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捡垃圾,我闪婚了豪门继承人》 第一章 街头收废品被逮 “那边那小孩儿,你过来。” 一阵清润好听的男声突然传进耳朵,姜可愣了一下,回头望去,看到路边一辆黑色迈巴赫,车窗半降,露出男人锋利冷峻的眉眼。 她看不清他的全脸,只是那双深邃的眉眼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她四处张望了一眼,确认这四周没别人,才抬起白嫩的手指指向自己,“你叫我吗?” 她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还带着一点稚气。 贺晏看着那张彻底暴露在自己眼前的小脸,白白净净的,还没脱去婴儿肥,原本想让对方去帮自己买包烟的想法就此打住。 他眯了眯眼睛。 这小孩儿,有点眼熟? 他说:“你站近一点。” 姜可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捡来的空瓶子。 她提着袋子,从花坛边上站起身,抬脚朝着车子走了过去。 等她到了跟前,车窗就整个降了下来。 男人富有冲击性的英俊五官也彻底映入她的视线。 她的脑海中顿时电闪雷鸣,无数被刻意隐藏的回忆突然蜂拥而至。 是他! 她手里的塑料袋唰的一下砸在地上,也顾不得去捡,转身拔腿就跑。 “靠!” 贺晏骂出一句脏话,一推门迈开长腿,车也懒得锁,就这么朝着那小家伙的方向追了上去。 此时路边被他的车堵住的车,都开始不断的鸣笛催促。 此起彼伏的笛声中,所有人都看到人行道上,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正在追一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小姑娘。 什么情况?! 姜可可顾不得别人的目光,她对贺晏的记忆太深刻了,深刻到一看到他就是一种本能的恐惧。 两个月前她从孤儿院出来后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酒吧里当推销小妹,结果被一群油腻男调戏,差点出了事。 是贺晏及时出现,把那群油腻男狠狠收拾了一顿。 她想感谢贺晏时,才发现自己刚刚喝的酒水里被人下了药,她整个大脑都开始晕眩。 后来是怎么被带去酒店的她已经忘了,但她却清晰的记得贺晏把她压在身下,又凶又狠。 他叫她小孩儿,还说不准哭。 她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她不敢等贺晏醒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等她回到酒吧想继续上班,老板怕她再惹事把她辞退了,只给了几百块当做遣散费。 她想继续找个工作,可别人看她年纪小又没有上过大学,没人肯要她。 她只能白天找工作,晚上就去通宵营业的快餐店里睡觉。 后来快餐店老板看她可怜,让她在店里打工,还让她在后厨的休息室里睡觉,她才有了落脚的地方。 今天她只是趁着休息,想出来捡捡废品,赚点外快,却不料在这里能碰上身后的男人。 “你给我站住!” 身后的怒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确实也快跑不动了,本来午饭就吃得少,没什么力气。 但她不敢停下来,那一晚让她感到害怕,她本能的想逃离他。 “让你站住,你听不见是不是?” 后衣领被一把揪住,她整个人被腾空提溜回去。 贺晏把她提到自己跟前,看着她跑得通红的小脸,心里莫名的不爽。 自己长得有这么恐怖? 那一晚明明是她哭着哀求他,一直往他怀里钻,他本就喝多了,一时间才没有把持住。 本想给她一笔钱把这事儿给了了,去酒吧一问才知道这家伙连手机号都没留,就只有个名字叫姜可。 他让助理翻遍资料,愣是没找到这么个人,本以为再也不会见面就没再管,谁知道她居然又出现了。 “姜可,说话。” 他喊出她的名字,牙缝里蹦出来的,差点把这几个字给嚼碎。 姜可的心怦怦直跳,因为跑得太快呼吸都有点呼吸不过来。 跑得太急,眼睛都红了,“求你,不要伤害我……” 贺晏看她泪汪汪的样子,气笑了。 一笑起来,中和了他面容的冷酷,英俊的让人挪不开眼。 “我怎么——”他顿了顿,如果那一晚是她的第一次,那也算。 他眯了眯眼睛,“先跟我走。” 好不容易把人逮住,得把事情说清楚。 “我不走。” 姜可整个人往下滑,想从他手里挣脱,可贺晏的手却抓的很紧。 “不走也得走。” 他实在没什么耐心,也不想在大街上被人当马猴一样围观,干脆一弯腰把她给扛了起来,大步往自己车上走去。 姜可被这么一抗,差点吐出来。 她小脸煞白,抓着他的肩膀挣扎了两下。 “你放开我……” “闭嘴。” 贺晏被她的固执弄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更因为路边那些好奇的目光而不悦。 他加快脚步,走到车前把她往副驾驶一塞,然后自己上了驾驶位,反锁了车门,一脚踩下油门。 车窗一关,四周就安静下来。 封闭的车厢里,姜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车门上的把手,惊恐的看着前方。 “你要带我去哪儿?” “谈谈。” 贺晏丢出两个字。 等红灯的时候突然朝她压了过来。 姜可又本能的被吓得一抖。 贺晏的手却只是绕过了她的腰侧,摸到了安全带,一拉,帮她把安全带扣上了。 他往后挪了一下,却依旧是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 他低头看着她,“你刚刚在路上干什么?” 姜可快被自己憋气给憋死,小声地回答:“我在捡瓶子……” 贺晏的太阳穴又跳了一下。 这是立了个绝世小可怜的人设? “为什么要捡瓶子?” 姜可咬了咬下唇,如实作答,“因为我今天休息,我想多挣一点钱。” 她也没什么特殊的技能,是快餐店老板提醒她可以利用休息时间多赚点钱,在外面租个房子住,不然总住在店里的休息室,对她一个小姑娘来说也不安全。 她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个收废品的法子,还可以趁着收废品的时候多看看,有没有地方招兼职。 贺晏越听越觉得她在扯淡,她看起来白白净净,乖巧软糯,就算不是大富大贵,起码也是父母疼爱的小千金。 “你要是敢骗我的话——” 此时,前方通行的绿灯亮了,贺晏发动了汽车。 他没有再说话,很快把车开到了一间餐厅门口,结果刚下车朝姜可这边走过来,车门就直接被姜可推开了。 她跳下车,跑到路边的垃圾桶边上,蹲在地上吐了。 贺晏站在她身旁,明明穿着考究的衬衣长裤,却似乎并不嫌弃她的行为,还从车里拿了纸过来递给她。 “晕车?” 姜可点了点头,又突然摇了摇头,她扬起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望向他。 “我最近经常吐,不怪你。” 贺晏一愣。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那天之后,你有没有吃过避孕药?” 第二章 怀孕了?打掉 第二章 怀孕了?打掉 “避、避孕药?” 姜可在过去19年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也没有人教过她这种事情,再加上她那天实在太害怕了,根本没想起这一层。 贺晏一看她的反应就明白,她没吃。 她不仅没吃,她现在还经常吐。 贺晏越想脸色越沉,他问:“还想吐吗?” 姜可摇摇头从地上站起来,“好了。” 她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摇晃,被贺晏一把扶住。 贺晏抓着她的手,才发现她瘦的像片纸。 他说:“那你这两个月,有没有来那个……” 他一个大男人,哪怕再随性,对女孩子问出这种事情难免还是有些尴尬。 他的尾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在她耳边问的。 灼热的呼吸亲吻在姜可的耳垂上,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你问这个干什么?”她闹了个大红脸,只觉得他好莫名其妙。 贺晏一时无语,拽着她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低声道:“我看你真的一点常识也没有。” 姜可又被他塞进车里,扣上安全带,像是被绑架一样绑的很结实。 她用手抓着车里的把手,已经被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吓得发抖。 院长妈妈说,长得越好看的男人心越狠,她总算见识到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她说话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一副任人揉搓的可怜样。 贺晏瞥了她一眼,一脚踩下油门,“干什么?当然是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一路上他也不说话,侧脸冷峻。 姜可也不敢再说话,一直把自己贴在车门上。 到了医院门口,贺晏来替她开门。 “下车。” 姜可跟在他身后,走路都有些打颤。 贺晏眯了眯眼睛,“走不动?我抱你?” 姜可立刻加快了脚步,“走得动的。” 看她健步如飞,贺晏也不再吓唬她,跟在她身后。 两人上了楼,来到院长办公室。 贺晏一进门就喊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宋简泊。” 这间医院是宋家旗下的私人医院,宋简泊从国外回来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当个小院长,日子安逸的不行。 他一看贺晏踹门进来,眉头皱了一下,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 “贺晏,你能不能轻点?我这门经不起你这么踹。” 贺晏没跟他废话,一抬脚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的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姜可。 “给她做个检查,看看是不是——怀孕了。” 他说后面三个字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点戏谑,又藏着一抹戾气。 让了解他为人的宋简泊顿时脊背僵硬。 宋简泊看向他身旁那个看起来似乎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脸色沉了下去。 “我马上安排检查。” 姜可小脸苍白,嗫嚅道:“我不可能会怀孕的……” 贺晏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上,抬头看过来,“有什么不可能的?难不成那晚上的人不是你?” 姜可一想到那一晚的事情,顿时又红了脸,低下头去赌气的不再看他。 宋简泊亲自领着她去检查,等拿到报告的那一刻,他的神色有些微妙,回到办公室里把报告放在茶几上。 “怀孕了,8周。” 姜可跟在他身后听到这句话,脸色更白了。 贺晏倒是没太大反应,刚刚他基本上已经猜到了,只是带她来确认一下,而在这一个小时里,他已经把怎么解决都给想清楚了。 宋简泊看了看他,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么多年,贺晏在京圈名声是很烂,但他不碰女人,更没有搞大过别人的肚子。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有点棘手,处理不好又得被贺家那些人在他头上泼一盆黑水。 他这么多年黑料缠身自然无所谓,但宋简泊身为他的朋友,还是希望他能谨慎处理。 贺晏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桌上的钢笔,看了一眼他身后又娇又软的少女,垂眸冷笑。 “当然是打掉。” 还想让他怎么处理? 宋简泊愣了一下,“不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他看过来的瞳孔极深,宛若黑夜吞噬一切,明明笑着,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狠厉感。 宋简泊垂下眼睑,避开他的视线。 “那你们聊,我去安排手术。” 他到底和姜可不熟,只是一点本能想要阻止。 但他也知道,贺晏做的决定,没人能阻止。 等他离开后,姜可还站在门口,表情有些惊恐。 她确实怀孕了,但他要她打掉。 甚至都不跟她商量一下。 她又想逃。 可贺晏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抬眸看向她,视线冷沉。 “过来。” 姜可手扶着门框,说话都磕巴。 “我、我在这里挺好的。” 他身上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贺晏靠在沙发上,问道:“你今年19是吧?” 那天晚上他问过她的年纪。 姜可点了点头,往后挪了一下,“明天就20了。” 贺晏挑眉。 “哦?那我先祝你生日快乐,你现在打掉这个孩子,我会给你一笔钱,就当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怎么样?” 他都懒得多问她的情况。 姜可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他说打掉孩子的时候,眼里居然还带着一丝笑意,好像这就是去上个洗手间的事情。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姜可全身,她发现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一些。 “一定要打掉吗?” 她用手扶上了自己的小腹,难以想象这里现在有一个小生命,而这个小生命马上就要消失。 贺晏无视了她湿漉漉的眼睛,靠在沙发上姿态懒散,“生下来?你收废品养他?现实吗?” 姜可垂下长睫,掩盖住眼中的清晰。 他这是不想负责的意思,而她也确实没有能力单独抚养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非打不可。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睛很亮。 “那打完这个孩子,你就不会再——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对吧?” 她把再找我麻烦这几个字给替换掉了,不想再得罪他,更不想再和他有牵扯。 贺晏闻言,只是冷笑。 所有人都想从他身边逃离,眼前这家伙也不例外。 他站起身,朝外走的时候掏了根烟点燃,走出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向了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少女,声音很沉。 “对,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了。” 半个小时后,姜可被推进手术室,她很紧张很害怕,用渴求的眼神看着朝这边看过来的贺晏,似乎希望得到一句安慰。 可贺晏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一直到手术室的大门关上,他转身漠然的离开。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前行的脚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挂断。 那头却坚持不懈的打。 他只好接了。 说了几句话之后,他脸色微沉。 手术室里,医生正准备给姜可打麻药。 贺晏突然一脚踹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第三章 谁说要你养?我养 “贺先生,怎么了?” 医生的针头悬在姜可的手臂上,马上就要戳进去。 姜可眼眶里含着泪,朦朦胧胧的看见贺晏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贺晏走到手术台边上,一把把姜可抱了起来,放在了地上,检查她的手臂。 “还没打吧?” 姜可点点头,又惊恐的看着他。 贺晏没有太多表情。 “不打了,带你去吃饭。” 姜可傻眼。 她被贺晏拖住手臂,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门外那股任人宰割的恐惧才散去。 她按住了贺晏的手,停下来。 “为什么不打了?” 少女声音里满是胆怯,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来吓唬她。 贺晏回头,看向她按住自己的手。 小手白皙软糯,没做过粗活,关节都透着粉。 “我改主意了,我觉得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不错。” 他的嘴角带着一抹邪气的笑容,简直拿她当个玩物,任意拿捏。 姜可心头顿时起了怒气,但被对方身上天然的强大气场所震慑,想发脾气又不敢,小声道:“我养不起。” “谁说要你养,我养。” 贺晏拽着她往外走。 姜可整个人都怔愣住,任由贺晏扣着她的手臂把她带出了医院。 两人回到了先前那间餐厅的门口,进了包房,贺晏让服务员上了一桌子的菜。 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让姜可暂时忘记了胆怯,偷偷咽了咽口水。 她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刚刚还吐了,现在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但她不敢动筷子,担心眼前的男人又变卦。 贺晏坐在她对面点了根烟,抬了抬下巴。 “吃啊,等我喂你?” 姜可哪敢等他来喂,拿起筷子这才开始吃饭。 面对男人投来的审视的目光,她吃饭也只敢小口小口的吃。 贺晏把菜往她面前推,看她吃的跟小猫一样,笑了一声,“吃饱一点,晚上才有力气。” 姜可头皮一麻,“我、我晚上还要回去上班的。” 贺晏修长的指尖在桌上轻扣一声,神色淡然。 “辞了。” “啊?” 姜可饭也不敢吃了,把筷子放下。 贺晏无视她的反应,问了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姜可揣摩他的意图,但很无奈发现自己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于是回答:“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贺晏的太阳穴重重跳了一下,把手里的烟头按进盘子里灭掉,抬眼看过来。 “没爹没妈?” 这四个字挺难听的,姜可垂下浓密的睫羽,掩盖住视线。 “嗯,在我十岁的时候他们就死了。” “一个亲戚也没有?” “有——但他们不肯养我,我爸妈没留下什么钱。” 姜可的声音越发的小,像蚊子一样。 贺晏似乎想起什么,脸色沉了一下,没再说话。 姜可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孤儿院也没什么不好的,很多朋友,院长妈妈也对我们很好,只是我今年都19岁了,可以出来工作了。” 她说完就想起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毁在遇见这个男人的那一晚,但他当时也救了她,没办法责怪什么,只能自己叹了口气。 少女叹气的时候都显得很乖很软,小小的胸膛沉下去,圆圆的小脸蛋上写满哀愁,叫人不讨厌,反而生出一丝怜爱。 可贺晏没什么表情,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太多,早已经麻木。 “这些天你住哪里?” “我住七果便利店,老板人很好,让我在那里打工,还让我睡在休息室。我今天白天休息才出来捡瓶子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有点后悔,如果不出来,就不会遇到这个男人,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贺晏道:“今天是你的幸运日。” 姜可抬起头,有些惊讶,他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他都让她打胎了。 贺晏又转了一下桌子,把她刚刚夹了几次的菜转到她面前,抬了抬下巴。 “吃完我就带你去便利店,把你的东西拿回来。” 姜可又傻眼,实在忍不住问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贺晏挑眉,“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我还能让你在便利店里上班?” 姜可愣住了。 他没开玩笑,他真的要她把孩子生下来。 …… 夜里7点,皇廷酒店餐厅包房。 贺家一家人全员到齐除了贺晏,除此之外还有吴家一家四口。 众人围坐在圆桌前,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却无一人动筷,氛围很是凝重。 此时,一家之主贺鸿开口问道:“贺晏人呢?” 一旁候着的管家立刻小声回答:“我给二少爷打过电话,他答应了会来。” 贺鸿脸色微沉。 桌上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吴天华开口打圆场,“要不然再等等,我们也不——” “不等了。”贺鸿转过脸来,看向吴天华的小女儿,也就是今天要介绍给贺晏的联姻对象,吴秋彤。 “改天我让他亲自去吴家登门道歉。” 吴天华笑了一下,“ 不打紧不打紧,贺二少人多事忙,改天让他们两个小的单独出来吃饭也行。” 贺家可是京圈最顶级的豪门,吴家不过是沾着贺家的光,才在京圈站稳了脚跟,所以就算他并不想把小女儿嫁给贺晏,今天也不得不来吃这顿饭。 毕竟贺晏的名声在京圈如雷贯耳——出了名的疯狗。 常年混迹声色场所的私生子,把娱乐会所当家,无人敢招,无人敢惹。 就在众人动了筷子之后,魏琴看向吴秋彤,笑道:“彤彤长得真漂亮,我做梦都想有个这样的女儿,可惜我没这个福分,一连两胎都是儿子。” 魏琴是贺鸿的妻子,她嘴里的两胎儿子分别是大儿子贺耀扬和小儿子贺绥安,不包括贺晏。 魏琴说完这话,众人联想到贺晏私生子的身份,脸色有些微妙。 她却仿佛没有觉得不妥,依旧柔柔的笑着。 吴家不过是个贺家名下的小门户,贺鸿安排贺晏和吴家联姻,就彻底断了贺晏在贺家争权的可能。 魏琴又伸手给吴秋彤夹菜。 “贺晏脾气不好,又不好相处,你以后可要多担待,要是他实在过分,你也可以跟我们说,我们肯定要帮你说他几句的。” 吴秋彤一个乖乖女,一想到自己要嫁给贺晏那样的人,吓得都快哭出来。 就在她磕磕巴巴的说了句谢谢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 众人回头看去,竟然看到贺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他懒散的依靠在门框上,穿着一身黑色衬衣,敞开了两颗纽扣,露出性感锁骨,邪气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第四章 明天我要和她领证结婚 “我倒想听听看,你要怎么说我。” 贺晏的声音很冷,带着点笑音,一双墨瞳反射着包房里的灯光,让人联想到暗夜里出现的孤狼,直透脊背的寒意汹涌而至。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魏琴,神色僵硬的放下筷子。 包房里的气氛要凝结时,贺鸿沉声开口。 “还不快过来坐下,向吴叔叔道歉?” 贺晏站着没动,脸色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哦?我做错了什么需要道歉?” “你让所有长辈等你一个人吃饭,你还问我为什么要道歉?!” 贺鸿猛地抬起头,看向贺晏。 他年纪已经五十岁,但保养得当,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 身为一家之主,常年在京圈的名利场里厮杀,他一身气场强大,和贺晏张扬的气势形成反差,强烈的碰撞。 贺晏脸上的笑意淡去,淡淡说道:“你们一家人吃饭,等我做什么?” 包房里的气氛越发凝重,所有人都神色紧绷,恨不得立刻逃离。 贺鸿脸色阴沉到极致,“我们一家人,难道你不姓贺?” 贺晏冷厉的眸光直射过来,落在贺鸿的脸上。 “我本来姓祝的,您忘了吗?” 他话音刚落,贺鸿突然拿起面前的碗直接朝着他的脸砸了过去。 “混账!”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碗碟砸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众人回头看去,才看到贺晏转过头来,右边眼睛的下方,一抹红痕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贺老太太生怕出事,赶紧开口,“贺晏,你快过来陪奶奶吃饭,奶奶等你都等饿了。” 贺晏没说话,视线扫过贺家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表面上都是和他血脉相连的至亲,却各个恨不得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唯有贺老太太,给了他一丝的亲情。 他用手摸了摸脸颊上的红痕,冷笑出声。 “我看这顿饭就不必吃了,我来这里,只是有件事要通知你们。” 贺鸿气的恨不得当场撕碎他,又碍于吴家在场,只能死死盯着他。 贺晏突然一转身,把一直藏在他身后的姜可给拉了过来。 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早就被刚刚发生的一切吓破了胆,尤其是那个碗,差点砸在她脸上。 她脸色苍白的被贺晏拉到了灯光下,包房里一张张陌生的脸都朝她这边转了过来,审视、惊讶、嫌恶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被人参观的动物。 比起眼前这些人,贺晏反而给了她一丝安全感。 她下意识的往他身边靠,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衬衣一角。 感知到小家伙突然贴近自己怀里,贺晏嘴角略微僵硬一瞬,然后一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搂进胸膛。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冰川上的清泉碰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这是姜可,她怀了我的孩子,明天我就会和她领证结婚。” 此话一出,满座皆寂。 没有人接话。 吴家四人脸色各异,但清一色的难看。 贺鸿再也忍不住,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他说道:“你再敢胡说一句!” 气氛紧绷到了极致,一触即断。 贺晏轻启薄唇,正要开口,却听到耳边一丝娇娇软软的声音。 “他没有胡说,我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八、八周了……” 姜可恐慌到了极致,可她却能感觉到,贺晏在这个家里并不受到欢迎,让她想起了她曾经在孤儿院门口看到一条被排挤的流浪狗,总是满身是伤。 尽管她也对贺晏那句即将结婚感到震惊,但还是下意识的想帮他说一句话。 她说完话后,贺鸿看向她,一脸怒火。 可碍于身份和教养,他并没有直接把情绪宣泄在她的身上。 贺晏看向了座位上,那个要和他联姻的女人。 她背对着他,肩背微微的颤抖着,甚至不敢回头来看他。 贺晏没再说话,搂住姜可的肩膀,转身离开。 背后一片死寂。 两人走出酒店大门,贺晏才松开姜可。 姜可额头上满是汗水,衣服都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 她苍白的小脸抬起来,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贺晏。 “我没有答应过,要和你结婚。” 她怕他,但她也有底线。 贺晏有些不耐烦,胸口气血翻涌。 他低头俯视着她,语气强硬。 “这事由不得你做主。” 贺鸿明明就不想认下他这个儿子,又碍于某些原因,不得不把他留在贺家,大概是觉得他太过肆意妄为,这才找了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吴家,想让他娶了吴秋彤,等以后生下孩子,把他绑死,就可以随意的拿捏他。 他当然不能如他的意。 姜可是个孤儿,和贺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也不喜欢她。 和她结婚,既能恶心贺鸿,也能断了那些人想拿捏他的心思。 他用手扶住后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一旁的姜可被他刚刚狠厉的眼神吓得大气不敢出,默默的想从他身边挪开。 他又突然回头看向她。 “你的证件是不是都在便利店里?” 姜可全身一僵,咬着牙不肯回答。 贺晏猜到她那些可笑的心思,冷笑一声,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车上,又一次系上安全带。 黑色迈巴赫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疾驰,朝着便利店的方向。 他开车很快也很急,几次转弯都不带踩刹车,有种要车毁人亡的既视感。 姜可死死的攥着车门上的把手,吓得脸色惨白。 等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口,他回头看过来,一脸冷漠。 “去把你的东西都拿出来。” 姜可在他的注视下,脊背一阵阵发寒。 她后悔了,早知道刚刚就不帮他说话,他不是个好人。 她下了车,想着拿了东西就跑,就算她现在怀着孩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大不了回去求求院长妈妈。 就在她走到车门旁要过马路时,身后的车窗突然僵了下来,贺晏冷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过来。 “你要是敢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7月燥热的晚风吹拂过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凉爽之意,反倒让姜可像掉进火炉之中,脊背上的汗水又往外冒。 第五章 谢谢你带我回家 姜可进了便利店拿了自己的东西,同事看她脸色不好,关心了一句。 “小可,你要去哪儿啊?” 姜可提着一小包衣服,咬着嘴唇,差点当场哭出来。 她很想说自己要被迫嫁人给人生孩子了,但她不敢说,害怕门外的男人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且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我没事,我以后就不来了,麻烦你帮我跟老板说一声,谢谢他这几天的照顾。” 她说完拿着东西走出门外,同事跟出来。 “怎么这么突然啊?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姜可看向马路边,迈巴赫的车门旁,一道颀长的身影靠在车门上,正在抽烟。 他简直天生为黑夜而生。 冷白的皮肤,黑色的衬衣,在他身上碰撞出一股强烈的禁欲氛围。 黑色的头发经过打理往后梳,露出浓眉和一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那双咋看之下很深情,其实很冷酷的眼睛,正盯着姜可的方向。 像一张巨网,把姜可从头到脚牢牢的笼罩起来。 她哪里还敢跟同事说话,快步朝着贺晏走了过去。 贺晏看着她一副不怕死的样子穿行在车流里,心脏都揪紧了,等她到了跟前才一把扯住她的衣服。 “姜可,你想死可以,但要是我的孩子出了半点事,我让你——” 他突然卡壳。 因为他突然想起,姜可什么也没有,她只有这条命,如果她死了,他甚至找不到东西可以威胁她。 所以他卡了。 姜可的眼睛像猫儿一样,很大很圆,睫毛很浓自带眼线,睁大的时候很天真,微微阖上的时候又带上一点妩媚。 此刻姜可正用她大大的眼睛,惊讶的看着贺晏。 “你要让我怎么样?” 贺晏感到气血上涌,有种无力的愤怒感。 他把车门打开,粗声粗气的命令她:“上车。” 姜可抱着自己的小包,临走之前又回头看向便利店,满眼写着不舍。 等贺晏上了车,她突然说:“你等下可不可以开慢一点?” 贺晏升上车窗,让空调的冷气在车厢里发挥到极致。 他回头朝姜可看过来,带着一丝不耐。 还没人敢教他做事。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姜可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肚子,软声说:“保证宝宝的安——”她接触到他冷厉的目光,声音变得更小,“安全……这算理由吗?” 贺晏哑口无言。 该死的,怎么在她面前他总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接下去的路程,他几次想踩油门,可身边的少女亮晶晶的眼睛不时的朝他看过来,他的脚不由自主的松懈下去。 车子开到了市区中心最豪华的大厦,而他的家就在大厦最顶端的三层楼。 他带着姜可下了车,朝电梯里走去。 姜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如果真的要结婚,起码她得知道她嫁的人叫什么吧。 而且现在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贺晏愣了一下。 想来也是,她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不知道他的恶名。 但他居然有点庆幸,她不知道。 “我叫贺晏,23岁。” 他这次没发火,语气也很正常。 姜可嗫嚅道:“贺晏……哪个ya ?” 贺晏居然没有生气,而是突然回头,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也很漂亮,指节修长,微微的骨感,指甲修剪的很短,手腕上还戴着一块手表,整体来看是个很讲究的人。 姜可有些害怕,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直到贺晏说:“把手伸出来。” 姜可犹豫了一下,看他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就把手递了出去。 他一把就抓住了她软糯的小手,捏了一下。 软的没骨头一样,掌心都是粉的。 他眯了眯眼睛,在她惊慌的神色下把她的手掌摊开,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端端正正的写下了‘晏’字。 他的指尖滑过她软嫩的掌心,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神经延伸到脊椎上。 姜可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有点想笑。 等他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她,深邃的眼底像一团浓的化不开的雾。 “就是这个晏。” 姜可恍惚间突然想起,这个字是个很好的字,有安定和安宁的意思。 她忍不住的笑了。 “你的名字真好听,这个字也很好。” 可她话音落下,贺晏却没有回话。 他的神色突然有些微妙,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什么?” 这个字可不是什么好字。 此时电梯门也开了,他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姜可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贺晏站在大门口打开指纹锁,推开了大门。 一股清冷的香味钻进姜可的鼻腔。 那是一股很疏离的香气,让人联想到深夜的海边,海浪冲刷着沙滩,一弯孤月停留在天际。 就好像贺晏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冷淡而疏离。 贺晏先进门,自顾自的走开。 姜可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下沉式客厅,巨大而空旷,走路似乎都有回音,一点人气也没有。 贺晏一边解扣子一边往浴室里走,走了几步似乎才想起自己是带了个人回来的。 他转过身看向姜可。 “不用脱鞋,东西放沙发,今晚你睡客卧,晚上我喜欢安静,你最好不要来烦我。” 少女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向他,身形单薄,好像风吹就倒。 她小心翼翼的踏进门,小声说:“谢谢你,贺晏。” 贺晏愣了一下,嘴角一抹嘲弄,“谢我什么?谢我让你怀孕,还是谢我今天给你这么大的‘惊喜’?” 他的揶揄是不加掩饰的。 姜可却没有生气,而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他。 “谢谢你肯带我回家,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带我回家了。” 她10岁进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妈妈就经常说,很快就会有人领养她的,因为她长得太漂亮,像个洋娃娃。 可孤儿院里来过很多人,每个人问过她的身世之后,就摇摇头离开。 很多小伙伴都找到领养人被带回家,只有她一个人在孤儿院里,守着来来去去的孤儿们,长到了19岁。 她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有人带她回家。 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只见过一次的贺晏。 就算他做了一些伤害她的事情,还威胁她,但这一次,她还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第六章 你在勾引我吗? 少女的脸上写满认真,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贺晏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感谢他?那等她了解他是什么人之后,看她还能不能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 “去洗澡。” 贺晏说完大步上了二楼。 姜可在客厅里徘徊了一阵,觉得这个家过分的空旷,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到一楼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间浴室。 还好,浴室里该有的东西都有。 她把东西放在门口,然后走进浴室里开始洗澡。 等她洗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唯一的两条裤子还没干透,她今天也是慌慌张张从店里拿走的。 她思考了一阵,然后套上了自己最长的一件T恤。 T恤的长度刚刚好盖住了屁股,也不算完全暴露。 走出浴室之前,她又细心的把浴室的水渍打扫干净,把自己用过的东西全部放回原位。 一切都整理的像是没有人用过之后,她才小小的松了口气,抱着自己的脏衣服走出了浴室。 就在她走到客厅附近时,前方传来一点声音,她抬头看去,是贺晏。 客厅是开放式厨房,有一个很大的中岛台,冰箱也在壁橱里。 贺晏就站在冰箱前面,喝水。 他刚刚洗过澡,发尾还是湿的,头上搭着一条灰色的毛巾,没有穿上衣,露出的肌肉精壮紧实,非常的漂亮。 此刻他修长的指尖捏着透明的水杯,正仰头喝水,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非常的性感。 姜可的视力很好,好到几乎可以看见他发尾的一滴水珠,滴落在他的锁骨上,慢慢往下滑了下去。 “看什么?” 贺晏突然开口,吓得姜可浑身一颤。 她火急火燎的收回视线,才发现自己居然看着贺晏的肉体在发呆,好羞耻。 一股红晕自她的耳垂蔓延到脖颈上,宽松的领口露出平直瘦削的肩颈,柔弱而勾人。 “没、没什么……” 贺晏看着她慌张的神色,眯了眯眼睛,视线顺着她的衣服往下,落在了那两条笔直纤长的腿上。 她居然——不穿裤子。 贺晏是一个男人,功能正常,尽管他对姜可没有那样的心思,可看到眼前这诱人的一幕,还是让他联想到了那一晚的画面。 她全身都很白,很软。 贺晏的喉结又上下滚动了一下,突然迈开长腿大步朝着姜可走来,最终站定在她面前。 “姜可。”他开口的声线有些暗哑。 姜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眼睛。 “怎么了……” 贺晏微微俯身,朝她靠近。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柑橘沐浴露的味道。 “你为什么不穿裤子——勾引我?” “……” 姜可的心脏倏地一下收紧,下意识的用手上的衣服挡住了自己的大腿。 她急的脸都发烫。 “我没有,我只是没有干净的裤子穿,我怕弄脏你的床单。” 他看起来很讲究,整个房子一尘不染,肯定不希望别人穿着脏衣服睡他的床。 她一边解释,还一边抬起头悄悄的注意他的动作。 贺晏没有动,他依旧在打量她,确认她话里的真假。 虽然她看起来很软糯,也很单纯,但他这些年遇到过太多心机深沉的女人,这种小白兔人设的也不是没有。 他一直盯着姜可,直到看到姜可紧绷到好像要窒息,眼底都泛起泪光,他才站直了。 “行了,明天带你去买衣服,顺便把证领了。” 他说这些话好随意,领证居然只是买衣服之后顺便的事情。 姜可一时语塞,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把事情跟他说清楚。 “我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的跟蚊子一样。 贺晏眯了眯眼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姜可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周身那股逐渐蔓延开的冷厉气场。 “你明明听到了。”她嗫嚅了一句。 贺晏的眸色倏地变深,脸上也没了先前那种放松,变得沉闷而可怖。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好说话?”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拒绝他。 就算那天真的是意外,她一个小孤女,能跟他结婚,也应该感恩戴德的接受。 可她居然敢拒绝?! 他眼底那股快要溢出的杀气,让姜可脊背发寒,即使不看他的眼睛,也感觉到四周的温度在降低。 她快哭了,被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吓哭。 但即便如此,她也得再争取一下。 “我、我还没到年龄呢……” 她的争取,是那么苍白而无力,好像她这个人一样弱小。 贺晏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是明天就过20岁生日吗?正好。” 姜可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发现自己实在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贺晏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她软乎乎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他。 他的眼神是冷的,话也是冷的。 “如果你想打掉我的孩子,那我就先杀了你。” 姜可集聚在眼中的泪水,哗啦一下涌了出来。 她不否认自己爱哭,胆小,但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太吓人了,动不动就要杀了她。 而且她感觉这不是威胁,他真的做得出来。 她的眼泪越流越多,根本就停不下来。 贺晏头皮发麻。 她的眼泪甚至流到了他的手指上,是温热的。 他松开手,咬紧了牙关。 “不许哭。” 他一说,她就哭的更凶了,整个人都开始一抽一抽的。 贺晏真怕她就这么哭死过去。 沉默了半天,他开口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 姜可愣了一下,泪眼朦胧的看过来。 “什么?” 贺晏有些烦躁。 “一年时间,你做贺太太,一年后我们就离婚,我也可以满足你想要的东西,行不行?” 一年的时间,要么他死,要么魏琴母子死,反正她都可以得到自由。 他说完话后,姜可的脑子总算转了一下。 虽然这个提议好像还可以,但她好像没什么需要的东西啊? 贺晏等的不耐烦,刚想再威胁她一句时,姜可突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亮了一下。 她抬起藕节般的手臂,孩子气的擦去了眼泪,看向贺晏。 “你可以帮我找到我哥哥吗?” 第七章 协议结婚 贺晏听到姜可这么说时,愣了一下,毕竟她先前说过她没有家人,是个孤儿。 他眯了眯眼睛,问道:“你还有哥哥?你不是孤儿吗?” 话里有点嘲讽的意味。 姜可也愣了一下,看着贺晏投过来的视线,又沉又深。 她有点想开口反驳他,但又有点怕他,顿了一下才小声说:“有的——我有一个亲哥哥。” 贺晏沉默了几秒钟,大步走向沙发上,大马金刀的坐下之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坐着说。” 姜可只好朝他走了过去,到了跟前也不敢离得太近,隔了两个人的位置坐下了。 她跟他确认道:“你真的可以帮我找到我哥哥吗?” 贺晏有些烦,本来觉得她事儿少才提出跟她结婚,怎么看起来事儿还不少? 但既然话都放出去了,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找个人而已。 他沉声道:“嗯,真的,只要你跟我结婚,乖乖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帮你找人。” 听他这么说,姜可莫名觉得他可信,也没再确认。 “好,那成交。” 她一个人想找到哥哥,但她的能力太有限了,如果有个人帮忙,也许就可以找到了。 想到许久未见的哥哥,她眼里闪着希冀的光。 贺晏问:“你哥哥叫什么,多大?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姜可两只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我哥哥叫姜泽,比我大四岁,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我十岁那年进孤儿院的时候——他跟我一起进去的。”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突然有些落寞。 “但是他去了不久,就有一对国外的夫妻来到孤儿院里收养了他,他被带走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想起了哥哥,有些难过的样子。 贺晏听到这里,心里蓦地生出一股嘲弄的情绪。 他问道:“都十年了吧?” 姜可点头:“嗯。” 贺晏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真是个笨蛋。 都十年了,她哥哥今年都二十四岁了,被国外的有钱人收养长到这个年纪,要是还想见她,早就回来找她了,还至于让她来找人? 肯定是不想认她了才这样的。 他心里这么想,但看着姜可难过的样子,并没有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毕竟他还得靠着这个理由跟她达成协议。 “行,我知道了,我帮你找。” 找不找的,再说吧。 他起身要离开时,姜可却突然抬起头,看向他。 “贺晏。” 她的声音很软,喊他名字的时候,莫名很好听。 贺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壁垒分明的肌肉,格外的性感,站在那里的时候好像杂志上走出来的男模。 “嗯?” 姜可的视线下意识的扫过他的腹肌,又快速的移开。 她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你想跟我结婚,是为了气你爸爸妈妈吗?” 今天在餐厅包房里的那一幕,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出生在一个和睦的家庭里,氛围一贯是温情愉快的,她和哥哥也从没有像贺晏那样对父母讲过话。 她还挺震惊的,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水火不容的亲子关系。 她的话音落了很久,贺晏也没吭声。 他只是用一种深沉的视线看着她,眼里闪过层层戾气,满脸写着不悦。 他好一会儿才克制住要发火的的欲望,冷声道:“魏琴不是我妈,至于我家里的事情,你也不要管,你只需要记住,我跟你的交易就行了。” 他的家庭情况很复杂,姜可听懂了。 客厅里的空调开的很低,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可姜可却觉得很冷,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她知道自己多嘴了,于是把头低下去,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以后我不问了。” 贺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就在他打算上二楼的卧室时,走到楼梯上又停了下来,用手扶着栏杆,朝她看了过来。 他的脸色好像万年不化的寒冰,冷意直逼姜可的胸口。 他说:“那群人都是吃骨头不吐渣的人渣,以后你看到他们只管绕着走,听到了没有?” 姜可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用人渣来形容自己的家人。 就在她震惊之时,贺晏却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大步流星的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中央空调的声音,还有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家庭啊,她这样想着,想着想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一晚,姜可睡在一楼的客房里。 宽敞的大床上,她把自己拥在柔软的被子里,比起便利店那个狭小的单人床,这里简直称得上是天堂。 所以她没有再去思考任何的事情,抱着枕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一阵砸门声吵醒的。 贺晏的声音在门口很不耐烦。 “姜可。” 姜可从梦中惊醒,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门外贺晏的声音让她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她要嫁给贺晏了,还要给他生孩子。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里莫名的紧张。 她下了床,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贺晏就站在门外。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衣,材质考究的修身长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 他不是那么刻板的人,所以领口照例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性感的冷白锁骨。 他朝她低头看了过来,视线突然有些微妙。 姜可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可以拉好,宽大的领口直接露出了右边的半个肩膀,而且她依旧没有穿裤子。 贺晏的目光让她有种,她是赤裸的感觉。 她的脸突然有些发烫,赶紧把衣服拉好,结结巴巴的问他:“怎、怎么了?” 贺晏看她惊慌的模样,把目光移开,抬起手腕看了看精致的表盘,沉声道:“给你五分钟时间,洗漱换衣服,然后跟我出门。” 姜可一愣,“出门?” 贺晏径直转过身,只伸出手比了个五。 “五分钟。” 巨大的紧迫感席卷姜可全身,她来不及多想,飞速的转身跑进了浴室里,争分夺秒的开始洗漱换衣服。 等她做好一切时,刚刚好五分钟。 贺晏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冷水,数着时间等她出来,看她在最后一秒钟透红着小脸一路小跑过来时,他莫名的觉得好笑。 但他什么也没说,起身走在前头,压根没管她一个孕妇早上要不要吃早饭。 第八章 现在想跑可来不及了 两人走到门口时,贺宴突然回头看向姜可,见她两手空空,提醒道:“去把你的证件拿出来。” 闻言,姜可全身一颤,突然明白了他要带她去哪儿。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民政局门口,贺宴下了车,颀长身姿站在车门外,回身看了一眼还有些愣神的小家伙。 “下车。” 姜可磨磨蹭蹭的从车上下来。 怎么办,她就要结婚了,她好紧张。 贺宴似乎看出她的情绪,低声说了句:“现在想跑可来不及了。” 他的视线沉沉的,让姜可有种自己在他面前完全透明的感觉。 她呼吸微窒,小声说:“我没想跑,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会做到的,但是你也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她垂眸站在他面前,明明睫毛都在抖,还佯装镇定的模样,有点可怜巴巴的。 贺宴想起她那个逍遥自在的哥哥,神色微妙。 “当然。” 他率先走进了民政局大厅。 因为是工作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来办理结婚的人不多,两个人没有排队,也没有任何的仪式,就这么领证结婚了。 当工作人员在证件上盖章之后,笑着把红色的证件本递过来时,姜可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的户口本上早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现在,却多了一个人,还是在配偶的位置。 两人走出民政局时,9点的太阳很大,直射的人睁不开眼。 姜可的胃部隐隐泛酸,有种想吐的感觉。 但她不敢跟贺宴说,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是不会管她的。 贺宴自顾自走过去打开了车门,然后把结婚证随手往储物箱里一扔,要关门时又想起什么,抬头朝姜可看过来。 “结婚证给我。” 他的手指修长漂亮,在阳光下显得皮肤更加的细腻,透着一股冷白的色调。 姜可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证件,“我可以自己保存好。” 她还没傻到,一个证件都会弄丢。 可贺宴却没有担心这个,他只是不放心别人,包括姜可,他习惯把东西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给我。” 他的脸色带着一抹漫不经心,却有种让人胆寒的森寒之意。 姜可小小的胸膛起伏了一下,还是朝他走过去,把证件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他拿起来,很随意的扔进车里的储物柜,咔嚓一声落了锁。 “上车。”他言简意赅。 姜可正要打开车门时,前方突然驶来了黑色轿车,清一色的黑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光,莫名的给人一种冷酷感。 但姜可并没有往心里去,以为又是别人来领证结婚。 她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乖乖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可贺宴却没有发动汽车,而是冷眼看着前方停下来的那三辆车。 姜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三辆车的车门打开,走下了清一色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一行人大概有七八个,而最前方的那辆黑车最后才下来一个穿着蓝色衬衣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却有一股贵公子特有的松弛感。 他朝姜可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带着那一群黑西装,大步走了过来。 姜可轻轻颤了一下,因为她发现这个蓝色衬衣的男人有点眼熟,又用余光瞥了贺宴一眼,猛然想起,昨天在餐厅的包房里,她也见到了这个男人! 当时他就坐在桌子上,但姜可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此时,车里的气压很低。 贺宴修长骨感的右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轻轻敲击了两下,冷眼看着贺绥安领着一群保镖把车团团围住。 贺绥安走到驾驶室旁,轻轻敲了敲车窗。 “二哥。” 贺宴没回应,也没有回头。 贺绥安在车窗外说:“二哥,老爸说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让我来请你回家一趟。” 贺宴依旧没有回应,直接启动汽车。 贺绥安见他油盐不进,顿时有些急了,看了一眼保镖,使了个眼色。 一众保镖顿时把车团团包围起来,有种不把贺宴绑回去不罢休的气势。 贺宴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眸中依旧冷酷。 直到贺绥安也突然走到车前,张开了双臂阻拦。 他脸上带着一抹英勇就义的神色。 “二哥,老爸说了,要是今天我不把你带回去,我也别回去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行吗?” 其实贺鸿没这么说,但停掉附属卡信用卡的说辞比让他别回家还要恐怖。 他在外潇洒惯了,一个月零用钱不用个几十上百万哪里肯罢休,卡就是他的命门。 贺绥安话音落地,空气很安静。 就在他以为贺宴要下车时,迈巴赫的发动机突然启动,汽车的轰鸣声犹如核弹轰进他的大脑。 他隔着前挡风玻璃看向贺宴,只见后者脸上居然带着一抹癫狂的笑意。 迈巴赫径直朝他冲了过来! 贺绥安全身都麻了,僵在原地根本无法反应。 他怎么都没想到,贺宴居然疯到真的要开车撞他。 眼看车子就要撞上来时,一旁的保镖反应灵敏,猛地扑上来,把他推到了一边。 贺绥安踉跄了一下,扶着保镖站稳,回头看向贺宴还在往前开的车,整个后背都泛着凉意。 要是保镖没推他这一把,贺宴真要撞死他。 一股怒火涌上了心头。 他虽然和贺宴不是一个妈生的,但自问也没做过伤害贺宴的事情,可这个疯狗居然想撞死他! 他回头看向保镖,怒吼道:“愣着干什么?!拦住他!” 保镖们一听,立刻拔腿朝着车冲了过去。 车里,姜可整个人都吓傻了。 她死死的缩在副驾驶,小脸苍白到好像一张白纸。 贺宴的脚尖踩在油门上,漫不经心的透过后视镜看着站在路边的贺绥安。 眼看一群保镖就要跑过来时,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突然一脚急刹车,把车停在了道路中央。 然后他一把推开车门,下了车。 修长双腿迈出,他下了车,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墨黑的瞳孔却像即将猎食的野狼,阴鸷狠厉。 他看向了前方的贺绥安,冲他招了招手。 “贺绥安,你过来。” 第九章 疯狗 贺绥安脊背发寒。 他这个二哥,疯狗的名头可不是虚的,刚刚那一秒钟,很难说不是真的想开车撞死他。 但是想到父亲的命令,他还是抬脚朝着贺宴走了过去。 “二哥,爸只是想问问你和——嫂子的情况,你回去见见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贺绥安长得偏清秀,没什么心眼,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其实他是看不起贺宴的,毕竟他是魏琴这个原配的儿子,从小又是被捧着长大的,骨子里自带一股有钱人的傲慢。 但贺宴现在在贺家是边缘人物,威胁不了他什么,他就懒得再和他针锋相对,至于母亲和大哥要怎么针对贺宴,那都是他们的事情,他反正不管。 他说完话,甚至还笑了一下,带了点求和的味道。 可他却只看到贺宴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点弧度,四周开始弥漫起一股危险的戾气。 “谁是你二哥?” 贺宴明明是笑着的,声音却透着一股极致的森冷,直透脊背的寒意。 贺绥安察觉到不对劲,开始想往后退。 可贺宴已经逼近了。 一旁的保镖见势不对,立刻想冲上来。 贺宴抬起腿就是一记窝心脚,直接把冲过来的两个保镖给踢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他看向脸色开始发白的贺绥安,大步走了过来。 贺绥安声音有些颤抖,“贺宴,你想干什么?” 贺宴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脸上的笑容也如风般消散。 “现在不叫二哥了?” 他的语气恶意满满。 刚刚贺绥安带人来拦他,已经惹火了他,后来又让保镖来拦,彻底激怒了他。 他本来不想对贺绥安怎么样,但贺绥安自己送上门。 他绷紧了下颌线,大步走到贺绥安面前,一把扯住了对方的手臂,然后按住了肩膀,把人死死抵在了车身上。 “贺宴!”贺绥安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反着拧过去,惊恐到了极致。 他想起有关于贺宴的传闻。 贺宴在被接到贺家以前,一直是在酒吧里给人当打手的,他知道怎么伤人不见血,还知道很多贺绥安无从得知的事情。 总之,他是专业的。 就在贺绥安话音落地时,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他的手臂失去了知觉一般,空白了一瞬,然后是一股剧痛直冲天灵盖,疼的他忍不住破口大叫。 “啊!!!” 他的声音太大了,吵得贺宴不耐的啧了一声。 只是把他的手腕拧脱臼而已,至于叫的这么惨吗? 贺宴眯了眯眼睛,看向他领口装X的奢侈品方巾,一把扯下来,塞进了他的嘴里,把他的嘴堵上了。 身后的保镖们想上前来,可被贺宴一个眼神就给劝退了。 他这些年打架的次数不多,但次次都能轰动整个圈子,保镖们也是清楚的。 没有人敢来拦,只有贺绥安的脸贴在滚烫的车身上,被方巾堵着的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贺宴似乎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句:“还没完呢。” 贺绥安惊恐的瞳孔放大,愕然的看着眼前这张英俊的脸,却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贺宴扯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拉了一下,然后打开了后车厢的门。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把贺绥安掳走时,他却只是把贺绥安的头,悬在了车门框上,另一只手按着车门。 这个场景,让保镖们有种想尿裤子的感觉。 这不是要把人掳走,这是要把人弄死。 只要车门一关,贺绥安的脑袋都得被挤扁。 贺绥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那些贵公子的傲慢,在这一刻终于荡然无存。 他很后悔来找贺宴,就算一年不给他钱用,他也不敢再来招惹这个疯狗了。 “……别……” 他两条腿都在抖,说话声音也抖,因为手腕的疼痛,眼尾甚至噙着一抹泪花。 两人年龄只差了一岁,但无论是经历还是气场,贺宴都甩开他八条街。 贺宴看着他哭,突然笑了一下。 他没想到,贺绥安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哭。 他以前被人打断手脚的时候,都没有哭过,何况只是一次小小的脱臼。 他只觉得有些好笑,看着贺绥安这张和魏琴有几分相似的脸在自己面前哭,有种诡异的快感。 “刚刚不是还很硬气吗?要拦我?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带着点笑音的时候。 但贺绥安却只觉得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我不拦你了。” 他额头上唰唰的冒着冷汗,只希望贺宴赶紧放开自己。 前座副驾驶的姜可面朝这边,看着后车门这边的场景,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一丝血色也无。 她知道贺宴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他真的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手,而且是下死手的那种。 她突然很后悔,昨晚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和他的交易。 她能安全活到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吗?她现在很怀疑。 突然,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汗味,是贺绥安身上传过来的,因为他流了太多的汗。 姜可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反胃,不知道是恶心还是什么,她捂住嘴巴发出一声干呕,然后猛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贺宴被她的动静给打断,抬眼看去,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正蹲在路边呕吐。 他的眸色沉了一下。 贺绥安感觉到他的手松开了,趁机用了一下力,从他手下逃了出来。 他跌跌撞撞的冲进了保镖群里,不敢再往贺宴这边靠。 贺宴有些烦躁的皱了一下眉,回头扫了他一眼。 “以后,离我远点。” 说完这话,他不再看贺绥安,大步朝着姜可走了过去。 贺绥安哪里还敢再靠近他,被一群保镖拥着紧急上了车,送进了医院。 贺宴来到了姜可的身后。 姜可吐了一会儿,因为没吃早饭,所以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只是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反倒增添了几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不少。 她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看到贺宴一个人走了过来,而刚刚那群人已经离开。 她小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橱窗里乖巧的娃娃。 贺宴原本不耐烦的语气,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道:“还不上车?等着我抱你?” 第十章 要是真的能杀了他,还能等到今天?! 贺宴这话对姜可最是管用。 她好像被鬼追一样,慌不择路的跑到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在贺宴上车之前又扣上了安全带,绝不让他操半点心。 贺宴上车后看到她一脸正经的坐着,有些无语。 但他还是把车开到了餐厅门口,让她下车。 在进门时,他补了一句。 “你别误会,是我饿了。” 姜可也没敢误会他,小声说:“我知道我只是个蹭饭的。” 贺宴眯了眯眼睛,她还挺上道,这样也挺好的,免得她以后自作多情。 他抬脚大步走进餐厅,一群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 医院里。 贺绥安脱臼的手臂给接上了,因为是人为强行拧下来的,还是伤到了一些组织,医生给他缠上了绷带,又找了个挂脖挂在脖子上。 他走出来时,保镖给他递水过去。 “三少,喝口水。” 贺绥安一抬眼朝他看过来,那眼神屈辱的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你是觉得我刚刚在里面叫的太大声口渴,才给我拿水是吧?那刚刚在民政局门口,你们他妈的这么大一帮人,就眼睁睁的看着贺宴差点杀了我?!你们他妈的什么意思啊?!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是吧王八蛋!” 他越说越气,一脚朝着保安队长踹了过去。 这群保镖一直是服务于贺家的,最多的时候就是跟着他或者贺鸿,因为大少爷不怎么出门,二少爷也用不着。 保安队长脸色微变,尴尬的说:“三少爷,你也知道二少爷那个人——要是刚刚我们真的敢动手,恐怕现在……” 他不敢再说下去,瞄了一眼贺绥安的脖子。 贺绥安只觉得后颈一凉,顿时想到刚刚傅晏把他的脑袋压在门框上,手扶着车门跃跃欲试的狠厉模样。 真他妈的疯狗一条! 贺绥安再生气,也知道保安队长说的有一定道理。 那个家伙,决不能跟他对着干,主打的就是一个生人勿进,阎王绕道! “算了!回家!” 贺绥安郁闷至极,挂着受伤的手臂回到贺家别墅。 魏琴一看到他带着伤回来,当场眼泪就飚出来了,心疼小儿子心疼到发疯。 贺绥安言简意赅的把上午的情况一说,但是特意略过了自己吓得哭出来的事情。 魏琴一听贺宴竟然动了杀人的念头,脸色都白了。 她扶着沙发,柔柔弱弱的擦眼泪,一边哭一边抱怨。 “他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次是弄伤你的手,下次呢?!你还能活着回来吗?我这些年也没有亏待过他,他难道真的没有一点人类的感情吗?” 她哭着哭着,偏厅门口传来脚步声,贺鸿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看到屋里两人的状况,顿时明白了几分,脸色沉了下去。 “爸……”贺绥安刚叫了他一声,贺鸿就问道:“他不愿意回来?” 贺绥安在贺鸿面前还是很规矩,站的也直,回答道:“不愿意。” 贺鸿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魏琴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他走过来。 “老爷……下次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可别再找绥安去了,他拿贺宴当哥哥,贺宴可没拿他当过弟弟,你看今天,差点把命交代在贺宴手里。” 贺鸿的鼻翼扩张了一下,显然气到不行。 他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贺绥安,厉声叫管家:“你亲自带一批人去把他给我绑回来!要是他不肯回来,你们就把他那个狗屁会所给我砸了!把人带回来!” 贺鸿是真的生了气。 贺宴昨天在饭局上那么干,就让他几乎颜面扫地,今天还直接去和姜可领了证,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绝不会让一个私生子这么堂而皇之踩在他这个老子的头上。 就在管家得了他的令要下去时,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走进了偏厅,正是贺老太太。 她被人搀扶着走到沙发前坐下,厉声道:“你自己的儿子你不知道他的性格?你找这么多人去找他,只会适得其反!到时候他不会回来是肯定的,你派出去的这群人能不能回来就不好说了!” 贺宴虽然只是个私生子,当年他回到贺家时,贺鸿为了向外界表明他的身份,亲自把那间娱乐会所送给了他。 结果这些年会所的规模不断壮大,里面来往的人黑白两道都有,而贺宴更是培养出了一支自己的安保队伍,许多事情已经不再自己亲自出面。 说到底,他在外过得18年,不是什么好日子,他摸爬滚打活到今天,比任何人都懂得人性,更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贺鸿听完老太太的话,直接气到双目血红,怒斥道:“那就杀了他!把尸体给我拖回来!” 贺老太太冷嗤了一声:“要是真的能杀了他,你还能等到今天?!” 贺鸿是她生的,她自然了解他。 他到今天这么讨厌贺宴,却又不敢真的杀了他,还不是因为——贺老太太回头看了魏琴一眼。 魏琴接触她这个眼神,不再像平时那样淡定,反而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眼神。 是啊,贺宴这条命得留着,为了她的大儿子贺耀杨续命。 偏厅里一片死寂。 贺鸿不再开口,没有人敢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贺老太太叹了口气。 “我来给他打电话,你不就是想问问儿媳妇的情况吗?至于绕这么大个圈子吗?我来打!你别掺和了!” 说完,贺老太太让佣人扶着她离开。 餐厅包房里。 贺宴刚吃了几口菜,就接到了老宅里的电话。 是贺老太太身边服侍的佣人张姐打来的,整个贺家,他就只存了这一个电话号码。 “怎么了?” 那头说了几句之后,贺宴只是冷声说了句:“什么病非得我回去看一眼就好了?贺家不是有医疗团队吗?需要我教你?” 说完,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结果他拿起筷子又要吃饭时,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这次,那头是老太太自己的声音。 她哎哟哎哟的叫着。 “贺宴,奶奶真的要死了,腰疼头疼,哪儿哪儿都疼,你能不能带我孙媳妇回来看看我?看最后一眼?” 贺宴有种摔电话的冲动。 要不是看在老太太一贯对他还不错的份上,他真的能把电话给砸了。 此时,姜可听着他电话不断,又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低气压,也不太敢继续吃饭了,悄悄的把筷子放下,垂着眼眸坐在那里。 贺宴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吃饱了?” 他电话都还没挂,姜可娇娇软软的声音自然也传进老太太的耳朵里。 老太太还没来得及继续卖惨,贺宴对着电话说了句:“晚点,等着。” 第十一章 给他留个后 贺宴挂断电话后抬眼朝着姜可看过来,见她吃的比蚂蚁还少,轻轻皱了皱眉。 他想说这样孩子的营养怎么跟得上,但想想又算了,反正生下来能不能活的了也是个未知数,他只要一个老婆和孩子来气死贺鸿和魏琴,别的不重要。 “吃饱了?走吧。” 他拿起手机起身。 姜可还对他先前对贺绥安做的那些事心有余悸,跟在他身后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 贺宴开着迈巴赫,汽车在盘山公路上一路疾驰,最终开往坐落在京市后山最顶端的贺家大宅。 贺家几代豪门,别墅占地面积极大,每一代掌权人都会对齐进行一次大范围的翻修,但基本的建筑结构却没有改变过。 大宅几栋楼,贺家几人分开住,人手一栋楼。 但贺宴没有。 他在这个家没有位置。 以前他刚到贺家时,就和贺老太太住在一栋楼里,后来他看清了一些事,就从大宅里搬到了现在的顶层公寓。 越是接近贺家,他的脸色就越发肃穆。 姜可察觉到他身上那种气场的变化,忍不住轻声问了句。 “贺宴,我们要去哪儿啊?” 贺宴回头看向她,神色很冷。 “我奶奶想见你。” 他本来不想带姜可去,但又知道贺老太太那个人难缠。 就算他今天不带姜可去,老太太也能想一万种法子见到姜可。 他所幸懒得挣扎。 反正这个家,贺老太太也是他唯一不反感的人。 车子很快开进了大宅里。 姜可看着眼前的建筑,微微瞪大了眼睛。 贺家到底是个什么家庭,她一无所知。 但现在看来,贺家很有钱。 贺宴没有管她,下了车径直走向老太太所住的小楼。 姜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生怕跟丢。 进门之前,贺宴突然停下。 姜可走得急,差点一头撞在他背上。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冒冒失失的少女,沉声说:“你再找机会往我身上靠,我一定不会客气。” 姜可傻眼。 她很想说自己没有,可贺宴显然不会相信她。 她只好垂下睫毛,小声说:“下次不会了。” 贺宴这才转身推开了门。 复古风的沙发上,一个精神健烁的老太太坐在沙发上,身边还站着一个伺候的女佣。 姜可躲在贺宴身后,认出那个老太太是那天在包房里看到的人。 贺老太太先是看了一眼贺宴,然后才注意到他身后一道小小的身影。 老太太眼睛亮了。 “可可是吗?” 她站起身,一边歪头看,一边朝这边走了过来。 姜可有些紧张。 她知道这是来见家长了。 但她不了解贺宴,也不了解贺老太太,很怕遇到那种难缠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她只敢低下头,小声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想往贺宴的身后藏。 很奇怪,每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靠近贺宴。 但没有外人的时候,贺宴就成了最大的危险存在。 “可可,别怕,奶奶不吃人,过来给奶奶看看。” 贺老太太已经来到了贺宴跟前,见姜可还藏在贺宴身后,就对着贺宴使了个眼色。 贺宴压根就没有回头,他的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精准的伸出去抓住了姜可的手臂,把她拉到了自己身旁。 “人我给你带来了,记得给我安全送回去,我先走了。” 说完,贺宴竟然真的转身就走了。 姜可被他这一弄直接给整懵了,下意识的想追,被贺老太太一把抓住。 “没事,让他去,待会奶奶会把你安全送回去的。” 贺老太太满脸的慈爱,拉着姜可不撒手,还把她往沙发那边带。 姜可只好选择了留下。 贺老太太让人倒了茶水,又切了水果拿了糕点,一个劲儿的让姜可吃。 姜可拗不过她,只好吃了一块切好的苹果。 她吃东西的时候,贺老太太就一直满眼欣喜的看着她,显然对她的外形十分满意。 她从小就长得漂亮,即使在孤儿院长大,对她的美貌也没有丝毫影响,反倒因为一些不好的经历,让她的眼神有些畏惧,就多了一丝楚楚可怜的神情,惹人怜爱的很。 “可可,你爸爸妈妈现在在哪儿工作啊?家里几口人啊?” 她挺喜欢姜可的,虽然以前从没有听贺宴提过这号人物,但她的出现是件好事。 对贺宴来说是好事。 老太太问完话,姜可愣了一下。 她老老实实的把叉子放下,说起自己在孤儿院长大的事情。 老太太听完,脸色就变了。 她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乖乖软软的小姑娘,居然是个孤儿。 她不由得想起贺宴的曾经,心里顿时更喜欢这个小姑娘。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她抓住姜可放在膝盖上的手,安抚道:“以后奶奶疼你。” 姜可笑了一下。 父母过世的时候她年纪小,当时伤心过一阵,但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也没觉得在孤儿院长大是件多丢人的事情。 “谢谢奶奶。”她感觉到眼前的老太太是个好人。 老太太又把水果往她面前推,“你再吃点。” 姜可只好又拿了一块苹果。 老太太打量着她,突然说:“可可,我知道我这么说很突然——但贺宴不是什么坏孩子,他只是吃了太多的苦,才变得有些不近人情,你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就当给他留个后了……” 她这话说得挺严重的,让姜可都愣住了。 贺宴才二十多岁,什么留后不留后的,那是将死之人的说法。 老太太说完话眼眶都红了,见她脸色愕然,又叹了口气。 “他的身世很复杂——那天你在包房里看到的那个阿姨,不是他的亲妈。他亲妈怀上他的时候,就带着他去了外地,一直在外地把他养到十八岁,后来得了癌症去世了。贺鸿知道他的存在之后,去把他接了回来,你不知道……” 老太太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他亲妈给不了他那个条件,他就读了个高一,就辍学了,去酒吧里给人当打手。他被接回来之后,也和他爸爸合不来,大概是这里也给不了他家的感觉,他回来没多久就搬去外面住了,一直到现在。” 姜可听完直接傻眼了,没想到看似讲究矜贵的贺宴,居然还有那种糟糕的过往。 她陡然觉得和贺宴之间的距离都拉近了。 第十二章 我回来你想做什么? 其实贺老太太很多话都没跟她说实话,看她年纪小又是个孤儿,觉得没必要跟她那么多,只希望她安心的生下孩子,给贺宴一点家的温暖。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贺老太太才叫人派了车,把姜可送回到贺宴的公寓里。 姜可回到家,发现贺宴不在。 她自己洗了澡坐在沙发上,想着老太太说的那些话发呆。 这么看来,贺宴很可怜。 一个私生子,亲妈又过世了,现在被接回来,爸爸对他又不好。 还不如她这个孤儿呢。 至少爸爸妈妈在世的时候,还是很疼她的。 她想着想着,决定给贺宴发个消息。 【贺宴,我到家了】 那头很快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声色嘈杂,一听就不是在什么好地方。 贺宴的声线很低沉。 “无论今天老太太跟你说了什么,你都别信,别管,反正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你就和贺家没关系了,知道吗?” 他的话很冷酷,让姜可那些关心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她只好小声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一声轻笑。 “我回来你想做什么?” 低沉的笑音,酥酥麻麻的传进姜可的耳朵里。 她感觉整个人都麻了一下,不敢再说什么,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夜星娱乐会所。 偌大的舞池里挤满了男男女女,正在疯狂的扭动身体。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吵得人耳膜生疼。 可贺宴坐在卡座上,神色自若的喝着酒,看着台下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丝表情。 他身边只坐着一个男人,其他服侍的都围着卡座站着,没有资格坐下。 男人名叫卫辰,是卫家的小儿子,以前常来这里玩儿,后来在这里投了一笔钱成了股东,也自然成了他的跟屁虫。 这会儿卫辰多喝了几杯酒,眼神都有些迷离。 他看向冷酷的贺宴,凑过来大声道:“贺哥,听说你不是要和吴家那个小女儿结婚了吗?什么时候啊?” 闻言,贺宴回头看向他,眼底散发着危险的讯号。 “谁跟你说的?” “除了魏琴还有谁啊?你和吴家小姐要结婚的事情,她前几天就在圈子里跟阔太们说了个遍了。” “……” 贺宴看向舞池,突然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的朝着下面砸了下去! 酒杯没砸到人,摔在地上,但还是吓了底下的人一跳。 音乐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抬眼看过来,看到是贺宴站在二楼,又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这位大爷可不是好惹的人,来这里玩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贺宴气的要炸了。 魏琴这个贱人,撺掇着贺鸿给他联姻就算了,居然还事先就铺垫了一番,大概是想通过这种办法来逼他,断了他夺权的念头。 可魏琴大概也没想到,他会直接带了个老婆去大闹现场。 想到这里,贺宴的神色又缓和了下来。 毕竟他从没有想过要夺什么权,他只想离开贺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和贺家这群人同归于尽。 他重新坐回卡座上,看向已经吓得不敢说话的卫辰。 “看什么?” 他目光阴鸷,像暗夜里的孤狼。 卫辰抖了一下,连忙给他倒酒。 “喝、喝!今晚不醉不归!” 音乐声再度响起,声色犬马,每个人都暂时的抛去了烦恼,把自己彻底的迷失在这个地方。 一夜过去,贺宴依旧清醒。 他酒量极好,天生的,喝再多都没醉意。 但他习惯了在会所里呆一个晚上,第二天白天再回家睡觉,循环往复。 早上卫辰找了人开车送他回去。 他进了家门,随手脱掉了一身烟酒味的衬衣,刚想上二楼,却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声响。 他先是警觉性的攥起了拳头,朝着厨房那边靠过去。 到了门口一看,里面一道小小的身影,正站在橱柜前忙活。 她今天穿了一条牛仔短裤,依旧是简单的白体恤,海藻般的长发带了点自然卷,披散在背后,露出来的大腿纤长笔直,如玉般白皙。 此刻她似乎想去拿上方橱柜里的东西,垫着脚尖去够。 贺宴眯了眯眼睛。 他差点忘了,这家里还有个人。 还是他亲自带回来的。 他大步上前。 姜可正努力的伸着手去够橱柜里的那个盘子,突然身后一热,像是有人靠了上来,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你想毁了我的厨房,还是想毒死你自己?” 贺宴身高188,几乎不费力,伸手就帮她把最上方的盘子拿了下来,然后看向了锅里。 锅里有个东西,黑乎乎的,似乎是个煎蛋,已经在冒烟了。 姜可拿到他递过来的盘子,才注意到锅里的动静。 她火开大了! 她立刻伸手想去关火,可贺宴却抢先一步,把火关上,又用沉沉的视线看向她。 “你给我出来。” 姜可傻眼。 她感觉到贺宴好像生气了,因为她一大早起来,就差点烧了他的厨房。 但她不是故意的。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贺宴的身后,走进了客厅里。 贺宴有些烦躁。 他回来就想安安心心的睡个觉,可这个家伙却不让他安心。 家里多个人确实烦。 他皱着眉头开口,“不会做饭就别做,装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姜可有点委屈。 她会做的,毕竟在孤儿院里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去厨房里帮忙,只是她一向没什么天赋。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她小声说话,睫毛盖住眼睛。 贺宴一愣,“还有下次?” 姜可也愣住了。 “可是我要吃饭啊……” 这家里又没别人,贺宴也一晚上不回家,她总要自己做点吃的吧? 就算她不吃,孩子也要吃啊。 闻言,贺宴又一次愣住了。 原来姜可是要吃饭的,他似乎才想起这事儿。 他有些烦躁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种无力感。 “行,你做吧,注意别毒死自己就行。” 他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也不想请保姆。 姜可立刻点头,“我会注意的。” 等他要上楼时,姜可小声说:“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也做个煎蛋好吗?待会你洗完澡下来吃,吃饱了就可以美美的睡觉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真的天真的过分。 贺宴站在楼梯口看向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没想过,在母亲死后的第5年,会有一个女人住在他家里,怀着他的孩子,还说要给他做早饭。 第十三章 总是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勾引他 贺宴一瞬间的恍惚,让姜可误以为他答应了。 她有些雀跃,转过身走向厨房的背影都带着一丝愉悦。 小姑娘忘性大,似乎已经忘了这个男人先前是如何的可怕,又是如何的阴晴不定。 姜可在厨房里忙碌时,贺宴回到房间里洗了个澡。 热水冲刷过身体时,他莫名的又想起了两个月前的那一晚,姜可在他身下,哭的梨花带雨却又情难自已的模样。 全身肌肉紧绷了一瞬,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下,脸色倏地一下沉了下去。 姜可做好早餐在餐厅里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下楼来,于是第一次试探性的上了楼,敲响了他的房门。 敲门声响起片刻后,里面传来贺宴粗声粗气的回答。 “干什么?” 姜可站在门口,小声地说:“我做好早餐了,你下来吃了再睡好吗?” 她说完话,门内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正想再敲一下门时,房门唰的一下被拉开,光着上半身的贺宴就出现她的眼前。 他刚刚从浴室里出来,只在下半身穿了一条黑色的休闲短裤,上半身赤裸着,还有亮晶晶的水滴留在上面。 常年运动的男人,肌肉喷张,又是最好的年纪,全身都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姜可只是看了他一眼,顿时羞的不敢抬头。 头顶传来贺宴一声冷哼:“看完了才害羞?” 姜可无言以对,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穿好衣服就下来吧。” 她生的软嫩,行为举止都斯斯文文带点娇气,有时候总给人一种很好推倒的感觉。 贺宴盯着她短裤下蜜色的大腿,喉头上下吞咽了一瞬,刚刚才发泄过的欲望又开始复苏。 不等姜可下楼,他突然开口。 “你去把东西端上来,我在楼上吃。” 姜可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但也不好拒绝,于是点头说:“好。” 她转身下楼,把自己煎好的鸡蛋和香肠还有黄油面包用盘子装好了,端到了二楼。 她把盘子递给贺宴的时候,贺宴用一种很晦暗的神色看着她。 “你没下药吧?” 姜可一愣,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就在她打算解释时,贺宴却面无表情的把盘子递到她面前说:“你吃一口。” “……”姜可的脊背上爬上了一层冷意。 她一直觉得贺宴喜怒无常,现在还要加一个生性多疑的标签。 尽管被这样怀疑非常的委屈,但她确实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长,而且又是第一次做东西给他吃。 姜可咬住了下唇,强忍住自己的委屈,用手指抓起盘子里的香肠咬了一口。 她用力的嚼着,仿佛那是贺宴的肉。 把香肠全部吞下去之后,她仰起头看向贺宴,眼底闪着泪花。 “行了吧?” 她倔强的咬着下唇,没有让眼泪堂而皇之的掉下来。 贺宴阴鸷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一眼,把盘子收回去,冷声道:“我睡觉的时候不要上来打扰我。” 说完,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姜可站在门口,手脚都是冰冷的。 一片好心却被如此对待,说不寒心是假的。 但她现在吃着他的,住着他的,好像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隐忍。 等找到哥哥之后,她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给他,然后立刻和他离婚,绝对不多耽误一秒钟! 想到未来,姜可似乎有了动力。 她转身又下了楼,背影都显出一丝愉悦。 而门内的贺宴靠在门板上,一直用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低头看向盘子里的食物,用勺子舀了一勺,狠狠塞进嘴里。 这家伙,总是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看他,勾引他,如果还有下次,他是绝对不会再忍了。 一楼客厅。 姜可自己吃完早餐再上楼时,看到贺宴门口放着吃完的盘子。 她把空盘子捡起来,莫名的想笑。 怎么有种喂狗的感觉? 拿着盘子,她下楼进厨房把一切用过的东西都洗干净放回原地,然后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搜索出了孤儿院的联系方式,给院长妈妈打了个电话。 院长接到她的电话很惊喜。 “小可,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都买手机了?” 姜可一时间有些语塞,顿了一下才说:“院长妈妈,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院长心里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姜可小声说:“我跟人结婚了……大概在生孩子之前都不用再去上班了……” “!!!”院长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你这孩子,没开玩笑吧?” 姜可说:“没开玩笑,我把结婚证发给你看看。” 说完,她把自己提前拍下来的结婚证,发给了院长。 院长确认上面真是她的名字,又一种熟悉的心梗的感觉。 姜可在孤儿院这十年,她总有种姜可以后会干出点大事的感觉,只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大事。 院长缓了一下才说:“事已至此,你就安心养胎吧,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姜可点点头:“好的院长妈妈,改天我回来看你。” 院长答应了一声。 直到电话挂断后,院长才想起最近有人在打听姜可的个人情况,但现在姜可都已经嫁人了,她觉得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于是就没把这件事再告诉姜可。 姜可在客厅里玩了一会儿手机之后,就躺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了。 时间一晃来到下午四点,贺宴在昏睡中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 他猛地睁开阴鸷的双眸,看向了还在震动的手机。 是哪个该死的打扰他睡觉? 他拿过手机,刚想破口大骂时,看到贺老太太的备注名。 他心下窝火,但好歹没有骂出声。 贺老太太在那边说了几句话之后,他脸色微变,把电话挂断之后,他起身走进浴室里又冲了一个澡,然后穿上了一件黑色带暗纹的衬衣,搭配黑色的长裤。 他从楼上下来时,姜可还窝在沙发里睡的香甜。 少女娇软,蜷缩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的模样,像个襁褓里的婴儿。 贺宴的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第十四章 婚礼就在今晚 “姜可,起来。” 贺宴走上前,伸手拍了拍沙发靠背。 姜可正在做着一家团圆的美梦,突然被噩梦一般的声音打断,睁开眼又看到贺宴那张俊脸,顿时脊背一僵。 她的眼神迷离了三秒种才缓过神,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用抱枕遮住了大腿。 “怎、怎么了?” 她刚刚睡醒,声音格外的软糯。 贺宴听得眉心直跳,别过眼不去看她。 “起来穿衣服,跟我出去。” “去哪儿啊?”姜可想细问时,贺宴却拿着烟走到阳台上抽烟去了,打火机响起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说了句:“快点。” 傍晚的余晖打在他英俊如刀刻的五官上,留下或明或暗的阴影,黑色的衬衣领口敞开,露出冷白的性感锁骨。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神秘,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姜可的神情恍惚了一下,急急忙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告诫自己。 不能被眼前这个男人的美色迷惑,他是个魔鬼。 十分钟后,姜可换上她唯一的一条小裙子走出了卧室。 长发披散在肩背上,她穿着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却一点也不妨碍她的灵气。 她看起来像个精灵,浑身仿佛都笼罩在一层白色的光晕之下。 贺宴眯了眯眼睛,把手里快燃尽的烟头按在了茶几上,转身大步离开。 姜可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上了车,贺宴只是打开了音乐,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的脸色很沉,让姜可也不敢找他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了商场的车库,贺宴下了车。 姜可还坐在车上发呆时,贺宴回头看了她一眼。 “下车啊。” 姜可这才着急忙慌得下了车,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进电梯,贺宴按了5楼的按键,等电梯门一开,门口已经有两个穿着职业装的美女等候在门口。 她们对贺宴格外的热情,连带着对姜可也很热情。 “贺先生,贺太太这边请。” 姜可还在纳闷时,才发现前方居然是一间很奢侈的婚纱店,门口的橱窗里摆放着一个模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 她的心脏仿佛被那条美丽的婚纱给击中了。 两人进店之后,贺宴只是冷冷的坐在一边,说:“你们给她选一条。” 导购刚刚转身,姜可回头看向贺宴说:“我们是要办婚礼吗?” 说实话,她没想到贺宴还会带她来试婚纱,她以为只是领个证就好了。 贺宴看着她希冀的眼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翘起一抹嘲弄的角度。 “嗯,期待吗?” 姜可莫名感觉到他的笑容不太对劲,顿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回答:“期待,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结婚。” “……” 贺宴有点心梗,难不成他是第二次? 他低头翻看手里的杂志,不打算再和姜可东扯西扯。 可姜可却突然说:“既然是我的婚礼,那婚纱可以让我来选吗?” 贺宴刚刚抬起墨黑的瞳孔注视着她,她就指着橱窗里那条婚纱说:“我要那一条。” 导购立刻笑道:“贺太太好眼光,那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全球仅此一条。” 那是一条抹胸鱼尾婚纱,没有夸张的大摆,只有低调和奢华。 贺宴看向那条裙子,心里莫名的觉得,姜可穿起来会很漂亮。 他在姜可充满渴求的目光中沉默了几秒钟,“行,就那条。” 导购把裙子拿下来给姜可试穿,十分钟后幕布被从两边缓缓拉开,她站在小小的台面正中间,灯光从她的头顶打下来,她像个圣洁的天使。 贺宴都没发现,自己竟然看呆了。 等意识到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把目光重新投向手里的杂志。 “还行。” 可杂志上的美女模特,似乎都开始黯然失色。 姜可原本很期待的等待他的评价, 却只等来一句还行,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但很快她又调整好了心情,拿出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照片。 她拍完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贺宴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裙摆上。 就在她要去把裙子脱下来时,贺宴却起身说:“就这么穿着吧。” 姜可一愣:“啊?” 贺宴嘴角突然勾了一下,笑道:“我没告诉你,婚礼就在今晚吗?” 姜可从他的眼底看出了深深的嘲弄。 她的头皮麻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目光。 两人走进车库后,姜可还没上车,贺宴就说:“你不坐这辆车。” “那我坐哪辆?”姜可觉得他真的很莫名其妙。 可贺宴却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开着大灯的一辆车,抬了抬下巴说:“你坐那一辆。” 说完他就径直坐上了驾驶位,直接踩下油门,一串难闻的尾气过后,只剩下姜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尾灯。 姜可不断地告诉自己,要习惯。 可她也不断地反问自己,这个男人到底还可以恶劣到什么程度? 她提着裙摆,缓缓走向了那辆停着的黑色轿车。 车里下来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他恭敬的对着姜可弯腰。 “嫂子,请上车。” 他打开车门,姜可没有犹豫的坐了进去。 就算贺宴再恶劣,也不至于害死她,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车子疾驰在夜晚的街道上,一路向前,最终居然驶向了一处姜可很眼熟的地方。 在大门口下车时,她恍然大悟——这里是贺家大宅。 可贺宴为什么把她一个人送过来? 她有些惊慌,下意识的抓住了刚刚的黑衣男询问。 “贺宴呢?” 黑衣男低着头,避开她的手。 “抱歉嫂子,贺哥只让我们把你送过来,别的我们也不知道。” 说完,他立刻上车离开,只剩下姜可一个人只身站在灯火通明的大宅前,茫然不已。 就在她打算给贺宴打个电话时,两个佣人从大门里走出来,恭敬地站在了她面前。 “二少奶奶,我们是来接你的。” 姜可跟在她们身后走进大宅后,才发现之前那个安静的大宅,今晚尤其的热闹,主楼前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许多穿着晚礼服的人聚集在这里,一片欢声笑语。 可佣人却没有直接让她在这里停下,而是带着她走进主楼,把她送到了一间会客厅里,然后就走了。 姜可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不安,突然,一个人影从她身后出现,缓缓靠近了她。 第十五章 婚宴 姜可听到脚步声猛地一回头,看到了一张温婉至极的脸。 眼前的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穿着一身旗袍戴着珍珠项链和耳环,十分精致贵气,周身散发着一股上流社会的气息。 这张脸有点眼熟。 姜可的脑子好使,稍加思索就想起来,那天在包房里,她见过这张脸。 女人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叫佣人上了茶,笑道:“姜可是吗?我是魏琴,是贺宴的——妈妈。” 她说妈妈时,停顿了一下。 姜可顿时想起老太太说的——贺宴的亲妈得癌症去世了,和家里人也处不好。 想必,这个女人对贺宴也没有多好。 尽管如此,初来乍到的姜可还是摆出她一贯的乖巧笑容,低声喊了一声:“阿姨,您好。” 魏琴笑了笑,“听说你和贺宴都领了证了,怎么还叫阿姨,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妈妈。” 姜可抿了抿嘴唇,没回答。 魏琴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见状没再说这个话题,又开口道:“这个婚礼确实有点仓促了,但老爷子想到你和贺宴已经把结婚证领了,就自作主张的叫了一些熟人来,当做你们的婚礼了,你不会介意吧?” 她都说是贺宴的父亲的意思了,姜可自然不敢说介意,虽然她也觉得这个婚礼太仓促,但自己一个孤儿,也没什么说不的权利。 她轻轻摇了摇头。 魏琴一直在打量着她,那天在包房见面实在仓促,都没有仔细打量她,现在看到她坐在这里,一副文静乖巧的小模样,又想起老太太说的,她只是个孤儿,心里顿时觉得贺宴愚蠢至极。 看到他不愿意娶吴家的,还以为会找个什么样的豪门千金,没想到就找了个这样的小孤女。 也好,这样他以后就更没有资格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争权了。 魏琴心里高兴,一招手让佣人拿了一个丝绒锦盒过来,盒子一打开,是一串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 姜可看了一眼,没多想,只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很喜欢珍珠。 可下一秒,魏琴就把盒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小可,你和贺宴结婚仓促,我也没准备好礼物送你,给钱又太俗,这串项链是我上次在国外的公益晚宴上拍下来的,你拿着当新婚贺礼,以后要是贺宴有什么地方对你不好,或者敢欺负你,你可以随时来告诉我。” 她笑的温柔,好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但姜可却不敢收。 因为贺宴那人脾气不好,和这个后妈关系又不好,姜可要是收了礼物,贺宴说不定会发脾气。 她下意识的推回去,“谢谢阿姨,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闻言,魏琴脸色微变。 她不信对方看不出来,自己是在拉拢她。 她又把盒子推了一下,“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贺宴这个孩子喜怒无常的,要是真的对你不好,你尽管告诉我,我会替你撑腰的。” 姜可看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项链,依旧不敢收。 “阿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项链我就不要了。” 她拒绝的很坚定,反倒让魏琴怔愣一瞬。 还以为这个小孤女无依无靠,会很好拿捏,没想到脑子还挺清醒,油盐不进的。 魏琴眼角闪过一丝不悦,把盒子收起来重新递给佣人,再看向姜可的眼神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你实在不要我也没有办法,那就先去外面吧,宾客们都来了,等着你这个新娘子登场呢。” 她的尾音带着一抹嘲弄。 姜可没听出来,只觉得这么和她呆在一起实在尴尬,忙不迭的站起来说:“好。” 两人一起朝外面走去,来到了人头攒动的前庭。 豪门也分高低,今天来的人不算多,但全是豪门中的顶流。 姜可和魏琴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因为贺宴没有来,大家看着魏琴身旁的姜可,脸上纷纷闪过嘲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姜可被众人的视线审判着,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可眼前的魏琴看上去也是个不好亲近的,她更加不敢往上靠。 就在她仓皇时,魏琴把她带到了前面,站在了贺鸿的身旁。 贺鸿端起酒杯对着众人介绍了一句:“这是姜可,贺宴的新娘。”然后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没了。 姜可站在他身旁,感觉自己像只猴子一样被人围观。 她没想到,贺宴真的不来,这场所谓的婚礼竟然只有她一个人参加。 贺鸿说完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独自离开。 其他的贺家人也只是一旁冷冷看着,并没有人上前。 姜可一个人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小丑,纤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直到魏琴上前来,看向她。 “今天这里来的都是贺家的亲戚朋友,我带你去挨个敬杯酒,认识一下。” 姜可看了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的人群,只想回家。 “阿姨,我不能喝酒——” 她想以此来逃脱敬酒的环节,可魏琴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说说:“你喝水也行,作为贺宴的新娘,你还是要去跟大家打个招呼的。” 不容姜可拒绝,魏琴叫佣人拿来一杯白开水,强硬的塞进她手里。 姜可看着她走在前面摇曳生姿的背影,突然明白,贺宴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后妈了。 看似温柔,其实一点也不体贴。 但魏琴已经走向了人群,她只好抬脚跟了上去。 高跟鞋有些不合脚,她走的踉跄,魏琴也没有伸手扶过她一把。 魏琴带她认识了好些人,但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挺微妙,莫名的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直到魏琴带着她来到了一家人面前。 是吴家一家四口。 魏琴先是笑着和吴天华打了招呼,然后又看向了神色躲闪的吴秋彤。 “彤彤,你是个好女孩,可惜我们贺宴没福分——”她说到这里似乎才想起来身旁还有个姜可,把余下的话都收了回去。 吴天华心里比谁都高兴,毕竟他本来就不想把女儿嫁给贺宴这个疯狗,看到有人接盘,还能全身而退,他求之不得。 他笑着对魏琴举杯:“太太,是我们秋彤没有福分,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我敬你一杯。” 魏琴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下一秒又笑道:“好啊,可可一起吧,敬你吴叔叔一杯。” 姜可刚刚把水杯给端起来,身后也不知道谁撞了她一下,她身形一个踉跄,杯子里的水全部泼到了吴秋彤的胸口上。 吴秋彤穿着粉色高定长裙,尖叫了一声捂住了胸口。 四周的人立刻朝这边看了过来。 第十六章 要不要我给你道歉啊? 姜可才刚刚站稳,前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啊?故意把水往我妹妹身上泼是吧?” 姜可抬起头,看到一张和吴秋彤几分相似的脸,猜测他应该是这个吴秋彤的哥哥之类。 不等姜可开口,魏琴已经赔笑道:“子旭,你先别急,可可也是不小心……” 吴子旭冷哼一声,“什么不小心?我看她是嫉恨我妹妹之前和贺宴相亲的事,故意找茬呢。” 他这么一说,姜可也想起来,那天在包房里,这一家人也在场。 只是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居然是要和贺宴相亲的对象。 她感觉到了吴子旭话里的恶意,抿了抿嘴唇没有火上浇油。 可吴子旭却咄咄逼人。 “愣着干什么?赶紧道歉啊?!” 吴天华原本想制止,可看了魏琴一眼,见后者脸上温温柔柔的,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阻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任由吴子旭呵斥姜可。 姜可也感觉到了魏琴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好像就是从自己拒绝她那条项链开始,她就对自己没有那种好脸色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水杯,小声说:“我没有故意泼她。” 吴子旭见吴天华和魏琴都阻拦,气焰也上来了,说话的语气更加刻薄。 “什么叫你没有故意泼她?难不成是我妹妹主动要你泼她的?!” 四周的人都在看这边的热闹。 贺老太太年纪大不方便参与这种宴会,正在房间里休息。 姜可一个人孤立无援。 她站在一群人面前,被恶意满满的视线注视着,却并没有退缩。 她突然抬起一双大大的眼睛,看向了一脸嫌弃的吴子旭。 “刚刚是你撞了我一下,我才把水泼到你妹妹身上的。”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愣。 吴子旭更是尴尬,他刚刚动作很快,走过来的时候也是刻意避开了姜可的,姜可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立刻反驳:“你胡说八道,我撞你干什么?” 姜可咬了咬嘴唇,说:“我刚刚回头看到你了,如果是我不小心的,我肯定会道歉,但是你故意撞我的,我为什么要道歉?” 她刚刚被撞的那一下看到了身后撞她那个人的衣袖,袖子上有一颗钻石袖扣,此刻这颗钻石袖扣,就在吴子旭的袖子上。 她之前觉得贺宴家里是有点小钱,但从今天的场面来看,贺家有钱的程度应该要超出她的预期。 这些人大概觉得她好欺负,所以故意想让她出丑。 她可以出丑,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贺宴的妻子,自己出丑,就代表贺宴出丑。 就算害怕,她也不能退缩。 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因为紧张而有些湿漉漉的,看着就更好欺负。 吴子旭见她还真的看到自己,脸色顿时一沉,音量直接提高了八个度。 “谁撞你了?你说你看见了,还有谁看见了?我看你就是不想跟我妹妹道歉,故意诬陷我。” 他的声音实在太大,吵得现场的人都往这边靠拢过来。 见事态闹大,魏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对她说:“可可,无论怎样,你确实弄脏了吴小姐的衣服,不如你道个歉,我赔吴小姐一条裙子,好吗?” 她看似替姜可着想,却是要姜可吃哑巴亏。 姜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远离他们。 她固执的摇了摇头,“我不道歉,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凭什么要道歉?” 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直接让魏琴脸上的笑意褪去。 吴子旭又嚷嚷起来,情绪有些激动,看似要冲过来打人一样。 “你还敢犟嘴?这可是贺太太!今天就算贺宴在这里,你也得给我妹妹道歉!”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群突然哗啦一下散开。 刚刚还喧闹的前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有人来了。 姜可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去,只见人群让开了一条道,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领着几个黑衣人,站在那里,正朝着这边看过来。 是贺宴。 他站在原地,一身黑衬衣黑色长裤,衬得他皮肤冷白。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红酒高脚杯,英俊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嘲弄,邃黑的眸子反射出一点冷光,看谁一眼,谁都脊背发凉。 吴子旭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退了下去。 贺宴隔着人群,看了一眼魏琴身边快被欺负哭的小姑娘。 他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手臂突然高高的扬起来,高脚杯砸碎在吴子旭的脚边,啪的一声巨响。 他笑的邪气:“你他妈的,要不要我给你道歉啊?” 吴子旭被一声巨响吓得腿都软了,杯子弹起来的碎片擦过了他的手背,擦出了一丝血痕,他却顾不得疼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贺宴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阴沉着脸大步走上前来。 而此时魏琴的脸色也变了,她脊背有些紧绷,不太敢去直视贺宴。 贺宴来到了姜可的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确认她没事,这才回头看向了吴家人。 吴家人的脸色各异,但都写满了恐惧,尤其是吴子旭。 他是以为贺宴今晚不会来,又得了魏琴的暗示,才敢来找姜可的麻烦的。 但他现在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了,下意识的看向魏琴求助。 魏琴怕贺宴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能硬着头皮说:“贺宴,都是一场误会,今天是你的婚宴,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闹,不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贺宴一声冷笑,“魏琴,到底是谁把这里弄得这么不好看啊?你们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难看呢?” 他嘴里的她,指的是姜可。 姜可几乎快要哭出来,下意识的往他身边走。 可还没走近,贺宴眼底闪过戾气,突然回头对着吴子旭说:“吴子旭,这样吧,你从二楼的阳台上跳进这个泳池里,我今天就放过你,怎么样?” 第十七章 对面可是贺宴,出了名的疯狗 整个宴会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到,明明是姜可泼了吴家小女儿一身水,贺宴上来又砸了杯子,现在还要吴子旭从二楼跳进泳池。 泳池虽然深,但二楼的高度却不低,要是没控制好力度或者角度,非死即残。 吴子旭看着波光粼粼的水池,脊背上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他再度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魏琴,可这次魏琴却直接避开他的视线,那意思很明显,她也没法子。 吴子旭两条腿都开始打颤。 他后悔的要死。 早知道贺宴会来,早知道魏琴只是拿他们家当枪使,他说什么也不会强行出这个头。 “贺二少,刚刚都是一场误会,是我妹妹自己不小心,我没有要怪罪嫂子的意思,我——” “啧。” 贺宴的一声冷嗤,直接把他的求饶扼杀在摇篮里。 他今天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但一想到姜可这小身板,心里莫名的揪得慌。 哪想到一来,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她欺负。 要是他刚刚没出现,估计这会儿姜可就要被按着脖子给吴家道歉。 虽然他没把姜可真的当老婆,但好歹两人结了婚,这些人想通过打姜可的脸,来打他的脸。 他要是轻易这么算了,那他还是贺宴? “你们别愣着,赶紧送吴少爷上楼,等吴少爷下来还得回家洗个热水澡。” 贺宴的声音带着揶揄,野狼般的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刚刚跟在他来的四个黑衣人,立刻走上前,一前一后的把吴子旭牢牢固定住,往大门口的方向拖了过去。 吴子旭的吼叫声才冒出来,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嘴巴,按了回去。 看到他被拖行的背影,在场无一人不冷汗直流。 对面可是贺宴,出了名的疯狗,谁敢拦? 就连吴家两口子看到自己的亲儿子被这么对待,也只敢慌得红了眼眶,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再惹恼了贺宴,就不是从二楼跳下来这么简单。 很快,二楼阳台上就出现了吴子旭的半个身子。 他被按在护栏上,嘴里不知何时已经塞进了一个东西,死死的堵住了他的嘴。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吴子旭直接被人扔了下来。 噗通一声巨响,泳池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吴子旭像一个死物一样沉进水里,再没有冒出来。 魏琴看到这一幕,额头上的冷汗终于落下。 她没想到贺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敢这么做。 与此同时她也感到庆幸,自己的身份还在这里,贺宴再怎么混账,还是不敢拿她怎么样。 可下一秒,贺宴突然转头看向了她。 他的嘴角勾着一抹嘲弄的笑意,看向已经不敢直视他的魏琴。 可他还没开口,不远处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厉声怒斥道:“贺宴,你还要发疯到什么程度?!” 来的人是贺鸿。 他本来不想管贺宴,因为他就是个疯子。 可看到贺宴看向魏琴的眼神,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立刻出来阻止。 贺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该称为父亲的男人,这个时刻把憎恨的眼神透向自己的男人,心里闪过一丝凉薄。 他不懂母亲当初是为什么要和这个有妇之夫搞在一起,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在怀上自己之后,又要带着自己远走天涯,甚至到死都没提过贺鸿半句话。 他最开始被接回来时,也以为会是父慈子孝的温馨场景,因为他没有得到过父爱,他很好奇那是什么滋味。 可贺鸿却用行动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彻底断了他喊他爸爸的念头。 最开始,他也想过逃离这个吃人的魔窟,可自从知道贺鸿为什么把他找回来之后,他反而不想走了。 因为贺鸿找他回来是为了拿他的命换贺耀杨的命,那他就要亲眼让贺鸿看着贺耀杨死在他面前。 想到这里,贺宴的嘴角溢出一抹凉薄刻骨的笑意。 “疯吗?你还没见过我更疯的样子呢。” 贺鸿一听这话,脊背一寒,怒斥道:“来人——” 贺宴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那里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是他曾经当打手时,捡到的一把刀。 这些年,这把刀上沾了很多血,他不忌讳让这把刀上再沾上魏琴的血。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刀柄的那一刻,身侧突然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 即使小,却有着一股子坚定的意味。 “不是贺宴的错……是吴先生刻意撞我,害的我把水泼到了吴小姐的身上,如果你们非要我给她道歉,我可以。” 众目睽睽之下,姜可的脊背崩的很紧。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快要哭了。 可她还是看向了吴秋彤,轻声说了句:“吴小姐,对不起。” 吴秋彤才要被吓哭了。 她从头到尾没有要姜可向自己道歉。 就在姜可道完歉后,贺宴那杀人一样的目光就转向了吴秋彤。 吴秋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想也被人从二楼扔下来。 就在这时,姜可突然又转身朝向贺宴,伸出小小的手,攥住了他腰间衬衣的一角。 她的手有些苍白,指腹却是温热的,透过薄薄的衬衣,落在了贺宴的皮肤上。 贺宴拿刀的手顿住,看向了姜可,神色晦暗不明。 “贺宴……” 她往他身边又靠近了一步,几乎是贴在他的身旁。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时候还敢往贺宴身边靠,这个小孤女真的拿自己当盘菜了? 众目睽睽之下,姜可又小声说了句:“贺宴,我想回去了……” 她怕的要死。 她早知道今天的宴会是这样的场景,她打死也不肯来的。 她以前只觉得贺家有点小钱,但现在看来,贺家的经济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 可尽管这些人再有钱,心眼好的人却没有几个。 她涉世不深,看人不清,但也能看出,没有一个人喜欢贺宴,连带着她也成了众矢之的。 她不希望贺宴在这里受到伤害,也不希望自己受伤,只想赶紧回家。 她说完话后,现场一片死寂。 水里的吴子旭没人敢去捞,就连贺鸿都没开口说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贺宴要大发雷霆时,贺宴的眼底却闪过一抹异色,突然一把抓住了姜可的手。 “想回去?” 第十八章 捂什么?又没看头 他的掌心炙热,有薄薄的茧,摩挲在手背上,有股痒意。 姜可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嗯,想。” 贺宴没再说话,牵着她的手没有看任何人,大步流星的离开。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吴家人才哭喊着叫人帮忙,把水里的吴子旭给捞上来。 贺鸿看着这一幕,神色晦暗不明。 车里。 姜可一上车就缩在了副驾驶上,她还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而心悸不已。 尤其是现在和贺宴独处,她突然发现自己刚刚的胆子是何等的大? 贺宴的行为比她想还要出格许多,刚刚他又是在气头上,她竟然敢叫他回家。 但更让她想不通的是,贺宴真的什么也没说,带她出来了。 她脊背紧绷着,悄悄用余光瞥贺宴。 贺宴降下车窗,点了根烟,修长的两指捏着烟头,搭在车窗上。 感受到身旁小家伙时不时投来的畏惧目光,他莫名的烦躁。 他本来就是娶了她来挡刀的,但是为什么他看到她被人欺负,心里会不爽? 他想不通,也懒得想,一脚踩下了油门。 车子在街道上疾驰。 姜可也终于缓过劲儿来,试图说话来让贺宴消气。 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好像搞砸了你的婚礼。” “……” 贺宴差点被气笑。 这话说得,这婚礼不是她的? 而且他都没来,丢她一个人,她也不生气,什么脑回路? 贺宴没吭声,把即将燃尽的烟头扔掉,把油门踩到底。 姜可不敢再说话,死死的抓着车门上的把手,生怕一尸两命。 车子开回公寓,贺宴拿着钥匙下车,并没有搭理姜可。 姜可跟在他身后上楼,进了门,刚刚把鞋子脱下来换上拖鞋,贺宴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身上那身白色婚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啧。 “把这身衣服拿去给我扔了。” 他说完一边解衬衣的扣子一边上楼,走到楼梯口时衬衣脱下来,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 姜可看了一眼,一晃而过。 她的心脏轻轻跳动了一瞬。 贺宴的肌肉,真好看。 姜可进去浴室里洗澡,刚刚洗完把睡衣睡裤穿上,贺宴竟然径直推开了门。 尽管衣服已经穿好了,姜可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贺宴已经换了身黑色的背心和运动长裤,颀长的身影懒散的靠在门框上。 他看过来的视线有些微妙。 “捂什么?又没看头。” 姜可感觉被羞辱,脸颊瞬间晕开一片红。 她松开手,拿起那件白色的婚纱。 “我马上就去把这个裙子丢掉。” 可在她要经过他身边时,却突然被他伸出来的手给挡住,咚的一声,贺宴的手撑在了她身后的玻璃门上,把她堵在了门板和自己的胸膛之间。 狭小的空间里,贺宴英俊的眉眼毫无遮掩的冲击着姜可的视线。 她不得不承认,她长了这么大,贺宴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可很快她又回神,心脏微微紧缩了一下。 “怎、怎么了?” 贺宴的视线扫过她的长裤,慵懒的声线响起。 “不是不喜欢穿裤子吗?怎么又穿上了?” “……” 姜可的脸更红了。 她很想反驳自己没有那种嗜好,可又想起自己第一天确实是没穿裤子,还被他误以为在勾引他,顿时有些没底气,小声解释:“没有不喜欢。” 贺宴眯了眯眼睛,没吭声,墨黑的瞳孔深深的注视着她。 他的气息离她太近,瞳孔又太深,让姜可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贺宴换了个话题。 他说:“刚刚你为什么要道歉?” 他记得,他刚到现场的时候,还听到她在跟人理论,并没有道歉的意思。 这让他也有些意外,她这小身板还挺有骨气,但转头她就突然跟人道歉了。 姜可抿了抿嘴唇。 她不是没骨气,她只是不想贺宴被牵连。 “我不道歉的话,那些人会为难你。” 她已经自动把贺家人也划分为了那些人。 贺宴的瞳孔瑟缩了一下。 他想起,姜可道歉的时候,是在贺鸿斥责他的时候。 所以,她是在为他说话? 这种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毕竟,他在贺家呆了这么多年,也只有老太太偶尔帮衬他一两句,其他人都恨不得喝了他的血。 他顿了一下,“你为什么怕他们为难我?”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会被为难,但他突然很好奇姜可的答案。 姜可被他的气场压得快要融化,整个心脏都一缩一缩的疼。 她小声说:“因为,我觉得你人挺好的。” 她发现贺宴像那种脾气很暴躁的大狗狗一样,不能逆着毛撸,得顺着撸。 毕竟在他不发火的时候,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 可她话音刚落,贺宴就笑了。 他笑起来明明很好看,可眼神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反而渗透着丝丝的寒意,让人胆战心惊。 姜可眼里的惊恐都快要溢出来。 贺宴盯着她大大的眼睛,说了一句:“骗子。” 说完他没有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 姜可被他这一句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 虽然她刚刚那句话不太真诚,但也有三分真,贺宴居然这都能看出来? 到底是因为他被人骗的太多,还是他能读心? 姜可心里忐忑极了,匆匆忙忙拿着婚纱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回到大厅里,又下意识的四处寻找贺宴的身影。 可整个房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就在她打算上楼时,贺宴从楼上下来了。 他又换了一身衣服,脸色很冷,经过她身边时像经过一团空气。 眼看他开门要走,姜可忍不住问:“贺宴,你要出去吗?” 贺宴头也没回。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姜可心里慌了一下,可转瞬,她居然长舒了一口气。 和贺宴这样的人呆在一起,真的很需要勇气,她以后能离他远一点,就远一点吧。 第十九章 醉酒的男人 就在姜可以为之后和贺宴的相处会非常艰难时,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一连四天,她每天只能在早上和晚上见贺宴一面,而且都是匆匆一眼。 因为贺宴晚上出门,早上才回家,几乎不和她说话,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透明。 姜可都有些怀疑,他到底能不能看到自己。 就在第五天的时候,姜可在家里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她没有任何的事情可做,每天会有人固定的把菜放在门口,她只需要每天给自己简单的做三餐饭,然后就无事可做。 在这四天时间里,她有去翻贺宴的书房,从架子上找书看,结果发现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英文原版书,似乎只是贺宴买来撑门面的,因为他那样子看起来,也不是会读英文原版书的人。 她也试图找一些无聊的综艺和电视剧来打发时间,可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终究不是办法。 第五天的下午,她趁着贺宴进房间睡觉的时间,去了一趟之前打工的那个便利店。 恰好老板也过来算账,看到她很是惊讶,立刻问起她最近的去处,之前怎么就不告而别,连那几天的工资都没有领。 看着老板关切的神色,姜可有些不好意思。 她穿着贺宴让人给她买的新衣服,有些仓皇的站在收银台前,小声地说:“工资我就不要了,我很感谢您之前愿意收留我。” 老板见她不是来要工资的,更加诧异。 “那你今天只是路过?” 姜可顿了顿,点了点头:“嗯,我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 然后她也没再说什么,就买了一杯饮料,坐在便利店的透明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路过的行人发呆。 她一看就是一个下午,最后是老板过去拍她。 “小可,你饿不饿?要不要就在店里吃点快餐?” 姜可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半,她担心贺宴醒来在家里看不到她会生气,于是拒绝道:“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说完,她匆匆离开便利店,打车回到了贺宴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 便利店老板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只是叹了口气,“这孩子,神经兮兮的。” 姜可推开大门时,内心还有些忐忑,可等她走进客厅里,看到玄关处的鞋子,才意识到贺宴没有出门。 不,他根本就没醒,也没有察觉到她出过去。 到了晚上八点多贺宴才从楼上上来,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路过姜可,一句话也没留。 姜可内心却有些雀跃。 因为她经过这一个下午的测试,发现自己白天是可以出门的,而且贺宴根本就不会发现。 她又想到了那个便利店,她想回去。 隔天上午,她再一次出现在了便利店门口。 店里打工的同事看到她很惊讶,赶紧迎上来。 “小可,你怎么回来了?” 姜可双眼写满希冀,问道:“今天老板会来吗?我有件事想跟他说。” 同事叫余锦,是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趁着暑假的时间出来打工的,她挺喜欢姜可的,立刻回答:“老板可能不回来,你有什么事吗?我把他电话号码给你?” 姜可眨了眨眼睛,小模样看起来格外的乖巧。 “谢谢你余锦。” 余锦微微一笑,“不用,小事。” 余锦把电话号码给了姜可,姜可走到一边给老板打去电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老板,请问店里还招人吗?我想回来上班,我知道之前不辞而别是我不对,但我真的很想回来上班,你时薪给我少一点也可以,我不介意的。” 老板在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说道:“想回来就回来吧,时薪和之前一样,上班时间你自己和余锦沟通就好了。” 他是心疼这个险些无家可归的小姑娘,这让他想起自己家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不免对姜可生出几分心疼。 姜可见老板什么都没问就答应了,心里可高兴了,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等她挂断电话,眼眶就微微的泛红。 她何德何能,总是能遇到善良的人呢? 余锦听说她要回来上班,很高兴,当场就和她重新排了时间表,让她来上白班,自己上晚班。 姜可看时间刚好是贺宴在家里睡觉的时间,果断答应下来。 “那今天就是你上班第一天咯,我可以回去休息啦,加油!” 余锦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高高兴兴的走了。 姜可目送她离开的背影,甜美的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个上午,她工作的极其认真,中午就在店里吃了个简餐,心满意足。 下午五点,她等待余锦来接班时,店里却突然走进来一个裸着上身的大叔。 他右肩上搭着一件T恤,全身都泛着油腻的肉粉色,走起路的身影有些踉跄,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姜可紧紧地盯着他,看着他在货架上拿了一个避孕套,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给他结账。 “一共68,谢谢。” 就在她把那个扫了码的避孕套推回去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盖上来,差点就握住了她的手。 一刹那间的触碰,也让姜可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吓了一跳,飞快的把手缩回来,有些仓皇的看向眼前喝醉的大叔。 “你、你干什么?” 中年男人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纷纷嫩嫩的小姑娘,看起来还没成年似的,白皙的小脸上透着自然的粉意,像是刚摘下来的水蜜桃一样惹人怜爱。 “小姑娘,怎么在这里打工啊?是不是很缺钱啊?要不要跟叔叔走啊?一次一千块,比你在这里打工可强多了哦。” 男人恶心的言论传进耳朵,好像一股刺骨的寒意渗透了脊背,姜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差点被冻结,往后退了一大步。 “麻烦你出去!”她说话声音软软的,并没有威慑力。 男人看了一眼收银台旁边的小门,突然拔腿朝那边冲了过去。 姜可想去拦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男人已经冲进小门,走进了收银台里面狭小的空间,堵住了姜可的去路。 姜可全身汗毛倒竖,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惧,四处张望一眼,却没有找到趁手的武器。 而此时,油腻男也朝她伸出手,越靠越近。 第二十章 不准哭,姜可 姜可怕的要死了。 她活了二十年,只在新闻上看到过相关的新闻,可从未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一瞬间,她全身都像是被冰冻住一样,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就在油腻男的手指距离她的胸口不足三厘米的时候,墙壁上的时钟突然发出了叮咚一声准点报时声。 而姜可也被这一声声音给唤回了理智,尽管她双眼盈满泪水,可她还是一把抓住了桌面上的一个计算器,朝着男人狠狠的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计算器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啊!” 男人惨叫一声捂住脸,下一秒又气急败坏的直起身,径直朝着姜可扑了上来。 那恶心的肥肉在姜可眼前像是一堵巨大的墙一样,让她喘不过气。 她喉咙里下意识的尖叫一声,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头,想以此来躲过男人。 可就在她蹲下身之后,意想之中的恶心触感却没有袭来。 她抬起眼睛,余光似乎瞥见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在身旁一闪而过,然后就是一声噼里啪啦的巨响声。 油腻男被抓住肩膀扯了出去,又被力道十足的一脚狠狠踢在了腰上,径直往前扑倒在货架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是货架上的商品掉在地上的声音。 姜可呆呆的朝着那抹黑色的身影看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冷峻侧颜。 他正冷冷的看着杂物堆里还在扑腾的油腻男。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仿佛也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浓烈的肃杀之意。 姜可下意识的喊他。 “贺宴……” 听到声音,贺宴没有回头。 他突然大步上前,走到油腻男的身边,拿起一边货架上的盒子,狠狠砸在了油腻男的身上,肚子上。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在便利店里回荡着。 姜可吓得缩起了肩膀,噤若寒蝉。 眼看着地上的油腻男口鼻都开始出血,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姜可突然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贺宴的手臂。 “贺宴……” 她小声地喊他。 贺宴猛地回头朝她看过来,眼底是杀意还没有收敛,这一眼看的姜可脊背都僵住了。 她感觉如果贺宴现在手里有刀的话,已经插在自己的脸上了。 她脸上的惊恐,毫不遮掩的落在了贺宴的眼底。 他的下颌线微微紧绷,收回了视线,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砸在了油腻男的身上,然后转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带着她大步走出了便利店大门。 姜可的脚步有些踉跄。 等她好不容易在门外站稳,贺宴双手撑着腰,骂了一声。 “你他妈的——” 姜可吓得缩了缩脖子,红红的眼眶跟小兔子一样,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劲儿。 贺宴见状愣了一下,很多难听的话突然就有些骂不出口。 他顿了一下,厉声问道:“谁让你又跑到这里来的?” 他今天下午一睡醒,发现人不在家,本来也不想管,但越想越不对劲,出去也不跟他说一声,想来想去她也没地方可去,跑到这里来一看,果然人就在这里,而且还差点被猥琐男给—— 他几乎不敢想,要是自己没来,会发生什么。 好歹现在两个人也结了婚,这人要是出点什么事,麻烦的人也是他。 “我、我来这里打工。” 姜可磕磕巴巴的回答他的话,眼神还不断地瞄着他的手,好像怕他打她一样。 贺宴一听就更气了。 “是我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穿?你缺钱不会跟我说?谁他妈让你又跑来这里打工的?!” 他贺宴的老婆跑到便利店里来打工,要是被外面那些人知道,笑话都是小事,要是哪个仇家找过来,姜可这条小命还保不保得住真是个问题。 姜可的脊背有些僵硬,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也不敢吭声。 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局。 贺宴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话呢,哑巴了?” 姜可看了看便利店里的残局,想到等下还不知道怎么跟老板交代,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只是、只是——” 贺宴见她结结巴巴,心烦的要命,又不能打不能骂的,只能窝着火气。 “只是什么?!” 姜可把头低下去,声音都变小了。 “这里离我以前的家很近,小时候我哥哥经常带我来这边玩,我只是想,如果哥哥要回来找我的话,会不会路过这里,我可能会碰到他也说不定……” 她带着哭腔,但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来。 贺宴的火气像被一盆冷水浇下去,瞬间熄了火。 因为他答应她找哥哥,可压根没有帮她找。 他哑口无言。 姜可见状又说:“你别生气,今天这种情况只是个意外,一般不会——” “意外?!” 贺宴气的想笑,牙龈都咬酸了。 “要是我没来,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他突然上前一步跨到她跟前,伸手一拽她的衣领子,把她扯向自己。 姜可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也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只是仰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贺宴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衣领被扯开,某些春光一览无余。 他只是瞥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语气狠厉。 “就你这样的,一次意外就足够你万劫不复,除非你不在乎。” 一句不在乎,像一耳光抽在姜可脸上。 她愣了一下,有些生气的想把贺宴给推开,可面前的男人强壮的就像一堵墙,她用尽了吃奶的劲儿也纹丝不动。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在贺宴面前,在那些醉酒的男人面前,确实不值一提。 可她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能遇到哥哥的机会。 她仰起头,问他:“那你帮我找哥哥了吗?!” 其实这些天她有种感觉,贺宴并没有帮她找,但她不敢直接问,怕惹他生气,他就更不去找了。 今天也是借着这股劲儿才敢问的。 贺宴果然被问住。 他冷着脸把手松开,“找找找,明天就帮你找。” 姜可一听他果然没帮自己找,顿时又有些委屈,觉得他言而无信。 “你骗人……”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要往下掉。 贺宴一看她要哭,而且还是在大街上,顿时威胁道:“不准哭,姜可,你敢掉一滴眼泪,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言而无信。” 第二十一章 拍点私房照片,留作纪念 男人强大的气场压迫的姜可整颗心脏都开始怦怦直跳,她咬住下唇,把眼泪强行咽了回去。 “这次你不会再骗我吧?” 她小心翼翼的发问,声音软糯。 贺宴的火气早就消了大半,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不会。” 说完他看向姜可道:“上车,回去。” 姜可看向便利店,那个男人还像死尸一样躺在一堆东西里面,根本不知道是死是活。 “可是那个人——”她顿了一下说:“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把这里处理好再走。” 可她话音刚落,贺宴就说:“你处理什么?我会叫人来善后,放心,绝不会连累你。” 说罢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快步走到车前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隔着车窗,他墨黑的瞳孔注视着姜可,仿佛她再不跟上去,他就会一脚油门离开,绝不会回头。 姜可怕他不再帮自己找哥哥,只好一咬牙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贺宴打了个电话,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让人过来把残局收拾一下。 姜可坐在副驾驶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受到惊吓,还是因为车里的空调开得太低,她觉得全身都很冷,直起鸡皮疙瘩。 贺宴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抱着手臂缩在角落里,难听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默默的把车窗降下来,把空调给关掉了。 其实他这几天晚出早归不全是在玩,而是自从上次婚宴过后,就有不同的人总是在他的会所里闹事,他手底下的人处理的时候没有注意轻重,差点搞出人命,会所还差点让警察给查封,所以他才要时刻去现场盯着,以防有人再闹事。 两人回到家后,贺宴坐在了沙发上,有些疲惫似的开始闭目养神。 姜可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虚的走到了很远的地方坐着,也不敢再来招惹他。 坐了一会儿,贺宴突然睁开眼睛,拿着手机给卫辰打了个电话。 “喂,贺哥,你今天怎么还没过来?”卫辰明显在会所,背景音乐震耳欲聋。 贺宴伸手按了按眉心的位置,沉声道:“去帮我查个人。” 他把姜可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让卫辰尽快找到姜泽在国外的下落。 卫辰虽然玩世不恭,但人脉很广,找个人不成问题。 只是贺宴提供的线索实在有点少,卫辰在那头有些为难的说:“贺哥,我只能说尽快,时间我可不敢保证哈。” 贺宴冷淡的嗯了一声,“你尽力就行。” 反正他也没说过一定能找到,他只答应姜可会帮忙找罢了。 挂断电话,他感觉到一阵炙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一回头,只见姜可正用一种眼巴巴的视线看着自己,明显已经听到了刚刚他打的电话。 贺宴一看到她 ,就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上楼去补交去了。 晚上他也不想再去会所了,但绝不是因为担心姜可,就是单纯的想补交而已! 可是贺宴刚刚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不久,正要进入梦乡时,楼下又传来一阵叮里哐啷的声音。 贺宴被吵得睡不着,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起身朝外走去。 他下了楼,在生活阳台找到了正一脸惊恐的姜可。 姜可手里还拿着一件他的衬衣,此刻黑色的衬衣已经开始缩水,看起来像是被洗坏了。 贺宴看到这一幕,眉心突突直跳。 姜可看起来都快哭了,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把这件衬衣洗干净——我不知道这不可以手洗——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原状的。” 贺宴的头更疼了。 她手里那件衬衣说贵也不贵,也就十来万而已,这她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让他很是无语。 他沉声道:“你是不是真的很闲?” 他这句话是一句气话,没想到姜可愣了一下,点头说:“我是挺闲的……” 她没有任何事可做。 贺宴听得脊背一僵,觉得自己就多余问出这句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走过去拿过她手里被洗坏的衬衣,直接丢进了垃圾桶,说:“要不然我给你找个工作?” 找个轻松地工作,但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那种,省的她再给他惹事。 姜可一听,眼睛都亮了,但很快又有些犹豫道:“可以吗?我只有高中学历,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我怕我做不好一份工作。” 贺宴刚要说话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宋简泊。 宋简泊虽然是他的朋友,但宋简泊这人不爱热闹,更不爱抽烟喝酒,平时也和他玩不到一起,轻易不会打电话给他。 他拿着手机转身走出去。 “喂?怎么了?”他猜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宋简泊在那头的声音很低沉。 “贺宴,我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忙。” 宋简泊把事情娓娓道来之后,贺宴回了句:“小事,今晚就帮你搞定。” 说完,他转身上楼换了件衣服,正要出门时才想起什么,回头叮嘱站在身后看着自己出门的姜可。 “在我回来之前,你不准再出去乱跑,知道吗?” 他说要给她找工作,姜可求之不得,立刻点头。 “好,我哪儿也不去,我等你回家。” 一句等你回家,让贺宴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就连他亲妈都没对他说过这句话。 他没有回应,大步走出了家门。 夜里10点,夜星娱乐会所VIP包房内。 一名穿着得体的中年男性,正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而此刻中年男人的身边还依偎着一个穿着性感的年轻女人。 两人吓得死死贴在沙发上,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是跟了贺宴好几年的手下,叫蒋丛。 他出生时父母就离了婚,没有人肯要他,他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后来爷爷奶奶相继离世,他学习成绩不好,在职业高中混了一年就出来社会上工作。 最初他混迹在街头,带着人到处收保护费,收到贺宴头上。 贺宴把他按在地上打的不成人样,后来给了他一个选择,要么跟着贺宴,要么就一辈子当个小混混。 蒋丛选了第一个,贺宴不仅出钱帮他爷爷奶奶买了最豪华的墓地,还给他买了房子,让他终于活的像个人样。 自此他就开始对贺宴死心塌地,贺宴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此刻他满脸戾气的看着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回头对身后的手下说。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帮刘董和谭小姐把衣服脱了,顺便再拍点私房照片,留作纪念。” 第二十二章 送她去上学 刘章一听,尿都快吓出来。 他之所以带着情人来这种地方,就是因为这地方足够私密,许多的权贵都选择到这里来厮混。 可现在这些人明显是要用这些东西来整他啊。 他立刻嘶吼道:“我看你们谁敢!我可是你们会所的会员!保护我的隐私是你们的义务!谁敢碰我!看我不告诉你们贺老板!” 他话音刚落,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抹颀长身影手插口袋靠在门框上,显然是因为刘章的这句话才笑的。 刘章一看到贺宴本人来了,像看到救星。 “贺老板!你快管管你手下的人!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是他们——” “哦,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贺宴走到大理石桌前,抬起一条腿,踩在了桌子上,懒散的低头看向了刘章和他的情人。 他是允许这些人在他会所里胡搞,因为都跟他没关系,他只要赚钱就好了。 但今天,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刘章听他这么说,立刻意识到这些人是奉了他的命,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因为权贵圈里的默契就是,没人会主动得罪贺宴,因为他不要命。 刘章本人虽然是京大的校董,但权势比起贺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也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了贺家,得罪了贺宴。 “贺老板!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可没做过任何得罪你的事情啊?” 贺宴冷冷的盯着他,看着对方西装革履的伪善模样,只觉得内心作呕。 他淡淡道:“宋淮安你认识吗?” 刘章下意识的摇头,“不认——” 可贺宴却突然拿起桌上的一瓶洋酒,啪的一声在桌角磕碎了,用尖锐的瓶口,对准了刘章的下半身。 他瞄了瞄,做了个透支飞镖的手势。 刘章全身都剧烈的颤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这些年,会所里发生的事儿可不少,虽然每次都会被摆平,但刘章也听说过不少贺宴的手段。 他毫不怀疑,贺宴真的会把那个碎瓶子插进自己身下。 “贺总!我想起来了!是宋同学!” 宋淮安是宋家的小儿子,目前在京大大一的管理专业就读。 前两天宋淮安和人打架,校董事开会做处罚的时候,刘章提了一嘴开除——想到这里,刘章突然缓过劲儿来,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只觉得自己真是糊涂! 宋家的大儿子宋简泊是贺宴的朋友,这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情,他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更没想到,事情现在捅到贺宴这里来了! 想到这里,刘章立刻满脸赔笑,坐直了身体说道:“贺老板,误会,都是误会!宋同学的处罚结果虽然出来了,但我也觉得罚得有点重,我正准备再开一次商讨会,重新商讨宋同学的处罚事宜。” 贺宴掀开薄薄的眼皮,俊脸上带着不悦。 “哦?重新处罚?” 刘章的汗水快把衬衣给打湿,立刻改口:“不是!宋同学性格温和,为人低调,想必打架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我会重新彻查的!” 闻言,贺宴这才冷哼了一声。 他随手把碎瓶子啪的一声砸在了刘章的面前,飞溅起来的碎玻璃擦过刘章的裤子,吓得他心惊肉跳。 贺宴收回脚,脸上没多少表情。 他知道刘章为什么要因为一次打架就开除宋淮安,不过是见人下菜碟罢了。 宋家虽然有钱,但是家境清白,一家子告知分子,没跟任何圈内人红过脸。 而跟宋淮安打架的那个沈源祁,是沈家的,沈家是白手起家的暴发户,作风手段都饱受诟病,想必刘章也是收了沈家的好处,才要开除宋淮安。 就在刘章擦汗的时候,他突然站在门口回头对蒋丛说:“你们再陪刘董坐会儿吧,刘董这会儿应该受了惊吓,你们好好道歉,安慰安慰。” 他满脸的肃杀之意,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蒋丛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看他的脸色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恭敬道:“贺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安慰刘董。” 刘章头皮都炸了。 “贺老板!我不是已经说了要重新——” 贺宴懒得听,大步走出包房大门。 刘章的惨叫声,被隔绝在隔音效果甚好的包房之内。 走到二楼的卡座上,他坐在沙发上给宋简泊发了条消息。 “搞定了。” 宋简泊很快回复:“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算了,当还你的人情。”贺宴对吃饭也没什么兴趣。 上次他带姜可去医院做检查, 也麻烦了宋简泊。 他不喜欢欠人人情。 宋简泊那头没再回复。 贺宴坐在卡座上听了一会儿歌,突然觉得很吵,吵得要命。 他突然起身走出会所,又给宋简泊打了个电话 。 “你知不知道什么补习班之类的?” 据他所知,这些富二代们除了正常的上学,也会接受一些额外的补习,就算是大学时也不例外。 宋简泊在那头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你要去补习?” 贺宴差点骂出一句脏话,“放屁,不是我。” 宋简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姜可?她现在怀着孩子,你让她上什么补习班?” “她在家太闲,没事做。” “我倒是知道,最近圈子里的富二代们都去参加一个夏令营,你看要不要送她过去,除了日常的学习,就是做一些简单的身体锻炼,我觉得也还不错,我打算让宋淮安去参加,反正他在家闲着也没事。” 贺宴沉默了几秒钟,“把联系人的方式给我。” 隔天早上姜可醒来给自己做饭时,居然破天荒的看见贺宴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还没睡醒,但也不妨碍他的英俊,紧身的白色背心勾勒出他精壮的肌肉,下身的灰色运动裤都透着一丝性感。 姜可有些惊讶,昨晚自己睡的太死,根本没听到他回来。 “你要吃早餐吗?”姜可已经 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贺宴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大瓶的新鲜牛奶,打开盖子就往嘴里倒。 牛奶的腥味很重,但他喜欢。 他仰头喝的时候,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 尽管姜可不喜欢喝牛奶,但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贺宴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才把牛奶放下,回眸朝她看过来。 “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下午我送你去夏令营。” “啊?!” 第二十三章 入学第一天被打 贺宴做决定的事情,也根本不给姜可任何反驳的机会。 隔天上午十点,贺宴亲自开车把姜可送到了位于市中心几十公里的森源庄园。 今年的夏令营就在森源庄园。 说是夏令营,其实来参加的全是圈子里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们,这个地方既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也方便他们在继承家族企业之前互相来往,扩展人脉。 为期两个月,可以住在这里也可以回家。 贺宴似乎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提出了每天让人接送她上下学。 姜可下了车后,贺宴却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上看着她。 “待会负责人会出来接你。”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可看姜可一副懵懂的模样,那句别来烦我又咽了回去。 他补了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姜可还没来得及发问,迈巴赫已经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她目瞪口呆,只好站在原地等人出来接自己。 趁着等待的时间,姜可往庄园里打量了一眼,顿时惊住了。 欧式风格的庄园,连雕花的大门都是如此的精致奢华,里面的建筑像是童话里那种巨型城堡,蓝色房顶白色墙面,前面是草坪后面像是一片森林。 她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豪宅,看的目瞪口呆。 直到里面开来一辆观光小车,车上下来个面容温和的职业女性,还带着两个穿着像教官一样的男人。 女人对着蓝牙耳机说了句话,自东大门就缓缓朝着两边打开,她快步朝姜可走了过来。 “是姜可吗?” 她站在了姜可的面前,气场很强,却又不失亲和。 姜可诚惶诚恐的点头:“是、是的。” 女人笑道:“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叫陈霜,你不用害怕,贺二少已经跟我打过招呼,我知道你情况特殊,之后的一些训练教官也会对你酌情放松的。” “训练?”姜可有些忐忑,她从没有参加过夏令营,但看起来,这个夏令营也和普通的夏令营是不一样的。 但陈霜并没有解答她的疑问,介绍起身边的男人。 “这是张教官和李教官,之后的训练都会由他们带着你们训练,打个招呼吧?” 姜可看着两个一看就很健壮的男人,心里直打怵,对两人分别打了招呼。 简单的流程走完,陈霜就把她带进了庄园之中。 一行人很快来到主楼,陈霜简单和姜可介绍了一下庄园的格局,就带她办理好入营手续,把她送到了隔壁的一栋楼。 “这里是女生宿舍,你想住可以住,不想住的话,也可以选择一个房间作为固定休息室。” 陈霜说完,转身离开。 姜可随手挑了靠楼梯的一间房,走进去四处打量一眼,发现有两张床,可能都是两人一间。 她也不敢出去,索性坐在窗户上看着庄园里的场景。 下面有人在修剪树枝,也有人在打扫落叶,场景美的像做梦一样。 就在她愣神时,身后的房门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让她完全没想到的人。 是她在便利店的同事,余锦。 余锦提着箱子,看到她也很是意外,愣了一下又大步朝她走来,欣喜道:“小可,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没想到,上个月还流落街头的小孤女,突然就进入了只有上层人士才能进入的夏令营?! 姜可被她抱的有些窒息,顿了一下推开她,把自己和贺宴的事情简单说明了一下。 余锦立刻想起了第一天在便利店门外催着姜可离开的那个男人,她一直都有听说贺宴的恶名,还以为他是个多么可怕的男人,没想到他那么帅。 她愣了一下,“他对你还好吧?” 毕竟那是贺宴。 姜可似乎也察觉到了贺宴的名声不好,小声道:“还行吧。” 她见过贺宴凶残的一面,自然没办法替他辩解。 余锦看她懵懵懂懂的样子,问道:“你该不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姜可眨了眨眼睛,“这里很特别吗?” 余锦一听她真不知道,立刻拉着她到床边坐下,把这里的来历和存在至今的缘由说了一遍。 姜可听完也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余锦一眼。 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富二代啊。 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余锦尴尬的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家里确实没钱,是因为这里的负责人怕富二代们不好好学习,不服管,每年都会找两个成绩好的书呆子过来做榜样,我就是那个家境贫困但很努力的榜样。”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挺俏皮的,丝毫没有因为家境不好而自卑。 姜可被她逗笑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一起去了餐厅用餐。 餐厅全是自助的食物,味道很好。 姜可吃的正开心,突然看到余锦看过一个方向后,就变了脸色。 她顺着余锦的视线看去,看到一个前呼后拥的女生走了进来,红色长发大波浪,十分的张扬漂亮。 余锦小声道:“那是我们系的沈夕雯,你以后看到她就离远点吧,对你有好处。” 姜可问:“为什么要离远点?” 余锦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她嗫嚅道:“因为她很可怕。” 说完,她也没有了胃口。 “小可,我吃完了,你还要吃吗?” 她想离开这里。 姜可见她不吃了,顿时也不想吃了,刚刚站起身, 余锦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沈夕雯,一回头就撞了上去,身子倒是没有碰到,但是脚踩到了沈夕雯昂贵的高跟鞋。 沈夕雯并没有说话,在余锦慌张的神色中,她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余锦的脸上。 余锦的脸被扇的歪向一边,捂住了脸。 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姜可更是愣住。 怎么还能动手打人呢?! 沈夕雯见余锦还不说话,又一次抬起了手,可突然,手腕在半空中被一只小手给攥住了。 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传来。 “住手。” 第二十四章 没惹事吧? 沈夕雯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个新面孔,一张小脸白嫩软糯,是她最讨厌的那种可爱软妹。 她皱了皱眉头,“你叫我住手?” 姜可其实很紧张,今天是她来的第一天,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不知道她们的家世背景,但她只是下意识的不想看到余锦被人欺负。 “这里要打人的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她真诚发问,沈夕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自从她大哥沈聿疏把沈家发展到京市第二的位置后,还从没有人一个人敢这么挺直腰杆跟她说话。 “你算哪根葱?!” 沈夕雯不知道她的来历,不敢贸然推她,一把甩开她的手,回头看向身后的跟班。 “她是谁?” 跟班小声道:“不认识。” 沈夕雯眯了眯眼睛,跟班都不认识,说明姜可更没有什么来历,可能是哪个暴发户家里塞了大钱送来的,那她今天就得好好教教她,豪门圈里的等级制度。 “好,我不打她。”沈夕雯笑了笑,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恶毒,“你站过来一点。” 姜可一愣。 她又不是傻子。 她站着没动,而是小心的把全身紧绷的余锦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把。 沈夕雯见状,不怒反笑。 “好,你不过来,那我过去。” 她打了个响指,两个跟班立刻冲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姜可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 姜可有些慌了,瞪大眼睛看向沈夕雯。 “你要干什么?” 沈夕雯攥着拳头走到她面前,“现在害怕了?刚刚逞英雄的时候怎么不怕?”她又不屑的看了一眼余锦,“余锦,这是你朋友吧?真好,你这种底层社会的垃圾,也能交到朋友呢。” 说罢,她高高的抬起了手。 餐厅里进来不少人,都是来参加夏令营的富二代,可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止,因为对沈夕雯欺负穷人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尤其是余锦这样穷人家的学霸,是她长期霸凌的对象。 眼看巴掌就要落在姜可的身上,余锦动了一下。 尽管她很害怕,她还是站出来,挡在了姜可的面前。 “你要打就打我,别带她。” 沈夕雯愣了一下,被这种姐妹情深的戏码给逗笑。 她捂着嘴巴夸张的笑了出来。 “天啊,余锦对朋友真好,你们看到了吗?这样的人,是个人都想和她交朋友吧?!” 她明明笑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眼神十分的渗人。 周围的人都默默的移开目光,不想招惹上她。 “好,既然你们这么姐妹情深,我两个一起打不过分吧?” 沈夕雯又一次抬起手,正要落下时,身后又传来了陈霜的的声音。 “同学们,午餐时间结束了,下午需要开个会,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陈霜说完话直勾勾的看向了沈夕雯这边。 她的眼底波澜不惊,已经见惯这样的场面。 沈夕雯打人的动作三番两次被打断,心里十分的烦躁,猛地回头看向陈霜。 可陈霜笔直的站在那里,和她对视。 沈夕雯心里咯噔一下。 她想起自己来夏令营之前,妈妈对自己的叮嘱,得罪谁也不要得罪负责人陈霜,她每年能搞这个夏令营把富二代们聚集起来,背后肯定是有足够的人脉的。 想到这里,沈夕雯只能放下手,有些晦气的看了姜可和余锦一眼。 就在姜可刚刚被放开,松了口气时,沈夕雯又缓缓转过身,笑道:“你,下午下课了可别走,我们好好聊聊。” 话里的威胁之意,听得人脊背发寒。 等沈夕雯带人离开之后,陈霜看了一眼姜可,微微点了点头。 换做别人,她可能不会管,但姜可是贺宴的人,她得护着她。 人都散去之后,余锦两腿一软,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姜可扶住她,“余锦,你没事吧?” 余锦脸上被打的巴掌印此刻已经红肿起来,看起来很是可怜。 姜可很心疼,但也很无力。 她不会打架。 余锦哭着摇了摇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待会下午下课后贺二少会来接你吧?到时候你先回去,沈夕雯这边我来跟她解释。” 她并不想把姜可牵连进来。 姜可看着她这幅样子还在替自己着想,拿出纸巾递给她,小声说:“没关系的,她不敢对我怎么样。” 余锦摇了摇头,姜可明显是刚进这个圈子,并不知道沈家那对龙凤胎的作风。 此刻,沈夕雯已经怒气冲冲的走到了教室里。 她的龙凤胎哥哥沈源祁正坐在桌子上抽烟,看到心爱的妹妹气冲冲进来,问道:“怎么了?气成这样?” 沈夕雯把餐厅发生的一幕跟他说了一遍,抱怨道:“现在什么贱人都敢骑到我头上!哥哥,下午你替我好好教训她。” 沈源祁吐出一口烟雾,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放心,哥哥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他心里也憋着火。 前两天和宋淮安那个小子打了一架之后,家里已经托关系让学校把宋淮安开除,可今天上午他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长期收他家钱的刘董临时变卦,现在不仅不会开除宋淮安,还要给他记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他气到炸,追问母亲原因,可母亲也说不上来,只说让他尽量不要再去招惹宋淮安。 他把烟头狠狠扔到地上时,一抹高挑的身形从教室门外进来。 正是宋淮安。 宋淮安长得清秀,一家子告知分子,却愣是要充当叛逆少年,老和他作对。 他看宋淮安极其不顺眼。 他死死盯着宋淮安的时候,宋淮安连头都没抬,走到靠窗的第一个位置,离他远远的,然后就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沈源祁冷哼了一声。 这时候,姜可和余锦也走进了教室。 沈夕雯立刻把两人指给沈源祁看。 沈源祁看了一眼姜可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微微一愣。 “就她?敢拦你?” 看起来跟个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似的,估计一捏就哭那种,还有这个胆子拦沈夕雯? 沈夕雯没看出他的异样,怒气冲冲道:“就是她,你可得替我好好教训她。” 姜可和余锦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教室后排投来的阴冷视线,两人也不往那边看,找了第一排的位置坐下。 而姜可的旁边就是宋淮安。 陈霜进来说了几句话,给众人发了补习的资料,就让老师进来开始上课。 姜可把全部心思放在了课本上。 因为她从高中毕业后就辍学,没想到自己还有坐在教室里上课的一天,全是贺宴的帮忙。 就在她全神贯注时,手机上收到了贺宴发来的短信。 【没惹事吧?】 第二十六章 她让我们等我们就要等吗? 姜可带着余锦走进卫生间后,里面还有两个女生,正要出去。 而在两个女生出去的一瞬间,姜可突然转身朝着门口扑了过去,然后砰的一声把大门给关上了。 沈夕雯和沈源祁等人冲过来时,还清晰的听到里面落锁的声音。 沈源祁狠狠一拳砸在门上,“开门!” 姜可并没有搭理。 她转身看向了目瞪口呆的余锦,“你去把那边的窗户打开。” 卫生间的走廊尽头,有一个只用来换气和照明的小窗。 余锦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明白她想干什么,但内心却不认同。 因为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 她还是认为被打一顿比较简单。 “小可,要不然你先走吧,我留下来——” “算了,我自己去开。” 姜可无奈的摇摇头,她长得可爱,这么无奈的摇头像个小老太太,不觉得老气,反而更加的可爱。 她走到窗户前,用力的把窗户给推开,回头看向余锦,认真道:“她让我们等我们就要等吗?我们又不是傻子。反正她堵一次我跑一次,我不信她敢当着老师的面对我们动手。” 十年前她父母刚去世那一会儿,她就被送进幼儿园。 因为长相漂亮乖巧,又讨院长妈妈的喜欢,自然要遭受一些年纪大一些孩子的欺辱。 她不是没被打过,但后来她发现,打不过就躲,跟对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对方一直抓不到,很快就会腻,去搜寻下一个目标。 她看得出来余锦没少被欺负,但她也很弱小,绑不了她什么,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教她。 她说完话后,余锦还是站在原地。 而此时,门口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像是门外的人正在撞门。 伴随着沈夕雯的声音。 “余锦,要是不想死的话,就把门给我打开。” 尘封在心底的怒火突然被揭开了盖子,余锦的脸微微涨红,拧眉看向姜可。 “你说得对,这些畜生就是觉得我好欺负,我不能再任人宰割。” 她走到窗户前,伸手先把姜可推了出去。 姜可的身形轻巧,轻松就翻了出去,只是落地的时候,裙角传来滋啦一声,被玻璃窗给划破了。 但她没有在意,而是看向窗户内的余锦,对她招手,“快出来。” 余锦也很快翻了出来,两人手牵手朝着庄园大门口跑去。 而此时厕所大门口,正看着跟班撞门的沈源祁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里面太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沈夕雯拧着眉头看向撞门的跟班,有些气愤的回头看向其他人。 “愣着干什么?帮着一起撞啊?!” 其他人正要上前,沈源祁却突然一摆手制止了。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他们已经在门口站了快15分钟了。 “回去吧。” 他敛了一下眉眼,转身要走。 沈夕雯站在原地生气的质问,“哥!你什么意思?人还没教训呢!” 沈源祁没回头,“笨蛋,她们已经从窗户跳出去了,今天你逮不到人了。” 沈夕雯一愣,但她还是不肯相信,余锦有这么聪明? 她立刻让人去看,果然,窗户大敞,厕所里也空无一人。 跟班回来告诉她时,她气的面容扭曲。 “我不信,这两个贱人明天不来庄园!” 大门口。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姜可和余锦面前,司机一开门下来,姜可就认出他是之前送自己去贺家老宅的人。 男人大步朝姜可走来,点头道:“嫂子,我是蒋丛,贺哥让我来接你。” 姜可被他这一声嫂子弄得有点尴尬,还是当着余锦的面。 不自在的小声回答:“你喊我的名字就行了。” 蒋丛却是一脸严肃,他本就长得刚毅,一身腱子肉,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有点吓人。 “不行,你是贺哥的老婆,就是我嫂子。” 姜可无奈,看向空荡荡的车里。 虽然知道不该问,但还是问了一句。 “贺宴没来吗?” 蒋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贺哥说以后都由我来接送你。” 闻言,姜可居然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太喜欢单独和贺宴呆在一起,对方身上那种随时发疯的气场,让人胆寒。 “那谢谢你。”姜可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对蒋丛笑了一下。 她一头及腰长发,齐刘海蓬松带了点自然卷,肤色白皙,有种白里透红的青春感。 此刻她就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下身配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平底鞋单鞋里露出的脚背都白又嫩。 蒋丛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眼,赶紧走到车旁把车门打开,让她上车。 姜可拉着余锦的手往前走。 余锦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 姜可回头诧异的看着她,“你干嘛不走?” 余锦也很诧异。 “我去哪儿?” 姜可说:“当然是跟我走啊,你放心吧,我会跟贺宴打报告的,你先跟我回去住几天,等那些人对你失去兴趣,你再回宿舍里住。” 贺宴的房子那么大,他晚上又不在家,余锦住几天,他应该不会在意吧? 话虽如此,姜可想到贺宴那冷酷的性格,心里突然没了底,说道:“要不,我还是先给贺宴打个电话吧?” 余锦本想拒绝,可姜可已经拿出了手机,给贺宴打去了电话。 蒋丛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心里有些钦佩——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贺宴的声音压着不耐烦。 “又怎么了?” 姜可被对方话里的不耐烦震慑到,肩膀很本能的紧绷了一下。 “贺宴,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底气不足。 毕竟现在她吃贺宴的住贺宴的花贺宴的,现在还要带人回去睡贺宴的床。 贺宴听出点不对劲,以为她又搞出事情,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掀开眼罩。 “说。” 姜可小声道:“我可以带我同学回家来住几天吗?她这几天住在宿舍不太方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她打扰到你的!” 她再三保证。 可那头却直接的传来贺宴怒吼声。 “姜可,你他妈真把我当慈善家了是吧?!” 四周有些安静,电话的声音就很响,余锦和蒋丛都听到了。 第二十七章 整个京市谁不知道贺宴的为人啊? 姜可想过可能会被拒绝,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干脆,她愣了一下,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 然后没给对方任何的说话时间,她主动挂断电话。 空气有些安静,姜可看向余锦的眼神里写满歉意。 “对不起啊余锦,是我考虑不周。” 余锦看到她歉疚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因为她在家里也不受宠,所以能感觉到姜可现在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 她笑道:“没关系,等待会她们回去之后,我再偷偷溜回宿舍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姜可有些担心。 “那他们晚上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余锦说:“她们不敢,晚上有老师巡逻的,再说了,我不会给任何人开门。” 见她这么说,姜可才放下心来。 但她不敢让余锦一个人在门口站着,于是看向身强马壮的蒋丛。 “蒋丛,你可以帮我送她回宿舍吗?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她有些恳求的看着他。 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她这样的眼神。 蒋丛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于是点了点头。 “好,那嫂子在车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说罢,蒋丛看向余锦。 余锦接触到他正直的眼神,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闪了一下,大步走在前面。 蒋丛快步跟了上去。 姜可弯腰坐进车里,把车门给反锁,然后靠在椅背上看着手机发呆。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电话唐突了,如果换做是自己,肯定也会觉得对方得寸进尺。 她想着,希望等下回去赶得及做晚饭给贺宴赔礼道歉。 十几分钟后,蒋丛就出来了。 他神色自若的上了车,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姜可就没有追问。 汽车一路疾驰,朝着市中心的豪华公寓驶去。 半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了车库里,外面的天光也暗了下来,姜可上了楼,蹑手蹑脚的打开门。 整个屋子里一片昏暗。 她没有开灯,摸索着找到了拖鞋,弯腰换上。 就在她小心翼翼的迈开腿,想走进自己的房间时,客厅的灯光突然啪啪啪的全部打开了。 灯火通明之中,她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贺宴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手肘撑在栏杆上,面容冷峻的静静注视着她。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明亮的灯光下,更衬得他肤色冷白,瞳孔漆黑。 像时装杂志上的男模,英俊,却冷漠。 姜可对上他冰冷的眸光,脊背又窜上一阵凉意。 她连忙说:“我吵到你了吗?对不起。” 贺宴没回答,狭长的黑眸里投射出机械般的冷光,非常渗人。 姜可没等来他的回话,站着也有些尴尬,又说:“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晚饭,你吃了再走吧。” 她走到沙发前放下小包,刚要往厨房走,头顶突然传来贺宴质冷的声音。 “你在夏令营惹事了?” 他实在想不到,除了惹事之外,还有什么事让她不顾自己的死活,非要在他睡觉的时间打电话把他吵醒。 他的声音自头顶落下来,好像一盆凉水泼下来。 姜可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那之前那通电话怎么回事?” 他的质问,让姜可的呼吸都快要停止。 她知道贺宴不喜欢她惹事,她自然也不希望把余锦的事情放大,来烦他。 她坚持道:“什么事也没有。” 此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贺宴从楼上一步一步下来了。 他走到姜可面前,上下扫了一眼,视线最终落在她被划破的裙摆上。 裙摆的缝隙里那抹白到反光的小腿,晃了他的眼。 他眉目压低,“那这是怎么弄的?” 不等姜可回答,他声线低沉,“你最好别骗我,否则——” 姜可打了个寒颤。 “我不小心刮破的。” 她更不敢说。 闻言,贺宴也没再追问下去。 他不是她爸,没想过要管她吃喝拉撒,只要没闹到他面前,他都不在意。 他把视线从姜可脸上移开的瞬间,手机响了起来。 是宋简泊打来的电话。 他没再搭理姜可,转身走到一边接电话。 一个小时后,贺宴的身影出现在会所里。 他让卫辰开了个大包,然后进包房里坐下。 卫辰站在门口,“贺哥,我陪你喝点?” 他不敢给贺宴找女人,倒不是因为贺宴有了老婆,而是因为贺宴这人从来就没碰过任何女人,就像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一样。 “滚。” 贺宴下午也没睡好,头疼的伸手揉了揉。 卫辰悻悻的关门离开。 不一会儿,穿着白衬衣的宋简泊走进会所大门。 他生的清隽,又戴着金丝边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和会所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但门口也没人敢拦他,都知道他是贺宴的朋友。 宋简泊进包房先跟贺宴打了个招呼,然后让门口站着的人也进来。 “贺宴,我带宋淮安来跟你道谢。” 门口进来的人正是送宋简泊的弟弟宋淮安。 19岁的少年面容清隽,和宋简泊如出一辙的端正,眼神里却压着一股子叛逆。 他脸上原本是没什么表情的,可在看到贺宴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他从没有见过贺宴,这是第一次。 这个传说中疯狗一样的男人,是有些戾气在身上的。 此刻贺宴就穿着黑色衬衣靠在椅背上,领口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他肤色冷白,黑眸狭长,给人一种阴鸷且不好惹的感觉。 宋淮安无端的从那双眼底看到了杀气,脊背僵了一瞬。 宋简泊先走到贺宴身边坐下,然后看向宋淮安。 “淮安,你这次打架没有被开除,全靠贺宴帮忙,过来跟他道谢,敬他一杯。” 宋简泊说话一板一眼,总有种说教的意味。 宋淮安虽然有些惧怕贺宴,但却听不得哥哥对自己的说教,一听哥哥这么说话,他心底的邪火就冒了出来。 他冷冷道:“我为什么要道谢,又不是我求他帮忙的。” 闻言,宋简泊脸色依旧平静,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我求的,但是都是因你而起。” 宋淮安最看不得他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毕竟在家里也是如此,他总是父母眼中的榜样,好儿子,而自己就是那个复制品,那个要向他学习的2.0!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了贺宴,突然冷笑了一声。 “宋简泊,你总说我在人际交往上差点水平,对,我确实比不上你,这么会交朋友,交到贺宴这样的朋友,整个京市谁不知道贺宴的为人啊?你和他一个私生子做朋友,你又 ——” 啪的一声巨响,一个玻璃杯几乎擦着宋淮安的脸颊飞了过去。 他吓得一僵,愣在原地。 第二十八章 给贺宴道歉 水杯砸在宋淮安身后的门板上,四处飞溅的碎玻璃渣打在了宋淮安的脖颈上,擦出一条血痕。 他看向了扔酒杯的人,贺宴。 贺宴坐在沙发上,一副闲散慵懒的模样,眼底却凝着一抹嗜血的肃杀之意。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宋简泊,你这弟弟可真会说话,教的不错。” 这么明显的嘲弄,让宋简泊脸色阴沉。 但他不是生贺宴的气,而是生宋淮安的气。 谁都知道贺宴的身世是个禁忌,就算是他也不敢去踩,宋淮安这熊孩子倒好,上来就踩雷,还是死命的踩。 他估计,贺宴要不是看在两人多年的朋友份上,刚刚那个酒杯应该是照着宋淮安的头砸过去的。 “宋淮安!立刻道歉!” 宋简泊站了起来,对着宋淮安怒斥。 可宋淮安受了刚刚的惊吓,心里对这两个人就更加的厌烦,叛逆情绪直接升到最高点,梗着脖子道:“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哪里说错了吗?!” 闻言,宋简泊倒吸了一口凉气。 即使他这么平淡如水的性格,都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包厢里的气压明显沉了下去。 他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贺宴。 贺宴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眸漫不经心,手上把玩着一个银色的打火机,打火机的灯光明明灭灭,照亮他英俊的脸庞。 宋简泊仿佛感觉到,那个打火机是宋淮安的小命,被贺宴拿捏在手里。 突然,宋简泊大步朝着宋淮安走了过去。 到了他跟前,一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宋淮安,你对我有气,对宋家有气,但你不应该发泄在贺宴的身上!他是帮了你的忙,不是欠了你的情!你搞清楚利害关系!” 他垂在身侧的手轻微的颤抖着,无比希望这个时候的宋淮安能懂点事。 而宋淮安原本还因为这一把掌气到炸,可听到大哥这么说,突然有些愣住。 确实,自己对大哥有脾气,却无端的发泄在旁人身上。 他看不起贺宴的身世,但贺宴没有伤害过他,他凭什么要去伤害帮助过他的贺宴呢? 想到这里,宋淮安咬了咬牙,突然朝向贺宴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贺二少,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很谢谢你的帮忙,我不应该迁怒于你,不好意思。” 他话音落地,贺宴轻笑一声。 他收起打火机,大步朝门口走了过来。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肩宽腿长,常年的操练让他肌肉紧实却不夸张,一张英俊的脸冷漠单薄,狭长的眸子却像是饿狼的眼睛,反射着冷光。 他离宋淮安越靠越近,身上那股肃杀的气势也铺天盖地朝他压了过去。 “宋淮安,你真的应该庆幸你有一个好大哥。” 贺宴唇边勾着冷笑,拉开门。 顿时,门外乌央乌央的人也映入了宋淮安的眼帘。 看起来就是一群身手了得的练家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意,手里还拎着电棍等物件。 贺宴走到人群前方,众人立刻喊了一声‘贺哥’,然后纷纷让开。 贺宴没有再看身后的两人,而是说:“别围在这里,都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守着。” 他一说完,众人便散开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宋简泊,脸都白了。 宋淮安看了一眼大哥的神色,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后背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要是刚刚他没有听宋简泊的话乖乖道歉,那今天还能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会所,还真说不准! 联想到贺宴留下的那句话,他后背的冷汗越流越多,几乎要把衣服给打湿。 经历了这样的闹剧,宋简泊也不敢再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带他走出会所后,给贺宴发了个消息。 【改天我请你吃饭,亲自给你赔罪。】 也不知道贺宴看没看到,反正没回消息。 宋简泊放下手机,看着宋淮安,有种想再给他一巴掌的冲动。 他一个斯斯文文的人,这会儿都压不住火气。 厉声道:“你在外面怎么任性胡来我都不管你,但是贺宴,不是你能去招惹的人!宋淮安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宋简泊就要离开 。 宋淮安站在原地,木讷的看着大哥的背影,还没从刚刚那一幕杀气腾腾的画面里,回过神来。 可没想到宋简泊正要上车时,又突然停下来,说道:“宋淮安,你们夏令营里是不是来了一个叫做姜可的女生,长得很漂亮,像个洋娃娃?” 宋淮安愣了一下,大脑里搜寻了一下今天的记忆,记得似乎确实有一个像洋娃娃的女生坐在自己身旁。 他喃喃道:“有。” 宋简泊淡淡道:“你在学校里多照顾她点,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她,尤其是沈家那两个。” 沈家龙凤胎嚣张跋扈,是圈子里也算半公开的秘密,但是有资格和沈家对上的也只有贺家,所以圈子里默认不去招惹他们二人,否则后果就可能像之前的宋淮安,被学校开除学籍。 宋简泊拉开驾驶位坐了进去,正要启动时,宋淮安问道:“要我照顾她,她是谁啊?” 宋简泊把车窗半降,眼神冰冷。 “就凭她是贺宴的老婆。” 宋淮安彻底傻眼。 之前好像听父母提过贺宴结婚了,但他没有去晚宴,更没有在意过贺宴和谁结婚,却没想到贺宴的结婚对象那么小,而且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他愣神间,宋简泊的车已经开走了。 他只好打了个车回家。 会所里,贺宴因为刚刚宋淮安那些话有些心气不顺。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当着面这么戳他的痛处,要不是对方是宋简泊的弟弟,他可能真不知道自己会干些什么。 他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看着舞池里扭动的人群,似乎想起贺家的事情,内心又有种作呕的欲望。 他一直喝到早上才回家,整个公寓里安安静静,就在他准备洗澡上床时,接到姜可的信息。 【贺宴,我去上课了,你好好休息。】 大概是知道自己昨天做错了事,小家伙这句话有点讨好的意味。 贺宴看了一眼,心里却莫名的安定下来,觉得整个房子也不再那么空旷。 他把手机关机,走进了浴室里。 庄园门口,姜可一下车就快步朝着里面走去。 她很担心余锦。 就在她走到女生宿舍门口时,看到余锦正从里面走出来。 第二十九章 贺宴不要命都是因为—— 姜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余锦一眼,见她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才松了口气。 余锦见状笑道:“怎么了?怕我缺胳膊少腿?昨晚蒋先生把我送回宿舍之后,我就把门反锁了。” 姜可点头,“那就好。” 两人朝教室走去的时候,余锦还有些担心的四处张望,结果却并没有看到沈家兄妹。 一个上午过去,沈家兄妹也没有出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两人心里也松了口气。 下课后,姜可有孕吐反应,于是偷偷一个人进了洗手间开始狂吐。 就在她吐完趴在马桶上休息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 “雯雯,源祁哥的身体没什么大事吧?要不我下午去医院里看看他?” 是沈夕雯的跟班吴曼妮在说话。 姜可听到两人在说沈源祁,听起来沈源祁似乎出了事,所以上午两人才没有来找她和余锦的麻烦。 她立刻坐在马桶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说话声,想知道沈源祁到底怎么了。 如果是那种永远不来参加夏令营的大事就好了,少一个霸凌者,大家都好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沈夕雯不耐烦的声音。 “我哥哥需要你去看?!吴曼妮,我警告你不要对他起什么歪心思,知道没有?!” 吴曼妮确实对沈源祁有点那种心思,被当场揭穿,顿时有些挂不住,尴尬道:“雯雯,你误会了……” 沈夕雯懒得听她解释,啧了一声打断她的话,拿着口红开始给自己补妆。 她想到大哥现在还在医院里,要过几天才能来庄园,心里又有点窝火,用口红狠狠的在镜子上画了个大大的X。 “该死的贺宴!一个私生子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哥哥不过在会所里多喝了两杯而已,贺宴手底下的人居然把他打进医院,实在是太过分了!” 姜可突然听到贺宴的名字,惊得立刻捂住了嘴巴,没想到这件事还和贺宴有关系。 洗手台前的两人也不知道隔间里有人,依旧在聊着这个话题。 吴曼妮附和沈夕雯道:“还好源祁哥身手了得,才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但是既然是贺宴的人有错,为什么你们家不报警呢?” 闻言,沈夕雯回头看了她一眼,像看着个傻子。 “这就是你们家永远进不了一流圈子的原因,这个圈子的事情大家能私底下解决就解决,谁没事闹到警局去?要是被媒体知道,你知道每家公司的股票得损失多少个亿吗?何况是贺家?他家有上万亿拿来亏损,一般人能和他们家抗衡吗?” 但她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显得沈家怕了贺家一样,找补道:“贺宴疯狗的名号你没听过吗? 他就是个不要命的,你报警又有什么用?” 吴曼妮看似恍然大悟,又问道:“贺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豪门很多私生子,但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吧?” 沈夕雯想到缘由,冷笑一声,眼底闪过恶毒的光芒。 “那都是因为,贺家把他接回去,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狗屁血缘关系,而是把他当做一个器官培养皿,等贺家大少爷一旦不行了,就马上把他生剖,换器官!” 听到这话的姜可震惊到说不出话,全身的血液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 她之前听老太太说贺宴可怜,但一直不知道贺宴可怜在哪里。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可怜在这里。 可怜在,他的家人都没有把他当成人,而是当做一个器官培养皿,随时等着他的器官,去救贺家那个病弱的大少爷! 她太震惊,腹部放着的手机顺着衣服慢慢滑了下去都不知道,直到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才把她惊醒。 她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低头去捡手机,可门外的沈夕雯和吴曼妮也听到了声音,拔腿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姜可死死的拉住了门,不想让她们发现自己。 但她没想到的是,吴曼妮居然从隔壁的隔间爬了上来,从隔板的缝隙里探出了头,兴奋地看向了她。 吴曼妮的眼里放着光,大喊道:“雯雯!是姜可!姜可!” 沈夕雯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 她今天来了还没来得及找姜可的麻烦,姜可倒好,躲在这里偷听她们讲话。 她抬起脚踢了踢门,“姜可,滚出来。” 姜可抿着唇,没吭声。 她死死的拉着门把手,就是不肯把门打开。 见状,吴曼妮的身影从上方消失,门口传来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似乎是两人在说话。 姜可还没来得及想对策,头顶咔哒一声,又是什么东西爬上来的动静。 她仰起头朝上看去,没看到吴曼妮的脸,却看到一个红色的桶出现在视野里。 桶身倾斜,一盆污水把姜可从头淋到脚。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门外传来沈夕雯的笑声。 “你这么喜欢呆在厕所里也行,那你先呆着吧,等放学后我再慢慢来折磨你。” 说完,沈夕雯给吴曼妮使了个眼色。 姜可站在隔间里,只听到门口传来两声动静,然后是一阵脚步声逐渐远离。 她确认那二人已经离开,才伸手去开门。 但拉了一下却没有拉动,眼看着上课时间就要到了,她还一身湿漉漉的,她红着眼眶,又用力的拉了一下门。 依旧以失败告终。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沈夕雯和吴曼妮应该是用什么东西把门给卡住了,她现在出不去。 想到这里,她却似乎没有多伤心。 她重新坐回马桶上,用手抹去脸上肮脏的污水,脑子里全是刚刚沈夕雯的那些话。 贺宴不要命,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条命随时可能被别人拿走。 所以他在贺家发疯,每个人对他恨之入骨,却又舍不得了解他这条命或者把他赶走。 想到这里,姜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贺宴死了,就没人帮她找哥哥了,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没爸爸了…… 她在马桶上一坐就是一节课,甚至都忘了叫余锦来救自己。 下课时,余锦冲进卫生间来找她,把她给救了出来。 看到她一身脏水,立刻带她回宿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 姜可显得前所未有的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 下午上课时,沈夕雯又不见了,似乎沈源祁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第三十章 这是什么绝世小哭包? 但姜可却没有任何的心情去考虑沈夕雯的事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贺宴这条命,到底能活多长。 下午放学后,蒋丛开车来接她,她一上车,就开始不停的打喷嚏。 蒋丛关心了一句:“嫂子,你怎么了?不舒服?” 姜可心不在焉的回答:“可能是感冒了。” 上午洗手间的空调很凉,她又被泼了一身水,在隔间里坐了40多分钟,感冒也很正常。 闻言,蒋丛看了一眼窗外的大太阳,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但他现在对姜可无感,只拿她当个工具人,他只听贺宴的话, 也只关心贺宴的事情,于是只是关掉了空调,没再多问。 姜可被送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先确认贺宴在不在家。 她看了玄关处的拖鞋,看到贺宴常穿的黑色拖鞋正端端正正的摆着,说明他不在。 她有些纳闷,一般这个时间点,贺宴应该都是在家里睡觉的。 但她也不敢打电话去问,免得贺宴嫌她烦。 她去浴室里洗了把脸,又进厨房开始做饭,因为心里记挂着贺宴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切菜的时候把手切了个大口子。 她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但也找不到人可以诉苦,只能自己去找了张创可贴贴上,随后照着教程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放在了桌上。 她打算等贺宴回来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问他,沈夕雯说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的饭菜也由热到冷。 落到窗外的落日逐渐坠下去,最终变成了一片黑暗。 姜可坐在椅子上发呆,想着哥哥的模样,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记不清了。 也不知道哥哥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还能不能认出来。 就在她发呆时,房门处传来咔哒一声,房门被打开。 紧接着一阵响动传来,不像是正常换鞋的动静,倒像是撞在门口的柜子上的声音。 姜可立刻从餐桌旁起身,快步走到玄关旁。 刚抬眼看去,就愣住了。 是贺宴,但是她从未见过的贺宴。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本就冷白的肤色几乎没有血色。 此刻他正用手捂着腹部,而红色的液体正顺着他的指缝不断往外溢出,滴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姜可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到了。 “贺宴……” 她的声音小小的,带了点仓皇。 不知道他怎么会受着伤回来。 贺宴抬眼看了她一眼,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不耐烦,狭长的眸子闪过一道冷意。 “过来扶我。” 他有些站不住了,只能用手撑着墙壁借力。 姜可听到他的话,立刻大步走上前去,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想扶他的时候又被不断溢出的鲜血吓到,眼眶都红了。 最终她咬着牙,扶住了他的手臂。 贺宴大概知道她没什么力气,只借了她一点点的力气。 姜可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又拿来拖鞋给他换。 贺宴失血过多,嘴唇都有些发白。 他仰头闭着眼睛说:“先去储物室把医药箱给我拿过来。” 姜可傍晚去找过创可贴,所以动作很快就把医药箱拿了出来,等她拿着医药箱回到沙发前,又有些不敢上前了。 因为贺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把衬衣的扣子解开了,露出了大片精壮的胸膛。 而此刻他的右腹部,正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圆形的,像是被玻璃瓶给刺伤的,伤口四周隐约还有一些玻璃的残渣。 贺宴面不改色,回头看向她。 “过来。” 姜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血肉模糊的场景,她两条腿都在打哆嗦,眼眶里升起大片水雾,提着医药箱走到贺宴面前,放在了他身旁。 贺宴什么也没说,自己打开了医药箱,找到了消毒酒精,毫不犹豫的淋在了伤口之上。 姜可亲眼看到,酒精淋上去的时候,他全身都颤抖了一下,脸色更加的苍白。 但他抿着薄唇,一言不发,也没有让姜可去帮忙。 是姜可自己忍不住走上前。 她没办法看到一个伤者在自己面前,却无动于衷。 “贺宴,我帮你吧?” 她的声音又小又软,还有点哆嗦。 贺宴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把酒精瓶随手扔到边上,“你帮我把碎玻璃挑出来。” 这个步骤,他自己做确实有点难。 姜可走上前,拿起镊子半蹲在他的身前,近距离的伤口又是一次强烈的视觉冲突,尤其是源源不断往外渗出的血水,触目惊心。 姜可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她这人从小被姜家养的娇贵,那种娇生惯养似乎刻进她的骨血里,让她即使在孤儿院里长大,肉体上也颇为娇气,平时稍微受点伤,眼泪就自动往下掉。 她看到贺宴这伤口,自动的代入到自己的身上。 自己下午不过被刀切了个口子都疼的想叫妈妈,何况是这么大的伤口。 贺宴应该很疼吧? 她仰起头看了贺宴一眼,眼泪汪汪的。 “你、你忍着点……” 她带着哭腔,伸出颤抖的手,帮他去挑伤口里的碎玻璃渣。 可是刚刚碰到伤口的那一刻,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扣住,头顶贺宴冰冷的声音落下。 “姜可,你想让我伤上加伤?” 她刚刚这一下没轻没重的,差点戳进去。 姜可自知理亏顿了一下才说:“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可说着话,眼泪还在往下掉。 贺宴盯着她像小鹿一样水汪汪的眼睛,有些头疼。 这是什么绝世小哭包? 不由得又让他想起之前那一晚,也是这样从头哭到尾。 空气又安静下来,姜可这次的动作就谨慎许多,虽然还是有点抖,但贺宴没有制止她,也没有喊疼,又无形中给了她一股力量。 她的动作越发的娴熟,最终帮着贺宴把全部的玻璃渣挑了出来。 她以为第三部就是缠上纱布,可纱布还没放到伤口上,贺宴又一次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顿了一下,“姜可,我受伤,你为什么哭成这样?” 他的力道不小,姜可被攥的很疼,刚刚才止住眼泪的眼睛,又一次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差点哇得一声哭出来。 “贺宴,你别死……” 贺宴被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都僵住了。 他松开手,仰头倒在沙发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可,把你的眼泪给我吞回去,这么点小伤我还死不了。” 第三十一章 贺宴,我在等你回家吃饭 这伤口是贺宴晚上在会所里弄的,沈家那混小子沈源祁又来闹事,因为手腕被弄骨折,吵着要贺宴给个交代。 贺宴就真的打算好好给他个‘交代’,正要把人拖到包房里去时,现场突然有人砸了瓶子,引起一片骚乱。 舞池里的人太多,贺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源祁的身上,结果没注意到旁边冲出来个男人,拿着砸碎的玻璃瓶就往他腹部扎。 尽管蒋丛眼疾手快把人一脚踹飞出去,但瓶子还是插进了贺宴的腹部。 后来那人也被蒋丛带人拖进包房,贺宴受伤也不是第一次,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他懒得去医院,就直接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姜可会被这么小的伤口吓成这幅德性。 还说什么死不死的。 他贺宴要是这么短命,早在回贺家前就死了。 想到以前在酒吧里当打手的那些日子,他的视线黯了一下。 姜可被他身上突然溢出的那股杀意震撼,立刻闭上嘴巴。 她只是一时被弄疼,情急之下才说出这句话,现在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我、我知道,你福大命大。” 她这话像是在宽慰自己。 贺宴闭了闭眼睛,“帮我把伤口缝起来再缠纱布,不然长不好。” 他在这一方面确实经验丰富。 姜可下意识的往他胸膛上瞄了一眼,才看向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有许多深深浅浅的陈年伤疤,各式各样的都有。 但更多的都像是刀伤,只是因为印子太浅,她刚刚隔得远就没看出来。 看到这一幕,她内心更是受到不小的冲击。 不知道贺宴以前到底糟了多少的罪,又是怎么在一心要他命的贺家支撑到今天。 “贺宴,我不敢缝……” 缝伤口要拿针,而且还没有麻药,她真的不敢。 闻言,贺宴没有强求,而是让她让开,自己亲自动手。 他拿了医用的针线把伤口粗浅的缝了几针,又直起身子自己包上了纱布。 做好了一切之后,他才抬头看向了姜可。 “看着我干什么?回去睡你的觉。” 他累了,想休息。 可他话音刚落,姜可突然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皱了一下眉。 姜可立刻又后退了两步,满是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有点感冒,我离你远点,不传染给你。” 贺宴没在意这点小事,倒是有点在意,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感冒。 但他想了想,又懒得问,显得多在乎似的。 就在他起身要上楼时,姜可突然叫住他。 “贺宴,你还没吃晚饭吧?你受了伤,最好还是吃点饭再睡觉,我做了几个菜……” 她明显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贺宴有些惊讶,下意识的朝着餐桌那边看了过去,还真看到桌上摆着几个用盘子盖起来的菜。 他惊讶的地方在于,姜可之前可没等他吃过晚饭,一回来吃了饭就往房间里钻,很明显在躲他。 他墨黑的瞳孔注视着姜可,揣测着她的意图。 姜可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解释道:“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问题,没有给你做过晚饭——但是以后我都会给你做的,虽然做的不好吃,但我会努力改进,每天做肯定会进步的。” 贺宴冷冰冰的砸来一句。 “为什么?” 他只关心为什么,因为每个接近他的人都不怀好意,他不信任别人,之所以和姜可结婚,也是因为之前她在躲着他,躲着他就说明对他没有企图。 但现在她突然这样,是什么意思? 贺宴的眼神越来越沉,空气里都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姜可感觉一把刀都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冷的触感。 她急忙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现在住在你家里,吃你的住你的,你又送我去读书,还帮我找哥哥,我只是想感激你……” 她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不希望贺宴死之前,都没有吃过几顿饱饭。 毕竟看他那个样子,平时也没吃过几顿家常饭。 “……” 贺宴沉默了几秒钟,消化了她的话。 为了报答,也说的过去。 她不是那种坏心眼的女人,毕竟年纪小,涉世不深,一点情绪都写在脸上。 “好。” 他没再说什么,又转身下楼走向餐桌。 刚刚坐下要动筷子,姜可又快步走来,制止道:“你等一下,先别吃。” 贺宴把筷子一放,有些不耐烦。 “又要干什么?” 姜可被他放筷子的动静吓一跳,多缩了一下,“菜放久了有点冷了,冷的吃多了对胃不好,我去热一下,你再吃。” 说完,她不等贺宴开口,一来一回的把几盘菜全端进了厨房里。 贺宴看着她柔弱不堪的背影,站在灶台前,竟恍惚间看到了妈妈曾经给自己做饭的影子。 他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做了菜,一直在等他回来,甚至电话都没给他打,就这么干等着。 没一会儿,姜可把菜全热好了又端出来,眼巴巴的看向贺宴。 “现在可以吃了。” 贺宴看着她面前的空碗,问了句:“你没吃?” “没有,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贺宴僵住。 因为他看到姜可放在桌上的小手,手指上缠着一个创可贴,可那伤口已经超出创可贴的位置,正在渗血。 他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低下头,沉默的开始吃饭。 有一说一,姜可的手艺很一般,做的饭菜并不是很合他的胃口。 但他居然没有像从前一样摔碗,而是默默的吃了两碗饭才站起身。 姜可看他要走,有些纠结。 因为她很想问问他,贺家人是不是真的要他的命,但看他的样子,又有些不敢问。 贺宴走了几步一回头,就看到了姜可正用一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背影。 在被他的视线捕捉到之后,她又立刻避开了,有些慌乱的样子。 贺宴的心跳漏了半拍,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顿了顿:“你那个创可贴扔了重新贴一个,免得伤口碰水感染。”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姜可见他离开,懊恼的趴在了桌上。 姜可啊姜可,你这张嘴怎么就不敢长开呢?! 贺宴回到房间里,第一时间去洗澡。 因为伤口不能碰水,他拿着沾湿的毛巾仔细的把身上的血污擦干净。 等他出来时,恰好接到了宋简泊的消息。 【贺宴,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改天我请你吃饭。】 贺宴沉思了几秒钟,【别改天,就明天,有件事想问你。】 第三十二章 姜可,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简泊特意选择了一家环境很私密的餐厅,包房雅致,淡淡的熏香,可以让坐在里面吃饭的人,不由自主的放松心情。 贺宴一个人来的,他一进门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有些懒散,显然昨晚没有睡好。 宋简泊亲自给他倒茶,斯斯文文的道:“昨晚又一晚没睡?你别仗着年轻就胡来,黑白颠倒要不得,会所里那些事你就——” “宋简泊,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贺宴语气懒懒打断他的话,掏出烟来点了一根,腥红的烟头倒映在他邃黑的狭长眼眸中,透出一点很危险的感觉。 宋简泊把余下的说教咽回去,把茶杯推到他面前。 “昨天是宋淮安不懂事,我替他跟你道歉,我以茶代酒。” “麻烦,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贺宴觉得,宋简泊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年纪轻轻一股老头子味,大概这就是外人所说的书卷气,反正他这个大学都没读过的人不懂,他这辈子也可不可能懂。 宋简泊被他噎了两次,放下水杯的时候有点无语。 “你不是有话问我吗?问吧。” 贺宴突然神色一凛,漫不经心的捏着烟:“你谈过几次恋爱啊?” 宋简泊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轻咳了一声用手捂着脸,脸都快涨红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要是恋爱都没谈过,怎么解答我后面的问题?” 宋简泊一听,突然意识到什么,反问道:“你喜欢上姜可了?!” 贺宴的烟头差点烫了手,把烟头按进盘子里,脸色有些沉。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他怎么可能会去喜欢那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笨蛋? 宋简泊看他脸色不好,又看他捏着水杯,一副随时要砸过来的模样,脸色有些僵硬。 “我没谈过,但我暗恋过一个人。” 这件事,他也没跟人说过。 他以为贺宴会追问,结果贺宴居然说:“那就行了,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那你帮我分析分析,姜可到底什么意思?” 他把姜可昨天的奇怪行为说了一遍,还特意强调她看到伤口后大哭,求他别死的情况。 宋简泊听着听着,琢磨出点东西。 “我看,她好像喜欢上你了。” 喜欢贺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圈子里的人不喜欢贺宴,是因为贺宴私生子的身份,加上这些年做的许多事都很出格。 但姜可不是圈子里的人,她没有受到外界影响,刚刚嫁给贺宴,贺宴长得帅还有钱。 不喜欢 ,才不正常。 宋简泊说完,贺宴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贺宴。”宋简泊又开口,想劝他对姜可温柔点,可贺宴却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他脚步很急,直接和端着菜进来的服务员撞上,盘子打翻在地,有些油还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服务员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先生!” 贺宴脸色一沉,骂了一声:“滚开!” 服务员哭着让到一边,贺宴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餐厅。 他上了车,一脚油门直奔自己的公寓。 今天周末,姜可没去上课。 贺宴进门时,她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 她身上穿着贺宴前几天让人送来的睡衣,他没看过,今天才看到是浅粉色的,上面印着一些红色的小爱心。 领口开的比较低,露出胸口白皙的皮肤。 短裤刚刚没过大腿根,她盘腿坐着,两条腿又细又白。 “姜可。” 他鞋子都没换,大步走到了她面前。 姜可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是贺宴去而复返,吓了一跳。 她看他出门时,还以为今天他不会回来了。 “你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吗?” 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太雅观,慌慌张张的从沙发上下来,可是穿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拐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往旁边歪。 她脸上闪过惊恐,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抓眼前唯一的物体——贺宴。 贺宴没躲,被她抓住了衬衣。 姜可好不容易才站稳,庆幸自己没有摔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抓着贺宴的衣服。 而且衣服都被她给拉变形,贺宴胸口的肌肉都露了出来。 她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抓你衣服的。” 贺宴低头俯视着她,眼神极其的阴沉,带着星星点点的杀意。 “姜可,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句话,像当头一棒砸在姜可头上,她被砸的眼冒金星,神色恍惚了一下。 “什么?” 贺宴低头看着她懵懂的双眼,心里闪过一阵异样,声线更加的低沉。 “你聋了?!” 姜可的神情越发的恍惚。 她听到了,但是她不懂。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喜欢他? 她疯了吗?! 她的意识逐渐被拉扯回来,意识到了贺宴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眼睛逐渐的瞪大,看向了贺宴。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她不敢直接说:你在发什么疯。 贺宴却看着她眼底的仓皇,冷笑一声。 “果然——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担心我,又是给我做饭,又是怕我死什么的,姜可,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贺宴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全是嘲弄。 姜可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问,原来是因为她昨天的行为,让他误会了。 她抬起头,又看向贺宴的眼睛。 她很想开口说没有,我没有喜欢你的意思。 可她看着贺宴这双肃杀之意满满的眼睛,联想到他出格的行为,她毫不怀疑,她现在胆敢否认半个字,贺宴就会直接把她扔出去,不仅不会要她和这个孩子,也不会再帮她找哥哥。 她脊背上一阵阵冒汗,发现自己被贺宴推到了悬崖上,有且只有一个选择。 ——亲口承认,她喜欢他。 第三十三章 喜欢,我喜欢你 姜可的脊背都在冒汗,贺宴的视线犹如泰山压顶般笼罩在她的身上。 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小声说:“喜、喜欢的。” 周遭的气氛几乎在一瞬间,就变得紧绷起来。 贺宴的下颌线紧绷,突然冷笑了一声:“姜可,看着我说这句话。” 说实话,他不信。 姜可见他这样说,立刻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又重复了一遍。 “喜欢,我喜欢你。” 她心虚的要命,整个人都在抖。 贺宴又是一声冷笑。 “喜欢就喜欢,抖什么?” 喜欢一个人,会是这个鬼样子? 他没有喜欢过人,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滋味,但他觉得, 不应该是姜可这个样子。 好像他在逼她一样。 姜可都快哭出来了。 眼尾被恐惧烧的一片通红,眼中凝结起大片雾气。 “我只是有点紧张……” 不止紧张,还怕的要死。 贺宴眯了眯眼睛,干脆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一副要听她汇报的模样。 “好,那你说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姜可全身一僵。 怎么还问的这么具体? 她额头上的冷汗渗出的更多,在贺宴如炬的目光下,艰难的挤出一句话,“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帮我赶走了坏人。” 贺宴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脑子里不由得回忆起那一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随即突然皱眉道:“既然喜欢,为什么第二天就跑了?” 不仅跑了,两个月后两人在街上碰到时,她跑得比兔子还快,那是喜欢?! 贺宴是越听越不信,几乎都要怀疑,她根本就不喜欢他,是因为怕他才这样说的。 姜可看他神色间的变化,心跳如雷。 她几乎是抢着回答:“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当时我们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太紧张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才跑的……” 她说完怕贺宴不信似的,“是真的,你相信我吧?” 贺宴突然掀开狭长的眸子朝她看过来,眼底一片威慑之意。 “姜可,如果你敢骗我,我就亲手割掉你的舌头。” 话音一落,姜可似乎真的感觉舌根传来一阵刺痛。 但她毫无办法,从贺宴回来质问她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了选择权。 她想找到哥哥,也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她得把贺宴哄得好好的。 “你不知道,你说要跟我结婚,还把我带回家,给我一个住的地方,我有多高兴。” 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因为涉世不深,所以没有太多的杂志,黑白分明的让人心惊。 贺宴不由得想起第一天带她回家时,她站在门口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容。 他的心脏突然漏掉半拍,蹭的一下站起身。 “行了,不要再说了。” 他有些听不下去这种肉麻的表白了。 “姜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 说完他转身大步上楼。 姜可坐在原地差点喜极而泣。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本来就只是为了哄着他罢了。 贺宴又上楼睡了一觉,姜可不敢再闲着,既然说了喜欢他,就得表现出一点诚意,否认说不定哪天就要被他割掉舌头。 她开始在厨房里做饭。 连着做了好几天,厨艺已经有所长进,饭菜的香味弥漫在餐厅里。 贺宴起床后打开房门,就闻到了楼下飘上来的味道。 经过姜可的一番表白后, 他现在面对姜可的心情有些复杂。 不希望她撒谎骗自己,又担心她是真的爱上自己,纠缠不休。 思考片刻,他还是换了衣服下楼。 姜可看他下来,拿着锅铲就走了出来。 她骨架很小,脸又生的白嫩,总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少女感,这会儿穿着围裙拿着锅铲的模样,有点莫名的可爱。 贺宴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走到冰箱前接了杯冰水仰头灌进嘴里。 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男性荷尔蒙引得姜可挪不开眼。 贺宴察觉到少女那炙热的眼神,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姜可,你再这么盯着我看试试?” 他不习惯被人这么看,不舒服。 姜可被他训斥,有些讪讪的收回目光,小声道:“我做了饭,你吃一点再去上班吧?”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只是每晚从他身上的各种味道大概可以分辨出,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贺宴扭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惊讶的发现,看起来比昨天的要好吃一点。 他没有拒绝,而是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的瞬间开口道:“你也坐下来吃,吃完等下跟我出去一趟。” 姜可一愣,有些紧张起来。 “去哪儿啊?” 上次婚宴那种突发事件,她不想再来第二次。 贺宴却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不语的吃着饭。 姜可垂下眼睑。 她在贺宴面前,哪有说不的权利? 两人吃完饭,姜可把厨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才跟在贺宴身后出门。 * 夜里8点,夜星娱乐会所。 舞池里人头攒动,会所的二楼卡座前,却跪着一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的男人。 他的身形有些摇晃,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卫辰对着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一个人又提着一个冰啤酒的冰桶走上前去,直接从跪着的男人的头上淋了下去。 刺骨的寒意让男人猛地打了个哆嗦,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凉透,张着嘴,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卫辰也不着急问他什么,只是笑盈盈的喝着酒,看着他跪在地上苦苦挣扎的模样。 就在这时,卫辰身后的阴影之中,突然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边走近边问了一句:“问了没有?” 卫辰喝着酒的姿势一僵,赶紧站起身来,回头迎向男人。 “贺哥,就等着你来问呢。” 来的人是贺宴。 他走到沙发边,卫辰赶紧给他倒酒,他刚要落座时,却又突然回头看向了不远的地方,冷声道:“愣着干什么?过来。” 卫辰抬眼看去,惊了一下。 这不是贺宴那个新婚的小媳妇吗? 姜可是第一次来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尤其是她还看到一个男人,被打的不成人形的跪在地上。 眼前这一幕,让她完全不敢朝着贺宴那边走。 贺宴见她不过来,脸色沉下去,刚要发火,卫辰快步走上前。 “嫂子,来了?过来坐。” 他领着害怕的姜可,坐在了贺宴身边的沙发上。 第三十四章 她在酒吧里喝奶 贺宴坐在沙发上,后背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一副懒散的姿态,眼底却很是阴沉。 他没有看姜可,而是看向了面前跪着的男人,冲着卫辰使了个眼色。 卫辰立刻会意,走到男人身前,用酒泼在他脸上,把他昏沉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男人一睁眼,看到贺宴坐在眼前,三魂吓丢了七魄,嘴唇哆嗦了片刻,不等贺宴开口,磕磕巴巴的说道。 “贺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吃里扒外,我不该收了贺家的钱把会所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但我真的只是传递一些消息,别的我都没做过,我更没想过要害您!求您这次放了我,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他说完就趴在地上,把额头磕的砰砰作响。 毕竟眼前的人是贺宴,传说中背叛他的人,没几个人能活着走出会所,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也从不少同事嘴里听到过这些传闻。 贺宴眼底没有波澜。 他早就怀疑过这会所里有贺家的眼线,毕竟每次会所里发生一点小事,贺家那边似乎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昨天沈源祁过来闹事之后,他笃定叛徒会去给贺家的人通风报信,于是让卫辰关注会所里所有的员工。 果不其然,把眼前这个男人给揪了出来。 这个男人是一名调酒师,来会所也有一两年了,贺宴对他还算眼熟,只是没想到他会是那个背叛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贺宴眼底杀气弥漫。 他冷声道:“是贺家的谁,给你多少钱?” 调酒师听到问话,却不敢回答。 他现在哪头都不敢得罪。 见他不说,贺宴也失去了耐心,点了根烟,腥红的烟头倒映在眼眸里。 “你嘴还挺严,那我看今天能不能把你这张嘴给撬开。” 他话音一落,一旁候着的蒋丛就上了前。 蒋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吃饭用的钢叉,走到调酒师面前,捏住了他的下巴。 眼看钢叉就要插进嘴里,调酒师立刻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我说!我说!是贺绥安!贺三少!他定期会给我十万块,让我把会所里发生的大事小事都一并告诉他!别的我真的都不知道啊——” 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因为他说完话,贺宴没有喊停,蒋丛也没有停。 蒋丛这些对付人的手段在以前混迹街头的时候,就掌握的炉火纯青。 他轻松地卸掉了男人两颗门牙,而且还没有伤到男人的舌头,让他能顺利的开口喊叫。 男人的叫声,像地狱传来的呼号声,让沙发上的姜可吓得瑟瑟发抖。 她知道贺宴带自己来这里没好事,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让自己亲眼来见证他的手段之残忍。 就在姜可血液凝固时,贺宴突然回头朝她看了过来。 他嘴角还噙着一抹冷笑。 “看到了吗?如果你敢背叛我,这就是你的下场。”他顿了一下,“把他拖下去,别在这里脏了我的眼睛。” 他最后这话是对着蒋丛说的。 蒋丛顺从的像一个机器人,直接把地上疼的快晕死过去的调酒师提了起来,大步走向一旁的阴影之中。 姜可抖得快吐了。 尤其是贺宴还在盯着她看,那种锐利的眼神,像是要看穿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心慌到全身都凉透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卫辰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带着笑意说:“贺哥,你别再吓唬嫂子了,听说嫂子都怀孕了,你这么吓唬她,要是把孩子吓出个好歹怎么办?” 闻言,贺宴回头看向他,眼神有些冷。 “就你长嘴了?” 虽然他语气不好,但这个话题总算过去了,他吓唬姜可的目的也达到了。 笼罩在姜可身上的那股灭顶阴云挪开了一点点,姜可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她突然捂住嘴,发出了一声干呕。 贺宴还没开口,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对不起,我想去洗手间。” 她看人的眼神总是可怜兮兮的,带着浓浓的水汽。 贺宴也难得没有为难她,对卫辰说:“找个人带她过去。” 卫辰立刻找来一个女服务员,把姜可带去卫生间。 一进卫生间,姜可直接趴在马桶上吐了出来。 刚刚那血腥的一幕,还让她脊背发凉。 她现在才明白,自己的那句喜欢,很可能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要么就哄好他,要么就等着被他拔掉牙齿或者割掉舌头。 想到这里,她眼泪唰的一下下来了。 早知道贺家是这样的龙潭虎穴,她就算在街头捡一辈子垃圾,也不会答应贺宴和他结婚,还要把孩子生下来给他。 她趴在马桶上也不敢放声哭,只敢咬住自己的手臂小声呜咽。 卡座上,贺宴见她去了许久,有些不耐烦。 “找个人去看看,掉厕所里了?” 虽然他自己就是这里的老板,但这里乌烟瘴气,姜可又是个极其招坏人的体质,他当然会担心她出事。 卫辰正要让人去找,结果就看到姜可迈着小小的步子,一步一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浅色的连衣裙,看起来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和这里的灯红酒绿极其的格格不入。 “嫂子,没事吧?”隔得老远,卫辰都看到她眼眶红红的。 姜可觉得他人怪好的,小声回答道:“没事,谢谢。” 她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这会儿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走到沙发前就坐下了,也不敢回头去看贺宴。 贺宴也没有开口问她什么,只是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钟,突然回头问卫辰:“让人去搞杯热牛奶来给她,再拿点吃的。” 卫辰一愣,瞬间意识到这是在照顾姜可。 他笑着站起来,“马上就来。” 在会所里喝热牛奶,姜可也算第一人。 她听到这话,悄悄瞥了一眼贺宴,却直接撞上对方深沉的眼眸,被逮了个正着。 她急忙移开视线,正想解释时,贺宴却问了句:“怎么眼睛这么红?” 第三十五章 整天就盯着他看,有这么喜欢? 姜可话音刚落,身后的阴影处突然又传来一阵呜咽声,细听像是濒死之人发出的最后哀嚎。 姜可全身颤抖,几乎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接触到贺宴冰冷的视线,又小声道:“贺、贺宴,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我明天还有课。” 贺宴瞥了她一眼,吓唬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点了点头。 卫辰刚要起身去送她,贺宴却自己站了起来,看了卫辰一眼,“我先送她回去,那个人,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卫辰一愣。 他没想到贺宴居然会亲自送这小丫头送回去,毕竟平时他可是眼里没有任何人的啊。 但贺宴投射过来的视线很冷,卫辰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那个调酒师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卫辰立刻会意,点头道:“好的贺哥,你先送嫂子回家,这里我盯着,你放心。” 他脑子转的极快 ,瞬间就接过话茬,目送贺宴离开的背影。 而姜可亦步亦趋的跟在贺宴的身后,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样子。 卫辰眯了眯眼睛,觉得这小嫂子,真的不一般。 看起来软软糯糯哭哭啼啼的招人烦,却三言两语把贺宴撩的服服帖帖,连上个厕所都怕她丢了。 回去的车上,姜可把车窗降了下来,让夏日的晚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赶走那些还残留在身上的血腥气。 贺宴开着车,回头瞥了她好几眼,见她脸色一直不太好,问了一句:“这几天,都这么吐?” 他虽然不想关心她,但孩子是他要她生下来的,他还是得注意她的身体。 姜可本来想摇头,可又解释不清今晚为什么吐得这么狠,于是点了点头:“嗯,这几天吐得有点厉害。” 贺宴沉默几秒钟,道:“过两天去宋简泊那里看看。” 说完,他便不在说话。 姜可吹够了风,胃里也不再那么翻江倒海,忍不住回头偷偷的用余光看他。 男人即使开车都透着一股慵懒的劲儿,单手把着方向盘,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黑色手表戴在青筋微凸的手腕上,手指细长冷白,非常的漂亮。 此刻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他侧脸英俊如刀刻,性感的喉结凸起,因为画面太好看,反而给人一种非常不好亲近的感觉。 尤其是了解他的人,知道他为人处世的手段,那种不好亲近的感觉就到达了顶峰。 姜可又往车门上靠了一下,离他更远。 贺宴发现了,她一直在偷看自己,心底有些烦:整天就盯着他看,有这么喜欢? …… 深夜十点,贺家大宅。 随着出门丢垃圾的佣人发出的一声惨叫,撕开了宁静的夜晚。 只见老宅大门口的地上,正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脸上的血污几乎覆盖住了整个五官,根本就分辨不出来是谁。 佣人的惨叫声惊动了所有人。 魏琴和贺绥安在大厅里说话,第一个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两人一看到地上的人,都愣住了。 魏琴正想让佣人报警时,贺绥安却一把拉住了她。 “妈,先别报警!” 魏琴捂住了口鼻,浓郁的血腥味让她作呕。 她脸色煞白道:“为什么不报警?!” 贺绥安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魏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叫来佣人,去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鼻息,确认人还活着后,她眼底闪过一丝后怕和恐惧,低声咒骂道:“贺宴简直是条疯狗!” 她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让她立刻闭上了嘴。 出来的人是贺鸿。 贺鸿看到地上躺着的人,脸色都变了。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平白无故丢了个半死不活的人到贺家大宅,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他正要开口询问,魏琴却抢先一步说道:“老爷,这肯定是贺宴做的!这种疯子一样的做派,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贺鸿脸色铁青,微微一愣。 “贺宴?!贺宴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地上这人,他并不认识。 贺宴想挑衅贺家不足为奇,但为什么要丢一个不认识的人过来?! 他问完后,魏琴和贺绥安脸色都有些微妙,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开口回答。 贺鸿看出两人的脸色变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厉声道:“还不说?!贺绥安!你说!” 贺绥安平日里虽然吊儿郎当,但一向最怕的人也只有贺鸿,听到他一吼,腿都有些发软。 他小声道:“爸,这个人是二哥会所的调酒师……” 他支支吾吾,没有说完。 贺鸿几乎快要失去耐心,“所以呢?!” 贺绥安只得又看了魏琴一眼,见后者也是一脸苍白,只能开口道:“我买通了这个调酒师,向他打听二哥会所里发生的事情,可能这件事被二哥发现了,就把人打成这样,丢到家门口来警告我……” 贺鸿一听,肺都快要气炸。 他实在想不通,贺绥安一个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为什么突然要去招惹贺宴! 他虽然想要贺宴这条命,来替换贺耀杨的命,但现在时候还没到,他不想逼的贺宴想不开先把自己给了结,平时在家里也下了禁令,没事不要去招惹贺宴。 “你平白无故,去打听他会所的事情做什么?!”贺鸿怒目圆睁,恨不得给贺绥安一巴掌。 贺宴今天还只是把人打成这样丢到家门口,要是下次直接把人打死丢过来,岂不是贺家都要平白摊上一条人命?! 贺绥安看他发火,吓得脸都不敢抬起来,畏畏缩缩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贺鸿又怒斥一句:“是不是要我动家法你才肯说啊?!” 这一下,不仅是贺绥安吓到,就连魏琴都被吓到了。 贺家的家法轻易不执行,但执行起来就得去掉半条命,那鞭子打在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状,魏琴立刻上前挽住了贺鸿的手臂,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 “老爷,你消消气,消消气。绥安这孩子你是知道的,他又没什么坏心眼的,就是之前看贺宴娶了老婆,想知道贺宴整天在做什么勾当,盯着贺宴,也是为了我们贺家的名声着想,他哪里晓得贺宴随随便便把人打成这样,还丢到家门口来威胁我们啊!你没看他也被吓坏了吗?这个时候,你就别再吓唬他了。” 她话音刚落,贺绥安也紧跟着说:“是啊爸,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二哥在做什么,你知道他那个会所里鱼龙混杂的,要是做出一些伤害我们贺家名声的事情,我们也好有个应对之策啊!” 第三十六章 她跪在他两腿间…… 母子俩三言两语,就把矛盾从贺绥安的身上转移到了贺宴的身上。 贺家是时代豪门,贺鸿没有太大的经商天赋,贺家走到今天,全是靠着老一辈的积累,他最是看重贺家的资本和名声。 听到这里,他所有的怒火便笼到了贺宴的身上,骂了一句:“我怎么养了这么个混账!我真想,真想——”亲手杀了他。 但后半句他还是没说出来,现在大儿子贺耀杨还拖着病躯,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做手术,必须得留着贺宴这条命。 他满腔的怒火得不到发泄,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送去医院!把消息全部封锁,不准让媒体捕捉到半点风声!” 贺绥安立刻点头:“我知道了爸!” 贺鸿正要转身时,又突然回头来看向了低眉顺眼的魏琴,眼底闪过一抹肃杀之意,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等他一走,贺绥安和魏琴紧绷的脊背才松懈起来。 贺绥安立刻叫人把地上的调酒师送去贺家的私人医院。 做完了一切,贺绥安也忍不住看向了母亲。 “妈,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不该一直这样去挑衅贺宴,他那个人你是知道的,要是哪天真的发起疯来,根本没人拦得住,杀了我们全家都有可能!” 其实这人也不是他想去买通的,而是魏琴叫他去买通的! 听到他说完,魏琴脸上闪过一抹不快。 她当然知道贺宴这条命现在动不得,但她却看不得他现在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逍遥日子。 一想到他那个亲生母亲,魏琴就恨得牙痒痒。 她当初支持贺鸿给贺宴牵线吴家那个吴彤彤,不仅因为吴家没有权势,还有一点是因为——吴彤彤和自己的哥哥吴子旭关系非常暧昧,外界一直在这两人有超出兄妹的关系。 她本以为,贺宴娶了吴彤彤,就有好戏看,却没想到,贺宴自己找了个老婆,而整个贺家还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这才叫贺绥安去盯着贺宴,想找点机会,让他难受。 只是没想到,机会还没找到,贺宴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你知道什么?!让你找人盯着就盯着!我不信他那个会所里的人,各个都对他忠心耿耿!给我继续找人!” 魏琴不愿意多说,说完这句就转身走了。 贺绥安站在原地,烦的骂了句脏话。 他只想安安心心的做个二世祖,根本不想卷进亲妈和贺宴之间的纷争,但他却没有办法逃离这个旋涡。 魏琴回到房间后,又拨通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上次让你查的人,查清楚没有?” 那头很快发来了一份资料。 魏琴看着手机上的资料,是姜可的个人信息。 但信息量少的可怜,除了叫姜可,在孤儿院长大以后,没有任何别的有用信息。 她看着上面的爱好那一栏:看书,游泳,画画,数蚂蚁。 她无语的关掉了手机,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 这个姜可自己真的没见过吗?那为什么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 深夜11点,岭南公馆。 贺宴把姜可送回家以后,姜可就进房间洗了个澡,本以为贺宴会直接去会所,却没想到出来喝水时,还看到贺宴坐在沙发上。 他裸着上身,露出宽阔的肩膀,肌肉有些紧绷。 姜可瞄了一眼,本想开溜,可声音却惊动了贺宴。 贺宴猛地回头,黑眸沉甸甸的朝她看了过来。 “你给我过来。” 他一声令下,姜可的脚步就僵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在贺宴的眼神变得危险之前,她缓缓走上前,软弱的开口:“怎么了吗?” 贺宴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扔,“你瞎?” 姜可低头看去,才发现他腹部的伤口不知道何时被撑开了,鲜血渗透了白色的纱布,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原来他刚刚是想给自己换药。 意识到这一点,姜可心里紧张的要命。 她这个时候必须要表现的很担心他才行,不然就会被揭穿压根不喜欢他这件事。 她眼眶一红,湿漉漉的眼睛就朝着贺宴的脸看了过来。 “怎么又流血了啊?” 她走上前,觉得坐在他身边太亲密,于是干脆弯下腰,单膝跪地,跪在了他面前。 贺宴被她这动作弄得一愣,怎么他妈的一副要跟他求婚的样子?! 姜可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还沉浸在自己的人设里,小声说:“你忍一下,我帮你换药。” 她的手朝着贺宴腹部的纱布伸了过去。 贺宴没吭声,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像在看什么深奥的数学题。 这张小脸确实对男人有极大的吸引力,肤色很白,因为年轻又满是胶原蛋白,湿漉漉的眼睛和小巧粉嫩的鼻头,就好像卫辰说的那种——又纯又欲。 姜可却没有心思观察他的表情,因为在她揭开纱布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被震撼到了。 尽管伤口已经缝过,但显然技术一般,有些地方并没有缝好,所以稍微动一下,伤口又再度被撑开,露出血肉狰狞的内里。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姜可心里下意识的有些难受。 她想,贺宴一定很疼,但他从来都不喊一声疼。 “贺宴,你这个伤是怎么弄得啊?”她一边用纱布给他擦血,一边小声地问。 她已经做好了贺宴骂她多管闲事的准备,可贺宴居然回答了她。 “被会所里一个酒鬼戳的,会所里就是这样,人多手杂,难免的。” 姜可原本是在演,可这会儿眼眶是真的有点红了。 她帮他重新消毒的时候,他只是肌肉收缩了一下,一声都没吭。 姜可想起自己一点小伤都要疼哭,而这个男人却从小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又同情又无力。 “下次,遇到那种喝醉的人,你别上去了,躲远一点知道吗?” 她居然在教他?或者说,在担心他? 也许是她的小手太软,又或者说她离得太近,贺宴突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尤其是他现在一低头,就能看到她敞开的领口里,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 就在这个当口,他突然又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很温热的感觉,低头一看,居然是姜可在往伤口上吹气,一边吹还一边说:“我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顷刻间,贺宴眼底的欲望把眼球都给烧红了。 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半跪在他的两腿之间,还做出这样吹气的动作,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