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魏》
第1章 刺杀拓跋绍
“征儿，征儿，你终于醒了，老天爷啊，要是没了我的征儿，我可怎么活啊！”
一个老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旁边躺着一个已经断气的年轻庄稼汉。
“呦呵，命挺硬啊，我们都以为你被打死了呢！又活过来了？你不是要杀我吗？老子就坐在这里，继续让你杀！”一个满脸凶相、胖得肥猪似的少年，“坐”在大槐树下。
一个瘦弱的少女跪趴在地上，而肥胖少年此刻就“坐”在少女的背上。肥重的身体，似乎要把少女纤细的腰肢压断。
肥胖少年的身后，围着五六个狗腿子，个个衣着华美，一个拉条狗、一个抓只鹰。
肥胖少年继续喊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你说你父母都大字不识一个，竟然给你取名黄肃征；这句话出自哪里来着？我又忘记了。”
身后一个狗腿子立即道：“诗经《小星》中的‘肃肃宵征，夙夜在公’。”
肥胖少年立即道：“对，反正就是汉人诗经里的。而座下这个丫头，父亲是从四品谏议大夫，竟然给女儿取名祝桃花，俗，真俗！和我水平差不多，哈哈哈。”
黄肃征挣扎着要坐起来，旁边的老妇连忙哭求道：“征儿啊，不要啊。你爹被打死了，你不能再去送死啊。”
黄肃征看看旁边躺着的“老爹”，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苦命人，旁边的老母亲，其实年纪也就不到40岁，但看着和老妇没什么两样。
“我已经给你三次机会了，再杀不了我，我可要杀你了啊，哈哈哈。”肥胖少年嚣张的声音再次传来。
什么？今天已经三次“杀我”了？第三次应该是被他打死了吧？否则怎么会给我附身的机会？
黄肃征看看身边可怜的老两口，再看向那个浑身发抖眼看就要撑不住的少女，顿时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先不管现在是哪个朝代，对于这种地痞流氓，杀了都不为过。
黄肃征捡起了一根短棍，咬咬牙，挣扎着站了起来。
“好！有种！求求你快来杀我！”肥胖少年一副欠揍样。
黄肃征看了眼四周，围观的街坊邻居一个个都穿的破破烂烂，眼神充满畏惧，面有戚色。
应该都是被压迫的苦命人。黄肃征叹了口气，继续拖着受伤的右腿，慢慢的走着，突然一个加速向肥胖少年刺去。
肥胖少年慌乱之中抓起少女扔向了黄肃征，飞快的抽出了腰里的宝剑：“好小子！昏死过一次，长本事了啊，速度这么快？来啊！杀我啊！”
黄肃征把少女拉在身后，深呼吸一口气，提起木棍又冲了过去。眼见近身，黄肃征突然一个篮球中的变向动作，刺向了肥胖少年腰部，肥胖少年一转身，一个侧踢正中黄肃征胸部，紧跟着一把剑架在了黄肃征的脖子上。
“哈哈哈，输了吧？你小子还有两下子啊，看来前三次是故意示弱啊！”肥胖少年得意洋洋，“闾大冒，把这小子带着，一会当箭靶用！还有祝桃花，带回去关到柴房去。”
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走了过来，将黄肃征和祝桃花一手一个，丢在了旁边的马车上。马车上还有他们抢来的各种财物，其中还有一头猪。
黄肃征想要从马车上跳下来，那个叫闾大冒的提起一杆长矛顶在了黄肃征的脖子上。
肥胖少年回头冷冷的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乖乖的跟我回去，否则，我现在就把你母亲杀了。”
马车缓缓而行，黄肃征看着渐渐远去的跪地不起的母亲，心里一阵心酸，这一走不知道再有没有机会回来看望这个可怜的老人了。
一个少年谄媚道：“二皇子，祝桃花是要带回去慢慢享用吗？”
这个被称为二皇子的肥胖少年，转头看了一眼马车：“脸蛋倒挺漂亮，就是太瘦了，而且搞得这么脏，躺在那里估计和死鱼一样。先关她几天，等养胖点了，精神好了，本王再来临幸她。我今晚要去找我的万人皇妃，每次都让本王欲罢不能啊！”
少年又很狗腿的道：“二皇子，那什么时候带我们一起开疆拓土、升官发财啊？”
二皇子瞬间变了脸色，冷冷的发狠道：“我也想带你们上阵杀敌、开疆拓土。可是，父皇，每次见我不是骂就是打；我大哥，更是啰嗦，见了面就谈什么‘仁义礼智信’，让我好好做人，做个好王爷。难道我做得不好吗？我真被他们两个烦死了。”
二皇子翻身上马，对众人道：“去旁边村子找找有什么好玩的。”
随后一马当先而去，身后众人闻言一阵欢呼，没有什么比抢东西更能令他们快乐的事情了。
黄肃征看着身旁的少女，一直保持着被闾大冒扔在马车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双目呆滞。
以二皇子为首的这帮人，边骑马边张弓搭箭，看见路边放牧的牛群就射牛、看见家门口的猪狗就射猪狗、没有动物就射人玩，总之看见什么就射什么。
一群无恶不作的土匪，狗屁二皇子，老子有朝一日杀光你们这帮人。黄肃征眼神凶狠的看着众人。
“这个汉人的酒家看起来人挺多的，味道应该不错，就是这里了。”二皇子提着马鞭，当先走了进去。
店里的食客一见到这群人，满脸的慌张与胆怯。
闾大冒猛然喊了一声：“还不快滚！”
本就惊弓之鸟的店内食客慌乱的夺门而出，伴随着碗碟打碎、桌椅摔倒的声音。
二皇子淡淡一笑，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
一个狗腿子脚踩在凳子上：“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东西现在就端上来。听清楚，老子要的是现在，否则砸了你们店。”
小二连忙跑到后厨，端上了之前给其他客人做好的菜，店老板拿出两坛最贵的酒，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
二皇子冲老板点了点头：“还有点眼力见。”
看着店内众人的大快朵颐，猜拳行令，黄肃征总算见识到了电视上常演的流氓恶霸是什么样子。人人讨厌、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二皇子突然看见一个孕妇经过，马上叫人把孕妇叫了进来。
指着孕妇对众人道：“你们猜猜，是男孩是女孩？”
有猜男的有猜女的。
二皇子哈哈大笑：“那就赌一赌。都把钱拿出来，猜生男孩的赌这边，猜生女孩的赌那边。”
闾大冒边啃鸡腿边道：“那怎么知道男女呢？”
二皇子哈哈大笑：“这还不简单？”
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孕妇身边，猛然一刀刺向了孕妇肚子，随着孕妇的哀嚎，旁边过路的行人，都惊吓着四散逃去。
我尼玛，黄肃征想也没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头撞向了二皇子。就在他要近身之际，闾大冒一个健步挡在了二皇子身前，跟着一个铁山靠撞飞了冲过来的黄肃征。不等黄肃征爬起来，其他几个狗腿子就冲过去狠狠的摁住了他。
“不！！！”黄肃征挣扎着怒吼着。
二皇子狞笑的看了黄肃征一眼，手里的动作不停，慢慢的，孕妇撕心裂肺的哀嚎渐渐弱了下去。
“女孩！哈哈哈，你们几个输了！”二皇子哈哈大笑着卷走了桌上的赌注，然后坐下来继续吃饭。
“你狗日的！老子杀了你！”黄肃征发出愤怒的低吼，眼看着摁住他的几个狗腿子就要撑不住。
二皇子慢悠悠走了过来，蹲在黄肃征身前：“很想杀我是不是？我会给你机会的。我现在发现了，只欺负别人，没意思。我杀别人的同时，身边还有一个随时想杀我的人，这才有意思。”
二皇子把匕首扔在了黄肃征面前：“刀尖断掉了，不吉利！这把匕首送你了，现在起，你就负责用这把匕首杀我！”说完示意众人放开。
黄肃征看着这把剖开孕妇肚子的匕首，一声绝望的嘶吼，抓起匕首猛然刺向二皇子，二皇子似乎毫不在意。
就在匕首将要近身时，闾大冒一脚踢飞了匕首，然后举起黄肃征，狠狠的摔在了马车上。
黄肃征摸着好像要断掉的肋骨，痛得呲牙咧嘴，紧跟着闾大冒一个手刀把他打晕了过去。在晕过去的一瞬间，黄肃征似乎看到了祝桃花浑身颤抖的剧烈呕吐。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突然，马车一个急刹，黄肃征的头狠狠的撞在了马车的长辕上，顿时头破血流。
“何人胆敢在皇城行车？”
“哎呀，是来将军啊！来将军，我是大冒。”
“闾将军？陛下不是让你保护二皇子吗？你不在清河王府待着，怎么跑到这里了？”
闾大冒急忙跳下马车，低声道：“二皇子今天出去放松了一下，每天都是授课，烦死个人。”
“车上是什么人？”来将军说着来到了马车旁。
黄肃征捂着脑袋，忍着剧痛看去，只见来人大约20岁左右，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加上身披盔甲，更显得英武雄壮！
闾大冒连忙弯腰解释道：“是二皇子捡来的。”
“捡来的？”来将军围绕马车走了一圈。
闾大冒由于在皇城办私事，有点心虚，只好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否则以闾大冒的火爆脾气，背后又有二皇子撑腰，早就破口大骂了。
“那个女的，肯定是二皇子抢来的。那这个男的，是做什么的？嗯，模样挺周正，二皇子什么时候有了‘龙阳之好’？”
闾大冒实在忍不住了：“来将军！按例巡查就行了，请不要血口喷人，这是对二皇子的不敬！”
闾大冒故意把“不敬”两个字咬得极重！目光中透漏着凶狠。
来将军没有理他，而是继续问道：“你来自哪里？姓甚名谁？”
闾大冒插嘴道：“他叫黄肃征，是来自京郊汉人区的佃户！”
“闾将军，我没让你回答，我在问他。”来将军冷冷的道。
黄肃征看看来将军，又看看闾大冒，甚至又歪头看了看身边躺着的祝桃花。
咦？猪呢？猪什么时候不见的？我睡得这么沉？天都黑了，猪也不见了？
还有，我叫朱晨，是个工程师，平时爱好挑战意志力的运动。昨天与几个爱好徒步的同学从长安大学城出发，挑战无极穿越终南山来着，结果迷了路，后来又累又饿中好像晕倒了，后面不知道怎么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古代？哪一朝？我穿越了？
唰！
一声破空，闾大冒的马鞭狠狠得抽在了黄肃征的肩膀上。
“贱种！快回答来将军的话，要是因为回去晚了，二皇子惩罚我，我就扒了你的皮。”闾大冒说完看了来将军一眼。
黄肃征的脑袋晕乎乎的，其实今天一天，他的脑袋都是晕乎的。
脑袋里无数个信息仿佛中了病毒的电脑一样，没有规律的排列组合，让他头疼欲裂，无所适从。这次晕倒再醒来，好多了，似乎都是朱晨自己的意识了，朱晨此刻在努力的适应现在的身体。
唰！
又是一马鞭甩在了黄肃征的肩膀上。
“来将军问你话呢，哑巴啊！”愤怒的闾大冒准备挥出第三鞭的时候，被来将军拦了下来。
“行了，闾大冒，赶快回王府吧，不然你我都交不了差。”
“好嘞！那我走了！”闾大冒驾着马车飞快的离去。元宝小说
黄肃征忍着浑身剧痛坐了起来。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现在身处何时，自己首先要做的，是适应，是活下去；然后再找机会杀了这帮恶魔。这种皇族恶霸当街杀人、歧视汉人，一般发生在胡人地区，那肯定是乱世！
现在起，我不要做匆忙奔走的肃征，我要做征战、征伐、征服的黄征！
黄征在给自己下决心的时候，闾大冒一边驾车一边骂：“一个狗屁的骑都尉，也敢在老子面前装？你不就是有个武原侯老爹，投个好胎而已？狗仗人势！”
作为平时酷爱历史的大学生，黄征迅速的脑子里检索，武原侯？姓来？掳来汉人给他们种地的游牧民族？这几个关键字应该很聚焦才是！
突然，黄征的身子一震，满脸的惊愕和匪夷所思！
“敢问将军！”黄征努力的压下自己对闾大冒的抵触情绪，“你刚才说来将军是骑都尉？那这个来将军，是否叫来大千？”
“是啊，就叫来大千啊。嗯？你刚才听见我骂人了？”闾大冒愤怒又有点慌张的回头看来。
黄征没有理他，但内心剧烈的跳动着。
来大千！他叫来大千！
那他爹武原侯，一定是来初真了！
这么年轻的来大千，还仅是骑都尉。史书记载提拔他的拓跋嗣，应该是他的同龄人才对。
拓跋嗣现在肯定没有二皇子这么大年纪的儿子。
而且刚才来大千提到了清河王府。
黄征一拍脑袋，是了。
这个残忍的二皇子，就是臭名昭著的拓跋绍！史书上对他的记载就是“为人凶恶残忍、阴险叛逆，不遵守教导”。
那教训他的大哥就是拓跋嗣，他的父皇就是猛人拓跋珪。
我来北魏了？
第2章 朝堂杀臣
“你个贱种竟然还在睡，快给老子起来！”
正在熟睡的黄征被一声怒吼惊醒，紧接着背上挨了一鞭子。
昨天晚上睡觉，黄征才发现这具身体伤势太重，那帮家伙下手真重，怪不得能打死人。回到柴房黄征就沉沉睡去，此刻浑身剧痛，没有一丝力气。
但在闾大冒就要抡起第二鞭的时候，黄征拼命的摆手求饶，然后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快跟老子走，害得老子现在还饿着肚子。”闾大冒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柴房，朝外面后厨管事的扔了一袋银子，“二皇子赏你的。”
管事的连忙跪下：“谢二皇子，谢闾将军！”
黄征将那把断了尖的匕首插在腰间，暗暗想道：以后走哪都要带着这把匕首，时刻提醒自己要杀了这帮混账东西！
出门之前，回头看了祝桃花一眼，她还是坐在墙角，两眼无神。
黄征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人啊。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这一世还有个老娘在家里呢，不知道她自己怎么埋得老爹，哎。
黄征突然感觉很伤心，很想哭。
紧跟着闾大冒在后院走了大概十分钟，绕来绕去，就在黄征感觉要被绕晕的时候，终于出了门。好像是个后门，外面有士兵把手，后门外面是一条很长的甬道，幽静，没有行人。
这里可能是拓跋绍的清河王府吧！
黄征胡思乱想着，突然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想法，看看四下无人，便偷偷的问道：“闾将军？”
走在前面的闾大冒头也没回：“何事？”
黄征试探道：“将军姓闾？可是郁久闾？”
闾大冒猛然停步，紧跟在后面的黄征来不及躲开，撞在了铁塔一般的闾大冒身上。
黄征连忙退后。
只见闾大冒眼神凶狠，握在手里的马鞭好像要随时抽出。黄征也偷偷握紧了腰里的匕首。
闾大冒铜铃般的牛眼圆睁，直视着黄征的眼睛；黄征也努力的让自己瞪回去，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怯。
两人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对峙着。
良久，闾大冒慢慢松开了手里的马鞭，淡淡的问道：“你还知道什么？你到底是谁？”
此刻，黄征突然一阵紧张，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不是怕闾大冒手里的马鞭，而是此刻的闾大冒，仿佛变了个人，再不是之前那种莽撞的憨傻形象，而是眼神冰冷、面容阴骘，这个表情，一定是杀过了很多人才会这样。
“我瞎猜的。”黄征这次是真紧张了。自己已经多次被闾大冒打倒了，武力值肯定不及对方；另外这种战场拼杀下来的人在关键时刻所爆发的意志力，加上闾大冒高大的身体，黄征甚至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瞎猜的？呵呵。”闾大冒冷笑了一声，“昨天猜出他叫来大千，今天猜出我是郁久闾大冒，这么能猜，那你再猜猜，你会什么时候死啊？”
闾大冒说着一步步逼近。
黄征的脑子飞速旋转，果然这家伙已经有了杀心。管不了那么多了，黄征脱口而出道：“闾将军，你不要跟着二皇子太近，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闾大冒的眼皮猛然抖动了一下，虽然很快，但被黄征看到了。黄征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说到他的痛处了。
“你真不是太子的人？”
“闾将军啊！”黄征知道危机已过，心里轻松了很多，“你也看到了，我昨天都快被二皇子打死了，要不是命硬，昨天就挺不过来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家是汉人区的佃户，有爹有娘的，这要是太子的人，都不可理喻了。”
闾大冒似信非信，但还是用马鞭砥柱黄征的肩头，恶狠狠的道：“不管你是谁，现在起，我要你做我的内应，做得好，有赏；做不好，我杀了你。”
“内应？”黄征有点疑惑，“你是让我潜伏在二皇子身边？”
“还算聪明！二皇子身边有卧底，我估计是大皇子安排的。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查出大皇子的卧底，另外二皇子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动向，也要告诉我。”闾大冒嘿嘿一笑，“放心，我了解二皇子，你只要坚持每天‘杀他’，你就死不了。”
这是什么逻辑？拓跋绍真是脑子有问题吗？
走过一条小巷，进入了正街，这里都是早餐铺。
“你怎么才来？你的那份在桌上，快点吃，吃完了我们要去卢尚书府上吊唁。”拓跋绍朝闾大冒喊道。
闾大冒又恢复了那个憨傻的表情，直接坐到桌旁吃了起来，连谢字都不说一声。
拓跋绍打了个饱隔，对饿的两眼发直的黄征喊道：“想吃吗？想吃的话，过来杀我。本皇子开心了，就赏你一顿饭吃。”
旁边的人已经远远的躲开了，但当听见二皇子喊人过来杀自己的时候，又都围了过来，二皇子这个“活阎王”，还有人敢杀？
只要坚持杀你，就死不了。
黄征暗自念叨着。
看着对面满脸凶相肥猪似的拓跋绍，想起这个畜牲昨天残忍的剖开孕妇的肚子，黄征心里就腾得燃起一股火。老子是真的要杀你的。
没有多余动作，提起匕首就向拓跋绍刺去，在将要近身时，突然一矮身，斜刺向拓跋绍的裆部，老子废了你这个王八蛋！
拓跋绍显然没有料到黄征会来这一招，但毕竟自小有武师教导，虽然学得极不认真，但对付黄征这类莽夫，还是绰绰有余。
只见拓跋绍很灵活的往右侧一闪身躲过匕首，然后一个后撤，猛得右腿提膝撞在了黄征的胸膛上。黄征像断线风筝一般被踢到了五步开外。
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惋惜的呼声。
拓跋绍得意的看了众人一眼，伸手指了指店里的一张桌子：“今天表现不错！敢阴我，比昨天又有进步！爷赏你顿饭吃，桌上爷吃剩下的，都给你了，哈哈哈。”
拓跋绍身边的狗腿子们都跟着大笑起来。
“二皇子，休要胡闹！”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将带着几个随从骑马而来，老将军的嗓门很大，声若洪钟！
拓跋绍看见来人，连忙迎了上去，恭敬的行礼道：“晚辈拓跋绍见过尉迟老将军！”
闾大冒等狗腿子们，也都一个个恭敬的垂手而立，像是犯错的小学生。
黄征见此情景，心里冷笑一声：呵呵，也有你们害怕的人！但手里边吃边拿馒头的动作不停。
尉迟将军扫了一眼店内情景，抡起马鞭就在闾大冒的身上猛抽了两鞭：“亏你是个军人，不但不管，还跟着瞎胡闹！我抽死你！”
闾大冒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任凭鞭子落在身上。
二皇子赶忙过来劝道：“老将军息怒！都是我的错！您老消消火，您肯定是去卢尚书府吧？我们一起去，一起！”
尉迟将军在临走的时候看了店内狼吞虎咽的黄征一眼。
尉迟古真，魏国八部大人之一；尉迟氏也是后来北魏孝文帝所定八姓贵族之一，出了个很有名的后代，叫尉迟敬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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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尚书府位于平城万巷，门外的大树上挂着白绫直到灵堂。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见到拓跋绍与尉迟古真，连忙跪下，中年男人哭泣道：“二皇子，尉迟老将军，家父一向公正清廉，今日早朝，仅是劝慰了陛下几句逆耳忠言。却被，却被活活打死于朝堂啊！家父冤啊！”
尉迟古真连忙扶起：“贤侄节哀！你父与老夫侍奉陛下多年，素有贤名。今日之事，老夫定当在合适时机说于陛下！”
拓跋绍扶起年轻人：“卢三，尉迟老将军说得对。我们都觉得卢尚书死得冤枉，只要你们跟着我，我一定替你们……”
“二皇子，该进去了！”尉迟古真看门外陆续还有其他前来吊唁的宾客，便打断了拓跋绍的话。
“走，我们去吊唁卢尚书，老将军先请。”拓跋绍闪在一旁，待尉迟古真进去之后，便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黄征在后面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这个卢三，就是昨天跟在拓跋绍身边行凶的人之一，怎么今天爷爷就死了？虽说有贤名，但教导出你这样的孙子，我该说活该啊还是活该啊？
旁边一个长相酷似座山雕的，叫郭淮，一看就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很有城府。
黄征犹豫了一下，想跟着进去看看，却被郭淮拦住：“外面蹲着！”
“去去，蹲远点。”黄征刚要蹲在门口，门吏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黄征，嘴里还骂骂咧咧。
“我可以不进去，但你不要推人和骂人！”黄征满脸怒气得道。
“呦呵，一个乞丐也敢叫嚣。我推你怎么了？骂你怎么了？告诉你，要不是我们家今天办丧事，老子一定废了你。”门吏恶狠狠的威胁道。
黄征猛然抽出匕首架在了门吏的脖子上：“给你说过，对我说话尊重点。老子连拓跋绍都敢杀，还怕你不成？”
门吏慌忙举手求饶：“壮士，这里是尚书府，可不敢乱来，否则，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你这是求饶还是威胁啊？”黄征加重了力道。
“放开他！”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
门吏见状连忙拱手：“来将军救我！我让这个乞丐去旁边乞讨，他却推我、骂我，现在还要杀我啊！”
黄征回头看去，过来的两人，有一个是昨天晚上见到的来大千，旁边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那一定是他的父亲来初真了。
黄征知道这个来初真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最早跟随拓跋珪避难叱候山，参与拓跋珪创业，后成为八部大人之一。战时为拓跋珪扛旗做中军护卫，入宫则做皇城护卫，是心腹中的心腹。封官后将军，武原侯。
但是这个门吏恶人先告状，不能忍，黄征怒道：“你这个小人，明明是你推我并威胁我，怎么成我欺负你了？”
来大千上前一步按下了黄征持刀的手臂：“你先放下！这里是尚书府，你这样做自己也活不了。”
来初真疑惑的看着来大千：“你认识他？他是谁？”
来大千回答道：“禀父亲，他是二皇子府上的奴隶！”
黄征伸出断刀：“我是要杀拓跋绍的人。”
此话一出，来氏父子均是脸上一惊，在魏国都城之内，还有人敢公然声称要杀拓跋绍？
来大千仔细看着那把断刀：“你怎么会有二皇子的刀？”
黄征便把昨天拓跋绍剖孕妇肚子的事情讲了一遍。
来初真一脸怒意：“贵为皇子，却天天做这种荒唐事，不像话！”
来初真说完，看也没看黄征一眼，便要进卢府。
黄征喊道：“我想到来将军手下当兵。”
来初真只是脚步顿了一下，但依然没有停步。倒是来大千转过身来：“不是我们不收。你们汉人是没有军籍的，只能给我们种地，当不了兵。”
看着来氏父子的背影，黄征悻悻然回到墙边继续蹲下。
丫的，如果不能当兵，杀了拓跋绍，我能逃去哪里？待在这里是饿死，跑出去可能被那些军队抓去当军粮！
得想个办法！
浑身是伤，加上刚才吃得太饱，黄征不禁打起盹来。
“嗨，乞丐。别睡了，我们公主发善心，把这些东西赏赐给你。”
黄征睁眼看去，却见一个秀气的女子，手里拿着两个大馒头和一些吃食。
黄征两眼放光，连忙接过食物，并朝远处站着的衣着华贵的女子拱手道：“小人谢过华阴公主！”
拓跋珪就两个女儿，大的华阴公主，另一个小的是皇后慕容氏所生。黄征根据华阴公主和拓跋绍的年纪推算，拓跋珪的另一个女儿应该还小，尚未及笄，暂未封公主。反正没人在意自己，那就多拜佛多烧香。
只见华服女子走了过来：“你一个乞丐，怎么会认得我？”
黄征脑袋一懵，对啊，自己这辈子应该都没有机会见到公主才对。便胡扯道：“小人久仰纥奚部头领嵇拔，乃一世英豪，有从龙之功；而华阴公主您既是嵇拔的夫人，又是陛下的长公主，心善宽德，今日一见，果然如说书人说得美貌赛天仙！故小人斗胆猜得，您是华阴公主！”
黄征的一通马屁，拍得自己都汗颜。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无耻了？
华阴公主咯咯笑道：“哦，原来你是从说书人那里听说的？翠，赏！”
那个叫翠的侍女，便拿出一锭银子扔给了黄征。
华阴公主端详了黄征一会：“一个乞丐，模样倒挺标志，浓眉大眼的，身板也不错。若能吃饱穿暖，还是一美男子啊！可以给我们翠暖床了。”
那个翠也是丝毫没有害羞，还开心的点头：“收拾一下，卖相还凑合。”
黄征被说了个大红脸。这鲜卑人，女子都这么开放？伦理观念太淡薄了。都和你父亲拓跋珪有样学样？
据史书记载：拓跋珪喜欢上美丽的小姨妈贺兰氏，想纳她为妾，但是贺兰氏此时已经嫁人。拓跋珪为了得到贺兰氏，就派人秘密杀害了小姨父，之后拓跋珪就娶小姨妈贺兰氏为妃，并且十分宠幸贺兰夫人。拓跋珪23岁时，贺兰夫人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名叫拓跋绍。
这点来看，黄征觉得还是后世有伦理观念会比较好。看看这个拓跋珪，近亲结婚，生下了一个残暴而脑子有问题的拓跋绍，最后被拓跋绍这个脑子有坑的儿子杀掉！
“你叫什么名字？听你得谈吐，不应该是乞丐啊！”华阴公主问道。
“小人名叫黄征，我现在的身份？我是杀拓跋绍的人。”黄征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华阴公主没有像来氏父子那样震惊，而是叹了口气：“一定是拓跋绍让你杀他的吧？哎，是我那个混账二弟做得出来的事情。”
翠在旁边催促道：“公主，快进去吧！卢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候半天了。”
华阴公主神色凄凉：“卢尚书一直兢兢业业、极其忠贞，却因性格耿直规劝父亲，说了几句不中听的真话，就被父皇杀于朝堂之上。哎。”
黄征默然蹲在墙边，拓跋珪朝堂杀人、喜怒无常？史书上说他是由于晚年服多了寒食散的后遗症，经常几天不睡觉或几天不吃饭。
天哪，现在是拓跋珪的晚年啊？那是天赐几年？
第3章 太子离京
黄征今天早早的回到了暂时的“家”-柴房。
无他，今天在卢尚书家里吊唁完，拓跋绍就被紧急召进宫里去了，跟着他的地痞流氓也作鸟兽散，黄征被闾大冒扔回了柴房。
黄征摸着怀里的吃食和一锭银子，心里暗爽：兜里有钱又有粮，心里还真是不慌啊，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出去啊！
黄征望着窗外的天空开始发呆。
如果能给我一个发展的机会，哪怕是当个小兵也行，我也要像很多小说中的穿越者一样，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发展，再与这个世界的诸多强者掰掰手腕。
南部有晋国的刘裕、后秦的姚兴、南燕的慕容超；西部有胡夏的赫连勃勃、南凉、北凉、西凉、乌孙、吐谷浑、白兰；北部有柔然的郁久闾社仑；东北有北燕、高句丽、乌洛侯、夫余、契丹、挹娄等。
想想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就让人血脉偾张。
但是从人性角度，现在这个“五胡乱华”的时代，人命如草芥、人不如牲口，为了生存，各个民族都建立政权自立，奴役他族。
如果我能在这个世界有一席之地，我一定尽我所能，守护一方百姓平安！
黄征正在天马行空的思绪飞扬，突然听到了一阵咕咕的叫声。
黄征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祝桃花的肚子发出来的。
“你今天没吃饭？”
祝桃花摇了摇头。
“k，这帮王八蛋！”黄征爆了一句粗口。
黄征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拿出怀里的吃食递了过去。
祝桃花两眼放光，但又很快缩回了手，愤怒的看着黄征，脸扭向一边。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没吃东西吗？你要不吃，我可收起来了。”黄征见对方还是不为所动，就把食物藏在了一个角落里。
要好好的补个觉，休息了，身体恢复的快，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咕咕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已经躺下的黄征忍不住坐了起来：“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等着饿死吧！”
祝桃花冷冷的说道：“你给那个畜牲当狗了？”
“什么啊？我堂堂男儿，怎么会给他当狗？我还要杀了他呢。”黄征咬牙切齿的说道。
“哼！你没当狗，你哪里来得吃的？”
哦，原来这回事啊。黄征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祝桃花满面狐疑：“真的？”
“废话！你我素不相识，我骗你干嘛？吃不吃，不吃我就藏起来了，反正今天晚上我们肯定没饭吃了，得留着。”黄征嘟囔着，在柴火下又拿出了食物准备递给她。
但没等他转身，祝桃花冲过来一把从他手里抢过了食物，拼命的往嘴里塞。
“哎，哎，你慢点。这里就咱俩，没人和你抢。不要噎着啊，噎住了，这里可是水都没得喝！”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祝桃花停了下来，拼命的想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但由于昨天到今天滴水未进，被噎得直翻白眼。
黄征帮她拍着后背，同时朝外面大喊：“快给搞点水来，这个丫头要被噎死了。她是二皇子的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心你们的脑袋。”
很快，外面递进来了一瓢水，黄征连忙端了过去。
良久，祝桃花缓过神来，开始慢慢的吃着东西，但看着黄征的眼神复杂。
黄征故意无视，赶紧睡觉，养好精神再想活下去的办法。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依旧没有饭吃，黄征将仅剩的一个馒头分成两半，与祝桃花一人一半。
“谢谢你！你是叫黄肃征吧？”祝桃花吃着黄征珍藏的馒头，感激的说道。
“我现在决定改叫黄征了！”
“呵呵，为什么改啊？我觉得以前得挺好听的。”祝桃花微微一笑。
“以前的太幼稚了。”
祝桃花咯咯的笑出了声：“难道改个名字就不幼稚了？”
只见黄征放下手里的半个馒头，拿出了那把断了刀尖的匕首，认真的说道：“征，征伐征讨之意，我单名一个‘征’字，就是要征讨这世间所有的不公！”
祝桃花微微一怔。
哗啦啦，柴门的锁链被打开。
“黄肃征，跟我走，现在！”闾大冒未进门，开了锁便急冲冲的跑出了院子。
看到如此紧张的闾大冒，黄征马上站了起来，将自己手里的半个馒头塞给祝桃花：“应该有大事发生了。这点馒头你留着，我今天不一定能回来，你省着点吃。”
祝桃花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今天起，你得管我吃饭啊！”
黄征一愣，看着祝桃花可怜的小表情，心软了，点点头：“以后只要有我黄征一口吃的，就有你的！”
说完便跑出了柴房，并朝管事的吼道：“给送点水进去，否则我跟闾将军回来收拾你！”
管事的连连点头，迅速的拿了一瓢水送了进来，还有两个馒头。
祝桃花笑了，这家伙挺会狐假虎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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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改名黄征了？”
“先别管这个，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参加？”
闾大冒与黄征各骑一匹马，朝着内廷狂奔。
两人的对话却不在一个调上。
黄征懒得再问，仔细观察着从身边经过的一队队人马，而闾大冒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黄征忍不住问道：“闾将军，皇宫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闾大冒这次倒没有骂，也没有用鞭子抽他，而是爽快的应道：“出大事了，太子正在和陛下吵架！”
“啊？太子和陛下吵架？那这些来来往往的士兵？”黄征有点紧张，“是以防有变？”
闾大冒斜睨了黄征一眼：“我发现你确实挺聪明的。黄征，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准备重用你，只要跟着我，以后前途无量！一会我有个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现在正好给你介绍下情况。”
两人到了门口停下，闾大冒快步走了进去。黄征进去才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广场，足足有五六个足球场那么大，广场中央挤满了士兵，旁边是围观的文官。
闾大冒拉着黄征躲在门后，朝前面指去：“那个马身最高的，留着大胡子的，是太子的表兄刘殊晖，他的父亲是刘罗辰。独孤部是太子的舅家。哦，对了，刘家本姓独孤的。
现在突发的情况，是陛下不但要废了刘贵人，而且要赐死她。太子听闻，求陛下免死，谁知道竟然吵起来了。这个刘殊晖，现在皇宫里调兵，这是要逼宫啊！”
黄征暗惊，皇宫守卫不是来初真负责吗？怎么刘殊晖还能调兵进来？这个刚从奴隶社会过渡过来的北魏政权，管理这么松散？
闾大冒幸灾乐祸的四处瞅瞅，继续道：“端门刚进来的两位老将军，长得人高马大的是长孙肥，这个可是牛人，随着陛下东征西讨，立功无数；旁边那位不用我介绍了吧，你见过的，尉迟古真。啧啧，八部大人来了三个，太子这事搞得挺大啊！”
黄征四处瞅了瞅，疑惑的道：“我只瞅见两个啊，第三个在哪里呢？”
闾大冒指了指宫门内侧：“第三位不用看，来初真，肯定在某个地方巡查呢。作为禁军统领，陛下最信任的人，不可能不在。”
黄征点点头，但是有点担心的道：“要不咱俩走吧？这里是皇宫，来了那么多将军士兵，我们在这里看热闹？会不会祸及自身？”
闾大冒拿起皮鞭就要抽，但忍住了：“谁带你凑热闹来了？你老实待着。听着，我给你的任务是：潜伏在二皇子身边，看看他有什么动作，随时报我。”
“你开玩笑吧？二皇子和你的关系比与我铁太多了，他怎么会放心留我在身边？我可是无钱无背景的。”黄征说完，看着前方，努力的让自己记住两位老将军及刘殊晖的长相。
和黄征独处的闾大冒，又变成那个眼神精明狠厉的样子：“二皇子对我们几个，既用又防备；而你，就是因为没有背景，身世清白，他宁愿相信你！所以，今天这个特殊时刻，你要趁机讨好二皇子，埋伏在他身边。放心，我这人做事很讲究的，我已经派人给你母亲送了银子，足够她用一年。你老老实实给我办事，以后亏待不了你！”
黄征诧异的看着闾大冒，这小子开始改变策略了？以前都是要打要杀的，现在变成收买了？不过看在他照顾了我这一世老娘的份上，暂且听他的。同时黄征也有好奇心，想看看拓拔绍会不会真的杀拓跋珪。
黄征叹了口气。
闾大冒咧嘴一笑，但是笑得瘆人。
“闾大冒！”
闾大冒和黄征同时回头看去，却见拓跋绍和一个中年将军并辔前来。
闾大冒朝二皇子拱了拱手，又朝旁边的中年将军拱手道：“贺兰将军，您老怎么也来了？”
贺兰将军阴恻恻的笑道：“太子出息了！敢跟父亲吵架，最主要的，八部大人来了两个支持他的！我和绍儿为国分忧，担心有人趁机对陛下不利！”
黄征心里一惊，拓跋绍不会现在就要动手吧！
“你们待在这儿！”拓跋绍吩咐一声，便和贺兰将军去了两位老将军那边。
良久，拓拔嗣从内宫走了出来，愤怒的一甩马鞭，朝宫外奔去，刘殊晖见状也带领人马紧跟而去。
几位老将军见没有出什么大事，也准备带兵而还。拓跋绍却在旁边骂骂咧咧：“身为太子，一点规矩都没有！竟然敢带兵进宫，这是要谋反吗？”
尉迟古真与长孙肥对视一眼，便劝慰道：“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老臣我们就先回了。二皇子，你去劝劝陛下！”
“拓跋绍遵二位老将军之命！老将军保重身体！”
在看着二位老将军领着人马离去后，拓跋绍骑马来到了闾大冒黄征这里：“太子今天就要离开京城了。闾大冒，按照计划行事，先见你哥哥，再去卢三郭淮柳勖他们家，你知道怎么做。黄肃征，来大千正在那边巡逻，你去请他过来！”
“我去？”黄征神色复杂的看着拓跋绍，你个恶魔，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
拓跋绍笑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帮你啊！有人说你是来初真大人派到我身边的卧底，让我杀掉你。你去把来大千叫过来，我和他说说，也许就不用杀你了。”
黄征想了想，便骑马去找来大千了。
拓跋绍狞笑道：“这么多人看见你找来大千了，我看来初真还怎么嘴硬说没在我身边安插卧底！”
闾大冒竖起大拇指：“二皇子高明。来初真这老东西，一直是偏向太子的。利用黄征这个事情，揪住来初真的小辫子。”
“是的，哈哈哈。”拓跋绍突然收敛了笑意，“你刚才说什么？他不是叫黄肃征吗？”
“他今天说他从此改名叫黄征了。”闾大冒毫不在意的说道。
“征？征伐？征讨？”拓跋绍默念了一会，“这小子野心不小！这次用完他后，就除掉他！”
第4章 疯子拓跋珪
“接皇帝陛下旨意：宣黄征立刻进宫！”闾大冒宣读完圣旨就跑了出去。
黄征满脸诧异：“闾大冒啥时候变成太监了？”
很少说话的祝桃花揶揄道：“黄征，你不会是真的变成了拓跋绍的狗腿子了吧？被狗皇帝盯上了？”
黄征恨恨的道：“亏得我把让你有饭吃，当做我的责任！每天我都省着吃，饿着肚子也要给你带吃的回来，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祝桃花还想顶嘴却见闾大冒又跑了回来：“黄征，狗的你磨蹭什么呢？晚去老子就要被杀了。”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黄征就朝宫里跑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我进宫？”黄征极不情愿，最好因为磨蹭皇帝真的把你杀了。
闾大冒虽然跑得飞快，但竟然脸色平静呼吸如常：“大皇子生母刘贵人被杀，大皇子离京，陛下正在气头上，可能要把二皇子和我们这些跟班都杀了泄愤。所以你最好快点，否则去晚了真有可能都被杀！”
黄征闻言连忙加快了脚步。
关于立太子杀生母的事情，黄征知道。拓跋珪此举是模仿汉武帝立刘弗陵为太子而赐死刘弗陵的母亲钩弋夫人的做法，目的是为防“子幼母壮”之下外戚干政，导致太子大权旁落。
历史上拓跋珪把这一制度称为“子贵母死”，并作为魏国的国策定了下来。
自古无情帝王家！碰上国力衰弱，女儿可能还要被送去和亲。
挺苦！
“怎么宫里人这么少？”一路行来，只看见寥寥几人。
闾大冒很烦黄征问题多，他现在思考的是一会怎么活下来，便扔出一句：“驻防调整，皇宫戒严一月。”
黄征明白了，肯定是前几天出现的独孤部、贺兰部、来默部三部大人共同领兵出现在皇宫，这在中原王朝就是“逼宫”。
虽然刚成立的北魏还是半奴隶半封建社会，但拓跋珪肯定也是无法容忍这帮人的没有王法，皇城戒严、调整布防，下一步可能就是人员调整了。
皇宫内廷，这是属于皇帝的“家属院”，大臣是不能进入的。今天却是被宣旨进入内廷。
第一次来到内廷的黄征，好奇的左顾右盼，但站立两旁高大的禁卫军带来的压迫感还是让进入其中的人都要小心翼翼。
院子里用四根木头撑起一个高约3米的木架，木架上有横梁，横梁上挂着几个人。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拓跋绍和他的狗腿子们。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臣有负陛下所托！请陛下责罚！”闾大冒双膝跪地，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
陛下？那一定是拓跋珪了。黄征心里一咯噔，连忙也跟着跪下。
“你所犯何罪啊？”拓跋珪冷冷的道。
“臣，臣护主不力，未尽职守！”闾大冒牙齿打颤。
拓跋珪摆摆手，声音沙哑，慢慢的说道：“护主不力？你没有的。呵呵，天赐四年十月，他抢了乌街百姓的羊和鸡，还把百姓的房子拆了，用人家的房梁来烧火做烤肉吃。城防将军过来阻止，你不是还帮着把城防将军打跑了吗？天赐五年四月，当街欺负一个少女，不是把人家糟蹋至死了吗？我就不一一列举了，你不是把他保护得很好吗？”
闾大冒吓得一句话不敢说，只顾磕头，黄征甚至闻到了尿骚味。
“来啊，挂上！”
随着拓跋珪的命令，两个卫士架起闾大冒，把他倒挂在了架子上。黄征感觉闾大冒偷偷的松了口气。
“你叫黄征？站起来！”
黄征听话的站了起来。
“抬起头来！”
黄征抬起头，发现拓跋珪似乎喝了很多酒，而且肯定严重缺乏睡眠，黑眼圈极重、眼睛布满红血丝。
“为什么从黄肃征改名黄征？”拓跋珪有气无力的问道。
黄征眼神坚定：“我不要碌碌无为为生活奔波，我要征讨世间的不公！”
拓跋珪暗淡无光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有志向！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立志扫平一切的，所以才会建了这么个国家。魏国现在的实力嘛，还行，只要子孙们不乱来，还是可以撑几代的。”
拓跋珪拉家常一样的谈话，让黄征万分紧张，给我说这些干嘛？
“嗯，黄征，身板不错，如果培养一下，是个当兵的好苗子。你被关起来的柴房，没人给你东西吃吧？太过分了！来人，把清河王府看守柴房的人及后厨的人全部杀死！”拓跋珪说完，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京城好多人说你要杀拓跋绍。凭你自己，你杀得了拓跋绍吗？”
黄征搞不清楚拓跋珪的意思，但还是老实的摇头并答道：“想杀，但杀不了！”
“呵呵，不杀他你就得死。可是我现在已经把他立为太子了，你更杀不了他了！”拓跋珪突然凑到黄征的面前，“要不，你说说，他对你犯得罪行，如果确实是死罪，我来替你杀了他？”
架子上挂着的拓跋绍突然身子猛烈的抖动，大喘着粗气。
黄征内心巨震，拓跋珪个老变态，晚年精神分裂，性情难测，朝中大臣和身边伺候的太监都不知道被他杀了多少了，据说大臣们每次出门都要提前安排好后事。
真是上朝如上坟！不是看着别人变成墓中人，就是自己变成墓中人。
黄征偷偷看了拓跋绍那边一眼，拓跋绍也在紧张的看着自己。
黄征内心在激烈的斗争，我现在说还是不说？说了，拓跋绍不一定死，但拓跋绍及狗腿子事后杀自己的几率是100；不说，拓跋珪杀自己的几率最大50。赌一把！
“回禀陛下！太子其实是教小人练刀。”这句话出口，黄征自己都觉得恶心。但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先活下来。
“拓跋绍对你那么狠，你竟然还包庇他。挂上去！”
在黄征被挂上去时，黄征发现拓跋绍朝自己看来，露出了一个诡秘的微笑。
拓跋珪走到倒挂着的这些人面前，手拿皮鞭一个个抽过去，同时嘴里骂着：“柳勖，河东柳氏的子孙，一个读书种子，长得人模狗样的，不好好读书，瞎混个什么；卢三，出自范阳卢氏，你爷爷被我打死不冤，看看你，整日偷鸡摸狗，调戏妇女，这就是他教育出的好孙子？你要是将来继承卢家家主，迟早得被灭门；郭淮，太原郭氏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才十八岁就如此阴险狡诈，坏主意都是你出的，这些人里就数你最坏；
闾大冒，要不是看在你和你哥哥郁久闾大肥归顺我朝后还算勤勤恳恳的份上，我今天就杀了你；脱不帖，高车贵族，看在你们家投降我魏国后一直尽心尽力，今天放过你一次；还有你，黄征，汉人的佃户，才几天，就和他们混在一起了，混账东西！”
拓跋珪一个个抽打过去，似乎累了，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
黄征突然想起，拓跋珪建立了一个类似后世明朝“锦衣卫”的机构，叫“侯官”，专门用来监视大臣将领和百姓的言行。怪不得他对每个人的行为这么清楚。
拓跋珪坐了一会，似乎缓了过来，抬起手挥了挥。
黄征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小跑了过来，此人身材修长，但却脸蛋精致、皮肤白皙，像个女人。这个不会是拓跋珪的“男宠”吧？
只见拓跋珪对那人说道：“伯渊，去，让这些人的家主长辈，到御书房见我。”
“是。臣还有一事要禀报。”
看着那个在拓跋珪耳边低声禀报的男子，黄征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来了，他是崔浩。崔浩就是字伯渊，史书上对他的评价是“貌若妇人，自比张良”，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崔浩汇报完，或许是察觉到了黄征这边的目光，往这边回看了一眼，黄征连忙闭上了眼睛。
“把他们每人鞭挞二十，天黑之后再放下来！”
待拓跋珪走远，拓跋绍竟然笑了起来：“以后你们几个更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包括你们的家族，否则要被陛下猜疑灭族了。哈哈哈。以后如果我需要，你们必须出钱出力，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其他人低声答道。
“父亲不知道在我们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连我们偷鸡摸狗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哎。”拓跋绍叹了口气，突然转头看向黄征，“黄征，现在只有你得身份最干净，现在起，我要你做我身边的死侍，我走到哪你跟到哪。我要是受一点伤，你就得死。”
拓跋绍说完看着旁边的闾大冒：“闾大冒，你来当黄征的师傅，教他一些拳脚和棍棒功夫。要用心的教！”
“遵太子命！”闾大冒说完偷偷的转过头看了黄征一眼，扯了扯嘴角。
拓跋绍坏笑着看向黄征：“黄征，鉴于你今天在我父皇面前的良好表现，本太子决定：把祝桃花嫁给你，反正你这个泥腿子这辈子肯定是娶不到老婆的，能娶到祝桃花也是你的福气啊，毕竟是谏议大夫的女儿啊。不过我有个要求：你的洞房花烛夜，得我来入洞房，哈哈哈。”
长着一双桃花眼的柳勖连忙拍马屁：“太子，我们柳家在内院旁边，有一栋不用的宅子，小是小了点，但是足够小两口住了。”
拓跋绍大声笑道：“不错！还是你细心。黄征，要对她好一点，老子入洞房前你不许碰她。”
“拓跋绍，你大爷的，老子不用你可怜。做你得死侍？老子要杀了你。”黄征愤怒的喊道。
“哎呦呦，脾气还上来了。你真以为自己杀得了我吗？如果不是我有心留着你性命，你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做不做我得死侍？不做，我不但杀了你，还要把你老娘、祝桃花一起杀了。我可知道，祝桃花其实挺喜欢你的。”拓跋绍啰嗦半天，由于倒挂气息不畅，剧烈的咳嗽着。
黄征黯然，拓跋绍这畜牲抓住我的软肋了。原来在这一世，自己还有牵挂！
之后的几天，黄征和祝桃花被扔到了柳家的宅子里。
祝桃花不与黄征说话，甚至看都不看黄征一眼，但会给黄征做好饭；黄征也会把赏赐得到的银子，都丢给祝桃花。两人就像搭伙过日子的邻居！
与闾大冒学习拳脚棍棒功夫的机会，黄征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学得格外的卖力。他知道，要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必须有一身自保的本事；另外，作为后世人，他知道拓跋绍是会杀死自己父亲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拓跋绍杀死自己父亲之时，就是北魏内乱的时候，也是自己杀死拓跋绍的机会！
黄征默默的等待着，但没想到机会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快到黄征都没有做好准备！
天赐五年（公元408年）11月，拓跋珪突然命人查抄了贺兰夫人哥哥，也就是自己大舅哥贺兰讷的家，理由是“通敌柔然”。
拓跋绍紧急安排闾大冒和黄征去保护自己的母亲贺兰夫人，自己则去往他处。
黄征被闾大冒挟持着守在距离贺兰夫人居住的后宫最近的地方，不时有人过来与闾大冒商量着事情。
黄征蹲在地上，觉得自己被史书骗了。据自己这段时间与拓跋绍的接触，这个拓跋绍根本不是那种完全没脑子的纨绔，这小子凶狠还很有计谋。
比如与柳勖、卢三、郭淮、脱不帖，表面上是一群狐朋狗友，实际上是拉拢这些军事家族及地主豪强，现在应该是把闾大冒和闾大肥兄弟也拉拢了。
拓跋珪收拾贺兰讷，通敌柔然，一定是抓到了证据。拓跋绍这小子很可能为了顺利继承皇位联系柔然了。因为黄征听祝桃花说，拓跋嗣在朝中及军中的口碑极好，大部分人是希望仁义的拓跋嗣继位，而不是这个性格乖张、阴险狠毒的拓跋绍。
黄征暗自苦恼，是不是自己的到来，如蝴蝶效应一般让历史走向在改变？拓跋绍政变的时间、抓贺兰讷的事情，都与史书记载不一样。
自己现在走得每一步都在改变历史？想活下去，就再也不能“经验主义”了，不能托大，否则得早早领盒饭。
黄征正在胡思乱想，却见拓跋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郭淮、柳勖、卢三、脱不帖几个人。
拓跋绍把众人叫到一起，压低声音道：“没时间了，我父亲已经命侯官过来抓我母亲了，还要求抓到人后，送到冷宫就地处死。据说宫中还传出‘唯诛清河杀万人可免’，说明父皇已经知道我和万人皇妃的事情了。如果我舅舅和母亲都被杀，那我这个太子，肯定也活不了了。”
拓跋绍看众人皆屏气凝神，有几个人头上直冒汗，不禁冷笑道：“外通柔然？呵呵，有这个罪名在，你们都要被株九族。你们如果想活，保住自己和家族，现在就跟我走，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听明白了吗？”
众人唯诺的点头。
黄征心里暗暗骂道：柔然的军队肯定已经来了。拓跋珪抓贺兰讷，一定是在紧急收拾奸细了。
“出发！”拓跋绍一挥手，带领众人就要出去，迎面却撞上了来抓母亲贺兰夫人的侯官，拓跋绍假意道：“将军勿急，本太子接到父皇命令，让我现在就去宫里见他，你们稍等片刻！”
侯官将领狐疑的看着拓跋绍。
陛下这几年性情多变，身边的太监几乎每三个月杀一批；自己这些侯官每天在做的事情就是收证据、抓人、杀人。甚至侯官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陛下杀掉！
“不信？那就跟我一起去见父皇！”拓跋绍说完，径直走向拓跋珪的寝宫天安殿。
侯官将领见拓跋绍带的人都是平时经常在一起的几个纨绔，便没有放在心上，到了天安殿门外便不再进去。
宦官李载从阴暗处走了出来，与拓跋绍耳语了几句。拓跋绍朝后挥了挥手，领着几个狗腿子鬼鬼祟祟的进了寝宫。
没得选择跟来的黄征，其实也有点好奇：拓跋珪今晚就要被拓跋绍杀死了吗？
第5章 弑父夺位
黄征在刚才进宫的路上，发现很多将领或大臣与拓跋绍眼神打招呼，而侯官们也对此视而不见，便觉得很奇怪。
以黄征自己的推演，虽然拓跋嗣已离京，拓跋珪无奈选择拓跋绍为皇太子，但是不真正坐上皇位，拓跋绍肯定是非常不会踏实的。
原因无他，在于北魏现在并非一个中央集权制国家，而是一个由少数民族部落和北方汉人的门阀士族共同执政的国家。
拓跋嗣的母亲刘贵人是匈奴独孤部首领刘眷的女儿，而刘眷的哥哥刘库仁正是拓跋珪和他的母亲贺太后落难时的救命恩人。而拓跋嗣作为长子，不但是皇太子第一顺位的选择，也是匈奴独孤部在朝廷的利益代言人。
拓跋绍，在他的奶奶贺太后去世后，他的母亲贺兰夫人实际上是贺兰部在朝中的利益代言人。
而独孤部与贺兰部，是坚定支持拓跋珪建国的两个部落，在朝中的地位特殊，权势极大！
更让拓跋绍及他的舅舅贺兰讷及贺兰部担心的，是除了独孤部，其他的少数民族部落，以及汉人的门阀士族，都更愿意让仁义的拓跋嗣继承皇位！
而现在，拓跋嗣离京，正中拓跋绍及贺兰部的下怀，他们要抓住拓跋嗣离京的权力真空期动手，所以才会外通柔然，里应外合夺取皇位。
黄征现在很害怕。一旦拓跋嗣知道了拓跋绍弑父夺权，又勾结柔然祸乱国家。那他肯定会带兵回来平定内乱，支持他的势力又多，胜算极大。自己现在似乎被绑上了拓跋绍的战车，一旦战败，必定身死。而且，拓跋绍这个家伙非逼自己“入伙”，到时候会不会把杀拓跋珪嫁祸给自己？
黄征想起这个就遍体生寒！
“绍儿，你做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打断了黄征的胡思乱想。
拓跋绍此时正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拓跋珪突然坐了过来。
也许是被拓跋珪平日的威势所恐，拓跋绍众人一齐跪倒在地，拓跋绍不停的磕头：“父皇，求您，放过我母亲和舅舅吧！不要杀他们。”
“哼，他们竟然敢外通柔然，这是要干什么，要造反吗？我必须杀了他们。”拓跋珪恼道。
拓跋绍泪流满面：“父皇您真的不能放过他们吗？”
“不能，我不但要杀他们，我还要废了你这个孽畜得太子位，让我的嗣儿回来做太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事情，其实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怎么？盼着我早点死啊？”拓跋珪气呼呼的说道。
拓跋绍沮丧的叹了口气，随之变得面目阴狠：“父皇，在您眼里，我就那么得不堪吗？我是一点都比不上拓跋嗣吗？”
拓跋珪嗤笑道：“你个不学无术只知吃喝嫖赌的东西，和你的母亲一样，空有一副好皮囊。你哪里比得上嗣儿？还跪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出去！”
拓跋绍猛然站起来，从腰里抽出佩剑：“父皇，孩儿对不住了！”
“你要干什么？你敢杀我？来人！”
不等惊怒的拓跋珪说完，拓跋绍突然一剑刺向拓跋珪，与此同时，闾大冒像头野猪一样，推开跪在前面的卢三和柳勖，一个铁山靠将拓跋珪撞倒在地，狠狠的掐住了拓跋珪的脖子。拓跋绍则一剑又一剑的在拓跋珪的肚子上猛刺！
身旁伺候的太监，见此情景，惊叫着四散逃去。外面听到动静的侯官将领，冲进来后都傻了眼，一个个愣在当场。
郭淮站起来朝侯官道：“遵太子令，所有人等，现在起只要效忠太子，既往不咎！否则，全部处死！”
拓跋绍披头散发，扔掉了手里的长剑，面目狰狞：“听我的命令，现在，立刻封锁皇城四门！闾大冒，按计划行事！”
待侯官和闾大冒出去后，拓跋绍一下子瘫软在地，郭淮扶起拓跋绍：“太子，赶快离开这里，您现在需要马上去天文殿主持大局！国舅贺兰讷现在应该已经掌控京城守卫了。脱不帖，背着太子，卢三、柳勖，你们跟着去。这里交给我！”
待众人走后，郭淮看着吓傻的黄征：“瞧你这点出息！你把这里收拾干净！”
“啊？”黄征长大嘴巴，第一见杀人，还是这么近的距离，还是猛人拓跋珪，顿时有点不知所措。“那你去哪里？”
郭淮冷冷的道：“我去把看见我们进到寝宫的人，全部杀掉！”
郭淮一走，黄征恢复了神色。我小时候可是跟着家里做法医的叔叔屁股后面，见过很多这种场面的，怎么会害怕？不过亲眼看着猛人拓跋珪被杀，黄征没来由感叹道：“哎，一世枭雄！却命丧自己的孽畜儿子之手！可惜啊！”
就在黄征要挪动拓跋珪身体的时候，拓跋珪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黄征的衣角，黄征这回真是被吓到了，死而复生？变粽子了？
拓跋珪使劲咽下一口鲜血，声音微弱的说道：“黄征，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我的枕头下，东西交给嗣儿。亲手、亲手交给他，不要、不要相信任何人！”
拓跋珪突然使劲抓住黄征的手，双目圆睁，嘴巴大张着，久久不愿咽气。
黄征突然心里有点难受。
黄征猛然眼神坚定：“请放心，我一定亲手交到拓跋嗣手上！我还会亲手杀死拓跋绍！”
黄征的承诺，比拓跋珪的要求多了一个，拓跋珪似乎挺满意，嘴角微微动了动，然后长长得呼出了一口气。
公元308年11月，北魏王朝的开国皇帝，一代枭雄拓跋珪，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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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黄征来到天文殿的时候，拓跋绍、郭淮等人正在密谋着什么。
拓跋绍见黄征过来，便问道：“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黄征假装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元宝小说
“呵，瞧你这个熊样。现在开始，你更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否则一旦事泄，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拓跋绍说完，也许是对黄征参与了他们的这次行动变成了“自己人”，便也没有忌讳黄征在场，继续在那里“排兵布阵”，几个人一直讨论到深夜。
天赐五年11月，卯时，北魏百官上朝的时间，众人左等右等却不见陛下上朝，便开始交头接耳。
此时，宦官李载来到殿内，按照拓跋绍的交代，假借拓跋珪的名义召集百官于端门。
待百官到达端门，却见大门紧闭，众人不禁更加狐疑。
此时，只见端门开了一条缝，拓跋绍隔着大门从门缝问道：“我是拓跋绍，我的叔父、大哥，诸位公卿想拥立谁呢？”
此言一出，百官都鄂然失色，没人敢答腔。
拓跋绍在门内急得直跺脚。
南平公长孙嵩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第一个表态道：“我等愿意拥护太子殿下。”
随后，郭、卢、柳、托尔等家族的朝中代表，均表态愿意拥护拓跋绍。
其他人如梦初醒，知道拓跋珪已死。但对他的死因非常怀疑，一个个站在那里装哑巴。
拓跋绍随后召集百官到天文殿，正式宣布就任魏国皇帝，改元元初，尊母亲贺兰夫人为太后。
发布的第一道命令：由于父皇立自己为太子，拓跋嗣不服，故意放柔然进关，图谋不轨，欲夺取皇位；下令捉拿拓跋嗣。
第二道命令：命人从府库里搬出大批布帛赏赐王公大臣。
第三道命令：撤去来初真的皇城禁军统领，任命自己的舅舅贺兰讷为禁军统领。
同时，自己的另一个表兄肥如侯贺护在安阳城北兴起烽火，其余贺兰部人纷纷响应，派族人集结城外。
自以为大权在握的拓跋绍，大肆分封拥护自己的公卿将领，并对自己的狗腿子大肆封赏。
黄征思索着如今暂时杀不了拓跋绍，那就先躲起来，等拓跋嗣杀回来的时候，把东西交给拓拔嗣，再找机会干拓跋绍这帮人。
趁拓跋绍正在兴头上，黄征假装请求道：“陛下，小人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懂这些规矩，请求放小人回去。”
看着黄征打颤的双腿，拓跋绍自言自语：“陛下，嗯，这个称呼不错！你准备回去做什么啊？”
“我本就是城西佃户，多日未归，家里的老母可能都以为我死了。我得回去看看。”黄征言辞恳切，眼有泪光。
“好！本王，不对，朕，朕今天高兴，答应你了，滚回去吧！”拓跋绍大笑道。
黄征没想到拓跋绍答应的这么爽快，生怕拓跋绍反悔，拿出上学快迟到了的速度，高速长距离不停留的跑出皇宫。
拓跋绍挥挥手，叫来侯官将领：“去，把黄征杀掉！提头回来复命！”
“是。”侯官将领带了两个人去追黄征。
柳勖惊讶的问道：“陛下，您刚才不是答应放了他吗？怎么又要杀他？”
拓跋绍冷笑一声：“这种参与了我们犯上行动的人，怎么能让他活呢？再说，杀了他，我们就推说是他杀了父皇。死无对证！”
柳勖、卢三、闾大冒等人冷汗直冒，郭淮则鄙视的看了这些人一眼。
卢三看气氛有点凝重，便谄媚的说道：“陛下，那个关在柳家的祝桃花，陛下现在要不要去享受一下？”
拓跋绍拍了下卢三的脑袋：“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卢三无辜的看着拓跋绍，又看了看其他人，还是有点懵。
柳勖哈哈大笑：“卢三啊，你动脑子想想。陛下，现在是陛下了，要什么没有？我敢打赌：从今天晚上开始，这些大臣将军，会排着队的送美人过来；不久，还有各国庆贺我皇登基，肯定还会送无数美人。陛下要夜夜新郎，哪有时间去临幸一个被抄家的野丫头啊？”
卢三恍然大悟，拍着脑袋：“看我，格局小了。”
拓跋绍摸摸卢三的头：“也不怪你，跟着我一直谨小慎微惯了！现在我当了皇帝，今晚开始，我就要把父亲的后宫，全部品尝一遍。我算了下，需要两个多月吧，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这种亲生儿子惑乱后宫，千古未有。
没人敢接话。
柳勖突然满脸惊讶：“陛下，臣突然想起来，那个黄征，不能杀啊？”
“为何？”不仅拓跋绍疑惑，其他人也都疑惑的看过来。
柳勖连忙道：“这小子是最后一个从先皇寝宫出来的吧？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偷东西？”
郭淮豁然变色，只顾着夺权灭口了，把这茬给忘记了，便急忙说道：“陛下，非常有可能。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查过先皇的寝宫。”
拓跋绍也意识到问题严重：“闾大冒，快去追，不能杀他，也不能让他回到追到后把他关到柳家。”
闾大冒出去后，拓跋绍又吩咐柳勖：“速速回去，你要亲自看管，暗布眼线，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拿了东西。如果一个月都没有异常，杀掉！”
柳勖点点头，带着随从直奔柳家而去！
第6章 倒戈（上）
柳家的宅院位于皇宫旁，紧挨平城的核心商业区，属于闹中取静之地。
黄征跟着柳勖，机械的朝柳家走去。
今天自己差点被杀，不知道祝桃花怎么样了？
“祝桃花？祝桃花你在哪里？”黄征回了家，除了祝桃花的房门口站着一个可能是柳家的女仆外，再无一人。
黄征急得在祝桃花和自己的屋子、厨房、书房，甚至放杂物的屋子，到处找了一遍，却都没有找到祝桃花。不会真的被杀了吧？
“嗨，你找什么呢？”柳勖双手背后，面带微笑的站在照壁后面，看着慌张的黄征。
“坏了坏了，祝桃花不见了。她不会被杀了吧？”黄征急的直跺脚。
柳勖用下巴指了指祝桃花的屋子：“祝桃花不是站在房门口吗？怎么了？这么关心她？”
黄征没有理会柳勖的戏谑，走到门口看了看，又走回来问道：“柳公子，你真的确定，那个人不是你的侍女而是祝桃花？”
柳勖用手敲打着额头，有点无奈的道：“我说大哥啊，你俩一起住的时间不算短了吧？合着你不但没有办了她，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过？”
黄征赧颜，不好意思的道：“确实没仔细看过。”
柳勖拱手道：“黄大哥，黄大爷，您老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真是服了你了！”
柳勖把黄征和祝桃花带到里屋，低声道：“你们只要不出这个院子，就能活！”
说完故意大声道：“你们俩就老老实实待着，该干嘛干嘛，没事想生个孩子都可以，哈哈哈。”
看着好像换了个人的柳勖，黄征和祝桃花面面相觑，这家伙到底什么身份？
但想起柳勖说得最后一句话，两个人都偷偷的瞄了一眼对方，又迅速躲开！
柳勖一行人出了院子，还在外面上了锁。
黄征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哪里还是自己印象中的祝桃花啊？
只见她，皮肤白净、眉眼弯弯，加上描了眉、涂了口红，更显得明眸皓齿。这张脸，就长得富态，如果生活幸福，笑起来肯定更是眉眼弯弯国泰民安！
黄征之前是真的没有仔细的看过祝桃花的长相。在他的印象中，祝桃花就是个和自己一样穿着破烂的瘦弱丫头，头发乱糟糟、脸部脏兮兮。
“我今天差点就被杀了！”黄征颤抖着声音说道。
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就在侯官要杀他的时候，闾大冒，这个他最讨厌的人之一，竟然及时出现救了自己。随后就是柳勖押送着自己来了柳家。
祝桃花也是一阵紧张：“发生什么事情了？”
待听黄征说完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祝桃花叹了口气：“我今天早上听说狗皇帝突然暴毙，就料想肯定是拓跋绍干的，他如果登了帝位，肯定会把知道他恶行的人都杀了，包括你我。”
祝桃花摸了摸自己的新衣服：“这身衣服是我新买的，我化好妆，收拾好，就等着拓跋绍派人来杀我。”
祝桃花指了指床头：“也给你买了一身，在那边呢。”
黄征看向床头，果然整齐的叠放着一身新衣服，黄征内心突然有点悲凉：“这是给我准备的丧葬衣服吗？”
“你觉得呢？”祝桃花反问道。
黄征良久无言，祝桃花也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看着黄征。
“我一定会杀了拓跋绍。但是我现在的力量不够，他登上帝位后我更没机会了，我要借助他人来杀他！加上他一直用我母亲和你来威胁我，我只好与他虚与委蛇，让你误会了！”黄征老实的说道。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一直忍辱负重！你考虑的不光是你自己要活着，你也想让我活着。”祝桃花说完红着脸低下了头，“但是回到这个暂且是家的地方，还要忍受我得白眼。我那样做，其实仅是因为我们这里有眼线。”
说到最后，祝桃花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泪珠。
祝桃花揉了揉眼睛：“现在，眼线撤了，我正式向你道歉！”
黄征连忙摆手：“都是小事”，但随即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眼线撤了？”
祝桃花胸有成竹的道：“现在看管我们的人，都是柳勖的人，虽然不知道柳勖的真实身份，但他肯定是帮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
“我是女人，我能感受到！！”
黄征汗颜，千年前，女人的直觉就这样厉害了？
祝桃花继续道：“我第一次见你，就从你得眼睛里看出来，你是个不服输又果断又有责任感的人，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别夸我了。你说这个柳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难道是发现咱俩以后能成大事，提前开始烧冷灶了？”
听了黄征的话，祝桃花轻笑了一声，但是转瞬即逝。
祝桃花确实长得很漂亮，黄征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
祝桃花害羞的低下头，但黄征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拓跋绍的眼光真不错！”
祝桃花马上变了脸色，满脸怒意，拉起黄征推出门外，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黄征自言自语：“我哪里说错了？”
哦，对，不该提拓跋绍才对。自己得改一改，上一世，大学毕业了还是光棍，不是没有原因的。
怎么把直男性格带到这一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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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盏茶杯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碎片四射。
“人生所重者父！这个畜牲，为何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拓拔嗣悲愤异常，“来人，在屋内搭起灵堂，祭奠过后，我要返回平城诛逆！”
“大皇子不可太过着急！否则必败！”拓拔嗣正在风风火火准备起兵杀回平城，此刻听见此话，颇为生气，但看见说话的人是散骑常侍张度，便坐了下来，耐心听张度的分析。
张度可谓是名门之后。
父亲张衮，在拓跋珪还是代王的时候，就是代国左长史。张衮才智高远、人品敦厚。为拓跋珪参谋军事，屡立功勋，拜奋武将军、幽州刺史，册封临渭县侯。皇始初年，迁给事黄门侍郎。目前七十岁，不涉政事，在家养老。
张度是张衮次子，继承父亲的爵位为临渭侯。世人都认为次子张度，继承了其父张衮的才智。
张度见拓拔嗣坐了下来，便直接了当的道：“大皇子！逆贼拓拔绍目前正派人抓捕您，您若是直接起兵，就我们目前的这点兵力，不异于以卵击石、自投罗网。”
拓拔嗣叹了口气：“这逆贼，不但杀父，还引来柔然大军，那些低智的柔然人，烧杀抢掠，只会祸我边民啊。”
张度道：“大皇子有一颗仁心，实为大魏百姓之福。故国中愿支持大王者众多。”
拓拔嗣看着张度：“你得意思是，我先回去？”
张度点头道：“大皇子英明！臣的意思，与其领兵回去以卵击石，不如偷偷回京。以您的威望和逆贼拓跋绍的不得人心，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平叛。臣听闻，本次逆贼称帝后，很多勋贵重臣，皆称病不朝，甚至闭门谢客。可见逆贼用财物拉拢人心是失败的。臣估计，他们都在观望，或者说等，等大皇子您回去。您就是民心啊！”
拓拔嗣站了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他不否认，自己的人望肯定高，朝中愿意支持自己的势力是占据绝大多数的，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把拓跋绍视为政敌，只当他是个小孩子。自己甚至原本打算，等登基称帝后，就把拓跋绍这个清河王，封到边境去，这对拓跋绍也是一种保护。
但目前看起来，自己的善良，被这逆贼和他身后的贺兰家族利用了。本次政变，明显是蓄谋已久，真是打了自己和独孤部一个措手不及。
涉及皇位之争，对待政敌，绝对不能手软了。
拓拔嗣下定了决心，命令道：“文龙，你坚守真化城，做足我还在此地的假象，我会偷偷的回到平城。如你所说：若领兵回去，必败；但若能在京城联络到那些支持我的人，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必赢！”
张度点点头，拱手道：“恭祝大皇子成功，臣在此静候佳音！”
当夜，张度找了一个与拓拔嗣相似度极高的人，照常准备灵堂和守灵，同时训练军队，做出欲领兵攻回平城的假象！
拓拔嗣，则带着贴身侍卫王洛儿，白天藏在山里，躲过拓跋绍派出的搜查军队；晚上住在王洛儿的家里，没敢进城。
王洛儿有个邻居，叫李道，素闻拓拔嗣仁厚，便暗中服侍拓拔嗣，以便让王洛儿抽出时间为拓跋嗣跑腿。
王洛儿潜入平城后，暗中向拥护拓拔嗣的大臣们通报情况，并与安远将军安同等人联络，秘密做好了安排。
但此时，却发生了意外。李道保密意识不够，把拓拔嗣活着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乡邻，附近的老百姓听说了这件事，都高兴地奔走相告。
拓跋绍最担心的就是拓拔嗣还活着，所以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出大军进攻真化。
当听说拓拔嗣竟然活着回来，且此刻就在平城外的时候，拓跋绍又惊又怒，当即派人抓捕李道，因李道拒不透露拓拔嗣行踪，拓跋绍把李道斩首示众，然后又征募知情人，寻觅拓跋嗣下落！
第7章 倒戈（下）
“黄征，我问你，你以前是不是真的没有仔细看过我？”
“姑奶奶啊，你已经问了几天了，给你说过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何况你是个女的，还是拓跋绍看上的女人，我哪敢看？除非活腻歪了。”面对祝桃花的追问，黄征很无奈，女人啊，自古都这么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吗？
经过这几天两人的“足不出户”相处，黄征感觉祝桃花没有那么讨厌他了，但还是对自己那天竟然没有认出她而耿耿于怀！
祝桃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这几天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黄征干脆得回答道。
“我都看出来了！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我就是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对你说啊？你是我什么人啊？”
“咱俩这样朝夕相处，算怎么回事？”
黄征摸了摸下巴：“咱俩这是特殊时期，要是恢复自由，那就各回各家吧！”
“你是不是讨厌我？”祝桃花得眼神幽怨。
“没有没有，不要误会，我发现你的心灵很美！”黄征心里暗道：你打扮一下确实漂亮，但是与我有什么关系。
祝桃花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黄征站了起来：“我回房间去了，你也早点歇息！”
“你如果需要与外面联系，可以找柳公子。”祝桃花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黄征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摇摇头走开了。
第二天，趁柳勖过来送食物的机会，黄征偷偷的和柳勖提了出去走走，没想到柳勖竟然爽快的答应了，而且似乎早有准备，还给了黄征一套仆人的衣服。
难道闾大冒要查的卧底是柳勖？
黄征胡乱想着，又去找了祝桃花：“你怎么知道柳勖会答应？你是什么人？”
祝桃花面无表情：“猜的。快去做你的大事吧！”
黄征走了几步，又回到房间：“我那天说的更在乎一个人的心灵，是真话！还有我要去做的事情，我不能说，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对那个人有承诺！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看着黄征快步离去的背影，祝桃花的嘴角上扬，低声道：“傻瓜！”
黄征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刚才柳勖给他的衣服，里面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大皇子还活着！
活着是活着，可是偌大个平城，我要到哪里去找他呢？
黄征站在繁华的街头，茫然四顾！
这次选择替拓跋珪办事，其实是一次豪赌。做得好，他就是拓跋嗣的“从龙之臣”，不说荣华富贵，做个富家翁了却此生还是可以的。但一旦事败，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哎，谁让自己心太软呢？
“让开！都让开！”黄征正在发愣，却见一队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为首的两个骑兵手拿鞭子抽打着路边的百姓“开路”，马车里的人则挑开帘子得意的望着外面。
在马车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黄征发现里面坐着的人是卢三的弟弟卢四，身边还拥着四个美女。
“看看这些人，刚当上新皇帝就如此嚣张，一个个不得好死！”一个围观的百姓啐了一口骂道。
另一个淫笑道：“听说新皇当晚就住进了先皇的后宫，哎呦，此等禽兽行为，啧啧。就只有这些胡人才做得出。听说他们还会娶自己后妈，娶自己嫂子。”
“哎呦老王，慎言啊！新皇的眼线遍布京城，据说连你去了几次赌场都知道。要是被发现了，诛九族啊！”
“怕啥？老子就剩自己了，打仗受伤也没人管，那点抚恤金被上司克扣了一半，老子鸟他个拓跋绍。难道他把税负提高了一倍也是不能说的？”
“哎呦，住嘴！快走快走！”
黄征听着百姓的议论，气不打一出来。拓跋绍这个王八羔子，刚当上皇帝几天，就开始做荒唐事了，这种人肯定长不了。
黄征看着卢四车队的背影，突然想到，骑兵，对，找来初真啊。
来初真来大千父子之前负责皇城守卫，这次被拓跋绍解除职位，至少说明，他们一定不是拓跋绍的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且以来初真在朝堂和军中的威望，拓跋绍在完全掌控朝政之前肯定不敢动他。只有他支持自己找拓跋嗣的可能性最大！
对，就找他！
想到这里，黄征直奔后将军府而去。
“走开走开，一个不肯说清自己来自哪里的奴仆，也敢直接求见我家将军！滚蛋！”
黄征沮丧的蹲在府门对面，哎，地位太低了，连门房这关都过不去。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黄征考虑要不要翻墙进去的时候，看见来大千从远处骑马而来。
黄征连忙拦住：“来将军！来将军！我是黄征，您认识我的，我有要事，要见来初真将军！”
来大千把马交给随从：“什么事情？给我说也一样。”
黄征坚决得摇头：“不能说！”
来大千到底年轻气盛，拍着胸脯：“在这平城，还没有我来大千解决不了的事情。”
黄征低声道：“事情太大。不是您解决不了，而是后患太大。我只能和您父亲谈。”
来大千看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他不是做了拓跋绍的死侍了吗？怎么突然穿着一身仆人的衣服出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来大千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很严重：“你跟我来！”
一刻钟后，来大千命人从后门送走了黄征。
“父亲，怎么样？他和您说了什么事情了吗？”来大千急切的问道。
“什么事情他没说，他只有一个要求：让我们安排他见到大皇子拓跋嗣，他必须和大皇子单独谈。而且他还说了一句：我们来家帮助他做成此事，他会送给我们一桩泼天富贵！”来初真坐在太师椅上，若有所思。
“哈哈哈，父亲千万别当真。还泼天富贵，就凭他一个汉人的佃户？这家伙不会是危言耸听的骗子吧？想两头下注？”来大千嗤笑道。
来初真摇摇手：“我看不像。这个时候，黄征要是敢这样做，无异于找死。”
来初真继续分析道：“这里面有两个疑点：一、据黄征所说，他现在是被拓跋绍软禁在柳家。你想想，对付一个汉人的佃户？直接杀了不就行了？干嘛要软禁？二、以拓跋绍的阴狠，肯定会派心腹之人看着黄征才对，但是你看，黄征跑出来了，还穿着仆人的衣服，这就说明，肯定有人在暗中帮他。”
来大千点点头：“会不会黄征手里有拓跋绍不知道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最终能保住黄征的命。不然黄征自己也不敢铤而走险？”
来初真眼睛一亮，拍着来大千的肩膀：“千儿，你以后一定比你爹我强！你这一说，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有人不惜与拓跋绍作对而帮黄征，只有一种可能：黄征身上的东西，不但能保住黄征自己，还足以扳倒拓跋绍！”
“怪不得他敢夸海口送我们来家泼天富贵！父亲，您说，我们现在怎么做吧？”来大千性格果敢，说做就做。
来初真站起来踱步到窗边，沉思了一会，果断的道：“我们来家，这次就赌把大的。这样，兵分两路：你去调查大皇子下落，查到后，把大皇子带到这里来；我去联络朝中和军中老臣，做好准备。一旦大皇子拿到了可以打败拓跋绍的东西，我们立即内外响应，拿下贺兰讷和拓跋绍。”
来大千点点头，带了几个亲兵，消失在了黑夜里。
翌日，柳家。
黄征和祝桃花坐在桌上吃饭，但两人都一口没动。
“你有多大把握？”祝桃花问道。
黄征摇摇头：“本来把握挺大，但是与来初真聊过后，心里没底了。”
“这个烦恼，你能解决吗？”
黄征还是摇摇头：“不能！”
祝桃花拿起筷子递给黄征：“那既然不能解决，为什么不先吃饱饭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黄征笑了：“你说得对，填饱肚子先，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两人开始快速扒饭，不知怎么回事，两人都预感这个被囚禁的日子好像要结束了。吃饭的时候，都在不停的偷眼看对方。
突然，来大千带人闯了进来，还控制住了这里守卫的人。
“你还有心情吃饭，快跟我走！找到了！”
黄征欣喜的看了祝桃花一眼，祝桃花点点头。
黄征站起来刚要出门，又走了回来：“祝桃花，跟我走！”
“为什么？”祝桃花靠着门框轻声问道。不知怎么，黄征觉得此刻的祝桃花，风情万种。
来大千急眼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在这里调情。”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黄征就往外走，黄征挣脱了来大千的手，又跑了回来：“祝桃花，跟我走，还是那句话：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
祝桃花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来家还真是军人作风，既然决定押宝拓跋嗣，那就押得彻底一点。
风浪越大鱼越贵！
黄征和祝桃花进入将军府，意外的发现华阴公主和翠也在，黄征连忙向华阴公主问好。
华阴公主疑惑道：“你是那天在卢尚书府门外的乞丐？”
黄征点点头：“公主好记性！”
华阴公主问道：“要单独找我弟弟的人是你？”
“是的。”
来初真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事情紧急，请公主稍等。黄征，大皇子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黄征点点头，走到书房门口，来初真亲自搜了身，待黄征进去后，便和来大千一左一右守住了门口。
书房内。
拓跋嗣见到来人有点熟悉，好像见过一面，试探性问道：“那天在内廷广场，你是不是和闾大冒在一起？”
黄征点头道：“大皇子过目不忘啊！”
拓跋嗣接着道：“敢问壮士大名，单独找我，所谓何事？”
黄征拱手道：“小人黄征。受人所托，有东西带给大皇子！”
“受何人所托？”拓拔嗣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身体在微微的发抖。
黄征表情庄重，抱拳右上行礼：“大魏已故皇帝拓跋珪！”
拓跋嗣听来初真讲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猜到能让一个下人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以命相拼，一定与那晚刺杀父皇有关。
此刻听到果真如此，不禁跪倒在地，低声哽咽：“父皇！”
黄征赶忙扶起拓跋嗣：“大皇子请坐！”
说完，黄征撕开衣服的内衬，掏出了一封折叠的皱皱巴巴的信，还有一个银制的微型的狼头符。
拓跋嗣看着父亲拓跋珪的亲笔书信，又看到狼头符，确认无疑，这是父亲的安排。
父亲为了他，不但借精神失常之名把以后对自己掌权不利的枭臣都杀了。而且在自己因为娘亲被杀气愤出走之后，依然安排好了他回来接替皇位的后手！包括这次宫廷政变也在父亲的料想中，只是拓跋珪没想到政变会来得这么快。
拓跋嗣嚎啕大哭！父亲对儿子的爱，大于天啊！
书房外的众人听到哭声，面面相觑。
来初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来大千面露得色。
黄征静静的站着，等候拓跋嗣的情绪发泄完毕。
良久，拓拔嗣稳定了情绪，向黄征深深的鞠了一躬：“来叔叔已对我说了你的事情及寻找我的经过，感谢你冒死送出此信！黄征，你是我魏国的恩人，我拓拔嗣定不负你！”
黄征还了一礼：“大皇子，现在不是客套之时。我先出去了，你尽快和来将军他们筹划后面的事情吧！”
拓拔嗣点了点头，拉起黄征的手，两人一同走出了书房。
“来叔叔，黄征是我魏国的救星，待来日再谢。请先给黄征安排住处，我和您有要事商量！”
来初真点了点头：“千儿，好生安排黄征与祝桃花姑娘，派兵保护好他们。”
“好的父亲。”来大千看父亲的神情就知道，来家这次不但赌对了，还赌得够大！
黄征看向与华阴公主站在榭旁的祝桃花。
笑倚朱栏鬓影斜，美不胜收！
第8章 君要臣死
拓跋嗣的这次平叛，可能是历史上最“轻松”的一次，轻松的让拓跋嗣自己都很意外，自己原来这么得民心？
拓跋嗣按照父亲信中的交代，只做了一件事：向包括来初真在内的参与北魏创建的八部大人出示狼头符。
这种狼头符，只有拓跋珪和八部大人知道，他们约定：只有在魏国危亡之时狼头符才会出现。而一旦狼头符出现，八部大人将像效忠拓跋珪一样效忠狼头符新的主人。
来初真见到狼头符时很后怕，幸亏这个黄征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否则魏国真要变天了。
而拓跋嗣则想法完全不同，父皇当时虽然是在情急而没有选择之下做出的决定，但父亲之前肯定调查过黄征，至少说明：黄征可用！有这一点，就够了。
有了八部大人出手，贺兰讷、贺护、贺兰夫人、郭、卢、托尔等家族直系亲属，还有投靠拓跋绍的官宦、将军、太监宫女等共计三千多人，全部抓捕入狱，定期问斩；旁支庶出无论为官还是从军，全部贬为庶民并取消军籍。
拓跋嗣还算仁慈，没有株九族！
只可惜，拓跋绍和闾大冒在听说黄征与拓跋嗣会面的时候就逃了；而郭淮更鬼，在听说拓跋嗣还活着的时候就不知所踪。
天赐五年十二月初八，拓跋嗣继位，大赦天下，改元永兴。追谥父亲拓跋珪为宣武皇帝，庙号烈祖。
拓跋嗣成为魏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代皇帝。
八部大人，被加封为八大柱国，每人镇守一方。元宝小说
来初真被封在邺城，镇守东南，直面晋国的青州兖州地区。在魏国眼里，最患不是柔然与秦国，而是晋国，要想统一天下，最终的决战一定是与晋国。
拓跋嗣把来初真封在魏国与晋国唯一接壤的地方，并加封来初真为护国公，可见对来初真的信任！
虽然目前是国丧期间，但拓跋嗣还是破例来到护国公府。
“黄征，本次功成，你功不可没，朕想调你到禁卫军，并赐姓拓跋，如何？”
拓跋嗣的话，不仅来初真父子大惊失色，黄征自己更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拓跋可是国姓啊！
不过短暂的权衡之后，黄征还是婉言谢绝：“黄征感谢陛下好意。拓跋姓，臣愧不敢当，另外，臣想去边境从军！”
拓跋嗣与来初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不过随后是欣喜，只有如此不为欲望所动之人，才能做到不为狼头符而窃国。
拓跋嗣道：“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强人所难。朕看你与来将军一家相处极好，也算有缘。那朕就赐你军籍，与我们大魏一起，守护一方百姓吧！”
黄征目光坚定：“我的理想，是要拯救天下受苦受难的汉人和弱小民族，还百姓太平盛世！”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被晚年拓跋珪打骂过的人，崔浩在拓跋嗣继位后得到重用，被拜博士祭酒，赐爵武城子，负责为拓跋嗣讲授经书。
此时跟在拓跋嗣身边的崔浩，神色忧虑：刘裕、姚兴、赫连勃勃、郁久闾社仑、秃发傉檀等已经够我们大魏忙活了，你有如此雄心，难道还要再来一个枭雄？
拓跋嗣看到黄征身后的祝桃花，有点抱歉的说道：“祝姑娘，这次诛逆，你也间接帮助了黄征。朕与来将军还有长公主商量过了，宫中、将军府、公主府，你都可以选择，由你来做女官。”
祝桃花淡淡的道：“感谢陛下抬爱！民女无所求，只想过平常百姓的生活。”
祝桃花说完，看了黄征一眼。
来初真咳嗽了一声，拓跋嗣心领神会，便笑道：“祝姑娘，不日，来将军将带着黄征驻防邺城，你就随着护国将军一起去邺城吧。有什么要求，直接和护国将军提！”
来初真连忙道：“祝姑娘千万不要觉得会让老夫为难！你和黄征，现在我们也算是自家人了。”
祝桃花向拓跋嗣和来初真各行了一礼：“民女感谢陛下！感谢来将军！”
说完，又看了旁边木头似的黄征一眼，有点伤感。
站在旁边的来大千看不下去了，狠狠踢了黄征一脚。
黄征似乎明白了，对祝桃花说道：“你还是跟着我吧！”
祝桃花转过身去，没有搭理他。
来初真和拓跋嗣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挥挥手和大家走了出去。
崔浩似乎放下心来，这小子原来是个雏儿啊！看来我多虑了！
当晚，来初真在将军府大摆宴席，一是恭贺此次粉碎拓跋绍政变成功，二是自己即将赴邺城驻防，拓跋嗣一定要给他践行。
由于当晚的宴席，皇帝与八大柱国都在，参与众人都喝得有点多。
来大千偷偷的凑到黄征身边：“你把祝姑娘拿下了没有？”
黄征喝得有点多，晕乎乎的，闻言摇摇头。
“我觉得也应该没有，看你在感情上的傻样！”来大千笑骂了一句，又道：“女眷现在里屋吃饭，她们问祝姑娘是不是你的未婚妻？她笑着没有反对。”
“嗯？”来黄征抬起头，瞬间酒都醒了。
“说明很有戏啊！你个傻样！”来大千拍拍他的肩膀，又去敬其他人了。
在黄征发呆的时候，崔浩提着酒走了过来：“鄙人崔浩！”
黄征拱手道：“黄征！久仰大名！”
崔浩一愣：“你听说过我？”
黄征自知酒后失言，总不能说，历史书上写的，你是北魏的诸葛亮，北魏第一政治军事谋臣！
“黄征曾听拓跋绍夸奖过你！”黄征开始胡扯。
崔浩吓了一跳，这小子真是个愣头青，虽然拓跋绍确实拉拢过崔家，但最后还是自己坚决反对才罢休，否则这次就要跟着卢家、郭家一起遭殃了。
崔浩连忙岔开话题：“我对公子一见投缘，以后我们有事多商量。”
黄征拱手道：“一定！”
送走崔浩，黄征看见了柳勖，这家伙才是拓跋嗣的卧底，藏得挺深啊！不过也感谢这家伙帮自己，不然自己活不到现在。
柳勖恰巧也看向黄征，两人不约而同的举起酒杯，算是神交了！
送走各位宾客，已是深夜，毫无睡意的来初真来大千父子，索性在书房喝起茶来。
“父亲，这次我们来家真是赌对了，也赚大了，哈哈哈。”喝过酒的来大千，想起这事就想笑。
来初真淡淡一笑：“我早就知道拓跋绍这小子难成事。即使中立也不会支持他！”
来大千道：“现在朝中都说，八大柱国，来家是上柱国，父亲又加封护国公，再往上就是王了。只要我们来家跺跺脚，大魏都要抖一抖！”
来初真笑了一下，但随即收敛笑容：“不可得意！军人，首先是军功，只要以后有一场大败，我们的威望就会降低很多！”
来大千点点头：“本次我们驻守邺城，既是陛下对我们的信任，也是对我们的考验啊！晋国的刘裕，可是相当不好对付的一个人。”
“知道就好！”来初真开始闭目养神。
来大千又问道：“父亲，今天陛下把黄征派给我们，说明我们深得圣眷啊。他可是魏国，应该说是陛下的恩人才对。”
来初真猛然睁开眼睛：“这个事情可是非常不好处理啊！”
“为何？黄征只剩下一个老母亲，我已经安排人接过来和我们一起去邺城。他人也老实，你看他，男女情事丝毫不懂；说话也不分场合，怎么能在陛下面前讲自己的志向呢？听他的志向，是要当皇帝啊！”
来初真哈哈大笑：“黄征是个老实孩子，他今天讲的，陛下和我都没上心，一个16岁的毛孩子，懂什么啊？毛都没长齐！”
来初真突然看儿子神色古怪，便爱抚的摸摸儿子的头：“他虽然和你一般年纪，但我们千儿更优秀！”
来大千神色严肃的说道：“父亲，我有一种感觉，黄征将来会是我们来家的一大助力！”
来初真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他简直就是我们来家的福星！”
“那我们要好好对他，以后说不定会是父亲的左膀右臂！”来大千兴奋的说道。
来初真叹了口气：“千儿啊，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把他派到我们这里？”
“当然是这次我们来家功勋最大。而且，黄征就是通过我们才见到了陛下，不管哪个方面讲，他肯定与我们来家更亲近！”来大千很疑惑，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你啊，还是太年轻。”来初真站了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你说的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个原因：陛下可能想除掉黄征！”
“啊？怎么可能？”来大千张大了嘴巴，“如果想除掉他，随时都可以，为何如此大费周折？”
来初真答非所问的道：“黄征给了陛下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但狼头符肯定是其中一个。如果你是皇帝，你会允许一个人掌握着自己的秘密？或者说一个臣子揪着陛下的小辫子吗？”
来大千脑袋反应极快：“但是陛下宅心仁厚，或者说不能干忘恩负义的事情。所以才会答应他从军，在战场上，让他去当冲锋兵？生死由命了？”
来大千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但是，黄征对我们来家，真是做了莫大的贡献，他是很无辜的啊！”
来初真叹了口气：“是的。我也舍不得！但身为臣子，就要为陛下分忧。怎么为陛下分忧？就是陛下说的我们一定要做；陛下想做而不能做的我们来做！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来初真看了看儿子：“千儿，我也很难过。现在开始，我把黄征交给你。你除了教他熟悉军中事务，还要教他武艺，尤其战场上的杀人技和逃命技，都要教。甚至我们的来家枪法，我破例允许你教他！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来大千垂泪道：“但是父亲，我与黄征，其实还是很相处得来的。”
来初真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多教他一些东西，内疚就能少一点。我也希望他每一次上战场，都能活着回来！”
来初真看向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最是黑暗和漫长！
第9章 邺城奸细
邺城，始建于齐桓公时期，公元204年曹操被封魏王后在此营建国都，曹操还在此建了铜雀台、金虎台、冰井台。
邺城设计强调中轴安排，王宫、街道整齐对称，结构严谨，分区明显。
由于历史悠久且做过曹魏、后赵、冉魏、前燕等政权的都城，此地世居的门阀士族众多；同时，又由于北方战事不断，各地逃难而来的散兵流民众多，三教九流汇聚此地！并按邺城分区各自分开居住，黄征觉得有点像印度，富人区和贫民严格分开，阶级明显。
从军事地理的角度来看，邺城在自然环境方面具备较好的防御条件。它的西边有巍巍太行山脉，守住滏口陉即能阻挡山西高原的来寇;其南、东两面有黄河天堑，可以在黎阳、白马、仓亭等津渡拒敌;邺城南北又有漳、洹、滏水流过，起到阻碍敌兵行进作用，因此是建都立业的形胜之地。
来初真的军队于天赐五年除夕夜之前移防邺城。
黄征跟着来大千，不但熟悉了军中事务，还学会了骑兵冲锋的实战技巧。之前闾大冒教得更多是近身搏击以及短刀偷袭之术，而来大千教的，更多是骑兵、花枪、弓箭等战场上的实用技巧。两相加强之下，黄征觉得自己在战场上能博上一博了。
黄征婉拒了做来初真亲兵的机会，主动要求去做一个最基层的大头兵。
为锻炼黄征的战场应变能力，来大千把黄征分到了自己手下的斥候队，以此能让他成长快速！
“什长，我们斥候，不该是在战场上侦查吗？怎么在城里转悠起来了？”黄征跟着在城里转悠了大半天，忍不住问道。
什长名叫杜仲，三十多岁，精瘦，一看就是个精干之人。
杜仲本是渔阳郡人，书香世家，因得罪渔阳郡守公子，家族顾全声誉，将他从族谱除名。后逃到邺城，正值邺城郡太守杜豹在流民中征募州兵，便弃文从武，应征入伍。
杜仲从军后，因表现勇敢，识字、有谋略，一路从伍长做到什长，直到做了杜家的亲兵，被杜豹赐姓杜，至于杜仲原来姓什么，他一直闭口不提。
这次来初真大军移防邺城，邺城被镇戍军主导。郡守杜豹便推荐了这位算是半个本地人的杜仲，担任斥候负责城内巡查。
杜仲很看不起黄征这种通过来将军关系进来的人，肯定都是趁机捞军功的，便冷冷得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如果做不到，趁早滚蛋！”
周围的斥候捂嘴而笑，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看向黄征。
黄征脸色铁青，很不服气道：“但是我们总得知道要干什么吧？”
杜仲刚要训斥，一个普通百姓装扮的人匆匆走了过来，耳语几句之后，杜仲一挥手：“去景悦楼！”
位于城中心的景悦楼，已被一群当地官兵包围了，为首一个胖军官拱手道：“杜兄神机妙算啊！你们在明，我们在暗，果然这伙人有动作，现在都在景悦楼里。”
“有没有跑掉的？”杜仲面无表情。
“都是老兄弟，我胖刘做事情你还不知道？但凡我认真起来，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绝对让他们插翅难逃！”
杜仲点点头，回头对众人道：“胖刘已经把前后门堵起来了。现在就看我们的了，进去抓燕国的奸细，就是靠窗那一桌。”
黄征探头看去，有点疑惑的道：“既然都被我们围起来了，他们为什么还不跑？还在那里淡定的喝酒？”
杜仲神色严肃：“要么，他们已经抓了里面的百姓做人质；要么，里面都是他们的人，做困兽之斗！”
“怪不得有恃无恐！”黄征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刀。
杜仲继续命令道：“其他人进去抓人，李建，你跟着我，若这些人有异动或劫持人质的，格杀勿论！”
“是。”
待其他斥候队的人围向那一桌燕国奸细之时，李建手举弩箭瞄向了屋内众人，杜仲握刀站在了大门中间。
刷的一声，里面所有人都拔出了刀，正如杜仲说的第二种情况，里面都是他们的人。
进去的几个斥候同时拔刀相向。
“住手！”只见二楼一个白衣男子懒洋洋的说道，他手里的刀架在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脖子上。
白衣男子继续道：“杜仲！别人不认识她，你作为杜家的家臣，应该认识这个姑娘吧？”
“放开她！”杜仲怒喝道，“慕容桧，你要是敢伤大小姐一根汗毛，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待在外围的黄征心里一惊：她是杜豹的大女儿杜蕴？
只见慕容桧继续道：“杜仲你也真是厉害啊！本公子亲自前来，竟然都能被你发现，你是怎么安插谍子的啊？”
“慕容桧，你作为燕国的使者，竟然刺探军情，图谋不轨。你要是投降，我还能把你交给陛下决断，可能会遣送回国，留你一条性命！但你如若反抗，那我就格杀勿论了！”杜仲握紧了手里的刀。
“动手！”慕容桧没有任何废话，说完动手的同时，挟持着杜蕴退进了屋里。
酒楼内的混战，不时有人倒下。慕容桧带来的人仿佛接到命令一样，不要命的往前门冲，给主帅生存的机会。
李建见势不妙，爬上了酒楼二楼：“什长，慕容桧跑了！”
杜仲内心一紧，坏了，大小姐被劫持了。
“胖刘，你带几个人去后门，要快！”杜仲紧张的安排着，同时杀了一个试图冲出大门的燕人。
“什长，他们有三骑朝西门方向而去。”李建又在上面喊道。
“马呢？马呢？”
“什长我们是步行过来的。”
“为什么不带马过来？”
“您不让打草惊蛇啊……”
杜仲急得团团转。
“什长，黄征骑马追过去了！”李建仿佛一个解说员，播报着最新状况。
杜仲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他哪里来得马？”
“我看见他抢了一个燕人的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的后门。”李建说着，下到一楼拉着杜仲，“什长，我们快去西门，离这里最近，那里有马。”
“胖刘，不要让一个燕人跑掉。”杜仲吩咐完，连忙朝西门奔去。
“都闪开！”黄征朝西门外围观的百姓和士兵大声喊道。
守门士卒看到来人穿着魏国的军服，便自动让了开来。
“朝哪个方向去了？”黄征冲出城门的同时问道。
“鸭嘴山！”
黄征冲出几里地，回头看去，西门那里才影影绰绰有骑兵出来，不禁暗骂一声，这帮家伙绝对被间谍买通了，还有刚才胖刘的人怎么守得后门？
黄征边骑马边在马鞍上寻找，这些燕人竟然配备了硬弩，看来来自军队啊！
黄征把弩紧紧的握在手里，手心握出了汗。刚才自己冲到后门抢马，是第一次杀人，现在内心还有点紧张。
已经能看到前边的人影了，但是他们好像并不着急，慢悠悠的朝前面的山林走去。黄征四处看了看，地势平坦，应该没有接应的伏兵，便放心的朝前追去。
前面的慕容桧三人，听见马蹄声不禁有点意外。
“这个人是谁？太阳都要落山了，他怎么还敢冲出城？”慕容桧疑惑道。
“公子，没有见过这个人，是不是这次跟随来初真过来的镇戍兵？”一个随从仔细的盯着看了半天，摇头道。
慕容桧仔细看了看：“杜仲出面抓我们，那这人肯定是来大千斥侯队的兵，这个人跟着杜仲，应该是一员新兵。”
“只有这种愣头青才敢追过来。”身边的随从冷笑道。
“呦，还挺年轻啊！身材修长，孔武有力，当兵的好料，如果不是今天还有事，我一定把他收到麾下。”慕容桧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小将，不禁大为赞赏。
“小心”，慕容桧还未说完，一支冷箭穿透了身边随从的胸膛，随从一声未吭摔落马下。
慕容桧一惊：“这么远距离的射杀，他用的是我们的弩箭！”
“慕容桧，这一箭是警告你，放了杜小姐，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活。”黄征遥遥喊道。
被慕容桧劫持的杜蕴，看到有人来救，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个越来越近的小将。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们未对你动手，你却放冷箭，你是想杀死杜小姐吗？”慕容桧愤怒的吼道。
黄征冷笑一声：“听你这话，我就更放心了，看来你压根就没想杀死杜小姐啊！”
慕容桧一怔，抽出短刀架在了杜蕴的脖子上：“是吗？那你试试？”
黄征指了指自己身后：“我们的援兵很快就到了，就在我身后几里地。你们别想逃脱。”
慕容桧哈哈大笑：“真是个初出茅庐的混小子，我和你打个赌，等到太阳落山，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来？”
这回轮到黄征意外，不禁偷偷的回头看去。
“小心！”杜蕴的喊声突然传来。
黄征闻声，顺势翻身到了马下，一支利箭从耳边破风而过。
黄征心有余悸，大意了，还是战场经验太少，兵不厌诈。
“呵，身手不错嘛！”慕容桧不禁鼓起掌，“哎，你叫什么名字？是否愿意跟着我？”
“黄征！”
黄征在报名号的时候，突然指向树林里：“太狡猾了，你们竟然有伏兵。”
另一个随从不知有诈，回头的时候，黄征扔出了腰间的匕首，正中咽喉。这招是和闾大冒学的，近身必杀技！
慕容桧真的被激怒了：“我现在就杀了杜蕴！”
只见黄征冷冷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跌下马去的随从身边，拔出了那把断了尖的匕首。
“你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吗？”黄征在慕容桧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中继续道：“拓跋绍，用这把匕首剖开了一个孕妇的肚子，导致一尸两命，我要用这把匕首，杀了拓跋绍！”
黄征慢慢的围绕着慕容桧的马转圈：“我知道你是燕国的皇族，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慕容超很不得人心，信用奸佞、杀害贤良、税赋极重，就你们燕国的几郡之地，现在晋国刘裕铁了心要收拾你们，你们大燕还能撑多久呢？半年？还是一年？”
慕容桧不停的调转马头，防备着黄征，满脸震惊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绝对不是一个大头兵。”
黄征淡淡一笑：“让你见笑了，我还真就是一个大头兵。”
慕容桧拨转马头，朝向树林奔去：“如果有胆跟我进来，我就把杜小姐归还你。”
黄征翻身上马，朝慕容桧逃跑的方向追去。
燕国在东面，他往西跑去哪里？后秦？黄征满腹狐疑。
良久，杜仲带着数十骑兵赶到。
“你真的看到是黄征一人追了过来？”杜仲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还有两匹低头吃草的战马，“他一个新兵蛋子，怎么可能一人杀了两个燕国士兵？”
李建点头道：“真的是他一个人追来的，不仅我看到，西门守卫和百姓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杜仲跳下马，在两具尸体前低头查看了下：“这一具尸体，应该是被弩箭射穿的；另外一具，却是伤在脖子，应该是被匕首之类的近距离投掷杀死的。”
另一个斥候道：“什长，黄征就有一把匕首，还是断了尖的，我们之前拿这个开过玩笑。”
杜仲沉声道：“这几个燕人都配备了弩，这种是军中才有。附近有接应他们的人？李建，立即回去汇报来将军，增派援兵，其他人和我在这里分开搜索，要小心。”
杜仲看着茂密的山林，喃喃道：“这个黄征，到底是什么人？”
第10章 杜嫔妃
太阳落山的速度总是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落下去大半，山林里更加阴暗。
还好黄征以前经常徒步穿越密林，对这种情况还算适应。但对陌生地方，还是小心点好。黄征下马，一手拉着马，一手拿着根树枝在探路，慢慢的往前摸索着。
黄征沿着溪水走了几百米，影影绰绰发现前面的溪水边有一个粉色身影，黄征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慕容桧的身影。
“杜小姐！”黄征试探的喊道。
那个身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待看清来人是黄征时，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黄征见状，连忙抽出匕首，把杜蕴护在身后，警觉的四处搜寻。慕容桧会不会躲在某个地方放冷箭啊？
突然杜蕴从后面一把保住了黄征，黄征吓得浑身僵硬，举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黄征，我怕！呜呜呜。”
黄征僵硬的转过身，想要安抚几句，杜蕴却一下子扑在了黄征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没法出去。那个地方好像有个山洞，我们过去避避，等明天天亮再出去。”黄征拍了拍杜蕴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杜蕴也感觉到了不妥，松开了黄征，但还是紧紧拉着黄征的胳膊，好像生怕他丢下自己。
这个山洞极大，里面竟然有席子，还有几本书，应该是有人住过。
慕容桧为什么要把自己引到这个地方？这个山洞是他住过的？
洞里很黑、周围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两人坐在山洞里，偶尔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杜蕴吓的钻到黄征的怀里，还把黄征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背上，紧紧的抱着黄征的腰。
闻着豆蔻少女淡淡的体香，尤其是不小心碰到柔软的东西，黄征不禁有点心猿意马。
我要做柳下惠、我要做柳下惠黄征在一声声的默念声中，慢慢的睡去。
与此同时，来初真军营大帐。
来初真、来大千、杜豹、杜超等一干人等齐聚。
杜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将军啊，快想想办法，小女从未远离过我啊，今天是和丫鬟去旁边的寺庙上个香的功夫，就被慕容桧劫走了。真是造孽啊！”
来大千连忙道：“杜将军莫急，我得斥候队已经进入森林寻找了，我另派了1000多人进山了。而且得报，斥候队的黄征一直追着慕容桧，并且杀死了慕容桧的两员部将。据杜仲推断，目前应该就剩下慕容桧一人了，一对一的话，黄征不会吃亏，也就是可以保护杜小姐！”
杜豹叹了口气：“只能先等着了。”
来初真转头问向来大千：“黄征一个人杀死了慕容桧的两员部将，确认吗？能跟着慕容桧前来的，肯定都不会差。”
来大千自豪的说道：“这是杜仲亲自查看后汇报的，杜仲心思缜密，是杜将军送我们的一员得力之才。另外，黄征是我教出来的，我相信他可以做到！”
来初真点点头，没来由说道：“希望他这次可以平安归来！”
其他人以为来将军是盼望着黄征顺利救出杜小姐。只有来大千知道父亲这句话的意思，默默的叹了口气。
当杜蕴醒来时，发现天已大亮，而自己正趴在黄征的身上，右腿搭在黄征的左腿上。可能是昨晚怕自己冷，黄征解开了棉衣，杜蕴此刻就钻在黄征的棉衣里，手伸到了黄征的肚子上。元宝小说
杜蕴娇羞的满脸通红，心脏嗵嗵嗵的跳个不停，暗自懊恼：自己昨晚怎么会睡成这样？多不雅啊！
但杜蕴舍不得起身，也不敢动，怕自己一动，就吵醒了他。
黄征伸了个懒腰，四目相对。
两人同时尴尬的起身，黄征紧张的扣着棉衣，虽然这个山洞冬暖夏凉，但毕竟是冬天，真冷啊。杜蕴则害羞的转过身去，收拾整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我先去收拾下。”杜蕴说完便出了山洞。
黄征尴尬的坐了一会，便翻起洞里的书。竟然全是治国安邦与兵法之策。
慕容桧把我引到山洞这里看他留下的书籍做什么？
虽然我的到来让历史轨迹有变，但按之前的历史，南燕今年会惹怒刘裕，然后被刘裕灭掉。难道南燕内部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慕容桧在找退路？
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兵啊！
黄征想了想，便挑了几本兵书和一本《国治论》装在了怀里。
“我们现在出去，他们一定很着急了。”黄征看到杜蕴回来，便站起身朝拴马的地方走去。
看杜蕴不方便上马，黄征便弯腰抱起杜蕴，慢慢的放在了马背上，自己则在前面牵着马，朝森林外走去。
过了很久，杜蕴忍不住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黄征头也没回。
一路无话！
“妹妹！”一员高大的将军朝这边喊道。
“哥哥！”杜蕴在马上惊喜的喊道。
“谢天谢地，你还好！”杜超欣喜的朝这边跑过来。
“你就是黄征吧？谢谢你！谢谢你救了蕴儿。”杜超接过黄征手里的缰绳，诚心的感谢道。
“杜将军客气了！”黄征不好意思道。
“黄征！”听到声音的杜仲也朝这边走来。
“什长！”
“不错！”杜仲拍了拍黄征的肩膀，难得面露微笑。
“黄征，真是你杀了两个燕兵啊？你在哪里学的？”李建好奇的问道。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另一个同僚赞叹道。
黄征只是腼腆的笑笑。
“你们昨晚躲在哪里了？”
“山林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就靠着大树待了一晚，可冻死我了。”
“你胆子那么小，不怕？”
“我现在很勇敢的。”
听着两兄妹的对话，很明显，杜蕴在隐瞒山洞里的事情。
杜蕴偷偷的看了一眼黄征，羞涩的抿嘴而笑。
“我们快点回去，不要让将军久等了！”杜仲说完，带领大家朝邺城奔去。
护国将军大帐！
来初真坐在帅位，面露微笑：“鉴于黄征在此次抓捕燕国奸细行动中的优秀表现，杀敌二人，救回杜小姐，我宣布：斥候队黄征升为裨将军，担任第七什什长。”
黄征连忙谢恩，同时道：“将军！我这次只是侥幸，但是对于斥候的经验还是不足。我申请继续到杜什长手下当兵！”
杜仲颇为意外，但也暗暗的点了点头，小伙子谦虚，孺子可教也！
谁知来初真继续道：“好！那就命杜仲，除了自己的第三什，同时兼任第七什什长，毕竟你这次的表现，也与杜什长的教导分不开，也算有功！杜仲啊，你已经是裨将军了，本次就不再升你将军了。”
黄征大喜，来将军懂我！连忙低头谢恩。
杜仲在一旁发愣，怎么自己稀里糊涂就升官了？这小子是自己的福将？但也连忙谢恩道：“感谢将军提拔！”
黄征与大家开开心心出了将军大帐，却见杜蕴一个人站在军营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向这边。
“哎呦黄征，艳福不浅啊，被郡守的女儿看上了啊！”李建拍拍黄征的肩膀，羡慕的说道。
“别瞎说！”黄征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外边，杜蕴也看到了他，在朝这边招手。
杜仲难得开个玩笑：“虽然裨将军是个不入流的九品杂号将军，还是杂号将军最末等，只比士兵高一级，但好歹是个将军啊！黄将军，快去哄杜小姐开心。放你半天假！不要绷着个脸，好像谁欠你钱似的。”
身后的李建众人一脸坏笑。
杜蕴看见走出来的黄征在左顾右盼，还有点心不在焉，便有点生气：“怎么？见我不开心？”
“没有。”黄征努力让自己放松，但还是有点紧张。
“那你绷着脸做什么？”
“我不好意思！”
杜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一个太守的女儿都豁出面子找你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好意思？走吧，为了感谢你救我，我请你吃饭！”
两人上了杜府的马车，往邺城中心而去。
景悦酒家，昨天杜蕴被抓的地方，今天外面布置了岗哨。
“这里一定很贵啊！”
“我请客你担心什么？我请你吃邺城特产：扒兔。”说完杜蕴就当先一步走了进去，黄征只好紧跟其后。
扒兔一上来，黄征马上拿起小刀，划成一块一块，再夹到杜蕴的碗碟里。然后又跑到了后厨，一会儿功夫，端出一份白白的鸡肉，还有两份调料。
“杜小姐，这个鸡肉叫白斩鸡，这是我亲自调出的佐料，搭配起来绝对鲜香，你尝尝。”黄征把调料放在杜蕴面前，甚至夹了一块肉放到调料里，充满期待的看着杜蕴。
黄征刚才的切肉、到做好白斩鸡夹到她碗里，再到现在的亲手调制调料，杜蕴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被人真心重视的感觉，尤其一个年轻男子当面这么呵护。她强忍泪水，夹起鸡肉尝了一口，微酸微甜微咸。
“我从来没有尝过这么好吃的，你怎么做的？”杜蕴满脸期待，也夹起一块放在了黄征的碗里，“你也吃。”
黄征又给杜蕴夹了一块：“一起吃。”
虽然这个动作在黄征的前世就是一句玩笑，但现在毕竟是古代，杜蕴脸色爬满红晕，羞涩的低下了头。
黄征自觉这句话好像有点暧昧，便低头不语。
两人无声的吃完了这顿饭。
“走吧，我带你去寺庙看看。”杜蕴率先打破僵局。
“好啊！”黄征站起身，跟着杜蕴朝寺庙走去。
杜蕴一路走走停停，在路边一路看过去，路边的小吃一路吃过去。
“哎呀，好久没出来了，又吃了这么多，我的肚子都鼓起来了。”杜蕴自责的说道。
看着杜蕴的侧脸，略施粉黛，天然如出个水芙蓉，黄征不禁赞叹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杜蕴脸一红，嗔怒道：“登徒子！”
“我是有感而发，你这个侧脸看过去，真是太美了！”黄征感觉有点冤枉。
“好了，我不生气了！”杜蕴看他那个自责的样子，不禁想笑。
黄征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香客，不禁暗叹：这个时候寺庙的香火就这么旺盛了？周围的土地应该都是寺庙的吧？真是有钱。怪不得后世几朝皇帝要灭佛。
“走，我们也进去拜佛吧！”杜蕴就要进去，却发现黄征在原地走神，便忍不住拉了他的袖子。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走出寺庙，杜蕴开心的问道。
黄征认真的说道：“希望你长命百岁！”
杜蕴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这人太逗了，怎么不许点实际的？”
“这个最实际了！”黄征依然是一脸认真。
杜蕴止住了笑，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伤感。
“你许了什么愿？”黄征问道。
杜蕴故作神秘：“暂时不能告诉你！”
随后又悠悠的说道：“上次，我就是在这里被慕容桧掳走的。”
“这么多人也能被掳走？”黄征诧异的问道。
杜蕴歪头看向黄征，莞尔一笑：“那你说说，我身后有几人跟着？”
黄征脱口而出：“八人！”
杜蕴哈哈大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猜错啦，是六人。”
黄征笑着摇摇头：“背后明面上的是两人，左边那个脚夫，右边那一对夫妻，甚至还有寺庙里的那个沙弥，还有两人，请你回头往二楼看。”
就在杜蕴回头的刹那，二楼的两人迅速缩回了脑袋。但杜蕴已然认出，那是父亲和哥哥。
“父亲，这个黄征确实有两下子，这都能被他发现！”杜超停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他俩还真挺般配的。”
“般配？就他一个小小的什长？还是刚升的。”杜豹淡淡的说道。
“父亲，不能这样说，人家毕竟救了蕴儿。”杜超有点不满，自己的父亲好像对黄征有意见。
知子莫若父，杜豹知道杜超怎么想的：“我们要为蕴儿的前途着想，她如果跟了黄征，他能发展到哪里去？最多五品将军吧？这还是他能爬得最高，有来初真支持的情况下。”
看着杜超沉默不语，杜豹继续道：“陛下登基选妃，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和蕴儿小时候，相面的不是说过你们兄妹天生贵相？蕴儿有当皇后的命，而你是大将军的命，现在蕴儿机会不是来了？说不定你的大将军之命就是蕴儿带来的。”
“父亲，我听您的！”杜超恭敬的说道。
杜豹吩咐道：“黄征毕竟救了蕴儿，就给他们今天半天的相处机会，回去后，你就把蕴儿关起来，三日后，你亲自送她去京城！”
“是！”
永兴二年立春，传来了杜蕴被立为嫔妃的消息！
整个郡守府张灯结彩。
祝桃花与黄征的母亲搬离了郡守府，在城边租了房子住。
黄征跟着斥候队，孤寂的游弋在燕、晋、秦三国边境。
边关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第11章 燕国作乱
永兴二年五月（公元309年），作死的慕容超四处出击。
西南方，派大将斛谷提率领骑兵入侵并攻陷秦国的宿豫，抓获了阳平太守刘千载、济阴太守徐阮，大肆抢掠后离开。
西方，派公孙归率领三千骑兵入侵魏国的济南郡，抓住了济南太守赵元，抢掠了一千多男女后离开。
南方，派公孙颓率领骑兵入侵晋国的彭城郡，杀死彭城太守李旭，大肆抢掠一番后离开。
黄征觉得慕容超就像后世的中东某牛人一样出彩！燕国就接壤了晋国、魏国、秦国，哪个不比它强大，他竟然敢同时得罪三个。黄征连连佩服！
慕容超，这也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历史上有两个乞丐皇帝，一个是和尚朱元璋，另一个，就是金刀太子慕容超。
慕容超幼时，虽然出身于皇室，但为了避难，在秦国街头装疯乞讨，数年后凭借一把金刀跟叔父慕容德相认，不久被立为太子，在慕容德驾崩后，正式继位，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
可能是之前的流浪生活让他有点心理变态，即位后性情大变，任用奸佞、沉溺酒色、残暴好杀，把好端端一个南燕折腾的人心涣散。
黄征估计南燕应该也是叛徒最多的国家，不断有人投降他国。
由于燕国入侵了自己的防区，五月末，在得到大魏皇帝拓拔嗣同意后，来初真亲自带兵五万，渡过黄河，讨伐燕国。
此战，来大千奉命守邺城，防备南边的秦国，黄征随来初真出征！
大军出动，斥候先行。黄征和杜仲各自带领一个百人队，往不同方向搜索。
“杜将军，此次征燕，祝你归来后，官升两级！”黄征朝杜仲拱手道。
杜仲现在算是认可黄征了，也拱手道：“祝黄将军此战归来，末等裨将军前进三档！”
“那不还是九品杂牌将军吗？”黄征挠挠头。
杜仲哈哈大笑：“祝你我都能活着回来！各自珍重！”
“珍重！”
黄征看着远去的杜仲，朝身旁命令道：“杜宪，带领一个十人队从南边搜寻，杜什长去探索东南，我总觉得不踏实！”
杜宪是杜蕴的堂弟，杜豹通过来初真的“关系”由把他由地方军送到了镇戍军。
在北魏建国初期，不仅镇戍军地位高，甚至连他们的随军家属居住的军管区地位也高。像来初真的镇军，相当于州刺史级别，因为军事作用而移防邺城，等于会在战时暂时接管邺城的所有军事事务，而杜豹作为郡守主要管理政务，及为前线输送粮草，做后勤工作。
所以来到来初真的镇戍军，有极大的机会上升，前途远大。杜宪也是争气，在内部比武中获胜，获得进入斥候队的资格。选择小队时他加入了黄征的部队，无它，小孩子脾气，就觉得这个差点当他姐夫的“自家人”肯定会照顾自己。
此刻不禁疑惑道：“姐夫，我觉得你多虑了，杜什长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你得斥候本事都是他教出来的，他那里肯定没问题的。”
黄征轻轻的抽了杜宪一鞭：“谁是你姐夫？你得姐夫在平城，是皇帝拓跋嗣。说过多少遍了！你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懂什么，再不改口，给我滚蛋！”
杜宪委屈的道：“反正在我心里就认你这个姐夫。我一直觉得我姐这步走错了，她肯定会后悔的。”
“她也是身不由己啊！”黄征感叹了一句，又狠起来，“都被你带偏了。你现在就跟过去，如果杜什长那边有特殊情况，不要暴露自己，立即回报。”
“见死不救？”杜宪奇怪的问道。
“如果杜什长都应付不了的场面，你觉得凭你们十一个人就能应付？”黄征看着南方，好像在回忆，“我当时进入斥候队，杜什长给我上的第一课就是：如果置于死地，一定要留一个活口突围出去，不要顾及战友情。斥候最重要的使命：是把情报带回去！”
杜宪点点头，眼神坚定！
黄征拍了拍杜宪的肩膀：“小心点，虽然我不是你姐夫，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听着，机灵点，给我活着回来。还有，以后叫我征哥也可以。”
“一定，姐夫！”杜宪说完就骑马跑掉了。
黄征气愤的在空中使劲的挥了挥鞭子，看着杜宪等人渐渐消失的身影，笑了。
三日后，来初真的大军已经进入燕国境内的泰山郡，正在与偏将商量攻打泰山郡的方案。
黄征给来初真汇报完前方探得的情报，没有什么异常，但黄征还是心神不宁。
按照杜仲教他的，斥候如果心神不宁，他觉得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那就要多方探寻，仔细查找总没错。
黄征不敢怠慢，临时找来初真借了200人，扩大搜索范围。
黄昏，搜寻了一整天的黄征看着夕阳残血，越发心慌。
突然，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戒备！”黄征一边命令着，一边朝前看去。
“杜宪？”
“什长，什长，不好了！”杜宪滚落下马，朝黄征奔过来。
“慢慢说，别急！来人，给他水！”黄征朝后喊道。
杜宪猛灌了几口水，急忙说道：“什长你是对的！杜什长他们赶到东南边境时，正好撞上了一队急行军，是燕秦联军，那伙联军被发现踪迹，明显要灭口，紧追不舍。后来杜什长他们就在一个树林里走散了，下落不明。被杜什长留在最后报信的李建也受伤了，我已经安排人把他送回邺城去了。”
黄征狠狠的拍了一下脑袋：“我当时应该提醒杜什长的。”
“听李建说，燕秦联军的进攻方向应该是经兖州、滑台方向而过。那现在怎么办？”杜宪紧张的问道，周围的200多人也同样围着黄征，这个时候就需要他拿主意了。
黄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略一分析，突然惊道：“中计了！”
“什么中计了？”杜宪紧张的问道。
黄征严肃的道：“燕国进攻秦国是假，他们两家是在合演一出戏。解释不了这么多了，这样，杜宪，你再辛苦一下，去兖州边境埋伏，晋国的刘裕应该也快到那边了，你设法见到刘裕，把燕秦联军做局的事情告诉他，我相信肯定还有一支联军在等着晋国。其他人，跟着我去救来将军！泰山郡就是一个陷阱，说不定会故意放来将军进入外城，城池将破未破之时，就是他们最麻痹大意的时候，燕国此时如果前后夹击？时间来不及了，出发！”
黄征突然又转回身，将自己的裨将军印信给到杜宪：“刘裕这人多疑，你红口白牙他不一定会信。带着这个，虽然职别极低，但是起码能证明身份。去吧，小心点。”
杜宪走后，黄征对余下众人命令道：“李二，你带领10人，火速去报来初真将军，希望还能来得及。王斌，你带领10人赶回邺城，请来大千将军派兵前来接应。其他人跟我去背马道，这条路是进入泰山郡最近最隐蔽的地方，他们要突袭，肯定会走这里。我们立即赶去那里，出其不意烧了他们的粮草。再伺机救来将军！出发！”
泰山郡守将公孙归看着对面攻城不下的魏军，抚摸着胡须，笑呵呵的对副将道：“慕容镇真是好计谋！半个时辰后，我们假装放开一个缺口但不让进内城，慕容雪将军的一万燕秦联军再突然出现，前后夹击，何愁魏军不灭？我倒要看看，来初真怎么活着回去！”
攻城的来初真万分恼火，已攻打两日，再不能下，就只能撤回了，兵败而回，这是他的耻辱。
“命令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后，再全力进攻！”来初真颓然的坐在临时大帐里，对偏将道：“再进攻一次，不行，就先撤军！”
偏将已看出全军久攻不下的心气已不足，再打下去，除了增加伤亡，于他无益。点头应了一声，便出去安排了。
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这两天神经绷得太紧，在全军最后一次进攻的时候，来初真竟然有点失神。
“将军，东门被攻破了！”偏将兴奋的冲进大帐禀告。
“好，命令全军，除留下包围其他三门的，其他都转移到东门。”也许是久攻不下的心态着急，来初真没有深思为何是更靠近燕境的东门被攻破？
此时的东门，魏军开始如潮水一般涌入，但内城还没有攻破，很多人便挤在了城郭之间，进退两难！
“活捉来初真！”“活捉来初真！”
城内，城外，喊成一片。
来初真大惊！东门都要被攻破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声音？
“将军，不好了，我们的后方突然出现了一路大军，我们没有防备，后军开始乱了，我们被包围了。”偏将急匆匆的赶回，满头大汗。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来初真差点跌下马来！
偏将着急的道：“我们快撤吧！”
“不能撤！”来初真反倒冷静下来，“燕军这样做，也是在玩火，如果我们先攻下内城，城破后，燕军不但城内保护不了，城外的也不一定能活着回去。命令全军，全力攻打东门。”
城头上的公孙归发现此种情况，也紧张了起来：“这个来初真果然有两下子，这要是被他攻破城门，我们就都要完蛋。立即调集人马到东门。现在就看谁先熬不住了！”
城下的来初真同样心急如焚，要是再攻不下，五万人马和自己，都得折在这。
“粮草被烧，快快逃命”！
“粮草被烧，快快逃命”！
慕容雪的军队后方突然出现骚乱，一队两百人的骑兵从后方杀来，手提粮草押运官的头颅四处奔走。
当燕军听说粮草被烧顿时慌了神，又听说“快快逃命”，东门外面就是燕国地盘，逃跑方便，加上领头的魏军将军勇猛异常，所过之处不断有燕军倒下。
在此威慑下，很多燕军士兵开始逃跑，并迅速蔓延开来，慕容雪连连斩杀多名逃跑之人都无济于事。秦军一看燕军逃跑，秦军将领为保存实力，也带着秦军朝东南逃去。
黄征扫了慕容雪一眼，记住你了。便继续往来初真的中军一路狂奔！
来初真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看到黄征如此勇猛，立即鼓舞全军：“来大千的先锋黄将军来了，大军还会远吗？速速进攻，拿下泰山郡！”
魏军本来还在为前后夹击恐惧，此刻见后方的燕秦联军已溃败，己方的先锋将军又如此勇猛，便嗷嗷叫着疯狂进攻！眼看东门内城撑不了多久。
“来将军！末将来晚了，请将军恕罪！”黄征冲到来初真面前，拱手道歉。
来初真使劲的拍打着黄征的胳膊：“不晚！不晚！你来得刚刚好！要是没有你，老夫和五万兵马，可能就要折在这里了。”
来初真看着满身血迹的黄征，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伸手抹去黄征脸上的汗与血混成的泥泞：“好！真好！”
突然前方传来了欢呼声，来初真开心的抹掉眼泪：“城已破！来人，给我屠城！”
黄征想要阻止，却见来初真眼神凛冽：“此时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此刻的屠城，是为了以后更多的人能活！”
黄征呆呆的看着前方，城墙下，尸骨累累，千军万马踏着同胞的尸体冲向城里。
据说幽冥酆都就在泰山，今夜的泰山郡，鬼门大开！
第12章 宁负如来不负卿
大将军府，一片喜气洋洋！
来初真居中而坐，看着众人，慢慢的站了起来。众人见状立即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满怀欣喜的等着封赏。
来初真看了看站在人群后方的黄征，似乎有心事，知道他肯定还在为没有找到杜仲而难过。
来初真暗暗的点了点头，调整情绪大声道：“本次攻下泰山郡，也是给燕国一个警告！后续作战计划，我们等陛下的命令下来再说。诸位在此次作战中，个个奋勇当先，对你们的嘉奖，一会由杜太守宣布。我在这里隆重宣布一件事：黄征，在此次战斗中起到的关键作用和英勇表现，你们都看到了。”
来初真顿了顿，众人看向黄征的表情没有不服气的，便继续道：“本将军决定：第一，黄征连升两级，升任讨虏将军！”
来大千一脸诧异，小心的问道：“父亲，此事是不是要禀告陛下后再宣布？”
“我堂堂大魏上柱国，还决定不了一个七品讨虏将军的任免吗？”来初真明显生气了。
看着在旁边不敢出声的来大千，因为“棒打鸳鸯”而一直在试图修补与黄征关系的杜豹连忙道：“来将军说的是。一个七品武将，朝廷是完全授权八部大人的。大千将军不必担心，我会将今天的赏罚拟成奏折，上报陛下的。”
来初真点点头，继续道：“第二，我决定，认黄征为义子！”
此言一出，不仅黄征惊讶，其余将军都非常惊讶，羡慕嫉妒恨，不一而足。
来初真看着黄征：“黄将军意下如何啊？”
看着惊呆没反应的黄征，杜豹连忙走过去，拉着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女婿的后生走到来初真面前：“还不快拜见义父！”
黄征如梦初醒，想到自从军以来，来初真对自己一直不错，不仅让来大千把来家枪法都教给了自己，还经常主动指点他兵法与用人。更是在本次出征前，送给他了一栋宅子，母亲和祝桃花再也不用租房了。
如此种种，真如慈父般，黄征双膝跪地：“黄征，拜见义父！”
“好！好！好！”来初真仿佛得偿所愿一样，也感动的眼圈红红。
来大千从没见过父亲如此激动，但有点疑惑：不是要让黄征做炮灰吗？怎么又认了义子？不禁诧异的看向父亲。
来初真仿佛早有准备，拿出一把镶金匕首：“征儿，看你一直用那把断刀，为父送你一把新的，此刀是昔日突厥部落送给先皇的，先皇赐给了我，今日，为父把他送给你！是我认义子的见面礼！”
黄征双手接过短刀：“谢义父！”
杜豹看黄征把新刀与断刀一起插在腰间，不禁奇怪的问道：“黄将军，那把旧刀，为何不弃啊？”
黄征拔出断刀，眼神坚毅：“拓跋绍，就是用这把刀剖开了一个孕妇的肚子。它时刻在提醒着我，要用这把刀，亲手杀了拓跋绍，为那可怜的母女报仇；为被他欺负的弱者复仇！”
四周，针落可闻！
杜豹、来大千，一干将领，个个惊奇的看着黄征。
来初真哈哈大笑：“我征儿有此雄心壮志！一定能建立不世之功！好！”
杜豹带头鼓起掌，拍马屁道：“恭喜来将军，收获一个义子，还收获了一员虎将，可喜可贺！”
来初真点点头，大手一挥：“诸位先回去休息，日落之后，再聚于此，今夜不醉不归！”
众人齐声应道，哄笑着离开了将军府。
“娘、桃花，我回来了。”黄征兴冲冲的回到了来初真赠与的新家，母亲与祝桃花正在洗菜。
母亲拍打着黄征的胳膊：“又瘦了。你先坐着，娘去做你最爱吃的打卤面。”
“好！多做点，我好饿！”黄征开心的道。
黄母开心的道：“好！如今我们不缺粮食，管够！”
看着母亲进了厨房，黄征走到还在低头洗菜的祝桃花身旁：“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说出来，我去揍他！”
“黄将军的大名，无人不知；现在又成了来将军的义子，大红人。谁敢欺负我啊？”祝桃花继续洗菜不停，没看黄征一眼。
“呦，消息挺灵通啊！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黄征凑近了祝桃花。
祝桃花推开黄征：“当然是生你气了。你能耐了，打仗不要命了？”
“打仗就是这样，不勇敢就是自己死。”黄征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心里感动。
“听说你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祝桃花站起身，直视着黄征的眼睛。
黄征哈哈大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是啊，是浑身都是血，但那是敌人的血，不是我的。”
“谁敢保证下次就不是你的？”祝桃花眼有泪光。
黄征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以后我会小心点。”
“刀剑无眼……”祝桃花还想说，却被黄征一把搂在怀里，紧紧的，不愿松开。
祝桃花起初还挣扎了一下，但没多久，还是紧紧的抱住了黄征。
黄征看着怀里的小丫头。
两人算是患难与共吧！从被拓跋绍关进柴房开始“共处一室”后，祝桃花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自己。
跟着他去了来府，又跟着他来了邺城。在杜蕴入宫成为嫔妃后，祝桃花主动从郡守府搬了出来租房住。
替自己照顾着母亲，照顾着他的心思，现在又这么关心自己。
黄征双手捧着祝桃花的脸，虽然现在生活困苦了点，但自由安定，此刻的祝桃花，眉眼弯弯，笑颜如花。
黄征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祝桃花娇羞的推开他，逃进了屋里。
黄征满脸笑意的站在院子，对着躲在门后的祝桃花念道：“去年初见柴房中，人面桃花分外红；颠沛流离随吾奔，宁负如来不负卿！”
门后的祝桃花，默默念着这句诗，无声的大笑着，泪流满面！
同一时空下，还有一个人也满脸笑意的站在院子里。
驻扎琅琊郡的晋国权臣刘裕，身高七尺六寸，容貌迤逦，妥妥大帅哥。此刻正与他的天才谋士刘穆之在聊接下来的行动。
刘穆之，与刘裕年龄相仿，大约五十岁左右。
刘穆之是汉高祖子齐王刘肥之后，少时就热爱学习，博览群书。刘裕前方打仗，刘穆之在后方总揽朝政，为前方提供粮草。传说刘穆之能一边眼睛看着文件、一边手写答复信件、一边耳朵听汇报、一边嘴里当场答复，眼手耳口同时并用，还不互相混淆错乱，应酬自如，处理得当。元宝小说
后世甚至很多人认为，只要刘穆之晚死十年，刘裕或许能统一中国。
九月的天气，暑气依然未退，刘裕转身坐回躺椅，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吃着刚成熟的大枣，嘴里含糊不清的道：“道和，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刘穆之慢慢的押了一口茶：“你想说那个魏国黄征？”
“知我者道和也！果然是几十年共同奋战的老兄弟！”刘裕嘿嘿一笑，继续道：“你说他一个九品杂牌将军，为什么要给我们燕秦联军有埋伏的情报？按当今情况，应该巴不得我们和燕国秦国三虎相争才对？他这算不算背叛魏国？”
刘穆之抚摸着胡须，慢慢的道：“昨天到今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说他多头下注？一个大头兵，还没有下注的资格；但是若说靠卖情报给我们，同是汉人，到时候投奔我们？如果在之前，说得过去，但是按照后来的发展，他应该根本没有要投靠我们的意思。”
刘裕又捻起一颗枣：“我喜欢这小子，带着两百人就敢去截燕秦联军的粮草，知道燕秦联军面和心不和，提着押粮官的脑袋在阵前惑乱军心，最后带领两百人杀穿燕秦万人军。有勇有谋，很有我当年风范！”
刘穆之微微一笑：“某些程度上，确实很像，胆大心细。仅有两百人，还分出一路人告诉我们情况，另有一路通知后方的来大千派兵接应。是个可培养的将才！”
刘裕扔出枣核：“来初真这次差点折在慕容镇的计谋里。我估计当时绝望中的来初真见到黄征杀穿敌阵来救他，一定是觉得吕布在世关羽下凡。这个老狐狸，肯定是担心此战过后黄征被拓跋嗣调走，不惜‘先斩后奏’升黄征为七品讨虏将军，还认他为义子，送宅子给他住。这是坚定的要把黄征按照左膀右臂培养啊！”
“将遇良才，肯定珍惜！”刘穆之道：“将军的意思，是有招降之意？”
刘裕用手指了指刘穆之，竖起大拇指！
“逢此乱世，我能看上眼的对手，也就魏国拓跋珪、夏国赫连勃勃而已。但此两人，一个被儿子杀死，一个残忍凶暴可做枭雄不可统一中国。”
刘裕停了停，站了起来：“那个杜宪，还问我们是否知道拓跋绍的下落？这一点说明，黄征是一个嫉恶如仇、善良之人。另外，他还不到十八岁，如果再拼搏几年……”
刘穆之试探性问道：“将军是担心，民心？”
刘裕点点头：“他现在要杀拓跋绍，是顺应人心，是对凶恶之徒的惩治，老百姓肯定支持。我最担心的，是他此次透露情报给我们，是否是因为同是汉人，或者他有惩治邪恶的想法？”
“如此，他的眼界就不是一国，而是一个大中华？”刘穆之惊叹道：“将军如此想，还真有道理。”
刘裕笑了笑：“可能黄征这个傻小子自己都不知道！来初真一个沙场武夫，肯定更不会察觉到了。”
刘穆之点点头：“我马上安排人，和这个黄征对接上，若愿意来晋，条件他开。”
刘裕叹了口气：“我四十有三才得子，义符义隆如今才四五岁，你我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等他们长大，你我还有现在这帮老兄弟，不知道还有几个活着？但即使还活着，肯定是打不了仗了，我们现在得找辅佐他们的人啊！”
刘穆之恍然：“怪不得将军现在很关注年轻将领和朝堂里的年轻人。明白了，我立即派人打听拓跋绍的下落。”
第13章 连下三城（上）
黄征看着头缠绷带，脸上淤青，还拖着一条左胳膊的杜仲，没来由有点伤感，眼圈微红。
杜仲用右手在黄征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这几个月我是怎么教你的？在这个乱世，不能有感情。看看你，都当了七品将军的人了，还是这么多愁善感。”
杜仲嘴里骂着，但心里很暖，这小子有情有义，不枉倾心教授一场，没看错人！
杜仲神色缓和，压低声音道：“刚才来将军问我情况，我其实只说了一半实话。”
“什么？你不是从马上掉下土沟昏死过去的？你给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回来的？”黄征看了看周围吵吵闹闹猜拳行令的人群，偷偷问道。
杜仲示意黄征凑近点：“我之所以故意让你请客，还选在这个三教九流混杂之地，就是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你给我说实话，你和晋国的权臣刘裕什么关系？”
黄征一脸纳闷：“刘裕？我与他没有关系啊！”
“你小子是不是暗通晋国？”杜仲看了眼周围，做贼似的问道。
“你意思我暗通刘裕？杜大哥，我的好大哥。你也不想想，刘裕什么人？晋国权臣，说话比皇帝都管用。我要是有他的关系，我去晋国混不是更容易？何必窝在这里当大头兵，还要用命去挣军功？”
杜仲摸着下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都说那刘裕以后要自己当皇帝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黄征急切的问道。元宝小说
“先喝酒，我慢慢给你说。”杜仲说完举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还呲溜了一下，满脸陶醉。
黄征也跟着陪了一个，静静的等待着杜仲的下文。
杜仲继续道：“我其实是被晋国的斥候抓走的，本来想逼供我问出情报后杀死的。后来来了一个叫刘穆之的人，问我是否认识黄征？我说认识啊，原来是我手下的兵。”
黄征看着停下来的杜仲，赶忙催促道：“继续！”
“那个刘穆之闻言大喜，之后他们对我就好吃好喝的安排了。”杜仲满脸疑惑，“直到前天晚上，来了一个50来岁的人，自称刘裕，向我了解你的情况，主要是问你的为人、性格、爱好这些。就和拉家常一样！我就问他，黄征只不过是一个和大头兵差不多的九品杂牌将军而已，你们至少应该了解来大千杜超这些青年才俊才对啊！那个刘裕就问我，你觉得黄征以后的发展前途如何？我当然不隐晦啊，直接说：至少到五品将军！”
黄征骂了一句粗口：“你这么看得起我啊？”
杜仲道：“实话实说而已。不过我说完之后，那个刘裕好像深以为然。说了句‘不错’便送我回来了！”
黄征暗自琢磨：杜仲被晋国斥候抓了，也就是说杜仲出事的时候，晋国斥候也在那边巡查。他们都能跑那么远，没有理由发现不了燕秦联军。还是说：杜宪透露刘裕燕秦联军情报的时候，刘裕其实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承了我的情？
黄征还在瞎想，杜宪急匆匆赶到：“征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我一顿好找。”
“什么事情？”黄征看杜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知道肯定有大事，今天这顿饭肯定没法再吃了。
“来将军命你现在回去，有紧急军情！”
“好，我这就回去。”黄征站起身，又转过头对杜仲道：“这顿酒欠着，下次继续！”
杜仲上前一步，拉住黄征的胳膊：“我估计来将军这次开始会让你独当一面，你到时候叫上老哥，我做你的马前卒！”
“说啥呢杜大哥，你先好好养伤，以后再说。”黄征笑着拍了拍杜仲就要出去。
杜仲拉住黄征：“哥给你说认真的。这次受伤我是想清楚了。军人，要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要么，就要抢军功，有军功了，就是受伤了也不怕。看我现在，受伤了，要是落下残疾，以后只能当乞丐了。”
黄征看着杜仲殷切的眼神，点点头：“好！”
魏永兴二年10月，来初真奉魏皇帝拓拔嗣之命，调集十万大军攻燕。
拓拔嗣还派老将长孙肥自领两万兵马，从渔阳郡出发，协同来初真攻燕。
“黄将军，谢谢你照顾我，这次我一定给你立大功！”杜仲与黄征骑马走在最前面，但特意落后半个身位。
黄征摆摆手：“杜大哥你说啥呢，叫我老弟就行了。”
杜仲摇摇头，严肃的道：“虽然场下是兄弟，但是上了战场，就要遵守规矩！现在，你是来将军任命的先锋将军，货真价实的将军。在军中，所有人都必须公事公办，我要是犯错，你一样要处罚，不能手软。”
黄征笑笑，点点头：“我听你的。”
杜宪凑了上来：“黄将军，我无法理解，来将军既然让我们做先锋，为何只派给我们一千人？这一千人怎么攻城？这是送死吧？”
杜仲训斥道：“杜宪，慎言！”
杜宪缩缩脑袋，躲在了后面。
黄征招手把杜宪叫了回来：“没关系的杜大哥，我知道，杜宪得想法也代表了大部分人的想法。”
黄征朝杜仲笑笑：“杜大哥你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其实，我自己都奇怪，让我打前锋，起码一万人吧，不行五千也可以。后来只给一千，我还纳闷，但当来将军让我在全军中随便挑选一千人时，我理解了，我带的这些都是精兵。这是在锻炼我的带兵能力！”
杜仲低声道：“一千精骑兵，来将军让你试着打造自己的班底！”
黄征疑惑的看了眼杜仲，杜仲马上转头看向前方：“杜宪，保护好将军。我去做自己的老本行，前面给将军探探路。李建，跟我走！”
“杜宪，高德郡那里安排的怎么样了？”黄征神情严肃。
杜宪知道黄征在问什么，连忙答道：“杜大哥已经提前安排了间谍进去，明天晚上会行动。杜大哥现在又去亲自盯着，有一定风险，但还好。”
“斛谷提好歹是名将，非等闲之辈，我的这个计策能成吗？”毕竟第一次带兵攻城，黄征心里打鼓。
杜宪道：“杜大哥说有九成把握，你就放心吧。现在燕国君臣离心，朝堂剩下都是侍奉公孙五楼这些拍马小人的。据说斛谷提为了领兵，都要向公孙五楼进献钱财和美女的。”
“下面是民不聊生，上面却是虚假逢迎，没人真心为百姓做事！”黄征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身份低微，还做不了什么。先尽己所能，做好该做的。
次日深夜，黄征带领一千精兵埋伏在了高德城外，静静的等待着已混进城内的杜仲的信号。
“大勇，一会西门打开，我和杜宪去郡守府捉斛谷提，你带领其余人马，歼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是。”
谷大勇，原来是来大千手下越骑校尉，是黄征在挑选精兵时，来大千担心自己这位结义兄弟没有战场指挥经验，特意将谷大勇派给黄征的。
当时黄征还嘲笑了来大千一句：“升任从三品的散骑常侍后就是不一样啊，财大气粗，给我这个千人军，都派个五品的越骑校尉了。”
此刻看着谷大勇指挥着队伍进入了指定地点，临场安排有条不紊，黄征深感自己手下就缺少这种得力干将。要想发展壮大，是要培养自己人了。
“黄将军，西门的信号来了！”黄征正在打盹，杜宪突然摇醒了他。
黄征看着已是后半夜，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自己第一次用计攻城，希望能旗开得胜！
“出发！”黄征翻身上马，率先朝西门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杜仲站在西门楼顶，不时紧张的看着城内，还是有点担心：“李建，确认下面的士兵们都拿下了吗？”
李建拍着胸脯：“放心，已经全部灌醉。现在都是我们的人在守着西门，只等黄将军带人到了，立即开门！其他门，每个门都安排了我们的人混进去了。”
杜仲点点头：“这次是黄将军第一次用兵，我们要是能配合他拿下此城”
李建低声道：“我懂！黄将军如今是来将军的义子，只要他表现越来越好，迟早会成为来将军的左膀右臂，到时候我们就能跟着混出头了。”
“瞧你那点出息。军功当然是要，但我更看中的，是他想为老百姓做事！”
“杜哥，我没你和黄将军志向大，我就是混个军功就可以了。不过黄将军心地善良，真心对自己人好，我一定会在他手下卖命的。”李建说着，指着远方，“快看！他们来了！”
杜仲朝远处看去，只见黑暗中，一条火把长龙蜿蜒而来，在距离西门较近时，突然一分为四，另外三路分别奔向了其他城门。
杜仲立即道：“黄将军的计谋成功了。李建，开城门，你带着他们直奔郡守府，记着，按黄将军交代的，活捉斛谷提。”
“是。”李建答应一声，连忙下城楼骑上了马，就等黄征等人赶到。
第14章 连下三城（下）
十月的山东之地，寒意已起。
黄征裹紧了披风，看着身旁投降的鲜卑人：“斛谷提，我还是奇怪，你为什么放着高德郡守不当，要跟着我吃这种苦？”
斛谷提行了个军礼：“黄将军，此战，我对您是心服口服。第一次用兵、只带一千人、零伤亡的代价拿下了高德郡。这种功绩，放在哪个国家都耀眼。最主要的，您还不到十八岁，必将成为魏国最耀眼的将星，甚至成为枭雄！”
黄征挥了挥手：“打住！”
斛谷提识趣，立即道：“您在攻下高德郡后依然让我当郡守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您的胸怀。所以，我决定当您的马前卒，随着您一起建功立业！”
“不要拍马屁！不给公孙五楼行贿了？还是已经没钱行贿了？”黄征开玩笑道。
斛谷提叹了口气：“如果想做事，级别就要高，权力才会大，才能做更多的事情。我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但我相信，在黄将军手下肯定不一样！”
黄征拍了拍斛谷提的肩膀：“我争取不让你失望！”
黄征不禁想到了明朝的戚继光，要在前方浴血奋战，回到后方还要给各路领导送礼！
“都过来！”黄征把斛谷提、杜仲、杜宪、李建等叫到了身边，“你们看看这个沙盘，济北郡准备怎么打？”
斛谷提道：“黄将军，末将愿领高德郡五千人马打头阵！”
“不急，加上你的人，我们总共只有六千人，再想想办法。”黄征说完看向斛谷提。
斛谷提顿时明白：“黄将军，末将愿往劝降济北郡守将闵载。”
黄征点头道：“我发一道招降令，你带着过去！我们会配合你做其他工作的。”
杜仲道：“斛将军放心去，我们已经按照黄将军交待，用了离间计。公孙五楼本就不信任闵载，派了副将公孙支来监视他。”
黄征道：“再等两日，待公孙五楼的特使到达的时候，我会趁机邀请与闵载谈判！”
斛谷提有点理解黄征的做事风格了，事无巨细、提前准备、还胆大，这就是一个良将的素质啊！
两日后，济北郡城下。
黄征看着对面的闵载，笑呵呵问道：“收到我的书信了？”
闵载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你的那封书信，应该故意让公孙支也知道了吧？现在特使也在楼上看着呢，时机把握得不错，你得离间计奏效了！”
黄征拱手道：“闵将军洞若观火！那既然看得如此清楚，为何还愿意下到城来，主动跳入我得圈套呢？”
闵载直视着黄征的眼睛：“我愿意来，只是想问你一句：你在信中所说，如果我投降，你就像对待高德郡一样，不动百姓分毫？那我如果选择死守呢？”
黄征点头道：“虽然我现在还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我的承诺肯定会兑现！当然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是后面的魏国大军如果来得话，他们的做事方法你懂得，对于不投降的，屠城！”
“你真的只带了一千骑兵就敢来攻城？谁给你的胆子？”闵载本来想说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不知天高地厚，但话要出口时还是换了个说法。
黄征答非所问：“闵载，书香世家，累世为官，家族封侯者多人，对鲜卑慕容氏可谓是忠心耿耿，侍奉多个慕容氏建立的国家。但现在慕容超无德，简直是当代桀纣，内外失和。闵将军您，一员儒将，却要受公孙五楼如此小人指使，何以报国？直接说吧，如此燕国，闵将军认为还能存在多久呢？”
闵载无言，默默转身，骑马回了济北城。
杜宪偷偷的问道：“咋样？”
黄征笑了笑：“等好消息吧！”
果然，当日夜，闵载亲自来到魏军军营，把公孙支和公孙五楼特使的人头扔在了地上。
“黄将军，该你兑现诺言了！”闵载说完便站在一旁，静等答复。
黄征站了起来：“闵将军请坐！我的诺言很简单：我将奏请朝廷，封闵将军继续为济北郡守！只不过，你得兵马，我得抽走一半。”
闵载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夫已不惑之年，黄将军难道不怕我诈降？”
黄征指了指地上的头颅，又指了指闵载，只说了六个字：“我认人，只认你！”
闵载愣了一会，突然单膝下跪：“闵载愿为将军尽责！”
说完站起身来：“我还要回去镇守济北郡，先行告退！”
待闵载离开，斛谷提立即道：“恭喜将军又得一员悍将！闵载此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是不可多得的大才！刚才他如此说，说明他认可将军你了。”
“他这就诚心归附我了？”黄征有点不太相信，古人就真的这么重情？
斛谷提点头道：“闵载此人，一直眼高于顶。他根本不屑与公孙五楼为伍，甚至对陛下慕容超都颇有微词。黄将军此次攻心为上，又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用兵上策啊！”
“行了，不要拍马屁了！杜将军，你得文采可以，帮忙写个奏折给陛下，再给来将军汇报下这里的情况。”黄征命令道。
“是。”杜仲答应着，“不过，黄将军你还是尽快找个主簿吧，我现在拿刀比拿笔顺手。”
黄征笑骂道：“滚蛋！你当我什么身份啊？哪里有资格请一个主簿？”
杜仲严肃的道：“这次之后，就有资格了。”
黄征看着前方：“不要想太多，现在再去把济南郡攻下来！传我命令，明天急行军去济南郡，这次要硬攻了！”
当黄征马不停蹄赶到济南郡时，济南郡太守张宇竟然闻风先逃了。
主将逃跑，士兵们无心再战，不到半日，便被黄征攻了下来。
仅带一千骑兵，十日内连下高德郡、济北郡、济南郡三城，损失不到三百人，招降斛谷提、闵载两员大将，手下兵士越打越多，达到了一万多人。
黄征成了魏国年轻将领里一颗闪耀的新星。
当来初真得知这个消息时，起初是惊讶的不敢相信，后来大喜过望的来初真为了避免黄征孤军深入，派两万人马支援黄征，并统归黄征调遣，命黄征镇守济南郡，节制济北、高德、济南三郡。并上奏朝廷报喜！
不日，拓拔嗣的嘉奖令下达：封黄征五品扬烈将军，掌征伐！赐子爵。在济北郡、高德郡、济南郡区域新设济州，州府设在济南郡，黄征为首任济州刺史。
拓拔嗣与崔浩、表兄刘殊晖，不约而同凑在一起。
拓拔嗣满脸欣喜：“黄征这小子，真没看出来，打起仗来竟然这么厉害！我大魏又多了一颗将星！”
刘殊晖点点头：“表叔在的时候，经常和我父亲提起：他给太子的人员安排，文有崔伯渊，但武的方面，一直没找到代表人物。跟着表叔起家打仗的将军们年纪都大了，表叔整天为这事发愁。”
拓拔嗣叹了口气，好像是忧虑目前的形势，也好像是怀念父亲：“武将是要慢慢培养的！现在年轻一辈，大多是八部大人及勋贵将军之后，但战绩平平，没有特别出众的。来大千和杜超还算可以，现在又冒出一个黄征，好像更值得培养，你们以为如何？”
“我是军人，我支持培养他，这小子虽是汉人，但打仗确实有一手。”刘殊晖见崔浩脸色不对，连忙补充道：“崔祭酒不要误会，我没有歧视汉人的意思，只是这军中，汉人是没有军籍的，不能当兵。”
崔浩神情悠悠：“陛下，臣还是要劝您一劝。现在整个魏军里，汉人士兵寥寥无几，但不可否认，汉人里也有优秀的人才，尤其陛下如果想培养将军的话。”
拓拔嗣见崔浩没有继续往下说，是考虑到刘殊晖在，便接过话说道：“伯渊的意思朕替你说出来：汉人的文化及战斗素养普遍会比较高，尤其是将领以上，同级别会强于其他民族。”
崔浩连连摆手：“臣的意思只是说，要多头并举！您看晋国的刘裕，在掌权后，大量任用寒门。刘裕和他的得力助手刘穆之，都出自寒门，但结果呢，晋国已被他们把持，势力如日中天！”
刘殊晖点头道：“我对崔祭酒的意见非常赞同。陛下，这次黄征打仗对我触动很大，我有很多想法。”
“哦？说说看！”不仅拓拔嗣，崔浩也是饶有兴致的等着刘殊晖的想法。
刘殊晖试着组织了一下语言：“首先，尽可能大的减少伤亡。汉人的《孙子兵法·谋攻篇》有句话：‘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个黄征都是尽量用计策攻城，实在没有办法才武力攻城，这是保护有生力量的做法。第二，听说他就任用了很多汉人，他带的一千精兵里就有两百汉人，几乎将来将军军队里的汉人士兵都挑走了，而这些汉人士兵由汉人将军率领，忠诚度完全不一样。”
崔浩看着刘殊晖，神情激动：“恭喜陛下，又得一员大帅啊！”
刘殊晖腼腆的拱手道：“还有一层，我没有想清楚怎么表达，请崔祭酒赐教！”
崔浩道：“你肯定想说：第一，这个黄征善于抓人心，这次既攻城，又收服将领，又获得将士爱戴；还有最重要的第二点，我替刘将军说出来吧，你是否担心来初真？”
看着崔浩的眼神示意，刘殊晖猛然醒悟，崔浩这是给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啊！同时崔浩自己不方便说出来的话，他刘殊晖是陛下的表兄，又是武将，可以装作大咧咧的讲出来，双赢的事情。刘殊晖便故作沉吟，叹了口气：“来初真，是八部大人之首，又有从龙之功，本不该怀疑他的。”
刘殊晖说完和崔浩一起偷偷看了眼拓拔嗣，发现没有反对，也没有表情，刘殊晖便继续道：“本来只有一个来大千，这是一员虎将，勇猛有余智慧不足，不足为患。但来将军两次破格提拔黄征，上次提拔到七品，陛下也不会计较。但这次直接提拔到五品，并且先斩后奏，同时命黄征镇守济南郡。”
崔浩继续道：“上次提拔，来将军就认黄征为义子，本次命黄征做先锋十日内连下三城，这种军中神话之下，来将军又给他提拔到五品，又是增兵两万归黄征节制。这是很明显要培养黄征，与来大千一起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刘殊晖继续拱火：“叔父当年靠八部大人支持起家，来初真将军现在，陛下不得不防啊！”
“够了。”拓拔嗣愤怒的猛拍桌子，“来将军对我有再造之恩，你们不能如此怀疑他。如果他真有其他想法，当时直接要挟黄征，自己当皇帝不就行了？”
看着拓拔嗣愤怒离去的背影。
崔浩和刘殊晖相视一笑，默默的走了出去！
第15章 四国攻魏（1）
“不要进去了，太贵了！你真要请我吃饭的话，去那里吃碗面就行。”祝桃花站在临街的酒楼外，无论黄征怎么劝都不愿意进去。
黄征小声哀求道：“你看我刚升了五品讨虏将军，又是紧急回来处理公务，明天就要回到济南郡了，今天就当破例一次？”
只见祝桃花掏出一个棉布包袋，翻开里面是个粗线缝的小袋子，然后手指伸进去默数，动作娴熟。过了一会，她笑了：“够这个月花了，那就只此一次，先说好，少点菜。”
黄征看着祝桃花勤俭持家的样子，又心酸又欣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听你的。”
祝桃花一把打掉他的手：“这么多人呢，好歹是将军了。”
话虽这样说，但对于黄征的亲昵，还是很开心。
黄征把祝桃花带到一个包厢，挪动椅子示意她坐下，在祝桃花的狐疑中，又找小二要了几个小食和一壶茶水，亲自给祝桃花倒上。
“你先坐这里，喝茶吃点心，好好休息一下，今天你就负责吃。我去给你找好吃的。”黄征说完，便走了出去。祝桃花看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肯定是为她在忙活，不由心里暖暖的。
“桃花，来尝尝，这是白斩鸡，我调的蘸料。”黄征说完，便夹了一块鸡肉放在祝桃花的盘子里。
祝桃花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突然两眼放光：“真好吃。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了。”
但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便赶紧闭嘴。
黄征满眼爱意的看着祝桃花，又给她夹了一块：“多吃点，我黄征以后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再受苦。放心吃，我们回去再给母亲带点。”
祝桃花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黄征说的是自己的女人、又是两人的母亲，他这是？向我表白吗？
“我有件开心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祝桃花低头小口的吃着鸡肉，小声的问道，心里却咚咚跳个不停。
“我之前征求来将军与我一起上书陛下。”黄征停了停，祝桃花好像有所预感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满脸希冀的看着黄征。
黄征继续道：“现在陛下已经同意把祝启祝赋从流放之地放回来，回来后就在我麾下效力，快的话，他们应该能赶上回家过年！”
祝桃花先是惊讶，接着泣不成声。自从父亲祝仝被杀，家里被抄家，母亲忧伤过度自缢而死，两个哥哥被流放岭南，自己被卖做官妓。还好父亲为人忠厚，有好友暗中交代老鸨，她只卖艺不卖身。半年之后，便是被在官妓衙门闲逛的拓跋绍看中，带在身边，直到那天遇到黄征。
黄征不知此刻祝桃花内心的苦闷，只想让她放心，便继续道：“祝大夫的品行，朝廷上下都认可。陛下准备为一批正直之臣平反，其中主要的就是卢尚书和祝仝祝大夫。所以我们的提议上去后，陛下很快就批准了！”
“谢谢！”祝桃花泪眼涟涟，感激的看着黄征。
黄征伸手给她擦去眼泪，握住她的手：“一家人，不要这么客气。等我稳定后，我就娶你！”
祝桃花跟着黄征颠沛流离，替他在母亲身前尽孝，一直在等黄征的态度。没想到黄征的表白来得这么直接和干脆，内心欢喜的祝桃花没有拒绝。担心如果拒绝了，这个“爱情傻蛋”以后便不会再表白了。祝桃花含羞低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黄征心花怒放，在祝桃花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祝桃花羞得低头捂脸，再也不敢抬头看他。
恰在此时，杜宪突然闯入了包间，黄征怒道：“有没有规矩？不知道敲门？”
杜宪嘿嘿一笑：“你又不是和其他人幽会，你就是亲了嫂子，别人看见也不能说啥不是？”
被杜宪无意说中，黄征也不好意思，气得就要揍杜宪。
杜宪连连讨饶：“我知道了，别揍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拓跋绍有消息了！”
黄征闻言看向祝桃花，祝桃花也抬头望向了黄征。黄征兴奋的一拍手：“好事！快说这小子在哪里，我要去杀了他！”
“没那么容易啊！这小子这次纠结了柔然、夏、秦、燕等四国，要联合攻魏，现在已经把战书下给了陛下！”杜宪真没拿自己当外人，找店家要了一双筷子就吃了起来。
黄征着急的道：“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先说正事。这四国愿意配合拓跋绍，难道是他承诺？会割地？”
杜宪竖起大拇指：“征哥厉害！听说这小子承诺当上皇帝后，给这些国家割地，其中，对最强大的柔然，他还要把先皇的小女儿嫁给柔然王的弟弟做妾。”
“陛下及朝堂的态度呢？”黄征现在努力让自己临危不乱。
“分成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主和派也不是对所有国家都和，只对柔然、夏两国求和；主战派则主张对所有国家不妥协，以一敌四。”
“最后的结果呢？”黄征急切的问道。
杜宪示意黄征先喝酒：“征哥，我们军人只负责打仗，其他的事有陛下和朝廷高官们操心！”
“杜宪！”祝桃花眼神示意杜宪，黄征的脸色已经很凝重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是要生气了。
杜宪急忙改口：“刚刚得到的消息：暂时主战派占上风，陛下已命八部大人各自镇守一方。此次是魏国存亡的关键时期，朝廷已在号召全民备战了！”
“打一个拉一个才行，现在这样，事情绝不简单！我去找义父。”黄征说完站起身，歉意的向祝桃花道：“桃花，对不起你了，本来是要陪你好好吃一顿饭的。”
祝桃花笑了笑：“男人当以事业为重！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黄征点点头，朝杜宪道：“你留在这里陪着。”
杜宪嬉皮笑脸：“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嫂子，这顿饭我请嫂子吃了，一会，我会打包给伯母也带回去些吃的。”
看着黄征离开，祝桃花道：“他这个人，事业心太重，忙起来，吃饭睡觉都不规律，你替我看着点他。”
杜宪吃的满嘴流油：“嫂子放心，我现在是他的亲兵，我会盯住他的，如果他不听我的，我就把你搬出来。对了，我发现他很在乎你的话。你上次说不要吃饭的时候看书，他还真就照做了。”
“吃饭！”祝桃花给杜宪夹了一块肉，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满脸温柔。
书房内，来氏父子神色凝重。
“父亲，我觉得黄征说得很有道理！朝廷迟早会与周边四国同时战斗，但很快，肯定主和派会占据上风的。”来大千在听完黄征的分析后，首先谈了自己的看法。
来初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也赞同征儿的看法。别看现在是穆观、尉迟古真为首的主战派占据上风，但是若同时与四国开战，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有一点肯定：魏国割地赔偿的可能性极大！陛下今年刚继位，如果第一次战斗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更给了拓跋绍夺取皇位的借口。国内的投降派、骑墙派、甚至原来忠于拓跋绍和贺兰家族的人，都会趁机发难。若如此，陛下危矣！”
“一直没有抓住拓跋绍，这个隐患就一直在。我们得做好最坏得准备！”黄征补充道。
来初真自信这是自己眼光最好的一次，这个黄征，真是不差，成长极快，相信在自己的手下再培养几年，一定会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有了义子黄征与儿子大千两大干将，试看魏国朝堂谁敢与我来初真为敌？
来初真满眼慈善：“征儿，若是最坏的情况，你说该怎么做？”
“我们从两个方向同时出击：东面，堵住燕国进攻；南面，主动攻击陈留郡，把秦国的军队吸引到我们这边来。”黄征说得斩钉截铁。
来初真暗暗的吃了一惊，自己一人对抗两国？
来大千兴奋的道：“父亲，可行！您想，虽然明面上是我们对抗两国，但燕秦两国，我们已经击败过一次，而且战力相比柔然和夏，要弱一些，我们若如此做，既是作为上柱国，为陛下分忧，主动扛起责任；又能赢得民心。”
来初真不可察的看了来大千一眼，清咳了一下。
来大千自知失言，赶忙闭嘴。
但黄征已经敏感的捕捉到了来大千的最后一句话。
黄征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道：“义父！我的意见是：我继续镇守济南郡，堵住燕国军队西出；您和大千攻击陈留郡，只是你们的压力可能会比较大。”
来初真何尝不知，其实黄征是主动扛起了最大的一份责任，自己给他派了2万人过去，加上他发展的1万人，总共3万人，要抗住燕国的西出，压力比自己和大千进攻陈留郡大得多。
来初真站起来走到了黄征身边，黄征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来初真双手按住黄征的肩膀：“征儿，让你受委屈了！只要抗住了这次压力，我们父子，必将大有可为！封侯拜相都有可能！”
黄征暗自想着：难道是来大千刚才说漏了嘴，你这是补救？将错就错试探我？
但感念来初真一直以来对自己和母亲、桃花都是真得好。黄征双手抱拳：“义父放心，我定当守住济州。”
由于第二天一早就要回济州，黄征从来初真的书房出来后，便直接回到了家里。
院子里坐满了人。
杜仲在陪母亲聊天，杜宪在帮着祝桃花收拾院子，胖刘和李建正在院子里架起柴火准备烧烤，斛谷提坐在旁边穿肉。
“你们这是？”回到院子的黄征满脸疑惑。
胖刘跑了过来：“黄将军！不要怪罪嫂子哈。今天这些肉都是我带来的，你也知道我家境非常好，我给大伙做顿烧烤吃。”
胖刘30来岁，人长得其实不丑，身材高大，有胡人血统，如果能瘦下来，黄征甚至觉得他配得上美男子的标准“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坐中数千人，皆言夫婿殊”。
黄征拍了拍胖刘的肚子：“胖刘，看看你这个肚子就知道你家里条件好。但无事不登三宝殿。”
黄征说完对母亲道：“母亲、桃花，你们今天放开吃，好久没吃肉了。胖刘家里条件好，今天就吃他的。”
“对对对，今天就吃我的。”胖刘说话都呼哧呼哧的，满脸笑意。
黄征把胖刘和杜仲拉到了一旁：“杜大哥，你说，他来做什么？”
杜仲斜睨胖刘一眼：“你自己说！”
胖刘搓着手，不好意思的道：“我就直说吧。我想跟着你去当兵，当你的亲兵！”
黄征满脸诧异：“你在家里生活无忧，又是幼子，出去吃这份苦做什么？再说，当兵有风险，出去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胖刘着急了，生怕黄征不肯带他，一副苦哈哈的样子：“黄将军，带着我吧！我爹整天说我没出息，我也确实没出息，还在县尉下面混着，一眼能看到头。我想出去搏一下，给自己，也给家里挣挣脸！”
“想好了？”
“想好了！”
“明天和我去济州！”
“这么快？”
“你可以不去！”
“必须去，等我，我再回去搞扇猪肉过来。”
第16章 四国攻魏（2）
啪！屋内传来了茶杯打碎的声音。
崔浩与刘殊晖对视一眼，两人轻轻的走了进去。
“拜见陛下！”
“坐！”拓拔嗣示意二人坐下。
二人坐定后才发现张度也在。
“今天朝堂之上的争吵，你们也听到了。是战是和，说说你们的意见！”拓拔嗣右手摸着额头，满面愁容。
张度“哼”了一声：“之前一个个都是主战。现在柔然大兵压境，马上就有人转而主和，这要是夏、秦、燕同时攻来，岂不是要主动打开城门投降了？”
“陛下，臣建议：对柔然和亲，对其他国，战斗是必须的！”崔浩说道，“柔然和亲是为了稳定大局。现在这个时候，和亲是最好的选择！”
其他人都一齐看向拓拔嗣。
拓拔嗣冷笑了一下：“除了和亲，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还有，上次你们都怀疑来初真，现在呢？”
崔浩和刘殊晖连忙拜首：“臣等知错了！”
“来初真，凭一己之力独扛燕国、秦国，甚至为了给其他大人减轻压力，主动进攻秦国陈留郡，把秦国的兵力都吸引到他的防区。这样做，就是为了其他七部大人，可以集中精力面对夏、柔然两国。”拓拔嗣扫了一眼崔浩与刘殊晖，“要不是对大魏忠心耿耿，他何必引火上身？能守住就是大功一件了！”
崔浩与刘殊晖羞愧的低下了头，连忙跪地磕头。
“起来吧！”拓拔嗣叹了口气，“伯渊，你来安排和亲柔然的事情吧！”
崔浩试探性问道：“嫁哪位公主？和亲与柔然可汗？”
“和亲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之弟，郁久闾斛律。和亲公主，封慕容皇后的女儿为华阳公主，把她嫁过去吧！”拓拔嗣无力的说道。
即位以来满腔热血，誓要像父皇一样称雄。殚精竭虑、废寝忘食、拜贤敬老，无时不在考虑富国强兵之策、汇聚民心之事。谁知却可能成了大魏第一个靠和亲求免战的皇帝。拓跋嗣觉得自己就像汉武帝刘彻一样，和亲就是耻辱！
刘殊晖刷得站了起来：“万万不可啊！华阳公主还未及笄，提前赐封公主，是否妥当？且她是慕容皇后为先皇所生唯一女儿，深受先皇喜爱。若委曲求全嫁给柔然，必定凶多吉少！柔然这个未开化的民族，是欺负我大魏无男儿吗？陛下，请允许我带兵进击柔然！或者，换个公主？”
崔浩拉着刘殊晖坐下：“不要急！首先，世人皆知，先皇有十子二女，华阴公主已嫁人，就剩下小公主了，也没有其他公主可换。封个假公主的话，只会激怒对方；第二，逆贼拓跋绍许诺给柔然的就是将小公主嫁过去；第三，我们答应和亲，又不是现在就嫁过去，小公主还有几个月及笄，准备嫁妆和礼仪，这些都需要时间的。这件事情毕竟不仅关系到我国安危，还关系到魏国百姓，必须得小心谨慎才行。”
“你们汉人读书多，脑子弯弯绕就是多。”刘殊晖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崔浩。
“就先这样办吧！”拓拔嗣斜靠在椅子上，“文龙，你文武双全，这次我大魏有难，我得守在京城。就由你持符节，代我寻访四方，安定军心。第一站，去看看来初真将军和黄征将军，尽快启程。”
张度站起身，与拓拔嗣对视了一眼，已明白拓拔嗣的意思，躬身道：“臣领旨。臣已准备好，现在就出发！”
拓拔嗣跟着站起身来：“伯渊，拿出一个完整的对外方案出来。表兄，这次华阳公主与柔然和亲的事情，你来护送她去往柔然。”
“是。”崔浩与刘殊晖一同站起身来，望着走出去的拓拔嗣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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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郡城外，黄征令五千人马守城，自己主动带领五千精兵出战阵前，从早上打到现在，已打退了燕国大军的数拨进攻。今天还只是这么多天的重复。其实守城的五千士兵，一大半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百姓了，黄征领兵在外，仅是虚张声势而已！
黄征深知出城迎战的艰险，但他更深知，如果一味守城，则城必破。燕国这次出动了三路大军，黄征在高德郡、济北郡各留一万人马守城，不知道是否能守得住？但自己这一路一万对五万，而且是公孙五楼亲自领兵出战，绝不能败，否则燕国就会从此地攻入魏国境内。
燕国将士之前提起黄征十日内连破三城，都感觉这小子是走了狗屎运。但今天战场上正面相遇，却无人不叹服他的勇猛，区区五千人竟然能够抵挡得了这么多次的进攻。
公孙五楼走到阵前：“黄将军，我感叹你的勇猛和谋略，你还年轻，应该有更大的前途。如果你投降我们大燕，我承诺，给你三品将军，另外我还会派人去邺城接来你得家人。”
黄征啐了一口：“公孙五楼，你协助慕容超这个桀纣之辈，祸乱朝纲，是为燕贼。本将军羞与你为伍，想让我投降，做梦吧！”
公孙五楼冷声说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这区区一万人，守不住的。张纲的攻城工具已经造好了。今天就让老夫送你上路好了！”
“杀啊！”
一阵呐喊从身后传来，黄征震惊的转头看去，只见一支燕国骑兵从侧向冲向了自己的队伍，截断了后退的道路，原来是公孙五楼利用招降故意拖延时间，顿时大怒：“敌袭！不要退，向我靠拢，列阵！”
幸亏黄征平时隔三岔五搞演习，此时守城的斛谷提和杜仲才意识到自己平日的抱怨是多么无知，在此危急时刻，士兵才能按照预演，迅速列好阵型！胖刘与杜宪一左一右护住了黄征。
公孙五楼哈哈大笑：“臭小子，还是嫩了点，中计了吧！老夫就认为你得连下三城是侥幸。今天，就让你和斛谷提这个叛徒，都死在这里。杀！”
燕国人看到黄征被围，士气大振，不停的冲击着魏军的防线，眼看着黄征的队伍已经被逼到绝境。黄征暗暗叫苦，他的队伍被包围在中央，前有公孙五楼亲自带领的铁甲骑兵，后有燕国弓箭手，周围又是燕国骑兵肆虐，想要撤回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黄征心急如焚的时候，杜宪指着北方：“将军快看，魏国骑兵！”
黄征暗自诧异：自己的人马都在守城，来将军带领其余军队都去进攻秦国了，哪里来得机动骑兵？
但当黄征看到北方确实出现了魏军旗帜后，激动异常：“兄弟们！我们的援军来了，大家坚持住！”
其实不用黄征指挥，大家也都看到了援军，士气大振，逐渐的稳住了阵型。
但见援军冲出一员将领：“黄征将军，鄙人张度，与长孙肥将军，特来助你！”
“张将军，您是陛下特使，怎能来到前线？还请速速回城！”黄征之前就听说拓拔嗣特使张度，文武双全，但没想到竟然会到前线打仗，不由得着急大呼。
张度手里长枪挥舞不停：“黄将军如此勇猛，度按捺不住啊！”
张度的骑兵冲到黄征队伍前方，立即分成两个方向，朝着两翼的燕国人发动袭击，突然加入战局的两万魏国骑兵，使得燕国骑兵猝不及防，连连败退。
“黄将军！”张度大声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就这点人，赶紧回城指挥！”
“不，我要收拾这帮人。”黄征朝身后的骑兵喊道，“听我命令，目标公孙五楼帅旗！进攻！”
张度看着黄征远去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真是一员猛将啊！陛下要找的武将，就是他了。
此次战役，黄征在张度和长孙肥的协助下，不但击退了公孙五楼的进攻，更是杀敌数千，获得战马一千多匹，铁甲数十套，可谓收获颇丰！
“什么？你晚上要夜袭公孙五楼军营？不行，太冒险了。”张度听说黄征要夜袭，连连摆手。
“张将军，你听我说。燕国现在情况很糟，内外不和。我们应该趁今天公孙五楼吃败仗的时候，趁热打铁，给他们再制造一次恐慌，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张度现在是代表皇帝拓拔嗣来的，而且当他看到黄征智勇双全的时候，更是铁了心要替陛下保住这个将才，所以不允许黄征去冒险，黄征依然极力劝张度答应他夜袭的要求。
“公孙五楼有五万人马，我和长孙将军今天过来，是出其不意。现在若再攻，很难占到便宜，这个风险不能冒。”见张度还是不同意，黄征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担心错过了这个最佳的进攻时间，气愤的喘着粗气。
坐在旁边一直未说话的长孙肥道：“文龙，我觉得可以让年轻人试试！不气盛，怎么叫年轻人？”
张度摇摇头，还是不同意。
“报！报！”一名斥候匆忙跑到刺史府，“黄将军，燕国大军又来犯！”
黄征闻言大惊：“这怎么可能？燕国士兵不是被打跑了吗？”
饶是久经沙场的张度长孙肥同样惊讶。公孙五楼这玩得什么啊？
斥候大声喘着粗气：“卑职刚从前方得到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这次燕国人的兵力明显比之前多了至少一倍，看样子应该是有计划的。”
黄征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公孙五楼，竟然敢算计我！”
就在所有人以为黄征要出城迎敌之时，黄征却命令全军坚守城池，不得出战，违令者斩！
张度和长孙肥微微点头。黄征的这个做法是正确的，如今的情况对于燕国大军非常有利，如果黄征贸然出战，反而会落得个死局，倒不如坚守城池，静观其变！
黄征虽是一员猛将，但不会因小失大！眼看寒冬即将到来，如果公孙五楼不能迅速攻破济州三郡，就只能铩羽而归了。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公孙五楼。
第17章 四国攻魏（3）
“父亲，我们进攻陈留郡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来大千急得在军营中来回走动！
“坐下！”来初真怒斥道，“不就来了姚强姚绍两路人马吗？就着急成这个样子？要是连这点定性都没有，以后还怎么独镇一方？”
来大千气呼呼的坐下：“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我们这边久攻不下，但吸引来了秦军主力，也达到了我们的目的。我担心的，是不是给黄征分兵太少？据最新情报，公孙五楼又增兵十万进攻济南郡，我担心他那边被攻破，燕军就会长驱直入，抄了我们后路啊！”
来初真呵呵一笑：“就担心这个啊！我和先皇从叱候山起家，大大小小百余战，什么艰难的战场没见过？有一次打得就剩我和先皇，面对数千骑兵”
“父亲，这个事您都说了几十遍了。”来大千无奈的道。
来初真站了起来，拍了拍来大千的肩膀：“可能人年纪大了，比较怀旧吧！我得意思，要相信征儿！截止现在，他不但守住了济南郡，甚至还打败了公孙五楼不是？”
来大千道：“多亏张度和长孙肥及时赶到，但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的运气的。不过他运气确实好，之前十日内连下三城，现在关键时刻又有人相助”
“混账东西！”来初真说着一鞭子抽在了来大千身上。
来大千只见父亲脸庞扭曲，眼光透着凶狠，一点都没有平时看向自己的慈祥目光，拿鞭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看来父亲是真生气了，来大千从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得火，连忙恭敬的站了起来，双手下垂，大气不敢出。
来初真冷冷的道：“你个混账东西！其他人可以认为征儿是运气好，但你竟然也这样认为，那你与那些蠢人有何区别？为父我经战几十年，深知战场残酷，你以为那些守将都是傻子吗？五千人的守城将士好端端的竟然会给一千骑兵投降？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嗯？”
来大千试探性的说道：“您让汉人老师教过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黄征他一定是都了解清楚的，否则三个城不会是三种战法。”
来初真神色稍缓：“千儿，你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透。既然你能想明白，那你更要无条件的相信和支持征儿。”
来大千看父亲好像消了气，慢慢的凑近父亲：“我听说，公孙五楼在战场公然招降黄征，职位随便挑；晋国的刘裕派的招降特使也刚刚赶到了济南郡。还有陛下的特使张度，据说坚决不同意黄征夜袭公孙五楼，可能也是在保护他。”
来初真点点头：“这才是你应该分析的，这也是战场形势之一，为将者要谋全局。”
来大千立即道：“父亲，我现在才觉得，您当初那么坚决的认黄征为义子，是多么明智啊！”
来初真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得意：“如果为父当初不认征儿为义子，他肯定会被陛下调到身边去。陛下现在文有崔浩，就缺一个武了，张度是陛下的绝对心腹，征儿肯定是他给陛下找得那个武了。公孙五楼、刘裕，两个都是各自国家的权臣，都能看上征儿，可见他的价值！”
来大千道：“父亲我知道错了，我一定配合好黄征。谷大勇我已经彻底的给他用了，并且告诉谷大勇除非黄征不要他，否则就要誓死跟随！”
“嗯。千儿，你要牢牢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即使全世界都怀疑、质疑征儿的时候，只有你，必须无条件相信他，支持他！”来初真坐下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我当初认征儿为义子，最主要的，就是看他是一个非常重情的人，所以你不能对他有丝毫质疑，否则以征儿嫉恶如仇善恶分明的性格，你们之间一旦产生裂痕，将永远无法弥补。”
来初真慈爱的看着来大千：“现在你和征儿一切还算顺利，但父亲我老了，不能保护你们几年了。以后你们就得独自面对来自陛下和朝堂的凶险。你与征儿的关系一直很好，你要把他当成你的亲兄弟，只要你兄弟两人齐心，至少魏国之内，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来大千点点头，但还是忧愁道：“如果这次战后，我们胜利了，父亲您在大魏的威望会更加无人可比了，到时候陛下他会不会”
来初真打断了来大千接下来的话：“为将者，为国尽忠，只要问心无愧，何惧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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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二年十月，在魏国与夏、柔然、北凉、西秦五国接壤的三郡之地：高阙、巴彦、巴拉贡，由于一直以来对北魏的胡汉分治统治不满，汉人与匈奴人、鲜卑人积怨已久的矛盾爆发，在此次四国攻魏，魏国自顾不暇之时，此三郡在北凉、西秦的支持下，统兵将领杀死郡守，拥兵自立，严厉打击镇压了汉人，烧杀无数。
北凉、西秦为了在各国围攻魏国时分一杯羹，两国达成协议，推举匈奴后裔刘简为三郡首领，号称高阙王。刘简趁乱带领三郡和北凉西秦兵马，越过高阙塞，进犯魏国五原、乌拉特等地，各地边军仓促备战，败多胜少。
魏国对南燕的东部战场以及对后秦的南部战场都陷入胶着状态，而胡夏、柔然都已开始越过魏国边境，进犯内地。魏国已无力派兵往高阙平叛，致使刘简做大，几乎变成五国攻魏。
“终于能喘口气了。”杜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管张度、长孙肥等长官在场。
都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张度和长孙肥正在亲兵的帮助下脱盔甲，也没人在意这个。
长孙肥道：“晋国这个刘裕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啊，他从南面进攻，致使公孙五楼不得不分兵向南，我们才勉强守住啊！”
张度喝了一口亲兵递过来的茶水：“刘裕是个猛人，只要他真正想进攻，哪天灭掉燕国我都不奇怪。”
长孙肥坏笑着看向黄征：“黄将军，那个刘裕现在进攻燕国，是不是想给你分担压力啊？听说他一直想让你到他麾下效力？”
黄征没有藏掖：“确有此事！前几天还派了特使招降我，被我拒绝了。”
长孙肥对黄征的坦诚很是满意：“黄将军啊，先皇一直在给陛下找一员武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活不了多久了，但年轻人里，娘的，竟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几天与你相处下来，我觉得就是你了。文龙兄，你这次愿意帮助黄将军，也是这种想法吧？”
见被长孙肥揭了底，张度也不再隐瞒：“黄将军，陛下有意栽培你。我这次来济南郡，除了按例视察，另外也是受陛下所托，保住你。所以才调了附近长孙将军的军队过来助你。希望你能明白陛下的心意。”
黄征对杜宪和其他几个亲兵道：“你们都出去吧！”
在房间里就剩下黄征、张度、长孙肥后，黄征道：“承蒙陛下厚爱，为国分忧，臣之职责！我定会尽力！”
看着张度若有所思的表情，黄征继续道：“我是来将军的义子，但更是陛下的臣子，请张将军放心！”
张度眉毛舒展开来：“黄将军的肚量与忠心，张某深深佩服！”
长孙肥哈哈大笑：“黄将军年纪不大，但说话我爱听，我喜欢你这个小伙子。这次战役后，我们好好聚聚。对了，我发现你这两天的临场指挥，有问题，过来我给你讲下。”
黄征听说有问题，立即凑到跟前，恭敬行礼：“请长孙将军指教！”
看着长孙肥与黄征在地图前比划交谈，张度摸着胡须，暗暗点头。年纪轻轻，却如此沉稳，谦虚好学，绝对是栋梁之材！这次回去，一定要劝陛下，无论如何，要把黄征拉拢住，以后可能就是国之柱石啊！
“黄征，黄征呢？”屋内正在讨论军事得失，却有一个人闯了进来，老远就大喊着黄征的名字。
黄征正在纳闷是谁这么没有规矩，转过头正准备训斥，却见柳勖双臂抱胸：“怎么？黄将军要骂我啊？”
黄征连忙道：“我还以为是斥候呢。原来是中书侍郎柳大人啊，臣下失礼了。”
黄征说着假装要下跪，柳勖在黄征屁股上踢了一脚。黄征作势要踢回去，却见柳勖一个跳跃到远处。
看着这两人的滑稽动作，自幼受儒家熏陶的张度面色古怪，长孙肥则看着满脸乐呵。
“好了，说正事。”黄征看见张度的表情，便停止了两人的打闹。
其实黄征自己也暗自奇怪，柳勖以前是帮过自己大忙，但他是大皇子拓拔嗣的卧底，帮助大皇子是应该的。后来黄征离京，就没有再和柳勖有过交集。但是很奇怪，自己对柳勖却讨厌不起来，虽然不像来大千那样兄弟情，但直觉告诉他，可以对柳勖绝对信任。而柳勖对自己，好像也很亲近，刚才两人的见面动作，就像多年好友一样。
“黄征、张度、长孙肥听令！”柳勖正了正衣襟，抱拳上揖。
黄征、张度、长孙肥等连忙跪地听旨。
“奉陛下口谕：命扬烈将军黄征，即日起带领所部一万人马进京勤王。济南郡由长孙肥接管，张度暂任济州刺史，节制三郡。钦此！”柳勖说完，虚扶起各位将军。
张度作为拓拔嗣的身边人，知道此事非比寻常：“柳大人，陛下让你此时出京，带来的还是口谕，是不是还有其他要事交代？”
柳勖拱手道：“张将军神机妙算！陛下交代过我，如果您问起，我什么都不用说，您就知道怎么做！”
张度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京城是不是出事了？”
柳勖道：“京城出大事儿了！”
“啊！”黄征等三人均大惊失色。
柳勖继续道：“本来陛下已经答应华阳公主嫁给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之弟郁久闾斛律，只待小公主及笄。但柔然人不愿意等，陛下只好提前封华阳公主，并派刘殊晖将军送公主和亲。但柔然人不信守承诺，不但要华阳公主，还要我国割地十城。我国哪有割地与敌的道理？在陛下拒绝后，柔然大军攻破独孤部刘大人防线，悍然入境百里，烧杀抢掠。最可恨的，朝廷内的主和派渐渐占了上风，劝说陛下‘十城与魏国哪个重要？’。如此关键时刻，必须上下一心才是，陛下便派我前来找黄征与张将军了。”
张度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三回，猛然眼神坚毅：“黄将军，你即刻带领两万人马，与柳大人一起，进京勤王。”
“啊？”黄征拒绝道，“不行的张将军。只留下一万人马的话，你和长孙将军根本无法抵挡燕国的十万大军的。而且陛下也只说了带一万人即可。”
张度道：“我理解陛下的心思，此战名为勤王，实际是要你领兵与柔然交战，而且只有胜利，才能堵住朝廷内主和派得嘴。”
柳勖急切道：“华阳公主现在已经被柔然掳走了。黄将军，我们要快！”
长孙肥笑呵呵的站起来，拍了拍黄征的肩膀：“我们这些老家伙作为八部大人，现在全部守在边境，一个都不能动。年轻人里，目前你是最能打的一个，只有你可以机动的支援其他地方。小子，我看好你！此战过后，你就是我长孙肥的忘年交！”
张度也朝黄征施了一礼：“此战关系江山社稷，拜托黄将军了！”
黄征连忙回礼：“请张将军、长孙将军放心，柔然若想进入京城，需先从我黄征身上踏过去！”
“保重！”
“保重！”
黄征说完，便出了将军府，召集兵马，与柳勖朝平城奔去！
“黄征你快点，慢腾腾的，没吃饱饭啊？”
“这么急，你是不是喜欢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那么娇小可爱，谁不喜欢啊？你快点，想起她可能被柔然这帮野蛮人蹂躏，我就心里难受！”
“恶心！”
“滚！”
第18章 四国攻魏（4）
黄征在急行军至平城附近后，让两万骑兵慢了下来，竖起大旗，经平城东门再绕行北门而过，并让部队绕行两趟。刚从战场上拼杀回来的两万骑兵硬是跑出了四万骑兵的感觉。
“哎，我说你这着可以啊，让平城的将领百姓亲眼看到有四万勤王骑兵而过，再加上刘越大人的镇戍军，对付四五万的柔然骑兵，那就不是事儿了。主和派也能消停一会了。”柳勖跟在身后观察着黄征说道。
黄征命大军在北门外数十里之地扎营，自己趴在一个矮山上，“柳大人，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们这是去打仗不是你的风花雪月！”
“我要去看华阳公主，她那个小可怜，一定被柔然那帮野蛮人吓死了。”柳勖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一双桃花眼四处乱看。
“色胚！”黄征骂了一句，“当心你不一定有命活着回来。当然，你首先得能活着见到华阳公主。”
柳勖叹了口气：“兄弟，那我就不给你添乱了，我先回去了，你替我照顾好华阳公主！”
黄征笑骂一句：“你这么心仪人家，自己去表白，自己去照顾。”
柳勖可怜兮兮：“哎，要不是我家大房太厉害，我就去向陛下要婚去。”
“我k，滚蛋！”黄征忍不住要爆粗口。
“黄将军，杜大哥回来了。”黄征柳勖两人正在斗嘴，杜宪突然指着远处说道。
只见一骑疾驰而至。
“黄将军，探清楚了。”连日的奔波，本来就精瘦的杜仲更瘦了，此刻骑马而来，显得有点瘦弱，但更干练！
杜宪急忙递上去一壶水，杜仲猛灌了两口，喘了会粗气道：“柔然军由郁久闾斛律亲自率领，这小子很狡猾，在攻下抚冥镇与武川镇后，便开始按兵不动，看样子要长期将这两城据为己有，随时威胁平城，也可能是以打促谈。现在柔然的特使已经到了平城，据说主和派要答应割让十城了，但是柔然说割让的十城不能包含抚冥镇、武川镇这些柔然自己攻下来的城池。”
“娘的，胃口很大啊。”杜宪恨恨得骂道。
柳勖诧异的看着杜仲：“杜将军，我觉得你做个斥候，太屈才了。能想到把战场形势与朝堂形势一起探查，没几个人能做到啊！”
黄征白了柳勖一眼：“杜大哥是我的中军统领，什么斥候！”
杜仲闻言也懵了，难道我不是斥候吗？
黄征走向了主将位置：“点将！”
柳勖舔着脸道：“我能不能听你布置完再走？”
“随你！”黄征懒得看这个家伙一眼。
众将到齐后，黄征站了起来：“我命令！”
众将哗啦啦一起站起：“请将军号令！”
黄征扫了一眼众将：“今日之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各位一定要坚决按照命令行事，不能有任何疑问！明白吗？”
“明白！”众人虽不解，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对此倒丝毫没有疑义。
“杜宪，你带领一千人马，准备大量旗帜，在武川镇正面假装进攻。放心，郁久闾斛律的目的是以打促谈，不会冒更大风险来探测我们虚实的。”
杜宪第一次统领军队，虽然只是佯装进攻，但也是领军将军了，兴奋异常：“杜宪遵将军令！”
黄征继续命令：“斛谷提，你率领八千兵马，偷偷从武川镇西面绕过，在靠近抚冥的地方，修筑大量防御工事，要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斛谷提虽然对在两城之间筑防御工事满腹狐疑，但相信黄征一定有妙招在后面，便果断回道：“末将一定将工事修的铜墙铁壁。”
黄征笑笑：“放心去做！”
黄征继续命令道：“谷大勇，你带领八千人马，明目张胆的从武川镇东面穿过，见谁杀谁，杀不了就跑，最终目的地，切断武川镇与抚冥镇之间的一切往来，做出进攻抚冥镇的样子。”
谷大勇嘿嘿一笑：“这种事我喜欢干！见柔然人就杀，管他是斥候还是粮草，杀不了就躲进斛将军筑造的防御工事里。”
众人哈哈大笑。
“杜仲，现在起，你就是我得中军统领，随我去往武川镇外埋伏。同时兼任军功监督，负责督战！”
杜仲神情激动：“末将遵命！”
“刘壮！”
“在！”胖刘兴奋异常，终于轮到自己了。本来想学着别人说“末将在”的，但自己现在还不是将军，便没有说出口。
“你之前负责邺城郡的治安和情报，我现任命你为斥候队长，带领两百人，干你得老本行，不但侦查战场，更要侦察武川镇、抚冥镇的状况。另外，封你为九品裨将军。”
胖刘极力按捺住内心的兴奋，学着众人拱手：“末将遵命！”
终于可以大方的说出来了，胖刘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杜仲摇摇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黄征看向柳勖。
柳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我知道了，你果然用兵变幻莫测。我回去的时候，会绕道与独孤部刘大人和刘殊晖将军都打个招呼。”
黄征点点头：“真是聪明！”
柳勖认真的朝众人拱手道：“我大魏，就拜托各位将军了！”
黄征与各位将军一齐拱手：“为陛下分忧！为大魏解困！”
翌日，斛谷提与谷大勇在抚冥镇前相遇，而令他们奇怪的是，黄征的伏击地点竟然和他们在一起。
“黄将军，我们现在是要从背后偷袭武川镇吗？”谷大勇问道。
“不，继续造工事。”黄征坚决的道。
谷大勇和斛谷提一头雾水：“我们已经趁夜偷偷绕道柔然身后了，现在不攻武川而真的开始造防御工事，算怎么回事？”
黄征看着同样疑惑的杜仲，给大家解释道：“古人云：敌虽高垒，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现在郁久闾斛律的主力在前方的武川镇，他肯定还在焦急的等待谈判结果。他的后方抚冥镇必然空虚，我们突然大军袭击抚冥镇，武川镇守军担心抚冥镇失守而被我们切断后路，肯定会主动回防求战！只要他们回防，独孤部刘越大人的五万骑兵，必将从半路杀出，到时候至少能把武川镇的郁久闾斛律给包了饺子。”
斛谷提三人闻言大喜，就知道黄将军这样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与此同时，武川镇。
郁久闾斛律，身高九尺，长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才，眉中心有道深深的川字纹，这使得本来只有20多岁的郁久闾斛律看起来像是快四十岁。此刻的他正坐在大堂里，一边烤着羊腿，一边对坐在旁边的华阳公主嘿嘿淫笑。
“你们看看，这个鲜卑人的小妖精，多招人稀罕。长得这么娇小可爱，哎呦，身材不错，前凸后翘的。比我们柔然那些大骨架的女人强多了，我都不忍心，那啥你。哈哈哈。”
郁久闾斛律性格喜怒无常，他的话没人敢接。他见无趣，叫来身旁一个副将：“我说话你怎么不答应呢？”
副将吓的双腿打颤：“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是看不起我了。”郁久闾斛律说着，突然拿起手里的割肉刀，一刀捅进了副将的肚子，副将未吭一声，软软的倒下。
华阳公主吓得浑身哆嗦，拼命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哎呦，看看你，把我的小公主都快吓死了，你真是该死。拖下去！”随着郁久闾斛律的命令，两名随从连忙把死尸拖了出去。
郁久闾斛律又满脸笑容的看着华阳公主：“我的小宝贝，不要着急。等平城有消息了，我马上就和你入洞房，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哈哈哈。”
身边的将军们，一个个都跟着大声笑了出来，非常的假。
拓跋绍走近了郁久闾斛律：“大王，听说拓拔嗣派了黄征过来勤王，我们还是防着点啊！”
郁久闾斛律鄙视的看着拓跋绍：“黄征？就是那个天天嚷着要杀你的人？你不会真被他吓坏了吧？”
拓跋绍神色尴尬：“大王，我是一点不担心他的。之前是我觉得无聊，专门让他负责杀我，他杀不了我的。”
郁久闾斛律眼神怪异：“真的？我怎么觉得，你这种残忍的连自己父亲都敢杀的人，以后一定会死在他手里。”
看着拓跋绍紧张的神色，郁久闾斛律拍了拍拓跋绍：“不用担心！我们在武川镇有五万人马，这里的城墙高，外有清河环绕，周边还有长达二十多里的战壕，黄征即便插翅也难以飞越这铜墙铁壁、深沟高垒的武川镇。而且，黄征只带了两万人马过来。我知道，他派了几千兵在我们与抚冥镇之间建堡垒！”
郁久闾斛律走到了门口，转身道：“你能促成本次四国攻魏，我和可汗都是认可你得能力的。你的建议，我听。来人，与抚冥镇联络，日落之时，南北夹击，灭了黄征，一个不留！”
华阳公主起初听见是黄征来勤王，很是兴奋。在宫里时，嫂子杜蕴总是和她说起黄征，听得多了，她也知道嫂子真心喜欢的人是黄征。而且，慢慢的，黄征果然如嫂子所说，开始崭露头角，一年功夫，已经从小兵成长为五品扬烈将军。现在，更是成了新生代将军里最能打的一个，果然，陛下现在派了黄征来进攻柔然。
但是当听说黄征仅有两万人马，还要被前后夹击时，华阳公主不禁紧张起来。
拓跋绍蹲在华阳公主身旁，盯着她的眼睛，又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是不是等着黄征来救你啊？别做梦了，他今天死定了！你就安心嫁给大王，我还能有好日子过！”
拓跋绍没有再理会华阳公主愤怒的眼神，站了起来：“拓跋嗣，你就这点能耐啊，才当了这么短时间的皇帝，就快要亡国了？可怜啊！”
郁久闾斛律回头看了看拓跋绍，其实他一点都不讨厌拓跋绍，两个人是一类人。
郁久闾斛律看着娇小的华阳公主，感觉自己有点按耐不住了。
报！魏军出现在了抚冥镇之前，兵力起码五万以上。
报！魏军切断了我们与后方的联系。
报！魏军在我军后方建立了防御工事，主力直奔抚冥镇而去。
前方的突然来报，让郁久闾斛律和拓跋绍大吃一惊。
“您难道没有派斥候监视刘越部动向吗？”拓跋绍慌张的问道。
“监视他们做什么？直接打不就完了？我就是一路从抚冥镇打到武川镇的，还不是把他打跑了？”郁久闾斛律不屑的回道。
“哎！”拓跋绍深深的叹了口气，怪不得黄征说柔然人的数数是趴在地上数羊粪蛋。
此战悬了。
一天前，武川镇是柔然进攻魏国的桥头堡；一天后，成了一道要被吃下的废线；
一天前，柔然军是进攻方，魏军是防守方；一天后，魏军已经在身后修筑起防线，成为防守方，而柔然军居然倒变成进攻方了！
一夜之间，攻守易势！
第19章 四国攻魏（5）
郁久闾斛律不敢有丝毫怠慢，要是真被包了饺子，五万大军可要完蛋了。所以郁久闾斛律只留了五千兵守武川镇，防备魏国的正面进攻，自己带领其余的四万五千人跳出战壕，尾随黄征军而去。
黄征虽剑指抚冥，但实际其意却在武川。只有解除武川威胁，才能一步步收回抚冥，直至将柔然军赶出去。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蛇出洞。
胖刘派回的斥候报告道：郁久闾斛律已尾随而来，城内只有五千守军。
黄征果断命令道：“斛谷提、谷大勇，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现在立即调转枪头，与独孤部刘越大人的人马合兵，对郁久闾斛律迎头痛击！杜仲，与我一起，进攻武川镇！”
八部大人之一的独孤部刘越，一直为柔然突破自己的防区逼近京城而暗暗自责。
当听到柳勖带来的消息时，尤其是听到不仅来初真信任黄征，张度和老伙计长孙肥都非常看好黄征时，刘越隐隐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决定这次就按照黄征的策略干一场。
作为战场老将，刘越敏锐的捕捉到战机，认为此刻就是与柔然大决战的时候，果断带领所部五万骑兵奔袭武川镇与抚冥镇而来，同时命三万步兵前往攻取抚冥镇，要彻底切断郁久闾斛律回柔然的退路。
结果几乎注定，郁久闾斛律的四万五千兵马，很快就陷入了六万六千魏军的包围中。更雪上加霜的是，黄征率领的三千精兵与杜宪的佯装进攻武川镇的人马，突然开始全力攻城。守城的士兵看到黄征不但没有被郁久闾斛律将军包了饺子，竟然还反过来攻城，顿时慌张起来。而混入武川镇的胖刘，开始在城内散播‘柔然已败，魏军杀回来了’的谣言。城墙上守卫的柔然士兵，见城内同僚开始抢东西准备逃跑，城外的魏军前后夹击越来越猛，眼见已成为孤城的武川镇已无法守住，顿时士气全无，纷纷下城墙逃跑。胖刘趁机打开了北面的大门。
黄征带兵从北门杀入，按照胖刘的情报，直奔将军府而去。
“仔细搜查！不能让拓跋绍跑了！注意查华阳公主下落！”
黄征一边命令着，一边大步朝府内大堂走去。
只见这里像被洗劫过一样，到处是破碎的物品，和满地的羊肉、酒水，地上还有血迹，空气中混合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啊！不要你们别碰我！”一声凄厉的女声响起。
“黄将军，她好像是华阳公主！”杜仲的声音传来。
黄征连忙走了过去，只见一个一身红衣、面目清秀的女子躲在墙角的石柱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的看向进来的黄征杜仲等人。
“你们去找拓跋绍，这里交给我！”
杜仲见大堂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便和胖刘分头带兵搜寻拓跋绍去了。
黄征慢慢的走近石柱，柔声道：“你是华阳公主吗？”
女子先是点点头，随即又赶紧摇摇头，惊恐的看着一身甲胄的黄征。
黄征尽量让自己身上的杀气弱一点，轻声道：“别怕！我叫黄征，你如果不想说你是谁，就先待在这里，一会我派人带你一起走。”
黄征心知她肯定是华阳公主，还穿着魏国的新娘服呢。
就在黄征转身刚走几步的时候，华阳公主的话如同蚊子哼哼：“你就是那个进京勤王的黄征吗？”
黄征回头，看着从石柱后走出的华阳公主，尽量让自己不要吓着她：“是的，我就是黄征，字拙言。陛下命我进京勤王！”
华阳公主忽然大哭起来：“黄征，你就是黄征！呜呜呜。”
黄征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华阳公主止住了哭声：“没什么，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我害怕！”
黄征走回到华阳公主身边：“公主，请！有我在，不用担心！”
华阳公主犹豫了一下，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黄征的胳膊，任凭黄征怎么努力，依然挣脱不开。
“公主，不要这样，这么多人呢！”黄征看着身边的将士，有点尴尬。
华阳公主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抓住黄征的胳膊。
“你坐在马车里。”黄征命杜宪找了一辆马车来，扶华阳公主上了马车。
“那你得守在我的马车旁边，不然我不松开！”华阳公主小声道。
杜宪在前面拉着马车，转过身无声的大笑着。
黄征尴尬的答应着：“那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吧。我是军人，要先攻下抚冥镇！”
华阳公主点点头：“国事为重，我知道的。你去吧，我等你！”
黄征如获大赦：“杜宪，你留在这里照顾好公主，和胖刘收尾！”
说完便与从软禁中解救出来的刘殊晖一起，骑马奔向了抚冥镇。
本次武川镇大捷，黄征与刘越，不仅抢回了武川镇、抚冥镇，还全歼郁久闾斛律的骑兵四万多人。元气大伤的郁久闾斛律带着亲信绕过抚冥镇，一路向北狂奔，刘越趁机与黄征反而攻取了柔然的五个边境部落，获得五万余人口牲畜，押回魏国。
刘越刘殊晖叔侄深知此次如果没有黄征，就凭他们一个被柔然突破防区进逼京城、一个被郁久闾斛律软禁，独孤家的地位一定大受影响。现在因为黄征的出现，不但一雪前耻，还大破柔然，斩敌四万多、俘虏五万多，使得柔然短期内无力再犯。
最重要的，刘越自己给朝廷的奏报，中规中矩，基本是如实述说；而黄征的奏报，则一直夸这次独孤部出力甚多，并言明如果不是刘大人的攻城与歼敌并举，尤其是强攻下抚冥镇，不会让柔然人这么乱了阵脚，也不会取得如此好的效果。可以说，黄征的奏报，基本是把大部功劳给了刘家。
因此，刘越刘殊晖叔侄俩强行拉着返回京城的黄征住进了刘家，理由是黄征在京城没有落脚地。
刘越甚至想效仿父亲伯父将刘贵人嫁给拓跋珪的“壮举”，投资一个潜力股，准备将女儿嫁给黄征。
晚宴时，刘越甚至高兴的叫来三个女儿与黄征见面，让黄征随便挑。羞的黄征不知所措！而刘越的三个女儿却无不倾心这个身披甲胄、英武异常的黄征。这个被父亲和堂兄奉为座上宾的年轻人，虽然只有十八岁，但目前已经是大魏国响当当的人物，前途不可限量。若能得此郎君，夫复何求？
当晚，黄征在宴饮结束后，还是坚持回到了军营居住。
与此同时，平城后宫。
回到京城，华阳公主又恢复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当晚便跑来找嫂子杜蕴了。不过经历了一次生死，好像成熟了许多。
杜蕴强装欢颜：“见到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了？”
华阳公主点点头。
“但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杜蕴看着华阳表情落寞，似有心结。
“没有没有。我很好！”华阳公主说完坐到了杜蕴身边。
杜蕴摸着华阳的脑袋：“我们的小丫头长大了，有心事了！”
“嫂子，我好像恋爱了！”华阳公主的一句话，让杜蕴的心里猛的一惊，但还是恢复如常，我已嫁人，他总是要娶妻的啊！
华阳公主便把她被柔然抢亲监禁，直到黄征救她出来之间的这段事情讲了一遍，继续道：“嫂子，你不知道，我当时多么的绝望！当我看见他时，我感觉他就是我的神明！他努力让自己眼神温柔、声音柔和，我知道，他是刚从战场上杀人回来，浑身都是杀气，他怕吓着我。在那一刻，我就认定，今生非他不嫁！”
杜蕴心里略有酸楚，但还是满脸笑意：“后来呢？你们就没发生点什么？有趣的事情？”
“哎呀，嫂子，哪有这样的场景啊！那种第一次见面就发生故事，都是拓跋绍当时给我讲的荤段子，那是不可能发生的。我倒希望发生。”华阳公主说完自己都嘿嘿笑了。元宝小说
杜蕴淡淡的笑着。谁说那是不可能发生的？我当年与黄征的第一次相遇，两人就有肌肤之亲了，还是一个晚上，我应该是第一个“睡了”他的女人吧？杜蕴心里突然高兴起来。
“这人是木头，还正人君子的不行。”华阳公主想起黄征对自己刻意保持距离就来气，忍不住抱怨道。
“嗯，就是。”杜蕴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华阳公主诧异的看着杜蕴：“嫂子你说什么？你也知道她是根木头？难道你当年和他真的有事情发生？比如肌肤之亲？”
被华阳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说中了心事，虽然已为人妇，杜蕴还是两腮绯红：“瞎说什么呢？如果真有肌肤之亲，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
华阳公主想了一会，点点头：“确实！如果我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是否把持得住我不知道，但我自己肯定把持不住，啊哈哈！”
杜蕴早已习惯这小妮子的胡言乱语，便微笑着不以为意。
华阳公主略有所思：“嫂子，你是邺城人，我问你，你知道白斩鸡和扒兔，是什么吗？”
“哦？问这个做什么？”杜蕴依然是那副柔柔的性格，慢条斯理。
“我得研究下啊。征服一个男人，首先要征服他的胃。我菜做得不一定好吃，但我要反其道而行之，先看看他不喜欢吃什么。不说了，我回去学做菜了。”华阳公主说完，蹦蹦跳跳就要离开，突然对杜蕴说道：“嫂子，我觉得黄征还是喜欢你的！”
“什么？”杜蕴的心里咯噔一下，满脸惊慌，“不要瞎说，我的宝宝都快要出生了！”
华阳公主认真的道：“但是这并不妨碍你喜欢一个人啊。嫂子，相信我，这是女人的直觉！因为今天我问黄征：你最不喜欢吃什么？他的回答是：最不喜欢吃邺城的白斩鸡和扒兔。”
华阳公主说完吐了吐舌头，快速的溜了出去！
杜蕴的心像针扎一样痛，痛得她躺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突然感觉胎动非常频繁，小家伙好像感受到了母亲的痛苦。
良久，杜蕴慢慢坐了起来，满头大汗。
杜蕴慢慢的挪到了墙角，从一块木板下翻出了一把扇子，这是那天在邺城寺庙进香完毕，他送给她的。
上面写的，如他许的愿：愿你长命百岁！
当时自己还嘲笑这个愿很俗，但当自己进入皇宫，才知道随着儿子降临，她的生命就开始进入了倒计时。儿子被立为太子之时，就是她的生命终止之时。
他怎么知道我会有这样的结局？或者，他是因为真心喜欢我，才不愿让我进入皇宫？但当时被父亲哥哥逼迫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坚持嫁给他呢？
无数个哭泣的日夜之后，现在，杜蕴已经哭不出来了。
杜蕴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把纸扇。他好像说过：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他愿我长命百岁，是想与我长相厮守吗？
杜蕴脸色红晕，像初恋少女。
三生有幸遇见你，愿尽余生皆是你！
第20章 崔浩之谋
四国攻魏，最强大的柔然，被魏国击败；夏国的赫连勃勃出尔反尔，见攻击魏国占不了便宜，调转矛头去抢后方空虚的后秦的地盘，使得后秦不得不从陈留郡分兵撤回，最后丢失了陈留郡。南燕，则被疯狂进攻的刘裕夺走七城；西面又被张度和长孙肥死死的锁住，已无力西出。
至此，北魏的危局已解。
击败四国，儿子拓跋焘出生，于国都是一个好日子。但北魏朝堂，却暗流涌动！
拓拔嗣召集主要大臣齐聚议事厅。
左丞相奚斤、右丞相拓跋屈、司徒长孙嵩、太尉穆观、国戚刘越、刘殊晖、散骑常侍张度、左光禄大夫崔浩、右光禄大夫安同、中书侍郎柳勖等齐聚。
众人皆屏气凝神，知道此类小会才是决定帝国大事的时候，早朝讨论？那仅是宣布小会谈定的结果而已。
拓拔嗣神情有点凝重：“本来击败四国，是件很开心的事情，这是彰显了我大魏国威。但还是有遗憾，本次四国攻魏的始作俑者拓跋绍，却不知所踪。另外，明天就要分封功臣了，你们几个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国之栋梁，讲讲你们的想法。”元宝小说
众人对视一眼，太尉穆观率先说道：“分封功臣这个还有什么讨论的，按照功劳大小，由左右丞相拟定，陛下审核即可。”
奚斤提醒道：“老穆，陛下让我们讨论，肯定是要各抒己见嘛！”
穆观明白，马上改口：“我的意思就是大家讨论，我的意见就是听大家的。”
长孙嵩也听明白了奚斤的意思，见陛下没有表态，便发言道：“本次战争，可以说是我大魏立国以来最危险的一次，幸亏陛下运筹帷幄，才能挽狂澜于既倒。现在想想，如果柔然没有止步武川镇，如果赫连勃勃与刘简合力进攻我魏国，如果没有晋国刘裕南面攻打燕国，想想也真是凶险啊！”
柳勖插话道：“还有来初真父子三人力抗秦、燕二国。居功致伟！”
柳勖的一句话，让场面有了瞬间的安静。
拓跋屈清咳了一声，看了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嗯，来初真将军，此次功劳最大，该封，大大的封！”
“已经是上柱国了，封无可封了。”奚斤说完，眼神看向拓跋嗣，却见拓跋嗣面无表情，好像今天的讨论与他无关。
“这个简单，封他的儿子嘛。这次他的两个儿子，都功劳很大，尤其是义子黄征，不但一人抵抗燕国，使得公孙五楼不能前进寸步；后来又奉命勤王，用两万兵马，与刘将军一起大破柔然，还救了华阳公主。主要这小子才十八岁，还如此年轻，我大魏之福啊！该封！”太尉穆观，掌管全国军事，丝毫不掩饰对黄征的喜爱。
长孙嵩满面忧愁：“可是，虽然还没有封赏，但是，来初真的威望已经空前高涨，已经有不少部落主动投靠来默氏了。”
刘越嗅出了本次讨论的主题，原来是在纠结如何对待来初真啊，便试探性的询问道：“司徒大人的意思，来初真已经威望空前，如果再给他的儿子和义子再封赏，不管封到什么职位，官升几级，都只会增强来初真的实力？”
长孙嵩叹了口气：“非我不相信来初真将军。只是权力会让人变得愚蠢，让人忘记独立思考而迷失自我。老夫担心的，是以来初真对先皇和陛下的忠诚，肯定没有其他心思。但是他的儿子和义子，就难说了。如果他的儿子来大千有想法，义子黄征又很能打。这两兄弟配合，我就问问在座诸位：等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不在了，年轻将领里谁可以制衡他们？”
安同长吸一口凉气：“长孙司徒这句话倒是真的。我算了下，三十岁以下的将领里，最能打的就是来大千和杜超，本来还可以平分秋色。但现在冒出一个黄征，还这么能打仗，来大千和杜超肯定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小子指挥一千人马，就能十日内连下三城；文龙给了他两万人马，他就敢打柔然五万人马的主意，关键最后还吃下了。要是给他十万人马，他是不是敢灭一个国啊？”
众人偷偷看了眼拓跋嗣，还是一言不发。
刘殊晖提议道：“我这次与他同回京城，我发现华阳公主好像对黄征有意，公主未嫁，这次又是他救；而黄征至今尚未娶妻，可否把他招为驸马？这样不就归朝廷了？”
太尉穆观赞同道：“这个主意好！要不试试，既不伤了大家和气，又圆满解决问题。”
众人发现拓跋嗣的眼睛亮了，便跟着纷纷点头。
但一直对黄征观感极好，回来后极力向拓跋嗣推荐黄征的张度却摇头反对：“如果之前，我也会这样想。但这次接触后，这种想法不可能。黄征这个人，非常重情，来初真在黄征最落魄的时候帮助了他，或者叫互相成全。但来初真对待黄征，真的和对待亲儿子一样，来大千待黄征，也和亲兄弟一样，并且视黄征的母亲如自己母亲一般侍奉。如此之下，黄征是绝对不会背叛来初真的。”
刘殊晖急忙道：“我们不会让他做对不起来初真将军的事情。”
张度反问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关键时刻，他的立场，谁敢保证？”
刘殊晖语噎，想想张度说得有道理，便不再言语。
长孙嵩急忙圆场：“好了，大家就是讨论。都讨论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回到陛下最初的那个问题，快说说，到底怎么封？”
因各种情况已经考虑到，众人一时没想出更合适的办法。
拓跋嗣深知崔浩一向智谋极多，又精通占卜，便指了指崔浩：“伯渊，你一直没有发言，你说。”
众人一齐看向这个“自比张良”的崔伯渊，静待高论。
崔浩站了起来，朝众人行礼一圈，缓缓说道：“在下的意思，直接给黄征封王！”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长孙嵩紧张的站了起来：“伯渊，今天的场合，不好说笑话啊。黄征如今是五品扬烈将军，封子爵。你这一步直接赐王爵，是要与三公平起平坐啊？”
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
崔浩站的挺直：“在下没有说笑！”
拓跋嗣罕见的插话道：“伯渊，继续说！”
崔浩朝拓跋嗣作揖后，转身朝向众人：“本次封赏，最主要的就是来初真父子的封赏问题。来初真已经是上柱国，封无可封，如此，就要封他的儿子，才能使他心服。而他的儿子里，来大千，我建议封到三品四品都可以，甚至最后给他二品，也可以。原因无他：作为来初真的亲儿子，又是独子，以后肯定是他继承父亲的爵位。”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点头。
崔浩继续道：“但是黄征不一样。就像刚才刘大人和长孙司徒担忧的一样，给黄征每升一级，都只会给来初真将军增加一分实力，都是对魏国朝廷的威胁。他已经是五品了，再到三品还是四品？手握实权的将军，每升一级，都要三思啊！正如刚才文龙兄分析的，黄征的品行可能不错，但是我们赌不起！”
长孙嵩知道崔浩肯定已经有了主意，两人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便问道：“那你说的封王？”
崔浩道：“那个刘简，不是占领河西三郡，号称高阙王吗？”
长孙嵩眼睛一亮：“你得意思，是封黄征为高阙王，去平叛？”
崔浩点点头，但又摇摇头：“在下的意思，封黄征高阙郡王。封的地盘不止河西三郡，还要把沃野镇、比干城、狼山镇都封给他，凡是大魏之外的地区，只要他能拿下，就都是高阙王的地盘，给他附属国待遇。为防止来初真将军借平叛发展自己的势力，只能允许黄征带领三千人前去建立自己的封国。”
“不行！”太尉穆观怒发冲冠，“好你个崔浩！你这是要把我们大魏未来的将军折在高阙啊！”
长孙嵩连忙安抚：“穆太尉莫急。崔伯渊此举，是为朝廷着想，一颗公心而已。我倒觉得是个好计谋。可以一石二鸟：第一，黄征本次征战功劳最大，往上封的话，三品以上，都是实权且拥兵十万的封疆大吏，试问诸位，谁敢放心？而封他为高阙王，虽是属国，但是郡王级，而且要靠自己去打，打出来的地盘，不管多大，我们这些老家伙绝无二话；第二，封王不但堵住了来初真的嘴，最主要的，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无法呼应，等于来初真断了一只臂膀，解除了对朝廷的威胁。”
奚斤道：“我们所称的河西三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河西地区。真正意义的河西地区，还要往西越过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那里才是真正的河西。黄征只有三千人，即使夺回了河西三郡，怎么发展，往沙漠里送死吗？”
刘越讥讽道：“你们这些人啊，真是打的好主意！如果黄征拿下了高阙，那朝廷就不用大动干戈，既平复了叛乱，还拿到了丢失的河西三郡。如果黄征能更进一步，以后抢的地盘越多，那就是为大魏开疆拓土了。最坏情况：如果黄征拿不下高阙，或者拿下高阙但被柔然和胡夏剿灭，那就不好意思，黄征就得折在那里了。而你们付出的，仅仅是一张虚头的不值钱的郡王名号而已，这大魏国，非拓跋姓的郡王爷也有六七个吧，不多这一个。刘某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算长见识了，佩服！”
长孙嵩听出了刘越的火气，连忙安抚：“刘大人，先皇在的时候，是独孤部与贺兰部唱主角，现在贺兰部倒台，但这个来默部已经快要是我大魏第一大部了，您再寻思寻思？”
穆观愤怒的站起来指着长孙嵩崔浩：“为了你们的所谓计谋，损失我一员大将。那个地方，刘简有北凉西秦支持，还要从赫连勃勃和郁久闾社仑嘴里抢吃食，还只给三千人，你们不如直接说让他去送死得了。”
长孙嵩被骂得老脸通红，讪讪的坐下。
但崔浩依然正义凛然：“我等是为国着想。黄征是国之栋梁，我们任人为贤。军人当马革裹尸，为国尽忠。封他为高阙郡王，是很多人戎马一生都到不了的高位，这应该是他的荣幸才对！”
“无耻！”穆观指着崔浩的鼻子又要开骂。
“都不要吵了！”拓跋嗣示意众人坐下，“再加两条：一、允许高阙郡王黄征自设官署，但人员任命必须向吏部报备；二、可以派精兵三千，但是民间愿意跟着黄征去为国平叛的，不得阻拦。”
崔浩略一思索，陛下这是担心来初真狗急跳墙啊，不能逼得太狠。便连忙道：“陛下圣明！”
长孙嵩显然也想明白了此中关节，朝安同使个眼色，两人一同道：“陛下圣明！”
其余人见状，也都连忙起身：“陛下圣明！”
第21章 第一个合伙人
邺城，来府。
来大千一剑削断了上好的木制笔架：“朝廷这帮畜牲，欺人太甚！”
来初真和黄征面无表情，任由来大千发泄。
“你们怎么不说话？这次四国攻魏，我们父子三人为国尽忠，付出了多少？我与父亲主动进攻秦国陈留郡，吸引秦国主力，为其他防区减压，自己几次差点被秦国灭掉。最后要不是赫连勃勃内讧攻秦，我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还有黄征，一万人马扛住公孙五楼的五万人马进攻，不对，最后是有十万人马。之后，又进京勤王，大破柔然，救回华阳公主，帮助朝廷打压了主和派，否则十郡之地就要献出去了。
我们父子三人付出这么多，结果呢？结果却是封黄征一个虚衔的高阙郡王，郡王的地盘竟然划在了魏国的叛乱区和境外。有这样封王的吗？如果这样可以，不如把黄征封为晋国皇帝算了，听着还好听点。”来大千越说越气，又抓起茶杯摔碎在了地上。
“千儿，冷静点！”来初真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自己还是气得胡子翘起。
来大千突然跪在来初真面前：“父亲，您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明面上是对付黄征，但其实每一步都是在针对您啊！黄征此去高阙，很可能会折在那里，他们这是要断您一根臂膀啊！同时，杀鸡儆猴，看看还有哪些部落或文武官员敢投靠来家？他们这是忍受不了您的威望危及皇权啊！父亲，要不我们？”
“住口！”来初真气得扇了来大千一耳光，“为人臣子，不可说大逆不道的话！”
黄征扶起来大千，恭敬的对来初真道：“义父，我觉得我们要反击！这次我们父子这么大的功劳他们都敢毫不留情的出手，以后他们更得随意拿捏我们。”
来大千捂着脸，但还是坚定的说道：“黄征说得对！父亲，不能任由这帮人在我们头上拉屎！”
来初真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黄征与来大千的眼睛，随着来初真的移动而移动。时间仿佛遇到了阻力，在艰难的流动着。
猛然，来初真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你们都坐！征儿，本次朝堂密谋，最凶险的是你。说说你的想法！”
黄征思索了一下：“义父，我觉得有几件事情我们要做：一、郡王再不值钱也是郡王，我建议不要叫高阙郡王，叫北汉郡王，影响力更大，我可以借这个名头拉拢更多的人。二、明面上，我们要断绝联系，谷大勇还给大千，我过去后，你们也不要再支持我，以免被他们抓到把柄。这样才能保护好义父。三、我必须足够低调，以弱者心态过去河西，这样那边才会忽视我，朝堂上才会有更多正义之士支持，对我们有利！”
来初真细细的咀嚼了黄征的话，欣慰的点头道：“妙！就按征儿说得办！”
来初真走到书桌旁，盯着墙上悬挂的佩刀：“本次朝堂之争，让我心死，大魏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我为之奋斗的大魏了。”
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来初真解下了墙上的佩刀，小心的挂在腰间：“征儿放心！既然他们针对我，那就说明我的强大让他们害怕。老夫已很久没有上朝了，那我就去一次，提醒他们：一、让征儿的北汉郡以属国形式存在，汉境事务，大魏不得干涉，官员任命北汉不必向吏部报备。二、北汉承诺：在魏国社稷危亡时必须出战。三、北汉对外是魏国臣子身份，征儿每年入京觐见一次。其余时间，是否参战、是否上朝，均由征儿自决。”
来大千兴奋的猛拍黄征后背：“抓住机会！反正你的封地都在境外，都是靠自己一点点打下来的，凭什么听他们的？还不快谢父亲？”
黄征连忙致谢：“感谢义父支持！”
来初真拉着黄征与来大千的手叠放在一起：“近期发生的这些事情，我联系起来想了很久，最后才发现，为父是真的老了。征儿这次被封郡王，是祸也是福。我相信以征儿的能力，一定可以在河西立足！征儿放心，只要我还活着，那些人还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你，千儿你要秘密的提供一切帮助！征儿，我希望你的北汉能发展壮大！虽然你在西北，但只要有你在，就没有人敢随便欺负千儿。你们两兄弟要互为依靠，才能立足，为父才能放心啊！”
黄征与来大千同时点头：“请义父（父亲）放心，我兄弟二人必将互为肱骨！”
黄征走后，来初真还是放心不过：“千儿，征儿此去河西，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我们家这么多年积累的实力该用了。从现在起，你要利用我们的影响力，替他造势，陛下只限定他带三千人，但不限自愿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最后，你要把来默氏族人，改名换姓也好，总之秘密的往征儿那里转移。我估计大魏朝堂，肯定会有一场大难，腥风血雨是少不了的了，有些人的狼子野心藏不住了。若真到那个时候，你就放弃在魏国的一切，带着族人投奔征儿。他是我们来默氏的退路啊！”
说了这么多，来初真好像很累，摇手示意来大千出去。
郁闷的来大千，跑去找黄征喝了一场大酒。哥俩一会笑一会哭，一会闹一会发誓！
来初真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黄家，示意坐在旁边陪着兄弟俩喝酒的祝桃花不必打扰他们。
来初真坐在寒冷的黑夜里，静静的看着他们，心里默念着：尽情放纵一晚吧，我的孩子们！过了今晚，明天开始，你们都将独自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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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黄征睡得特别沉，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一次安稳觉了。
听到屋里黄征起床的动静，祝桃花连忙走了进来：“你终于醒了，都日上三杆了！对了，你什么时候有主簿的？竟然连我都不告诉！”
“我有主簿？我自己怎么不知道？”黄征拍了拍脑袋，什么乱七八糟的。
祝桃花拧好毛巾递给黄征：“快洗把脸，人家天刚亮就来了，都等到现在了，而且他好像非常着急！”
黄征迅速的洗好脸、漱了口，穿戴整齐的走出房门。让我看看，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主簿，到底是何方神圣？
“慕容桧？怎么会是你？”黄征转头问向祝桃花，“你说的主簿，就是他？”
祝桃花点点头。
“不用问弟妹了，你的主簿，正是在下！”慕容桧满面微笑，觉得黄征吃惊的样子，很好笑。
黄征倒第一次认真打量起慕容桧来。
男生女相、态度温和、举止文雅、彬彬有礼，加上出身燕国皇族，一身贵气再配上他的一袭白衣，臃肿的棉衣也被他穿出了超凡脱俗之感！黄征没见过潘安，但知道此刻慕容桧一定“玉树临风赛潘安”了！大帅哥啊！
黄征转头看了眼祝桃花：“这么个大美男，没多看几眼？”
祝桃花没理他，转身进了屋里。
慕容桧指了指天上的太阳：“你就剩一天半的时间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
黄征在厨房拿了两个馒头，扔给了慕容桧一个，笑嘻嘻道：“你是我什么人啊？要管我的事情！”
“我是你的主簿啊！”慕容桧有点着急，走过去想跟黄征蹲在一起，但自小受皇家礼仪严格约束的他，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蹲。
黄征递了一个矮凳给慕容桧：“我又没说我要找主簿！再说，你是燕国皇族，怎么跑来给我当主簿？太屈才了！”元宝小说
慕容桧回头看了眼屋内，低声道：“你以为我上次把你引到山洞里干什么？不是为了让有缘人看到我的才学，难道是让你俩亲热？”
黄征一把捂住慕容桧的嘴，紧张的转头看去，发现屋里有叠被子的声音，松了口气，恶狠狠的瞪着慕容桧：“不要卖关子了，直接切入正题！就你说的，我仅剩一天半的准备时间了，后天就要出征！直接说出你得想法！”
慕容桧一副阴谋得逞的无声大笑，站了起来，在院子里转了半圈，恭敬的朝黄征行礼：“如果黄将军认我这个主簿，那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不需要，我现在就离开！”
黄征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慕容桧，不似作假，便也认真道：“以前，我不需要主簿，但现在，更不需要！”
“你！”慕容桧气得就要发火。
只见黄征慢悠悠道：“我此去河西，九死难生，我不希望我的主簿跟着去送死！”
慕容桧一时语噎，突然笑了：“黄征，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的主簿，我当定了！”
“为什么？”黄征问出了这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还记得上次我们在邺城西边树林里的事情吗？咱俩不打不相识那次。你骂慕容超很不得人心，信用奸佞、杀害贤良、税赋极重，还问我燕国能撑过一年吗？”慕容桧抬头盯着东边燕国的方向，“这大半年来，我多次与慕容镇劝慕容超，并且偷偷的拜访燕国臣民，上到将领大臣，下到里长百姓，无不是在证明你骂得是对的。这次公孙五楼无功而返，慕容超非但没有怪罪，反倒把战争之前预判必败的慕容镇囚禁了起来，理由是‘惑乱军心’！呵呵。”
“所以你背离燕国，来做我得主簿？但是我得情况，以你的聪明和安插间谍的水平，肯定知道，这次就是个火坑，我是逼不得已往下跳呢，你倒不必！”黄征说得很坦诚。
慕容桧眼神坚毅：“哼！别人认为是火坑，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反而觉得本次封你为郡王，会是‘自比张良’的崔伯渊，此生所有计谋中最失败的一次！”
此话成功的勾起了黄征的内心，黄征这次愿意接受去往河西平叛的挑战，甚至抱着立国的想法，何尝不是为了证明，我黄征是强大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生为男人就要顶天立地，做出一番事业来。
“你就这么相信我？”黄征看着慕容桧，还是猜不透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按说，他可以选择一个更强大更有希望做大的强人才对。
慕容桧道：“我是相信你我的配合，必将如同晋国的刘裕和刘穆之一样，珠联璧合！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选择你，也是我调查分析后做出的最佳抉择！”
黄征笑道：“那就希望我不会让你太失望！不过，我第一次见你就不讨厌你！即使你当时要杀我。”
慕容桧诡秘的一笑：“你就这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是诈降，坑你？”
黄征慢慢的道：“我一直相信，人和人是有眼缘的，与你在一起，挺舒服，我愿意相信你是真心的。如果哪天被自己相信的人背叛了，我黄征，认栽！”
慕容桧神情微动，做了个长揖：“我慕容桧，此生必将忠心于黄征，若有违心，天理不容！”
黄征笑笑：“此次征讨河西，你是我的第一个合伙人！”
慕容桧疑惑道：“合伙人？这是哪里的词？不过这个比喻很恰当！但若论征讨河西，你得第一个合伙人，是弟妹，我算第二个！”
黄征诧异的回头看向屋内：“她也去？”
慕容桧点点头，继续道：“但若论北汉立国，我是第一个合伙人！”
黄征好像也觉得已经开始准备立国一样，豪迈的念出“男人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的诗句。慕容桧为这句诗拍手叫好，祝桃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前，满眼爱意的看着黄征。
黄征突然想起一事：“我有个疑问，上次你来邺城，到底是什么大事，需要你这个特务头子亲自来？”
“特务头子？”慕容桧仔细的回想这是哪里的词。
“哦，特务就是和谍子差不多意思。”黄征有点尴尬，得慢慢学着这个时代人的说话用词。
“本来我想找机会告诉你的，让你立个大功。但现在发现你拼命挣来军功，已经到五品将军了，拓跋嗣却不愿意再给你往上封，反而对你卸磨杀驴，呵呵，我决定不说了。”慕容桧抬头望天，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魏国一样。
“会不会威胁魏国？”
“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毕竟是魏国的郡王！”
慕容桧看着黄征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黄征，你知道你这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心太软。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你的妇人之仁有时候会害人害己的。”
看到黄征好像不以为然，慕容桧继续道：“这个时代，要成为枭雄就必须狠！我们打个赌，如果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你去告诉你义父，你觉得他会选择告诉拓跋嗣吗？”
黄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秘密，但还是摇了摇头。
慕容眼神坚定：“你只管仁慈！坏人就让我慕容桧来做吧！”
第22章 威震朝堂
来初真在那晚目睹来大千与黄征大醉之后，带领侍从，一天一夜赶到了京城！
上柱国、八部大人之首、威望空前、有两个很能打仗的儿子，当大魏最炙手可热的来初真一身戎装且表情严肃的出现在北魏朝堂时，原本热烈讨论的早朝，突然冷场，室内的温度比室外的数九寒天还低！
来初真走得很慢，好像屋内是光滑的冰面，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他的每一步又踩的坚实有力，哒、哒、哒的脚步声，响彻在安静的大厅里，敲打在人心上。
左丞相奚斤拱手抱拳，来初真视而不见；右丞相拓跋屈很热情的拍老战友的肩膀，却被来初真生硬的顶开；司徒长孙嵩目光躲闪，低着头似乎在找蚂蚁；来初真主动与太尉穆观行礼，穆观狠狠的在来初真胸口锤打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来初真看向刘越，互相点头致意；散骑常侍张度与左光禄大夫崔浩，均目视前方，脸色平静。
来初真一直走到百官的最前方，神情庄重的看向拓跋嗣，没有寒暄客套：“陛下，老臣此次不请自来，并非邀功！只提四点，提完就走。”
坐在朝堂最高处最中央的拓跋嗣，已将刚才来初真对众人的态度尽收眼底，此刻见来初真既未下跪也未行礼，没有生气，反而自觉理亏：“老将军但说无妨！”
来初真缓缓转身，面向满朝文武，声若洪钟：“一、封黄征为北汉郡王，河西三镇与许诺的境外之地，拿下多少都属北汉；
二、北汉郡以属国形式存在，北汉境内，黄征说了算；其余事务，包括官员任免，不向吏部报备；但如果吏部需要知道，可以去问；
三、北汉对外是魏国臣子身份，黄征每年至少入京觐见皇帝一次；
四、北汉承诺：在涉及大魏危亡之际，一定出战；其余时间的大魏对外战争，北汉是否参战，由黄征自决！”
来初真说完，目光顺着文武百官中间的通道，一直看向大门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许是大门外的天空，也许是广场上的积雪，但肯定不是看满朝文武，也不是看拓跋嗣。
来初真的四点要求，像一盆开水泼在冰冻三尺的朝堂，腾起一片烟雾，满朝沸腾！
司徒长孙嵩突然不找蚂蚁了，抬起手想指向来初真，又不敢，便无奈的垂下，手指还在微微的颤抖，脖子上青筋暴露、脸部肌肉剧烈的抽动着，一改往日的八面玲珑温文尔雅：“来将军，高阙郡改封为北汉郡，你这是要支持黄征脱离大魏吗？”
来初真斜眼看向长孙嵩，一字一句道：“你们所封之地，有一寸属于大魏吗？”
“你！”长孙嵩想争辩，但来初真说得好像有道理，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来初真冷笑道：“既然都不属于大魏，何谈脱离一说？”
“你！你胡搅蛮缠！”长孙嵩愤怒的一甩袖子，气势汹汹的看向拓跋嗣，等待皇帝的反应，但拓跋嗣仿佛是个局外人一样，无动于衷！长孙嵩又看向崔浩，崔浩却不用他提醒，主动出列道：“陛下！臣觉得，黄征已有谋反之意！”
崔浩的话，如一块巨石扔进湖中，湖水炸开，百官开始大声交谈起来，甚至已有人在喊着将黄征抓起来。
长孙嵩直呼过瘾。
拓跋嗣神情严肃。
来初真充耳不闻。
崔浩适时住了嘴，任由百官的怒骂持续，待百官的议论稍止，崔浩才继续道：“将高阙改为北汉，这是想拉拢大魏以及河西周边的汉人吗？还有，来将军刚才说的第二条与第四条，若真这样做了，北汉已是事实上的国中之国了。如此，他，还有他们，都已经有了反意！”
可以带剑上朝，这是八大柱国的特权。此时的来初真手握宝剑，慢慢的踱步到了崔浩身旁，紧盯着这个“貌若妇人”的崔浩，又像是对所有人发出最后的通牒：“我的义子黄征说你们只会清谈误国，果然没错！你们动个嘴皮子，无数将士却要用性命去执行你们或对或错的决断！哼！诸位，我的要求提完了，你们若答应，黄征会按照约定时间，明天就出征平叛，哪怕三千人全部身死河西，我来初真绝无二话！”
此刻的来初真，仿佛回到了追随先帝斥候山起兵时的意气风发，炽热又冷冽的眼神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你们若不答应，那就换个人去当这个高阙郡王吧！黄征，我会把他降为大头兵，永不领兵！”
来初真抬头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拓跋嗣，内心觉得很悲凉，很不值！为黄征不值，也为自己不值！
来初真朝拓跋嗣行了个军礼：“陛下，老臣已说完。老臣会在驿馆等候一个时辰。之后，离开京城！”
待来初真的身影消失，众人竟然一齐舒了口气，转身偷偷看向拓跋嗣。
崔浩悄悄的拭去额头的汗水，浑身已湿透。毕竟作为这次密谋的主要推动者，崔浩自己心里最清楚：本次在陛下默许下的朝堂密谋，明面上是针对黄征，实际上每一步都是针对“功高震主”的来初真！否则来初真何至于这么生气？元宝小说
刚才真担心这个来初真暴起杀人！毕竟，清河崔氏虽然是大魏的顶级门阀士族，但倘若来初真这个粗野武夫真动手杀了自己，清河崔氏敢找来初真报仇吗？恐怕刚继位的皇帝拓跋嗣都不敢吧？否则不会在当时讨论时提醒大家，不要把来初真逼得太狠！
至于黄征，呵呵。一个又无家世背景又无军中威望的人，只不过走狗屎运在来初真庇护下到了五品将军。要是没有来初真，即使黄征是三品将军也要任由朝堂拿捏。黄征还不够资格被我崔浩来“处心积虑”！
“诸位，提提你们的意见！”拓跋嗣终于说话了。
拓跋嗣暗暗自责，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点？要是过几年，等自己稳住大权了，他来初真还敢像今天这么放肆吗？又或者，来初真已经老了，自己等他几年又何妨？双方何必像现在这么难堪？
“陛下，绝不能同意更名北汉郡，若封黄征为北汉郡王，将后患无穷啊！”崔浩是封黄征为高阙郡王的首倡者，甚至黄征真的拿下了高阙当上了高阙郡王，他都留有后手对付黄征。
但黄征这个狡猾的家伙改名“北汉”，这是他没有料到的，可以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崔浩知道这个主意一定是黄征自己提的，来初真虽然大权在握拥兵十万，但崔浩坚信这些游牧部落的脑袋绝对想不到这些。
崔浩甚至有点怀疑，当初自己提议封黄征为郡王，是不是风险大了点？虽然黄征不足为患，但留一个变数在那里总归是不好的，不能让事情不可控！崔浩默默的等待，希望陛下不要同意更名北汉。
如果崔浩知道一千多年后有个“墨菲定律”，这个定律揭示的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他可能就不会再抱有这份侥幸心理了。
陛下最信任的张度，却在这个当口出列道：“陛下，臣同意更名北汉郡，同意北汉郡内事务，由北汉郡王自决！”
崔浩连忙阻止道：“陛下，万万不可答应啊！”同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张度，你当时不也反对给黄征再行封赏吗？
张度扫视了对面的武将们一眼：“如果有谁愿意后天出发去河西，陛下现在就可以拒绝来初真。”
武将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虽然郡王的名头非常诱人，但首先得有命享受啊；再说，哪怕不怕死，去拼一把。但是仅带三千人，怎么可能打赢刘简的五万骑兵？更何况即使赢了，还要从强大的柔然和凶残成性的赫连勃勃嘴里抢食吃，这怎么能做到？那还不如现在就把自己砍头算了。
刘越哼了一声：“既然没人敢去，陛下封的高阙郡又不是大魏领土，那为什么不答应来初真的要求呢？而且，黄征也承诺，对外还是大魏的臣子，除了关乎社稷安危的时候必须出兵，其他时候，他也没说不出兵啊！”
中书侍郎柳勖出班奏道：“陛下，来将军已经选择在百官面前当众提出此要求，臣觉得要慎重考虑！”
柳勖偷偷的轻声道：“陛下，这笔买卖可以做！如果黄征真的拿下了高阙郡属地，我们无非是用一个郡王的名号，白得一个属国，而且名义上都是大魏的土地。臣建议：黄征不是很能打仗吗？那就让他打，打得越多，我们的地盘越大。之后我们可以，可以徐徐图之！”
太尉穆观虽然很鄙视柳勖这种小人行径，但柳勖毕竟是为大魏着想，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向拓跋嗣微微点头。
“长孙司徒、左光禄大夫，你们的意见呢？”拓跋嗣看向了最初提议封黄征郡王的两人。
长孙嵩答道：“柳侍郎说得对！”
崔浩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拒绝，就等于让大魏白白丢失高阙郡及以后扩大地盘的可能了。只能按照柳勖说的“以后徐徐图之”了，便无奈道：“臣赞同长孙大人的意见！”
长孙嵩讶异的看了看崔浩，内心一万匹神兽奔腾而过。你父亲崔宏怎么偏偏今天生病？还有你同意我什么？我也没提意见啊？
拓跋嗣正要下决心，突见黄门侍郎那如跑了进来：“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拓跋嗣不悦道。
“启禀陛下，浊官三十多人在殿前请愿、军中队长以下数十人联名，都是声援黄征将军，愿意跟着黄将军为国平叛！”
我请君入彀却不知己身亦在彀中？
崔浩突觉一阵寒意袭来，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望向宫门外的广场，积雪刺眼，雪好像又下大了！
第23章 寒门北汉
邺城，景悦酒家。
“这里的早餐真好吃，就是太贵。”黄征边吃边说道。
来大千又要了一张肉饼：“你这人真是没福气！今天有冤大头请客，你就放开肚子吃就完了。”
“哎，有没有良心？我好心请你们俩吃早餐，你们是把我当冤大头啊？”慕容桧边说边敲着碗边，突然神秘兮兮的坏笑：“黄征，你上次和杜蕴在这里吃饭，摸手没？”
黄征正在喝汤，闻言一口呛得直咳嗽。
来大千一脸兴奋：“黄征，还有这事儿？合着你和杜嫔妃真有一腿啊！”
“何止一腿，我给你说啊，那晚他俩……”慕容桧突然发现黄征正恶狠狠的瞪着他，连忙住了嘴。
“慕容桧，你的间谍是不是整个魏国都有啊？那我问你，你知道‘浊官’吗？”黄征怕来大千继续追问，赶忙岔开话题。
慕容桧一脸得意：“当然知道。我这人没啥爱好，就爱搜集情报。我一直信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绝对的把握，绝不出手！”
“那你猜猜，现在京城里什么动静啊？”黄征吃完早餐，抿了一口茶，悠闲的问道。
慕容桧来了精神：“我猜猜，来将军在朝堂撂下狠话后，崔浩一定开始后悔了。”
当慕容桧看见黄征意味深长的笑容时，突然反应过来：“你刚才问‘浊官’，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黄征没有隐瞒：“义父去京城的时候，我让他带上了胖刘。”
“带上胖刘做什么？”来大千诧异的问道。
黄征卖了个关子：“大魏的朝堂的官员，有清浊之分，不过除了我大魏，晋国，甚至包括燕国、秦国，都存在清浊之争。我给你们两个读书不多的家伙普及下。”
慕容桧翻了个白眼：“你从小都没有书读，也不知道你哪一天突然开窍识字了，但是竟然敢自称读书多！”
黄征内心感叹古人还真是聪明啊，不再敢继续这个话题，慢慢道：“‘官有清浊以为升降，从浊得清则胜于迁。’清浊之分其实汉代时就已明显，汉末的魏蜀吴三国之战，其实就是寒门与世家的博弈，至今南北各国，此种情况依然存在。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看待官职升降，以清官、浊官为标准，品级反倒成了次要。‘清官’长期由生来金贵的士族高门担任，而这些士族高门自身也只愿出任与自己身分相适的‘清官’；而庶族与寒门进入仕途，只能从杂活或靠军功起家，还不得担任‘清官’世袭的官职。元宝小说
这种情况夸张到什么程度？文官的尚书郎和御史台属官，这些都是权力很大、位高权重吧？但因都是公务繁忙之部，士族们就不愿意担任，于是此类就成为了寒门子弟的专属，还有武将的骁骑将军，这些都是‘浊官’。而对应的秘书著作、中书散骑、国子祭酒这些，都是士族愿意担任的，比如出自清河崔氏的崔浩在先帝拓跋珪时是秘书郎，在当朝拓跋嗣继位后又被封为国子祭酒，皆是担任的‘清官’。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听说晋国有个出自吴兴高门的丘灵鞠，原本担任东观祭酒，当他被授予骁骑将军时，竟勃然大怒，愤懑地对别人说：‘我要去挖了顾荣的坟墓。江南地方几千里，出了那么多风流士子。就是顾荣引来北人南渡（永嘉年间衣冠南渡），妨碍了我们南人的仕途，真是死有余罪！’可见骁骑将军虽然是有兵权的武职，但那些‘清官’依然以为耻。”
慕容桧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惊讶道：“你派人鼓动寒门庶族，要挑战整个士族？”
黄征反问道：“左丞相长孙嵩，自己不喜欢担任武将，但是又想掌握着兵权，就搞了一个带帖制度，自己本身在担任文官的基础上再担任武官，这样一来就可以掌握着两方的大权，这类所谓的‘清官’，你觉得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我发现凡是能左右朝政的人，基本都是这类做法，比如燕国的公孙五楼、晋国的刘裕都是。”慕容桧突然道，“我知道了，你就是要利用‘浊官’及低层寒门士人的仇视来做文章？”
黄征道：“这种‘清浊之分’已经遍布各国，反正我这次已经是三千人起家，就是这个时代的‘盲流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我就打破规矩：不管是豪门士族还是庶族寒门，只要是有才学的人，不管哪国人，我来者不拒！”
来大千拍了下黄征的肩膀：“怪不得父亲一直喜欢你胜过我，黄征，我觉得你以后一定大有可为！”
黄征连忙拱手：“别夸我了，先保佑我这次不要战死在河西再说！”
“让我捋捋！”慕容桧摸着脑袋，“你派胖刘跟着来将军去京城，就是鼓动浊官？招兵买马？”
黄征拍了拍桌子：“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浊官们找丞相和陛下表示支持我，愿意与我一起为国平叛，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呢！”
慕容桧与来大千突然同时问道：“你准备带多少人去抢地盘？”
黄征答非所问：“明阳，我给你这个主簿的第一个命令是：重用寒门士族！只要有能力肯干事，我北汉虚位以待！我要建一个为寒门撑腰的北汉！”
慕容桧默默的点了点头，突然坏笑道：“你已经把‘仇恨’的种子埋下了，那我就慢慢的让它生根发芽，嘿嘿。既然如此，我觉得后天的出征索性搞得场面大一点！”
“铜雀台如何？”黄征笑心有灵犀。
慕容桧表示赞同：“我觉得可以！反正改名北汉，已经被人怀疑了，虱子多了不痒，那就索性在铜雀台点将出征！为寒门发声！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我来准备！”
“提前召集潜在人才过来观看？”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这个主簿来做！”
“多从燕国挖些人过来！”
“今天的早餐好像不新鲜！我去上个厕所！”
第24章 出征
“嫂子嫂子，告诉你个好消息！黄征被封为北汉郡王了！”华阳公主兴奋的跑到了杜蕴的寝宫，拉着杜蕴小声的说道。
杜蕴闻言非常开心：“真的？他这次功劳这么大，怎么封都不为过，对了，封的哪个郡啊？”
华阳公主一下子蔫了下来：“不在魏国境内！”
“什么？不在魏国境内怎么封王？”杜蕴紧张的看着华阳公主，“快说说怎么回事？”
华阳公主便把从刘殊晖那里打听来的情况仔细的说了一遍。
杜蕴听完，呆呆的坐在床上，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
华阳公主小脸气得通红：“嫂子，会不会是因为你和黄征过去的事，我哥吃醋故意这样的？”
杜蕴摇摇头：“陛下的胸怀不至于这样。再说，我和黄征也没什么事。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还有其他消息吗？”
华阳公主兴奋的道：“有啊！现在京城的浊官和低级武官，正围在内廷，有的为黄征鸣不平；有的要朝廷支持黄征粮草兵士；还有的，让朝廷发文牒，自愿随北汉军队去河西平叛。总之，他现在人气可高了！我决定了，我要嫁给黄征，这次他出征河西，我要和他一起去，我要做他的北汉王妃！”
“黄征是庶族，你哥会同意吗？”杜蕴心情复杂，既希望华阳公主幸福，又不希望她嫁给黄征，或者说，不希望任何人嫁给他。
“哼！我才不会有这些门户之见！黄征这么厉害，我相信他一定能打败那个高阙王刘简，还要把什么郁久闾社仑、赫连勃勃、秃发傉檀、沮渠蒙逊，一个个，咔咔咔，全部砍掉脑袋！以后黄征就是西北王了！”
看着华阳公主满眼放光，杜蕴有点欣慰又有点嫉妒她，爱一个人爱到崇拜，也是一种幸福吧！黄征那么体贴人，一定会对她很好吧？
“嫂子，你这个月就要生了，安心休息！我去找我哥，让他给黄征多派些人！如果不同意，我就自己去河西找黄征去！”华阳公主说完，便带着丫环匆匆离去。
杜蕴突然又开始心痛的厉害！
黄征，你个傻蛋，你为什么要接受？这是拓跋嗣的陷阱，就没想让你活着回来啊！你个傻蛋，我恨你！
永兴二年腊月，邺城，铜雀台。
黄征一身戎装，站在铜雀台最高处，有点激动又有点感动！
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从佃户到将军；再因为狗屁北魏的朝堂之争，把我投入狼群环伺的西北去自生自灭。也好，那就从头再来，我就带台下的三千精骑，北汉军，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去拼个未来！
本次挑选士兵，义父让他在全军随便挑选。黄征却提出了“三不要”：一、独子不要；二、无必死之心者不要；三、非庶族不要。
尤其最后一条“非庶族不要”，让黄征引起了很大争议！邺城及周边的“清官”大量抨击黄征，认为是“败坏朝纲”，号召大家抵制北汉这支目无纲纪的军队！更有甚者要在朝廷弹劾他。
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黄征却因此获得了大量“浊官”与低级武将的支持。庶族寒门长期被压制在底层的怒火得以宣泄，他们纷纷以上书或请命的形式支持黄征，与“清官”们针锋相对！
入选北汉军队的士兵，在军营里耀武扬威；未入选的没有唉声叹气，而是在寻求其他加入北汉军队的“方法”！
因为这是一支不一样的军队！一个不一样的郡国。
“为国平叛”“为国开辟西域”的口号，被主簿慕容桧通过他的间谍网传遍各地，通过来家的关系传遍军中。只要三千人，报名者却达万余人；更有大量的虽不支持黄征、也不愿加入北汉军队，但一心报国的有志之士，自带兵器与干粮，站在铜雀台下要随军出征。
仿佛这场战争不是去送死，而是必胜一样！
黄征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愿与自己一起去“送死”的兄弟们：笑容和煦、云淡风轻的慕容桧，此刻比黄征还自信；不苟言笑、颇有文采的老斥候杜仲，朝黄征点了点头；小迷弟杜宪今天全副盔甲，已经长大了；新的中军护卫胖刘，没有了往日的懒散，眼睛一直看向别处，尽量不去看人群中的老父亲和哥哥们，看到黄征看过来，使劲的点了点头便又抬头望向了天空；投降过来后忠贞不二的斛谷提，此刻就像一个冷静的剑客，看向黄征的眼神异常坚贞。
黄征深呼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做最后的出征宣言：“将士们！现河西动乱，百姓们正在遭受叛军的烧杀抢掠，无一日不在受煎熬。我们晚去一天，将有无数百姓冻死饿死被杀死。我黄征，出身汉人佃户，有幸凭军功受封为北汉郡王，现在奉旨平叛！为救更多和我们一样穷苦的黎民百姓，我决定冬天出征！即使被冻掉手指，拿不了兵器，我也要把这长枪绑在胳膊上，为我们劳苦大众杀出一条生路来！”
看着下面很多士兵满眼含泪，更多的则是红着眼圈怒目圆睁。黄征举起手中长枪：“我黄征此去河西，不平叛乱、誓不独活！”
台下三千精骑，举起手中长枪，高呼如一人。
“不平叛乱、誓不独活！”
“不平叛乱、誓不独活！”
黄征朝旁边的祝桃花点了点头，一身戎装的祝桃花，走到战鼓前，抓起鼓锤，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奋力击鼓！
咚、咚咚、咚、咚咚。
也许是受现场的气氛影响，或者被鼓声震动，三千骑兵安静异常，甚至连战马都停止了躁动，好像只有祝桃花的擂鼓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斛谷提突然下马，高举长枪：“誓死追随汉王王妃！”
慕容桧、杜仲、杜宪、刘壮等一齐下马大呼：“誓死追随汉王王妃！”
哗啦啦！
装备精良的三千骑兵同时下马提枪：“誓死追随汉王王妃！”
台下围观的人群被这股气势震撼，安静的看着这支三千人的骑兵，此刻好像不是三千人，而是三万人、三十万人。
黄征被三千人的呼声感动，红着眼圈，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样：“上马，出发！”
虽未一起训练过，还算“乌合之众”的三千骑兵，此刻动如一人，上马提枪，分成两队，分别跟在斛谷提、杜仲身后，缓慢前行！
坐在铜雀台旁观的来大千，也被这股气势感染，沙哑着声音道：“父亲，我感觉我们这次又赌对了！”
来初真揉了揉眼睛：“除了跟随先皇起兵的时候，我已经多年未看见如此场面了。千儿，记住：这不是赌，征儿就是你的亲兄弟，是我们的家人！”
来大千点点头：“父亲，我已安排好，一部分族人已经改姓蔡，进入了黄征的队伍！另外，黄征要的棉衣手套，我都已让人偷偷先运到并州。”
来初真感慨道：“士兵只要庶族，引得浊官支持、自愿去河西的达两千人，征儿的谋略远在你我父子之上。我再次提醒你：你要绝对信任他。”
“父亲放心，我们感情非常好！”来初真说完起身，“父亲，那边有几个熟人，我过去下。”
来初真点点头，看到黄征远远得向自己挥手，不禁激动的站了起来，奋力的挥手回应，眼中有泪，但满脸欣慰！
台下围观的人群中，闵载问身旁两人：“如何？闵某是否诓骗你们？”
“没有”，一个身高九尺，披头散发的彪形大汉双拳紧握，“闵公，我决定跟着你，投靠这个黄将军了。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很有血性。跟着这群虎狼之师，哪怕一起战死河西，也是人生快事！”
一个尖嘴猴腮、留着小胡子的男人道：“我也愿意跟着闵公去河西，我要看看，在寒冷的天气里，怎么打仗？”
“好。”闵载兴奋的道：“有你全道安全神医和金大福二位协助，我闵载就去找黄将军讨要一个步军统领的职位去。”
“我看那个杜仲好像不太会领兵？”全道安疑惑道。元宝小说
金大福呵呵一笑：“好眼力！黄将军手下缺人，正是我们的好机会！过去给闵公讨要一个骑兵将领！”
闵载带着二人朝黄征走去。
却见前方有几个人拦住了并辔而行的黄征与祝桃花。
“那几个人也是要入伙的？看他们的穿着气质，应该是豪门士族。”金大福看那几人奇怪道。
闵载呵呵一笑：“只允许你金大福烧冷灶？别人就不能看到机会了？”
金大福挠挠头呵呵笑道：“那不是。我只是奇怪，魏国的士族敢在这个时候公然讨好黄征，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据说魏国皇帝可不是个大气的人啊。对了，你们说，这次黄征被派往河西送死，不会是黄征真的与杜嫔妃有一腿吧？”
全道安神情严肃：“大福，慎言！此事仅别有用心之人造谣而已。以我所见，这个黄征还是个处子。”
金大福乐了：“你个老全，能望王霸之气，还能看出是不是处子啊？八皇子在台上呢，你能看出他睡了多少女人吗？”
全道安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闵载叹了口气：“八皇子多骄傲的一个人，逃离京城后不知所踪，结果却是跑来给黄征做主簿？如果慕容垂老将军在，我们大燕，何至于此？我们这些人，又何至于投靠黄征？”
全道安摇摇头：“伯曰兄，此话谬矣！今我第一次见黄征，然以他适才誓师得表现，我斗胆预言：此子虽出自草莽，但最低也是一方枭雄！他现在需要的仅是成长而已！伯曰兄，你乃闵氏将门之后，世代公卿。你自己又文武兼备，人称‘闵公无双’。只是在燕国碌碌无为，无法施展而已。何不学那晋国的刘裕与刘穆之，惺惺相惜、互相成就？但怎可看轻黄征？”
闵载朝全道安抱了抱拳，又朝黄征的方向抱拳：“伯曰愚蠢了！此后绝对不会再犯如此错误！”
金大福插嘴道：“你们的对话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刚才黄征的誓师差点把我整哭了，还有八皇子都这样选择了，我更有信心了！目前黄征仅有三千骑兵，要在河西立足，必须有步兵做基础，而他没有步兵，这是我的机会！”
全道安指了指周围那些自带干粮随军的人群：“这些人，都将会是你的步兵！”
金大福开玩笑道：“老全你看看，黄征身上的王气怎么样？有没有可能以后当皇帝？”
全道安摸着胡须道：“自今日出征，黄征与魏帝拓跋嗣已经是走在了两条道路上了。但黄征身上的王气？我看不出来！”
闵载笑道：“大福你就别为难他了，如果真那么神，他十年前直接在晋国投奔刘裕不就行了？何必跑到燕国，蹉跎半生？到现在还仅是一个七品将军的幕僚呢？”
全道安对闵载的打趣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道：“一切事在人为而已！但是我观那祝桃花，有旺夫之命！”
闵载不再理会金大福与全道安两人的“算卦”，而是在心里默默念道：我认人，只认你！
第25章 并州改编
黄征与祝桃花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看着一身戎装的祝桃花英姿飒爽，不禁看得有点呆。
“看够了没有？那么多人在呢！”祝桃花嗔怒道。
“你今天真美！”黄征不禁赞叹道。
祝桃花佯怒道：“难道平时就不美？”
“美！一直很美！”黄征呵呵笑道，“怎么还背着弓箭？你会用吗？”
祝桃花真的生气了：“黄征，你瞧不起谁呢！告诉你，我如今的射箭水平比你高！”
“呵呵，这么自信，有空了比试比试。对了，谁教你的？”黄征很纳闷，印象中不记得祝桃花学过射箭啊。
祝桃花指了指旁边：“是胖刘。你和大千在外领兵的时候，他总是隔三岔五送菜送肉，还一口一个干娘的叫着母亲，把老太太哄得非常开心。后来，我就随口问了一句他会不会射箭？谁知道他竟然是神射手。说是他父亲救了一个挹娄人，是那个挹娄人教他三兄弟的。他给我吹嘘说挹娄人善射箭，射左眼不射右眼。”
黄征回头看了眼胖刘：“这小子脑袋是真灵活啊。有母亲和你在我面前夸他，他什么事做不成？”
黄征挥挥手，把胖刘招了过来：“胖刘，还记得你当时给杜大哥吹嘘的话吗？‘只要你胖刘认真起来，没有做不成的事’？”
胖刘偷偷看了眼祝桃花，知道自己在背后的辛苦付出获得了回报，开心的搓手道：“记得记得！”
“那好，虽然我们现在只有三千人，但很快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有个职位相当重要，我准备让你去做！”黄征看着骑马非常吃力的胖刘，同时也担心他压垮了马，便继续道：“我准备让你做我们的粮曹官，负责我们的所有粮草和物资。你在跟着你来的手下里，挑两个做你得副手。”
胖刘的胖脸笑成了一朵肥菊花：“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对了，你现在是粮曹官，先准备两辆马车，一辆给王妃坐，一辆给你自己坐。”
胖刘感动的挤出了泪水：“多谢汉王！我这就去准备！”
并州，古九州之一，亦位列东汉十三州。并州主体位于黄土高原东部，地势险固，易守难攻。加之其周围特殊的地理条件，进而造就其自身的绝佳战略地位。占据此地，即可居高临下，俯瞰河南（洛阳）、河北（邺城）、关陇（长安）等地，从而快速进入中原各地。基于此，并州自汉末以降，就成了北方少数民族南下进入中原的必经之地。
就大魏而言，并州的西面靠近赫连勃勃的大夏，北面与高阙不远，东面是都城平城，地理位置险要，为兵家必争之地。并州现任郡守王元，是来默氏的姻亲，来大千偷运来的物资，即储存在并州；另外柳勖派了柳林送来朝廷支援的物资，但只给了黄征一小部分，说大部分物资等以后北汉立国时作为贺礼再给黄征。黄征无奈的笑了，这个柳勖真有意思，两头押注啊！
黄征决定在并州停留五日，做战前准备，同时对队伍进行整编。
黄征看着郡守府里在坐众人，开门见山道：“诸位都是我北汉的核心将领，我就直说了。此次会议是我们西进后的第一次会议，也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会议。前行两日，就是大漠、阴山山脉，再往外就是高阙郡地盘。我们在此休整的五日间，我们要对现在随军的骑兵与自愿而来未入编的从军人数，合计五千余人进行混合整编，也是对高阙的第一次作战安排！”
黄征看向将领：“我宣布：三千骑兵分为三队，每队一千人，斛谷提为一队将军、杜仲为二队将军、卢炫为三队将军，你们三人，即日起就要演练阵型，培养骑兵默契作战能力。”
“末将遵命！”斛谷提等三人出列应道。
黄征继续道：“那些随我们而来但未入编的人员，由主簿慕容桧、金大福一起挑选两千人，不论民族和出身，均给予兵籍，编入步兵，由金大福任步兵将军。金将军，我把这支步兵交给你，你要把他们训练成一支令行禁止的强兵。本次战斗，你的步兵有可能是主角哦！”
金大福神情激动：“感谢汉王信赖，末将必将不负所望！”
黄征又对慕容桧道：“主簿，那些挑剩下的人，你看着安排吧。他们毕竟也是一片赤诚，冒着饥饿严寒随我们而来的，不能让他们寒心！”
慕容桧笑道：“汉王仁慈！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吧！”
众人看到好像骑兵步兵已分配完，并无空缺职位，都不自觉的看向闵载，这个负有盛名的大燕名将！闵载虽表面神色自若，但还是忍不住的有些许失落。但也有点习惯，在大燕也是如此，不得重用！
黄征朝慕容桧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边一个，架起闵载的胳膊，拉着他坐到了主帅位。
闵载惊慌的坐下又站起来，想要离开帅位，黄征示意胖刘拉住闵载。元宝小说
“我宣布！闵载为我们北汉大将军，我们所有人都听其调遣。”说完带头拱手，“请闵将军训话！”
闵载急得满面通红：“汉王，您这是？您是我们北汉郡王，应该您来做大将军才是！我做？万万使不得。”
黄征拱手道：“本次我们以少战多，我必须来做这个诱饵！”
闵载一怔，好像明白了什么，便不再推辞：“各位，请先随慕容主簿和刘壮将军去分派兵马、领取物资。天黑之后，来我帐中领取作战计划！”
黄征开心的与众人道：“遵大将军命！”
卢炫、金大福等一干新加入的将领见黄征如此大气，均心悦诚服，对此战信心倍增！
黄征拉着闵载与慕容桧，提出了自己关于此战的想法。
闵载初听觉得匪夷所思，自幼熟读兵书的他，从未听说过步兵可以如此战胜数倍于己的骑兵；但细品之下，觉得黄征是奇人，竟能想出此等战法，怪不得能多次创造战争神话！
虽然此次领兵只有五千余人，还没有闵载之前统领的将士多，但此次毕竟是真正的“独当一面”，甚至决定一国命运。闵载这个工作狂加细节控，便拉着足智多谋的“八皇子”彻夜推演细节，把这个胸中虽有万千韬略，但从小养尊处优的慕容桧累够呛。
黄征没有住进王元为他安排的温暖卧房，而是与将军们一起住在城外的军营里，但坚持让祝桃花住在了城内。
不能让愿意跟着自己吃苦的女人真的吃苦！
第26章 战前故人来
“汉王，有个自称郭淮的人求见！”祝启进来禀告。
祝启是祝桃花的哥哥，自幼不喜读书，极好舞枪弄棒，父亲祝仝便请了武师教他，花了不少钱。所以说“穷文富武”，穷人的孩子只能读书“改命”，和后世差不多。弟弟祝赋，长得柔弱，喜好读书。
两人从流放之地返回后，都不愿意待在后方的邺城享福，黄征便安排祝启在自己身边做护卫，祝赋被派去给慕容桧打下手。
“来了几个人？”黄征问道。
“就一个！我搜身了，没有带任何兵器。”祝启补充道。
“让他进来吧！”黄征摸了摸腰间的匕首，郭淮这小子阴，得防着点。
须臾，祝启把郭淮带了进来，自己则站在了黄征身后，右手握着刀柄。
“小人郭淮参见汉王！”郭淮进来后便跪地磕头。
此刻的郭淮满头乱发、胡子拉碴，在大冬天仅着单衣，胸前甚至隐约可见瘦骨嶙峋的鸡胸，再也不是黄征印象中那个座山雕一样阴鸷的郭淮了。黄征有点可怜又奇怪的问道：“郭淮，你这一年经历了什么？怎么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汉王，我”郭淮还未说话便哭了起来。
黄征招呼门外的杜宪：“给他拿点吃的，再拿件棉衣来，好歹和我也算是故人！”
郭淮头磕的嘭嘭直响：“谢汉王！谢汉王！”
郭淮抬起头后伸手在怀里摸索，祝启“嗖”的抽出刀：“把手放下！”
郭淮一惊，谄笑道：“您误会了！”
说着掏出了一个小纸团，双手递上：“汉王，这是我的‘投名状’！”
祝启接过纸团，打开后，满脸惊喜的递给黄征。
黄征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有没有这张图对我影响不大！我想问你：以你的聪明，肯定知道我黄征这次是必死之局！为何还敢来投？”
郭淮料到黄征不会相信他，急忙道：“只要汉王给口饭吃给件衣穿，我一定为汉王效死命。我敢赌，我赌汉王这次一定能赢！”
黄征呵呵笑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郭淮用力点头：“小人在城内乞讨了这么久，对三郡也算略知一二，刘简，鼠辈耳，必败！”
黄征看着杜宪拿来了吃食，便招手道：“先吃再说。”
郭淮看见大馒头，也顾不得礼仪，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噎住后，又喝一口凉水，继续死命的往嘴里塞。这个动作，不是亲身经历的人是难以体会到的，黄征知道这个不是郭淮装出来的。因为郭淮此时的表现像极了黄征吃拓跋绍剩饭的那一次，黄征的心里已经开始相信郭淮是真心投靠了。
黄征安静的等待着，好像是黄征自己在拼命的吃，拓跋绍等人在旁边安静的等着。元宝小说
郭淮吃饱后，穿上了棉衣，又一次跪倒在地：“感谢汉王救命之恩！”
黄征淡淡的道：“郭淮，在你找到拓跋绍之前，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郭淮泪流满面：“小人这一年，如丧家之犬一样辗转多国，受尽折磨。小人发誓，从此以后，一定效忠汉王，我会抓回拓跋绍交给汉王处置！”
“杜宪，把他带到主簿大人那里去。”
郭淮千恩万谢的跟着杜宪走了出去。
“大哥，把这张高阙三郡地图交给闵将军，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黄征交代完祝启，便拿起一本兵书看了起来。
“汉王，有个自称叫闾大冒得人要见您！”杜宪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闾大冒？”黄征的眼皮子直跳，提起闾大冒，与郭淮不同，黄征的心里还是多少有点紧张的。“一个人来的？”
“不是，来了大概有几百人。”
“几百人？要来打架的吗？”黄征诧异的问道。
杜宪连忙补充：“可能我没说明白。几百人，男女老少都有。年轻带武器的，大概十几人，其中有一人和闾大冒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带着家属投奔？闾大冒不是柔然贵族吗？难道柔然出现内讧了？今天是怎么了，除了拓跋绍，这几个逃跑的家伙都冒出来了？都跑过来找我，是其他国家不收留还是这里有诈？黄征暗自思讨着。
“让斛谷提、卢炫、杜仲，还有金大福都过来！”还是要先安排好，万一这家伙趁机袭击自己怎么办！自己可是多次见识闾大冒这家伙的厉害了。
黄征还是觉得不妥：“让胖刘带几个人埋伏在帐后，若有异动，直接射杀！”
闾大冒闾大肥兄弟俩走进军帐，看见两旁站立的全副武装的武将和幕后的弓箭手，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汉王啊！我们可是真心来投靠您的！”
“当真？怎么让我相信你？”黄征看着闾大冒，这家伙貌似瘦了很多。
闾大冒见有转机，连忙求饶：“汉王啊，当然是真的。您看我，把家里男女老少都带来了，如果有诈，何故添上几百口家人性命啊！”
“你为什么要投靠我？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打刘简，无异于以卵击石！”
见黄征说得如此直接，闾大冒也回答的干脆：“我是赌一把！”
黄征笑道：“你这赌注有点大啊！再说，你们哥俩是柔然贵族，本来就是与拓跋绍里应外合颠覆大魏的，怎么？被郁久闾社仑卸磨杀驴了？自己兄弟也不放过？”
闾大冒叹了口气：“哎，自从汉王您上次大败郁久闾斛律，使得他损失四万人马、被劫五个部落，重要的是丢失了两个威胁魏国的前沿阵地，愤怒的郁久闾社仑兄弟，认为是我们哥俩消息有误，要把我们全部杀掉。无奈之下，我和哥哥连夜带家人逃走。这大半年，我们就在各国边境游荡，现在大雪封山，我们没有吃的也没有御寒的，已经被冻死十几个家人了。呜呜呜”
一直没说话的闾大肥拱手道：“我们在边境，听说汉王仁义，是来拯救这里受苦的汉人和弱小民族的，我们斗胆，想投靠汉王，与汉王一起打江山！”
“一起打江山？你们是死马当活马医？”黄征问道。
闾大冒一把抹掉眼泪：“汉王，只要您能救我们全家，我们一定誓死效忠汉王！绝不食言！”
“我们绝不食言！”闾大肥一齐道。
黄征叫来杜宪：“先安排他们住下。闾大冒，我们的食物也没有太多，只能先保证你们不被饿死。”
闾大冒闾大肥连连磕头：“够了够了，谢汉王！谢汉王！”
“不过话先说清楚，我是不想眼睁睁看看你们家人饿死或冻死在今晚才提供帮助的。你们如果想让我信任你们，五日后，与我一起上战场！若大家能一起活着回来，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闾大冒闾大肥兄弟一喜：“遵汉王命！”
第27章 立国之战
高阙塞，位于乌拉山与狼山缺口之间，控制着北方草原通向河套的交通咽喉，易守难攻，是绝佳的军事要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赵武灵王所筑长城的就在这里，汉大将军卫青曾率十万大军经朔方、高阙而北击匈奴。
在三国至今的一百多年间，北方军阀混战从未停歇，百姓十室九空、饿殍遍野，而高阙塞因两侧是巍巍狼山与乌拉山，南面是黄河以及西套平原，易守难攻，且能满足基本生活，所以慢慢的在高阙塞南方形成了一个聚集区。最初是守护高阙塞的随军家属以及一些小军阀的“理想”躲避之所，渐渐的随着北方战争，逃难至此的汉人及胡人越来越多。至魏初，生活在此地的军民已达五千人，这在当时已是一个大城。故魏皇帝拓跋珪始在此设置高阙郡。元宝小说
五日后，冬日的午后，天气阴沉。
高阙王刘简带着河西三地的1万本部人马及西秦、北凉联军共三万人，此刻正站在高阙城头看着下方的北汉士兵。
刘简，用马鞭指着下面的北汉军队道：“拓跋珪活着的时候我敬他认他，但继位的拓跋嗣，明显没有上过战场啊，看看，多么愚蠢，大冬天派兵征讨我，难道不知道冬季出征是军事大忌吗？恐怕冻死的比战死的都多！”
旁边的西秦将领道：“据说派了一个刚十八岁的小子，封的什么北汉郡王来战斗，给了三千兵马。你看看，就是下方的人马，大多是步兵。以步兵对骑兵，这不是送死吗？哈哈哈”
楼上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刘简鄙视的看了一眼还在布阵的北汉郡王的队伍：“我倒要看看他们三千人马能布出什么阵来。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进攻！”
西秦将领问道：“刘王，对付这区区三千人，我去吧！”
刘简摆手道：“不能大意！据说出发的时候是三千骑兵，现在骑兵还没有出现呢。”
西秦将领哈哈大笑：“刘王不必担心，就是三千骑兵全部出现，我们三万骑兵还怕三千人不成？”
刘简笑道：“当然是不怕了，要尊重对手嘛！”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下了城头。
北汉这里。
闵载命杜宪带领七百步兵，按照弧形形状驻扎。一侧靠着黄河，一侧靠着乌拉山口，中间突出，类似新月；前方月型由杜宪指挥，后面是大的月型，由金大福率领的两千人组成，携带百张大弩；阵内配备战车，每辆战车配备二十名士兵，并在战车上布置盾牌保护战车。两个弯月前后呼应。斛谷提和卢炫各率领一千骑兵守在两侧机动保护。黄征还安排胖刘带领一百个神射手，躲在阵内放冷箭，专门射对方将领。黄征将此战命名为双却月阵。
一切就绪后，本次的主角黄征登场了。
黄征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朝城头叫阵：“我乃大魏扬烈将军黄征，奉旨平叛！刘简，速速下来受死！”
城头的士兵一阵哄笑，一会，刘简带着几员大将走上了城头。
看着城下的黄征和身着单衣瑟瑟发抖的随从，有个甚至手还冻伤了，少了几根手指头，果然和料想的一样。刘简指着城下的黄征：“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让我下来受死？小子，老哥看你样貌还不错，劝你一句，那个狗皇帝拓跋嗣给你三千人来打仗，就是坑你啊！你不如，带领手下投靠我。我高阙大王承诺：只要你们投降，我绝对一个不杀！怎么样？”
黄征啐了一口：“你个乱臣贼子，趁国难之时，背叛朝廷，烧杀抢掠百姓。有多少百姓因为被你们抢劫而冻死饿死。我今天，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刘简，速速下来受死！”
旁边的西秦将领怒道：“刘王，不要和他废话了！我们一起出动，把他们全杀了算了！”
刘简愤怒的一拍城头：“所有人听令，三万人马，分三路，分别从左中右进攻，给老子把他们全杀了。”
骑兵冲击步兵，不是砍瓜切菜？旁边还有两千骑兵又如何，我十个骑兵围攻一个，绰绰有余啊！
城下的黄征看见刘简等人下了城头，立即骑马返回己方阵中。
杜宪命令用普通的弓箭射向三面杀来的高阙军。对方见黄征用的都是普通弓箭防守，西秦将领哈哈大笑：“这个小娃娃将领，是来过家家的吗？儿郎们，给我杀光这些步兵！”
刘简命令另外两路从魏军的两侧攻击，绕到后面砍杀魏军的骑兵。
可是正当刘简分兵从两侧进攻的时候，阵中的杜宪举起旗子朝后方挥了三下。金大福见状，立即命士兵将普通弓箭换成强弓硬弩，待高阙军三面进攻靠近时，一声令下，劲弩齐发，三面进攻的高阙军瞬间倒下一片。
刘简见状大喊：“儿郎们，从两侧，两侧，给我冲过去！”
但由于双却月阵是弧形，几乎没有死角，高阙军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几乎都是正面，一时间损失惨重！
不过，高阙军毕竟人多势众，还是有很多骑兵逼近阵地，强弓硬弩已经无法派上用场。金大福立即改变阵法：“立即撤下弓弩，将随身的长槊折断，用断槊攻击！闾大冒，待骑兵靠近，用战车给我冲上去！”
闾大冒闾大肥兄弟带着十几个族人，带领着数十辆战车杀向了冲到阵里的高阙骑兵。
与此同时，一直埋伏在高阙城外面的杜仲，见到远方的山坡上闵载的旗语，立即率领所部一千骑兵，进攻高阙塞。可能是杜仲的运气特别好，又或者闵载太“神机妙算”，果然高阙塞的守军，都猫在房间里烤火。因为谁也没想到三万人“屠杀”三千人的情况下，对方竟然敢分出一千兵马绕过高阙城攻打要塞。杜仲轻易的攻下了高阙塞！
杜仲在控制住高阙塞后，立即命人换上了高阙军的服装，从容的控制了北门，并在城内放起大火。
斛谷提和卢炫看见城内起火，带领兵马朝阵脚已乱的高阙军杀去。
此时的高阙军，在强弓硬弩与战车断槊的轮番攻击下，本就已经损失惨重，此时又见城内起火，心知城池被夺无所凭据，顿时乱了阵脚，任凭刘简如何努力，都组织不起有效反击。
黄征精挑细选的三千精骑兵，对付各怀鬼胎的“三国联军”，如虎入羊群，将高阙军杀得大败！
此役，黄征创造了“以两千七百步兵打败三万高阙骑兵”的神话！
高阙王刘简和西秦将领在乱军中被胖刘的冷箭所伤，均被活捉！最终，刘简的一万本部骑兵被杀死六千人，投降四千人；北凉将领见势不妙带着幸存的五千人马逃回了北凉；西秦骑兵在斛谷提和卢炫的骑兵杀入阵中时，即四散奔逃，除投降的两千人外，其余皆下落不明。
高阙战役，这个北汉立国第一战的胜利，让黄征这个北汉郡王，终于在河西有了一席之地！
第28章 草头班子
黄征在高阙王刘简的“王宫”转了一圈，随后带领众将在刘简巨大的作战室坐下。
黄征看着将领们意气风发的样子，自己也很开心：“诸位！我们这次拿下高阙郡，各位都立了大功，黄某在此感谢！”
众将齐声道：“汉王辛苦！”
黄征示意众人不必拘礼：“这个刘简称王时间不长，王宫倒修得像模像样！”
众将的欢笑声中，胖刘提议道：“汉王，这里正好，我们不用修了，您和王妃正好住这里。”
黄征笑笑：“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有几个想法，大家提提意见：第一、现在起，河西三地统一改名北汉郡，郡守驻地高阙，拿下巴彦巴拉贡后将这两城统一降为县，主簿把这个传出去并与吏部备个案。第二、关于活捉的高阙王刘简和西秦将领，治伤后押往京城，交由陛下处理。第三、慕容主簿写一份《军功表》上奏京城请功；虽然我们北汉可以自己设置官员，但是这么大的胜利，朝廷总要给补点物资和军械吧，这个最实际了。”
慕容桧与大家对此都没意见。
黄征继续道：“第四、本次有六千降兵，而我们剩下的骑兵步兵加一起不到四千人，我建议挑选个人素质好、无家世背景的底层士兵两千人，分别编入骑兵与步兵队伍；兵员挑选与分配就由闵将军来负责。剩余的四千人暂时修筑工事，待来年开春在西套平原屯田、平时训练，我把这部分叫预备役。若以后有战事，闵将军可直接从预备役挑选。预备役将领由主簿慕容桧亲自统领！两位以为如何？”
经过此战，闵载对黄征是心悦诚服，连忙拱手道：“闵载听从汉王安排！”
慕容桧亦无意见。
黄征站起身道：“现在我宣布！”
众将领立即起身听命。
黄征道：“将骑兵四千人分为两军，任命斛谷提为骑兵一军军主，卢炫为骑兵二军军主。”
斛谷提与卢炫神情严肃：“臣领命！”
黄征继续道：“将两千步兵分为两幢，任命王若为二幢幢主，金大福为步兵军主。”
金大福等人重重抱拳：“臣领命！”
王若是这次自愿跟来的低级武官，还带来了五六个同僚，守城经验非常丰富。北魏不重视步兵，步兵数量极少，王若一直是队长。此刻连升两级到幢主，掌管千人，按人数配置是军主级别了。王若神采奕奕，虽然站在高大的金大福与闾大冒身边略显矮小，但气势十足。
“杜仲，为中军幢主，享受军主待遇。辖制两百人，至于人员构成，你来挑选！”黄征命令道。
杜仲神情激动：“臣领命！”
黄征微笑着看向闵载：“闵将军，你就能者多劳！继续担任我们北汉大将军，骑兵步兵，由你统一掌管！幢级以下长官任命，都由你全权负责，不需报我！现在开始，我们北汉郡的防务和作战计划，就都交给你了。我要偷个懒。”黄征现在对闵载这个工作狂+细节控，非常赞赏、非常信任。
闵载满脸震惊，连忙站起来道：“闵载何德何能，能得汉王如此信赖？闵载必将不负汉王所托！”
金大福开心的看着闵载，感觉比自己被封将军还开心；全道安则默默点头。
慕容桧看闵载在黄征手下得到重用，也是很开心：“恭喜闵将军，终于有发挥的余地了。我慕容桧保证：虽然现在你统管的只有六千人，但以后，一定会有六万人、甚至六十万人。”
闵载连忙说道：“谢八皇子！”
“哎哎，这里哪有什么八皇子，主簿，我是慕容主簿。”慕容桧最恨别人提起曾经的身份，连忙阻止。
黄征笑道：“明阳，说话要注意！对了，派给你四千预备役人员，你要好好的管理！”
慕容桧收敛神色：“谢汉王如此信任！另外，六十万人马我不敢说，但六万人马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闵载补充道：“主簿说的是！汉王，此战过后，一定有大量汉人及庶民甚至士族来投，很多之前观望的人群，肯定也会来赌一把，我们的人马会迅速扩大。”
慕容桧神采飞扬：“到时候人数会翻倍增长。汉王，现在四千人我能管得过来，以后人多了恐怕不行，我能否去挖几个人才过来？”
“你的间谍网络遍布各国，这个你自己决定。不过安排的重要岗位提前知会我一声。”
“谢汉王！”
黄征示意众人安静：“关于北汉内政事务，由主簿慕容桧兼任北汉郡守，大将军闵载兼任北汉郡都尉。其下官员及县官员任命，由你二人商量拟定即可。”
慕容桧与闵载对于黄征把北汉军政大权交给他们非常感动，两人连忙道：“感谢汉王信任，臣定不负所托！”
黄征继续道：“主簿，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让你来负责。”
“汉王请讲！”慕容桧很享受这种被重视的感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现在打仗，还有大魏朝廷支持，但是如果哪一天，没有支持了？”黄征的话让现场的气氛一滞，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忧虑神色。
杜仲道：“汉王，其实对此事，我们几个将领私下讨论过，就朝廷对我们的态度，说不定我们拿回全部河西之地后，就有可能不再支持了！所以我觉得此事很有必要！”
旁边的卢炫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卢炫，范阳卢氏子弟，在卢三这支卢氏嫡系近百人被拓跋嗣砍头后，卢氏已被彻底的排除出北魏的士族阶层，甚至连一个当官的都没有，整个家族现在只有通过种田与经商来勉强维持。
在当时，士农工商，商排最后，一直是被各个国家看不起的。此次投靠黄征，卢氏是与同样遭遇的太原郭氏一样，都抱着赌一把重新崛起的机会！
现在，卢炫基本进入了北汉的核心领导层，他要利用这个机会，对汉王表忠，给北汉支持，替家族拿到未来北汉的一块大蛋糕。
第29章 建立贸易渠道
投机，一直是士族门阀保持家族繁衍的生存必修课！
此时敏锐嗅到机会的卢炫出列道：“汉王，自从末将投靠过来后，一直想尽自己的一份力。目前我们刚占领高阙，根基尚不稳，缺钱少粮，如果以后有更多人来投，这些人的吃饭可能就会把我们北汉吃垮。而陛下给我们北汉的封地，地处西北及草原、沙漠相交地带，土地贫瘠且战乱频繁，且种得庄稼可能还来不及收获，柔然和夏国就过来抢粮食了。”
黄征满脸兴奋，这些世家子即使是旁支，见识也和一般人不一样啊：“卢将军，你就直说吧！”
卢炫内心一喜：“目前这个乱世，庄稼肯定要种，但是见效慢，要迅速发展，就要经商，此赚钱最快！”元宝小说
黄征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卢炫来，不同于一般豪门士族的细皮嫩肉，多年骑兵生涯的历练，让卢炫的皮肤黑且粗糙，但脸庞棱角分明，加上门阀豪族子弟自小就在家塾读书，卢炫的身上又多了几分书卷气。如此混合之下，卢炫反而黑得有型！
黄征看着这个“黑帅哥”问道：“听说以前，卢将军家族基本垄断了长江之北的铁器生意，茶叶和丝绸是被郭氏垄断，整个北方的盐和矿是被清河崔氏垄断。当然现在，你们卢氏和郭氏的业务都被清河崔氏接手了。哦，杜宪，郭淮刚才有事要找我，叫他进来。”
郭淮进来后便跪地磕头，黄征示意他起来：“郭淮，我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做。”
郭淮两眼放光：“请汉王吩咐！”
黄征道：“念在你这次贡献了河西地图，也算有功。我准备让太原郭氏重新做起你们擅长的茶叶和丝绸生意，虽然现在北汉实力还不强，但以后的规模不会小。”
郭淮多精明一个人，闻言又跪地磕头：“小人一会就联系家族，派得力人手过来，把这块做起来。”
黄征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你必须秘密进行，否则被陛下知道我收留了你，你还有你的家族……”
“小人明白，富贵险中求，小人知道怎么做！”郭淮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狂喜。
“还有一件事情，在并州的时候，我听说这里的盐比黄金还贵。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郭淮略一思索：“从清河崔氏手里抢盐？好，我来想办法。”
黄征很满意，这个郭淮如果用好了，应该还不错。黄征在杜宪耳边说了几句。
须臾，一个和来大千长得有几分神似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蔡易，你和郭淮一起负责茶叶、丝绸、盐的生意。”
蔡易是黄征在并州谈过话的几个来氏族人之一，母亲是汉人，自小学习儒家文化，汉话说得很好。
“蔡易遵命！”
黄征看着主动提起以贸易为北汉谋发展的卢炫道：“卢将军，你们把铁的生意也捡起来。这个贸易的细节，一会你和主簿商量！”
卢炫闻言大喜，也学着郭淮跪地磕头：“谢汉王，末将一定严格保密！”
黄征示意郭淮和蔡易出去，把卢炫叫到身旁，低声道：“在西北，有个叫突厥的部落，他们有一个独门绝技，炼铁的技术特别高，很多西域名刀都出自他们之手。让你们家族，找到他们，把这门技术搞到手。然后再反过来倾销内地，占领市场！”
卢炫开心的眉眼眯成一条缝：“请汉王放心！我回去就安排！”
“明阳，我们的贸易一旦动起来，钱粮贸易、后勤物资、各国谍子，都会流动起来，你的压力又来了！”黄征玩笑道，“不过不用担心，我们还立足未稳，说不定明天就被人灭了。但是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你可以先找找账房先生和贸易天才。或者让卢将军给你推荐。”
慕容桧自信的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喜欢接受挑战！诸位将军只管在前方摧城拔寨，后方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那就有劳主簿大人了！主簿大人千万小心，在后方不要吃得和胖刘一样胖了。”
众将开起了慕容桧的玩笑。
不苟言笑的闵载深深的喜欢现在的这种氛围，大家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同心协力共事，这不就是自己理想中的朝堂吗？
闵载跟着大家说笑了几句，便把老兄弟全道安拉到前面：“汉王，末将举荐一人，全道安。既精通医术，也精通望气巫蛊，更能做国策布局。”
黄征有点遗憾：“可惜我们现在才只攻下了一城之地而已，还用不到国策布局！”
全道安摇头道：“汉王！您忽视了重要的一点：民心。您刚才的安排，都非常好，但恕在下直言：这些只是术的方面；做人或要成大事，更要懂得‘道’。您，或者说北汉现在的局面，最大的‘道’就是民心。只要民心支持，巴彦、巴拉贡可不战而降，只要北汉再强大一点，甚至旁边的五原、乌拉特都会主动寻求您的庇护。”
黄征被全道安一点，心里顿时明白了很多。
黄征走到全道安面前，做了个长揖：“请全先生教我！”
全道安连忙回礼：“不敢当！若汉王有问，在下自当知无不言！”
黄征道：“恳请先生做我的顾问，以随时提醒我、教导我。”
“谢汉王！在下马上就与慕容主簿商量，如何让巴彦、巴拉贡迅速投降，就在近日。”全道安说完，又朝慕容桧行礼。
聪明的慕容桧已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全神医当时还是藏私了！”
这话一语双关，全道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黄征狠狠的瞪了慕容桧一眼：“刚才谁说的这里没有八皇子，只有慕容主簿来着？”
慕容桧吃了一瘪，便不再言语。
黄征看着半天没说话的闾大冒闾大肥兄弟，本次战斗，两人作战勇猛，甚至还负了伤。
“闾大冒闾大肥！鉴于你们兄弟俩作战勇敢且勇救同僚，即日起，闾大肥担任步兵一幢幢主；闾大冒，做本王的中军侍卫！如何？”黄征说完，看着闾大冒兄弟。
两兄弟连忙跪下，闾大冒痛哭流涕：“谢汉王！我们终于有家了！小人一定拿性命保护汉王！”
“不过你要和郭氏卢氏一样，投靠我的事情先不要声张，先立功，我会找机会和陛下说的。”黄征补充道。
“汉王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谢汉王！”闾大冒再次拜谢！
只有一郡之地的北汉，开始生涩的运转了起来，虽然慢，但只要在动，就有无限可能！
第30章 人间地狱
在高阙城的第一晚，睡得很踏实。可能是由于连日来的压力，在此刻放松，人就容易进入深度睡眠。等黄征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杜宪连忙端进洗脸水：“征哥，快洗把脸！”
黄征笑了：“开始叫征哥了？是不是有事求我？”
杜宪四下看了看：“征哥，我就直说了，杜家有点陶瓷的资源”
黄征盯着杜宪看了半天，直把杜宪看得发毛：“杜宪，我告诉你！你只要安心在我手下当兵就行，大人的事不要掺和，对你不好！”
“征哥，我其实也不同意的，只是来之前伯父有交代！”杜宪难为情道。
“杜太守如果有想法，让他来找我提！”黄征说着走出了房间。
杜宪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真不该掺和，就知道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杜宪，汉王呢？你干嘛打自己？”慕容桧与闵载联袂走了进来，疑惑的问道。
“我恨我自己记性不好，汉王交代的事情又忘了。”杜宪撒了个谎，“对了，汉王去茅房了，你们稍等会。”
“走，出去等吧，屋里太闷！”闵载转身去了屋外，抬头望天。
“呦，你们二位看什么呢？天上有神仙吗？”黄征笑呵呵的走了回来。
“汉王！”
“汉王！”
黄征抓起一张饼吃了起来：“你们这是怎么了？你慕容主簿和全道安的计策没有成功？还是这两城已经被北凉或者西秦占领了？”
闵载与慕容桧对视了一眼：“还是你说吧！”
黄征疑惑的在闵载和慕容桧：“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容桧深呼吸一口气：“计谋成功了！斛谷提和卢炫连夜奔袭，轻易就占领了巴彦和巴拉贡，但是，去了我们才知道，那两个地方，成年男子都被刘简抓去当兵了，城里就剩下老弱病残在守城。而且，而且刘简还把所有的粮食都运到高阙供自己挥霍，这两个城市发生了严重的灾难”
见慕容桧说不下去，闵载补了一句：“由于没吃的，守城的两千士兵开始在城里抓人吃，而且是先抓汉人吃。百姓也发生了‘易子而食’，整个是人间地狱！”
“什么？”黄征手里的饼掉在了地上。
早都想到五胡乱华是人间惨剧，也都想到在西北会比南方更惨，但没想到会如此，而且是发生在属于自己的北汉郡内。
“杜宪，拿我盔甲来，现在！”黄征愤怒的走来走去，“杜宪，给我把闾大冒和郭淮也叫上。”
黄征双手握拳、怒目圆睁、脸上青筋暴露，仿佛要吃人。
当黄征赶到巴拉贡时，斛谷提已经提前把城内居民组织在了校场。
黄征先绕着这个不大的城镇转了一圈。
城内没有活物，树木倒在地上，树皮和树根都被吃干净；两旁的铺子，空无一物、很多已废弃；路边处处是白骨，甚至有的明显是婴儿的头骨。
当黄征怀着沉重的心情赶到校场时，拥挤的人群又是另一番景象。
扶老携幼的人群挤在一起，衣衫破烂、大部分人衣不蔽体，冻得瑟瑟发抖；人人气若游丝，黄征亲眼看到不断有人倒下；更惊讶的，是现场竟然没有哭声，也没有一个儿童。
一个瘸腿的老人慢慢的爬到高台附近：“您就是新来的汉王吧？”
黄征连忙走下高台，想扶起这个老人，却见他没有一丝站起来的力气，黄征把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老人喘息了半天，慢慢的道：“汉王，我其实才三十多岁，就这般样子了。”
黄征内心难受，本想招呼拿食物来，但慕容桧向他微微摇头，如果此刻拿出食物，场面肯定无法控制。因为现在，很多人已经或搀扶着，或慢慢爬着靠近前面，但是被斛谷提的军队挡住了。
那个汉子继续道：“汉王，听新来的将军说，您是汉人，是为我们汉人做主的，是不是？”
黄征点点头：“我为汉人，也为弱小的人做主。”
汉子开心的笑了：“汉王您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您不知道，自从刘简反叛，我们是怎么过来的。没有粮食吃，我们就吃野草、吃树皮、吃树根，这些都吃完了吃什么呢，我们就吃石头，就是把石头磨成粉，混在树皮里吃。吃了石头肯定是会死的，但是只要能减轻饥饿，哪怕多活半天也可以。”
汉子继续道：“汉王您看，这里没有小孩子，早都被吃光了。如果什么时候发现城外有人在煮肉吃，那就是用人骨做燃料在煮人肉吃，那些失踪的人就是被杀害然后吃掉。很多人家，都全家死绝了！哪怕是死尸，还会有人来抢着吃，呵呵。”
汉子说得很随意，好像在讲一段故事，但黄征及身边的人，虽然战场上杀人无数，此时却个个觉得头皮发麻。
黄征把汉子交给身边的杜宪扶着，手持长枪，慢慢的走上了高台。
“我叫黄征，是北汉郡王，现在起，你们都是我北汉的子民。我会对你们负责！”随着黄征的讲话，人群呼啦啦开始往前冲，眼睛充满了对食物的饥渴。
“是汉人的，站到左边。”随着黄征用长枪指向左边，杜仲闾大冒杜宪等人连忙带人过去维持秩序。
“一个个来，不要挤。”
“胆敢有冒充的，抓到了立即杀掉！”
随着闾大冒的一声怒吼，铁塔般的身子挡在前面，畏惧的人群开始乖乖排队。
“禀告汉王，共有汉人八百人。”杜宪禀告道。
“之前参与守城的，站右边。”随着黄征一声令下，斛谷提立即带兵把守城的五百余人抓到了右边。
黄征看了校场分成三拨的人群，大声道：“参与守城的，全部杀掉！”
随着黄征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斛谷提一挥手，无数利箭射向人群，随后是三百骑兵来回穿插，再无一个活着的。
在场所有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左边的汉人集体跪下：“汉王救我们！汉王！”
黄征示意众人安静：“所有汉人，跟着我去高阙城。现在发放食物给他们。”
“汉王万岁！汉王万岁！”汉人涌向了高台，斛谷提派兵维持秩序，开始分发食物。
中间剩下的胡人，也想过去，但是看着闾大冒恶狠狠的站在那里，又不敢动。
“你们，负责在此掩埋尸体、修整房屋和街道，如果表现好，我会考虑给你们留活路。”黄征恶狠狠的道。
“只要汉王给我们一口吃的，愿意，我们愿意！”胡人们集体跪地，大声的表忠心。
黄征看向斛谷提：“斛将军，给他们也发食物，辛苦你了，安排人守城。”
斛谷提抱拳道：“为这世间留一丝清明。汉王您说过的，我记得。”
黄征在斛谷提的胸口锤了一下：“不会拍马屁就不要拍。”
斛谷提不好意思的笑了。
“杜宪、郭淮。”
“在！”杜宪与郭淮连忙走到前面。
“你们去巴彦，找卢将军，就按照我刚才做的！具体操作，由郭淮执行，杜宪负责监视！”黄征坐到了台子上，“我要歇会。”
“遵命！”杜宪与郭淮领着两百骑兵朝巴彦而去。
跟着来巴拉贡守城的步军幢主闾大肥走到黄征面前，单膝下跪：“汉王！您像草原上的天神一样，仁义、忠勇，护佑着我们。我闾大肥，愿意去草原上，寻找流离失所的汉人来到北汉，愿意劝说那些弱小的民族来投靠汉王！”
黄征扶起闾大肥：“谢谢！你很忠勇，先休息休息，等过完汉人的节日，过年后，再去草原！”
黄征说完对着旁边狼吞虎咽的汉人道：“你们跟着我去高阙过年！过完年后，愿意回到巴拉贡的，分地分房分粮食。”
人群又下跪道：“汉王万岁！汉王万岁！”
“我不服！”胡人中有一蓬头垢面的人冲到了前面，但被闾大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吃饱了就要反抗我？”黄征呵呵笑道，眼睛里已有了杀意。
“汉王，我不服！”这个胡人还是大声抗议道。
黄征示意闾大冒让开，黄征走到了这个胡人面前：“说说，怎么不服？”
胡人没想到黄征会走到他跟前，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倔强的用并不纯正的汉语说道：“汉王，我觉得你这个汉王，不仅是汉人的汉王，你应该是代表正义的汉王！”
黄征的眼睛猛的眨了一下，回头看向闵载，闵载也是一脸惊疑。
“你叫什么名字？”黄征对这个胡人很感兴趣，胡人里竟然也有如此会说话的人。
“我叫阿史那摩羯。”胡人道：“我的父亲是突厥人，母亲是羯人。”
黄征走回到慕容桧和闵载身边：“你们读书多，我问问，阿史那不是突厥的贵族吗？怎么会在这里？”
闵载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倒是慕容桧不愧是间谍头子，略一思索：“我虽然没有将间谍安排进突厥，但据我所知，突厥是很讲究血统的，他这种父亲娶异族女子的，虽然还姓阿史那，但已经与王族关系不大了。类似汉人宗族里旁支的旁支。或者叫‘突厥寒门’。”
“你这个比喻还挺有意思。”黄征回到了胡人身边。
“阿史那摩羯，这些人里面有你多少族人？”
“回汉王，有五十来人，原来有几百的，但都饿死了！”阿史那摩羯低下了头。
“几百人，那你们是逃难来的？你们突厥发生内乱了？”慕容桧忍不住问道。
阿史那摩羯诧异：“您怎么会知道的？哎，突厥被柔然征服了，内部已分裂，一部分人投靠了柔然，一部分逃难到各地，我就是逃难到强大的魏国的，谁知道碰到了匈奴人吃人。”
阿史那摩羯着急的指着身后的胡人：“他们，他们都是好人，那些坏人都去当兵了，被汉王刚才给杀了。剩下的这些，都是过日子的老百姓。”
黄征看了慕容桧一眼，慕容桧继续问道：“巴彦还有突厥人吗？”
“还有，但不是阿史那氏。”阿史那摩羯老实的说道。
慕容桧朝黄征点了点头，黄征说道：“阿史那摩羯，你告诉他们，只要在这里好好干活！明年开春，我会重新考虑对他们的安排。现在，你跟着我一起回高阙。”
第31章 盛乐叛乱
永兴三年一月（公元410年），刚过完元宵节，黄征带着杜仲、杜宪、祝启、阿史那摩羯等十余人往平城而去。
杜宪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汉王，我们此去京城，能要来粮食吗？”
不等黄征开口，杜仲先骂道：“你都十五岁了，动脑子想想。我们不去京城能行吗？”
杜宪挠挠头：“杜大哥你就别骂我了，我当然知道了。虽然卢家、郭家为得到贸易线，拿出了许多钱粮支持我们，但这些物资最多能帮我们度过春天。现在如果不未雨绸缪，进入夏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吃的。我们地处西北，很多春天就活不下去的民族就有可能过来抢我们的。”
杜仲冷哼道：“既然道理都知道，还问什么？”
杜宪道：“因为毕竟汉王不同于大魏其他王爷，不知道朝堂给不给。”
黄征回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其实我现在心里也没底，毕竟我和朝堂这帮人，没有交集，绝大部分都不认识！”
祝启凑到黄征跟前：“等我回家扫墓后，我去找找我父亲之前的一些故友！”
黄征点了点头。此去京城，即使要不到粮食，那也要多拜码头。
伟人曾经说过：政治，就是把朋友交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
黄征信奉这句神言！
“杜大哥，你觉得胖刘能找到粟特人吗？”黄征问向旁边的杜仲。
杜仲沉吟了一会：“我觉得可以。”
黄征道：“粟特人是天生的生意人，他们掌握着丝绸之路，在丝绸之路上建立了很多绿洲城邦，当中原强大的时候，粟特人可以做到顺从无忧，但是一旦中原内乱，粟特人就不择手段了。他们为了利益，有时候还会拐卖妇女，贩卖奴隶。所以对待粟特人，我交代胖刘既要打击也要利用！希望他能做好吧！”
阿史那摩羯突然示意大家安静，只见他跳下马背，趴在地上听了一会：“汉王，前方有打斗，双方人数大概五十人左右。”
杜宪爆了一句粗口：“不会吧，摩羯，你不但弓马娴熟，听力也这么好啊？”
黄征示意杜宪安静：“摩羯，前面带路，其他人按照斥候探路动作，包抄过去！杜大哥！”
杜仲点点头，带了几个人从左前方绕了过去。
其他人则跟在阿史那摩羯身后，分批悄悄的靠近了打斗地点。
黄征遥遥看去，只见一支大约四十多人的骑兵，围着几个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身后，竟然是大约十多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那些白衣女子围成一圈，背对着孩子们，看样子是在保护着身后的儿童。在她们的身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女子，被打乱了发髻，此刻披头散发。
黄征已经能遥遥听见那边的声音：“哈哈哈，刘婉莹，这次我是拆了你的头发，再不投降，我可要脱你的衣服喽。”
又一人起哄道：“刘婉莹，你做了我家大人的小妾，到时候我家大人还会想办法保你一命；如果不肯答应，那就等着和你老爹兄弟们一起死吧！”
“要杀要剐随你们，但放了这些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刘婉莹不舍的看了身后的孩子们一眼。元宝小说
“放？怎么可能放？他们的父母都是反贼，必须斩草除根。刘婉莹，我没有耐心了，你要是还不跟我走，我就把这些孩子全部杀掉，把你们几个，先＊后杀！”一个男声恶狠狠的说道。
“放了她们！”黄征慢慢的骑马走了过来。
“谁？谁在说话？”那个男人转过身来。
黄征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便觉得恶心：长得难看也就算了，还满脸坑洼，还有白癜风。
白癜风男子见对方只有十几个人，居中的华服男子皮肤虽不是如何白，但相貌俊朗，估计这帮人就是出来沾花惹草的世家子弟，这种人不能轻易得罪。白癜风男子态度软了下来：“这位公子，我们是奉命捉拿反贼，还请公子借个道！”
刘婉莹和几个女子本以为是遇到说书人口中救人的侠客了，谁知道是世家子弟，一个个顿时俏脸苍白、满脸惊恐。这些官府的人，都是官官相护，合伙欺负老百姓的事情做得太多了。
黄征看着哪些惊恐的女人和受到惊吓挤在一起的孩子们：“我再说一遍，放了她们。”
白癜风男子一怔，原以为对方在美女面前装个＊就行了，你要是背景深厚，我就顺个人情，美女送你。到时候朝廷追究，你自己摆平；但是抓这些人，我是要交差啊。便硬气道：“这位公子，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是要回去复命的！公子若看上了刘婉莹，我送你便是。”
刘婉莹闻言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剑，做好了自刎的准备！
只见黄征一声不吭，眼神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白癜风男子。白癜风男子被看得心里发毛，突然一股恐惧袭来：“准备应战！准备应战！”
身后的众人大笑道：“头，不会吧，他们才十几个人，我们四十多人呢，你怎么还反倒怕起他们了？”
“少废话！准备应战！”白癜风男子说着便举起了手里的刀。虽然己方人数占优，但自己毕竟是当过兵的人，作为一个老兵油子，他感受到了对面十几人身上的气息，一种长期战场拼杀的死亡气息！
黄征缓缓的骑马向前，身后的十几骑则默契的环绕开来，虽只有十几人，却反过来包围起对面的四十多人。尤其是当他们或抽出长刀、或提起长枪、或张弓搭箭，白癜风男子见到熟悉的场景，顿时吓得从马上跌了下来，而跟着他的四十多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疑惑的看着头领的怪异举动。
白癜风男子颤抖着手指向黄征：“你们，你们有武器，你不是世家子弟，你们是边军！你们是边军！”
身后的人一听说是边军，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这些人欺负赤手空拳的老百姓还可以，但是面对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边军，尤其对方手里还有武器，顿时一个个举刀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白衣女子几人也都大为惊讶，他们竟然是边军？怎么到内地来了？
“还不下马，是要与我们对冲吗？”黄征冷冷的道。
“兄弟们不要怕，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对面一个骑兵话音未落，已被阿史那摩羯一箭射掉了帽子。
其他四十余骑大恐，慌乱的纷纷下马。生怕落后了挨一箭。
白癜风男子行了一个军礼：“这位将军，我是盛乐县尉王忙，奉命捉拿叛贼刘牙匠。刘婉莹是刘牙匠的女儿，是叛贼直系亲属，非杀不可！”
“哦，是王县尉啊，那我问你？他们为什么要反啊？”黄征问道。
“诛杀朝廷命官三人，聚众三百人造反！”王忙愤怒的说道。
“他胡说，他们盛乐县衙的人，欺负我们汉人和遵从皇命内迁的胡人和鲜卑人，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已被他们抓了十多人，而且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刘婉莹身后一个女子愤怒的说道。
王忙想要冲过去杀人，但看到黄征阴冷的眼神，还是忍住了。
黄征淡淡一笑：“你这么冲动，说明她说对了，你很心虚？”
几个白衣女子见状大笑了出来，刘婉莹也忍不住捂嘴而笑。
杜宪忍不住骂道：“一群只会欺负女人和孩子的酒囊饭袋！”
王忙被戏弄又被当面辱骂，气愤的朝着围在中间的女人和孩子道：“给我杀了她们！”
跟着王忙的县衙役，都是平时跟着王忙蛮横惯了，此时见被骂得如此难听，不敢杀边军，但老百姓还是敢的，便都举起刀朝女人孩子冲了过去。
不等黄征招呼，黄征身后的十余骑兵突然一个加速冲到了人群中间，把女人和孩子护在了身后。
王忙的人，现在步兵对骑兵，没人敢上；王忙知道这群酒囊饭袋即使骑上马也绝对不是边军的对手，便愤怒的提刀骂道：“你是边军，你应该知道，包庇反贼，与反贼同罪，是要被杀头的！”
“就是，赶紧让开。”
“不让开，我们回去报告太守大人，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王大人说了，可以把刘婉莹给你，你还不知足，当心不能活着走出盛乐。”
黄征听着王忙身后众人的言语，讥讽道：“我今天还真就不走了，等着你们叫太守大人派兵来！另外告诉你们，我这次就是要去找陛下的。”
王忙毕竟在沙场混过，见唬不住对方，心想别是八部大人的公子吧？不然怎么会如此嚣张？不怕太守，他还要去找皇帝？
想到此，王忙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便大声问道：“将军，我们也是为国办事的。不是弟兄们要和你过不去，实在是，如果我们放了这些反贼，我们都要被杀头的啊！还请将军留下姓名？”
黄征道：“我也不让你们为难，回去告诉你们太守吧。本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黄征！”
“什么？你就是黄征？”
“你就是那个号称大魏最能打仗的将军？”
“十日内连下三城，大破柔然救回华阳公主的人。”
“带了三千步兵打败高阙王刘简三万骑兵的人就是你？”
“被高阙郡顶礼膜拜，立生祠的黄征！”
“一次杀了几千胡人，为汉人报仇。周边来投降的人比高阙城内的人都多。”
“侯爵以上最帅的男人！”
“等着献身的女子有几百人，甚至有的骑马好几天过来找黄征。”
听见王忙手下的人如此说，黄征不禁回头看向杜仲：“回头你调查下，慕容桧这小子到底怎么宣传我的？”
杜仲使劲的憋住笑，只点头不说话。
身后的白衣女子也在窃窃私语。
“他就是汉王黄征啊！很帅啊！”
“他和我想象中的美男子完全一样。”
“小姐小姐，你不是整天念叨黄征吗？他就站在前面，保护着我们啊！”
刘婉莹回头瞪了那个多嘴的女子一眼，但转过身来，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后背。
黄征跳下马来，走到王忙的面前，突然“啪啪”的甩了王忙两巴掌，王忙气得想骂，看着黄征凶狠的眼神，又憋了回去。
黄征看着眼前的这帮人：“老子在前方浴血奋战的保护你们，你们在后方，不保境安民，竟然鱼肉百姓、横行乡里，混账东西。滚！”
王忙摸着被打的脸：“你，这这就回去报告太守，我要告你与反贼同罪！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走不走？”
黄征似乎在犹豫！
“你不要走！”刘婉莹得突然出声，引得黄征回头看去。
刘婉莹说完便低下了头，身后一个女子小声道：“小姐，他在看你啊！”
刘婉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勇敢的直视着他的目光！
第32章 遇见高允
“感谢汉王相救，刘牙匠没齿难忘！”刘牙匠带着两个儿子跪下行礼，刘婉莹跟着施了个万福。
刘牙匠，四十多岁，虽是练武之人但皮肤白净，若不看他浑身的遒劲肌肉，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感觉。给人印象深刻的是两道极浓极粗的眉毛，以及下巴上浓密的胡须。本来白面有须是古代美男子的标准，但像刘牙匠这种“过了”反而不美了。但总体看起来，不难受！
黄征赶忙扶起：“不要客气！与其躲着等他们过来抓你们，还不如就在家里等，反正跑不掉。而我在这里，他们还不至于强攻！”
刘牙匠等人点了点头。
黄征看到那十几个孩子到现在还在看他，便微笑着走过去：“怎么了？你们要看什么？”
一个小孩怯懦着问道：“叔叔，为什么你得腰里有两把短刀？”
刘牙匠走过去，招呼邻居们：“你们过来，快把自家的孩子领回去。”
黄征阻止道：“没事的，既然孩子们问了，我就来和他们聊聊。”
黄征蹲下身，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刀：“这一把，镶金的，是突厥王献给陛下，陛下赏赐给我义父，我义父又赠给我的。”
“怎么这么复杂啊？”一个小孩疑惑问道。
黄征摸摸他的脑袋：“因为越是贵重的东西越是不容易得到啊！”
“那突厥人是什么人？”又一个小孩问道。
黄征叫来了阿史那摩羯：“这位卷头发、蓝眼睛、大胡子的叔叔就是突厥人。”
孩子们看着阿史那摩羯，好像挺凶，都不敢过去。
“那这一把呢？”一个小姑娘问道。
黄征拔出了那把断刀。
“咦？叔叔，你这把刀是坏的啊？那你为什么还留着他？为什么不扔了啊？”小孩指着断刀问道。
黄征脸色严肃：“这把刀本来是一个坏人的。那个坏人用这把刀杀死了一个孕妇。”
小孩子们吓的连忙后退。
黄征招手道：“别怕！叔叔留着这把断刀，就是提醒自己，要为那可怜的母女报仇，我也要用这把刀，专杀天下的坏人！”
“叔叔你是专杀坏人的啊？我看今天那帮想杀我们的坏人都怕你！但我看你不是坏人啊！”一个大约四岁的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道。
黄征站起身：“有时候，要想阻止坏人犯罪，只能以恶制恶！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
“好了，叔叔不该和你们说这些的。”黄征朝身后招了招手，“杜宪，分些食物给孩子们。”
看着孩子们欢天喜地的在杜宪手里抢食物，黄征满意的笑了，眼神温柔。
刘婉莹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刘牙匠与其他人对视一眼，一齐下跪，刘牙匠道：“汉王仁义！我们毕竟杀了朝廷命官，朝廷肯定是要杀人的。恳请汉王，如果我们被杀，请汉王，带这些孩子们去您的北汉郡！这样，我们也走得安心！”
“恳请汉王带孩子们去北汉郡！”满院的人一齐磕头道。
刘婉莹也跟着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看着这些跪了一院子的人，为了孩子能活，宁愿自己身死，黄征身后久经沙场的众将们，也都不禁动容。
“诸位都起来吧！”黄征看着众人，“我答应你们！”
“谢汉王！”
刘牙匠朝众人道：“大家都先回去吧，汉王在这里，都放心吧！”
众人在千恩万谢中离去。
“刘公，看你这院里这么多武器，你是武师？”黄征在刘牙匠的院里信步游览。
刘牙匠在此地应该算中上等了，院子不小，竟然还是三进。穷文富武，还真是如此。黄征暗暗叹道。
刘牙匠介绍道：“是的。我本是大汉中山靖王之后，我祖上早已衰落。从我祖父起，就给官府驿站打杂，和保安护卫的工作，偶尔也接一些贵重物品的托运，赚点辛苦钱。同时也开馆教徒！我的三个子女，个个武艺超群，至少盛乐县内无敌手！”
父母总是以孩子为荣，刘牙匠提起自己的子女，也是面有得色。
“嗯，那很厉害了。刘公，你们这种行当，就是类似镖局了。”黄征点点头。
“什么镖局？”刘牙匠疑惑的道。
黄征突然想起镖局好像宋朝才出现，连忙胡扯道：“我听说最早帮人运送贵重物品的人，身上都装着短镖，所以叫镖局。”
“哦，这个名字倒不错！”刘牙匠琢磨着这个名字还真是妙。
黄征则在沉思，这个中山靖王刘胜真是能生啊，据说生了一百多个孩子，这么多代传下来，到处都是他的后代。刘备是，刘裕是，刘牙匠也是。姓刘的基本都能和你攀上关系了吧？
“这几人就是你的子女了？”黄征指着刘牙匠身后的两男一女。
刘牙匠点点头：“是的汉王。这两个是我的儿子刘云刘长，那是小女刘婉莹。都快来拜见汉王！”
“见过汉王！”刘云刘长都生得人高马大，而且由于自幼习武，身体壮实，眼睛炯炯有神！
黄征眼睛一亮，正愁步兵缺将领缺人，闾大冒这个骑兵都去做幢主了，此刻不是正好有吗？
黄征忍不住问道：“取名刘云刘长，是否是得自关云长？”
刘牙匠忙道：“是的汉王。干我们这行，都敬关二爷忠义，很多人都取他的名。”
“嗯，关二爷确实忠义无双啊！”黄征进入正题，“冒昧问一句：两位壮士，可否愿意从军啊？”
黄征此问，让刘牙匠父子三人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征尴尬的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愿意就算了！”
说完就转身要去屋外。
刘婉莹着急的拉住了黄征的袖子，欣喜的道：“汉王莫走，我哥哥愿意！愿意！”
刘牙匠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汉王的意思，好像不但能让儿子免死，还能去当兵？在哪找这样的好事去？还是莹儿反应快，便连忙跪下道：“恳请汉王，带我两个儿子去从军吧！”
刘云跪下道：“汉王，我们兄弟二人一直想当兵报国，只是苦于汉人没有军籍，不能去当兵，只好跟着父亲在驿站做点零活。”
刘长则以袖掩面，泣不成声。
黄征扶起众人：“汉人是不能当兵，但是我北汉，可以！”
刘云刘长再次下跪：“誓死追随汉王左右！”
“快快请起！不要这么多礼节！”黄征扶起兄弟二人，并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刘婉莹来。
着对襟单碧纹双裙，腰间用帛带系扎，头发系成马尾辫，很是清爽干练。像刘牙匠一样极黑极浓的眉毛，长在女子脸上，倒多了几分英气！
黄征朝刘牙匠拱手道：“刘公，我想去县城走走，可否安排人陪我做个向导？”
“没问题没问题，莹儿，你陪汉王出去走走；刘云，去牵马。”刘牙匠一边张罗一边朝刘婉莹使眼色。
知女莫若父！刘婉莹自小习武，又一直与哥哥们混在一起，养成了大大咧咧的豪气性格，加上几代人在官方的驿站帮活，一直跟在父亲屁股后面的刘婉莹，对官场和待人接物耳濡目染，极会察言观色。
此刻听见父亲如此安排，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黄征又在眼前，刘婉莹立即道：“请汉王上马，民女带汉王去县城走走！”
黄征道了一声谢，转身吩咐道：“杜大哥、摩羯，你俩随我去。祝启、杜宪，你们守在这里，小心外面那些官差进来抓人。”
刘牙匠继续安排：“刘长，你带两个师弟，随侍汉王左右！”
黄征连忙阻止道：“不用这么麻烦的刘公。”
刘牙匠忙道：“汉王，您去了就知道了，盛乐人员复杂，不但官兵盗匪多，内迁的胡人大小领主和平民也多。刘长他们几个是本地人，熟悉当地风俗，也知道哪里会有不安定人员。有他们跟着，我才能放心！”
黄征一听，便不再客气：“那就感谢刘公了！”
一行七骑朝盛乐县城疾驰而去！
“刘姑娘，没想到你的骑术这么好！佩服！”众人到了盛乐县城，黄征对刘婉莹的骑术深深折服，相比自己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刘婉莹害羞的抿嘴不言。
刘长插嘴道：“汉王你是不知道啊，她从小就是个假小子，经常跟着我们骑马往返驿站帮忙送信！”
“哦？那你们一定射箭也不错了？”黄征一边把马缰给了刘长的师弟，一边极有兴趣的问道。
刘长颇为自豪的说道：“汉王，不怕您笑话，我们哥几个其他不敢说，但我们从小习武,骑马射箭,刀枪棍棒,斧钺钩叉,都会耍！”
黄征伸出了大拇指：“那你们排兵布阵文韬武略谁最强啊？”
刘长立即闭了嘴，嘿嘿干笑着：“汉王，请这里走，我们先去喝碗茶！”
刘婉莹忍不住笑道：“让你得瑟！被汉王问到痛处了吧？”
刘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汉王，您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一人，崔玄伯评价他‘黄中内润，文明外照，必为一代伟器，但恐吾不见耳’。这个人，真是如您说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哦？盛乐县还有这样的人，快说说他在哪里？”黄征现在正在发愁北汉的文臣只有一个慕容桧，以后发展，还真需要能人辅佐。
“他是个和尚，目前正在境界寺清修！”刘长道。
“和尚？叫什么名字？”黄征诧异的问道。
刘长挠挠头：“大家都叫他法净和尚！据说他是云游到此，却觉与佛有缘，就当了和尚。”
“他的俗家姓名叫什么？”黄征问道。
“据说叫什么高伯恭。”刘婉莹补充道。
黄征张大了嘴巴，之后又在街边踱来踱去，几个来回后，好像依然不确定自己有如此好运：“你确定？他真的叫高伯恭吗？”
刘婉莹疑惑的道：“是的，汉王，您认识他？”
黄征摩拳擦掌，内心狂喜：高伯恭，高允，竟然让我碰上了。我现在就去境界寺，我今天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到北汉去！
第33章 黄征上朝
“汉王，伯恭的第一计就八个字：‘戎装上朝、讲完便走’。”高允与黄征在平城的一间上房，相对而坐。
黄征拱手道：“有幸得伯恭相助！黄征感激不尽，一切听从伯恭安排！杜宪，拿铠甲来！”
高允继续道：“时间不早了，汉王现在进去，应该早朝刚开一半，如果所料不差，陛下会单独留下汉王。我先安排人去宫内禀报。汉王只需和陛下讲清楚我们刚才商谈的事情即可。最晚日落之前离开平城，越快越好！”
黄征边穿盔甲边道：“杜大哥，你先去盛乐做好准备！祝启、杜宪，你们忙完自己的事情，正午十分，带领伯恭先生在东门蔡默客栈等我。”
祝启背了一大兜子父亲生前好友送来的父亲遗物及珍贵手抄，感叹着人性难以接受考验。自从祝家被抄家，这些好友大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尚书仆射南宫括多方疏通关系，保下了桃花没有沦为军妓。昨晚自己拜访父亲好友时，这些人见自己活着回来了，知道北汉立国成功了，黄征又是重情之人，桃花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北汉王妃。这些人对待祝启，奉承巴结更甚平时。祝启讨厌这些人。
“劳烦伯恭与我从盛乐奔波至此！黄征此去，争取与陛下谈妥。大哥，路上保护好伯恭！”黄征的话打断了祝启的思绪。
祝启点了点头。能遇到这个妹夫，是桃花的荣幸，也是自己和祝赋的荣幸，更是祝家的荣幸！
高允朝黄征做了个长揖：“非也！伯恭人在盛乐，眼见陛下的安邦之策被扭曲加码、民怨极大，处理不好就是大乱。汉王此举，是为万民着想，一颗公心，伯恭岂有不襄助之理！伯恭替万民，拜托汉王了！”
黄征紧握着高允的手：“伯恭兄，让我们一起为万民做点事情！”
“此生使命！”高允反握住黄征的手。
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走在了一起！
北魏朝堂。
拓跋嗣坐在皇位上，看着下方为权力争吵不休的人群，暗暗发愁，自己是不是要学父亲那样，狠一些？
就在拓跋嗣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在拓跋嗣耳边耳语了几句。拓跋嗣顿时来了精神，两眼放光的盯着殿外。群臣见之前百无聊赖的陛下突然神采奕奕，好像在等什么人到来，也跟着好奇的看向殿外。
那如高亢尖利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宣，北汉郡王黄征进殿！”
群臣间突然炸了锅。
“他后来没有被柔然和大夏进攻吗？”
“听说在高阙新建了北汉郡！”
“不是说他每年觐见一次吗？这么快就来了？”
“他回来是要对付谁吗？”
众人低声私语间，只见一员全身甲胄的年轻将军大步走了进来，步伐沉着有力，众人的目光随着年轻将军的身影，一直到帝座之下。
“臣，黄征，参见陛下！”黄征目不斜视的走到拓跋嗣面前，行了个军礼！
“黄将军，你回来了，快快平身！”拓跋嗣见到黄征明显的很开心。
“谢陛下！”黄征站了起来，由于第一次参加早朝，犹豫着不知该站在哪里。
此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黄将军，站老夫身边来！”
黄征抬头看去，见对方大约五十多岁，身材魁梧、着熠衣缚裤、头戴颜帢，看样貌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虽不认识，但黄征还是连忙答谢道：“黄征谢过老将军！”
穆观摆手道：“黄将军不必客气！”
穆观上下仔细得打量了黄征一番：“黄将军气宇非凡、一表人才，还如此年轻。好啊！好啊！”
拓跋嗣的声音传来：“太尉，黄征既然来了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等朝会结束你们再聊不迟。黄将军，近来可好？”
“托陛下洪福，臣按照陛下部署，已夺回河西三郡，现改名北汉郡。在北汉郡组建了两个骑兵军、一个步兵军，共计六千人。臣先替大魏在北汉郡站稳脚跟，静待陛下西巡！”黄征说完，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对面的崔浩。
百官均面露讶色，这个黄征有两下子啊，不但没有折在北汉郡，还把叛乱之地征服，刘简已被陛下斩首，他竟然人还越打越多了。
黄征这句话说到拓跋嗣心里去了。自从即位，拓跋嗣一直急于有军功表现，可是一年多来，一连几个政策，都是轰轰烈烈提起，然后如泥牛入海，钱没少花，看不到丝毫效果。甚至与他“共掌朝政”的八部大人及鲜卑大部落、汉人大门阀，私下对他的一些政策，都有微词。
现在黄征来了，一番话说得拓跋嗣心花怒放：“黄将军，快快请起。你这次回来的及时，一会朝堂结束，朕要与你单独谈下对西部的策略。爱卿还有什么要奏报啊？”
黄征禀告道：“陛下，臣准备了几条意见。第一条：希望陛下能宽恕盛乐等地叛贼。”
朝堂哗然，一阵大声的讨论声，甚至声讨声。
白马公崔宏出列道：“老臣历经前秦宣昭帝苻坚、后燕主慕容垂、我大魏宣武皇帝，历经三朝十多个职位近四十年，也算历经风浪。宽容反贼？老臣闻所未闻。敢问黄将军，你这是欺负我主仁厚吗？”
崔宏的话，如一声炸雷，百官的目光在黄征与拓跋嗣之间游荡。朝堂响起了窃笑与私语，如茅坑里的苍蝇嗡嗡不停。
黄征回头看向几个认识的人。刘越向自己暗暗摇头、穆观眼神诧异、长孙嵩面露讥笑、崔浩面无表情、张度闭目养神。
黄征慢慢的道：“白马公可能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很久没有下去体察民情了吧？有一句话我要送给白马公，同样送给朝堂的各位：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不去下面探访民情，只坐在干净整洁的书房内闭门造车，你们这是什么？说好听点，叫闭门造车；说难听点，你们这叫清谈误国！”
崔宏气的胡子翘起：“黄征，你，你小小年纪，说话如此恶毒。陛下，老臣恳求惩罚黄征！”
长孙嵩、拓跋屈、尉迟古真等带领一干老臣附和道：“臣恳请陛下惩罚黄征！”
刘越犹豫是否跟着表态，但看到黄征看向自己，便低头不语。
黄征冷冷的看向崔宏：“哼！还敢自称历经三朝。前秦苻坚大帝，若不是淝水之战大意被谢氏击败，统一中国或未可知；燕国慕容垂，横行北方、一代豪杰；我大魏先皇，于乱世枭雄中崛起，立国之时改‘代’称‘魏’，魏是大国名称，是神州的上等之国，这也是革命的验证，是我大魏虽是旧邦，却是新受天命。如若你崔玄伯仅效忠秦、燕、魏三国，黄征当敬你一声白马公。可你却甘愿与翟魏皇帝翟钊及东晋叛将张愿蝇营狗苟，此等行为，除了怜惜家族自保，徒有何意？”
黄征的话，让百官勃然大惊，从没有人敢在朝堂如此说话。
崔宏气的颤抖着手指向黄征：“你，你？”
崔浩气愤道：“黄征，这里是朝堂，请勿人身攻击！”
黄征转身，慢慢的走向崔浩身边，一步、两步、三步一身盔甲的黄征把自己战场上的杀气完全释放，眼睛充满怒火、拳头紧握，饶是一直处乱不惊的崔浩，上次来初真走向自己时也未如此恐惧。崔浩后退两步：“你，你干嘛？难道你想杀人不成？”
安同想去阻止，却被穆观拉住，穆观轻轻的摇了摇头。
只见黄征一字一句道：“本王乃陛下亲封的北汉郡王，你们父子胆敢对本王直呼其名，甚至当面斥责，你们眼里还有君臣父子朝纲否？难道你们想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四个字，让全场死一般的沉寂！崔宏崔浩父子呆若木鸡，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柳勖从后方赶忙出列道：“崔大夫，快给北汉王赔个不是，他这种武夫，都是火爆脾气！”
柳勖的本意是打圆场，但见对面的武夫们愤怒的朝自己看来，连忙谄笑道：“各位，我不是说你们啊，我只是说黄征。”
黄征没有搭理柳勖，继续看着崔浩。
拓跋嗣见状说道：“黄将军，请回到你得位置。崔大夫，给黄将军赔个不是吧。”
黄征回到了武将行列，崔浩敷衍的朝黄征拱了拱手。
眼见崔浩父子在百官面前丢了丑，教训崔浩父子的目的已经达到，黄征便继续道：“陛下即位一年多来，殚精竭虑，生怕先皇打下的基业被毁。陛下曾经为国守边，知道下层百姓的苦，故陛下登基、轻徭薄赋、鼓励生产。内地人口缺乏，陛下便从各地内迁鲜卑人、胡人、汉人、高丽人、契丹人等多族于内地？不就是为增加人口、恢复生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国力吗？”
黄征停顿了一会，看向拓跋嗣，发现拓跋嗣坐直了身体，神情激动。黄征继续道：“但是，再好的政策都需要下方有好的执行力。下方实际执行如何？你们了解过吗？我本次经过盛乐县，正好遇到刘牙匠反叛，我亲自调查过，陛下，这是臣的调查数据。”
黄征说完双手呈上，那如接过呈报，恭敬的交给拓跋嗣。
第34章 拓跋嗣遇袭
拓跋嗣的神情越来越铁青，眼看怒火就发发作，堂下百官不知所以，但意识到肯定与黄征的调查数据有关。
黄征转身对百官道：“我说几个我在盛乐调查的数据：一、陛下让各族内迁，分配有房屋三千间，但实际上，内迁的居民竟无房可住，几乎都是街头露宿，这个冬天已冻死三百余人；二、陛下额外拨给盛乐粮食五百石，暂渡冬天，但是没有一粒到灾民手里，灾民竟然要找官府与地主赊账才能领到粮食。皇恩给子民的粮食，怎么能成为某些人的敛财工具？三、盛乐的内迁居民地位极低，他们想去打短工都被拒绝。如此之下，有些青年人开始相互煽动，聚集起事在所难免，而实际各地郡守并不能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所以如果郡县这一层对政策的执行变了味，会有更多的李牙匠王牙匠反抗朝廷。”
黄征诚挚的看着拓跋嗣：“陛下，刘牙匠是典型的官逼民反，若采取粗暴镇压，只会积压更大的民怨，累以时日，于国不利！臣斗胆建议：为大魏江山社稷，恳请陛下采用安抚政策。大赦虽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可以作为权变的办法。朝廷需要一方面惩治贪官污吏以平民愤，另一方面可重新派人去一线调查落地，若刘牙匠之类执迷不悟或有意闹事，则再杀不迟！”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尚书仆射张度出列道：“陛下，臣同意黄将军意见！人心似水民动如烟，臣请陛下慎重刑罚！”
刘越趁机道：“陛下，臣参与了此次内迁，之前就听闻内迁的居民有气，不愿离开故土，官府承诺过去给地给粮才使得他们愿意内迁。现去了新的地方，若难以存活，必将生乱！目前与盛乐县一样发生叛乱的已经有五个地方，其他地方恐怕都不会安稳，更怕效仿。臣建议陛下，不但要听黄将军建议，还要立即决断，不可耽搁，迟则生变啊！”
左丞相奚斤奏道：“陛下，臣会着户部与吏部立即派人查核，若属实，必将严惩不贷！”
拓跋嗣将黄征的奏报抛给长孙嵩：“你们都看看吧！朕辛辛苦苦为民改善生计，出了那么多政策、国库花了那么多钱粮。结果，却被层层曲解层层盘剥，到下面的执行县尉、县丞，甚至亭长，竟然开始中饱私囊。朕最恨贪官污吏！北新侯！”
安同出列道：“臣在！”
“着你与左丞相奚斤、太尉穆观、尚书仆射张度、中书侍郎柳勖，你们五人负责彻查此次内迁问题，限半个月之内回报，给朕个最终的处理方案！”
“臣等遵旨！”安同等五人领旨后，有意无意的同时看向黄征，神情复杂。
崔宏气得老脸涨红，大口喘着粗气。
拓跋嗣摆摆手：“朕累了！退朝！黄将军留下！”
待众臣走完后，拓跋嗣走下拉着黄征的手：“走，中午是家宴，朕的岳丈杜豹与大舅哥杜超已先去接杜嫔妃了，你跟着一起去吃个饭。”
黄征连忙婉拒：“陛下家宴，臣就不参加了！”
拓跋嗣笑道：“朕听闻过你与杜嫔妃的事情，但有缘无分啊。朕都不介意，你担心什么？再说，你的奏报只说了一条，今天被白马公这样一搅合，后面的不想说了吧？”
黄征尴尬的笑笑。
“陛下，朱提王拓跋悦求见！”黄门侍郎那如禀报道。
拓跋嗣满脸不悦：“怎么这个时候来？让他改天吧！”
那如小心的说道：“他说他有拓跋绍的消息。”
黄征眼睛一亮，看向同样震惊的拓跋嗣，只见拓跋嗣脸上一阵抽搐，随即道；“让他进来！”
拓跋悦快步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卷曲轴，身后跟着叔孙俊。拓跋悦是拓跋什翼健曾孙，长的身材高大，但没有拓跋嗣英俊，相貌长得比较粗野，有点像拓跋珪。
“陛下，拓跋绍就藏在这个地方，我给您看。”拓跋悦把卷轴放在地上，开始慢慢的往后翻。拓跋嗣则与叔孙峻、那如等都弯腰半蹲着低头看去。
拓跋悦翻卷轴的动作，让黄征想起一个成语：图穷匕见！此刻拜见皇帝，肯定是不能带武器的，会不会上演刺秦那一幕？黄征胡思乱想着，同时不自觉的双手握拳，目不转睛的盯着拓跋悦手里的动作。
“陛下您看，这里是黄河的南北走向的弯道，拓跋绍上次出现，是和夏国的赫连勃勃一起，然后，来到了这里，好像是窥探了巴拉贡。”拓跋悦说着，抬头看向黄征：“你就是北汉王吧，看，拓跋绍就在这里。”就在黄征与拓跋嗣等人一样弯腰看向地图时，拓跋悦突然从卷轴里抽出两把短剑，猛得朝拓跋嗣刺去。由于距离太近，而拓跋悦的速度又太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一直注意着拓跋悦手里动作的黄征，眼见拓跋悦出手，连忙一把推开拓跋嗣，自己一个转身用后背的盔甲抵住了拓跋悦刺来的双剑，同时用“来家枪法”中的回转枪动作，身体向后一个侧转，以手臂当枪，一胳膊抡到了拓跋悦的脖颈上，拓跋悦把打的摔倒在地。
作为拓跋嗣绝对心腹的御前侍卫叔孙俊立刻拔刀挡在了拓跋嗣身前，那如一边扶起拓跋嗣一边喊道；“抓刺客！”
拓跋悦大急，发狠朝拓跋嗣冲来，黄征用学自闾大冒的“铁山靠”猛的又将拓跋悦撞倒，飞身挡在了拓跋嗣身前。拓跋悦还想起来再刺杀，却被赶来的侍卫们团团围住。
拓跋嗣怒道：“拓跋悦，我哪点对不起你？你为何要杀我？”
拓跋悦冷笑道：“你即位一年多，无所作为，和拓跋绍有什么区别？既然大家都做不出成绩，为何不能让我坐皇帝过过瘾？”
拓跋悦见围上来的侍卫越来越多，知道今天必死，狞笑道：“黄征，你个傻子，拓跋嗣在利用你，你不如投靠拓跋绍。拓跋绍心眼没有那么多，你可能会活得舒服一点，哈哈哈。”
拓跋悦笑完仰天长叹：“一个表面仁厚的拓跋嗣，恐非我拓跋氏之幸啊！拓跋悦未能成功，无颜见祖上啊！”说完自刎而死。
第35章 你瘦了
由于刚刚经历了拓跋悦的刺杀，拓跋嗣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元宝小说
“黄将军，不要多想，拓跋悦在故意挑拨离间！”拓跋嗣憋了很久，还是对黄征说道。
黄征呵呵笑道：“陛下过虑了，拓跋悦这种人的话何必当真！”
拓跋嗣笑笑：“是的。走吧，他们应该都到了。”
此次宴会，是在靠近杜嫔妃寝宫的暖阁里进行的。待拓跋嗣和黄征赶到时，杜豹杜超杜宪杜蕴等已经提前等候了，正在逗弄小皇子。
拓跋嗣坚持让黄征和杜豹坐在了自己左右。
拓跋嗣看着小皇子满脸骄傲：“此子出生时，体态容貌与常人大不相同，日后必能成为一代雄主！”
杜豹握着酒杯的手，一直在用力的摩挲着酒杯，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杜超杜宪则明显的面露喜色。
黄征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拓跋嗣已经认定这个长子为太子了，那岂不是杜蕴最多还能再活十年？这十年，我能有足够的实力救她吗？趁拓跋嗣与杜豹杜超在逗弄旁边的拓跋焘，黄征偷偷的看了眼杜蕴，只见她脸色憔悴，但很平静！
自从自己进来到现在，杜蕴始终没有正眼看过自己，黄征心里有点失落，甚至有点心痛。见到皇帝嫔妃的机会，可能以后很难再有了。
“黄将军，你今天还有什么事情要禀告的？”拓跋嗣转过头来问道。
黄征欲言又止！
拓跋嗣笑道：“黄将军刚回平城，可能不知。朕已经封杜超为阳平王，兼领右将军。朕就直说了：黄将军已多次救朕及家人，朕视你和杜超为朕之肱骨，希望你二人通力合作，助我大魏统一北方。”
黄征与杜超同时拱手道：“臣遵命！”
黄征朝杜超道：“恭喜阳平王！”
杜超也回敬道：“谢北汉王！”
黄征看拓跋嗣看着自己，便道：“臣的第二条意见：是想和陛下抢夺北凉、西凉的产马地！”
拓跋嗣闻言大喜，朝着杜豹道：“阁老，怎么样？黄爱卿是否配得上肱骨之称？”
杜豹抚须笑道：“黄将军，之前陛下刚刚和我提起西凉产马地的事情，你与陛下，所见略同啊！”
拓跋嗣笑道：“黄将军，说说你得想法！”
黄征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拓跋嗣与杜豹对视了一眼：“那就朕来提议吧！朕拟派杜超领大军两万，与北汉军一起进攻北凉、西凉，攻下的地盘属北汉郡，所产战马，咱们五五分账，如何？”
黄征连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抢占多大的地盘，都是大魏的地盘，北汉郡只是替大魏暂管而已。臣斗胆：若攻下北凉，请陛下派人一起管理产马地，所得战马，三七分，陛下得七。”
杜豹杜超大喜，他们之前和陛下探讨过，黄征仁厚，可能会让到四六，没想到是三七。拓跋嗣也大喜：“黄将军果然仁厚，那就按照三七。那黄爱卿看，何时可出兵啊？”
黄征想了一下道：“明年。”
“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啊？”不仅拓跋嗣，杜氏父子也同样疑惑。
黄征道：“其一，攘外必先安内。现陛下首要是稳定朝堂，之后我们才能一致对外。其二，北汉郡现在缺兵少粮，西北又是贫瘠苦寒之地，臣担心，一旦周边的部族活不下去，势必会犯我边民。其三，西北地域辽阔，从高阙前往凉州，有南北有巴丹吉林沙漠、腾格里沙漠等三个沙漠阻隔，路途艰险，最好的路线是沿着贺兰山走，但此地现在被赫连勃勃占据。其四，知己知彼百战不怠，我们之前连刘简要反叛都无法提前知道，此次贸然进攻，风险太大。总之，请陛下给臣一年时间，臣做好准备后，我们再出兵不迟！”
拓跋嗣连连点头：“好，那就给你我一年时间准备，黄将军，就如此办！”
杜豹赞叹道：“陛下，黄将军真是有勇有谋啊！陛下之福啊！”
拓跋嗣道：“想我大魏，东有阳平王杜超，西有北汉王黄征，大魏之福啊！”
黄征与杜超连忙感谢皇恩。
黄征继续道：“臣的第三条意见，是大魏要对汉人逐步放开军籍限制！”
拓跋嗣没有黄征预想中的惊讶或意外，而是点头道：“朕即位后，已多次想到这个问题。鲜卑军士，老一辈的年纪大了，新一辈，容易躺在功劳簿上混日子，战力已经堪忧了。必须有新的队伍加入。朕知道了，这个事情朕会继续推进。”
杜豹满意的看着黄征，暗自懊悔怎么只有一个女儿，否则一定要把黄征招为女婿。到时候自己的儿子和女婿，一东一西成为帝国双璧，那该多好！不过黄征还未娶妻，还可以想办法。
此顿家宴在君臣尽欢中结束。
让黄征遗憾的是，自始至终，杜蕴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哪怕一眼，仿佛这顿家宴中，不曾存在过黄征这个人，或者，杜蕴自己才是透明人。
黄征摇了摇头，清醒一下，她现在是贵嫔了，已经诞下了拓跋焘这个雄主了，还是回去找我的桃花去。
黄征快步朝东门的蔡默客栈走去。
“北汉王留步！”黄征回头看去，却见宫门外站着一群武将，大概十多人。
“诸位将军，找黄某何事？”黄征停步问道。
为首一个将军道：“北汉王今日在朝堂教训崔氏父子，太过瘾了！”
“他们一直欺负我们武将，说我们没有文化。”
“他们从先皇时就待遇不一般，极得恩宠，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们，感谢北汉王替我们出气！”
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发着牢骚，黄征笑道：“黄某也是看不惯他们父子二人的做派而已！”
为首那个将军低声道：“我们是大魏军中的汉人将军，看看，几十万大魏军队，只有十几个汉人将军，最高的只做到幢主。我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当面说声‘谢’的，改日若有幸北汉遇到，希望北汉王不要嫌弃我们！”
另外一个瘦瘦的小将军凑到黄征耳边道：“要小心崔氏父子！那些文官们心眼多。”
黄征拱手道：“感谢各位同僚提醒。不过黄某也要提醒各位：不可私交过多！”
诸位将军一齐拱手：“谢黄将军！”
那个瘦瘦的小将军在随众人离去后，又跑回来说道：“大魏的郡王、亲王很多，但我们认可的真正的将军不多，黄将军算一个！”
黄征矗立在那里，久久无言。
黄征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刚刚离开暖阁时，杜宪交给他的点心，黄征当时还夸杜宪心细，知道自己饭量大，那种场合肯定吃不饱。
黄征拿了一块点心，越嚼越觉得味道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景悦楼的招牌点心“相思糕”，点心下面是一个布兜。黄征疑惑的打开布兜，只见里面叠放着一方手帕，上面绣着鸭嘴山，前面有溪流、山洞，最下面绣着白斩鸡与扒兔，旁边血书三个字：你瘦了！
血未干，犹余温！
第36章 拜码头
“发什么呆啊？去喝酒！”一声戏谑的笑声打断了黄征的思绪。
黄征连忙藏好手帕，回头看去，见是柳勖站在身后，神色诡异的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不用了，我要赶回北汉！”
“不差这一会，我们就在东门附近吃饭，方便你们动身！”柳勖不由分说拉着黄征上了马车，朝东门附近疾驰而去。
看着黄征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柳勖神秘的说道：“别问我怎么知道你们的汇合点的，我是自己人。”
“对了，你把祝桃花的肚子搞大没有？”柳勖仿佛话痨一样继续问道。
黄征觉得这家伙可能脑子有问题，便转过头不再理他。
柳勖也不生气：“北汉缺军需吗？
黄征立即道：“缺！”
“那你去把祝桃花肚子搞大，我给你支持！”柳勖贱兮兮的笑道。
“你脑子有病！让我下车，我不去吃饭了。”黄征作势就要下车。
柳勖连忙把他拉住：“混朝堂，就要混人际圈子。你说你现在认识几个人？来初真是一介武夫，朝堂人脉和斗争经验不足吧？只知道来硬的，除了让自己生气让别人记恨，还不一定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你的北汉要想发展壮大，你必须有后台，朝堂里必须有支持你的人！否则你在前方打仗，后方给你使坏，你能做成什么？这次崔浩不就差点整死你吗？”
看着黄征神色稍缓，柳勖继续道：“为了你，我是厚着脸皮求一些大魏重量级人物和你一起吃饭，还好他们没有拒绝。你个傻蛋要珍惜这次机会。还有，以后如果再来参加朝会，尽量少用今天这种咄咄逼人。”
黄征疑惑的看着柳勖：“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勖哀怨道：“我一直说我是自己人，你就是不相信！”
黄征还是觉得这家伙脑子有问题，或者精神分裂。正经的时候智商情商逆天，不正经的时候脑子短路拎不清。
“我把我妹妹嫁给你如何？放心，比刘大人的女儿们漂亮多了。你看我得长相，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吧？那我妹妹肯定是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做侧王妃也可以！”柳勖还在滔滔不绝。
黄征充耳不闻，这家伙应该送去精神病院。
与五位大人的喝酒耽搁了时间，但如柳勖所说，起码这几人多多少少以后会帮自己，最差结果也不会太为难他。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是帮亲不帮理，否则那些“帮里不帮亲”的怎么还会拿来宣传？就是因为这种人太少了！
黄征突然想起，刚才与穆观、奚斤、安同、张度等喝了酒，是不是要去拜访下刘越？他发现北部大人刘越根本不害怕南部大人长孙嵩和白马侯崔宏他们。柳勖有一点说得对，后方得有人支持自己。
黄征按慕容桧给到的几个地址，很快找到了慕容桧在平城安排的谍子，在他们的带领下找到了刘越。
刘越初看到黄征时颇为惊讶，但很快非常欣慰：“不错！能和穆太尉他们喝完酒还想到老夫，老夫高兴！”
黄征歉意道：“原来刘大人都知道了。卑职早就想来找您的，只是那边不好拒绝！”
“哎，你是北汉王，怎么能自称卑职呢？不可如此。”话虽如此说，但对黄征的谦卑与拍马，刘越明显很受用。“穆太尉他们几人，都是朝廷的实权派，能与他们喝酒，你是必须去的，对你以后有好处！”
黄征见刘越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赞赏，只是那种眼神，有点老丈人看女婿的感觉，让黄征稍微有点不舒服。
黄征将陛下欲一年后进攻北凉西凉的事情与刘越简单说了下，并继续以晚辈的姿态道：“卑职现在实力有限，缺兵少粮，卑职想恳请刘将军派兵助我攻凉，若攻下产马地，我愿意从我的三成中，拿出一成，敬奉刘将军！”
刘越大为惊讶，这等好事自己也能插上一脚？黄征送上门来的可是实打实的军马啊。
凉地战马，闻名天下，黄征这个很能打仗的人，如果能拿下此地，那自己以后岂不是有了源源不断的优良战马？有战马就有实力，那岂不是要力压现在风头正劲的来初真成为大魏上柱国？
一次派兵参战，永久的良马供应，这笔买卖绝对值得做！
刘越看着这个心目中的“未来女婿”，越看越欢喜，豪气的道：“黄将军尽管放手去做！朝堂之上，若有谁敢背后使绊子，得先过了老夫这关！”
刘越看黄征似乎还有心事，便笑道：“放心！陛下那里，我去说，绝对不会让陛下有丝毫怀疑到你！”
黄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那就一年之后，领兵攻凉。卑职先行谢过刘将军了！”
刘越望着黄征的背影，暗暗点头，孺子真的可教也！
南宫，乃北魏豪族，与北魏拓跋氏有姻亲关系，前尚书仆射南宫括，是祝仝好友，也是在祝仝一家落难时，唯一出手帮助的。此时由于母丧，守孝在家。南宫括一生廉洁，不好财物，唯好书籍，遇见珍本，不惜花费巨资也要得到。同时又性情孤傲，作为南宫家主，从不主动与其他豪族交往，甚至别人拜访，他都避而不见，庶务都交给儿子南宫皓打理。
黄征带着几本孤本书籍，这些都是从刘简的“王宫”搜出来以及慕容桧帮忙找到的。
“在下黄征，求见南宫大人，劳烦通报一声！”
门房都是人精，听说了今天早上有一位将军戎装上朝，便试探性问道：“你就是那个北汉王黄征吗？”
“正是在下！”
“北汉王稍等！北汉王稍等！小人这就去禀告！”门房说完，朝后院飞奔而去。
黄征朝身旁的谍子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们就去客栈！”
“是。”谍子欣喜的说道，“汉王，今天早朝过后，整个京城都在谈您怒斥崔氏父子的事情，太痛快了！”
“他们来了，你去旁边等我。”黄征听见屋内传来了脚步声，连忙整了整盔甲，端正帽子。
只见两个年轻男女走了出来，男的拱手道：“在下南宫皓，这是我妹妹南宫燕，拜见北汉王！家父受了风寒，不能出门，已在书房等候，请北汉王随我来！”
黄征朝南宫兄妹致谢：“劳烦南宫兄带路！”
平城位处北方，南宫府内却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古色古香、庭院深深、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一些常绿乔木，虽天气未暖，墙边屋顶还有残雪，但绿芽已见；一阵风吹过，在水池里荡起层层涟漪。如此景致，黄征忍不住赞叹一句：“雪残庭户春来早啊！”
南宫燕回头看了黄征一眼，似有所思。
一个如私塾先生一样严厉、不苟言笑的老者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上，静静的看着进来的黄征。
黄征连忙行晚辈礼道：“晚辈黄征，见过南宫大人！”
南宫括语气生硬道：“坐吧！北汉王来此，有何事？”
黄征没敢坐下，依然站起来道：“黄征此来，是感谢南宫大人对祝家的帮助！”
南宫括冷哼了一声：“你是祝家什么人啊？女婿吗？”
黄征依然恭敬道：“黄征有幸得祝桃花眷爱，准备迎娶祝桃花。此来京城，是替桃花感谢南宫前辈！”
提起祝桃花，南宫括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你既然喜欢桃花，为何还不与她完婚？等你们完婚后，你再以晚辈礼来见我，带着你的书籍，出去吧！”
南宫皓想要阻止父亲，但是看到父亲冷厉的眼神，便住了嘴。倒是南宫燕对父亲的眼神视而不见：“黄将军，桃花自小与我交好，那我问你，你为何迟迟不与她完婚啊？”
黄征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非我不愿，是桃花暂时不肯！”
南宫燕忍不住笑了出来：“奇哉！还有女子不同意先完婚的。”
南宫括冷不丁问道：“黄征，今天朝堂，你说你有六千人的兵马，那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没有告诉陛下？”
黄征略一沉思：“那晚辈就如实说了。”
之后，黄征便把进攻高阙的过程，以及巴彦、巴拉贡发生的人间惨剧、桃花在北汉的作为等，细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南宫燕甚至轻轻的啜泣了起来。
南宫括站了起来，恨恨得道：“老夫认可你骂这帮人的一句话：清谈误国！一个个仅是为了个人声誉、穷兵黩武，丝毫不管百姓死活。黄征，老夫现在正赋闲在家，可否能同你去往河西？”
此话一出，不仅南宫皓阻止，黄征也连忙阻止：“万万不可！现在北汉尚未站稳脚跟，西北已战乱百年，请给晚辈时间，待西北稳定，一定邀请南宫大人前去。”
南宫燕脑子机灵，故意道：“待你和桃花大婚时，我和父亲前去，如何？”
黄征不由对南宫燕大为赞赏，随机应变是真快，连忙道：“一定，到时，我派兵来接你们。”
南宫括有点认可这个晚辈了，来到京城，不忘拜见自己，还这么谦虚恭敬，最主要的，怀有一颗爱民之心，桃花的眼光不差！
“黄征，西北凉州之地，留有大量汉人士族，对汉人的传统保持极好，你立足之后，一定要尽力多的邀请他们辅佐。治国，不同于马上安天下，要用儒家思想教化民众！那里的汉人，已被奴役百年啊！”南宫括说道最后一天仿佛是自言自语的哀叹。
黄征恭敬道：“黄征记下了！南宫大人，河西还未稳，晚辈现在要立即赶回河西，待日后晚辈再来拜访！”
南宫括难得的亲自出门，把黄征送到了府门口，看着黄征的身影渐渐远去。
南宫皓赞叹道：“黄征的上马动作好帅，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战场拼杀的情景！”
南宫燕不禁道：“桃花没找错人，黄征值得托付！”
唯有南宫括叹道：“祝仝的两儿一女，两个儿子能力稍差，无法独立，必须依附他人；现在桃花找了一个好郎君，祝家未来有依仗了。哎，黄征与桃花，两个可怜的孩子，不容易啊！”
第37章 独孤部独孤笚
古代至晋，主要养马区分布在我国西北、关东、塞北、西南、东南、中原等区域，其中西北产马区为当之无愧的最大养马区。
西北养马区主要包括西域的广袤牧场，这其中包括新疆、青海、甘肃、陕西、宁夏等地区。西北地区自古以来水草丰美，各族人民历来以畜牧业生产为生，养殖马、牛、羊等畜牧产品。
凉州，乃西北地区仅次于长安的最大古城。西汉“初置刺史部十三州”，在西北设凉州刺史部，辖武威郡、酒泉郡、金城郡、敦煌郡、张掖郡、陇西郡等十郡，以武威郡姑臧县为治所。凉州控制着西北主要产马区。
拓跋嗣之所以能与黄征意见一致征讨河西产马地，主要是考虑塞北蒙古高原的产马地被柔然占据，而柔然现在正处于鼎盛时期，归附的民族众多，一直跃跃欲试进攻魏国。
而西北产马区则被西秦、南凉、北凉、西凉、胡夏等五个政权占据，且互相之间嫌隙很深，比如西凉北凉还是死敌，所以进攻四分五裂的西北产马区无疑是最优选择！
拓跋嗣与黄征谈定，朝廷一次性给到北魏粮食和军械。粮食足够吃到秋收，军械足够武装两万人，之后的发展，就要靠北汉自己了。毕竟魏国四面五国环伺，没一个善茬，拓跋嗣还在各处布局，都要钱粮的支撑。
拓跋嗣给黄征提了要求：用一年的时间，稳固北汉郡地盘的同时，趁机扩大，渗透进南凉、北凉、西凉，明年春季，在诸凉最虚弱的时候，进攻凉州、抢夺西北产马地。
黄征回到平城，即开始内外部署。任命慕容桧为左长史兼主簿、高允为右长史；慕容桧主外，凡是超越北汉郡范围的邦交、用兵策略、贸易等都由其负责；高允主内，负责北汉郡内的所有民政，包括吏治、典狱等；当然，北汉所有非军政事务，都是左长史慕容桧最终拿主意，报黄征决断！
见二人这一个多月相处融洽，黄征微微放心。毕竟高允的性格，一是生性耿直，忠诚无私，心忧国民；二是聪慧过人，善于进谏，知道该如何进谏。与慕容桧都是为公办事，没有私心，彼此应该很合胃口。
此刻黄征正与左右长史和北汉高级将领们谈论北汉的发展计划，以及缺粮的周边势力会不会趁机进攻弱小的北汉时，中军统领杜仲突然赶来：“汉王，独孤部率军一万，即将达到高阙城外。”
“不是明年才一起进攻凉州吗？独孤部怎么现在就来了？”黄征暗自纳闷。
杜仲一贯是喜欢思考分析的，做斥候是，做中军统领也是，喜欢将各种条件探查清楚，然后给领导做参考，杜仲道：“一共一万骑兵，还自带军粮军械。”
黄征及身边的人更奇怪了，不知这个刘越打得什么主意。
“咦？独孤部骑兵后面怎么还有步兵？”慕容桧与黄征一起从城头看去，奇怪的说道。
“左长史，那好像不是步兵，而是百姓！很多魏地百姓是这样穿着的，皂衣劲装，这是方便干活的。”刘牙匠补充道。
在黄征本次成功求得拓跋嗣赦免盛乐县“叛贼”后，刘牙匠将房产和武馆卖掉，带着家族四十多口人和全村男女老少两百余人，集体奔赴北汉郡。黄征考虑到刘牙匠年纪较大，不适合到处奔波，便安排刘牙匠和祝启一起充当自己的贴身护卫，谁知刘牙匠干得如鱼得水。黄征在返回北汉途中，沿路拜访了各级郡守、县令，及北部边军将领。刘牙匠因几代人都在官府驿站当小吏，上到王侯将相、下到捕快侯官，对与他们打交道极为熟捻。所以一路都是他在与各类人打交道，让黄征见识了什么叫“滴水不漏”。
回到北汉，黄征设近侍谒者台，任命刘牙匠为九品谒者仆射，杜宪任谒者，跟在刘牙匠身后学习人情往来。祝赋被派去做高允的助理。
刘牙匠的三个子女，刘云被派到步兵做金大福的亲兵，刘长被派去做闵载的亲兵。本来想让刘婉莹留在后方保护祝桃花的，但刘婉莹死活不同意，坚持要随着黄征一起征战沙场。
黄征看着越来越近的人群：“这是独孤部哪位将军啊，行军也敢带着百姓？”
刘牙匠摸着下巴上浓密的胡须：“汉王，我看独孤部是在押宝！”
“押宝？”黄征及众人都看向刘牙匠。
初来乍到的刘牙匠对大家这样看他很不习惯，连忙闭嘴。慕容桧笑道：“我替你说吧，独孤部是在押宝北汉，是也不是？”
刘牙匠偷看了眼黄征，补充道：“不仅如此，独孤部还在押宝女婿！”
“什么？女婿？”慕容桧惊讶的嘴巴能装进一个鸡蛋，高允闵载等都一脸奇怪的表情。
刘牙匠继续道：“那个独孤部的将军，是员女将！”
“女将？”黄征等人不禁一齐问道。
刘牙匠汗颜，难道汉王连同这帮下属，都是一帮直男吗？
慕容桧定睛看了会，对黄征竖起大拇指：“汉王，我对您是相当佩服！带回来的刘仆射太厉害了。我这阅女无数之人，现在才看出是女将！”
“别废话了，先下去迎接！”黄征说完快步下了城楼。
对面的独孤部骑兵将领显然也看到了黄征等人，策马朝黄征奔来。
独孤部的将领一本正经：“末将独孤笚，奉家父之命，率领一万骑兵来到高阙城，我的任务完成了！”
独孤笚，也叫刘笚，是刘越二女儿，但她一直坚持自己的本来姓氏独孤。拓跋珪在世时，曾评价她：不仅容貌美如花，且谋略武力第一，一定会是大魏文武双全的女将军！还开玩笑要让独孤笚嫁给拓跋嗣，将来当皇后。
黄征回过神来：“不是明年才进攻吗，怎么现在就来了？怎么还带百姓来了？”
独孤笚本来满怀欣喜，以为黄征会夸奖自己一番，谁知开口就是责问的口气，便有点不悦：“怎么了？带的不好吗？我不但把一万骑兵安全带到这里了，还顺路给你掳了三千百姓过来，一半是汉人。”
独孤笚说完，满怀希冀的看着黄征。
黄征还想再问几句，早就看出女人心思的慕容桧连忙抢先道：“独孤笚将军，您是刘越刘大人的二女儿吧？巾帼英雄，真是巾帼英雄。”
看着慕容桧连连对自己竖起大拇指，独孤笚有点委屈：“我看某些人还不太开心！”
“没有没有，怎么会不开心呢？我们刚才与汉王看到你过来，汉王开心的直呼‘雪中送炭’呢，我们北汉现在就是缺兵缺人。”慕容桧一边圆场，一边给黄征使眼色。
人家千里迢迢来支援，而且掳掠百姓都是好意，你黄征装个什么劲？黄征看到慕容桧的眼神，便软了下来：“独孤姑娘，请入城歇息，这些大军你看怎么办？驻扎在哪里呢？”
独孤笚朝后吹了声口哨，两骑策马奔来。
独孤笚命令道：“现在开始，你们一切都要听北汉王的。”
“末将遵命！”两个副将同时朝黄征拱手：“参见北汉王！”
“辛苦二位了！”黄征还礼，看着独孤笚独自往城内走去，连忙问道：“独孤姑娘，你到哪里去？这些兵你不管了？”
独孤笚回头：“第一，我的任务完成了；第二，我管还是你管，有区别吗？”
慕容桧气笑了，我这里眼睛都快眨瞎了，敢情你黄征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啊？慕容桧无奈的看向刘牙匠，刘牙匠会心一笑：“左长史让眼睛休息会，我知道怎么做！”说完骑马追独孤笚去了。
慕容桧调转马头：“二位将军，我乃北汉左长史慕容桧。旁边这位是我们北汉大将军闵载，你们的营地由他安排。外面的百姓，我们的右长史高允会来安排！”
闵载客气道：“二位将军，请先随我去看营地。”
“多谢大将军！”两位副将见闵载气质儒雅，不急不躁，站在那里不怒自威。用一句俗语就是：长得就像领导！而且能被很能打仗的北汉王认可并当大将军，一定有过人之处。两人便愈发恭敬。
慕容桧朝黄征坏笑道：“没看出来啊，可以啊。你什么时候把独孤笚搞定了？这要是得到了独孤部的倾心帮助，又有你义父来初真帮忙，我们北汉想不发展做大都难啊！”
黄征骂道：“滚蛋！”
慕容桧无奈道：“汉王，我求你了，真的，好好安抚一下独孤笚。何况独孤笚长得多漂亮啊，比祝王妃多了几分坚强，比刘婉莹多了几分高贵气质。尤其，人家这个女将军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身后是魏国最强大的独孤家族，是有千军万马的。”
看着黄征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慕容桧又道：“我发现你最近在走桃花运啊！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
黄征没有再理他，当先一骑朝城内而去。
慕容桧叹了口气，有些人，在哄女孩子这事上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慕容桧看到高允交代祝赋去安排百姓，便骑马赶到高允身边：“我是第一次见魏国八部大人的权力这么大，还能自己派兵过来，还可以自己出兵掳掠别国百姓，晋国燕国都是必须陛下同意才可以的。”
高允道：“大魏立国，先皇道武帝所置八部大人,共掌国政,因地位高,世号八公。大魏的朝堂，其实叫‘八公决政’。虽然先皇一直在努力离散八公之权，但到现在，他们虽不如之前似独立王国，但离散后反而渗透进各个权力阶层，形式上不是王国，但权力与影响力依然很大。比如这次独孤部派兵，刘越只需要事后知会一声陛下即可。当然，逢大战出兵，为全国统一部署，还是要提前报陛下同意才可出兵。刘越这次，其实就是以骑兵入股北汉。”
慕容桧道：“独孤部好像特别擅长投机。当时他们收留了先皇拓跋珪和母亲贺夫人。对待落难的没人看好的先皇，独孤部除了支持兵马，还把女儿也就是后来的刘贵人嫁给了先皇，独孤家的外孙就是现在的大魏皇帝拓跋嗣。在大魏建立后，成为大魏国内数一数二的大族，与贺兰部共掌朝堂。现在投机汉王，又是在汉王最困难的时候，又是送兵又是送女儿的，难道是想再复制三十年前的奇迹？”
高允道：“能每次都押中，这也是本事！”
“当然，人家付出那么多，总要有所得吧！”慕容桧指了指前方，“这个刘牙匠投机也厉害！开始起兵反抗朝廷，遇见汉王后就果断变卖刘家在盛乐几代积攒的家业，带领族人和乡亲投靠汉王，而且明显想把女儿刘婉莹也嫁给汉王，他这个投机配得上称‘破釜沉舟’了，一点后路都没有给自己留。”
高允叹了口气：“乱世如此，谁个不是在求活！你我，难道不都是在投机吗？”
慕容桧默然，抬头看着高阙的城墙，不由叹道：“问天下英雄，谁与争锋？”
高允骑马与慕容桧并辔而行：“观四方豪杰，舍我其谁！”
两人哈哈大笑。
跟着汉王，去煮酒论英雄！
第38章 桃花安民
永兴三年（公元410年）。
黄征站在巴彦城修葺一新的城头，眼光越过三月的早春，似乎看到了遥远的的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这两个沙漠的西面，就是南凉的姑臧、北凉的凉州、西凉的敦煌，好远啊。而最好走的前往凉州的路径是沿着黄河经灵州、中卫等地，但是狡猾的赫连勃勃占据了宁夏这块塞外江南，堵住了通往凉州的道路。
“汉王，你在想什么？”祝桃花来到了城头，轻轻的道。
黄征帮祝桃花紧了紧衣领：“下去吧！这里风沙大，很冷。”
祝桃花指了指城内，又指了指城外：“你看，城内的人都开始整修街道种植庄稼，城外的开垦团也都在忙碌，他们都不怕冷，我怕什么？”
祝桃花帮黄征把棉衣掖好：“我替他们谢谢汉王。”
“傻丫头，说这话就客气了啊！”
祝桃花在新修的土墙上摩挲着，轻轻的似在回忆：“一月，你离开北汉后，我就让左长史带我来这里了。当时这里到处残垣断壁，城下坐着的、躺着的，每个地方都是尸体和随处可见的白骨，左长史说：那些人都是饿死的，白骨是被动物吃了，或者被人吃了。”
祝桃花红着眼睛：“当我见到这些灾民时，你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有多惨，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活着的人没有老人和儿童。虽然你只带走了汉人，但是这些留下的人，没有人嫉恨你，因为你告诉他们，表现好的话会给他们留活路，他们就是靠着这个希望坚持着。左长史考虑到我的安全，就让我远远的站在城墙上看，当时我就站在这里看着城内，当他们跪地喊我汉王妃的时候，我就发誓：我要对他们负责到底！”
祝桃花看着黄征：“请原谅我，第一次使用了王妃的权力，把府库的粮食和衣物给这些人带来了，我说这是仁慈的汉王给到的，希望他们为汉王尽忠！之后，我让左长史把破旧的房子全部推倒，在一个地方集中盖了屋子，其余的空地，全部用来种地，这里旁边是乌加河，如果不是连年战乱，富庶程度应该不亚于江南。”
黄征看着祝桃花伤感但又骄傲的神情，摸摸她的脑袋：“你是一个称职的汉王妃！”
“桃花！”黄征招手让身后众人都聚拢在身边，“还有你们，大家看，我们的高阙郡与巴彦郡，分别位于乌加河两岸，旁边有阴山高原，正如王妃所说，这里非常利于耕种。等到闵将军他们拿下临戎、鸡鹿、三封三地，乌加河、黄河、屠申泽，都将在我北汉境内。我要把这个地方打造成我们的塞外粮仓。”
黄征所说的这块地，就是河套平原，黄征觊觎了很久。
河套平原北有阴山天然屏障，南有鄂尔多斯高原，西有乌兰布和沙漠，负山阻河，这里太适合耕种了，简直就是汉人农耕文明的一块飞地。秦朝的大将蒙恬曾经率军三十万即驻扎于此，十余年间远离中原，屯田于河套，自己解决了吃饭问题。
汉武帝曾移民六十万到河套屯田，修建水利工程，引河水进行垦殖。但后来都因为战乱，此地的地理位置又决定了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耕种无法持续，白白浪费了上天赐予的财富。
黄征前世是农民的孩子，这一世是佃户的孩子，对土地有种天然的执着。所以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守住这块耕种之地，救更多的人。而且等实力壮大后，一定要从赫连勃勃手里抢回完整的河套地区。
高允拱手道：“汉王，我已经按照您的安排，让祝赋带人丈量土地、通渠灌溉，应该可以赶上开春播种。另外，我和左长史制定好了详细的土地制度以及每年所获上缴的比例，我们与一些基层官员进行了沟通，大家都相信此政策一定能大获民心，而且今年一定能有收成！”
黄征点头：“好，你们只管发展经济，安全就交给闵将军他们来守护！”
刘婉莹不好意思的道：“汉王，我以前不理解您的苦衷，总觉得在后方是浪费时间。但我这一段时间来跟着王妃，我发现王妃是我的榜样，要心中有民。我决定：留在后方，保护王妃！”
黄征笑道：“你得娘子军组建好了没有？组建好了也要照顾独孤小姐啊！”
独孤笚撇撇嘴：“我得功夫肯定比她强！”
刘婉莹不服气道：“要不要比比？”
“比就比！”独孤笚丝毫不让。
祝桃花连忙阻止：“汉王他们要聊正事，你们和我去后面吧。”
慕容桧看见黄征双眼紧闭、抬手敲着额头，不禁和高允刘牙匠等眨眨眼，突然一齐笑了起来。
黄征恼道：“刘仆射，我让你做的双侧马镫怎么样了？你还有空笑？”
慕容桧抢先道：“刘仆射打了个样子给我后，我已经安排工匠们开始批量制作了。”
“你不给我看看成品就直接做？”黄征真的有点生气了。
慕容桧假装没看见：“我们北汉现在发展这么快，这些小事就不要麻烦汉王了。”
高允道：“汉王，左长史说得对。我们几个商量过，现在投奔我们北汉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实力一天比一天强。现在我们都要把精力放在对外争雄上，北汉强大了，才能庇佑更多的人。我们一直记得汉王您的这句话！”
慕容桧看身旁无人，指着前方道：“我派的人虽然没有找到拓跋绍，但是据在夏国的郭淮传回来的消息，以他对拓跋绍的了解，拓跋绍肯定在夏国，而且最有可能出现的地点，不在统万城，而在临戎附近。那个拓跋悦可能没有说谎。”
黄征看着临戎方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我一直相信拓跋悦的话是真的。只要拓跋绍一天不死，朝堂的有些人就会蠢蠢欲动，陛下其实比我更着急找到拓跋绍。”
慕容桧点点头：“我已经加派人手寻找拓跋绍了。”
全道安摇头道：“汉王，我觉得可以让陛下知道拓跋绍在夏国，知道汉王比陛下还着急找到拓跋绍。但相反，我们要减少寻找拓跋绍的人手！把郭淮调回来，留些人在那边装装样子即可，不能把他吓跑，更不要真的抓住他！”
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全道安只说了六个字：狡兔死、走狗烹！
第39章 塞外粮仓
闵载站在临戎城头，先是朝东方、再是朝东北方，各参拜一次，然后慢慢转身，面向西南，一言不发，眼神凝重！
“参见大将军！”独孤笚带来的两员将领，毕恭毕敬的站在闵载身后不远的地方。
此次战役，闵载同样做到了十日内连下三城，只不过闵载带的是一万多人，比汉王的五千人多，但闵载对于三城中最大的城：临戎，则是兵不血刃拿下。无他，当时他只是在城外展示了各类先进高大的攻城器械，就令被困的临戎守将投降，并且亲自为闵载牵马入城。
“有什么事情吗？”闵载转过身来，笑容和煦，永远这么儒雅，不急不躁。
“大将军，我们已按照汉王的命令拿下三城，鸡鹿城和三封城分别由闾大肥将军和王若将军镇守，我们想申请，临戎城由我兄弟二人镇守！”奴坎和瓦尔沙是独孤笚带来的骑兵将领。
二人来得久了，也喜欢上这里轻松的氛围，并且也知道自家二公主对北汉王的倾慕，便跟着这里人，对独孤家未来女婿黄征的称呼由北汉王改为汉王，这个更改，不是入乡随俗，而是发自内心的主动改口。
“不用了，临戎城是这几个城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由我亲自来守！”闵载抬手阻止了二人的发问，“你们知道汉王为什么一定要拿下这三城吗？”
奴坎道：“肯定是趁这次北凉的沮渠蒙逊进攻南凉姑臧，突然出兵，既是出其不意，也是报上次北凉进攻我大魏之仇！”
瓦尔沙的汉话说得不好，而且还口吃，但还是努力说道：“扩、扩大大地盘，站稳脚跟，地盘大了，才、才能实力大！”
闵载呵呵笑道：“你们说得都没错，但是都表面了。”
闵载在地上画出了目前北汉所占六城的地图：“你们看，像什么？”
奴坎端详了一会：“好像是个盆，我们这些城在守着中间的盆。”
瓦尔沙指着旁边的沙漠：“这，这里的鸡鹿城、三封城是安全的，但是临、临戎，西边要面对夏国，南面和西面要面对北凉、南凉、西秦，会很难守住！”
闵载拍了拍瓦尔沙的肩膀，站起来道：“这块盆地，就是一个大粮仓。我自幼遍读史书，一直对于秦汉虽有心，但不能将此粮仓延续而耿耿于怀！如今，汉王给了我这个机会，只要守好这个粮仓，就可以救无数百姓！鸡鹿城、三封城，敌人从西边攻城的话要穿越沙漠、代价大，北面的柔然近期内无力再犯边境，而且这两城离着巴彦巴拉贡不太远，可以互相支援。但临戎，处于战略要冲、为四争之地，我决定留在这里，亲自盯着夏、西秦、后秦、南凉、北凉，我要替身后的百姓守住这个粮仓！话说汉王对这几个国号都叫‘凉’的国家做得区分倒挺合理，都城在乐都的称南凉，都城在姑臧的称北凉，都城在敦煌的称西凉。”
闵载在这次出征之前，就与家人一起商量过。随闵载家人一起来到北汉的闵载小叔闵图，虽然曾经多次拒绝过黄征的邀请，拒绝出山，但对这次闵载出征极为支持。闵载的爷爷，曾经跟着慕容老将军来过这里，当时就恨不能在此建一粮仓，守护可怜的西部人民，甚至终生都引以为憾。闵图之所以愿意同闵载来到刚成立的北汉，也是想看看有无机会，实现老父亲的遗愿。如今汉王黄征的想法不谋而合，闵图就积极的给侄子出谋划策，其实关键就一点：莫伤民，留下完整城池，他到时候来种地安民，让这里成为“塞外江南”！
现在，拿下来了。闵载无论从公从私，都会让别人来守了。而且，他的目光，和黄征一样，觊觎的是夏国占据的灵州等地，拿下完整的河套地区才是他的目标。他要在这里慢慢谋划！
闵载满脸欣慰：“我答应你们！不过你们只能留下一人帮我在这里守城，另一人要回到汉王身边，他身边缺骑兵将领啊！”
奴坎道：“瓦尔沙，你回去。这里交给我来守。”
瓦尔沙没有扭捏：“行！我会将闵、闵将军的想法和这里的情况，告诉汉王。我相信，汉、汉王他一定能理解闵将军的苦衷！”
闵载在瓦尔沙的胸前捶了一拳：“跟着汉王好好学！你会是一个不错的将领！”
“谢大将军！”
瓦尔沙离去后，刘长跑上了城头：“大将军，我已按照您的吩咐，与原临戎守将、现任临戎县令苗祚，将城内的府库粮库与官员安置好，他们已各司其职；城内的商号店铺已恢复正常经营，我会亲自领兵负责城内秩序。”
闵载赞赏道：“汉王把你派过来，果然没错。你们一家，待人接物办事很好。对了，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刘长终于能到北汉当兵，一直想建功立业，现在做了北汉大将军的亲兵，又有更大的舞台可以施展，他觉得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兴奋的道：“请闵将军安排！”
闵载笑问道：“你是否知道鸠摩罗什？”
刘长点头道：“知道的知道的，西域高僧。我大魏佛教鼎盛，我在驿馆里接触了很多僧人，听他们提到过。”接着便给闵载和奴坎讲起来他听到的关于鸠摩罗什的事迹。
鸠摩罗什七岁随母出家，初学小乘，后到罽宾、沙勒，遇到莎车国大乘名僧，改学大乘。博读大小乘经论，名闻西域诸国。但他经历颇曲折。秦建元十八年（382）苻坚遣吕光攻伐焉耆，继灭龟兹，将鸠摩罗什劫至凉州。三年后姚苌杀苻坚，灭秦，自立秦，汉王称姚苌的这个秦为后秦。吕光割据凉州后，鸠摩罗什随吕光滞留凉州达十七年。后秦弘始三年（401）姚兴攻伐后凉，亲自将迎鸠摩罗什迎入长安，以国师礼待，并在长安组织了规模宏大的译场，请鸠摩罗什主持译经事业。至今十余年。
闵载看着刘长道：“不错，基本就是这个样子。我出征的时候，汉王告诉我：一旦成功拿下此三地，会请全道安亲往后秦，鸠摩罗什是后秦国师，我们不敢奢望他能来，但可以找找他的徒弟，比如什门四圣、八俊、十哲其中任一即可。如果能邀请来什门四圣的道生、僧肇、道融、僧叡之中任何一位，我们都会知足。全道安不日将来到临戎，因你擅长与人交往，而此次前往后秦，必须秘密而去，我和汉王的意思，安排你保护全道安，同时协助他处理俗事，一起去后秦。如何？”
刘长内心非常激动，以北汉的实力，邀请鸠摩罗什估计困难，但是邀请他那么多弟子中的一个过来，还是有希望的，此可是大功一件啊！念及此，刘长果断道：“刘长遵从汉王与大将军安排！”
“好！你们下去休息吧！”
待奴坎与刘长下去后，闵载转身看着远方。
西凉李暠，你不是自称飞将军李广的第十六世孙吗？你不是被死敌北凉的沮渠蒙逊揍得很惨吗？北汉也是一个汉人政权，你什么时候来联络？
还有凉州的士族们，你们不是号称保留了衣冠南渡之后的晋国汉人士族的全部实力与底蕴吗？现在是已经铁了心跟着胡人混？还是看我北汉弱小，尚在观望？
我闵载，在这里看你们的表现！
第40章 屠夫羯族
“汉王，粟特人来报，在我们西面、狼山北面的狼山镇，出现了一群吃人的人！他们的商队也被捉了，只有他带着几个随从跑了出来。恳求我们去救人！”黄征在和大家讨论怎么守住粮仓的时候，胖刘带着一个粟特人首领走了进来。
那个首领是个大胡子，用布包在头上，黄征感觉他长得有点像《西游记》里被剃光头的玉华州国王。此刻，这个粟特人首领满脸着急。
高允沉思了一下：“你们消息可靠吗？狼山镇是柔然人的地盘啊。现在陛下下诏南平公长孙嵩正北伐柔然，柔然人的大军应该在与魏国打仗才对，怎么还有时间进攻一个小小的贸易商队？”
慕容桧疑问道：“他们是不是缺少吃的？或者被南平公打败了，他们逃跑的时候趁机抢粮食？不过还吃人，这个就说不过去了！”
“他们有多少人？”黄征急忙问道。
“大概一千骑吧！”粟特人首领说着不太流利的汉话。
“杜宪，拿我的盔甲来！”黄征站了起来命令道：“阿史那摩羯、瓦尔沙，你们每人领一千骑兵，杜仲带领五百中军，立即随我出发！”
慕容桧连忙站起来阻拦：“汉王，现在就要去吗？我们是不是先派人了解清楚再说？”
“这里到狼山镇，骑兵半日路程，若派人先去了解，一个来回一日就没了，等我们再赶过去，一个半日没了。这一个半日，狼山镇要多死多少人？”黄征扫视了众人一眼，“而且，我估计这些吃人的人，很有可能是羯人。”
“羯人？”高允惊讶道：“他们不是消失了好多年了吗？”
“羯人是什么人？”胖刘疑惑的问道。
高允叹了口气：“那是一个汉人差点被灭绝的时代，羯人这个民族杀得汉人最多最狠。”
羯族原本是匈奴的一个叫羌渠的分支，在西晋时期，胡人地位十分低下，即使首领的儿子也没用，羯人领袖石勒就曾被卖为奴隶（石勒是历史上唯一从奴隶做到皇帝的人）。西晋八王之乱时，石勒投靠了匈奴人刘渊，刘渊后来灭了西晋，建立十六国之一的“前赵”。后来石勒又灭了前赵，自己称帝建立“后赵”，重新成为北方羯族人的首领。
不知道是羯族人骨子里带的，还是此前被汉族奴役积压的怨气，亦或是乱世期间互相杀伐红了眼，羯人石勒建立的后赵可以说是五胡乱世中最为残暴的国家，几代皇帝，一位比一位嗜杀。后赵实行胡汉分治，把胡人称为“国人”，地位高于汉人，下令不许汉人说“胡”字，否则格杀勿论。羯族杀人不是简单的一杀了之，很多时候是残酷到变态的地步。
《晋书东海王司马越传》记载了一次石勒的杀人，“勒以骑围而射之，相践如山。王公士庶死者十余万。王弥弟璋焚其余众，并食之。”一次就射杀了十几万晋军，手下人还把晋军士兵用火烤了吃了。《石勒传》里还记载一次在打败西晋将领徐龛之后，命人用皮囊把徐龛装进去从高楼上往下扔活活摔死，最后让自己的部下王伏都的家人把徐龛内脏挖出来吃了，最后活埋了徐龛手下投降的三千晋军。这样的事太多了。
石勒死后，侄子石虎（也叫石季龙）篡位登基。相比石勒，石虎更是嗜杀成性，十六国时期就数他最为残暴，哪怕是自己人都不放过。《晋书》记载一事：石虎在位时，太子是他儿子石宣，但石虎更喜欢儿子石韬，结果石宣就派人把石韬杀了。石虎知道后抓了石宣，然后开始变态了：用铁环穿透石宣下颌，用绳子套住脖子往上拉，割去舌头，挖掉眼睛，拔掉头发，刺穿肠子，最后点火烧死，死后取灰烬撒在都城各个道路上。整个过程，石虎命宫中人员和大臣共三千余人坐在台子上观看。最后还把太子宫中的三百多人全部车裂而死，石宣的妻儿也全部杀死，包括石宣五岁的小儿子，也是石虎的孙子，孩子死前拽着石虎的衣服不肯走，衣服都拽破了。对自己儿子孙子都这样残忍，你想想何况对待别人呢？
打仗只要攻下城垒，就是屠城。
羯人的残暴，也激发了汉人的愤怒。石虎养子石詹有个儿子叫石闽，在石虎死后手握兵权掌握朝政。石闽最后杀尽石氏一族，自立为帝，恢复原姓，这就是五胡时期大名鼎鼎的汉人皇帝——冉闵，他建立的国家叫“魏”，史称“冉魏”。冉闵认为羯人不同心，于是下达“杀胡令”，大肆屠杀胡人，三天内就杀了二十万胡人，主要是羯人，但肯定也包括部分其他胡人。冉闵短短两年的统治期间，几乎杀尽了羯族人。当然，是几乎，不是全部。
现在这些吃人的人很有可能是那些羯人的残存余孽。
听完高允的解释，在场的无论汉人还是其他族人，都不寒而栗！
刘牙匠带着几个徒弟，人人全副武装，嚷着要跟着黄征一起杀羯人；闾大冒也大喘着粗气，披挂整齐等待命令。
黄征冷冷的道：“慕容桧、高允，你们看家。其他人跟我走，我要亲自去会会他们！出发！”元宝小说
黄征走后，高允对杜宪道：“你去通知斛谷提将军，带领一千骑兵，从西边围住狼山镇！”
又叫来胖刘道：“你去通知王若将军，令埋伏弓弩手于狼山镇南侧的狼山，但凡有想逃进山里的，直接射杀，你与这个粟特人一起埋伏在山里。”
慕容桧看着众人纷纷离去，苦笑道：“高长史这么一个读书人，这次是发狠要把这些羯人杀光吗？”
高允道：“我恨不能亲自上马杀敌！食其肉啖其血！”
“仇恨会让你的目光变短浅”，慕容桧走到门前，看着黄征他们消失的方向，“伯恭，我觉得此事不简单！”
祝赋突然出声道：“两位大人，在下冒犯说一句：自从我来到北汉，我一直觉得有根线在牵着我们所有人。很多东西，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包括我姐夫遇到右长史、遇到刘仆射。”
慕容桧猛然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着这个柔柔弱弱的汉王妃的幼弟。慕容桧自己是男生女相，这个祝赋简直就是一副柔柔弱弱的“小女子”，说他有点小鸟依人都不为过，性格还特别内向，之前给自己打下手，现在给高允做助理，非必要的话一句不说，让人很容易忘记他的存在。但就是这个柔弱的外表下，刚才的一席话，却是让慕容桧和高允都大吃一惊！
迎着慕容桧异样的眼神，高允神色平静的道：“放心，我是自愿过来的。但是否有人故意把汉王引到境界寺，那我就不知道了。”
慕容桧沉思了一会：“盛乐县不正常！我得派人去了解！祝赋，今天我们三人的谈话，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姐和汉王都不能说。嗯，这样，祝赋，这件事情交给你来调查！”
“我？我没做过，我不行！”祝赋羞红了脸，吓得连连摆手。
高允鼓励道：“祝赋，说实话，你是我们这里最低调最没存在感的一个人，几乎是北汉的透明人；但反过来，没人关注你，恰恰是你最大的优势！连汉王都被人安排了，我们这些人，肯定都被盯上了，所以这个事情，只能你来做！”
慕容桧摸出一块腰牌：“走趟盛乐县，拿着这块腰牌，他们都得听你的。不用害怕，现在魏国尊重士人，没人敢公开为难你。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你！”
“可是我不知道做什么？”祝赋怯懦道。
高允摸着祝赋的脑袋：“别怕，你就想，是什么人在欺负你姐和你姐夫，你要抓住这些坏人！按照这个思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趁现在大家的目光都在狼山镇，你现在就去！”
祝赋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有了力量，狠下了决心，告辞离去。
待祝赋离开，慕容桧朝高允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一本正经的大忽悠！”
高允永远一副正派神色：“你这条线也得动！现在加入我们的人太多，难免鱼龙混杂。”
“放心吧！按照汉王的建议，我刚刚新成立了一个组织，名字也是汉王取的，叫‘锦衣卫’，专门负责情报收集与暗杀工作。汉王已命郭淮回来，让他负责锦衣卫的具体工作，向我汇报。”慕容桧直视着高允，“我们俩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北汉的发展上，现在的发展，虽然很多人觉得北汉发展快得不可思议，不到半年，已占领六城，但我还是觉得，太慢了！”
“我也觉得是，太慢了，很容易被周边的政权吃掉！”高允突然笑了，“要不咱俩学学诸葛亮和周瑜，把自己的计策都写在纸上，看看是否一致？”
“这个提议好，我最喜欢这些新鲜玩法了。”慕容桧说干就干，立即拿出两张纸，一边磨墨一边道：“我还是担心，汉王此去狼山，是不是圈套啊？”
高允冷冷得道：“即使是圈套，也得先把羯人灭族再说！”
慕容桧不再说话，两人同时在纸上写了起来。
须臾，两人将写好的计策同时放在了桌子上。
慕容桧写的是：联夏攻凉、再攻秦！
高允写的是：先联夏攻凉，再以凉制凉！
慕容桧笑道：“虽然没有诸葛亮与周瑜那么默契写得一模一样，但我们的大体方向是一致的！”
高允也笑道：“你这个提醒了我，争取把更多的国家拉入局，我倒要看看，这个幕后的神秘人还怎么在多国之间安排！”
慕容桧讥笑道：“我们又不是张仪苏秦的合纵连横，这个幕后人也只能玩点小动作，他要是能在各国间纵横捭阖，那他直接如秦始皇一样大一统得了！嘿嘿，我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伯恭，我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内外谋局与谋国上。”
高允默契道：“我会重点关注北汉内部的强兵、攒粮、吏治、安民！”
两人大笑着，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第41章 羯人灭族
“太子，你和公主进屋里别出来，这些羯人要想动你们，必须从我宋让的尸体上踏过去！”一员浑身是血的将军朝身后喊道。
被称为太子的，正是西凉李暠的太子李歆。此刻李歆在不断的扇自己耳光：“都怪我，平时太喜欢狩猎，没想到今天碰到了这群喜欢杀人又吃人的羯人。我恨不能把这些畜牲全部杀光！”
此时，外面响起了羯人生涩的汉话：“凉国的太子、公主快快出来吧！我们还没有享受过公主呢，等我们晚上享受完后，明天可能会放了你们，哈哈哈。”
外面羯人淫荡的笑声刚落，“嗖”的一支箭穿过窗户钉在了墙上，箭尾还在微微颤抖。李敬爱吓得“哇”一声大哭了起来，李歆连忙把妹妹护在身后：“妹妹莫怕，有哥哥在。”
由于李暠对这个独女非常宠爱，李敬爱平时很嚣张跋扈，但此刻大哭加浑身发抖：“二哥，我怕，他们吃人的。我们被困的一天，亲眼看见他们已经吃了上百人了，呜呜。”
此时外面又响起了羯人的声音：“还不出来是吧？儿郎们，给我冲过去，除了那个小姑娘给大王留着，其他人全部杀掉！”
李歆猛然站了起来：“男子汉死也要战死，不能坐以待毙！你保护好公主！”
看着二哥与宋让将军并肩站在队伍中央，二百步兵对阵一千骑兵，必死无疑。李敬爱躲在同样两股战战兢兢的小太监身后，内心祈求菩萨保佑，保佑能有人来救她们。
但现实是残酷的，李敬爱即使闭着眼睛不敢看外面的场景，但一声声的惨叫还是从外面传了进来，身前的小太监吓得瘫软：“公主，我们死定了！”
李敬爱依然不敢睁开双眼，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菩萨保佑！”
小太监突然声音尖利的叫道：“显灵了！公主，公主，显灵了！”
李敬爱猛然睁开眼睛，推开小太监，小心的趴在窗户朝外看去，只见二哥与将军宋让人人带伤，身旁能站着的士兵已不足十人。但包围他们的羯人已开始混乱，每一通箭雨过来，就有无数羯族士兵倒下。羯族将领哇哇大叫着，调转马头朝外面杀去。
李歆宋让等人见羯人已离开，噗通一声一齐坐在地上，李敬爱连忙跑出去扶起哥哥：“二哥、二哥，你还好吧？宋大哥，你没事吧？”
宋让咧着大嘴，想笑着说没事，却因浑身疼痛，笑得极其难看。
“这是哪里的军队？他们怎么冒出来的？”李歆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疑惑的问道。
小太监一直在抻长脖子往远处看，闻言回复道：“这都是公主求菩萨保佑，菩萨显灵了！太子，我刚才隐约看那个旗子上似乎写得魏，但是也有旗子上写得汉，魏国我知道，很强大；这个汉国是哪里的？”
宋让用手使劲按压着伤口：“之前听说魏国河西叛乱的时候，有个叫黄征的将军带领三千人打败了高阙王刘简的五万人，会不会就是他啊？”
李歆点头道：“非常有可能，而且从距离来看，北汉郡是离这里最近的魏军。黄征这小子我听说过，才十八岁，打仗非常厉害。但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发展这么快啊。听说拓跋嗣之前是要整死他的，就更不会支持他发展的。”
李歆和宋让由于受伤，说几句便都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此时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带领几个随从骑马奔来，远远的就大声问道：“各位，还能走吗？请立刻转移到狼山镇南边树林里，那里有我们的接应部队。”
汉子说完调转马头就要走，李歆看了李敬爱一眼，李敬爱连忙问道：“敢问将军姓名？我们来日必有重谢！”
闾大冒回头，见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而看这些人的穿衣气质应该是王族，便学着汉人朝上拱手道：“我乃汉王手下闾大冒。你们不要耽搁，还有乱兵在杀人，快点离开这里。我还要去杀光这帮畜牲呢。”
看着闾大冒带领众人疾驰而去，李歆道：“汉王，这个北汉王黄征是已经独立了？那边好像有人来了，我们快走。”
等李歆等人走到城外，身边竟然仅剩四人，其他人都是为他们挡刀而死，宋让由于替李敬爱挡了一箭，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太监倒是毫发无伤，此刻瘫坐在地：“完了完了，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那里又来了一队骑兵！为首的还是个胡人！”
“但是他们举的旗子也是‘汉’。”李敬爱眼尖，指着那边兴奋的道。
“我是汉王麾下阿史那摩羯，你们撤退的太慢，汉王命我带你们撤退！”说完带着他们飞快的朝南面的树林奔去。
此刻的狼山镇，已经是一片火海。这些羯人见来人人多势大，不敢硬拼，趁机到处纵火，想趁乱逃跑，但黄征的军队好像没有准备放过他们，在各处缺口都有士兵巡查，见人就杀！这些羯人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李歆在李敬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刚才送他们到树林的胡人将军又去杀敌了，旁边站着的是另一个埋伏在这里的汉人将军王若。李歆忍着浑身的剧痛问道：“王将军，你确定汉王一定可以杀光这些羯人吗？”
王若自信的道：“肯定没问题！我在这里，就等着那些没有脑子的畜生们被赶过来呢。那边，我们也有骑兵切断了他们的退路。打仗这玩意，不能拼人数，我们汉王打仗，攻心为上，能智取绝不力取。这次，是对这帮羯人仇恨太深，我们才直接硬拼的，但网已布好。”
李歆还想再问，却见王若突然神情严峻：“弩手准备！右前方。同时旗手提醒斛谷提将军！”
李歆朝远处看去，却见一群羯人士兵朝这片树林奔来，后面是一队北汉的骑兵在追赶。应该是羯人都被赶出来了。
“放！”王若一声令下，无数弩箭朝羯人骑兵射去，瞬间倒下一片。
羯人士兵发现了树林里的埋伏，又调转马头想要冲回去，后面追着的士兵先是一阵羽箭，紧接着提着长枪长槊又来回冲杀，能站着的羯人士兵只有数十骑了。
只见汉军中打出了旗语，王若兴奋道：“灭族！灭族！杀光这帮羯人！”
王若提起长枪，飞身上马，对着李歆道：“公子是汉人吗？如果是汉人，就该知道这帮羯人杀我们汉人最多最狠，老子现在步兵变骑兵，必须要亲手宰几个羯人才能解恨！”
李歆坚定的道：“我是汉人。恳请将军，帮我们几个也多杀几个羯人。”
王若晃了晃手中的长枪：“没问题！哥几个，去为死难的汉人同胞报仇！”
李歆看着山坡下对羯人的围剿，感觉心里从未有过如此畅快！
公元410年三月，羯族人，这个引起数个民族共愤的吃人的民族，最后的余孽，被北汉灭族！羯人从此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第42章 突厥政变（上）
天汉二年（公元前99年）秋，汉武帝刘彻令贰师将军李广利出酒泉(郡治禄福，今甘肃酒泉市)击匈奴右贤王于天山(今新疆天山)。为牵制匈奴，遣李陵率步卒五千出居延(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南)。
李陵北行千余里，至浚稽山，被匈奴单于三万骑兵包围于两山之间。李陵用战车围成营寨，率步兵在营外布阵。前排手持戟、盾，后排手持弓、弩迎战。匈奴败退上山，汉军追杀数千人。单于又召匈奴左、右地骑兵八万围攻李陵。
后李陵被叛徒管敢出卖，李陵与韩延年率十余人突围，匈奴数千骑追击，韩延年战死，李陵降匈奴。所部逃回汉塞者仅四百余人。
此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浚稽山之战！
永兴三年四月（公元410年），黄征带领两千骑兵，穿行于胡杨林边缘，小心的靠近位于浚稽山南麓、大漠东南方向的龙勒城。
杜宪躺在斜坡上，倒着鞋里的泥沙：“这里真是干旱啊，我都快渴死了，带的这点水，都不敢放开喝，我真想趴在井口喝个够！”
刘婉莹鄙视的看了杜宪一眼：“这么点苦都不能吃，当时汉王就不该带你来！”
杜宪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叹道：“我好歹是随汉王起家的人吧，现在汉王身边缺人，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杜宪想想又坐了起来：“汉王，我姐夫不会真的要对付你吧？”
见黄征没有答话，刘婉莹怒道：“狗皇帝，就没想让我们好过。我们好不容易积攒起一万六千骑兵，结果他一次把一万骑兵调走，就剩下我们原来的六千骑兵，这是让我们死在这个虎狼之地啊！还有，我们夺回的狼山镇，凭什么给朝廷啊，他们当时不是承诺封给我们北汉吗？”
刘婉莹一口一个“我们”，俨然已把自己当成彻彻底底的北汉人了。
黄征笑道：“你也别生气！这次陛下派左丞相长孙嵩任大将军北伐柔然，是下了很大决心解决柔然这个大患的，这是大局！刘大人的防区本来就在西北，将一万骑兵抽调回去防范柔然西部，很正常！本来也是人家独孤部的骑兵！还有狼山镇，这次只是借给安同将军的一万军队驻扎而已，他需要在这个地方防柔然西逃以及那些摇摆的西部部落援助柔然。再说，有他一万骑兵驻扎在那里，哪个不长眼的敢袭击北汉？我们趁机做点事情不是挺好？”
刘婉莹嘟起嘴：“汉王你总是这么乐观！”
慕容桧鸡贼的笑道：“所以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反正觉得这些安排都不是坏事！有安将军帮我们看家护院，多好！”
刘牙匠看向黄征：“汉王，我认同慕容长史的意见！现在我们的军队都是我们北汉自己人。虽然我们这次只带了两千骑兵过来，但我有信心，我们可以扶持摩羯上位！”
慕容桧走过去搂着阿史那摩羯的肩膀：“想好这次回去怎么当王了吗？”
阿史那摩羯朝着黄征低头行礼：“倘若我这次能夺回王座，我一定誓死效忠汉王，突厥部将随时听候汉王调遣！”
慕容桧看了眼黄征，朝阿史那摩羯道：“你只要按照我们商定的计划行事就行了！其他事情，交给刘仆射就行了。”
黄征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大家出发！刘婉莹，记住你的任务：保护好慕容长史！”
刘婉莹有点不悦的看了看慕容桧，慕容桧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突厥，世代生活在阿尔泰山（蒙古语叫金山）南部，因金山形似战盔“兜鍪”，俗称突厥，因以名其部落。
阿史那为突厥统治家族的姓氏，意为“高贵的狼”，也具有“蓝色”之意，阿史那部因此被称为“蓝突厥”，蓝色并不是指有蓝色的眼睛，而是指最高天神“腾格里”，象征对突厥的最高统治权。
龙勒城，是一个沙漠边缘大城，许多从内地来的货物，都会经过此地，在此地补充休整后，会沿着阿尔泰山，到达广袤的西域。突厥人看到利益，就抢占了龙勒城，现任突厥王是阿史那摩尔，他经常在龙勒城与自己的草原王庭两边跑，一边享受草原的广阔、一边享受城邦的温柔乡。
黄征只带两百人进入了龙勒城，其余人马则由斛谷提和慕容桧带领，埋伏在了龙勒城北面。
“哎呀，怎么北汉王您亲自来了？派一个使者通知一声不就行了？”突厥王阿史那摩尔见到黄征十分客气，立即命人摆酒摆肉。
阿史那摩尔长得与阿史那摩羯神似，唯一的区别是一双三角眼充满邪气，还有就是汉话说得很正宗，这点让黄征一行人暗暗震惊。之前找阿史那摩羯了解突厥王个人信息时，只是知道他懂多国语言，其中汉话说得最不好，但现在看，情况并不是这样！
“突厥王太客气了！我大魏陛下已命大将军长孙嵩带领三十万大军，去教训那个不听话的柔然，现在长孙将军所部，应该已经到了柔然腹地！突厥王，这些应该知道吧？”黄征决定开门见山，一剑破万法。
阿史那摩尔闻言一愣，但随即笑道：“听说了听说了，你们大魏皇帝才刚刚二十岁，即位后励精图治、改政安民，国力明显提升啊！”
“我大魏陛下受命于危难，一心为民。但北部柔然，屡犯我边境，掳我边民，甚至屠城毁屋，我们本次出兵柔然，也是迫不得已！”黄征故意停下来，见阿史那摩尔没有任何表情，便继续道：“不知道突厥王对本次作战行动怎么看啊？”
阿史那摩尔立即道：“支持！绝对的支持！我突厥部非常同意大魏皇帝做法。”
“本王要代我大魏陛下问一句：突厥王本次准备如何自处啊？”黄征盯着阿史那摩尔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阿史那摩尔以手捶胸：“我突厥会守在此地，并派兵切断此地经金山去往西部的一切通道！”
黄征见目的达到，便起身告辞：“因现在是两国交战的关键时期，本王只在此居留三日，希望三日内，突厥王可以按承诺出兵！”
阿史那摩尔学着汉人抱拳道：“此三日，北汉王尽可在龙勒城游玩，我们定会兑现承诺！”
刘牙匠见出了突厥王府，低声对黄征道：“汉王，我刚才没有看出他的表情变化！但是据我四十余年接触各国人等的经验，突厥王的汉话，是建康口音！”
“建康口音？你这么确定？这里离凉州更近，没有凉州汉人来投反而是晋国士人？”黄征很是诧异。
刘牙匠立即道：“我马上命刘云与摩羯的人去调查！”
第43章 突厥政变（下）
黄征看着站在书房内眉目修长、玉树临风赛潘安的白衣男子，与站在身旁的慕容桧笑了笑：“既然慕容长史亲自驾到了，那还是你来说吧！”
慕容桧朝这个白衣男子走去，刘婉莹立即跟在身后，寸步不离。慕容桧无奈道：“不用怕，我没事！”
刘婉莹嘟囔道：“就知道逞强，刚才进城的时候，是谁差点被突厥人揍了？”
慕容桧讪讪道：“好吧！随你！”
看着黄征及一屋子人坏笑的看向自己，慕容桧清咳了一声：“诸葛幼民，你出自琅琊诸葛氏，乃蜀国丞相诸葛孔明之后，却为何跑到这蛮荒之地，做一个突厥蛮人的幕僚？”
刘婉莹又嘟囔了一句：“你说话总是这么损，还好人家摩羯不和你计较！”
慕容桧看向站在黄征身旁的阿史那摩羯：“你不会生气的是吧？我不是说你。”
“大局为重！”阿史那摩羯言简意赅。
诸葛幼民没有理装腔作势的慕容桧，而是走到黄征面前，诚恳的道：“汉王，您可以相信我！我诸葛幼民敢把汉王邀请到我的住处，而汉王也敢前来，这就是我们双方最大的信任！”
黄征示意守在身边的刘牙匠收起短刀：“你觉得你的两个哥哥诸葛长民和诸葛黎民，能斗得过晋国的刘裕吗？”
诸葛幼民神情诧异的看着黄征，沉默了一会，长揖道：“请汉王救我兄弟！”
慕容桧等人已经习惯了黄征的跳跃思维与料事如神，看着诸葛幼民的震惊，突然觉得很爽！
黄征道：“诸葛幼民，你先帮我们一起把这件事做成，之后我再和你谈你兄弟的事情。”
诸葛幼民恭敬的道：“遵命！”
诸葛幼民示意家臣去外面盯着，随后翻开书桌，找出了一张巨大的白布，当他在地上慢慢的铺开白布，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地形及城池时，现场众人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每个人的嘴巴都能塞进一颗鸡蛋，饶是见过世界地图的黄征，都被惊讶的连连赞叹。
诸葛幼民的地图，可以说把黄征脑子里的魏晋南北朝地图更直观的显现出来了，只是与黄征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地图差异挺大，但大体疆域不变。
诸葛幼民自豪的道：“汉王！在下一直带着这份地图寻找它的主人。后秦、西凉、西秦、柔然、南燕、北燕我都去过，这些国主虽是枭雄但难成大事。在下本想最后看看魏国的拓跋嗣，但这一路辗转，听了很多汉王的故事，而且您是汉人，我便委身突厥，决定先见见汉王再做决定！果然，汉王没有让我失望！魏国进攻柔然的时候，汉王没有闲着，而是要袭取西海郡！”
黄征与慕容桧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这种只有黄征慕容桧高允三人知道的秘密之事，诸葛幼民是如何猜到的？
诸葛幼民将黄征与慕容桧的表情看在眼里，恭敬的道：“汉王，这就是在下的‘投名状’！”
黄征连忙扶起诸葛幼民：“长明快请起！能得你相助，我甚欣慰！事不宜迟，还请长明为本次行动指明方向！”
诸葛幼民摸着胡须：“那在下就斗胆献丑几句，看看与汉王及慕容长史的意见是否相同？我的意见：杀光数十名柔然使者、诛杀这个左右摇摆的阿史那摩尔，另立阿史那摩羯上位！长明会留在这里配合阿史那摩羯守住龙勒城！”
黄征哈哈大笑：“神机妙算，所见略同！好，现在我就去见突厥王，按计划行事！”
突厥王府位于龙勒城中心偏北，为阿史那摩尔新建，王府正门是巨大的金山广场，广场南面是龙勒城的最繁华的中心街；王府北面是圈定的一片猎场，猎场与龙勒城北门相接，北门外面就是阿尔泰山余脉的矮林。说白了，在城里多此一举的设计猎场，就是便于阿史那摩尔随时逃进阿尔泰山。
此时的阿史那摩尔，正在王府内与柔然特使“相谈甚欢”！
阿史那摩尔左拥右抱着柔然进献的美人，满口酒气：“特使放心，我突厥部自从归附丘豆伐可汗，从无二心。只是……你也知道，魏国本次派了一个王爷过来给我施压……”
柔然特使不屑道：“哼！不就是那个黄征嘛，一个手下只有六千骑兵的异姓王爷？比突厥王你的三万精骑可差远了啊！难道突厥王怕他？”
阿史那摩尔一脸无奈：“本王自然是不会怕他了。之所以对他还算客气，毕竟他是代表魏国来的，我这小小突厥部，可惹不起兵强马壮的大魏国啊！”
柔然特使闻言一愣，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才停住：“我还以为突厥王是被黄征能打仗的名声给吓住了！没想到是怕拓跋嗣啊，本特使给你透露一点：我们这次定让长孙嵩有去无回！运气好的话，拓跋嗣也回不去！”
阿史那摩尔狡猾的问道：“你们布好口袋了？”
“我就知道这么多。”柔然特使示意手下去外面盯着，“丘豆伐可汗已许诺：会将魏国的北汉郡、龙勒城、以及至北汉郡之间的土地都赐给突厥部。突厥王既然已做出决定，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黄征和他带来的两百人全部杀死？然后，三万突厥大军奇袭北汉郡，岂不更是大功一件？”
阿史那摩尔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自己的三万人马收拾黄征在城外的两千骑兵完全没问题。而进攻北汉郡，那里现在最多三千多骑兵及两千步兵而已，还是有把握攻下的。若能拿下北汉郡，即可获得北汉那么大的土地，高阙塞更是著名的易守难攻，比这个龙勒城好守多了。这比买卖可以做！
阿史那摩尔盘算好，正想答应，却听外面突然传来了喊杀声。
“何人在外闹事？来人”阿史那摩尔怒气冲冲的推开身边的美人，抓起宝刀就要冲出去看看，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满脸惊疑。
“谁刚才说要杀死我啊？”黄征笑嘻嘻的闯了进来，眼睛在阿史那摩尔与柔然特使之间转换。
柔然特使吓得面如土色、双腿打颤，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刘云一脚踹回，用刀抵住了脖子；黄征使了个眼色，刘云一刀割下了柔然特使的脑袋，并将脑袋扔在了突厥王面前。阿史那摩尔身边的美人吓得尖叫一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杜宪走过去把她们都赶了出去，满脸的厌恶！
“突厥王，你得态度到底是什么呢？是要杀我吗？”黄征慢慢的走向阿史那摩尔。
诸葛幼民此时从外面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道：“大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阿史那摩尔见是诸葛幼民便放松了警惕，手里的金刀微微侧向一边，转过脸疑惑的看向跑来的诸葛幼民。诸葛幼民趁其不备抓住了阿史那摩尔持刀的手腕，阿史那摩尔震怒的就要反手砍向诸葛幼民；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的刘牙匠一记飞镖钉在了阿史那摩尔右臂上，阿史那摩尔吃痛，金刀掉落在了地上；祝启同时上前控制住了阿史那摩尔。
黄征掏出了腰里的黄金短刀，慢慢的转过身，对着门口冲进来的阿史那摩尔卫队：“都不许动！谁要是敢上前一步，我不但杀了阿史那摩尔，我大魏还将把你们突厥部灭族！”
“黄征，你敢！”阿史那摩尔在身后咆哮着，“都上，给我杀了他！”
黄征突然朝后挥了一刀，割掉了阿史那摩尔的一只耳朵。王宫内充斥着阿史那摩尔的哀嚎。
黄征举起手里的短刀：“你们都是王庭近侍，可要看清楚了，这把黄金刀，是上任突厥王进贡给大魏道武皇帝拓跋珪的。此刀代表了两国友好！阿史那摩尔投靠柔然，反复无常，不让你们过好日子，只顾自己享受，跟着这样的人，有什么前途？还有，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大魏出动三十万人进攻柔然吧？之后，就是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嗯？”
看着那些侍卫开始动摇，黄征示意遮住脸的阿史那摩羯过来：“此人，阿史那摩羯，是高贵的蓝突厥，之前被阿史那摩尔所害逃至魏国。我大魏皇帝特命阿史那摩羯为新任突厥王，统领突厥部落！并可自由贸易，甚至自由迁徙魏地！我代表大魏说完了，接下来，就是新任突厥王的事情了！”
阿史那摩羯朝黄征点点头，走到了王宫中央，一个新的突厥部将崛起于阿尔泰山！
第44章 袭取西海郡
“汉王，看什么呢？”刘牙匠站在黄征身旁，轻轻的问道。
黄征没有回头，依然站在高山顶上，遥遥看着居延海，它实在太广阔了，甚至站在如此远的山上，都能感受着风中带来的潮湿的湖水的气息。黄征慢慢的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一定知道我在想什么！”
刘牙匠指向前方：“汉王，南面、还有东面，都能种地！”
黄征看了看刘牙匠，两头默契的大笑了起来。
西海郡，这个地名由来已久。最早是西汉王莽这个“穿越者”设立，不过那个时候的西海郡非此西海郡，而是青海湖一带。汉人骨子里就有种地的传统，西汉至东汉百年间，汉人一直在西海郡种植谷物、开发边境、控制盐池产盐。后东汉建安年间，改张掖居延属国为西海郡，治所在居延海旁边的居延城。
居延海水量充足，湖畔是美丽的草原、有着肥沃的土地、丰美的水草，最让黄征看中的有两点：一是这里作为漫漫黄沙中的绿洲，已经有近百年的农垦历史，不存在重新开垦养地；只要稳定住，一定会是北汉未来的稳定粮仓，有粮食，是这个时代最有力的武器。二是居延海位置极其重要，是穿越巴丹吉林沙漠和大戈壁通往漠北和西域的重要通道，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必守之地。汉朝名将路博德曾经就在此筑城，威胁匈奴羌人等北部部族。
这个地方在后世还有个非常著名的名字，就是西夏元昊建立的黑水城，是当时西夏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当然还有一点，是作为后世人的黄征觉得这里是西北难得的养生之地。此时的居延海平均水深三米，远比后世更深更广。湖面上碧波荡漾，湖畔芦苇丛生，湖中生长着鲤鱼、鲫鱼、大头鱼、草鱼等鱼类，天鹅、大雁、鹤、水鸭等常来此栖息。
龙勒城、西海郡、高阙塞，控制了这个三个要道，中原通往西域与漠北的重要通道，就被黄征四控其三，就差一个现在被赫连勃勃占领的灵州了。
居延海往南，顺着弱水，经过数百公里的胡杨林，南面可达酒泉、威胁姑臧，所以对于西海郡，黄征势在必得！
“你有没有想法？”黄征看似随意的问道。
刘牙匠何其精明的一个人，立即明白黄征的意思，不禁内心巨震。看着这么大一片湖泊，以及湖边的肥沃良田、居延城更是西北少有的富庶城镇，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如果能在此替北汉守城，那刘家就是这里的豪族了，这是自己这个世代驿站小吏的翻身时刻啊！善于抓住机会的刘牙匠眼神激动，噗通一声跪下道：“汉王！若汉王不弃，刘牙匠愿带领族人乡亲，扎根此地，替北汉守住此城！”元宝小说
黄征扶起刘牙匠：“你立刻派快马到北汉，通知你的族人乡亲速来此地，同时让高长史挑选投靠过来的寒门能吏，一起来到此地！”
“是！”刘牙匠重重抱拳，难掩心中狂喜，飞快的朝后面的大军跑去。
慕容桧与刘婉莹正好骑马过来：“他同意了？”
“同意了！”
刘婉莹连忙下马：“多谢汉王！”
黄征疑惑道：“你都告诉她了？”
慕容桧眼睛看着他处。
“哎，你算是栽在她手里了”。黄征看到刘婉莹一脸懵，便不想再扯这个话题，“慕容长史，你那里安排的怎样了？”
慕容桧将缰绳给到身边的小兵：“据最新回报：沮渠蒙逊果然分南北两路进攻西凉，其中南路为主力，从凉州出发，攻破西凉乐涫，现双方对峙于建康，威胁西凉首府酒泉；北路穿过巴丹吉林沙漠，经弱水袭击西海郡首府居延城，现在已经拿下了周边小城，已围住居延城，正在攻城。”
黄征掏出了腰间的匕首，慢慢擦拭着：“你说，我们从突厥部抽调了一万骑兵，剩下的两万骑兵，摩羯能守住吗？”
慕容桧呵呵笑道：“汉王啊，你就少操点心吧！如果仅是突厥人带领两万骑兵，就他们那种直肠子，我也会怀疑。但是现在有诸葛幼民辅佐，好歹老祖宗是诸葛亮啊，只要不主动惹事，两万骑兵，在西部这块还是能横着走的。”
“要不要现在就进攻居延城？我担心北凉军破城后会屠城！”黄征停下擦拭匕首，呆呆的看着前方。
慕容桧叹了口气：“你还是心软啊！凉州诸国，在河西走廊一字排开，只有西海郡，离着姑臧千里之遥，历来就是一块飞地，不然几年前吕光不会大费周章的迁徙西海百姓。因为这种特殊的地理条件，所以历任西海郡太守都容易自立，或做墙头草，谁强大了就投靠谁。我们即使救了他们，以后会感激我们吗？还不是等到有更强大的国家来了，他们又要投降？”
“大家都是中国人！”黄征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都是中华民族的子孙，能救一些是一些吧！再说，这种小小的属国，也只能小心在夹缝中求生存，都难啊！”
慕容桧哀叹一声：“刘婉莹你看看，我就给你说，他心太软吧！”
刘婉莹哼了一声：“但我觉得汉王做得对！”
慕容桧故意惊诧道：“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无脑啊！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刘婉莹猛然抽刀，慕容桧吓的连连求饶：“好的好的，我错了，我求饶！”
黄征笑道：“一物降一物！慕容桧，改天我把刘婉莹嫁给你，你是得有个人好好的管管了！”
却见刘婉莹狠狠的瞪来，黄征连忙闭嘴，假装命令道：“杜宪，通知斛谷提和杜仲，现在埋锅造饭，紧急休息！等李建回来，立刻行动！”
居延城内。
西海郡守那不哈站在城头，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城池，大哭道：“想我守城多年，今日却是残暴的沮渠氏来攻，要被屠城啊！谁人能救我子民啊！”
那不哈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郡守府内宅，命管家端来了鸩酒，看着三个十几岁的子女，不禁老泪纵横。管家跪地磕头不停：“大人，不可啊！”
那不哈的几个子女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跪地磕头，乞求活命。
那不哈哭道：“为父也不忍啊，只是即将城破，得给你们保留一个全尸，以免受辱啊！”
管家想拖延时间：“大人，我先去城头再看，如果城破，那我们就一起喝了这杯酒！”
那不哈瘫软在地，抱着几个子女，嚎啕大哭。
第45章 千古易人郭黁
黄征一直反对家族专权，所以严禁旗子上书写“黄”字。凡北汉出兵，旗子上只会有“魏”或“汉”。而此次进攻北凉沮渠汉平，旗子都是“魏”字。
当提前得到北汉通知的那不哈带领守军与北汉对沮渠汉平内外夹攻时，北凉军只见自己的北、东、南三个方向都是“魏”字大旗，不知道来了多少魏军，而背后只有茫茫居延海。无险可据守的北凉士兵纷纷选择了投降，主将沮渠汉平被黄征活捉！
极度缺人的黄征，决定学习赫连勃勃收拢俘虏。黄征先是在投降的北凉军和西海郡守军中挑选了三千人，混编进自己的北汉与突厥联军，并交给慕容桧进行整合改编。命斛谷提带领一千骑兵，押送俘虏的五千人回到巴彦、巴拉贡等城池屯田，同时将现有的预备役人员编入军队。如此，黄征本次带领的骑兵，由出征时的两千人，加上一万突厥骑兵，除去折损，变成了现在的一万五千人。
黄征知道北魏对柔然的战争已经开始，自己是一定会或主动或被动的参与这场战争的。
对西海郡，黄征命慕容桧兼任西海郡守，由慕容桧亲自对西海郡进行政改军改，并建立粮仓。只要有了西海郡与北汉郡两个粮仓，北汉就可以吸引来更多的部落和流民，也就有了更多的兵源，再保护好这两个粮仓，如此良性循环，自己就能真正在西北站稳脚跟了。
其他人等，黄征命那不哈任西海郡长史，协助慕容桧；刘牙匠暂兼西海郡功曹，除管理西海郡内一切人事，还协助慕容桧处理郡内政务。
“刘功曹现在干得废寝忘食啊，自从进了城，就抱了一大堆的资料，包括县志、人物、账目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没出来过，我刚才去看了，他还在看，好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真是个官迷啊！”慕容桧走到了城头，和黄征一起看着碧波荡漾的居延海。
刘婉莹暴力的在慕容桧后背捶了一拳：“不许这样说我父亲！”
看着疼得呲牙咧嘴的慕容桧，黄征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的嘴那么损。刘功曹这是多年的愿望得以实现，只怕时间不够用，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我们北汉，要都是刘功曹这样尽心尽力的，何愁发展不快？”
“多谢汉王理解！”刘婉莹朝黄征施了个万福，眼圈红红。
黄征朝刘婉莹点点头，问向慕容桧：“你过来有什么事情？你不是都说了有你在，让我少操心吗？”
慕容桧被刘婉莹打得很痛，倒是一点不生气，还嬉皮笑脸的讨好刘婉莹，刘婉莹白了他一眼。
黄征看在眼里，打心眼里替慕容桧高兴。
慕容桧看黄征幸灾乐祸的表情，一肚子窝火，但还是用尽量平复的语气道：“郭黁来了！”
“郭黁？”黄征一时有点懵，没有想起这是个什么人。
慕容桧大笑，嘴张得比脸还大：“原来汉王不知道他啊？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了，我给你讲讲他的故事啊，他简直就是个神人。”
“不就是‘千古易人’嘛！据说他是‘袖藏八卦’的圣人。少年时就通晓《老子》《易经》一类的典籍，是不是他？”
看着黄征坏笑的表情，慕容桧蔫了下来。
黄征安慰道：“但我只知道这些，他的那些具体事我不知道，给我讲讲。”黄征说完朝刘婉莹使了个眼色。
刘婉莹立即道：“讲讲，我也要听！”
慕容桧闻言顿时开心了起来：“刘姑娘、汉王，坐，听我给你们讲这个郭黁的异事。”
异事一：前凉张天锡末年，氐族的前秦王苻坚想要西上，西平郡太守赵凝叫郭黁占卜问吉凶。郭黁打卦后说：“如果西平郡在二月十五日这天走失犯人，秦王苻坚的大军必到，张天锡的王运必终。”赵太守就通知所属各县注意看守好罪犯。到了二月十五这天，鲜卑族的折掘给赵太守来献马，赵太守见送来的不是骏马，很生气，就把献马的人关在马棚。献马人怕降大罪，趁夜深人静的时候逃走了。第二天，赵太守把这件事告诉了郭黁，郭黁断言：“张天锡必亡！”不久河湟地区就被苻坚占领。
异事二：前秦王苻坚末年，姑臧城的当阳门震颤，郭黁恰巧在这里当小官，太守梁熙问他：“城门震颤是什么原因？”他说：“这是有关四方少数民族的事。一定有两个国王来朝主上(指苻坚)。其中一个能回到他的本国，一个会死在姑臧城内。”一年后，西域鄯善王及前部王朝觐见苻坚后西归时，鄯善王果然病死在姑臧城内。
异事三：西海太守王祯叛乱，郭黁建议吕光去镇压他，右丞吕宝认为不能去。郭黁就说：“如果出师不胜，我甘愿认罪挨刀”。吕光于是出动军队去镇压王祯，不久凯旋而归。
异事四：郭黁与王祥发动叛乱的时候，吕光的儿子吕纂和郭黁在姑臧的西郊展开了厮杀。后郭黁兵败，离开姑臧时他又预言：“凉州(姑臧)的谦光殿，日后留着辫子的人要来居住。”果然，鲜卑族南凉王和匈奴族先后占据了姑臧。”
刘婉莹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么神奇的人啊！那他怎么自己不称王？”
慕容桧一时被问住了，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有些人，不适合自己称王，但适合辅佐，就比如我，跟着汉王，才能建功立业！”
刘婉莹又道：“我听父亲说过郭黁的一些事情，据说他投靠了好几个主子，几次都差点被杀。既然这么能算，直接算出谁能统一天下去投靠不就行了？还能得个从龙之功！”
看着吃瘪的慕容桧，黄征哈哈大笑：“明阳，你不是肚里藏乾坤吗？我是彻底发现：刘姑娘就是你的克星！”
慕容桧叹了口气，朝旁边大笑的杜宪喊道：“你个小屁孩跟着笑什么？再笑我揍你！快去，把郭黁请到这边来！”
杜宪捂着肚子，使劲让自己憋住笑：“我一会就告诉刘功曹，慕容长史要做他的女婿！”
慕容桧作势要找东西揍杜宪，刘婉莹则红着脸追杜宪而去。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黄征忽然觉得很幸福！
“在下郭黁，见过汉王！”似乎早有准备的郭黁，已经早早的出现在了黄征的视线之内。
郭黁年近五十，生得身材高大、双臂犹长，一双眼睛狭长，下巴上的山羊胡已经几乎全白。
“还请汉王尽快准备出征吧！在下会在北汉郡等候汉王！”郭黁见黄征仔细的打量着自己，忙说明来意。
慕容桧诧异道：“你说什么？汉王才刚刚打下西海郡，又要出征？出征去哪里？”
郭黁笑道：“慕容长史不知道，但汉王知道。”
慕容桧和杜宪、刘婉莹等都诧异的看向黄征和郭黁，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西平郭氏的骄傲，郭太史，你不应是择明主而栖吗？为何千里迢迢跑到这沙漠地带？”黄征和郭黁一样，也是笑意盈盈。
“不瞒汉王。在下原本是打算投秦国的，后占卜一次，乃‘灭姚者晋’，故想去投奔晋国刘裕；但进入晋国，才知刘裕去了燕国”，郭黁说着看了慕容桧一眼，只见慕容桧低头若有所思，郭黁继续道：“等候刘裕的时候，闲来无事我便再占卜了一次，发现西北有异象，所以来到西北。”
“晋国刘裕的可能性极大！”黄征认真的说道。
郭黁走到城墙边，手指着居延海：“有志不在年高！我多年之前曾经去过晋国的建康，了解过晋国的官场。现在的刘裕虽是权臣，但很多不是他可以掌控的，甚至无能为力！他本次北伐，也是要增加自己掌控朝堂的筹码。我来到北汉郡，见过了闵载，知道了汉王的一些想法；也走访了北汉的一些城池，窥一斑而知全豹，我便决定一定要亲眼见见汉王。”
黄征刚要问他所见如何，却见刘牙匠骑马奔来，后面跟着一个侯官，极其狼狈，看样子应该一路未停！
侯官见到黄征，立即下马拜倒：“北汉王！大将军长孙嵩击败柔然，但返程途中被困牛川，本次应该是中计了。现陛下已亲征救援长孙大人，因听说北汉王控制了要道龙勒城，陛下特请北汉王堵住柔然人西逃之路，同时派兵一万救助被困的西部大人刘越刘大人。”
不仅慕容桧等人诧异的看向郭黁，就连黄征自己，也是微微诧异，这古人真有这么牛？难道真不是根据细枝末节自己推算的？
史书上的袁天罡、李淳风的《推背图》难道都是真的？要是真这么厉害的能未卜先知，那郭黁投靠谁，谁都应该无敌才是！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黄征是绝对不相信这些的，坚信郭黁只是善于分析罢了。
侯官见黄征没有应答，再次磕头：“恳请北汉王，立即发兵！”
“你先回去，本王很快就出发救援！”
待侯官走远，黄征把慕容桧和刘牙匠叫到身边：“我要带兵两万去救援，西海郡就拜托你们了！”
慕容桧明白黄征的意思，但还是有点不甘：“他那样对我们，你真的还要带两万骑兵去救援？”
“我们是大魏的臣子，大魏还给我们发粮饷和兵器不是？那就要尽到为人臣的本份！”黄征拍拍慕容桧的肩膀，“我要把这里的一万五千骑兵都带走，还要从北汉郡调五千骑兵。”
慕容桧点点头：“放心吧！守城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这里交给我！”
郭黁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头拜道：“请汉王放心出征！若汉王信得过，在下这就去北汉郡，告诉高长史这里的情况！”
黄征扶起郭黁：“那就有劳了！”
第46章 红衣红甲红披风
本次出征柔然，黄征可以说是动了北汉本来就不多的家底。黄征与斛谷提、卢炫、闾大肥各领五千骑兵，并将闾大冒调来担任中军副统领，因此次事关重大，由杜仲亲领斥候进行情报收集；刘牙匠特意派刘云带着几个徒弟做汉王的贴身护卫，与祝启一起保护汉王，并下了死命令：要是汉王有事，你们谁都不许活着回来！
根据杜仲探得及分析的最新情报：柔然本次先是诈败，再分东西两面形成包围。其中东面，柔然人将长孙嵩围困于牛川，然后再“围点打援”，伏击拓跋嗣和各路救援人马；黄征严重怀疑一定有汉人谋士在做汉奸。
西面，则引诱刘越东出援助长孙嵩，柔然人在其必经之路上埋伏了大军，最终目的是准备一口吃掉守护西北防区的北部大人独孤部，以达到占领魏国西部，与西域胡夏北凉等连接起来，再与他们“同流合污”，一边积攒力量，一边蚕食魏国。
可以说柔然人“围点打援”的目标，要么杀掉皇帝让北魏内乱，要么吃掉独孤部。
体现在战场上，则是刘越刚出发就被围，而且柔然人马上集结兵力狂攻比干城，彻底切断刘越的后路。
比干城已被攻的七疮八孔，随时会城破！
比干城，因传闻比干后人为纪念被商纣王挖心而死的丞相比干而建立。比干城位于秦汉长城以北、北汉郡西北的漠南草原地带。比干城又叫受降城，是公元前105年，汉接受匈奴左大都尉投降而筑。因地理位置特殊，自此成为黄河外侧驻防要地。虽距离内地太远，成为孤悬的孤城，但因是军事要地，经常被各国交替占领。
比干城除了突出的军事驻防性质，同时兼具多种其他功能，如军政中心、交通枢纽和经济中心。
黄征记得史书记载唐朝时还在此地及周围地区组织垦田、对经过的商队收税等，竟然解决了当地驻军的军粮供应和经费开支。又因此地距离北汉郡实在是不远，柔然人若占领此地，向南可以威胁北汉郡、向西可以威胁龙勒城，甚至可以直插西海郡切断北汉与突厥的联系。如此阴险狡诈的谋划，一定不是被称为“蠕蠕”的柔然人可以想出来的。黄征发誓回去就命郭淮命人潜入柔然，找到这个大汉奸。
此刻的比干城，西门已被柔然攻破，奉命守城的独孤笚深知如恶狼般的柔然人一旦进城必定屠城，这里还有几千户种田的汉人百姓和商队工匠，他们都是无辜的。
独孤笚与奴坎、瓦尔沙三人背对背站在西门外，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柔然人，独孤笚惨然一笑：“你们后悔吗？守城可能还好点。”
奴坎啐了一口：“这帮天杀的柔然人，若有机会一定杀光他们。二公主您别自责，您的决定是对的。西门已破，如果我们不出城拖延时间，柔然人必定士气大振，我们根本守不住！”
瓦尔沙道：“二、二公主，我们誓死追随您！可惜、可惜我们受伤，不能保护好二公主了！但、但他们要想动二公主，必须先杀了我瓦尔沙。”
奴坎也道：“对，除非我死了，否则谁都不能碰二公主！”
独孤笚眼里含泪：“谢谢你们，我们三人一起战死也挺好！”
独孤笚看着周围的士兵，与他们一起出城的一千人，已经剩下十几个人了，而他们身后的城门，早已破败不堪，根本无法防守。城头的士兵，也已经是接近用人肉盾牌与爬上城头的敌人短兵相接了。柔然人现在正集结大军，当然不是为了对付他们区区十几人，而是都要从西门这个突破口入城。
瓦尔沙看着远方：“我听汉王说过，汉人有个说法是人死后，会、会走黄泉路，还、还会喝孟婆汤，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这一辈子发生的事情！做好事的人会投好胎，做、做坏事的人会下地狱。二公主，别、别怕，我兄弟二人会在黄泉路上，保护好您的。”
“谢谢你们！”独孤笚突然想起上次她带兵去北汉，黄征见到她的那个傻样，突然笑了起来。
对面的柔然将领提刀喊道：“你们看看，这个女人都被吓疯了。我们赶紧杀光他们，城里的财物随便你们拿，女人随便你们用，哈哈哈。儿郎们，他们的城外就剩十几个人了，杀了他们，占领比干城！”元宝小说
柔然人大笑着、呼啸着，准备发动最后一次冲锋，冲进城里抢粮食抢女人去。
独孤笚握紧手里的刀，今日必死了，但我无悔！只可惜，我这里被攻，爹爹一定也是深陷死地，恨我不能去救他；还有你，今生无缘再见了。孟婆汤，每个死去的人都要喝吗？我不想喝，我不要忘掉你！
“援兵，我们的援兵来了！”
“旗子上都是大魏。”
“看样子有几万人啊！我们有救了，兄弟们，打死这帮爬上城头的蠕蠕。”
就在独孤笚三人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时，柔然的军队后方突然慌乱起来，远处黑压压的乌云席卷而来、马蹄的震动让大地都在震颤。
守城的士兵情绪高昂，嘴里叫着援兵到了，手里的动作不停，每一刀都能杀死一个爬上城头的柔然人。
城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作为高级将领，他们三人知道：本次进攻柔然，大魏几乎是倾国而出，除了边疆留守人员，其余都被拉去了柔然前线，尤其是陛下都亲征了，哪里还有数万骑兵留着不用？
奴坎朝城头喊道：“有没有看到是哪个将军的部队？”
城头上的士兵仔细端详了一会回答道：“全是魏字，没有其他旗帜！”
“奇怪！我大魏还有这样一支无名部队？而且几万骑兵，怎么可能瞒得住？”独孤笚满腹狐疑，但不管怎样，自己人来了，自己就能活下去了。独孤笚带领活着的十余人依然挡在西门前。
柔然将领急忙收拢四处逃窜的手下：“都不要跑，杀了这十几个人，就能杀入东城了，杀！”
可惜话未说完，就被一支利箭穿透了胸膛，嗵的一声跌落马下。其余的柔然骑兵见状，飞快的四散逃去。
远处，一抹火红由远及近，一身红衣红甲红披风的将军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二十余骑同样红甲骑兵，他们就如同乱军中的烈烈战旗，无数骑兵跟在这片火红之后，如蜿蜒的火龙，所过之处，无数柔然士兵被火龙吞噬。
“这是哪里的将军？我大魏还有如此勇猛的将军？我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你听说过吗？”奴坎诧异的看着前方。
瓦尔沙摇了摇头。
“二公主，您见多识广，您知道吗？”奴坎又问独孤笚。
独孤笚紧盯着前方奋战的红衣将军，看他带领着手下的红衣刀锋将柔然的军队精准切割、看着他每射一箭必杀一位柔然将领，看着他向自己这边看来。
独孤笚突然笑了，捂着嘴大笑着，眼角的泪水如溃堤的洪水肆虐不止。她浑身瘫软的坐在了地上，但仍倔强的以刀拄地让自己不躺下，她还要看他呢。
瓦尔沙突然大呼道：“汉、汉王！他是汉王！”
奴坎也认出了汉王，不禁使劲的朝前方挥手：“汉王！我们在这里，汉王！”
黄征显然也发现了他们，调转马头朝这边奔来，身后的一片火红如臂指使一般，一起转头跟来了这边。
黄征跳下马，扶起已无力站起的独孤笚，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你很勇敢！”
忧伤、委屈、欣喜、感动，多种心情交织在一起，独孤笚再也无法抑制内心压力，扑在黄征怀里大哭了起来。
奴坎和瓦尔沙等人，则识趣的跟祝启、闾大冒等朝东门内缓缓走去。
斛谷提突然带领人马在身后大声喊起了“汉王”，奴坎和瓦尔沙带领比干城的守军，带着劫后余生的快意，也跟着喊起了“汉王”。
“汉王！”
“汉王！”
“汉王！”
独孤笚止住哭泣，仰头看着黄征，满眼骄傲：“北汉王，我的士兵也叫你汉王了！”
黄征松开了独孤笚，解下自己的红披风，小心的给独孤笚系上：“裹紧点，你得盔甲已经破烂不堪了！”
独孤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盔甲，刚才只顾战斗，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大腿已经露了出来，胸前的盔甲已被割去了一大块，里面若隐若现。独孤笚一面骂着“可恶的柔然人”，一面用黄征的披风紧紧的裹住了自己的身体，两腮绯红，就如黄征抱着自己一样。
黄征略微尴尬，转身命令道：“奴坎，立即带人整修城墙，做好防护！瓦尔沙，带人打扫战场！斛谷提，整顿兵马，半个时辰后出发！”
“你马上就要走吗？”独孤笚幽怨的声音传来。
黄征转身，看到独孤笚含情脉脉的眼神，连忙躲开：“独孤姑娘，你带人守好此城，我估计那些被打跑的柔然人，暂时不敢再进攻比干城！我要继续往东北方向，现在刘越大人的情况万分危急！”
独孤笚猛然一惊，恨自己只顾儿女情长，都忘记现在最危急的是父亲了，连忙转身匆匆进了城里。
半个时辰后。
独孤笚与奴坎、瓦尔沙三人站在城头，看着黄征军队远去的滚滚烟尘，渐渐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奴坎问道：“二公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你觉得那些逃跑的柔然人会去哪里？还是就这样善罢甘休了？”独孤笚反问道。
奴坎考虑了一下：“这里离北汉郡不远，那些柔然人被汉王杀了不少，肯定要复仇。”
瓦尔沙补充道：“而、而且他们本来就计划攻破比干城后，占领北汉郡的。”
独孤笚悠悠的道：“汉王去救我最爱的人了！那我，就去救他最爱的人！我们三人去北汉郡！”
瓦尔沙兴奋的道：“二公主，末、末将先带五百骑兵前往北汉郡，你、你们收拢兵马后再来！末、末将就是血流干也要赶在柔然人之前到达北汉郡！”
独孤笚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点。”
奴坎也跟着转身下城去收拢兵马。
独孤笚站在城头，孤独的看着夕阳西下。
自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熟悉；见了你，再多的青年才俊都已无法入我眼。其实刚才我内心一直默念，祈求长生天让我在临死前能看你一眼，然后，你就出现了，但我没死。
可能这就是汉人说的缘分吧！
第47章 望夫楼
高允看到祝桃花郁郁寡欢，便开解道：“王妃，那个郭黁带来的情报，和之前谍子带来的一样：汉王已经成功拿下龙勒城、西海郡，现在已经集结两万骑兵助陛下进攻柔然了。人数越打越多，是好事啊！”
祝桃花也开了个玩笑：“高长史，你是诚实的人，从来不会说谎话。看看你，自己脸都红了，还能让我相信吗？”
高允摸摸脸，好像似有点发烫，但还是认真的道：“高某确实不会劝慰人。但现在一切都是向好的方向发展，王妃不用担忧。而且闵大将军已经调金大福亲自守高阙城，并派王若将军及他的几个步兵同僚等善于守城的将领，分赴各地协助守城。现在，只要守住就是胜利，而且柔然骑兵一般是轻骑，攻城不易！”元宝小说
祝桃花站起身来：“高长史，道理我都明白，不用担心我出事，我不会想不开的。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我去外面走走！”
看着祝桃花远去的背影，高允叹了口气，对身边的蔡易道：“得给汉王留个后啊！”
蔡易应道：“回来就得劝汉王和王妃成亲！”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动身前往邺城，将汉王的母亲及义父来将军接过来。”高允果断道：“这次我们得给汉王做主，成亲时间就定在芒种。芒种日，不仅可以受到太阳的熏陶，还有着‘芒刺在背’的规避凶煞的作用；此外，此时万物开始生机盎然，一切都在生长茁壮，代表着喜悦与欣欣向荣！汉王这个时候成亲，对我们北汉也是好兆头，就这样定了。”
蔡易表示同意：“好，就按高长史的意思办。我再去邺城接来老人，汉王他就不得不听我们安排了。”
高允语重心长的道：“蔡易，你是来初真将军的族侄，汉王又是来初真将军的义子，你和汉王算是自家人。现在外事吃紧，我得全力稳住后方，汉王成亲的事情，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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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易大喜，他一直苦恼的就是他与汉王的关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与汉王的关系，但汉王做事公正，他又不敢主动提及这层关系，导致做事形事，别人没觉得有什么，他自己总感觉不自然。现在被高长史说出来，那就说明大家是认可自己与汉王是自家人的，而且认可他的为人处世。
蔡易极力掩住内心的狂喜：“请高长史放心。汉王成亲，就是我来默氏族长之子成亲，是我来默氏的大事，更是北汉的大事，在下责无旁贷。路过并州时，我会交代他们准备好汉王成亲的一切事务！”
高允点点头：“还有两个事情，一是你要亲自去礼部报备这个事情；二是以晚辈之礼，拜见老尚书南宫括，见机行事，最好能让南宫尚书以长辈代收聘礼，并来北汉见证王妃的喜事。哎，王妃也是可怜人啊。”
蔡易也是一阵唏嘘：“请高长史放心，我定会邀请南宫尚书前来！”
“对了，你经过盛乐县的时候，找到祝赋，让他代为回家‘告吉’，并和他一起去南宫尚书府上。另外，现在是战乱时期，陛下亲征不知何时归来，我们就一切从简，那些严格的礼仪程序，包括怎么册封，怎么提亲问名，怎么迎娶，穿什么衣服，怎么拜见皇帝、皇后等，都免了，你只把‘团书’发给主要人员就行了。”高允说完，送走蔡易，慢慢的走上高阙城头，却见祝桃花站在城头的最高楼，望着北方的漫天黄沙。
望夫处，沙石悠悠；化为石，难再回头。上头日日风复雨，行人归来石应语。桃花忆征征欲还，还日天下尽康平！
高阙城头的最高楼，从此被叫做“望夫楼”！
第48章 郁久闾社仑之死
被困牛川，长孙嵩急得在军营团团转。
想起初时自带领族人归顺先帝拓跋珪，后四处征战，成为建魏功臣，被拓跋珪封为大魏南部大人。登国六年（391年），又跟随拓跋珪攻打柔然，斩杀柔然别部帅屋击。登国七年（392年），西部泣黎部大人茂鲜反叛北魏逃走，长孙嵩率军追击，大败茂鲜。皇始元年（396年），跟随拓跋珪征伐后燕中山时，拜安南将军、冀州刺史，赐爵为钜鹿郡公。天兴元年（398年），抓住阴谋造反得尹国，被封司徒。再到自己后来出任相州刺史、南平郡公，可以说，长孙嵩在各处任职都倍受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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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奉皇命北伐柔然，本来已经打得柔然人丢盔卸甲，毫无还手之力。但乐极生悲，大胜而归的时候大意，被柔然人包围在了牛川这个鬼地方。现在已向陛下求援，听说陛下还要亲征。听到消息的长孙嵩既感动又惭愧，自己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却碰到如此之事，这要是全军覆没在这里，那一世英名，可要尽毁了。
“来人，陛下到哪里了？”长孙嵩对外咆哮道。
其实这个问题他每天都要问个至少七八次，既希望陛下快来救自己，又担心陛下落入柔然的圈套，那自己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本来自己只是习惯性问问，也没指望有人回答。
谁知校尉欣喜的禀告道：“大将军，来了来了！”
长孙嵩以为自己听错了：“谁来了？陛下吗？”
校尉连忙道：“陛下的大军还没到，是杜超将军的先锋部队到了，现在已经与柔然人交上手了！”
长孙嵩噌的站了起来：“速速去城头观看，派骑兵做好准备，随时与陛下的军队夹击柔然。”
站在城头，只见远处一员白衣白甲白袍的年轻将军，手中长槊挥得是虎虎生风，所到之处，柔然人尽皆败退！
“好”，长孙嵩欣喜的用力拍打着城头，“没想到啊没想到，一直名不见经传的杜豹，还有个这么能打的儿子，我大魏又多一员勇将啊！”
杜超远远的朝城头抱拳，便又带领人马朝柔然人的中军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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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嵩欣喜的手指颤抖：“快！快！开城门，命骑兵跟着杜将军，杀了柔然可汗！”
柔然中军外，突见前方一阵骚乱，一阵银色的白线朝这边杀来，一队身穿银色铠甲的军士，他们每人手中都持着长槊，脸上都带着冰冷的神情，就像一群杀戮机器，疯狂的闯入敌方阵地，杀死对方，或被对方杀死！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在中军被层层保护的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
柔然人慌了，中军连忙保护着郁久闾社仑就要逃跑，只见杜超张弓搭箭，一箭射向中军的王车下，郁久闾社仑一矮身，在中军的护送下，快速逃离了战场。
身后的魏国士兵跟着大呼：“郁久闾社仑死了！兄弟们杀啊！”
其他柔然士兵不辨真假，见到中军已撤退，纷纷骑马逃走，生怕逃在后面被杀死。
长孙嵩趁机主力尽出，从被包围到反过来追着柔然打，这种心理上的反差，让长孙嵩的军队仿佛压抑很久突然找到了发泄口，疯狂的追着柔然军队数百里而不停歇。慌不择路被杀死、或走散迷失在大漠里的柔然人不计其数。
同一时空下，比干城东面的尔练城，刘越的四万骑兵被郁久闾社仑的弟弟郁久闾斛律围困其中。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有一句俗语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此刻郁久闾斛律亲自领兵十万，不停歇的攻打着尔练城这个边境小城。小城的简易夯土已经千疮百孔，很多地方与其说是守城，不如说是两军士兵的短兵相接，北魏军队损失惨重！
刘越叫住了侄子刘殊晖：“我来挡住柔然人，你快突围吧！我们不能都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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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殊晖坚决摇头：“叔父，我绝对不会放弃的。我们已经坚持一天一夜了，马上太阳就出来了，援军可能就到了。”
刘越苦笑道：“哪有什么援兵啊？陛下亲自带领剩下的所有人马去救长孙嵩了，那里可是有三十万军队等着救援啊！”
“那我们就能被牺牲吗？我们被抽调了五万骑兵归长孙嵩调遣，剩下的五万，还分兵一万守住了要道比干城。现在陛下连安同将军的一万骑兵都派去救援长孙嵩了，我们算什么？”刘殊晖气得大胡子都在发抖。
刘越看着西方，目光柔和：“侄儿，听叔父的，你突围吧！出去后，你去比干城看看笚儿，让她一个女孩家守城，哎。”
刘殊晖态度软了下来：“笚妹女中豪杰！又是三姐妹中最漂亮的，能文能武，多少高官子弟来求亲，我看她是没一个看得上的。”
刘越久经沙场，知道此时即使陛下派人来，也不可能急行军一夜，最快也是明天早上出发。而在救刘越与长孙嵩两难之时，只能选择救被困兵力多的。
不管怎样，他们叔侄可能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小小尔练城随时都会城破，城破被屠是改变不了的命运！
此刻刘越反倒放松了下来，与刘殊晖拉起了家常：“笚儿钟情黄征啊！哈，我女儿眼光不错！黄征一定能成为枭雄，我也喜欢这个女婿。”
“可是陛下一直防着他啊，把我们的一万骑兵都调走了去守比干城。就给他剩下区区六千骑兵，怎么守得住北汉郡？听说黄征还要在那里垦田屯粮，你说这汉人是否骨子里都喜欢种地种菜？黄征他不抓紧时间增兵扩地盘，种什么地啊？”刘殊晖一面指挥着士兵填补缺口，一面与叔父唠嗑，他心里也知道可能叔侄俩要一起战死在这里了，但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刘越靠在土墙上，抬头看着东方的鱼肚白：“黄征有颗仁心，他要发展，也要救百姓啊！哎，侄儿，你说这郁久闾斛律是不是真的是个疯子，一天一夜、不吃不睡、进攻不停！上次被我们打得狠了？憋着劲要收拾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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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越等了半天，没见刘殊晖回答，便仰头看去：“怎么了？不说话了？害怕了？多聊聊天。死亡嘛，对我们来说，迟早的事情。”元宝小说
刘殊晖结结巴巴道：“叔父，你看，远方。是不是我眼花了？那一圈黑线是早晨的云雾，还是？援兵？”
刘越闻言大惊，这时候还有援兵？
连忙站起来朝远处看去。只见遥远的东方天际，随着太阳升起，一支一眼望不到边的军队，旌旗猎猎，如沙漠中的沙尘暴一样，席卷而来。大军中央，一个红衣红甲红披风的将军手提长枪，身后跟着一片红披风，朝着郁久闾斛律的中军杀去！
慢慢的，已经能看清旗帜上的字了，除了“魏”，还有“汉”！
刘殊晖眼圈通红，不知道是熬夜还是激动，兴奋的跳出矮墙：“叔父你在此休息！侄儿过去助北汉王一臂之力！”
这仗打的真是憋屈，刘殊晖窝了一肚子火。刘殊晖留下一万人守城，带领其他两万多人，随着黄征军队的红色箭头，杀向了柔然的中军！
刘越一个人靠在矮墙上，喃喃自语：“嘿嘿，我的女婿来了！他救我来了！”
由于柔然的主力都被郁久闾社仑带去对付长孙嵩和拓跋嗣了，郁久闾斛律带的可谓是“杂牌军”，大多是依附柔然的高车、匈奴休屠部、部分突厥降部、契骨、乌洛侯等，这些部落，只要一切顺利，烧杀抢掠是他们最在行的；但是一旦处于被反杀方，便立即做鸟兽散，保存实力优先，然后投靠一个更强大的国家。
此刻的郁久闾斛律带领的柔然各部，见中军被攻击，想要过来保护，但后方的刘殊晖又带兵杀向中军另一侧。不知道有多少人马不断涌向中军，各部落见状，纷纷带领族人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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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的一抹鲜红，在柔然军中尤其扎眼，刘云与祝启等更是寸步不离黄征左右，替他挡着随时飞来的冷箭暗刀。
“汉王你看，那边又有一支柔然军队过来了，看中间的车辆，很有可能是王车。”刘云眼尖，指着远处道。
黄征停下了厮杀：“你确定？难道柔然还有伏兵？或者？”
看着黄征有点不可思议的表情，刘云重重点头：“确定，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在盛乐县的驿站里见过柔然王车，当时应该是柔然王来称臣的，在驿站做过补给。”
黄征兴奋道：“兄弟们，那里很有可能是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看来他是被陛下击败西逃了，估计是想在比干城或龙勒城休整。既然碰到我们了，就去会会他！”
黄征说完，兵锋一转，北汉骑兵跟着一抹红色又杀向了远处郁久闾社仑的部队。在经过刘殊晖身边时，黄征还不忘招呼道：“刘将军，郁久闾斛律就交给你收拾了，我去会会那边，好像是柔然可汗！”
刘殊晖远远得喊道：“北汉王，这次谢了！”
黄征大笑道：“自己人！”说完便马不停蹄的奔向了远方。
自己人？刘殊晖暗自咂摸，刚才听说他救了笚妹，难道他们俩已经好上了？哈哈，好事。有个这么能打仗的妹夫，对我们独孤部也是大好事啊！
“刘将军，郁久闾斛律要跑了！”看着刘殊晖在愣神，身旁的侍卫连忙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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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殊晖狠狠的抽动马鞭：“都给我跟上去，见人就杀，不留活口！”
侍卫兴奋的朝后大喊：“刘将军说了，不留活口！”
刘殊晖身后的将士，一个个像憋了很久的屠夫，嗷嗷叫着尾随郁久闾斛律而去。
“汉王，他是郁久闾社仑，不要让他跑了！”闾大冒眼尖，一下子认出了按辈分是自己族叔的郁久闾社仑。
等黄征冲到附近，却发现刘越这个善于抓住战机的战场老油条已经冲到了柔然中军面前。但郁久闾社仑的军队防护严密，一时无法冲进去。
黄征朝身后喊道：“闾大冒，传令斛谷提和闾大肥跟着我们一起冲过去，你跟着我身边，不要手软啊！”
闾大冒恨恨得道：“汉王请放心！社仑这老小子杀我庶支几百口，害得我们兄弟和家人流离失所，冻死饿死无数，我一定要手刃了他。”
“好！那就跟紧我。”黄征朝旁边的刘越喊道：“刘大人，请帮我们守住外围，打仗的事情，交给我们年轻人！”
“好！老夫替你压阵！”黄征之前在抚冥镇已经救过刘越一次，这次比干城救笚儿，耳练城救自己，算是救了三次了，要是不把女儿嫁给黄征，刘越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他了。这黄征简直是自己的福星，不但救自己，还能送军功。刘越现在对黄征，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黄征冲到郁久闾社仑的军中，左冲右突，简直无人可挡！
塔读但见黄征突然拿出阿史那摩羯献给黄征的金色大弓，张弓搭箭，远处的郁久闾社仑应声倒下。
军中顿时响起了“柔然可汗被杀死了”的欢呼声。
一代枭雄郁久闾社仑就这样被射死了？远处观战的刘越喃喃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49章 谁杀死了社仑？
永兴三年六月三日（公元410年），北魏早朝从未有过如此祥和。
本次大败柔然，是大魏立国以来打得最大胜仗！一战，使得柔然损兵二十万，逃跑的部落无数，至少五年内无力大兵犯境！更重要的，此战杀死了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这可是道武皇帝也未达到的成就！因此，不但使得大魏的士气大振，也使得大魏成为中华北方最强大的国家，前来归附的部落和上贡的国家络绎不绝！
本次战争，魏国朝堂的最大受益者，也是最大的封赏，是加封阳平郡王杜超为相州刺史。不但救驾有功，还亲手杀死了郁久闾社仑。虽然刘越刘殊晖极力证明是黄征杀死了郁久闾社仑，但无奈更多的人选择跟随长孙嵩，相信是杜超杀死了郁久闾社仑。
国舅杜超本次的表现可谓极其耀眼，毕竟当着陛下和三十万大军的面，演了“白袍将军”追击并击杀柔然可汗的戏码，让杜超声名远播，在军中威望极高！
刘越奏道：“陛下，北汉王本次连救比干城和耳练城，还替大魏拿下了龙勒城、西海郡，而凭借的仅仅是六千人。不管是不是北汉王杀死了郁久闾社仑，但他付出的功劳很大，毕竟数万将士亲眼目睹甚至与一袭红袍共同冲击敌阵！臣建议陛下给予北汉王封赏，以安军心！”
拓跋嗣也对之前从北汉抽走一万人只留下六千人守北汉，觉得很愧疚，便想给予补偿：“左丞相”
“陛下且慢！”崔浩很不礼貌的出声打断了拓跋嗣，“陛下，万万不可再封啊！否则后患无穷！”
“此话怎讲？”拓跋嗣已经有点习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崔浩，便原谅了他的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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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也都静待崔大夫的高论。
崔浩咳了一声道：“陛下应知：汉高祖刘邦是赤帝子，汉朝有时被称为‘炎汉’，又因汉朝皇帝姓刘而称‘炎刘’。秦朝是水德，尚黑；汉代是火德，尚红。汉室的皇家贵族大多穿着红色服饰。听说此次北汉出兵，打的旗帜是‘魏’和‘汉’，自己亦红衣红甲红披风。如此明目张胆，是想要自立乎？”
崔浩的说法，不但拓跋嗣惊讶，满朝文武都是一脸震惊，大家只顾高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经崔浩一提醒，大家细想之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拓跋嗣也一时犹豫不知该封还是不该封了。
倒是杜豹此时脑筋急转，超儿此次太耀眼了，但不能让另一个立功的太寒碜，否则那边的不满有可能波及超儿。“笑人无恨人有”人本性啊。
杜豹赶忙圆场：“陛下，崔大夫说得不无道理。但北汉王本次毕竟倾国，不对，是倾北汉郡的兵力转战数地，战功是实打实的，臣建议应该给予北汉王封赏，多赏财物即可。”
本次黄征与杜超一东一西进击柔然，也算间接帮助征讨柔然的大将军长孙嵩挽回了颜面，长孙嵩立即奏道：“陛下，还有一事：北汉将于本月大婚，臣建议由礼部出面协调，以示陛下的宽仁！”
拓跋嗣眼睛一亮，只要不给实际的官职与区域，其他都是虚的，当即命道：“对于北汉王的封赏和大婚一事，就由左丞相来全权负责吧！一定要重赏！”
奚斤作为老臣，时时为国家着想，此时已完全明白拓跋嗣的心情，当即点头应允！
刘越刘殊晖重重的喘着粗气，深深的为黄征鸣不平，但又怨恨黄征为什么要穿红色铠甲，难道真有那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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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对后宫管理没有汉人那么严格，拓跋嗣特意同意杜蕴出宫参加了阳平郡王府的庆功宴。
本次庆功宴，除陛下未能参加，满朝文武悉数到场。陛下拓跋嗣派人送来了一双宝玉，寓意杜超是自己的宝玉。此双宝玉顿时成为整个晚宴的焦点，杜超一身“白袍将军”装扮，虽然在晚宴上有点不伦不类，但彰显了自己的威武雄壮，杜豹则笑的满脸褶子，脸都笑僵了。
本次晚宴的另一大喜事，就是司徒长孙嵩，决定将自己的女儿长孙娅嫁给杜超为妻，并与杜豹当场定下，端午节后即完婚！
双喜临门的杜超今天格外高兴，喝酒几乎是来者不拒，饶是酒量极大的杜超，也有点晕乎，最后在杜家的私人家宴中，一会胡言乱语一会低头大睡。
杜豹今天心情格外好，一点不为意：“蕴儿，理解你哥哥吧！他这么多年，不容易，今天终于出头了！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他才只有二十二岁，前途无量啊！以后我们杜家的发达，就靠你们兄妹了。”
杜蕴看着呼呼大睡的哥哥，温柔得道：“哥哥自小就疼我，不让我受一点委屈。现在，他又要替我扛起一片天了，有了这么个大将军国舅，后宫也没人敢欺负我。”
杜豹喝了一口浓茶：“是啊。你在后宫格外不容易，为父都理解！你们兄妹，也是相互成就吧！”
杜蕴看了父亲一眼，欲言又止。元宝小说
知女莫若父！
杜豹叹了口气：“你是想问黄征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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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杜蕴没有反对，杜豹心里又哀叹一声：“黄征这个月就要和祝桃花大婚了！”
杜豹说完，仔细的看着女儿，却见杜蕴面无表情，杜豹不禁心里放松了很多。
杜蕴笑了一下：“父亲不用担心，我和他已经没有瓜葛了，他迟早要结婚的，迟早的事。”
杜豹毕竟老奸巨猾，看了看只有父女三人，便低声道：“你不主动找黄征可以，但是也不要拒绝他！他现在的北汉攻城掠地，已经有三郡之地，两大粮仓。人马虽然被陛下抽走大半就剩六千人，但这小子这次勤王，又凑了两万骑兵！为父看，黄征这小子以后定能是一方枭雄！有他和你哥哥在，你这里就是双保险，后宫没人敢动你！”
杜蕴先是惊讶，随后叹了口气，只是淡淡的道：“我知道了父亲。”
杜豹温柔的看着杜蕴：“蕴儿，为父知道你心地善良，为父如此，也是为你不在后宫受欺负！为父常想，如果再有一个女儿就好了。”
“女儿是货物吗？”杜蕴没来由问了一句，本来还想问“你知道焘儿成为太子的时候就是我得死期吗？”
杜豹猛然惊醒，连忙站起来道：“请皇妃恕罪！”
杜蕴淡淡的道：“我累了，先回宫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看着杜蕴落寞的背影，杜豹狠狠得给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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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话多，亡于嘴贱！
第50章 成亲（上）
永兴三年六月，芒种！
睡梦中的黄征，被柳勖和慕容桧从被窝中拽了出来。
“你个新郎官，再不起来，一会我就辛苦一下，代你去迎亲！”柳勖一脸淫笑。
黄征抹了把脸，昨晚“暖房”喝得太多了，到现在还头疼。
杜宪跟着刘牙匠混了一段时间，眼力见提升不少，适时的端进来了一盆水和一杯茶。祝启今天是大舅哥，得陪着妹妹。
本来闾大冒自告奋勇当贴身保镖，但柳勖和慕容桧都觉得闾大冒太丑，换成了刘长。
“汉王，我来给您当‘御’吧！”杜宪小心的问道。
在古代，相当于伴郎角色的称为“御”，多是新郎的侍者、弟弟或较新郎年纪稍幼的同辈或晚辈。
伴娘则称之为“喜娘”或"送女客"，有严格的条件：除了年轻，还要美貌，还须生过儿子，要在同辈人中找寻，先在本家本族中找寻。还不能够是再婚者。叫做"全美人"，或者"全合人"，意指十全十美！
“去去去，小屁孩一个，知道什么是‘御’吗？必须是慕容长史这种，御女无数，但还装清纯不结婚的男子才行！所以慕容长史才能给汉王当‘御’。”柳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元宝小说
杜宪挠挠头：“原来‘御’是这个意思啊！”
慕容桧虽然恨柳勖趁机骂自己，但还是认真的点头：“是这个意思！”
杜宪还是很疑惑：“那北安王呢？他才只有十四岁，比我还小，也那个无数了？”
杜宪说的北安王，就是拓跋珪的儿子拓跋熙。
本次柔然大胜，加上北汉王大婚，魏帝拓跋嗣不仅加封黄征为征西将军，还册封祝桃花为北汉王妃，从一品夫人。赏赐新婚金银财宝无数，并命十四岁的弟弟拓跋熙亲往北汉郡观礼。
拓跋熙，北魏道武帝第三子，明元帝拓跋嗣三弟、生母王夫人。虽只有十四岁，但拓跋熙聪达有雅操，为宗属所钦重。明元帝拓跋嗣派拓跋熙治兵于东部，下诏拓跋熙都督十二军校阅，甚得军仪，明元帝特嘉许他，赏赐隆厚。
本次来北汉郡，哭着闹着要给黄征当“御”，并且称汉王与大哥关系好，那他就是汉王的弟弟，这个“御”非当不可。众人无奈，只好从了他。
作为“傧相”（替主人接引宾客和赞礼，陪新郎新娘）的柳勖，粗暴的一脚踹在了杜宪屁股上：“快去叫刘长准备，一会要去接亲，不要误了时辰！”
黄征匆匆吃了个馒头，便带着众人风风火火朝大门走去，却被来初真拦了下来：“看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帽子都戴不好。”
来初真说着帮黄征整理好帽子、抚平新郎服：“南宫括是个老顽固，特别重视礼仪教法，倔强的臭脾气得罪了不少人，几乎没有朋友，但唯独与同样性格耿直的祝仝极为要好。今天，他是代表祝家长辈，他一定会特别挑剔，你作为晚辈，不管他怎么刁难，你都要尊敬人家，他这是替桃花的父母嫁女啊！”
黄征眼圈微红，重重点头：“义父，我知道了！”
来初真朝黄征身旁几人道：“北安王、慕容长史、柳侍郎，你们三人都是皇族大族出身，征儿虽然紧急练习了几天，但礼仪方面肯定远远不够，一会一定要时刻提醒征儿！”
拓跋熙等三人装模作样道：“是，义父！”
来初真微一错愕，但看着几个跑开的年轻人，由衷的开心。只可惜最近晋国刘裕攻燕，千儿要在东南边疆防范，不能来，否则他们在一起，该多好！
刘牙匠匆匆跑来，做揖道：“来大人，今天来了太多未在邀请之列的宾客，该如何安排？”
来初真不悦道：“亏得我和征儿那么信任你，让你代理王府管家负责接客和礼生（婚礼主持人），怎么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我还要和黄征的母亲再去看新人的婚房呢！快说，有什么你决定不了的？”
一向气定神闲、八面玲珑的刘牙匠，此刻紧张的额头冒汗：“来大人，刘殊晖将军带夫人来了，还说要让他的夫人与柳侍郎的夫人一起给王妃当喜娘！”
来初真冷笑了一声：“蔡易的夫人已经来了，还不够？这个刘越真是会算计！不仅派女儿独孤笚留在这里观礼，还派侄儿侄媳妇都来了，他们独孤家就是擅长投机！”
刘牙匠不敢插嘴，这些八部大人们互相骂骂可以，他这个小民可不敢随便掺和，甚至都不能听。
来初真看着捂住耳朵的刘牙匠：“放下手来！这个，答应刘殊晖吧！其他的事情，应该不会比这个更大吧？”
刘牙匠拿出礼单及一沓信：“来大人，小人真是不敢做主啊！这些宾客，小人暂时安排他们在门外射箭喝茶，还请大人快做决断！”
来初真满腹狐疑的接过礼单，脸上的表情，从不经意变成浓重，最后甚至有点发慌。礼单上，光是一个个人名与贺礼就让他心跳，尤其刘牙匠备注的小字更像是一杆长枪，戳在来初真的心口。
晋国：刘裕，金甲一副、晋国皇族凤冠霞帔一副。注：刘裕派四岁的二儿子刘义隆前来，由晋国冠军将军檀道济率两千骑兵护送。
西凉：太子李歆，送来西域水果种子若干，护身软甲一副。注：长吏宋繇、公主李敬爱观礼。
柔然：郁久闾斛律，送来战书一封，要为兄报仇。
突厥部：阿史那摩羯，进献突厥龙凤宝刀一对，羊皮若干。注：送来汉人百姓五百户。
后秦：姚兴，送来佛教高僧鸠摩罗什的弟子，什门四圣的之一的道生。
夏国：赫连勃勃，送来美女二十名。无人观礼。
北凉：沮渠蒙逊，送来汉人俘虏五百人。注：都是残疾人。
南凉：秃发傉檀，送来财宝若干，邀请汉王拜访南凉，派弟弟秃发俱延参加观礼。
西秦：乞伏乾归，送来战书一封。
……
刘牙匠着急的搓手：“来大人，您看？”
来初真略一思索：“征儿他们去接亲了，来不及了。你速速通知高允、闵载、诸葛幼民到后花园书房见我。命令刘云守住后花园，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刘牙匠知道此事太大，立即亲自去传达了。
来初真抬头望天，重重的喘了口气：“这帮狗娘养的，是要整死我们父子啊！”
第51章 成亲（下）
黄征一边穿盔甲，一边问旁边的慕容桧：“咱们这阵势是不是搞得有点大？”
“一点都不大。”慕容桧偷偷的看着屋外，来初真与南宫括正一起乘马车出去，按照计划，他们都会在城头观看。
柳勖微微叹气，黄征这小子天生就是征战命、操劳命。这两年一刻不停的争斗、打仗抢地盘，哪怕自己要成亲了，却还要为避免陛下及朝堂猜疑，也是为了在西北这个四战之地立威，还要搞一场大演武，婚礼好像是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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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初真与南宫括商量后，决定特殊时期特事特办，不能完全遵循中原和平地区的婚俗，先拜了堂，等演武结束，再宴饮宾客。
黄征也有点无奈：“人家结婚，开开心心轻轻松松，我结个婚，却像要上战场一样，还要出去带兵杀敌！”
“别人也要上阵杀敌啊，不过别人只有晚上上阵，你是白天一次、晚上一次，一天上阵两次！年轻人就是体力好啊！”柳勖说完，与慕容桧一起淫笑起来。
杜宪边帮黄征穿盔甲边问：“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不就是现在演武上阵一次吗？”
柳勖在杜宪的脑袋拍了一下：“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打听！”
“行了，说正事！都准备好了？”黄征试了试手里的长枪，虽不如项羽的八宝陀龙枪那么威风出名，但好歹是拓跋嗣赐给自己的名家打造，用起来很趁手。
慕容桧不再嬉皮笑脸：“都准备好了。一会你只管尽情表演，我已经把观望的世家大族、朝廷来的文官武将、部落酋长，都带到了城头之上，此次演武，就是让他们可以放心的来投靠我们；还有，我发现有些国家的使节里好像有大人物，但是我不认识是哪个。”
“哼！这些国家，巴不得离间我们与陛下的关系。我估计我们周边的国家和部落都派了使者，借着贺喜的机会观察北汉郡虚实，甚至窥探大魏军力民力！不管他们来的是谁，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黄征说完，飞身上马，背弓提枪，带领众人井然有序朝南门而去！身后是二十余骑红甲护卫。
一万骑兵，虽然与晋、魏、秦、柔然等大国在兵力上完全无法相比，但在遍地割据政权的西北，还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军事力量，尤其北汉毕竟属于魏国，有魏国提供强大的后勤保障。
黄征走到南门，城门士兵投来欣喜的目光，黄征打趣道：“李二狗，你好像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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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狗一口西北话：“跟着汉王，有馍吃！”
黄征笑道：“那你就守好城门，不能让一粒粮食流出去。”
“是。粮食比饿的贱命还重要！”李二狗满眼欣喜的看汉王的队伍已过，严肃的对手下道：“今个是汉王大喜的日子，宾客都走南门，都把眼窝放亮，一个奸细都不能让混过去。谁要是敢捣乱，饿们就撒了他。”
黄征到达城外，只见一万骑兵在城外列阵，一直绵延到乌加河畔。虽然没有各国阅兵时的鲜衣怒马，但这些脸上肮脏、衣服破旧的骑兵，都是跟着黄征转战龙勒城、居延城、比干城、尔练城的九死一生的同袍，从无组织无纪律到战争中形成强大的默契，现在，哪怕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柔然军也绝不会退缩！
战场的历练比任何训练都成长得更快！
此刻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按照战场一样即可，给那些自己保护的人看，给周边国家的谍子看。
黄征没有发表作战演说，也没有鼓舞士气，只是转头看向站在城头的祝桃花，还有母亲、义父、南宫括，还有朝廷其他官员、投靠过来的士族、还有城外墙根下的百姓们。
黄征回过头，猛然高举长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枪头的红缨随风翻飞，仿佛火龙又将开始新的征程。前方的一万骑兵，跟着上马、提枪，整个动作整齐划一，最可怕的是沉默，没有声音，就连战马也配合的没有发出一声嘶鸣，都在静静的等待主帅的下一步命令！
城头上的宾客也不禁被这股腾然升起的肃杀气氛震慑，安静，甚至有点呼吸困难；城头下的百姓吓得拥在一起，瑟瑟发抖。
黄征斜指乌加河边，那里有临时扎的草人及大量的“营帐”。黄征突然一个加速朝前冲去，闾大冒和祝启高举“魏”“汉”大旗，与同样身穿红甲的二十余骑紧跟其后，斛谷提卢炫分别带领身后的五千骑兵，跟着一抹火红，义无反顾的冲向“敌人”，仿佛跟着这把“红色尖刀”，能够破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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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马奔腾的马蹄声，震颤在大地上、震颤在城墙上、震颤在每一个人的心里。西北的黄沙黄土间扬起一片沙尘，甚至天空、灰尘、大地已分辨不出。但都跟着那抹血红，准确的冲向了敌阵！
除了刘殊晖，城头诸人都没有真正亲临比干城和尔连城的战场厮杀，不知道他们进攻的恐怖！独孤笚则满心自豪，他那天就是这样来保护我的。
此刻虽然是演武，但这支一万骑兵所显露的杀气，没人会怀疑这支队伍敢于冲向任何敌人。
在临近“敌人”时，突然分成三队，黄征张弓搭箭射向了营寨中的红灯笼，身后的骑兵亦跟着射向一个方向，万千箭雨覆盖了整个敌军。而左军右军则先是投掷长枪，随后掏出弯刀杀向了“敌人”。最让人诧异的是黄征带领的中军突然停步，建起了一个阵型，所有骑兵马头朝外，提着长枪，警惕的看着外围。
在众人的疑惑中，黄征突然挥枪指向高阙城，并当先冲了出去，身后的骑兵没有任何犹豫，左中右军同时跟着黄征朝高阙城杀来。
刚才看到的是他们出击的背影，感受不强烈；此刻迎面冲来，一万骑兵裹着凛冽的肃杀，破旧的军服就是战场的符号，沉默的冲击，没有人会怀疑他们可以攻下高阙城！
城上的宾客不禁纷纷动容，城下的百姓甚至有逃跑的冲动。
“北汉铁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后人群中百姓中纷纷响起了“北汉铁骑”的声音。老百姓不再害怕，这么强大的北汉铁骑，是保护自己的。
北汉铁骑在城下突然停步，身后的滚滚烟尘还在慢慢向前涌动，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塔读 城头的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柳勖与刘殊晖的老婆已经一左一右扶着祝桃花下了城楼。此刻的祝桃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祝桃花及众人的疑惑中，在万千目光的注视中，黄征跳下马，走到祝桃花身边，温柔的看着自己的新娘，她今天是如此的美，尤其是穿上刘裕送来的凤冠霞帔，更有母仪天下的威仪。
“让你受委屈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却……”
不等黄征说完，祝桃花捂住了他的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我都开心！”
“好！敢随我一起策马扬鞭吗？”黄征温柔的问道。
祝桃花小声道：“有何不敢？只是今天不合适！”
黄征忽然抱起祝桃花放在了马背上，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周围的人及楼上的宾客无不诧异！
黄征高声道：“大丈夫，当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我爱我的父母爱我的妻子，我也爱大魏和北汉郡的百姓！我的将士们，你们是最可爱的人，你们愿与黄征祝桃花一起，保护自己所爱吗？”元宝小说
“愿意！愿意！愿意！”喊声震天！
“好，那我们就绕这高阙城一周，让大家看看，我们是他们的保护神！出发！”黄征的话振聋发聩，士兵们群情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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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桃花从黄征手里接过“凤”刀，热泪盈眶，为黄征的话语感动，更为黄征的爱感动。
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
第52章 刘穆之来访
祝桃花看着依然在沉睡的黄征，满满的幸福！
两人算是患难与共，走到今日不易。他长得那么英武，还那么爱她，祝桃花觉得为他献出一切都是值得！
祝桃花轻轻的将脑袋放在他的胸脯上，闭着眼睛、嘴角含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内心无比安静！
突然有一只手在她的臀部摩挲着，祝桃花抬起头：“你醒了？快起来吧！”
黄征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谁昨晚要了三次来着？你觉得我现在还能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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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桃花的手在他的身上摸索着：“因为你是我的三郎啊！”
“哇，结了婚的女人果然不一样啊！要不再来？”黄征坏笑着就要脱祝桃花的衣服。
祝桃花连忙爬起来：“和你开玩笑呢，快快起来，有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黄征满脸不悦：“谁啊？这么没眼力见！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候，他也要来打扰？”
祝桃花整理好衣服，并给黄征拿来衣服：“是长明，他说带了一个人过来。”
“谁啊？”黄征还是躺在床上不动，拉着祝桃花的小手摩挲着。
“他没说是谁，但他说了一个‘晋’！”元宝小说
“晋？”黄征思索了一阵，惊疑的看着祝桃花：“难道？”
祝桃花点点头：“我也猜是晋国本次偷偷来了一个大人物！所以才会挑在这个任何人都不会来打扰夫君的时刻。”
黄征赶忙起身：“我去看看！你派人叫刘牙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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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现在只恨身边的可用之才太少，为人处事滴水不漏的只有慕容桧和刘牙匠，但慕容桧毕竟出身燕国皇族，骨子里天然的那股傲气，不如刘牙匠这个与三教九流厮混的人来得舒服。但是北汉不能只有一个刘牙匠啊，他也忙不过来。还得挖人。
诸葛幼民见了黄征，像做贼一样，拉着黄征左拐右拐到了离王府隔了一条街的一处饭馆，此时天刚亮，到处是喝羊汤和侃大山的人群。
“我给你说，昨天我是在城墙根亲自见到汉王领兵了，那阵势，我感觉其他国家来十万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一个人蹲在凳子上，掰了一块锅盔，说的满嘴泡沫飞溅。
另一个人道：“我也在，我在南门的最左侧，汉王带兵回来的时候，那气势，好像是真的敌人来攻城了，把我吓够呛，差点就要逃走，但是一想，我是北汉人啊，这些军队是保护我们的啊！应该是敌人害怕才对！”
旁边一个人拍打着桌子，哈哈大笑：“是啊，当时我也是激动坏了，这么多年，到处被人当畜牲一样随便宰掉，但是来到北汉，嘿，这里就是我们汉人的地盘，谁要是敢找事，先过了我们北汉铁骑这关再说。我啊，只要安心种地就行了。汉王头三年还不收税，只要上缴收入的两成粮食就行了。”
旁边一个老者插嘴道：“你们这些汉子啊，要惜福。我们汉人被杀了上百年了吧，这片土地上的大王换了好多代了吧？哪里有一个大王像汉王一样爱民啊！汉王王妃也不容易，成亲当天还要演武？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周边这些国家看看，不要轻易来欺负咱们。”老人说着擦起了眼泪。
一个年轻人凑过来问道：“老先生，听说你年轻的时候还是晋国秀才，现在汉王开始兴办学塾，要教娃认字，你去当个先生哩？”
老者摆摆手：“教育，乃国之大事！利在千秋啊！我其实是想去的，但后来发现好多世家大族都来投靠了，他们的学识见识比我高太多了，我就不误人子弟了！但是我开心，我希望汉王长命百岁，只要他在，就能保佑着我们。”
黄征戴着诸葛幼民给的斗笠，看不清表情。旁边的诸葛幼民也没有催他，就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待黄征回过神来，诸葛幼民将他带到了饭店最里面的一桌，那里靠近柜台，似乎和所有人一样是大堂。但是坐在那里的人，却会感觉与旁边是分开的。
桌边已经有一大一小两人，一个中年儒士，像一个教书先生；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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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看着刘穆之，刘穆之也看着黄征，似笑非笑。
黄征感觉刘穆之太可怕了，这个老狐狸，猜准了自己的心态，这次带领两千人来是要告诉北魏朝廷他们对我的重视？而且，黄征知道，今天与刘穆之会面的事情，一定会被传出去。
名为“托孤”，实为“做局”！
如果黄征能建国自强，那就是刘家的一个外力；如果黄征和拓跋嗣的矛盾不可调和了，只能被迫投奔晋国刘裕。
看着黄征还在进行思想斗争，刘穆之感觉自己已经成功了，对身边的小孩道：“义隆，过来拜见汉王！以后你需要保护的时候，可以找汉王！”
“刘义隆拜见汉王！”小男孩奶声奶气的拜见，让黄征极不适应，连忙扶起刘义隆。
刘穆之笑道：“汉王既然答应了，那穆之就告辞了！为了感谢汉王，我主答应，若汉王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主一定不远千里来助，甚至，进攻魏国！”
刘穆之牵起刘义隆的小手，满面笑容的离开了饭馆。
留下了黄征一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像！
第53章 我不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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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黄征赶回王府时，祝桃花正在伺候黄母、来初真、南宫括用餐。
王府，也就是当时刘简所建王宫，黄征立足北汉，一直不肯住进王府，平时也仅是在此议事，以及堆放财物兵器。
蔡易采用高允之策，偷偷的把装修王宫当婚房的想法告诉了来初真。来初真不但点头同意，还划拨钱款，从并州派来了能工巧匠修缮王宫。用来初真的话说，黄征自己一个人，睡马厩都没人管；但是娶了媳妇，就不能让人家再受苦，何况桃花这些年吃了多少苦，难道还要在西北苦寒之地再受苦？
经过高允蔡易的“遵法旨修缮”，王宫虽没有当时刘简的豪华奢侈，但也简约高贵，并且还在王宫旁边辟地，盖了诸多房屋，取名“简舍”，美其名曰“方便议事”，实际就是各部衙门办公地。黄征虽很生气，但一切都是按来初真确认过的图纸建的，花的也是来初真的钱。高允与蔡易鼻孔朝天，你汉王有意见找你义父去！
“刚成亲就往外跑，太不像话了！”来初真抢在亲家之前，先训斥道。
昨天拜堂，在来初真提议下，南宫括认了祝桃花为义女，南宫家成了祝桃花的娘家。此刻两人，是名副其实的亲家。
黄征看了眼祝桃花，嘴真严，果然没说。
黄征不想让母亲担心，示意桃花带着已用完早餐的母亲出去散心。待屋里就剩三人时，黄征轻轻的道：“我去见刘穆之了！”
“刘穆之！”来初真与南宫括都是一脸震惊。
黄征暗叹，这刘穆之真是大名鼎鼎啊！下到与三教九流，上到朝堂高官，真是无人不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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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便把见刘穆之以及所谈内容细说了一遍。
来初真试探性的问向南宫括：“刘穆之乃晋国刘裕的绝对心腹，刘裕现在正大军集结，立志将南燕灭国，如此关键时期，刘穆之不维持后方，跑到这里找征儿？就这么看重征儿？”
南宫括摸着已经花白的胡须：“昨天的大演武之后，征儿必将为更多人知晓，很多人会注意到这里。当然，陛下也会更注意这里。”
黄征一脸愁容：“昨天可能有点过了，不该粗暴的炫耀武力。”
南宫括摇头：“如果不演武，你的处境会更糟糕。当你弱小的时候，全天下都会欺负你；而当你强大了，全天下对你都很友善！现在演武之后，就是谁想欺负你，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会被磕掉牙齿！”
来初真咂摸了一会：“亲家，你们这些读书人还真是会说话，出口就是大道理！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南宫括没有理会他，而是问黄征：“征儿，你对刘裕这个人观感如何？你觉得他找你的目的是什么？”
黄征如实道：“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我对他的打仗，以及大量任用寒门是支持的！至于找我的目的，我觉得晋国内部一定出了大问题！”
南宫括眼睛一亮：“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但说无妨！”
黄征点点头：“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刘裕是想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逼迫我投靠他。但刚才回来的路上，细想了一下：我觉得刘裕是真心想支持我发展壮大！说直接点，就是希望多一个外部盟友，来给内部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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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顿了一下，见两位长辈都看着自己，便继续道：“据说这次刘裕攻打南燕，执掌后方的是诸葛长民，刘穆之也仅是打副手。但诸葛长民野心大，权力欲控制欲强，刘穆之其实是靠边站的。而且刘毅也是蠢蠢欲动。刘穆之通过诸葛幼民找到我，也是释放不与诸葛长民争权的信号！所以，刘裕不但要交我为盟友，可能还会公开支持我，甚至’派’人才来投靠我，会鼓励我尽快南征！他这是要‘逼’我成长啊！”
南宫括微微颔首：“怪不得你义父喜欢你胜过亲儿子来大千，果然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帅才！”
来初真大笑道：“难得你个老尚书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不过他也是你的女婿啊，你也要多支持才是！”
黄征被说个大红脸，安静的等待下文。
南宫括看着黄征：“征儿，能想到的你都想到了。我只提醒你一句：你是大魏的臣子，无论再强大，不可背叛大魏，这是为人臣子的本份！”
来初真也点头同意！
黄征起身道：“黄征遵从义父教导！”
黄征看两位老人都吃好了，便提议道：“两位义父都难得来北汉，我带你们在北汉转转？”
南宫括兴致极高：“甚好！这也是我此次前来的初衷，考察一下你的治理能力！是否如你所说，执政为民！”
黄征连忙谦恭道：“一定要多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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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盟？柳侍郎你是这里最大的官，还是京官，你来决定就行了！”黄征说完就要离开，本次出行的总策划刘牙匠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在那里示意黄征可以出发了。
“等等”，柳勖拉住了黄征，“人家西凉是要和你北汉结盟，不是和魏国结盟。”
黄征头摇得像拨浪鼓：“绝对不行！郡王与外邦结盟，岂不是背叛？这事我不能干！再说，我有大魏支持呢，和他们结盟个p。我这里有正事要做！”
看着黄征急急跑去的背影，刘殊晖与柳勖不可察的对视了一眼。
第54章 巴彦城募捐
黄征率领的这支“考察团”，中军护卫由大将军闵载亲自担任，斛谷提与卢炫各领一千人听候调遣。总后勤刘牙匠带着随从和徒弟们前后奔跑的招呼着，虽忙碌但不乱，而且顶着黑眼圈的刘牙匠极其兴奋，一路上都在如数家珍的做介绍，这个他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但走到巴彦城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里怎么会这样？”刚进城门，南宫燕忍不住捂住口鼻，但看到父亲南宫括生气的眼神，连忙放下了手。
“都下车步行！”南宫括神情严肃的带头下车，后面车辆上的人，也都跟着下车，步行走进城门。
刘殊晖和柳勖的老婆都是鲜卑贵族，以为此次出行是在北汉郡观光游览。一路上看到这些很难看到的西北戈壁与漫漫黄沙，都是非常兴奋。但当来到此地，见到的却是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情景，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吓得紧紧抓住各自夫君的胳膊不敢松开。
只见从城外开始，遍地是开垦土地的难民，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见到来到的车队和军队，惊恐的跪地不语。而进了城门，却见街道破败，废墟沟遍地，大量的俘虏在平整土地，远处还在修建着房屋。本该绿草如茵时节的城市，这里却没有一点绿色，矗立的树木，都被吃光了树皮，连远处的山坡上都是光秃秃的，仿佛春天从没有光顾过这里。
这里不能称之为城镇，简直就是一个城镇围着的农场，还是乱坟岗遍地的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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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桃花扶着南宫括，眼神黯淡：“这些，还是我来休整过的，之前，更是惨不忍睹！”
南宫燕猛然问道：“桃花，这一路走来，为什么没有看到一个儿童？”
但看到祝桃花轻轻啜泣，旁边的黄征慕容桧等人脸色铁青，南宫燕好像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
来初真走到前面，对着两边的士兵喊道：“你们都到城外去！”
闵载示意斛谷提和卢炫带领骑兵出城，只让闾大冒和刘云刘长各领数十步兵原地保护。
来初真怒道：“征儿，你是怎么当北汉王的？这都几月了，为何他们还没有粮食，地上还没开始播种？”
高允连忙上前：“来大人息怒！内政都是我在管理，我给各位汇报下情况！”
高允站到一处废墟顶上，朝上拱手道：“托陛下洪福，去岁北汉郡共有人口两万人，如今，已有骑兵一万、步兵一万，牧民两万户、汉民九千户、商队150户。共计人口十万人。这个还不算比干城、狼山镇，这两个地方还在统计人口和物资，预计总人口大概十二三万。”
“什么？小小的北汉郡竟有十多万人口？”由于户部吏部都未管到北汉郡，柳勖今天是第一次听说，甚是诧异。
高允苦笑道：“刚才大家在城外看到的，都是不在编的，还不断有人口前来北汉郡，我感觉我们快养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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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初真脸色颇为凝重：“那你们是如何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
高允道：“第一，从汉王王妃做起，我们所有人每天只吃两餐，每人每天定量；第二，我们现在已经抢回河西三城与河套三城，继秦汉之后，汉人重新在此建立起我们的塞外粮仓。我们的大将军闵载，亲自守在小城临戎，就是要为我们守住河套的南大门，防范后秦、西秦、南凉、北凉、夏等国窥视我地，甚至抢我粮食和人民。现在，人们可能会挨饿，但今年秋季，至少有一半人不会挨饿，能活过这个冬天；到明年秋天，争取让大家都不挨饿；到后年秋天，争取让大家都吃饱，这就是我们汉王的‘三年计划’。”
所有人都看向黄征，黄征却低着头，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短刀。
高允继续道：“第三，我们建立了商队，与周边国家，与西域国家贸易，赚回来的钱，我们全部买了粮食衣物，以备今年冬天用。之所以现在不发粮食给大家，是因为西北这个地方，连年混战，流离失所的难民太多了，只要知道哪里有一点吃的，都会蜂拥而至。我们只能保证北汉的人民，在冬天不至于饿死。”
慕容桧见气氛很凝重，便站到了高允旁边，朗声道：“各位，高长史主内，我主外，我现在最要紧做的，是对外合作与军事，如果我所料不差，很快，那些春天已经没有东西吃的部族和国家，会陆续犯我北汉、甚至联合来抢夺。但也请两位义父放心，请柳侍郎和刘将军、朝廷的各位大人放心，我北汉，一定替大魏守住这块宝地，用我们汉王的话说，就是‘人在地在，地亡人亡’！”
周围保护的数十步兵，也被汉王保护土地的决心折服，跟着喊道：“人在地在，地亡人亡！”
慢慢的，周边还在劳作的人们、城外的士兵，都跟着喊起了“人在地在，地亡人亡！”
来初真走到低头的黄征身边：“征儿，义父错怪你了！没想到你在这里吃了这么多苦！”
黄征红着眼圈，但满脸笑意：“没事的义父，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们再去看看闵将军亲自镇守的临戎城及他身后的粮田！”
来初真被黄征这种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乐观的心态折服，也很欣赏，只要有这种心态、这种韧劲，什么困难都难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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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看向南宫括：“若二老身子骨受得了，我再带二老去看看慕容长史亲自坐镇的西海郡，也带姑娘们看看居延海！”
黄征的话，让现场的气氛轻松了很多。
南宫括重重的拍了拍黄征肩膀：“你做得很好！义父我难得来西北，我要走遍你的每一个城市！有些身子骨不好的老家伙，可以回高阙去了！”
来初真闻言怒道：“你个读书人，哪里有我戎马一生的将军身体好！征儿，现在开始，我骑马，让读书人去坐马车！”
现场响起了笑声。
南宫括慢慢的站到废墟上，看着周围劳作的人群，抱拳一圈道：“你们不用担心，你们是北汉的百姓，更是我大魏的百姓，你们只要好好的为国效力，魏国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我南宫括在此承诺：等今年冬天，我略尽薄力，自掏腰包捐献粮食过来，助你们过冬！”
现场百姓纷纷下跪磕头。
南宫燕扶着南宫括走下了废墟，对灾民的善良感动、为父亲的做法骄傲。
来初真也走到废墟顶上：“我是你们北汉王的义父，我不但要为我儿送来粮食，我还会找朝廷，申请军械，把他们武装起来，更好的保护你们！”
来初真心里乐滋滋，征儿发展的这么好，而且还有这些个朝廷官员见证，终于可以有借口给征儿提供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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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桧脑子转得极快，连忙道：“各位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大家要给北汉捐赠，替大魏出力的事情，回头我安排人逐一拜访各位大人。”
闵载暗暗的朝慕容桧竖起大拇指，走到来初真与南宫括面前：“请二位大人上车，我带二位大人参观我们北汉粮仓的南大门！之后去西海郡！”
南宫括笑道：“闵载，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征儿对你的这句评价，现在已经传遍朝野！今日一见，不但品行高尚，还气质儒雅，果然是将门之后，不辱你父‘慕容垂手下第一将军’的名号，有乃父遗风！”
闵载连忙拜谢道：“南宫尚书过奖了！闵载和汉王志趣相投，汉王对闵载用人不疑，闵载愿意为大魏效死力！”
在众人启程出城的时候，南宫括叫住了祝桃花：“提醒他们，外人在的时候，不要叫征儿汉王！”
第55章 突袭北凉
“黄征，你为什么不早点带我们来这里？这里太美了，居延海，人间仙境啊！”独孤笚嘴上抱怨着黄征，但心里美滋滋的，在这么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能看着他，挺好。
饶是一直温柔娴静的祝桃花一边拉着南宫燕打水仗一边跟着抱怨：“夫君，是该早点带我们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
由于平城地处北方，北面不是沙漠就是大草原，柳夫人与刘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大海，她们没有中原女子的足不外露，纷纷下到浅水处，享受海浪的冲击！
黄征不忍心告诉他们这其实叫“湖”，真正的海不是这样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中华民族作为一个重视陆权的国家，眼里大点的湖就叫“海”。古代的东南西北海，东海和南海同现在的东海、南海；北海是指贝加尔湖；西海在汉代之前指青海湖，居延海那时叫居延泽，但魏晋开始称居延海，并改叫西海。
“我还给你们有惊喜呢！”黄征朝在水里嬉戏的姑娘们喊道，朝身旁的慕容桧道：“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慕容桧点头：“我会带着他们在这里享受几天。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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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鄙视道：“大男人，不要这么磨磨叽叽。闵将军留守临戎了、高长史坐镇高阙城、诸葛幼民回到了突厥稳定龙勒城，步兵我一个没动，骑兵演武完一个没解散，你早该看出我就是等今天啊！沮渠蒙逊越认为我大婚不可能进攻，我越是要这个时候出击。沮渠蒙逊这个人太狡猾，机不可失！你留在这里，照顾好我的两位父亲。”
来初真呵呵笑道：“征儿就不用为我操心了！我和刘将军已经商量好，我们俩带来的骑兵加起来正好五千，让我们跟着你过过瘾？老夫很久没有上战场了！”
“不行不行，义父你绝对不能冒这个险。”黄征连忙拒绝。
“上阵父子兵！我为何不能去？你难道忘了，我可是世代生活在草原漠南的。”来初真有点生气了。
“只是此次经弱水南下，要经过数百公里胡杨林，路途难走……”黄征还是不想让来初真冒险。
“征儿，你就让他去吧！我们这些老家伙，能亲自上战场的机会不多了，让他再过把瘾！”南宫括劝解道。
来初真哈哈大笑：“还是亲家了解我，我先回去收拾！”
看着来初真与刘殊晖远去的背影，黄征满心感动，就是为了这些支持我的人，我也要快点发展壮大！
“汉王，都准备好了！”胖刘跑了过来，凑近黄征耳朵说道。
黄征拍拍胖刘肥硕的肚子：“这几天辛苦你了，为了秘密筹备物资，都没有喝上我的喜酒；还有杜大哥，带领斥候前去探路。等这次打仗回来，我和桃花请你和杜大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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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刘习惯性的搓着手：“没问题！”
黄征回头看向居延海那边，祝桃花他们又跑到湿地那边追水鸭去了，柳勖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提着一个鱼篓，说要下海捉鱼。黄征在心里默念：但愿我能给你们一个安静的生活环境，让你们能这样开心一辈子！
居延是匈奴语，《水经注》将其译为“弱水流沙”，很符合当地的地质特点。关于居延海有以下传说：一是老子骑青牛西出函谷关即不知所终，传说在此化身入海得道成仙。所以居延海边有老子骑牛的塑像，不过牛是黄色的（当地的土壤颜色）。此地被后人称为“流沙仙踪”；另一个传说是关于周穆王西抵昆仑、北达流沙见到西王母（后来成为玉皇大帝的夫人）和西王母的故事。
居延海往南经弱水，是一大片的胡杨林。胡杨林，一直有“三千年不死”的说法。即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
这片数百公里的胡杨林，靠近居延海的地方绿树成荫，越靠近巴丹吉林沙漠西部沙漠地带，越是有成片死亡的胡杨林，说明这里曾经有水，但当地下水深低于九米时，胡杨林发达的根系也汲取不到了。
黄征的北汉大军在这块枯死的胡杨林地带碰到了探路回来的杜仲。
杜仲赞叹道：“汉王真是料事如神！北凉目前进攻到西凉的金塔地界，双方处于胶着状态，我建议我们可以趁机杀入！”
来初真和刘殊晖同样看向黄征：“你是主帅，你决定！”
黄征让人临摹了一份诸葛幼民的北凉西凉地图：“各位将军，我们现在这里，怪树林，往南前行就是西凉的天仓，再往南就是双方的战场金塔，我的意思：我们在天仓休整后，要声势浩大的进入金塔，只虚张声势不进攻，当天晚上撤走，只留下1000人驻扎。其余人等，我们退回胡杨林，再往东穿插，我们最终目标，是北凉的栗园，拿下栗园，西海郡与我们的巴拉贡将连接起来。”
刘殊晖奇异道：“搞了这么久，你不是要与西凉结盟啊？我还以为你要去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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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摇摇头：“我们就这么点人，拼完了就没了，而且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那就来个实在的，抢地盘，把自己的地盘连成一片，然后守住，这就是最大的成功！我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是担心奸细太多。如果大家对我的安排没意见，就分头准备！”
“遵汉王命！”众将再就细节简单交流了一下，各自回营。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经常会出现计划之外的事情。
当黄征率领的北汉军队举着“魏”“汉”大旗突然出现在金塔时，不但北凉沮渠蒙逊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么大股魏军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沙漠而来；西凉负责本次阻击战的主帅李歆也被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黄征会在成亲后过几天才会来，没想到是成亲后第三天就到达了战场，也就是成亲的第二天就出兵了。李歆大喜过望，为长史宋繇和妹妹李敬爱竖了一个大大的赞！
士气高昂的西凉军队，不但成功的杀败了已无心战斗的北凉军队，而且尾随败退的北凉军队，杀入北凉境内，任凭沮渠蒙逊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败军的撤退。来初真这种老江湖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果断建议黄征改变计划，由他带领五千骑兵随着西凉军队一起进攻，黄征率剩下的一万人按原计划奇袭栗园。
联军趁机攻战了北凉的高台、肃南两县。事后李歆为感谢北汉帮助，果断将两军占领的面积较小的高台县给了北汉，自己则占据了面积更大的肃南。
来初真发愁了，对于这块“飞地”，北汉到底要不要呢？
第56章 王妃遇袭
宋繇安静的坐在船头，碧波荡漾下钓钓鱼，也挺好。这个兵荒马乱之世，真是好久好久没这么悠闲了。
坐在船尾的李敬爱远没有那么淡定了：“二叔，我们国家还在打仗，您怎么还有闲心钓鱼？”
宋繇笑道：“慕容长史做事这么周到，带着来观礼的客人，只要还没有离开的汉的，都安排参观大漠风光、居延海游览，我们不能白白浪费了人家的好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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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爱知道二叔的脾气，内心肯定已有了计较：“二叔，您说他们这些女子们，都玩了两天了，还都乐此不疲？北汉王消失两天了，他们就真信慕容桧说的‘去临戎视察’的鬼话？都这么傻么？”
宋繇转过头看着李敬爱，开玩笑道：“要不，我们努力让你嫁给魏国北汉王？以你的聪明，肯定能很快得他宠爱呢！”
“二叔，您老能不能别开玩笑了？”李敬爱眼神忸怩，“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宋繇笑道：“哎呦，还不愿意啊！你看这个魏国北汉王，多少女人要嫁给他？那个独孤笚，魏国北部大人之女，不但自己带兵前来，他的堂兄也带着妻子参加汉王婚礼，甚至带兵参战！那个刘婉莹，不也倾心汉王？更不提魏国华阳公主非黄征不嫁了！为何？我看这个黄征，迟早要独立建国！”
李敬爱疑惑道：“他真的有这个野心吗？能做到吗？”
宋繇看着前方：“以前我也怀疑，但这次观礼，以及他突然出兵协助我们进攻北凉，我觉得他一定能做到！之所以我现在还不走，我就是在等他回来，我一定要促成两家结盟，否则五年左右，我们肯定会被灭国！你要不要‘牺牲自己保全凉国’？”
李敬爱大为震惊，自己的二叔宋繇，可是有“未卜先知”本事的，父亲对军国大事都是“宋繇不点头，绝对不做”！
李敬爱犹豫了一会，红着脸道：“要不二叔，我就听您的！”
宋繇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傻丫头，二叔和你开玩笑呢！年轻人感情的事，岂能为利益而来？再说这个要看两人的缘分，你和北汉王有没有缘分，以后慢慢看吧！”
李敬爱羞红了脸，转过身去不敢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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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繇叹了口气：“这个黄征，小小年纪，心思很多，就这次不同意结盟、再到突袭金塔、再到现在转战栗园，用兵果然变化多端，看来那些关于他的战争传说，外人都说以讹传讹，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真的。我都有点捉摸不透他。”
“二叔你看，那个慕容长史来找我们了。”李敬爱指向岸边。
宋繇站了起来：“走吧！北汉王回来了！”
“您怎么知道？”李敬爱有点紧张的问道。
“看你的脸色感觉到的，你不会真喜欢他吧？哈哈哈。”宋繇大笑着，摇着船慢慢去向了岸边。
李敬爱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也是奇怪，之前对黄征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但二叔说到让她“牺牲自己保全凉国”时，她突然心里咚咚跳个不停。不会真喜欢吧？或者是家国情怀作祟？
李敬爱浑浑噩噩的跟着二叔坐上了慕容桧带来的马车，看着二叔与慕容桧谈笑风生，如多年好友！她突然不想跟着去了，一会要是见到他，怎么办呢？
“宋长史、公主，这几天黄某怠慢了。黄某略备薄酒，请屋内一叙！”黄征亲自在居延城门外迎接。
李敬爱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虽然换了便装，但眼神困倦、满脸疲惫，都可以想象出他奔袭金塔又奔袭栗园何止千里，换谁都累。李敬爱看到他头发上有一片小树叶，想出声提醒却又不敢，但依然时不时的看上去，反倒看得黄征极不自然起来。
宋繇见状，故意对着李敬爱轻咳一声，李敬爱立即低下头，脸庞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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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繇问道：“北汉王要不先休息，明天再谈？”
黄征爽朗的笑道：“无妨！宋长史虽表面平静，实际上更加心急如焚啊！里面请！”
众人落座后，黄征简单给宋繇介绍了一下战况，随后道：“宋长史是聪明人，我就直说吧！我虽不同意结盟，但之前说的可以从旁协助，就是这次这种。还有，高台县，就劳烦宋长史帮北汉代管！”
宋繇惊讶道：“这怎么行？这是北汉应得的，而且我的身份不适合也没有时间。”
黄征笑道：“要不就请公主帮忙代管吧！”
李敬爱正在旁边胡思乱想，听到叫她心里突突个不停，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啊？我，我怎么能守城？我一介女流，不行的。”
黄征笑道：“好了，就交给你！怎么管你自己想办法！”
李敬爱还想拒绝，却见杜宪闯了进来：“汉王，大事不好了，王妃她们遇袭了！”
“什么？”黄征嗖的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外，却见杜宪还没有跟出来，怒道：“杜宪，人在哪里？”
杜宪气喘吁吁：“就在南门城内，裁缝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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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黄征飞奔而去，慕容桧脸色苍白，毕竟治安和保护都是他在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来不及多想，慕容桧和宋繇道了声“失陪”便匆匆离去。
宋繇不待李敬爱发问，也急忙跟了出去：“我们去看看！”
当黄征赶到时，闾大冒已经带了卫兵把街道围了起来，不断有士兵朝不同方向而去，旁边围满了百姓。王妃遇袭，这可是天大的事，很多人在咒骂着凶手。
闾大冒看见黄征，连忙迎了上来，却被黄征推开。
黄征冲到了裁缝店里，拨开守护的人群：“桃花！桃花！”
“汉王！你可来了！”祝桃花从人群保护的最里面走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
黄征一把握住祝桃花的手，上下打量着：“桃花，你没受伤吧！”
祝桃花摇摇头：“我没事，可是她们，她们为了保护我，被刺客杀死了！”
黄征朝后面看去，见地上躺着四具女尸，加上外面保护的士兵的尸体，这次北汉有十个人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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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看向独孤笚等其他人：“你们都没事吧？”
独孤笚等摇摇头，黄征的心稍微放下来。
“高长史，把他们好生安葬，抚恤金要给够！祝启，护送王妃她们回去。”黄征低声安排着。
后面赶到的慕容桧看到王妃和几个夫人都没有受伤，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到哭泣的刘婉莹身边：“你没受伤吧？”
刘婉莹擦了擦眼泪：“没事，幸亏你提醒我多带人！”
黄征看了眼众人：“让大家受惊了！这次安全防范失误，最大的责任在我失察！黄征在这里给各位赔罪了！请各位回去歇息，我们的人已在全城搜捕，一定不会让一个歹人逃掉！”
刘殊晖连忙道：“北汉王，不怪你的，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难免有歹人混进来。我们之前成亲的时候还发生火拼了呢。”
柳勖也道：“你不要自责！我们都理解，没事的。”
黄征感激的朝他们点点头，对刘婉莹道：“刘姑娘，这次多亏了你的娘子军，幸亏有她们，这些刺客才不能靠近王妃她们。”
刘婉莹道：“汉王不用客气！这次之后，我更要把我的娘子军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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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对慕容桧道：“慕容长史，就由你配合刘姑娘把娘子军训练成型，所有装备都要最精良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慕容桧看了眼刘婉莹，刘婉莹也在看着他，慕容桧不由得内心一阵激动：“我一定不负汉王所托！”
第57章 锦衣卫
“汉王！小人回来晚了，害得王妃受惊，小人该死！”郭淮跪在地上，用力甩着自己耳光。
“行了！起来说话！”黄征现在心里极其烦躁，不是因昨天的遇袭觉得丢脸，而是觉得自己的北汉安全保卫形同虚设！
北汉对外战争好像还可以，与谁都能斗上几分；但是对内呢，万一敌人哪天大兵压境加上这种刺杀，他或者王府办事的人，随时会被杀掉？这可是天大的耻辱！
再者日日受惊吓，谁还敢安心为北汉做事？这次桃花遇袭，是给自己提了个醒：敌人就在身边，危险无处不在！
“郭淮，鉴于你这次在夏国找到了拓跋绍，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们没有抓他，但已证明你的忠心！”黄征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郭淮闻言大为感动，感觉自己的付出终于获得了回报。便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黄征命令道：“杜仲！”
“末将在！”杜仲也对本次发生的刺杀事件暗暗自责。
作为一个老斥候，他的警惕性比其他人更高，他虽然想到了这么大的结婚阵仗会不会有人来捣乱，但想想汉王和各个将领都在，也出不了大乱子。但他低估了敌人的疯狂，越是要在保卫森严的时候人越麻痹，最最容易出事！这次就是，杜仲暗暗后悔自己出去探路前应该交代李建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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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日起，我们的锦衣卫要全力运转起来。锦衣卫下设内外镇抚司，每个镇抚司下设两个队，每队百人。杜仲，我任命你为锦衣卫副统领，兼外镇抚司镇抚使，从七品。负责各国军事、经济、政治、人员关系等的侦查建档。你的下属人员，从军队里挑选，按照军队管理及军阶设定。”黄征非常信任杜仲做事，“另外，我们远在北凉的高台县，由你代管。”
被黄征如此信任，杜仲非常激动：“末将遵命！”
黄征看向郭淮：“郭淮听令！”
郭淮闻言立即道：“小人在！”
“即日起，任命你为锦衣卫副统领，兼内镇抚司镇抚使，授九品！具体职责：一、暗中保护王府及北汉各地各级官员的安全；二、侦察、逮捕、审问等，包含民政与军政，比如哪里的粮食被贪污或官员不作为，你都要报告；三、负责我义父和来大千的安全，以及监视大魏境内各级官员的情况。你的人员，也是军队里挑选按照军队军阶设定。但我允许你，可以招三教九流进来，但他们必须去参军至少三个月，并且上过战场一次，合格者方可入选锦衣卫。”
郭淮难掩内心激动，噗通跪下道：“谢汉王信任，末将一定不负汉王！”
慕容桧神情复杂，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征内心叹了口气：“慕容长史，由你担任锦衣卫统领！镇抚司下级官阶设定，你与高长史、闵将军商量决定，只要最后告诉我结果即可。”
慕容桧闻言，满脸惊异，本以为这次自己出了这么大的失误，肯定要被换掉了，没想到汉王还如此信任自己。便立即道：“臣遵命！臣一定不会让这次的事件重演！”
黄征点了点头，对高允道：“高长史，我授予你监察权。由你代我监察北汉范围内一切事务，也包括过问锦衣卫任何事情！慕容长史如果有拿不准的事情，可以找高长史商量，你们都不能决定的，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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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允朗声道：“臣领命！”
黄征对慕容桧道：“你我共患难这么久，你应该了解我，我非不信任你，只是希望把话说在明处。你的事务太多，我还要你再负责一件事情！”
慕容桧笑道：“汉王多虑了。不管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不会有异议，都是为了北汉好。你说吧，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
“我要你从各国挖人！只要是人才，不管是哪个行业的，三百六十行，都要！甚至包括，太监！”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慕容桧也笑了，黄征还是那么幽默的一个人。
慕容桧大笑着道：“领命！一定找几个太监放在后面伺候，而且最好有功夫傍身，可以保护王妃的，汉王对王妃的爱，真是，我都嫉妒了。”
黄征走下台阶，拉着慕容桧的胳膊，让他一起站到了自己身旁，慕容桧疑惑又惶恐的看着黄征，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黄征道：“诸位，你们都知道，慕容长史，是我的第一个合伙人。我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嘿嘿，高长史、闵将军、杜大哥，你们很多人都提醒过我，就是我有‘妇人之仁’。当时慕容长史给我说过一句话：就由他来补足我的短板。”
慕容桧有点激动，刚才还以为他失宠了，结果好像没有。
黄征继续道：“慕容长史，我现在把锦衣卫交给你，这个能发挥你收集信息的特长；另外，我让你到处搜罗人才，也是把北汉的未来交给你了啊。未来我们北汉能达到什么高度，能不能在这乱世长久存在，就看这些人才梯队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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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桧何其聪明，如此大的重任，如此大的责任，可不敢独享功劳，立即走下台阶，面朝黄征拱手道：“汉王，臣负责到处搜罗人才没问题，但臣有个提议：臣只负责找人，但是具体适合哪个岗位、给到什么官阶，臣建议文官由高长史决定、武将由闵将军决定。”
高允和闵载不禁都对慕容桧刮目相看。
黄征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郑重的道：“同意你的提议！但是，他们决定之后，最终是否任命，由你一力裁决！你得意见就是我得意见！”
慕容桧闻言浑身发抖，黄征这是将他按照宰相使用啊，慕容桧跪地道：“臣何德何能，得汉王如此信任！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黄征扶起慕容桧：“都是自家人，不要行如此大礼！”
黄征又继续道：“刘牙匠，我命你主管北汉内外贸易及府库管理，并成立镖局，可接各国及私人生意，名字就叫‘桃花镖局’。之所以叫桃花，是要像王妃守护北汉百姓一样护镖，而且也能让冷峻的护镖生意多了一层柔情。你要把‘桃花镖局’做成天下第一镖局，而且是天下第一贸易线。”
刘牙匠万万没想到汉王对自己如此信任，要知道自己加入北汉还不久，资历尚浅。刘牙匠此刻紧张的脸都在抽动，但只说出了四个字：“末将遵命！”
“高长史，刘壮算数不好，我准备让他去管北汉农业和战马，以及高阙城的治安。刘牙匠和刘壮都归属你管理。”黄征很喜欢这个看穿一切，又做事古板、公正无私的“腐儒”！
高允神情平静：“臣领命！”
黄征待众人安静下来，缓缓的道：“闵载、慕容桧、高允、杜仲、刘牙匠、郭淮，你们是我北汉的肱骨之臣，今日之事，各位务必保密。无论打仗，还是贸易、经济发展，打的都是信息差，只要我们比敌人多掌握一分信息，我们的胜算就能多一分。哎，只怪我北汉太弱小，地盘小、人少，兵少，只能频繁做地区及岗位调整了。这个叫‘快速迭代、小步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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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虽对黄征最后说的八个字一脸懵逼，但整体信息还是收到了，均心有戚戚然。
黄征又对慕容桧道：“晋国刘裕已经攻下燕国半壁了，慕容长史，有机会去南燕走走，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慕容桧抬头看天，半晌之后，叹了口气，低下头，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闵载看着慕容桧的样子，内心也是百感交集，故国难在了！
黄征拍了拍慕容桧的肩头，走到了院子里，午后的太阳依然炽热，黄征轻声道：“起风了！”
高允与闵载对视一眼，也都默默的道：起风了！
第58章 诸葛八策
“各位，南燕现已兵败大砚山，退据临朐，我估计南燕守不了多久，很快就要被刘裕打败、退守广固城了。现在夏国赫连勃勃约我们共击秦国，大家以为如何？”这是近一个月，黄征让高允带着郭淮进行内部整顿后第一次召开内部会议。
七月的酷暑，即使北部的高阙城也不能幸免，白天热的如同火烤，但好在晚上还是比较凉爽的，甚至要盖被子。
这一个月，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黄征如同这七月的天气一样，恼火。
第一件事：王妃遇袭事件。郭淮去查的时候，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但据后来所暗查的种种迹象表明：一、凶手来自大魏军队，并非之前猜测的周边某国趁观礼袭击；二、当时凶手袭击后，并未出城，而是就地躲藏了起来，可见北汉有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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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情：拓跋嗣换掉了并州刺史王元，改任刘殊晖为并州刺史。此次调整的意义极大：一、拓跋嗣通过短短几个月，已经彻底掌控魏国大权，换掉来默氏一系的王元，就是已经向来初真摊牌：你就好好做你的臣子，不要再想威胁我。二、之前北汉毕竟属于魏国臣子，后面还有魏国做倚仗。现在调整并州刺史，就是切断黄征后路，北汉变成了一块肉，北面柔然、南面夏国、西边北凉、西南西秦，每个人都可以来咬一口，只要北汉敢不听话，魏国就可以封住“退路”，看着北汉被瓜分消灭！
第三件事情：虽然北魏朝廷收到了郁久闾斛律的战书，知道了真正杀死郁久闾社仑的人是黄征而并非杜超，但未对此事发表任何评论，也未收回对杜超的封赏，一切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与黄征一样恼火的，还有高允。
刘裕已经“不出所料”的打到了广固城外围，但慕容桧已回南燕月余，依然没有任何消息，高允已经让杜仲派人去秘密探查了。
一向气定神闲的高允难得充满火气：“汉王、诸位同僚，高某的意思，我们不能如此被动了，必须主动出击，否则，不用到今年年底，朝廷与那些大臣就会把我们北汉玩死了。郭淮，说说你探查到的情况。”
郭淮立即起身道：“是！高长史。汉王、各位将军，在下与杜镇抚使于一个月之前全面接手慕容长史的间谍网络，并通过我们自己的最新调查。得到了几个关键信息：一、最危急的，刘殊晖将军任并州刺史后，明显得到了授意，对并州通往北汉人员及物资严格盘查，并全部录档备案。二、原并州刺史王元被免职后，没有另用，而是被赶回了老家。三、阳平郡王杜超，对汉王意见极大，认为自己丢了面子，臣甚至怀疑，本次刺杀王妃，可能与杜家有关，而且可能是陛下默许。”
卢炫闻言噌的站了起来：“拓跋嗣欺人太甚！”
黄征示意卢炫坐下，并对郭淮道：“你是我们的情报中心，对于情报，必须不含感情的如实禀报，包括你自己的猜测，也可以一起说出来，你得意见也仅供参考而已，我们大家会一起讨论的。”
高允生气的道：“郭淮，你的阴险无情哪里去了？做情报工作，必须冷酷无情，如实禀告！”
第59章 刘裕灭南燕
晋军越过大岘时，刘裕喜形于色，他以手指天，庆幸地说道：“我成功了!”
原来，刘裕虽然已成为东晋权臣，但东晋人心向来不齐，背后下绊子的不在少数，图谋不轨者以及反对者更多。刘裕北伐的目的除了收复故土以外，显然还有用战功树立个人威望，以实现造宋代晋这一条。毕竟打了大半辈子仗，怎么可能给畏畏缩缩的司马氏打工，他要建立的是刘氏自己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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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晋，北伐是一杆大旗，很多人扛过，祖逖、褚裒、殷浩、桓温、谢万、谢玄和刘裕等等，他们的目的并不相同，有些是为了光复旧土，有些是为了功业立世，有些是为了战功夺权。无一例外，当他们扛起这杆大旗的时候，他们就获得了人心。
对于一个南迁政权，北伐这杆大旗是具有非凡效应的！一方面可以用来整合南方人心，统一江南半壁江山；另一方面也可以用中原文化的保全者号召北方遗民，显示出自己所建立的政权与中原政权之间的内在联系，用以证明正朔传承。
在这种情况下，北伐的旗帜意义甚至超过了北伐本身的意义，但北伐想要成功，的确是需要旗帜来凝聚南方力量的，尤其在南方总体力量不如北方的时候。
就像“中流砥柱”的祖逖北伐，东晋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支持，可当祖逖单枪匹马打下河南，晋廷就派人来摘桃子了，所担心的自然是祖逖拥兵自重，反噬东晋。可见东晋时期皇权旁落，门阀士族王、庾、桓、谢等几个大族相互牵制，导致东晋北伐屡屡失败，祖逖、褚裒、殷浩、谢万、谢玄北伐均以失败告终。
本次刘裕北伐，最怕的就是南燕各郡依托险要严密防守，留足必要的粮食，剩余的全部焚烧，拔掉田野里的秧苗，使晋军抢不到粮食，坚壁清野，静待刘裕军队自溃。刘裕手下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所以见刘裕如此高兴，不禁奇怪道：“大人尚未见到敌人，却乐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刘裕回答道：“我晋军已越过了天险，将士们个个都有了必死决心。田野里到处都是粮食，我军再无断粮的忧虑。南燕君臣已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刘裕命令军队越过东莞，命令前锋官孟龙符和沈田子，进攻临朐。
而此时临朐的南燕军兵力达到了十万，有左军将军段晖、辅国将军贺赖卢等六位将军率领的步骑五万，以及慕容超亲自率领的四万军队，南燕誓要在此消灭晋国刘裕。
孟龙符率领晋军步骑混合兵团也已到达巨蔑水附近，两军当即就发生了一场遭遇战。孟龙符武艺绝伦，他跨马挺枪，单身匹马冲入敌阵，杀死了很多燕军士兵，燕军败退而去，晋军遂占领了水源地。孟龙符乘胜飞马追击，后面的骑兵没有及时跟上，被南燕数千骑兵团团围住，孟龙符每一回合总要杀死几名南燕军，但终因寡不敌众而战死沙场，年仅23岁。孟龙符战死后，刘钟率领亲随冲入敌阵，夺回了孟龙符的尸体。
晋军共有四千多辆战车，刘裕下令将这四千辆战车一分为二，放置在部队的左右两侧，以抵挡南燕军铁骑的冲击。战车之上全部布上帷幔，车上士兵均手持长矛，又在车辆外围布置了游动骑兵。就这样，晋军主力号令严整，队形整齐，缓缓向临朐城压来。当晋军行进到距离临朐数里时，一万多鲜卑铁骑突然从前后左右朝晋军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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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一直在临朐城南激战到中午，仍然不分胜负。
参军胡藩对刘裕建议道∶“南燕军队屯军城外，城内守军必然空虚，如今，派军掩袭临朐城，拔掉燕军城上的旗帜，这就是韩信井陉关攻克赵军曾用过的计策。”刘裕立即采纳了胡藩的建议，命令檀韶率领胡藩、向弥等五十人偷偷从小路迂回到临朐城。
这支突击部队偷偷来到临朐城下，宣称是从海路上来增援的轻装部队。向弥最先登上城墙，砍掉了南燕军大旗，一举占领了临朐，夺取了南燕军的全部辎重。在临朐城内静等捷报的慕容超不禁大惊失色，单身匹马逃出城南，投奔段晖的军队。
临朐失守，南燕军队顿时军心大乱，刘裕趁机指挥晋军向南燕军发起总攻击。他亲自擂鼓，晋军如入无人之境，段晖之军次战败，段晖本人也临阵被杀，南燕军大败。除段晖外，晋军共斩杀南燕军大将十余人，慕容超率领残兵败将仓皇逃回广固。晋军缴获了南燕皇帝玉玺、御用车辆及悬挂在御车后面的豹尾。
公元410年九月，晋军攻陷广固外城，对外城实施屠城。慕容超率众退守内城，刘裕命令在广固内城外开挖三道壕沟，构筑一道高三丈的长墙。然后，派遣使者到齐地各地招抚百姓，齐地各族民众都十分欢迎晋军。刘裕下令暂停从江南运送粮草，军队就地征集粮食。
至于晋国后方的卢循造反，刘裕只淡淡的回了一句话：“只要他不打到建康，随他去。等我回去收拾他！”
慕容超退回广固后，一方面分别派遣尚书郎张纲，韩范与王蒲前往后秦，请求增援，另一方面下令赦免慕容镇，并加封其为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
慕容桧偷偷面见慕容镇：“族叔啊，大燕气数已尽了！你跟我去北汉吧，趁现在刘裕为示宽仁，允许百姓出城，我们趁乱逃走吧。”
慕容镇严词拒绝：“为人臣子，岂可临阵脱逃？”
慕容桧劝说道：“族叔，你难道没看到张纲已被晋军抓获，赫连勃勃已经大破秦军了吗？秦国已无法派兵来救了。还有尚书右仆射张华、尚书中丞封恺，都投降了刘裕，还给我主慕容超写信劝降，慕容超已经答应投降了，只不过作为属国的要求被刘裕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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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镇和蔼的看着这个自己一向看重的晚辈：“刘裕派张纲来说秦军失败？哼，雕虫小技，只能糊弄那些已是惊弓之鸟的小人而已。至于投降刘裕？诡计多端、权变心狠的刘裕，是肯定要将我慕容氏灭国灭族的，岂肯受降？”
慕容桧无奈，准备起身离开，但还死心：“兄长可有需要我带出去的？”
慕容镇满脸欣慰：“明阳，请带上我的两个妻子和一双儿女吧，我没有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
看着目光暗淡的慕容桧，慕容镇又道：“我可以书信一封，你可以截住从长安东返的尚书张俊；还有尚书垣遵及其弟弟、京兆太守垣苗越城。”
慕容桧流下了两行清泪：“族叔保重！明阳一定将弟弟妹妹养大成人！”
慕容镇看向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这个时节，本该是秋高气爽带领孩子们享受人世间美好的时候，如今却是国将破家将亡，人生尚不如蝼蚁。
慕容镇转身道：“那个魏国的北汉王，虽没有见过，但自从他进攻我们泰山郡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他了，包括他后来的发展以及现在的情况。我可以这样说，他和拓跋嗣会是欢喜冤家，拓跋嗣是为了巩固皇权，不允许有属国不听话；黄征是为了自立，他成为一方枭雄是无疑的，但是否有更大的目标，就未可知了！但这个人，值得追随！”
慕容桧还是不死心：“既然兄长也看好他，真就不再考虑了？”
慕容镇笑道：“我乃大燕皇族，刘裕灭国后，我们这些皇族肯定没有一个能活的。但也算死得其所！你赶紧走吧！”
看着慕容桧匆匆而去，慕容镇流下了热泪，虽然已是生死离别，但自己依然不敢去看子女最后一眼。他怕自己心软，不能以身报国；又怕自己心硬，子女也要为国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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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在心里祈求慕容桧快点，再快点，在他改变主意之前！
刘裕灭南燕，就在本月之内了！
第60章 赫连勃勃的游击战
其实慕容超派韩范到后秦求援，姚兴是很给老朋友韩范面子的，当即让让姚强带领一万精兵随韩范赴南燕救援。但赫连勃勃的突然猛攻平凉，北汉大将军闵载猛攻秦国在北凉境内的飞地榆城，使得姚兴不得不又把姚强召回，命姚强借道北凉进攻闵载，自己亲率大军迎击赫连勃勃。
而此次突然变动，也成了压垮南燕军民抵抗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韩范仰天长叹：“此是天将亡我大燕啊！”
心灰意冷的韩范投靠了刘裕。刘裕作为一个老江湖，怎会放过如此机会？立即命人带着在南燕德高望重的韩范绕城一周。南燕军民见韩范都已投降，便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尚书悦寿打开城门，刘裕攻陷了广固城，慕容超逃跑被捉，后送到建康斩首，南燕灭亡。
刘裕对于攻打广固城时的损兵折将非常生气，攻下广固城后要坑杀城中所有军民，后来经韩范力谏，才赦免汉族士民，但仍杀死了鲜卑王公贵族以下3000多人，并将广固城夷为平地。
广固城，这座千年古城，从西晋永嘉五年（311年）曹嶷筑城，到东晋义熙六年（410年）被东晋大将刘裕攻破，共存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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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时期，青齐地区成南北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广固城曾八易其主，四次遭到屠城，战况惨烈的攻伐战计有二十余次。这一时期可以说是青州最为黑暗的时期，青州人民遭受了深重灾难，付出了惨痛代价。
但在南北朝这个混乱的时期，广固城仅是一个缩影而已。无数像广固城一样的城池，都是类似的命运！
此刻的西北，同样战斗不断。
北凉开始反击西凉，沮渠蒙逊誓要夺回肃南与高台；而南凉趁机进攻北凉，扩大地盘；夏国与北汉进攻后秦等。这个混乱的时期，战争才是主旋律！
由于祝桃花已怀孕，为使她心情愉悦，生个健康的宝宝。黄征派人把母亲和桃花送到了西海郡，住在了原居延属国的海边行宫里，并由祝启亲自负责行宫外围保护。宫内及花园，则由刘婉莹新组建的装备精良的娘子军负责。当然，郭淮在西海郡各地，布满了眼线。
金大福将军亲自坐镇居延城，在攻城略地巩固西海郡的同时，保护祝桃花及黄母。
郡守王元带来了自己原来的领导班子，使西海郡下属六城，在短短半个月就恢复了正常运转，连一向挑剔又高傲的高允在视察后都自愧弗如！
龙勒城有阿史那摩羯与诸葛幼民一文一武镇守，短期应是无忧。
黄征与慕容桧高允商量后，决定大量鼓励种粟。
粟，就是小米，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栽培农作物之一，起源于黄河流域。粟特别耐旱，品种繁多。全生长期仅80天到130天，也就是3到4个月可熟，而且粟的生长期间，下一两场透雨就可以确保收获，因此自古就是北方的保命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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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的优点太多了，最主要的，是当军粮可以避免水土不服，不脱壳可以保存几十年。
当北汉的“塞外粮仓”刚刚收了第一拨粟米后，闵图主动找到黄征，要担任北汉的劝农之官，管理公田耕种和租税收入，立志要经营好粮仓，救更多百姓。黄征与高允喜出望外，两人商量一番后，即任命闵图担任北汉的大司农，同时负责农桑、土地、屯田等。
黄征还和闵图交流中华及西域特有的其他作物，并教他种植葡萄做葡萄酒，还告诉他已经派人寻找一个大海深处的国家，那里有一种叫“巴巴斯”的食物，意思是“生命的食物”，这个东西在后世叫土豆，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另有红薯、玉米等各种作物。闵图全程瞪着一双大眼，还有这么多神奇的食物？
有了“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黄征便放心的亲往比干城，看看那不哈和王若在那边如何。
黄征刚进城，就被吓到了。
比干城郡守府，竟然挤满了人，足足有二三十人，有文职有武职。多人受伤，而且极其狼狈。
王若与那不哈见到黄征来了，立即拨开人群，挤到了黄征面前跪下道：“参见汉王！”
周围的人听说是汉王来了，立即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呼啦啦的跪下一片：“请北汉王救我们！”
“哎哎，不必如此大礼！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黄征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不哈站起身来，对黄征简要的说了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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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上个月，赫连勃勃突然沿着并州与北汉的分界线，袭击并占领了朔城（位置在后来的怀朔镇附近）。
刘殊晖得知后，立即带兵反攻朔城，但赫连勃勃劫掠了城里的物资便逃之夭夭了。
刘殊晖无奈，便只好守在朔城，继续“盘查”进入北汉的商人和物资。
但不几日，又传来了赫连勃勃带兵进攻魏国西南的平阳郡。并州刺史刘殊晖又紧急带兵救援平阳郡。结果，赫连勃勃在劫掠了平阳郡周边城池的财物后，还顺便掳走了两千人口和五千牲畜，又消失了。
后面的，那不哈不用讲，黄征也猜得到。
赫连勃勃又北上进攻了空虚的朔城，把刘殊晖未来得及带走的粮草抢劫一番后，又消失了。
这帮官员就是被打怕了。
一个官员哭诉道：“我们刘大人已经分兵据守朔城与平阳了，但刘勃勃又抢我们的粮食。”
原来，刘殊晖分兵据守后，赫连勃勃又出人意料，与被西凉与北汉击败的沮渠蒙逊联盟，合兵进攻并州太原郡驻地晋阳。但他们不攻城，而是围住晋阳，然后大肆抢夺晋阳周围成熟的谷物粮食。原并州刺史王元辛苦种植的粮食，秋收时却被赫连勃勃收获了。
一个自称朔城县令的人道：“汉王！我们这些人，都是朔城的文武官员，刘将军实在顾不过来了。据说前几日朝廷派兵和刘将军一起深入夏国去决战，却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军队。现在并州北部又到秋收季节，不得已，军队只好撤回。据说秦国以前多次找夏国决战，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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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县令看黄征似乎在认真的听，便小心的道：“我们此来，是想求北汉王，出兵协防朔城，大家毕竟都是魏国的军队！”
卢炫心里一阵火起，你们切断了贸易线，最近几个月让我们损失了多少？现在好不容易说服商人将路线北移经过比干城，结果你们又跟着过来盘查，我这次和汉王过来就是处理这个事情的，现在竟然还敢叫苦？
卢炫不由得怒道：“你们把我们汉王当什么了？平时任由你们欺负，现在夏国进攻过来了，却让我们提供保护，是保护你们继续为难我们吗？嗯？”
众官员看卢炫的黑脸凶得吓人，连忙讨饶道：“这位将军，您言重了，我们怎敢为难北汉王呢？就是按例巡查而已！”
黄征知道这些人也都是执行上面的意思，便不愿意和他们计较。
“那你们说，要我们怎么提供保护呢？”黄征淡淡的道。
县令闻言大喜：“北汉王，我们商量过了，请北汉王派兵到朔城边境，一旦夏军来袭，立即救援......”
“卢将军，送客！”不等县令说完，黄征便打断了他，转身与那不哈走去了后堂。
王若狠狠的“哼”了一声，也跟着去了后堂。
“北汉王，北汉王！请留步，我们还有得商量！”县令高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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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炫大喝一声：“喊什么？看我们汉王好说话是吧？我可不好说话！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比干城！”
“啊？不要啊！”众人还以为黄征是故意冷落他们，谁知竟然真的把他们赶出了比干城。
现在朔城总共就剩几百士兵了，若夏军来犯，根本不够打。现在回去就是等死，众人连忙跪下求饶。
卢炫了解黄征，挥挥手，让士兵将这些人赶到了离比干城三十里之外！
眼不见心不烦！
第61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北方的秋天很短暂,当你刚刚感觉到夏天的闷热悄然离去,秋天的凉爽却只抓住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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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之后,初冬似乎已经到来。
南边的胖刘和赫连勃勃一起打后秦的秋风之后，人数从原来的两千人增长到了五千人。
北汉用粮食交换了赫连勃勃抢来的大量财物，再让蔡易用这些财物、以及西北的毛皮、突厥的宝刀等，从北魏、后秦、甚至东晋的粮商那里购买来了大量粮食。黄征又用中原的丝绸、茶叶等，与粟特人交换中原没有的农作物种子，交给了大司农闵图。
黄征用囤积在高阙城的粮食做武器，“待价而沽”。
那些为了活下去的西北部落，选择了“打不过就加入”的策略，大量的羌人、匈奴人、高车、屠各、契骨等部落投靠了北汉，黄征将他们安排在了龙勒城、西海郡、比干城等西、北部一线，替北汉郡守护广阔的北部草原地带。
由于这些少民部落基本全民皆兵、个个都是天生的战士！黄征又派闵载从中挑选组成了一支两万人的骑兵部队，又从前来投靠的汉人中选择了五千人组成步兵。这样北汉的骑兵达到了四万人、步兵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平时屯田，战时战斗。
黄征还派卢炫带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驻扎在朔城。按照朔城县令与刘殊晖的申请，由朔城提供北汉五千骑兵的给养，北汉提供保护，双方的合作期是半年。
卢炫到达朔城，干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接管了朔城的所有关卡，把朔城原有的不多的城防兵全都赶进了城里。
卢炫知道黄征本次让他一个人来就是锻炼他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他到达朔城干得第二件事情，就是起用被罢官一年多的卢氏子弟，除县令外，县城、县尉、功曹等都换成了卢家子弟，完全架空县令！县令也是敢怒不敢言！
腊月，黄征与高允过来视察时给出的评价是：举贤不避亲！就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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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恭、刘将军，朔城离盛乐不远，我们一起去盛乐看看可好？刘将军也好久没回老家了。”黄征等几人离开朔城，准备返回北汉时，黄征提议道。
众人闻言都非常同意，当即便朝盛乐而去！
现在黄征的身边，护卫统领是闾大冒，其余三十余人，来源复杂。
有得是慕容桧已使用多年的有经验的谍子、有得是郭淮找来的刺客与剑士、还有的是闵载从军中挑选的能人异士或百战兵王，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死士！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好汉王！
还好，黄征不仅给这些人的家庭足够的粮食和银钱，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更重要的，是黄征对下属极好，没多久就能叫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在野外的时候，黄征甚至亲自做野味和大家一起吃。再加上汉王亲兵，赏赐多地位高，所以这些人极其拥护黄征。
正因为如此，黄征本次出巡，慕容桧才会同意，而且同意高允也一起“出来走走”！
由于朔城离盛乐县极近，骑马一个时辰多就能看见盛乐的城墙了。
尚未进城，黄征已经皱紧了眉头。
因为在盛乐县的门外旗杆上，悬挂着十多个人头，据说都是“反贼”的。进了城内，虽然依然熙熙攘攘，人潮涌动，但与黄征上次来盛乐县城的感受完全不同，用杜宪的评价就是“为什么大白天却觉得瘆得慌？”
其他人，高允还好，毕竟他当时是从外地来到的盛乐，并且一直在境界寺清修，与世俗打交道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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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作为世代在盛乐的“土著”，刘牙匠的感受则完全不同。从进门开始，他就双拳紧握，睁大着眼睛看着城内的一切。
闾大冒边走边嘟囔：“这个盛乐县城，我之前也来过啊。当时很繁华很热闹的，现在怎么？怎么都没人笑？这些人怎么跟做贼一样？大大方方走路不行吗？”
身后的一个护卫道：“自从我们进城起，就被人盯上了，那些人，应该是官府的人，还有几个，是侯官！”
闾大冒跟黄征久了，极有默契，他见黄征朝自己点点头，便朝身后命令道：“你们几个，去教训一下他们，连汉王都敢跟踪，活腻歪了！”
“刘将军，你还好吧？”黄征看刘牙匠一直未说话，便忍不住问道。
刘牙匠叹了一声：“汉王，我高估自己了！我之前一封书信或口信，就一次来了一百多江湖游侠投奔北汉，我当时自夸是我人缘好！原来他们没有和我说，他们是活不下去了！”
黄征安慰道：“当大家活不下去的时候，愿意投靠的人，都是最信任的人。他们选择了你，恰恰说明他们信任你！”
“但是他们都骗我说自己先来北汉，过年前再带家人过来的。”刘牙匠表情痛苦，“我如果不是有幸遇见汉王，恐怕也家破人亡了。”
高允知道刘牙匠这是兔死狐悲又触景生情，便开导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将军，不瞒你，你的那些朋友，我和慕容长史亲自看过，和你一样，都是性格耿直人品过硬，也算是一方豪杰！所以我根据他们的特长和个人意愿，分配到军队、屯田、后勤等，那些原来是首领的都安排了职位。”
刘牙匠拱手道：“刘牙匠代他们谢过高长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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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允摆摆手：“不要谢我，要谢就谢汉王惜才！汉王说了，我们要一起给刘将军长脸！”
刘牙匠双目通红：“谢汉王！”
黄征拍了拍刘牙匠的肩膀：“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刘牙匠默默转过身，朝着城头上挂着的人头，拜了拜。眼神坚毅的看了眼盛乐城，满是悲愤。
行至盛乐城中，高允看黄征笑看向自己，便笑道：“汉王放心，已安排好！”
黄征点了点头，转头对闾大冒道：“大冒，我决定在朔城长驻军队了，把卢炫的调去前线，你有什么想法？”
闾大冒在黄征面前不敢装傻，便直言道：“我去搞定朔城县令，让他带领朔城上下给刘大胡子求情，刘大胡子肯定会顺坡下驴，顺着民意，同意由北汉继续协防朔城。旁边又有盛乐、晋阳等大城在，朝廷会认为小小的朔城翻不了天，我们方能一直驻军下去。”
高允惊讶道：“闾将军，屈才了啊！”
黄征笑骂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的中军统领？”
高允掉进了黄征的坑里，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汉王身边卧虎藏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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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大笑着一指身后：“我身后诸位，随便哪一个出去都要能独当一面！”
身后众人闻言，一个个喜笑颜开，更加精神抖擞！
就在这么一支招摇的“商队”穿街而过“的时候，远处的窗户边，一男一女正偷偷的看向这边。
老者恭敬的问道：“夫人，您可想好了？真要找他合作？”
那个被称为夫人的女子坐回桌旁，反问道：“凶残狡猾的赫连勃勃找他合作打游击、北部大人刘越想把女儿嫁给他、可未卜先知的郭黁投靠他，这些人，哪个不比我们手下的那些幕僚参军厉害？他们不是已经替我们找到答案了吗？”
第62章 贺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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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点头道：“确实，这几个老狐狸，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但起码说明一点：这个黄征有合作的价值！”
女子幽幽道：“燕国已被晋国所灭；柔然这次元气大伤，没有三五年是缓不过劲来；夏国的赫连勃勃太凶残难控，和他合作的话，他的危险性比拓跋嗣还高；能和魏国抗争一下的，也只有秦国了，如果实在不行，我就从了姚兴，跟了他吧！”
老者叹了口气，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反对！
女子突然笑了，笑得很伤感：“斛律叔，原来连你也这样想。呵呵！难道我贺兰部真‘再无一人是男儿’吗？需要我贺兰鹰牺牲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支持吗？呵呵。”
斛律瓿连忙拜首：“夫人，您是我们的‘草原之鹰’，是新一代的贺兰夫人！贺兰大人出事前，特意指定由您回来接替贺兰部族长之位，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辅佐您的！”
贺兰鹰笑道：“斛律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远嫁匈奴，也是您陪伴的，您最了解我。这一次，我要走自己的路。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就认命，跟了姚兴，也算是给家族找个依靠！”
斛律瓿叹了口气：“因为我和贺兰大人的判断失误，导致您夫君部落被屠，儿子被杀。好在拓跋嗣还算有点良知，留下了你们母女性命！我斛律瓿发誓：一定要保护您和小丫安全！”
贺兰鹰站起身来：“我现在是贺兰部族长了，还算安全的。好了，不说了，我们过去吧，他应该快到了！”
黄征本来是临时起意来盛乐县的，但刚才，密探汇报：贺兰家族的贺兰亮想与汉王谈谈。黄征本着既然来了，那就去见见的想法，便带领众人来到了这处位于闹市区的宅院。
黄征身边的人留在了前院，由斛律瓿陪着。自己一人走进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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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后院，就让黄征诧异不已。
此时的北魏已经开始汉化，尤其靠近京城平城的盛乐县，更是居住了为数众多的汉族的世家大族！
黄征印象中的古代后院，应该是梁思成和林徽因所评价的“中国建筑在平面上是离散的，若干座独立的建筑物，分配在院宇各方。”也就是说，“院落式布局”才是中国古建筑的特色，以单体围合中庭，达到外闭内敞的效果。地方不一定非常大，但良好的设计会让你感觉“走不完的路赏不完的景”。
黄征曾经在拓跋绍的清河王府半天走不出来，所以对古代院落的“深”，理解很深。
古代院落，用欧阳修的一句诗来形容就是“庭院深深深几许”。
但黄征此刻进入的宅院却大不同。
前院与汉人院落一般无二，但推开厚重的木门，进入后院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座巨大的“蒙古包”，四周却是汉人宅院的长廊以及与之相连的偏房，“蒙古包”显得突兀和格格不入。
黄征知道，这种蒙古包，就是鲜卑人口中的“穹庐”。以柳木为骨，正如南方罘思，可以卷舒，面前开门，上如伞骨，顶有天窗，以毡为围之。《敕勒歌》中有诗“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说的就是这个。
宋末元初辽人赵良嗣曾有诗曰:“朔风吹雪下鸡山，烛暗穹庐夜色寒。”
这个贺兰亮倒挺有意思，“复古主义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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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淡淡道：“我是贺兰亮的姐姐贺兰鹰，贺兰家，我才是真正的族长！”
黄征非常惊讶！
一是贺兰亮竟然是傀儡？这个贺兰鹰才是真正说话算数的人。
二是现在才发现，这个女子竟然如此美貌。年纪大概三十来岁，梳妆打扮如鲜卑贵族女子一般无二，但冷面寒霜，高冷的气质让人生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黄征突然有点理解拓跋珪了。史书上只说拓跋珪荒淫，见到自己的姨母美貌便一定要拿下，但史书上并未形容贺兰氏如何美貌。
虽然黄征来自后世，生活中以及电视上见过的会打扮的美女极多，但依然被贺兰鹰深深吸引，不仅她的美貌，就是此女子坐在那里不说话，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男人挪不开眼睛。
有些女人，真是天生能够吸引男人！
“汉王！看够了吗？”贺兰鹰的声音还是如此清淡，如此毫无感情，但一向敏感的黄征还是听出了她的几分不悦。
黄征回过神来：“刚才失神了！见谅！”
贺兰鹰好像习惯了男人们见到她就走不动道挪不开眼睛的举动，并未对黄征的道歉做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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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等了一会，没见贺兰鹰有再说话的意思，便硬着头皮道：“贺兰族长，想见我，何事？”
贺兰鹰此刻的内心，真是应了那句“见景不如闻景”。
未见到北汉王黄征时，听闻了他的很多事迹，包括在战场的、朝堂的，加上自己的脑补想象，黄征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枭雄。
但今天见到他后，觉得他与那些“色狼”一样的臭男人无异，而且也并未发现有何过人之处。贺兰鹰便内心轻慢起来，还不如嫁给姚兴这个老头子做妾室算了，姚兴毕竟是皇帝，乱世中的顶尖枭雄了，配上自己这个在魏国失落的贺兰部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黄征不知道贺兰鹰内心的真实想法，看她半天不说话，一时吃不准她到底要做什么？这种“阴差阳错”，反倒在黄征的心里对贺兰鹰多了一层神秘感。
“贺兰族长？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我还要赶回去过年呢！”黄征看这个贺兰鹰坐在那里装神秘，而且招待客人，连口水都不给喝，大冬天的，坐在这里装冰雕吗？也有点不悦。
贺兰鹰调整了一下思绪：“北汉王莫急，我有个事情想问下？”
“你说！”黄征不客气的道。
贺兰鹰内心冷笑了一下，你都这么色了，我对你冷淡了一会，竟然还生气了，就这点肚量，还怎么称雄一方？怎么成为我贺兰部的依靠？
贺兰鹰表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敢问，我应该称呼您北汉王呢？还是汉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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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汉王！”黄征蹦出了三个字，便不再言语。
贺兰鹰越发瞧不起这家伙了。一进来开始是热乎谦卑，此刻故意冷落，忽冷忽热、欲擒故纵，情场高手啊！
“北汉王，如果我想与北汉联合，北汉王是否有意？”贺兰鹰已经下定决心从了姚兴，所以此刻有种淡淡的失落，便索性直接说明来意。姚兴给她的时间，是让明年端午节，贺兰鹰带着部落嫁过去。不知道姚兴为何要选在端午这个五毒日。
黄征奇怪道：“合作？贺兰部落是魏国的核心部落，我是魏国的北汉王，怎么合作？难道你要造反？”
一时被黄征说中，贺兰鹰的表情微动：“造反？北汉王开玩笑了。但北汉王有一点说错了，我们贺兰部已经不是魏国的核心部落了，贺兰部的嫡系，已经被拓跋嗣杀光了。”
“那你找我干什么？”黄征突然很想祝桃花，想回家，便直接道：“还有你辛苦布局，引我参与盛乐县的叛乱，是想让各地从民乱到属国乱吗？你好乱中取利？”
贺兰鹰没有回答。
黄征继续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魏国拓跋氏，没有比拓跋嗣更适合做皇帝的了。他还是一个很不错的皇帝！我会拥戴他！”
贺兰鹰没想到黄征这么迂腐，有点生气道：“北汉王啊北汉王！你帮助拓跋嗣上位，但他这两年怎么对你的？给你三千人去打五万人的高阙王刘简、只给你留六千人守北汉、现在又把北汉卡在西北一隅，他做的这几件事情，哪一件不是恩将仇报？‘兔死狗烹’？你竟然还想为他卖命，还如此执迷不悟？就你这样，还怎么保你的北汉人民？还要时刻小心你的祝桃花……”
贺兰鹰不清楚自己最后一句怎么提起了祝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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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黄征突然冲到了她的跟前，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狠狠的道：“贺兰鹰，我警告你！不错，祝桃花是我得软肋，但她也是我得底线！不管是谁，只要敢打她的主意，我一定叫这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征说完一甩手，贺兰鹰被摔在了长塌上。但黄征视而不见，嗵嗵嗵的离开了后院。
黄征的力气极大，贺兰鹰白皙细腻的脖子，被掐出了深深的红印。但女人就是奇怪的生物，此刻的贺兰鹰，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第63章 与吴兴沈氏谈生意
贺兰亮与斛律瓿跑了进来，贺兰亮看见贺兰鹰脖子上的手印，愤怒的拿起墙角的弓箭：“黄征匹夫，竟敢如此欺负我姐。姐姐等着，我带人去杀了他！”
“站住！”贺兰鹰叫住了贺兰亮，“大丈夫岂可逞匹夫之勇？匹夫之勇，能让贺兰部重新崛起吗？坐下！”
贺兰亮愤愤的坐在了刚才黄征坐过的蒲团上：“可是，姐姐自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外母贺兰夫人及先帝拓跋珪都夸姐姐是贺兰部第三代最美的女人；无论是在魏国还是他国，帝王将相甘愿败在姐姐的石榴裙下之人不计其数。可是、可是这个黄征，竟然敢动手掐姐姐的脖子。这个，我绝对不能忍！”
贺兰鹰脸色柔和许多：“弟弟，但至少说明，黄征没有被我的美色迷惑！这个时代的枭雄，个个都酷爱权力与美色。可是这个黄征，一心发展北汉，竟然还想着为拓跋嗣尽忠；而且对我这个美色也下得去狠手。这样的人，很少。”
贺兰鹰有点后悔，可能一直以来，人们对她的恭维、对她美貌的崇拜，让她对自己的美貌产生了谜样的自信，自信自己可以迷倒所有男人，比如后秦的姚兴、比如夏国的赫连勃勃、比如柔然的郁久闾斛律，目前这些见过她的帝王枭雄，无不被她迷倒。当然，她没有见过晋国的刘裕，不知道刘裕是否也会沉迷于己？
但是这个黄征，他开始说他“失神了”，难道他当时真的是失神了？关注点确实不在我的美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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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真应该和黄征多聊聊。现在他被气走了，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合作机会了。自己真的要嫁给姚兴那个糟老头子吗？有点不甘心啊！
斛律瓿毕竟是看着贺兰鹰长大的，“知女莫若父”，已经看穿了贺兰鹰内心所想，便试探性的问道：“族长，趁北汉王还未离开盛乐，我去送点礼物过去？就当是给他补上新婚贺礼！”
“什么？他欺负了我姐，竟然还要给他送礼？”贺兰亮闻言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贺兰鹰却意外的点点头：“可以！”
斛律瓿离开后，贺兰鹰跟着走出了“穹庐”，外面的天气很冷、很阴，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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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临时起意的盛乐之行，却有意外收获！
不知是不是巧合，或者盛乐是黄征的福地。黄征在盛乐遇到了江南吴兴沈氏的人。
说起这个吴兴沈氏，虽不是中原南渡之高门大族，也算不上是江南土著的甲第豪门，但沈氏在南北朝时期却涌现出了许许多多名重一时、才智超群甚至左右政坛的杰出人物。
据宋左文质《吴兴统记》引《沈氏先贤传》称:沈氏“子孙见史者一百五十八人,三十八人有正传,一百二十人附焉。”其中不乏对时政影响举足轻重者，吴兴沈氏从晋末崛起，后世从一个地方强宗逐渐演变为对政坛颇具影响的南朝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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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对老百姓来说，沈充沈庆之沈恪这些吴兴沈氏的良才他们记不住，但沈家出了两个皇后他们都记得，其中有一位特别著名，就是“风雨起波浪急”泪悲戚的那个沈珍珠，就出自吴兴沈氏。
彼时大家族都拥有私兵，且由于沈氏为打破被世家高门垄断的文人仕途，从祖上沈充起，另辟蹊径，走武将之路，但因沈充曾带两万沈氏私兵助王敦王含叛乱，从此沈家背上了“从逆”之名，沈氏在晋国的政治前途由此昏暗。
此刻与黄征见面之人，正是沈氏当代家主沈赤黔的儿子沈叔任，作为堂堂吴兴沈氏的下任家主，已经四十二岁的沈叔任仅为山阴县令。权位与东晋权倾朝野的豪门大族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沈叔任头戴时下流行的平巾帻小冠，眼睛狭长、眼型精致、眼尾微微上扬，标准的丹凤眼；身着交领左衽广袖衫，腰束黑皮带、上附金带扣、带面缀附环金带銙，足穿尖头黑皮靴，靴底钉有鎏金钉。果然出身世家大族，整个人儒雅又极其平和！
“晋国山阴县令沈叔任，见过北汉王、见过高长史！”沈叔任将在一楼用餐的黄征和高允邀请去了二楼包厢，刚落座便见礼。
高允奇怪道：“沈县令，你认识汉王倒可以理解，怎会会认识我？”
沈叔任听到高允称呼黄征为“汉王”而非“北汉王”，内心窃喜，看来情报是准确的，不枉自己大冬天的在盛乐守株待兔一场。不过为了家族前途，不见到黄征他是不会回去晋国过年的。
沈叔任连忙跟着改口道：“汉王在北汉，励精图治、保境安民，虽经内外交困，但依然把北汉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在晋国都有耳闻；高长史，更是汉王身边能吏，内政全凭高长史，叔任对汉王及高长史佩服异常啊！”
黄征笑道：“沈县令，我和高长史不宜在此地久留，你大老远从晋国跑到魏国，肯定有大事相商，直说吧！”
沈叔任看见高允似乎对客房不太放心，解释道：“高长史请放心，这家酒楼以及半条街的店铺，都是我们沈家的产业！绝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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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们沈家的产业都做到魏国来了？那平城有沈家的产业吗？”
“平城不多，仅有两三处而已。”沈叔任谦虚的道。
黄征看高允更惊讶了，大笑道：“高长史不必惊讶，这些世家大族很多是富可敌国的，有钱程度超过我们想象。而且晋国的大家族都有私兵的。沈县令，你们沈家有多少私兵啊？”
沈叔任恭敬的道：“不敢隐瞒汉王，仅有两万而已！”
“两万？仅有？”高允惊讶连连，有这个兵力，在西域不敢说横着走，自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黄征笑看向沈叔任：“沈县令，有什么事，直说吧！”
沈叔任拿出一份《花名册》：“汉王，这是我与家父精心挑选的优秀沈氏子弟名单。北汉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沈氏子弟，既有文臣又有武将，若汉王不弃，可让这些人前往北汉效力！”
黄征与高允相视而笑，高允笑问道：“沈县令，你这把赌得有点大啊！北汉现在羽翼未丰，你就舍得子弟性命？”
沈叔任叹了口气：“叔任虽不是出家人，但也不敢打诳语，不敢妄言。汉王与高长史肯定也清楚我沈家在晋国的尴尬。因为祖上站错队，我们沈氏，在晋国最多做到‘浊官’，连我这个堂堂的沈氏未来家主，也仅仅是县令而已。连那些豪族大族的家臣都不如。所以，我与家父商量后，决定冒险求见汉王！汉王为百姓谋利，我沈氏愿尽绵薄之力！”
高允与沈叔任都看向黄征，等待他的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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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一直低头翻着这本《花名册》，认真的看过去。总共三十人，年龄十三岁到四十岁不等，但武将二十五人，文臣只有五人。沈家为了出头，“重武轻文”的有点厉害了！
黄征抬起头：“沈演之，是你的二儿子，他才十四岁，你就舍得让他来北汉受苦？”
沈叔任眼神决绝：“演之自小折节好学，每日读《老子》百遍，尚书仆射刘柳见过演之，认为他终将成器。沈家长子沈融之留家，故次子来北汉！汉王不满意？”
黄征笑道：“看在沈县令的诚心，那就令沈演之跟着高长史多学习吧！”
沈叔任何其精明，闻言大喜，黄征此话，就是同意了沈家的请求，并且还要重用，但不等他拜谢，黄征又说道：“你先别着急拜谢，我还想再要沈家一人。”
“汉王还想要谁？我沈家的优秀人才都在这里了！”沈叔任很奇怪，这次为了沈家未来，他可是一点没有藏私啊，那些青年才俊，他都是一一见过、一一面谈过的。怎么还有他不知道的？
只见黄征道：“我想要沈庆之在我手下为将！”
沈叔任诧异道：“庆之现在家里种地！他大字不识一个，比较粗俗，汉王怎会知道他？”
黄征笑了：“你就说给不给吧？让他来北汉做将军！”
沈叔任虽满意狐疑，但黄征直接给沈庆之一个将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连忙道：“愿意！愿意！我立刻修书，命庆之过完元宵就来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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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让沈叔任坐在自己旁边，低声道：“听说沈家的生意极大。就不考虑来北汉做生意？”
沈叔任似乎早有准备，或者说这个也是他的目的之一，便试探性问道：“北汉现在控制了通往西域的三个要塞，已经阻断了崔家掌控的丝绸茶叶盐铁等前往西域的路线，若汉王能将经由北汉往西域及往北的线路交给沈家经营，我沈家愿意将此间贸易利润，与北汉五五分账！”
高允又惊讶了！
他来到北汉，发现黄征重视商业后，便特意研究过商业贸易，发现贸易得来的利润极大，而且见效快！贸易不但能换来银钱粮食，还能换来战马兵器，甚至换来“私兵”。
高允虽然不知道五五分账具体是多少，但他管理北汉内政这段时间，接触了很多贸易经济数据，以他不成熟的理解估算，肯定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黄征摇摇头，一字一句道：“第一，盐与铁，必须由北汉直管；但有时候，北汉会将一些盐铁贸易交由沈家分担，此间利润由北汉根据情况分给沈家。第二，丝绸茶叶瓷器等其他，交由沈家经营，按你说的，五五分账。这是我的要求！若沈县令觉得不公平，咱们可以只谈人不谈贸易；若觉得可以，现在就可以开始合作。”
黄征的目的，把盐铁这些重要资源，国家掌控；其他的，北汉现在缺人缺钱，而且自己还没有建立起北汉的贸易网络，与沈家这些经营了百年的大家族合作，利用他们的路线和人脉，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是见效最快的，而且还能彻底断了一直和自己作对的崔家的往西部的财路。
此外，晋国的物资丰富且发达，哪里是逐步汉化的北魏可比？自己很多搞不到的东西以后都可以让沈家去办。商人嘛，只要钱足够、利益够大，什么都好说。
沈叔任几乎没有思考，立即拍板道：“我同意汉王的条件！”
黄征想起什么似的，友情“提醒”道：“沈家通往西域和漠北的贸易线，‘桃花镖局’可以提供保护服务，价格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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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叔任这个老狐狸心领神会：“沈家的优势，在黄河之南。通往西域和漠北，确实需要保护的。我也会和其他家知会一声，若需保护，都找‘桃花镖局’！”
“下去喝酒！”黄征心情大好，拉着沈叔任与高允下楼喝酒去了。
黄征心里暗爽，多了一个文臣沈演之，还收了“苍头将军”沈庆之，这个合作太值得了！
第64章 领头雁
寒冬腊月，这个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寒风刺骨、滴水成冰。
告别了沈叔任，黄征一行人即将返回北汉。再走一小会，就可出盛乐西门。趁着大雪未来，赶回高阙城的时候，正好是小年之前。时间刚刚好。
但大家没有归家的喜悦，而是面色沉重，没有一点声音，除了沉重的喘息声和马蹄声。
此时的盛乐，路边的冻死骨时见。还活着的人，穿着破烂的单衣，拥挤在一起取暖。睁着因为太瘦以及饥饿而显得更大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些人，有汉人、也有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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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宪，去看看，前面那个躺在路中间的一老一小怎么回事？”黄征骑在马上，心情极其不好。
郭淮的情报显示：自从“反贼”被清算后，各级官吏更加变本加厉，对内部的汉人胡人采取“高压”政策，稍有反抗就会投入大牢甚至砍头，大量内迁的胡人、投靠的汉人都找不到生计，而朝廷的救助依然到不了他们这些需要的人手里，饿死者远比被杀者多得多。
朝廷派人盘查通往北汉的物资，另一个目的就是阻止这些难民逃往北汉。宁可让他们饿死在魏国，也不能给北汉增加人口。但人们为了活命，依然有人冒着被猛兽吃掉的危险，翻越大山逃往北汉。
此刻所见盛乐城内的惨状，郭淮的情报还是保守了。
“汉王，那个老者要见您！”杜宪的回报打断了黄征的思绪。
黄征下马走了过去。只见这个躺在路上的老者，似乎得了重病，眼看已经不行了；而她的身旁，是一个大约三岁左右的女孩，但女孩身上所穿破烂不堪，甚至露出了胳膊和肚子。蹲在那里瑟瑟发抖。
黄征脱下自己的披风，慢慢的帮小女孩裹上，小女孩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狐疑的看着这个好像是这些人的首领的男人。
黄征对闾大冒道：“找一间屋子，把老人家抬进去。”
老人连连摆手，用生硬的汉话道：“汉王，不......不要动了，动一下，我就会死了。”
黄征闻言，连忙蹲下：“老人家，有什么要交代的，和我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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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努力让自己看清黄征的脸，终于欣慰的笑了：“小主人……有福气，碰到了汉王，咳咳……有救了！”
黄征看了身旁的高允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疑惑。
“老人家，你的主人是谁？住在哪里，我可以帮忙把你的小主人送回家。”黄征眼看老人剩下最后一口气，连忙问道。
老人喃喃道：“汉王的家，就是......就是她的家。我的主人，不能......不能说。如果说了，小主人，还有汉王，都......都活不了！”
黄征更加疑惑了：“那她叫什么名字？”
老人努力转动眼睛看向小女孩：“她......她叫雁儿。”
老人忽然笑了，深呼吸一口气，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为了此刻，也不再咳嗽：“我的主人，希望她能像天上的大雁一样，做草原上的领头雁！主人，我把雁儿托付给汉王了，老奴来侍奉您了！”
老人说完，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小女孩面对老人跪下，磕了三个头，默默的看着老人，一言不发。
“不负主人所托，忠心保护小主人！真乃忠义之士！大冒，将老人好生安葬，留好墓碑，以便将来她回来祭奠！”黄征与众人都为老人的义举和忠心感动，静静的围在老人周围，送他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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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举起雁儿，把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对着身后道：“所有人下马，让女人和孩子乘马，男人们步行和背物资！仆骨前，让那些人跟着雁儿！”
坐在黄征肩头的雁儿，开心的笑着，回过头看了看小伙伴，又回过头看着前方。
从此，她就是草原杂胡的领头雁！
远处的窗户边，贺兰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泪流满面，不知怎么，她感觉自己的心，特别痛！从来没有过的痛！
斛律瓿叹了口气：“北汉王是个好人啊！可惜这个时代，好人不好过啊！”
贺兰鹰眼神坚定：“贺兰亮，你都看到了！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和黄征合作。如果还不行，我就亲自去北汉找他。”
贺兰亮抱怨道：“值得吗？我觉得，还不如和姚兴合作算了！”
愤怒的贺兰鹰“啪”的给了贺兰亮一巴掌：“废物！目光短浅的废物！我贺兰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斛律瓿连忙劝解：“亮儿，听你姐姐的！你姐姐做得对！”
贺兰鹰又走到窗户边，看着那支越走越远的人群，似乎还不断有难民加入其中，但他都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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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仁心心系众生，这样的人不会差！
而远处，高允看着这一切，在心里默默念道：“见证众生相，证得菩提心！”
第65章 赫连勃勃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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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11年三月，原本是黄征与拓跋嗣相约抢夺西北产马地的时候，但世事变化太快，快到北魏要紧急调整国策！
首先是东晋刘裕在灭亡南燕后，竟然在东晋与后秦的边境芍陂屯兵，随时准备吞并关陇。北魏不得不派来大千陈兵监视。
其次，之前与夏国战争不断的姚兴，这次竟然同意与赫连勃勃联合，兵出定阳，随时准备出兵北魏平阳郡。
第三，后秦的王买德投靠赫连勃勃，一番深谈后，被任命为军师中郎将。赫连勃勃听从王买德的建议，停止了误打误撞的游击战，转而致力于国内建设，稳步向外拓展。向西，与北凉联合，以不合理的突然春季出兵，不但夺回了北凉丢失的肃南、高台，还夺取了西凉的建康、乐涫，兵临西凉国都酒泉城下；向东，尝到上次切断北汉与北魏之间通道甜处的赫连勃勃，再次大兵压境、威胁盛乐，且这次听从王买德建议，要占据盛乐。
法国的大文学家大仲马曾说过：“脸蛋儿长得俊，不是好到极点，便是坏到透顶。”
赫连勃勃就是这样一个人，长相极其俊美，绝对的美男子，但极其残忍，随意滥杀百姓，谁家孩子哭了，只要提起赫连勃勃，孩子立即停止哭泣，立即乖乖吃饭睡觉。
说起赫连勃勃的发迹史，那也是一个残忍与背叛的历史。
西晋末年，天下大乱，赫连勃勃的祖先，成为了匈奴铁弗部落的首领，他们家族先后为前赵、后赵、前秦三个国家效力。
383年，东晋和前秦打了一场著名的战役“淝水之战”，这场战役直接把当时的前秦给打得土崩瓦解了，当时效力前秦得铁弗部落的首领叫刘卫辰，趁机自己创业了，占据了朔方这个地方。很多南匈奴人与汉族融合后都改了汉姓，刘卫辰原来叫赫连卫辰，赫连勃勃就是刘卫辰的儿子，后来当了皇帝以后，把自己的姓改为原来的赫连。
没过几年，北魏强大起来，为了抢地盘，就派军队攻打铁弗部落，刘卫辰被杀死了，刘勃勃聪明伶俐，独自一人逃了出来，投奔了当时的后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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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秦是赫连勃勃的福地，不过这小子一向是恩将仇报，有了军权后，先是杀了提拔自己的岳父没奕于，吞并了岳父的军队，接着就背叛后秦，建立“大夏”。
建国后的第一件事，还是恩将仇报，开始不断进攻提拔自己的姚兴。这小子很能打仗，连战连胜，且由于一直打游击，让后秦都不能找到的主力决战，赫连勃勃就用这样的方式，占据了后秦几百公里的土地。
赫连勃勃还有一点，特别记仇。
赫连勃勃曾向南凉国主秃发傉檀去请求和亲，娶他们家的女儿，结果被拒绝。赫连勃勃当了皇帝就开始打南凉，最后打赢了，为了发泄，赫连勃勃把数万名俘虏的头颅砍下来，筑成高台以供欣赏。
所以黄征得到杜仲送来的情报后，立即召回胖刘，并做好了与夏国开战的准备。当时同意与赫连勃勃一起打秋风，就是因为北汉太弱，急需物资，不得已而为之。
赫连勃勃这种人，残忍暴虐、恩将仇报、特别记仇，这家伙现在进攻北魏是报“杀父之仇”。等和北魏打完仗，肯定要声讨北汉“抛弃”他了。
大将军闵载罕见的主动提议道：“汉王，小王子就要出生了，雁儿还特别粘汉王，所以本次您就坐镇高阙，由我带兵征战！”
闵载笑看向下面的几个将领：“我再不出征，他们就不认我这个大将军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慕容桧发言道：“汉王，闵将军说得是。我们北汉现有骑兵四万，步兵两万；尤其是元宵节后，除了沈氏才俊，朝廷中投靠来的下级“浊官”、燕国挖来的文臣将领，都是极多，现在不敢说兵强马壮，但是也无人敢小觑。再说，再不扩大地盘，高长史都要发愁没地方安排这些人了，哈哈哈。”
高允笑摸着胡须：“用汉王的话说，这就叫‘幸福的烦恼’嘛。想起去年的时候，占领了西海郡，我们可怜的刘谒者一个人几天几夜不合眼的翻看资料，都没个下属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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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牙匠笑道：“日子总会越来越好嘛。不过汉王，您真该安心的等待就行了。不然我们这些人，真当酒囊饭袋啊！”
沈演之沈庆之等异常兴奋，相比晋国的等级森严，朝廷上的“不敢高声语”，北汉的议事这么欢乐和畅所欲言，简直是“乐土”，他们焦急的等待黄征安排工作，真想立即上任。
黄征带领众人走到沙盘前：“诸位请看：陛下本次命长孙嵩为大将军，并州刺史刘殊晖为副，带领大军二十万，从盛乐出发，要我们北汉越过黄河，一起进攻夏国的北方重镇幽州。我的计划：本次由大将军亲自领兵，以沈庆之为前锋，斛谷提、卢炫担任左右两翼保护。赫连勃勃这家伙习惯打游击，打仗手法神鬼莫测，不然也不会害得姚兴疲于奔命。刘壮，你算是我们这些人中最了解赫连勃勃的人，你带领三千骑兵，不参与任何军事行动，只在周围负责游击保护。”
刘壮现在沉稳很多，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沈庆之听说让自己当前锋，高兴的手舞足蹈：“汉王放心，庆之一定替大军拿下代来城。”
闵载奇怪道：“你为何不先攻乌海？而是代来城？”
沈庆之指着沙盘：“大将军请看！代来城与幽州之间是沙漠，估计夏国人与我们的设想一样，我们不可能越过沙漠袭击，肯定重兵防守乌海方向和幽州南面两个方向，但我这次就来个出其不意，穿越沙漠！”
慕容桧道：“那你怎么帮汉王实现夺灵州的最终目标？”
沈庆之用长棍指着沙盘，在幽州、盛乐、并州之间画了一个圈：“只抢乌海、灵州一线，对后方供给压力大，而且我们要让更多的人去守，现在我们北汉还无此实力。”
年仅十四岁的沈演之像个小大人一样，朝众人行了一圈礼：“我觉得，汉王夺取灵州的设想可以往后放，不急于这次。我们北汉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北凉与夏国，而是魏国这个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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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现场安静的针落可闻！
众人均神情怪异，纷纷看向黄征。
这时，一个老农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我之所以愿意帮助北汉，就是看中北汉的团结、真诚。怎么？现在被一个小孩子戳破了窗户纸，就不敢面对了？”
沈演之连忙道歉道：“参见慕容将军，让慕容将军见笑了！”
慕容镇摆摆手：“我刚才一直坐在门外，听见了你们的讨论。你兄弟二人所见非凡，晋国果然人才辈出，我燕国灭亡，不冤啊！”
黄征看到慕容镇到来，非常开心。
他之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慕容镇竟然在刘敬宣的保护下，一起来到了北汉。两人都随着流民在田地里务农。在黄征的诚心邀请下，刘敬宣愿意为北汉效力，并开始招募旧将；但慕容镇认为自己是亡国之人，只想学着汉人种地，能为世人多做一点贡献就行。
此刻慕容镇能来到作战室，说明他开始回心转意了，黄征连忙道：“请慕容将军赐教！”
慕容镇继续道：“刚才沈氏兄弟的说法，我完全赞同！他们看穿了时局。如果赫连勃勃切断了魏国与北汉的联系，而魏国又‘无力’出兵协助北汉，那夏、西凉、柔然夹击，北汉还能存在否？”
慕容桧汗颜，之前的兵出乌海，就是他的主意，现在看来，是考虑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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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镇冷冷的看了眼慕容桧：“明阳，为人臣子，不可恃才傲物，战场瞬息万变，非模拟推演可得。”
被当众训斥，慕容桧没有一点生气：“皇叔的话，小侄记住了！”
黄征连忙道：“此次是我考虑不周。请慕容将军赐教！”
慕容镇环视了众人一圈：“其实很简单，只要汉王将目光更多放在魏国朝堂；魏国想让北汉效力更多，那就要给北汉更多的权力与地盘。汉王战高阙，‘双却月阵’一战成名！但战争就是战争，不是每次都能这么拼运气的。汉王、诸位，你们继续讨论，我还要去种地呢。”
慕容镇的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黄征落入拓跋嗣和崔宏崔浩等人的陷阱，或者说是落入自我设限的误区。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北魏之外的地区，一直想着如何扩大地盘？但这种，风险极大，要是哪天北魏不开心，给他断了支持，周边部族合伙攻北汉呢？世界杯上还有默契球呢？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哪有永远的敌人？如果现在的并州刺史还是王元，那赫连勃勃还敢进攻盛乐或打北汉的主意吗？
赫连勃勃这个阴险狡猾的人，就是看到黄征没了后援，上次才敢“切割”一次，这次再占盛乐，最终目标，可能不是进攻北魏而是转头与柔然、北凉一起消灭北汉？
黄征感到非常后怕！
全道安朝着慕容镇的背影鞠了一躬：“燕国皇室，慕容王爷果然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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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载看到黄征半天没吭声，内心已有了计较，拱手道：“汉王，臣的意见是：按照庆之将军的意思办，同时分出一路，趁机扫平我们的临戎及巴拉贡周边。我们北汉要稳扎稳打！”
全道安说道：“赫连勃勃再凶残，至少目前是对我们显示了善意，不可紧逼太狠。刚才慕容王爷说得对，我们需要人与长孙嵩将军保持沟通。”
“幼民，你得意思呢？”黄征问向一直未说话的诸葛幼民。
诸葛幼民道：“臣的意思，闵将军已经将我们北汉的军队训练了几个月，现在正好拉出去，显示一下北汉的实力。尤其，要让魏国朝廷看看，北汉这支劲旅，他们舍不得丢掉！”
黄征点点头：“那就这样：除了沈庆之、斛谷提、卢炫等进攻代来城，闵将军带领大军与长孙嵩将军合兵一处，共商前线大计。尤其让魏军的军中上下，都要觉得北汉是自己人，而不是某些传言中的‘异类’！”
据最新情报，阳平郡王杜超现在和长孙肥守平阳郡，应对后秦的进攻。但朝中有人放出了北汉勾结夏国赫连勃勃的传言，甚至‘预言’这次长孙嵩的大军会再次中计。已经有上次中计经历的长孙嵩，对这次出征犹豫不决，军中对黄征的猜疑也是甚嚣尘上。
闵载显然是明白了黄征的“用意”，此次既要表现出北汉的军威，显示大家是自己人，更要保存实力。而且以他的了解，黄征很有可能会亲自与长孙嵩会面。所以闵载特意点名请全道安、慕容桧、诸葛幼民等随同他一起出征，要与长孙嵩身边“随军旁观”的朝堂大人们做个沟通。
就如慕容镇所说：本次真正的争战，更多在魏国朝堂！
第66章 蔡易夫妇
据最新情报：前线全面开战！
沈庆之进攻代来城时，遇到了顽强抵抗，夏国王买德算到北汉会如此作为，早早做好了准备；而长孙嵩的大军竟然未按约定进军，只是在黄河边列阵，与夏国大军隔河对峙，闵载倒也没有催促，安静的与长孙嵩一起等待时机。倒是姚兴实在人，说进攻平阳郡，就真的大军攻城不止，杜超已经紧急向朝廷求援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几年，黄征一直在征战，本次难得如此大的战役，难得清净的“躲”在了后方。
黄征看着刚出生的婴儿，又看看一脸疲惫、脸色苍白的祝桃花，开心的在小宝宝和祝桃花的脸上各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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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后人，一个大胖小子。
黄征握着祝桃花的手：“辛苦你了！”
祝桃花摇摇头：“能给夫君留个后人，桃花死了也值得！”
“傻瓜，这是我们爱得结晶！我们俩生命的延续。”黄征说完与祝桃花的脑袋挨在了一起。
蔡易的老婆崔夫人带着几个丫环走了进来：“哎呦，早都听我家老爷说你们夫妻恩爱，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
黄征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嫂子，我母亲身体不好，桃花和孩子就麻烦你照顾了。”
崔夫人三十多岁，生的雍容富态。她是汉人，家族是鼎鼎大名的清河崔氏，只不过是家族旁支。若按家族辈分，崔浩当称她姐姐。崔夫人自小在家族私塾学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蔡易打理来家贸易期间，崔夫人在后方负责总账，弥补了胡人不大会算账的空白。是真正的“贤内助”！
从黄征与祝桃花结婚起，崔夫人就以本家嫂子身份，主动照顾祝桃花的一切，替黄征这个直男做了很多考虑不到的地方。
崔夫人长在大家族、又在来家协助来初真夫人管理来默氏家族，所以有丰富的家族管理经验，经常传授祝桃花对后宫事务的处理技巧！
但可能与鲜卑人这些少民相处久了，崔夫人的性格里又多了几分泼辣与直爽，但这份不拘小节，更让黄征和祝桃花增添了几分亲近，两人都把她当亲嫂子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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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与祝桃花满脸笑意的看着两个孩子，有一儿一女，真好！
雁儿伸出手摸向了小黄钊的脸蛋，轻轻的摩挲着，突然蹦出一句汉话：“我会保护好你的！”
在场众人俱是一惊！
一个四岁小孩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而且她才学了三个月的汉话就可以准确的表达意思了？
黄征先是惊讶，随后满脸欣慰，摸着雁儿的小脑袋：“雁儿姐姐真懂事！”
雁儿回头，笑了。
来到北汉后，也许是人生地不熟，也许是思念死去的阿爹，雁儿没有再笑过。
现在，这是几个月来，她第一次笑！
刘婉莹走了进来，在黄征耳边耳语几句，黄征点头：“桃花，外面有军情，我先出去了！”
祝桃花点点头：“这里有嫂子和婉莹，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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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走到王府前院，果然，蔡易正在花园里焦急的踱步。黄征预感到可能事情又有变化了，否则怎么是蔡易来汇报情况。
蔡易看见黄征出来，连忙迎了上来：“汉王，有情况！”
“怎么了？”黄征脚步不停，往前厅走去。
“据刚从夏国过来的粟特人报告：夏国大军在悄悄往中部转移，真正目标很有可能是并州。”蔡易说着在沙盘上标出了粟特人报告的几个位置。
黄征绕着沙盘转了几圈，之后停在平阳郡之前：“蔡大哥，你说姚兴会不会北上？”
自从帮黄征操办婚礼后，蔡易与黄征的走得极近。崔夫人主动帮祝桃花处理北汉后方事宜，也是蔡易的主意。黄征对这个做事严密口风极紧的义兄，也是非常认可，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家庭私密事，都是交由蔡易处理。
蔡易刚才一直顺着黄征的视线在看，加上并州一直是来默氏的地盘，他对并州区域内非常熟悉，思考了一会，说道：“晋阳城高墙厚，地势狭小，多为山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形。赫连勃勃如果要直取并州，郡守所在的晋阳城他会很难突破。我估计他可能选择的一种方式是：后秦的军队北上佯攻晋阳，夏国的主力过黄河后南下。”
黄征赞赏的看着蔡易：“与我所见相同。后秦军队北上实为疑兵，夏国进攻盛乐也是疑兵，最终目的是夏国主力进攻晋阳。不过不知道赫连勃勃给了姚兴什么好处，让姚兴甚至不惜与大魏为敌。”
蔡易笑道：“也简单，并州以南，归后秦；并州以北，归夏国。平阳、沁水一带，姚苌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心心念念想夺去！”
黄征点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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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粉碎了四国攻魏，并于去年再次打残了柔然，证明魏国的实力远强于周边国家；而魏帝拓跋嗣也在迅速成长，他对魏国朝堂的掌控力已经非常强，这次换掉并州刺史王元，来初真也不敢像上次朝堂威胁一样发怒了。魏国现在已经有实力，随时可顺着汾河南下，过黄河而取长安。
哪怕秦、夏、魏三国对并州展开拉锯战，也好过大一统的魏国对后秦的威胁。姚兴肯定是深知这一点，才同意配合赫连勃勃，由后秦佯攻诱敌。
两者相害取其轻！老谋深算的姚兴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
“接下来怎么做？你有什么建议？”黄征的从善如流，问计策不以官阶论，让大家都愿意提出自己的想法。
蔡易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黄征叹了口气：“咱俩躲在后方瞎猜，说不定赫连勃勃和姚兴不是这样想的，也或者，长孙大人的战略意图是进攻夏国内部，都有可能！”
蔡易连连称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汉王！现在几国大战，又是春天，市场上物价飞涨，你看我们的粮食是不是？”
黄征明白蔡易的意思，趁此时机，以粮食换各类紧缺物资，甚至包括战马。那些部落人，为了能活下去，什么都可以拿出来卖掉。
“可以，但粮食只能用一点点，其余的不能动。对了，让闾大冒对中军的五千骑兵，秘密准备起来，包括从盛乐跟来的胡人中挑出的三十多个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高车战士，也都编进中军，一起训练！”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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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易离去后，黄征抬头看着瓦蓝的天空。
盛乐，一个来了就不能走的城市！
第67章 赫连勃勃的游击战
拓跋鲜卑的始祖，拓跋力微迁居盛乐后，统有四大部及许多小部落，总计大、中、小部落108个。所统的四大部是鲜卑拓跋部、鲜卑没鹿回部、鲜卑白部、乌丸部（乌桓和北方胡人）。蹋顿是东汉末年的乌丸王。盛乐统领的乌丸王是库贤。拓跋部据有统率权，拓跋力微取得了世袭的大酋长之位，是这个部落联盟的国主，统领了整个漠南之地。公元315年，猗卢在盛乐建立了代国。直到公元398年拓跋珪称帝，迁都平城之前的一百五十多年间，盛乐，一直是作为拓跋鲜卑的都城而存在的。
所以在盛乐县城，住着大量的鲜卑贵族，很多汉人大族也纷纷迁居盛乐而不是都城平城。包括拓跋珪立国的两大支持者之一的贺兰部，在扶持拓跋绍失败后，依然居住于盛乐。非拓跋嗣不愿意将他们赶尽杀绝，而是不能。所以只能对外宣传是拓跋嗣仁慈，不忍残害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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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长孙嵩，即驻扎在盛乐，吸取了上次大意的教训，本次稳定的选择，是不越过黄河主动进攻，守住盛乐这个故都便是大功一件！看着闵载派一万人进攻代来城，长孙嵩非常欢迎，有人替自己去探探路，摸摸虚实也好。
可能是已经知天命，比刘裕还大五岁的长孙嵩精力不济，也可能是看开了少了进取心，长孙嵩把每日的军事训练与防务，交给了尉迟古真和安同，自己则每天忙于与各种王公贵戚应酬！闵载只能暗暗摇头。
黄征与蔡易所料不差，赫连勃勃的最终目标果然在并州晋阳城。不过他的战法与黄征设想的略有差别，擅长游击战的他，做法更为大胆。或者说，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能攻破两边是太行山脉和吕梁山脉的、本身又城高墙厚的晋阳城。
赫连勃勃采用王买德之计，在与长孙嵩的大军战于盛乐城外后，采用孙膑对付庞涓的“减灶法”，突率主力五万转向进攻晋阳城。
今年可能是北魏流年不利，各路将领纷纷判断失误。
在长孙嵩认为守住盛乐就是大功一件的同时，刘裕突然屯兵于济水旁，吓得来大千紧急回防邺城。来大千一走，杜超独木难支，很快被投降后秦的原西秦国主、现河南王乞伏乾归攻破平阳；杜超仅带领数十人逃到了西河郡的汾州城。
后秦大军士气大振！本来只计划做诱饵的姚兴见如此顺利，继续增兵，全力围攻汾州城。对后秦来说踏踏实实的占领了梦寐以求的汾水沿线郡城平阳与汾州，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赫连勃勃这次反倒为他做了嫁衣。
汾州告急，紧急求援并州刺史刘殊晖。刘殊晖仗着并州的天然优势，北面又有长孙嵩和北汉的二十多万大军要进攻夏国；而且一旦汾州有失，晋阳南边的门后便洞开，故刘殊晖连忙带领十万人马，出晋阳，驰援汾州城。
所以当赫连勃勃的大军从天而降时，大惊失色的晋阳守将、骁骑将军延普，连忙派人向刘殊晖和长孙嵩分别求援！
得到消息的长孙嵩知道中计，立即命安同领兵十万驰援晋阳城，命闵载领所部两万人进驻河曲，同时，为防神出鬼没的赫连勃勃再出其不意，长孙嵩命尉迟古真带五万人赴朔州。盛乐与朔州，分别是平城的西大门与南大门，绝对不容有失。自己带其余人马亲自坐镇盛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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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瓿也很奇怪：“这个赫连勃勃，这次把魏国将军们玩的团团转，怪不得是晋国刘裕能看上的两人之一，果然非同凡响！”
贺兰鹰思索了一会：“贺兰亮、斛律叔，明日寅时，按计划行事！”
黎明前的黑暗，最黑最漫长。
黄征带领五千人马，在天黑之后，偷偷的进驻了朔城。此刻的黄征丝毫没有睡意，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发呆。
慕容镇说得有道理，与其与那些野蛮部落厮杀抢地盘，还不如抢北魏的，谁让自己现在是北魏的臣子，要听命于他们呢？
本次杜超被打败，并州连丢平阳郡、西河郡，我再次出山救长孙嵩大军，今夜之后，谁能与我相比？我的北汉能迎来新的黎明吗？
第68章 夺取盛乐
今天是没鹿回部大人的孙子满月，长孙嵩前往庆贺，喝得有点多，晕晕沉沉的回到了府邸。
虽然现在正值战争期间，但长孙嵩已将各方安排妥当！
除了派安同将军去追击赫连勃勃；安排尉迟古真镇守朔州，旁边的朔城是黄征的队伍，看他赫连勃勃游击战能打到哪里去？
赫连勃勃联系北方的柔然合攻？即使柔然愿意，那也得先经过独孤部刘越大人的防区才行啊。
所以不管怎么看，目前的盛乐，应该是最安全之地，长孙嵩便有点放松，禁不住劝酒，多喝了点。
真是年龄不饶人啊！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通宵喝酒的体力，长孙嵩勉强喝到深夜，便回了大将军府，和衣躺下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哭喊声，甚至还有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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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嵩脑袋晕沉，但还是坚持坐了起来。
“来人？外面怎么回事啊？”长孙嵩不悦的喊道。
一个侍卫匆匆冲了进来：“大将军，不好了！夏军杀进来了！”
“什么？”长孙嵩突然酒醒了大半，愤怒道，“怎么可能？夏军不是被安同将军和刘殊晖将军夹击在静乐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长了翅膀不成？”
侍卫正在焦急，副将冲进了营帐：“大将军快走！赫连勃勃与沮渠蒙逊联军杀了进来，目前已从西门杀到内城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从西门进来？盛乐有内鬼！”长孙嵩突然醒悟了过来，但坚持着不肯走。
盛乐是魏国故都，若真被敌人夺了盛乐，自己这次回去，不被砍头也得发配边疆了。
副将不由分说，命令几个侍卫架起长孙嵩冲出了府邸。
骑马走在街道上，长孙嵩才发现，整个盛乐城，到处是燃烧的大火、遍地奔走的百姓、卷款出逃的豪门士族，盛乐的街头竟然出现了过年期间的“盛景”，车马喧嚣、摩肩擦踵。
长孙嵩见状大急：“我们有五万人马呢，赫连勃勃再神出鬼没，来人也不会多，立即组织人马抵抗。否则如此这般没有章法，谁都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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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哀求道：“大将军，队伍已经乱了，组织不起来了。那些夏军很狡猾，他们分成数个小队，只进攻府库等要地，遇见人就杀。但是在黑夜里，分散后的他们，反而让我们感觉到处都是敌人！来人，快带大将军离开！”
卫队用骑兵冲出了一条路，将长孙嵩带到了北门外。
长孙嵩还是拒绝离开，“咚咚咚”带人登上了北门的城头。
遥遥看去，只见到处是火光，下面不断有骑兵出城或入城，果然如副将所说，黑暗中看不出敌我，只能见到一片片的火龙在城内穿梭。
长孙嵩颓然的坐在了城墙上，口里不断的念叨道：“完了！全完了！”
副将更焦急：“大将军，离这里最近的是朔城，您立即去往朔城暂避，末将在此收拢兵马歼敌！”
长孙嵩不再坚持，像具行尸走肉一样被侍卫架下城头，再被架着逃往朔城。
长孙嵩留守在身边的副将正是公孙表。
公孙表早年是一位儒生，四处游学。西燕威帝慕容冲任命他为尚书郎。登国九年（394年），后燕成武帝慕容垂攻陷西燕都城长子，西燕灭亡，公孙表于是投降后燕，跟随慕容垂到后燕都城中山。登国十一年（396年），后燕惠愍帝慕容宝在与北魏军队交战中兵败逃走，公孙表便投降北魏。
但公孙表在去岁参加讨伐吐京郡胡人的战争中，指挥失当，令拓跋嗣颇为不满，不再给予他兵权。此次虽随军出征，亦是长孙嵩手下十多位副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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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立功赎罪的公孙表，此刻表现的异常英勇，不断收拢人马，意图组织起反击，但因天黑敌我难辨，且夏军实在勇猛，只能且战且退！
东方的天际线出现了鱼肚白，黎明即将来临了！
此刻不断从北门逃出的人群，借着东方的逐渐明亮的朝霞，看到西北方向的大地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逃难的人群停住了脚步！
此刻若对方是敌军，将逃无可逃；若是魏军，则不必逃了，毕竟自己世代累积的财产还在盛乐城。
抱着各自的心思以及微弱的希望，人群屏气凝神，安静的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骑兵。
人群中忽然传来了呼喊声。
“看哪，旗子上是魏、汉，是我们大魏北汉王的军队！”
“好像有几万人啊！”
“是我们大魏那个最能打仗的北汉王黄征，盛乐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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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黄征穿着他标志性的红衣红甲红披风，朝身旁的独孤笚喊道：“打仗太危险了，谁让你来的？”
独孤笚哼了一声：“我父亲猜到的，命我带一万人来助你！”
黄征沉默了，打心眼里感动，这个时候还有人想着他的情况，在关键时刻来帮助自己，以后一定好好对刘越父女。
黄征的军队一面前进，一面有杜仲的斥候在四处奔走呼喊“北汉王收复盛乐，各位立功赎罪的时候到了！”一路游走，一路不断有散兵游勇加入。
朔城到盛乐，大概一百里地，黄征的骑兵，由出城时的五千精骑，到出城后遇到独孤笚增加到一万五千人，再到距离盛乐五十里时、那些原逃跑的部队又加入反攻、人数达到了两万多人；等站在北门城头的翘首以盼的公孙表看到北汉的旗帜时，黄征一路收拢的长孙嵩手下最后坚守的散兵，总人数已达到了三万多人。
这支三万多人的骑兵杀到盛乐城下，刚登上城头的夏军已两股颤颤，飞快的下了城墙，也不管还在盛乐城内抢夺府库和各王族郡府的同僚，本就是乌合之众的北凉军和夏军遇见人数更多更强大的骑兵，纷纷出西门落荒而逃。
跟在黄征身边的刘敬宣，虽然已经四十岁，但看着这一切，依然神情激动。
说起刘敬宣，这几年也是命运多舛。
自从公元402年父亲刘牢之自杀后，刘敬宣投靠高雅之、归附南燕，后试图图谋推翻南燕皇帝慕容德，拥戴东晋宗室司马休之，复兴晋室。事情败露后，重回东晋。之后七八年，一直辗转晋国多地打仗，居无定所。
投靠黄征后，第一次跟随出征，就碰到了这种人越打越多越勇猛的情况，刘敬宣也不禁血脉喷张，很想痛痛快快战斗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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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闵载带领的一万多骑兵杀到了盛乐城南门。看着南北两个方向都是北汉骑兵，城内及守护最后几段城墙的魏军欢声雷动。随着“北汉王”的呼声，共四五万人的骑兵涌进了盛乐城。
赫连勃勃本次奇袭就只带了一万骑兵，一切确实如计划，杀了长孙嵩的五万骑兵一个措手不及，赫连勃勃甚至已经部署手下开始守城了。但突然出现的南北两个方向的北汉骑兵，打乱了赫连勃勃的计划。
赫连勃勃一边把黄征的亲属问候了八百遍，一边召集士兵开始列阵反击。但这个时候，喜欢收拢降兵的缺点暴露了出来，这些家伙只能打顺风局，一旦处于劣势，那些降兵逃得比谁都快。任你赫连勃勃再诡计多端，但在魏军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只能选择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闾大肥、闾大冒兄弟，按照慕容桧的交代，在夺回盛乐城后，立即将“魏”“汉”两种旗帜插满了城头。
黄征没有理会他们的所作所为，安排闾大肥与独孤笚带领两万人守住盛乐城，恢复城内秩序；自己则亲率北汉及魏军联军三万人，杀向了静乐。
与北汉大军一同前来的慕容桧，在看到北汉旗帜插满城楼后，毫不客气的坐镇盛乐县府衙，命令郭淮带领“锦衣卫”，由“本地人”刘云配合，按照之前线索，开始寻找及抓捕盛乐城的奸细，以及趁机捣乱者；同时命刘长与祝启，带兵“保护各个衙门免受贼人劫掠”，“保护各王公贵族家人安全”，迅速控制了各个主要衙门、软禁了勋贵王族；还特意带来了熟悉魏军情况的王若将军亲自带兵守护四门，将盛乐城内外，进行了“全面接管”！随后，安排闾大肥去镇守河曲，换回闵载主持盛乐与朔城、河曲三地的联动防御。
黄征率领的“魏汉联军”，像一道龙卷风，消灭了静乐的北凉与夏联军后，又扫清了晋阳周边的流寇，随后像一阵风一样奔向了汾州。
黄征赶到时，汾州已被后秦攻下。后秦派护国将军姚强镇守平阳，河南王乞伏乾归镇守汾州。得到梦寐以求的两郡后，姚兴还不断增兵，要力保这两城不失，魏军想夺回汾州城，短期内是无望了！
但经此一战，北汉黄征进入了姚兴的视野，也被赫连勃勃重新审视。同样的，“收付盛乐、解晋阳之危、对峙于汾州城”的功绩，让黄征和北汉在“沉寂”一年多后，重新成为大魏朝堂的热门话题！
第69章 软禁贺兰家族
汾州城，现在进入了紧张的的攻防战。
并州刺史刘殊晖和阳平郡王杜超连续很多天在一起研究征战策略，誓要把丢失的城池夺回来；同时，安同将军的大军已在赶来的路上，夺回汾州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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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领兵返回后，第一时间前往朔城，请长孙嵩到盛乐主持大局，并奉长孙嵩为大将军，北汉兵马一同受长孙嵩节制！
本以为此次丢城兵败而必死无疑的长孙嵩，一个人正在朔城等着陛下饬令，但黄征的到来却让一切改变，自己的权力竟更胜出征之前？
重新回到盛乐的长孙嵩，内心激荡不已。
这个黄征，真是他的福星！
上次出征柔然，被困牛川，差点全军覆没的危急时刻，陛下与杜超赶到救急；黄征虽未直接救他，但打败了郁久闾斛律并杀死郁久闾社仑，他因此反而有功于大魏。本次中了赫连勃勃的圈套，已经连丢了平阳汾州，若故都盛乐也丢了，他长孙嵩能被流放都要烧香拜佛的。
但黄征的出现，不仅帮他夺回了盛乐，还大度的让他继续坐镇盛乐主持大局，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全力收复汾州与平阳。
老奸巨猾的长孙嵩，认为黄征“孺子相当可教”！
在命尉迟古真领兵一万协助沈庆之进攻代来城后，投桃报李，以“流寇时骚扰盛乐”为由，顺手推舟的命黄征的北汉军负责盛乐防务，并提请陛下封北汉王黄征兼“盛乐县令”！
虽然只是个县令，但盛乐是故都故城，地位非同一般，可以比秦之栎阳。任盛乐县令，也是魏国朝堂逐步接受黄征“自己人”的开端！
长孙嵩帮黄征走了“向内发展”的关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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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的黄征，却在见一个人。
还是上次的地点，还是上次的两人，还是在那个穹庐之下！
“黄征，我真是小瞧你了！”自从黄征进来，贺兰鹰一直紧紧的盯着他，直到此时才心情复杂的蹦出了几个字。
这次事件，本来一切尽在掌握中，只要魏国故都盛乐丢失，朝中及边军就会有人对拓跋嗣的决策和用人提出质疑。趁着这次事件，让魏国朝堂分裂，贺兰家族及附属家族趁机东山再起，然后，就是慢慢的把支持拓跋嗣的势力清洗掉，贺兰氏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黄征的出现，打乱了她这一年多来的谋划。
贺兰鹰深知，时间是站在拓跋嗣一边的。时间拖得越久，只会对拓跋嗣越有利。要是再拖下去，拓跋嗣的朝堂掌控更强，她将更加没有机会！
“不要用这种恶毒的眼神盯着我！”黄征平静的道。低头看了一眼前面空空如也的茶碗，还是没有一口水喝，这女人一点也不懂礼仪之道。
贺兰鹰突然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向黄征。
就在黄征以为她终于“开窍”要倒水时，贺兰鹰突然抱住了黄征，头靠在他的脖子上，嘴里喃喃：“你做得这些是不是就是为了得到我？”
黄征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推开她，厉声道：“贺兰鹰，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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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鹰一愣，多少男人对她的身体垂涎欲滴，这个黄征竟然还让自己自重？
黄征冷冷的道：“贺兰鹰，我问你，本次协助赫连勃勃，打开城门，是不是你干的？”
贺兰鹰捋了捋头发，满眼妩媚：“是我！你想怎么对我呢？杀了我？还是让我做你的女人？”
黄征不敢看她的眼神，这个女人，真是天生媚到骨子里，看一眼就让人受不了，一定不能被她迷惑。赫连勃勃这么愿意配合她，说不定他俩早有一腿！用身体取得男人支持，恶心。
黄征甚至想到了贺兰鹰与赫连勃勃这对狗男女迤逦的画面。想到这里，黄征的心情完全平静：“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我把你交给陛下处置！”
贺兰鹰没想到这个黄征如此年轻，定力竟然如此之好，她的眼神与身体攻势，竟然都对他无用！如果不是他已经娶妻生子，还真以为他是个太监呢！
贺兰鹰道：“我在将功赎罪！也在配合你。我命那些小股骑兵不断骚扰盛乐、郁久闾斛律兵近朔城，不都是让你可以名正言顺的一直占住盛乐吗？”
看着黄征没有答话，贺兰鹰继续道：“黄征，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之前只以为你是一个能打仗的武夫，现在才发现，你的政治智慧很厉害啊！竟然知道要想快速发展，你的敌人是魏国朝廷而不是那些割据政权！”
黄征的心里微微一惊，这个女人这么厉害？竟然能看穿政局？
之前读历史，发现一个规律：那些草原部落的枭雄或雄主，都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母亲或妻子，真正在背后拿主意的也是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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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与匈奴、鲜卑等民族有母系遗风有关，此为旧俗“妇持门户”，与礼法束缚较弱也有关系。
比如著名的“独孤皇后”独孤伽罗，宫中将皇帝皇后并称“二圣”。在嫁给杨坚以后，仍然显得十分强势，而杨坚也有些惧内，对这个女人既宠爱又信服，几乎言听计从。所以隋文帝期间的一些政治决策，很难分得清到底是不是杨坚的主意！
另一位，就是蒙古传奇皇后满都海。两嫁黄金家族，背着四岁的丈夫征战四方，辅佐达延汗扭转了蒙古近百年的混乱局面，实现了中兴。在蒙古历史上，满都海的功绩可以与成吉思汗的母亲诃额伦相提并论。
难道这个贺兰鹰，就是拓跋魏第二大部落贺兰部选出的“独孤皇后”？“满都海”？
黄征定了定神：“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多少无辜百姓和士兵因此而死？”
贺兰鹰一脸的诧异的看着黄征，这个人莫不是个傻子？
她一直认为男人最大的欲望就是权力和女人，每一个男人都是。但这个黄征，竟然还考虑普通人？
贺兰鹰突然大笑起来：“这个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你竟然还如此仁义？是假仁假义还是真的爱民啊？”
黄征站了起来：“我是不是真的爱民，事实胜于雄辩，我也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既然你不说，我就把你交给长孙大人吧！”
贺兰鹰本以为黄征只是恐吓，没想到他说完之后，竟然真的走向了穹庐门口。贺兰鹰急得在后方大叫：“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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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转过身，慢慢的道：“有事？”
贺兰鹰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气得有点语无伦次：“你，你，你过来，我说。”
黄征没有返回，而是悠悠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贺兰鹰看着黄征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大急，也顾不上到学自汉人的礼仪，提起裙角追了出去。
嗵嗵嗵，前院冲进来两队士兵，不由分说，将宅子从内到外围了起来。
贺兰鹰被逼的连续后退，不由大怒：“你们是什么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擅闯贺府？”
只见一人慢悠悠的从屏风后转出，似笑非笑的看着贺兰鹰。
贺兰鹰震惊道：“你是？郭淮？你没死？”
郭淮笑嘻嘻道：“贺兰夫人，就这么希望我死去吗？你得表弟拓跋绍还没死呢，我怎么能死？”
贺兰鹰不愧为贺兰家族的族长，在短暂的惊愕后，迅速恢复了冷静：“原来你做黄征的走狗了啊？说吧，他要你怎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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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淮嘿嘿笑道：“可惜除了北汉，魏国还没人知道我投靠汉王了。实话告诉你，我的人早就暗中盯着拓跋绍了，他不就在夏国吗？我如果想抓他，易如反掌！你不就是想利用他分裂朝堂吗？呵呵。我之所以现在不抓他，只是因为，活着的拓跋绍与一个死去的拓跋绍更有用！”
贺兰鹰漂亮的脸蛋豁然变色：“你还知道什么？”
郭淮双手背后，扬起脸、鼻孔朝着贺兰鹰，声音像磨刀一样刺耳：“贺兰鹰，别以为普天之下就你最聪明！我们汉王啊，虽然上次掐了你得脖子，但还是心软。不然，你贺兰鹰哪里有与汉王说话的机会？”
郭淮挥挥手，叫来了一个头目，看着贺兰鹰说道：“去把贺兰亮和斛律瓿都抓到这里来，让他们好好反思一下！”
“郭淮，你告诉黄征，我要找他！我什么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黄征现在已经彻底控制了盛乐，任她贺兰鹰也不得不服软。
郭淮冷笑道：“不就是一个‘草原之鹰’嘛，有什么稀奇？汉王说得对：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告诉你贺兰鹰，现在开始，你已经没有了与我们汉王谈生意的资本！要是想通了，可以求见我们慕容长史！”
郭淮笑看着贺兰鹰，倒退着走向大门：“你们都听好了，把贺兰家在盛乐的人，全部抓到这里来！一个都不许出去！”
贺兰鹰颓然坐在了地上，自己的自作聪明，却让贺兰家现在成了黄征手心里的玩物，他只要把她们交出去，贺兰家的通敌之名，就足以被灭族！
可是她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贺兰鹰站起身，慢慢的走向了穹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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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应该还给她留了机会的，想想，再仔细的想想！
第70章 过年
北魏永兴五年（公元412年）除夕之夜，黄来两家难得聚在了北汉王府。外面虽是数九寒天、大雪纷飞，但王府大堂内却是温暖如春。
来初真逗弄着怀里的小黄钊，一老一少均嘻嘻哈哈。
黄征不由想起陶渊明在《桃花源记》里的诗句“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不知道陶渊明现在干什么，能不能见见？
黄母与祝桃花、崔夫人等准备今晚的年夜饭，现在还在厨房里忙活着。
来大千抓了一把桌上的干果，胡乱塞在嘴里，口齿不清的道：“黄征啊，我发现你在盛乐玩得这着挺厉害！竟然能让一直和你做对的长孙嵩提请，刘越、穆观、长孙肥、爹等并保，让陛下任命你为并州下县的盛乐县令，统领盛乐县所有军政事宜。”
来初真笑道：“征儿后面做得事情才真叫厉害呢！任命慕容桧为县丞，协助处理行政事务、监督其他官员；任命长孙嵩的次子长孙陵为主簿，协助处理文书事务和保管重要文件；任命长孙肥幼子长孙兰为县尉，负责盛乐县治安和军事事务，维护地方稳定和安全。这叫什么，把几个利益有关的都拉进来了，盛乐怎能不稳定？若征儿全安排北汉的人，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但现在将两个大人的儿子都安排进来，还授权让他们自己任命功曹等人选，这叫什么？大家利益均沾！我看谁以后敢轻易找盛乐的麻烦。”
来大千假装若有所思：“你顺利‘接管盛乐’后，马上调王若回比干郡，与那不哈配合，稳住地盘的同时，逐步扩大比干郡的势力范围；另外，因夏与北凉联军在并州的失利，也撤回了兵临西凉酒泉城下的兵马。你又派闵载回北汉，趁机解了西凉困局。与各方运筹帷幄，稳固统治！我真该向你学学，真鬼！”
黄征奇怪道：“大千，你这最后一句，是骂我还是夸我啊？”
来大千摇头晃脑：“当然是夸你了，另外，你就不该给他们都放假，你看看，这大过年的，多冷清啊！这哪像一个王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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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继续给身边的雁儿梳头，笑着道：“这么些年打仗没停，难得出现现在这种和平状态。魏秦两国僵持在汾州，西凉与北凉边境摩擦不断，郁久闾斛律忙着收拾北面的高车、契骨，赫连勃勃忙着准备建造都城。那些跟着我的人跟了这几年，都没有好好过过年。”
黄征给雁儿梳好了头，摸摸她的小脑袋：“去，给奶奶看看，好不好看？”
雁儿现在快活多了，也能说流利的汉话，才四岁，特别懂礼貌，作为北汉“团宠”，谁见到她，都要教她点东西。
黄征看着雁儿蹦蹦跳跳的去了后厨，便也学着来大千那样斜躺着：“我给你数数哈。闵载，不用说了，有妻有子的，接了他叔叔闵图，在临戎城一家团聚过年；高允，很久没回渤海郡了，该回去了吧？慕容桧这小子，我让他回北汉过年，他还大言不惭的说要值班，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刘牙匠一家今年去盛乐过年，这小子八成是跟着一起去了。杜仲、杜宪两兄弟、胖刘都回邺城去了。斛谷提、全道安、金大福这些老燕国人，都去巴彦城给慕容镇拜年去了，估计他们就是天天喝酒。诸葛幼民和刘敬宣回了晋国，闾氏兄弟一家今年在鸡鹿城过年。卢炫回了范阳。王若，哼，出息了，现在是比干郡一把手，招呼投靠北汉的原朝廷的文臣武将，没地方过年的都去比干城找他，包吃包住包玩......”
看着黄征啰里啰唆一大堆，闭着眼睛、扳着指头、如数家珍的数着一个个兄弟的名字。来大千笑着看了父亲一眼，来初真也是满脸慈祥，父子俩默契的都没有打断黄征。同时提醒刚贴完对联、挂完灯笼回来的蔡易、祝启、祝赋噤声。祝桃花靠在大堂门口，看着屋内的对手下文臣武将念着名字、嬉笑怒骂又满脸自豪的夫君，满脸的爱意。
“嗯，应该就这些，大千，你说这些家伙，是不是都很不讲义气......我给他们放假了，一个个就真的跑了”，黄征自以为只讲了一小会，却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当他睁开眼睛，看见满屋子的人都注视着自己时，不由得愣住了。
来大千站了起来，一把拉起了黄征，给了黄征一个大大的拥抱：“兄弟，新年快乐！”
来初真觉得眼睛发酸：“你们都傻愣着干什么？桃花都站了半天了，赶紧准备上菜！来易，去把我准备的好酒拿过来，今晚每个人都要喝醉！”
祝桃花转身抹了把泪，笑着道：“对，开席！你们收拾好桌子！”
其实为了本次年夜饭，黄征是提前做了功课的，他与蔡易两人几乎都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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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的边关主粮，还是麦饭，属于那种半天嚼不烂、难以下咽还肚子胀、难消化。而小麦在中国已千年，但依然不是主粮，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只会煮熟了吃。
自从祝桃花怀孕后，黄征想尽各种办法改善伙食，不能整天只吃牛羊肉啊。
他便找来蔡易，找了石磨，教工匠们改造成他印象中可以磨面粉的样子。这个时代的人还真聪明，黄征只简单说了下，他们就给做出来了，并按照黄征教的办法，很快磨了一堆的面粉。黄征之后又教他们做不用发面的无酵饼、面条、馅饼等，大大改善了王宫伙食，祝桃花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每顿饭都能连吃三张，都吃胖了。
今晚的年夜饭，黄征提前让厨师准备了好几种做法面食，晚上让祝桃花他们烤一下就行了。
满满一桌大餐，除了烤鱼、鱼汤，还有从居延海抓来的各种野味，尤其黄征“发明”的各种面食，让雁儿和蔡易的儿子蔡瑁两眼放光、不停的咽口水。甚至几个大人也是满怀希冀。毕竟这个年代的人，吃的太简单了。
来初真待众人坐下，便以大家长的身份道：“今天，我们在此过汉人的新年，这么多年，人从来没有这么聚齐过，我和黄征的母亲都很开心！在开始之前，我要给几个孙辈发‘压岁钱’！”
待来初真、黄母发完“压岁钱”后，下一辈就轮到黄征这个又是“家长”又是“同辈官位最高”的人来发了。
黄征摸着蔡瑁的脑袋，这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小瑁，叔叔送你一把短剑，祝你以后成为大将军！”
蔡瑁接过短剑，才六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跪地磕头：“谢汉王叔叔，谢王妃婶婶。”
祝桃花很惊讶，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老练，祝桃花拿出一件上好丝绸：“这个，让你娘亲给你坐几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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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瑁又是磕头致谢！
黄征看向雁儿，说不出的喜爱。祝桃花则是一脸温柔的看着黄征，摸着已有反应的肚子，这次一定要给他生个女儿。
却见雁儿突然跪下：“义父！”
众人都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黄征既惊讶又欣喜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雁儿毕恭毕敬的道：“汉王对雁儿恩重如山，对雁儿之好，胜过生父！雁儿愿认您为义父，汉王愿意吗？”
看着雁儿红红的脸蛋，眼中含泪，黄征竟然内心很是酸楚。
黄征坐正身体，严肃的道：“雁儿，今天起，你就叫黄雁儿，不做义女，你就是我黄征的女儿！”
雁儿开心的连连磕头，然后爬起来，扑到了黄征怀里，久久不愿撒手。
黄征眼中含泪，在雁儿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雁儿也亲了黄征一下，然后又娇羞的扑进了祝桃花的怀里，亲了祝桃花一下。随后又对着来初真和黄母磕头，惹得来初真哈哈大笑，当即摸出随身玉佩送给了雁儿；黄母也是抹着眼泪，把雁儿搂在怀里不愿松开！
黄征想起了孤儿院的孩子好像都是这样，在主家来领人时，都会这样极力的“讨好”，生怕别人嫌弃自己，以后的生活更是小心翼翼。黄征的心里非常难受，他不想让雁儿小小年纪就如此，她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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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儿，你过来。”黄征把雁儿叫到身边，认真的道：“记住！今天起，你叫黄雁儿，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是汉王府的长女！是我们家第三代的老大、黄家长女，你要扛起这个家！懂吗？”
虽然给了很多雁儿不理解的重任，但“汉王府长女”的身份她是懂的，她不是外人了！
雁儿走到大堂中央，认真的道：“我黄雁儿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保护好这个家！”
来初真拍打着桌面：“好！汉人有句话叫‘三岁看老’，我们家雁儿，以后一定能成为‘草原之鹰’，比贺兰家那个‘草原之鹰’更厉害！”
来初真提起“草原之鹰”，却让黄征想起来，这个贺兰鹰果然诡计多端，竟然骗过了郭淮，与外面的奸细接触上了，姚兴竟然为了她，出奇兵袭击盛乐！还好县尉长孙肥的儿子长孙兰有乃父风范，临危不惧，击退了秦兵。
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年后去盛乐，再谈一次，不行就杀了她，以绝后患！
公元412年，按照历史记载，可是事儿最多的一年啊！
最多半年，大变就要来了，北汉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今年了！
第71章 乞伏公府来投
黄征看着杜仲探得的赫连勃勃准备建统万城的地址，恨恨的骂道：“后世的那些专家真是混蛋！”
杜仲等人满脸狐疑，专家是谁？怎么惹汉王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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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后世的统万城遗址，是在沙漠里发现的。专家们怎么也想不出如何在沙漠里运物资，还建了六年之久？后来专家们经过认真研究，一拍脑袋，得出了“统万城一开始就建在沙漠里”的结论！
黄征觉得，脑子稍微正常的人都不会这样认为。
统万城，在后世远比现在更出名！首先他的名字就霸气侧漏，统万城：“统万”的寓意是“一统天下，君临万邦”；其次，他是历史上最后一个匈奴族帝国的都城，是匈奴铁弗部首领赫连勃勃征发秦岭以北十余万各族民众历时六年而建成。
统万城在后世的遗迹显示，由外廓城和内城组成，内城又分为东城和西城两部分，由东向西依次为外廊城、东城和西城。外廊城平面呈长方形，周长约4700米。东西城中间由一道墙分开，东城周长为2566米，西城周长2470米。
但据杜仲探得的情况，实际的统万城规划，更是大的令人咂舌，远非后世遗迹可比。赫连勃勃甚至还在外围规划了大片的“缓冲区”，以种植庄稼的汉人和放牧的胡人为主，既做敌兵来时的“阻隔之用”，又是常年流动的岗哨，只要有陌生人混入，立即禀告部落族长或里长！
这个“缓冲区”无疑给黄征的用兵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你说，这个赫连勃勃是不是真的脑子不正常？周边各国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一般人该趁乱取利才对啊，但是他不，一个天天打游击的人，埋头准备建造都城了。”黄征边看情报变边说道。
杜仲也笑了：“可能，就是他的行事异于常人，才让他变得可怕，因为他不按照常人的思维形事！”
黄征一愣：“也是，这样的对手才可怕，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
黄征现在就坐在幽州城头（胡夏境内的幽州），这个好不容易被沈庆之和长孙肥打下来的大城，现在也交由北汉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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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伏公府自知不敌，逃到了夏国。
黄征此刻留在幽州，如果所料不差，乞伏公府会逃到这里。原因无他，无处可去！
赫连勃勃现在正忙于建都城，没空搭理西秦家那点破事。而北汉，很可能是乞伏公府的一个最佳选择。
乞伏公府率军渡过了高平河，下令在高平河畔短暂休整。
乞伏公府一屁股坐在河边，看着身后四个年纪在十岁到十八岁不等的儿子，对自己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愤恨满满！
乞伏公府的父亲，宣烈王乞伏国仁是西秦的建立者，当时乞伏乾归还是振威将军。
乞伏国仁于公元388年去世后，因当时乞伏公府只有八岁，难理朝政，群臣便以国仁之弟乾归“雄武、英杰、沉雅、有大量”，而推举其即位，史称西秦武元王。
乞伏乾归继位后，内政外交均有声有色，深得朝臣支持。乞伏乾归自己也洋洋得意，对自己的“功绩”非常自豪。享受了权力的滋味后，便不愿再放弃！
有人说，权力就像蚀骨的毒药，会在不知不觉中腐蚀人的心智，让最善良的人心都变得扭曲。人一旦沾染到权力，往往会让一些原本和睦的至亲之间反目成仇，甚至自相残杀。
也有人说，外物永远只是一个“药引子”，权力不过只是触发了那些人本性中残忍、冷血的部分，让他们本来的嘴脸暴露在阳光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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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乞伏公府看来，他当年只是因年幼才失去王位继承权，西秦国的王位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叔父乞伏乾归不过是暂时代理，理应在自己成人以后交还给自己。
然而，乞伏乾归不但不归还，还立自己的儿子乞伏炽磐为太子，这是压根就没想过将王位让于他。
看不到任何希望、心生怨恨的乞伏公府决定铤而走险，夺回应该属于自己的王位。
义熙八年（公元412年）六月，乞伏乾归在五溪打猎。乞伏公府突然发起政变，率领自己的亲信两千人弑杀了乞伏乾归以及十几个儿子们。
但是乞伏乾归的太子乞伏炽磐在西秦很有威望，已经掌握了实权，他并没有随同父亲打猎。听到父亲被杀的消息，乞伏炽磐立即命令弟弟广武将军乞伏智达、扬武将军乞伏木奕干率领五千骑兵前往镇压。
乞伏公府见朝中支持自己的不多，甚至很多原来父亲的亲信都选择了沉默。心灰意冷之下，乞伏公府带领两千亲信及家人投奔夏国。
但是赫连勃勃因为与魏国的战事失利，损兵折将不说，北面的幽州和代来城都丢了，心情糟透了，根本无心插手西秦内讧的事情。埋头一边积蓄实力，一边安心筑造城堡“统万城”。
乞伏公府内心郁闷，乞伏智达和乞伏木奕干马上就到河边了？再不决定逃跑方向，就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呢？北凉的沮渠蒙逊？这家伙阴险狡诈，谁都可以出卖，不能去；看来只能投魏国北汉王黄征了。
据说这个黄征很仁厚，体恤百姓、对下属很好，很多投靠的人都在他那里获得了重用。最鲜活的例子就是突厥王阿史那摩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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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摩羯投靠黄征后，不但当上了突厥王，更是借北汉的光，据说粮食不愁吃、每年还有钱拿。而突厥做得，就是守好要道龙勒城，必要的时候派兵随北汉参战，但是黄征每次都会分给战利品。
这样的“好事”，阿史那摩羯做得，我如何做不得？
乞伏公府狠下心，投靠黄征去，先活下来，再找机会回国报仇、夺回王位！
“将军！夏国大王派人来接您进城商议了！”一个斥候领着一个夏国信使来到了高平河畔。
乞伏公府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生怕别人对自己不利。
尤其现在，自己就是一只丧家之犬。之前几次求见赫连勃勃而不能，此刻却来“主动相邀”？而且是追到了高平河畔？
乞伏公府假装同意，待信使返回后，立即带领人马，一刻不停的朝幽州而去。
果然，在乞伏公府离开不久，夏军的大队骑兵就已杀到。被乞伏公府留在原地刺探情况的亲信，吓得连夜向西逃去了临戎城。
乞伏公府由于提老携幼、家眷极多，真正的骑兵却只有五百人左右。虽然一晚上都没敢停留休息，但还是在日出之时，被追上了。
不仅有夏军，还有西秦的乞伏智达、乞伏木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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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揪着心、或者说还对赫连勃勃抱有一丝幻想的乞伏公府，此刻反而松了口气。
他缓缓的骑马走到了队伍的后方，默默的抽出了弯刀。
“儿郎们，与我一起战死！”
随着乞伏公府的一声怒吼，他的四个儿子，也跟着拔出腰间的弯刀，在乞伏公府的身后站成一排，尤其他那只有八岁的儿子，一张懵懂无知的脸上，虽泪流满面，却眼神坚定！
远处的黄征放下自作的简易“望远镜”，揉了揉眼睛。
由于此时的玻璃实为琉璃，基本都是半透明或不透明。尽管黄征努力找到了相对半透明最好的玻璃，但能看到的距离也只比人眼远一些；而且仅能在观察物靠近时，才能看到影影绰绰。不过“聊胜于无”。
黄征对身边的闾大冒道：“大冒，他们在前方被追上了，把他们救回来，乞伏公府父子如此勇猛，不可折在这里。”
一直敬重勇猛忠义之人的闾大冒，闻言点点头，带领五千骑兵朝前方杀去！
杜宪挥舞旗帜，早已埋伏左右两侧待命的斛谷提与刘敬宣，分别带领五千人朝两边包抄而去！
原以为必死的乞伏公府，当听见身后隆隆的马蹄声，看见挥舞的“汉”字旗帜时，翻身下马，朝后方跪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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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起身朝四个儿子喊道：“你们四个，现在，立刻去找北汉王。记住：为父若战死，不要为我报仇！你们要忠心于北汉王，延续我们家族的血脉！”
看着四个儿子远去的身影，乞伏公府笑了，现在终于可以放心的大战一场了！
乞伏炽磐，你们父子夺我王位，那我就杀光你的部将；若我此战不死，来日杀你而称王者，必是我乞伏公府一脉！
第72章 拓跋嗣起疑心
公元412年，可能是后秦姚兴最风光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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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夺到了梦寐以求的北魏平阳郡、汾州郡，还第一次兵临太原郡府晋阳，侵吞整个并州，好像并不遥远！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到万物皆同行。此时的姚兴，仿佛连老天都在帮助他。
南方的最大威胁东晋，爆发了司马休之和刘毅的内乱，东晋权臣刘裕忙于应付国内，之前的“陇西之危”暂时解。
北面的那个最让他讨厌的赫连勃勃，现在被北汉王黄征占了幽州，而且这个黄征早都对灵州、银州垂涎三尺，随时可能出兵抢夺，赫连勃勃一边开始修统万城，一边防备着黄征随时的进攻，无力再骚扰秦国后方。
西边的北凉沮渠蒙逊，虽与夏国结盟，但北凉被西凉拖住，只能跟着夏国打打游击，成不了气候。
刚死了国君的西秦现在还为争位而战，乞伏炽磐只能紧紧抱住后秦大腿，老实跟着秦国屁股后面去打仗。
如此大好形势之下，志在统一北方的姚兴，果断派姚强与姚续，分别进攻魏国的河内郡、陈留郡。
姚强不负所望，很快攻入河内郡，与魏国阳平郡王杜超开始了攻守战。而另一路的姚续也出兵极快，已占领陈留郡，威胁相州的濮阳郡、济阴郡。
开心不已的姚兴亲临洛阳督战！并给魏国发去了“战书”，除非拓跋嗣把“草原之鹰”贺兰鹰和妹妹华阳公主献上来，他再考虑谈判的事情。
此刻的平城，气氛如同山雨欲来一样闷热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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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嗣急的在大殿内来回踱步，一众文武官员的眼睛都随着拓跋嗣而移动，谁也不敢发出声音。
拓跋嗣虽然宽厚，但对官吏要求极严，尤其他们这些朝堂高官，说错话就要被训斥，做错事更要被贬职。
太尉穆观主管全国军事，此时不得不打破沉默：“还请陛下尽快决定！”
拓跋嗣表情很不善：“怎么决定？我们还有帅才可用吗？大将军长孙嵩现在坐镇并州晋阳，刘殊晖和北新侯安同现在一个守晋阳城、一个围攻汾州，并州是京畿重地，他们三个一个都不能动，并州绝对不能有失！而长孙肥大人已经病重上不了前线，能不能撑过今年都难说；尉迟将军本守陈留郡，结果被击败，现在且战且退；来大千则在邺城周围苦苦支撑，不知道能守到什么时候。杜超在河内郡算是暂时挡住了姚强，但是也急需援军啊。秦国皇帝姚兴都亲自到洛阳督战了！我们大魏还有哪个将军可独当一面？啊？”
柳勖试探性说道：“黄征现在闲着，要不派他？”
拓跋嗣叹了口气：“我们大魏不缺将领，但是缺大帅！黄征，朕也考虑过，但是他那里现在同样重要！他只要在幽州、河曲两地，赫连勃勃和沮渠蒙逊就不敢轻举妄动。赫连勃勃这个人那么记仇，先皇当时杀了他的族人五千多人，他一定时刻想着找我们报仇，这次就差点攻下盛乐、夺取晋阳。他的威胁最大！”
柳勖闻言缩到了后面，内心叹息一声：黄征啊，陛下还是没有解除对你的怀疑啊！
恰在此时，黄门侍郎那如奉上奏章，随后若有若无的看了刘洁一眼。
拓跋嗣打开奏章，眉毛渐渐舒展，但很快又蹙了起来，脸色也随着阴晴不定，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左光禄大夫崔浩，一直在观察着拓跋嗣的表情，正好拓跋嗣也看向了他：“伯渊，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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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浩仔细读了两遍，连忙奏道：“正如陛下所说，目前西北才是最重要的，若北汉王离开北汉，夏国和北凉就会趁机而动，我们的西部就危险了。”
北汉王离开北汉？穆观满腹狐疑，连忙从崔浩手里接过奏报，看完之后又递给身边的会稽公刘洁。
刘洁，长乐信都人。昭成帝时，慕容氏向魏王进献女儿，刘洁的祖父刘生是侍奉公主的家臣，于是就随公主入魏。刘生被赐给妻妾，生了儿子刘堤，刘堤官至乐陵太守，被封为信都男后去世。
刘洁继承了刘堤的爵位，他多次跟随皇上出征，晋爵会稽公。
刘洁曾和永安侯魏勤、功劳将军元屈等一起攻打吐京的叛胡，被叛胡抓去，送给赫连屈丐。刘洁不屈不挠，喊着赫连屈丐的名字和他说话，神色自若。赫连屈丐因他的勇敢而释放了他。
后来刘洁回国，拓跋嗣认为刘洁是个像国家的柱石一样的奇才，委以重任，主管东部诸事务。
刘洁向来对得宠的崔氏父子意见不合，认为他们没有立场，“明哲保身”如鼠辈；又由于性格刚直，经常当面叱责崔浩而不留情面，因此两人关系极差，甚至到了互相唱反调的地步。
魏帝拓跋嗣则对此视而不见。
刘洁在看完奏报后，朗声道：“陛下，臣觉得：既然北汉王已经说了他定会守住北汉及幽州，若有丢失，他来夺回！据最新情报：来初真大人现在亲自镇守邺城，来大千将军现在兵出兖州瑕丘郡，姚兴已给姚续这一路增兵，来大人父子恐将不支。而且，北汉王是自己带兵前去，大魏的其他兵力可以留着支援河内郡，甚至争夺汾州郡。所以臣觉得，可以试试！”
左丞相奚斤在看完奏报后，赞同道：“会稽公说得极有道理。北汉王去支持来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没有人比他更上心！也没有人怀疑陛下的诚意。只要东南守住了，我们就可集中兵力对付秦国。陛下，臣愿领兵，支援河内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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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相州、兖州，都是魏国的极其重要的大州，此三州与多国接壤，并从南、西两面拱卫着魏都。
现在并州危如累卵，兖州相州已在晋国或秦国的兵峰之下，情势由不得拓跋嗣再做犹豫：“好！那如，传令！任命北汉王黄征为征秦将军，让他给朕把姚续那一路打回去。任命奚斤为大将军、领相州刺史，领兵十万，支援河内郡！”
“是！”奚斤领命后转身离去。
刘洁则挑衅的看了看崔浩，满眼鄙夷。
穆观看向拓跋嗣，似乎有话说，但拓跋嗣好像已经猜到他的意思，深深的看了穆观一眼，再看向张度、柳勖，然后走向了后宫方向。
穆观、张度、柳勖等会意，跟着走了出去。
果然，拓跋嗣在后宫外的亭子里等着他们了。
“诸位，朕有一事不明：姚兴要贺兰鹰这个寡妇做什么？若是平常，朕送给他又何妨？但姚兴偏偏在两军交战之时，点名要贺兰鹰，你们不觉得蹊跷吗？”拓跋嗣没有回头，背着双手，看着远方的黑云压城。
张度捋着山羊胡：“臣估计，无非两种：一是姚兴觊觎贺兰鹰的美色，毕竟贺兰鹰是这一代最漂亮的‘贺兰夫人’，迷倒英雄无数。据说郁久闾斛律、赫连勃勃等都拜倒在了贺兰鹰的石榴裙下。另外，据侯官密报：这个贺兰鹰，才是贺兰家真正的族长，贺兰亮只是傀儡，一定有什么秘密在贺兰鹰身上！”
拓跋嗣转过身，眼神像一条狼：“上次盛乐县城出内鬼的事情，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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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度没有反对拓跋嗣的猜想：“盛乐，是大魏旧都，也是贺兰氏的地盘。这种猜测，不是没有可能！”
“但为什么盛乐城破后，再也无贺兰鹰姐弟的身影了？盛乐收回后，是北汉王接管了县城，他没有报告贺兰鹰的行踪吗？”拓跋嗣又转回身看着天空的黑云，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庞，“柳侍郎，你一向和北汉王走得近，比较了解他。有没有可能，是他接走了贺兰氏姐弟？”
柳勖摇头道：“没听说！据说当时很乱，大量达官贵人出逃，马车塞满了道路，逃亡平城、朔城、晋阳、乐平等各地都有。贺兰家族的人，在那个时候一起逃走了也说不定！否则城内不会一个贺兰家的人都没有。”
柳勖心里暗暗焦急，黄征啊，你小子，这个时候接走贺兰氏做什么？还不报告？你是真的有“异心”吗？还有，你派人送给我夫人那么多东西做什么？拉我下水？
拓跋嗣转过身：“朕不是不信任北汉王。而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太过蹊跷，让朕不得不怀疑。贺兰鹰多么精明一个人，一直想重振贺兰氏，此时若真是她通敌，是事败之后没有没有理由不早点逃走。但是她去了哪里？我们没人知道。”
拓跋嗣缓缓转过身，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几个近臣，敞开心扉道：“朕的意思，我们的情报系统要加强！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姚兴都来要人了，我们才开始怀疑贺兰鹰。”
众人漠然！
其实大家都明白，拓跋嗣说得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情：大魏朝堂在接到边关求救后，立即就开始讨论是否支援？但是远在西北的北汉王，他的出兵申请却几乎同时送到了平城。这是否说明？北汉王的情报系统比魏国朝堂还厉害？
第73章 闾大肥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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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接到朝廷的批复后，立即带领两万骑兵，由沈庆之率领五千人为前军，斛谷提、刘敬宣各率五千人为左右军，闾大冒率领五千人为中军，马不停蹄奔向邺城。
杜仲与刘壮分别带五百人，按照计划提前离开了半日。
后方，由大将军闵载亲守幽州，统领北汉所有军事，同时盯着北凉与夏国；高允坐镇高阙，统领北汉所有政事；闵图被黄征的“为民”所感动，在秋收之后，主动接替侄子闵载守临戎，替北汉守住塞外粮仓的南大门。
在慕容桧本次随军出征后，黄征任命原南燕尚书张俊接替慕容桧为盛乐县丞。
黄征还对北汉事务授权：经闵载与高允同时同意，北汉可对内或对外用兵。
安排好文臣武将守护后方，黄征便放心的要趁着这次支援来大千，做点事情。
漆黑的星空下，篝火在熊熊的燃烧着，上面的羊肉滋滋冒油，整个营地充斥着羊肉的香味。
杜宪端出一盘小刀，分给了每个人，大家一边说着荤话，一边切割着羊肉，时不时传出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黄征切割了几块羊肉，放在一个小盘里，递给了身旁的女人。
贺兰鹰咯咯笑道：“我这几天啊，真是过得女王的日子，先是被汉王从盛乐带去了幽州，又从幽州带到这里，一路上吃饭都由汉王亲自照顾，多好啊！一般人可没有这种待遇啊！汉王，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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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可能太过漂亮了，她的一颦一笑，都能勾人魂魄，围坐一圈的大男人们时不时的偷瞄一眼，然后狠狠的吃一口羊肉。
“你这个女人太危险，还是小心为好！”黄征边切着羊肉边道，“而且，你是我的护身符！在幽州，我是怕赫连勃勃啊，如果他来了，我把你送给他，也许能留小命；现在也一样啊！姚兴点名要你，说明你还是很值钱的。有你在身边，我等于多了一条命！”
身旁众人哄堂大笑！各色眼神瞅着贺兰鹰。
慕容桧插嘴道：“汉王还是保守了。如果姚兴真来了，一个贺兰鹰，或许能救我们这一群人的性命！哈哈哈。”
闾大冒冷声道：“汉王，这种红颜祸水，最好还是除掉为好！”
黄征摆手道：“不急！到时候自有用处！”
“黄征，你，原来你一直是算计我！”贺兰鹰恼道，“那你躲在这个汲郡，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把你送到姚兴那里去！”黄征笑道。
“你！”贺兰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要偷袭洛阳？你和晋国的刘裕联系上了？”
正在嚼肉的慕容桧突然停下了动作，眼神慢慢变得阴冷；闾大冒闻言惊愕的同时，慢慢拔出了腰间的小刀；祝启则按照妹妹交代，一如既往、手握刀柄的站在黄征身后保护着；胖刘甚至哼哧着站了起来，死死盯着贺兰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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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看着众人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之前你们还嘲笑我，说我把她带在身边是贪图她的美貌要拿下她。现在你们明白了吧？贺兰家的‘草原之鹰’，绝非浪得虚名！都坐下吧。”
黄征歪着脑袋看向贺兰鹰：“我们就是要偷袭洛阳，不然，我们这两万人，去邺城，对战局能有多大影响？”
贺兰鹰神情严肃：“拓跋嗣表面仁厚，其实很狡猾，肯定是看穿你得想法了。你这次是不是太明显，过早的把自己的实力暴露给拓跋嗣了？”
慕容桧嘴里的肉掉到了地上，瞪大眼睛看着贺兰鹰。其他人看向贺兰鹰的眼神，从凶狠变成了疑惑，甚至有点畏惧。
因为本次出征前，全道安、高允都提醒过：要千万小心这个女人。
郭黁卜了一卦：女利南。
黄征好像并没有打算瞒着贺兰鹰：“不能再等了，慢慢等下去，周边国家的实力都在增长，老百姓也要多受一年的苦。在幽州，那么多的夏国百姓逃到北汉，你也看到或听说了赫连勃勃的残忍了。他假借请老丈人喝酒，抽出刀子杀了老丈人，顺便兼并了老丈人没奕于数万大军。这种毁人伦的事情只有他干得出来！
后来动不动就对群臣割舌断臂，对百姓杀全家，用人头垒‘京观’，那就更不足为奇了。所以，这些国家中，我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赫连勃勃。哪怕姚兴都比他好，尊佛教、兴儒学，心里多少还是装着百姓的。只不过近几年开始变得穷兵黩武，有点不好。”
贺兰鹰耐心的听着。
在盛乐，她想了很多；黄征攻幽州时，让郭淮带她走访了北汉郡几个城池与塞外粮仓，她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真正为民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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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之相反的，是从幽州，经雁门、常山、襄国、长子再到汲郡，看似强大的北魏，各地都有流离失所的难民，路上时有冻死骨。
怪不得拓跋嗣要阻止难民逃亡北汉了，两相对比，如果自己是难民，肯定也选择起码能活下去的北汉了。也理解拓跋嗣为何国有危难时重用黄征，天下太平就要难为黄征甚至断粮饷了。
贺兰鹰突然间对拓跋嗣的恨意，似乎没有那么强了。
并且这几个月与黄征的“朝夕相处”，他发现黄征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平时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经常走访底层百姓、低级士兵，了解一线的情况。尤其对百姓，真的是怀有一颗“为天下之心”。怪不得全道安、郭黁这些能人异士，北魏及周边的将领、士族争相来投。北汉，可能是这个时代未来的希望？
贺兰鹰慢慢的解开了心门，就更能理解了黄征的不易，便不再说话。
“汉王，汉王！”
一名锦衣卫匆匆赶来，见到黄征连忙递上情报。
黄征示意他下去休息，借着火光，迅速的看了一遍内容，随后丢入了火中。
慕容桧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黄征很少有不给他看情报的时候，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征慢慢的道：“就在刚刚，姚兴拿下了河内郡。杜超逃走、奚斤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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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十万人马呢？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打败？”慕容桧一脸的不可思议。
黄征惨笑道：“这还不是最糟的。赫连勃勃突然出现在了河曲，攻占了河曲，并，屠城！垒京观，闾大肥将军，战死！”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闾大冒，闾大冒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胖刘连忙扶住闾大冒，一边安慰着：“兄弟，兄弟，节哀！”
黄征站起来走到了闾大冒身边：“都怪我！只想着自己进攻别人，却忘了别人也在算计着我们。赫连勃勃这次没有去攻幽州，反而进攻河曲，是我没有想到的。这次大肥战死，是我的责任！”
闾大冒噗通一声跪下：“汉王！不怪你，不怪你啊！我要杀赫连勃勃，给兄长报仇！”
黄征扶起闾大冒：“赫连勃勃，这笔帐我记下了。不报此仇，我黄征誓不为人！胖刘，照顾好大冒！”
胖刘点点头，命令亲兵带了几罐酒跟在了身后，扶着闾大冒慢慢的朝营房走去。
黄征慢慢的坐下，手搭在膝盖上：“明阳，通知大家，取消明天的行动，在这里休整两天。”
“好！”慕容桧没有多问为什么，这就是他俩的默契。
慕容桧示意其他人都回去休息，自己也跟着慢慢走向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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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看着前面的火光，陷入了沉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其实一直还算顺利。自己也一直小心翼翼，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每一个决策，都会影响很多人的生命，但即使如此，还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赫连勃勃对河曲屠城后，又将人头垒成了“京观”，闾大肥的头颅，就放在最上面。那可是五千士兵啊，大部分人身后都有家庭啊！虽然高允会对他们的家庭给予很高的抚恤，但人没了就是没了。
而且是由于自己的决策失误导致！
黄征将头埋在膝盖里，良久无声！
很久之后，黄征抬起头，却发现贺兰鹰坐在他的旁边，也看着前面的火光，默不作声！
“如果不是我决策失误，他们不会死！”
“大肥，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与大冒是亲兄弟，但他寡言少语，没有一点心机！我儿子出生，他跑去猎了一只白狼，用白狼的皮做成小袄，他说黄钊以后就要像‘白狼王’一样，统领群狼！上次柔然偷袭北汉郡，闾大肥带领一千骑兵昼夜兼程赶回高阙，那时候高阙塞都被柔然人攻破了，他的一千人不但夺回高阙塞，而且坚守到我大军回来，最后仅剩一百多人守着要塞，个个浑身是血。
他是我最信任的人，让他镇守河曲，我是想有黄河天险，应该是安全的。没想到赫连勃勃这个天杀的，不按一般人的想法来，他不夺回幽州、不攻取空虚的盛乐，甚至不趁着秦魏在汾州交战的时候去偷袭晋阳，却偏偏选择了这个毫不起眼的河曲。我得人可以战死，但不能被这种残忍的方式羞辱。赫连勃勃，你这是在挑衅我吗？”黄征恨恨的爆了一句粗口，拿起小刀扎在了面前的羊肉上。
贺兰鹰还是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黄征旁边。
黄征躺在草地上，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我得抓紧时间了！这个世界的百姓太苦了！什么时候我才能做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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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鹰回头看向闭上眼睛的黄征，默默念叨着黄征的最后一句话。
突然一阵动容，这几年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吃尽人间苦的情景，往日只会出现在梦中，此刻却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第74章 攻陷洛阳
洛阳，西依秦岭、东临嵩岳、北靠太行，地跨黄河、淮河、长江三大流域，伊、洛、瀍、涧、黄五条河流纵横其间，自古有“河山拱戴，形胜甲于天下”的说法。
姚兴派出的两路大军，姚续正调集军队准备袭击黄征所在的汲郡，而姚强乘胜挺进长子，他们的兵力都在紧急行军途中。
此时的黄征决定冒险，袭击此时防守空虚的洛阳。
古代信息落后，他们知道彼此的信息起码得几天后。
现在这个时候，看似后秦最强、其实也是最弱的时候，黄征决定来个“围魏救赵”，进攻洛阳。
只要姚续和姚强敢返回“救主”，来大千和尉迟古真肯定会衔尾追杀。整个战场的形势可能就会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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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亲率大军两万，长途奔袭洛阳，并派人通知来大千、尉迟古真、杜超，让一起跟进“打援”，提前埋伏在姚强姚续回援洛阳的必经之路上，寻机袭杀！
北汉军队绕过荥阳郡，从刚被秦军攻破的混乱的河内郡通过，突然出现在了洛阳城下。
黄征派一万大军围城，就地打造攻城器械，做出要攻城的准备；剩下的一万大军在洛阳城周边游弋，抢粮食抢人，抢来的人就被派去制作简易的攻城器械，不管效果如何，先打的热闹再说。
贺兰鹰看着远方的洛阳城，感慨道：“洛阳城，果然名不虚传啊！城墙巍峨，即使携带最精良的攻城器械，没有一个月也攻不下来。你现在就地打造攻城武器，给城墙挠痒痒啊？才两万骑兵，城内的守军都能出城消灭你了。”
黄征悠闲的坐在山坡上：“我本来就没打算攻城啊！”
“呵呵，嘴硬。等着吧，等着那些援兵回来，看你怎么跑？”贺兰鹰冷笑道。
黄征认真的看着贺兰鹰：“姚兴就在洛阳城，要不我把你送给他，你让他撤兵？”
贺兰鹰觉得很好笑，大笑道：“黄征啊，心肠软、幼稚如你！这是打仗不是儿戏，姚兴乃一世枭雄，岂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大业？”
“哦？要不试试！”黄征说完拉着贺兰鹰，两人同乘一匹马，朝洛阳城奔去。
慕容桧对传令兵命令道：“通知各路将军，汉王已出发，按照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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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桧又对胖刘命令道：“你得五百人，全部带上强弩，若贼兵来追，大肆射杀！他们出城的骑兵越多越好！”
胖刘嘿嘿道：“长史放心，这里可是洛阳城啊。除了强弩，我会想方设法给城里扔些火球。哎呀，这些富庶大城的那些王公贵族恐惧的表情，小娘子们吓的花容失色，哎呀呀，真是美好的情景啊！”
慕容桧笑骂道：“看你那个色胚，现在是打仗，洛阳城哪有那么容易靠近？快去！”
胖刘笑道：“我与赫连勃勃打游击，也没有白跑啊，还是学了一些东西的，你就瞧好吧！”
慕容桧看着黄征远去的身影，身旁有闾大冒的两千人保护，周边提前安排的骑兵应该也准备起来了吧！
皇叔说得对啊，听下属意见这块，慕容超要是有黄征一半，就不至于亡国。皇叔已经决定一起辅佐黄征了，用皇叔的话说：不在意黄征以后是否称王称帝，就看重他现在的救民于水火，那也该帮。能多救些百姓、能让百姓多活几年，这是多大的造化啊！
贺兰鹰靠在黄征的怀里，可能是许多年没有接触过男人了，感受着黄征青春雄壮的身体，不禁有点恍惚。就在恍惚中，到达了洛阳城下。
姚兴，字子略，京兆郡长安县人。生性仁慈，气度不凡。即位后勤于政事，治国安民，发展经济，兴修水利，关心农事，体恤孤寡。实现后秦、北魏、东晋的三足鼎立。
西北诸凉及东北诸胡，基本都是向秦、魏、晋等三国称臣。
尤其南燕、西秦、夏、北凉、南凉的奠基者都曾在后秦皇帝手下做官，独立后也都奉后秦为宗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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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的姚兴，却由于穷兵黩武导致国力不足，苛捐杂税更是激化了国内的阶级矛盾。加上内部诸子争位，皇太子姚泓懦弱平庸，导致政局不稳，动摇了国本。他本人又迷信丹药，贪恋美人。不时有昏招而出。
此刻洛阳被围，老江湖姚兴一点都不着急，两万人围攻洛阳城？可笑！
再料定黄征肯定攻不下洛阳城后，姚兴更是气定神闲，甚至命人告诉姚续姚强，不用回军救援。正如贺兰鹰说的一样，姚兴也认为哪怕洛阳城内的守军，也足可打败“围城”的两万人了。
姚兴甚至还走上城头想看看传说中大魏最能打仗的将军长什么样子，准备“教导教导”他。
但当他看到那个让他“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绝世美人“贺兰夫人”与黄征同乘一匹马，而黄征甚至“手还不老实”，贺兰夫人忸怩不肯就范，在姚兴看来两人就是在调情，不禁大怒，立即派兵出城去抢回贺兰鹰。
姚兴这个一时脑热做决策的毛病，真是一直吃亏、一直不改。
黄征记得史书上记载的最著名的有几件事。
一是当时一时脑热撤回深得凉州民心的王尚，改任“忠于自己”的秃发傉檀为凉州刺史，送河西五郡于南凉。导购秃发傉檀占领姑臧，南凉脱离后秦。
另一个一时闹热的重大失误是将南乡十二郡归还东晋，极大地削弱了自身的力量。
还有原附属于后秦的仇池王杨盛派兵侵扰祁山，姚兴亲率大军平叛，却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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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而再的失误，姚兴没有醒悟，此刻仅留一万两千守城士兵，派出洛阳守军五万人出城抢夺贺兰鹰。
不过也好，省得黄征苦思冥想如何引洛阳守军出城？
眼看此刻洛阳城有可能再次上演“错误”悲剧，洛阳硕儒胡辨亲往洛阳王府劝谏！姚兴听完也有点后悔，连忙命令军队撤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黄征在诱敌出城后，两边埋伏的军队并未袭击出城守军。而是在五万骑兵跟着黄征奔向河内郡后，北汉的两万骑兵突然猛攻洛阳城。而此时已经出城的五万骑兵，已经来不及回防了。
原来，狡猾的奚斤并没有战死，而是在河内郡丢失后，躲过姚强军队的锋芒，绕过沁水西面，也准备突袭洛阳，此和黄征不谋而合。
此时赶到洛阳附近的奚斤，见黄征兵围洛阳，便默契的“围点打援”。尤其见黄征的诱敌成功后，奚斤带领收拢的三万大军突然顺沁水杀入。
奉命与姚强战于长子的尉迟古真，在接到黄征袭击洛阳的密报后，立即命阳平郡王杜超带领五千骑兵，每人配双马，急行洛阳。
杜超一直为丢失河内郡而内疚，此刻得知要配合黄征袭击洛阳，不禁大喜。杜超深知：即使攻洛阳城不成，也能促使姚强回援洛阳，届时尉迟将军就有机会收复河内郡。比谁都着急的杜超，在黄征刚刚出发诱敌之时已经赶到洛阳城外。杜超在稍事休息，与慕容桧短暂交流后，带兵杀入了出城的洛阳守军。
五千骑兵硬是被他杀出了五万骑兵的感觉，尤其其中属于杜家的五百白甲骑兵，更是一个个收割机器，无人可挡。饶是慕容桧都不禁为“白袍将军”杜超大声喝彩！
得到黄征消息的刘裕，开始从南阳和徐州两个方向进攻后秦，被北魏与东晋夹击的姚续，急忙派人到洛阳求援；而襄城郡也经受不住刘毅的进攻，派人至洛阳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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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的北汉军，除了胖刘的强攻硬弩掩盖厮杀，杜仲的五百人偷偷的从枋头运来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也开始猛攻洛阳城，不过按照黄征的要求，留下西面不攻。
黄征此时在绕城一圈后，又回到洛阳城下，闾大冒手举一个人头道：“此乃姚强人头，汝等再不投降，我们破城后，必将屠城！”
其实姚强的人头是假的，黄征就是赌，赌姚续派兵求援，姚兴内心大乱难辨真假。此时洛阳城外混战，即使他姚兴怀疑，也没有时间探明事实了，逃跑，是他最明智的选择。否则，即使魏国攻不下洛阳，与刘裕暂时放弃前嫌的晋国刘毅，为了增加在朝廷的威望，是绝对不会放过收复洛阳这个大功的！
就看到时，是北魏还是东晋能攻陷洛阳了。
城内守军大乱！
姚强被斩，姚续也已经坚守不住，洛阳城恐怕不保啊！众人纷纷劝姚兴趁魏国大军未来，赶紧逃回长安。一直在犹豫的姚兴，此时眼见出城的五万骑兵已被歼灭大半，小小襄城肯定抵挡不住随时会被攻破，晋国的军队很快就要从南面攻向洛阳了，到时候肯定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决定逃跑后，姚兴立即命姚续在襄城城破之前撤退长安。否则若被黄征切断洛阳到襄城一线，那姚续的大军将成为孤军，随时会被晋魏两家吃掉。
皇帝一跑，洛阳城内人心浮动，整个城池到处充斥着对洛阳城的不利消息，加上胖刘在洛阳城内的“多点引火”，城内更是乱作一团。
夜幕时分，洛阳城东门被打出一个缺口，勇猛无敌的沈庆之身先士卒，第一个冲过了缺口，身后的士兵，也一个个从缺口进入城内。随后，东门被打开，北汉骑兵潮水般涌入洛阳城。很快，洛阳的城头，**上了“魏”“汉”旗帜！
奚斤与杜超见状，不再与秦国骑兵纠缠，纷纷领兵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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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与魏军交战的洛阳守军残余见状，除一部分逃跑外，其余纷纷投降。一直留在城外等候的慕容桧，趁机收拢了这些投降的士卒，由稳重的斛谷提，在洛阳城外扎营看守。
古城洛阳，被北魏攻陷！
第75章 拓跋嗣来洛阳
“陛下，洛阳大捷！洛阳大捷啊！”
拓跋嗣正在与穆观、张度、柳勖、崔浩、刘洁等在书房发呆，对目前的战事一筹莫展。突然传来大捷的消息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反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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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嗣与众人同时站了起来：“快念！”
车路头极力压住内心的狂喜，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手都在颤抖，声音发颤：“北汉王黄征奏报：承陛下恩遇，臣黄征已攻破洛阳，秦帝姚兴逃回长安！奚斤将军、阳平郡王正带兵从南面、尉迟古真将军带兵从北面，将秦国的姚强夹击在河内郡，灭姚强，指日可待！
晋国刘毅已攻破秦国襄城郡，切断了洛阳以东秦国与西面的联系！如今臣据守洛阳城，已将洛阳城的府库封存、各级官吏暂按原来规划运转；同时与来大千将军配合，将姚续的十万大军围困于秦国东部。臣请陛下示下：下一步行动计划！”
“洛阳！洛阳！哈哈哈”。
拓跋嗣真是悲喜两重天，从刚才的一筹莫展，到现在情绪高昂：“立即回复北汉王：他只要守住洛阳城，就是大功一件！让他先稳住，朕要亲往洛阳！”
众臣连忙道：“恭喜陛下，为大魏开疆拓土！”
崔浩明白，占领洛阳如此不世之功，拓跋嗣一定要亲自参与。并且肯定会在消灭姚续占领秦国东部后，再兵锋朝西，威胁长安！
念及此，崔浩连忙第一个道：“臣同意陛下亲征，事不宜迟，陛下应立即动身！”
拓跋嗣点头同意，再去晚了，功劳都被黄征占了。
刘洁为自己当初力主同意黄征支援来大千无比庆幸，明夸黄征暗夸自己道：“北汉王真不愧我大魏最能打仗的将军！当时果断同意他出击，他竟然没有直接去邺城，而是出其不意的攻破洛阳，扼住了东出南下的咽喉，真乃我大魏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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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度提醒道：“陛下，洛阳城怎么安排？”
拓跋嗣刚才只顾高兴，此刻经张度提醒，才猛然醒悟，再不任命，洛阳城就是黄征的城池了。但洛阳毕竟是黄征攻取的，不能太厚此薄彼，便命令道：“任命北汉王黄征为豫州刺史，拓跋熙为河南郡守，阳平郡王杜超在夺回河内后兼河内郡守，着黄征为主将、杜超为副将，准备收复秦国以东！豫州境内官员军政，均由其自决！”
拓跋嗣这招安排非常高明，任命黄征为豫州刺史，和当初封黄征为北汉王如出一辙，这个豫州刺史仅是占据了一个洛阳城，甚至连一郡之地都没有，其他的都要靠自己抢。
另外，任命拓跋熙为河南郡守，一方面是拓跋熙给黄征做过‘御’（伴郎），黄征不好拒绝；另一方面，拓跋嗣要重点培养这个文武双全的三弟，让他当河南郡守，跟在黄征身边学学，同时也能趁机获得军功。至于杜超为副将，是希望大魏两个很能打仗的年轻将军，通力合作，替大魏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开疆拓土！
崔浩对拓跋嗣的安排暗暗赞赏，赞许的朝拓跋嗣点头。
皇帝也是需要获得肯定的，拓跋嗣看群臣都没有意见，便立即着手准备亲征，助尉迟古真夺回河内郡，同时镇守洛阳，伺机而动！
你姚兴镇守洛阳，被打的落荒而逃；我来镇守洛阳，将你们这几个国家挨个收拾！
另一边，黄征告诉自己要学会当甩手掌柜！
奉命镇守洛阳城后，黄征任命慕容桧为豫州长史，负责豫州范围内具体事务。其他的，都交由慕容桧去处理，大事汇报给自己即可。
同时，派遣斛谷提和刘敬宣分别统兵一万，进攻荥阳郡；由有勇有谋的沈庆之统领降卒一万五千人，与刘毅一南一北守住襄城与洛阳之间要道，堵死姚续回长安的线路。剩下的两万降卒，一万由杜仲率领在城外训练和做外围防护；一万交给胖刘，由他把这些人训练成北汉的精兵，肩负守城与城内维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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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此刻坐在洛阳城头，手里拿着豫州地图，边研究边抬头看向远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贺兰鹰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黄征：“黄征，你老实回答我，你到底想没想过北汉独立？”
“现在这样挺好，只要老百姓得了实惠就行！”黄征继续研究着他的地图。
“呵呵，这话你信吗？你进城后就贴告示：约法三章！你这是学汉高祖刘邦，取信于民、笼络人心？洛阳勋贵士族，排着队要见你这个传说中‘爱民’的大魏北汉王，你却一个不见！你到底怎么想的？”贺兰鹰语气充满戏谑。
黄征看向贺兰鹰：“有你这美人在侧，我还见其他人做什么？”
黄征这句话，在贺兰鹰听来更像是挑逗，不禁满面通红。
想起前几日出城诱敌，黄征为了激怒姚兴而对自己“上下其手”，虽当时非常气愤，但事后却隐隐高兴。贺兰鹰为自己的这种矛盾想法而羞愧。
最让她觉得难为情的，是在引诱姚兴出兵后，两人同乘一匹马逃向河内郡，但却因马力不济，急行中突然马失前蹄，向前扑倒。此时若两人坠马，很容易被后面来不及躲避的乱军踩死。
关键时刻，黄征抱着贺兰鹰顺势跳下马背，凭借双腿，硬生生跟上了已经在减速的闾大冒等人，飞快的将贺兰鹰放在了闾大冒旁边的一匹备马上，自己则在奔跑几步后一个飞跃落在了马背上，但因惯性导致前扑太猛，差点立身不稳，慌忙伸出胳膊抱住了贺兰鹰。
好在“草原之鹰”骑术高超，稳住了马匹，但黄征无意间的双手却抓在了两团柔软之上。虽然意识到不对的黄征立即躲开，但之后的贺兰鹰一直一言不发，看到黄征总觉有点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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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事只有两人知道，但此刻的两人，依然感觉有点尴尬，都在回避着眼神对视。
良久，还是贺兰鹰先开口道：“你打仗果然有两下子！谁也没想到你会突袭洛阳，更没想到你能成功拿下洛阳。这一点，你和赫连勃勃很像，没人能猜得出你得想法！”
“不要拿我和他比，他是个畜牲，他在，是百姓的灾难！”黄征愤愤的道。
贺兰鹰点了点头，赫连勃勃虽是乱世枭雄，但对待下属和百姓，却凶狠暴虐，从不把他们当人看。据说对美人，也是用完就扔给部下。贺兰鹰觉得黄征对赫连勃勃的那句评价挺合适：丝毫没有人性！
贺兰鹰便岔开话题：“听说拓跋嗣要亲自来洛阳了，他这是很明显的摘取胜利果实，你也忍了？”
“难得你想联合晋国刘毅，杀了他？”黄征似笑非笑的看着贺兰鹰。
贺兰鹰一怔，原来最了解自己的竟然是黄征。
黄征不仅此刻猜到了他的想法，在之前，已秘密的把斛律瓿带来了洛阳给慕容桧当“军师”，协助慕容桧治理洛阳。其实也就是给她机会，让她安排些自己人进来。
自己的做法，黄征没反对，甚至还同意了。
但是他这样做？图什么？我得身子？应该不至于，现在这样朝夕相处，他随时可以用强的，而自己可能不会拒绝。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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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这个又是什么？贺兰家族的支持？有这个可能，但是他目前的实力，可以仰仗的很多，北部大人刘越的独孤部，不是上杆子要支持他吗？想起独孤笚非黄征不嫁，贺兰鹰隐隐有点不痛快。
贺兰鹰的沉思被黄征打断：“陛下要来了，你先避一避！到时候问起你，我会说走丢了。”
“那我躲哪里去？这里还有什么地方他去不了？他是要在这里督战，很久的，不是视察几天就走的。”贺兰鹰埋怨道。
“也是。”黄征也泛起愁来，“找个大户人家？算了，不可靠。我让慕容长史来处理吧！”
贺兰鹰忍了忍，还是道：“你说过的，你得看住我，不然我容易给你搞出事来！”
“是啊，所以我才发愁，放在哪里我都不放心！你很容易让我功亏一篑啊！”黄征越来越愁，一筹莫展。
“要不我住进你得居所去，反正你又不住姚兴的行宫！你得住所最安全，拓跋嗣也不好进人家的闺房吧？还有我从今天开始，戴上帏帽，不让任何人看见我的面容！”贺兰鹰想和黄征开个玩笑，便说道。
黄征一惊，这些草原民族都这样开放啊！自己主动给人家暖被窝？
不过好像是的，他们的婚嫁传统，一直到后世的明朝，她们的做法，汉人都觉得有失人伦。如此乱世，为了生存，委曲求全的依附一个男人，无论怎么做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如果陛下看到我的住所有女眷，问起来，该怎么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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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说，嗯，说里面住着你得王妃！”
黄征诧异的看着贺兰鹰。
贺兰鹰也满脸笑容的看着黄征，但是她隐隐感觉，自己的最后这句话，好像不是开玩笑！
第76章 姚续降魏
姚绪与姚硕德都是后秦建立者姚苌的同母兄弟，一生四处征战，军功赫赫，故而备受器重！
后姚苌死，姚兴即位后，一直致力于剥夺这两位叔叔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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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镇知道本次来洛阳，肯定有重任安排，但万没想到是豫州长史兼洛阳郡长史。这里可是洛阳啊，天下仅次于长安的古城，中枢之地，比燕国那个偏安一隅的广固城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而且一向深谋远虑的慕容镇深知：在此位置，将有无限可能！
黄征示意慕容镇坐下，继续道：“任命姚崇为豫州司马，负责豫州军事。”
姚崇对黄征的不拘一格用人深深折服，连忙摆手：“败军之将，不敢担此重任！”
黄征不由姚崇拒绝，拉着姚崇坐在自己右侧：“以后你们二位就是我的左膀右臂！豫州，拜托二位了！二位的家眷，我已经派人去接了，此刻应该在路上了。洛阳城，应该是可以守住的。”
慕容镇与姚崇感动的一塌糊涂，两人同时下跪磕头。
黄征连忙扶起二人，继续道：“姚崇将军的四万人马，两万交由金大福将军率领。金大福，我命你为颍川郡守，节制周边陈郡、淮郡、梁郡，防范南边。你是个粗人，我特意请神医全道安担任你的长史，帮你管理四郡。”
金大福哈哈大笑：“谢谢汉王封我做了这么大个官！有老全帮我处理好后方，我正好可以会会刘毅这个王八蛋！”
全道安忙道：“注意你的言行！”
黄征笑道：“无妨！不过我得给你上个‘紧箍咒’，你的一切对外的军事行动，必须全神医同意才可！”
全道安诧异的看向黄征，怎么长史还能反过来管起郡守了？汉王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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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大福用力拍打着老伙计的后背：“发什么愣啊？看看，汉王多偏向你！不过没事，老全你一向智谋极多，现在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到时候怎么打？你说，我来做！”
全道安双膝跪地：“多谢汉王知遇之恩！”
黄征扶起全道安，低声叮嘱道：“颍川乃四立之地，都有狼顾！”
全道安看着黄征意味深长的眼神，坚定的回应道：“臣的心中已有计较！有臣在，颍川不会有失！”
黄征点头，继续道：“姚崇将军的其余两万人，一万归入刘敬宣，一万归入斛谷提；命斛谷提守荥阳，刘敬宣率军与沈庆之合兵攻宜阳。”
三位将军一齐道：“遵汉王命！”
黄征最后拉着慕容桧走向中央：“慕容桧，为我北汉左长史，协助我管理北汉与豫州所有事务，希望大家通力配合！”
侄子当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慕容镇反倒很是开心，这个八侄子自小聪慧，可惜由于庶出，在原燕国地位，虽尊贵但无实权。还好慕容桧眼光不错，在黄征微时就已投靠过来，如今统领北汉与豫州这么大的地方，以后定能大有作为！
不知是怕黄征忘记还是觉得黄征会不好意思，也或许是太急于把贺兰家族绑上北汉的战车，慕容桧在朝众人拱手一圈后道：“以后我们大家要各司其职、通力协助！汉王及王妃，都会在身后支持我们！”
经慕容桧的“刻意”提醒，众人都看向黄征身边戴帏帽的女子，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凭身段已能看出肯定是国色天香了。大家都是男人，一副“我戚戚然”的神色！汉王你说是王妃，那就是王妃了，你得后宫有多少王妃我们都不会奇怪的！
第77章 华阳公主的野望
“哎呀，嫂子，大哥他怎么想的啊？不是说好去洛阳吗？洛阳可是大城，自古繁华，我还没有去过呢！这次出行我可是盼了好久的。”华阳公主撅着小嘴抱怨着，“好不容易出行，他竟然临时改道来了邺城，现在与来大人父子和杜将军他们喝酒！这，这到底还去不去洛阳啊？那里可是战事吃紧啊！”
杜蕴微笑着对旁边的华阴公主道：“姐姐你看，我们的小华阳都有小心思了。明明是自己日盼夜盼去洛阳见情郎，却说那里战事吃紧！”
杜蕴等三人，被特许住在了杜家，杜蕴此刻坐在自己的闺房中，恍如隔世。
昔日官家女，如今帝王妃！
回到杜府，父亲娘亲都要向自己磕头。杜蕴的心情很糟糕，感觉与父母之间有了距离，“父亲娘亲”，在她这里好像仅剩一个称呼而已。
昨天带着华阴华阳姐妹逛了邺城，去了那家最出名的酒楼吃了“扒兔”。
虽然华阴姐妹吃的津津有味，但杜蕴却觉得味同嚼蜡，再无之前的味道了；之后虽去寺庙还了愿，那个卖扇子的摊子还在，摊主还是那个弥勒佛一样的胖子，但物是人非，已不可回到从前，一如他。
华阴公主见杜蕴取笑华阳，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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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阴公主的夫君，为拓跋什翼犍的外孙，部落大人嵇根的儿子嵇拔，任城郡公。
前年因病去世。
嵇拔去世后，虽魏帝拓跋嗣多次规劝，但华阴公主一直不肯再嫁，整日郁郁寡欢，也不肯与儿子嵇敬住一起。拓跋嗣心疼姐姐，曾几次劝姐姐出去走走散散心，都被拒绝！本次前往洛阳，华阴公主竟然主动提出愿意去洛阳走走，让拓跋嗣大为意外，当即应允！并让杜蕴带姐姐在邺城好好玩耍。
此时的华阴公主愿意去往洛阳，倒真的不是想去看看那个她只见过两次的人，而是这几年听了好多关于他的故事，只是好奇他如何成长得这么快？倒是丫鬟翠每天都要自我懊悔多遍，当初为何没早早带他回去暖床！
华阳公主被杜蕴一说，害羞的捂着脸：“嫂子，别瞎说啊，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真是长大了，以前吵着非他不嫁，现在就要见到他了，竟然不敢真正面对了。”杜蕴还在笑着她。
华阴公主笑道：“已经十六岁了，再不长大，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华阳公主埋怨道：“可是大哥不急啊！三哥也在洛阳呢，他也不去看看？”
华阴公主摸着小妹的脑袋：“都这么大人了，动脑子想想。陛下本来是要去洛阳督战的，但是谁想到那黄征，竟然如此之快？一封招降书让秦国大将姚续投降，并迅速占领秦国东部四个郡，现在还与晋国的刘毅对峙于襄城，据说关系极其微妙，随时可能爆发冲突。你说说，陛下这个时候去干什么？本来是与秦国打仗，现在去了，难道要与晋国也开战？”
华阳公主低着头不再说话，站起身去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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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华阳微微耸动的肩膀，小丫头应该是伤心了。
华阴公主收回视线，突然定定的看向杜蕴，杜蕴一头雾水的看着华阴公主，正欲开口，却见华阴公主意味深长的道：“北汉郡王兼豫州刺史，黄征，已经成为一方枭雄了！”
华阴公主的“话里有话”，让杜蕴微微脸红，但长久的宫中“历练”，倒也没有表现出来。
杜蕴虽没有说话，但心里忍不住有点“得意”。
黄征的北汉郡力抗北凉，摁住赫连勃勃那个杀人狂魔不能动，现在又在豫州，西据秦国、南对晋国，一人与四国对峙，如此豪杰，不是枭雄是什么？
其实杜蕴比华阳公主更希望早日见到黄征，尤其在邺城，看到熟悉的场景，一幕幕过往浮上心头，尤其两人那晚在山洞的“肌肤之亲”，每次想起都让杜蕴心神荡漾。此刻在邺城，只剩下了煎熬。
不管拓跋嗣是基于什么心思带她同行，但这次若有机会，她一定不会像上次一样让他难受，一定要好好看看他，也让他好好看看自己。
自己的生命没有几年了！这次会不会是双方的最后一面？
华阴公主见杜蕴没有说话，索性挑明道：“你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焘儿也随你，以后定是能建立大业的一代明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焘儿慢慢长大了，他随时会被立为太子，到时候，你怎么办？”
杜蕴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脸色煞白，这个自己无数次想过的问题，此刻终于被人当面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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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蕴站了起来，走到华阴公主身前，哆哆嗦嗦的握住她的手，突然扑在华阴公主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华阴公主很喜欢这种聪明懂事的弟妹，但是弟弟拓跋嗣更喜欢姚兴的女儿西平长公主姚葶，几次欲立姚葶为皇后，但都被聪明的姚葶拒绝。
姚葶甚至以故意铸造金人不成，不肯就任皇后。但拓跋嗣依然十分宠爱她，所有她出入和居住的地方，以及礼仪秩序也如皇后体制。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姚葶这次也跟着来了。
拓跋嗣之所以拖着不肯前去洛阳，与姚葶不无关系。
华阴公主拍拍杜蕴的后背：“见机行事，他会帮你的！不然我弟弟不会带你来！”
杜蕴猛然抬起头，满眼诧异且惊恐的看着华阴公主。
恰在此时，华阳公主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后面跟着那如，那如行礼道：“王妃、公主，陛下定于明日一早起程洛阳，请诸位早点歇息！”
华阴公主和杜蕴均神色复杂，默默的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倒是华阳公主哈哈大笑着带领侍卫，立即去了一家胭脂水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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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家会情郎，提前准备东西打扮一番，无可厚非。得到侯官禀告的拓跋嗣对此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命那如送去了西域进贡的极品胭脂。
“我大哥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洛阳，你可以扮做我的随从跟着，我会设法让你同北汉王见面！高尚书，你们该如何谢我？”华阳公主坐在胭脂水粉店后堂，眼神凌厉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
那个“花痴”一样的没心没肺的华阳不见了。
被称为高尚书的男人恭敬的道：“我们天王说了，华阳公主和我们是自家人，都不要太客气……”
“放屁！”华阳公主打断高尚书后面的话，“高绍我告诉你，回去转告冯跋：他当年仅是我外公的侍卫而已，就是一条狗，何时狗能反过来压着主人了？他冯跋帮我舅舅慕容云即位，也是他自己有大权独揽的野心！当然，他杀死作乱的离班、桃仁，也算是替我舅舅报仇。如果不是承他的这份情，我才不会帮他！”
高绍连忙道：“公主勿要生气！我天王与云天王是结义兄弟，现在我家天王的家里还供奉着慕容皇后和云天王姐弟的灵位，时时祭奠，不敢有丝毫懈怠！”
华阳公主闻言心又软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我会尽量说服北汉王与你们结盟，但是否可成，我做不了主！”
老奸巨猾的高绍见“感情牌”果然对华阳公主奏效，连忙趁热打铁：“公主，我家天王一直说，小时候看到你，就觉得你肯定是能够母仪天下的奇女子。”
高绍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我家天王还说了：燕国就是公主的‘娘家人’，若公主有需要，必要的时候，我大燕可出兵策应北汉王！”
华阳公主猛然一惊，帮助出兵干什么？要策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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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未经世事不清楚帮助出兵有何用，但好歹有了个可以调动的“自己人”，总归不是坏事。
那个独孤笚已经好几次率领一万人帮助黄征打仗了，谁看着不嫉妒呢？
“当真？”
“君无戏言！”
“那好！我有个条件，你们若是答应，结盟之事包在我身上！若不答应，你也不用去洛阳了。”华阳公主狡猾的说道。
本以为胜券在握，拿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片子易如反掌的高绍，反而心里没底了，最怕这种小丫头啥也不懂，不按照常理出牌。
但他还是坚信没有政治经验的华阳公主提不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来。便淡定的道：“公主请讲！我天王授我便宜行事之权！”
“我要当留在燕国的慕容部落大人！”
“啊？”
“不答应？那不用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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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得和天王商量商量！”
“嗯？”
“好的，我答应公主！但公主一定要促成结盟啊！”
华阳看着苦着脸的高绍，有点阴谋得逞的感觉，开心的道：“高尚书放心。我一定会让北汉与燕国合作，也不会让魏国再侵犯燕国边境了。等我当了汉王妃，嘿嘿……”
高绍大喜道：“那就拜托王妃了！”
高绍的心思急转，当慕容部落大人？确实不是小事，但只要促成结盟这个大事，先保住燕国，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谋划！何况现在慕容部落那么听话，只要略施手段，架空你一个小丫头，还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高绍又不得不感叹，冯天王果然眼光毒辣。在得知黄征奇袭攻下洛阳后，就断定黄征必将拿下豫州，立即命高绍赶往洛阳找华阳公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与北汉结盟。
这个黄征现在如日中天，崛起速度之快，让人侧目！这次又拿下洛阳，占领整个豫州，迟早会脱离魏国自立！
若能结盟，则可保我龙城无忧了！
第78章 请陛下亲征
刘毅，字希乐，小字盘龙，沛国沛县人。早年是北府军将领，在灭桓玄的战争中崛起，后虽兵败卢循，但他依然是起家反抗桓玄集团的二号人物，而且他自认无论出身还是学识，都超刘裕，而刘裕不过是大老粗一个，故很不服气。
晋义熙八年（412年）四月，刘毅迁都督荆宁秦雍四州及司州之河东河南广平、扬州之义城四郡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持节、开国公不变。刘毅上表朝廷认为荆州编户居民不满十万，器械荡然无存。广州虽凋残衰败，但还能出产可用的丹漆，请求依照先前的标准。于是朝廷加封刘毅都督交、广二州。
图谋得逞的刘毅，带着他的两员大将试图对抗刘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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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谢混，祖父是谢安，父亲就是被孙恩杀死的谢琰。论文才，江左第一。
另一个人叫郗僧施，是郗超的侄子，也是风流倜傥，名重一时。
有这两人协助，刘毅也就相当于得到了晋国士族豪阀阶层的支持！比刘裕那种与“寒门”结盟可高大上多了。
虽然刘毅被“把兄弟”刘裕故意“纵容”移师豫章，但刘毅不以为意，甚至“将计就计”。与他，晋国北部的豫州，一直是刘毅的大本营。
故本次黄征联系刘裕攻洛阳，刘毅偶然得知消息后，上呈晋安帝请求出征。刘裕因忙于对内部诸多势力的安抚，便同意了刘毅的请求。
刘毅亲率大军，打败了已无心守城的秦兵，夺取了襄城郡。后听说姚续投降魏国，又悍然出兵占领了汝南郡、新蔡郡，直到黄征任命的颍川郡守金大福率军到达才停止率军北进！
当然，这不是刘毅照顾黄征的面子而停止“推进”，而是刘毅清楚自己的能力。
去岁被卢循打败已经让刘毅在晋国朝廷威望降低很多；若本次与魏国最能打仗的将军交手，黄征这家伙连洛阳都能攻下来，自己要是败给了他，那不就更给了刘裕收拾他的口实？
所以刘毅不得不止步于颍川郡外。
让刘毅万万没想到的是，新来的颍川郡守金大福不按常理来，还未进城休整，直接带兵把刘毅的军队赶到了新蔡郡北面六十里才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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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了一肚子火的刘毅，约黄征于洛阳城外会面。
此刻的黄征，却在洛阳城北，亲自迎接魏帝拓跋嗣的到来！
两人虽只有一年多没见面，但世事变幻，仿佛已多年未曾谋面。
黄征一身戎装，标志性的红衣红甲红披风，跟在身后的一片火红色中军之外，是无声肃立的北汉铁骑。
黄征的迎接就是出征，今天就要给拓跋嗣涨涨威风，帮忙拿下襄城郡，同时给刘裕一个收拾刘毅的理由！
远远的，黄征看见了六匹骏马驾驭的龙辇，一身龙袍的拓跋嗣没有坐在马车内，而是站在车辕上，用力的朝黄征招手！
黄征一面暗示慕容桧再检查下安保，一面骑马冲到了龙辇前，下马拜道：“臣黄征，拜见陛下！”
拓跋嗣跳下马车，双手扶起黄征，左看右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
“大哥，这么多人呢，你这这个样子，不好啊！”华阳公主在龙辇停住的那一刻，就从后面一辆马车奔了过来，只是快到黄征跟前时，又故意放慢脚步，走得很淑女。
此刻的华阳公主，虽然口中抱怨着拓跋嗣，但眼睛一直在偷瞄黄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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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看我们大魏的大将军！直取洛阳的大功臣！”拓跋嗣用力在黄征胸膛捶了一拳，“虽然有点黑有点瘦了，但更壮实了！”
黄征笑笑，连忙行礼道：“臣黄征见过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娇羞的低下头。终于见到他了，他好像长高了，更英武了。
“臣黄征见过华阴公主、见过杜嫔妃！”
华阳公主以为黄征也在看她，却见黄征朝身后行礼。回头看去，却见姐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而嫂子也由太监扶着走出了龙辇。
华阴公主上下打量了一会，赞叹道：“真没想到，当年的小乞丐，如今已经是我们大魏的北汉王！还拿下了南北重镇洛阳！取得我大魏从未有过的大胜，是员有勇有谋的大将之材！还变得如此英武，我们的翠是配不上你了。”
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这么长话的华阴公主，今天不但说了许多，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拓跋嗣不禁暗暗惊奇，眼睛在华阴公主与黄征之间流转。
杜蕴努力保持着微笑，但内心已经是锣鼓震天响，她努力的掐着手腕，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的笑还是那样傻乎乎的！眉眼间少了局促多了从容，身体好像壮实了，比之前的，更好了吧？他到时候能救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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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浩收起了刚刚对黄征的认可，硬气的道：“黄征这么做，肯定有私心！”
张度叹了口气：“若大家这样的私心多一些，我都会替陛下高兴的！”
刘洁故意大笑道：“张仆射说得极是！”
刘洁摩梭着宝玉，这可是在邺城期间，来初真大人亲手送给自己的，还是求着自己送的。呵呵，你既然送了我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么，我就在陛下那里，合适的时候，替北汉王黄征多美言几句。而且，万一黄征以后自立了，或者我在魏国朝廷混不下去了，也可以去投靠黄征嘛！北汉王厚道人，肯定不会拒绝我的。
刘洁越想越美滋滋，偷偷对身边的亲信道：“设法告诉北汉王，姚贵妃也来了洛阳城！”
坐在龙辇里缓缓入城的杜蕴黯然神伤：他刚才为什么不看我？他还在生我上次的气吗？应该不是的，我觉得他故意把功劳让出去，就是为了让陛下对我好点！
杜蕴的心情放松了下来，开始开心的欣赏起久负盛名的洛阳城，从外面的城郭开始。
洛阳城头，一个头戴帏帽的身影，若隐若现！
第79章 假王妃也是王妃
“拓跋嗣、黄征，你们想干什么？如果不是我攻下襄城，你们哪有那么容易拿下洛阳城？洛阳本该是我晋国的。你们再不退，我将认为你们是向我晋国宣战！”数次阻止无用，气急败坏的刘毅不得不出城亲自会面。
黄征哼道：“区区一个将军，见到我皇，不但不行礼，竟然还敢狂妄叫嚣，甚至直呼名讳！我可以认为你是向我魏国宣战！挑战我大魏皇帝权威！”
黄征朝身后道：“慕容长史，麻烦通知张度大人，发个国书给晋国皇帝，他的臣子刘毅，如何能做到如此无理？”
刘毅气得语无伦次：“黄征，你，你不要太过分。老夫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们要是再不退，就休怪我刘毅不客气了！”
刘毅实际是色厉内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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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官场老油子，他清楚的知道，既然黄征敢带拓跋嗣来，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襄城郡，而且据说黄征的骑兵已经在扫荡外围了。
自己这边，虽多次求救，但刘裕这个天杀的却按住奏章不呈给陛下，甚至连他派回建康的人都控制起来了。这家伙明摆着是要借黄征的手收拾自己啊。
所以对晋国内部失望的刘毅，在明知以自己的兵力胜不了魏国的情况下，只能寄望于一向仁厚的拓跋嗣能识趣退兵。毕竟一国之君的格局，不是黄征这个沙场武夫可比的。
谁知今天的刘毅却连连失算。
拓跋嗣一反往日的儒雅，穿上戎装的他好像更添威严，他慢慢的道：“我乃大魏皇帝，我踏足的地方，都是我大魏的领土！领土问题，不容谈判！”
“你！”刘毅手拿马鞭，遥遥指着拓跋嗣，气得手指头都在颤抖。
黄征怒道：“来人，把这个敢拿马鞭指我们陛下的家伙，砍掉双手！”
刘毅一边骂着黄征王八蛋，一边骑马逃回了城里。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因为之前被他欺负得很狠的刘敬宣，已经当先一骑朝刘毅杀来！
黄征命慕容镇与车路头护送陛下，自己带领众人，兵分两路朝襄城郡杀去。
拓跋嗣好像受了现场气氛感染，也好像压抑了很久需要释放，命令慕容桧殿后，自己与车路头、叔孙俊等人，带领中军也朝刘毅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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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桧吓得面如土色，带领自己的亲兵紧紧跟着拓跋嗣。
魏国军队把襄城郡周边扫荡完毕之后，将襄城郡，团团围住，围而不攻。同时，黄征命金大福与全道安全力攻汝南郡，新蔡郡。
刘毅的军队，在善战的北汉军队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加上刘毅被围，其他军队群龙无首，被北汉军队打得节节败退，新蔡郡汝南郡连续丢失，金大福与全道安，一直推进到原来的晋国边境才停止。
刘毅趁着夜色，在后半夜突然率军突围，奇迹般的冲出了魏军重重防守，逃回了晋国。
黄征主动提出请朝廷派人，担任襄城郡、新蔡郡、汝南郡郡守，协助自己管理三郡事务。拓跋嗣大为意外，极其高兴，当即命张度崔浩安排官员接手。
拓跋嗣除了当时镇守柔然边境，算是“亲临”战场外，其实从未真正的上过战场打过仗。
此次前往洛阳的拓跋嗣，不但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战场，手刃了几个晋兵；还带领魏军第一次打败魏国大将，大兵压境于晋国这个最大敌人的边境，威胁晋军。
不由得非常兴奋，不管张度崔浩如何劝说，都不愿意回洛阳城居住。
拓跋嗣感觉自己每天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每日一身戎装，与黄征一起吃住在军营里。白日一起巡视战场，检查军队、鼓舞士气；晚上与黄征彻夜长谈，聊治国、聊军队、聊民生。
甚至亲自接见前来“投诚”的晋国将军、秦国将军。这种感觉，可比坐在朝堂上接见各国使者、比看着那帮官员勾心斗角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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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洛阳城内，又是另一番刀光剑影的战场。
杜蕴与华阴公主、华阳公主三女，“按例”拜访了作为洛阳城主人的“北汉王妃”。
作为“临时主人”，贺兰鹰极尽待客之道，对三女嘘寒问暖。
华阳公主古灵精怪，她看着头戴帷帽的贺兰鹰，故意一惊一乍道：“你就是那个没结婚的北汉王妃啊？怎么戴着帽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不过这样也遮不住你的容颜啊，看你的样子应该很漂亮啊，让我们看一看。”
杜蕴与华阴公主笑而不言，也是一样的想法，静静的等着。
杜蕴更是内心愤懑。
黄征这个家伙竟然除了祝桃花，还在外面“金屋藏娇”，而且这个女人，正如华阳说的一样，一定非常漂亮！尤其她身上那种女人味和尊贵气质，让她这个养尊处优的帝王妃都要望尘莫及。
贺兰鹰恭敬的行礼：“恕奴家不能，这是北汉王的命令！还请各位见谅。”
杜蕴哼了一声：“北汉王黄征什么时候如此霸道了？”
杜蕴以嫔妃的姿态道：“现在，陛下与北汉王在战场迟迟未归，战场打得好像很激烈，不知汉王妃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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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鹰内心极其紧张。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三个女人，都与黄征有关。
而且她以前调查过魏国朝廷所有人，知道杜蕴与黄征曾经的故事。也了解过华阴公主，而华阳公主更是个花痴。
贺兰鹰告诫自己，每一步都要小心。因为她不确定，此三女来此试探，到底是不是拓跋嗣的意思？拓跋嗣不会怀疑到黄征把她藏起来了吧？猜到她有可能是贺兰鹰？
贺兰鹰小心的道：“有陛下和汉王在，这场仗，肯定能赢，我们就放心的在城里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杜韵不知是嫉妒心作怪，还是要给贺兰鹰一个下马威，她冷冷的道：“北汉王，放着豫州三郡不攻而留给陛下，他是存着什么心思呢？”
贺兰鹰内心大骂无耻！
你既然深爱着黄征，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给他挖这么大的一个坑？现在外面的崔浩之流，就是怀疑黄征的动机，已经有人在四处暗访了。
贺兰鹰本不想管，但自己现在既然是黄征王妃的身份，而且和黄征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就要替黄征说话，何况贺兰鹰对魏朝廷没有任何好感。
贺兰鹰对杜蕴的咄咄逼人微微一笑：“北汉王一颗公心，只为百姓，他是大魏的臣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魏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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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运生气道：“场面话说得好听！大王谁人不想当，又谁人不想当皇帝？”
华阴公主诧异的看着杜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还喜欢黄征吗？但你这种做法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就连每天傻开心的华阳公主也歪着脑袋，有点儿生气的看着杜蕴。
贺兰鹰毕竟是草原之鹰，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话，而且她对那种没有见识的女人是极其鄙视的。
贺兰鹰拿出了王妃的气度道：“杜嫔妃，你作为陛下的妃子，你对北汉王不了解，我不怪你。我作为王妃，可是深入了解过北汉王，他是我的男人哦。”
贺兰鹰故意把“深入”“我的男人”几个字发音极重，让人不得不联想到靡靡之音。
杜韵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内心翻江倒海。
之前，作为第一个与黄峥有肌肤之亲的女人，她一直沾沾自喜；但现在，被这个王妃提醒了“帝王妃”的身份；而且还故意说与黄征“深入”了。
杜蕴不由火起，想要反驳几句，却被华阴公主拦了下来。
华阴公主站起身道：“行了，你们几个不要在这里做无谓的斗嘴了，现在陛下与北汉王在前方打仗，我们应该在城内安抚人心。听说北汉王入城之后，对城内的所有高官名流的拜访均予以拒绝，就等着陛下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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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韵猛然醒悟，自己刚才好像被这个王妃激怒了，陷入了她的陷阱，几个该打探的事情一字没提，这个女人太狡猾了。而且刚才双方的对话，如果被陛下知道，陛下会不会生气？
幸亏华阴公主及时提醒，杜蕴恢复了从容的神态：“华阴公主说的对！我们应该在陛下回来之前为一切做好准备，我现在就去找礼部与户部。”
出门之前，杜蕴与华阴公主，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看贺兰鹰。
贺兰鹰面带微笑，施了个万福，在众人出门之后，贺兰鹰逐渐恢复了平静。
嫉妒心果然会让女人失去理智，黄征这个傻子，怎么会喜欢这个傻女人？现在她们要为陛下的回归做准备，既然我现在是汉王妃，那我就要替汉王的回来做准备，不能让好处都被她们占去了。
刚才慕容桧派人找她，希望她以汉王妃的身份，“代替”汉王召集一干豫州官员议事，并请她“下令”慕容镇姚崇等人，迅速在豫州境内安排各级官员。
慕容桧这是和崔浩张度他们抢时间啊！
贺兰鹰决定帮黄征一把，也显示她与北汉合作的诚意。
不过，慕容桧的“邀请”，是否代表北汉的高层已经认可她这个“汉王妃”是自己人了？
贺兰鹰摘下帏帽，露出了绝世容颜，若杜蕴华阴公主她们几个看见，一定会自惭形秽，这个女人的美貌胜过她们所有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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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红晕悄悄的染上了她的脸颊！
第80章 拓跋绍建西魏
“快点，你们怎么那么慢？没吃饭啊！”黄征一面快马加鞭，一面朝身后众人吼道。
众人从没见过黄征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个惊惧万分，小心的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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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大冒溜到后面的马车旁：“王妃，您去劝劝汉王吧！这大雪天气，不宜仓促赶路！而且，而且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即使回去也于事无补了！”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露出了贺兰鹰绝美的容颜：“你去把慕容长史叫过来！”
闾大冒应了一声，策马疾驰去找慕容桧。
同时，贺兰鹰朝外面道：“斛律叔，通知全队就地休息！”
斛律瓿应了一声，朝众人道：“王妃有令，原地休息！”
已经连续跑了一天、又困又饿的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王妃都下令了，还有什么怕的？
好像生怕汉王反悔似的，顾不上喘口气，或立即就地埋灶做饭，或喂马劈柴，一阵忙碌！嘴上还不忘喊着“王妃有令，原地休息”！
走在最前面的黄征，骑马返回到了马车边，本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
坐在了斛律瓿递来的矮凳上。
贺兰鹰站在马车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身后站着幸灾乐祸的慕容桧，以及面无表情的闾大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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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看了看慕容桧，又看了看闾大冒，奇怪道：“你们俩，这是叛变了？”
慕容桧立即脸色严肃：“跟着王妃，就是跟着汉王，不算叛变！”
黄征一怔：“可是她是假的啊！”
闾大冒嘟囔道：“她在洛阳城，不但帮汉王稳住了陛下安排的后宫探查，还结交了刘洁，安抚了洛阳城内的达官显贵，这些，都是为北汉好，我们就认她汉王妃！”
慕容桧用力点头：“是的！王妃还代表汉王慰问城内官员，使得他们心向汉王；还与氐王杨盛的使者做了笔买卖，对我们北汉是大大的利好……”
贺兰鹰抬手阻止了慕容桧和闾大冒再继续说下去。
她走到黄征身边，轻轻的蹲下：“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非常难受，我也是，我们都是。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冷静！”
黄征“嗖”的站了起来，大声吼道：“冷静？说得轻巧，你让我怎么冷静？他赫连勃勃，上次攻破河曲，屠城，筑了‘京观’，闾大肥的人头，现在还在‘京观’的最上面。这次，突袭我临戎，又是屠城，又筑了‘京观’，闵图的人头被放在最上面，县令苗祚生死未知。这些，都是我生生死死的兄弟，你让我怎么冷静？”
远处的斛谷提和沈庆之闻言，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然。周围的将士沉默的煮着饭，眼圈微红。汉王如此重情，兄弟们敢不效死力？
闾大冒使劲的抹了一把泪，还是倔强道：“但是你是汉王啊，你的态度影响我们大家啊！你，你应该以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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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鹰朝闾大冒赞赏的点点头，站起身来，示意大家暂避。
斛律瓿与慕容桧拉着闾大冒离开了马车，方圆十几米就剩下了黄征与贺兰鹰。
贺兰鹰靠在马车上，轻声道：“你上次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形容现在的情形非常贴切。现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马上就要见到黎明了！黄征，我有一个感觉，还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否则赫连勃勃不会一再的挑衅你！”
黄征抬头看了眼贺兰鹰，她这个时候对自己直呼其名，是想提醒自己吗？
黄征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没有说话，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黄征自己也知道，现在拓跋嗣与黄征是“蜜月期”，两人的目标一致。
他赫连勃勃又不是傻子，不会在“君臣一心”的时候反复挑衅黄征，此时如此做，就是找死，很容易被更强大的魏军反攻，到时候夏国只会更加损失惨重。
但他还是做了，而且做得很狠，好像生怕黄征不出兵。
黄征慢慢站了起来，同样靠在了马车上：“谢谢你！谢谢你为北汉做的事情，我答应与你合作！”
贺兰鹰嗤笑了一声：“难道现在没在合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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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鹰转身上了马车，不再理会身后的黄征。
黄征看到慕容桧在远处不停的比划手势，那意思，是让自己也进马车吗？
黄征没有理会慕容桧，而是朝马车内轻松的问道：“生气了？”
马车内没有回应。
“汉王！大事不好了！”
远处一骑奔袭而来。
“李建？发生什么事情了？”黄征站快步朝李建走去，车内的贺兰鹰，也跳下马车跟着走了过来。
“汉王！最新消息。”李建深呼吸了几口气，力图用最简单的话语把事情解释清楚，“北凉王沮渠蒙逊突然率领北凉、夏、秦、西秦四国军队，在晋阳奸细的配合下，奇袭晋阳，并成功夺取了晋阳城！拓跋绍称帝！”
“什么？”黄征看了眼同样惊讶的贺兰鹰，“别急，喝口水，慢慢说！”
李建接过闾大冒递过来的水壶，咕噜噜喝了一大口，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继续道：“整个并州现在除盛乐外，都已被四国军队占领。刘殊晖将军与杜超将军逃往盛乐！拓跋绍在秦、夏、北凉、西秦等国的支持下，在晋阳登基为魏国皇帝，他对外称自己的魏国才是正统，拓跋嗣的魏是‘汉人的奴隶’，是伪魏。他还发布了‘讨嗣檄文’，列数陛下的各类罪状，号召魏国不满朝廷的人起来反抗！并公开支持内迁的民族成立军队对抗伪魏，支持被朝廷镇压的起义军来‘报仇’，由他提供粮草武器。拓跋绍还发国书寻求柔然、晋国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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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竟然丢了，魏国的西大门并州丢了，那平城岂不是西边无可守了？还有拓跋绍在朝廷的盟友，会不会趁机？大魏要变天？”慕容桧对突然发生的事情极为震惊，“真是疯了！拓跋绍家伙又想重演几年前的‘四国攻魏’吗？”
“拓跋绍这杆大旗的威力，可比一个国家的威力还大！”黄征转头看向贺兰鹰，“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慕容桧闾大冒等人听见两人这么肉麻的话，齐齐的转过身去，留了个后背给他们。
贺兰鹰妩媚的一笑，一双眼睛仿佛能勾人魂魄：“你准备建国称王吧！”
慕容桧闾大冒等闻言一齐转过身：“真的？”
贺兰鹰笑笑：“拭目以待！”
慕容桧拍马道：“王妃的话，还没有失算过，反正我相信！”
闾大冒也跟着道：“我也相信！”
“各位，都休息够了，赶快吃饭，吃完饭，去盛乐！”
众人听见贺兰鹰如此吩咐，立即返回各自营地，继续紧张的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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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有点暗暗自责！
都怪我，之前托大，放过了拓跋绍，结果是“放虎归山”！当时要是果断在夏国杀了拓跋绍，就没有那些国家利用他这个晋王、祸乱魏国的事情发生了。
黄征是真没想到，古人的“忠君思想”与“血统论”会这么“纯粹”！不管一个多么恶毒啥也不是的人，都能有人支持称帝？不过也是，晋国安帝，历史上不就说他是一个“傻子”吗？
只是这次整个事情的谋划，不知是姚兴还是赫连勃勃的主意？
支持拓跋绍新立魏国，这招够狠！就是让魏国分裂啊！
一个分裂的魏国，更有利于他们吧！
拓跋绍的魏国虽目前只有并州的几个郡县，但他已经争取到被拓跋嗣改革伤害利益的旧贵族与汉人新贵的支持，那些人肯定正在积极的招兵买马，准备与拓跋嗣的魏国抗衡！
拓跋绍西魏的建立，事实上已经把魏国分裂了！
地盘分裂，民心会不会？
“汉王，还有一件事情！”李建见黄征好像在想事情，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心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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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吧！”黄征看见李建的表情就明白了，示意其他人回避。
李建凑近黄征的身边道：“汉王，有两份锦衣卫密报，分别来自杜指挥使和郭指挥使。”
黄征有意无意的看向慕容桧：“慕容长史你们都没有告诉？”
李建低声道：“具体小人不知，只是两位指挥使让小人务必禀告汉王，而且只有口信！”
“你说吧！”黄征隐隐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管理过于松散了，内部人心开始不齐了？
李建继续道：“第一份密报：西域诸国托突厥王阿史那摩羯，要拜访汉王，与汉王共击柔然，其中高车族最强大的斛律部，更是派了一个女将军，如今就在高阙城等候汉王！”
“女将军？等我做什么？”黄征狐疑道。
李建不敢随便猜测，也不敢给建议，他的工作就是如实禀告即可：“贺兰鹰派了探子，在暗暗打听雁儿小主的信息。郭指挥使特意让我转告汉王：贺兰鹰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绝对不会让上次的事情重演！他也定会保护好小主。”
黄征点点头：“你也转告他们，以后这些事情，不用瞒着慕容桧！”
李建虽满目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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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骑马的背影渐渐远去，黄征的心思却回到了身边。
攘外必先安内乎？
第81章 裂土封国
御书房内。
拓跋嗣拿起一本书，看了不到两列，又翻到下一页。
又是不到两列，又翻到了下一页。
在旁边伺候的那如，小心的站在一旁，并示意旁边的小太监都出去，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拓跋嗣放下书籍，又拿起一本晋国王羲之的书画放在桌上，亲自磨墨，准备临摹一番。
拓跋嗣磨着墨，却有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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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本应是拓跋嗣这些年最开心的时候。
自继位以来，近两年通过在内部进行一系列的“汉化改革”，使得魏国朝廷的汉人官员大量增加，汉人的商人、农民更是蜂拥而至，今年十月还取得了大丰收。
虽说在军事上丢失了平阳郡与太原郡的汾州，但北汉王黄征攻陷洛阳，给整个魏国带来了意外之喜，提振了士气！紧接着自己亲自出马，与黄征配合占领了整个豫州，将魏国的帝国版图扩张到了新的高峰，也使得拓跋嗣自己在魏国的威望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
但恰恰在此时，上天好像还嫌他磨砺不够，在自己刚刚返回平城没多久，拓跋绍这个“弑父夺位”之人，在他国的帮助下，奇袭晋阳，竟然还得手了，迅速占领了晋阳周边诸多城镇，现在基本占领了整个并州。
并州丢失，在北魏境内引起了巨大震动！
虽只有一州之地，但拓跋绍在晋阳称帝，建立魏国，建都晋阳，还是让本已在拓跋嗣治下趋于稳定的魏国朝廷又有暗流涌动！
拓拔嗣写了一会字，烦闷无比，气愤的将毛笔扔了出去，正好扔在了刚刚进门的张度脚下。
张度弯腰捡起毛笔，轻轻的放在了书桌上，身后的崔浩、柳勖、穆观、刘越等人默默的跟了进来，坐下后便不再言语。
拓跋嗣苦笑道：“拓跋绍也建立了魏国，听说已经有人投靠过去了。”
柳勖忙道：“我觉得是好事。这些人本来就是拓跋绍**，留在我们这里，反倒是危险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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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可看出，拓跋绍建国这一招还是很厉害啊！那些巴不得魏国分裂的势力，肯定会趁机而动。”拓跋嗣将众人一一看过，叹了口气，“上次四国攻魏时，我们很有信心的一国战四国，最后的结果，魏国胜利了！这次呢？我们上次讨论的人已经少了三人，长孙嵩将军坐镇盛乐，与尉迟古真将军守着我大魏西大门；刘殊晖与杜超现在沦落到打游击；左丞相奚斤至今下落不明。各位说说吧，这次有什么办法？”
右丞相拓跋屈道：“陛下，现在已天气寒冷，很多地方大雪封路，要不，等开春再计？”
张度冷冷的道：“开春再计？等上几个月，拓跋绍的魏国实力是否更加强大不敢说，但人心如果散了，到时候难道要‘东西魏并天下’吗？”
拓跋嗣心里猛然一惊，张度这是提醒自己，此事不宜拖啊。拖的越久，到时候东西魏的称呼成了现实，人心也将分成“东西魏”了。而且据侯官的情报：拓跋绍不但在朝廷公开“招兵买马”，还派投靠他的贺兰家族的家主贺兰亮，秘见黄征。
据说拓跋绍以魏帝身份，封黄征为汉王，不用进贡，只需在他对外用兵时一起出兵即可。
看来此事真不宜再拖了，拓跋嗣定调道：“文龙说得对！此事必须立即解决！”
北部大人刘越道：“可是陛下，我们现在已无兵无将可动了。臣需要在北面防柔然，否则我若动，柔然人必来；东南方的来大人也不能动，晋国刘裕一直陈兵青兖、蠢蠢欲动，此次两魏相争，他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安同将军刚刚征服了东北的夫余人和乌洛侯部，找到了拓跋鲜卑先祖所居山洞，暂时也不能调回来。甚至陛下的中军，都被派出去镇压胡人叛乱和各地的起义军了！我们哪里还有多余兵力啊！”
刘越说得是事实，整个魏国的军队，现在可以说再无一兵一卒可被派遣讨伐拓跋绍了。唯一有兵力可动的，只有那边，但无人敢提。
毕竟陛下及朝廷对那边的态度，大家都心里有数，否则不会扶持国舅杜超与之抗衡了。但无奈杜超不知是实力不济还是运气不好，在与柔然一战中大放异彩之后，接连吃败仗，如今还如个孤魂野鬼一样四处躲藏。
崔浩站起身：“陛下，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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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崔浩犹豫要不要直接说明的时候，张度插话道：“继续封王？”
崔浩没有丝毫意外，点头道：“陛下，臣的意思，就是继续封王！”
拓跋嗣气笑道：“你除了封王，没有其他主意了吗？”
崔浩最大的优势，是心里素质极好，不管外部情况如何变化，内心都毫无波澜，此刻虽然感受到周围或不怀好意或复杂的目光，但依然沉静的道：“如果我们不拉拢黄征，他投靠去拓跋绍怎么办？拓跋绍这个疯子，不是已经封黄征一字并肩王了吗？而且北汉内部，他们不一直称呼他为汉王吗？那我们就顺水推舟，封他为汉王，一步到位为亲王，再任命他为征西大将军，讨伐伪帝拓跋绍。朝廷不用费一兵一卒，只需提供粮草即可。”
一直看好黄征的穆观满脸忧虑：“可是我们如此，会不会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黄征这两年打的几仗，绝对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人啊！这个人不简单，要慎重！”
崔浩道：“穆太尉说得极是！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但是现在，我们别无选择。”
张度起身走到书桌前，拱手道：“陛下，崔大夫所言，也是臣的意思。虽然有隐患，但我们要相信黄征的为人。另外，夏国赫连勃勃是本次扶持拓跋绍建国的提议者与最大支持者，赫连勃勃又刚刚对临戎屠城，杀了黄征敬仰的闵图，加上之前在河曲被砍头的闾大肥，两条人命，以黄征嫉恶如仇的性格，肯定会找赫连勃勃报仇的。所以，封黄征为亲王讨虏，臣觉得是个正确的选择！”
柳勖突然插嘴了一句：“陛下，早做决定！现并州已失，我魏国国都西部门户大开，若北面柔然郁久闾斛律与晋国刘裕趁机来袭，加上黄征若被拓跋绍说服，魏国将被完全包围，国之危矣！
而封黄征为汉王，则有两大好处：一是黄征与刘裕交好，魏国与晋国接壤之地是黄征的义父来初真守护，刘裕不好撕破脸，我魏国东南暂安；二是黄征与赫连勃勃、郁久闾斛律已经是死仇，拓跋绍又是黄征的杀父仇人。加上夏国又与北凉是盟友，我们拉拢住了黄征，就是由黄征一人对付柔然、夏、北凉三国，至少也是牵制住此三国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我大魏就可集中兵力对付秦国，夺回丢失的并州诸郡。”
崔浩与张度等人诧异的看向柳勖，这个表面滑头没正形的家伙，还有如此战略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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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嗣思索了一会，不再犹豫，果断道：“那如，传旨：一、在现北汉诸郡、豫州等地，立大魏附属国，国号为汉，封黄征为汉王，但需每年进贡；二、将华阳公主嫁与汉王，择日完婚。三、着汉王为征西将军，讨伐逆贼拓跋绍！”
众臣见拓跋嗣爽快的同意了封王黄征，并且把妹妹华阳公主嫁给黄征，已明白陛下早有此意，是要彻底拉拢住黄征！毕竟，一个可以为国家开疆拓土的人，哪个帝王不需要？尤其大魏现在内忧外患的时候！
众臣看着那如匆匆离去的身影，心思各异！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
“豫州，就拜托左丞相了！”
奚斤连连摆手：“汉王如此，羞煞老夫！”
原来，下落不明的奚斤，带领残军几十人，误打误撞跑到了晋国境内，后被在魏晋边境侦查信息的杜仲所救！
黄征见到奚斤时，本是壮年的左丞相已是瘦得皮包骨，眼窝深陷！
回到洛阳几日，气色方才好了许多。
黄征拱手道：“本王为讨虏将军，要去往高阙城主持大局；但洛阳，需要奚丞相这样有威望的人来坐镇，有您在，朝廷和汉国才能通力合作，共讨逆贼，夺回并州！还我大魏周边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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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斤表情微动。
他既是左丞相，又是带兵远征的大将军，深知战争夺胜之要义：除了前线将士勇猛用命，后方的支持信任更是一把无形利器！
奚斤明白黄征所忧：若黄征一走，豫州长史慕容镇与太尉姚崇，纵有万般能力，虽有陛下圣旨，但作为降将，魏国上下谁肯真心听候他们调遣？后方粮草如何按时按量到位？甚至汉国丞相慕容桧在也无力回天。没人会买汉国官员的账！
而奚斤，先帝拓跋珪起家就在身边，后在大魏为官二十余载，无论是在朝廷人脉还是军中威望，贵为左丞相的奚斤，实比长孙嵩还略高一筹。所以，奚斤就是此次坐镇洛阳，领豫州兵马讨贼的不二人选！
有他在，前后通畅，可同仇敌忾讨伐拓跋绍；有他在，陛下也会更放心的对豫州更大支持，这样，从洛阳方向的南面战线就成了，加上汉王的北面战线，南北夹击，可成！
而且，奚斤也需此次大功，重拾威望，夺回自己在朝廷的位置！
奚斤颤抖双手抱拳道：“汉王，慕容长史、姚太尉，有劳了！”
黄征等人大喜，一齐抱拳道：“一切但凭左丞相调遣！”
第82章 华阳公主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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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在幽州西南一百里，靠近毛乌素沙漠的地带停下，一边埋锅造饭，一边等待杜仲的情报。
“嗨，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有话要当面说。”黄征朝两只脑袋挤一起的拓跋熙和沈演之喊道。
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笑嘻嘻的来到了黄征身边，拓跋熙道：“征哥，我实在不理解，你都当汉王了，为什么不在高阙享几天福？或者待在洛阳城，给秦国与拓跋绍施压，跟我们跑来打游击做什么？”
沈演之接话道：“对啊！尤其那个高车族的斛律青霜，金发碧眼的大美女，而且我发现她对汉王印象很好啊！还主动提出和我们一起出兵打仗呢！这不就是喜欢你吗？你为什么拒绝了？”
黄征捡起一块土坷垃砸了过去：“小屁孩一个，知道什么叫喜欢吗？等你胡子长长了再来谈喜欢的事。就你们问题多。”
拓跋熙幸灾乐祸：“该！我就给你说了，汉王肯定看不上她的。”
旁边的沈演之像个小大人一样：“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汉王如此年轻就裂土封国，还高大帅气，她一定是喜欢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猜现在我们的闵将军已经夺回了临戎，但是赫连勃勃这家伙喜欢打游击，你来了他就跑，根本没法决战！我猜，汉王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黄征笑摸着沈演之的脑袋：“这才是你的脑袋应该使用的地方。算你猜对了！”
拓跋熙看到沈演之被夸奖，小孩子的争胜心大起：“我也要猜！汉王派出刘壮将军、乞伏公府将军、宋让将军三路人马去夏国、北凉之地打游击，甚至打游击的地方都不限定，只要求他们自己解决兵源、补给问题，还要求每三个月要骚扰夏国在建的统万城一次。这样做，就是让赫连勃勃建不了城？”
黄征赞许的点头：“人常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两人就已经达到了。你们猜的都不错！赫连勃勃既然那么喜欢打游击，那我们就让他建不了城，永远去打游击！所以我承诺乞伏公府，抢到的人口物资，除了给汉国三成其余都是他的；抢到的地盘，我一个不要，都是他的。若有人来攻打他，汉国会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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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熙笑道：“怪不得乞伏公府只带了三天的口粮就嗷嗷叫着打游击去了。”
黄征对拓跋熙与沈演之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非常赞赏，已经要与夏军短兵相接了，不但智谋不断，还临危不惧。反观身后自己的小舅子祝赋，虽然强装镇定，但内心的慌张还是被黄征这个老江湖一眼看穿。
要不是桃花软磨硬泡要自己带上祝赋到前线锻炼，自己会让他跟着更有耐心的闵载去磨砺！
闵载，他现在与汉国的盟友西凉在合击北凉，不知道战况如何了？能否替西凉解国都危局？
“汉王！”杜仲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出事了！乞伏公府袭击统万城，中了叱干阿利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人逃了回来。”
刚才还镇定的拓跋熙和沈演之不由得紧张起来，战争毕竟不是他们的图纸推演，敌人也不是没脑子的木桩。你在推演袭击别人，人家也在推演你啊。两人现在如祝赋一样，三人排排坐，一个比一个紧张。
黄征笑了，这三人坐一起，会不会集体消失？
看着一脸疑惑的杜仲，黄征道：“叱干阿利，赫连勃勃的亲信，担任此次修筑统万城的将作大匠！按刘壮说的情况，叱干阿利筑城，采用的是“蒸土筑城法”。即把白石灰、白黏土、糯米汁搅拌蒸熟进行注灌，干燥后，城墙坚固可抵刀斧。据说叱干阿利生性残暴，为人刻薄，其监工非常严苛，筑城过程中命人用铁锥检验，凡锥入一指者，便立刻将工匠杀死，填尸于墙内。”
拓跋熙结结巴巴道：“用尸体筑城？”
杜仲道：“不是的王爷！这只是一种恐吓，实际上被扔进去的死人没几个，但杀死的确实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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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拍拍拓跋熙的肩膀：“你们三个，现在返回幽州，杜大哥，我们去统万城。”
拓跋熙连忙阻止：“不可啊征哥。乞伏公府刚刚失败，夏军防守肯定更加严密！你现在去更危险，我不回去！”
黄征看着拓跋熙紧张的神情，有点感动！拓跋熙自己已是王爷，却仍一口一个“征哥”的叫着，黄征是打心底把拓跋熙当亲弟弟看。
拓跋珪在世时，就喜欢这个聪明、勇敢、文武双全的儿子。拓跋嗣即位后，依然很喜欢这个三弟。为了培养他，拓跋嗣先是让他在朝堂旁听，跟着崔宏学习，后又派拓跋熙治兵于东部，都督十二军校阅，非常有军容仪范，拓跋嗣对他十分满意，还特意大大赏赐。
对于拓跋熙喜欢跟在黄征屁股后面，拓跋嗣也是一点不担心。任由拓跋熙跟着黄征先去洛阳担任郡守，再来北汉前线袭击夏国。他明白黄征也是在培养拓跋熙的战场经验，也相信把拓跋熙当亲弟弟看的黄征，一定能保护好拓跋熙。
这就是两人的默契！
黄征双手搭在拓跋熙的肩膀上，认真的道：“听话，你们三个都回去。下次我再带你上战场！帖牧，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回平城，看看你姐姐华阳公主！”
拓跋熙默然，点了点头。
他们出发前得知，华阳公主突然病重，拓跋嗣命太医不惜一切代价救治，黄征也命郭淮亲自带神医全道安赶往平城。
黄征计划这次袭击赫连勃勃后就亲往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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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怎么，黄征的心情非常烦躁，怎么都安心不下来！
“汉王！汉王！”一名锦衣卫骑马追上了黄征的军队，下马拜道：“汉王，小人奉郭指挥使命令而来，华阳公主她，她可能不行了！”
“什么？”黄征诧异的睁大眼睛。
上个月在洛阳见面时还活蹦乱跳，自己还陪着华阳公主姐妹俩逛了逛繁华的洛阳城。此刻，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黄征对杜仲：“杜大哥，这支部队由你带领，记住：只要袭击他们的原料白石灰、糯米运输这些就行，保存有生力量！”
杜仲点头：“放心吧汉王！我是斥候出身，保存有生力量我最拿手！你快去吧！”
黄征带着贴身护卫二十多人疾驰而去！
闾大冒只身回了幽州，紧急带领五千骑兵随后保护！
第83章 与死神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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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作为华阳公主的“未婚夫”赶往闺房时，只见拓跋嗣坐在花园里，虽已是寒冬腊月却依然不自觉冷，看见黄征，也只是点头示意一下，便又唉声叹气起来。
黄征焦急的往屋里走去。
黄征一直对这个古灵精怪、声称非黄征不嫁的华阳公主，当妹妹看待。听拓跋嗣讲，华阳公主自小就极得宠爱，作为公主，她却干尽了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事情，甚至还去街上抓贼。她总是那样的开心，仿佛从来不知何为忧愁？
此刻的闺房内，弥漫着药味，站满了人。
“汉王！”正在隔纱把脉的全道安看见黄征进来，立即起身相迎，然后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华阴公主和杜蕴则哭的梨花带雨，华阴公主的眼睛更是肿得像桃子。
黄征轻轻的坐在了床边，此刻的华阳公主，没有了平日里白里透红、嫩到能掐出水的皮肤，脸色苍白有淤血，胳膊和脖子上的皮肤隐隐的有血水渗出。整个人就如同脱离水里的鱼一样，虽皮肤干枯但又倔强的争取一线生机！
“是汉王来了吗？”华阳公主轻轻的道，想抬起手却没有抬起来。
黄征连忙握住华阳公主的手，忍住内心的痛楚，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华阳，我来了！你的病会好的。”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华阳公主反握住黄征的手，“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还没有嫁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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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征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黄征仔细观察着华阳公主的皮肤，又掀开被子，翻看她身上的皮肤。
因为是陛下赐婚，虽未成亲，但在世人眼中他们已是夫妻。所以华阴公主和杜蕴，包括偷偷跟在后面紧张看向这边的拓跋嗣，对于“驸马”的举动，都不以为意。
黄征把华阳公主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华阳，好好休息！我现在就来开药方救你，等你好了，我们去你最喜欢的洛阳成亲，好吗？”
华阳公主咧嘴想笑，却有血水渗出，杜蕴连忙帮她轻轻的猜去，转过身捂住脸无声的大哭起来。
黄征忍住泪水，继续道：“你只要听话，安心睡觉就行。在你病情好起来之前，我都不会离开你半步！”
华阳公主还是努力笑了出来，虽然嘴角依然有血渗出。
黄征轻轻放下华阳公主的手，转身走到外间，故意大声道：“全神医、宋太医、赵太医，你们过来。我现在开药方，你们立即按照我的方子去抓药！”
众人都以为黄征仅是为了让华阳公主走的安心一点，便积极的配合着，也大声道：“请汉王开药方！”
黄征已坐在桌边，却见他们连纸笔都没拿，立即火了：“你们干什么？我是要开药方救我的王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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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一边手忙脚乱的准备笔墨，一边偷眼看向拓跋嗣，却见拓跋嗣也是一脸狐疑。里间的杜蕴与华阴公主也不禁好奇的望向这边。
黄征一边回想着后世治败血症的药方，一边大声念道：“生地一两，金银花一两，赤芍四钱，黄芩四钱，黄柏12克，丹皮12文，栀子三钱，黄连6文，蚤休9文，大青叶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