在浓重的睡意中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似乎对答案很安心,她没来及听那人的回答就再度栽进睡眠。 - 祁颂睡得晚,早上醒来时恰好看到郁落正在床上支起小桌子。 “醒了?正好吃早餐。” 明媚的阳光中,女人清泠的面容显出几分柔和。抬眸含笑望来时,似能拂去所有起伏的隐晦,只余绵延的皎洁。 便如冬日落雪。 祁颂微怔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应了声:“好。” 桃桃感冒未退,还有些晕乎乎的。 郁落耐心细致地喂桃桃吃完早餐,餐碟里还有一份切块的桃子。 生病期间适量吃水果有助于小孩补充维生素。郁落用叉子叉了一块桃子,递至桃桃嘴边。 桃桃凝视着那块桃子,抬手指了指自己:“吃桃子,补桃桃。” 说完,她一口将桃子咬下。 郁落莞尔:“没错。” 咀嚼吞咽后,桃桃接着方才的话说道:“吃可颂,补妈妈。” 祁颂微顿,意识到桃桃是指自己名字里的“颂”字。 “那妈咪呢?”她笑着随口问。 “......”桃桃苦思冥想,一时没在脑袋里找出含“落”字的食物。 她的小眉毛渐渐皱起来,唇瓣微微张开。 “我和妈妈都有,但是怎么没有妈咪的......” 许是正在生病,桃桃的情绪变得脆 弱。 平时从来不哭不闹、活泼开朗的小孩竟因这个简单且不重要的问题而忽地难过起来。 “找不到妈咪......”她说话时作了省略, 以至于产生了一些歧义。 这份歧义反过来让她感到更加低落。 “妈咪?” 桃桃朝郁落伸出两只胳膊, 迫不及待想要抱抱。那双肖似郁落的大眼睛里蕴了可怜的情绪,就像苦苦找不到青蛙的那只小蝌蚪。 郁落微怔,继而伸手把桃桃抱进怀里,温柔地哄: “怎么不开心了?没关系,含‘落’字的食物确实不常见。妈咪和妈妈以后多带你到处吃好吃的,说不定哪天就遇见了呢。” “......好。”桃桃糯糯应了一声,紧紧圈着她的脖颈不放手。 还低下脑袋,小狗似的嗅着她颈间的香味,像是试图在其中寻到一点安心。 郁落被弄得肌肤有点痒,但还是忍住,微微仰头,任由怀里女儿用自己的方式恢复情绪。 片刻后,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桃桃的背部,“好点了么崽崽?” 桃桃慢吞吞地答道:“还是有点想妈咪。” “嗯,妈咪抱着你呢。”郁落柔声说。 祁颂在一旁看得呼吸微滞。 桃桃向来乐观天真,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桃桃展露出这种情绪。 但让她怔愣的不止在此,也不纯粹因为桃桃的表达方式和情感需求和她高度相似。 最荒唐的是,她竟心头微酸,就仿佛在感同身受。 郁落还忙着安抚崽,却感觉另一个也忽然从身后贴过来,于是她身体前后都是柔软的温度。 在一大一小充满需要的缠抱里,郁落动作顿了一下。 还在郁落怀里蹭来蹭去的桃桃,突然发现妈咪的肩头多出一个脑袋,占据了她的位置。 她和祁颂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问:“妈妈?” 那既可怜又带了点占有欲的目光就仿佛是在说“妈咪正在安慰我,妈妈能不能等等再来”。 祁颂眨了眨眼,头一次不想让小的。 她诚恳地沟通:“可是我也想你妈咪了。” 闻言,桃桃的目光顿时染上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思索几秒后,她最终大度地点点头,糯声道:“好吧。” 她不再乱蹭,趴在郁落的另一个肩头。 身体被两只和谐地分配并占据,郁落只好一动不动地配合。 在静谧又温热的相贴里,她感到一种晦涩的幸福。! 第 67 章 桃桃毕竟才三岁,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在郁落的安抚下,她逐渐恢复往常活泼的样子,只是仍赖在妈咪的怀里不肯走。 “不想找不到妈咪。”她软声说。 郁落垂眸,和怀里女儿纯真明净的目光对上。 她有些不太明白为何桃桃如此执着“找不到”的问题。 就像有时候,她会在祁颂反复说“我好想你”说得眼眸泛红时,流露出的那般无助、可怜又深邃的情绪里不住失神。 心脏哪里微微陷落一点,郁落放缓呼吸,只能些许笨拙地用自己的温度尽可能地安抚置于心尖的两个人。 “咚咚。” 房门被敲响,有工作人员提醒直播即将开始。 室内静谧的氛围因此被打破,祁颂和桃桃同时不情不愿地将自己从郁落身上扒拉下来。 郁落伸出双手在两人发顶轻揉了下,就像在安抚自己养的两只小狗。 她温柔道:“好了,我就在这里呢。” 已经提前和节目组商量过今天上午不外出,工作人员将直播设备送来了房间。简单调试过后,直播很快开始。 直播间里人数飙升,弹幕转眼已经填满屏幕。 郁落将桃桃抱坐在腿上,确认她入了镜,而后才随意看了弹幕几眼。 飘过的文字起初都很正常。表白的,磕糖的,夸宝宝可爱的。 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从某一刻起,屏幕上忽然大量充斥李振相关的弹幕。 【二位对李振的事有什么看法?】 【笑死,渣男直播到中途发现自己翻车的样子好狼狈,脸都绿了】 【李振玩得真花啊,还好意思私下说别人,没品】 ...... 郁落偏头和祁颂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讶然。 碍于正在直播,两人不便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机吃瓜。只好面上云淡风轻地看着弹幕,在热心网友的叙述中将事情了解完全。 原来是有圈内知名狗仔直播爆料:前天晚上,李振带着一众年轻俊美的男Omega开了“多人聚会”。 有狗仔不知用何手段潜入其中,拿藏起的手机记录下了那荒唐的场面—— 一直卖弄顾家好Alpha人设的新晋影帝,在淫-靡的派对里搂着衣衫不整的男人们舞动身体。 这个视频被狗仔完整直播出来了。 据说爆料直播到末尾,直播间以淫-秽-色-情为由被封禁,狗仔也被传唤去了局子。 但效果已经达成——李振先前“好男人”的形象崩塌,于四处掀起唏嘘骂声。 此外,墙倒众人推,有人趁机曝光李振私下和自己调情时曾对其他艺人出言不逊。 聊天语音里,李振的嗓音含了醉意,大剌剌地、毫无保留地说着心底话: “就郁落和祁颂那种姿色,一看就不是会专一顾家的人,在外肯 定各自乱玩。装甜蜜演给谁看啊?” “......要我在祁颂主演的剧里友情出演, 她也配?她私下肯定和李导有一腿。李导也道德低劣, 都快五十岁了,还被年轻美□□惑。” ...... “咚咚。”房间门被敲响。 祁颂起身过去开门,便见工作人员神色尴尬地说道:“祁老师,嘉宾这边出了点问题,弹幕内容可能会因舆论发酵而不可控,节目组建议你们中止直播。” 祁颂微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郁落在意的“录制份量”。 因此她没有立即应下工作人员,而是回头询问地看向郁落,担心份量不够。 两人眼神对上的一瞬,思路仿佛立即连通在一起。 郁落朝祁颂摇摇头,用宽慰的眼神示意:已经够了。 祁颂这才转身和工作人员说:“好的,那辛苦你们把直播设备取走。” 郁落的目光落在年轻女人绰约的背影上。 祁颂分明暂时不理解她为何在意“份量”,却仍会牢牢将之记在心头,甚至与她一起在意起来——就像分明不曾过问桃桃的到来,却已经事事尽到作为妈妈的责任,并且爱屋及乌。 如此毫无条件的包容和付出,全都源自纯粹又炽热的爱意。 郁落抬手支起下巴,安静地凝视门口,眸里的光亮如有春风拂动。在这个瞬间,心情因眼下微不足道的细节而饱满和松弛。 或许重逢后,她就再也没有孤独过。 - “李振塌房”的字眼占据了微博榜首,席卷各营销号的热议话题。 因那段聊天记录的语音,李导无辜被塌房事件牵涉。作为一直身居网络冲浪前线的人,她诙谐地回复了网友的一些评论作为澄清。 根据那些回复里透露的信息,再结合一些热心网友的配图爆料,有人说—— 【什么,你们指望试镜要有亲亲老婆单独陪同,试镜完后还和老婆在凌冽秋风里贴贴半天的妻宝女出去“乱玩”?】 【笑死,看综艺就觉得祁颂很妻宝了,没想到私下更妻宝】 不知怎地一顿深扒,有网友还发现李振好几年前就和祁颂有过节。 据说那时祁颂才十八九岁,参加了李导某部剧的试镜。作为竞争对手,李振到处散播“祁颂是普通人装Alpha”的谣言,后来被某个郁姓大佬出手打击了一番才消停。 但这消息太过语焉不详,真假便不得而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除了多人聚会事件,李振与江导的苟且之事也被爆出来,紧接着又有人带证据举报他大额度偷税漏税...... 李振在娱乐圈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笑话。 自然而然地,李振一家与《幸福时分》解约,临时退出了综艺录制。 突然塌得如此轰轰烈烈而彻底,显然是早有预谋。 祁颂托起下巴,偏头朝郁落看去。 女人清泠的五官在不笑之际 多了几分矜贵疏离,便如天边的月亮,明净而皎洁。 “看我干嘛?” 郁落朝她轻挑起眉,于是那份皎洁里隐隐泛起一点蔫坏来:“我只不过作为热心路人,提供了一小点证据而已。” 祁颂莞尔,“我猜到了。” “我早就有那些证据......”郁落轻声说,“特意等你回来才用上。想让你亲眼看到,解解陈年旧气。” “等我回来?”祁颂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何谈“回来”。她什么时候离开过? 郁落微怔,睫羽尖轻轻扇动了一下,眼眸深处划过一丝懊悔。 “难道我有离开,唔......”祁颂的话被郁落堵在了嘴里。 女人的唇瓣几分着急地贴过来,啄了一口。 祁颂略深地呼吸了一下。她隐隐猜到“回来”或许也是郁落不便言明的事,因此体贴地避重就轻,故意以一副被轻薄的模样调侃道: “姐姐干嘛要突然亲我?” 郁落凝视着祁颂的眼眸,知道对方第无数次暗自让步了——她只是纯粹地因为察觉到自己的慌乱,而毫不犹豫地选择不再追问。 想到这里,郁落的心跳微涩,嘴上却配合地回应:“我想亲你就亲,难道还要挑日子不成。” 说完,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我去看看崽的午觉睡得怎么样——” 手臂忽地被温软的掌心握住,拉扯的力道紧接着传来,郁落被迫转回身。 反应过来之前,下巴就不容抗拒地被抬起,随即唇瓣被咬了一口,一瞬刺痛。 那人似是还不满足,挪到她的颈间,齿尖下压,又是一口。 “嘶......”郁落的眼眸瞬间起雾,微微仰起头。 咬完后,祁颂抬手将她抱得很紧,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几不可闻地叹道:“你秘密太多了,姐姐。” 她可以全部不问,可以始终耐心地等。 可是对每一个人而言,未知都是种令人生惧的东西。而祁颂惧怕的不是当下的空白带来的不安稳感,而是郁落会承受不住。 在郁落每一个慌乱的瞬间,每一个想说又无法说出口的眼神里,每一次说“你再等等我”的恳求中,祁颂都很担心她会陷入独自背负一切的孤单里。 “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在心疼你。”祁颂哑声说。 同时也责备自己,为什么已经过去那么久,却始终没能完整拾回丢失的部分。这段时间零碎捡回的一些记忆片段,根本填补不了无垠的空缺。 在紧密拥抱的温度里,郁落眸色略深。 她咬了下唇,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祁颂的脑袋。 “可你只需要爱我就够了。”郁落缓缓闭上眼,认真地说,“因为一直毫不费力地感受到这一点,所以我从没有孤单过。” - 次日醒来时,桃桃的感冒已经痊愈,迫不及待要去找悠悠姐姐玩。 李 振一家已经退出节目, 因此在山庄享用早餐时只余三组家庭。 少了那一家三口, 便少了李振那认为每个人都希望从自己身上学到什么的说教,少了自小被娇宠的李格随时随地生气吵闹的聒噪。 餐桌上只余女性,气氛明显更加松弛自在一些。聊天时的和睦温馨,不像被节目强行凑在一起的同事,而更像三对熟识的情侣朋友带上孩子出门聚会。 倒是有些契合《幸福时分》的节目名了。 早餐过后,节目组发布今天的安排—— “由于昨天直播半途中止,节目的安排临时进行了调整,导致各组家庭上午没能尽情在山庄里玩耍。因此今天上午将作为补偿,请大家自由游玩。” 安排刚发布完,祁颂还没来得及与郁落商量怎么玩,便有工作人员过来小声沟通: “二位老师,是这样的。山庄的主人家有个女儿,目前四个月大,向来很乖巧,不怎么哭闹。因为老师们在第二期客栈时请假一天,错过了那次的额外录制,节目粉丝们一直在评论区表达遗憾。所以我们想请你们一家去照看宝宝半小时,以这份额外录制弥补粉丝的遗憾。你们看怎么样呢?” 两个大人还没开口说话,桃桃的眼睛就已经亮起:“小妹妹!” 工作人员笑道:“是啊,比桃桃小很多呢。想不想去看看妹妹啊?” 桃桃几分新奇地眨了眨眼,继而点点头,抬眸用恳求的眼神看向两个家长。 祁颂接收到信号,低头和郁落耳语,轻松地说道:“要不我们就去?这都第五期了,可能后面不太方便补录。” “况且你有带桃桃的经验,我们一起应对一个不爱哭闹的四个月的宝宝应该还算游刃有余。” 郁落却有些欲言又止。 她的眸中划过一丝纠结,最终还是小声说:“算了吧?孩子太小了......” 在祁颂微怔的神情里,她垂下睫羽,踌躇地说:“桃桃那么小的时候......我并没有亲自带过。”! 第 68 章 祁颂注视着郁落的面容。 生孩子后,请保姆或家人帮忙带都是很常见的,因此郁落不那么擅于带小孩子也可以理解。 可是郁落的神情为何如此踌躇,甚至是不安? 就像她不止于请人从旁帮忙,而是自身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就像帮忙带孩子的那个人不可言说。 困惑间,祁颂心念一动,忽地想起一个可能性——桃桃的另一位亲生妈妈。 她一直刻意避免思考到这个人。 她相信郁落是一直爱着自己的,更不会做出背叛的事。可是崽的到来谜团重重,无论如何,桃桃不可能是郁落一个人的孩子,更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相处到现在,祁颂早就感觉到这些年应该是郁落在独自带桃桃,并且母女俩都和那另一位“母亲”没什么接触。 可是眼下在郁落的神情中,她忽然忍不住认为—— 会不会在桃桃刚出生不久的那段时间里,其实是她血缘上的另一个母亲独自带她的? 这个猜测一旦浮现,霎时显得合情合理。解释了郁落如此疼爱女儿L,怎会放心完全放手给别人带,而自己则毫无经验;解释了郁落不自然的眼神。 “二位老师别担心。” 许是知道嘉宾的顾虑,工作人员补充道:“平时照顾宝宝的阿姨也在一旁,可以随时提供帮助。”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节目组也没有道理了。 最终郁落松口应下。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家三口往山庄主人家的方向走。桃桃无忧无虑地瞧着周围的风光,而她的两位家长则各怀心事。 郁落感觉祁颂将自己牵得比平时紧。 她捏了捏祁颂的手。祁颂很快偏头看来,轻声问:“怎么了姐姐?” 郁落的目光扫过年轻女人的面容,默了两秒才低声说:“你怎么了?” 祁颂微顿,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陷在重重迷雾里,感到隐约的不安。 只是明知郁落和那个人不会有任何联系和接触,但一想到“她们共同拥有一个孩子”这种永远也无法斩断的联结,心里就无法自控地泛酸。 可是在本能的对郁落的心疼里,她强自将情绪压下。无论如何,真正经历那些的是郁落,那份有苦难言和身不由己也都是郁落在承受。 她该体谅,该毫无保留地支持和陪伴。 “我没事。”祁颂最终说,“只不过,要是现在没在录制节目就好了。” 郁落闻言,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祁颂欲言又止。 ......因为感觉只有狠狠做一顿才能好。在双方都无法开诚布公之际,似乎唯有淋漓尽致的欢愉能勉强填补方才翻涌的浓烈占有欲。 想到这里,祁颂眸色略深:“晚上你就知道了。” 郁落唇瓣翕合,似是意识到她危险的想法,那双漂亮的眼 眸里流出一丝惹人生怜的无辜。祁颂看得心头一动,呼吸促了些。 ?见绥的作品《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很快,一家三口被带到主人家的婴儿L房里。 带宝宝的保姆热情地打了招呼,“正好小燕刚睡醒,她不怕生,两位老师可以抱起来逗一逗。” 桃桃迫不及待地跑到婴儿L床边,想要看一看小妹妹。 见崽费力地踮脚,祁颂俯身将人抱起来,方便她看小燕。 小燕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视野里出现陌生的脸庞也不害怕,小嘴一咧,笑得很开心。 郁落一眨不眨地看着。 片刻后,她伸出食指小心地探过去,被小燕的手整个握住了。 她呼吸一滞。在食指被包裹的绵软温度里,她的眼眸里流露出温柔又遗憾的情绪,甚至于隐隐晃荡起水光。 就像曾错过什么。 她忍不住偏头看了眼身旁祁颂怀里的女儿L。 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说:“我来抱崽吧。” 郁落从祁颂怀中接过桃桃,抱在怀里。 “妈咪。”桃桃勾着郁落的脖子,满足地享受妈咪的黏人。 方才看到妈咪温柔地和小妹妹互动,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点难过起来。现在被妈咪主动抱在怀里,这种难过便消失了。 祁颂偏头看着郁落抱桃桃的画面,眼眸中若有所思。 一家三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旁婴儿L床上的小燕抿抿唇,忽地小声呜咽起来。 空气中随之泛起奇怪的味道。 桃桃动了动鼻子,忍不住将脸拱在郁落的脖颈肌肤间,试图用妈咪身上的清香盖过空气中的味道。 保姆在一旁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是我们小燕拉了。” 想到节目组的交待,她提议:“请两位老师给小燕换一下尿布吧?” 郁落一顿,轻声道:“可以麻烦您帮忙一起么?” 保姆张了张嘴,眼神一时有些不解——你们都有三岁女儿L了,换尿布应该信手拈来。 下一秒保姆反应过来。她工作的主人家不就是例子么?平时能花钱解决的事就绝不动手,孩子也完全丢给她带,不管不顾。想来明星大多数也是这样。 保姆对这种只生不管的毫无责任感的行为感到不耻,但面上还是自然地答应下来:“好的,我来教你们。” 见郁落抱着桃桃,祁颂自然而然接过这个任务,上手给小燕换尿布。 只是,她的每一步动作竟都先于保姆的教导指令,熟练而顺手。 “这不是会换吗。”保姆有些欣慰地笑起来,“看起来祁老师没少带孩子。” 祁颂后知后觉自己方才游刃有余地换好了尿布,整个人不由微微僵愣了一下。 ——她为什么会?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郁落,便见女人怔然望着自己。那神色依旧从容平静,仿佛并不那么意外。 祁颂的心脏骤缩。 - 山庄就在B市边郊。因此这期录制结束后,一家三口没有住在节目组提供的酒店,而是直接回家。 节目组的车后座里,郁落慵懒靠在祁颂怀中。 她抬眸,看到年轻女人精致的侧脸轮廓,在沉思之际显得深邃而些许有距离感。 自上午在主人家带完小燕后,碍于正在录制节目,两人若无其事地牵着桃桃在山庄四处游玩。 但郁落知道,祁颂心头有事。或许她们谁都能感觉到:那始终隔在她们之间的秘密,今日存在感分外强烈。 祁颂并不傻,相反,她从小到大都很聪明。自己无意间透露出的那些细节,言语间暴露出的真相一隅,祁颂绝不是毫无所觉。 她只是事事以自己的感受和处境为先,因此默不作声地隐忍住好奇,选择包容并配合自己的节奏。 综艺只剩最后一期了。只要坚持完这一期,一切就都...... 郁落看着心爱之人深陷心事里的模样,无法理所当然地觉得“马上就要结束,你只需再忍几天,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⒎[(” 祁颂睫羽轻扇了一下,偏头朝郁落看去。 她幽深的目光在触碰到女人的那一瞬变得柔和。停顿片刻后,她神情轻松地笑道:“比起聊一聊,我们可以抱一抱。” 说着,她抬手将郁落抱在怀中,安抚地轻拍了拍背。 郁落微怔,有些委屈地想说“你不想和我聊么”,却又忍住了这句话。 祁颂不是不爱沟通的人。相反,她极在意这份感情,因此每当敏锐体察到彼此之间有情绪起伏,都会主动提出来,力求不留下任何误会和芥蒂。 因此郁落想等一等,听祁颂接下来说的话。 年轻女人一如既往地将她抱得很紧,在她额间轻吻时,也很温柔而亲昵。 “好了,今天录节目也累了,姐姐快洗澡休息吧。” 祁颂最后在郁落的唇瓣上贴了贴,柔声说。 郁落盯着她不说话。 祁颂竟真的拒绝了聊天。而且她话里似乎也没有要一起洗澡的想法——白天她分明表现出晚上想放肆的欲/望,现在却只字不提,是太累了,还是......? 年轻女人此刻的表情风轻云淡,神态内敛又稳重,呈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寡言。 郁落眉梢微敛。 向来坦率赤诚的小狗竟然在心理和身体上都拒绝和自己沟通,长大翅膀硬了? 想着,她纤白的手抬起,揪住祁颂的衬衣领口。用力往下扯,迫使祁颂和自己近距离对视。 偏偏这人还满脸无辜,小心又温驯地问:“怎么了,姐姐?” 郁落缓缓勾起唇,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清泠的声音淡道: “聊还是做,你自己选一个。” “......” “??[” 郁落点头应下,“您帮我放在客厅就好,我洗完澡就过去喝。” 房门再度合上。 下一秒两人对视,沉默须臾,祁颂终于回答了方才的问题:“姐姐,我......其实想聊也想做的。” 这个答案有些姗姗来迟了。于是显得经过了深思熟虑,显得可能是不情不愿的妥协。 想到这里,郁落呼吸略沉,干脆利落地转身,拿衣服进了主卧浴室。 两人之间向来如蜜似糖,至今还没有过眼下的怪异氛围。祁颂眼巴巴地看着郁落安静的背影,下意识地想跟进去,却见浴室门在面前被关上。 她试探地压了下把手——反锁了。 思索几秒,祁颂毫不犹豫地拿衣服冲去客卧的浴室快速洗澡。 - 郁落洗完澡从主卧出来,边慢条斯理地调整睡袍系带,边往客厅方向走。 她抬眸,便见祁颂竟也已经洗好澡,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那瓶红酒失神。 下一秒,她直直望向了自己。 那眼神一如既往地热烈,满满都是在意和眷恋。 “姐姐,我方才赶在你之前洗完澡,过来等你。”祁颂朝她温柔地笑起来,“我陪你一起喝点酒,然后我们聊一聊好么?” 脚步顿了顿,郁落心里升起几分懊恼—— 方才酝酿的那些难过和低落,竟就在这人小狗般炽热的眼神、以及简单的几句话里轻易消解。 实在太容易被哄好了。 郁落决定至少表面上不能这么快动容,否则根本达不到治某人的效果。 于是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在沙发上距离祁颂两个身位的地方坐下来。 仿佛旁边没有人一样,自顾自地打开红酒,往高脚杯里斟了一点。 而后端起,优雅自如地品了一口。 “姐姐,我的那杯呢?”有声音委委屈屈地响起。 郁落动作微顿,继而置若罔闻。 她气质本就清冷,不笑也不理人时,距离感更是极强,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偏偏祁颂对待她时就像一团烈火,从不计较这份冰冷。而是毫无保留地贴过来,暖热那份低温。 “那我不要一杯。”祁颂挪了挪位置,身体贴上她的。 伸手抱住女人的腰,亲昵地将下巴枕在她的肩头,“我尝尝你杯子里的好不好?就一点点。” 郁落不言,直接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了 。 无声地叛逆。 祁颂眨了眨眼。下一秒忍不住好笑地勾起唇。 “姐姐假装生闷气也好可爱。” 她说。 说完这句,她看到郁落唇瓣微抿。 这回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恼羞成怒的。 祁颂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她偏头,唇瓣轻碰了碰女人的唇角,哄道:“不要生我的气。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说么?” 郁落抬眸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是你先不想聊。” 祁颂微顿。继而委屈地解释道:“我想的。方才我回答‘想聊也想做’,可是姐姐冷冷淡淡地转身就走,还把浴室门锁了。” 那眉眼耷拉,真是可怜极了。 “噢?那是我的错了。”郁落温温柔柔地笑起来,却让祁颂心头警铃作响,忍不住挺直腰背,正襟危坐。 “我第一次问你聊不聊,你却只要亲亲抱抱。”郁落一字一句地说,“第二次问你,你又犹豫了好几秒,等张姨来之后才姗姗来迟地回答。” 她缓缓垂下睫羽,神情里流露出令人心碎的失落:“祁颂,是你自己说过,面对任何事情都要好好安抚对方的内心。而我方才主动想聊天安抚你,你为什么下意识选择拒绝我?” “姐姐,我......” 在郁落的话里,祁颂的眼眸翻涌起未名的情绪,显得焦急又自责。 看得郁落心跳一顿,忍不住心疼起来。 她忽地意识到祁颂其实没有做错什么。 只不过是一次不愿意开诚布公——自己难道不是更过分么?虽然是身不由己,但她确实让祁颂一次一次面对自己的回避和隐瞒,在茫然和空白里体贴地让步。 是她太习惯过去祁颂的毫无保留,而忘了祁颂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晦暗难言之处。 “对不起。”想到这里,郁落轻轻叹了口气,自责且认真地说,“你没有错,是我有点恃宠生娇了。我不该委屈的。” 说完,她往空杯子里斟了红酒。 这次斟了接近一满杯。 正要端起,一旁却蓦地伸出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抢过了她的杯子。 祁颂仰头,将那酒一饮而尽,有透红的酒液染湿她的唇角。 她酒量不好,而这红酒度数不低。一杯酒下去,胃里霎时燃起热意,一路滚烫到脸颊。 “你还好么?”郁落顿时顾不上方才的谈话内容了,连忙抬起祁颂的下巴,担忧地察看她的情况。 祁颂紧盯着她,眸光凝滞,逐渐变得朦胧不清起来。 半晌,她终于说出了今晚开诚布公的第一句话。 由于这话太过坦率,太过直接,以至于如平地惊雷,让郁落霎时失言—— “姐姐,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哪怕是我以为你不可能知道的。” 祁颂脸颊泛红,说话时有些含糊。 “我不是今天才这样觉得......但今天的感觉格外强烈。”祁颂继续道。 “我不知道为此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如果你说出真相会有不可预计的后果......我担心你因为心疼我、想要安抚我而功亏一篑。”她伸手抚上郁落的脸颊,一双漂亮的醉眼含雾,迷蒙又诚恳,“所以我不敢聊。” “甚至都不敢说这些话......感觉你会慌张。”她轻笑。 “咦?我好像还是说出来了......”祁颂晕乎乎地说。 ——虽然我一无所知,并且本能地好奇......可是比起那些问题的答案,我永远更在意你的处境。 郁落望着她,眼里渐有水光摇曳。! 第 69 章 或许没有人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思绪。 哪怕试图麻木地沉浸在幸福里,努力逃避思索,祁颂仍旧无法自控地敏锐察觉到一些问题,并不知不觉间由此产生很多推测。 ——就像她觉得郁落像是处于上帝视角,什么都知道。 最初郁落来找她签协议时,她态度不好。误会、怀疑、冷漠。 后来她控制不住地爱郁落,但毫不自知,在嘴硬中屡屡推开对方。 再后来,她确认自己就是原主,于是对郁落全身心接纳,迫不及待地陷入热恋...... 面对所有这些奇怪的态度与突兀的变化,郁落竟然从没表现出过惊讶。而是始终配合她的节奏,在她的不同情感阶段表现出最契合她状态的模样。 就像知道她陷在什么迷雾中,正在耐心等待甚至引导她走出来。 身为“穿书者”,按照常规套路,祁颂本该绑定系统,成为熟知全文剧情、居于上帝视角的人。可是偏偏,她才是对真相一无所知的那个人。 到底是什么给了郁落上帝视角? 又是什么在逼迫郁落呢? ——就像身负任务一样。哪怕签冰冷的协议,郁落也要带她和孩子去综艺。分明平日与世无争,郁落却莫名在意录制份量,做一些违背本心的选择。以及那反复提起的“等综艺结束就好了”,就仿佛存在某个界定的期限...... 深沉的困惑之际,祁颂偶尔会自娱自乐、不着边际地想,这仿佛是本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系统,转移到了郁落身上。 如此种种,祁颂心中不知不觉、迫不得已地有了太多感受和揣测,却始终刻意将之碾压回心底,不让它们浮出表面。生怕多想一分,就会干扰当下安稳又脆弱的幸福。 可是,真相渗透在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遇见的每一件事里。有时避无可避。 便如今天。 她并非不想聊。而是她已经猜测太多、太过清醒又困惑。综艺马上结束,她生怕行错一步,会让郁落陷入为难的局面。 因此或许换任何人面对这些谜团,都已经混乱得快要发疯之际,祁颂仍表现得若无其事,缄默地咽下了所有的担忧。 郁落凝望着面前的年轻女人,忽地觉得祁颂不知何时起成熟了好多。 比起以前从来无法在自己面前隐藏思绪,绝对坦率地说出所有想法。 现在的她,为了保护自己而暂时修改了那一部分,无声自我压制。 小狗是为爱成长的。 在不同阶段,不同背景下,她的爱切换成了最合适的形式,唯有热烈的本质不曾更改。 “......笨蛋。” 微颤的呼吸里,郁落眼里的水光晃荡。唇瓣嗫喏,半晌才轻轻说出两个字。 祁颂听到那两个字后,后知后觉自己被“骂”了。 她因酒意而泛红的眸子无辜地轻眨,忽地勾唇笑起来。 伸手将郁落 搂紧, 小心翼翼地吻去女人眼角的湿润, “姐姐,我是不是没救了?我喜欢你这样说我。” “显得你拿我没办法......”醉酒之际,她的眸光格外无邪又无赖。 “......显得你很溺爱我。” 郁落看着醉眼朦胧,仍然努力一眨不眨地专注凝视自己的年轻女人。 眼里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盈满温柔的笑意。 先前因为祁颂拒绝沟通而泛起的失落,已经在这堆坦白的醉话里烟消云散,剩下一种绵长的笃定和安稳。 有些事分明只有她知道,也只有她在担忧。可偏偏祁颂竟能让她感觉到,自己仿佛不是独自一人在承担那些秘密。 郁落闭上眼,全身心放松地窝进祁颂的怀里。 一个紧密又安静的拥抱。 年轻女人呼吸略沉,身上有些软绵绵,体温也滚热。酒量实在太差,一杯酒才刚喝下不久便已是如此醉态。 温存片刻,郁落轻推开祁颂,从沙发边站起。抬手揉了下醉鬼的脑袋:“这酒度数对你来说不低,姐姐去给你找醒酒药。” 酒精在血液里肆意蔓延,祁颂愈发头脑晕乎。她轻轻蹙起眉,不满郁落竟然舍得离开自己。 这段时日的克制、隐忍和退让被酒精渗透,正在酝酿发酵。 因此她想到什么便做什么——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揽住女人的腰,将人用力按在自己怀里。 低低一声惊呼,郁落猝不及防地栽倒在祁颂身上,身前浴袍领口也因此微散开,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 紧接着,有裹着酒味的栀子花香将她缠绕,年轻女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肌肤上。 耳垂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又被湿热的舌尖慢条斯理地舔着。 刺激又磨人,郁落忍不住启唇轻喘起来,下意识抬手揪紧祁颂睡衣的领口。 “姐姐......李小姐是谁?” 祁颂声音微哑,忽然不明不白地问了一句。 思维跳脱太快,郁落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她在问谁。 “一、一家酒庄的老板......”在祁颂更加磨人的进攻里,郁落断断续续回答,“我一直在她那里订酒。” “唔。”祁颂垂首品尝着郁落颈间细腻的清香,一时没接着说话。 郁落顺从地仰头任由她动作,难耐间唇瓣微抿,有些不知道这样哄好了没。 “......好嫉妒。”祁颂眸光朦胧又幽深,毫不留情地用齿尖咬磨女人颈侧脆弱的肌肤,酸溜溜地说,“这两年她都可以看到姐姐。” 郁落微愣,继而有些哭笑不得。这吃醋的角度她倒是没有想到过。 “没见面呢......”被咬得轻颤间,郁落嗔道,“嗯,只不过发条信息再付个款。” 听到这句话,祁颂动作微顿,继而收回齿尖,轻吻方才郁落被她咬过的地方。 似是满意了。 郁落睫羽轻扇。她 伸手在祁颂柔软的发顶毫不客气地揉了两把,弄得些许凌乱。 继而往下,落在祁颂的下巴,将年轻女人的脸抬起。 “刚刚真的吃醋了?” 她意味深长地问。 祁颂张了张嘴,在郁落的注视里下意识地乖顺坦白:“没有。” “只是想找个理由欺负姐姐......”酒意下,她老老实实又可怜巴巴地交待,活像被欺负的是自己。 “......”郁落呼吸微促。 片刻后,她惩罚地掐了一下祁颂的脸颊。 入手肌肤细嫩滑腻,于是忍不住又掐了一下。 “这么想欺负我?” 她凑近了些,眼尾因祁颂方才的欺负而泛起撩人的绯意,眸光深邃而暧/昧。 “那方才洗澡前,我分明给了你机会,你怎么不来欺负?” 祁颂霎时微怔。 在年轻女人闪烁的目光中,郁落步步紧逼。 垂首,鼻尖贴到祁颂的,漫不经心地发问:“嗯?怎么没来欺负我呢?” 祁颂轻易被女人的眸光蛊惑,醉酒之际,更是什么话也藏不住: “因为怕伤害到姐姐......” “今天太不安,于是太想要你。”祁颂在心爱之人刻意引诱的眼神中神魂颠倒,毫不设防地一字一句坦诚。 “想狠狠把你做晕,然后毫不体贴地立即把你叫醒,接着继续做......” “担、担心这般失控,所以干脆不开始。” 祁颂的眸光晃荡着心虚又可怜的情绪,说完就不敢看郁落的表情,紧紧闭上眼。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 身前女人久无回应,于是祁颂忍不住将眼睛闭得更紧了,连睫羽尖都在这份用力里轻颤。 “那......” 半晌,女人清泠的声音终于响起,带了点难为情。 “那就这样欺负姐姐吧。” 郁落说完,在年轻女人倏地睁眼,那转瞬潮热浓稠得如有实质的目光里,忍不住轻咬下唇。! 第 70 章 那瓶红酒被一起带进了客卧。 透红的液体流淌过女人颈间白皙细腻的肌肤,最后被祁颂轻舔着品尝。 郁落眼眸含雾,在喘息间,有些想提醒祁颂不要这样。 ——会更醉。 可是迟了。 她方才说“那就这样欺负姐姐”时,似乎已经给了祁颂所有的资格和许可,于是年轻女人放肆而放纵,不再听她的话。 清冽的红酒香味在空气中发酵,让两人都迷失自我,难以自抑。 祁颂愈发头脑昏涨,唇齿间的红酒一路顺着喉咙烧进胃里,理智燃尽,渴望汹涌。 衣料被单发出窸窣的摩挲声。郁落手腕上戴着一串绯色珠宝,随着主人身体轻轻晃动,月光下明润又秾丽。 在颤抖里,女人的发梢濡湿,黏在脸颊肌肤上。 嫣红唇瓣微张,呼吸潮热。 “姐姐......” 不知是因酒意过浓、还是因心爱之人攀至云端而升起的满足,祁颂仍不住反复低低地喊,微哑的嗓音里透着眷恋。 她轻轻拂开女人脸颊上的乌发。 那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容在眼中迷蒙雾气下几分朦胧不清,像隔着什么,怎么都触摸不到。 祁颂的心里忽地莫名有些难过。 醉意下,任何情绪都能轻易发酵。 她心头微颤,垂首有些着急地吻上郁落。唇舌用力而深重地占有,让郁落为自己呼吸不稳,为自己难耐地轻声呜咽。 “姐姐......”这份勾缠似乎也会催动酒精的侵袭,吻得越热烈,祁颂竟觉心头更空。 有泪水不知不觉地从她的眼角流下,滚落到两人唇瓣纠缠之处。 目光失焦,她已经醉透了。 似是大脑里的某份桎梏因此被削薄、被用力冲击出一道裂痕,祁颂意识恍然间,脑海渐被很多朦胧的画面席卷—— 苍茫无边的皑皑白雪之上,有人单膝跪地,天际绚烂的极光映照了女人被泪水濡湿的弯起的唇角;摇篮里有小孩啼哭,被一双手抱起,温柔的哄里隐忍着泣声;幽蓝广阔的海面上,那璀璨生辉的粉色霞光,以及女人如彼岸花般热烈的裙角...... 这些画面转瞬即逝,仿佛什么也没留下,更抓不住。 祁颂眸里的泪水愈发汹涌,后来已经无法动作下去。她收回了手,紧紧缠抱住郁落,无声轻颤。 郁落胸口起伏,轻抚住祁颂的后脑勺,迷蒙地问:“怎么了?” 祁颂久久没有回答。 缓了片刻,郁落后知后觉肩头流淌了一片湿意,应是泪水。 当即心头一惊,从方才的潮热里脱离出来。 刚想再问,便听祁颂在她耳畔无助地呢喃:“姐姐......” 酒精与情绪混杂着发酵之际,理智逐渐脱离,以至于先前隐忍不言的内容在此刻不被阻拦地冲出了祁颂的心口:“我今天竟觉得桃桃 是我们的孩子,甚至刚出生那段时间是我一个人在带她......” №见绥提醒您《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我过去是普通人,怎么会有孩子?”她浑噩间抱紧女人,有清泪不断从脸颊淌下,无法自控地说,“我独自带桃桃的时候,你又去了哪里?” “你去哪里了呢?” 这些问题突如其来地堆挤在郁落面前,让她唇瓣微抖,唇色骤失。 她呼吸深重地起伏,眼睛里装满了想说又无法说出口的话。嗫喏半天,在祁颂情绪如此汹涌之际,最后只能无力地回答: “姐姐就在这里的。” “别难过......”她眼眶湿润,温柔地哄道,“我没有去哪里,一直就在这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打断了。 “你骗我。” 祁颂可怜地说:“你不在。” “你不在......”她反复说着这句话,越说越心酸,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郁落被抱得很紧,呼吸都因此艰涩。此时此刻的无力感,强烈得如同两年前的某个早晨。 “我......”郁落缓缓抬手,拭去太过澎湃而至视线模糊的泪,失神望着天花板,有些无措地呢喃,“我也不知道,唔......” 她的话被凶狠的吻堵了回去。 仿佛知道话语已经无法填补她们之间的空缺,祁颂重新拾回了最初的打算。 醉意与情绪交替,沉沦间,有人晕过去,又被毫不体贴地喊醒。 可怜的呜咽被唇舌的纠缠吞下,时间流淌,窗帘半掩,晨光熹微之际,伴随着嘶哑的、忍无可忍的“你明天睡沙发”,有人被踢下了床。 虽然地上垫了柔软的羊毛地毯,祁颂仍是闷闷地痛哼了一声。 她脸颊的泪意仍未散,睫毛濡湿,几缕黏在一起,眼里仍泛着浓重的渴望。 意识到自己被踢下来了,她抿了抿唇,意犹未尽地翻了个身,干脆就故意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空气安静了一段时间。 等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床上那位大抵是忍不住心疼了,于是毫不设防地落入了圈套。 腰酸腿软地下床,想把地毯上的人搬到床上去,以免睡得不舒服。 实在太累,以至于脚刚触地,还没能站稳便软得要栽倒。而似是已经陷入沉睡的人忽地睁眼,眼疾手快地把摔倒的女人接住,揽在怀里。 紧接着压在身下。 郁落没反应过来,轻眨了下眼,而后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什么,“你......” 吻如疾风袭来。 不慎落入狼窝的兔子,是没有权利发表被吃感言的。 窗帘在清晨的微风中被拂动得轻颤,窗外微暗的晨光渐渐彻底亮起。 - “妈妈。” 桃桃如往常那般递来印有卡通图案的小梳子,祁颂伸手接过, 给她梳头。 三岁小孩儿的头发细软, ③_[(, 她的发丝乌黑而有光泽。 和郁落的发质很像。 梳理间,有几根头发自然脱落。 祁颂垂首,看着掌心上的几根乌发,目光渐渐有些失神,发起呆来。 早上郁落第二次晕睡过去。她给郁落洗澡收拾好后,怎么都无法入眠,干脆直接起床。 酒似乎还没醒。她仍有些头脑昏沉,心情也浑浑噩噩,思绪始终陷入混沌的空白里。 直到此时此刻,那云雾才渐渐消弭散尽,昨晚的记忆随之清晰地浮上来。 她流着泪和郁落说觉得桃桃是自己的孩子,郁落竟只字不曾反驳,而是选择哄她。 ——所以,桃桃真的会是她和郁落的孩子吗? 昨晚流泪释放情绪之际,什么也来不及察觉和思考。而被冲乱的理智此刻终于回笼,清醒之下,有凌乱和愕然攀上心头。 祁颂感觉心脏因此发皱,胸口不免深重地起伏。 她垂眸看着怀里小孩儿和自己相似的面容,手脚渐渐有些发软,忽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欣喜若狂,又忐忑无措。 这是她和郁落的孩子么? 和桃桃明净的眼睛对上视线、听到那声糯糯的“妈妈”,她呼吸顿涩,有种陡然被浓烈的幸福、迷惘和惆怅不安席卷的动荡感。 头晕目眩之际,她急需自救。 换做平时,祁颂可能什么也不会做,选择耐心等待郁落口中“综艺结束”那道似乎携着一切真相的曙光。 可是昨晚心里太空了。她当时好像隐隐想起了什么——虽然眼下具体内容已然雁过无痕,那种难过却犹萦绕在心头,绵延不绝。 祁颂走投无路,只能揪着现有的一根救命稻草,以缓解心里对未知的惶恐。 如果郁落什么都不能说,那她不妨自己求证。 这般想着,祁颂的心跳忍不住加速,四肢百骸里血液肆意奔涌,让她呼吸也急促起来。 趁着未散的醉意,她做了件大胆、又似乎有些理所应当的事。 手机里发来消息: 【您已预约慧心医学实验室的亲子鉴定私密服务,请将鉴定用品寄送至......】 将东西寄出后,祁颂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便如抛硬币。在硬币落地前,人们心里往往就已有了答案。 哪怕在现有信息下,那答案对祁颂而言是无比荒诞的。 - 桃桃觉得妈妈有些奇怪。 像她们以前不曾认识一般,好奇又稀罕地看她。 桃桃把这归因于妈咪一直在房间睡觉,而妈妈太想妈咪,于是有了这些反常。 毕竟她有时也会这样。 吃午饭时,桃桃用儿童筷子夹着菜。 她已经能熟练使用筷子,但平时更喜欢也更多地用勺子,于是祁颂不曾发现这个细节—— 桃桃拿筷子的方式和自己一样,而和郁落不同。 “” ⒇见绥提醒您《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一般小孩到三岁才开始握筷子。 桃桃点点脑袋,奶声奶气地和她说:“妈咪教我拿,但我拿不好。” 说着,她的手动了动,换成了郁落平时夹筷子的姿势,示意自己不习惯这种拿法。 “后来,我不小心这样拿......”她调整成方才夹菜的拿法,“就会拿筷子吃饭啦!” 说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等着妈妈夸夸自己。 祁颂没有让她失望。 在小崽被夸得乐滋滋的笑颜下,祁颂出神地想——难道拿筷子姿势会有遗传?还是说,桃桃模仿了她? 以前没有那份意识,于是她不曾注意。可今天在后知后觉中,许多隐藏的迹象忽地明晰起来。 深思之间,无数个记忆细节似乎都印证着桃桃确实是她曾细致入微地亲手带过的小孩——桃桃的行为模式里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可是...... 祁颂在网上查看到,桃桃刚出生的那一年,也就是她和郁落分手前的那一年,她行程紧凑、工作繁忙。 那是她事业坠落前达到顶峰之际,应是忙得脚不沾地,到底如何亲自照顾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 昨晚太累,郁落一觉睡到下午六点才醒来。 刚睁眼就见祁颂趴在床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见自己睁眼,她顿时坐直,柔声说:“姐姐醒了?我给你做了晚饭,正好可以去吃。” 郁落动了动,感觉四肢酸软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她费力想撑坐起来,身旁年轻女人顿时殷勤地伸手将她扶起。 郁落开口想说话,但嗓子嘶哑得一时没能发出声。 “......”郁落咬了下唇,偏头嗔了罪魁祸首一眼。 祁颂像摇着尾巴的小狗一般,讨好地凑过来一阵贴蹭,又在她脸上热情地啄吻好几下。 “姐姐想做什么,我都可以代劳。” “我昨晚真不是人。”她首先“代劳”地骂了自己,那眼神分外诚恳,仿佛已经深刻地进行了自我检讨。 郁落睫羽轻颤,知道这人其实下次还敢。 她清了清嗓子,半晌才说出第一句话: “崽崽呢?” 故意绕开某人不谈,先提崽。 “......”祁颂微怔,继而缓缓眨了下眼,可怜地说,“姐姐,我做完饭就过来眼巴巴地等你起床,你怎么开口却是想崽?” 顿了顿,她继续故作委屈,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来讨女人的注意: “在你心中,我们的女儿比我重要么?” 说完,她后知后觉这话里不慎暴露了某个信息。 于是霎时心跳如雷。 在胸膛里有力的搏动中,她忍不住抿紧唇。须臾,她听到郁落轻哼一声: “昨晚之前不是。但是目前暂时是这样的,祁小姐。” 话里对“我们的女儿”没有任何反驳。 祁颂的唇瓣微抖了下,过了几秒才勉强压住不稳的呼吸,面上从容自若地笑道: “那我大度,不和女儿争。”! 第 71 章 郁落浑身酸软,最终在客卧床上吃完了晚饭。 桃桃趴在床边看妈咪吃饭,担忧地糯声问:“妈咪,昨天睡觉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啦?” 郁落动作一顿,柔声解释:“没生病呢,就是有点没睡好。” 桃桃眨了眨眼,认认真真地和一旁的祁颂交待:“妈妈,你晚上要照顾好妈咪,哄她睡觉觉!” 祁颂睫毛轻颤了下,和崽纯真的目光对上视线。在一旁女人投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她心虚地点头应下。 该怎么解释,其实就是她把郁落“照顾”成这样的。 并且也因此被剥夺了“照顾”的权利—— 到了晚上睡觉时,郁落真的让她去沙发,扬言要治治她在床上的嚣张气焰。 昨晚做得比事先说好的还远要过分,祁颂理亏在先,丝毫不敢多言。 但这种“矛盾”不至于在崽面前上演,于是两人先一起将桃桃哄睡着。 粉雕玉琢的小孩儿闭着双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洒落阴影。她的呼吸渐渐均匀,那肖似郁落和祁颂的面容此刻格外纯净安宁。 祁颂的目光不知不觉间上移,看到郁落精致出尘的侧脸,以及那注视女儿时格外温柔的神情。 这是她的爱人和女儿。 想到这里,祁颂心头震颤,鼻尖忍不住发起酸来。记忆缺失之下,每当她毫无缓冲地陡然面对这种幸福,都会被击得手脚发麻,欣喜又无措。 察觉到祁颂呼吸不稳,郁落偏头看去。 她仿佛知道祁颂在想什么。于是伸出纤白的手,安抚小狗般揉上祁颂的发顶,又一路顺着往下,动作娴熟地轻挠年轻女人细腻的下巴。 接着,微微倾身在祁颂的唇上亲了一口。 分明在行动上细致又妥帖地将人哄了一番,郁落面上却慢悠悠地说:“哪怕你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还是得睡沙发哦。” 她深知,刚被摸完之际,是小狗最乖之时。 “嗯。”祁颂恋恋不舍地凝视了她几秒,便温驯地抱着毯子去床边的沙发上躺下了。 主卧的大床柔软而宽敞,沙发则略窄,对比之下,夜里独自睡在上面显得有些辛酸。 祁颂蜷缩着睡觉,毛毯胡乱盖着,露出大半截手臂和长腿。 这苦肉计,昨晚郁落已经上过一次当。那后果犹在心头,绝不会再踩坑了。 于是她一言不发地翻了身,抱着崽,背对着祁颂睡觉。 疲累之际,很快陷入睡眠。 迷糊间,郁落感觉有人从身后贴了上来,将她连人带崽一起揽进怀里。 “我和姐姐有女儿......” 那人低低呢喃这句话时,声音里含了纯粹又炽烈的暖意,似是幸福至极。 之后却又渐渐陷入静默,无声将她和崽抱得更紧。 郁落试图从昏沉的睡眠里挣扎出来,去好好安抚一下身后人。 许是察觉她即将转醒,那人用她最习惯的力度缓慢地、温柔地拍着她,低声哄着,轻易让她再度栽入睡眠。 感受到女人重新恢复平稳的呼吸起伏,祁颂眉眼舒展,低头埋进郁落的后颈,眷恋地轻嗅她身上的清香—— 沐浴露的味道,以及那自重逢以来,浓度从未波动过的信息素幽香。 鼻尖隔着女人柔软的乌发抵在后颈肌肤上,忍不住蹭动了一下。 郁落的身体霎时微颤,隐隐又有要醒来的迹象。 祁颂一顿,意识到自己蹭的地方恰好是郁落的腺体处。 她的心脏霎时漏跳一拍,随即有记忆涌上来,是因醉酒而被她暂时遗忘的细节—— 昨晚做得太放肆,满心激-情。酒精和浓烈的情绪加持下,平日照顾郁落的感受而始终刻意压制的生理冲动上涌。 于是有某个瞬间,她的齿尖贴上了郁落的腺体,缓缓下压。 作为Alpha,无可避免地想要彻底占有全身心爱慕着的Omega。 可是即便如此丧失理智之际,在身下人的轻颤、不甚溢出的紧张的呜咽中,心疼的本能涌起,她及时刹住了。 却听郁落喘息间低低地说: “你要是想要......可、可以现在标记我。” 说着,她揪住床单的手指愈发用力,以至于指尖都泛白,小声呢喃: “反正,综艺结束前,也得让你标记我的......” 就仿佛“标记”竟和带崽上综艺、和在意“录制份量”一般,是某种身不由己的任务。 可是祁颂昏沉间没能察觉郁落话里的意味。她把人抱在怀里,认认真真地说:“姐姐害怕,我就不要去做......” 于是最终不了了之。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祁颂轻抿唇瓣,撩开郁落后颈的头发,借着月光看到了Omega的腺体处。 没被刺-激起反应时,那里只是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点上去,触到那份脆弱薄嫩,心跳在女人温软的体温中加速。 这里也藏着一份不可言说。 “姐姐,谁在逼你?”祁颂失神地呢喃。 以至于“标记”这种恋人之间极度亲密又神圣的行为,竟也能染上迫不得已的意味。 - 综艺的最后一期在挪威录制。 已是十一月份。在这个时节,纬度高的地带常常能看见极光。 听到妈妈和妈咪在讨论,桃桃眨巴眼睛:“我想看极光!” 祁颂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如果运气不错的话,应该能看到。” 节目选的录制地点是挪威的特罗瑟姆市。这是挪威北部最大的城市,更是有名的“极光大户”。 想到什么,祁颂偏头问郁落:“姐姐,你以前看过极光么?” 她“穿书前”的记忆里是有极光的。 似乎是某次去北欧取景拍 戏,她深夜收工,无意撞见了极光。 本是梦幻又壮丽的场景,一旁工作人员也都在欣喜地惊呼。但那天她站在广阔的光幕之下,只觉得格外孤独。 孤独得连一秒都待不下去,逃也似的远离了那片极光。低头快步回到酒店,拉紧窗帘,躲进被窝里。 现在想来,祁颂已经不太能触摸到当时想逃的心情,也想不明白那莫名的感受。 不过她不在意。因为这段时间,她隐隐试图将“穿书前” 的记忆处理为臆想,并因此获得了安稳感。 “我没看过极光。” 郁落偏头朝她浅笑,“不过一直都很想看到。” B市与特罗瑟姆市之间没有直达的航班。只能先飞到挪威首都,而后再转特罗瑟姆。 十一月份的特罗瑟姆市已入冬。整座城市银装素裹,地面、树木和屋顶都覆着厚重的白雪,夜里显得清丽又空寂。 祁颂安静地打量着,总觉得这一切有几分熟悉。 可是特罗瑟姆的城市街景,与她“穿书前”记忆里看到极光的那座北欧城市分明不同。 甚至于,在节目组的车转过某个街角前,她便预感接下来会有一座教堂—— 竟果真如此。 祁颂的呼吸略沉起来。她将郁落的手牵紧了些,贴在女人耳畔问道:“姐姐,你觉得这里眼熟么?” 郁落正专注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闻言毫不犹豫地摇摇头:“第一次来这里。” “说起来......”想到什么,她忽地轻笑起来,“我曾很向往挪威来着。” 节目组安排的住处是在一座度假村里。 “经过一天舟车劳顿,大家都辛苦了,晚上请好好休息。明天没有任务,节目组会带领大家尽情游览特罗瑟姆城,并在夜里一起等待观赏极光。” 三个小朋友都因此雀跃欢呼。 而始终关注着郁落的祁颂发现,女人的眼眸里也悄悄浮起某种期盼的光晕,炽热而明亮。 祁颂后知后觉,郁落比自己想象的更憧憬极光。意识到这份钟爱,她的心中忽地生出紧迫感——似乎应该抓住这点做些什么。 做什么呢? 脑海里霎时划过很多想法,盛大的光幕似乎契合一切富有纪念意义的瞬间。 反应过来前,祁颂已经上网看起了戒指。她眉梢微敛,心里懊悔。 分明应该提前准备的,这未免太着急了。 送给郁落的,都应该是用时间和心情仔细打磨过的。如果为了追赶某个场景而降低要求,就得不偿失了。 这般思索着,方才突如其来的急切缓缓散去。 “你在做什么呢?”郁落见祁颂盯着手机看个不停,不由好奇地问。 祁颂一抖,手忙脚乱地关了手机,轻咳一声:“随便上上网。” 见年轻女人表现得心虚,并且似是不打算坦诚,郁落不由轻挑起眉,幽幽道:“长大了,有小秘密了。” “哪有姐姐的秘密 多。”祁颂轻声嘀咕。 “......” ?想看见绥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吗?请记住[]的域名[( 祁颂总觉得她安静的背影里含了几分委屈。 也可能并没有。只纯粹是自己在心疼,于是脑补了这份委屈。 她几步跟上去,从身后黏人地抱住郁落:“不过姐姐有再多秘密,我都好喜欢你。” “嗯。”郁落呼吸微促,轻轻应道。 祁颂轻蹭了下女人的发梢,有些小心地问:“你不开心了么?” “没有。” 郁落垂下睫羽,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可能是太幸福了。” 她的唇角缓缓弯起,眸里泛起深邃的暖意,“可能是因为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祁颂,我总是忍不住回望......” “这些日子里,你付出了太多。” 在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是迷失自我的惶恐和空白中,任何人应该都会被好奇裹挟,陷入强烈的探索冲动里。而祁颂却无声包容了她的全部秘密,为她的处境隐忍住了心头所有的疑问,甚至总是反过来细致地安抚她。 这段时日,但凡行错一步都会跌入深渊,郁落其实并不那么游刃有余,甚至时常如履薄冰。是祁颂用爱稳稳地兜住了她。 以至于某份答案和结局已经在触手可及的后天里等候她们,她都无甚担忧。 想着,郁落鼻尖微酸,转过身回抱祁颂。 她闭上眼,轻抚埋在自己颈窝的脑袋,五指穿梭过那柔软的长发。 “我的小狗。”她轻笑着呢喃。 “很奇怪,我一直觉得这世上一切都是留不住的,更何况是作为‘归属于我’的存在而长久停留。哪怕是女儿,我也深知有一天她羽翼丰满,会飞向自己的广阔天空,我只能安静地祝福和目送。” “唯有你。”她说,“祁颂,哪怕......” 哪怕你离开过。 “我知道你会一直是我的。”! 第 72 章 节目组带着嘉宾们游览了特罗瑟姆市。 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这座城市虽处纬度极高,却是所有追寻极光的热门地点中最为温暖之处。 午后,清透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落在缠覆于建筑顶端的细腻白雪里。 祁颂坐在缆车上俯视整座城市,有熟悉感再度涌上了心头。 人们的既视感往往只在一瞬间,可她这份熟悉感却萦绕不散。就像她确确实实地来过,并在这里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回忆。 “突然想起来......” 身旁女人忽地小声说,“很久以前,你说以后要带我来挪威玩。” 祁颂眉梢微动,偏头朝郁落看去。 “实在太久,我们都忘了。”郁落朝她轻笑,“现在节目组把我们安排在这里,也算一种殊途同归。” 说完,她继续看向缆车的窗外,安静地俯瞰下方干净澄澈的冰雪世界。 虽然郁落表现得浑不在意,甚至是为这份“殊途同归”感到欣慰,可祁颂的心脏有些发皱起来。 ——她曾经给了郁落承诺,然后草率忘记了? 不可能如此的。 联想到对这里莫名的熟悉感,祁颂总觉得隐隐触碰到了真相的一隅,但她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 甚至她觉得,那可能是连郁落都不知道的真相。 在郁落眉眼微弯,偏头和她讨论特罗瑟姆市的悠闲与美时,祁颂选择暂时将思绪压回。 不如就沉浸在当下游玩的快乐里。答案已经候在明天,又何苦再费力去追寻。 - 观光景点之余,节目组还领着嘉宾们先后体验了雪地摩托和驯鹿拉雪橇。 驯鹿虽体型极大,但性情温和。 从雪橇上下来,郁落几分好奇地走近方才拉她们的那只驯鹿。 一旁的当地工作人员说可以摸摸它,但不能摸角。 “我想试试。”郁落说。 她取下右手的手套,那只手暴露在冷冽的空气中,指尖很快冻得微红。 接着,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过去。 在这只陌生动物庞大而壮实的体型下,她难免踌躇。就在要挨不挨之际,那驯鹿竟主动偏头,冰凉的皮毛碰到她的手心。 蹭动了一下,温驯地贴着。 郁落微顿,继而心尖发暖,忍不住勾起唇。 她迫不及待地回头望向祁颂,那双漂亮的眼眸如一旁清透暖阳下的落雪,与某份时光中的某个瞬间遥遥相应。 就仿佛与光一同永恒。 祁颂怔怔地凝望着,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起来,艰难压住心里翻涌的涩意。 她觉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个画面。 晚餐安排在一家知名的饭馆,这里有当地特有的驯鹿料理。 嘉宾们在包厢里入座。在被询问到是否要尝试驯鹿料理时,郁落礼貌地拒绝了。 她将微凉的手钻 进祁颂的手心里,让她给自己暖暖。 嘴里忍不住嘀咕道:“竟然做成料理,驯鹿那么可爱......” 祁颂握紧女人的手,毫无保留地用自己的体温捂热对方,轻声问:“有多可爱?” 郁落说:“你方才看到了的。我还没碰它,它就主动贴我了。甚至还蹭我的手心,好乖啊......” 她的声音清泠悦耳,说话时咬字总是很清晰,字正腔圆,又不紧不慢的,听起来如临春风。 祁颂一瞬不瞬地注视她,认真听她回忆方才的心情。 但郁落渐渐停了下来,盯着祁颂不说话。 “嗯?”祁颂无辜地眨了下眼。 “你的眼神都快把我吞没了。”郁落温柔地问,“怎么了呢?” 祁颂微僵。 默了几秒,她垂眸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想你了。” - 特罗瑟姆的冬天,夜晚总是格外漫长。 度假村附近有个极光观测点,这里视野广阔,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雪原。追逐极光的人们扎着帐篷,耐心地等候。 气温零下八度,嘉宾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雪地里围坐,边聊天边等。 聊到孩子们的教育问题,任芝顺口问道:“桃桃上幼儿园了么?” “还没有。”郁落回答,“不过也该去了。” 想到什么,她偏头和祁颂轻声说:“过几天我们一起给崽崽挑选幼儿园啊?” 祁颂看着她,反应了几秒才点头应下。 “过几天.......” 祁颂忍不住重复这个词。 忍不住憧憬这个词。 越到深夜,雪原上越是肃冷。 早已过了平日的睡觉时间点,桃桃趴在祁颂的怀里睡得香甜。嘉宾们没再聊天,大家都在长久无边的等待中有些静默起来。 旁边等候极光的路人也陆续离开了一些,许是觉得今晚等不到了。 祁颂回过神来时,发现周围嘉宾和工作人员都已经睡了一片。 倚靠在她肩头的女人也一动不动,不知是否入眠。 她微微偏头,轻碰了下郁落的脑袋。 郁落抬头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怎么了。 原来没睡。 “好像只剩我们两人了呢......”祁颂轻轻地说。 格外冷寂的雪地里,她说话时的热气化作唇边白雾,很快消散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郁落“嗯”了声,“所以呢?” “我们要不要悄悄接吻。”年轻女人小声说着,眼眸微亮起来。 在那份亮光中,郁落最终没舍得提醒祁颂一旁的摄像头还在录制。 她莞尔,轻轻地“嗯”声。 祁颂缓慢地亲上去,触碰到对方被冷风吹得凉而干燥的唇瓣。 平日接吻,她总爱闭上眼,全身心感受唇齿的纠缠。 可今天她没舍得闭上眼。恰巧郁落也是。 于是女人的眼眸近在咫尺地落在她的眼中。 那漂亮的弧线, 接吻时轻颤的浓密睫羽, 如黑曜石般深邃而迷人的瞳孔。 被吻得起雾时,格外纯净又温柔无边。 祁颂看得着迷,几乎要在对方的眸里溺死。因此呼吸发沉,胸腔搏动,视线也不自觉变得朦胧。 而隔着那层朦胧,她看到郁落的眼眸里忽有幽光浮起,并紧接着绚烂明亮起来,那色彩迸发、摇曳、盛放,如梦似幻—— 是极光。 祁颂呼吸一颤,心脏骤然漏跳一拍。 郁落也意识到了,顿时惊喜地抬头看向天际。 流光织成的绸缎,轻盈地游过夜幕,璀璨而炫目。它恣意变幻,似是难以触摸、却又无处不在,同时书写着短暂与永恒。 不远处驻扎的路人都在欢呼,嘉宾和工作人员也随之醒来。 而所有人望向天际之时,祁颂只望向郁落。 如梦似幻的光影拂过女人的面容,将那清冷出尘的轮廓勾勒得缥缈朦胧,有如神谛降临。 “......姐姐。” 祁颂的心颤抖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这样的场景里单膝下跪过。 - 凌晨三点,嘉宾们疲惫地回到度假村的住处。 桃桃困极,擦完脸就直接爬上床睡觉。 郁落拿了衣服,见祁颂似是沉浸在什么思索里,伸手轻戳她的脸颊,“去洗澡?” 祁颂回过神来,偏头亲了亲她的指尖,“你先去。” “好。”郁落以为她尚陷在方才看见极光的震撼中,不做多想地轻抚了下她的脑袋,转身去浴室洗澡。 祁颂靠着浴室门蹲下,惘然望向窗外。 极光不再,天际只余一片漆黑。 她神思恍惚,思绪空白,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等待郁落这件事上。 时间仿佛因此变得有形,流淌在她脉搏的每一次跳动中。很久过去,浴室里的人始终没出来。 祁颂的眉梢敛起。 她正要敲门询问情况,便感觉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忽地振动。若有所觉地拿出手机,果然看到来电显示是郁落。 她抿唇,接通了电话。 “我发热期突然来了。你可以,进浴......你可以去行李箱里帮我拿一支抑制剂么?” 女人的呼吸微沉,说话咬字略重,似在隐忍着什么。 祁颂捏着手机边框的指尖微紧,柔声道:“好,别害怕,我马上拿给你。” 她匆匆去行李箱里拿出一支Omega抑制剂。 担心郁落着急用,她边赶回浴室门口边快速拆开抑制剂的包装。触到那微凉的管身,祁颂恍然回想起上次郁落的发热期突然到来,她也是这般为郁落取来抑制剂。 她想起上次郁落注射了很久,后来浴室门再度打开时,女人整个人 虚弱得仿佛遭了一场大罪。 还想起每当她看到郁落的抑制剂, 心里总会涌起的抵触感。 祁颂忽地有种莫名的、强烈的冲动, 想要阻止郁落。 ——不要注射。 可又能凭何缘由呢? “咚咚。”她身不由己地敲响浴室门。 浴室门开了一条不宽的缝。里面伸出一只纤白的手,肌肤湿润,指尖泛红。 如同上次那般,郁落快速接过抑制剂,紧接着急忙关上门—— 可是在阖上的前一秒,她的动作微妙地凝滞了一下,像在纠结什么。 门最终仍是关上了。 - 郁落注视着躺在手心的抑制剂。 从很久前起,她的尊严便靠着它维系。 那淡青色的液体在试管中悠悠晃动,于浴室的冷调灯光下,显出一种深邃的凉意。 她摘开针帽,微微按压注射器的另一端,针尖溢出了一点液体。 有幽香随着液体荡开,和她平时身上的“信息素”味一模一样。 “......你喜欢这种味道么?”郁落怔怔地自言自语。 她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女人的眼眸失焦,像回想起了曾经很多不堪的瞬间。 并因此泛起红来。 静默片刻,她在略沉的呼吸中强自压下心头的波动。如往常那般,轻车熟路地将针尖抵在已经发热的腺体处,试图往下压—— 那种熟悉的刺痛感已经顺着肌肤传递到她的大脑里。 她的拇指微微颤抖,分明急需抑制剂的救助,却半天都没有压下去。 已经没有逃避的时间了...... 在将要注射的前一瞬间,郁落蓦地将抑制剂拿开,丢在了洗手台上。 她胸口深重地起伏,咬了下唇,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跌跌撞撞几步走到浴室门边,握住把手下压,推开。 年轻女人正魂不守舍地伫立在门口,像一棵兀自守望的树,任由叶片在时光流淌里静默地枯萎。 然而下一秒看见了她。 于是那树终于沐浴到了阳光与雨露,被浇灌、被滋养,萎靡褪去,蓬勃舒展。 “姐姐......” 祁颂的话猝不及防地断在口中。 是郁落抬手,用尽力气将她拉进了浴室里。 女人面色潮红,喘息难抑。即便如此,她身上的信息素幽香仍旧平稳得如往日,浓度低而淡。 “这次不用抑制剂了......”她的手仍揪在自己的衣角上,睫羽微垂,哑声说,“你标记我好不好?” 祁颂的心里或许有那么一瞬间荡起了欣喜,那是生理本能下不可自抑的心理冲动。 然而紧接着就漫上无边的疼痛,将那点欣喜吞噬殆尽。 她知道郁落害怕,还知道...... ——“反正,综艺结束前,也得让你标记我的.. ....” 那天晚上, ▅, 综艺将在明天结束,而眼前的一切是为了完成某个任务而迫不得己么? 想到这里,祁颂的胸口发窒。 浴室里落入一片静默,郁落快要承受不住,唇瓣都咬得即将渗血。 她的眼中晃荡着深邃的水光,嘴上却故作娇气道:“打针好疼......不想再打了。” 说完,她的右手撩起乌色长卷发,露出白皙脆弱的后颈,眼尾泛着妩媚的红:“标记我......” 把这三个字说得风情四溢。 祁颂的目光落在女人后颈那处瑰丽的粉色上。 对祁颂而言,每一寸都无可避免地致命而诱-人。 咬破、侵-占、注-入,这些动作本能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霸占Alpha的脑海,并化作冲动,撞击她的胸口。 可是祁颂的唇角紧紧压着。 她伸手,握起郁落的左手。 郁落浑身一震,一言不发地、甚至是有些惊慌地想要躲开,可是祁颂不管不顾地、毫不体贴地追上去。 在Omega身陷发热期的乏力之际,祁颂轻易制服住对方。 她抖着呼吸摊开女人的左手心,看到那里被指尖抠出伤口,已经溢出血来——是太过紧张。 重逢的第一天,郁落也曾因为看见她被讨债人暴力追债的场景而紧张成这样。 “必......必须要标记么?” 祁颂的眼睛被那处鲜红的血迹灼痛,霎时蓄满热泪,整颗心都颤抖起来。 郁落收回手,指尖蜷缩。她不忍心看向祁颂,于是转过身。 “听话。”郁落颤着声说,“我要受不住了。” “......”祁颂面色发白。 可是她一直、一直,都听郁落的话。 祁颂深重地呼吸,抬手胡乱拭去泪水,强自隐忍下心里所有翻涌的情绪。 小心翼翼地撩开郁落的乌发,唇瓣轻轻贴上女人后颈处的温热。 因为在发热期,因为没有抑制剂的作用,这里比平时更滚烫、更绵软,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缓缓启唇,齿尖触上薄嫩的肌肤。 那里血液流淌,蓬勃地跳动间,极富生命力。 怀里人的身躯正不住地颤抖,紧张得喉间低低呜咽了几声,头发丝似都在某种惧意里摇曳。 祁颂的唇齿也因此抖起来。她将怀抱收紧,尽可能用自己暖热的温度给予对方安全感。 温柔地刺咬下去,虔诚得近乎朝拜。 “呜......”不知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疼痛,郁落可怜地低低哼了一声。 祁颂闭紧双眼,努力硬起心,缓慢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女人颈间那始终平稳无波的幽香似是一种防线,正在这份入-侵中悄然破碎。 渐渐地,有一股陌生的信息素香味随之萦绕而来,在空气中绵绵荡开。 如雪中绽放的花一般清冽又馥郁。 又如落雪本身,纯净而皎洁。 仿佛生来就会为这香味倾倒,祁颂头晕目眩地沉醉其间。 怀里人发着抖,开口时嘶哑的泣声格外可怜,透着某种小心翼翼:“......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祁颂唇瓣翕动,想要作出回答。 可是这一瞬间意识恍然,眼前一切蓦地飘远。 随着那令她神魂颠倒的信息素香味冲破原来平稳无波的幽香涌入鼻间之际,脑海里某份桎梏似一同被野蛮地挣脱,霎时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无拘无束地奔涌。 先是莽撞地搅弄、翻覆,牵起强烈难捱的痛意,荡开浑浊而朦胧的云雾。不知多久后,云雾逐渐散去,便如彩彻区明。 所有记忆依次归位...... 祁颂想起来了。! 第 73 章 郁落一直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小孩。 虽然她和妈妈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南方的冬天格外湿冷, 凛风在窗外刮得呜呜作响, 窗户纸破了又补,她的嘴唇时而冻得发紫。 虽然一直都有认真清洁打扫,可是在出租屋恶劣的周遭条件之下,家里总是有各种虫子。而她始终没能锻炼出坦然与它们相处的胆量,只能兀自惊慌。 虽然为了省电,家里的灯总是只开一点,昏昏暗暗地悬着,而她怕黑。 但是每当看到路边流浪颠簸的人,她很感恩自己有家可归,感恩妈妈不曾抛弃自己—— 因为很多人都说她是妈妈的拖油瓶,如果不是独自抚养她,妈妈也不会如此辛苦。 郁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爸爸或者另一个妈妈。妈妈向来对此讳莫如深,她也并不好奇。 “阿姨好,我想买三块面包。” 店员抬眼看去,便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站立在自己面前。 那小姑娘身体有些过分纤瘦,皮肤很白,尚稚嫩的五官已经精致动人。 一双大眼睛漂亮至极,像宝石一般,蕴了温暖的笑意。 她身上的蓝色校服洗得褪色,看起来有些不合身,又长又宽,显得人更削瘦了。 “好漂亮的小姑娘哟。”店员夸了一句,将包装好的面包递过去。 “谢谢阿姨。”郁落将钱拿出来,钞票和硬币被她理得齐整。 这些钱是她好不容易攒下的。妈妈喜欢吃面包,但向来舍不得。 回到家,郁落快速写完了作业,又开始温习功课。 晚上八点,郁妍才从厂里回来,带来食堂打的饭菜。 看着妈妈疲惫又憔悴的面容,郁落的手捏紧了筷子,犹犹豫豫地说:“妈妈,明天晚上......” 她有些说不出口了。妈妈如此辛苦,晚上回家需要好好休息,哪还能费神去参加家长会呢。 ——“马上就要中考了,你妈妈从来没关心过,家长会不出席,平时电话也匆匆挂断。”那天林老师说,“郁落,如果有困难一定要告诉老师。” 郁落当时咬了下唇,小声说:“没有困难......我妈妈很爱我的,她只是太忙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说这句话时,不太有底气。 “怎么了?”郁妍咀嚼完嘴里的饭菜,隔了几秒才抬起头来。 在触到女人累得浑浊的目光的那一瞬,郁落一股脑咽下心绪。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下,不打算再提家长会,而是拿出面包想哄妈妈开心:“我买了你喜欢的面包,妈妈快尝尝。你最近瘦得太多了......” 郁落有些期待妈妈的反应。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夸夸她呢?妈妈都好久没对她笑过了。 但郁妍立即皱眉:“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面包?” 郁落看着她的表情,心跳不由一顿,觉得自己做错了——可能不该这样 花钱。 于是说话时有些结巴:“攒、攒下来的......” 郁妍盯着她不说话。 就在郁落渐渐手足无措之际,她听到郁妍说:“郁落,你现在长大了,也马上快到分化期......当年预检测显示,你会是个Omega。” “你应该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郁妍的语气意味不明,“别被骗了,也别靠外表走上歪路。” 郁落起先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她才意识到郁妍话里的意思。 胸口陡然窒涩,心脏随之猛地颤抖起来。 有种小心翼翼捧起的真心被毫不在意地摔在地上、而后碾碎的感觉。 “妈妈,你是觉得——”她的眸里瞬间漫上水光,难以置信间,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好陌生。 班上有同学这样议论她,她不在乎。只要想到妈妈爱她,她就可以战胜好多苦楚。 可是,作为妈妈,怎么竟也会这样揣测自己的女儿? 郁落感觉心里的某份确信正在崩解。 郁妍的视线碰到女儿眸中晃荡的可怜泪意,有些不忍地垂眸。 欲言又止,最终低声说:“我只是害怕你走我的老路。” 但这句话声音太小了,对面在颤抖间抑制不住泣声的少女没能听到。 ...... 郁落拎着面包出了门。 外面很冷,面包也冻得发硬。她十指通红,蹲在路边,从袋子里拿着一个面包啃。 本该是香甜的,可她吃在嘴里只觉得味同嚼蜡。从喉咙里吞咽下去时,都有些涩痛。 不远处有两个流浪小孩缓缓走来。 郁落动作一顿。 她强行压下心里难以疏解的酸涩,想要把面包分给他们一些,免得这么冷的夜里还需忍饥挨饿。 于是眼见两人越来越近,她唇瓣轻启,正要出声——却见那两个小孩忽然加快步子,从她面前飞奔而过。 手里随之一空——面包被用力抢走了。 郁落只剩左手拇指和食指间夹的那点面包碎屑,白皙的手上沾染了脏兮兮的指印,还余留着痛意。 她愣愣地偏头看去,那两个流浪小孩正边跑边回头朝自己做鬼脸,为抢走了面包而洋洋得意。 又一次,递出的真心被肆意践踏。 郁落缓慢地眨了下眼,望向深冬之际晦涩昏暗的天空。有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很快被刺骨的寒风吹得发凉。 “......没关系。”她最终自言自语道。 “就是,就是好像有点孤独......”厉风刮来,将少女的呢喃卷碎,连带着尾音里不慎漏出的那点呜咽。 隔着朦胧的视线,郁落看到远处有人牵着一条小狗。那小狗摇着毛茸茸的尾巴,欢快地蹭着主人的腿。 忠诚又热情,毫无保留地爱护对方。 她望着那边失神。 - 郁落 觉得班上的同学最近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她好像爹不疼娘不爱” 、“她长这么漂亮,据说在外面玩得很花” 这类流言曾一波接一波地朝她击来,如今大家早已经说腻。 郁落猜想大抵是有了新的流言,不过她不太在乎。 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她想考上好的高中和大学,赚很多钱养活妈妈和自己。 快速写完一道数学难题,郁落用笔轻抵着下巴,思索有没有其他的解法。 专注间,耳朵不慎隐约接收到了模糊的字眼:“郁落的爸爸”。 郁落睫羽轻颤,偏头朝那边看去。 那些人或许本就是故意说得大声,只等着看她的反应。眼见她面色不改,一如既往地从容而冷静,不由哂笑: “真是没有羞耻心。爸爸是人渣,做女儿的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郁落捏着笔的手瞬间收紧。 爸爸?人渣? 她的心里泛起一种局促的茫然。妈妈从来不曾和她提过,她对此一无所知。 未知最让人不安。在意味深长的凝视、和指指点点的嬉笑声里,郁落唇瓣渐渐有些发白。 ...... 十几年来,“爸爸”这个词几乎不曾存在于郁落的生活里,最近却被频频提起。 有手遥遥指着她的脊背,说着“她爸爸作奸犯科”“家暴老婆,把人打进医院”、“好像坑害过不少Omega”之类的话。 周围似乎有不少人因此对她生出怨气。 中考结束那天,郁落快速离开教室。即便大家正热火朝天地交流答案,那些谈笑里仍携带着与她和爸爸相关的字眼。 浑噩的思绪间,她看到有几个人正在学校门口张望。而那些人恰好也注意到她,凶狠的目光瞬间牢牢锁住,朝她靠来。 郁落的心跳骤然加速,有强烈的危机感缠覆上来,她转身就跑。 幸好遇到班主任。 她急忙挽住班主任的胳膊,眼含水光,喘着问:“林老师,你有急事吗?我、我身体不舒服。” 班主任看着瘦弱的少女小鹿般惊慌的眼眸,步子一顿。 她送了郁落回家。 打量着那幢破败老旧的房子,林老师说:“方便我家访么?想和你家长说说话。” 郁落望向她,欲言又止。 林老师体贴地察觉到少女的心思,最后只是摸摸她的头发,便骑车离开了。 晚上八点半,郁妍下班回到家。 自从那天买面包的事后,母女俩的关系有些僵。但郁落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以修补她唯一拥有的感情。 因此她一直不敢问出口,怕“爸爸”这个词打破她们之间已经有些脆弱的安稳。 她只能忧郁地望着妈妈——妈妈真的被家暴过吗?想到这里,郁落就觉得心里很疼。 郁妍看过来,罕见地关心:“你脸色不好,有什么事吗?” 郁落吃饭的动作一顿 。 按照往常, 她可能含糊盖过去, 说自己一切都好。 可是今晚校门口那几个人凶狠的目光吓到她,现在想起来,心脏都忍不住地抖。 她真的真的很害怕。 于是郁落最终小心翼翼地说:“妈妈,今晚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好像有几个人在蹲我......” 郁妍眉头皱起来。 她望着自己的女儿,沉默不语。少女的眼神清澈又可怜,含了无边的依赖。 哪怕这些年自己逐渐变得冷漠、暴躁、不管不顾,郁落也不曾表现得委屈,只是战战兢兢地自我缩减心理需求。 像是生怕多索求一分,就会使妈妈抛弃自己。 “......”郁妍唇瓣翕合,最终说,“妈妈顾不上你,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她看到少女的眼眸一点点黯淡下去。 ——这只是一个陷在恐惧里的十四岁的孩子。让她别依靠妈妈,在未知的危险面前保护好自己,何其残忍,何其不负责。 可是郁落很快回答:“好,妈妈也是。” 郁妍有些不忍多看女儿的强颜欢笑,她呼吸发沉,最终没有开口。 就像已经对此释怀,郁落很快不再谈论自己,转而关心起郁妍来:“妈妈,为什么感觉你越来越瘦了,脸色也不好......是太累了,还是没吃饱?” 说着,她将桌上的菜往郁妍面前推了推,“我吃好了,你多吃点。” 郁妍的唇抖了下,她的视线匆匆流转过郁落纤瘦的手和胳膊,半晌才从喉间挤出几个字:“吃饱了,可能是没休息好。你自己多吃点吧。” 在郁妍洗澡的时间里,郁落如往常那般收拾好家里,而后系紧垃圾袋。 动作间,有一只黑色的虫子从旁爬出来,吓得她浑身一震,心跳如雷。她屏住呼吸,僵直不动地等那虫子重新钻回角落,才快速拎着垃圾袋逃离。 出门下楼,往垃圾站那边走。 她无意间抬头,余光瞥见放学时在校门口蹲守自己的那几个人竟就在这边晃荡。 郁落瞳孔骤缩。 强烈的恐慌瞬间攀上心头,她的手上因此失力,垃圾袋随之跌落在地上。 她转身就跑—— “她在那!”那几个人发现了她,拔腿就追。 郁落无措地拼命逃跑,边跑边下意识地喊“妈妈”。然而想起方才郁妍要她自己保护好自己,于是嘴里的话艰难改成了“救命”。 这一瞬间,心里前所未有地惶恐和孤寂。 身强力壮的高个子跑步速度极快,哪是羸弱纤细的少女能及。 后背衣料被不可违抗的力度揪住,郁落感觉心脏也一同被揪住了。她浑身一哆嗦,反应过来时,脑袋已经被重重按在斑驳的墙上,头侧撞蹭出火辣辣的疼意。 衣领被蛮横地扒开一点,头发都被揪得发痛,郁落承受不住地低哼了一下。 后颈的肌肤上紧接着传来刺痛 ,有冰凉的液体注射到了她的身体里,剧烈的不适感让她一时失声。 我是不是要死了? 在彻骨的寒凉间,郁落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唯一浮现的竟是前几天看到的那只撒欢的小狗。 她想,下辈子养一只小狗好了。 被那样热情地、衷心地对待,光是幻想就有些幸福...... 意识恍惚间,郁落听到身后的几个人说着“一点恶作剧” “等她分化再看好戏” “谁叫她爸爸那么渣”之类的话。 最后她被重重摔在了墙角,脑袋砸得一瞬头晕目眩,耳朵里都发出嗡鸣。 发丝凌乱,眼角泛红,像个破旧的、被丢弃的玩偶。 一个人看着晕倒的少女,嘲弄道:“我们高高在上的郁同学,迫不及待想看你分化那天,发现自己信息素多么‘美味’的样子了。” 旁边有人嘀咕:“这个信息素致香因子真的有用吗?” “这玩意儿要是没点效果,会被禁吗?”那人不满起来,“况且我家可是开医学科技公司的......” ...... 郁落很晚才回到家。 郁妍像是正在和谁打电话,看见她回来时有些急切地挂断。 “早点休息吧。”郁妍说。 不知是因为心里有什么事,还是真的毫不在意—— 郁妍竟都没问她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为什么后颈的衣领和头发都凌乱不堪,为什么神情恍惚,眼尾泛红,为什么在浑身发抖。 郁落看着妈妈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好冷,冷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方才被注射的东西仍然在体内游走,阵阵刺痛仍灼烧着她。 郁落最终安静地洗完澡,躺上床睡觉。 她不知道被注射的是什么......或许快要死了吧。 触摸着后颈仍在发痛的地方,承受着身上伤口带来的煎熬,郁落望向漆黑的夜,忽然没那么怕黑。 她发现,或许以前是因为在意才会惧怕——而她现在有点不想爱这个世界了。 - 郁落自己去报了警。 做笔录时,那工作人员一直夸她“小姑娘真漂亮”。 问到哪里被注射时,还试图伸手碰她的后颈处,被郁落躲开了。 “你预检测的时候,显示以后会分化成什么?”工作人员一本正经地问。 郁落迟疑了一下,以为这和笔录有关,诚实道:“Omega。” “不错啊,叔叔是Alpha。”那工作人员朝她笑得意味深长,旁边的另一个人也跟着调笑了一声。 郁落捏紧了手里的纸,从这天起,再也没来警局。 若说以前是以一种兀自充实而快乐的单纯心态面对独处,现在的她已经真正意义上变得孤僻。 不敢信任其他人,也渐渐忘了以前“觉得幸福”的那种天真的感受。 曾经似乎还有人夸她是温暖的小太阳,而 现在郁落路过镜子,看着里面容色格外清冷的自己,感到几分恍惚。 不久,那伙人的家长因为走私罪被判了死刑,连带着他们自己也退学,据说生活过得很糟糕,结伴跳了楼。 她在新闻上看到通报,并了解到了被注射的物质——信息素致香因子。 人们用它将自己的信息素味改换为另一种味道。但由于这种物质似乎对人体存在伤害,并且现在的医学技术还无法将它研究透彻,国家将它列为违禁品。 “信息素味......”郁落失神地盯着新闻里的科普。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蜷起,继而用力握住,掌心被指尖碾压得发痛。 即将十五岁,她快要分化了。 郁落曾经对此浑不在意。可是从这一天起,她害怕起来。 - 到了十五岁,家长们会早早带孩子去信息素管理局,让孩子分化—— 曾经的人们都是自然分化。但这种无法预料的突然分化往往会带来危险,并且如果身边没有事先准备好的药物用品,有几率出现腺体受损的情况。 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已经研究出了科学、健康的分化方法,并且做到了全民免费。 郁落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暑假都在打工挣学费。 那天晚上从店里回来,她听到郁妍说:“你是不是已经十五岁了?” 郁落心跳骤顿。她默了几秒,“嗯”了一声。 “你该去分化了。”郁妍说,“明天和老板请假,去分化吧。我陪你去。” “......好。” 郁落想到那天被迫注射液体后体内如火舌一寸寸舔舐的灼痛,心脏忍不住发皱起来,一直到信息素管理局都没能再舒展。 以至于忘记疑惑郁妍怎么破天荒地陪她一起。 检测完身体状态后,郁落被推进了分化的房间。机器和药物作用下,她感觉后颈处渐渐开始发热起来,这份滚热很快蔓延到她的全身,将她烧得浑身麻痒。 有什么从后颈右侧溢出——是信息素。 她能感受到浓度,但无法嗅到自己的味道。 分化很快完成。医生抱着本子进门,嘴里说:“奇怪,系统无法识别分析你的信息素......” 她的话顿在口头。 作为Beta,她不会对信息素敏感,但是嗅觉上与其他性别无异。 少女分化之际,腺体不受控制地释放大量信息素,盈满了房间,于是她闻了满鼻。 郁落清晰看到,医生在进门的一瞬间表情忽地变得尴尬,望向自己的目光也怪异起来。 像一刻也不愿多待,她站在门口快速把事宜交待完,便神情古怪地离开了。 郁落盯着被紧闭的门,身体微蜷,冒着虚汗的手将床单揪得皱起。 她忍不住发抖起来。 医生方才的每一个表情细节都烙印在她的脑海,反复捶打着她的自尊。郁落唇瓣 发白,哑声呢喃:“是......什么味道?” “?_[(” 郁落的眼里盈起泪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妈妈,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郁妍含糊道:“不就是你平时在我、在大人们身上闻到的那些味道么?” 不是。 郁落知道不是。 她在妈妈怜悯的眼神里洞悉了一切。 信息素味伴随每个人的一生。在非特殊日期时,信息素浓度一般维持在3%,是种挥之不去的体香。因此哪怕注射了抑制剂,它也会纠缠她。 分化过后,她回到打暑假工的店,进门时老板还在恭喜她完成分化,却没几天就辞退了她。 “你的工作能力真的很出色。”老板为难地说,“但是我不能不考虑顾客的反馈......” 出行坐公交车、或是走在其他公共场所里,在所有那些避无可避地与人近距离接触的瞬间,旁边的人总是不约而同露出古怪的目光,继而微妙地避开。 “那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怎么.......”有人摇头叹气。 这不是一遭猛烈的撞击,没有牵起迅疾而剧烈的骤痛感。 可是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微小却又清晰的如避蛇蝎般躲开的动作,在时光里发酵得深沉而绵长,挥之不去。它们无声地缠绕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于是痛苦深深地镌刻进郁落的骨血中。 她讨厌自己的腺体,讨厌信息素,连带着开始讨厌ABO世界。她也忍不住用那些人躲避的、厌恶的眼神讨厌整个自己。 无数个午夜梦回,她发着抖,将呜咽压进枕头里。 在快开学前,郁落经历了分化后的第一次发热期。 感受到信息素正不受控制地释放,那令人们避之不及的味道因此充盈房间,郁落心里的自我厌弃也在翻涌。她身体颤抖着,忍不住用手狠压脆弱的腺体处,想要它别再释放信息素。 这一用力,疼得她半晌没缓过来。 像条濒死的鱼一般,艰涩喘息着,目光失焦。 不知多久后,郁落终于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抽屉边,拿出抑制剂注射。 那种强烈的镇定让她着迷,信息素浓度下降的感觉也微妙地缓解了她的自厌情绪。 郁落身不由己地上瘾,浑浑噩噩地注射了三支。 而后晕睡过去。 再度醒来时,她感觉浑身酸痛得提不起一点劲,而一旁郁妍正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郁落完全忘记发生了什么。无意望见桌上三支用完的抑制剂时,她恍惚了一下。 郁妍凝视着女儿憔悴的面色,干燥的唇瓣,以及那日渐黯淡、已经很久不曾明亮的眼神。 凝视着郁落的颈部上,那发热期意识迷糊间因为自我厌弃而抠出的累累血迹。 她第一次在郁落面前流下眼泪。 “对不起。”郁妍抬手捂住脸,有湿润从她颤抖的指缝溢出,“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 郁落坐在豪华的轿车上,姿势有些拘束。 她的手习惯性地抚到后颈腺体处。 自从上次不小心注射严重过量的抑制剂后,她的信息素浓度一直维持在几乎只有0.1%的程度。 她猜测这个浓度不会让人闻到。因为这两天出行,她一直没见到那种熟悉得深入骨髓的怪异目光。 所以,是不是只要每次发热期都过量注射抑制剂就好了? 这份认知让郁落心里隐隐钻出点久违的欣喜。 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于是她对即将到来的陌生场面也没那么害怕了—— 郁妍说要带她来S市见奶奶。 据说奶奶很有钱,可以让她住在没有虫子、灯光明亮、也不再寒冷的房子里,让她入读S市最好的国际中学。 “是奶奶找到我们了吗?”郁落问。 郁妍嗫喏了一下。她看着郁落的眼眸,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靠欺骗解决的。 就像信息素的味道。哪怕她和郁落说“你的和别人的没什么区别”,郁落也会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体察到真相。而那只会更残酷。 于是郁妍这次选择坦白:“不......是她需要你了。” “你爸爸一年前去世了,他只有你一个孩子。”郁妍说,“她当时找上我......但是我拒绝了她。” 郁妍没有说当时为什么拒绝,也没说为什么现在突然愿意接受了。 “......哦。”郁落最终只是低低地应了声,配合郁妍的每一个决定。 下一秒意识到什么,她忽地紧张起来。 抬眼,一瞬不瞬地看向郁妍:“那,妈妈会和我一起在S市的对么?” 那双黯淡无光已久的眸子,罕见地露出了一点点光亮来,是期盼,甚至是卑微而笨拙的祈求。 郁妍不敢看。 她僵硬地偏头望向窗外,“还不明白吗?” “......你归你奶奶了。” 她艰难地说:“我不再是你的监护人,更不想住在S市。她给了我很多钱,我会自己享受生活。” 旁边陷入长久的缄默。 在心脏被反复捶打的疼意里,郁妍终于听到少女颤抖的哭腔: “妈......妈妈是因为讨厌我的信息素,才不要我的吗?” 郁妍的喉咙涩痛得发不出声音来。 她枯瘦的手蜷缩起来,想说不是。 可是最后情绪千回百转,她竟然、竟然低低地“嗯”了一声。 - 郁落站在后院的雪地里。 两年过去,少女抽条,已经身形纤长。 过分羸弱的身体在营养师的调理下变得健康,过去总是苍白得 毫无血色的肌肤也已是白里透红。 那张脸褪去一些青涩,出落得美如谪仙。 只是面上毫无表情,气质清冷得如不可采撷的天边皎月,一双眼眸幽深无光。 礼仪老师的教导下,她仿佛是富贵人家中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即便一动不动地立着,那从容又矜贵的姿态,很难看出她其实是在罚站。 有雪落在她的睫羽上,郁落眨了下眼。站立太久,她的四肢僵冷,身体也冻得时不时战栗。 她听到远处好像有小狗的叫声。 她幻想,那狗许是一身雪白的茸毛,活泼可爱地在主人腿边拱来拱去。 万物冷寂,在她心里,如今好像只剩小狗仍旧是暖热的存在。 这可能只是一种一厢情愿的、留存她最后一份天真的理想寄托,毕竟她其实甚至没有真正接触过某只小狗。 而今天她向管家小心翼翼地问出纠结了两年的话——家里有没有可能容下一只小动物。 奶奶很快知道这件事,便责令她来罚站了。 没关系,郁落想。毕竟应该也不会有小狗愿意接近她。生动温暖之物,是不会向往一片冰冷死寂的。 她回过神来,抬眸望向面前那肃穆的建筑。 外墙的漆是白的,但落在她眼里,总是晦暗得发黑。 目光和思维都在落雪里渐渐被遮覆,以至于那个漂亮的小妹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时,郁落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上因此落下些许细雪。 少女穿着S市国际中学的冬季校服——和她同一所学校,但似乎是初中部。那双明艳的眼睛里如落星辰,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祁颂望着像尊仙女雕像般伫立在雪地里的大姐姐,看到对方冻得发红的精致鼻尖。 她没有在意郁落清冷疏离的气质,以及毫无情绪的眼神。 唇角的笑意兀自绽放得如雪地里生动的花,开口嗓音清润:“你就是郁姐姐?” “∨[(” 她小声强调。 披完衣服,少女也不嫌冷。就蹲在不远处墙边,双手托着下巴望向她。 “我可以这样看看你吗?”她轻声问。 郁落微愣,没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境。她唇瓣轻抿,不自在,但竟也不讨厌。 这位大姐姐始终没说话,看起来又不像是反感自己。 祁颂有些束手无策,最终说:“你不说话,我就当答应了。” 她的眼睛始终明亮,望来时显得很专注,一瞬不瞬的。 似是觉得这样直勾勾看着不太礼貌,她偶尔会将目光移向因为落雪而些许阴沉的天空,但是很快又忍不住落回郁落的身上。 在那校服外套余留的少女体温之下,郁落僵冷的身体渐渐暖热了一些。 她最终轻轻开口:“......谢谢。” 方才又刻意将视线移到天际的祁颂,眼神瞬间溜回来。似是因为她终于说话而有些欢喜:“不、不客气的。” 空气再度陷入静默。 在少女清澈的目光里,郁落有时会看过去,和对方对上视线。 这种时候,祁颂的眼神会小鹿般慌张又轻巧地逃走。 郁落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彼时郁落不知道—— 她已经有小狗了。! 第 74 章 郁落没有太在意这场相遇。 生活里什么都是匆匆流走,不停顿,不驻足。 她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少女明媚的面容,而后忍不住想:到底要被多少爱滋养,才会长成这般粲然耀眼,浑身都充满底气的模样? 心里悄悄地升起一点点羡慕,但也很快黯败下去—— 没什么好羡慕的,她已经什么都不向往。 罚站回去后,郁落就病倒了。 现在的她每逢发热期都过量注射抑制剂。副作用之下,她平日看起来似是健康,但其实免疫力不断下降,底子逐渐被掏空,身体总有各种毛病。全靠营养师的调理堪堪吊着。 感冒发烧是常事,并且一病就要躺好久。 即便如此,那天奶奶强行让她起床见客。 “祁家的人来了。” 奶奶蹙起眉,不满道:“一副病容,整理得精神点。” 郁落的唇瓣苍白干燥,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难受地闷咳了两声。有人进卧室,给她化妆遮去眼下青黑,又在唇上增涂了一些健康的色彩。 她知道郁家最近和祁家有合作。祁家原先在国外发家,最近入驻S市半年,已经发展得如火如荼。恶意竞争不如共赢,双方都看重对方手中握有的资源,因此往来愈发密切。 恍然间,郁落想起那个漂亮的小妹妹好像是祁家的孩子。 这个念头刚起—— 她看到沙发上少女明亮温润的目光朝自己投来,就像清晨东升的旭日。 拂照过来时,让终日卧在阴暗沟渠里的她一瞬不适应,被晃得忍不住想要闭眼。 “郁落,带着小颂在家里转转吧。”奶奶说。 于是郁落的身后暂时多了一条尾巴。 她不出声,祁颂也始终不说话。 郁落一时以为对方没跟上。犹疑间驻足回头,却和少女直勾勾的目光对上。 祁颂比她小四岁,进入发育期后长得很快,头顶已经过了她下巴的位置。 “郁姐姐。”祁颂喊。 郁落垂在身侧的手蜷了下,默了几秒才说:“你叫祁颂?” 祁颂乖巧地点点头。 眼见郁落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即将转回身去,她踌躇地开口问:“郁姐姐一直在生病么?这几天都没看到你。” “要......要保养好身体。”她看起来有些担心。 郁落微顿,目光安静地落在祁颂身上:“为什么说没看到我?” 虽在同一个校园,但她们在不同学部,平时活动的区域也不一样。从初中部到高中部,要穿过一片小树林。 祁颂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下,轻咳一声:“唔,你们高三生不是每天早上都要绕着树林跑操,我偶尔会过去散散步......” 早上六七点去那边散步,倒是有闲情逸致。 郁落没有多想,只淡淡地“哦”了一声。 被她以疏冷的态度对待,祁颂也并不介意。少女清澈的眼眸仍是明亮地注视她,像有细碎的星星在晃荡一般。 ?本作者见绥提醒您最全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尽在[],域名[( 即便是郁落,即便她很不适应,冷寂的心偶尔也会忍不住在这种时刻变暖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她们之间基本是祁颂在说话。 孤僻太久,郁落不善于也不愿与人交流——大家也都对她冰冰冷冷的态度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她想,她对祁颂也是这般。为何祁颂丝毫不在意呢? “我可以和郁姐姐做好朋友吗?”那天要离开前,少女期待地望向她。 不要再用如人间四月天般温暖又轻盈的目光仰望她,而后被她的死寂和无趣逼走。 郁落心里这般想着,漠然已久的心情竟久违地感到一丝难过。 她最终开口,病弱之际嗓音微哑:“我觉得你应该不缺我这个朋友,我们也完全不是一路人。” 少女的眼神凝滞了一下,不知是否懂了她的意思。 - 郁落猜想祁颂生来赤诚而热情,习惯性这般照耀每一个人。而她只是其中平平无奇而自以为是的、唯一不领情的那个坏人。 可是那天在学校里偶遇祁颂,她才发现原来这人在别人面前竟是冷淡的。 少女被许多人众星拱月地簇拥,一双漂亮的双眼皮半耷拉着,唇角微压,慵懒又漫不经心的模样。 旁边有个比她高一点的女生伸出手来,似是要摸摸她的头,祁颂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看你这么可爱,学姐不可以摸摸头吗?”那个女生讪讪地说。 “抱歉,我不习惯肢体接触。” 郁落路过时,听到少女向来温暖清润的嗓音竟也能有如此疏离的语气。 她眉梢不自觉地微动,觉得有点新鲜。 而下一秒,祁颂竟似有所觉地偏头,直直朝她看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随即肉眼可见地骤然明亮和专注起来。 这瞬间,郁落心头轻颤。 她抿唇,朝祁颂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而后转身离开。 拐弯前,她鬼使神差回头,竟见少女仍在遥望自己。 - 祁家和郁家的第一次合作结果远超预期,庆功晚宴设在了祁家。 作为祁家的大小姐,祁颂跟在长辈身边,和前来参加宴会的业界精英问好。 她面对众人毫不怯场,小小年纪已初具优雅的从容。 郁落遥遥看了几眼,收回视线。 后来是祁颂寻到郁落面前。 “郁姐姐穿这身裙子好漂亮。”少女一改方才那种清贵自如,眼睛亮晶晶的,俏丽可爱。 郁落和她对视,不慎微微失神。 这瞬间脑海里浮现的念头竟是:这双眼睛如此澄澈明媚,最好永远不要晦黯下去。 ——因为曾有人夸她拥有这样的眼睛,可如今她的眸光好 像再也无法这般清亮。 在回过神来前, 祁颂已经带着她逛起了祁家。 不知如何七弯八拐, 她们穿过后花园,来到一处偏僻角落。 祁颂说:“我最喜欢这里。” 这里远不如旁边花园那般秾丽精致,更不如远处住房那般富丽堂皇。 只有微乱的杂草与野花,和一点点池水。看起来与一身昂贵裙子的少女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每次心情不好,我都来这里发呆......” 话到这里止住。祁颂偏头看向她,似乎是很希望她能主动问为什么。 郁落本不打算开口的。 可是察觉到少女眸光里隐约升起的小心翼翼的那一瞬间,胸口忽然在某种熟悉感里钝痛——她以前对妈妈也是这般。 而她很清楚,人们的眼神会在反复的小心翼翼中,期盼渐熄,光亮黯灭。 郁落好像有些不忍眼前少女也如此。 踌躇片刻,她终于接话:“......你会因为什么而心情不好?” 她以为祁颂的情绪会如那双眼眸一般,始终明媚。 祁颂在那簇杂草边蹲下,纤白的手指揪着枯黄的草根。 沉默了片刻,她问:“郁姐姐还记得三个月前的思辩赛么?” 郁落微怔。 是有这件事——她不爱参加活动,但班里有人生病,她迫不得已顶替上场。 “决赛议题是性别,需要以此展开,论述人们的生存困境。”祁颂抬眸,望向她的眼神里摇曳着一点幽邃的情绪,“大家谈论六种性别,只有郁姐姐提到了世界上还有普通人。说普通人本质上和其他六个性别一样,没什么不同......” 当场有很多人投来古怪的目光,更有其他参赛者直言不认同。而台上清冷矜贵的女生面不改色,从容自若地说:“分化者比例过大,于是社会对普通人心照不宣的歧视和偏见成为压倒性的‘正义’,这何尝不是一种霸凌。” 当时祁颂在台下久久失神。 “那时我刚做完预检测不久,结果显示我会是普通人......” “家里人从此四处寻医,让我喝了很多种药,也打了好多针,说这样就可以分化。即使我喝到反胃,闻到味道就忍不住吐,也逼我继续喝。即使我看见针就开始想发抖......” 说着,祁颂将袖口挽起,露出手臂上部。 那本该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布着多个泛红甚至是发青的针眼,看着很是可怖。 画面冲击之下,郁落的眼睛好似一瞬被灼到,霎时涌起密密麻麻的酸意。连喉咙都开始涩痛。 “他们如此看重这件事......我怀疑、我怀疑,如果到时候真的分化不了,他们会不要我。” 祁颂望向她,浓密睫毛下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含了些许忧郁,以及某种微光。 “说这些是想告诉你......” “我也很可怜的,郁姐姐。” 她的眼神就像淋了一场雨的小狗, 湿漉漉的, 天然惹人生怜。 郁落怔怔地望着她,知道祁颂这是在回应自己那天拒绝的话。 ——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也很可怜的,我们就是一路人。 这份回答不仅坦白了她自己,同时似乎还读懂了郁落。 郁落的唇瓣轻抖了一下,霎时失语。 心头悄然无声地陷入震颤。 分不清是包裹在孤独之外的那层麻木开始摇摇欲坠,还是她干涸的情绪被祁颂眼眸里潮湿的可怜淋湿—— 郁落竟无端生出想要摸摸祁颂脑袋的念头。 手由此缓缓伸出,却很快僵在空中。 不仅因为上次祁颂对学姐说“不喜欢肢体接触”,还因为她在一次次被践踏真心的经历中,已经对于递出心意感到惶恐。 可是下一秒,少女竟主动抬头,顺滑柔软的乌黑发顶轻蹭她的掌心。 毛茸茸的,小狗一样。 郁落心跳骤顿。 她看到祁颂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眸里忽闪着小心翼翼的光: “你不是想摸摸我吗?” - 高三学业繁重,虽然疑似有了一个“好朋友”,郁落陷在一大堆试卷里抽不开身,几乎没见过对方。 即便如此繁忙,她赶在学习间隙整理了一些与普通人相关的书籍给祁颂,希望对方能在中汲取勇气。 ——不要像她一样,一路跌跌撞撞,熬到如今全凭麻木。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为了缓解大家的压力,学校给高三学生举办了一场运动会。 郁落竟在场上看到祁颂的身影。 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祁颂看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明润清透。 少女好像长高了些,身形纤柔挺直,将一身简单的校服穿得格外好看。她身前挂了台单反,小跑到郁落面前,唇角弯着:“我报了志愿者,负责给运动员们拍照。郁姐姐一会儿要上场么?” 郁落身体素质差,体育方面向来不好,来参加运动会是学校强制要求的。 “嗯。”她应了声。 她心里莫名升起一点预感。这预感好像有些自恋——她觉得祁颂会稍微多拍几张自己。 只是结束时,看到少女带了些为难的面色,郁落思绪微顿。 “怎么了?” 祁颂睫毛垂下,流露出可怜的表情:“郁姐姐,我忘记、忘记拍......” 郁落顿时以为她是说忘记拍自己。 原来方才确实是自恋了——郁落有些尴尬地想。 她抿了抿唇瓣,试图压下心里的赧然和某份隐晦的失落,却见祁颂接着道: “呜,光顾着拍你,忘记拍别人了怎么办?一会儿该怎么和老师交差呢......” 嘴里似乎格外为难,实际上她已经迫不及待地靠近,拿着相机和郁落分享自己把她拍得多好看。那眼睛晶亮,心满意足得仿佛有尾巴要摇起来。 “......”郁落微怔地望着她。 过了会儿,她的嘴角轻轻勾起一点。 心念微动,她抬起手,动作带了些许犹豫不决。而祁颂很快便已经自觉地用柔软的发顶蹭来。 “郁姐姐是要摸摸我么?”她眨了眨眼,眸里的笑意生动,“如果不是......那现在是了。” 郁落的唇角忍不住又上扬一些。 后来,向来不与同学交流的冰冷冷的郁同学,硬着头皮四处问操场上拿手机拍照作纪念的同学们要照片,以给老师交差。 而罪魁祸首揪着她的衣角跟在身后,化作了一条无辜的尾巴。! 第 75 章 郁落考取了B大。 S,S ?想看见绥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吗?请记住[]的域名[( 孙女向来逆来顺受,更何况有继承庞大家财的诱惑与约束,郁贺没对郁落生出警惕,于是没能及时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叛逆。 等B大通知书送到了家,郁贺在商业伙伴的贺喜中满脸笑容享尽风光,背地里却把郁落狠训了一顿。 “不仅翅膀硬了,还算计我?使手段让我的合作伙伴全知道了。”郁贺冷笑道,“你毕业后要是敢不回来,家里一分钱也别想继承。” 夏季炎热的正午,郁落被发配到院落里罚站。 十八岁的少女正处于青涩渐褪之际,那张出落得愈发清泠出尘的面容被阳光灼晒得发红,细碎的汗水从额角滚落。 旁边传来一阵闷闷的响动,郁落睫羽一颤,有汗珠因此淌至下巴,又坠碎在地面上,很快蒸干。 她偏头看去,便见少女从地上站起来,秀气的眉毛微蹙,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郁落的唇角动了动,终是忍住了笑意,只轻轻地问,“疼么?” 祁颂偏头看向郁落,半点没有翻墙进来摔了个屁股墩的窘迫。 “不疼。”她眉眼弯起,几步跑到郁落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 “快喝,我自己刚榨的软桃汁,可甜了。”祁颂从手里的塑料袋中掏出一瓶冰凉的桃子汁。 她一边拧开瓶盖,一边小声嘀咕着,向来守礼的少女因为不满而直呼郁落奶奶的大名:“郁贺真坏,要是你晒中暑了怎么办......” 淡粉色的桃汁里犹带一些软桃果肉,晃动间,有桃子的清甜香味荡开。 郁落没有拂少女的好意,接过喝了一口,凉爽感从喉咙一路蔓延至全身。 仰头间,她纤长白皙的脖颈露出优美的弧线。祁颂不小心多看了一眼,而后莫名几分着急地将视线从那里收回。 “郁姐姐什么时候去B市呢?”她问。 郁落说:“下周。” “这么早啊?”祁颂的眸光微凝,却又很快清亮起来,“那郁姐姐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黑漆漆的房子,不用再罚站了......” 在少女轻盈的嗓音里,郁落好像也感受到未来那即将能触摸的一点自由。 “你觉得这房子黑漆漆的?”她眼里含了笑。 “嗯。”祁颂说,“我总觉得你不该属于这里。” “去B大寻找你想要的人生吧。”她清澈又炽热的目光望来,满满当当全是真挚的祝福。 郁落微怔地看着她。 她抬手,这次动作流畅地抚上了少女的脑袋,轻轻地说:“祁颂,你也要快乐。” 她希望祁颂能顺利分化,以后不必在世人的眼光中艰难前行,毕竟她尝过那滋味有多苦涩。 希望少女的这双眼眸,每每看到都清亮如初。 - B大是包容、开放的高校。 比起在压抑死板的房间里学习礼仪, ?, 如今郁落似乎只需要学习和发展自己。 一次前所未有的勇敢的叛逆,换取了她曾难以想象的自由。 经过湖畔,郁落从自行车上下来,目光落在草丛里的一只小猫身上。 小猫浑身毛茸茸的,翻滚间,自由自在地露出肚皮。 郁落微抿唇瓣,步子极轻地靠近,想观察一下这种小动物。 却见那小猫忽地浑身一震,连滚带爬钻进了一旁的灌木。 “......”郁落讷讷地看着空荡荡的草坪,慢半拍地对已经消失的猫说,“对不起。” “同学,要加入猫协吗?” 旁边有一道女声响起,郁落偏头看去,便见一位同学脸颊泛红,神情些许羞涩。 “我、我们猫协负责照顾校园里的流浪猫,每天都会组织成员按路线喂猫。”女生介绍,“如果加入猫协,可以在喂猫过程中遇到很多躺平任撸的猫猫哦!” 郁落微怔。 她忽地想起祁颂用发顶蹭来掌心的温软触感;想起出发前那天她摸祁颂的脑袋,目光碰到少女唇角愉悦的弧度,于是忍不住笑:“你很喜欢被摸头么?.......像小狗一样。” 她听到祁颂理所当然地回应:“只在对你的时候。” 又想起祁颂昨天寄来的明信片里提到:听说B大里有很多可爱的小动物,郁姐姐有没有见一只爱一只? 郁落朝面前的女生礼貌颔首,婉拒了邀请。 学校里有很多小猫,但是我没有选择加入小猫协会。 ——当晚,在寄回给祁颂的明信片里,郁落这般写道。 回复得很含蓄,不知祁颂是否能读懂?想到这里,郁落唇角轻轻牵起一点。 她隐约期待着对方下一次的回复,可是....... 祁颂没再来信。 - 种种巧合间,郁落加入校里的话剧社团,参演了几场话剧。很难从某件事情中汲取趣味的她,陡然对表演产生了上瘾的感觉。 之后参加校园试镜、被新生导演看中,成为一部电影的女主角...... 所有这些发展完全出乎意料,却又那么自然而然。 杀青之际,天气炎热,阳光刺眼。郁落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冷饮,是桃子味的饮料。 她想到去年夏日晌午的那瓶桃汁,少女清亮的眼眸,以及那句“去B大寻找你想要的人生”。 “我好像找到了......”她低低地呢喃,“你呢?” 为什么再也不联系我。 郁落摇晃瓶中淡粉色的液体,咬住下唇。 在一种天然的不安里,她本能地觉得应该是又被抛弃了——因为我没有做好,所以你不再在意我这个朋友。 甚至忍不住猜测,祁颂无意间通过某种方式得知了她的信息 素味,于是和妈妈一样感到厌弃而离开。 少女望向她时总是蓦地变得明亮而专注的目光,以及每一次毫无保留的主动靠近犹在心头。 如此快便已经失去了吗?抬手抚上后颈腺体处,郁落的鼻尖泛酸起来,有些难堪地忍住了泪光。 - 大一结束的暑假,郁落回了S市。 刚到家,郁贺便指使她换衣服打扮。 “我们要去祁家。” “??[” 郁落呼吸一滞,已经在心里纠结已久的名字脱口出口:“祁颂呢?” “那个普通人?”郁贺不屑道,“分化不了,她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祁家退而求其次,把放养的Beta废物儿子抓回来当继承人。” “......可是祁颂都还没到十五岁,说不定以后能分化呢?”郁落的唇瓣渐渐有些失去血色。 “祁家等不下去,想根据她的分化情况尽早做打算,找关系让她提前去走分化流程了。”郁贺说。 提前分化不仅违规,还极度伤身体。 郁落一时失语,脑海里浮现上次在祁家角落的那片荒草边,祁颂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红肿针眼,以及少女那句湿漉漉的“我也很可怜的,郁姐姐”。 她想象到祁颂被强行拉去医院提前分化,身体虚弱之际被家人弃如敝履的样子,瞬间感觉难受得要呼吸不过来。 “祁家正头疼怎么处理那个普通人......”郁贺淡淡地说,“我们说不定可以从这里着手谈合作。” 郁落的心脏开始绞痛。 那样明媚可爱的少女,竟被“处理”这般冰冷又尖锐的词抵着心口,被郁贺当做挽留合作的筹码。 她喉咙涩得一时发不出声,脑海里思绪翻涌,最终哑声开口:“我可以替奶奶分担。” 郁贺望过来。 这一瞬间,郁落将这段时日磨炼的演技发挥到极致。 “你不是说祁家嫌普通人晦气,又怕处理不当,传到社会上落下无情无义的名声吗?”郁落垂在身侧的手指微颤,面上却格外平静,“让她去B市,我来照看。” 郁落的学习成绩优异成为合作圈里的共识,常被人们用来恭维郁家或是教育儿女。祁家让孩子去B市跟着郁落住,感受浓厚学习氛围的熏陶,逻辑上显得合理,而不像一种生硬的抛弃。 郁贺没有立即说话。 她盯着郁落,眸光幽深而锐利。 郁落和她对视着,心脏跳得鼓噪作响,手心不自觉沁了冷汗,面上却依旧从容自若。 郁贺的表情渐渐松下来,哼笑道:“出去一年不回来,我以为你心里没有郁家了呢。” 这是认同提议了。 郁落知道,郁贺没起疑、以及后来祁家同意的原因在于——她们都默认郁落也会厌弃普通人,因此这份提议是在作出牺牲。 思及此,一时不知该感到悲哀还是庆幸。 - 黄昏与夜晚交接之际,暮色黯淡。 祁家某处偏僻的角落,杂草生长得茂盛,几株野花蔫败,池水干涸。 祁颂蹲在旁边,手里捧着个碗,埋头安静地吃饭。 自从那天去医院以后,她不被允许上桌。 饭被努力咀嚼过了,可从喉咙咽下去时,仍传来一阵涩痛。 祁颂吃饭的动作一顿,思索是不是喉咙生病了。 直到视线模糊,她才后知后觉——原来是自己在哭。 现在是晚餐时间。她知道郁家上门来拜访了,此刻郁落应该正在祁家大厅明亮的灯光下与其他人一起优雅地共进晚餐。 她们离得很近,可已经相距好远。 祁颂正用满是针眼的手背胡乱拭去眼泪,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她第一反应是祁勒又过来冷嘲热讽了。 可是不同于祁勒总是大摇大摆发出得意的动静,那脚步声轻而缓,像一声温柔的喟叹。 祁颂蓦地心头一颤。 在某份强烈的预感里,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几乎要栽进碗里,有泪水晃悠进饭菜中。捧着碗筷的手都抖起来,有一根筷子因此跌撞到地上。 片刻后,头顶传来温暖的重量,有人抚着她的脑袋,动作珍重又轻柔。 郁落在祁颂身边蹲下,手顺着那柔顺的长发滑落,碰到对方的下巴。 轻轻用力,将祁颂的脸抬起。 少女曾经清亮的眼眸黯然,晃荡着如朦胧迷雾般的水光。眼眶和鼻尖都红通通的,可怜得如路边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与她对视的那瞬,目光便惊慌而狼狈地逃走,喉间不慎溢出低低的呜咽。 不过没关系—— 她要领养了。! 第 76 章 无论过去多久,祁颂都能清晰地回想起那天的所有细节: 郁落睫羽轻扇的弧度,温润眼眸里摇曳的橘黄色日落,唇瓣因为庄重而微抿的那一瞬,开口时清泠嗓音流淌的质感......如此种种,全都细腻得同肌肤纹理一般,可供一生来反复回味和琢磨。 她说—— “所以,你愿意和我拥有一个小家么?” 十九岁的年轻女人凝望着她,分明面容里的青涩尚未褪去,眸里的坚定和温柔却显得格外深邃和成熟,天然给予人所有安全感。 少女的脸颊泪水淌落不断,隐忍的抽噎间,反复用手背急切地拭去眼泪,可怜里透着点狼狈。 郁落看得眼眶泛红。她抬手摸摸祁颂的脑袋,哄道:“没关系,慢点哭......” 祁颂摇摇头。 她继续擦眼泪,努力地透过那层无法控制的水意注视郁落,哽咽地说:“可是我想看看你。” 而讨厌的泪水会遮挡视线。 在少女朦胧又一瞬不瞬的眸光中,郁落的心颤抖了一下。 ...... 饱满粉红的桃子温顺地躺在郁落的手中,薄皮随着锐利的刀锋而脱离,露出里面汁水丰沛的果肉。 女人白皙的手上沾了些桃汁,那份湿润里于是倒映了落日的余晖。 郁落慢条斯理地将桃子削完,又切成块。 她将其中一块递入祁颂口中,就像在投喂流浪已久于是难免饥饿的小狗。 桃子脆嫩,齿尖咬下去时,满腔清甜。 郁落托着下巴看少女缓慢而认真地咀嚼,想起祁颂在去年夏天给她带来的自制软桃汁,不由问道: “你会更喜欢吃软桃么?” 祁颂将桃子咽下去,望向郁落,开口嗓音因泪意而微哑:“现在更喜欢脆桃了。” 郁落微怔,继而似有所觉地问:“从什么时候起?” 似是有些羞赧,祁颂垂眸,停顿了几秒才一字一句认真道:“......这一瞬间。” 郁落轻轻笑起来。 于是那天,郁落凭一只脆桃拥有了一只小狗。 - 在黑板上写完自己的名字,祁颂转回身。 “同学们好,我的名字是祁颂,我是个Alpha。” 说到“Alpha”时,她的声音几不可察地停顿一下。 祁家把她安排到B市最好的高中,离B大很近。 虽然这所高中没有明文规定不收普通人,但存在普通人被劝退的传言,于是祁家找关系将祁颂身份证里的性别从“不明”改为“Alpha。” 为了自保,祁颂对外也自称Alpha,实际上她后颈的Alpha抑制贴下什么也没有。 祁颂长得很漂亮,自小教养之下举止优雅矜贵。再加上期中考试考取了年级第一的成绩,配上那显得高深莫测的疏冷态度,极受同学们的欢 迎。 但她一点也不享受那种众星捧月。 这些簇拥着夸赞她的人如果知道她其实是普通人, 可能会立即退避三尺。 想到这里, 祁颂忍不住勾起一点自娱自乐的淡笑。 ——不是自卑或黯然神伤。 因为姐姐说普通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都能获得爱和给予爱。而她只在意姐姐怎么想。 晚自习下课,祁颂很快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往外走。 身后同学们玩闹间嬉笑怒骂着—— “你再打我,我就诅咒你以后的孩子不能分化!” “啧,好恶毒的诅咒。” ...... “祁颂!” 祁颂步子一顿,眉梢不自觉地微敛了一点。 她回身,平时坐她后桌的Omega同学陈昕抬手伸来,似要揪住她的袖口。 祁颂不动声色地避开,“请问怎么了?” “想问问你周末有没有安排,我们约着去图书馆呀?”陈昕看着她,脸颊微红,“你学习好厉害,我想请教一下。” “不好意思,我要和姐姐出去玩。”祁颂拒绝。 和人交流时她尽量简短,可是一旦涉及郁落,她会忍不住多透露一点点,便如此时。 一份不可言说的、微妙的少女心思,就像一场自己向自己的炫耀。 陈昕有些失望地说:“又是和你姐姐吗?我觉得偶尔和同龄人待在一起是不同的体验,你可以尝试......” 祁颂油盐不进:“不好意思,姐姐在等我放学,先走了。” “啊?”陈昕慢半拍地应了声,便见那一向优雅礼貌、不紧不慢的祁同学已经转身奔入夜里。 就像方才她叫住祁颂耽误的那几分钟,已经成为祁颂心中难以忍受的“让姐姐苦等”。 晚自习刚结束不久,校门口人潮汹涌。 而祁颂迫不及待地奔向自己的那片海。 “姐姐!” 一棵梧桐树下,年轻女人穿着一件深咖色的大衣,长身玉立,露出的肌肤白皙。 明灭的光影洒落在她精致的轮廓上,那张清泠出尘的脸显得与周遭昏暗的拥挤格格不入。 望来时,唇角勾起一点温柔的笑意。 隔着几步距离,祁颂和郁落在幽深的夜里对视,倏地感觉鼻尖一酸。 晚风拂过脸颊,泪水于是淌落出凉意。 “怎么突然哭了?”郁落往前走几步,抹去她们之间最后一点距离。 她伸手,轻手熟路地揉上少女柔软的发顶。 祁颂抬手揪紧她的大衣布料,哽咽着说:“因为好幸福。” 每天晚自习下课,飞奔向校门口梧桐树下的那一瞬间。 周末的黄昏在B大湖畔散步,郁落唇角微抿,委屈地将手背上被蚊子叮出的包给她看的那一瞬间。 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抬眸看到女人认真看书的面容的那一 瞬间。 在这些瞬间里,她感受、享受、热爱这个世界。她不再觉得被全世界抛弃,而反倒察觉出一种被全世界推到郁落手中的浪漫。 世界或许仍是喧嚣而冷酷的,可一想到有姐姐这暖热的一隅,她就再也感受不到孤独。 因为好幸福——祁颂只回答了五个字,郁落却好像读懂了她想表达的全部。 她抚在祁颂发顶的动作缓下来。 那双眸里泛起深邃的波澜,心潮随之起伏。 “我也很幸福。” “......⒅[(” 祁颂急急忙忙地说:“啊?那我下次低一点头好了。” 郁落失笑,柔声说:“只是感叹你长高,干嘛着急?” 祁颂小声说:“担心你觉得我长大了,就不再摸我脑袋。” “......”郁落微顿,最后无奈笑道,“小狗。” 祁颂弯起唇。 “姐姐总爱说我是小狗。你很想拥有一只小狗吗?” 郁落沉吟几秒,“以前总觉得世界孤独寒凉,唯有小狗是温暖的存在,但实际上我甚至没有接触过某只小狗。” 她轻轻地说:“所以我想拥有的并不真的是一只小狗。” “你能理解么?祁颂。”她偏头朝少女看去,“每当我说你是小狗,只是想说......” 想说你填补了我一直憧憬的空白,你给予了我所有想要的温暖和生动。 可是这般深重的感受难以诉之于口,最终便寄托在轻巧的、可爱的“小狗”二字里。 “如果你介意我这样——” “不会。” 郁落的话难得地被祁颂打断。 祁颂和她对视,那双眼眸含星,清亮如初。 “我想一直做姐姐的小狗。” 郁落没立即说话。 她默了片刻,抬手悄悄抚向后颈的腺体处。 “......无、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吗?”她尽量将语气里的小心翼翼敛得分毫不露。 “是的。”祁颂郑重地点头。 - 郁落一直觉得自己相信祁颂的那句承诺.......直到那天发热期的到来。 同居近半年,郁落的几次发热期都靠及时注射特制抑制剂压了回去—— 这种特制抑制剂的浓度比普通抑制剂高,差不多是三倍剂量,可以使她的信息素浓度保持在极低的水平,也尽可能将伤身体的程度减至最低。但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健康消耗品。 到了年底,学业与表演工作格外繁忙之际,郁落没能注意到家里的特制抑制剂已经用 完。 于是圣诞节的当天,她先是因为过劳而发烧卧床,睡到一半又突然被燥热感催醒。 浑身酸软之际,她艰难翻身,手忙脚乱地在床头柜抽屉里翻找。 空空如也。 郁落还来不及思考,便听房门口传来动静。 “咚咚。” “?_[(” 少女清润的声音传入耳里,让郁落的脸颊骤然失色。 发热期突然到来,相应症状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裹挟她的全身。此时后颈腺体处正不受控制地大量释放着信息素,那味道应该已经逐渐充盈整个房间。 医生陡然变得古怪的眼神、妈妈怜悯的目光、暑假工老板辞退时遗憾的叹息、公共场所路人微妙避开的动作...... 以及,和妈妈的最后一面里,她问“妈妈是不是因为讨厌我的信息素而不要我”时,得到的肯定答复。 所有的这些霎时漫上她的心头,缠覆住她的每一寸思维。 因此在与少女清澈的眼眸对上的那一瞬间,她瞳孔骤缩,浑身都颤抖起来。 “不要......” 郁落开口嗓音嘶哑,头一次朝祁颂疾言厉色:“你出去!” 看到祁颂被吼得一愣,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郁落感觉心头被重重捶打了一下。 整个人便如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衰败下来。 “你快出去,关上门.......” 她深呼吸一口,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难堪地低声呜咽着:“求你了.......” 门被轻轻关上。 郁落闭上眼,下唇被咬得溢出鲜血。她动了动,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整个人无助地蜷缩起来,身体不住颤抖着。 安静的卧室里,只偶尔有不慎溢出的抽泣。 不知多久后,泪无声无息地流尽,连带着情绪一起干涸。 发烧和发热期加持下的头脑昏涨散去一点,郁落后知后觉—— 祁颂是普通人,根本闻不到信息素。 可是......一样的,都一样的。 就算祁颂没有因为讨厌她的信息素而离开,也会因为她方才陌生的、丑陋的暴躁而感到厌恶。 她应该不再愿意做我的小狗了。 脑海浮现这句话时,郁落觉得心脏比和妈妈分开的那一天还疼痛难耐。 从来就没得到,和得到后的失去,好像会留下完全不同深度的伤口。 天越来越暗,周遭陷入寂静的夜里。对面楼的窗外贴了闪烁的彩灯,郁落恍然想起今天是圣诞节。 如果没有发烧、没有这场发热期,她现在应该正和祁颂一起在家里的影音室看一部有关圣诞的电影——影音室里有她们昨天共同布置好的圣诞树,有各种圣诞相关的可爱装饰物...... 现在好像已经化为泡影。 点的医药外卖已 经放在门口,里面有抑制剂。郁落艰难地爬起来,想去取抑制剂。 其实最该做的是先和祁颂道歉。 可是如果敲祁颂的房门,她大概不会愿意搭理了。 在浑浊的惴惴不安里,郁落失魂落魄地打开房门—— 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泛红的眼眸里。 少女手里仍端着那杯已经凉透的发烧药,在她的卧室门口站成了一棵树。 许是维持这个姿势和状态太久,浑身僵麻得无知无觉,祁颂微微抬头望来时,脖颈处的骨头发出一点滞涩的响动。 郁落卧室里流出的那捧灯光照亮了她周身的黑暗,她干燥的唇瓣,以及她眼里摇摇欲坠的惶恐—— “姐姐,你还要我么?” 她哑声问。 在郁落失神的沉默里,祁颂的唇瓣颤抖起来,她抬手捂住脸,指缝里溢出的声音如同小兽的呜咽:“你别不要我......” “求求你了......” 郁落望着少女下巴处汇聚的清泪。 虽然很荒唐、很阴暗、很病态......可是她竟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才算真正放松地拥有了祁颂。 在心头难言的震颤里,郁落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蜷起又松开,最终迟缓地抚上少女的脑袋。 “你愿意听一个故事么?” - 装有抑制剂的外卖包装孤零零地躺在家门外的一片黑暗里。 而影音室里亮起温暖的灯光,圣诞树上的可爱彩饰一闪一闪,前方大屏幕播放的动画中,圣诞老人和驯鹿正为人们的愿望奔忙。 这般生动明媚的节日气息,以及少女安静而专注的眼神,似乎能容下一切堵在心头、反复搅弄的陈年画面和念头。 它们已经腐烂生疮,于是刮开表面时,牵带起满身刺痛。 可是郁落必须说。 她没办法忍受祁颂再露出那般卑微、如履薄冰的眼神,说出那么可怜的乞求。 如果此刻短暂而剧烈的疼意能消除少女以后因误会而生出的漫长阵痛,那她愿意承受。 于是所有的那些过往——她望向妈妈的背影时眼里晃荡的泪光,午夜梦回想到被周身的人躲避开而翻涌的难堪和狼狈,都被不管不顾地尽数摊开。 “......我也被丢掉过。” 郁落哽咽地说:“所以我和你有一样的惶恐。” “祁颂,我没有不要你......” 她垂下眸。因为身处没有抑制剂安抚的发热期,她眼里可怜的泪水格外澎湃而汹涌。 说完,她努力压抑住深重的呼吸声,耳膜小心翼翼地接收空气里传递的振动,试图听到少女原谅的话语。 短暂的寂静在这份等待里变得浓稠而漫长,郁落轻而易举地坠入忐忑和不安中,泛滥的情绪即将承受不住。 她正要抬头,却猝不及防地落入热烈而紧密的拥抱里。 以前还没有过这种接触,郁落慢半拍地眨 了下眼, 睫羽上悬着的晶莹因此摔碎在少女的肩头。 祁颂身体的颤抖通过柔软的相贴而传递到她身上。 在共振里, 心脏也好像挨挤得很近。 祁颂学着她平日对自己的方式,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又顺着往下,轻轻拍在她的背部。 那力度温柔而熨帖,道尽了所有安抚的话语。 似是在艰难忍下心里的疼痛,祁颂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嗓音里犹含颤意:“我很庆幸我是普通人。” “因为闻不到信息素,或许会让姐姐感到安全和安心。” “同时也很遗憾我是普通人......” “因为这样永远也无法有力地证明——即便能闻到你的信息素,我也会继续珍爱你的全部。” “......你爱我么?”埋在她肩头的年轻女人忽然闷闷地问。 许是因为身处发热期,许是这份拥抱过于热烈而包容,郁落的语气里染上一点傲娇的固执。 祁颂的心脏漏跳一拍,继而眼里缓缓荡起丝缕笑意。她深知郁落是知道答案才敢这样问。 “我爱你。” 她郑重地回答。 郁落问的、以及她回答中的这份“爱”都再纯洁不过了。 无关风月,无关占有,只是纯粹的,对世间倾注的仅此一份的深切在意。 “哦.....那你还要做我的小狗么?” 郁落状似对答案一无所知地、不经意地问着,实际上搭在祁颂腰间的手已经不小心用力揪得祁颂肌肤发痛。 祁颂艰难忍下涌到喉间的呼痛,少女清润的声音因为这份隐忍而显得格外高深莫测:“......汪。”! 第 77 章 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郁落埋在祁颂的颈窝,轻轻笑了一下。 刚“汪”完的祁颂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郁落情绪的好转在她心中占据了更醒目的位置,因此她的唇角也勾起来。 这份拥抱始终存续着,连同祁颂在郁落背部的轻拍。 怀里人渐渐没了动静,许是本就被生病和发热期折磨得疲惫的身体在巨大情绪波动之后彻底罢工。 祁颂温存了一会儿,想将人挪回卧室睡觉。 然而她拍在郁落背部的手刚停,怀里人就不安地动了下,悠悠转醒。 “再拍拍我......” 向来清泠的嗓音此刻显出几分委屈和脆弱,祁颂心头微颤,发觉肩头薄薄的衣料好像淌落了湿意。 她的呼吸被那湿意堵得滞涩,连忙继续轻拍的动作。 这似乎轻易就能取悦对方。郁落跟被顺毛的猫儿似的轻哼一声,脑袋在她颈窝蹭动,又没了动静。 怀里一片缠人的暖热,祁颂的目光失焦了几秒,才微僵地垂眸看向郁落乌黑的发旋。 这半年的相处,郁落作为比她年长四岁、已经开始学习工作的姐姐,自发担起“领养她”的责任。 担心她独自走那一小段夜路而天天接她下晚自习,担心她被同学的话中伤而总是旁敲侧击说些开导和鼓励她的话,在每一个力所能及的地方照顾她、引导她。那般温柔体贴,又成熟可靠的模样。 可是今晚她端着发烧药扣响郁落房门的那瞬,似乎也同时扣响了一扇心门。 那里面,郁落是在独属于自己的痛苦里辗转反侧的小孩,会担忧、会惶恐、会脆弱、会有自己不敢诉说的渴望,会在被触碰到伤口时疼痛崩溃。 其实郁落也才十九岁,正处于那些健康幸运的人一生中最无忧无虑、青春蓬勃的年龄阶段。 而她却只能在生病和特殊生理时期的加持下,在困倦疲累得不甚清醒之时,窝在她曾经被强迫注射完那支药剂、身心伤痕累累地出现在妈妈面前却没有得到的拥抱中,用一句“再拍拍我”向比自己小四岁的没有亲缘关系的人渴求一点点呵护。 祁颂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牙根紧咬,胸口发窒,哭得克制又汹涌。 怀里人已经睡着,呼吸安稳,但她好像仍能从身前的紧密相贴中吹到对方心脏窟窿里始终呼啸着的凛风。 “我是你的。”祁颂低头,脸颊轻轻贴在郁落的发顶。 哪怕微不足道,她希望能用自己将郁落心里的那些窟窿填补哪怕一点点。 - 郁落醒来时,有明媚天光从落地窗跃至她的睫羽尖。 她慢慢坐起,被压抑已久后释放的畅快,和仿若大病初愈的晕眩包围。 她花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旁边传来一点动静,接着是少女微哑的声音: “姐姐?” 郁落偏头,便见床边冒出了一个 乌黑的脑袋。 祁颂抬头,露出白皙的脸蛋,一双眼眸惺忪。 郁落思绪迟缓,后知后觉:“你怎么睡地上?” 祁颂默了两秒。 昨晚她把郁落抱回卧室里,喂药、擦脸、测温,一番仔细照顾后正要离开,郁落忽然醒来,迷迷糊糊可怜哭着让她不要走。 你们都不愿意抱抱我......”她哽咽着说。 虽然没有分化,但祁颂上过生理课。人们在特殊时期会有不同的生理或是心理反应,平日压抑的隐晦心绪也会更难克制。 于是祁颂心疼,小心翼翼地抱着郁落,想守着她睡觉。 可无论是发热期还是易感期,都是人类性别发展为ABO模式后的一种野蛮、原始的生理本能,无可避免带有某种潮热的意味。 因此在郁落身体难受,嫣红唇瓣微张,吐息间幽香热气缠绵,神志不清地轻喘起来的时候,祁颂松开怀抱,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 生怕多挨了一秒都算冒犯。 她揉着摔痛的腰背,心跳将胸口撞得发颤,在难言的悸动中感受到了自己作为普通人的新一份悲哀—— 这份悲哀比被家里人弃如敝履还难堪,比听见周身人谈笑间无意透出的理所应当的鄙夷和歧视还刺痛。 她不具有性别,于是似乎天然被剥夺了拥有爱情的权利,因为那关乎潮湿的渴望和致命的性吸引。 她是残缺的。不能在爱人难受时用标记安抚对方,不能满足另一方可能存在的生育需求。 更何况,她怎能用粗俗的爱慕回馈郁落赤诚的接济和温暖。 祁颂狼狈地凝望着自己心中头一次浮出表面的对郁落的渴望和肖想,将它们再度压回心底深处。 后来思绪浑噩间在地上睡着,现在醒来腰酸背痛。 “你们今天是不是要上课来着?”郁落边探出手想将祁颂扶起,边问道。 “昨晚给老师发消息请假了。”祁颂看了眼女人白皙如玉的手,没有伸手握住,而是自己撑着站起。 郁落没在意,只挑眉笑道:“好学生就是不一样,三天两头请假也没事。” 说到这里,她似是有些遗憾:“你们老师怎么都不和家长交流的?” 当年她上初高中时,老师有时会想找她家长交流。那时她就常常幻想能有个温柔可靠的大人接电话,笑着告诉老师:“我们很爱郁落,谢谢老师对她的关心。” 幻想到最后,她偶尔会忍不住幸福得笑起来,而后嘴角扬起的弧度被现实击落。 “说、说起来......”看出郁落脸上隐隐的向往,祁颂有些踌躇地说,“我们快开家长会了。” 其实已经开过一次。但是郁落的学业繁忙,还在国内最好的戏剧学院认了一位老师,经常过去上课,加上工作......实在太累了。 每晚十点半准时来校门口接她,已经是祁颂曾经因为心疼而想推辞的照顾,哪还能劳烦她来开家长会? 却见床上因生病而苍白懒怠的年轻女人眼眸忽地睁大,窗外细碎的日光携着春风缀入她墨黑的瞳孔,闪烁如星。 “真的?!”郁落已经拿出手机查看日程,“什么时候呢?” “这周五晚上七点。”祁颂茫然地应道。 眼见郁落给人打电话为推掉周五的晚宴而道歉,祁颂的心跳在某个猜测中开始鼓噪起来,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胸口,有微小的期待在那份撞击中荡开连漪,泛滥如潮。 郁落收了手机,偏头望向她。 “你觉得......”郁落抬手揪住自己的发梢,在柔顺乌色长直发的映衬下,那清泠出尘的年轻面庞、过分细嫩的白皙肌肤,怎么看都是个漂亮的女大学生。 “我去烫个大波浪会不会更像个成熟家长?”她尾音含笑,难得露出符合年龄的雀跃。 - 周五,下午六点。 正是日落之际,祁颂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抬眸望着天边橘色晕染云层。 有高跟鞋的声音渐渐靠近,行走的频率熟彻心扉。 祁颂心头一颤,视线收回,便见年轻女人的唇瓣有着比霞光更烂漫的颜色。 郁落曾经一头垂顺的乌发,而如今发尾已经有了秾丽的弧度。 长卷发好像格外适合她。热烈和妩媚将那份疏离清冷的气质糅合,殊色逼人。 搭着敞开的黑色大衣里那条雾霭蓝色长裙,将她勾勒得风姿绰约。 一眼看去不像大学生,而像是初具成熟风情的女人,端庄婉约,透着难以靠近的矜贵。 祁颂看得一时丢了魂。 回过神来,她已经被郁落牵着袖口在校园里闲逛。 夕阳披洒在两人的脸颊,在年轻女人摇曳的裙摆,和少女干净的校服裤脚。 “学校商店在哪里?”郁落问,“买瓶水,好渴哦。” 祁颂带着她往商店走。 还没进门,便见不远处四个同班同学打招呼:“祁颂!” 看那几个学生明亮的目光,郁落偏头在祁颂耳畔笑道:“你还挺受欢迎的嘛。” 同学们已经走了过来,目光纷纷忍不住集中在郁落身上,触到郁落温和的回视时又羞赧地逃走。 “祁颂,这位就是你的姐姐么?” 郁落大方和她们打招呼,唇角扬起的弧度好看得过分。 祁颂望着,竟莫名觉得心里隐隐漫上一点酸意。有种私藏的、用每一份隐晦又炽烈的心意小心翼翼顾看着的珍宝正被其他人注视的感觉。 下一秒,郁落亲昵地揉上她的脑袋,朝同学们说: “一起去商店吧,我请你们吃东西,感谢同学们平时对我家小颂的照顾。” 祁颂心里的酸意便瞬间荡尽。 晚上七点,高一教学楼灯火通明。 少数前来的学生们在状似不经意间路过教室窗外,偷偷往里看一眼,又一起凑到幽暗的走廊角落里闲聊。 “祁颂的姐姐真的好漂亮啊,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得多......” 姐姐妹妹都好好看,这就是基因的力量吗?不过你们长得并不像诶。?” “祁姐姐不止漂亮,还很大方。”有个同学吭哧吭哧吃着方才郁落买的零食,“祁颂也太幸福了!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姐姐。” 一向独处的高冷祁同学这回难得参与聊天。 浓密纤长的睫羽掩住发亮的眸光,她自以为克制地轻“嗯”了一声,“我的姐姐很好。” “哇,我第一次看你笑......” 而灯光明净的一班教室内,班主任正在讲台上说明月考的情况。 “祁颂同学这次又是年级第一。半年来,她为我们一班争了很多荣光。”班主任说着,朝祁颂的座位上看过去。 旁边也不少家长顺着班主任的目光看来。 郁落在多道注视中礼貌地浅笑了一下。 “在孩子的学习生活中,家长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请祁颂的家长对经验心得稍作分享,给出一些建议么?” “......”猝不及防被点名要求发言,郁落的睫羽轻颤一下。 她最终从容地凡尔赛起来,不紧不慢地说: “我们家祁颂从小目标明确,热爱学习钻研,在学业上全靠自己努力,我并没有什么经验之谈。” “若说建议,我觉得家长更需要多关照孩子的内心,毫无保留地向她倾注和表达爱意,支撑和分担她可能承受的压力。” 那是她不曾拥有的,也是现在想给予祁颂的。 再度入座,在家长们的掌声中,高中教室的座椅、黑板上工整的板书、天花板明亮的灯光、以及班主任身戴“小蜜蜂”的嗡鸣一起投落入郁落的心里。 一瞬鼻尖发酸,洋溢起饱满的愉悦。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幸福。 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给她开过家长会。 - 家长会结束,一向饮食节制的郁落难得有兴致拉着祁颂在校门口那条美食街的小摊上买夜宵。 她手里端着一份麻辣烫,和祁颂并肩走过那棵她们每次碰头的梧桐树下,有一片叶子恰好坠落,拂过她的发梢。 穿着高跟鞋的郁落比祁颂高出一截。 眼看少女踮脚取下她头上叶片的努力模样,郁落轻勾起唇,抬手轻而易举地在她发顶揉了一下。 祁颂微赧,信誓旦旦:“我会继续长高。” “好,快长吧。”郁落边笑着说,边将一块豆腐喂进祁颂的嘴里。 “你们下次家长会在什么时候?”她似是不经意间问。 祁颂下意识以为她是担心家长会太频繁开不过来,解释道:“大概一个学期一到两次,这个学期没有了。” 却见郁落的眸光瞬间耷拉下来,“哦。” “嗯?”祁颂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 “没关系。”郁落睫羽微垂 ,显得有些委屈: “就是家长会瘾犯了。” - 又是一年秋去冬来。 郁落又病倒在床上。 室外正在刮风,吹得窗户呜呜作响。祁颂给郁落掖好被子,无法忽略女人的脸唇苍白。 她担心地说:“姐姐生病得太频繁了。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郁落捂唇闷咳几声,眼眸里咳出了朦胧的雾气,拒绝道:“我秋冬一向是这样的,别担心。” 祁颂:“可是你去年秋冬虽然也生病,但并没有这么严重。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我每年都去的。”郁落不忍她眼里的忧郁,解释道,“总是查不出什么大毛病,就是体质不好。” 长期过量抑制剂的摧残下,身体底子已经脆弱不堪,却又难以对症下药,只能停止注射后慢养。而她不可能放弃过量注射。 郁落有时觉得自己肯定会短寿。但每每想到这里,不曾难过。 反正也没什么值得留恋。在年轻的时候拍喜欢的戏、看想看的风景,而后英年早逝,似乎也算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此时她看着眼前少女面上满满当当的在意和担忧,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 好像有些舍不得让祁颂有天等不到她。 于是她最终和祁颂说:“那,等我病好后,我跟你去跑步锻炼?” 祁颂平时挺喜欢运动。每天早上会在小区里晨跑几圈,给郁落带回早餐。周末还会去上巴西柔道课,说要保护她。 郁落此时说得信誓旦旦,但一周后的早晨被祁颂叫起床时,又不愿意配合了。 被窝暖热,她就像缩在洞穴里的小动物,看一眼窗外懒洋洋的晨光就想冬眠。 眼见郁落翻了个身背对自己,祁颂不依不饶地绕到床的另一边。 “姐姐,要锻炼身体。”她无奈又好笑,摇了摇床上的鼓包,“昨天已经耍赖一天了。” 半晌,鼓包里不情不愿地钻出乌黑的长卷发丝,接着是年轻女人睡意朦胧的面容抬起,脸颊上睡出红印,有些可爱。 那双眼眸懵懂地眨了下。 祁颂心头一动,以为有转机,却见那脑袋再度缩回去。 “......” 后来是如何被祁颂从被窝里扒着抱出来,郁落不太愿意再回忆,太丢脸。以至于忽略了对那种强势的一点回味。 此时她撑着小区里的某棵树,快要喘不过来。 而旁边少女身姿挺立,呼吸平稳,脸颊泛着运动后健康又朝气的绯色。 一旁有一个老人独自推着轮椅经过,轮胎不慎卡在某个缝里。 祁颂见了,几步跑过去帮老人抬起来轮胎,又将她推出这段不太平稳的路才转身回来。 冬日的阳光眷顾她,将褪去稚嫩的精致面部线条勾画出一层淡淡光晕,有如神女降临。 她垂眸朝郁落看来,伸出纤长白皙的手 ,轻笑着拍拍她的背,“姐姐,需要靠一下我么?” 郁落无意间抬眸和她对视,忽地恍神。 这瞬间分明没什么特别,可她好像确实就是在这一瞬间蓦地察觉祁颂长大的。 16岁多,高二过了一半。 她已经比自己高半个脑袋,平时需要垂眸俯视自己。 她不再是那个翻墙给自己送桃汁、摔得揉屁股的小孩儿,不再有蹲在枯草旁边哭边埋头吃饭的狼狈,更不再有在操场上因为追逐她的身影而忘了给别人拍照的那种窘迫。 她已经变得自信而从容,行事稳健,总是游刃有余。 但或许也什么都没变。这人用好不容易得来的整个周日在厨房里忙碌,就为学习如何给她做一道最爱吃的红烧鱼。下晚自习时,依旧是乘着风满眼星光地朝她奔来。会因为她生病太多,背对着她担心地悄悄流泪。 郁落这一瞬间莫名有些仰头望着自己手中风筝即将飞远的欣慰和......慌张。 她抬起没撑树的那只手,动作微滞。 可少女已经顺从地低头,将发顶蹭进她的掌心。 柔软的发丝蹭动间牵起绵长的痒意,郁落呼吸微顿,方才心里难言的思绪随之远去。 她慵懒地用下巴轻倚上祁颂的肩头,手习惯性扶上少女纤细柔韧的腰肢,“嗯,借姐姐靠一下。” 天气微冷,说话间的热气化作缭绕的白雾,搭着她呼吸不稳间的轻喘,轻易让少女红透了耳朵。 郁落以前不会在意。 可是这一瞬间,许是方才对“祁颂长大了”的认知作用,她目光触到眼前那流淌着富有生命力的绯色的耳垂,忽地心跳冲撞了一下胸口。 是不是......要开始避嫌了? 郁落后知后觉这个问题。 在互相依靠、互相取暖的这些年,两人一直都很亲昵。平日虽然肢体接触不算太多,但也不那么注意分寸。 譬如一分钟前,她还觉得靠在祁颂怀中理所应当,甚至很喜欢这种感觉——少女身体温软,发间香味馥郁。 想着,郁落缓缓站直身体。 她抬眸注视祁颂出落得愈发漂亮的面容,想起前几天去开家长会时,无意发现祁颂抽屉里的那一大叠情书。 思绪越扯越远,等郁落想到“这小孩儿该不会早恋了”的时候,祁颂关切地开口: “姐姐不舒服么?不想运动了我们就回家,我给你按摩。” 郁落后知后觉自己抿起了唇角。 在这些年里与祁颂坦诚的交流习惯中,她最终还是问道:“说起来你都快十七岁了,有没有恋爱?” 女人的语气轻快,顺着初冬清晨的微风拂过祁颂的发丝,那般温柔。 涌入胸膛时却感觉有些凛冽。 祁颂感觉心脏被那份凛冽剐蹭得发痛。她唇瓣微动,最终理所当然地说:“我怎么会恋爱?” 郁落瞳孔里流过清幽的光亮,好奇地问:“为 什么这么说?担心教导主任抓到?” 祁颂一愣。 郁落的重点怎么落在这里? 她说:“我是普通人,姐姐。爱情这种东西应该轮不到我的吧......” 郁落的眉梢敛起。 祁颂知道,这是有些低落了。 她心头微涩,想要修正方才的话。 却见郁落开口,语气放得很温柔:“对不起,是姐姐的失误。每次和你交流这件事,我都将重心落在让你不要因为别人的狭隘惩罚自己上,而没能考虑到更远的、随着你的成长会逐渐触碰到的层面,比如爱情。” “我觉得你并不会因此失去拥有爱情的权利......” “相反,你能比别人更深刻而真实地触摸到爱情。” 祁颂微怔。郁落的最后一句话重重砸响在她心头,好似在海深处翻涌起了浪涛。 郁落唇角轻勾,面上温柔的笑意如在冬日吹拂的春风,循循善诱:“你想啊——” “那是一场不因发热期或易感期而起的绝对躁动,是不依靠标记而完成的取悦,不受信息素匹配度影响的纯粹情感浪潮,不用信息素刺激、撩拨、征服对方就生出的强烈吸引。” “这意味着没有生理本能的帮助......” “你们有多爱对方,才能获得多少。” “所以祁颂,你天然能拥有最纯粹的爱情。” 清泪在祁颂的脸颊淌下,郁落看着少女眸里随水光波动的、逐渐璀璨的晶亮,心头竟涩痛了一下。 祁颂面上的顿悟,让她有种亲手教对方离开自己的感觉。 - 郁落不喜欢跑步这种运动。 因为拍戏需要,她偶然接触到冲浪,忽地喜欢那种征服波涛的畅快。 为了练身体核心,她在家里铺开瑜伽垫积极运动。 运动的效果很明显,不仅身体强健了一些,冲浪也逐渐游刃有余。到最后正式拍那部电影前,她连冲浪的证书都拿了两个。 而高三忙碌之际,祁颂只能在晚自习下课后一起回家的那点时间里听郁落说这些事。 她想象浪涌上女人潇洒的身姿,发丝在咸湿的海风中飞扬。 “姐姐,你以后有空教我冲浪吧。”那天祁颂忽然说,“我想和你学。” 许是觉得郁落的世界宽阔,而她被困束在高中那小小的一隅,感到心慌意乱。 以至于她开口时,语气里甚至带了点恳求。 郁落微怔,继而说:“好。那就预定你为我的第一个学生了?” 祁颂点点头,甚至抬手要和她拉钩。 郁落从善如流地和她拉钩,另一只手点点她的鼻尖,轻笑道: “这么庄重啊?可别最后我等着教你,你转头不小心找别人学了。” 她的语气散漫,全是揶揄。 因为她知道祁颂肯定不会对自己食言。 “嗯,姐姐等等我。”祁 颂用脸颊蹭着郁落的手背,语气轻巧又深重,“一定要等我。” 手背肌肤上传来细腻柔软的触感,郁落在少女幽邃的目光里失了神。 - 郁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窍的。 第一部电影上映,拿下新人奖和金奖,出名爆火,所有这些都冲击着她的生活。 以至于无法再每天都站在梧桐树下等祁颂晚自习下课。 但她一有空就会开车去梧桐树边的空地停着接人,而祁颂会从以前飞奔向梧桐树下的她转变成飞奔向她的车。 总是不愿意先上车。 要先在驾驶座边的窗户上敲两下,等郁落降下车窗,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 所以,什么时候有感觉的呢?对自己领养的、亲眼看着长大的小狗。 是上次祁颂的唇瓣不小心触到她的耳朵后,她默不作声地面红了很久;还是上上次分明已经注射了抑制剂,却拿发热期当借口,贪恋祁颂的拥抱;还是上上上次祁颂如往常一般要她摸脑袋,而她在少女一瞬不瞬清亮又专注的目光中,不自觉一路抚到少女的下巴...... 郁落抬手揉了下胀痛的额角,一边惊觉自己竟是坏女人,一边又感到有些委屈。 祁颂心疼她工作忙,每次假期都会给她按摩头部和腰背,温柔又有力,很舒服。噢,还会给她做红烧鱼和桂花糕吃。 现在却不管她,出去和别人玩了。 终于等到国庆假期,她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五天假,满怀期待地回家,而那人竟然罕见地不黏她,选择和别人出去玩了。 是那个人很重要么? 郁落心慌意乱,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想起今天早上的那幕。 祁颂近三天早出晚归,晚上回来时身上总有不同的香味。极淡,奈何郁落嗅觉灵敏。 莫不是高三压力太大,出去和不同的女孩子玩,通过社交解压了?可是祁颂说自己都是和同一个叫沈含的Beta同学玩。 郁落觉得祁颂不会骗自己,但又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都想不到正直的答案。 总不能是去图书馆边学习边喷香水吧。 于是今天早上,她心里的情绪和猜测堆积到快要承载不了,终于忍不住委婉问道:“你天天和那位叫沈含的同学出去玩,都玩些什么呢?” 祁颂当时微乱的眸光让郁落知道了——她有不可言说的心事。 由此,郁落开启了躺在沙发上一整天的胡思乱想,饭都忘了吃。 大家眼里影坛中冉冉升起的皎洁明月,初碰爱情一隅,便已坠入纠结的深渊。 想不通。她不过是出差忙碌了一阵子,回家后小狗就不朝她摇尾巴了。 郁落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只是祁颂的姐姐,是她自己生出不可告人的想法,祁颂不需要为此负责,也更没有义务配合。 何况,她的小狗显然要陷入属于自己的青春期热恋了。 这句话响彻心头,郁落感觉整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捏紧,指缝挤出一点血肉来。 疼得闷而窒息。 她抬起手,指尖抠着沙发皮,无意间用力刮得心神俱颤,呢喃得很可怜:“可是,明明是我带大的......” 门口忽地传出些许响动。 郁落睫羽轻颤,收回手。看着沙发皮上抠出的痕迹,她瞳孔骤缩,心虚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祁颂几步过来兜住了她。 郁落鼻翼煽动,又闻到了新的混合香味。 方才想克制、想压抑自己的理智霎时被这陌生香味冲乱,有一种毫无根据的委屈和恼意涌上心头,迅速将她浑身缠裹。 她巴巴地等在这里,活像个苦等出轨女朋友归来的恋爱脑。更何况,祁颂才未成年,她怎么好意思肖想小孩儿?人家17岁,最青春纯粹的年华,同龄人之间自然有自己的浪漫和躁动。 你现在不许享受恋爱,等成年了来和我谈——这话听起来就是个坏人说的。 心思起伏间,郁落没能注意到祁颂藏在身后的礼物盒子。她伸手轻轻把人推开,连同那点陌生的香味一起。 和往常无异,她不紧不慢地说:“姐姐出去喝酒,不用等。” 祁颂握着礼物盒的手微紧,慢半拍地“哦”了一声,眼里浮起一点失落。 她有些在意:“和谁喝酒?在哪里喝,我一会儿去接你?” 郁落留下一个高冷的背影:“不用接我,晚上不一定回来。” 十月份的B市,夜里已经有些冷。 “我警告你不许喝酒啊。”经纪人苦口婆心,“本来秋冬就爱生病,不许乱造身体。” “谁说我要喝酒了。”郁落戴好口罩和鸭舌帽,理了下长发,从副驾驶座开门下车,“很快就回来。” 经纪人蹙起眉。这条街就一家酒吧开着,骗谁呢? 果然,女人身姿绰约,步履从容不迫地笔直进了酒吧。 却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两罐什么。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 掩耳盗铃,难道不在酒吧里喝就不算喝酒了?还一次性买两罐。 车门开了,郁落坐上来,将其中一罐塞进经纪人手里。 “我可不陪你喝啊!”经纪人连忙说。 郁落置若罔闻,取下口罩,将另一罐的盖子利落揭开。 仰头,姿态潇洒风流地喝了一大口,而后眼神迷蒙地用指尖拂去唇角余留的一点液体。 经纪人皱眉,下一秒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地大呼: “我靠,你去酒吧买两罐旺仔牛奶?这什么酒吧啊,卖这么不正经的东西!” 郁落摇晃了一下旺仔牛奶的红色罐体,那优雅妩媚的姿态,仿佛是在摇晃红酒杯。 她哼笑一声,“你不懂。” 经纪人还没意识到这能怎么懂。 直到半小时后,郁落的电话响起。 清润年轻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透露着紧张和担心:“姐姐?在喝酒么。” 郁落似有若无地低应一声,像是微醺。 祁颂一顿,小心地问:“你在喝什么酒呢?是不是醉了。医生说你不能多喝酒的......” 郁落垂眸看着罐里甜腻的牛奶,嗓音压得低沉悦耳: “在喝白的。怎么了?” 白酒? 祁颂的心颤了下。! 第 78 章 “......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接,姐姐过会儿就回来了。” 祁颂凝视着手机上的通话结束画面。 秋冬之际,B市的夜晚格外萧瑟。 冷白月光攀上少女青涩初褪的精致轮廓,缠绕在她因为某份晦涩潮湿的情绪而敛起的眉眼。 分不清心里闷沉的难受是因为郁落从来不去酒吧,而今晚破天荒地和别人去酒吧喝酒;还是因为郁落明明身体不好,不能多沾酒精,却在喝最烈的白酒。 灯光斑斓而浮躁,音乐嘈杂震耳,人们喝得面色通红不甚清醒,在舞池里暧昧地贴着彼此的身体......刺眼的画面在脑海跳跃—— 祁颂没去过酒吧,她对那里的印象便是如此。 越想胸口越闷痛,祁颂转身从阳台回到客厅,失魂落魄地躺在沙发上。 翻个身,看到沙发皮上挠出的轻微痕迹。 目光一顿。 她没空琢磨这是怎么产生的,忽地从沙发上起身。 穿外套出门,坐电梯,直达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如果郁落是被一起喝酒的人送回来......她想看看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此时的停车场格外空寂。凭借优越的皮相和成绩,向来在校园里备受瞩目的少女此刻可怜巴巴地独自蹲在角落,在漫长的等待里忍受煎熬。 纤白的指尖用力摩挲着手机边框,不慎把屏幕按亮。 自动面容解锁,追星专用app在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你的姐姐@郁落上热搜啦,点击查看详情。” 深夜上热搜......祁颂心脏骤缩,有不好的猜测冲撞胸口。 姐姐。 血液在四肢百骸奔涌,手心紧张得冒汗,她指尖轻颤,快速点了进去。 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内容,少女担忧的眸光彻底僵滞—— #郁落旺仔牛奶# @青莲娱记: 今年出道即顶流的青年演员、被称为“影坛皎月”的新晋影后郁落被拍到深夜只身前往酒吧。不到两分钟后,她姿态风流地拎着两听红色罐装酒出来,回到车上与经纪人潇洒豪饮。后经小编前往酒吧了解,郁落所购为两罐旺仔牛奶。 【哈哈哈哈哈救命,看第一句话还以为我塌房了!】 【去酒吧买旺仔牛奶......郁落你别把妈粉可爱死了呜呜呜】 【这酒吧有点不务正业啊,兜售这种东西?】 “......白的?” 少女清润的嗓音在地下车库角落响起,透着点意味深长。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里,郁落在副驾驶座捂唇轻轻打了个喷嚏,手里的旺仔牛奶因此晃动了一下。 “有点太甜腻。”她评价。 “别喝了,到家了。” 经纪人对自家艺人今晚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边念叨着,边小心 将车停进车位里。 “不能浪费。” 郁落仰头将最后一点旺仔牛奶喝完,边解开安全带边想:一会儿进家门后,要把醉意演得入木三分...... 骗小孩的戏码正在她脑海里流畅地上演。 “咚咚。” 猝不及防地,车窗忽被敲响。 郁落心跳一顿,下意识偏头,隔着车窗看到少女精致的面容。 她拿着旺仔牛仔空罐的手颤了下。 心跳因为心虚而加速,郁落不动声色地将罐体藏起来,按下车窗。 祁颂很在意她,边仔细观察她的面容,边担心地说: “姐姐酒局结束了?喝了不少么?” 郁落慢半拍地点点头,眼里恰到好处地浮着朦胧的醉意。 虽然身上没有酒气,但以祁颂对她的关心,以及对喝酒的一无所知,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破绽。 于是郁落可怜又娇气地咬了下红唇,“喝得头晕,你扶姐姐回家......” 祁颂的呼吸悄悄滞涩了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郁落唇角不慎沾染的一点奶白液体上,觉得面前装醉的女人就像一只偷喝奶后撒娇的猫咪。 可爱得她没忍住,伸手在郁落发顶揉了一下。 郁落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借着“酒意”肆意委屈:“干嘛摸我头......” “对不起。” 祁颂边艰难隐忍笑意,边道着歉,打开车门,小心地将郁落扶下来。 她抬头,准备和驾驶座上已经看呆的经纪人说点什么。可女人的手臂忽然柔若无骨地勾缠过来,黏糊地拖着她往电梯那边走。 再晚一秒,就要露馅了。 祁颂故作不知,乖顺地按郁落的意愿行事。 “咔哒”一声落锁,家门在身后关上。 郁落“站立不稳”,任由祁颂半搂抱着为自己脱去大衣,又蹲下,细致地帮她换上柔软的拖鞋。 而后,“腿脚发软”地由着祁颂把她抱去沙发上。 被公主抱起的那一瞬,郁落后知后觉,少女不仅长得越来越高,力气也越来越大。 在长期坚持运动以及练柔道的作用下,那平时细软的胳膊一旦用力,会露出柔韧而流畅的线条,纤美、极具生命力。 可以轻而易举将她打横抱起,走得稳稳当当。还可以像上次那样,在她们出门游玩时,三两下制服出言调戏她的街头痞子。 郁落喉咙微动,感觉这下无需表演——不可告人的心思活络间,有热意漫上脸颊,腿也是真的有些发软了。 祁颂小心地将郁落放在沙发上坐好,抬眸看去,发现女人的脸泛起绯红。 她心头微动,直言不讳地问出来:“姐姐怎么突然脸红了?” 郁落的睫羽心虚地轻轻扇动,小声说:“可能是后劲上来了......” 说着,她的眼神愈加迷离,眸里的水光被醉意进一步浸漫 。 祁颂看得微愣。 她忽地低下头,我去给姐姐倒解酒的果汁。 不等郁落回应?_[(,祁颂就转身去厨房,步子迈得有些急。 等把厨房门关上,祁颂终于将克制已久、已经要憋不住的笑意释放,嘴角上扬。 姐姐不愧是天赋型演员。 她边倒果汁,边回味着方才种种,止不住地笑。 视线无意扫过锅里,她看到和自己早上出门前一模一样的、半分未动的一盘红烧鱼。 唇角笑意不由一顿。 - 郁落凝视着面前递来的果汁,又抬头柔弱地看了眼祁颂。 在那无声表演的脆弱里,祁颂心领神会,将杯壁挪至女人的唇瓣,仔细地喂她喝下。 郁落一点一点小口抿着。 两人挨得极近,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温热。 郁落看着客厅的暖色灯光下少女浓密可爱的睫羽尖,漂亮面容上令人心动的专注和温柔,以及细致照顾自己的成熟可靠模样。 在那睫羽轻眨的一瞬间,郁落感觉心里的自欺欺人仿佛也被眨得震动。 她很坏,特别坏。 因为私自滋生的悸动,便借着姐姐的身份,装醉骗取十七岁小孩儿的担忧和呵护。况且对方......说不定已经有了女朋友。 在一种难捱的闷痛和自厌里,郁落没能注意到少女的目光在自己被果汁浸润的唇瓣上流转,随即有生涩的渴望悄悄荡开。 她只是兀自呼吸发沉,微微偏头错开了祁颂递来的杯壁。 这回无需表演就有种惆怅的醉意。 “姐姐不想喝了么?” 祁颂下意识抬眼的那瞬,郁落撞进对方的眸光。 不慎在那之中来不及遮掩的、陌生而热烈的渴望里跌倒,一时失语。 于是口中强撑的体贴与忏悔——“有空可以带你女朋友回家吃饭”慢了好几拍才无知无觉地飘出来,盘旋于她们之间稀疏的空气。 逸出微妙的沉默。 “......什么我女朋友?”祁颂无辜地眨了下眼,眉梢因为疑惑而微微敛起。 在少女执着追求答案的眼神中,郁落紊乱的呼吸愈发无序起来。 她唇瓣微动,抬手揪住祁颂的衣角,走投无路地继续用可笑的醉意作掩盖,用失焦的目光作逃避: “以前假期你总和我黏在一起,舍不得分开。而这次我出差一个月没回家,又好不容易放假,你却天天和女孩儿出去玩,还总染上别人的香水味......感觉一点都不想我,也不想和我玩儿,就像谈了恋爱一样......” 女人向来清冷的嗓音被虚无的酒浸染,里面难以掩饰的可怜控诉直击祁颂胸口,轻易拨得少女那颗青涩的心胡乱颤抖。 ......她好像明白了郁落近日种种行为的原因。 昨夜说晚安前的欲言又止,今早锅里忘记吃的红烧鱼,沙发上的轻微痕迹,晚上闻到她身上香水味便将她推开,忽然出门喝酒、回来还和她装醉的举动。 ——不敢宣之于口的占有欲,试图成全对方的自我煎熬,以及难以割舍的渴望。 与她如出一辙。 心头搅弄作痛的委屈终于得以说出口,有种酸麻的畅快。郁落竭力克制着,不让它们宣泄得过分汹涌,从而吓到祁颂。 却见祁颂的目光蓦地变得湿漉漉的。 和多年前对她说“姐姐,我也很可怜的”一般,仿若想要被带回家的被雨淋湿的小狗。 可是与那天不同,那份潮湿里竟燎起一片炽烈,快要将她那用作伪装的醉意蒸干、将她心里不住跳动却又极力克制的情丝点燃、将她话里最后一点保留灼尽—— 在那份炽烈继续升温、滚热到极致的刹那,郁落看到祁颂轻轻笑起来。 少女唇角扬起的弧度粲然如星。 郁落胸口一紧,便见祁颂伸出手,将自己用力抱住。 柔软身躯相贴,颈间埋着的脑袋毛茸茸的,黏糊而热情地轻蹭。 “才没有女朋友......”祁颂清润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 “姐姐,我还在急切地努力为你长大。”! 第 79 章 卧室门被打开,又被快速阖上。 郁落背靠着门,胸口起伏急促。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淡淡的月色映入室内,光线拂过她的眼眸;窗户没关,夜里的凉风飘进、轻抚她的发丝和肌肤;卧室的香薰无声无息将清香递向四处,勾缠上她的嗅觉。 这种所有感官都受到一点刺激的滋味,让郁落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雀跃。 ——唇角于是悄悄勾起一点。 “我还在急切地努力为你长大。” 少女清润的嗓音仿佛仍萦绕她的耳畔。真挚诚恳的笨拙,克制不住的渴盼,隐晦又郑重的承诺。 如果、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 卧室门忽地被敲响,将郁落从绵软的思绪里打断,心脏惊得漏跳一拍。 她平稳了一下呼吸,才转身打开门,面上一派清冷从容:“怎么了?” 祁颂默了默,看向女人身后的一片漆黑,惊讶道:“姐姐刚刚突然逃跑回房,怎么不开灯?” 她知道郁落向来怕黑。 郁落的睫羽轻颤了下,此刻才察觉到周身的黑暗。 她心里微赧,面上对祁颂强调的“突然逃跑”状若未闻,风轻云淡地说:“正准备开来着。” 说完,伸手摸到开关,按下。 明净的灯光驱散她们之间酝酿的夜,一瞬,彼此都清晰看到对方面上青涩的绯意。 “......” 空气短暂陷入静默。 两份心情悬在空中,轻盈地浮动、晃悠,有如粉色泡泡,彼此愉悦地对望。 却又不敢彻底靠近,担心那份脆弱经过碰撞后,会不慎破开,流出年龄和阶段的差距。 哪怕是已经事业有成、见惯大场面的郁落,此刻在这种生涩又绚烂的感受里,也有些手足无措。 她最后想用作为姐姐的口吻说点“早些休息,好好读书”之类的话,让那些漂浮的情愫暂时沉淀下来,却见面前长身玉立的少女忽然开口: “我想你的。” 郁落到嘴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胆表达堵回,一时哑声。 她能感觉自己正慌乱起来,似是担心祁颂提前挑明本该心照不宣的内容;而另一方面,却又避无可避地因那四个字而胸口发烫。 祁颂继续一字一句地认真道:“姐姐方才说,觉得我这几天所为,好像一点都不想你、不想和你玩儿L......” “完全不是这样。” 晚上回来时没能送出的那份礼物,此刻终于得以呈到郁落眼前。 “我是在准备这个。”祁颂伸出手,掌心朝上摊开,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小礼盒。 她朝郁落轻轻笑着,漂亮的眼睛如含了一汪清澈的春水,透着几分雀跃的期待:“姐姐拆开看看吧。” 郁落心脏颤悠了一下。 她接过,拆礼盒时手指动作莫名有些滞涩,连带着指尖 都泛起红来。 里面是一枚小小的瓷白玉罐,品质上佳?_[(,触感温润。周身萦绕着一种淡淡的香味,极好闻。 联想到祁颂最近身上总是出现的不同“香水味”,郁落心头一动,瞬间意识到这是什么。 她轻轻揭开玉罐的盖子,看到里面淡青色的半透明膏体。 鼻尖凑近轻嗅,那股淡香便馥郁起来。 就像宁静的冬夜里,有缕清幽皎白的月光拂照,将她融成了一抔雪。 ......本该高兴的。祁颂送给她如此美好的味道。 可是郁落在这过分清冽圣洁的幽香里,鼻尖竟忍不住泛酸起来,心里随之涌起一种狼狈和难堪感。 分化后,在所有那些因为信息素味道遭到厌弃、欺辱或被俯视着怜悯的经历里,她身不由己地对香味变得敏感和脆弱起来。 她理所当然地猜测自己现在是什么味道。腐烂?肮脏?淫靡? 到底要低劣到什么程度,才会让所有人避如蛇蝎。 在这么多年的思索和渐渐认命里,郁落再难将自己与“香”这个字眼勾连起来。 哪怕是洗完澡后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她也知道这只是一种嗅觉蒙蔽下的错觉——如果她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味,就知道即便沐浴露再香,信息素那惹人厌恶的味道一旦搅弄其中,便能轻易毁灭所有美感。 而祁颂准备的香膏也是如此。 只不过因为祁颂闻不到信息素,于是她们两人会一起被蒙蔽。 因此,眼见少女眼眸亮晶晶地望着自己,问:“姐姐,你觉得好闻么?” 郁落喉间涩痛,一时没办法给出答案,心情已经颤抖起来。 她微微低头强忍酸意,想用精湛的演技给予祁颂最好的赠礼反馈,却听祁颂的下一句是:“这就是你的味道。” 郁落错愕,浑身一僵。 似是知道郁落的愕然,祁颂重新强调:“这就是独属于你的香味。” “从我们第一次拥抱起......姐姐,我在你的颈间闻到了你的味道。那无关信息素、无关腺体的分泌和释放,因为我根本无法觉察那些。它只是最原始的、最真实的、流淌在你每一寸肌肤里、鼓动在你脉搏间的味道,淡而隐秘,被、也只能被身为普通人的我捕捉。” “就这一点而言,我感恩我是普通人。” 人类社会的性别进化发展为ABO模式后,变得浮躁、变得标签化。信息素味被一个名词粗鲁地概括,便与某个人彻底绑定;信息素的彼此吸引、互相匹配,就决定了所有的激情,也支配了人生最终伴侣的选择标准。 于是很多原始概念在这种“进化”中逐渐被抛在脑后,便如体香。大量释放信息素勾引或是压迫对方时,谁还能注意到彼此颈间被浓郁信息素味盖过的那一点极为浅淡的、触之即散的体香? 祁颂望着她的眼里有如海般深阔的温柔:“我有和你说过几次你好香,你总觉得是我为了安慰你才说的善意谎言。 ” 甚至因为心里的余痛,在祁颂说出这种话后,她浑身都忍不住僵滞,于是祁颂不敢再轻易提起。 “所以我想让你能真正感受一下。”祁颂说,“我一直在找最合适的制香店,自己也学习制香......” 选到一款喜欢的香味容易,而模仿、制作出闻过的某种香味却极难。 为此,祁颂花了将近两年。从高一的冬天——郁落向她坦白过往、她们第一次拥抱的那天,到如今高二的秋冬交接之际。 她反复寻找、修改、调整,终于找到了最贴近的那个味道,于是这个假期迫不及待地完整制成,送给郁落。 “而且,这种香膏味道持久而稳定。如果你涂在腺体上,别人会觉得是你的信息素味道。”祁颂说,“你不是说总有人好奇你的信息素为何无味......” 下一秒,祁颂的话戛然而止。 ——是女人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身体轻轻颤抖。 泪落得无声无息,却汹涌得顷刻把她衣领濡湿。 这是祁颂第二次见到郁落落泪。 在弄清缘由前,强烈的心疼首先荡起。 她正想将人抱紧了哄,却见郁落缓缓从怀里抽离。握住她的手臂,将泪在她的袖口一点一点拭净。 “你好烦。”女人小声嗔道,清泠的嗓音哭得微哑。 分明是被“骂”,祁颂却忍不住笑起来。 “喜欢姐姐这样骂我。”祁颂说,“显得你拿我没办法,显得你很溺爱我。” “......” 郁落一时无言,被泪濡湿的浓密睫羽尖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 须臾,她抬眼,轻声说:“是你在溺爱我,祁颂。” “以至于我第一次因为感到太幸福而流泪。” 这回换祁颂不知所措了。 在一种无处安放的欢喜和酸涩里,她胸口起伏略重起来。方才将自己准备礼物的心意娓娓道来的从容瞬间不再,只余下一种因为郁落的幸福而幸福的深沉感受。 而面前女人分明眼睛和鼻尖都哭得红红的,像只可怜兔子。却不知哪来的包袱,面色很快努力恢复从容,而后微仰头露出秀美纤长的脖颈,气定神闲道:“你帮我涂一点儿L......” “噢噢,好。” 心头起伏的情感波澜下,祁颂暂时无法思考,只能乖顺地听从郁落说的话。 她看着掌心那清透的香膏,不知为何,脑海忽然响起今晚离开制香店前老板说的话—— 这个香膏成分纯天然,完全可以食用。 恍惚间,祁颂看着女人眼尾娇艳欲滴的绯色,以及那截白皙如玉的脖颈...... 神使鬼差地,她将指尖抹上的香膏轻轻涂在自己的唇上。 而后倾身,呼吸颤抖着,将唇印在郁落颈侧的脉搏。 细嫩的肌肤下,温热的跳动极具生命力,比那更有生命力的是..... . 脖颈脆弱敏感,郁落喉间不慎溢出对彼此来说都极度陌生而潮热的呜咽。 有清幽淡雅的香味在两人之间溢开,连同过分躁动的心跳。 郁落艰难隐忍喘息,抬手想推开那忽然作乱的人。却见祁颂比她还快,蓦地如受惊小鹿般弹开,满脸后知后觉的讶然和难为情。淡粉的颜色从少女的脸颊一路蔓延到耳朵,最后全部烧得通红。 “......” 在祁颂比自己更青涩的反应下,郁落忽然失语。 心脏在胸口撞得热意蔓延,她将红唇咬得微痛,最终说不出追究的话。 最后只能抬手,在祁颂头上胡乱揉了几下:“麻烦你乖一点,未成年的小孩儿L。” 祁颂理亏,一边嘀咕着“马上就成年了”,一边任由郁落惩罚。 这些话里意味太过明晰,两人又挨得太近。 等揉脑袋的动作渐渐停下,空气趋于安静,幽深的夜便自然而然地挤进来。 气氛被夜搅弄得浓稠,交缠的呼吸间酝酿出一点难以言说的潮湿意味。 最终郁落承受不住,便决定将表演进行得有始有终。 她的眼眸起了朦胧的雾:“你早些休息去吧,姐姐晚上喝太多酒了,神志也有点不清——” 这句话既能恰到好处地解释她方才被亲脖颈时为何发出那般难耐的呜咽,还能解释自己为何从当下黏稠的氛围里急急逃跑。 却见面前少女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刚刚一直想问姐姐,白酒喝起来是什么感觉?味道浓郁么?”祁颂好奇地问。 “......浓郁。”郁落觉得她的语气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没能品味出来。 “甜腻么?” 郁落想着那瓶旺仔牛奶:“甜腻。” “会有奶香味吗?” “......”郁落的“迷蒙醉眼”里雾气散了些。 “姐姐的白酒听起来......”祁颂目光清亮又天真地说,“像旺仔牛奶。” 郁落:“......” 有一股热潮从心脏泵出,攀延全身,让她烧得面红耳赤。! 第 80 章 卧室内,郁落浏览完经纪人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又点进微博,看到热搜里稳据第一的话题。 皮肤燥热起来。 原来她所有装醉的心思对祁颂而言一览无余,那人只是不声不响地选择配合。 等到最后才姗姗来迟地揭穿,轻飘飘的,又格外有力度,将她击得瞬间失语。 简直是蔫坏。 向来坦诚乖顺的人忽然来了这么一遭,郁落毫无防备。 于是方才手足无措,最终只能恼羞成怒地将人拈了出去。 门外,祁颂靠墙站着,无法压住唇角勾起的弧度。 在郁落面前总是清亮明净的眼眸此刻幽邃,晦涩的渴望随心绪起伏。 这些年来她们一直很亲密,作为彼此世界里唯一在意和依赖的人,毫无保留地用爱意和关心滋养对方孤寂的灵魂。 她见过郁落因为不想晨跑而赖床,从被窝里钻出凌乱的长卷发和迷蒙的睡眼,可怜地恳求“明天再去好不好”。 也见过郁落光鲜亮丽地从机场里走出来,清泠眉目流转间风华无双,让周身一切骤然失色。而后在粉丝们狂热的呼喊里,若有似无地与前来接机的她对上视线。 她见过郁落的几乎所有模样,除了今晚的。 因为难以言说的情感而克制和煎熬,为了骗她的呵护和疼爱而装醉。亮灯后一瞬间,眼眸里来不及收回的青涩的害羞,以及猝不及防被揭穿后面色鲜红欲滴,窘迫又无措的模样。 如此种种,是以前从未触及的生动。 祁颂越想越心痒,站在郁落的房门边挪不动步子。最后干脆在墙角蹲下来,双臂环腿,小心珍惜地仔细回味今晚种种。 于是郁落出房门要去喝水时,感觉被什么小动物绊了一下。 她惊得心跳都快撞出胸口,正要鼓起勇气定睛看去,便见那“小动物”落荒逃回卧室。 “啪”地一声,对面的房门关上。 “......”郁落眨了下眼。 - 假期的最后一天,祁颂不愿浪费,早早起来给郁落准备早餐。 昨天某人因为神思不属而忘记吃的红烧鱼,她今天又重新做了一份。 等郁落起床,两人对昨晚的“小动物绊腿事件”避而不提。 郁落也已经不复窘迫,从容地问她:“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黏着姐姐啊。”祁颂朝她弯眸,“像以前那样。” 这是回应郁落昨晚说她“不像以前那样黏我”的控诉了。 郁落默了默,耳根悄悄红了一点。 虽然某层窗户纸已经半破不破,但顾忌着现状,两人表面上相处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饭后,祁颂邀请郁落到房间来,说有东西要给她。 郁落平时基本不来祁颂的房间,充分尊重少女的隐私。此时略好奇地打量,最后在书柜前驻足。 “我可以看看你的书 么?”郁落问。 我的东西姐姐都可以随便看。_[(” 郁落勾了勾唇,目光慢悠悠地扫过那些书籍。祁颂涉猎很广,各种主题和体裁都有。她有时随口推荐或提及的书,祁颂也都认真买来看过了。 她的视线最后停在《挪威的森林》上。 郁落抽出这本书,边翻看边回忆着说:“以前读初中的时候,在学校图书馆借了这本书。” 当时网络远没如今发达,许多信息的获取也都来自书报。 年少的她被封面雪地里冷寂又苍郁的森林吸引,由此爱上书名。 “我以为这本书会描绘挪威的风土人情,讲述在森林深处发生的故事。” 她带着先入为主的期盼和好奇,仔细全书,发现这本书和挪威一点关系都没有。最终只能猜测作者以“挪威的森林”为名,不是字面概括,而是想借用其氛围意境。 而那份误解,以及对挪威森林探索之心落空的失望,误打误撞让她真切地对挪威有了更多好奇。 “那时我在图书馆找到了真正介绍挪威风土人情的书,找到除了那张封面外更多的照片,还了解到极光。”郁落说,“好像因此爱上这个国家。” 挪威对当时的她而言,过于遥不可及。 贫穷的家境,因漂亮而被学校的人恶意制造谣言,以及总是等不到的妈妈的温暖。现实越窘迫,挪威的遥远便在她心中越神圣,几乎在一段时间内成为某种寄托。 ——要努力长大,要摆脱困境,去挪威看看极光。 再后来......被注射药剂,分化,被妈妈抛弃。所有这些占据她的世界,挪威于是也被挤出去了。直到今天看到这本书,才恍然回想起。 郁落讲得有些含糊,草率略过伤心的部分,只把年少纯粹的期待分享给了祁颂。 但祁颂望着女人的背影,默不作声地在脑海补全被郁落掩下的内容。 她的心里起了雾,最后弥漫到眼眸里,水光于是悠悠晃起。 “我们以后一起去挪威吧,姐姐。” “我带你看极光。” 少女清润的声音响起,透着小心翼翼的郑重,试图重新捧起被她自己遗忘的年少心思。 郁落没有立即回答。 她将《挪威的森林》合上,指尖轻轻摩挲封面有些粗粝的质感。 最后她轻轻笑起来,“我记住了,你可不许骗我。” 祁颂从她身后抱过来,黏人的大狗狗一般轻蹭她的脸侧,“我会比姐姐记得更深。” 最后蹭得郁落耳朵鲜红欲滴。 虽然以前也经常亲昵地抱抱,但郁落在意识到祁颂长大后,有意无意地尽量减少了这种接触。而两人经过昨晚,相处不可避免地添上某种心照不宣的氛围,郁落更难说服自己这只是温情的接触。 祁颂还未成年。 道德感和责任感涌起,她将少女从身上轻扒下来,含蓄又赧然地轻声说: “你先长大。” 这话一语双关。表面上在说“你长大再带我去挪威”,而另一层含义,她相信祁颂能懂。 果然见祁颂微怔,继而温驯地“噢”了一声,规规矩矩在她面前站好。大抵是心里有点舍不得,小声辩道: “大家总是说,等成年就什么都可以了。可是人分明不是在18岁生日那一天突然成熟的。” 郁落扬眉:“有道理。即使成年了也不意味着成熟,那就再过几年——” “我什么也没说!”祁颂打断,脸颊健康的粉色都因着急而浓郁些许。 郁落忍俊不禁。 她抬手在少女发上揉,轻笑道:“你方才说有东西给我,是什么?” 祁颂拉她坐下,从书桌上翻着什么东西。 期间有一张薄纸不慎飘落,郁落随手拾起,看到那纸上除了一点数学题演算外,写满了自己的名字。 起初是祁颂的字体,后来渐渐变成她的。 祁颂的目光扫来,心头一颤,将那纸从郁落手上抽走。 “你会写我的字体?”郁落好奇地说。 “不会。”祁颂将纸捏紧,脸颊微热,坦诚:“但会你的签名。” 她一手字从小练到大,已经成形稳定,自己还算满意,不准备再改。郁落的字也很好看,她因为热爱对方而偶作临摹,目前已经能把“郁落”二字写得基本一致。 郁落目光轻柔,没有说话。 祁颂于是跳过这个话题,自顾自把准备的一些小东西给郁落: “姐姐喜欢栀子花,正好我上周去图书馆的路上无意撞见一家店......对了,这是有天下雨时我想到......还有这个,是前段时间手工课上......” 高三学生在学业里奔忙,心理和生理上都承受着巨大压力,几乎没什么喘息余地。而那之外的一点点心情闲暇,祁颂好像全部给了她。 少女的一字一句间满是心心念念,看到小花小草想到她,每逢下雨打雷担心她,学校为了让高三学生放松而开设一节手工课,她认认真真捏了只慵懒可爱的小猫,此刻期待地问她:“你看是不是很像你?” 郁落怔怔看着祁颂手心里憨态可掬的小白猫,在心脏怦然间,忽然觉得昨天在沙发上辗转煎熬的自己很傻。 出差一个月回家,她委屈觉得祁颂不想自己。可祁颂现在呈来的一切,显示这个人分明满脑子都是自己。 她领养了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小狗便毫无保留地给予她满满当当、至纯至热的爱意,可她竟还担心小狗会跟着别人离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好像...... 很迟钝。 - “——姐姐太迟钝了。” 少女满脸醉酒的绯红,眼眸濡了湿意,头一次说她的不好。 郁落正捏着祁颂的下巴,仔细察看这个偷偷喝酒的醉鬼的情况,猝不及防间被骂,她的睫羽轻颤了一下。 便听祁颂继续道:“她肯定喜欢你,我从她的眼神一看便知。” “你还带她回我们的家喝酒......”祁颂边呜边控诉。 少女心碎的眼神撞得郁落胸口又酸又麻,无奈地边给人擦泪边柔声说:“你要不要听姐姐解释?” 祁颂闭嘴,用一双泛红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郁落最近在拍新戏,合作搭档的温书是戏剧学院的大四学生。 剧组里老戏骨扎堆,两个同龄年轻人自然而然地交流起来。但郁落对世界多有防备,不爱与人交深,因此和温书的关系也仅止于探讨剧本和表演上。 今晚带温书回家纯属意外——收工后,她独自开车回家,路上接到温书的电话,说回学校的路上好像被跟踪了,很害怕。 郁落本该疑惑温书怎么选择向自己求助,或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跟着卷入危险。 可是她望向车窗外冷寂深沉的夜,脑海里是自己很多年前放学被几个人在校门口堵,回家向妈妈表达害怕后对方冷漠的态度,以及当晚被蛮力按在墙上注射那剂带给她无数痛苦的液体。还有后来报警,做笔录的人看向她时露骨的眼神。 想到自己曾经无助和绝望的瞬间,便没办法对相似的情形坐视不理。 她将温书从路边接回家,因为家住小区安保极好。 之后温书说惶恐难消,想喝酒缓解之类的话,郁落也尽数满足。 但不知是努力掩饰的结果,还是天生心大,温书面上很快忧色不复,和平时一般开怀地和她聊表演,有趣之处放声大笑。方才还因为接到几个家人催促回去的电话,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有人来接她回家。 郁落不是没有觉察到什么,只是她不太愿意继续深想。 她对给予的善意被糟蹋已经有种颓靡的习惯。 听完这些,祁颂一时陷入沉默。 她平时便对郁落极为坦诚,喝醉后更是有种不管不顾的直接。 此刻却说不出“是她骗你被跟踪,以博得同情和照顾”这种话。 比起吃醋,祁颂更不愿意郁落因善良被利用而受伤。 最后从郁落安慰她,变成她安慰郁落。 伸手将女人抱住,脸颊轻轻贴了下对方的,柔声说: “对不起,我不该乱喝酒。姐姐也没有做错,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没有你以前给予我善意,就不会有现在幸福的祁颂。所以,不要难过,是那些人太可恶了......” 郁落自己淋过雨,便不吝给别人递伞。只可惜有些接过伞的人,要么反手将她推摔在地,要么只是贪图由此拉近的距离。 荒唐又可悲的践踏。 郁落难得没有推开祁颂的拥抱,而是放松又依赖地窝在少女泛着清香的颈间,闭上眼。 “没关系......”她最终释怀地轻笑,“反正我现在一直在你的伞下。” 她不再是当年在路边想给流浪小孩分享面包,却被对方态度恶劣 地抢走,因此忍不住孤独流泪的女孩。 因为会有一个人在她旁边蹲下,拍拍她的背说: “别难过,你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而且我要把我的面包全部分给你吃......” - 高考百日宣誓之后,时间好像流淌得更快了。 祁颂每天都在背书或是刷题,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按冲刺计划进行。她的成绩出色而稳定,已经决定追随郁落的脚步考进B大。唯一可惜的是,等她入学的时候,郁落已经毕业了。 虽然定了目标院校,但以后的专业尚未想好。除了郁落外,她的爱好似乎都只是消遣,没有特别感兴趣的领域。 晚自习上,轻松解决完手头的数学试卷,祁颂在计划表上划完勾,落在草稿纸上的笔尖短暂地变得漫无目的。 勾勾画画、肆意游走,等她回过神来,纸上已经多出“郁落”两个字。 姐姐。 祁颂凝视着那里,目光变柔,忍不住轻轻勾起唇来。 她的笔尖继续摩挲纸面,又写下“挪威”、“极光”几个字。 姐姐曾经身处泥潭时那般向往挪威,因此她以后带她去玩,一定不能是一场草率的旅行。 最好能赋予某种美好的意义,让郁落每每想到“挪威”时,脑海里不再是年少苦苦挣扎之际的遥远奢望,而是切实的烂漫与幸福。 祁颂用笔尖轻抵下巴,有两个字兀地浮现在心头。 她的睫毛因此颤了下,心脏重重撞在胸膛上,躁得发热。 她缓缓抬手,揉了揉变得滚烫的耳朵,最后甚至忍不住捂住脸,以图掩盖那份羞赧和渴望—— ......在挪威的极光下求婚,约定彼此的一生,本来就很浪漫啊。 这份计划有些过于遥远和贪婪,可是她已经立即做好决定。 来班上察看晚自习情况的班主任,忽然见她最优秀的学生捂脸趴在了桌上,只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 十分钟后,祁颂被班主任允许提前下晚自习了。 一直和班主任密切联系、关心祁颂学习生活状况的郁落,很快得知祁颂“身体不舒服”的事。 她今天休假,早已提前将车停在梧桐树边等着。 眼见少女出现在视野,那挺立的身姿、优雅的步伐,丝毫不见班主任所说“脸色通红趴桌休息”的可怜模样。 祁颂一如既往地先在她这侧车门边停下,等她按下车窗。 郁落将手探出去,揉揉某人俯身凑来的脑袋,担心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老师说你生病了。” “没有,老师误会了。”祁颂蹭了蹭女人的手掌心,因为方才的那份计划而有些难为情。 最终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姐姐以后就知道了。” 郁落轻挑起眉,没有深究她难得的小秘密。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都各自分享自己最近的生活。 祁颂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不是背书 就是刷题。 听她这般说,郁落不由轻笑?[(,“听起来真可怜。等高考完,姐姐带你出去玩。” “好。”祁颂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里玩儿?”郁落被她眼里炽热又清透的光吸引着,有些挪不开视线。 祁颂理所当然道:“反正只要是和姐姐一起,去哪里都会很快乐。不过......不许是挪威!” 郁落下意识问:“为什么?” “说好让我以后带你去挪威的。”在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里,祁颂认真提醒。 “嗯,我记得呢。”郁落轻笑,边启动车子,边说:“我打算带你去Y市玩。” “姐姐长大的地方?”祁颂立即反应过来。 “对。”郁落说,“那座南方小城市其实很美,夏天也不热,想带你看看。” 她语气淡然,只给出这句解释,只字不提那地方承载着她最痛苦的过往。 祁颂看着女人在夜里显得深邃的侧脸,心里微皱,体贴地转移话题:“姐姐最近在忙什么?” “看剧本。” 她说:“目前在看的剧本,是我表演以来最喜欢的一个......真想明天就能进剧组,已经迫不及待了。” 聊到喜欢的事情,郁落的尾音明显轻盈起来。 等漫长红灯的时候,她偏头和祁颂说这个剧本,街边建筑大屏投来的光勾勒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游走于她眉眼中难得含了少年气的雀跃间。 她说角色、谈剧情,一边担心自己不能完美诠释,一边又跃跃欲试。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几分难为情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说得太多了?可是,我确实很喜欢。” 这种时候的郁落,生动耀眼,朝气蓬勃。 祁颂看得失神。 车行驶在夜里,有微凉的风从半敞的窗户钻入,吹动她的发梢,但没吹散她的目光。 很多年后,有记者提问:“请问祁老师是怎么选择走上演戏这条路的呢?” 这种问题很好回答,也有不会出错的标准答案:自小向往,热爱生长,最终水到渠成。 可是祁颂回答—— “我很肤浅。” 她垂眸轻笑:“我爱上表演,只是因为看到一个人在提及它时熠熠生辉的眸光,我便开始爱屋及乌。”! 第 81 章 “郁老师真的好好闻哦!” 就是就是,她的信息素味和她本人好搭,简直浑然一体。和她一起工作真是视觉和嗅觉上的极致享受...... ?想看见绥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吗?请记住[]的域名[( 进化妆间前,郁落听见里面的工作人员在聊天。 她推门的动作一时顿住,白皙的指尖泛粉,蜷了一下。 由于长期注射严重过量的抑制剂,她的信息素浓度一直维持在低于0.01%的程度,没人能闻到。 曾有人对此疑惑,都被她以腺体生病搪塞过去了。 而自从使用祁颂送的香膏,那清冽如雪的味道稳定而绵长,身边所有人都以为她的腺体痊愈,这香味便是她的信息素味。 每天都有人惊艳地夸她好香。 其实以前不是没想过买瓶香水。但郁落知道,别人越说好闻,就会越让她敏感脆弱的内心感到难堪——这其实是人工制成的、市面上千篇一律的香水,你们夸着我买来的香味,却不知我腺体下掩着的是怎样令人厌弃的味道。 可是祁颂送的香膏不一样。 “这就是你的味道。” 那天少女目光真挚,告诉她这香膏就是在她颈间肌肤上闻到的香味,是独属于她的真实的体香。 “平时很淡,只有鼻尖贴近肌肤细嗅才能闻到。”祁颂曾说,“但是每当姐姐因为害羞或发热期等原因体温升高时,会变得馥郁。” 郁落在其他人面前清冷疏离,无人得以闻见。加上她察觉不到这种与自身融为一体的香味,于是只有祁颂是唯一见证者。 自从将香膏涂抹在腺体上,工作中每次被夸信息素好香,郁落都忍不住局促和心热。 羞赧的,生涩的,小心翼翼的——你们真的是在夸我真实的味道。 我也好像,不总是会因自己的味道而被避如蛇蝎、被怜悯或厌弃。 过去的经历让郁落对味道这件事有种近乎偏执的在意。而祁颂花了两年时间、耗尽心思和精力送她的礼物,已经融入她的每一寸生活,无声中慢慢治愈她的脆弱和自卑。 “你怎么站在门口不动?”经纪人陈姐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不是说要去接妹妹吃晚饭么。” 郁落回过神来,顺势推开门,“拿包就走。” “我来送你们吧,正好要去办点事。” “好,辛苦陈姐了。” 恰逢下班通勤高峰期,去学校的路上有些堵车。 “在校门口附近找家有空调的店坐会儿,现在有点塞车,姐姐可能晚些才能到。” “嗯,乖。” 郁落刚放下手机,就听陈姐笑着打趣:“郁老师真是两幅面孔呀。平时清清冷冷的,和妹妹说话时声音却温柔得不成样子。” “......”郁落默了默。 “啊,是我多嘴了。毕竟是童养媳嘛,当然要温柔对待。”陈姐又欠揍地补充了一句。 亲眼见过上次郁落装醉赖着小孩儿的诡计 ,陈姐一双洞悉人间的眼睛已经看透了。 “童养媳”二个字直惊得郁落被口水呛到,心虚之下,掩唇咳得眼眸含雾,脸颊绯红。 “哎哎哎,对不起。”堵车间隙,陈姐连忙伸手拍拍郁落的背部,担心极了。 “我的祖宗,你可别咳坏了,前几天才刚出院的啊......” 郁落慢慢停止咳嗽,呼吸不稳地交待:“一定不要和她说我住院的事。” “你二天两头生病,从来没告诉过她么?”陈姐问。 郁落看向窗外,“嗯”了一声,“她会哭。” “而且现在快高考了,不能让她分心。” 以前秋冬之际频繁生病,她是见过祁颂因为太担心而悄悄抹眼泪的。那模样太可怜,她不忍心见第二次。幸好自从工作变得繁忙,她有了隐瞒的余地,总选在身体状态不错的时候去见祁颂。 陈姐叹息一声:“虽然作为经纪人,我很欣慰手下唯一的艺人热爱工作。但我也真心把你当妹妹看,你得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底子就那么脆弱,稍微不注意就感冒,时不时高烧吊水,上次都四十度了,我都担心你撑不过去。” “医生还说你这样下去难活到四十岁......” 郁落一声不吭地听她唠叨,手捏紧了身前的安全带。 最后只是低声说:“等忙完这阵,我会坚持健身的。” “这才对嘛。”陈姐说,“忙完这阵,正好你妹妹高考完。把学习和工作都放一放,你们都需要休息和恢复。” 聊天间,车子已经开到祁颂的校门口。 透过车前窗看到梧桐树下长身玉立的少女,郁落微微失神。 祁颂一直望着路口,留意所有经过的车辆,因此她第一时间发现了郁落的车。 当即唇角勾起,脚下步子轻快,充满年轻人的活力。 一如既往地,她先在郁落坐的那侧窗外停下。 郁落按下车窗,轻车熟路地伸手抚上少女探来的脑袋,温柔地问:“不是说去店里坐着等么?外面太热了。” “等不及了。”祁颂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好想你。” 郁落揉她脑袋的动作一顿,胸口微滞,脸颊发热起来。 一旁陈姐无奈提醒:“你们晚点再姐妹情深吧,再磨蹭就要被路人看见了。” 郁落现在毕竟是国民度极高的演员,出行总是需要小心一些。 祁颂眨了下眼,乖巧地和陈姐打招呼,坐上了车后座。 陈姐不想当电灯泡,把两人送到订好的餐厅后离开。 郁落刚进包厢,便有人从身后黏人地缠来,抱紧她喊个不停:“姐姐姐姐......” 郁落有些承受不住地握住椅背,没舍得把人推开,只是无声地弯了弯唇。 她们确实有段时间没见。 “姐姐好香哦。”祁颂的鼻尖轻抵郁落的颈侧,蹭了蹭那 细嫩的肌肤。 心里避无可避地生出渴望,努力克制没有亲上去。 她仍只是个可怜的未成年。 任由祁颂贴了会儿,郁落才将人推开,顺带理了理她蹭乱的校服领口,柔声道:“好了,先吃饭吧。” 菜已经提前点好,很快上齐。 祁颂坐在郁落旁边,熟练地给她布菜,关心道: “最近工作很忙么?感觉姐姐瘦了不少,要多吃一点。” 郁落生病出院没多久,食欲不振,不太想吃晚饭。 她转移重心:“你平时学习忙,又只能吃食堂,趁现在多吃些自己爱吃的。” “哪有,姐姐分明经常叫助理给我送丰盛大餐。”祁颂听出她在转移话题。 郁落来前有特意化过妆,遮掩了苍白的面色。 因此祁颂看不出来,只本能地担心:“你真的得多吃点儿。” 眼见女人喉间敷衍地应了一声,吃得又少又慢,祁颂眉梢微敛,忽然按住了郁落筷子。 郁落不明所以地望过来,轻眨了下眼,眸光透着无辜。 “姐姐不乖乖吃饭,我来喂你吃。” 祁颂一字一句地说,语气带了不容拒绝的认真和严肃。 这可是自己养大的小狗,郁落从来没有怕过,更不会被她镇住。 也因此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祁颂色厉内荏,随口一说罢了。 她眉梢微动,顺着祁颂的话逗人,语气故意含了叛逆: “不要。” 空气陡然随着那两个字陷入凝滞。 在少女逐渐幽深的眼眸里,郁落感觉脊背起了一层麻意,心跳也开始加速。 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危机感里,郁落还没来得及作出应对,便觉身前有什么袭来,紧接着脖颈肌肤传来湿热的痛感,让她忍不住低哼一声—— 被咬了。 郁落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养的小狗,也是会咬人的。 她毫无防备,惊得一时怔愣。 等不知何时回过神来,便见祁颂一手拿着勺子,里面躺着剔好刺的红烧鱼肉和饱满的白米饭,递到她唇边。 少女嫣红的唇瓣微张:“啊——” 哄她张嘴吃饭。 在忽然被咬的心头震颤里,郁落不由自主地听话,竟然真的乖乖启唇吃了。 “姐姐好乖。”祁颂弯眸,没拿勺子的那只手触上女人乌黑的长卷发,小心地抚了下。 “......”郁落白皙的耳朵开始充血发烫起来。 她看着少女眼里荡开的满足,知道这人是真的因为自己瘦了而忧心,方才也是真的在为自己不好好吃饭而难过。 因此虽然有点羞窘,她没有再拒绝祁颂,就这样被喂着吃完晚饭。 她在饱腹感中后知后觉,平日食欲不振时强迫自己吃几口便反胃,而今天竟毫无抵触地吃了一整碗。 有个念头忽然浮现在脑海——以 后可不可以经常要祁颂喂我吃饭? 一方面这样很幸福,感觉像被疼爱的小孩。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希望能将身体养得健康些,不要像医生说的那样.......活不到四十岁。 在祁颂身边,郁落早已从无畏英年早逝,到开始渴望长寿起来。 “姐姐下次再有不乖,我还这样喂你。” ——身旁少女撂下狠话。 郁落垂眸,包厢明亮的光跳跃在她浓密如蒲扇的睫羽尖上。 ......我一直很不乖的。??[” 她隐晦地回答,清泠的嗓音因赧意而潮热些许。 - 高考完的那天下了点小雨。 祁颂撑着伞,眉目舒展,心情轻快。 既因为姐姐就在门口等她,还因为她们马上要去Y市游玩了。 开学前整个暑假,她们应该都会黏在一起。 人们撑伞奔忙,郁落不担心被发现,难得没开车,站在梧桐树下等人。 祁颂一眼看见女人绰约的身影,眸光骤亮,加快脚步急急朝她奔去,脸颊肌肤因此濡出绯色。 刚到梧桐树旁,她开口喊:“姐姐——” “祁颂。”忽有声音从身旁传来。 祁颂步子一顿,还没偏头看去,便感觉手上被塞了一叠信之类的东西。 她下意识转头,看到女生跑远的背影。 目光很快收回,与女人清幽的眸光对上视线,祁颂抿唇,顿觉手上捧着烫手山芋。 “粉色信封挺好看的。”郁落轻轻笑了声。 “一次送你这么多封......应该喜欢你挺久了。” 她语气意味深长,有着故意想看少女慌乱或是急着自证模样的坏心思。 却见祁颂沉吟片刻,不紧不慢、又格外认真地说: “我也喜欢你挺久了。” “......” 年近十八,少女气质里的稚嫩褪尽,五官出落得精致大方,弧线柔美明媚。 她身形纤长,亭亭立在面前,垂眸望来,眼里如含有一汪明净的月色,浸润着数年未说出口的情话。 她只不过轻巧地吐出其中的几个字,便深重地砸在郁落心间,叫她呼吸发颤,胸口热意蔓延,骤然失语。 看着女人被突如其来的直球惊到,白皙耳根转瞬变得通红,眼眸氤氲起雾气,半天说不出话的可怜模样,祁颂的眸色变得幽深。 可爱死了。 想亲。 她为什么高考完还没有十八岁! 浓烈的遗憾间,祁颂挤进郁落的伞下。 “奶奶,这把伞您拿去用吧。”她把自己的伞送给了刚冲进梧桐树下、和孙女一起躲雨的老奶奶。 而后接过郁落手中的伞柄,浑不在意地将信封塞进郁落怀里,半揽女人的肩,带着往回家的路走,继续轻笑道: “姐姐分明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干嘛一副这 么吃惊的样子。” 又一记直球,让郁落发呆得更久了。 走了百米路才艰难回过神来。 她们之间虽然窗户纸半破不破,但顾虑着年龄问题,始终心照不宣。从未真的在嘴上清楚挑明过。 因此确实是无法从容对待头一次如此直白的话。 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她的心脏颤得有些燥热起来,一边泛起青涩的羞赧,一边又被强烈的愉悦冲击得想要勾起唇角。 最终只能抬手,将祁颂撑伞时朝自己这边歪斜的伞柄扶正,用不太高明的方法应对:“别淋雨了。” “噢。”祁颂应了一声,伞还是似有若无朝郁落那边歪。 她比郁落高了好几公分,于是俯身用脸颊在女人柔软的耳廓蹭了下,不依不饶:“姐姐的耳朵好烫哦。” “祁颂。” 郁落被蹭得心慌意乱,开口嗓音都泛哑起来,无措地说:“......你乖一点。” 祁颂微顿。 她被心爱之人难为情的模样弄得心脏乱撞,捏着伞柄的指尖艰难承载心里的冲动,用力得一时泛白。 自己也浑身燥起来,没办法继续逗弄下去。 于是温驯地应道:“我乖的。” 回家路上的后半程,两人平复各自心思,难得一句话也没说话。蒙蒙雨帘将伞内与伞外分隔成两个世界,干燥的那部分亦被心头潮意填满。 “咔嗒”一声,家门的锁落上。 郁落踩上拖鞋,回头正想和祁颂说点什么,不慎撞进少女似有暗潮翻涌的眼眸,到嘴的话兀地散了。 “姐姐......”祁颂小心翼翼地说,“我高考完了,抱抱总可以的吧?” “离成年也就二十多天了......”她低眉顺眼,小声嘀咕。 少女因为方才将伞倾斜到她身上而肩头微湿,发丝沾了几粒晶莹的水珠。 搭上微抿的唇角,那可怜劲,活像受尽委屈。 又一副被雨淋湿的小狗模样。 郁落没有办法不心软。 她轻轻呼吸了一下,眼里含了无可奈何的温柔笑意: “过来抱我。” 祁颂下一秒就摇起尾巴,方才的蔫败感散尽,眼神晶亮地凑过来,伸手将她整个抱住。 吸猫一样,将脑袋埋在她颈间轻嗅。 郁落被她的发丝蹭弄得肌肤发痒,忍不住后退一步。许是以为她要逃脱,腰间的手下一秒便缠得更紧。 体温和柔软都紧密相贴。 心情被拥抱充盈得满而轻快,郁落一手搂着祁颂,一手轻揉少女的脑袋。 正缓缓勾起唇,觉得为一个抱抱而恳求和满足的祁颂纯洁可爱时,忽觉腰间的手扣得更紧,使力、向上—— 她整个人被悬空抱起,长腿只能无助地勾在祁颂腰背。 “祁颂?” 从未有过这种体验,悬空的不安间,郁 落下意识搂紧祁颂的脖颈。 这个姿势实在太黏糊,也太暧/昧......尤其在戏场浮沉几年,郁落懂的不少。 她捏了捏祁颂后颈,嗔道:“快放姐姐下来。” “这不也是抱抱么?”祁颂无辜地回应,甚至把她往上颠了下,抱得更紧些。 而后稳稳当当地往客厅那边走,最终将郁落放在沙发上坐好。 她俯身看着郁落,眼睛里荡起明媚的笑意,邀功:“我直接送姐姐到沙发。” 少女的眼神太过坦荡,太过清澈,郁落微微怔神,忽然难为情起来——好像是她思想太浑浊,过度揣测了少女的心思。 祁颂醉心学习,分明什么都不懂。以后如果谈恋爱......说不定还得她手把手教呢。 “姐姐在想什么?” 两人凑得极近,肌肤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热度。 因此郁落总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会被祁颂尽数看透。 她睫羽不自在地轻眨,有些慌张地收回不可言说的畅想,脸颊微热起来。 “没想什么。” “噢。”祁颂本来专注凝视着她的眼眸,后来不知怎地,视线下移,在她的唇瓣上着重停顿了一会儿。 郁落被盯得忍不住咬唇。 而白皙的齿贝将嫣红柔软的下唇咬出印痕的场景,似乎只是无声中将祁颂勾引得更狠了一些。 那双眼眸里的清澈轻易散尽,仿佛本就只是浮于表面的伪装。 露出内里翻涌的渴望,带了一点潮热的侵略性。 郁落看得胸口滞涩,心脏撞得闷响。 她有种预感。从今天起,祁颂将变得不驯。 而更微妙的是......祁颂的驯服和不驯,似乎都会让她难以自持。 否则此刻怎会软了腿。! 第 82 章 初到Y市,祁颂的第一印象是柔美。 斜风细雨之下,青白地砖铺就,具有一种闲散烂漫的风情。 这里夏天不热,据说冬天很潮湿寒冷。 两人拖着行李入住酒店,是一间湖景双床房,可以从落地窗前看到东湖袅娜的景色,雨中显得朦胧醉人。 “过来。”女人清泠的声音响起。 祁颂抬头,看见郁落站在落地窗前,精致眉眼含了温柔的笑意,纤白的指尖朝她轻勾了勾。 她感觉那指尖仿佛遥遥勾住自己的衣领,连魂带魄。 因此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抛下行李,乖乖地站直在郁落面前,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对方。 “姐姐。” “你看那边。”郁落指向东湖遥不可及、乃至于影影绰绰的对岸,“我以前就在那里长大。” 祁颂微怔。 她以为她们住的酒店就在郁落以前的家附近,这样方便重游故地。 没想到却隔着一汪湖泊。 可另一方面,郁落又将酒店订在恰好能遥望那处的地方。 就像在那里有过的伤痛让她不敢靠近,但无可避免有些怀念。 祁颂感觉心里皱了一下,缓缓荡开涟漪。 她凝视着郁落似是风轻云淡、却难掩怅然的面容,伸手从身侧将女人紧密抱进怀里,亲昵地蹭了蹭,语气故作轻快地说: “唔,原来就是那里长出了如此漂亮可爱的人啊!” 在热情贴来的温软里,郁落轻勾了下唇,眸中的惆怅渐消。 自从她那天应允后,这人便变成抱抱熊一般每天黏在她身上,毫不知收敛和节制。 她完全有理由推测,以后如果容许更多别的接触,祁颂也会...... 郁落耳朵微烫,堪堪止住联想。 怎么会生出如此浑浊的联想。她自我诘问。 “姐姐饿不饿?我们去吃晚饭吧。” 祁颂倚在她肩头,侧身仰首,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眸望来,温暖而纯粹。 “嗯。”郁落被她的清澈晃到,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祁颂看到郁落有些脸红,但又觉得自己看错了。她伸手握住女人的手腕,带着人往酒店外走。 小巷里有悠风在吹,天光微暗,两人走得慢条斯理。 雨已经停了,地面有些湿漉漉的,弄得祁颂的心也有些潮湿。 ......只有五天就要成年了。 女人乌黑的长卷发丝在余光里随风飞舞,勾得胸口怦然跳动间,祁颂有些不自然地眨了下眼。 微抿唇瓣,握在郁落手腕的手顺着细腻的肌肤下滑,最后将那只柔软的手包裹。 触到的一瞬,祁颂心情颤得连呼吸都不会。 她忍着耳朵的滚烫,一鼓作气,指尖钻入郁落的指缝,十指相扣。 “咳,夜黑路滑,我牵、牵着姐姐走比较好。”她结 结巴巴地说。 旁边半晌没回应,却也没挣开。 祁颂的心脏撞得胸口又热又痛,担心郁落觉得冒犯,可是根本舍不得松手。 她兀自紧张了会儿,最终鼓足勇气偏头看去,便见女人也恰好抬眸望来。 彼此都一瞬被对方眼中青涩的慌乱击倒。 步履于是不约而同地停了。 缄默的面红,隐忍的呼吸,躲逃的目光,皆被雨后澄黄明净的晚霞拂照和。 最终是郁落先动。 她转了身,牵着祁颂继续往前走,以一种经验丰富、阅历十足的成年人语气调侃: “牵个手都脸红半天的小孩儿。” “......”祁颂睫羽颤了下。 坏女人,说得只有她一个人脸红似的。 “姐姐这么从容,手心怎么冒汗了?”她不紧不慢地揭穿。 “......”郁落不说话了。 祁颂的眼里荡起笑意,手上用力,将快她一步的郁落拉回来,从身后把女人抱了满怀。 夏天的衣物薄软,身体贴得过紧,于是仿佛心也挨挤在了一起。 “好喜欢你。” 祁颂抬眸凝视天际亘古不熄的橘色日落,在郁落颈间虔诚地说:“我们会一辈子这样牵手的对么?” 都还没在一起,就已经开始谈一辈子。年轻人天真又赤诚的期许。 郁落对于“一辈子”这种容易滋生曲折的漫长感到不安,却又无可避免地为之生出憧憬。 “......祁颂。”她最终认真地回答,“姐姐会努力。” 只要足够坚定、足够渴望,未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变故,都一往直前。 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的瞬间,郁落忽然发现一辈子或许也没那么难。 她忍不住弯唇,觉得自己逐渐被祁颂身上的一些特质影响,已经变得勇敢起来。 况且,只要她们认真生活、热爱彼此,又能有什么变故呢? - 两人在Y市玩了三天。 繁重的学习工作抛在身后,她们在Y市彻底慢起来,享受悠闲的时光。 白天游览山水、寻觅美食,夜里在幽静的小巷漫步,谈天说地。 而后猝不及防地在第三天晚上淋了一场大雨。 分明一小时前还月色秾丽,怎知浓云忽然密布,雨骤风急。 本还在小巷子里手牵着手,慢悠悠酝酿一些浓稠又心照不宣的甜腻心思的两人,在电闪雷鸣之下,踩溅着密密麻麻的雨点,飞奔回酒店。 路上两手始终紧紧牵着,掌心相贴,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泛着疾雨潮意的热度。 “咔哒”一声,酒店房门被关上。房卡插入卡槽,玄关的灯在“滴”声中亮起。 落地窗外雨帘飘摇,雨点如擂鼓,急且重地砸在窗上。 室内却温暖干燥,明净灯光洒落惬意。 两人对视,看到对方淋雨狂奔后的狼狈,都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脸颊的水珠在笑意中下滑,顺着下巴滴落在房间地毯上,消失在绵密里。 祁颂凝视着郁落,女人被彻底淋湿的乌色长卷发垂落,贴在肩颈裸/露的白皙肌肤上,偶尔几缕夹杂在吊带里,有种凌乱的美感与欲/色。 她渐渐止住笑,喉咙微动。 郁落在少女暗潮四起的眸色,以及那被雨水浸润过、已初显年轻女人风情的姣好面容里失了声。 她的睫羽轻颤了一下,尖端缀着的晶莹水珠随之晃悠。 一瞬读懂彼此的心思。 在大雨中奔走后,尚未彻底平复的急促喘息里,她们抬手紧密拥住彼此。 濡湿的衣料仿若无物,沾满水意的肌肤相贴,有种无序、混乱又生动的热烈。 分外纯粹的拥抱生出了隐秘的满足和渴望,只想用力一些、再一些。 脚下渐渐不稳,步子软软向后踉跄一步,直撞靠到墙上。 郁落抬手,抚过祁颂耳廓上潮湿又滚烫的雨意。 她闭眼,微微仰头,咬着红唇,无声容下少女落在自己颈侧肌肤的生涩亲吻。 有些重。 她差点溢出声音。! 第 83 章 “姐姐去洗澡吧。” 祁颂偏头撤开,额头抵在郁落的肩窝。 郁落唇间喘息犹促,平息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先去。” 她抬手推开祁颂,看到少女潮湿又黏稠的眼神,顿觉颈间方才被细细品尝的肌肤愈发滚烫。 祁颂克制地用目光描摹和纪念女人此刻迷蒙的风情,慢半拍地说:“......不行,你身体不好。” 说完,她抬手将人轻推进浴室,“快洗,我帮你拿衣服。” 郁落下意识望向浴室镜子里眼尾绯红、眸光似水的自己,目光落在颈侧被祁颂亲吻留下的印迹上,视线颤了一瞬。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捏住湿透的衣料,以承载心中陌生的赧意。 她们方才差点接吻。 祁颂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上亲吻,在下巴、脸颊流连,唇上贴来的力度有种青涩的莽撞,双方都被撞得难以自抑,最后堪堪挨到唇角。 那一点柔软相贴,让两人同时微妙地顿了一瞬,而后都慌乱偏头错开。 紧紧相贴的、起伏得愈发深重的胸口却暴露出彼此心里的渴望。 浴室门被轻敲,“姐姐,衣服。” 郁落开了门,匆匆接过,刻意没去看那叠衣服顶端的薄软布料。 - 暴雨过后的月光清白,游走于女人的侧脸轮廓,朦胧如玉。 祁颂侧躺,看得心生怅惘。 越是美好,或许便越脆弱易碎,她总担心会被摧折了。 ——便如因为淋了一场雨而开始沉沉发烧的郁落。 看了一眼时间,祁颂轻手轻脚起床,拿温度计给睡在旁边床上的郁落再度测温。 无可避免碰到女人衣物之下细腻的肌肤,却没空生出潮热的想法,而因为那灼烫的温度忧心敛眉。 三十九度。 郁落头脑昏涨间,感觉有人将自己扶着半坐起,喂了有些苦的药。 那人身上的香味很熟悉,动作也很温柔,于是她晕乎乎间,有些恃宠而骄起来,委屈地偏头躲开,“苦。” 那人摸摸她的脑袋,一番温声细语地哄。 她最终还是喝完,然后被轻轻喂了一颗奶糖。 甜滋滋的。 让她想起很久以前,某天妈妈从厂里下班回家,破天荒地给她一颗糖果。 她感到幸福极了,也很珍惜,一直没舍得吃。等到生日那天,才一个人待在家里慢吞吞地吃完了那颗糖。 很甜。 她当时想,妈妈应该是爱她的,否则怎会给她这么甜的糖。 “姐姐?” 祁颂看到安静含着糖的郁落眼角忽然无声淌下两行清泪,顿时心慌,“怎么了?难受么?” 她抬手将软绵绵又滚烫的人抱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背,正想再问,便听郁落在她颈窝闷闷地呜咽:“我明天要回家看。” “ 我讨厌那里,也讨厌她。”郁落低低地说,“......可是我想她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祁颂垂眸,喉咙顿时涩痛起来。 她想起以前郁落说过,妈妈当年抛弃她的时候,说要拿着奶奶给的钱到处旅游,享受生活。 所以东湖对岸的那个“家”,应该早已物是人非。 她默了两秒,将人抱紧了些,脸颊轻挨郁落柔软的发顶,“别难过,我陪姐姐去。” “恨她或者想她,都不是你的错。” 对于独自被妈妈带大、从小只渴望一点点来自妈妈的温暖的人,即使被伤害,情感上也总是矛盾而复杂,痛恨又依恋,无法轻易割离。 “反正我爱你。”她在郁落耳畔郑重地说。 - 她们住的酒店在Y市东湖南岸,风景秀美,格外安宁。 而隔着一汪湖的对岸,郁落生长的地方,却和七年前一般荒芜破旧,街头房屋低矮,墙壁颓靡。 郁落的脚步谨慎而缓慢。 离开这里七年,如今已是事业有成、人前风光无限。她以为自己能以一种从困境彻底逃脱后,格外从容而无畏的态度重游。 何况十指相扣间,祁颂温热的掌心给了她一些勇气。 但当视线落在当年昏暗寒冷的夜里、被几个人蛮力按着注射药剂的那堵墙,她仍是目光瑟缩了一下。 再远一些的那幢老旧建筑,便是她以前的家。 尚有些低烧。身心黯败,郁落停下脚步。 “姐姐?”时刻关注着她的祁颂顿时紧张,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头晕么?” 郁落轻轻摇头,脑袋靠在少女的肩头,“我想缓一下。” “祁颂,抱抱我......” 话音刚落,紧密的怀抱便已经向她拥来,背后轻拍的力度一如既往地温柔而熨帖。 郁落以前总是反复试图确认郁妍爱不爱、或是有没有爱过自己。哪怕是离开郁妍后的七年里,她也仍忍不住固执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寻遍细节,想要找到能说服自己的证据。只要有哪怕一点点迹象,她都会努力构建出一条弯曲而又坚定的逻辑链,指向自己想要的答案。并由此自我蒙蔽很多年。 可在此刻被祁颂抱入怀中,如珍似宝地对待、小心翼翼地关心里,强烈的被爱感填充心间。 因此忽然清醒地意识到一点—— 爱是不需要寻找的。 如果足够被爱,笃定会自由生长,将不安消解得无影无踪。 她好像正式知道了纠结已久的问题的答案。 分不清是难过还是释怀,郁落继续牵着祁颂往家那边走,努力挑拣记忆里稍微明快一些的内容说给祁颂听。 她指着巷子拐角处:“就是这里,我在傍晚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然后第一次生出拥有小狗的想法。” “那么,姐姐觉得是那只可爱,还是我可爱?”祁颂说。 知道 她是故意吃醋哄自己开心,郁落唇角微动。 正要开口好好回答,忽然听一旁有道声音响起:“小落?” 郁落心跳一顿,回头看去。 是以前住在对门的邻居林姨。她曾经很羡慕林姨的女儿,因为林姨总是一边唠叨、一边溺爱地替女儿收拾烂摊子。 “林姨。”她有些踌躇地喊了一声。 出行在外,郁落一直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没想到被一眼认出来。 “你终于回来了。” 林姨没有因为她现在是大明星而拘束,反而带了点责怪的语气: “知道来给你妈扫墓了?” “......您说什么?” 短暂的滞涩过后,四个字哽塞着冲出口,声调不知不觉间变了形。 - 郁落的手苍白得如毫无生气的雕塑,只在颤抖间溢出一点生命气息。 指尖将几张泛黄的信纸捏得发皱。 那是一封四年前寄到S市,但是被退回的信。 信纸长而厚重,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虚弱而凌乱。 一场被拒收的自述与坦白。 林姨看着荧幕上总是风光无限的年轻女人,此刻在自己面前病容羸弱、一副如遭重击的失魂落魄模样,也有些心软起来。 “你妈妈让我把这封信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寄给你,结果信件被拒签退回。我还以为你在有钱人家过得滋润,已经不愿再沾染过去,便将信封存起来。” “她走前给了我大笔钱,我帮她简单办理后事,每年会过去扫墓。” “要去墓地看看么?” ...... 天又下起了雨。 墓园肃穆阴郁,郁落感觉晕沉的脑袋里似有重物撞击,坠坠地疼。 墓碑上女人的面容被雨水淋得格外冰冷,她俯身,指尖拭去上面的湿润。 “说实话,我本来并没有期待你的出生。当时太年轻,我在信息素的吸引下冲昏头脑,选择和你父亲私奔。他在我怀孕期间出轨,我执迷不悟,只想用孩子绑住他。” “直到有天被他打到差点流产,我从病床上醒来,后怕得流泪。那是我第一次害怕失去你,只是单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我从那天起想逃跑,可是孤立无援,也懦弱无能。明知你注定拥有不幸的童年,我还是舍不得,选择生下你,在他的暴力中苟活。” “我真正决定带你离开,是在你两岁的时候。他酗酒回家,打我也就罢了,那天竟然还失手打了你。我终于忍受不了,第二天带你逃离,身无分文地漂泊,很长一段时间居无定所,后来进了厂才勉强稳定。” “小落,你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可爱,独立,懂事,善良。有什么东西都想留给我,从不抱怨或索取,只用一双清澈的眼睛依赖地注视我。” “我太自私,根本舍不得你。所以在你六岁的时候,你奶奶找上门说要接走你培养为继承人,我拒绝 了。我剥夺了你金枝玉叶的人生,带你住在漆黑寒冷的破旧房子,过上为温饱发愁、到处受人欺负的生活。” “我越来越爱你,也因此越来越恨自己。我陷入自我厌恶的漩涡,于是每当你被欺负时,你恐惧地向我求助时,你毫不计较地全心全意对我好时,我都感到痛苦,觉得自己应当下地狱。你该有更美好的人生,而我是你的牢笼。” “现在想来,我或许压根不配说爱你,因为每次在该抱一抱你的时候,我都总是屈服于自己的痛苦,只顾着后悔和自我唾弃。而即便如此,我仍旧不曾放手。是不是很恶劣?” “你初一那年,我检查出癌症中期,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我是逐渐枯萎的藤蔓,即使有心,也终于再无力束缚你的未来。我想,我要在人生最后阶段好好爱你,然后在彻底倒下前把你送到奶奶手上,让你领取迟来的光明。” “可是......没有钱和精力去治疗,在边承受病痛边工作的时候,我好像身不由己地变得病理性冷漠。我暴躁,残忍,这些全部都由一无所知的你承受,而那时你才十三四岁啊......” “......很抱歉,从始至终没有让你感受过被爱。临终之际,我也仍然没有脸说自己爱你。写下这封信,是觉得你本该拥有事情原委知情权。也想告诉你,你一直是值得被爱的好孩子,希望你以后能拥有不需要索取、不需要小心翼翼确认就能感到笃定的幸福。” 信纸的末尾,字迹越来越沉重扭曲,燃烧着最后一点点生命,献出悔恨而笨拙的祝福。 ...... 近一年没有被拜访的墓地,草木有种苍冷的葳蕤。 郁落抿唇,垂眸安静地凝视着那里。 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哭过,显出一种有些冷漠的从容。 墓园地处边郊,四周荒芜开阔。烈风在平地之上裹着雨水放肆刮来,她身形晃了一下,软软往前栽倒。 “姐姐?!”有人慌乱地喊道。! 第 84 章 祁颂后来想起,那是她十几年人生中最兵荒马乱的一个月。 她曾沮丧于被成年的界线阻拦,和郁落说:“人分明不是在18岁生日那天突然成熟的。” 可是一语成谶。 通往十八岁的凌晨,她失魂落魄地坐在icu外,在漫长焦灼、揪痛不堪的等待中,在猝不及防地第一次直面生死残酷里,青涩便如脓包,破裂之后淌出沧桑。 祁颂总是不太愿意回忆那段日子。可是即便再刻意地遗忘,她也记得郁落连续两天高烧不醒,半夜被拉进icu,住了五天才脱离生命危险。之后从Y市转至B市最好的医院,一直沉沉昏迷。 而她便在女人毫无血色、几乎失去生机的面容,紧闭的双眼,胸口若有似无的、几不可见的起伏里,感觉心脏被反复碾磨出血。 “她平时应该有严重过量注射抑制剂。虽然没产生某种特定的病症,但身体被损耗太过,很多指标都不在健康范围内。就算勉强维持正常的表象,实际不堪一折。”医生说,“如果恰好遇上较大情绪波动,心病趁虚而入,更加难捱。” “但按理来说,不该这么久都昏迷不醒。” “另外,检测报告上还有一些异常结果,我们从未见过......”医生脸上显出郁闷,“可能是检测有误,目前已经上报进一步鉴定了。” 经纪人陈姐也赶来陪祁颂照看郁落。 她看见以前总是明媚活力、眸光晶亮地叫郁落“姐姐”的小孩儿,现在每天都一副郁郁寡欢的蔫败模样,就像一只担心随时会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姐姐是不是平时也经常生病,只是从来没告诉我?” 那天坐在病床边,沉默已久的祁颂兀地开口。 陈姐唇瓣翕合,最终没能回答。 而这便已是答案。 她有时不忍,开口劝道:“不管怎样,你要好好吃饭睡觉。郁落可能明天就醒了,你需要健康的身心来照看她。” 祁颂每回都点头应下,但仍是身不由己地寝食难安,眼里的光芒也日渐黯淡,奄奄一息。 直到有一天,陈姐发现祁颂突然振作。 那是一个阴天的清晨,郁落昏迷不醒已经快一个月。 陈姐从豪华病房套间的次卧出来,看到祁颂恰好进病房,朝她笑着打招呼:“陈姐早上好。” 只一眼,便知道祁颂精气神不一样。 陈姐的心情也不由跟着昂扬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了?是医生说什么好消息了么?” “......没有。”祁颂的眼神不变,恬淡而从容。 “只是我想通了,所以彻底放松下来。” 陈姐微怔:“嗯?” “陈姐有看过忠犬八公的故事么?” 陈姐眉梢轻蹙起来。 祁颂在病床边坐下,指尖轻柔地触碰女人的脸颊。她抬眸看过来,年轻漂亮的面容上带着温润的浅笑,显出久违的蓬勃朝 气。 她漫不经心地接着道:“我不会是那只可怜的狗。” 陈姐下意识以为祁颂在说——如果郁落有事,她不会囿在原地,而选择告别过去向前看。 可是在年轻女人垂眸,浓密睫羽在下眼睑垂落沉郁的阴影,指腹慢条斯理、又格外珍重地摩挲病床上女人苍白的手腕时,陈姐的心头恍然颤了一下。 她觉得祁颂此刻平静的神情里潜藏着一股偏执的疯狂。 我不会是那只可怜的秋田犬,不要日复一日地守在火车站,在无望的等待里将自己熬至垂老。如果她离开,我会立即追随她而去,这样永远也不用生活在没有她的日子里。 陈姐在惊惘里失语。 她不知道郁落和祁颂各有什么遭遇,只知道两人曾经都很苦,后来彼此治愈和依赖,又互相暗生情愫。这般深入灵魂的眷恋与纠缠,不是外人能轻易体会。 因此她最终也没能站在制高点说出指责或劝导的话,只能祈祷郁落安然无恙。 所幸,郁落没有舍得丢下她的小狗。 那是五天后。 当时祁颂正在给郁落擦脸,忽然感觉女人的睫毛轻动了一下。 这些天已经有过无数次类似的幻觉,她也总是一惊一乍地喊医生过来,然后再度被现实击入绝望深渊。但这次祁颂仍是心跳如狂,抬手轻车熟路按铃叫医生,手心紧张得瞬间冒冷汗。 等她的视线从铃上移回病床时,不小心恰好和女人缓缓睁开的眼眸撞上。 一瞬脊背钻起一股难捱的麻意。 祁颂浑身僵愣得一动不敢动,生怕睫毛轻眨时掀起的微小的风,都会吹散这份梦境。 可这不是幻觉。 郁落唇瓣微动。这些日子在祁颂细致入微的照顾下,她的唇虽然苍白,但是并不干燥。 她眼里流淌出恍若隔世的懵懂和温柔,开口嗓音虚弱嘶哑: “我很想你。” - 直到郁落出院,医院都没能对报告上的异常结果完成鉴定。 后来再次体检,结果里不再显示有异常,祁颂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正在厨房熬粥。 药膳有些苦,即便加了糖也味道不佳,长期吃下来实在折磨。 有人恃宠而娇,总要被哄一哄、或者喂一喂才肯吃完。 想到这里,祁颂的唇角不自觉掀起笑意。 “又是药膳......”身后传来小声嘀咕。 她回身,看到郁落半倚在厨房门边。女人穿着丝质睡裙,脸颊带了刚睡醒的绯色,有几缕长卷发落在白皙如玉的锁骨间,满身慵懒散漫的风情。 经过近两个月的调养,郁落的身体好转了不少,至少表面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甚至在长时间的休息下,气色更加红润。 但祁颂还是担心得紧:“姐姐你多穿点,早上有些凉。” “没事的。”郁落知道上次那一遭给祁颂带来阴影,只能尽己 所能地安抚她:“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比生病之前还好。” 祁颂一言不发,擦干手上的水分,走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没事了。”郁落闭眼,轻柔地抚上祁颂埋在自己颈窝的脑袋,“乖。” “我一直都很乖的。”祁颂低声说,“所以姐姐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熬着粥的瓦罐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两人都在对方的体温里汲取心安。 却也仅限于此。 她们之前为“成年”而苦苦等待和克制的情愫,如今竟始终不曾提及。 一方陷在后怕里,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健康;另一方也生出顾虑,因自己似乎注定容易短命的身体而驻足不前。 可是爱的滋长与盛放从来都不受控制。 等心境渐渐平复稳定下来,某些心思也不由自主地活络,变得雀跃、变得蠢蠢欲动。 郁落彻底想通是因为某天和陈姐的谈心。 “......她当时说自己不会是忠犬八公里的可怜小狗。郁落,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的意思是想放弃你还是奔赴你?” 郁落喉头滞涩,半晌没说出话来。 最后眼眸泛起水光,哽咽着叹气:“笨死了......” “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珍惜每一个当下。就算不在一起,她难道就会不在意你了吗?”陈姐说。 横竖也不可能不渴望对方,又何必继续为此困苦。 郁落那天几乎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结束工作。 从晚宴大厅的门口出来,她的心跳逐渐撞得胸口胀热,有种不计后果、奋不顾身想奔向她的笨蛋小狗的冲动。 脚步却蓦地被绊住。 面前有玫瑰花瓣铺满,满目盛然。媒体记者的闪光灯和粉丝的围观下,有人抱着吉他弹唱,深情款款地表白。 是唐瑜,今年爆火的年轻Alpha歌手。几个月前,她在个人演唱会上公开表达对郁落的喜爱,并扬言要认真追求。 郁落私下直白地拒绝过一次。 这人心性幼稚,享受被追捧、被议论的感觉,做点什么都恨不得全程全网直播。因此表白时弄出这种动静和场面,也不太意外了。 郁落的目光潦草扫过现场,看向远处站在车旁等她下班的祁颂。 年轻女人身高腿长,戴着浅咖色鸭舌帽,朝她望来的眼神有些模糊不清,但微抿的唇角显出不大高兴。 郁落想,她确实是个坏女人。 否则此刻怎会感到一丝愉悦和期待——她直觉接下来会是个特别的夜晚。 陈姐护着郁落撤离现场,而唐瑜在又一次被拒绝中毫不见尴尬,手在吉他上一划,当场唱起伤心情歌。 大家都以为这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干脆当做现场live来听,粉丝们嘻嘻哈哈应援起来。 唐瑜垂下睫毛,掩住没心没肺表情之下,眼里那份真实的黯然。 - 坐上车,郁落状似无意地多打量了祁颂两眼,没看出什么异常。 祁颂对她照常关心,递来热水,监督她喝完。 然后就自顾自低头看手机,对方才的事情不置一词。 郁落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这是吃闷醋,还是根本不在意? 观察了一会儿,她眉梢微敛,脆弱地嘀咕: “手冷。” 祁颂默不作声地收起手机,将她的双手裹进掌心里。 骗人。方才喝了热水,郁落的手是暖的。 但祁颂没有挑明,只眼里忍不住泛起一点笑意,又很快掩去,面不改色。 车里幽暗的光线看不分明,可是郁落太懂祁颂。于是在某人唇角不小心上扬的那一瞬,她便轻易抓住马脚。 确认了。故意的。 社会浮沉几年,岂会被这大学都还没读的小年轻拿捏。 于是郁落故作不知。她偏头望来,纤长睫羽缓慢轻眨,眼波似水、风情四溢地勾了那人一眼: “还是冷。” 她语气格外柔弱可怜,却又不主动贴来,直等着人前来关爱。 一种有恃无恐。 而祁颂道行尚浅,浑然不知自己是被故意勾了。只觉得女人的眼神格外醉人,流转荡漾间,她的心跳已经开始为之剧烈搏动。 紧接着身上有些发软。 她烫红着耳朵,慢半拍地低“嗯”了一声,有些乖顺地伸手抱住郁落,用体温把人捂热。 见她这副温驯又青涩的模样,郁落的喉咙微动。 她窝在祁颂颈间,感受着年轻女人心口为她而起的热烈的躁动,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点。 抬头,唇瓣若有似无地贴蹭过祁颂滚热的耳廓,气声说:“再抱紧点。” 下一秒的拥抱有些过紧。 是被刻意撩拨过后的难耐,手臂圈在腰间的力度隐隐透出一种克制的渴望和占有。 弄得郁落身体也有些发软起来。 两人开始各怀心思地闷不做声,到家后更是莫名拘谨。 可又是种极度暧昧的拘谨。否则怎会对望一眼便呼吸微涩。 最后是祁颂送郁落到卧室门口。 廊灯在年轻女人精致的轮廓上投落旖旎的光影,在安静的对视中,心中也有烂漫的色彩渐渐渲染开。感受到雀跃起来的期待,郁落忍不住咬唇。 下一秒,却听祁颂嗓音轻哑: “姐姐工作一天,早些休息吧。” 郁落怔愣,唇瓣翕动了一下。 茫然间,祁颂已经转身回对门,绰约身姿笔挺,小白杨一般。 赏心悦目,可是......未免也太正直了些。 “姐姐晚安。” 眼见对面卧室的门关上,郁落轻轻眨了下眼,有些不可置信。 竟然真的走了! - 郁落没能 睡着。 本以为生动热烈的夜晚,最后以榆木脑袋送她回房道晚安为结尾?,她实在想不通。 月色入户,她披着外套起身,想去阳台上看看月亮。 却不慎遇见另一个难以入眠的人。 “怎么不睡觉?” 阳台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女人的声音比月色还清泠,祁颂耳朵微动,呼吸顿了一下。 她缓缓转身,便见郁落眉眼温柔:“有心事么?” 祁颂的心脏怦然。 “......有点紧张。”她无法自控地坦诚。 郁落眸光如水,轻轻地说:“那正好,我可以和你分担。” 却见年轻女人睫毛不安地颤动:“更紧张了。” “......”郁落静默片刻,轻挑起眉:“你的紧张,和我有关?” 几不可闻的“嗯”声从祁颂喉间挤出。 在面前人小心翼翼、又难以自抑地注视过来的贪恋的目光里,郁落忽地将人看透,忍不住勾起唇。 “这样啊......” 她深沉地望着祁颂,最后说:“那姐姐安慰一下你吧。” 祁颂温驯地垂头,任由郁落揉自己的发顶。 她以为这便是安慰。 确实行之有效。在女人手心的动作间,她感觉复杂的思绪里有快乐蓬勃/起来,看不见的尾巴也不由自主摇得欢乐,恨不得郁落不止摸自己的头。 最好再用那只温腻漂亮的手摸摸她的耳朵。然后,最好能仰头,让她亲一亲唇角,再咬一咬脖颈,肆意采撷。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祁颂发觉自己很坏。 她就是以这般潮湿的心思觊觎郁落的。 可是她分明这么坏,却又要伪装成现在这般乖顺的模样,仿佛仅仅满足于发顶的轻揉。 心神荡漾间,祁颂的目光有些闪躲起来,担心被面前人看透。 却见女人眸光微暗,下一秒便踮脚,朝她贴来。 唇间一瞬柔软馨香。 “啾”的一声,唇瓣分离时发出不舍的、细微而黏腻的声响,在幽静的夜里,显出几分放肆的暧昧。 祁颂浑身僵住,有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往上,流经脊柱,直冲得头晕目眩。 “亲一口就要冒烟了?”郁落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 祁颂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咙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方才潮湿的暗想有如酒精,被女人眉眼间试图遮掩的羞意点燃,便瞬间燎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垂首,鼻尖挨着郁落的鼻尖。接着脚步往前,抵得女人迫不得已后退,背靠在玻璃门上,发出轻微的撞响。 一手牵住郁落的手,引着摸向自己的耳朵,另一手则捏住郁落的下巴,偏头便急急地亲上那柔软的红唇。 她尚不太会接吻,亲得有些生涩,只知道反复轻压和摩挲。 可即便是如此,就已经足够让她灵魂战栗了。 接吻间,郁落无措勾上她脖颈的动作,颤抖而灼热的呼吸喷洒,睫羽不安分地轻扇时扫过她脸颊的茸茸触感,唇瓣偶尔微张溢出的喘息,都让她难以自抑。 直吻得唇瓣都有些涩痛,她才顺着脸颊往下,小兽一般舔咬上郁落的颈侧肌肤。 克制不住用力,齿尖磨得女人忍不住嘤咛,难耐地后仰。 却只是更方便她品尝。 祁颂觉察自己是有兽性的。因为此刻有种强烈的,想把怀里人急切地、又慢条斯理地“吃掉”的想法,可是钝涩不得门路。 于是只能毫无章法地将放在郁落腰间的手收紧,试图用身体紧贴的感觉勉强抵抗那份渴望。 等积压几久的浓重的热情稍稍释放一些,祁颂才终于慢慢停下,下巴抵在郁落肩头,轻拍女人的背部,和她一同平复。 “好些了么?”郁落的嗓音微哑,含了一点纵容的温柔,和难以言说的情动。 祁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差点又想吃人。 “我本准备今晚和你正式表白。”祁颂闭眼,在尚未平复的轻喘里一字一句地坦白,“可是去接你时,却恰好撞见另一个人向你表白的场面。” “引人瞩目,盛大而热烈,还有宛若演唱会的音乐现场。”她闷闷地说,“我忽然觉得我的准备是小儿科,有些相形见绌。” 那些怀着烂漫心思写下的文章和诗句,悄悄在房间里精心养了许久、今天终于绽放的鲜花,以及其他很多零零碎碎的、盛满她心意的东西。 她太年轻,这些已是她怀着一腔赤诚的爱意所能呈上的全部。 可对比起来,她不得不被提醒——追求郁落的人们都在更宽阔的世界里事业有成,而她现在还什么也没有。 郁落安静片刻,继而轻轻笑起来。 她叹气,温柔地嗔道:“什么小儿科,什么相形见绌......” “笨蛋,你该知道的。” “你只需对我说声想要我,我便会是你的。”! 第 85 章 半个月的入学军训即将结束,今晚是联谊会。 大家在操场草坪围坐成圈,有明亮的灯光洒落在圈中心。 热烈的劲舞表演在四周溅起欢呼鼓掌声,夏末晚风拂过,满是青春活力。 但李丹总是觉得祁颂不属于这片热闹。 军训的第一天,她一眼便被这个女生惊艳。身高腿长,肤白貌美,明艳的眉眼天然蕴着清晨阳光的暖意。 可与这份暖意相矛盾,祁颂本身却总有些疏离。虽然礼貌友善,但边界感极强,婉拒绝大部分的热情,独来独往。显出一种合群的孤僻。 许多人都私下称她是“冷美人”。 但或许是一种身不由己的好奇与关注,李丹逐渐发现祁颂并不总如表面那般沉静淡然。 譬如她好像追星。 上次训练解散,大家在聊郁落最新上映的电影。而向来独自快速离开的祁颂头一回接受了她们的晚饭邀请,和她们一起讨论那部电影。 每提到“郁落”时,她眉眼的暖意似乎总是格外耀眼。 又譬如今晚的联谊会。 祁颂一点都没关注过场中的表演。她垂眸出神,唇角有了轻微上扬的弧度,继而又抿唇,白皙如玉的脸泛起一点秾丽的绯色。 像在某份回忆中难为情。 跳舞表演结束,喧嚣的掌声将祁颂惊醒。 她抬手捂了下脸,指尖触到滚烫的温度。心里便荡起无可奈何又如蜜似糖的滋味。 坏女人。 自从那晚确定关系,她短暂过上青涩又甜蜜的热恋生活。 郁落每天都有工作,她便早起准备养身的早餐,贴贴抱抱着哄人吃完,送人出门。 接着窝在家里看书、看电影、画画,熬过一天漫长的等待,反复体会小狗盼主人回家的难捱。 到了大概晚上八点,她会坐上郁落司机开的车,去接郁落下班。等回了家,总要先把人抱着亲好一阵才满足。 在过于幸福和惬意的生活里,祁颂愈发觉得世界可爱。唯一不太可爱之处是她要开学军训了。 去军训的前一天晚上,到了说晚安的环节,她磨磨蹭蹭地趴在郁落床边不想走。 “再亲两分钟好不好?接下来半个月都不能见姐姐......” 祁颂很知道自己目光晶亮又专注地凝视郁落时,总会叫对方心软。 果然,郁落勾勾手指,让她上了床。 许是觉得两分钟的亲吻太珍贵,她摩挲女人的脸颊半天,分明对那柔软的红唇蠢蠢欲动,却又强忍着,不舍得轻易开启这两分钟。 在唇瓣被紧盯的暧/昧与灼热里,郁落心跳有些快。她的指尖轻挠年轻女人的下巴,语气含了某种诱导: “你理解的亲亲,就只是唇贴在一起么?” 这人每次都只是温驯地轻蹭和摩挲她的唇瓣,浅尝辄止。 祁颂轻眨了下眼,眸里流出一点懵懂 。她看到过更潮热的亲法,但总不敢那般肖想郁落,潜意识担心这会让对方不舒服。 而且,只是贴贴郁落的唇瓣,就已经足够让她心动和满足了。恨不能就这样贴到天荒地老。 在年轻女人的眼神里看透一切,郁落的唇角轻勾,指腹从祁颂温腻的下巴肌肤流转,轻捏上柔嫩的耳朵。 她喉间发出一点低沉悦耳的笑意,在安静的夜晚里格外勾人。 “没关系,姐姐会教你。” 祁颂的心被那几个字挠得发痒。 她看到面前女人清泠出尘的脸上显出一种与之矛盾的妩媚和蛊惑,轻易能让她神魂颠倒,浑噩不知自己名姓。 那天晚上,她重新学习了什么叫“接吻”。 比相贴更深入,比摩挲更缠/绵。在炽热的潮湿里,她感受着郁落比以往更难耐而动人的喘息,唇舌反复品尝清甜滋味,快要不能自已。 她记得最后,郁落被吻得艳红湿润的唇开阖,荡着潋滟水光的眼眸悠悠看着她,声音微哑:“记得想我。” 确实是坏女人。 郁落明明知道即使没有这一遭,她也会每天每夜强烈想念。却要在临行前一天晚上教她接吻,而后在如此撩人的风情里重复强调。 因此,此刻祁颂身处联谊会的喧嚣里,热闹映在她的眼底,却没能潜入她的心中。 那里满满当当,只装填着一个人的名字,以及那个人或悲或喜、或羞或嗔的神态。 “祁颂?” 旁边突然有声音响起,让祁颂有些不舍地从关于郁落的思绪中脱离。 她定睛看去,是一位陌生女生。 “抱歉打扰了,我是想问一下......”女生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学校即将一百周年校庆,据说宣传片的主演团即将面向全体在校生招募,下周会正式发布通知,请问祁同学有想法参加么?” “你很漂亮,有种演员的气质。”女生夸道,“而且你以专业最高分进B大,还是开学典礼新生发言代表,所以希望比较大。” 祁颂微顿,重复确认:“百周年校庆宣传片主演?” 女生点点头。 - B大南门往东几百米,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 祁颂开门坐上后座,抬眸便和女人对上视线。 郁落没说话,只眉眼间流转出一点柔而清幽的笑。 轻易将学校里疏离的冷美人变成热情小狗,摇着尾巴就贴上来。 “姐姐。”祁颂的目光在郁落面上流转一圈,先确认她的身体状态不错。接着直直盯上那嫣红的唇瓣,对已经在脑海反复品味了半个月的亲吻有种重温的渴望。 郁落岂会看不透。 她抚上祁颂发顶,熟练地揉了两下,在年轻女人耳畔低声道:“晚上。” 祁颂的喉咙动了下,乖顺点头,心脏已经在为即将到来的“晚上”而躁动。 看她那副模样,郁落忍不住弯眸。 她几乎都不需要去确认,就知道这些日子里,这个人每天都是这般渴盼她。 而她足够坏,对此只觉得愉悦。 思索间,郁落想起那晚接吻完后的事。 她半夜出房门喝水,又遇见“小动物绊脚”事件—— 祁颂蹲在她房门外,抱膝埋头,耳朵通红。 她想要拉人起来,祁颂还不愿意,抬眸朝她望来,可可怜怜地说:“可是我还没回味够。” 郁落当时微愣了一会儿,继而忍不住笑起来,到最后笑弯了腰。 爱情如果足够纯粹而浓烈,就会自然而然地滋生无数可爱的细节。 而郁落现在又忍不住因此生出笑意。 一旁年轻女人捏了捏她的手,“姐姐在笑什么?” “你又在耳红什么呢?”郁落不问反答。 两人十指交扣,在清甜的心思里慢悠悠说些隐晦的打情骂俏的话,并心照不宣地共同期待夜晚的亲昵。 黑色车身低调,在街道上快速穿梭,汇入不息的车流。 在无数微小又盛大的雀跃与期待里,时间经由快乐的节点串连成线,交织为一整片触手可及的幸福。 而人们就在这其中反复领悟爱与被爱的真谛,变得足够笃定和勇敢,愿意为之一往无前。 - “祁同学,这一段理解了么?” 郁落的笔尖勾在祁颂的下巴,把年轻女人的脸抬起来一点。 祁颂眨了一下眼,“理解了。” 自从知道她有意向进入演艺圈,并想从B大百年校庆宣传片着手锻炼,郁落自然而然地给她开起了小灶。 她传授的都是教科书上学不来的实用表演经验,但对于从未切实体会过的祁颂而言,大抵不那么容易理解。 但祁颂总是领悟得很快,还能举一反三。 “好了,今天课就到这里,去休息吧。”郁落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 祁颂贴过来,她自然而然地闭眼,唇瓣相碰,两人接了个温柔又深入的吻。 平复时,祁颂眷恋不舍地啄吻女人唇角:“姐姐以后有可能去当表演老师么?” 她认真道:“你上课时有种别样的魅力,感觉很适合当老师。” 郁落教她表演知识时,语速总是不疾不徐,轻易便能将晦涩的内容说得简洁而清晰,还总能结合恰当的例子。配上那清泠悦耳的嗓音,专注认真的眼神,如沁人的春风,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如果不是担心你累,我都想谎称没听懂,看你反复给我讲好几遍。”祁颂诚实地坦白。 郁落微顿,继而轻挑起眉:“你听课时看起来是十足乖巧的好学生,脑袋里却是这种念头?” 祁颂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倾身向前,垂首轻咬她的脖颈,“嗯......还想这样。” “......”郁落呼吸微促,手勾上她的后颈,无声纵容她的动作。 默了片刻, 她在不稳的呼吸中说:“不过,我确实有做表演老师的打算。” 其实本来没想过那么远,毕竟她总是坦然地认为自己会早逝。可是自从有了祁颂,她对自己的生命多了一重在意。 想养好身体,想长久陪伴她的小狗。在祁颂的照顾和监督之下,她身体状态好转,也开始忍不住规划未来。 “想先拍很多喜欢的电影,等以后年老拍不动了,就去戏剧学院做一名表演老师。你呢?” 祁颂很快回答:“我也差不多。想年轻时在表演上有所建树,老了以后就天天陪你,接送你去戏剧学院教书,然后空余时间我们可以钓鱼划船,侍弄花草。” 这是她们第一次谈遥远未来的规划,让祁颂有种一辈子近在眼前的感觉。 她们会始终彼此相爱,会在自己的事业里奋斗。她们不会有孩子,但说不定会养猫狗。就这样陪伴到白头,共度安稳快乐的一生。 不知为何,仅仅是稍作展望,祁颂就有种幸福得想流泪的冲动。 她忍不住在郁落的颈侧落下轻吻,边吻边呢喃:“姐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 郁落眼眸起了雾,在喘息里有些断断续续地说:“......你会因为什么离开我?” 她们的语气并不沉重,因为都不认为对方会离开自己。除非死别,还能有什么生离呢? 祁颂的吻辗转至她的锁骨,“除非你有一天毫无感情地和我说‘我们分手吧,不爱了’,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说着,她忽而吻得有些重。 郁落喘了一下,仰头,捏她的耳朵,“乖,轻点儿......” “光是幻想姐姐那样对我,我就觉得很伤心。”祁颂的声音压低,显出几分沮丧。 “你都说是幻想了......”郁落柔声道,“我怎么可能那样对你?” 祁颂知道郁落当然不会。 她们都无比珍视彼此,恨不能给予所有的温柔,又怎会舍得做出让对方伤心的事。 她只是在耍小小诡计,以期女人哄哄她罢了。 而郁落对此心知肚明。她揪着这心藏坏水的人的衣角,嗔道: “耍这么多花招,怎么却总是我教你多少,你就只会做多少?” 祁颂吻她锁骨的动作微顿,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 看她那青涩而热烈,摸不着门路却又无比渴望的眼神,郁落的唇瓣微动。 心里生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愉悦与温柔。 她的手心抚在祁颂后脑勺,往自己身前压低,清泠的嗓音声音轻如叹息: “笨蛋,往下亲。”! 第 86 章 作为国内tp高校,B大的百年校庆宣传片一经发布,在网上引起了不少关注。 而作为宣传片的主演⒕,祁颂也凭出色的外表在热搜上小火一把。 彼时正在挑选新剧主角的著名导演李导竟向她递来橄榄枝,邀请她前去试镜。 那天,她和李导相谈甚欢。 在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发展表演事业,其余时间全部用来想念郁落的生活里,祁颂过得充实而满足。 上天关上她分化的门,却在其余方面不设阻挠。 凭李导的剧拿到新人奖并成为国内最年轻的视后时,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提到郁落。 “我最欣赏的演员是郁落郁老师,她在演艺道路上指引了我。”璀璨灯光下,万人瞩目中,她虔诚说出心爱之人的名字。 “你是不是还没有和郁老师见过面?”主持人笑着问道。 祁颂捏着麦克风的手指紧了些。 姐姐。 这两个字抵在她舌尖,清甜地缠绕在她心头。 昨晚与郁落缠/绵至夜深的画面犹在脑海勾起无穷回味,她垂眸,神色正直且遗憾: “希望有机会见到。” 主持人心生怜爱,安慰道: “总会有机会的。” 领奖当晚,祁颂看到一则新闻,称她和郁落分别是电视剧届和电影届最年轻璀璨的明珠。 哪怕那家新闻社并不权威,内容也有些主观,但她看着那则新闻自娱自乐地高兴了半晌。 为这一刻勉强并肩的感觉,她等待和努力了太久。 郁落从浴室里出来,见祁颂盯着手机唇角上扬,不由揶揄道:“我们新晋视后在看什么?” 她坐过来和祁颂一起看手机,连续几则新闻都是关于“最年轻视后”的报道。 郁落的眼里荡起欣慰的笑意,正要说话,却在下一则新闻映入眼帘时微顿。 那是一则关于“致香因子”的报道。 对于“致香因子”这种狡猾而神秘的物质,相关科研人员在持续研究其性质和副作用,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而眼下这则新闻报道的便是一位孕期无故流产的男Omega。这位男Omega曾注射过“致香因子”,历来身体健康,各项指标正常而稳定,却在没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下突然流产。研究者结合几个类似的事例,猜测“致香因子”会对妊娠造成影响。 但在新闻末尾,报道者又写道:由于存在注射过“致香因子”但成功怀孕生女的事例,这种猜测尚无定论。 看完后,郁落浑不在意地划过,祁颂却说:“等等,我想再看看。” 郁落微顿,“嗯?” 祁颂说:“你那次高烧,医生说你本不可能昏迷那么久,报告上还存在莫名的异常,会不会就是因为‘致香因子’?” 面对前沿科研人员都没研究透的东西,她们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郁落最终摇头:“别担心了,注射那么多年?[(,我一直都没事。” “你看我现在生病比以前少了很多。”郁落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都是你的功劳。” 而且她不可能怀孕,更和这则新闻里“致香因子会影响妊娠”的推测毫无关系。 见祁颂眼里还蕴着残余的忧虑,郁落抬手缓缓拉开自己的浴袍腰带。 领口因此散了一些,慵懒露出莹白如玉的锁骨。 她朝年轻女人勾勾手指,潋滟眸光流转,清泠嗓音被暧/昧的语气浸润出几分醉人的热意:“过来,小视后,姐姐奖励你。” 祁颂被郁落勾进浮沉的深海里,无法再思考更多。 况且,杞人忧天本就是最不必要的事,那则新闻也理所应当地被草草抛到脑后。 - 娱乐圈是污浊之地。待得越久,祁颂越能体会到这一点。 新剧的配角林苼是个年轻Alpha,家里很有钱,来娱乐圈只为消遣。 那天剧组聚餐后一起去ktv,祁颂不便特立独行,跟着过去了。 她不适应嘈杂的氛围,坐了没一会儿就出门透气,想给郁落打电话。 恰在走廊幽暗的拐角撞见林苼和两个女人厮混,衣衫不整。 从没见过这么荒唐的场景,祁颂被冲击得一时怔愣。 被她过于正直懵懂的表情逗笑,林苼从左拥右抱里脱身,朝她抬抬下巴: “没玩过?我可以带你玩,可好玩了。” “别浪费你Alpha的性别。”林苼意味深长地诱导。 祁颂眉梢染上疑惑:“Alpha的性别?” “昂。”林苼漫不经心地笑道,“看来你这20岁的小孩儿真是什么都不懂,可惜了这副美貌和身材。” “作为Alpha,你向Omega释放信息素,轻易就能压制和征服对方,还可以肆意标记和占有。Omega信息素对你的吸引也浓烈致命,能让你快速兴奋,贪欢尽兴。” “Beta的信息素虽然不具有那种勾引作用,但标记她们的腺体也别有一番滋味。” 林苼吊儿郎当地伸展四肢,“难以想象很多年前,人们还没进化为ABO性别模式的样子,真是没劲极了。” 祁颂觉得她的话简直不可理喻。看着林苼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又意识到不止林苼,这整个世界都一直很是荒唐。 有人嘲笑她无法分化,是跟不上时代性别模式发展的“退化者”,可是在爱情这件事上,她觉得那些被ABO性别模式支配的人们才算是退化。 她不懂大家所说信息素吸引带来的无法抗拒的欲/望,不懂咬破另一个人的腺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是不是真的会有占有的快意,更不懂信息素高匹配度的人为何总能天雷勾地火。 她一窍不通,格格不入,因为她只是普通人。 她喜欢郁落,只不过是对方转身时发丝飞舞的弧度,是扬眉浅笑的温柔,是温热 细腻肌肤上格外清幽的香味,是脖颈处隐秘而生动的脉搏。 那么简单平常,对她而言又那么盛大。 无关生理本能,她以如此纯粹的方式被郁落驯服,也天生只能被如此驯服。 这爱对她而言纯净如高山细雪里绽放的花,而她不能分化的残缺就是这份纯粹最天然有力的证明。 为此,她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残缺。 这是郁落对她最完整、最独一无二的治愈。 祁颂走出ktv的大门,想郁落想得心头发痒,在街边拿着手机给对方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女人清泠的嗓音从电话传出来:“喂?” 祁颂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弯眸。 她抬头望着清透的明月,“姐姐,你会养一只没有尾巴的小狗么?” “唔......”郁落说,“得看那只小狗叫什么名字。” “如果叫祁颂的话,她可以没有尾巴,也可以不毛茸茸。”郁落慢条斯理道,“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祁颂没有立即说话。 皎白的月光拂照在年轻女人明丽的面容,融化了她眸中氤氲的幸福。 对一只小狗而言,或许归宿就是一生所求。 而她很幸运。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寻到了自己的。 因此永远都不用流浪。 - “你这次的体检报告上显示体内含有微量Alpha激素......” “二次检查结果不变,说不定是要分化了,有空来复查吧。” 复查完的那天,祁颂从医院回到车上,拿着手机在微信唯一的置顶聊天框里打打删删。 虽然复查的结果还没出,但她很紧张。 年少时她迫切渴望分化,这样就能不被家里人抛弃,不被其他人的歧视。 可现在她的想法已经变了。 哪怕成为真正的Alpha能在这个社会生存得更轻松,不用担心被谁发现普通人身份的秘密,她也不愿分化。 ——作为普通人,她闻不到信息素,对于介意自己信息素味的郁落而言有种天然的安全感。 她希望自己永远让郁落感到绝对安全。 犹豫半晌,祁颂最终还是选择暂时不告诉郁落这件事。万一复查结果发现是误诊呢? 可不知是心理作用作祟还是如何,当晚缠/绵时,祁颂竟隐隐有种想咬破郁落腺体的冲动。 就像Alpha渴望标记自己的Omega一般。 她为那一瞬冲动惶恐,忽然收手停了下来。 郁落趴在枕头上喘息,偏头声音不稳地问:“怎么了?” “我......我方才有点想咬破你的腺体。”祁颂湿润的手指无措地蜷缩,低声坦诚,“对不起。” Omega的腺体敏/感,被咬时会产生强烈快意,祁颂平时会这般取悦郁落,但总能维持在不会咬破腺体的力度。 今天却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她说完,本就急促的心跳更是撞得胸口发痛,担心郁落因此害怕她。 郁落静默了几秒,在她身/下缓缓翻身。 看到年轻女人犹带情/欲的绯色面容上,染着显而易见的自责和后怕,不由微怔。 “有心事么?”她抬手温柔地勾住祁颂的后颈,过来,姐姐抱抱你。▼_[(” 祁颂一言不发,蔫蔫地窝进她的怀里,那可怜劲看得郁落心一软再软。 她摸摸怀里人的发顶,“想咬破就咬好了,干嘛忽然说对不起?” 她们之间分明从不需要说“谢谢”或“对不起”这种词。 “姐姐......”在最眷恋的味道里,祁颂渐渐放松下来。 她对郁落向来藏不住事,此刻更是忍不住想坦白。 于是试探地问:“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分化了怎么办?” 郁落的手指习惯性地抚着祁颂柔软的长发,哪怕知道那可能性微乎其微,仍是认真地思考后才作答: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你会生活得更安全一些。” 不用担心某天被曝光是普通人,因此动摇事业。 祁颂微怔,继而又觉得不意外。 郁落果然首先只从她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而没考虑自身。 她的眼里荡起温柔,小兽一般蹭了蹭郁落的颈部肌肤,小声提醒:“我并不在乎那些,只想知道你对此的感受。” 郁落领会了祁颂介意的点。 她摸摸祁颂的耳朵,柔声说:“没有区别。祁颂,你是普通人的时候很可爱,即便分化,想必也很可爱。在我眼里,你的性别始终是无足轻重的。” “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忧......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我的信息素味而厌弃我,但任何人都希望在心爱之人面前呈现自己美好的一面,我也一样。” “所以如果有那一天,你只需多给我一些耐心。” 不急于闻她的信息素味或是标记她。 郁落放松道:“而你一向对我很有耐心,比我自己更体贴我,所以我并没有什么忧虑。” 在郁落慢条斯理的安抚下,祁颂渐渐放下心来。 “最近的体检报告显示我体内有微量Alpha激素,医生说有分化的可能性。”她交待,“所以我上午去复查了,现在还没出结果。” 郁落低头亲亲她的脸颊,“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很好。” 第二天一早,私人医生打来了电话。 郁落迷迷糊糊醒来,问祁颂:“结果是什么?” “医生说我目前没有发育腺体的迹象。”祁颂说,“但不排除我未来某天会分化成Alpha。” “唔。”郁落应了一声,“如果有那一天,我会好好陪你度过分化期。” 祁颂笑起来:“说好了。” - 日子过得很快。 两人的事业发展愈发如火如 荼,都身不由己地陷入繁重的忙碌?_[(,时常见不到面。 郁落记得那次她们竟然接近一个月没见。 她在偏远的山区拍戏,祁颂则因某项奢侈品牌代言而在国外奔忙,双方都抽不开身。 平时被工作挤塞思绪,来不及多想。而那天难得收工较早,生活久违地慢下来,有些负面情绪突如其来。 郁落躺在酒店床上,看着祁颂一天没回消息的微信聊天界面,忽然有点难过。 她们在彼此生活里占据的时间越来越少,祁颂会不会已经渐渐不那么需要她了? 她知道这个想法有些过分。因为祁颂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她,也总是直白热烈地表达爱意。半个月前还因为太想她,视频时可可怜怜红了眼眶。 只不过因为这几天又沉沉病了一场,拖着病体拍戏更是疲累不堪。刚刚初步恢复,身心脆弱,她忍不住放纵自己的低落。 山区的夜里总是很冷,烈风在窗外刮得呜呜作响。 郁落半睡半醒时接到祁颂的电话,她听到那边也有骤风灌入听筒,朦胧间问:“你在吹风?” “嗯。”年轻女人声音里的笑意在风中有些破碎,“你窗外的风。” 郁落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晕乎乎地懵懂了会儿,忽然用力掀开被子,赤脚下床。 几步冲到窗边,打开了窗。 随着疾风一同冲入室内的,是楼下年轻女人笔直望来的清亮目光。 郁落撑在窗边和她遥遥对视,手捏紧窗沿,瞬间红了眼眶。 祁颂唇瓣翕合,郁落贴在耳畔的手机里随之流淌出清润的声音:“等我。” 下一秒,郁落看到楼下的人收了手机,直往酒店大门奔跑。 祁颂没挂电话,于是郁落听到劲风刮过年轻女人大衣的口袋,听到快速跑动时略重的脚步和发促的呼吸,听到楼道门被用力推开、又自然阖上的轻微撞响。 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奔向她而已。 郁落在震颤的心情里慢了好几拍才回神,随即立刻转身冲到房门口,期间脚下不慎绊得踉跄也浑不在意。 打开房门,熟悉得刻进骨髓的轮廓映入眼帘。 呼吸抖了下,她赤足踩在地板,几步撞进面前朝思暮想的怀抱,踮脚勾住祁颂的脖颈,用力抱紧她。 “祁颂。”她哽咽着低喊。 祁颂的大衣带着被山风吹刮的凉意,而郁落只穿了薄薄的睡衣,身体相贴免不了冻得哆嗦,但她手上丝毫没松。 “姐姐,姐姐......” 祁颂回以同样的热情,手臂揽在她的腰间,先在她唇上用力贴了一下,又垂首将脸颊埋在她的颈窝里,迫不及待地呼吸了几口。 山区的酒店条件不好,走廊墙壁斑驳,灯光幽暗,暖气也不足。 可眼下的拥抱明净温暖,照亮心头每一隅。 祁颂确实是个笨蛋。往返总共近三十小时的路程,就为了见她三个小时。 两人没做更多的事,只是窝在被子里相拥接吻,在对方的体温和味道中寻找心安。 “姐姐,我打算这样忙到22岁,就开始渐渐慢下来。”祁颂说。 她和郁落都有较强的事业心,娱乐圈更是快节奏之地,一旦歇息,就可能被大片后浪盖过。现在正是发展最迅猛的时候,机不可失,需要趁势而前。 所以眼下的忙碌身不由己。 但她出名早,等到22岁时应该已经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和底气,让她可以开始从容地对工作进行取舍。 现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⒚”祁颂说,“一个月都不能见你一面,我有时候会忽然找不到忙碌的意义,感觉心里很空。” 郁落轻揉她的发顶,柔声说:“那我们就这样约定。等你22岁,我们一起放慢节奏,把更多时间留给彼此。” “嗯。”祁颂有些开心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对了,姐姐你是不是最近又生病了?”她仔细观察女人的面容,“感觉比视频里瘦了不少。” 郁落轻描淡写:“前几天感冒了——” 她的话断在口头,有人的手从她的睡衣尾部探入,温柔地胡作非为起来。 郁落垂眸,抿唇隐忍喘息。 祁颂探索一番,缓缓收回手,抱着人失落地说:“你消瘦了好多。” 腰细得感觉一掐就能断。 空气一时陷入静默,郁落想说点什么安慰对方,忽然感觉耳朵被咬了一下。 便听祁颂下一秒叹息:“我等不了了。” “22岁有些远......过些日子,你能不能留出一小段完整的时间给我?” - 那是恋爱即将两周年的时候,祁颂为郁落在D市购置的海景别墅已经可以入住。 在事业巅峰期,她们叛逆地短暂搁置工作,去D市休假生活一阵。 那里很美,温暖而开阔,蓝天碧海之下,有种格外放松的自由。 没有工作侵扰,她们在自己的家中看海,接吻,做/爱。手牵手在海边兜风散步,因寻到一枚漂亮的贝壳而一同欢喜。 她们在巨石有了大胆的缠/绵,后来又一起体验了一场假面舞会,沉醉在对方裙摆飞扬的弧度中。 舞会散场,她们在游轮船舱里接吻,郁落被抱坐在洗手台上,承受祁颂的热情。 这场短暂的出逃即将结束,明天一早,她们又要再度回到奔忙里。 祁颂摩挲着女人的脸颊,在这些日子的休息和调养下,郁落的身体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好。 “姐姐,我们明年秋天还可以再来一次么?今天太幸福,想到明天一早就要各奔东西,感觉好舍不得......” 郁落的手搭在她肩头,喘息间答应道:“嗯,正好明年秋天时你已经22岁,我们可以来住更久。” 唇分,她闭眼窝在祁颂颈侧休息。 轻笑着呢喃道:“我真的好喜欢今天。” “巨石边海上的粉色霞光很浪漫,晚上假面舞会的音乐也很柔美。” “甚至感觉守着这份回忆,就能捱过很久的等待。” 此时,她口中的等待只是接下来工作忙碌之际无法见面的日夜。“明年秋天”也如此唾手可得,约定设立在不远的一年后,于时光中酿起无边的期待。 她们沉浸在这份期待里,谁也未曾料想后来——等待的内容变得不可捉摸,对“明年秋天”的畅想也未能如约而至。 ......分明只差一点点就要触摸到了。 - 祁颂终于过了22岁。两人都按约定逐渐调整工作计划,舍弃紧凑的安排,将时间更多地留给彼此。 那天,她们窝在家里,久违地做了一场淋漓尽致的爱。 “明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发去D市,履行去年的约定。” 祁颂将浑身发软的郁落捞起来,珍惜地吻了吻女人的额头。 “我好高兴啊,姐姐。”她笑得眉眼弯弯,年轻漂亮的面容上满是动人的雀跃。 “看出你很高兴了。” 郁落无力地捏她的耳朵,勾唇嗔道: “坏小狗。” 折腾得她骨头都要散架。 “我们后天就去巨石吧。”祁颂黏糊地在她脸上啄了几口,已经开始规划第二次巨石游,“算了,还是大后天去。姐姐今天累到了,需要休息恢复。” “到时候多带些东西,嗯,柜子里的手铐和......” “对了,还有我给你定制的旗袍。和去年假面舞会上你的长裙是同一种颜色,特别漂亮。” 郁落:“......” 她有些难为情。睫羽轻垂,抿唇不语。 “好不好好不好?”有人在摇尾巴了。 郁落的心情被她的热情感染,最终忍不住笑起来,羞赧散尽,坦然道:“好。” “等去完D市回来,我们也能经常见面,真是太好了。” 祁颂边说着,边小心地抱她下床去浴室清洗,忽然有些后悔,“早应该如此的。” 过去两年工作忙碌,事业上确实取得亮眼成绩,如今也在娱乐圈有了难以被轻易取代的一席之地。 可是人生苦短,每一天都很重要,应该努力向心爱之人靠近。 “没关系,不着急......”郁落柔若无骨地倚在她肩头,被清洗得有些难耐,说话断断续续,“你才22岁,我也才26岁......一辈子还长,我们接下来有太多时间。” 后来郁落被某人温吞洗澡的动作弄得实在有感觉,忍不住肢体暗示想要。 “姐姐乖。”祁颂柔声道:“我方才看到有些红肿了,先恢复恢复。” “......”郁落丢脸,拒不认账:“谁说想要了?” “嗯,是我。”祁颂忍俊不禁,亲亲抱抱着把人哄好。 从浴室出来时,窗外天幕已经微明。 她们拉了遮光窗帘,舒舒服服窝在一起睡觉,散漫而慵懒。 明早起来,近处是D市的惬意休假,远处是慢节奏工作之下,彼此陪伴的快乐和温馨。 不需要伸手就能触摸到的近在咫尺的幸福。 郁落闭上眼,全身心放松地窝在祁颂怀里,感到一种可以就这般到天荒地老的笃定。 “晚安,我爱你。”祁颂温柔地亲吻她的发顶。 “我也爱你。”迷迷糊糊的睡意间,郁落在祁颂颈窝轻蹭了下,“明天醒来就会看见你么?” 她们前段时间太久没见,郁落很怀念那种醒来时被抱着的感觉。 “会。”祁颂柔声说,“就算你睡到明晚都不醒,我也会一直抱着你,等你睁眼的那一瞬间就亲亲你。” 祁颂从没有失言过。 因此郁落安心地轻勾起唇,于熟悉的香味和体温里轻易入眠。 梦里有巨石边的粉色霞光,和彼岸花般深邃秾丽的裙摆。 - 正午的阳光粲然,照射在眼皮上,投来一片难捱的温红。 郁落的睫羽不安地颤了几下。 她在残余睡意里懵懂地睁眼,缓缓拥着被子坐起,发了一会儿呆。 ——就算你睡到明晚都不醒,我也会一直抱着你,等你睁眼的那一瞬间就亲亲你。 年轻女人温柔的承诺犹在耳畔,郁落心头一颤,目光霎时清明。 她偏头看去。 身旁是空的。! 第 87 章 这本该是郁落的人生里格外寻常的一天。 没有任何预告和暗示,于是生活应该继续顺遂地流淌。 只不过说要等她醒来的人没有兑现这个小诺言而已。 .......仅此而已? 灼烫得刺眼的阳光拂在肌肤上,竟泛起一阵寒意。 郁落被冻得哆嗦了一下,空虚感开始在心头发坠。 她压住莫名其妙汹涌起来的意乱心慌,掀开被子下床,几步冲到浴室门旁。 推开。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 “......祁颂?”她的唇瓣嗫喏了一下。 肯定是去厨房了。 她深呼吸,转身往房门走,赤足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手握上门把手,刚往下压——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 克制而礼貌的力度,显得很有距离感。 那响动在空气中震颤着荡开,如命运的洪钟,沉重嗡鸣在郁落心头。 她头脑一瞬发白。 ......门外不是祁颂。 祁颂怎会敲自己卧室的门? ......门外只能是祁颂。 这是她们二人的家,从来不会有别人。 郁落的背脊冒出冷汗。 她盯着面前熟悉无比的房门,心跳狂乱,竟感到害怕起来。 “咚咚咚。” 房门再度被敲响,这次略重了一些。 震感顺着门把手传递到手心,清晰强烈得近乎惊悚。 郁落的头顶蓦地掀起一阵麻意。她屏住了呼吸,唇瓣用力抿得发白。 抵着门,在紊乱的心跳里艰涩开口:“你是谁?” 门外静了几秒,随即有熟悉入骨的声音响起: “别害怕。” 经过卧室房门的阻隔,祁颂的语气变得朦胧,但郁落一听到那清润的音色便不自觉有些放松下来。 大抵这一出只是在逗弄她。 她慢慢打开门,抬眸看到熟悉的身影,有些委屈地嘀咕:“我有点被吓到了......” 说着,她朝祁颂伸出手,习惯性地想窝入那温软的怀中。 而祁颂想必也会将她抱紧,心疼地拍拍她的背,温声细语地安抚她。 可是—— “对不起。” “祁颂”后撤一步,避开了她贴过来的动作,“是我没做好,我答应了她不让你害怕的。” 郁落的手臂维持着伸在半空中的姿势,浑身僵愣住了。 她下意识抬眸仔细看向祁颂的面容,随即瞳孔骤缩。 还是那漂亮明媚的五官轮廓,熟悉得她闭眼都能在心头描摹。身形也毫无变化,还穿着昨晚入睡时的那身睡衣。 可是眼神和表情却过度陌生。 没有热烈的 爱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温和,含了某份怀念或遗憾的情绪。 只一眼,郁落就知道这不是她的小狗。 不可能是。 这个人和祁颂相似到不值一提,又相异到难以忍受。 她被那种陌生的割裂感磨得心头钝痛,不自觉陷入惶恐,踉跄着后退几步。 默不作声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腕,感到疼意。不是梦境。 “......你,你是她的另一个人格?”她的喉咙有些胀痛,努力了半晌才发出一点声音。 人格分裂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面前“祁颂”却果断地否认:“我是另一个人......嗯,我其实并不算是人。” “我叫阿冉,那是你给我起的名字。”说着,阿冉的眼睛有些亮起来,看向她的眼神也暖融融的,“你和祁颂帮助过我。” 可是祁颂的眼睛里摇曳着不属于祁颂的眸光,让郁落只觉得心头惶然。 她的唇瓣抖了下,忍不住又后退一步,小声说:“祁颂,别这样捉弄人了,姐姐真的有些害怕......” 分明心里已经觉得这不是祁颂,她仍然忍不住揪着那最后一点可能性,语气脆弱地恳求。 “我们下午还要出发去D市,你不是很向往重游巨石么?只要你想,我们可以在D市多住一段日子......” 郁落一字一句,话密而紧凑,不敢停下丝毫。就像一旦留出一点缝隙,会被不能接受的真相趁虚而入。 “——对不起。” 面前的“祁颂”轻轻打断:“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她......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害怕,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空气一时陷入静默。 郁落的话散在口头,苍白的唇瓣翕动,面上流露出惹人生怜的无助和仓惶。 须臾,她发颤的嗓音已经有些哽咽:“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只想知道祁颂去哪里了?昨晚睡前分明还好好的。” “你能不能把她还给我......” 阿冉眉梢敛起,有些担心地看着郁落。 她的手抬起一些,似乎想安慰对方,最终还是克制地放下。 “你现在确实不认识我,因为我们本来几年后才相遇。” “至于祁颂......她有必须去做的事,只能由我暂时保管她的身体。” 郁落被一系列诡异的词击得头晕目眩:“几年后?保管身体?你,她,灵魂......?” 巨大的荒诞感如黑云压城,将郁落摧折得站立不稳,忍不住半倚门框。 “可能让你难以置信,但我确实从未来过来。剩下的我无法多说,等一切尘埃落定,你自然就知晓了。”阿冉无奈地摊手。 祁颂平日无奈的时候,那双眼睛也总是温润地笑着的,显得明媚而从容。 可眼前的“祁颂”无奈时却眉眼耷拉,无力且为难的模样。 况且,祁颂从不 做摊手的动作。 在这种难以忽略的差异里,郁落心中涌起无边的抵触,忍不住垂眸,不愿看面前这具身体。 阿冉看出来了。 但她没有介意郁落的反应,眼眸里浮起一种温和的包容,轻声说: “你要照顾好你们的女儿,然后耐心地等她回来。” 又是一阵凝滞的沉默。 我们的女儿??”郁落本就被搅弄得一片混沌的眼眸里浮上更深重的困惑。 似是一种回应——忽有一阵孩童的呜咽声隐隐传来,轻巧落在郁落耳畔。 阿冉的目光变得深沉。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仿佛透过漫长的时光看着另一个场景。 眼圈因此不明显地红了一些,开口语气温柔地催促: “郁落,快去看看你的女儿。” 见郁落陷入茫然的浑噩,半天没有反应,她不得不抬手握住郁落的袖口,将人拉至客房里。 “喏,你女儿。” 阿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郁落僵滞的视线微动,垂落到床上时,浑身都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床上竟躺着一个奶团子,大约一岁的模样。 她穿着可爱的奶黄色婴孩装,一张小脸粉雕玉琢,嘴里咿咿呜呜地喊着“妈妈”,大眼睛可怜地晃荡着湿漉漉的水光。 那小五官虽还没完全长开,却依稀能看到郁落和祁颂的影子。 分明对这个婴孩陌生,可是在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脉相连感里,郁落先于所有思绪,感到一种深重的心疼。 ——心疼这个小孩儿在哭。 她不自觉地迈步,缓缓往床边走去。 奶团子本还在边喊“妈妈”边掉泪珠,在望见郁落时却蓦地止住声音,忘记了哭。 她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被泪水洗涤过,格外晶莹透亮,紧紧盯着郁落。 细细软软的声音含糊地喊道:“妈咪......” 那声音轻巧落在郁落的心头,浓烈的宿命感让她瞬间浑身发软,四肢百骸里都游走着剧烈的麻意。 “她的名字叫郁风,小名是桃桃。” 身后阿冉补充时,声音竟含了一种微妙的酸意,小声嘀咕:“哼,你都没给我取大名。” 在桃桃睁着溜圆的大眼睛,期待地朝自己伸出双手像是要抱抱时,郁落有些无所适从。 她的指尖蜷缩,魂不守舍地说:“我......我并没有生过孩子。” “你后来生了女儿。”阿冉说。 郁落面色苍白,霎时失语。 如果说其他都可以强行解释得科学——譬如身后的祁颂还是祁颂,只不过是另一个人格在做恶作剧。 可眼前这个小女孩儿的存在将一切猜测都作废,彻底印证了阿冉方才的话。 “我们几年后才相遇”,“我来自未来”,“你后来生了女儿”。 客房陷入长久的寂静,仿佛灰尘落地的一瞬都能产生巨大 的坠响。 郁落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盯着床上的奶团子。 那奶团子边喊着“妈咪”,边努力伸出手,想够到她。 郁落浑浑噩噩地将手递过去,被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了食指。 温热的。 这份温热带来了一种无法反驳、无法推翻、无法抗拒的真实。 她猝不及防地被那份真实绊倒,晕眩和疼痛得半晌都没能爬起。 很久很久后,郁落的眸光里才终于有一丝理智将那混沌破开,怅惘地问: “如果这是真的,那未来发生了什么?” 才会让祁颂忽然“有必须做的事”,才会让她们未来的孩子流落到现在的时间点。 阿冉凝视着女人的背影,眼里有深重的叹息。 她的眼眶红了些,唇瓣紧抿。 努力平复片刻,她开口故作轻松道:“谁知道呢?可能是未来的祁颂和你想抛下孩子过二人世界,于是将桃桃送到现在来让你养了。” 阿冉说的话漏洞百出,半点解释不通。 郁落垂眸,指腹轻轻摩挲桃桃细嫩的手指。 这种感觉陌生而难以言喻。就像与这个小孩儿的接触,能从她心中所有的惶恐不安、震惊困惑里捂出一点毫无理由的暖热来。 她低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很快,你耐心等等就好了。”阿冉说。 郁落一言不发地回头看她,那双清泠漂亮的眸子此刻不含任何情绪,因此天然有了种压迫感。 阿冉嗫喏了下,不自觉地心虚起来:“咳,也可能稍微久一点,总之,迟早会回来的嘛。” 郁落还是盯着她不说话。 阿冉的目光开始胡乱飘。 “她有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郁落的眼眶渐渐泛起红来,水光漫涌。 阿冉有些见不得她哭,手忙脚乱地在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别这么悲观。至少,她临行前和我说,她肯定会回来的。” “她要你好好吃饭睡觉,多抱抱女儿。” “她还说,她和女儿永远爱你。” - 相识十一年,同居七年,恋爱三年。 郁落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有近乎一半的时间被祁颂占据。 那太漫长,太恒稳,给她一种难生变故的笃定。于是直到昨晚睡前,她都坚定认为自己会和祁颂永远这样彼此陪伴下去。 但那些都已经化作泡影,如今只余下房间里幽暗的夜灯,和婴孩娇弱的呜咽。 郁落边看着屏幕里的教程,边独自笨拙地给崽换尿布。 许是哪里没穿好,桃桃的小眉毛微蹙了下,可可怜怜地喊:“妈咪。” 每听到那两个字,郁落的心头都忍不住发颤。 她从未设想自己会有个女儿,更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她的手抖了下,慌乱地 说:“等......等下,对不起,我,妈咪重新给你穿。” 床上的婴孩眼眸湿润,小嘴翕合,欲哭不哭;手忙脚乱穿尿布的大人紧抿着唇,泛红的眼圈里也坠着欲落不落的清泪。 ?本作者见绥提醒您最全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尽在[],域名[( 等尿布终于穿好,桃桃舒服地“唔”了一声,小手握住她的手腕,软乎乎的热度,本该是一种熨帖的安抚。 可郁落无法因此放松下来。 等孩子重新睡去,郁落动作僵硬地擦掉自己眼角的湿润,呆愣盯着那张小脸。 她曾幻想这只是一场巨大的骗局。 ——这个孩子不是她的,眼前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她只是不慎落入了某种陷阱。 于是在一种不死心的希冀里,她下午预约了亲子鉴定服务。 可是......前来收取材料的人刚走,她抱着桃桃回卧室时,桃桃的手背不慎轻撞到房门,痛得埋在她怀里流泪呜咽起来。 那一瞬间,她感觉胸口也一片揪痛,心疼又自责,恨不能自己代替桃桃难受。 除了祁颂,她从未如此关心在乎过谁。 所以桃桃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夜已深,郁落的视线扫过床头上自己和祁颂亲密的照片,投向落地窗外影影绰绰的万家灯火。 “你到底去哪里了......”她在无边的孤独里茫然失措,泪意干涸的眼睛有些涩痛。 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明天一早醒来,祁颂还在她身边,这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可是很遗憾。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落入室内时,梦境仍旧没有如愿散去。 郁落缓缓从床上坐起。 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已经没有人爱她了。 - 郁落有时候觉得自己只是疯了。 她可能只是太孤独,于是在高一那年幻想出了一个叫“祁颂”的存在。 那个人就像是只毛茸茸的小狗,热情、忠诚、满心满眼都是她。只靠近她,只朝她摇尾巴。 而她太享受那份被爱,沉浸在幻想中,一病不起。 祁颂的突然离开,只是因为她的幻境破碎了。 可是每当看到眼前咿咿呀呀地喊“妈咪”,黏糊糊地朝她怀里扑来的崽,触到那张肖似祁颂的粉雕玉琢的脸蛋,郁落知道一切不是幻想。 祁颂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现在也真实地离开了。 她抱紧熟睡的桃桃,将下巴轻轻搁在女儿细软的发顶。 “骗子。”她垂眸,目光虚无而涣散。 说好那天醒来会亲亲她,却不兑现诺言。 说要去巨石重游,可去D市的机票早已过期,冬去春来。 说要永远热爱和陪伴她,却毫无预兆地离开,归期不定。 半年了。 接近两百个漫长的日夜,没有任何转折发生,望不到尽头的一成不变。 “.... ..你敢不回来。”女人清泠的嗓音被昏黄的床头灯浸润,透出一点束手无策的哽咽。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只是兀自渐渐陷入干枯的绝望里。 ?本作者见绥提醒您最全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尽在[],域名[( 在育儿相关书籍,看到里面所有强调“需要两位家长协作”的字句时;在独自给女儿换尿布,听到桃桃懵懂间嘟囔另一位“妈妈”时;在看到网上所有关于祁颂的消息时;在毫不知情的陈姐扼腕叹息祁颂怎么忽然失去事业心时...... 她会想哭,但从来没有哭出来。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曾经时常眼泪泛滥,只不过是因为知道祁颂会心疼万分地过来哄她而已。 而现在她不知道,过去半年会不会只是未来几十年的缩影。 希望落空,等待熬尽,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 郁落一觉醒来,看到经纪人陈姐打来的好几个未接电话。 她看了眼一旁安睡的女儿,轻手轻脚下床,走出房门回拨电话。 “你家祁颂怎么回事?”陈姐疑惑地问,“怎么突然倒霉欠债上热搜了。” “......”郁落心头一颤,“晚点说。” 她在微博上看了会儿,继而立即给阿冉拨了电话。 “郁落?” 熟悉的清润嗓音从手机里传来,总会让她一瞬恍惚,不自觉涌上细微的期待——会不会是祁颂? 可是下一秒又反应过来,祁颂怎会叫她“郁落”。 “有空来我家一趟吧。”郁落声音冷淡地说。 “噢,好的。”那边乖巧地回应,“我马上就来。” 阿冉刚进家门,迫不及待地要和郁落打招呼,便被女人揪住了领口。 郁落纤瘦,手上并没有太多力气,却因为阿冉毫不设防,轻松将人按在玄关的墙上。 她迫近,注视着祁颂的眼睛,透过那双眼睛紧盯里面占据身体的灵魂,语气深重: “你还要把她的事业践踏成什么样?” “她当时几乎全年无休,有次忙得直接累晕在工作现场,才在短短几年内取得那么多成绩。” 郁落揪紧阿冉的领口,眼眶逐渐发红,嗓音里透着心灰意冷的颤抖:“你到底还想怎么糟蹋她留下的东西?” 阿冉失神地看着郁落的眼底。 这个向来从容温柔的女人,此刻眸光却隐隐翻涌着压抑的歇斯底里。 祁颂离开后,郁落从最初的惶惑不安到如今的平常自如,阿冉一度以为她接受良好。 而这一瞬间才忽然知道,郁落只是在缄默中备受磋磨,痛苦不堪。 阿冉有些心疼,想像曾经那样抱抱她。可是现在的她占据着祁颂的身体,只会让郁落感到不适。 “不是我故意想那样。” 阿冉为难地说:“我告诉过你的......这是祁颂必须付出的代价,她事先知道,并且心甘情愿。” “你也很清楚。上次你阻止我,桃桃紧接着 就昏迷不醒,直到我把那些事做完才醒来......所以不是我主观想做,是真的不得不做。” 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希望你们一家能圆满了。阿冉一字一句地,真挚地说。 ?本作者见绥提醒您最全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尽在[],域名[( “可是她已经失去了所有财富,这些还不够吗?”郁落的眼里盈满泪光,嗓音哽塞,“你现在将她辛苦积攒的事业彻底破坏推翻,还故意上当受骗,欠下巨债......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还要让她背负案底?” 曾经祁颂那般努力,就为了和她并肩。可是现在事业却朝夕倾颓,让她如何袖手旁观? “财富、事业、名誉......这些都是她的代价。”阿冉知道郁落现在情绪激动,只能尽力安抚,“比起她想要的东西,现在失去的都不值一提。” “你以后会明白的,别着急,好吗?” “对我温柔一点吧。”阿冉被郁落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动了下,小心地委屈起来,“我也很想你的啊。” “从见面第一天起,你就没正眼看过我......平时也只通过定位确认我的行踪,不准我随便见你。”阿冉说。 郁落默了片刻,缓缓松开阿冉。 她的视线虚无地盯着玄关惨白的墙面,低声说:“对不起。” 她从未这般迁怒一个人。 可一想到有个人占据了祁颂的身体,正在毁坏祁颂留下的一切,她便难以自控。 祁颂创下的辉煌,祁颂获得过的追逐和喜爱,都是祁颂热烈存在过的证明。 而她未来一生可能都只能在那份证明里反复确认祁颂曾经怎样灿烂地成为她的骄傲。 现在却在一点一点被销毁。 “留一点给我吧,求你了。” 郁落隐忍地抽泣,清泪安静地从她的脸颊滚滚流淌,卑微如斯:“求求你了。” 说完,她缓缓转身,行走的脚步极轻,有种对万事都浑不在意的空洞。 阿冉站在玄关,默默地注视郁落的背影。 等卧室门传来被关上的轻响,阿冉就如一只毛发失去光泽的小狗一般瞬间耷拉下来。 “我也很想抱抱你的啊。”她失落地说,“.......妈咪。”! 第 88 章 郁落凝视着手心里那枚精致小巧的瓷白玉罐。 其中空空如也,只余下淡淡的清冽幽香。 “每当你快把这些用完,我就重新去为你制作。”祁颂当时眼眸清亮如虹,让人忍不住想夸,“姐姐的香味只有我能做得出来,别人可没有配方。” “我用完了。”郁落的指腹摩挲着玉罐温润的质感,喃喃低语:“你怎么还不回来为我制作新的呢?” “......又骗我。” 她的眸色沉郁,缓缓站起身来。 不过蹲了几分钟,起来那瞬头晕目眩,一片花白,半晌才缓过来。 “妈咪!” 桃桃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随即是欢快的小跑脚步声。 郁落伸手接住乐颠颠撞进自己怀里的崽,把人抱起来,温柔地问:“不是说要看鱼鱼么?” “不要鱼鱼,要妈咪。”桃桃勾住她的脖颈,细软的头发蹭了蹭。 “好。”郁落轻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女儿的成长,她在桃桃面前向来表现得柔和而宽悦,一副积极向上的模样。 而只有独处时,她才终于能面无表情,坠入自己的失落里。 她抱着崽径直往对面的房间走,那是祁颂以前的卧室。 “妈妈的卧室。” 桃桃念着,被郁落放在了大床上,顺势像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咕溜溜地打了个滚。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说话尚有些含糊。 郁落习惯性地收拾整理祁颂的房间,哪怕分明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听到女儿的问题,她动作顿住,唇瓣翕合了一下,一时没说出话来。 桃桃穿来当前时间点时才一岁出头,并且一岁前的记忆几乎完全模糊。 唯独认识她是妈咪。 阿冉曾说这很奇怪,因为桃桃本该更熟悉祁颂,而不是她。 “为什么?未来难道不是我和祁颂一起抚养她到一岁的么?”郁落当时立即反问。 阿冉神色有些不自然:“虽然如此,但你工作比较忙,祁颂照看孩子的时间多一些......” 阿冉总是语焉不详,再多就不肯说了。 譬如,她也不肯交待自己到底是谁,未来本该会以什么样的角色进入郁落和祁颂的生活。 她还对桃桃有种莫名的抗拒。每次过来找郁落,都先确认桃桃是不是在房间睡觉,继而得以单独和郁落说话。 郁落陷在一片迷雾里,难从阿冉吝啬给予的些微信息中推出全貌。只能独自守着看不见尽头的等待,盼望某天拨云见日。 她会和桃桃提“妈妈”,希望桃桃不要忘记祁颂。却又不敢保证过多,担心如果祁颂真的回不来,桃桃会和她一样期望落空。 因此眼下桃桃问她“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郁落只含糊地回应:“崽崽先长大吧。” “ 噢。”桃桃乖乖地应了一声,糯糯地说:我长大?[(,我两岁。” 祁颂已经离开一年,桃桃也两岁多了。 郁落恍然想起来上次她询问阿冉:“桃桃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阿冉在电话那端顿了一下:“你要给她过两岁生日?” “过生日这么俗气的庆祝活动,还是算了吧。” 她说话的语气轻松,带了点顽皮的意味,实际上却态度坚决,无论如何都不肯真正告知桃桃的生日。 郁落有些不解。 她以前提的问题都被阿冉搪塞也就罢了,而如今连自己女儿的生日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她难道都不配拥有知情权么? 因此不同于以往体贴地缄默,这次她不依不饶:“作为母亲,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女儿的生日而已,你为什么再三插科打诨?” “......”阿冉默了默,最后轻笑起来,那笑声朦胧得有些失真。 “对不起,郁落。”她低低地说,“我也有我的私心。” 最终仍是没把桃桃的具体出生日期告诉郁落。 有时候郁落觉得阿冉像个小孩儿一样,有种稚嫩的黏人和乖巧、调皮和不驯。有时却又觉得她是实实在在的大人,有阅历之下的沉默和讳莫如深,还有一种深沉的温和与包容。 桃桃生日日期的事情过后,她们好不容易趋于友善的关系急转直下。 等到郁落的第28岁生日时,她们已经近两个月不曾见面和联系。 那天晚上,阿冉敲响了家里的门。 知道郁落心里抗拒,阿冉从不主动来家里。因此郁落看到门外端着蛋糕的“祁颂”时愣神了半晌。 视线触及祁颂的脸时,一瞬自然而然涌出蓬勃的欢喜和期盼。 却又在下一秒意识到那只是被另一个灵魂占据的躯体,欢喜陡然熄灭。 这种跌宕起伏的心境里,她的情绪迅速萎靡、皱缩、干裂,态度更冷淡。 阿冉并不在意她的冷淡,朝她温和地笑道: “以前你和祁颂一起为我做了生日蛋糕。我那时就想,我以后也要给你们做。” “没想到等我有机会为你做时......竟是这样的情境之下。”阿冉看着她的眼眸里情绪浓而深。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阿冉说,“但是我还是厚着脸皮过来给你送蛋糕,因为担心以后没有机会了。” 郁落看着那个精致漂亮的蛋糕,注意到上面还细心画了一个形似她的小人。 “好看吧?我练习了很多次呢。”阿冉说着,脸上浮起孩子气的得意,还有点儿想要被夸的含蓄期待。 郁落无端有些手足无措。 “什么叫以后没有机会了?” 她下意识问出这句话,继而讶异自己最关心的竟是这个问题。 阿冉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微微笑起来,语气里有种坦然的遗憾和叹息: “因为你离祁颂越近,就离我越 远。” ——又开始说谜语。 阿冉说过的话里,没有几句是能说通的。 郁落对此感到有些疲倦。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双手轻轻接过蛋糕,“谢谢你。我还要带崽洗澡,就不留你进来坐了。” “你会吃的对吧?”阿冉期待地说。 郁落抬眸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其实吃不吃都可以,哪怕你选择浪费我的心意,我也很喜欢你的啊。” 这似乎是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可阿冉一字一句说得太过真诚,仿佛她的的确确就是这般想的。 郁落微微偏头:“请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用祁颂的身体说这种话,让她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与不自在。 更何况,阿冉不说她们未来如何相识,彼此又是什么样的关系,让她总是无法脱离那层陌生和疏离。上次不愿告诉她桃桃生日的“私心”更是让她心存芥蒂。 “好吧。”阿冉的眉眼有些耷拉下来,但嘴里仍是很乖巧地应下。 “......这种话还是你教我说的。”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太含糊,郁落没能听清。 可她心里莫名开始溢出一点难受。 那难受酝酿、翻涌,很快搅弄得难以忽略。 她竟忽然有种直觉——阿冉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可能会是她唯一的亏欠。 于是最终不知为何,她在阿冉离开前有些局促地轻声说:“......我会吃的。” 下一秒,阿冉的眼睛蓦地晶亮起来。 她声音清亮地“嗯”了一声,不再表现得像方才那般依依不舍地不肯走。 她利落地转身就走,脚步雀跃,喉间哼着不成调的歌。 这般欣喜,仅仅因为郁落口头答应吃她做的蛋糕而已。 郁落在原地失神了半晌。 ...... - 祁颂离开两年了。 两年太长,桃桃已经从蹦出一些简单的字词成长为能说通顺完整的句子。她小跑不再跌撞,彻底摆脱尿布,也逐渐有了许多自理能力。 而祁颂在大众眼中销声匿迹,只余下因为倒霉而负债累累的印象和唏嘘,如一盏短暂又炽烈的灯,无声熄灭。 人们说三十天形成某个习惯,可是七百多天来,郁落仍然没有习惯祁颂不在的生活。 深夜噩梦惊醒,没有人立即跟着醒来,将她抱紧了哄;生病难受之际,没有人一边精心呵护,一边担心得偷偷掉眼泪。 又或者,不需要所有这些被爱的细节。 那个人只需要存在在她的生活里,朝她明媚地笑就好了。 她所求的分明只有这一点而已。 有时午夜梦回,郁落抓住救命稻草般抱紧女儿,在那温热的柔软中汲取力量,反复试图将自己脑海中越来越浓重的“祁颂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的想法驱赶。 不总是有效,她有时会被那个念头吞没。 最近越来越频繁了。 那天早上,她陷在梦魇里醒不过来。 她看见自己穿着一袭彼岸花色的秾丽长裙,独自安静地站在D市海岸的巨石边,幽蓝无垠的海水上是漫天的粉色霞光。 她看见祁颂跌跌撞撞、拼命朝自己奔来,却总是差一点点,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 “姐姐,我找不到你......”祁颂望着她的背影,泪水溢满通红的眼眶。 那般疼痛而可怜。 后来郁落朦胧醒来时,看见桃桃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喊着“妈咪。” 郁落瞬间清醒,连忙把崽抱进怀里,心疼地拍拍背,“妈咪在呢。” “妈咪刚刚一直不醒......”桃桃的眼泪濡湿她的睡衣领口。 梦里祁颂的泪水和现实中女儿的泪水一同滚滚摔碎在郁落心头,溅出震响。 她已经很久没哭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抱紧女儿,压抑已久的情绪漫涌,忍不住陷入无知无觉的惘然,默默流起泪来。 隐忍的,悲恸的,悄无声息,只余身体的轻颤。 桃桃不知道妈咪在伤心,以为那是做了噩梦醒来的害怕。 于是她分明自己眼里还缀着可怜的泪珠,却像妈咪平时安慰自己一般亲亲郁落的脸颊,笨拙地哄:“妈咪不怕,桃桃在。” 郁落默然,任由奶团子手忙脚乱地哄了她一会儿。 她垂眸看着怀里崽清泪摇摇欲坠,一双泛红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满是担忧。 不由怔怔地抚上桃桃的脸蛋。 我们的女儿这么可爱。 祁颂,能不能回来看看? - 本以为梦魇只是一场偶然的缠覆,可郁落越来越频繁地陷入其中。 内容总是和第一次一样。 以巨石边烂漫的粉色霞光为开端,以祁颂失魂落魄的“找不到你”为结尾。 那天头昏脑涨地午睡醒来,郁落看见阿冉打来了三个未接电话。 下意识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她的心情一瞬荡起。 连忙回拨过去,却半晌无人接听。 正要挂断,电话忽然接通:“您好,请问是祁小姐的家属么?祁小姐突然分化了......” ...... 前往私人医院的路上,郁落望着窗外,脑海里回闪了很多画面。 时而是她年少之际分化过后,本就摇摇欲坠的生活因为信息素味而彻底倾颓的余痛。 时而是两年前那个寻常的早上,祁颂告诉她自己有可能分化,于是她们稀疏平常地进行了约定—— “如果有那一天,我会好好陪你度过分化期。” “说好了。” 那么优哉游哉,那么理所当然。 可如今真正到了分化期,祁颂却已经不在这具身体,她的陪伴也因此 失去意义。 她们又一次被迫对彼此食言了。 郁落匆匆赶到阿冉在的医院。 因为是罕见的成年期分化,无法走寻常的医学分化流程,只能任由身体自然分化。这个过程可能漫长而难捱。 医生引着郁落来到一间病房门前。 郁落问:“请问能进去么?” 医生说:“按照规定,家属可以选择进去陪伴病人,但祁小姐进病房前交待过不要您进来,说担心伤害到您。” 分化期内不能注射抑制剂,Alpha的生理本能使然,可能会对Omega构成威胁。 郁落微怔。 她想起阿冉上次送完生日蛋糕离开的雀跃背影,心里哪里微微皱了一下。 站在原地走神片刻,她转身经过走廊,在不远处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来。 自然分化的时间太漫长,她从午后等到日落。 连续好几天做噩梦,本就一直睡眠不足。黄昏之际,她闻着医院的消毒水味,竟然不知不觉睡过去。 浑浑噩噩,混沌不堪。 “姐姐......” 在她凌乱而无序的幽暗梦境之外,忽有嘈杂的声音响起,似是有人在长廊里沉沉奔走,被一群人阻拦。 “祁小姐,您还没分化完,不能出病房!” “放开我。”年轻女人气息不稳,声音冷然。 很熟悉的音色,却是很陌生的语气。 郁落睫羽一抖,缠覆住她的梦境倏然纷纷散去,清醒随之冲击而来。 她睁开了眼。 迅速朝传来响动的方向偏头望去,猝不及防间,恰巧与祁颂发红的双眸对上。 直直地。 郁落心头震颤,脊背蓦地传来一股汹涌的麻意。 时间仿佛一瞬变得浓稠,于是这遥遥对望的一眼便得从中穿行,踏过重重的时光,踏过无数的欢愉与伤痛,抵达最终的那场变故。 她魂不守舍地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 几米之外的那个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深重,甚至带了点儿防备和锐利,像一只失去主人太久而重新武装自己的小狗,因为警惕而毛发根根竖起。 祁颂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注视过自己。 可是郁落知道眼前人就是祁颂。 她的唇瓣抖了下,心脏紧得皱缩,一时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祁小姐,您分化还没结束......”架住祁颂的两位医生苦口婆心,“这样可能会损伤腺体,快回病房吧。” 郁落的视线下移,看到祁颂因为粗鲁拔掉针口而溢出鲜血的手背。 她眉梢微微敛起。 顶着祁颂陌生的、带有攻击性的眼神,她深呼吸一口气,温柔又不容抗拒地说: “祁颂,这样会受伤,回病房去,好么?” 祁颂的唇瓣微动,仍是固执地再度挣开医生,站在原地紧 紧盯着她。 那双曾经清澈明媚的眼眸里,此时仿佛含着一轮幽邃的漩涡⒑_[(,打量、惶惑、惊疑不定、以及隐约的松动搅弄其中。 郁落看得心头发疼,几步走到祁颂身前,抬手想轻抚年轻女人的面颊。 却被祁颂偏头错开。 郁落指尖一僵,眼圈不自觉地瞬间红了。 她忍着胸口发窒的感觉,紧抿住唇,手指不依不饶地往上,触到祁颂的发顶。 祁颂被女人眼里晃荡的泪光束缚住,这次没能躲开。 发顶被轻揉的那一瞬,她就像被擒住的小兽,浑身忽而有些失力,眼神也不小心少了点锋锐。 郁落这次不复温柔劝说,指腹压着祁颂柔软的发顶,使祁颂不得已微微低头,被迫显出一点温驯。 而她就在那份迫近里沉声命令: “现在就和姐姐回病房,听话。” 说完,她松开手,拉着祁颂没打针的那只手往病房走。 两个医生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才神志不清、双眸通红,边呢喃“姐姐”边蛮力挣脱束缚,跌跌撞撞冲出病房的年轻女人,此时像是驯服的小狗一样乖顺地被纤瘦的女人牵回去了。 - 祁颂重新躺回病床上,被医生挂了药水。 她分化到一半,身体发热,信息素释放得汹涌而颠乱。 本该是难受至极。 可是她努力保持清醒,一言不发地偏头看着郁落,目光用力勾勒女人的面容。 看夕阳下的轮廓侧影,看肌肤间生动而温热的细节。 看那双清泠漂亮的眼眸里熟悉入骨的温柔和担忧,还有难名的悲恸和不知所措。 视线渐渐起了雾。 她忽然呜咽起来,胡乱狼狈地擦着脸颊上滚落的泪,嗓音发颤: “全都是假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了。” “可是我好想你.......真的很想很想你......” 她在床上缓缓蜷缩起来,掩面哭得失声,有如泣血。 方才的锐利和防备彻底不复,就像浑身竖起的毛发被骤雨浸润,尽数湿漉漉地塌软下去。 那么可怜。! 第 89 章 面前年轻女人的泣语在郁落心头流淌,划开血淋淋的伤痕。 她曾经忍不住想象祁颂这两年去了哪里—— 可能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彻底忘记了她,过得无忧无虑。 因此方才看见祁颂眼里陌生的警惕和防备时,她如遭重击,一瞬间以为自己猜测成真,祁颂真的彻底把她忘记了。 可是此时祁颂蜷缩在床上,头一次在她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嘴里反复念叨着“我好想你”。 就像独自承受某种痛苦很久,心脏被蚕食得残破不堪,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郁落的眼里也流出泪来。 她起身,脱了外套,躺上病床。 身体隔着被子碰到祁颂时,那个本来在抽泣的人忽然暂时止了声。 一双通红的、湿漉漉的眼睛缓缓从被子里露出来,紧盯着她,警惕又小心翼翼。 郁落凝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竟从苦楚里觉察出一丝酸涩的幸福。 于是泪光中隐隐荡起一点笑。 她发现,哪怕她和祁颂隔了两年,隔了这期间不曾彼此分享的所有经历和情绪,并且现在也尚未把话说开,可仅仅是知道祁颂在她身边,她便已经十足安心。 压抑两年的情绪似乎都从这一刻起渐渐悠然地散漫下来。 她的笑意似乎刺激到了祁颂,于是那人红通通的眼眸睁得更大更圆了,几乎是在瞪她。 竟然瞪她。 “还瞪?”郁落轻轻地说。 祁颂眨了下眼,眼睛默默睁得小了些,有些委屈的样子。 郁落又忍不住笑。 她眼里的泪水将那份笑意浸润得剔透,显得柔软而宽和,有种长久等待的时间里,情意沉淀后的深厚。 祁颂一言不发、又一瞬不瞬地看着,下半张脸始终蒙在被子里。 郁落感觉得到她心里的警惕和防备已经摇摇欲坠,于是试探地缓缓伸出手。 “祁颂,好好看看......”她温柔地说,“我是姐姐。” 她的手触到年轻女人披洒在床单上的发丝,指尖摩挲,细细地感受那绸缎般顺滑的质感。 “我不知道你在经历什么,又为什么纠结真假。”郁落慢慢地说着,掌心最终抚上祁颂的发顶。 她轻车熟路地揉着,手指穿梭在发丝间,细腻的指腹轻轻按摩祁颂的头皮,“但如果你不确定真假,可以不用那么苛责自己。” “哪怕这是假的......”她的眼里是宽阔温煦的包容,“你看起来心里实在太累了。” “就算在假的我怀里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的。” 祁颂本就通红的眼睛又泪汪汪起来。 她始终没说话,视线在泪意里很快变得模糊,被她抬手迅速擦干。 又模糊,又擦拭,如此反复。 这期间始终凝视着郁落,像生怕眼泪遮盖住视线,会看不到她的脸。 让郁落想起很多年前,她要“领养”祁颂的那天。 她问祁颂是否愿意和自己拥有一个小家。祁颂当时也是这般无法控制泪意,抬手反复擦拭眼泪。她说可以慢点哭,而祁颂却立即摇头,哽咽地说:“可是我想看看你。” 在这份跨越多年时光的相似中,郁落的心里翻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的小狗从未变过。 郁落抿唇,指尖从祁颂的发间退出,往下轻抚潮湿的眼尾。 动作间,手腕压住遮掩祁颂的被子边沿,露出下半张脸。 这才发现年轻女人竟始终紧紧咬着下唇,用力到咬破,都已经溢出了一些血珠来。 郁落手指一僵,眼睛被那饱满的鲜红灼痛,一时忘了呼吸。 祁颂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她捡回家悉心用爱意驯养多年的小狗,走失两年后再度被寻回,原本润泽的毛发变得粗粝凌乱,性情也胆怯而敏感。 郁落感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疼痛。 她强撑着面上的平静,眼泪却和心里的血一样汩汩流淌。强忍着不敢轻易发问,担心会触痛到眼前本就陷在不安里的人。 只能任由祁颂盯着她,用视线不断做着确认。 良久后,祁颂终于缓缓松了下唇。 她掀开被子,将郁落整个人包裹进暖热来。而后挪动身体,手游走到女人腰背间,抱紧。 “......你、你好像是真的。”祁颂哑声说着。 她的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闭上眼,鼻尖小心地蹭动,轻轻嗅了嗅。 唇瓣轻贴,一路沿着颈侧线条往上。 她的下唇被自己咬破,吻郁落的过程中摩挲到伤口,有些疼。 可是她吻得毫不停顿。 在那份痛感和唇瓣上女人肌肤细嫩的触感里,她好像得以渐渐寻回郁落和自己。 细密的吻路过郁落的下巴,继续蔓延。 慢条斯理地,轻巧地吻在郁落的脸颊,鼻尖,额头,一边吻着,一边还用伸出手来,指腹细细抚摸着感受。 郁落任由她像认回主人的小狗般,生涩地试探和摸索。 她白皙的肌肤上蹭到了祁颂唇上的血,绯色晕染开,有种瑰丽而破碎的美感。 “姐姐......”祁颂低低呢喃着,声音有些颤抖。 她低头,最终虔诚地将唇瓣贴合到郁落的唇上。 这是一个小心翼翼的,缓慢而轻盈的吻。 可是深重地落在两个人心头。 她们都非常投入而认真,在唇瓣细致的纠缠里感受对方。 郁落尝到了祁颂眼泪的咸湿和唇上血液的腥甜。 这种味觉上的刺激加重了她对这个吻的确认和安全感。 她揽着怀里人的后颈,微微启唇,舌尖轻抵祁颂,“亲我。” 祁颂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亲进来。 湿软的舌尖相交,彼此品尝到对方 唇齿间的清甜,灵魂都泛起一种终于寻到归处的战栗和麻意。 泪水不约而同淌落得汹涌,在相贴的肌肤间晕开,融为一体。 “姐姐......”祁颂闭着眼,边亲边哽咽着呢喃,“温热的。” 后来她抱着郁落平复,仍然时不时摸摸郁落,或者亲亲她,显出一种长久流离后失而复得的不安和忐忑。 这般静谧又温馨的拥抱里,本该将一切伤痛融化,抚平心上所有褶皱。 可她无端又悲从中来,忽然再度哭得发颤。 郁落觉得祁颂有种遭受了重大创伤后的情绪不稳。 她心里跟着绞痛,紧紧抱着祁颂,手足无措地轻拍着背。 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她只能笨拙地用尽力气给予自己的怀抱。 最后祁颂在她怀里止了哭,紧紧揪着她衣襟的布料,低低地说:“姐姐,我有些累了。” 郁落抚着她的脑袋,“休息吧,我抱着你。” 祁颂眷恋地蹭了蹭她,在她怀里埋得更深了些,闭上眼。 郁落眸光失焦。在几小时前还未曾设想的相拥里,她的头脑不由自主地放空,什么也无法思考。 只是反复努力感受祁颂抱紧她的力度。 空气由此变得安静,一切如尘埃落地般平稳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们只是一对稳定的恋人,在一方身处分化期时,依赖和陪伴彼此而已。 然后不到一分钟后,祁颂忽然惊醒,从她的颈窝里抬头,直直看着她。 年轻女人的眼眸中再度浮上浓烈的惶恐和忐忑。 没打针的那只手急急忙忙地抚上郁落的脸颊,细致地摩挲一番,半晌,眼里才重新恢复几分平静。 ——连休息都无法放松,要反复确认她的存在。 郁落的喉咙哽塞了一下,慢半拍才把话说出来:“别怕,姐姐在这里呢。” 祁颂低低地“嗯”了一声,凑过来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郁落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发问:“到底发生什么了?姐姐可以和你分担么?” 这个问题似乎刺痛到了祁颂现在敏感脆弱的心。 她的眼里流露出局促的抗拒。 郁落立即投降,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温柔如水:“我不问。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不着急。” 祁颂唇瓣嗫喏了一下,似有些为难。 她注视着郁落,须臾开口:“这里是......这里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郁落怔住。 在这个诡异的问题里,一个念头忽然击中她:眼前这个祁颂好像并不是两年前从身体里出走的那个。 她来自未来。 因为遭遇了阿冉始终不肯诉说的未来那场变故,所以祁颂方才才会表现出那些带有攻击性的警惕和防备,病态的不安和敏感,才会在她面前痛哭失声,反复确认她的存在。 在这份猜测里,郁落压住五味 杂陈的心绪,按祁颂的问题认真回答:“在我26岁那年,你离开了这具身体,一岁的桃桃穿进了我的生活。现在我刚过28岁不久,你今天突然进入分化期,来到了医院。在进病房前,还是阿冉主宰着你的身体......” 祁颂听得神思恍然,眼里划过一丝顿悟。 ?见绥提醒您《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对不起,别害怕。”她的眼里溢出叹息,低头贴了贴郁落的脸颊,心疼地低喃,“那时候肯定让你受惊了。” “这两年很辛苦,是不是?”祁颂重复着说,“对不起。” “我很快就回来了......” 郁落的表情霎时僵住。 “你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祁颂摇摇头:“我还没找到你......” 郁落这才意识到祁颂现在的眸光远不复方才从病房里冲出来时那般鲜活和有力,声音也虚弱了不少。 就像她短暂的归来只是一场意外,而此刻正在慢慢从身体里流淌,最后将彻底离开。 心里陡然腾升起莫大的恐慌:“你要走了?” 郁落的眼里瞬间涌出泪水来,哽咽着恳求:“不要走好不好?别又抛下我......我需要你......” 祁颂爱怜地看着她,指腹极尽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姐姐,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不要害怕,我肯定会回来。” “如果回来的时候,我忘记你、逃避你、甚至用恶意扭曲的思维误解你......” 顿了顿,她的眉眼染上一点悲哀,低声恳求:“求你千万不要因此不喜欢我。我不是故意的。” “给我一点耐心......”祁颂说,“我会为你找回自己。” 窗外浓烈的黄昏渐褪,即将晕染成夜幕的沉郁色彩。 祁颂用已经有些涣散的眸光努力凝视着郁落:“记住——” “我永远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深。” “对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别讨厌阿冉。” “如果可以的话,认真抱抱她吧,姐姐。她也很想你的......” 她的声音回荡在郁落耳畔,在病房墙壁上发出轻微的撞响,尾音很快碎得了无痕迹。 祁颂缓缓闭上双眼。! 第 90 章 阿冉醒来时,看见郁落正坐在病床边望着她出神。 女人眼尾绯红,似是刚哭过不久。 她顿时有些慌,急急忙忙地坐起,到嘴的“妈咪”两个字堪堪憋回去,卡了一下壳才问: “......怎么哭了?” 手指伸出,想用触碰确认对方,下一秒又意识到郁落可能会反感,便讪讪地收回了手。 郁落将她的所有动作细节看尽。 心里翻涌起涩意。 她以前不愿接近阿冉,一方面在于阿冉占据了祁颂的身体,将祁颂的事业尽数销毁;另一方面,童年经历让她对祁颂以外的所有人都疏离警惕,而阿冉突如其来,从不肯告知身份。 但她不是迟钝的人。哪怕隔着天然的抗拒,她也在这两年间逐渐感受出来——阿冉很爱她、也很尊重她。 就像一个小孩儿敬慕着母亲一般。 她并非不在意、不动容。 但她曾为这份在意和动容心惊——总觉得隔着祁颂的躯体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情感,并对那个人付出温暖,是一件不应当的事。如果祁颂知道,大概会伤心。 更何况,她怎么能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个分明言谈举止都很成熟的阿冉是小孩儿? 可是祁颂今天临走前,用尽力气强调:“不要讨厌阿冉。如果可以的话,认真抱抱她吧。” 这句话消解了她心中的全部桎梏和犹疑。 因为世界上没有比祁颂更了解她的人,也没有比祁颂更心疼她的人。 祁颂会这般说,肯定是猜到了她和阿冉现在的关系状况,并且希望她能好好对待阿冉,别留下后悔和遗憾。 那么阿冉肯定是她们未来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人,再如何亲近都不为过。 在一种难为情和自责里,郁落甚至一时都不太敢和阿冉对上视线。 她垂眸,轻声问:“分化完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阿冉说:“没什么感觉。” 顿了顿,她笑道:“毕竟我这两年有认真照顾这具身体呢。等祁颂回来,她会发现身体比以前还健康。” 郁落抿了下唇。 “祁颂回来后,你会去哪里?”她有些小心地问,“回到未来么?”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是第一次敢问出来。 阿冉一时无言,沉默的眼眸里全部装着郁落。 须臾,她微微笑起来,“嗯。” 郁落抬眸看向阿冉,捕捉到了阿冉眸中来不及遮掩的那份心虚。 ——她在撒谎。 心里发皱起来。郁落唇瓣翕合,最终说不出话。 她很清楚,阿冉不可能透露更多了。 “谢谢你今天赶来医院陪我。”阿冉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现在都晚上了,你快回家陪桃桃吧。” “那小孩儿黏人得很。”说着,她轻哼一声。 “ 张姨在陪她。”郁落说,“我带你吃顿晚饭,然后送你回家吧。” 阿冉微微怔住,有些讶异地望向她。 她眼里显而易见泛滥起来的欢喜灼痛了郁落。 喉咙哽塞一瞬,郁落捏住她的衣袖,带着人往病房外走。 而阿冉就乖顺如一条尾巴,缀在她身后。 有那么一个瞬间,郁落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这个情景似曾相识。 - “我想吃这家店。”阿冉指着面前的亲子主题连锁自助餐厅,眸光发亮,“你们带我吃过。” 说完,她顿了一下,欲盖弥彰:“虽然亲子主题和我们的关系不符,但是这里的装饰布置特别可爱,所以别的也无所谓,对吧?” 郁落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这家商场客流量少,又已经过了饭点,自助餐厅里没什么人。 碍于公众人物的身份,郁落带阿冉到包厢入座。 这间包厢是哆啦A梦的主题,墙面和桌布都印着相关的卡通形象。阿冉很喜欢,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几眼一旁玻璃橱柜里的玩偶。 点餐时,郁落似是顺口向服务员问道:“请问橱柜里的玩偶怎么卖?” 服务员说:“需要点儿童套餐。” 郁落又问:“儿童套餐有哪些餐品?” 服务员介绍了一番,总结道:“就是一些甜甜的、可爱的食物,估计不太适合二位......” 余光里某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晶亮,郁落的唇角几不可见地轻扬,点点头:“那来两份吧。” 服务员怔了一瞬,很快应下。 等包厢里再度只剩下两人,阿冉轻咳一声,故作难为情:“我们都这么大了,还吃儿童套餐啊?” 郁落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赏这人的表演,“嗯”了一声,“我想尝尝,你陪我吧。” 面对这番“先斩后奏”,阿冉乖巧地点头,像是真做了让步。 实际上眼睛里的欣喜和期待掩藏不住半分。 “......”郁落心中对阿冉年龄的估计又减少几岁。 她早就猜到阿冉应该不是她和祁颂的同龄人,否则某人肯定会吃醋,哪还会提醒她抱抱阿冉。 “你自己的身体多高啊?”郁落忽然问。 阿冉眨了下眼,似是对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 她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反问:“你多高?” 郁落顺着她回答:“一米六八。” “咳,那我好像是一米七的样子。”阿冉接道。 “你知道吗。”郁落慢条斯理地说,“你一点都不会撒谎。” 阿冉的脸颊瞬间烧红了。 她又摸了摸耳朵,唇瓣嗫喏了一下,没能说出话。 郁落轻勾起唇,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糖水,继续漫不经心地玩笑道:“不会其实连一米三都没有吧。” 阿冉也在喝水,闻言忽然 呛到,捂唇咳得面红耳赤。 这回轮到郁落愣住了。 ?见绥提醒您《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一米三的小孩儿大概也就八九岁,以阿冉心智的成熟度,绝对不可能那么稚嫩。 喝水呛到应该只是惊讶,不是心虚。 边想着,郁落边起身走到阿冉旁边帮忙拍背顺气。 “好点儿了么?” 她关心着,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句话—— “我其实并不算是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冉这般自我介绍过,被当时陷入惶恐的她匆匆忽略了。 郁落的手上动作一顿。 阿冉仰头朝她望来,轻笑道:“没事,我已经好了。” “......那就好。”郁落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家商场临江,她们一起吃完儿童套餐,在江畔散步消食。 短短一日之间,关系忽然打破疏远,转变得突兀却莫名顺畅。 心中那层枷锁破裂消弭后,郁落竟对阿冉感到一种理所应当的亲昵,就仿佛她这两年其实也一直这般在意阿冉,只不过被表面那层迷蒙的雾短暂遮蔽了,不曾正视那份心情。 赠送的玩偶被阿冉当做宝贝捧在怀里,她偏头看着郁落,目光轻盈地落在女人被夜风吹得飞舞的发丝间,流转到那张清泠出尘的面容上。 珍惜地看着。 “谢谢你今晚和我吃饭。”她认真地说着,眼里的笑意很清澈,“我会好好记住今晚。” 不知为何,郁落觉得鼻尖酸了一瞬,就像是要落泪的前兆。 “你如果想,我们还可以吃很多顿饭。”她轻声说,“不必特意记住今晚。” 阿冉眉眼弯弯:“也是哦。” 她对郁落的所有态度都接受得毫不迟疑。 以前的疏离,今天的忽然靠近,她都一声不吭地配合着,仿佛郁落怎样对她,她都会以满腔真挚回报。 郁落忽然有些走不动路。 她驻足,阿冉便乖巧跟着停下,静静站在她身旁等她。 郁落侧身,看向夜里如浓墨般沉郁的江水。 良久,她低低地说:“祁颂回来后,你会消失,是不是?” 所以那天阿冉才会说“你离祁颂越近,就离我越远”。 阿冉仿佛没听见这个问题。 她将手里的哆啦A梦玩偶从后扣抱在郁落的脖颈,兴冲冲地说:“你看,这只哆啦A梦还可以用作围脖诶。” 郁落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没入哆啦A梦玩偶环在她颈间的绒毛上。 “是不是?”她哽咽着倔强重复。 阿冉讷讷。 深呼吸一口,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小心地递给郁落,“你说我不擅长撒谎,一眼就能看穿。” “......所以我不打算回答你。” - 郁落把阿冉送回了家。 她看着眼前破旧狭小的出租屋,一时没能说出话。 “我不是给你安排了住处么?”郁落哑声问,“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她给阿冉租了一套不错的房子用来暂住,装潢家具精致,地理位置也方便。此外,还定期给阿冉打了生活费。 不曾想阿冉竟空着那套房子,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 阿冉说:“别忘了,我现在占据着祁颂的身体,就是一个失去财富和事业、穷困潦倒负债累累的人,我得大致按照当前境况生活。” “况且我对物质本就没什么需求,所以住哪里都一样。” “哎呀,干嘛用这么心酸的眼神看着我?我在吃饭上可没亏待自己。你给我的钱,我毫不客气地用来买好吃的了。” 顿了顿,阿冉说:“另外,这其实也是我答应你送我到家的原因。” “我需要提醒你——”阿冉的面色严肃起来,“祁颂回来的时候,不一定和离开前一样。” “她可能认为自己真的是个贫穷落魄的倒霉蛋,忘记自己、也忘记你。” “为了她的稳定,你得完全配合她的认知和节奏,慢慢带她走出来。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后果难以预计。” 郁落抿了下唇。 “我担心做不到。”她平静地说,“你到时候能在旁边提醒我么?” 顿了顿,她补充强调:“我需要你提醒我。” 阿冉微怔,脸上的严肃骤散,化作一种酸涩的默然。 她知道郁落不是在请求。 ——是在悲切地挽留。 晚上在江边的对话后,阿冉的离去已经成为了她们之间的心照不宣。 “我......”阿冉不忍郁落眼中开始摇曳的泪光,喉咙发涩,“我不确定。” “或许有一点可能性吧......” 她也不想离去,至少,至少应该等到见证郁落和祁颂最终找到彼此。 郁落静默了片刻,缓缓点头。 “有可能性。”她语调平静地重复着,嗓音却无法掩住颤意,“有可能性就好。” 在第一滴泪掉下来前,她转过身,“我先回去了。” “好。”阿冉巴巴地望着她的背影,“我送你吧。” 郁落抬手抹了下眼泪,努力平复了一下喉头的哽咽,才故作轻松地笑道:“你送完我,我又送你,玩过家家呢?” 阿冉摸了摸耳朵。 她也笑起来。其实,郁落真的认真又耐心地陪她玩过过家家。 郁落真好。 许是今晚郁落对她太好,阿冉忍不住贪心:“后......后天是我的生日,你可以再陪我吃一顿饭么?” 郁落停顿了两秒:“我可以陪你玩一整天。” 阿冉喜笑颜开:“好,你带上桃桃一起吧。” “为什么?”郁落说,“我打算单独陪你。” 阿冉默了默,小心翼翼地说:“这样可以么?” “嗯。”郁落声音含了调侃的语气,“你不是不喜欢她么?生日就不带她了。” 阿冉眼睛瞪大,有些着急地说:“我,我没有的,才不至于和小屁孩儿计较。” “可是你从不愿意和她见面,也不愿意告诉我她的生日。”郁落慢悠悠地说。 她的下一句话震得阿冉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像小孩之间对家长的爱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我才没有!”阿冉的嘴比祁颂还硬。 郁落点点头,忍俊不禁地纵容道:“那好吧。那就是我想单独陪你。” “我走了。”她回过身来,走到阿冉身边,隔着祁颂的身体抱了抱里面的灵魂。 温柔地。 许是对这个怀抱始料未及,直到郁落离开,阿冉都愣在原地没动。 郁落从楼下出来,下意识抬头看去,便见那个人趴在斑驳的窗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这里。 就像依依不舍目送主人离开的小狗。 郁落笑起来。 她觉得祁颂,以及家里这两个小孩儿都挺像小狗的。! 第 91 章 “祁颂要回来了。” 那天郁落突然接到阿冉的电话,那清润的嗓音透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感觉我正在从身体里抽离......”阿冉描述,“很缓慢,但很清晰。” 郁落霎时头脑空白。 愣了几秒后,她堪堪回过神来,“等等我!我去找你!” “别着急,这个过程大概还会持续几个小时。”阿冉在电话那头的笑声像从旧留声机里传出来,不太真切,“不过你确实需要来找我,我有重要的事交待。” 郁落的指尖捏紧了手机边沿。 她的鼻尖泛酸,嗓音发颤:“别用交待这种词好不好。” 这个词让她强烈感觉到阿冉即将一去不复返。 阿冉顺从地轻声改口:“好嘛,那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不要挂电话。”郁落说了一句,便奔忙起来。 阿冉安静地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耳朵贴着手机的扬声器,仔细而专注地听着其中传来的种种声响。 先是女人急切的脚步声,接着是某个小孩儿黏人的询问:“妈咪要出去嘛?” “嗯。张奶奶会陪你,妈咪晚点回来。”女人迅速回答,随即传来轻微的撞响,是关门的声音。 郁落一路卡着街道的限速边界,开车冲到阿冉家楼下。 ...... 打开门便见一向清泠精致的女人此刻眼尾泛红,发丝凌乱,阿冉心里揪痛了一下。 “说了不用着急嘛。”她叹气,凑过去温柔地抱了抱郁落。 这一个月来,她们见面频繁,相处也越来越亲昵。抱抱是常有的事。 郁落能清晰地感觉出阿冉今天的精气神不如以往好,声音也虚弱了一些。 ——她真的在从祁颂的身体里褪去。 两年来,郁落一直期盼着祁颂能回来。但自从意识到阿冉会因此消失,这份期盼便天然掺杂了难以磨灭的悲哀。 阿冉克制地抱完,正要松开,郁落却揪着她腰间的衣料不放。 “你到底会去哪里?”郁落哽咽道,“不许隐瞒我。” “既然你也是一个完整的灵魂,那么总该有去处,不至于凭空消失......” 女人清泠的嗓音被泪意浸润,显得楚楚可怜。 阿冉的唇瓣嗫喏了一下:“......不是故意隐瞒。” “你、我和祁颂都有各自的使命。完成使命前,我们只能保守自己的一切秘密。”她认真道,“这也是我今天要着重提醒你的地方。” “桃桃的来历、你之后的身不由己,凡是涉及与自然规律相违背之处,你都只能牢牢守在心中。哪怕是祁颂,你也不能透露一丝一毫。”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那天,你自然会知道一切。” 郁落有些无法处理她话中的信息。 “身不由己?尘埃落定?” 阿冉轻轻 握住她的手腕,带她去沙发上坐下。 “我曾告诉过你,桃桃这两年来身体状态不稳定、偶尔陷入昏迷,是因为她从未来穿来,本不属于当前时间点。” 祁颂也如此。她即将回归这个身体的,也是来自未来的灵魂。♂[(” “她们的灵魂违背规则跨越时空,会被时间线排斥,长期下去甚至可能被时间线绞碎。” 见郁落脸色蓦地发白,阿冉安抚地拍了拍她,“别担心,有办法的。” “我可是为圆满而生的。” 阿冉轻挑起眉,已经渐渐失去光彩的眸中浮上一点孩子气的得意:“你们一家三口的圆满就是我最后的使命,肯定能达成。” “有一句话说:‘只要被记住,一个人就永远不会离去。’”阿冉说,“被越多人认识、记住,那个人就越深地扎根于世界意识之中,牢牢融在时间线里。灵魂也同理。” “增加曝光量,在人们的记忆中留下一定程度的印象,便能逐步稳固灵魂。” “而我已经为你找到了两全其美的途径。” 阿冉将手机递给郁落看:“这个亲子综艺不仅可以快速增加祁颂和桃桃的曝光度,还为你和祁颂提供了相处的机会,方便你带她走出迷雾。只要正常按综艺的录制份量出演,便足以达到稳固灵魂的效果。” “所以,你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让祁颂答应上这个综艺——无论是威胁、引诱、逼迫,还是用其他什么手段,你要确保她乖乖配合。” “另外,在综艺结束前,你还需要让祁颂标记你——你现在的腺体处于未被标记过的状态,却和祁颂拥有一个女儿,这也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 “至于让祁颂找回记忆、接纳你,便是另一个浩大的工程,我也一无所知。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郁落干燥的唇瓣微动,一时失语。 她的脑海里有太多困惑。 譬如阿冉说自己是“为圆满而生”,譬如祁颂即将回归这具身体的竟是来自未来的灵魂。 她忍不住问道:“祁颂和桃桃都从未来穿过来,不会影响未来么?” 阿冉摇摇头。 她沉吟片刻,最终叹息一声,轻轻地说: “没有‘未来’了。” “时光已经回溯,曾经的未来撤毁,不复存在。” “郁落,你要和祁颂从头开始,重新创造属于彼此的未来。” 她褪了色的眸光温暖地注视着郁落,声音愈发疲软:“真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在阿冉虚弱的声线里,郁落有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真相近在眼前,却又凌乱不堪,让她头晕目眩。 她和祁颂几年后遇见阿冉、育有桃桃的那些未来竟然都已不复存在——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时光回溯,一切从头再来? 就像一场盛大的悔棋。 惊愕中,祁颂离去后的种种迹象在郁落脑海里 反复浮沉、搅弄,快将她彻底淹没。 蓦地,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她心头震颤。 唇瓣嗫喏了一下,缓慢地说:“是不是有人出事了。” 郁落的眼里有浓郁的情绪暗涌,逐渐飘摇翻覆,快要倾倒。 “并且。”她垂眸,在顿悟里轻声说,“那个人应该就是——” “别猜了!” 阿冉忽然急急地打断她,三个字几乎是喊出来。 她本就陷入虚弱,甫一用力说话,更是精疲力竭。 “我不想继续聊这些了。” 阿冉眼尾发红,闭了闭眼,软弱地说:“最后的时光,好好抱抱我吧,郁落。” 郁落紧咬下唇,薄软的嘴皮破开,渗出鲜红的血来。 她抬手胡乱拭去眼泪,偏身抱住阿冉。 像在抱自己最亲爱的小孩儿一般,揉揉阿冉的脑袋,又拍拍背。 阿冉在她颈窝低低地说:“我一生为人们的圆满奔走,但遇见你的那天,我遇见了自己的圆满。” “我会永远喜欢你。” “请一定要和祁颂找到彼此,幸福地生活下去。” “噢,还有桃桃那个小屁孩。”阿冉无力地勾了勾唇,“真嫉妒她。” “别嫉妒。”郁落的泪水汹涌,汩汩淌落在阿冉肩头,濡湿一片,“你留下来,我会像爱她一样爱你。” 她用爱做挽留,阿冉拼命想上钩。 可只是有心无力。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阿冉喃喃,“我以前一直想要这句话,可惜我太不懂事了......” “有些困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小声地恳求:“我可以在你怀里入睡么?” 郁落哭得浑身颤抖,抱紧阿冉,涩痛的喉咙一时说不出话。 “可以。”她艰难挤出回答,腔调都可怜得变了形。 “但是,能不能记得醒来......” 女人的尾音化作泣声。 ...... - “妈咪,这是什么?” 桃桃好奇地看着郁落手中的白纸。 “是合同。”郁落最后确认过合同里的条款,将白纸收进包里。 她在沙发上坐下,俯身将桃桃抱坐在腿上,偏头看向落地窗外。 明媚的阳光没有照亮她眸中的阴霾。 阿冉走后,祁颂的身体陷入沉睡,至今没醒。 在祁颂和阿冉曾经的提醒下,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醒来后的祁颂很可能完全认为自己是个落魄的倒霉鬼,忘记她也忘记自己。 为了确保上综艺的万无一失,她拟了一份合同。那一亿既能让当前窘境下的祁颂乖乖就范,又能将那些债款全部填补。 “我将祁颂的一切摧毁,那是她的代价。”阿冉曾说,“但那之后,人生自由而宽阔,她大可重新拥有一番作为。” 想到这里,郁落的眼圈又有些泛红起来。 阿冉真的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 连被阿冉当做宝贝的哆啦A梦玩偶,她都没在那间出租屋里找见。 “妈咪别哭。” 桃桃担忧地望着她,在她的脸上安抚地轻轻啾了一口。 郁落摇头,摸摸女儿的脑袋,温柔地亲回去,“妈咪没事。” 这两年,她被磋磨太多,对心中的痛感都已经习惯得有些麻木。 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失神间,手机忽然传来一声振动。 在忽然强烈起来的预感里,郁落胸口发滞,立即拿起手机看了眼。 “......你回来了。”她喃喃。 有阿冉曾经的提醒,她没有一直在出租屋里等祁颂醒来,而是留给那人稍作适应的时间和空间。 但她在祁颂手机上进行了设置,只要祁颂按亮屏幕,她便能知道。 郁落站起身,边联系助理兼司机小章,边抱起桃桃,“妈咪带你去见一个人。” 桃桃乖乖趴在她怀里,“唔”了一声,“谁呀?” 到嘴的“妈妈”堪堪止住,郁落决定先不告诉桃桃,观察一下母女俩之间的反应。 - 越靠近那间出租屋,郁落越紧张。 手心都隐隐冒了冷汗。 逐渐紊乱的心跳里,郁落觉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强烈。 她沉沉地呼吸了几口,快速带着桃桃走过楼梯拐角,一眼看见那间出租屋的老旧木门破烂着敞开,像被人暴力破门而入。 一瞬间,郁落瞳孔骤缩,指尖掐进手心,传来难捱的痛感。 她急切地冲到门口,恰见男人凶狠恶煞地将祁颂逼到墙角,挥刀便要落下—— “等一下!” 她颤声喊出来。 ...... 郁落面上镇定,实际上触摸屏幕的指尖都在颤抖。 转账限额,归还三百万债款需要分多次支付,她趁机用短信完成了报警。 结束后,她一边和讨债人说话拖延时间,一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祁颂。 那人看着她的眼神含了感激和打量,就像在看陌生的救世主。 ......真的不记得她了。 后来警察过来做笔录,祁颂的额间冒汗,像是害怕或虚弱。 郁落忍不住拿出纸巾,给祁颂轻轻擦拭。 她能感觉到年轻女人的呼吸骤然一滞。 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动作,乖得像一只大型犬。 “谢谢。”她收回手时,祁颂小声说。 郁落展颜轻笑。 她太了解祁颂。轻易便看出来自己展颜的这一瞬间,某人目不转睛望来的眸里闪烁起来的幽光。 就像是一见钟情。 阿冉交待过,要完全配合祁颂的认知和节奏,因此郁落本打算 和祁颂从朋友做起,一步步靠近。 可是现在发现不行。 她心痒。 尤其在看见祁颂被威胁性命的后怕里?,在意识到失忆的祁颂对她一见钟情后。 她们曾经那么亲密、那么喜欢对方,甚至已经有了三岁的女儿,凭什么做回普通朋友? 最起码,要是暧昧的关系。她需要身心的接触抚慰疼痛两年的心情。 在失去的小狗终于回到身边的安心中,在发展顺利而迅速的现状里,郁落感到一丝久违的放松和愉悦。 .......然而祁颂对她的“一见钟情”似乎骤然消散。 桃桃做完自我介绍后,年轻女人的眼里浮现一种惊愕和懊恼。 郁落品读着那眼神,后知后觉—— 祁颂有了某种重大的误解。 郁落压抑着心头的困惑,不敢轻举妄动,将合同扔给祁颂后便转身离开。 她打开手机上监控着祁颂手机的软件,有些犹疑。 不愿做侵犯祁颂个人空间的事,可为了她们的未来,她不能一点信息都没有。 阿冉说过,稍有不慎,后果难以预计。 犹豫片刻,郁落还是打开了监听,恰好听到祁颂和朋友打电话的内容。 ——原来她在祁颂眼中的人设是出轨生孩子的前女友。 电话结束后,郁落轻轻挑起眉。 倒没有伤心。 “如果回来的时候,我忘记你、逃避你、甚至用恶意扭曲的思维误解你,求你千万不要因此不喜欢我,我不是故意的。” 祁颂曾经可怜地强调过。 “那就当做是渣女吧。”郁落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唇角勾起一点笑意。 “这样逗你也很有意思......”郁落喃喃,“比你不在我身边幸福多了。” - 郁落陷入复杂的心境。 有时候,她有些委屈,想要祁颂满怀爱意地、温柔地主动抱抱自己。 有时候,她看着祁颂一边误认为自己渣,一边又克制不住地对自己好的模样,感到一点别样的甜味。 她太清楚祁颂多有道德感了。 偷偷出轨生孩子,这种事情对祁颂而言绝对是一种不可理喻的人品败坏。 换做是别人,祁颂只会退避三舍,鄙夷不已。 可是这人竟从来做不到真正拒绝她。嘴硬着,在每一个细节里本能地爱她。 因此那天在农村破草房子的浴室里,眼见祁颂一本正经地说不喜欢她时,郁落其实差点忍不住要笑。 站在上帝视角观赏祁颂口是心非的嘴硬,有时也是一种莫大的乐趣。 见她感冒便默不作声地递来药和糖,担心她掉进湖中便可怜巴巴地要求她坐在小船中央,喝醉酒后坦白自己“心里很酸,又很心动”,和曾经的自己吃醋争宠...... 郁落一直知道祁颂有多爱她,但这次在从未曾设想的崭新的境况和 视角里,她又一次清晰地重新了那份爱意。 毫无条件的,如深海般包容的。 甚至即使面对她“和别人生的孩子”,祁颂也做到真挚地爱惜和照顾,对桃桃爱屋及乌、视如己出。 “我永远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深。”——分化期短暂归来时,祁颂这般说过。 她从来没说假话。 - 祁颂意识到自己身份的那天起,郁落既欣喜又忐忑。 她们快速回到曾经恋爱时如蜜似糖的氛围,热烈得像要填补过去缺失的两年和已经被撤毁的未来。 但她也隐隐担心着。 祁颂迟早会问她发生了什么。到那时,她该如何硬着心脏语焉不详,放任祁颂淹没在一团迷雾里? 她还需要在综艺结束前让祁颂标记自己。虽然未来她和祁颂有过标记行为,但现在的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这两件事占据着她的心神,成为她最大的忧虑。 可是祁颂仍然用爱包容了这些。 宁愿深陷迷惘和不安里,也保持缄默,包容她的全部秘密。 反复拒绝她对于标记的邀请,在她不慎流露的害怕前温柔驻足。 不能更无私而纯粹了。 ...... 明天便是综艺结束的日子,也是阿冉口中曾说的“尘埃落定”。 浴室内,发热期突如其来的脆弱和难耐中,她逼着祁颂咬破了她的腺体。 那一瞬间的刺痛和被占有的快感里,郁落脑海里回荡起无数的画面。 被粗暴按在破旧墙壁上注射“致香因子”时的心如死灰。 妈妈送她去奶奶家那天,承认“因为讨厌她的信息素味才抛弃她”时颤抖的手。 年幼的祁颂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将外套搭在她僵冷的身上,包裹住她的暖意。 祁颂蹲在自家后院的荒芜角落里边哭边扒饭,被她询问“是否要和我拥有一个小家”时,眼里猛然汹涌起来的泪光。 她站在梧桐树下等祁颂晚自习下课,少女背着书包迫不及待朝她奔来,飞扬的校服衣角。 她坐在小车的驾驶座上,祁颂敲开她的车窗,将脑袋探进来,在她手心轻蹭的动作。 昏迷一个月后醒来的瞬间,少女在病床旁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发红的眼眸和颤抖的干燥唇瓣。 月色浓郁的夜晚,阳台上,祁颂低头朝她吻来时,珍重又青涩的触碰。 工作忙得一个月没见面,祁颂站在她的楼下打电话,说在吹她窗外的风。 海风中巨石处的尽兴缠绵,半夜浪漫的假面舞会。 她们享受完热烈的欢愉,共同期盼重游巨石,却在次日迎来的那场猝不及防的分离。 桃桃稚嫩可爱的小脸,跌跌撞撞奔进她怀里的柔软。 阿冉送完生日蛋糕后离开的雀跃背影,成熟中掺杂着孩子气的眸光。 分化期,祁颂短暂归来时,泣血般疼痛的“我好想你”。 阿冉消失之际,眷恋窝在她怀里的温度。 祁颂回来后,重回十九岁般的青涩、欲盖弥彰的嘴硬、缄默深沉的包容与爱...... ...... 以往种种在脑海纷涌,郁落感觉自己的人生仿佛漫长得已经历尽千帆。 可是阿冉说,她和祁颂才刚刚开始,要重新创造属于彼此的未来。 那个未来好像已经在眼前了。 明天到来时,所有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拨云见日。 她忍不住对近在咫尺的最终真相感到一种惶然。 “呜.......”腺体被咬得难耐。 祁颂的信息素注入她的腺体,带给她心神上的迷醉和战栗。 她发着抖,微微偏头问祁颂: “......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可是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她其实已经对这个问题彻底释怀。 所有其他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她只在意尘埃是否真的能落定,在意阿冉有没有可能回来。 虔诚祈祷,愿意付出所有—— 想要她爱的三个人,未来都能在她身边常伴。! 第 92 章 “你的信息素味和你的体香几乎一样,只不过比那更馥郁。” “我无法用某种具体味道概括。如果一定要形容——” “......就像初冬的夜晚,踏在松软皎洁的新雪里,细嗅其间颤悠绽放的第一株柔白花朵。又或是皎月当空,清光如酒,温柔地泼洒和浸润黑暗,将隐晦褪尽......” 那般纯净而令人目眩神迷。 “你知道这种味道的。我曾经按你的体香为你制作香膏。” 郁落听着祁颂认真又缓慢的述说,睫羽轻扇,一时没说出话来。 如果她的信息素味如祁颂所说那般好闻,为何分化后,曾有那么多人因她的信息素味而怜悯、嫌恶、厌弃她呢? 祁颂也在犹豫这个问题。 “会不会是因为你体内的‘致香因子’已经失效了?” 在迟迟没有进展的研究状况下,人们只知道“致香因子”会改换信息素味,而并不清楚它具体到底如何发挥作用、又能作用多久。 说不定郁落刚分化时,信息素确实被这种物质改换成某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才会遭受那些厌恶的目光。 但随着时光流逝,“致香因子”在她体内逐年淡化,发挥的作用也因此减轻。如今已经彻底失去功效,让郁落重新拥有了自己原本天生的信息素味。 这是最合理也最理想的解释。 而郁落在这个可能性里颤抖起来。 “致香因子”是她童年彻底崩塌的开端,不仅让她遭逢心灵上的磋磨,还将她的身体也折损得伤痕累累。 她以为自己会一生与这个恶魔作伴,今天却发现她可能已于不知不觉中摆脱它。 巨大的、未曾设想的惊喜里,她一时在那个猜测前畏缩着驻足,不敢彻底接纳和靠近。 唯恐只是一场空欢喜。 “停止过量注射抑制剂吧,你不再需要为信息素味忧虑。”祁颂抱紧她,温柔又心疼地亲了亲女人被泪濡湿的侧脸,“我会陪你慢慢戒断抑制剂,好好调养你的身体。” 这样一来,郁落不用为了遮掩信息素味而过量注射抑制剂,因此损伤健康;也不会始终怀着一份不安和自卑,觉得自己的信息素味惹人生厌。 而祁颂也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普通人。她顺利分化为Alpha,不必担心自己曾经假扮的性别暴露而摧毁事业,同时还能标记郁落,帮她脱离对抑制剂的依赖。 她们曾因不同的残缺而被这个ABO性别模式的世界抛弃,现在却似乎都已经摆脱那种过往。 无法更圆满了。 - 第一次经历不注射抑制剂的发热期,郁落有些难捱。 戒断反应之下,她的症状前所未有地强烈。 脆弱,重欲,委屈,动不动就哭。 浴室氤氲的雾气中,她揽着祁颂的后颈,眼眸晃荡着勾人又可怜的泪光,反复要对方用力占有自己。 而祁颂与她一同坠入爱与欲的深渊,极尽炽烈地沉沦,满足她全部的渴望。 等到郁落被做得累晕过去,再无法索求或承受分毫,祁颂给她仔细清洗,小心抱着人躺进了被窝里。 ?见绥的作品《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珍惜地吻了吻郁落的额头。 女人沉睡时的呼吸均匀而安稳,房间彻底静谧下来,只余幽邃的床头灯光。 方才的热烈在这份静谧中渐渐冷却,汹涌起伏的潮意褪去,理智缓缓回笼。 祁颂从情与欲中回过神来。 激-情与充盈感淡去,竟反刍出一份莫大的空虚,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忍不住咬唇,走投无路地将郁落抱得更紧了些,汲取女人颈间清冽的香味。 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她期待已久,想要回忆起全部过往,了解事情的真相,这样便能安稳地与郁落相爱下去。 可是,曾经和郁落的点点滴滴此刻在她脑海奔涌,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初,她却没能寻到想象中的安全感。 答案好像并不在那份记忆里—— 她和郁落的分手突兀得毫无道理。 那些幸福与欢愉,心动与相濡以沫,全部在两年前,她即将和郁落去往D市重游的那天戛然而止—— 清晨,她满怀期待地从睡梦里醒来,便见郁落清冷绝尘的面容上神情淡漠,轻声宣布: “我们分手吧,不爱了。” 那么生硬而仓促。 而之后两年便是她刚“穿书”过来时获取的记忆:作为被分手的可怜虫,她在频频倒霉中失去了自己的财富和事业,负债累累。 将记忆梳来理去,祁颂的心情愈发僵硬起来。 她还意识到了更多矛盾之处。 记忆里,她并没有过昆虫相关的书籍,也没学过钓鱼、划船。现在的她却拥有这些知识或技能。 记忆里,她和郁落认真拉勾,约定以后由郁落教她冲浪,并且因为两人太忙而没来得及履行约定。现在的她却会冲浪,并且有教练教会自己冲浪的经历。 记忆里,她没有看过极光,计划以后在挪威的极光下向郁落求婚。现在的她却有自己独自看过极光的体验。 另外,记忆里她的字体在高中就已成熟和稳定,后来不曾刻意练字。而她现在的字迹却和过去有着无法忽略的差别。 她和原来的祁颂极度相似,又天差地别。 亦或是......她比原来的祁颂多出了一部分。 那部分是什么? - 祁颂陷入了惊惶。 自从意识到自己似乎就是“原主”,她对这个认知接纳得越来越彻底。 她希望自己就是郁落爱的那个人,也觉得自己只会是那个人。 而眼下记忆终于完整,她循此重新客观审视“原主”和自己的不同,顿时感到一种莫大的惊愕和惶恐。 她会不会是弄错了。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她也许真的本就只是一个穿书霸占原主生活的人。正因为和原主有许多相似之处,她才被选中?,得以穿进这个身体,并逐渐误认为自己就是原主。她进一步觊觎和占据原主的爱人和女儿L,陷在身份的误解里难以自拔,将穿书前的记忆草率处理为一种臆想。 而今晚恢复原主过去的记忆,就如被一盆冰水兜头淋下,浇湿了她全部的自欺欺人,让她的内里无处遁形。 她比原主多来的技能、知识、经验和经历,绝不可能是凭空出现,更不会只是臆想。 她......她好像并不是原主。否则还能怎样解释? 祁颂想得胸口发窒,垂眸注视怀里女人宁静的睡颜,揽在郁落腰间的手都害怕得忍不住颤抖。 鼻尖发酸,有涩痛的泪意在莫大的恐慌里翻涌起来。 她根本、一点都舍不得这个人。但如果她真的一直只是在鸠占鹊巢...... 不,不对。 分明不久前,她还和郁落放纵在欢愉里,反复感受彼此的情意。 鼻尖抵着鼻尖,在潮热交缠的喘息中彼此反复呢喃的“我爱你”直抵灵魂,泪水与战栗不似作假。 她到底该相信记忆,还是相信感觉? 睡梦中的郁落似有不安,睫羽轻颤,往她怀里窝得更黏人。 祁颂想轻吻她的发间安慰,却又在某种焦灼的揪痛中克制地止住了动作。 心中有如滴血。 在彻夜难眠的自我诘问和思考里,祁颂累极,困顿的大脑逐渐被迫坠入恍然。 而迷失前的那一瞬间,一个念头忽然从朦胧中破出,电光般笔直击中了她—— 未来。 她比原本的祁颂多出的一部分......会不会来自未来? - 早上郁落醒来,感觉浑身酸痛。 她尚处在没有注射抑制剂的发热期,又刚被标记过不久,情感上绵软脆弱,渴望心爱之人的呵护。 “祁颂?”她往身边摸了摸,年轻女人规规矩矩躺在她旁边。 竟然不是抱着她。 郁落微微敛眸,侧身试图钻进祁颂的怀里,却见祁颂忽然坐起身。 恰好不小心避开了她贴来的动作。 郁落微怔。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祁颂温柔地关心着,眼里的在意一如既往。 郁落顿了几秒,释怀地放松下来,摇摇头:“还好。” “你先别起床。”她小声要求着,睡意惺忪的眸里蕴着眷恋和依赖,“快过来抱抱我。” 祁颂藏在被子下的手掐紧了大腿内侧,那瞬尖锐的痛意让即将沉沦的她陡然清醒了几分。 “晚点儿L吧。”她柔声说,“我给你煮了早餐,再不去就要糊了。” 郁落眨了眨眼,被她话里的早餐吸引了注意:“你借了厨房?” “嗯。”祁颂起身下床,“你还在发热期,又戒断抑制剂,需要好好补补。” 见祁颂神色自然,步履沉稳地离开房间,郁落觉得一切合理,又隐隐感到一丝透着不对劲的不安。 ▇本作者见绥提醒您最全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尽在[],域名[( 可能只是她尚在发热期,心思太敏感了。 想着,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有些委屈地嘀咕:“总之就是没有抱我。” 身体疲累,她再度昏沉睡过去。 - 不是发热期的敏感。 郁落看出来了,祁颂就是不对劲。 从早上起来,到中午她们一起进行综艺最后的录制,再到导演宣布综艺圆满收官。 以往狗狗一般黏在她身上的祁颂,竟和她几乎没有过身体接触。 并且哪怕极力表演和克制,祁颂也难以遮掩眉目里的纠结与消沉。 不仅如此。导演都已经宣布综艺结束,可阿冉曾说过“尘埃落定”之后的“真相大白”始终没有出现。 郁落开始惴惴不安。 ......哪里出问题了么? 午饭后,她们可以稍作休息,再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回国。 收拾完行李,郁落动作轻缓地脱去外套,躺在床上。 对着那个磨蹭着不上床的人轻声说:“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么?” “祁颂。”她温柔又失落道,“我以为我是可以分担你全部情绪的人。” 祁颂背对着她,垂在身侧的手蜷缩着,轻轻颤抖,像在竭力克制。 那么疼痛。 郁落看得难过起来,忍不住咬住下唇。 祁颂低低地说:“对不起,我在纠结一件事情,现在有点儿L害怕。但我很快就会想清楚,然后完整地告诉你。” 她尚不清楚自己到底真的只是穿书者,欺骗着郁落,鸠占鹊巢;还是来自未来,比原本的祁颂多了一段经历。 如果是前者,她不知以后该如何自处。 身后的郁落久久没声音。 祁颂心脏紧缩,一切纠结终究抵不过对郁落的担心。最终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回头看向郁落。 便见本就身处发热期的Omega此时神情脆弱而破碎,乌发凌乱,眼眸泛红,泪水摇摇欲坠。颤抖着、极力隐忍着泣声,所以才没发出任何声响。 祁颂脑中蓦地一阵晕眩的刺痛。 在反应过来前,她已经几步冲到郁落面前,俯身把人抱进怀里,手臂收紧。 “.......怎么这么可怜?”她的脸颊贴上郁落的发顶,哑声叹道。 郁落揪着她的衣角,哽咽着控诉:“今天醒来后,你都没有抱过我。” “对不起。”祁颂被她浸润泪水的声音击碎,浑身发软,没办法再硬下心来。 她把人抱紧了哄,反复轻拍着背,温柔地说:“别难过......我爱你。” 她偏头吻了吻郁落的发,重复:“我爱你。” - 再度标记过后,郁落的身心终于安稳下来。 渐渐被祁颂哄睡着了。 祁颂用指腹轻轻拭去女人绯红眼尾残留的晶莹泪珠,感到前所未有的惘然。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已经只是会随便被郁落的眼泪拿捏的小动物。女人可怜地颤抖一下,就能破开她的底线和道德,什么鸠占鹊巢都抛在脑后。 她在可悲感里神思不属。 起先还在诘问自己的卑劣,后来逐渐放空,只余手心里郁落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 时间的流淌微妙。时而慢得黏稠,悠悠停滞下来;时而快得迅疾,有如无数昼夜穿梭。 她忽然在某一个瞬间回过神来。 后知后觉,体内似乎正有一种陌生的充盈感悄无声息地酝酿、并往四处蔓延。 就仿佛她曾经始终只是摇摇欲坠地缀在这个身体里,如今却开始完整地扎根,彻底地渗透和融入。 灵魂都因此战栗起来,燎热得难耐。 就像某种避无可避的排斥反应,她浑身发痒,身体四处都传来难捱的胀感,也觉得密闭的房间极度憋闷起来。 多待一秒都会窒息。 忍不住立即起身,急急往房间门口走去。 推门正要离开,手机清脆地“叮咚”一声,为她从炙热里夺得一份清醒。 亟需转移注意力,她顺势拿出手机,便见医院发来亲子鉴定结果—— 桃桃和这具身体有99.9999%的概率是母女关系。 祁颂凝视那份报告上的文字。早知如此,看着更没什么惊讶了。 只是心疼郁落失去了爱人,桃桃没有妈妈,只是痛恨她自己,很有可能是鸠占鹊巢的卑鄙者。 灵魂的憋闷感愈发强烈,脑海里装容的记忆翻涌,似有画面裂作碎片,拼补、融化、凝聚、重塑...... 她的脑袋疼得仿佛快要炸开。 祁颂承受不住,重重地喘息着。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捏得死紧,下意识的倚靠用力之中,门把手被压着往下,于是房门更加大敞—— “别走!” 身后有急急的声音划破空气,将祁颂脑海中的疼痛压弱了一瞬。 她心脏骤缩,下意识回头,便见本来被哄睡着的郁落快速下床,赤足便趔趄地朝她跑来。 向来清冷端庄的女人伸手紧攥她的衣角,面上带着十足的可怜和委屈,泛红的眸中水光潋滟: “别走好不好?求你......” 祁颂凝视着郁落通红眼眸中摇曳的泪水,与泪水里弥漫的破碎。 电光石火间,她被身体强烈排斥的感觉似都被那份破碎的泪意彻底浇灭。 只余下微弱的、不甘心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又如一声沧桑而厚重的叹息。 疼痛如江流泄去,凌乱重新规整。 灵魂的每一个部分都终于寻到归处,自由而惬意地在四 肢百骸里游走,散漫而隽永。 一切逐渐归于沉静。 就如一粒尘埃缓缓下坠,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在时光中永憩。 ...... - 22岁那年,祁颂和郁落调整了工作节奏,将更多时间留给彼此。 她们如约前往D市,重游巨石处,在旧地有了新的热烈。 遗憾的是游轮近期不在,她们没能再体验一次假面舞会。 在D市休息了一个月,她们看海、踏风,郁落还手把手教祁颂学会了冲浪。 那天,顺利出师的祁颂和她一起征服翻滚的海浪。两人踏着冲浪板一齐从浪尖跃出,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弧线,接着迅疾而下,重归浪潮过后的平静里。 彼此弯眸对望,酣畅恣意地笑起来。 她们从浪板上下来,向彼此游去。拨开对方面上濡湿的乌黑发丝,接了一个带有海水潮意的、气息不稳的吻。 也是那天,她们不慎被路人拍到。 顺势大方公开,引发内娱震动,浪潮久久未能平息。 ...... 日子过得愈发悠闲而惬意。 一年拍两部戏,剩余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自由支配。 “姐姐,我感觉我们已经提前开始养老了。上个月划船,这个月钓鱼。” 祁颂正坐在湖边垂钓,新手入门不顺,半天没能钓上来一条。 闻言,郁落不由好笑:你才不到24岁,就想着养老了。??[” “唔。”祁颂也笑起来,“那样不好么.......等等,好像上钩了!” 她的心跳腾地剧烈起来,在郁落的注视下快速收钩。 一尾小巧的不知名鱼咬着钩跃出水面。 “好小哦,都不够给你做道红烧鱼。”祁颂沮丧道。 郁落后知后觉:“你突然对学钓鱼来了兴致,是想给我做红烧鱼?” 祁颂点头,理所当然道:“嗯,否则我才不喜欢这种枯燥的活动。” 郁落莞尔。 她温柔地摸摸祁颂的发顶,哄道:“没关系,那我们把这条鱼养大了再吃。” 她们在夕阳下收工回家,将小鱼放进鱼缸里悉心照顾长大。 最后却没舍得吃掉。 一直养到鱼寿终正寝,仔细将它埋在别墅后院的土地里,还俏皮地立了小小的碑。 ——准红烧鱼。 - 24岁,祁颂分化成了Alpha。 她曾因此忧虑,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生理本能,试图标记郁落。 却发现是多虑。 即使是易感期,只要一针抑制剂注射下去,她的腺体便乖得如郁落的另一只小狗,从不放肆。 然而情感上却总是汹涌得控制不住。恨不能每分每秒黏在郁落身上,分开一会儿L就要掉眼泪。 有时郁落迫不得己要出门工作,她便可怜巴巴地当 起随身助理,缀成郁落的尾巴。 这种行为避无可避地被粉丝或媒体拍下来,她“姐宝”的名号也逐渐响彻内娱。 对此,若说祁颂没有一点光荣的嘚瑟,那是不可能的。 也幸好两人在娱乐圈的成就都足够耀眼,让人们说不出谁倒贴谁的话,只磕得目眩神迷。 - 那年的平安夜里,祁颂第一次标记了郁落。 她终于明白“致香因子”会怎样恶劣地摧残一个人的味道。 郁落被她标记完,在不住颤抖间,感受到了祁颂淌在她颈间的汹涌泪意。 “难......难闻得让你落泪了么?”她忍着难堪调侃。 祁颂从身后将人抱得很紧,齿尖用力,又深入标记一次,堵回了女人的胡话。 “我只是太心疼了......”她哽咽道。 郁落曾经因此遭受的厌恶、躲避、或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前所未有地清晰。 她都能想象到,那些冷漠而轻浮的陌生人,根本不知道郁落有多好,只凭“致香因子”捏造的味道便草率而残酷地否定和摧毁一个可怜的少女。 而那晚的后来,郁落不再有余地感到狼狈或难堪。 祁颂带给她热烈的、深海般的爱与包容,让她对信息素味的最后一丝卑怯也尽数释怀。 时隔十年,祁颂终于能完整证明自己年少尚为普通人时向郁落说的那句话: “即便能闻到你的信息素,我也会继续珍爱你的全部。” - 郁落在逐渐戒断抑制剂。 虽然进剧组拍戏时,她不得不过量注射抑制剂来遮掩信息素味,但其他大部分时间,她和祁颂待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自在生活,即使发热期也有祁颂直接标记。 已经在经年累月中被抑制剂消磨得羸弱的身体开始得到喘息的余地,健康似乎被一点点拾回。 那天标记时,祁颂忽然有些不确定地说:“总觉得信息素味在变化......好像原来的味道在褪去,呈出另一种清冽的香味。很像你的体香,但比那浓郁一些。” 郁落本以为她是随口一说。 然而事实如此。 随着她身体愈渐健康,“致香因子”似被驱逐,效果摇摇欲坠。 半年后,郁落完全摆脱了“致香因子”的阴影,寻回了自己原本的信息素味道。 祁颂说她的信息素味很像她们在挪威的深夜牵手散步时,在新落的细软白雪中寻到的那朵浸润月光的颤悠花朵。 是的,彼时她们正在挪威的特罗瑟姆市旅游,履行年少的约定。 灿烂炫目的极光之下,郁落目不转睛地望着如梦似幻的天际。 她沐浴着光幕,似乎由此宽慰地抚摸童年中那个拼命想摆脱困境、想来挪威看看极光的自己。 喉咙哽塞,一时陷在澎湃的感慨里。 “谢谢你带我来看极光......” 她低喃着,偏过头去,却发现本来站在身侧的人不知所踪。 心头一惊,郁落蓦地转过身—— 便见年轻女人单膝跪在漫无边际的雪野里,青紫色的极光烂漫地倒映在她璀璨的眼眸中,流转过她手里那枚求婚戒指上镶嵌的绯色宝石。 心脏将胸口撞得灼热,郁落一瞬鼻尖发酸。 本以为祁颂会说些感人肺腑的话。 却见那人欲语泪先流,哽咽得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可怜巴巴又笨拙地憋出一句:“对不起,求婚词背了很多遍,但是现在紧张得全都想不起来了......” 郁落微怔,继而在泪意中一时忍不住笑得颤抖。 笑完之后,她眼里的温柔沉淀,蹲下身来,倾身吻了吻祁颂微凉的唇瓣。 “虽然你这个笨蛋连要不要结婚都忘了问.......” “但是,我愿意。” 她们后来不再看极光,只在那流光织成的缥缈绸缎之下,沉醉在空寂雪原之上、热烈的亲吻里。 - 旅行婚礼的路线规划得很别致。 不同于前几年去人烟稀少的地方看看壮丽盛景,这次她们去县城、下乡,在斑驳的小巷里体悟人们平凡而饱满的人生。 一路走着,也将创立不久的“未分化者基金协会”进一步发展,竭力帮助那些因不能分化而被抛弃、被歧视,连教育权利都被剥夺的普通人。 旅行结束,回到B市的那天晚上,郁落忽然问祁颂:“你想要一个孩子么?” 她们一直在享受一人世界,从未考虑过让小家加入新成员。 祁颂也定期去医院注射Alpha的避孕素,这样便能安心标记郁落,而不至于让郁落怀孕。 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和郁落将一生只有彼此。 因此听到郁落的提问,她不由有些警觉起来:“姐姐想要孩子?” “听起来你似乎不太想要呢。”郁落轻笑道。 默了默,祁颂闷声说:“如果没有孩子,姐姐就永远最爱我。” “你担心爱被分走?” 郁落摸摸她的发顶,慢条斯理地柔声说:“我倒是觉得不会如此。孩子的存在,只是让我们拥有新一份可以无私付出的爱。” “不管有没有孩子,我永远最爱你。” 听她说得坚定,祁颂眉眼的紧张渐渐散了一些。 “你听起来有点想要孩子。是旅行过程有什么感悟么?” “嗯......我们最近踏遍四处,看尽人间百态。”郁落认真地说,“遇见的所有孩子,竟都多多少少被家庭摧折。” “或是生来就被当做养老工具,被当做操持家务或赚钱的机器,被当做获取彩礼的资源......” “或是真的获得爱意,却也常被以爱之名打压、控制.......” “我们试图帮过一些女孩,也因此更清楚其间的种种不堪。” “我曾经以为我和你是世间少有的家庭不幸者,却不想这就是当今社会下的缩影而已。” “所以,我开始憧憬......”郁落的眸中有光亮闪烁,“能不能有一个孩子,她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两个人纯粹地热爱和期盼,等出生后,她也可以自由而恣意地生长,只要不伤害别人,她一切天马行空的想法和行为都会被鼓励和支持......”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就是为被爱而孕育、出生的。” 郁落轻轻笑起来:“我小时候就曾反复幻想,自己来生会是这种幸运儿L。” “但是我现在觉得,不用等来生——这个幸运儿L可以是我们的女儿L。” 末了,她眨了眨眼,悠悠地说: “而且,到时候还可以给女儿L开家长会呢。我家长会瘾有些犯了......” - 关于生孩子的问题,自从那天表达了一番想法后,郁落就没有再提。 祁颂知道郁落是在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也会完全尊重自己的意愿。 她一时陷入纠结。 郁落那天的说法其实戳中了她的心——她和郁落一样,都被亲人抛弃,都有不幸的童年。 她们天然对家庭的议题敏感,并总带了一种理想的憧憬和幻想:世界上能不能有一个足够完整、幸福、自由、愉快的家庭存在。 既然她和郁落有富足的经济条件,对彼此的爱意深沉隽永,也曾在成长过程中对亲子关系反复体会和思索,天然拥有相应的责任感。 出生在她们家的小孩儿L,该有多幸福? 一想到如此幸福的孩子会是她们的女儿L,祁颂就忍不住感到幸福起来。 - 想通的第一天,祁颂主动去体验了一番分娩的痛苦。 虚弱地从体验室出来,她有些犹疑了。 “真的很疼的,姐姐。”回家的路上,她认真和郁落说,“你知道我挺能忍受疼痛,但方才还是受不了。要不我们就别......” 郁落似乎有些走神,没有听她说话。 她正望着窗外,现在车身经过一所中学门口,恰能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儿L撞进母亲的怀里,笑容明媚恣意。 祁颂没等到郁落的回应,偏头沿着女人的目光望去,一时微怔。 母女关系对郁落而言大概是永生难以释怀的命题。她和郁妍先是生离,后有死别,满满当当全是遗憾。 祁颂抿唇,到嘴的话散尽。 郁落回过神来,清润的眼眸流光,朝她笑道:“这所学校好像是家长会刚结束诶?每个孩子都挽着自己的家长。” 郁落对家长会有情怀,祁颂高中就知道了。那时郁落给她开家长会,总是兴致昂扬,不惜为此推辞工作或宴会邀请。 “妈妈在信里说,她曾经并不期待我。”郁落似乎并不完全没听见她方才说的话,缓缓道:“后来差点流产,她后怕得想哭,只是因为我是她的孩子 。” “你说,那种血肉相连的心疼,到底是什么感觉?”郁落靠在她肩头轻轻问。 祁颂握紧郁落的手,心里涌起一种的涩意。 这一瞬间,她明白生育的疼痛大抵是比不过郁落心理上待弥补的疼痛的。 - 经过又几次认真探讨,并全面检查身体后,她们终于彻底敲定下来。 既然已经做好决定,便不再左右犹疑,放松地一起期待未来的孩子。 那是一种神奇而新鲜的体验。 两人每天捧读育儿L相关书籍,想象尚未见面的女儿L的模样,认认真真、心怀爱意地给她取了名字。 大名叫郁风,愿她一生不被束缚,恣意如风。 小名则随意一些,唤作桃桃——祁颂心心念念被郁落领回家那天,女人给她切的那盘脆桃。 在这些饱满的、自娱自乐的期盼里,时间日渐流淌。 然而她们都不曾想到,人生拥有的第一个孩子,其实并不是肚子里还没怀上的那位—— 某个格外寻常的一天,郁落忽然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回家了。 祁颂站在玄关,满头雾水地看着那个怯生生的孩子。 大概也就五岁,细嫩脸蛋沾染乌灰,一双眼睛倒是又大又圆,明润极了。 郁落毫不嫌弃地揉揉那小女孩乱如鸟窝的发顶,有些局促道:“刚捡的。” “对不起,我该先和你打声招呼,可是......” “她看起来有点可怜。”郁落说这句话的时候,朝祁颂看去的眸光也有些可怜起来。 一大一小就这样站在家门口,一起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祁颂:“......”! 第 93 章 那天,郁落本只是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无意瞥见路边张贴的花店开业广告,她心念一动,想去给祁颂挑选一束花。 沿着街道直走,再拐个弯。 即将进入花店所在的胡同前,她的目光一顿,不自觉被坐在路边的小女孩吸引。 已是深秋,凛风扫过街上枯黄的树叶。那小女孩竟只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薄衬衣,头发也凌乱不堪,像是流浪已久。 侧面看去,小脸冻得通红,右手捏着一块干巴巴的面包。 一个男孩经过,停下了脚步。 小女孩抬头望去,歪了歪脑袋,将面包递出一点,糯声道:“你想尝?” 男孩接过面包,随即用力扔在地上。 在小女孩惊愕的目光里,他扮了个鬼脸,“你这个流浪鬼,又脏又邋遢,谁想要你的面包。”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要离开,却走不动路—— 被谁用力揪住了后领。 惊慌抬头,便见戴着口罩的女人露出一双极漂亮又冰冷的眼睛,命令的语气便如这萧肃深秋: “向她鞠躬道歉。” 许是女人气质矜贵,或气势太足,小男孩犹豫片刻,最后哆哆嗦嗦、红着眼睛不情不愿地弯腰和小女孩道了歉,又不得不把面包捡起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郁落这才肯放他走。 她口罩下的唇紧抿。 十几年前某天,也是这般寒冷的季节。年少的她孤独地蹲在路边,想要给经过的流浪小孩分享面包,却被嬉皮笑脸地抢走。 如今这个小女孩和她遭遇相似。 她不明白这世上为何总有那么多人,毫无负担地恶劣糟蹋别人的善意。 也因这份相似,她才忍不住驻足、替小女孩出头。 小女孩正抬头望着她。 不同于脏污的肌肤和衣服,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如宝石,格外明润透亮。 无言对视了一会儿,郁落愈发觉得小女孩的目光清澈纯净,有种不谙世事的无辜和可怜。 心头哪里塌软下来。 她是对世界抱有浓重戒心的人。然而此时竟没能对小女孩生出一丝警惕,只有一种莫名的、带有宿命感的亲切。 寒风吹来,衣着单薄的小女孩抖了一下,眼眸也冻出一汪水光。 郁落感觉自己的心似也因此颤了下。 反应过来前,她已经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小女孩脏兮兮的衬衣之上。 小女孩没表现出抗拒,只糯糯地说:“谢......谢谢。” 郁落目光下移,忽然瞥到女孩左手臂处隐约有血迹,也不见有手从袖口露出。 顿时瞳孔微缩,心头一紧。 “你这里怎么了?” 她的手伸出又止住,有些小心地问:“我可以看看么?” 小女孩摇摇头。 “你会害怕。”她 软声道,小小的身体窝在郁落的外套里,左臂藏了藏。 整个人只露出一张沾染乌灰的素白小脸,和溜圆的大眼睛。 就像雏鸟藏进妈妈的羽翼里。 郁落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温柔。 “我不会害怕。”她轻轻地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察看,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伤口需要好好处理,否则感染了会很危险的。” 小女孩看着她的眼神黯了黯。 她垂眸,纤长浓密的乌黑睫羽之下,眼里显出一点与年龄不符的忧伤。 “伤口会很快痊愈,我习惯了。” 郁落顿时意识到,这个流浪的小女孩应该一直在被人欺负,并且经常受伤流血。 她的目光落在女孩左手臂处黑红色的血迹上,心里揪痛。 按理来说,这样的孩子戒心会很重,为了自保而逐渐产生小兽般的攻击性。 可是面对郁落时,小女孩总是乖顺地即问即答,声音又软又糯。 怯生生的,像缩在壳里的动物小心翼翼地探出触角。 “不想去警察局,也不想去医院......”小女孩慢吞吞地说,“大家说我是怪物,要把我抓起来。我逃跑了。” “我真的是怪物,所以你不要离我太近。” “你会害怕......”小女孩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再次说出了这四个字。 很矛盾,她看起来分明有种纯净的稚嫩,说这种话时,却带了点儿沧桑的忧郁。 郁落知道,这是因为她太小就开始流浪。 然而即使沧桑而忧郁地强调自己是怪物,小女孩后来还是乖乖地起身,被她牵住了右手。 冻得通红又干燥的小手上还沾了点儿泥巴,被紧紧裹在女人温暖柔软的掌心。 小女孩抿了抿唇,一瞬不瞬地抬头看着郁落。 郁落戴了口罩,露出的那双眼睛蕴着宽阔的包容和温柔,低头朝她轻笑。 她带着小女孩走进了对面的面包店。 刚进门,一眼便看见货架上的某款面包,与小女孩方才手中拿的面包一样。 只不过显然比那更新鲜而松软。 小女孩在她手心里的手蜷了蜷,有些急切地说:“我、我没有偷。” “是捡的。”她一汪明眸盯着郁落,像是很怕被误解。 “我相信你的。放轻松,不要害怕。”郁落捏捏她的手,“我只是带你来挑选喜欢的面包。” 可最后小女孩没能挑选出来。她站在开了暖气的面包店里,望着货架上那些精致昂贵的点心,总表现出一种局促和不自在。 郁落只好根据小女孩望向不同面包时的表情猜测她的喜好,选购了一些面包。 “你平时住在哪里?”从面包店里出来时,郁落问。 这么冷的天气,肯定有个住处。否则这么小的孩子,轻易就会冻死。 小女孩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她。 就 在郁落心软,有些歉意地决定收回这个问题时,小女孩忽然迈动步子,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去了那个地方—— 走进胡同,经过郁落本打算去的那家葱郁鲜艳的花店,拐两个弯,来到无人在意的死角。 一个被废弃的狗窝,里面放着一个破烂的薄被。 天凉了,主人担心狗冷,接回家中住。这个小女孩却只能占用这个脏乱的、臭烘烘的狗窝,从中汲取一点温暖。 那窝里还有一点斑斓的血迹,应是她左手臂刚受伤时沾染的。 郁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脸颊有两行微凉的触感,她后知后觉,那是被寒风瞬间吹凉的泪。 她本以为自己需要深思熟虑。然而就如当年捡祁颂回家时那般毫不犹豫,此刻她在小女孩面前蹲下,抬手小心翼翼地抚上那蓬松脏乱的发顶,“你要和我回家么?” 我家里很暖和,也很安全,不会让你再受伤。?_[(” - 郁落知道自己捡回小女孩欠缺考虑。 对这么一个完全不了解、不知根知底的,路边认识的流浪小孩,她最该做的是带她去医院包扎伤口,再送去警察局为她寻找家长。 然而眼见小女孩对医院和警局流露出胆怯的抵触,说自己曾因此被伤害时,郁落相信得理所应当。 她年少时报警,也曾体会过那种势力面前孤立无援的惶恐。 .......仅仅因为感同身受么? 郁落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忽然觉得世界许多事情无法冰冷地用理道尽。 人与人之间,就是存在难以言喻的吸引和缘分罢了。 私人医生上门检查,小女孩有些害怕。 郁落毫不嫌弃她身上又脏又难闻,把她抱坐在怀里,温声细语慢慢哄了几句。 最后小女孩终于愿意让医生撩起袖子。 ......她的左小臂竟是被人砍断。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怎么有人那么狠心啊?” 私人医生离开时和郁落说:“而且这小女孩儿太坚强了,竟然都不带哭的。伤筋动骨,那疼痛绝非常人能忍受。” 郁落喉间哽塞,说不出话来。 方才在路边,小女孩乖顺地被她牵着,与她说话,满眼柔软的信赖,没有一瞬表现出痛苦。 ...... 郁落终于知道小女孩为什么强调自己是怪物。 她的体质极为特殊。 那般可怕的伤势,一周后竟已经痊愈——甚至于,连左手臂和左手都重新生长出来。 郁落和祁颂不敢再叫私人医生上门,担心医生无法保守这惊世骇俗的秘密。 “对、对不起。”小女孩坐在床上,低着头,“让你们害怕了。” “我,我不会吃人的......”她两只小手不安地纠缠,“也不会带来厄运。” “你们让我走,我就会马上走得很远很远。”她努力承诺,眼里已经 因为设想的难过而晃荡水光。 却听郁落清润的嗓音一如初遇时的温柔: “你好像一直没有名字呢。我们以后还会相处很久很久,彼此总该有称呼......” 你有喜欢的字词么?” 小女孩僵愣一下,脑袋被“相处很久很久”充挤。 她用新生出不久的左手胡乱抹着泪,后来哭得太凶,鼻涕也可怜巴巴地跟着掉出来。 郁落忍俊不禁地过来给她擦鼻涕和眼泪,自己鼻尖也泛起酸来。 她曾经以为亲子关系基于血缘联结。 这一瞬间发现,从来没有这种束缚。 ——也可以仅仅起于第一面,起于短暂相处的那些瞬间。 - 阿冉吃饭、走路、说话都有点慢吞吞的,她曾因此拘束地道歉。 而郁落给她取小名为“阿冉”,温声细语地告诉她: “你听说过‘太阳冉冉升起’么?‘冉’的意思是缓慢地,我总觉得有种惬意、从容又坚定的优雅,很温暖。” 阿冉因此一瞬间爱上这个名字,也接纳了自己的慢吞吞。 那天,她的伤势痊愈,终于得以洗澡。 之前郁落和祁颂有给她擦过身体,初步清理了那些乌灰,但总归不算干净。 现在她被放进盛满热水的浴缸里,有些局促地捏着浴缸边沿,忐忑不安。 祁颂不知从哪里拿来两个橡胶小黄鸭,轻轻一捏,还会发出“叽”的声响。 她被吸引了注意力。 有小黄鸭们在水面上游泳作陪,她有些放松下来。 郁落在柔软的毛巾上挤了沐浴露,绵密的泡沫搓揉开,轻轻抹在阿冉的身体上,柔声说:“阿冉,有不舒服就要和我说哦。” 阿冉盯着女人近在咫尺的浓密睫羽,轻抿的唇瓣,感受着肌肤上郁落认真给她洗澡时珍惜的力度。 那是一种无边的、比海还宽广的包容和温柔。 任何人在这种感觉里都会想掉眼泪,想舒展四肢,想放松地露出肚皮。 阿冉莫名脑袋空白一瞬,一个陌生的词语脱口而出: “......妈咪?” 小女孩软糯的声音荡在浴室氤氲的雾气里,郁落微怔了一下。 她的手指下意识捏紧毛巾,在心头难言的颤动里,回头和祁颂对视一眼。 祁颂抬手轻拭女人眼尾不自觉沁出的眼泪,偏头朝阿冉笑道:“喊她妈咪,那你可得叫我妈妈了。” - 阿冉有了身份证明,也在法律上和郁落与祁颂成为了收养关系。 来人间五年,她未曾设想过这样的生活—— 早上郁落叫她起床,给她穿上精致的小裙子,又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给她梳头。 梳齿穿梭在她的发间,轻轻按摩头皮,带来一种格外惬意放松的感觉。 郁落时常会忍不住戳戳她的小脸蛋,笑道:“我们阿 冉长得好漂亮可爱哦。” 或者低头亲昵地闻闻她,夸她好香。 阿冉有时候会害羞,转身钻进郁落的怀里。 有时候会认认真真地说:“妈咪和妈妈才最漂亮!” 她们会一起从房间出去,厨房里祁颂已经在做早餐。 有郁落爱吃的虾饺,也有阿冉爱喝的奶油蘑菇汤。 她小跑着撞到祁颂腿上,被祁颂弯腰抱起来。 祁颂会点点她的眉心,故意泛酸:“这么开心的样子,一看就和妈咪抱抱了。” “我今天都还没你妈咪抱过呢!” 是了,她和祁颂之间有一种奇怪的磁场。就像小狗们一边爱着对方,一边又要玩闹般向主人争宠。 阿冉笑得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小牙,骄傲点头:“和妈咪抱抱了。” “哼,那我不要抱你了。” 祁颂轻笑着将她小心放回地面上,拍拍她的脑袋。 “两位幼稚鬼。”郁落忍俊不禁地走过来,亲亲祁颂的唇瓣,“没忘记你呢。” 那是格外寻常的,一家三口的惬意早晨。 郁落和祁颂会带阿冉玩玩具,过家家,或是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去亲子餐厅吃儿童餐。 阿冉喜欢在影音室里看哆啦A梦的动画片,她的房间里也全是郁落和祁颂给她买的各种哆啦A梦周边。 阿冉有些害怕其他人类,郁落和祁颂便亲自教她读书习字。 她偶尔会离开一阵子。 “我有自己的职责,并不属于这里,只是偷逃出来玩儿。”阿冉细声细气地说,“需要回去待一段时间。” 她分明只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声音也软糯,却因为话里的“职责”,显出矛盾的成熟。 郁落和祁颂对望一眼。 她们早已知道阿冉不同寻常,因此并不那么诧异,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阿冉,你的真实年龄到底是几岁?” 不会表面身体五岁,实际已经千岁了吧。 “五岁呀。”阿冉无辜地眨眨眼,“我产生灵智至今,确实就是五年嘛。” 虽然对她本体和职责难免好奇,但郁落和祁颂不曾询问,担心阿冉会为难。 她们只关心:“你在那边会有危险吗?” “不会。”阿冉糯糯地回答。 郁落抱抱阿冉,不舍地说:“那早点回来,妈咪和妈妈会想你的。” “我现在就在想你们了。”阿冉盯着两个人瞧,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显得黏人又可怜。 郁落扑哧一声。 “和你妈妈说的情话一模一样呢。”她揉揉阿冉的脑袋,打趣道。 祁颂无辜躺枪,跟着抱了抱阿冉,玩笑道:“下次说点新鲜的,可不许学我。” 这样的分离,在一年多里发生了很多次。 阿冉有时只是离开两三天,有时却离开一两个月。 每次回来,郁落和祁 颂都一如既往地在等待和迎接她。 只是那天,有所不同—— 郁落怀孕了。 - 自从决定要小孩那天起,祁颂就不再去医院注射Alpha避孕素。 她和郁落正常进行标记行为,慢悠悠等孩子来临。 心怀期待,却并不急切,更不强求那种缘分。 毕竟这是一个怀孕率极低的时代。 眼见肚子里迟迟没动静,两人也逐渐觉得可能怀不上小孩,只随遇而安。 遇见阿冉后,更是被转移注意,用心照顾和安抚这个伤痕累累的孩子。 然而,就在阿冉某次离开后迟迟未回的日子里,郁落有了症状。 先是嗜睡。 她每天早睡晚起。有时祁颂做好午餐,干脆把睡得浑身发软的女人抱到餐厅里,一勺一勺喂饭。 而郁落竟能吃着吃着就窝在她怀里睡过去。 就在祁颂觉得不对劲,想带郁落去医院的那天中午,郁落吃着自己最爱的红烧鱼,忽然蹙起了眉。 而后捂唇冲进了浴室。 祁颂立即抬脚跟上,心脏高高悬起。边挽着郁落的长发,边给她拍背顺气。 当天,她们拿到了怀孕报告。 在已经对怀孕不抱奢望的心态里陡然迎来这份转变,惊讶过后,盛大的欢喜随即涌来—— 她们的人生会有两个心爱的女儿。 但是夜里,郁落忽然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和阿冉商量?” 本已经是一家三口,添新成员总该一起讨论的。 祁颂也觉得应该先和阿冉做思想工作,不让孩子对妹妹有抗拒心理。 毕竟当年郁落说想要孩子时,她自己的第一反应也是警惕,担心分走郁落对自己的爱。 “别担心。”她亲亲郁落,温声安抚道,“等阿冉回来,我们认真告诉她,会永远很爱她。” “现在你只需要完全放松下来,健康地度过妊娠期。我会一直爱你、好好照顾着你。” “嗯。”郁落渐渐放下心来。 “阿冉什么时候回来呢......”她轻抚着腹部,微微勾着唇,“她有妹妹了呢。” “郁风。”郁落念着肚子里崽的名字,突然想起:“我们还没给阿冉取过正式的大名。” 以前是觉得“阿冉”顺嘴好听,阿冉自己也喜欢,大名可有可无。 但现在有了妹妹,为了保证孩子的心理平衡,妹妹有的,姐姐也应当有。 “要不就叫郁冉。”祁颂说,“她自己很喜欢‘冉’这个名,感觉保留下来比较好。” 郁落说:“我们的两个小孩儿,总不能都和我姓。” “为什么不能?一个你生的,一个你捡的。”祁颂挑起眉,“拜托,我都想和姐姐姓呢。真是便宜这两个小孩儿了。” “恋爱脑。”郁落忍俊不禁。 祁颂亲她:“恋爱脑 怎么了?你好像有意见。” “没意见......郁颂。” 她们闹作一团。 - 除了刚发现怀孕那会儿有一些不适的反应,郁落的孕期过得还算舒坦。 祁颂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没怀孕时也是这般对待她的。 孕期情绪敏感,就像每天都在发热期。 祁颂也极尽耐心地陪伴和安抚。 那天郁落因为醒来时没看见祁颂而自己可怜巴巴地流了一会儿泪,等从厨房回来的祁颂急急忙忙把她抱在怀里轻哄,她有些难为情地揪着祁颂的领口衣料,哽咽道:“我孕期是不是挺烦人的?” 祁颂低头在她湿润的脸颊轻啄一口。 “胡说。姐姐黏人的样子明明可爱死了。”她温柔而真挚道,“桃桃出生后,你能不能也继续像孕期这么黏我?” 郁落弯起唇来,勾着她的脖子,被泪水濡湿的长睫浓密,微赧地“嗯”了一声。 “怎么这么可爱呢。”祁颂又忍不住夸,小心抬着她的下巴,轻柔又缠绵地吻她。 在一起好多年,还是过于心动。 她这般说着,郁落道:“不是说有七年之痒么?我们已经不止七年了。” “我觉得七年之痒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说辞。”祁颂认真道,“不爱了、腻了、移情别恋了,大可坦率承认。非要怪罪于‘七年’,仿佛情感无辜,全赖时间。” 郁落觉得她说这些话时正直诚恳得很让自己心动。 她轻揉祁颂的脑袋,闭眼笑起来:“再亲亲我。” ...... 也是这天,阿冉回来了。 她走在街边,迫不及待地想奔回家。兜里有点零钱,她数了数,打算在街边栗子店买一大袋炒栗子回去。 妈咪和妈妈都爱吃这个。 栗子还在锅里炒,静静等待出锅时,她听到店员们在闲聊娱乐圈八卦: “郁落竟然怀孕了,我还以为她和祁颂要一辈子过二人世界呢。” “其实我以为她们不孕不育,迟早领养一个孩子。” “哎,领养的哪比得上自己怀胎的亲呢?一个说到底就是外人,养大后转头就能做白眼狼;另一个十月怀胎,血肉相连,那感情厚度完全比不了。” “也是。如果能怀孕,谁还愿意去领养呢?” “说起来,我见过一个家庭。那AO迟迟没怀孕,就领养了个小孩,后来竟然怀上了。领养的小孩处境瞬间变得尴尬,我每次去他们家,都看到那小孩可怜局促极了。” “生一对双胞胎都没办法把水端平,总避免不了有偏爱的那个。更别提领养和亲生了......” 栗子出锅,甜香醇厚,轻易能驱走深秋的寒凉。 店员将那大袋栗子递给阿冉,发现方才还满脸雀跃的小女孩此刻脸色煞白,眼尾泛起红来。 这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店员不由怜惜。 “怎么了小姑娘?” 阿冉抬手擦了下脸颊不断淌落的泪,摇摇头,边吸鼻子边将手里的钱胡乱塞给店员,拎了袋子就转身快步离开。 店员数了数钱,朝那小姑娘的背影喊道:“小姑娘,多了十块啊!” - 阿冉指纹解锁了家门,站在玄关。 她打开鞋柜想要拿出自己的拖鞋,目光落在鞋柜里仍未拆掉防尘包装的,崭新的婴儿鞋。 桃子图案的,很可爱。 客厅里正播放着祁颂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将阿冉本就几不可闻的动静彻底掩过。 郁落在和陈姐打电话:“嗯,大名叫郁风,小名叫桃桃......” “......郁风?”阿冉慢半拍地呢喃。 陌生的酸涩里,她因泪意而有点耳鸣。 反应过来前,她已经承受不住地转身离开了家。 “妈咪......”她茫然地在街头蹲下来。 来人间后,她感受过很多情绪。受伤的,不解的,快乐的,幸福的。 现在,她第一次体会到嫉妒。 而这是危险的恶魔。 “......我大女儿的大名叫郁冉,也很好听。” 郁落后面的话没有被逃出家的阿冉听到。 - 阿冉在深夜匆匆回到家。 郁落挽着祁颂站起,清润的眼眸光亮柔软:“阿冉,你回来了!” “嗯。” 阿冉被郁落抱进了怀里。 女人将她抱得很紧,是真的很想念她。 可是阿冉太稚嫩,也涉世太浅。第一次被嫉妒占据心神时,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和摆脱这种感受。 只想躲避。只想保留和守着过去最美好的记忆。 “啊,你刚回来又要离开么?” 听她说又得走,郁落抱着她不放,语气有些失落和舍不得。 一旁祁颂也眉眼黯淡,“你这次离开了两个多月,下次又要去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阿冉埋在郁落的颈窝,哽咽道,“我会尽早回来的。” 分明已经在回家前努力把泪流干了,现在仍忍不住要哭。 她曾是妈咪和妈妈最爱的孩子,想到这里,就觉得幸福又心酸。 等她哪天对此释怀,再回来陪伴郁落和祁颂吧。到那时,她甘愿做家里不被重视的那道影子。 阿冉回来短短十几分钟就又走了。 看着阿冉离去的背影,郁落总觉得心里空得慌。 惴惴不安,像血肉被剜了一块。 仿佛这就是此生最后一眼。 午夜梦回,她流泪醒来,被祁颂紧张地抱着哄。 “怎么了姐姐?” 郁落在她怀里呜咽,半天止不住泪水,“好想阿冉......” 祁颂一顿,也跟着眼眶泛红。 她轻拍郁落的背, 压抑着心头的疼痛,温柔地说:“阿冉会回来的,她只是有自己的责任。我们慢慢等她......” ...... - 桃桃已经五个月了。 郁落在客厅里铺了瑜伽垫,慢慢做着拉伸运动。 祁颂在一旁陪她,生怕她哪个动作不慎,会伤到身体。 做完三组,郁落慵懒地躺着,浑身软得不想动了。 “我抱你去床上好不好?”祁颂低头亲亲她,“这样躺着有点硬。” 郁落睫羽微抬,盯着眼前女人的面部轮廓。 祁颂早已不是十几岁时那稚嫩青涩的模样。她漂亮的眉眼蕴有成熟的风情,也因阅历而愈发坚韧和可靠。 却也和十几岁那时一般,总是对她体贴入微,小狗一样热情和炽烈。 郁落慢条斯理地勾住祁颂的后颈。 “五个月,好像可以做?”她的唇瓣贴上祁颂的耳朵,气声暧/昧。 祁颂微怔。 她目光下移,落在女人刚运动后蕴着绯色的脸颊,和微张的嫣红唇瓣。 喉咙不自觉微动了一下。 “我担心......”她的目光继续往下,分明被勾得胸口发热,嘴里却犹在胡乱说些犹豫的话。 郁落轻易把她看透。 故意轻喘了一声,牵着祁颂的手往下带,“进来担心。” - 桃桃八个月时,郁落挺着滚圆的孕肚,行走已经不便了。 祁颂每天给她按摩四肢,看她难受的样子,自己总忍不住背地里心疼得悄悄哭。 被郁落抓到了一次。 “啧,可怜巴巴的。”郁落勾勾手指把人喊过来,熟练地揉揉脑袋、挠挠下巴。 垂首,在祁颂泛红的眼尾轻吻一下。 想到什么,她温柔笑道:“很多年前,我频繁生病,你也总是背过身去装作忙碌,实际自己偷偷掉泪珠子。” 那时祁颂总担心她会一病不起。 她自己也觉得会短寿。 没想到如今十几年过去,她仍安稳地活着。并且摆脱了“致香因子”,活得更加健康而放松。 然而,她渐渐发现其实只有自己放松。 连续三次——她半夜醒来,看见月光下,祁颂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难掩忧郁和恐慌。 “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祁颂总是这样说。 具体做了什么梦,却一字不肯透露。 郁落大概能猜出来。 无非是......无非是梦到她生孩子那天没能顺利下病床。 郁落不知该如何缓解祁颂的这份情绪。她只能越过生育的环节,多和祁颂聊以后的事。 比如桃桃和阿冉会不会喜欢对方,是闹一些可爱的小矛盾,还是彼此依赖。她们要如何做好平衡,让两个孩子都平等地感受到被爱。 比如对于桃桃以后的家长会, 郁落霸道且任性地宣布,必须全部都由她来开。当时祁颂忍俊不禁,郁落清晰看到她眼里松动的愉悦。 “不和你抢,都给你开。”祁颂柔声答应。 比如等孩子们长大后,她们去哪里养老。 “就在B市吧。”祁颂说,“方便你在戏剧学院当老师。” “真是一群幸福的小孩儿。”她正在说郁落未来的学生,“有这么出色又温柔的老师。” 郁落笑道:“当年你进圈,我可是手把手给你开小灶。” “也是。”祁颂得意起来,“谁能有我幸福。” ...... 她们在这种满怀期待的讨论里,情绪都日渐昂扬起来。 时光流淌得飞快,到了临近生产的日子。 郁落提前住进了医院。 祁颂已经很久没来过医院。自从郁落当年在医院昏迷一个月不醒、她在等待中受尽磋磨,从此格外讨厌医院。 这里有太多不幸。 闻着消毒水味,她忽地有些发抖,腿脚也绵软。近几个月来,被郁落安抚下去的噩梦的余音也再度缠上她。 可是,她必须坚强起来,用最稳定和饱满的情绪鼓励郁落。 祁颂看了眼自己冒冷汗的手心,胡乱用纸巾擦了擦,深呼吸一口气。 明天是郁落的预产期。按照郁落目前的情况,应该会如期生产。 “别担心呀,祁老师。” 医生安慰道,“郁老师各项指标都很稳定健康,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孕妇都好,明天肯定会很顺利的。” 祁颂这才发现自己的唇在抖。 她吞咽了一下,艰难地点点头。 回到病房里,便见郁落有些依赖地朝她伸出手。 祁颂几步走过去,牵住她。 “感觉还好么?”祁颂柔声问。 她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到极致,惶恐压在心底,只带给郁落一种沉稳可靠的安全感。 郁落眨了眨眼,轻松地笑起来:“挺好的。” “就是有点困了......”她轻轻打了个哈欠。 “睡吧,我在一旁陪着你呢。”祁颂哄道。 “嗯。” 郁落缓缓阖眼。 这瞬间,祁颂的心莫名皱了下。 她赶在女人彻底闭上眼前急切地说:“姐姐,我很爱你。” 郁落睫羽轻颤,睁开眼,温柔地回答了她:“我也很爱你。” 她们对视,泪光里含笑,一如十几年前郁落捡祁颂回家的那天。 而这一年,她27岁,她31岁。 ...... 就记录到这里。 只记录到这里。 祁颂颤抖的笔尖骤顿,过于用力,在纸面上划出触目惊心的裂痕。 黑色字迹蜿蜒,被湿润的泪水洇开,墨迹变得朦胧。 往日种种,皆停顿在那一天那一刻,后面的内容再也无法继续回忆和记录下去。 祁颂缓缓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就如同合上自己曾经全部的欢喜和幸福。 她站起身,唇瓣干燥,眼里只剩一种死寂的枯槁。 郁落逝世已经快一年了。! 第 94 章 隔壁卧室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祁颂动作一顿,把笔记本放在书架上,随即迅速赶回卧室。 她伸手将婴儿床上的小孩儿小心抱进怀里,温柔抚了抚背,哑声轻哄:“没事,妈妈在呢。” 桃桃趴在她怀里,细细呜咽几声后渐渐不哭了。 桃桃很黏人,每次醒来看不见她就会哭。她也很黏桃桃,否则根本无法活下去。 很多年前,她刚成年的那个夏天,郁落在病床上长久昏迷不醒。 当时的她决定——如果郁落某天离开,她也会立即追随而去,永远不要生活在没有郁落的世界里。 那样也算是一种圆满的幸福。 然而造化弄人,如今她已经不具备这种自由。 她们的女儿才几l个月大。 郁落曾以那般憧憬的眸光展望桃桃的一生——在肚子里就被期待,出生之后始终被包容和鼓励,在被爱里自信勇敢,永远拥有充足的底气。 而如果现在就让桃桃成为失去双亲的孤儿,祁颂又有什么颜面去见郁落呢? 抚养照顾女儿已经成为她存活的唯一信念。 祁颂抱着桃桃经过书房。在那里,她常常练字,把郁落的字体融进自己的字迹里。如果她的一切全部都融有郁落的影子,算不算郁落仍然活着,与她同寿。 她最终来到影音室,坐在自己以前每次和郁落一起看电影的地毯上。 轻按遥控,前方巨大的白色幕布上投影了郁落的最后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在她去世三个月后才上映,还让郁落获得了又一座金奖。 祁颂替她去电影节领奖。 聚光灯洒在她的身上,影子落在她的脚边,显得很孤独。 万众瞩目中发表获奖感言时,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只哽咽着缓慢说了一句话: 希望大家不要忘记郁落。?” 深深鞠躬后离开。 那也是祁颂最后一次出现在大众眼前。她从此在娱乐圈销声匿迹。 ...... 此时,郁落鲜活生动的眉眼在电影里如四月春风,清润又温柔。 祁颂坐在地毯上,紧咬下唇。眼睛不断被泪水模糊,她反复用力擦去眼泪,眼尾肌肤都被摩挲得通红,却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 每在这种时刻,心里的血肉总是如被钝刀一寸一寸磨得涩痛,鲜血从中汩汩流出来。 却又因为能看到郁落的面容而感受到一点幸福。 只为这一点虚幻的、一戳就破的、转瞬即逝的幸福,她甘愿把血流尽。 “妈......咪?” 怀里婴孩的小手指着画面里郁落的脸,忽然含糊地喊了一声。 祁颂从颤抖里浑身僵住。 她胡乱抹了泪,压抑发沉的呼吸,低头看着桃桃:“你、你说什么?” 桃桃眨了眨眼,一时没再说话。 等电影再度跳转到郁落出场的画面,她的手指指向郁落?,这次糯糯的嗓音变得坚定了一些:“.......妈咪。” 刹那间,祁颂的泪水再度汹涌地淌下来,浸润她紧抿的唇角。 她抱紧桃桃,身体因隐忍泣声而不住发抖,半晌才点点头,憋出几l个字:“.......好孩子。” 她不怎么教桃桃叫自己“妈妈”,却经常拿着郁落的照片,告诉桃桃那是“妈咪”。 因此桃桃人生第一次开口说话,便是“妈咪”。 今天是祁颂这近一年来最高兴的一天。或是唯一高兴的一天。 她决定等自己死了以后去找郁落时,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好好地、骄傲地告诉郁落。 郁落也一定会很开心。 “是的,她就是你的妈咪。”她最后缓缓地抚摸桃桃的脑袋。 “而你是妈咪最亲爱的宝贝。” 默了默,她软弱地将脸埋在桃桃的颈窝,低低哽咽: “......我也是。” - 祁颂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理状况出现了问题。 她看待世界的心态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走在路上,看见每一个平凡地活着的人,她都总是失魂落魄地嫉妒: 凭什么所有这些人都能好端端地活着,而郁落那么美好的人却要英年早逝,成为大家茶余饭后遗憾的摇头唏嘘,成为新闻里又一则“致香因子”会影响妊娠的冰冷案例,成为“致香因子”研究进展的突破口。 真讽刺。 真令人厌倦和痛恨。 有时,她从这种厌世的情绪里幡然醒悟,感到一种强烈的后怕。 郁落喜欢她明媚的笑,喜欢她的正直和善良。如果得知她如今这般阴暗,会不会不愿意要她了? 祁颂会急急忙忙把那些想法自欺欺人地掩藏起来,渴望自己仍是郁落以前热爱的那只纯善小狗。 又担心郁落其实早已经忘记她,在另一个世界里拥有了自己崭新的生活。 她会不会走得太慢,就再也追不上郁落了? 祁颂有时候实在太着急,握着医生开的安眠药,会忍不住多倒出很多很多粒。 心跳加速、血液上涌—— 现在就去,立马就去找姐姐,或许还能赶得上。 然而瞥到一旁婴儿床上安睡的小女儿,她会僵愣下来,继而手脚发软地将药重新一粒一粒塞回去。 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冷硬的地板上,有如毛发彻底失去光泽、耳朵耷拉的丧家之犬。委屈地啜泣,哭得满脸都是涕泪,像个孩子。 阳光落进室内,将她已经斑白的两鬓照得晃眼。 姐姐,能不能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再等等我。 ...... 今天是郁落去世一周年。 祁颂早早起床,做了一些郁落爱吃的菜放进保温盒里,而后开车带桃桃去了墓园。 轻车熟路来到那处墓地前。 花岗石制成的墓碑上有一张郁落的照片,那是祁颂亲手拍的。 她还清晰记得当时给郁落拍照时,郁落睫羽轻眨的频率,轮廓勾勒的明灭光影,眼眸透过镜头望向她时涌动的温柔。 过往生动温热的幸福,如今都只僵冷地,残忍地封存在这张图片里。 往下是墓碑的刻字:爱妻郁落之墓——妻祁颂,女郁冉、郁风立。 祁颂将一株秾丽新鲜的玫瑰花放在墓前的土地上,抱着桃桃在一旁坐下,头靠墓碑,有些眷恋的姿态。 就像倚靠在谁的怀里。 今天是阴天,墓园四处皆平地,呼啸而来的风有些凉。 她想和郁落说一些话,却哽塞着半天说不出口。 只能避重就轻,低低呢喃:“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把桃桃的家长会全部抢走,自己开完了......” 如果郁落还在世,听到这句话肯定该着急了。 她着急时不会生气,只是那双清泠又温柔的眼眸浮起一点儿委屈劲,嫣红唇瓣轻抿,顶多再轻哼一声。 想到这里,祁颂的眼里自娱自乐地浮起轻微的怜爱笑意,却又很快散尽,恢复古井无波的幽邃。 “我已经把我们的过去全部都记录在笔记本上,这样就算以后年迈,记忆愈渐模糊,也能品味所有和你的细节。” “如果你还活着,年迈时会是什么样子呢?” ...... 祁颂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声音逐渐嘶哑,忍不住咳了两声。 脑袋被墓碑冷硬的质感膈得发疼,但她不舍得挪动一下。 桃桃穿得很暖和,被她护在怀里,早已安稳地睡着。 她渐渐不再说话。 干燥的唇瓣被风吹得皲裂,心里裂开的口子也被那厉风呼啸而入,空洞肃冷得有些麻木。 才过去一年。 接下来,她还需继续这般如行尸走肉,在没有郁落的世界里再生存十几l年....... 祁颂缓缓阖上眼,感到一种毫无希望的死寂。 她浑身发冷,又好像灼烧得滚烫,在冰火两重天里,意识逐渐陷入一种恍惚中。 “......妈妈?” 好像有谁在叫她。 祁颂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没能掀开。 ...... - 人们总有各种各样的心愿。 远古时期,人们的心愿往往是想要采集更多的食物,狩猎到一头脂肉丰厚的动物;后来时代快速发展,心愿变得更加复杂而难以满足。 世间强烈的心愿是一种庞大的意识存在,几l万年来,它们酝酿、翻涌、升腾、交织、凝聚—— 最终诞出了一团为圆满而生的灵体。 从有意识起,阿冉就在为别人的心愿忙碌。 她住在一片云团上,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绵白。 人们的心愿,无论纯净或是邪恶,都会来到她的眼前。 而她会在浩荡繁复的心愿里挑选最诚恳的许愿人,进而决定是否实现那个人的心愿。 当然了,所有心愿的实现,都需要当事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阿冉记得自己有一次贪玩,在心愿里随意遨游着,恰见一个女孩的心愿—— “只要这次期末能及格,信女愿一生吃素。” 阿冉喜欢这种自带代价的心愿。于是那天一时兴起,小手一挥,满足了女孩。 后来某天想起这件事,她兴冲冲地再去查看,便见已经对所有肉类都过敏的女孩哇哇大哭—— “怎么成真了,我要吃肉啊呜呜呜......” 阿冉讪讪地揉揉小脸。 人们往往只有许愿的那一瞬间虔诚,之后却不愿为自己开出的代价负责了。而阿冉花了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她逐渐觉得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 她们坚韧,柔软,善良,脆弱得不堪一击。 同时却也贪得无厌,野心十足,得寸进尺。 ——甚至有人许愿想要死去的亲人重返人间。 那天,阿冉看着那个愿望,感到一丝不可置信。 生老病死,这是人间固有的、坚不可摧的规律,怎么能有如此野心,妄图颠倒自然法则呢? 这个心愿的代价已经不是凡人能承受,而只能由她来——须得折损她这个几l万年才在天地之间孕育出来的灵体,让她灰飞烟灭。 “不可能。”阿冉摇头嘀咕。 她可是要永远为人们的圆满忙碌下去的! 虽然如那个只能吃素的小女孩一般,人们常常在付出代价后感到后悔,但她仍旧热爱这份职责。 看看心愿,或者呼呼大睡,她想就这样优哉游哉地、惬意地存在下去。 时间久了,她也避免不了开始憧憬丰富的人间生活。 人们似乎总被“爱”那个概念束缚,痛不欲生又乐此不疲。 亲情、友情、爱情...... “爱......是什么感觉?”阿冉好奇地托着腮,望着漫无边际的云层沉思。 生出意识的第四年,她伸伸懒腰,决定玩忽职守,去人间看看。 她必须真正接触人类、理解人类,才能懂得如何实现她们的心愿。 也有私心—— 她想感受爱。 - 阿冉有点后悔来人间了。 刚来的几l天,她本觉得新鲜有趣。 大街上的孩子们都被家长牵着,哭闹时抽抽噎噎地趴在妈妈怀里,被温柔拍着背。 阿冉站在旁边,看得有点眼馋。 为什么她没有妈妈呢? 她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一个或许可以当她家长的人—— 她能看见每个人当下最迫切的愿望,而那个刚失去孩子的男人的心愿是想再要一个孩 子。 阿冉太稚嫩单纯,不曾思索为什么男人的心愿是再要一个孩子,而不是想要失去的那个孩子回来。 总之她询问过后,那个男人带她回家了。 进了家门后,男人慈眉善目地看着她的伤口:“你这里受伤了。” 阿冉低头看了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刮破了,连血肉都可怖地露出来。 她后知后觉地有些疼痛起来。 然而那伤口在她和男人的注视下,肉眼可见地快速愈合,血肉和皮肤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生长,最后整只手完好如初。 阿冉眨了下眼,毫不在乎地抬头。 便见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愿变了—— 她是个怪物。吃掉她的血肉,能不能治好我的病???[” 阿冉的腿颤了下,缓缓后退。 现在的人类,竟然还吃人的么? 她呼吸急促,转身就跑。 那次,她很幸运,及时逃脱了。 她跌跌撞撞,四处流浪。有人割开她的皮肤放血,试图喝她的血以求长生;有贩卖器官的组织盯上她,将她抓到地下室,想要取走她的器官;有人想把她当小白鼠,做奇怪的实验。 也有温和待她的人。然而在发现她的不寻常之处后,边惊惶地叫她怪物,边想把她关起来。 她不总是那么好运,有的成功逃脱,有的却没有。 任何事情都暗中标好了代价。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在后来得到了惨痛的报应,并且幸而她不是真的人类,这具身体再如何摧折也总会迅速恢复得完好如初。 然而疼痛是真实的,饥饿和寒冷也是。 那天,她从某个房子里逃出来,鼻青脸肿地站在街上。这次她进了一个正常的家庭,家里的大人们只是让她做一些辛苦的劳动,而不曾伤害她。 但是早上,家庭里的那个哥哥莫名其妙打了她,两个大人都认为是她主动招惹,想要进一步责罚。 她逃跑了。 阳光久违地洒在身上,很温暖。 而她感到迷茫。 路边人来人往,彼此轻松地谈笑,像是对世界有着深重的爱意。那些人的表情那么柔软,看起来那么善良。 这些,会不会都是骗局? 她只在人间感受到恶与残忍。 她想回到柔软的云层里打滚,睡大觉。 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拾起职责,因为她开始抵触人类,也失去了那颗兢兢业业让人们的心愿圆满的热爱之心。 她仍在继续逗留,也只不过因为心里某处还有一点不死心而已——所谓的爱,难道彻彻底底是骗局的么? 一年。阿冉决定将期限定为一年,等她到五岁,就头也不回地回到云团里。 从此,她再也不要管什么人间圆满。 终于到五岁那天,阿冉眉眼耷拉,决定回去睡觉了。 她捡到了一块面包,蹲在路边慢悠悠地啃。 有男孩驻足看着她。 阿冉看到男孩的心愿是“想要吃面包”,决定给出对人类的最后一点仁心,将面包递给男孩。 面包却被糟蹋。 她错愕。 这一刻,一年来在人间受尽磋磨的心,被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摧残得彻底枯萎,死去...... 身旁忽然有人出声,清泠的嗓音里语气肃冷:“向她鞠躬道歉。” 阿冉微愣,缓缓抬头看去。 死去的心兀地钻出一朵洁白小花来,颤悠悠的。 第一次。 这是来人间的第一次—— 她甚至没和面前的女人说过话,也不曾看到女人的正脸,更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好是坏。 可她就是,就是天然地想要跟这个女人走。 - 阿冉第一次遇见一个没有心愿的人——这个女人好像过得很满足。 女人给她披了外套,温柔地牵住她的手,带她去对面的面包店买了面包。 女人在她面前蹲下来,小心地询问她是否要跟自己回家。 阿冉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场景,但她第一次迫不及待地点头。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郁落。 郁落不嫌弃她又脏又难闻,将她抱在膝上坐着,柔声安抚她。 郁落给她取了名字,说她的慢吞吞很可爱、很温暖。 郁落细致地给她洗澡、洗头发,将她收拾得干净整洁,笑着夸她好香。 郁落身上有一种她曾经在云端幻想的人类气质——从容,真挚,温柔。 还有......爱? 来人间后,阿冉一直没能弄清什么是爱。 但是那天,阿冉看见一直没有心愿的郁落忽然有了新的心愿—— 希望阿冉能健康成长,不再受伤。 彼时郁落正动作轻柔地给她洗澡,询问她水温是否合适。 而阿冉望着郁落的眼眸,透过她的眼眸看着她虔诚的心愿。 忽然忍不住呜咽着哭起来。 自有意识以来,她永远在为别人的心愿忙碌。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心愿——不为私欲,不出于其他考量,纯粹只为了阿冉这个人而已。 阿冉竟开始出现在别人的心愿里。 因此,她开始觉得自己真实地存在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获得新生。 - 祁颂是郁落之外,阿冉心中另一个接纳的人。 这个人满心满眼都是郁落。有时候,阿冉觉得祁颂只是隔着郁落爱自己——人们口中所说的爱屋及乌。而这份爱屋及乌已经让她足够感恩。 后来,她发现其实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祁颂对她的爱,并不是因为郁落爱她而不得不跟着迁就。 那表面上的些微距离,只是因为祁颂的一点占有欲而已。她会闷声吃些小醋,更多时候却是因为看到阿冉和郁落之间温暖的相 处而感到满足和欢喜。 阿冉觉得这样的祁颂很生动和可爱。 她很爱郁落和祁颂,而人们常说,爱是觉得亏欠。 她也常常想要给郁落和祁颂一些礼物。 因此每当她有了想赠予的礼物,就会依依不舍地与郁落和祁颂告别,回到云端,满足自己的心愿—— 例如,本来会被祁颂生疏的园艺技巧养得枯黄憔悴的花,却在阿冉的心愿下变得日渐秾丽生姿,最终得以被祁颂欢喜地送给郁落。 例如,郁落想买来某位作家的绝版珍本作为祁颂的26岁生日礼物,然而在淘书市场寻遍,只能遗憾于没有缘分。而阿冉的心愿让那本书出现在了郁落眼前。 当然了,阿冉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按照心愿本身的份量,她会有所折损,需要沉睡相应的时间来恢复。 那天,她结束沉睡,兴冲冲回到人间找妈咪和妈妈。 ......然后做了她一生中最悔恨的一件事。 她竟轻易选择离开郁落和祁颂。 她匆匆看郁落的那眼,竟就是最后一眼。 而她看得急急忙忙,一点也不细致和郑重。以至于后来每次想要回忆,郁落当时的表情细节总是朦胧的,就像蒙了一层时光的布。 - 回到云端后,阿冉满心都是郁落和祁颂有了新的女儿,可能不再需要她。 她愁眉苦脸,托着下巴,浑浑噩噩中,时间飞速流淌。 终于有天,她忽地回过神来。 她想念郁落和祁颂了。 在周身浮动的人间心愿里,她闭眼感受,寻到了郁落和祁颂的心愿。将那两团心愿拎出来,内容竟然都是—— “希望阿冉早点回家。” 阿冉鼻尖一酸,唇瓣颤抖着,忍不住流起泪来。 她觉得自己好过分,竟胡乱践踏了郁落和祁颂对她的爱。 一面悔恨着,一面又兀自反复盯着那条心愿,悄悄感到愉悦和幸福。 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真正的人类了——她有了人类的劣根性,开始变得矛盾和阴暗。 那天,阿冉终于想通,决定回去陪伴郁落和祁颂—— 蓦地,那两道心愿在她眼前消失了。 先是郁落的消失,紧接着是祁颂的。 阿冉僵愣,目光呆呆盯着虚空,浑身开始发凉。 她仔细一想——是了,郁落应该就是这几l天分娩。 桃桃才刚出生,郁落和祁颂就不期待她回家了么? 阿冉跌坐回云团上。 她揉了揉眼睛,孤独而安静地哭了很久。最终在酸涩的泪水里许下心愿——希望那一家三口平安健康。 而后主动陷入了沉睡。 - 阿冉醒过来时,在莫大的恍惚感里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看见自己睡前许的愿望竟仍浮在自己身边—— 也就是说,这个愿望没能实现。 某种预感里,阿冉的心跳骤顿,慌张起来。 她闭上眼,在浩渺的心愿里细细感知,想找到郁落和祁颂的心愿。 找到了。 那是祁颂的心愿,既虚弱又强烈,枯寂得令阿冉心颤: 想快点赴死。 ...... - 阿冉站在祁颂面前。 女人依赖地窝在墓碑前,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紧抱着怀里的女儿。 寒风吹起她花白的长发,干燥的唇瓣偶尔开阖:“......姐姐。” 她的睫羽不安地颤动,像深陷噩梦里。 这份羸弱、枯瘦、颓废的模样,半点不见曾经在郁落身边的热情明媚,如争宠的小狗一般弯着眸“警告”她:“你已经抱妈咪很久了,现在该换我来。” 阿冉流下泪来。 她没花任何时间就做好决定,妄图做一件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事—— 忤逆天地法则,只为让她爱的人重新拥有彼此。 - “你会失去财富、名声、事业......” “你还可能失去自己。” 阿冉郑重地交待。 而她面前的女人泪流满面,在寻回爱人的可能性里欣喜若狂。 祁颂抹着泪,重重点头:“我都愿意,让我付出什么都愿意。” 她哭得面上涕泗横流,在疾风中,有种不修边幅的颓然。可她却已不是方才那潭死水,有生机缓缓注入进去。 阿冉欣慰地笑起来。 这就足够了。 “时光回溯,现在的一切都会撤销,不复存在。”阿冉交待,“具体回溯到什么时间点无法保证,但我会努力。” “桃桃将穿到回溯的时间点。” “你的魂魄也会穿回去,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先找到妈咪。” 祁颂有些不解:“找到她?” “妈咪已经逝世,就算时光回溯,她的魂魄也是折损状态。如果不找回她丢失的那部分,她仍然会在31岁那年离世。” 见祁颂的脸色煞白,阿冉轻叹:“所以妈妈,你要努力找回妈咪。” “那是一个叫忘我之境的地方。即便是我,也对那里一无所知,只知道很危险。” “在你回来前,我会接管你的身体,让它的机能保持正常运转。” 说着,阿冉俯身,隔着睡熟的桃桃抱了抱祁颂。 “接下来妈妈可能会很辛苦。”她说。 她没有告诉祁颂,这是她们的最后一面,也是最后一次拥抱。 她只是独自沉浸在不舍里,最后汲取一点祁颂的温度。 祁颂的心头哪里忽然空了一下。 某种直觉中,她忍不住问:“回溯时光无视自然规则,霸道而庞大,付出的代价难道仅仅这般么?” 她只是一个凡胎俗体,让她失去财富、名声、事业,去一趟忘我之 境,就足以逆转乾坤? 抱着她的阿冉僵了一下。 而祁颂心领神会,胸口被某个想法撞得生痛—— 这里面最大的代价,或许是阿冉本身。 她睁大眼,正要再说话,却觉得周身空气陡然凝滞,沉重浓稠得让她再无法动弹。 就像川流不息向前奔涌的时光骤然而止。 随即在某种恢弘的力量里逆转、往后回溯....... 她坐在墓碑前,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树上因深秋而枯败的褐色叶片重新焕发生机,回到夏季的郁郁葱葱,再回到春季新生的小巧翠嫩,它逐渐缩回树枝里消失不见,而树枝忽然覆上了深冬的苍茫大雪。 秋之后是夏,夏之后是春,春之后是冬......如此往复。 倚靠的墓碑消失不见,她身下是尚未售卖出去的墓地,她和阿冉的身体渐渐虚化,半透明地缀在时空里...... “妈妈再见......”她听见阿冉的声音,缥缈而遥远。 ...... - 祁颂从一扇门里狼狈地弹出来,跌倒在一片虚空中,双眼通红,剧烈地喘息。 这里是忘我之境。 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幽黑,就像置身于隐秘的宇宙深处—— 除了那九扇门。 悬浮在虚空里,发出莹白而朦胧的微光,成为这片孤寂苍冷中唯一的希望。 其中五扇门的莹白里隐隐流转着淡金色,那是祁颂已经进去过的标志。 她刚从第六扇门出来,躺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眼里仍翻涌着创伤过后的余痛。 这些门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骇人的东西。没有怪物,没有世界末日,只是平凡而寻常的世界而已—— 可是它太平凡而寻常,也太真实了。 每一个人们都那么鲜活生动,和祁颂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她的经纪人、她的助理、她的大学同学........还有郁落。 ...... 进第一扇门的刹那,祁颂便忘记自己来自忘我之境。 她从床上醒来,看见郁落正站在窗边看雪,回头朝她笑:“今天是初雪。” 祁颂怔愣了一会儿,也跟着笑起来。 她莫名觉得很想很想郁落,可分明天天都和郁落在一起。她掀开被子下床,几l步走到郁落身边,和她一起看雪。 手下意识地要黏人地揽上郁落的腰间,却见郁落侧身躲了一下。 “干嘛?”郁落嗔道,“别对姐姐动手动脚,你姐夫又该吃醋了。” 祁颂的心里皱了一下。 “......姐夫?” ...... 祁颂坐在沙发上,放在腿上的手紧揪布料,用力得颤抖。 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郁落竟然是她的亲姐姐,并且已经结婚了。她只是来B市找工作,暂时在姐姐新婚的房 子借宿,住在客房里。 不对,她为什么觉得竟然?分明本来就是如此的...... ?见绥提醒您《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祁颂哆嗦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先出门了。” 她今天还有两个面试要去。 “好。”郁落朝她笑了笑,走过来温柔地将她衬衣领口拉好,就像妻子一般。 可是她是别人的妻子。 祁颂感觉心里酸涩起来,搅弄作痛。 姐姐竟然不是她的。她好像在肖想亲姐姐。 有脚步声传来,祁颂循声望去,便见一个男人穿着居家服朝客厅走来。 见两人举止亲昵,男人皱了皱眉:“都这么大了,衣领还要你姐姐帮忙整理。” 郁落回头看向男人:“这是我亲妹妹。” “但你妹妹是同性恋!”男人声音大了些。 祁颂霎时蹙起眉。 她将郁落拉到自己身后,冷冷看着男人:“你平时就是这样吼我姐姐的?” 男人微顿,继而冷哼一声:“我们夫妻的事,少来插手。你再怎么肖想你姐姐,她也已经结婚了,这辈子更是和你无缘。” 祁颂垂在身侧的手颤抖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重复:“你平时就是这样吼我姐姐的?” 男人皱眉,高高在上的模样:“怎么样?我就算是打她——” 祁颂几l步冲上去,照着男人的脸就一拳揍过去,将男人打得鼻血顿涌,懵了好几l秒。 “你算什么东西。” 泪水从祁颂脸颊滑下,她一边毫不留情地踢开那个男人,一边哽咽道:“你们算什么东西!” “郁落是我的妻子,你们竟然敢改写这一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蓦地,眼前一片白光。 祁颂被弹出,坠落在第一扇门前。 莹白的光里流转出淡金色,那是她成功识破这道幻象的标记。 之后她进入第二扇门...... 她和“郁落”是新婚妻妻。婚礼当晚,“郁落”被她捉奸在隔壁房。祁颂看着那个虚假的、因被捉奸而心虚的“郁落”,痛苦得喘息深重——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在幻象里贬低她,这是侮辱!” 她哽咽的指控还没说完,就被弹出了幻象,摔倒在门前。 这些幻象破绽百出,像正菜前的开胃小菜,恶趣味地逗弄祁颂。 然而随着进过的门数增多,幻象越来越真实,越来越让人容易迷失,内容也越来越残酷。 一切的一切,都勾着她深陷在幻象的沼泽中,难以从中挣脱。 ——郁落和她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是一辈子不曾相遇的过客...... ——郁落和她有了两个孩子,孩子们却接连离去...... ——郁落出了车祸,医生说她这辈子都将昏迷不醒...... 祁颂不记得自己是如何 从那些门里挣脱出来的。 只记得每次躺在门前,剧烈地喘息着??[,休息半晌才能勉强拾起一点心力和勇气继续走进下一个门。 她在那些幻象的摧折中,逐渐变得敏感、变得冷漠、变得多疑。因为但凡她缺少这些特质,就可能无法挣脱幻象。 她担心自己一个不慎就在某个幻象里永远沉溺下去,又担心自己以为是幻象的地方藏着真正的郁落,而她们就如此擦肩而过。 “如果有天遇见真正的你,我却怀疑你、漠视你、误解你,那该怎么办?” 祁颂躺在虚空,目光望着周身一望无际的幽黑,忽然恐慌起来。 “千万不要因此讨厌我......”她抬手捂住眼睛,低低哽咽着,“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心已经被磋磨得百孔千疮,被迫竖起坚硬的垒墙。 祁颂感觉自己存活的28年里,前27年都在缓慢生长,而郁落离世后的这一年来,她在迅速衰老。 现在她正躺在第七扇门口,一动不想动弹,枯寂的眼里却流转着淡淡的光芒,就像破土而出的脆嫩生机。 方才第七扇门里经历的,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幻象。 因为幻象开头,她做了个梦中梦——梦见自己突然回到了郁落的身边。 那是医院病床上,她好像刚分化成Alpha。她浑不在意地拔掉手上的针,挣脱束缚,从病房里闯出来。 有医生和护士苦苦拦住她,而她红着眼睛挣开,四处寻找郁落。 ......找到了。 女人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正闭目小憩。 祁颂直直地看着郁落,心里没有如往常那般竖起坚硬防线,却还是免不了警惕和犹疑。 她不自觉地就往郁落那边走去。 郁落醒了过来。 郁落柔声劝她回病房,被她拒绝。 郁落揉了她的发顶,命令她回去,这次她乖乖听话了。 她被郁落牵着回到病房,心里有些想哭。 这个好像真的是姐姐。 还是说,只是逼真的“姐姐”? 她彷徨无措,掩面哭得失声,有如泣血。 而郁落抚着她的发顶,说:“我不知道你在经历什么,又为什么纠结真假。但如果你不确定真假,可以不用那么苛责自己。” “哪怕这是假的.....你看起来心里实在太累了,就算在假的我怀里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的。” 这是真的。祁颂确定了。 她抱紧了郁落,和郁落缠绵地接了吻,细细地抚摸和感受对方...... 而后,这场梦中梦醒了。 她从床上起来,感觉枯败已久的心灵被浸润滋养得活过来。 虚假的“郁落”在门外敲门,祁颂起身打开门,便见“郁落”说:“你该去餐厅洗盘子了。” “什么洗盘子。” 祁颂慢慢地眨眼,轻笑起来:“我刚刚 和郁落接吻了。” 下一秒,她被弹出了第七扇门。 ?想看见绥写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第 94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祁颂躺在门前赖着不动,反复回味第七扇门的梦中梦。 莫名地,她很确定、万分确定。 那不是纯粹的梦中梦。 否则怎会直到出了幻象都还在感到幸福。 她可能真的是短暂回到了郁落身边,与郁落亲昵了一会儿。 否则被前六道幻象折损得愈发干枯萎靡的心,现在怎会清泉泠泠,岸边钻出嫩绿的新芽来。 她闭着眼,微微勾起唇笑,眼尾流淌的泪水,久违地是因为愉悦。 她有了进第八扇门的勇气。 要快一些、更快一些,回到姐姐身边。 她最最喜欢姐姐了。 - “小颂,你回来看我们了?” 年迈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脸上露出温厚的笑。 “嗯。”祁颂走到老人身后,推着她的轮椅,在孤儿院里散步。 “我们小颂有出息。”老人很自豪,“已经是国际明星了呢。” 祁颂谦逊地笑起来,“多亏院长小时候把我捡回院里,悉心照顾。” “以后还是要常回家看看。”老人说。 祁颂应下,唇角的笑有些淡。 不知为何,她从不觉得这个孤儿院是家。甚至整个世界,也没有让她觉得是家的地方。 她从小就在街头流浪,和路边的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就像是被哪个主人抛弃了。 哪怕后来进了孤儿院,一步一步成长为如今爆红娱乐圈的视后,她也总觉得有种流浪的孤独。 吃饭孤独,睡觉孤独,连呼吸都是孤独的。 因为演戏需要,寻找教练教她冲浪时,格外孤独。 那天去北欧出差,无意撞见神秘浪漫的极光时,更是忽然孤独得想要死去。 作为娱乐圈耀眼的明珠,人们阿谀奉承,或真心夸赞和追随。 她其实只冷漠地觉得聒噪。 她自我诊断——她大抵的确是心里缺了一块。 至于那具体是什么,她不太清楚。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祁颂拿出来,看见当前影坛最负盛名的三金影后李之芸给她发来消息,问她是否有空吃晚饭。 李之芸在追她,但她讨厌李之芸。 这种讨厌毫无缘由,如果一定要细想,似乎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红心理—— 站在影坛之巅的最耀眼的影后,为什么是你?凭什么是你? 可是,祁颂并不是希望自己取代李之芸。 那她在眼红什么? 祁颂想不明白。 总之,她蹙着眉拒绝了李之芸。从孤儿院回来,躺在家里。 她今年23岁,却心境平淡得好像随时能死去。 没什么期待,没什么方向,一切只是浑浑噩噩地向前流淌。 她随手拿起身旁的那 本书——《挪威的森林》。 她其实不那么喜欢这本书,却仍是反复读着。就像她也不那么爱吃红烧鱼,却反复做给自己吃。 ?想看见绥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吗?请记住[]的域名[( 这是她第四次读这本书。 和以前每次时一般,目光不自觉停顿在某一页某一行: “......看向那浓郁落日。” 浓郁落日。 她会很喜欢这个词,却不知道这个词究竟哪里让她心痒。 反复在嘴里品读很多遍,最终删删减减,这个词只余下两个字——郁落。 祁颂倏地忍不住捂住心口。 那里刚刚好像骤痛了一下,随即传来更多又麻又痒的感觉。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是在哪里见过这两个字? 她打开笔记本,上网搜索,没有什么结果。根据人口普查统计,世界上甚至没有人叫这个名字。 祁颂木然地将笔记本丢在一边,重新躺回去。 方才翻涌的激情在这一瞬间散尽,只余下苦涩空洞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没有郁落,想到这里,她就感觉难以忍受。 这个世界没有郁落,于是如此令人生厌。 这个世界都没有郁落,让人忍不住觉得可悲,觉得虚假,觉得只想挣脱和逃离...... ...... 祁颂从第八扇门中弹出来。 她闭上眼,精疲力竭,脑海一时凌乱不堪。 她在第八扇门的幻境中待了太久太久,久得一时分不清真实的到底是门内还是门外。 郁......郁落。 这个名字就像她的安全词,她的定心针。想到这个词,一切朦胧晦涩都会倏地破开,指引她去往最真实之处。 祁颂缓缓睁开眼来。 她觉得心里很累,想要稍作休息再去第九扇门。却又觉得这份疲累不算什么,她想要快点奔向郁落,不让郁落久等...... 祁颂半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 她注视着那第九扇门,深重地呼吸。 这应是最险阻、最难分虚实的一场幻象。 可是,只要前方是郁落,再难她也会到达。 祁颂的眸光坚定起来,心力和勇气再度聚足,正要站起来—— 余光里忽有光芒大盛,将她晃得忍不住眯眼,缓了几l秒才重新睁大。 只见她已经去过的那八扇门在虚空中整齐排列,淡金色流光璀璨,有如极光般炫目地流淌。 它们在那其中交织、融合,最终化作钥匙的虚影,流入第九扇门里。 而第九扇门紧接着在她面前大敞开,露出里面的景色—— 暮色四溢,粉色霞光烂漫缠绕在天际,璀璨无边。 粉光映照下,幽蓝海面熠熠生辉,在晚风中悠然地荡漾。 而郁落身着一身如彼岸花般瑰丽浓烈的长裙,静静站在那片灿烂之前,海风将她的长卷发尾吹得微微摇曳。 祁颂的心脏骤缩,重重撞着胸口,撞得湿润而燥热。 她立即撑着站起来,往郁落的方向跑去,越跑越快、越跑越重。赤足踩在白沙之上,感受到那种阳光下真实的温热和细软。 她的眼睛瞬间盈满泪光,两个字从喉间挤出时,已经哽咽得变了形: “姐姐——” 郁落回过头来。 她清绝的面容上蕴了温柔的笑,以及恍若隔世的叹息。有滚滚热泪在那笑意和叹息中流淌。 她伸出双手,接住了朝她热烈奔来的祁颂。 身体相撞,有着真实的痛与痒。 在紧密的拥抱中,郁落闭上眼,垂首埋在祁颂的颈窝。 “我很想你。”她轻轻地说。 一如她们之间曾经无数个笃定的瞬间。! 第 95 章 挪威酒店的房间门口,综艺结束回国前的小憩时间。 过往种种便如江流入海,迅疾奔涌着融进宽阔而深邃的记忆里,冲击出连绵起伏的浪涛,溅得石破天惊。 祁颂身心震颤,凝视着郁落的眼眸,看到女人眼中相似的疼痛与恍然。 她们在对方的眸光中心神相通,确认了一切。 不知是谁因承受不住而深重地喘息了一下,霎时划破了这跨越无数泪与痛、跨越时空的静默对视。 颤抖着,用力抱住对方。 “姐姐......姐姐。”祁颂喉间发涩,哑声反复念道。 即使这般紧密地相贴,即使已经感受到郁落温热的体温、急促的呼吸、落在她颈窝的滚烫泪意,感受到所有这些属于生命的象征,还是难以心安,还是忍不住后怕和惶恐。 要反复确认,她怀里的郁落是真实存在的,而她无需再如曾经那几百个日夜一般缄默地对着影像悼念。 郁落的心脏绞得生痛,抬手轻抚祁颂埋在她肩窝的发顶,闭上眼,被泪濡湿的脸颊紧贴着祁颂的耳朵,“让你受苦了。” 她曾亲手将祁颂捡回,一点一点用爱温养,只希望祁颂永远有家,不必再流浪。可世事无常,后来竟也是她抛下祁颂,让祁颂再度流离失所,孤独零落。 “不苦。”祁颂依赖地轻蹭她的颈间,鼻尖感受那处有力的脉搏。 她喜欢这种脉搏跳动、血液奔涌的感觉,这样能渐渐消磨她心中郁落曾经面无血色、心跳停息的画面。那画面每每想起来,她自己的心跳也艰涩得忍不住想要停息。 “只要是你,就一点都不苦。” 她偏头,亲了亲郁落的耳朵,又一路小心地沿着肌肤一寸一寸吻过,生怕重一点,就会把怀里人碰碎了。 如今尘埃落定,有种难言的如释重负和后知后觉—— 她一直以为进入第九扇门,奔向站在海边的郁落,便已迎来圆满的结局。不曾想,第九扇门的险阻尚未越过,它就设置在真实的世界里。 在经过前八扇门内种种幻象的磋磨后,那些幻象的内容交织、融合,篡改取代她原有的记忆,成为她无法轻易勘破的过往——毕竟她曾真实地在幻象里有过自己的思考,有过自己的孤独,如今又如何分辨那些记忆的虚实呢? 可这就是她的最后一重考验——从被篡改的虚假记忆、“穿书”的错误认知中破浪而出,最终真正地寻回她自己、用力地拥抱郁落。 所幸她做到了。 “我很想你。”祁颂边亲郁落边颤声低喃,“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想你......” 本就处于发热期,情绪巨大波动之际,郁落更加无法控制泪意。 她用力点点头,在呜咽间浑身发颤,勾着祁颂的脖颈感受对方的亲吻。 “姐姐也很想你......” 想了很久、很久。 在祁颂周旋于那九扇门,被磋磨得 狼狈时——她一直站在第九扇门后的那片粉色霞光与幽蓝海水之前,深陷漫无边际的无望等待里。 自她逝世后,睁眼便已站在那里。 周身只偶尔传来苍茫的吟唱,告诉她、引诱她、催促她:只要踏入身前那片海,她便能得以永远安息。 安息?那是不是会忘记祁颂了。 她不想。于是便固执地、长久地站在那片海水前,在一片寂静和孤独中发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只是兀自站成一棵树,慢慢想念着祁颂。 眼前是她记忆里最喜欢的那天,在巨石与祁颂热烈亲昵时所见的风景。她却已经没有了欣赏的闲心。 祁颂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生活?会不会每天可怜地哭呢? 桃桃长得像她还是像祁颂?是否已经会说话了? 阿冉有没有回来?会不会因为她不在了而哭得冒出鼻涕泡泡? 她想着,反复地想,疼痛地想,几乎要被孤寂的想念吞噬。 她不知道时光正如何流淌,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站得太久、太久,久得四肢僵麻。 久到那声“姐姐”从身后传来时,她尚以为是幻听。 ...... 节目组安排的车已经到达酒店楼下,两人把次卧中呼呼大睡的崽叫醒,坐进车里。 桃桃窝在郁落怀里继续睡觉。她隐约感觉妈咪将自己抱得很紧,时而摸摸脑袋,时而捏捏耳朵,很温柔而亲昵。 她喜欢这种亲昵,睡梦中在妈咪的手心里黏糊地蹭了蹭。 郁落的目光温软又失落。 她缺失了桃桃出生后的那一年时光。 “我会慢慢告诉你。”祁颂似是知道她的遗憾,揽着她的腰在她耳畔轻轻说,“她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第一次叫妈咪......我都有好好记住。” 她原想等桃桃长大,自己终于能从容奔赴郁落时,在地下将这些一点一点告诉郁落。 不曾设想,她们竟还可以在活着时谈论这些。 聊到这里,两人的呼吸同时悄悄滞涩。 她们都清楚现在的圆满是谁的馈赠,也清楚那个人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即便试图用缄默逃避这个问题,她们也永远避不开—— 阿冉不在了。 那个说话做事有一点慢吞吞的,黏人又懂事的可爱小孩。 那是她们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曾灿烂地占据她们的生活,也将永远灿烂地占据她们的心。 “会......会不会她只是回到云端,继续为人们的心愿忙碌呢?”郁落竭力压抑嗓音里的泪意。 她感觉心里有个空洞的窟窿,静默无声地渗着血,可能永远也不会愈合。 祁颂喉咙涩痛得说不出话来,只红着眼用力点头。 她们都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阿冉还在,怎会舍得不来找她们。 时光回溯忤 逆自然法则,又怎会没有壮烈的牺牲。 而这份牺牲只会融入她们的呼吸中,化作她们未来无数个午夜梦回的阵痛。从此所有的欢喜和幸福,都无可避免地蒙上一层遗憾。 - 飞机平稳落地。 一家三口没有直接回B市的家,而是先来到祁颂新剧拍摄的S市——虽然开拍还需一些日子,但这几天要拍摄定妆照了。 坐在车后座,两人看着街头的风景,心头都难免唏嘘。 S市是祁颂读初中、郁落读高中的地方,年少的她们在这座城市相遇相识。 祁家和郁家本也都曾在这座城市扎根,而如今前者发展不顺回了国外,后者也日渐倾颓。当年郁贺觉得郁落不够驯从,又恰巧找到郁家另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便放弃她这个继承人。至于郁家后来如何走向衰败,便不得而知了。 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入住酒店房间,将落地窗帘拉开,日光懒洋洋地拂照在身上,温暖而惬意。 祁颂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问郁落:“姐姐饿不饿?我们去吃午餐吧。” 方才的飞机餐不合口味,而郁落尚处于有严重戒断反应的发热期,难免娇气。 祁颂哄着喂都不肯多吃几口,只抿着唇,泪光摇摇欲坠,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祁颂心疼,只能连声服软,抱着人亲了又亲。 现在终于下了飞机,她担心郁落进食太少,身体虚弱。 嗯。⑽⑽[”郁落几分依赖地靠进祁颂怀里。 祁颂一手将她抱紧,另一只手则时而捏捏她的手,时而碰碰她的耳朵,随即是颈间、背部,四处摸摸蹭蹭,动作始终小心而温柔。 ——又在确认她的存在。 郁落心头微涩,环着祁颂的腰,任由这人动作。 “乖。”她垂首埋在祁颂颈窝,轻声道,“姐姐在呢。” 祁颂确认完,作乱的那只手也乖顺地抱住郁落,有些可怜地低低开口:“不想一个人拍戏。” 她现在压根不能接受郁落消失在视线里。仅仅是幻想都觉得心头空坠,呼吸难受。 “那就不要一个人。”郁落心软,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到时候我会陪你。” “一直陪么?”祁颂的眼睛亮起来,语气还是可怜巴巴的,“可是这部剧要拍三个月......” “一直陪你。”郁落一字一句地说着。 这话刚说完,便明显感觉祁颂的体温上升了一些,信息素浓度也升高了——因为欢喜。 就如同尾巴摇了起来。 “小狗。”郁落忍不住笑,眼里荡漾开绵软的情意。 她抬起头,在祁颂的唇瓣亲了一下,故作不知:“信息素浓度怎么升高了?” 祁颂微怔,想要解释。却见怀里女人浓密睫羽轻扇,眼波流转间风情四溢:“要不要姐姐帮帮你?” 她心跳一顿,看得喉咙轻动。 “妈咪妈妈,去吃饭饭嘛? ”在沙发上摊成小饼的桃桃软声发问。 “崽崽稍等一下。” 祁颂说完,便牵着郁落进了酒店的浴室。 没来得及开灯,就迫不及待地在一片漆黑里从身后紧密缠抱住郁落,温存地静默了几秒。 彼此都能听见对方不平稳的呼吸声。 祁颂能感觉郁落的体温也有些升高起来,颈间清冽馥郁的信息素味释放得愈发醉人。 她的心脏将胸腔撞得燥热,垂首,鼻尖蹭开女人后颈的乌发。 唇瓣贴上那处滚烫又勾人的绵软,细密轻柔地亲吻,随即齿尖咬磨,用力—— “呜......”郁落难耐地闭眼,低低嘤咛一声。 祁颂的信息素注入她的腺体,被占有的、盈满的快感让她喘息深重。 这身体上的亲密仿若触及灵魂,引起由内而外的战栗。 两人的泪水皆在不知不觉间流淌。 “抱抱我......”郁落哽咽着,转过身,双手有些急切地勾住祁颂的后颈。 如愿获得了紧密的拥抱。 她们是如此地需要对方,以至于唇舌相依、灼热呼吸交缠,用力热烈得发了狠一般,传来痛感也浑不在意。 甚至这份痛感让这份亲昵更加真实,更加触手可及,带来无边的安稳和笃定。 郁落被祁颂抵在门上,激烈的接吻间,脸颊的湿润也互相交融,无声渗透心灵。 “我爱你。” “我爱你......” 不知道是谁在亲吻间反复哽咽着呢喃,亦或双方都是。 ...... - 一家三口出门吃饭,附近有家客流量较低的商场。 祁颂单手将桃桃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牵着郁落。 两个大人眉眼都蕴着一丝春意和餍足,郁落走路时甚至都有些腿脚发软。 祁颂偏了偏头,贴到女人耳畔,关心道:“需要我背你么?姐姐。” “......”郁落睫羽轻颤,“不用。” 方才在浴室里涌动的激/情犹在脑海翻覆,她不自在地挪开视线。 很短暂,很热烈,很......舒服。 在眼泪,与另一种不可言说的潮湿里,心中的悲与喜都酣畅淋漓地释放出来。 因此事后会忍不住觉得回味无穷。 祁颂盯着女人始终染着绯意的柔软耳廓,眸光幽深难散。 就在两个家长暗潮涌动之际,桃桃天真的大眼睛睁得溜圆,四处打量着。 旁边有一家亲子主题餐厅。看到里面可爱的卡通装饰,她的眼睛顿时有光亮浮动起来。 “妈咪,妈妈。” 她的手指着餐厅,软软地说:“可以吃这个嘛?” 郁落和祁颂偏头望去,同时微怔。 不约而同地想起以前每次带阿冉去亲子餐厅吃饭,最后阿冉都会兴高采烈地抱着哆啦A梦玩 偶回家。 “这么喜欢哆啦A梦呀?”祁颂见阿冉笑得可爱,曾忍不住打趣。 阿冉点点头。 我觉得,我和哆啦A梦有点像。??[”阿冉慢吞吞地说,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有些骄傲,“都能给大家带来很多东西嘛。” 彼时祁颂和郁落并不知道阿冉是指她能实现人们的心愿,只将她连人带哆啦A梦抱进怀里,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 “嗯,你给妈咪和妈妈带来很多幸福呢。” ...... 一家三口从亲子餐厅出来,桃桃的手上抱了只可爱的毛绒小熊,而祁颂手上则提了一个哆啦A梦玩偶礼盒。 “这是给你姐姐买的。”祁颂向桃桃解释。 桃桃歪了歪脑袋,有些迷茫:“姐姐?” “是的,你有一个亲姐姐。”郁落牵着桃桃往外走。 她的眼底有伤痛暗涌,温柔地说:“我们会慢慢把她的故事说给你听。” - 许是心头创伤尚未痊愈,祁颂觉得自己也有了类似于郁落对抑制剂的戒断反应。 她正在聚光灯下专业地、心无旁骛地拍新剧定妆照,然而导演刚喊“卡”,她的眼眶就忍不住潮湿起来。 也顾不上工作人员的眼光,急急忙忙地往一旁奔去。 郁落接住小狗般钻进自己怀里的祁颂,温柔地揉揉发顶,轻哄几声。 “好想你。”祁颂在郁落颈间低低地呜咽,“姐姐......” “姐姐一直在看着你呢。”郁落的心融成一片,偏头怜爱地亲了亲她的耳廓,小声说:“乖颂宝。” 若放在平时,这种词在公共场合下说出来,可能会有种过于大胆的甜腻。然而对此时怅然若失、快被疼痛的想念淹没的祁颂而言,却是急救品。 她缠着郁落再说了一遍。 花了几分钟平复,祁颂从郁落怀里缓缓抬起头来,后知后觉她在片场有了怎样黏人的举动。 在工作人员善意的揶揄笑意里,她轻眨了下眼,努力压下心头泛起的窘迫。 真是的,她只不过是在拍摄间隙抱抱老婆,有什么好笑的。 噢,不对。时光回溯,她和郁落现在还没结婚。 太好了,还可以再求婚、结婚、蜜月一次。 祁颂心满意足地从郁落怀里离开,冒着幸福泡泡回去继续拍摄。 然而没拍多久,创伤情绪又开始回笼,于是她无法自抑地将方才的场景再复现了几遍。 最后全片场的人都以为她是易感期突然来了。 “易感期坚持拍摄,还表现得还这么好,祁老师真是勤奋又优秀。”工作人员感叹着,佩服她的敬业,尚未预料到后来整部剧的拍摄过程中,某人都是如此黏老婆。 到了晚上,定妆照相关物料拍摄完成。 走出大楼,凛冽寒风吹来,被室内暖气蒸得迷糊的大脑一瞬清醒。 祁颂和郁落十指相扣,可怜巴巴 又无措地问:“我要是以后也经常这样怎么办?” 郁落说:“我会努力让你每次有这种情绪的时候,都能立即抱到我。” 祁颂霎时停下脚步。 郁落也跟着停下来,偏头看着她,耐心而温柔地问:“怎么了?” 街边建筑LED大屏正播放着炫闪的广告,光影投到郁落清绝的轮廓上,忽明忽灭。 祁颂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心情又潮湿起来。 忍不住伸手缠抱郁落,脑袋轻蹭了蹭:“呜,最喜欢你了,姐姐。” “我也最最喜欢你了。”郁落清泠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其间蕴含的柔软笑意,具有细腻的纹理和质感,流淌着生命力。 很真实、很绵长、很生动,带给祁颂一种安稳的幸福。 - 桃桃睡眼惺忪地在酒店大床醒来。 她左右瞧瞧,没看到妈咪和妈妈。 迷茫间,便见酒店套房的次卧房门被打开,祁颂轻手轻脚地从中走出来,又小心地将门重新阖上。 “妈妈早上好。”桃桃糯糯地说。 “早上好崽崽。”祁颂走到床边,将她从被窝里抱出来,亲亲脸蛋,“睡得好么?” “嗯。”桃桃也在她脸上啾了一口,“妈咪呢?” “还在睡呢。”祁颂抱着她进浴室洗漱,“我们先吃早餐。” 对于妈咪和妈妈时不时悄悄抛下自己一起睡,桃桃已经渐渐习惯了。她没有多问,乖乖趴在祁颂怀里。 祁颂给她挤好牙膏,又在杯子里接了水。 桃桃站在凳子上刷牙,轻易注意到妈妈脖颈间的红痕。 她吐了牙膏泡泡,有些含糊不清地问:“唔,这里冬天也有蚊子咩?” 祁颂看了眼镜子,随即若无其事地拉了一下领口,“可能是过敏吧。” “嗷。”洗漱完,桃桃被祁颂抱出浴室,低头看见妈妈过敏的地方一直从脖颈蔓延到锁骨。 她顿时担忧得泪眼汪汪,祁颂不得不叫来客房服务,当着她的面涂抹了药膏。 母女俩去酒店大厅吃早餐,给郁落打包带回一些餐品。 睡得正迷糊,郁落感觉有团什么温热的毛茸茸钻进自己怀里,她下意识抱住,舒服地揉了揉。 过了会儿,脸颊、颈间又被什么柔软的触感贴个不停,她眉梢微动,终于从睡梦里醒来。 睁眼就是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俏脸,都正一瞬不瞬瞧着自己。 她睫羽轻扇。 忍不住在涌动的幸福里轻勾起唇来。 在祁颂和桃桃的脸颊上分别回亲一口,她缓缓坐起,阳光融融地拂照在身上,明媚而温暖。 幸福感却毫无征兆地忽然在这一瞬间黯败。 ......要是她们的阿冉也在就好了。 - 收拾完后,一家三口飞回了B市。 拖着行李走进别墅小楼,张姨 正在客厅做打扫。 看见一家三口,她惊喜道:你们回来了。 ?想看见绥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吗?请记住[]的域名[( 郁落和祁颂应下,正要说点什么,就见张姨道:“正好,有件奇怪的事想和你们说来着。” “刚刚在三楼打扫卫生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哪里好像有婴儿的啼哭声,就四处察看了一下。” 张姨的眼里尚有一点惊疑未定:“好像是从你们的卧室里传出来的——但我站在门口听了几秒,那啼哭声又消失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三楼主卧的房门是指纹解锁,张姨不能进去。 闻言,郁落和祁颂都蓦地胸口一麻,下意识彼此对视,看到对方眼中忍不住跃动起来的猜测—— 会不会是......? 她们顾不上其他,牵起手便迅速跑上三楼,气喘吁吁地停在主卧房门前。 “呜......”房门隔音效果不错,婴孩清亮的哭声便如隔了一层朦胧的雾,隐约从里传出来。 郁落听着那哭声,浑身都在某种预感里颤抖。 手心不住冒汗,于是潮湿的指尖按上指纹锁时,两次都识别失败。 她深呼吸,一时难以镇定。 “别、别紧张。”祁颂哑声安慰,颤抖地握住郁落的指尖,放在自己的袖口布料上擦拭干燥,再按上指纹锁。 “滴”的一声,房门终于成功解锁。 门把手下压、推开—— 只见她们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才几个月大的婴孩,嘤嘤呜呜地啜泣着。 郁落几步冲到床边,看到婴孩粉嫩的小脸,开口时嗓音抖得几近失声—— “......阿冉!”! 第96章(正文完) “呜......” 郁落将婴儿床里低低呜咽的小孩儿小心抱起来,放在怀里温柔地哄:“妈咪抱,阿冉不哭。” 阿冉的小手勾着她的脖颈,小动物一样亲昵地蹭蹭,止住了哭。 郁落心软地摸摸她的脑袋,“乖崽。” 一旁祁颂轻车熟路地给阿冉冲好奶,在郁落身旁坐下,小心地将奶嘴喂到阿冉嘴里。 阿冉慢吞吞地嘬着奶,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滴溜着转。 恰与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她的桃桃对上视线。 阿冉的小眉毛微动,往郁落怀里缩了缩。 “这是我的姐姐咩?”桃桃眨了眨眼,糯糯地问。 郁落和祁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她们也不知该如何定义这姐妹俩的关系,姐姐妹妹说不清了。 阿冉如今只是几个月大的婴儿,并且失去了记忆,也不知以后能否寻回。 担心她哪天恢复记忆,会因称呼而心理别扭,两人还是决定不纠正称呼。 祁颂伸手,将桃桃抱坐在怀里,亲了亲脸蛋,“对,虽然她现在比你小......但确实是你亲姐姐。” “妈咪突然生了宝宝?”桃桃满脸写着好奇。 “......没有。”郁落柔声道:“是有一些不太寻常的地方,我们以后会告诉你的。崽崽你先长大,别着急。” “噢。”桃桃乖乖应下,不再发问。 她偏头看着郁落怀里的阿冉,手指慢慢伸出,小心地碰碰阿冉的脸蛋。 不像当年阿冉对桃桃无可避免的抗拒,桃桃从小就是在浓烈的爱意、悉心的照顾下长大的,性格活泼明媚,因此不曾忧虑突然出现的“亲姐姐”会分走妈咪和妈妈的爱。 她只欢喜多了个亲昵的小伙伴,睁眼闭眼都是姐姐。 第二天,她都能自告奋勇地给姐姐泡奶粉了。 在妈咪和妈妈鼓励的眼神下,她将奶瓶里的奶粉仔细摇匀,而后兴冲冲地跑到婴儿床边。 等阿冉被妈妈抱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将奶嘴喂到阿冉口中,看比她小二岁的姐姐咕噜咕噜地喝奶。 桃桃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喝奶好可爱呜。” 姐姐好像也越来越熟悉和喜欢她,小手会捏着她的手指晃悠玩,朝她咧嘴浅笑。 “原来姐姐只有一颗小白牙诶。”桃桃又睁大眼睛惊叹,稀罕得不得了。 一旁郁落和祁颂莞尔,乐于看两个崽崽可爱的互动。 她们的生活就这样彻底慢下来。 相拥着一觉睡到八九点起床,吃完早餐,在书房看看剧本逗逗崽。 下午则窝在花园里一起懒洋洋地晒太阳,摇椅慢悠悠地前后晃着,时间散漫地在微风中流淌。 两个崽都趴在她们身上睡着了。 祁颂微微低头,鼻尖轻蹭郁落的耳廓,亲了一口。 可 可怜怜地说:“虽然很幸福,可是好久都没有过正儿八经的二人世界了......” 带孩子难免辛苦,两人又都亲力亲为,时间和精力被占据不少。 昨晚实在想念对方,热烈接吻间衣物都已经褪尽了,却听婴儿床里的阿冉忽然小声呜咽起来。 祁颂依依不舍地从温香软玉里起身,穿了衣服去换尿布。 换完后,本还想继续,又听房门被敲响。 桃桃抱着自己的小枕头,俏生生立在门口,委屈地糯声道:做噩梦了,想和妈咪妈妈睡。??[” 祁颂把人抱起来,摸摸脑袋温声安抚,站在门口拖延时间。而郁落则趁此在被窝里快速无声地把衣服穿好。 不可谓不狼狈。 ...... 此时此刻躺在摇椅里,对视一会儿,两人忽然心领神会—— 该送崽去幼儿园了。 桃桃舒适地趴在郁落怀里,睡梦中呓语两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妈咪妈妈安排了。 - 本还担心挑选不到合适的幼儿园,恰有同在B市的任芝热情推荐:“我们家悠悠上的幼儿园挺好的,无论环境还是氛围都很让人放心,要不要让桃桃去试试呢?” 去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桃桃背上可可爱爱的水蜜桃毛绒小书包,被妈咪、妈妈和姐姐送到了幼儿园。 幼儿园门口,任芝一家已经在等她们了。 桃桃几步跑到悠悠旁边,开口第一句就是乐滋滋的炫耀:“悠悠姐姐,我有亲姐姐了!” 任芝一家皆愣了下,看向祁颂怀里那个幼嫩的婴孩。 粉雕玉琢的,长得很可爱。但有些害羞,被大家注视时,忍不住慢慢将小脸埋进了祁颂的颈窝里。 “......”任芝眼睛瞪大,“什么情况啊??二胎!?” 姜因风中凌乱:“这是‘亲姐姐’?” 郁落没有具体解释,留下让妻妻二人自行将事情脑补合理的空间,只摸摸阿冉的小脑袋,笑道:“她的名字叫郁冉,小名阿冉。” 桃桃依依不舍地和姐姐分别,去幼儿园上学前亲了亲阿冉的小脸蛋:“姐姐乖乖喝奶,我会乖乖上学的。” 这场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几分诡异。 唯有郁落和祁颂流露出柔软的笑意,也低头亲亲桃桃:“在幼儿园玩得愉快,要时刻记得我们和姐姐都很爱你。” “嗯!”桃桃乐颠颠地点头。 崽前脚进幼儿园,某对妻妻后脚就拉上了卧室窗帘,午后芙蓉帐暖。 郁落的长卷发被汗意浸湿,散漫又勾人地黏在布满红痕的丰腴白软间,闭着眼,感受祁颂落在发梢的细密亲吻。 祁颂将她捞进怀里,啄了啄耳朵,故意逗她:“姐姐在抖什么?” “......”郁落眸中含雾,眼尾漂亮的粉色便如被揉碎的樱花。 她咬唇,脸颊窝进祁颂的怀里。 “还在发抖呢。”祁颂 不放过她,低头在柔嫩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吻着,轻笑:“看来很舒服。” 她动作轻柔地将郁落翻身,从身后紧紧抱住,齿尖熟练地咬破后颈处浸润瑰丽绯色的腺体,深入标记。 郁落深重呼吸着,手指紧捏床单,眼眸里可怜的莹润泪珠在颤抖间晃荡下来。 被祁颂珍惜地吻去,低低地哄。 被浪翻滚,直至暖阳将歇。 平复时,祁颂意犹未尽地抱着人慢慢啄吻,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姐姐,我穿回来后,平时在你身上闻到的幽香是香水么?” 她曾误以为那幽香是郁落的信息素味,还总因为浓度没有变化而觉得郁落的动-情是场虚伪的表演。 郁落眨了下眼,轻笑道:“你自己制作出的味道,不记得了?” 年少时的祁颂为了制作出最贴合郁落体香的香膏,努力了整整两年,期间也做出过成品。但因为心中不够满意,便随意弃置在房间的某个抽屉里。 在她的灵魂突然“出走”的那两年里,郁落无意间发现了。 咨询过医生后,那香膏被融进了她平时注射的高浓度抑制剂里。 听完,祁颂放在郁落腰间的手紧了些,有点心疼道:“可那是......” 那是她丢下的残缺品。 郁落轻捏她的耳朵:“那要看怎样看待了。” “你当年觉得这香膏不够贴近我的体香,便选择弃置。可是对我而言,这罐香膏也是你在各种原料里仔细挑选、搭配,为了贴近我的味道反复努力,最终辛苦制作出的成品。” “光是想到你在制香店坐一下午,嗅嗅闻闻着为我忙碌的模样,我就觉得可爱极了。”郁落眸光温软,“所以那天发现这罐香膏,我很高兴。” 那时她不知道祁颂什么时候能回来,甚至不知道祁颂能否回来。只能对着这些无意间拾到的小物品慢慢想念,并反复心动。 祁颂听得眼眸湿漉漉的。 她低头,唇瓣温柔地摩挲郁落的唇瓣。花一般芬芳柔软,总叫人沉醉。 原来她想念郁落的每一个瞬间,身处异地的郁落也总是在以同样的心情想念她的。 而这份互相想念和等待,或许也正是她们在历经艰难后最终仍能拥抱彼此的原因。 幸而—— “不用再等待了。”祁颂的吻逐渐往下,在郁落难耐的轻喘间,她低低地说:“我们已经是一旦想念就能立即拥抱的距离。” 而这距离甚至还能更近...... 郁落微微仰头,纤长脖颈因此露出优美动人的弧度。在被反复占有的盈满与快意里,她忍不住轻咬下唇。 祁颂不轻不重地探着,心醉神迷间,漂亮的眼睛也逐渐盈雾。 轻晃间,郁落看见祁颂对自己轻轻弯眸,笑得情意潋滟。 “姐姐总是那么可爱......” 她低头亲了亲自己,话里意味深长:“里外都是。” - 收拾完后,身心满足的两人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地想念去上学的崽。 将婴儿床里体贴地呼呼大睡一下午的阿冉抱起喂了奶,二个人出门去接桃桃放学。 来的时间有些早,便将车停在幼儿园旁的一棵树边,耐心地等着。 放学的音乐声响了。 祁颂按住郁落想解安全带的手,轻声说:“我去就好了,阿冉还在睡,你抱着不太方便。” 说完,她从驾驶座下车。在将车门关上前,朝副驾驶座上的郁落眨眼笑道: “就这样在梧桐树下等我和女儿放学。” 郁落后知后觉,车旁的那棵树是梧桐树。 她心念一动。 曾经她在祁颂的校门口接祁颂晚自习放学,也是站在一颗梧桐树下。 那树历经春夏秋冬,翠嫩、葱郁、金灿、覆雪...... 而她总是站在那里等待,看一身蓝白校服的少女背着书包迫不及待地朝她奔来,漂亮的眼眸清璨如星。 后来有了车,便也将车停在梧桐树旁。 祁颂总会先敲开她的车窗,探进脑袋来,黏人地让她摸摸头。 蹭动间,脸上露出可爱的心满意足。 那梧桐树见证了她和祁颂最青涩的、互相陪伴和治愈的年少时光。 “咚咚咚。”身侧车窗忽被敲响。 郁落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她呼吸发促,心脏撞得胸口微热,抬手轻按开窗键。 果然,如很多年前一般,祁颂从窗外探进脑袋来—— 不同的是,她怀里有她们的女儿。 眼前是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大的那个面容早已褪去曾经的稚嫩青涩,眉眼如春日远山,有了成熟从容的动人风情;小的那个粉雕玉琢,笑得像只快乐的小狗,发顶都竖起一根小呆毛。 隔着漫长时光的相似性总让人情绪湿润、心潮澎湃。 郁落鼻尖倏地发酸,缓缓勾起唇来,抬手,珍惜地抚摸祁颂和桃桃的发顶。 清泪无声从眼尾淌下,她眼里晃荡的笑意如簌簌梨花落入春水,满池柔白。开口轻轻地说:“你们知道的吧?我很爱你们。” 怀里睡得正香的阿冉忽然动了动,发出一点叽咕呓语。 郁落莞尔,低头亲亲她,“也很爱你。” 桃桃往车里探,小手努力碰到郁落潮湿的脸颊,“呜,妈咪怎么哭了?桃桃最爱妈咪了!” 祁颂安静地注视着郁落,眼里泛滥着似海般深邃的柔情。 她也轻轻笑起来。 很多年前,年少的她敲开郁落的车窗,讨女人摸摸脑袋时,从不敢设想会有今天—— 历经漫长的、曲折的泪与痛后,她们已经最终寻回彼此。 两个可爱的崽窝在各自怀里,而她们隔着车门,在车窗内温柔又眷恋地轻吻对方的唇瓣。 格外柔软而真实的触感。 分明很短暂,却在心头荡开绵长的幸福。 有种无需反复确认的安稳与笃定—— 这幸福浸润每一寸呼吸,氤氲在生活的每一个瞬间,将永远、永远不再落幕。 (正文完)! 第 97 章 番外一 要摸摸我的耳朵吗?(一) 那是一个寻常的早晨。 窗外小鸟啁啾啼鸣,祁颂的耳朵微动,悠悠转醒。 她低头埋进怀里女人的颈窝,在郁落清冽似雪的香味中心满意足地嗅闻,像只懒洋洋的动物。 郁落尚在熟睡,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带给祁颂一种安稳感。她耳朵动了动,进一步听到微风拂进室内,桌面的书被悄悄掀起一页,又重新落下;隔音不错的卧室门外,走廊有活泼的小跑脚步,伴随孩童轻轻的软糯笑声。 祁颂觉得自己今天的听觉有些过于灵敏。 她没有多想,只感觉发顶某处好像有种酥-麻的痒意,连带着心也痒痒起来,想要贴贴蹭蹭老婆。 这么想着,她也立即做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发顶轻拱在郁落的颈间,摩挲两下。 呜,好舒服...... 祁颂惬意得眼眸半阖,感觉自己如果是毛茸茸的小动物,此时一定全身都舒适得蓬松起来。 她忍不住又蹭了蹭。 这感觉有些飘飘欲仙,心神都微醺。就像发顶新长出了什么敏-感又柔软的东西,被郁落轻碰一碰就会发抖,继而将电流般的愉悦从那里迅速传至四肢百骸...... 等等—— 祁颂眼睛睁大。 她微微从郁落身上撤离一些,左手轻颤着往上,触到自己发顶。 入手是小狗耳朵般毛茸茸又弹软的触感。 祁颂瞳孔骤缩,心跳撞得胸口一热。 她低头看了眼仍然睡得香甜的郁落,小心翼翼地将女人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和长腿挪开,让她平躺。 郁落的眉梢微动,隐隐似要醒来,被祁颂吻着额头轻哄两句,不慎再度坠入睡眠。 祁颂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从床上下去,随意披了件睡袍便迫不及待地钻进浴室。 而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沉思。 只见乌黑润泽的发顶上,赫然支棱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脑袋微动时,耳朵尖尖还跟着小弧度地一弹一弹...... 像极了萨摩耶的耳朵,但颜色是漂亮的橘黄,很明媚而威风。 祁颂抿唇。 她不会真的变成小狗了吧?呜,要是姐姐不能接受人-兽怎么办? 急速的心跳间,祁颂将自己身上草草披着的睡袍扯开,对着镜子全身上下检查一遍。 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只长了一对耳朵,其他地方都没变,也没有长出尾巴之类的...... - 郁落在被窝里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她往旁边摸了摸,没摸到人,但入手一片暖热。 祁颂应是刚下床不久。 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郁落眼睛都不想睁,大脑放空,在睡眠的余韵里惬意地微蜷身体。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从尾椎骨处出发,在身后贴着自己。那毛发触感极好,细腻而柔软。 郁落愉悦地舒展眉眼,感觉那毛茸茸的东西似乎与她心意相通,也跟着上下轻扫。 郁落又翻了个身,想将那疑似毛绒玩具的东西抱进怀里摸一摸。 伸出手,摸了个空。 那东西竟仍然缀在尾椎骨,绒毛触着她的背部和臀部肌肤。 郁落倏地睁眼。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抬手摸向自己的尾椎骨处—— 满手绵软顺滑的毛发,正随着她的心念微动,就像是...... 一条尾巴。 她不可置信地捏着摩挲一下,那里随即传来快意,强烈的麻与痒顺着尾巴蔓延至全身。喉间因此不慎溢出一声急急的轻喘,眼尾也染上瑰丽的绯色。 而身体某处更是默不作声地泛起潮意。 郁落呼吸一滞,瞳孔震动。 ...... - “姐姐起来了?”祁颂走进卧室,便见郁落刚从浴室里出来。 “嗯。”郁落看着她,“你怎么戴了个帽子?” 祁颂扶了扶头上的针织帽,心虚地轻咳一声:“入秋了,感觉天有点凉。” 放在平时,郁落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对劲。 然而今天郁落自顾不暇。 “这样啊。”她轻眨了下眼,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也觉得有些冷。” “难怪你穿上这么厚的家居裤。”祁颂轻笑着凑过来,垂首吻了下郁落的唇。 手自然而然地揽在女人腰后,将人按进自己怀里。 “今天也好喜欢你。” 祁颂暖融融的话落进耳朵,郁落却来不及分出心思感觉甜蜜。 她身体微僵,觉得祁颂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很危险,一旦再向下一点,就会触到...... 她敏-感的尾巴。 “姐姐怎么不抱抱我?”祁颂黏人地轻蹭了下郁落的颈窝。 她颇有心机地戴了针织帽,这样既能遮掩一二,又不影响蹭郁落时的触觉—— 譬如现在,那对毛茸茸的耳朵隔着针织帽蹭在郁落的颈侧肌肤上。 好舒服。 好想要姐姐直接摸摸她的耳朵。 可又担心会吓到郁落,祁颂打算慢慢来,先找机会试探。 郁落回过神来,抬手抱住祁颂,右手下意识一路往上,习惯性抚到祁颂的发顶。 触到针织帽,轻轻地摩挲,“乖,姐姐也喜欢你。” 祁颂调整姿势,让自己的那对耳朵恰好落在女人的掌心。 被摸得舒服极了,心脏跳得极快,喉间都恨不能发出小动物般咕噜的声响。 “姐姐......”她惬意地哼着,针织帽里的耳朵轻抖了抖,揽在郁落腰间的手也恣意起来,忍不住向下挪...... “嗷!”一声呼痛,是她的手被女人急急忙忙地拍开了。 郁落从祁颂怀里退出来,“昨、昨晚太过了,暂时不许碰我。 ” 郁落清泠的面容上努力维持着一本正经,然而脸颊荡漾着绯红,眼眸盈雾。 祁颂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小声地乖顺应道:“噢。” 可是昨晚她心疼郁落刚出差回来,只非常克制地要了两回,这也算太过么? 祁颂陷入沉思,开始忍不住担忧起来—— 出差前放纵享乐,出差后两次嫌多,这算不算床死的迹象啊? 而郁落则在尾巴被隔着居家裤触到一瞬的慌张里,不慎忽略了方才隔着针织帽摸祁颂的发顶时,手心里不寻常的轻颤。 - 两人各怀心事,十指相扣出了卧室。 刚到走廊,郁落便被两个软团子撞了满怀。 “妈咪也醒啦!”桃桃清亮的声音响起。 她今年五岁,活泼又黏人。 “妈咪,也醒啦。”两岁的阿冉跟着桃桃说道,软糯而慢吞吞。 桃桃忍不住弯眸笑起来,“姐姐说话进步好快哦。” 郁落蹲下身子,满心爱意地将两个小崽搂进怀里,一人亲一口。 动作不太顺畅,因为她发现身体处于下蹲姿态时,塞在居家裤里的尾巴不得不被轻压,造成不可言说的感觉。 这未免实在太敏-感了...... 郁落心头微赧,和崽崽们亲昵完后匆匆站起。 今天是周末。 吃完早餐后,一家四口窝在沙发上一起看小动物纪录片。 电视屏幕上的小狗和小猫彼此嬉闹,在对方毛茸茸的身体上蹭动着,画面可爱极了。 “我也想当小动物。”桃桃双眼晶亮,“狗狗耳朵看起来好软哦。” 阿冉窝在郁落怀里,盯着电视软声说:“猫猫,尾巴,可爱。” 两个小孩儿天真地随口讨论着,恰好直戳两个大人暗藏的心事。 郁落和祁颂默不作声地同时紧张起来,心跳撞得发热。 祁颂决定稍作试探。 她不敢从自己长出的耳朵着手,只能拐弯抹角,先从崽崽们方才谈论的另一个对象出发,状似漫不经心道:“如果有一天长出了猫猫尾巴,姐姐会怎么想呢?” 郁落本就谨慎收敛着的尾巴霎时一僵。 她的脊背蔓延开一种被揭穿的麻意,呼吸紧接着滞涩起来。 分不清是祁颂已经发现她的尾巴,用这句问话进行暗示,还是只是随口一说。郁落努力压下心头跃动的慌张,状似自然地笑道:“怎么不说你有一天会长出小狗耳朵呢?” 她毫不自知地将烫手山芋丢给祁颂,这回轮到祁颂惊慌了。 姐姐是方才摸她脑袋时发现她的耳朵了?还是只是开个玩笑? 祁颂压住手足无措的感觉,鼓起勇气顺着话头提问: “那假如有一天,我真的长出了一对小狗耳朵,姐姐会怎么样?” 她的反应让郁落觉得安全下来。 看来是没发现她的尾巴。 心跳逐渐平稳,郁落得以认真思索祁颂的问话,勾唇轻笑:“我想我会爱不释手。” 爱不释手。 这四个字钻进祁颂的心间,荡开无边的清甜。 她彻底放松下来,警惕得竖起的耳朵尖也软嗒嗒地微垂。 太好了,姐姐不会害怕她有毛茸茸的耳朵,甚至是很喜欢! 祁颂快乐得耳朵轻弹。她决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郁落这份惊喜,让郁落随心所欲地摸摸。 拜托,她的耳朵真的很好摸的! 紧张过后的松弛里,祁颂幸福地抱住郁落蹭蹭,说回最开始的问题: “如果姐姐有了猫猫尾巴,我肯定也会爱不释手。” 光是想到郁落身后有一条优美又松软的绒绒尾巴的模样,她就感觉心脏都泛起细密的痒意,恨不能将那尾巴捧在手心,捏去玩来,好一番疼爱...... 爱不释手。 这四个字砸响在郁落耳畔,让她心头震颤了下。 不行、不行......早上确认时,她只是轻捏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就已经敏-感成那般。如果尾巴落入祁颂那双灵巧有力的手中,她会被...... 绝对不行! 意识到某种潮湿不堪的下场,郁落呼吸灼烫,默默将尾巴收得更紧,几乎是努力夹起来。 她一定、一定要藏好自己的尾巴。! 第 98 章 番外一 要摸摸我的耳朵吗?(二) 下午,一家四口出门去附近新开不久的卡通主题街游玩。 桃桃牵着阿冉的小手,配合她温吞的步子,走得慢悠悠的。 她看了看天,迷茫地嘀咕:“今天这么晴朗,妈咪和妈妈都穿得好多哦。” 妈妈戴了顶针织帽,妈咪则套了件大衣。 郁落特意穿阔腿裤,恰好能将尾巴下放,藏在裤子里。再搭配长款大衣作为二次掩盖,简直天衣无缝。 虽然走路蹭动间难免有点微妙的感觉,但尚能忍受。 她们先去了哆啦A梦主题店,那是阿冉的乐园。 她绵软的步子快乐得一颠一颠,看见这个也喜欢,看见那个也想要,眼眸晶亮。 祁颂推着购物车,把她喜欢的全部放进车里。 结账时,阿冉后知后觉地仰头望向购物车里的小山,扯扯祁颂的袖口:“妈妈,多?” 她的意思是放回去一些。 “喜欢就买。”祁颂摸摸她的小脑袋。 她和郁落的带崽观念就是,孩子喜欢的,只要不违背道德,能满足就全部满足。 吃饭也同理。如果遇到孩子挑食,她们首先考虑寻找其他能代为补充营养的食物,而不是打着“挑食是不良习惯”的旗号强迫孩子吃下不喜欢的菜。 这样开明松弛的生长环境下,桃桃和阿冉的天性都被自由地释放出来,而郁落和祁颂则满怀爱意地欣赏她们的可爱。 将一堆哆啦A梦玩偶放回车上,一家四口继续逛街。 她们走进了一家饰品店。 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饰品:小狗耳朵、猫咪尾巴、巨型翅膀......琳琅满目。 祁颂心念一动,有了主意。 “姐姐。”她轻捏了捏郁落的手,偏头正要说话,却注意到郁落的耳垂正泛着细腻的粉色,就像那种时候的难耐。 可郁落的发热期分明才过去不久。 她微怔,继而从身后将人抱紧,脸颊温柔地蹭蹭郁落的,低声担心道: “姐姐,你有哪里不舒服么?” 郁落浑身一颤,差点没忍住溢到唇边的声音。 祁颂的身体从后紧密贴来,无可避免地压到了她藏在裤子里的尾巴。偏偏这人还很黏糊,身体磨来蹭去的,于是她可怜的尾巴仿佛正被隔着衣料玩-弄。 郁落的肌肤开始发烫起来,无措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此不合时宜地泛起潮意,尾巴也难耐地在裤腿里悄悄蹭了蹭自己的小腿。 很想——很想被祁颂温柔地、慢悠悠地抚摸尾巴,从尾巴根部一路揉到尾巴尖尖,必要时用几分力...... 她后知后觉地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四肢百骸都游走热意。 “我没事。”郁落强自将语气掩得平静而正经,清冷精致的面容浮上看破红尘的淡然,“可能有点热。” 祁颂看着女人愈加鲜红欲滴的耳垂,喉咙微动。 “那要 不就别穿大衣了?我给你拿着。”她哑声提着建议,忍住了亲亲郁落耳垂的想法。 毕竟还在外面,她松开了抱住郁落的手。 郁落微松一口气,尾巴不自觉地轻动一下,“没关系,我穿着吧。” 祁颂眸光微凝。 她总觉得方才看见郁落大衣下侧鼓动了一瞬,又认为只是错觉。 “对了,我方才是想说——”祁颂拾起最初的念头,“我们晚上要不要玩一点扮演的游戏呢?” 郁落轻轻眨眼,“扮演?” “嗯。你看这家店里有好多毛茸茸的饰品,耳朵尾巴之类的。”祁颂一本正经道,“我们可以挑选喜欢的饰品,晚上穿给对方看。” 顿了顿,她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刻意强调:“还可以摸摸。” 这样她就可以假借饰品的名义,把自己真实的毛茸茸耳朵给老婆摸了! 想着,祁颂针织帽里微垂的耳朵都快乐得支棱起来,恨不能现在就低头将两朵毛茸茸呈到郁落手中,让女人那细腻的指腹温柔地摩挲。 那简直是狗生,哦不,人生最幸福的事。 郁落听着祁颂的提议,纤长睫羽轻掩的眼眸中渐渐有不可言说的暗潮翻涌—— 或许,她可以趁这个扮演游戏的机会把尾巴给祁颂看看。 唔,顺便再实现一下方才的渴盼:让祁颂摸摸她的尾巴。 如此一来,短暂的游戏结束后,她还可以将尾巴“收起来”,从而避免了某种不可控的下场。 两人都暗暗起了同样的小心思,于是面上很快达成一致。 “那我们就这样约定。”郁落说,“先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挑选的饰品,各自结账。” 祁颂正有此意,当即点头答应。 她在卖小狗耳朵头饰的展示柜前久久逗留,装模作样地选了两个。 这家店的价格昂贵,饰品的绒毛手感也极好。 她摇摇头,头上的毛茸耳朵随之轻抖。饰品手感再好,也没她的耳朵好。晚上姐姐肯定会喜欢的! - 一家四口在亲子餐厅吃了晚饭,又去逛了夜市灯展,最后满载而归。 阿冉尚小,到家时已经窝在祁颂怀里睡得昏天黑地。 桃桃也打了个哈欠,眼眸浸润水光。 祁颂和郁落带她们洗漱完,浑身沐浴露香气的崽们一起钻进了被窝里—— 阿冉和桃桃很黏对方,晚上都睡在一个房间。 她们的大床上放了许多卡通玩偶,看着就很可爱而热闹。 等两个孩子各抱一个玩偶,在香甜的睡梦中呼吸均匀,郁落和祁颂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我们也去洗澡吧。”祁颂说,“我用客房的浴室,你用主卧的。” 她抱着睡衣出卧室前,认真地强调:“姐姐不许忘了戴上饰品哦。” 郁落沉稳地点头,“你也是。” 她们嘴上说好,实际上转 头就各自把从店里提回的饰品袋藏进柜子里,不再理会。 ...... 热水喷洒?,将浴室氤氲得雾气弥漫。 祁颂将沐浴露揉开,绵白的泡泡仔细抹在自己发顶的毛茸耳朵上,里里外外细致地揉搓。 一想到不久后,这对耳朵会被郁落温柔对待,她就有些迫不及待。 可又不能太急,须得将耳朵洗得清香,吹至蓬松,让绒毛以最好的状态呈到郁落手中。 ...... 主卧的浴室里,郁落拿着吹风机,细致地将自己的尾巴吹干。 那雪白的毛发本来湿漉漉的,显得有些可怜。然而在热风中逐渐根根松软分明,质感润泽,漂亮极了。 她关掉吹风机,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忍不住被那画面赧得轻咬唇瓣。 顶多,顶多让祁颂摸摸尾巴。绝对不能更多了。 - 郁落躺进了被窝里。 临到关头,她竟紧张得忍不住敲起退堂鼓——要不就说自己累了,下次再玩?或者要不直接装作睡着了? 可是祁颂离开卧室前,交待她不要忘记戴饰品的表情那般认真,想来非常期待。 她不愿让祁颂的期待落空。 思索间,卧室门传来响动,有人开门进来。 郁落心跳一顿,偏头看去。 下一秒,她的目光蓦地凝住,一时忘了紧张—— 只见有一对橘黄色的小狗耳朵支棱在祁颂的发顶,看起来毛茸茸的,可爱又威风。 随着祁颂走动间,耳朵尖尖还如果冻般轻弹,可见有多柔软。 郁落看得目不转睛,直到祁颂已经掀开被子上-床,满身沐浴露香味萦绕而来。 “姐姐要摸摸看么?”祁颂盯着郁落,见女人一瞬不瞬地注视自己的耳朵,心里不由得有欢喜泛滥。 姐姐好像很喜欢。 她垂首亲昵地啄了郁落一口,右手伸进被窝,寻到郁落的手牵住。 而后一路引着往上,放在自己的发顶。 指腹触到那柔软温热的毛茸耳朵时,郁落手指一颤,呼吸都停滞几瞬。 她喉咙微动,不自觉地轻抚起来。 两只耳朵似乎很喜欢她,被她捏时会可爱地轻抖。时而舒服得软嗒嗒地垂软下去,时而又快活地支棱起来。把玩间,两朵毛茸茸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暖热了郁落的手指。 “我可以亲亲你的耳朵么?”郁落盯着那两团橘黄色的松软,小声问。 “当然。”祁颂点点头,那耳朵便在郁落手心轻晃,细软绒毛轻挠她的肌肤。 有些痒,郁落浓密的睫羽忍不住颤了下。 祁颂俯身抱来,上半身埋进她的怀里,让女人能低头亲亲她的耳朵。 郁落垂眸看去,根本就没看到饰品佩戴痕迹,那对可爱的耳朵如此自然地生长在祁颂头顶。 摸耳朵时心里便已有了猜测,这下更是完全确定。 她眉梢微动,眼里流转出一点笑意,低头温柔地在那毛茸茸上落下啄吻。 祁颂舒服惬意极了,全身心放松地窝在心爱之人的怀中,揽在郁落后腰的手抱得更紧了些。 “喜欢姐姐。”她幸福地低喃着。 沉醉间,忽然觉得郁落身后有什么东西轻扫过她的手背,是软滑似绸缎的触感。 她倏地睁开眼。 几秒后,手背又被扫了一下。 郁落浑然不觉自己的尾巴暴露了,只是兀自对手中那对毛茸耳朵爱不释手,慢条斯理地揉个不停。 她心情愉悦,身后的尾巴便自然地跟随心念轻扬。 然而某次摆动后,尾巴中部忽地被一只手轻柔而又不容抗拒地握住。 便如逮捕。 郁落浑身一僵,霎时眼眸清明。 “这是姐姐戴的小动物饰品?一条猫猫尾巴。”祁颂从她怀中抬起头来,目光灼灼。 她边意味深长地问着,边慢慢沿着那云朵般洁白柔软的毛发往外抚摸,一路揉到尾巴尖。 而郁落则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浑身绵软,咬唇隐忍声音,绯色从颈部快速蔓延到脸颊,眼眸中也沁出一汪水意。 最后毫无还手之力地栽进祁颂怀中,连带尾巴一起。 “抓到了。”祁颂轻笑。! 第 99 章 番外一 完结章 夜里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风将雨点撞碎在落地窗上,传来清脆的晃响。院落里的蔷薇也在风中摇曳,秾丽的花瓣浸润得愈发娇艳欲滴。 猫咪柔白绵软如云朵般的尾巴在战栗中轻扫,不甚被雨水侵袭,淋得湿漉漉的。 毛发浸了水泽,蔫哒哒地塌软下来,有种凌乱又脆弱的美感。 尾巴随着主人的情绪起伏,时而舒展轻扬,时而颤悠悠地蜷缩,可怜极了。 这场雨越下越大,院落四处溅落水花,蔷薇也不堪摧折,在疾风中飘摇零落。 小狗的一双橘黄色耳朵湿哒哒的,绒毛上沾染饱满的晶莹。 那耳朵轻抖了抖,蹭得迎风飘落的蔷薇花瓣愈发艳丽了些。 ...... “昨晚雨真大。” 一大早,桃桃和阿冉手牵手在院落里玩耍。 满地金灿灿的落叶和嫣红的花瓣,被雨水揉碎,凌乱不堪。 阿冉脚下不慎,绊倒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她坐在落叶中,裤子很快浸湿,屁股冰凉凉的。 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慢慢浮起水光,安静望向桃桃。 “姐姐!”桃桃一惊,连忙俯身,用尽力气将阿冉扶起。 她给阿冉拍拍屁股,心疼地问:“宝宝摔痛了么?我们回去换衣服。” 阿冉黏人地抱住她,一言不发地点点脑袋。 桃桃看得心软,牵着人回到更衣室里,尽心尽力地帮阿冉换了裤子。 阿冉抬眸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女孩,脑袋歪了歪,忽然说:“姐姐?” 桃桃动作一顿。 她眼睛瞪大:“你叫我姐姐?” 阿冉眨了眨眼,点点头,这次笃定了些:“姐姐。” 她眼眸清亮。 桃桃胡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张奶奶上次开玩笑对她说,她几乎算是“一把屎一把尿”地亲手把阿冉带到两岁多。当时妈咪和妈妈也莞尔点头。 可是妈咪和妈妈又说,阿冉的确是她的姐姐。如果没有阿冉,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姐姐,姐姐......”阿冉似乎对这个称呼上瘾,叫了一声后,开始糯声喊了一连串。 那软乎乎的“姐姐”钻进桃桃的耳朵,让她的心痒痒了下。 被叫姐姐还挺快乐的...... 难怪妈咪每次被妈妈叫“姐姐”时,眼神都那么温柔。 - 主卧里拉了窗帘,满室昏暗,极适合酣睡。 互相搂着睡得香甜的两人浑然不觉小崽们乱了称呼,只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轻蹭对方。 昨晚湿漉漉的可怜尾巴已经重新松软顺滑起来,绵白懒散地露出被子半截,随着郁落的呼吸起伏偶尔轻动一下。 祁颂习惯性地摸索,寻到那团毛茸茸后揉进手心,慢条斯理地摩 挲。 手感好得喉间都溢出几声惬意的轻叹。 郁落睫羽轻颤,在祁颂怀中缩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挪了挪,想从祁颂手心逃脱,却只是被那人得寸进尺地揉得愈发用力。 昨晚余韵尚在,郁落有些难耐,边呼吸得急促,边抬手毫不留情地狠薅了一把某人橘黄色的毛茸耳朵。 祁颂耳朵微抖,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将郁落抱紧。 “怎么了姐姐。”她睁眼便看见郁落,只觉得满心幸福,在女人的脸颊上轻啾一口。 啾完才发觉郁落的脸颊滚烫。 她霎时清醒,“有哪里不舒服么?” 看她那双明媚的眼眸里满是正直且温柔的关心,郁落一时觉得可爱,不自觉地心软。 然而下一秒又被揉得恼起来。 “不许摸我尾巴了。”她轻嗔道,抬手揪了一把祁颂的耳朵。 祁颂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作乱的手。 她轻眨了下眼,乖顺地松手,嘀咕:“手感太好了嘛。” “而且......”她的声音更虚了些,“被摸尾巴的时候,姐姐的样子超级可爱。” 郁落唇瓣翕合,一时没说出话来。 只身后的尾巴尖尖小弧度地轻扬,显示出主人难为情又愉悦的情绪。 尽数落进祁颂眼里。 她忍不住轻笑起来,伸手把郁落整个抱在怀里,大型犬般黏糊地蹭蹭。 “喜欢姐姐。”她一顿胡乱亲吻,热情得郁落忍不住勾唇,清泠的眉眼也浸润暖意。 在清晨开启新一天的爱意,如过去每一天般热烈而笃定。 她们亲亲抱抱着赖了会儿床,慢条斯理地回味昨晚的放纵。 祁颂说:“姐姐的尾巴好软,像一样。我从来没有摸过这样的猫猫尾巴。” 她这句话有歧义。 郁落状似随口问道:“你还摸过哪只猫猫的尾巴?” 祁颂一怔,垂眸望向女人的眉眼,那里似乎正暗涌着某种情绪。 她心念微动,故意逗人:“拍摄上上部剧时,剧组里有只可爱猫猫参与表演,我就顺手rua了。” 郁落睫羽轻眨,“噢。” 她雪白的尾巴蔫哒哒地垂下,抬手缓缓推开祁颂,拥着被子坐起。 祁颂看她那安静又委屈的背影,霎时觉得心里一疼。 正急急忙忙要开口解释,却听郁落轻轻地说: “你睡吧,我要出门了。” 祁颂到嘴的话止住,下意识问:“你去哪里?不带我么?” 郁落慢条斯理地将睡袍带子系好,风轻云淡道: “去找一家狗咖,rua一整天小狗耳朵。不带你。” “......” 祁颂眸光凝滞,连忙跟着坐起来,从身后把人搂紧。 “不许去!”她可可怜怜地缠着人,“我的耳朵不够你摸么?” “而且,我只摸过你的尾巴。”她的毛茸耳朵忧郁地耷拉下来,委屈巴巴地挽留,“你也不许去狗咖摸耳朵。” “别的小狗耳朵肯定没我的软......”她酸溜溜地拉踩。 “噢?”郁落眉毛轻扬,“可是某人方才不是说在剧组——” “那是逗你的。”祁颂抱得更紧,闷声交待,“剧组哪里有什么小猫参与表演。” “况且拍那部戏的时候,姐姐全程陪着我,有没有猫你最清楚了。” 祁颂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落入了坏女人的圈套。 郁落分明什么都知道,只是将计就计地逗弄她! 看到祁颂眼中的顿悟,郁落忍俊不禁:“笨蛋。” “......”祁颂翻身把人压住,“说谁笨蛋?” 尾巴被危险地捉进手心轻揉,郁落的心脏跳得极快,忍不住咬了下唇。 “你可能听错了......”她小声狡辩。 “迟了。” 祁颂低哼一声,俯身垂首,寻到最软的地方咬上去。 ...... “姐姐!” 厮混到日上三竿,妻妻二人从楼上下来时,便见阿冉颠颠地在客厅里欢快小跑,朝桃桃一口一个“姐姐”。 郁落和祁颂同时瞳孔微震。 郁落走过去,堵住了奔跑的小崽。 阿冉来不及刹车,软软地撞到郁落腿上。 她眨眨眼,顺势抱住郁落的腿,蹭了蹭:“妈咪,早安。” 郁落蹲下来,把软团子揉进怀里,语重心长地提醒:“乖崽,你现在叫桃桃姐姐,以后说不定有一天会后悔的。” 一想到以前阿冉总称桃桃为“小屁孩”,满目抗拒和逃避的模样,郁落就有些担心。 万一阿冉某天恢复记忆,该如何面对自己被桃桃亲昵地带大,还傻乎乎地叫桃桃“姐姐”的过往呢? 作为亲妈,郁落担心之余,还不合时宜地悄悄期待了一下。 而阿冉不太能理解郁落的担忧,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一双纯净明润的大眼睛依赖地望着她。 郁落被可爱到,垂首亲亲阿冉的脸蛋,莞尔:“算了,你们现在开心就好了。” 于是两个崽彼此之间的称呼彻底凌乱,什么“姐姐”、“宝宝”混着来。 有次祁颂忍不住嘀咕:“崽崽们的称呼怎么好像比我们的还甜呢?” 听到这句话时,郁落正把一颗嫣红色的脆桃切成小块。 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慢条斯理地切完桃子。 而后用叉子叉了块汁水丰沛的桃肉,喂到祁颂唇边,眉眼微弯:“吃么?宝宝。” 祁颂的心脏倏地漏跳一拍。 女人清泠如玉的面容分明满是成熟勾人的风情,嫣红唇瓣上下轻碰时,却将“宝宝”两个字音发得那样可爱,显得百般宠溺。 祁颂看得目不转睛,喉咙微动几下,慢半拍地问:“. .....你说什么?” 郁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没听清?” 祁颂无辜地点点头,脑袋上的毛茸耳朵跟着一弹一弹。 郁落的目光在那橘黄色耳朵上落了几瞬,又往下流转到祁颂清润的乌眸。 她轻笑了声,睫羽轻扇间眼波流转,声音低似蛊惑: “......姐姐晚上说给你听。” 祁颂的心跳霎时撞得更热了。 - 夜里,主卧中隐隐溢出甜腻又绵软的低喃,而对面的儿童房中也一派温馨。 阿冉今年四岁,早已经能顺畅流利地说话了。 她窝在桃桃身上,慢慢地分享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 桃桃认真听着,时而摸摸她柔软的头发。 说完后,阿冉有些不好意思地糯声交待:“今天在幼儿园,阿冉很想姐姐。” “我也很想很想你。”桃桃亲亲她的脸蛋,“满脑子都是快点回家抱抱我们阿冉。” 闻言,阿冉的眼眸明亮了些。 “最喜欢姐姐、妈咪和妈妈了。”她幸福地嘀咕,“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咩?” “当然啦。” 桃桃合情合理地推测:“等我们长大以后,会像妈咪和妈妈那样结婚生宝宝,永远都不分开。” 阿冉眨巴眼睛:“是这样的嘛?” “你看,妈咪叫妈妈的名字,妈妈叫妈咪姐姐,她们偶尔还互相叫宝宝。”桃桃有理有据,“我们也是。” “她们睡在一间房、一张床上,我们也是。” “她们出门时手牵手,还经常抱抱,我们也是。” 阿冉被说服了,坚定地点点小脑袋,杏眸圆睁:“结婚!” ...... 第二天早上,听到这两个小孩儿的童言童语,郁落和祁颂同时被牛奶呛到。 捂唇咳得惊天动地,几分狼狈。 阿冉和桃桃都担心地递来纸巾。 祁颂擦擦眼角沁出来的湿润,一边轻拍郁落的背,一边哭笑不得地反思道:“是我们没有注意。” 她和郁落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让两个崽明白她们会牵手、一起睡觉,是因为她们是亲生姐妹,而她们口中的“姐姐”和祁颂叫郁落时的“姐姐”有所不同。 “你们以后会各自有自己喜欢的人,也可能会分别组建自己的小家,但不影响你们在亲情上永远爱着彼此。”祁颂说。 阿冉的眉眼耷拉下来,可可怜怜地说:“不能和姐姐结婚嘛?” “想结。”她乌眸水汪汪的。 郁落、祁颂:“......” 在两位大人连续几天认真的教育下,两个崽终于彻底弄明白爱情和结婚是怎么一回事。 本就只是童言无忌,这下更是随意抛在脑后,姐俩好地一起快乐玩耍。 但郁落和祁颂对此其实有种说不出的心虚。 桃桃和阿冉是没有 血缘关系的,按理来说...... 长大了再看吧。祁颂将因此发呆的郁落抱在怀里,温柔地轻拍着背,我们只需要尽职尽责地教授她们相应的知识,逐渐讲述过去的故事,剩下的就顺其自然,不需过多操心了。 ?想看见绥的《渣过我的Omega带崽和我上娃综》吗?请记住[]的域名[( “况且,现在为时尚早。”她低头啄吻女人一口,“有空不如和我贴贴,珍惜只有特殊生理时期才出现的毛茸耳朵和尾巴。” ...... 日子分明在安稳的幸福中慢下来,时光却似乎悄悄流淌得很快。 今天是阿冉的六岁生日。 郁落和祁颂将她打扮得漂亮可爱极了,那缀着剔透宝石的皇冠往头顶一戴,阿冉仿佛是冰雪世界里出逃的小公主。 而桃桃也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裙子,脖颈上的项链坠着一枚宝石,和阿冉皇冠上的是同一对。 “我们阿冉和桃桃今天都特别漂亮呢。”郁落和祁颂俯身亲了亲两个女儿。 一家四口出门,拍了一套亲子写真集留作纪念。 又去环球影城新建的哆啦A梦园区,玩了个尽兴。 晚上回到家,松软可爱的生日蛋糕摆在餐桌上,六根卡通蜡烛燃起,暖光融融。 熄了灯,阿冉在摇曳的烛光前虔诚许愿—— 希望我们一家四口健康平安,一辈子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下一秒,烛光蓦地晃了一瞬,紧闭的双眼也能感受到那份明灭。 许愿? 许愿...... 刹那骤痛,无数个心愿忽然汹涌地充挤阿冉的脑海。那是曾经无数个人或雀跃或悲戚的渴盼,而她曾游弋其中,在一片浩荡里寻出虔诚的心愿逐一实现。 后来,她开始存在于别人的心愿中...... 再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心愿,并甘愿为之牺牲自己...... 阿冉缓缓睁开眼。 时明时暗的烛光下,她看到了郁落的脸,接着是祁颂,然后是桃桃。 “郁落,你要和祁颂从头开始,重新创造属于彼此的未来。真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很多年前,她在泪眼婆娑的郁落面前,不舍而疼痛地说出这句话。 真好。 她微微勾起唇来,有泪意浸润脸颊。 她看到了。 ...... - ...... 此时此刻,暮色渐浓。 你正披着一身晚霞,在院落里慢悠悠地浇花;桃桃和阿冉正闹着小别扭,却又忍不住关心对方。 而我正在敲最后一段字。 这份记录已经写了太长太长,回首逐字看去,我总忍不住热泪盈眶。 在你离世后的那一年里,我曾经一笔一划地记录我们的过往:从那年冬天在冰雪中的初见、到荒芜角落里你问我是否愿意和你拥有一个小家、到后来你在梧桐树下等我晚自习放学、再到 你在极光下接受我的求婚...... 我把那些过去全部都记录在笔记本上,不舍得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样就算以后年迈,记忆愈渐模糊,也能独自品味和你的一切。 但后来时光回溯,笔记本也销毁在其间。 幸好,我的记忆力尚佳。 抱着与那时的悲切截然不同的心情,如今我满心安稳的幸福,对着电脑重新拾起那些回忆和字句,甚至补充得更细致而丰满。 除了年少时青涩的过往、已经被撤销的那一段“未来”外,我还把你去世那年时我的可怜姿态说给你听,以期你疼疼我;把去忘我之境的神奇遭遇写给你看,告诉你我有多么机智勇敢,以期你更爱我;把穿回来后误以为自己穿书、误认为你出轨生孩子的傻瓜过往仔细交待出来,以期逗你笑一笑...... 我想让你被我的笨拙绊倒,最后只能跌进我的怀里。 我写了很久很久,几近半年。许多字句可能不够明润恰当,内容记录得也东倒西歪。 但我相信你能体会到我写下它们时绝对真挚而饱满的情感。这就足够了,对吧? 今天,我对这份记录进行了最后一番润色,彻底落笔完稿。 我想,是时候将它作为你的36岁生日礼物交给你了。 我猜想,你浏览这些字句时大抵会时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时而咬唇羞赧,时而眼尾泛红、流淌清泪...... 啊,光是想想就觉得可爱极了。 所以我决定在你看这份记录时,搬椅子坐在你的对面。假称自己是在剧本,实际是在悄悄你。 而等你读完全文,看到最后一页里的这一段文字,肯定会破涕为笑,抬眸看向我。 那么现在,快起身过来亲亲我吧。 ——永远爱你的祁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