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爽!贵女重生后团灭户口本》 第1章 重生后,懦弱郡主欲翻天 “不!”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萧文君眼睁睁看着禁卫军粗暴的划破自己隆起的小腹,取出她腹中的胎儿,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 她疯狂地挣脱被钳住的手脚,下一秒就被人狠狠压在地上,溅起一阵水花,目眦欲裂的望着内侍将孩子抱走,直至从眼前消失。 “呵!宇文曜,就等不及了吗,连最后这一个月都不想伪装下去了吗?” 萧文君麻木的躺在血泊中,雨水和着血水,浸湿全身,她披头散发、衣裳凌乱,无往昔一分身为皇后的尊荣。 那如淬了毒的双眼,此刻更像来自地狱的修罗。假如重活一次,一定让他们百倍偿还!!! “听说了吗?冷宫的那位已经薨了。”一个小太监悄悄说道。 “是啊!那位命可真硬,撑了三天才走的。”另一个小太监附和道。 “说来也惨,曾经风光无限的萧家,如今一个人也没有留下。” “不想死的都给我闭嘴!如今是新后册封大典,活儿多的做不完,仔细你们的皮。”领事太监道。 ------------------------------------- 兰陵,萧王府内院。 萧文君被一阵剧痛惊醒,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描金雕花大床,床头的梳妆台和窗边的矮榻,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自己的闺房不是已经被大火烧毁了吗,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恍神片刻,萧文君伸手摸向腹部,小腹平坦没有狰狞的伤口,孩子去哪里了!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慌忙地坐到梳妆台前,镜中稚嫩娇美的小脸,因过度惊恐、不解而显得有些扭曲,她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不是梦,她重生了,回到了萧王府! 生前的种种如走马灯一样,一一在脑中掠过。 从遇见宇文曜,助他步步为营夺得这天下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到抄家灭族、至亲惨死,就连腹中的孩儿,只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也被他夺去。 从前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怨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风吹过,浑身汗湿的萧文君打了一个激灵,头脑瞬间清明。 “郡主,不好了!老太君突发恶疾,这会儿已经快不行了……”萧文君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冲入房中,扯开嗓子就喊叫起来。 闻言萧文君立刻起身,像离弦的利箭往老太君的翠竹院跑去,跌跌撞撞的还与门口的丫鬟春夏撞个满怀,她眼中一亮,真实的触感提醒她此时春夏也还活着。 在去往翠竹院的途中,萧文君整理了下前世的记忆,确定自己重生回到了九年前,祖母发生意外的这一天。 而这一天就像是一个诅咒的开始!所有的不幸都在此之后发生,自己也在一年后就嫁入皇家。 因为没有守孝满三年就嫁给了宇文曜,这件事被整个大齐诟病了多年,连累父王兄长也被人指摘。 自从祖母去世后,萧王府就再也没有人疼爱她了,父王兄长都不在府中,日日被三房欺压,不然不至于那么匆忙的就成亲了。 没想到上一世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却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老天有眼,自己绝不辜负这再活一次的机会! 这辈子不仅要救下祖母,自己更是要活的畅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改变萧家的命运! 想起上一世,自己太慌张,先是骑马出府找了大夫,等到把大夫带到祖母面前时,因为时间拖得太久,已无力回天。 祖母去世后,萧文君逼问了大夫,才知道祖母真正的死因,也牢牢记住了施救方法。同时查清楚了祖母因何突发疾病。 此时,翠竹院内充斥着吵闹声,正堂罗汉床上躺着一位眼神涣散,脸颊青紫,口唇紫绀的老妇。老妇气息微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闻风而来的萧家主子们也只是围在她身旁,不敢上前。面上皆露出焦急之色,但都不达眼底。 萧文君狂奔进翠竹院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情景,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正是最疼爱自己的祖母! 她眼中蓄满泪水,顾不得四周,一把推开旁人,跑了进去,身后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来得及,她赶上了,萧文君脑海中只盘旋着这个念头! 萧文君将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推开,心里早将这抢救方法,练习了无数遍。 她长吁了一口气,扶起老太君,自己从身后抱住老太君,双手握成拳头抵在老太君胸口,用力向上挤压。 不过她刚重新回到这具身体,身体还有些不太适应,险些摔了一跤。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人正对着老太君做着怪异无礼的行为,被弄懵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开始口诛笔伐。 “这是哪里来的疯女人!还不快来人,把这个疯女人从祖母身上拖下去!”二小姐萧淑玥刚才被萧文君撞倒了,出声尖叫道。 立刻有两个婆子上前,准备过来拉萧文君。“这……这不是……郡主吗……”说完,回头用眼神询问萧淑玥。 “萧文君!你这是干什么?”萧淑玥厉声说道。 “你们谁都不要动,我在……救祖母……”萧文君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祖母身上,连说话都顾不上了,心里想的是一定要快点再快一点! 此时,围观的众人连退了几步,反而开始指责萧文君,想将所有事情都推到她的头上! “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又不是大夫,哪里懂得这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是啊!你看现在这副模样,跟个疯子似的!三爷也快过来了,应该让他来做主!” “老太君可是我们萧府的主心骨,岂容你胡作非为,你可担当得起责任?” “祖母平日里,最疼你了,你就这么着急害她吗?要是祖母有个好歹,我可不管你是什么郡主,定将你送入官府关进大牢!” “不行!不能让郡主继续疯下去了!姐妹们,我们一起把她架走!”一个丫鬟喊道,旁边几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萧文君此时抬起头来,额角上布满鲜血,因为刚才跑得太急,不小心撞破的。她长发披散,眸光锐利,血液沿着脸颊侵染衣襟,如同从地狱中重生的修罗一般。 萧文君面无表情,眼眸冷锋一扫,就吓退这群跨步上前的丫鬟,为首之人腿一软,竟跪了下来了。 “这……这郡主怎么跟平日里不一样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丫鬟抓住同伴的手,挣扎着爬了起来,小声后怕道。 被萧文君的气势所慑,整间房子里,已是鸦雀无声。所有人收敛言行不敢碰其锋芒,又各怀鬼胎,计算着这次意外事故后自己能得多少好处。 尤其是萧淑玥,眼泪都酝酿好了。就等着老太君去世,可以第一时间哭出来,成全她贤孙的美名! 他们看着老太君气色越来越差,心中的盘算越发笃定,现在只等着老太君咽气了! “咳!咳!咳!” 终于,一阵咳嗽声响起,老太君忽从口中,呕吐出一粒成人拇指大小的果核。萧文君见祖母面色好转,终于松了口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 “大夫到了,快速速让开!”听闻此言,堂中的众人自动让出路,一个背着药箱的小厮,拉着一位气喘吁吁的老者从人群中跑出来。 第2章 好吃吗?这是你养的畜生 “大夫,您快看看,我祖母现在如何了?”萧文君心下稍安,这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世被自己逼问过的大夫。 大夫仔细地检查过后,直言还好救助及时,此病看起来凶险,只要吐出异物就无事了。 现在已无大碍,只是年纪大了,开一剂药方调养即可。并交代,这几日饮食也要特别注意,下次再卡住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下还在等着看戏的人都傻了眼,萧淑玥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胸中被一口气堵着生生憋出了内伤。 回过神来的这些“孝子贤孙”,见风使舵起来完全没有顾虑,似乎上一秒的算盘从来没有发生过。 “祖宗保佑,老太君安然无恙,我们终于放下心来。” “是啊!真是佛祖保佑,我愿意亲自去寺庙祈福还愿,捐一年的香油钱。” 老太君将手边的茶盏一掀,顿时在地上破碎开来,四散飞溅,全场立刻噤声,老太君显然动了真怒! “都给老身滚出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老太君也是见识过风浪之人,并不惯着他们。 老太君奄奄一息之时,虽口不能言,但耳朵没聋、眼睛没瞎、脑子还是清楚的。眼前的这些人,谁是真心谁是虚情假意,一眼就能分辨。 被骂的众人脸上都讪讪的,躬着身子,飞快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萧淑玥还在想着心事,突兀的杵在原地,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二姐姐,祖母让你滚出去呢!怎么,还要祖母再请你第二遍吗?”萧文君看着萧淑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玩味地说道。 上一世,在祖母去世后,萧淑玥对自己的凌辱变本加厉,甚至趁自己重病体虚时,勾结大夫,给自己喂下了毒药“玉碎丸”,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却咳坏了一副好嗓子。 这一世,祖母活下来了,许多事情将会改变,而自己也必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萧淑玥自记事以来,从未受过如此羞辱,气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狠狠的瞪了萧文君一眼,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文君!你先回房梳洗,晚些时候,祖母再找你说话。”老太君心疼的擦去萧文君额角的鲜血,满脸疲惫地说道。 回到晴玥阁,萧淑玥越想越气,照例准备唤白灵过来,每次摸着白狐顺滑的皮毛,她的心情能愉悦几分。但这次喊了几声,也没有听到熟悉的铃铛声。 这只白狐是哥哥花重金买来赠给自己,此白狐非常通人性,又温顺灵巧。萧淑玥十分喜爱,给它取名“白灵”,还特地为它打造了一枚纯金的铃铛挂在脖子上。 萧淑玥平常只轻唤几声它的名字,小白狐就会从某个地方窜出来,用柔软的身体蹭萧淑玥,两只狐狸眼里盛满了讨好。任谁看了,心如钢铁之人都会化成绕指柔。 “院子里都找过了吗,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萧淑玥问道。这狐狸是自己私下养着的,除了晴玥阁的人,没有几个人知道,千万不要被其他人先发现狐狸的踪迹。 “院子上上下下都翻过一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老太君出事之后,就不见了。”丫鬟都快急哭了,二小姐心胸狭窄,打杀过不少下人,自己弄丢了二小姐最爱的宠物,不死也要脱层皮。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赶紧多派几个人出去找!要是找不回来,打断你们的腿!” “小姐息怒,不要因为这群奴才气坏了身……”萧淑玥刚得宠的丫鬟红豆边给主子扇风边说道。 啪!萧淑玥胸中一股无名火起,一巴掌将红豆扇倒在地! “你也滚去一起找!找不到统统卖去妓院,你们加起来卖的价钱还不如我的白灵!” 萧淑玥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莫非是自己路过翠竹院时,白灵偷跑出去将老太君吓成那样的吧? “是,二小姐!”晴玥阁里的下人跪成一排,战战兢兢低着头齐声答道。 “只要找到白灵了,第一时间告诉我!”萧淑玥补充道。 直到人来传晚膳,晴玥阁的人连一根狐狸毛都没找到,萧淑玥只得独自先去花厅,其余人继续寻找。 晚膳时间,除了萧老太君,萧家的主子们都齐聚在花厅用饭。因为发生了下午的事情,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一个新奇的锅子上桌。 “这是什么锅子,还挺特别的,这些小碟子都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京都现下最时兴的火锅,将烹饪好的食材放入锅中,锅底下放着炭火,既可以给锅子保温,又能让锅中的食材越煮味道越香。”萧文君笑吟吟道。 大家一听,都来了精神,京都传来的可都是好东西。 就连萧淑玥都暂时忘记了白灵的事情,夹起一块肉品尝起来,此肉一入口,萧淑玥眼睛飞快地闪过一抹惊艳,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口。 过了一阵后,三爷招来管家,问今天的菜式是谁做的,尤其是这个火锅,烹饪的是什么食材,肉质细腻鲜美,紧实弹牙。 “爹爹,这个火锅确实不错,下次就算是招待兰陵城里的贵客,也不会堕了我们萧家的面子。”萧淑玥对着萧三爷道。 “管家,吩咐厨房明日再多买一些。”萧三爷也笑呵呵的点头说道。现在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吃一顿火锅驱驱寒意,顿感身体舒泰。 “回三爷、二小姐,今日晚膳还是依照府里的惯例,没有增加新的菜式。那道火锅,是郡主为庆祝老太君逢凶化吉,亲自掌勺的。定是郡主厨艺超群,将这火锅做得美味无比!” 管家边说边吞了口水,一会儿定要去后厨尝尝,哪怕是锅边料也是好的。 “二姐姐,你来试试这个,肉沾上这蘸料,味道更上一层楼!”萧文君突然端出了火锅盘的小碟子,里面竟是些香料磨成的粉末。 “确实不错!三妹,这火锅是如何做的呀?”萧淑玥感受到萧文君迟来的殷勤,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老太君不在,你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老老实实地在我面前伏低做小。 萧文君将这火锅的做法细细地讲了一番,突然话头一转:“这火锅做法大同小异,没什么稀奇,倒是这食材有些难得。” “哦!说来听听!”桌上其他人倒是被提起了兴趣,萧淑玥也悄悄竖起了耳朵,只不过用吃肉,来掩饰自己的求知欲。 “今日,从祖母院中回来,路过后花园时,发现了一只野味,于是便射杀了它,我们才有了这般口福。”萧文君看向萧淑玥,萧淑玥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一种不祥的预感悄悄涌上心头。 “这倒是稀奇,我萧家守卫森严,怎么会有野味跑进我萧府?郡主怕不是看错了吧?”有人问道。 “本郡主也是这样想的,可当我射杀之后,竟发现,这野味脖领皮毛下,居然还藏着个金铃铛!” 听到此话的萧淑玥顿时瞪大了双眼,碗筷不自觉地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二小姐,白灵找到了!”红豆冒冒失失地冲了过来,边跑边喊道,她脸颊红肿,手里还提溜着一团白色的东西。 红豆跑得太急,被门槛绊倒,手中的物件居然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正好盖在了萧淑玥的头上。 众人这才看清,这竟是一张刚剥下来不久的白狐皮毛,上面还沾满了鲜血!吃火锅时暖和起来的身体,感觉一阵寒风吹过,浑身的毛孔都冻结起来。 第3章 我以为你家教是极好的 萧淑玥感觉一股夹杂着腥臊的血腥气瞬间钻入鼻孔,直通五脏六腑,恶心得她想吐。又惊又怒之下,胡乱的抓起头上的物什像丢瘟疫一般扔到了地上。 她一睁开眼睛,就一脚踩在那倒霉的红豆身上,骂道:“不长眼的贱婢,竟敢将腌臜东西丢本小姐头上!” “二小姐,奴婢冤枉啊!是您说找到白狐了要立刻禀告您的,白灵奴婢也一起带过来了!”红豆吃痛,带着哭腔指着地上那一团白色的东西说道。 萧淑玥回头看着那一团染血的白毛,这不正是自己的白灵吗,怎么只剩下一张皮毛了?那一团污血之下,金色的铃铛泛着幽幽冷光,刺痛了萧淑玥的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萧淑猛然想起,萧文君说的那只野味脖颈处也戴了一个金铃铛,难道自己刚才吃的就是白灵?恶心、恐惧、惊怒的感觉在心中陡然升起,撕扯着她为数不多的理智。 看着大家都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颊。 不摸还好,一摸下去手上黏腻的手感,让萧淑玥又感觉一阵恶寒,抬眼一看手中的鲜血,吓得她差点一翻白眼晕过去! “啊!”一声尖叫响起,把花厅里所有人的耳膜都快震破了。看着萧淑玥脸上胡乱涂抹的鲜血,听着这尖锐的女高音,都有一种来到地府的错觉。 “萧文君!你好大的胆子,敢杀了我的白灵!还做成火锅哄骗我们吃下!”眼前这满脸是血大喊大叫的疯女人,哪里像萧家王府尊贵的二小姐,分明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 “萧淑玥,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真丢我们王府的脸!” “那只白狐,杀了就杀了。二姐姐你自己不也觉得很好吃吗,还想再来吃一顿呢?”萧文君冷冷地看着萧淑玥,轻飘飘的说道。 听完萧文君的回答,刚刚吃过火锅的人,都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本想张口就骂萧文君,但又想起刚刚把人家夸到天上去了,再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心中的猜测变成现实,萧淑玥就一阵气血翻涌,再也忍不住恶心,转身扶着痰盂就吐得昏天暗地,就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本来已经忍到极限的萧家主子们,听到萧淑玥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也忍不住,都开始呕吐起来。一时之间,火锅的香气交织着酸水味,花厅里的气味变得十分复杂难闻。 萧文君冷冷的看着这群虚伪的人狼狈模样,唇边勾起一抹嘲讽。这就受不了吗,好戏才刚刚开始! 缓过神来的萧淑玥,也顾不得千金小姐的矜持,起身就将桌子掀翻,顿时响起一阵碗碟摔碎声和火苗的噗噗声,被火星子和热汤溅到的小姐丫鬟,吓得连连尖叫。 花厅又瞬间乱作一团,一片狼藉。女子的尖叫声,瓷器的破碎声,救火的呼喊声,整个萧家都热闹起来。 “萧文君,你心思当真歹毒! “你可知道,这白狐十分稀有,是我哥哥花重金买来的,我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萧淑玥扬手就想扇萧文君一巴掌,反被萧文君狠狠捏住手腕。 萧文君一个用力,将萧淑玥顺手重重摔在地上。趴在地上的萧淑玥,恰好与白狐皮的眼睛对上,黑暗幽深的一双眼睛犹如连通地狱黑洞,惊得萧淑玥出来一身冷汗,立刻连滚带爬的站起来。 “萧文君你个贱人,竟敢打我!”萧淑玥此时已经渐渐失去理智。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萧淑玥,我原本以为你家教极好,这种污言秽语不会从王府小姐的嘴里说出。 “况且我事先又不知道这只白狐是你养的,我齐国官家小姐中没有敢养这个的。”萧文君淡淡的说道,好似并不在意似的。 “你竟敢羞辱我?我哪里没有教养了!”萧淑玥气急败坏,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带进了萧文君的节奏中。 “萧淑玥,我为什么杀白狐,你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萧文君不答反问,凉凉地说道,冰冷的眼神直刺入萧淑玥内心。 花厅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萧文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淑玥感觉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被萧文君淡漠的态度侮辱了,怒火攻心,口不择言道。 “祖母不是没事了吗?就算有事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那二姐姐是承认了!祖母今日的意外,就是二姐姐你造成的!” “你胡说,我哪里承认了!”萧淑玥忙掩住嘴,马上被手上的血腥味一熏,又差点呕出来。这么一打岔,脑子变得更加混乱了。 “二姐姐你的嘴可真硬!诸位请看,这白狐皮毛上有几块紫色的印记,是极品紫色海棠的花汁颜色,这花只有祖母院里才有。” 正在萧淑玥浑浑噩噩之际,突然听到这一句,如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惊恐道。 “我没有,我没想过要害祖母,我是不小心的!我只是带它出去走走,我也没想到白狐会突然跑进祖母院子里。 “是你这个贱婢,是你把白狐带出去的,不关我的事!”萧淑玥语无伦次,胡乱的指着红豆说道。 萧淑玥内心几乎崩溃,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砸下来,她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精心布置好的陷阱,周围的一切都偏离了自己的预想。 “文君,就凭这个海棠花汁判断一定是白狐惊吓到了老太君,是不是太武断了些? “也有可能是老太君出意外之后,白狐再沾染的海棠花汁。”三夫人看了一眼不成器的女儿后,不疾不徐的说道。 “三婶说的是,仅凭这个确实不能证明白狐惊吓到了祖母。” 萧淑玥和三夫人听完此言,都渐渐放下心来。 “但是……我还有其他的证据。”萧文君沉吟道。 三房母女心中一沉,感觉被戏耍了一般,都怒目瞪视萧文君,眼中的恨意尽显。 “春夏,将人都带上来!” 不多时,春夏就领着两个婆子过来跪地请安。 第4章 祖宗发飙,有人活腻了 “这几人,诸位都认识吧?”萧文君指着刚进来的这两个婆子问道。 他们当然都认识,一位是为了极品海棠请来专门伺候花草,远近闻名的花匠,另一位是萧老太君跟前伺候的嬷嬷。 “将祖母出现意外前后发生的事情,务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实话实说没有人敢对你们怎样!”萧文君严肃的说道。 “回各位主子,未时三刻,奴家正和往常一样,在老太君醒后开始侍弄花草。 “突然从外面窜进来一只白毛动物,恰好压坏了一支海棠花枝,奴家来不及挡住,这畜生就跑进正堂。 “奴家正准备进去禀告老太君,这畜生似乎听到召唤一样,又飞快的逃走了,这下奴婢瞧清楚了,是一只白狐。 “白狐出现在王府,必然……必然会有大事发生,老奴正准备禀告老太君,正堂就传出惊呼声,老太君却突发恶疾了! “主子们都忙着老太君的事情,老奴不敢打扰,就一直没有禀告,还望各位主子恕罪。”这花匠一口气说完,好像是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一样。 听完这花匠所言,萧淑玥眼神凶狠,扑过去就准备掐死对方。此刻萧淑玥就像是落入陷阱的猎物,爆发出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二姐姐,何必这么着急!嬷嬷还没有回话呢!”萧文君凉凉的说道。 “回各位主子,老奴伺候完老太君梳洗,就陪着老太君喝茶吃果子。 “老太君和奴婢们聊得正兴起,突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飞快的直冲老太君面门而来。 “奴婢们都吓了一跳,那东西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转头又飞快的逃走了,我们正想去追。 “老太君却突然说不出话来,捂着自己的喉咙,眼睛发直。 “老奴心里一紧,知道大事不好了,当时只顾着赶紧告知各位主子,那白毛畜生的事情就暂且搁置了。”嬷嬷也条理清晰的说完。 三夫人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人证物证俱在,再狡辩也没有任何意义,正思索着要怎么替自己女儿开脱时。 忽然一声尖厉的女声响起,“萧文君,一定是你指使这几个奴才污蔑我的!” “萧淑玥你动动脑子,老太君身边的人,是我随随便便就能指使的吗?还是你觉得祖母治下不严?” “如果她们说的是实话,那白狐就是这个贱蹄子带去祖母那里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萧淑玥指着红豆说道。 红豆吓得连连跪地磕头,大声哭喊着“冤枉”。 萧文君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说道:“萧淑玥,你当我们都和你一样,是个不长脑子的废物吗?” “即使如此,大夫不是说祖母并无大碍了吗?白狐杀了就杀了,你还想杀了我不成?”萧淑玥此时陷入完全的崩溃,更加口不择言了。 “是啊,萧淑玥你就不该死了吗!”萧文君眼神充满狡黠,凑到萧淑玥耳边,轻声说道。 萧淑玥瞳孔一缩,满脸不可置信,她不相信萧文君有这么大的胆子,更加怒不可遏,伸手就掐住萧文君脖子,大声怒呵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捏死你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花厅里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突然就暴跳如雷,言语癫狂。 众人更加印证了心里的想法,二小姐这是被戳穿了心底的秘密,狗急跳墙了! “我看谁敢在我萧王府,杀我堂堂兰陵郡主!”萧老太君身着一品诰命礼服,头戴翟冠箍珠,雍容华贵,面容端肃,气势逼人地缓步走进花厅。 除了萧文君是从二品郡主外,花厅里的人都没有诰命官身,只能行跪拜大礼,一时间将花厅里原有的气氛压制到冰点。 “咳咳!祖母您怎么来了,大夫嘱咐您要多休息的。”萧文君虚扶老太君,站在她身侧后道。 “是啊,老太君,您这么晚过来,小心伤了身体。” “哼!我要是不来,你们怕是要翻天了!我下午才说过的话,你们都当成耳旁风了!兰陵郡主是那么好欺压的吗?”老太君道。 “老太君息怒,我们哪敢呀!不过是小辈间的嬉闹,上不得台面的。” “上不得台面?难道要我萧家人都被这蛇蝎心肠的毒妇杀光,才能上的了台面吗!”老太君将拐杖狠狠一敲,冷哼道。 见老太君动了真怒,跪在地上的人立刻低下头,感到一股压力从头顶瞬间蔓延到全身,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却没人敢伸手去擦。 “晚辈不敢,老太君息怒。”众人惶恐道。 “我看你们敢的很!我要是迟来一步,文君就要被这毒妇活活掐死了!” “祖母冤枉,孙女只是一时情急,才错手伤了三妹,这都是误会。”萧淑玥被这一声声“毒妇”骂得心中不爽,忍不住开口辩解道。 “今日下午你养的畜生惊扰我,差点让我这老婆子命丧黄泉,晚上你又伸手想掐死郡主。哪里那么多的巧合误会,只怕是早有预谋吧!” 老太君见萧淑玥还死不悔改,心中除了怒气,更多的是悲凉。怎么萧家就出了这样的不孝子孙! 见到老太君神色不对,萧文君赶紧扶老太君在太师椅坐下,眼神示意丫鬟婆子过来收拾狼藉,很快花厅就打扫干净了。 老太君胸中郁气一缓,威严的扫过众人一眼,开口说道:“二丫头,你继续跪着!其余人都起身吧。” “老身在来的路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听说了。人证物证俱在,三房你们可还有何好说的?”老太君犀利的目光看向三房几人。 见无人应答,老太君继续说道:“萧府二小姐,弑杀祖母,残害堂妹,按例逐出家门交与官府处置!” 听到这话,三夫人面色发白,在大齐被家族放逐的人,又是名声受损的女子,进入官府必定是死路一条! “老太君,二丫头犯下此等罪过,是她咎由自取。 “但二丫头是您看着长大的,她一向心善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今日之事定是受人蒙蔽。 “还请老太君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饶她一命吧!”三夫人哭的声泪俱下,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老太君闭上双目,褶皱的脸上满是疲惫,摆明了态度不想多说。 “祖母,二姐姐犯下此等错事,祖母的惩罚是极好的。 “然而,萧家是兰陵的第一世家,把二姐送入官府,对我萧家名声不利。”萧文君见到老太君脸上的不忍,轻声说道。 “文君,你有什么想法?” “回祖母,孙女觉得,不如罚二姐姐二十个板子,遣送到庄子里去,对外就说养病去了。 “既惩罚了二姐,没有坏了祖宗规矩,又保住了萧家的面子,岂不一举两得。” “好,就按兰陵郡主的意思办,你们可都听清楚了!”老太君沉思片刻后道。 “回老太君,现在天色已晚,这个时候出城,恐怕不太安全。二小姐纵使犯了大错,总归还是我们王府的小姐。 “今日的板子,儿媳定会亲自去晴玥阁监督,一个都不会少!”三夫人李氏劝解道。 老太君见李氏态度良好,所言也有些道理,便点头道:“明日一早,二小姐就住到庄子里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接她回来!” “是,我等记下了,绝不敢违背老太君的意思!”萧府众人都躬身答道。 “行了,都退下吧!” “是,晚辈们告退。” 第5章 十八岁的年纪,三岁的智商 三夫人带着精神萎靡的萧淑玥回到晴玥阁,一进入书房就屏退所有下人,对萧淑玥喝道。 “跪下!” 萧淑玥吓得一跳,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跪了下来,想到今日受到的委屈和将要面对的事情,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你可知道你今日错在了哪里?”三夫人没有管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娘,女儿没错,都是萧文君那个贱人太狡猾了!”萧淑玥咬牙切齿道。 “都到这般境地,还不知错!我把你养到十八岁,怎么脑子还跟个三岁小孩一样,贱人三言两语就把你激怒得失去理智!” “娘,我错了!我也不知道贱人今天是发的什么疯,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像换了个人似的。” “娘也不知道贱人最近发生了何事,但你如果还是这般蠢笨,做事不三思而后行,一旦老太君彻底厌弃你,只要你在这府里一天,你就难熬一天。” “娘,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留在府里?可您不是答应老太君明天送我去庄子里了吗?” “傻丫头,娘怎么舍得你去那种地方。只要过了今晚,该去庄子的就是萧文君那个贱人了。” “娘,您是有办法了吗?”萧淑玥立马跪走到三夫人脚边,抱着她的腿满脸欣喜的问道。 “嗯,我都安排好了,只需要明日好好装扮,就穿那件新做的月白锦缎衣裙,记得是月白锦缎衣裙。”三夫人心疼的把萧淑玥扶起来,拍了拍她膝盖上的尘土。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外面传唤的丫鬟打断了,老太君身边的赵嬷嬷领着打板子的婆子过来,准备行刑。 看了一眼满脸害怕又不甘心的萧淑玥,三夫人劝解道:“玥儿放心,快出去吧,给赵嬷嬷留个识大体的好印象。今日你受的罪,明日娘定会帮你百倍讨回来!” 尽管萧淑玥不情不愿,还是被三夫人哄了出来。赵嬷嬷看着萧淑玥屁股微微鼓起,显然里面垫了东西。 赵嬷嬷想着三夫人一家嚣张跋扈的样子,不敢当众揭穿,生怕老祖宗百年后给自己清算,所以她假装没有见到。行刑之人见赵嬷嬷没有揭穿,更不敢多说半句。 不多时,晴玥阁响起沉闷的打板子声音和女子的呼痛声。直到深夜,三夫人才从晴玥阁出去。 没过多久,黑暗中萧文君也神不知鬼不觉的闪身离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还好,多留了个心眼。”萧文君自言自语道。三夫人所安排之事,正是上一世发生的“巫蛊”事件,自己惨遭陷害,而老太君已故,整个萧府都保持沉默。 “月白锦缎衣裙?三夫人连续强调了两次,定然有猫腻!”萧文君盯着地板,极力搜寻着前世的记忆。 “郡主,你喃喃自语说些什么?”春夏气鼓鼓的说道:“今天你怎么还帮着二小姐求情啊?她都那样对你了!” “我并非帮她求情,这么做其实是为了逼三夫人尽快出手!”萧文君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前世今生都和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小丫头,坦白的说道。 “郡主,那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三夫人最疼她的小女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么说二小姐肯定不会乖乖去庄子上的?” “那是自然,我已经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今天晚上必定有所动作。”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春夏,你亲自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人,跟我一起!” …… 当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入萧府内,沉睡了一夜的院落纷纷苏醒。萧文君的晴岚院位置极好,在王府的最东边,也是萧家最接近天亮的地方。 此时萧文君站在三楼窗前,冷冷的看着李妈妈鬼鬼祟祟的在院子外转了一圈,又踮脚伸长脖子,往院内张望。 “春夏,开门请李妈妈进来。”萧文君语气平淡,似乎对李妈妈的行为毫不在意。说完自己也跟着下了楼。 李妈妈是三夫人的陪房,为人精明势利,也是三夫人身边得力的人之一。今天能派她过来,恰好说明三夫人开始重视起萧文君来。 李妈妈没有直接找萧文君,而是见了她的侄女小桃,见她眼下青黑,显然昨夜没有睡好,“事情都办妥了吗?” 小桃低下头,嗯了一声后跑开了。李妈妈心里一阵窃喜,事情办妥了就好,这丫头胆子也忒小了点。 与萧文君简单请安寒暄之后,李妈妈表明了来意:“三夫人昨晚上一夜未眠,整夜都在自责没有教养好二小姐,让郡主受委屈了。 “这不一早就遣奴婢过来问安,还颇费了一番心思,准备这套月白锦缎裙装,都是现在最时兴的料子样式,三夫人给您和二小姐各做了一套。” 李妈妈一来,就竹筒倒豆子般,将今日来的目的说得清清楚楚了。 “春夏,将衣服收好,送李妈妈出门。”萧文君也不多言。 三夫人院内。 “东西都收下了?” “回三夫人,都收下了。” 三夫人沉吟片刻后说道:“她没有起疑吧?” “回三夫人,郡主和平常一样,客客气气的。” “事情都办妥了吧?” “办妥了!” “当真办妥了?” “奴婢查看过墙角,确有新土翻动的痕迹,也与小桃确认过了!” “嗯!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事成之后,论功行赏!天亮了,随我去给老太君请安吧。” 第6章 你全家的户口本都在我手里 时间回到昨天夜里,晴岚院内。萧文君带着春夏隐在夜色中,静静的看着四个人鬼鬼祟祟的分散在院墙的各个角落。春夏眼神一闪,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每次和春夏打招呼都笑得腼腆的小桃,春夏轻轻拉了下萧文君的衣袖,萧文君对她摇摇头,示意继续看下去。 只见那四人分散在院子的东南西北四个墙角,一边挖土一边四处戒备的张望,然后偷偷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木匣子,放进挖好的土坑里,迅速掩埋。 小桃把土盖好时,嘴里还喃喃自语,“郡主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郡主莫要怪我!” 果然,三夫人还是在今夜动手了!等他们全部做完后,萧文君回到自己闺房,吩咐春夏先将院子里所有人都迷晕,再将小桃带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屋里的灯被点亮。看清端坐在椅子上的萧文君,原本就心虚的小桃,此刻见到正主又惊又怕,在明灭不定的烛光映衬下,一张脸红白交加。 “跪下!”春夏低喝道。 “小桃,我自认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萧文君面色冰冷,语气充满了寒意。 “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小桃虽然现在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强撑着什么都不肯说。 “小桃,你我相识多年,我知你不是吃里扒外的人,你这样做肯定有苦衷。只要你说出来,郡主肯定会帮你的!”春夏声音放缓说道。 小桃嘴巴紧闭,在这初春的寒夜里,她硬生生惊出一身冷汗。萧文君见问不出什么,直接对春夏道:“带出去,让她自己挖出来!” 从萧文君闺房出来,小桃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在萧文君冰寒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徒手伸进土里,一想到自己刚才埋进去的东西,胳膊就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会儿胆子就小了,刚才见你埋的时候,胆子可是大得很呢!快点!” 小桃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被人一恐吓,手上的速度快了起来,不多时,挖出了一个小土坑,十根手指也血肉模糊,也在此刻,手指触摸到了冰冷坚硬的物体,她像触电般吓得得连忙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春夏看她那吓破胆的样子,又看了眼土坑中平平无奇的木匣子,眼中充满了疑惑。 “打开!” 既然郡主早就发现了,又走到了这一步,小桃把心一横,眼一闭,伸手就打开了匣子。 春夏在看到匣子打开的刹那,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匣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个精致的人偶。每一个人偶约半寸长,用的上好的丝绸缝制,发髻逼真,五官就像是天生长在人偶上,栩栩如生,可见做此人偶的人手艺之精妙。 细细一看,人偶的面相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视线顺着人偶的身体往下移,上面书写着一行小字,似乎是姓名和生辰八字。 春夏不敢凑近,隔了一段安全距离仔细对比了几个人偶,脑中灵光一闪,难怪觉得这人偶面熟,这不就是三夫人缩小版吗?生辰八字也对得上! 春夏吓得腿都软了,正想对郡主说这人偶邪气太重了,赶紧处理了。却不想萧文君随意拿起一个人偶,仔细查看又翻来覆去的捏了捏。 春夏被郡主惊世骇俗举动吓的都忘了呼吸,当看到萧文君从人偶头顶缓缓抽出一根铁钉,她感觉吹在她身上的夜风更加渗人,仿佛来到了阴曹地府。 怎么看这一切透着诡异和可怖,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也不过如此了!足可见策划此事之人,用心之歹毒! 萧文君将人偶都一一检查后,随手丢回匣子里,再次问道:“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奴婢……”见事情已经败露,本来打算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的小桃,此刻嘴唇哆哆嗦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郡主太可怕了,郡主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难道之前的那些柔弱都是假装的吗? 看着此时还这般冥顽不灵的小桃,春夏急道:“你可知道,陷害主家的下场,尤其是还碰了大齐最忌讳的‘巫蛊之术’。 “不仅你要死,你父母兄弟都得死!到时候你能受得住牢房的严刑拷打吗?迟早都得说,何必走到那一步呢?” 但小桃还是死志已定,李妈妈答应过自己,只要自己死了,就能保全家一世衣食无忧! 见春夏无论如何也撬不开她的嘴。萧文君不想再浪费时间,将一叠卖身契砸在小桃脸上,说道:“你不肯说是因为这个吧?” “我家人的卖身契怎么会在你手里?”小桃瞬间破防,李妈妈不是说卖身契在三夫人手上吗?自己还远远看过一眼确认过了,这又是哪里来的? “你们是我的奴才,卖身契当然在我手里!” “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的?也许是用来诈我的!”事关父母兄弟的性命,小桃不得不小心谨慎。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上面盖有官府印章。文书造假可是重罪,我敢去官府验真伪,你敢吗?” 此时的小桃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瘫软在地,到现在才明白,自己被李妈妈利用了,她脸色变幻莫测,直视着萧文君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睛,一时沉默。 萧文君知道她内心正在激烈的挣扎,也不催促,屋子里只听到静静的沙漏,一点一滴在流逝。 终于,小桃想清楚了,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郡主,是奴婢错了,奴婢死不足惜,只求您能放过奴婢的家人!” “这件事是谁指使你的?” “回郡主,是三夫人身边的李妈妈。她给了奴婢们这东西,要奴婢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埋在郡主院子里。” “李妈妈给你们东西的时候,可留下了什么把柄?” “回郡主,李妈妈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把柄。不过奴婢无意中听到李妈妈说了一嘴,这做人偶的布料非常珍贵,是京都过来的,在兰陵只有三夫人的铺子里才有。” “这样足够了,明天要是李妈妈来找你,你只要给她肯定的回答,别的不要多说。你全家的卖身契,先留在我这里,这户口本上的人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谢郡主开恩,奴婢知道分寸!” “我听说李妈妈是你的姑姑,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郡主不必试探了,从李妈妈安排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我与她就成了生死仇人!”小桃惨然一笑,绝望的说道。 萧文君见小桃到此时都只想着父母兄弟,不为自己求一分情,心中叹了口气。仿佛见到前世的自己,为了爱人家人,也甘愿赴死。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不禁对小桃起了恻隐之心。 “小桃,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后宅的争斗奴婢们掺和进去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罢了,明日一早回了李妈妈,你就带着这些银票和你家人远走高飞。”萧文君示意春夏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放进荷包里。 人终究还是怕死的,小桃听到萧文君愿意给自己一条活路,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她重重的给萧文君磕了三个头,哽咽道:“郡主,奴婢对不起您!还有一件事奴婢没有告诉您,明日李妈妈还会给您送一条月白锦裙,那衣服会让您清誉尽毁,身败名裂!” 听到此话,春夏倒吸一口凉气,三夫人当真恶毒,一个“巫蛊之术”还不够!要是郡主没有动恻隐之心,小桃肯定不会告诉郡主这件事,等到郡主掉以轻心的时候,那明天的会发生什么,不敢想象! 晴岚院的主仆一夜无眠,此时窗外天已大亮,到了给老太君请安的时间了。 第7章 二姐要是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翠竹院内,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老太君的气色比昨天稍好了一些。 众人行礼问安之后,各自落座。老太君将一支赤金缠枝牡丹步摇郑重的簪入萧文君发间。 端详了好一会儿后道:“真好看!先前还犹豫给你还是淑玥。你戴上,像极了你母亲年轻的样子,君儿长大了,要嫁人了!” “祖母,君儿不想嫁人,还想再陪祖母几年。”萧文君依偎在老太君怀里,撒娇道。 三夫人心里急得很,适时打断祖孙俩,笑着说道。 “这赤金缠枝牡丹步摇是皇家御赐之物,老太君和你母妃成婚都戴着这支簪子。既然老太君传给你了,长者赐不敢辞,还是收下吧。” “啊!我拿了二姐最想要的步摇,她知道了不会生气吧?呀!真好看!”萧文君一脸没心没肺的看着三夫人说道。 老太君听罢,用手里的拐杖轻轻敲了下萧文君的头,笑而不语。 三夫人知道这步摇萧淑玥惦记了许久,多次向老太君撒娇求而不得,要是被萧淑玥知道,家里的瓷器古董只怕是又要遭殃了。 看着萧文君惺惺作态的样子,三夫人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一会儿要提前和萧淑玥说清楚,不要坏了今天陷害萧文君的大事。 “况且,我今早送你的那套新衣裙,和你头上的簪子很配,不如等会儿一起穿戴给老太君看看。” 话锋一转,三夫人继续说道:“老太君,发生昨日之事后,儿媳内心惶恐,恰好听闻慧尘大师近日在大慈恩寺开坛讲经,想请高僧入府祈福,您意下如何?” 老太君原本就是信佛之人,慧尘大师的盛名她早已听闻,只是不知道大师也来了兰陵,“慧尘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老身也曾亲自请过他数次,但未尝得愿!” 萧家的其他人,见老太君话中意味明显,继续劝说道。 “听闻慧尘大师天生眼疾,被誉为百年内佛家第一人的空道禅师点化开悟,原以为此生不会出京都了,没想到现在来了兰陵,倒是我兰陵百姓之福了!” “我也听说了,有次慧尘大师无意中救下刘姓官员,仅仅只是送那人回府,两人交流了一夜佛法,那名官员竟从此平步青云。” “你说的可是刘巡抚?我也有所耳闻,在短短几年内,从籍籍无名的九品芝麻官,接连被破格提拔,现在已经位极人臣,原来竟是受了大师的点拨!” “不可说!不可说!” …… 翠竹院正堂里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仿佛马上就能沾到大师的光一样。 老太君大喜过望,自己也想再见见这位得道高僧,笑道:“难为你一片孝心了,此事就交给你来办,银子就由府里出。” “是!定不辜负老太君的信任。只是,儿媳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说来听听?”老太君眼皮微抬,心下了然,三夫人向来无利不起早,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回老太君,我想让那不成器的女儿也能听到高僧讲经,若是能受到一两句点拨,改改刁蛮的性子,也是沾了老太君的福气。 “在家有老太君您护着她,一旦出嫁,这性子定然是要吃亏的,还望老太君能成全儿媳,为娘的一片苦心。” “罢了,罢了,此事就依你。” “谢老太君,儿媳这就去大慈恩寺亲自请高僧入府。儿媳先告退了!” 兰陵最负盛名的三大寺庙,其中以坐落在东大街最东边的大慈恩寺香火最旺,尤其是在佛家节日和初一十五,寺庙门前车水马龙,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是以,大慈恩寺常年吸引了无数高僧过来讲经弘法,若能从中请上一位得道高僧去府上,那会引得无数兰陵人羡慕。 更有甚者,主家会请城内关系亲近的亲友入府,一起聆听佛法,也会成为兰陵的一则美谈。要知道,得道高僧不是有钱就能请得动的,最重要的还是要讲究佛缘。 所以,三夫人才会亲自去大慈恩寺请慧尘大师。 兰陵某酒楼客房里面,三人正在交谈,为首的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是大齐宣平侯世子王九渊。 他与萧文君的亲生大哥相交莫逆,此次赶来兰陵也是受他所托,见见他的祖母。 最重要的是,帮忙照拂他的妹妹兰陵郡主,一个孤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想必日子过的十分艰难。正当他想的出神,思绪被随从打断。 “主子您快过来看。”少年明修指着窗外大街上,一辆华贵的马车说道。 “萧府的马车,这是去往哪个方向?” “应该是东边的大慈恩寺,听说慧尘大师,此刻正在大慈恩寺。属下听说慧尘大师乃得道高僧,经文讲得博宏精微、出神入化,就连池中的锦鲤,天上的飞鸟,都能被感化。” “看样子今天萧王府会很热闹,我们也去瞧瞧。” 已经被人盯上的马车中人,对此却毫无察觉。 “李妈妈,府中有关慧尘大师祈福的法会布置得怎么样了?”三夫人端坐在马车上,面容严肃。 “回夫人,已经安排妥当了。”李妈妈轻声回答。 “银票大师都收了吧?” “请夫人放心,已经办妥了。” 三夫人微微点头,阖上双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慧尘大师入府,老太君想偏袒萧文君也难了,人多唱戏才能最热闹,否则只家里的几人看,多没意思。 不多时,挂着兰陵王府标志的两辆马车停在了萧府正门口,门口迎接的不仅有萧家的夫人小姐,还有不少三夫人请来的达官显贵的家眷。 一时间,宽阔的王府正门,门庭若市,人声鼎沸。三夫人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人都到齐了。 众人都翘首以盼的等在门口,见到慧尘大师从马车上被人扶下来的刹那,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了。互相见礼寒暄过后,一行人浩浩汤汤的进了萧府。 萧文君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人,心中冷笑。三夫人长袖善舞,费尽心思布置了这么大的场面,不乖乖入套,岂不是辜负了美意。 而三夫人看到人群中穿着月白锦缎衣裙的萧文君,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起来:“萧文君!今天,你死定了!” 第8章 秃驴,看我扒了你的皮! 这次的法会就设置在王府中央的莲花池旁,虽然这个季节没有莲花,但也有另一番碧波春水,锦鲤嬉戏的滋味。 荷花池旁边的广场上,三夫人早已安排人摆放好桌椅茶水。广场中心砌了一个圆形平台,台上放置一张矮几和软席,以平台为圆心,四周摆放着同样的矮几和席子。 从远处看,整个广场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圆台就是莲花的花心,围绕的坐席好似花瓣,从任何一片花瓣看去,都可以看到大师讲经。可见三夫人还是颇花费了一番心思。 慧尘大师向众人施了一礼后,在小沙弥的搀扶下盘腿坐下开始讲经,众人回礼后也各自坐在软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慧尘大师身上,除了萧文君没有人注意到三夫人的小动作。 一场终了,坐在首位的老太君率先站起来,恭敬的向大师行礼后说道:“久闻慧尘大师名满天下,今日有幸一听,顿感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阿弥陀佛,都是虚名而已。” “大师谦虚了,尔等需多向大师学习。”说完,老太君扫了一眼身后的家眷。 “老施主谈吐间中气不足,近来可有无妄之灾?” “大师果然料事如神,昨日老身确实发生意外,险些命陨!”老太君此刻对慧尘大师的话更加深信不疑。因为昨日她就下封口令,意外之事不得外传。 “出家人不打诳语,今日入府,便觉得有些不清净!”慧尘大师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未尽之言,在座的人都不傻,自然能听懂。 “大师何出此言?”老太君心中惊骇不已,昨天的事情虽是意外,难道真如大师所言,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慧尘大师一脸肃容道:“府中煞气初现,如不尽早根除,必将酿成大祸!” “大师可有破解之法?如若能破解,萧王府必有重谢!”对于慧尘大师的话,老太君深信不疑。 “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老衲与贵府三夫人颇有佛缘,此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 “此事紧急,还请大师能速速破解!”说罢,老太君朝三夫人微微点头,表示了认可。 “无妨!请老太君指派一人为老衲引路,将王府的每一处地方都走一遍。” 于是,一行人先去了老太君的翠竹院,慧尘大师只说此处福气深厚,邪祟不在此处。同样,陆续去了其余的院子,也没有发现问题。 直到行至最后一处院落——萧文君的晴岚院。 一到院门口,慧尘大师就脸色大变,把众人吓得一跳。 三夫人开口道:“此为兰陵郡主的院子,这孩子平日最为孝顺了!” 慧尘大师听完,一言不发,使劲地摇了摇头。 萧文君突然从侧面拍了拍慧尘大师的肩膀,说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文君,速速退下,休得对大师无礼!”老太君大声呵斥道。 “冒犯了!”萧文君刚才是故意而为之,若是她没记错,前世慧尘在京都名声大噪之时,就是被人拉下神坛之时,被人证实只是沽名钓誉之辈,尤其贪财,就连眼疾都是假的! 萧文君的手掌还未触及慧尘大师的身体,他的眼球便随着手掌而动。果真如此,他并没有眼疾!寻常人若是不刻意观察,很难发现。 慧尘大师如同遇到灾星一般,弹了起来! 指着这处院落说道:“此处煞气浓郁,邪祟就在此处!” 三夫人见老太君脸色不太好,高声道:“大师您不会算错了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慧尘大师坚定的道。 此时,萧文君也提高了音量:“大师,我兰陵郡主行的端做得正,你凭什么污我清白?” “说的极是!不信我们一起进去瞧瞧!”三夫人心中大喜,却不敢多看老太君一眼。 “看就看!要是你是有半句谎言,看我不扒了你这身皮!”萧文君作势就要将慧尘大师往里拉。 老太君赶忙伸出拐杖,挡在萧文君面前,“既然郡主都说自己清白了,那就一起进去看看。” 老太君考虑到,假如真的不让人进去看,给其他人留下的浮想联翩更多。索性大大方方的敞开门,萧文君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三夫人心中狂喜,她就怕老太君拦着不让,故意激怒萧文君,目的达到了,她也就闭嘴了。 慧尘大师一进院子,就开始掐指算了起来,越算眉头皱得越深,众人此时的注意力全部在慧尘大师的脸上。见他脸上如此凝重,都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气氛越发的紧张了。 终于,慧尘大师停止了掐算,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说道:“阿弥陀佛,老衲算了几遍,邪祟之物就在此院的四角!” 老太君一听此话,脸上变得异常难看,她不相信萧文君会做出这种事情。 不多时,赵嬷嬷就领着几名手端着木匣子的小厮过来,匣子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三夫人看到这些木匣子,只觉得大势已成。 “老太君,奴婢们按照慧尘大师所言,挖到了这四个木匣子。”赵嬷嬷道。 老太君闭了闭眼,又环视了一圈院中站着的人,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些外人表面上不会说风凉话,甚至还会表现出关心,背地里,恨不得你萧家家破人亡,好踩着你上位。 老太君一言不发,也没人敢搭话,院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终于,李妈妈按捺不住,打破了沉默,故作惊讶道:“这匣子看着有些眼熟,啊!这不是郡主的木匣子吗!” “阿弥陀佛,历代贵人府邸,皆是风水宝地。这匣子里的东西当真厉害,竟然破了贵府的风水!” “文君,这匣子当真是你的?”老太君责问道。 萧文君凑上前去,答道:“是我的!这几个匣子丢了有些日子了,原来竟在这里!” “匣子里装的是何物?” “不记得了,定是些不值钱的首饰。” 李妈妈悄悄使了个眼色,给昨夜和小桃一起埋东西的丫鬟们,示意该她们开口了。 三个小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太君饶命,老太君饶命!” “奴婢们亲眼看见郡主和春夏姐姐,偷偷的将这些匣子埋在院子里,奴婢压根不知道这木匣这么可怕,更不会知道它会害的老太君您出事!” “萧文君你狼心狗肺!祖母那么宠你,今早还将如此贵重的步摇赠你,你就这么回报祖母的吗?”萧淑玥眼馋那支步摇已久,一看到萧文君戴着这支步摇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匣子里有邪祟,怎么不打开看看?本郡主也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李妈妈已是急不可耐,跨步奔向木匣,一口气将所有的木匣子都打开了。 一直闭眼诵经的慧尘大师,知道火候到了,开口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院子里的煞气更重了!” “诸位不必害怕,老衲自有办法破解这邪祟!待我在此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经文,一切灾祸皆可以消解!” 说完,继续喋喋不休的唱念起来。 全场只听见慧尘大师的诵经声,萧文君微微一笑,心道:秃驴,看我扒了你的皮! 第9章 大师的眼疾被我一脚踹好了! 李妈妈打开匣子后,顿时傻了眼。她身体僵硬,一言不发,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匣子里的东西。 三夫人见她许久没有动作,也好奇的凑上前去查看,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惊疑不定的神色。 但三夫人心思深沉,很快压下胸中翻涌的情绪,现在是紧要关头,切不可自乱阵脚,先是用责怪的眼神看向李妈妈。 “你不是说事情都办妥了吗?”三夫人小声嘀咕道,又把目光对准了萧文君,莫不是她捣的鬼? 李妈妈此时也很懵,匣子里的东西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小桃人呢?此事全权交给她做的,从进晴岚院开始,就没有见到过这个丫头!” “你出的纰漏,你自己解决!”三夫人道。 老太君从匣子打开后,就一直观察院里所有人的神情,她最见不得背后搞小动作的行径,于是说道。 “三夫人、李妈妈!你们俩一直嘀咕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出来!” 感受到三夫人和老太君身上传来的阵阵寒气,李妈妈冷汗涔涔。定是那小桃私自掉了包,眼下之计,只能先蒙混过关! “禀老太君,三夫人告诉老奴,郡主院中没有邪祟真是太好了,瑞兽镇宅也只有郡主才想得到。今日大师辛苦了!”李妈妈打着哈哈道。 话音刚落,萧文君也走上前去,霸道地推开三夫人和李妈妈,把匣子里的东西举起来,展示给大家看,问道。 “这就是大师口中所说的邪祟之物?今儿个我算是开了眼了!慧尘大师!这件事,你必须给本郡主一个满意的交待!” 只见每个匣子里放着一尊瑞兽,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恰好暗合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大齐富贵人家常用此法守护家宅平安。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祟之物! 连平民百姓都懂的道理,慧尘大师作为一个得道高僧怎会不知? “阿弥陀佛,是老衲算错了,这就给兰陵郡主赔礼道歉!此间事了,老衲该告辞了!”慧尘也打着哈哈,只想马上离开。 “大师且慢!春夏,将东西都拿出来!” 只见春夏,端出来一个托盘放在院中央的石桌上,托盘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两排人偶! 每一个人偶都栩栩如生,脸上的表情犹如活人一般,身着暗织云纹锦衣袍,衣袍上用血书着萧家十几口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显得尤其邪气可怖。 这托盘一端出来,众人都感觉院子里的温度瞬间下降,春日的暖阳都成了惨白的颜色,一阵风过,只感觉阴冷刺骨。 院子里立刻炸了锅,后宅妇人虽各个不是省油的灯,心机手段也层出不穷,但毕竟还是女子,眼前这些东西恐怖又震撼,把这些夫人小姐们吓得连连后退。 饶是春夏已经见过这些人偶了,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当她再次拿出来时,还是感觉毛骨悚然!足可见这些人偶的邪气冲天,煞是可怖! “萧文君!这小人里居然有我,你是当真歹毒!” “萧文君,我平日里待你客气,你居然连我三岁的儿子都不放过!” “难怪最近几天感觉身子不爽利,原来都是你萧文君搞得鬼!” …… 李妈妈听之,大喜过望,此事还有转机!既然大家都认定这件事是萧文君所为,何不推波助澜,将此说法坐实! “萧家十几口人都在这人偶上,唯独少了萧文君和她的兄长!”李妈妈大声道。 胆大的人凑上前来细看,果真如李妈妈所说,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老太君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见萧文君拿出此物,必定还有后手,于是拿起拐杖往地上狠狠敲了两下。 众人吓得噤声! “文君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君道。 “昨夜见几个丫鬟,在我院子里鬼鬼祟祟,便是她们在墙角埋下的此物,我本不想追究此事,给萧家留一分颜面! “但我没有想到,总有些别有用心的贱人想置我于死地!”说完,萧文君冰冷的眼神看向三夫人和李妈妈。 “李妈妈,我说的对吗?” 李妈妈闻之,心中大骇,这才彻底想通,萧文君早已识破她们的伎俩,今日这出,不过是她萧文君将计就计,引自己和三夫人上钩。 不过事已至此,退无可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思及此,李妈妈咬牙说道:“郡主既然说是丫鬟们做的,何不将她们叫来对质?” 一直跪在地上的三个丫鬟,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的无一人敢发言。 萧文君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三个丫头。沉默良久后,一个小丫鬟终于顶不住压力,开口说道:“是小桃……” 啪啪啪,一阵耳光声响起! 李妈妈还没等那丫鬟继续说下去,就扑过来扇了那丫鬟十几个耳光,边打还边说道:“黑心肝的贱婢,郡主也是你们敢陷害的,看我不打死你!” 所有人被李妈妈突如其来的转变,弄懵了。只有三夫人最快反应过来,抢先对老太君说道:“老太君,看样子是这贱婢意图陷害郡主,好在郡主聪慧,没有中圈套!” “来人!将这些贱婢压下去!”三夫人厉声说道。 老太君是最顾全大局之人,心中明知道此事和三夫人脱不了干系,但眼下不是处置三夫人的时候,此事尽快做个了结。 这么多双外人的眼睛盯着,若是三夫人的罪名做实,明天兰陵城都是萧家的风言风语! 老太君压下胸中的怒意,顺着三夫人的话说道:“还不快压下去!” 慧尘大师也开口道:“善哉,善哉。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老衲也不便多留,先行告辞!” 院子里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慧尘大师此时开口,听在众人耳中,字字句句却都像是在讽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过也算是给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萧文君跨步上前,拦住了准备溜走的慧尘大师,“我说过,周旺财!我要扒了你这层皮!” 周旺财是慧尘出家前的俗名,因自小家境贫寒,父母才给他取了这旺财的名字。 说完,萧文君一把扯掉慧尘大师身上的袈裟,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可怜他年近花甲,竟还被摔了个狗吃屎!真真是应了“旺财”这个狗名字! 周围人大惊失色,连声大喊:“使不得!郡主今日发得哪门子的疯癫,快快将她拦下!” 岂料萧文君武功了得,闪展腾挪间,已来到了兵器架旁,刷地一声抽出长剑,“看我不宰了这污人清白的秃驴!” 此时的“大师”顾不上许多,年迈的身体噌的一声,竟站了起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跨过门槛飞奔而去,嘴里大声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祖母,孙女可媲美神医,连‘大师’的眼疾都被我治好了!不过有些不良反应,害的‘大师’当众尿了一地!” 第10章 踹人上瘾,胆敢陷害本郡主! 话音刚落,院中众人缓过神来,定睛一看,慧尘摔倒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浓稠的黄色液体。 一阵风过,腥骚之气扑面而来,贵人们纷纷皱眉掩鼻,心中暗自腹诽,这大师也太不经吓了。 经过这么一闹,院子中阴寒之气也似乎吹散了不少,贵人们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这慧尘大师怕不是个冒牌的吧?” “我就说嘛,这慧尘大师佛心不坚定,修行特煞!” “我之前也听说过,佛门不准僧人私自看风水,慧尘大师今天可是破戒了!” …… 她们没有说出口的是,兰陵郡主处事如此大胆,连大师都说打就打,又不按常理行事!以后见着她,都要绕着走了! 老太君见众人注意力转移到了慧尘身上,也放下心来,只要明日兰陵城的谈资不是萧家便好。 “我萧家识人不清,今日着实让诸位见笑了。”老太君面上表情不显,继续说道。 “你们一个个都想粉饰太平,偏就不把我当人看了?这事儿还没完!”萧文君继续说道。 老太君皱眉,面露愠色道:“文君,这里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好好说话!” “李妈妈,这块面料看着是否眼熟?”萧文君故意不看老太君,从袖中掏出一块布料说道。 “老奴不知!”李妈妈心中大骇,但仍是嘴硬。这布料还没来得及处理,只藏在抽屉里,怎地落入萧文君之手?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可是从你房中找到的!”萧文君将人偶和布料扔到李妈妈面前。 “天底下布料那么多,就算相同,那又如何?”李妈妈胸中的情绪如翻江倒海,开始有些口不择言了! “狗奴才!本郡主就让你死得明白一点!这布料所用暗织云纹锦,整个兰陵只有城西绸缎庄才有!” “城西的绸缎庄,那不是三夫人的家产吗?”一直沉默的二夫人看了眼三夫人,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如一道惊雷,满堂皆静! 李妈妈自知走投无路,但仍抱一丝希望,色厉内荏道:“是又如何!定是有人买来,陷害三夫人和老奴!” “三婶家一向细致,绸缎庄出库入库定有记录,是否陷害,拿出账本,一对便知!” 三夫人正思索着,冷不防被萧文君一席话惊出一身冷汗,确如萧文君所料! 但此时容不得她多想,若再放任李妈妈被萧文君继续逼问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她沉下脸,突然严厉地对着李妈妈喝到:“大胆恶奴,证据确凿,还不认罪!” 李妈妈一下子愣住了,满院子的人都愣住了! “我当你是身边最得力之人,许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竟如此大胆,做出这等恶事!文君是我王府最尊贵的郡主,岂是你们这些下贱之人,随意陷害的!” 三夫人越说越激动,凌厉的目光有如实质。 对上三夫人的尖厉的眼神,李妈妈心中一突,立刻反应过来,站起身来:“事已败露,老奴无话可说!都是老奴一个人做的!与他人无关!” “按律法,陷害皇帝亲封的郡主,可是要灭你满门!”萧文君言语里满是威胁。 李妈妈原本以为,只要为三夫人顶包,三夫人会为她求情,至少能全身而退。 没想到,一向胆小怕事的萧文君,今日竟像换了个人似的,行事不留任何退路,开口之间灭其满门。 李妈妈终于下定决心,不等三夫人命令,肥硕的身躯重重地跪在地上:“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边说边爬向萧文君脚边,不停的磕头求饶,连额头都磕出血来,样子极其狼狈! 就连一旁的赵嬷嬷,都有些于心不忍:“李妈妈糊涂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话音刚落,李妈妈像发了疯一般,抬起头来,满脸血污,双手死死的抓住萧文君的衣裙,用力一扯,癫笑道:“你要灭我满门,我便要你身败名裂!” 三夫人脸上露出狂喜,这衣服可是为萧文君“量身定做”,平常穿来并无异样,但连接处线头松散,若是用力一扯,便会四分五裂,脱个精光! 李妈妈这奴才,几十年没有白养,临死之前都能把萧文君这个贱人,拉下当垫背! 李妈妈连续扯了三次,衣服竟纹丝不动,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萧文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想知道为什么吗?” 李妈妈听罢竟点了点头,没有等到萧文君的回答,迎来的却是她蕴含着内力的无情一脚! “啊!” 李妈妈如断了线的风筝,被萧文君一脚踹飞! 第11章 二姐,你身材真好! 这一脚,萧文君用了巧劲,李妈妈直直的往萧淑玥方向飞去,瞬间的失重感让她惊慌不已,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右手忽触及到一片衣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扯住不放手。 砰的一声巨响! 李妈妈肥胖的身躯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中还紧紧抓着一片白色的布料! “啊!” 萧淑玥感觉身上一凉,身上那件精致的月白锦缎衣裙,像一朵盛开的白莲花花瓣,一片片飞落,春光乍泄! 突然其来的变故,把院中的夫人小姐们惊的一阵骚乱,这种场面,百年难遇一次!今天算是真的开了眼了! 闺阁女子们哪见过这个,一个个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淑玥的身体。 与未婚的贵女们不同,已婚的贵妇们,都带着打量的眼光,在萧淑玥身体上来回扫射!还顺手捂住了自家女儿的眼睛,不要乱看,莫污了眼睛! 没想到萧淑玥穿着如此大胆,鸳鸯戏水的肚兜,酥胸半裸。轻薄的亵裤,白花花的丰臀,棍棒的红痕清晰可见。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外面。 堂堂萧府未出阁的二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了个精光! 场面变得异常混乱又尴尬,但又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心脏都在不规律的砰砰乱跳!太刺激了! “哇!”安静的局面,被萧文君戏谑的尖声打破! 萧文君再次提高了声量:“二姐,你身材真好!你这么大方,未来姐夫知道吗?” 人群中爆发出哄堂大笑,全然忘了闺阁女子要笑不露齿!那些被母亲遮住眼睛的小姐们,也掰开手指,又偷偷地打量起萧淑玥来! 此时才反应过来的萧淑玥,双手捂着身体,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 三夫人听到萧淑玥的哭声,才回过神来,慌忙挡在萧淑玥身前。大声喊道:“不准看!不准看!” 就在三夫人和萧淑玥近乎绝望之时,一位年轻男子突然出现,随手将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三夫人一愣,后院里都是女眷,什么时候来了外男? 不过,男子一直背对着她们,显然目光没有触及到萧淑玥的身体,看来是一位翩翩君子。三夫人提起来的心,安心了不少。 萧淑玥今日显然是着重打扮过的,故意穿的和萧文君差不多的衣服,妄求在她那嚣张跋扈地反衬下,更显得自己端庄得体,温婉贤淑! 但这一切,在这一瞬间,全部毁掉! 她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此刻三夫人心中五味杂陈,怒火冲天,恨不得立刻杀了萧文君那个贱人!原本计划那个贱人和淑玥穿同样的衣服,就算是出了事,老太君也不能怪罪自己,只能怪那贱人自己不小心。 而本想靠这件衣服让她身败名裂,现在反而弄巧成拙,她女儿以后该怎么见人!她恨极了! 她怨毒的眼光,如一条冰冷的毒蛇,在萧文君身上不停的游走!萧文君却恍若未觉! “咳咳!见过老太君,晚辈王九渊,受京都萧世子所托,来兰陵探望您老人家!” 老太君微微颔首,对他仗义之举,表示了认可。 年轻男子转过身来,他气质绝尘,身材修长,眉目如画,仿若天上的谪仙。就连前世在京都,见过不少出色男子的萧文君,眼中也飞快地闪过一抹惊艳。 没想到一开口便是不留情面,指责萧文君:“你这女子,好生狠毒!竟用如此恶毒的伎俩,对待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她可是你的同族姐妹!” “你是谁?怎敢出现在我的院子!”萧文君毫不理会王九渊的问题,甚至气势比他还要霸道! “本公子就是看不过眼,多管闲事!我亲眼看见,你悄悄潜入别人院子里,将这衣服调包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尤其是三夫人,脸色更加变幻莫测,原来萧文君什么都知道了,把慧尘大师、李妈妈和自己都算计到了,自己还自以为是,能一击必杀! 不想却一步一步落入萧文君设计好的圈套中! 念及于此,三夫人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你可知这被换的衣裙,原本是要穿在本郡主身上的?”萧文君目光像尖刀看着王九渊。 王九渊一愣,脱口而出:“郡主?难道你才是萧文君?” “还能是谁?” “是在下莽撞了,不日设宴给郡主赔罪。”王九渊识趣地告辞,退了出去,脸上满是尴尬。 萧兄不是说他妹妹,在王府里孤苦无依,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怎么和传言完全不一样?如此霸道强势,行事果决,不欺负其他人,就算是烧了高香! 萧淑玥终于反应了过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三夫人,矢口道:“娘!衣服的事情,你怎么连我也瞒着?” 萧文君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清亮的眼眸转向三夫人,“三婶,现在轮到你了!” “萧文君,你还想做什么?你已经把我女儿害成了这样!”三夫人胸口的怒气倾泻而出。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萧文君森然道,一步一步走到三夫人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扯起身来,气势陡然攀升到顶点! “你……”三夫人被萧文君的气势一压,被还未发泄出去的怒火噎得生疼,指着萧文君的手指都在颤抖。 啪! 一叠沾了尿液的纸张拍在三夫人脸上,她被萧文君这羞辱的行为,刺激的怒火更旺,连同刚才的怒火一起发泄出来。手掌一扬,就向萧文君脸上招呼。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萧文君,只见她一手捏住三夫人的手腕,另一手飞快的在三夫人脸上扇了两巴掌。三夫人两边的脸颊瞬间红肿,浮现出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众人又被狠狠的刺激了一把!这郡主也太霸道了,一言不合就撕别人衣服,就连家中长辈,说打就打! “三婶,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银票有你三房独有的隐记! “为了陷害本郡主,送给慧尘足足一万两银票! “没想到三婶也这么大方,本郡主在你心里这么值钱!” “我不知道,都是李妈妈一人所为!”三夫人惊怒交加,此事断不能认下,一旦扣上陷害郡主的帽子,可灭全族! 老太君念及萧家仅剩的颜面,若再放任萧文君继续逼问下去,指不定会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将更加无法挽回。 “三夫人既然咬定,是李妈妈所为,不如先将李妈妈关入柴房,来日再严加审问!文君,你意下如何?” 萧文君本不想如此轻易罢手,转念一想,由自己严加看管,严刑拷打之下,不信撬不出什么话来。况且,失去了李妈妈的三夫人,如同拔了牙的老虎,再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第12章 王九渊,你竟敢壁咚本郡主! 闹腾了一天的萧府,入夜后,终于安静下来。 萧文君和春夏说着话。 “柴房那边去看过了?人现在怎么样?” “回郡主,奴婢亲自去看了。李妈妈今日被踹的不轻,人还昏睡着,口中还一直在呼痛。” “将人仔细看好,明日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别让人轻易死了!” “是,奴婢记下了。会和几个姐妹轮值,不会让他人有机可乘。” “好!此事你安排的不错。明日与我一起审问。” 见春夏欲言又止的模样,萧文君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我之间不必遮遮掩掩。” “奴婢觉得郡主最近变化太大了!”春夏长舒一口气后继续道。 “以前,三夫人和二小姐,说什么郡主您就做什么,就算是违背您意愿的事情,都会忍下来。连奴婢都替您委屈!今日,您却将她们逼得这样狼狈……” “这样不好吗?”萧文君不等春夏说完,问道。 “奴婢觉得您怎样都好,只要能跟着郡主!不过府里有流言说您中邪了,奴婢还争论了几句,” “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以后萧家只会越来越不太平。”萧文君幽幽道。 …… 翌日清晨,春夏在门外通禀,王九渊的属下求见,此刻正在外面等着。 一个时辰后,萧文君才出现:“何事?” “郡主,明修此次来,是来传达我家王公子,为昨日之事,设宴向您赔罪。” “不必了!你家主子乃是京都名门之后,礼数如此周全,怎会看得上我这兰陵的穷酸女子。”萧文君甩袖,扭头便要离去。 “郡主留步,这是萧世子的信物,我家主子与萧世子相交莫逆……”说着,明修连忙赶上,拿出一个玉扳指,递了过去。 听罢,萧文君方才停下脚步,见这扳指确为大哥的贴身之物,示意春夏收下。 见郡主收下信物,明修继续说道:“今日午时,我家主子在明月楼设宴,还请郡主赏脸。” “不去!”话毕,萧文君继续往回走。边走边说道:“想要赔罪,让王九渊亲自过来!” “郡主误会了,我家主子亲自去取酒,不得已才让属下来请您。” “什么美酒,还用得着王公子亲自去取?”春夏出口讽刺道。 明修一愣,好一对牙尖嘴利的主仆,“郡主可听说过‘三日醉’?” “好!”萧文君沉吟一会后,说道。若是别的酒,错过便错过了,但这“三日醉”,纵使后来去了京都,当了皇后,也未尝一滴。 “那就恭候郡主大驾,在下告退了。” 在大齐,要说什么酒最负盛名,非京都神仙酿酒坊出品的“三日醉”莫属。相传,喝过此酒的人,连睡三日不醒,如入浮游玄境,能弥补一生中最遗憾之事。 此酿酒材料极为难寻,一年不过十几坛。若是能帮杜大师寻得几味原料,才有可能预定到一坛。许多好酒之人,趋之如骛,若能一生尝一滴,也无憾矣! 所以,被此酒引诱的萧文君才会答应赴宴。她本是好酒之人,前世就因为宇文曜说了一句,“女子饮酒不雅”,就多少年没碰酒了?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一夜,不过萧府中的风向却变了。几天前还是人人可欺的兰陵郡主,现走在路上,府里的丫鬟婆子都避之不及。 三丈之内,无一人敢靠近! 当然,萧文君对这种变化漠不关心,先去看了一眼李妈妈,人还没醒,大夫也还未到。萧文君将春夏留在府里,自己一人去赴宴。 看门的小厮见萧文君走远,转头往内院方向跑去。 来到明月楼,明修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径直引着萧文君去了最顶层的雅间,萧文君眉毛一挑,好大的手笔,据自己所知,顶层的包间从未对外开放。 明修推开门,站在门口的萧文君抬眼朝屋内望去,只见一袭红色衣袍的男子,望着窗外出神,他背影颀长,气质清华。 听到开门声,那男子转过头来,脸上露出夸张的招牌微笑,映衬着那火红的颜色,连眉目都染上了笑意,面若冠玉,交相辉映。 阳光透过窗子,倾泻而下,在他身后形成了柔和的光晕。他缓步走向萧文君,一举一动自成风流,令人赏心悦目。 尤其是那一双漆黑如深潭的双眸,让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正应了那句“泉水潭积,自成渊渚”。若是一般人,如此打扮,和那双沉寂的黑眸,必不协调。 可面前之人,全身气度,潇洒天成,无一丝不和谐! 萧文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中暗自腹诽:真骚包!这男人怎么一天一个样子,哪个才是真的他?不过那双沉静的眸子,还是如昨日一样。 “酒呢?” “我以为郡主盯着本公子看了许久,是为美色所惑?原只为这一坛酒,在下真是伤心。”王九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请萧文君入座。 说完,便用手中的折扇,将鬓角处散落的几缕青丝,撩回了耳后。 “美色?就凭你?”萧文君鄙夷道。重生后,她一心只想搞事业,对于男人,莫来沾边! “郡主,你是不是特别讨厌男人?”王九渊端起酒杯。 不过,王九渊话还未说完,就感觉一股劲风直击面门,萧文君一掌袭来。王九渊下意识抬手格挡,另一只手刚接住下落的酒杯,又一阵掌风袭来。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但又皆不下死手,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但一滴酒水都未洒出。 双方越打越心惊,感叹对方身手不错。真要论起来,萧文君的身手相当了得,奈何是个女儿身,比起王九渊还是要差上一点。 王九渊心中暗赞,不愧是将门之女!他一个矮身,躲过萧文君的横扫,顺势飘身向后退,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腾出手道。 “此番算作平手如何?郡主前来,不是为了和在下切磋的吧?莫要辜负了美酒!” 萧文君自知不敌,将王九渊给了台阶,方才收手。踱步到桌前,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得色,“不错,我最厌恶你们这种表里不一的臭男人!” 大打一场之后,萧文君憋了一晚上的恶气,才算出完,昨天要不是这男人多管闲事,途中打岔,萧淑玥的下场只会更惨!今日不过是对他略施惩罚。 “郡主何出此言?” “你的眼睛,骗不了我!” 王九渊微微一愣,此女子不仅强势霸道,还如此敏锐,毫无顾忌的戳穿自己的伪装,是断定自己不会对她灭口吗? “郡主果然聪慧过人!” “冠冕堂皇的话少说,你既是诚心向本郡主道歉,那就答应本郡主三件事!” 第13章 男人,答应我三件事 王九渊一愣,长这么大,还从未被女子如此当面怼过,习惯性的用手里的折扇,将鬓角的发丝顺到耳后。没想到这小小女子,身手好,嘴巴更是厉害! 他洒然一笑,并不计较,将斟好的酒推至萧文君面前,“在下也很好奇,萧兄口中柔弱可怜的妹妹,和眼前强势霸道的郡主,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萧文君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清冷的空气顺着微风灌入房中,吹散了屋中有些暧昧的温度。做完这些后,也将亲自斟的一杯下了药的酒,推至王九渊面前。 “王公子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他看着她手中的酒杯,微微挑眉,心道:还来?武斗不成,改下药了?他不动声色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还请郡主解惑。” 见他将酒喝下,萧文君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得色,也十分豪迈的,将手中的酒一口干了,道:“当然是,我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过,本郡主也同样很好奇,我大哥那样一身正气,怎么会有王公子你这样的朋友?我可是听说,大齐东阁大学士王阁老之子王九渊,乃京都第一纨绔!”萧文君接着说道。 站在门边的明修,心中暗笑。这么多年来,主子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过,也不知道这纨绔的名声传的这么远。还是那件事当年闹得太大了,以至于这“纨绔”的标签怎么也撕不掉。 “想不到兰陵也有这样的传言,那郡主也这样认为吗?”王九渊毫不在意的笑道。 “你是怎样,关我何事?酒也喝了,本郡主该告辞了。”说罢,萧文君抱起剩下的大半坛“三日醉”,正欲起身,忽感头晕目眩,小腹一股暖流涌起。 糟了,中毒了!酒杯什么时候被换掉的,自己一直盯着,竟从未发觉,王九渊早就知道自己给他下毒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酒里有毒的,又是什么时候换的酒?” “本公子也是现学现卖,在你开窗的时候,掉了包。”王九渊脸上虽是笑着,但眼中明显含着警告的意味。 “你……”此时,萧文君脑子里思绪纷飞,还未想清楚其中关节,差点就被体内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击溃仅存的理智。 她勉强站起身来,踉跄着朝门口跑去,脚下一软,直直的摔到地上。她感到身子绵软无力,头脑越发昏沉!凤眸如含秋水,檀口微张,发出女子细碎声音。 王九渊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面上的表情犹如变脸一般,从惊讶转变到懊悔,又变成了气愤,最后却成了一脸媚色。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不对,原本以为她给他下毒,她是有解药的,只是小小给她个教训,警告她,以后不要在他面前乱耍小聪明。 没想到这小小女子,出手就是下九流,还真把自己当纨绔了,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什么。多年后,王九渊将她搂在怀里问她,她只答,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 “郡主,你带了解药吗?”王九渊伸手将她上半身扶起来,焦急问道。 “无药可解!”萧文君脸色潮红,神志越发不清醒,眉眼间竟然漏出一丝憨态,抓住王九渊袖袍撒娇道。 “武斗斗不过你,下药也算我自作自受,你不是说给我赔罪的吗?怎么受伤的总是我?我不管,你要赔我!” 看着面前不依不饶的女子,王九渊哭笑不得,反倒是自己的错了?但她现在的状况,明显是讲不通道理,只能哄着道:“郡主需要在下怎么赔?” “王九渊,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萧文君说罢,美眸紧闭,贝齿死死咬住下唇,想要用唇瓣的痛感,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好!”王九渊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明知道她是在设计他,他也鬼迷心窍的,顺着她,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 看着眼角眉梢都染上柔情的王九渊,明修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从不轻易许诺的主子,今日怎这草率的应允他人的条件?兰陵郡主虽然漂亮,也有些与众不同,但主子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这世上,他还没见过比主子更绝色之人!多少比郡主更倾城的美人,求主子一句承诺,主子可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们。今日这是怎么了?明修百思不得其解。 “快去,将浴桶里面放满冰水!”王九渊打横抱起萧文君,朝浴桶走去。 “这般冷的天气,不会把郡主冻坏吧?”明修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看满脸春色的萧文君。 “少废话,快去!”感受到怀中女子不安分的小手,王九渊脸上一黑,长腿一迈,径直向隔壁的房间走去。 明修将浴桶倒满,就飞快的退了出去,还非常贴心的关好门。王九渊轻轻将怀里的女子,放入浴桶,他才发现,人前那个强势郡主,竟然这般瘦弱,莫名的惹人心疼。 水中的女子,看上去被冻得十分痛苦,紧皱秀眉,双眼紧闭,双手却紧紧环抱住他的胳膊,似乎他才是她唯一的温暖。 他和她贴的那般近,她脸上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苍白的脸上飞出几朵红霞,朱唇却是鲜红欲滴,似乎在邀请一亲芳泽。 他尚且能保持理智,但她却猛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猝不及防之下,他也掉入水中,唇刚好贴着她的唇,他还没来得及分开,就感觉唇被她吮住,一条丁香小舌灵活的描绘着他的唇瓣。 他心神一荡,加深了这个吻。就在他心猿意马之际,感到身子一凉,不知不觉,身上的衣袍已被她褪去,他立马清醒过来,大手一挥,已将湿漉漉的衣服穿好,重新给萧文君换了桶冰水。 他刚才是怎么了?自控力极强的自己,险些就禁不住诱惑,眼前的人儿并不算绝色,平常总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眉宇间的英气,让人一眼便觉得这女子就是一块冰。 没想到她中毒之后如此热情奔放,眉间的英气被美色所替,强烈的反差,这诱惑险些让他失控。 一思及此,他冷下脸来,推开房门就离开了。原本只计划陪个罪就回京都去的,鬼使神差之下,就弄成了现在的局面,看来回京的时间要往后延了。 萧文君感受到体内一波又一波的欲火,体外冰寒的液体,来回交织肆虐着她的身体。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她在冰水里足足泡了两个时辰,才将身体的燥热压了下去。醒后,简单的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房间里放了一套干净的衣裙,利落的换上。 天色已晚,要赶紧回去审问李妈妈。 王九渊在窗前看着,不告而别的萧文君远去,神色复杂。这女子一点都不矫情,她似乎并不在乎,刚才经历了什么! 夜色下,行色匆匆的萧文君,没有听到身后的呼喊。她才走到府门口,就被人押下了。没人注意到,萧文君身后之人,见此情形,转身往明月楼跑去。 明月楼内,王九渊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桃,问道:“她被人押下了?” 第14章 王公子这么喜欢翻墙? 王九渊主仆一下楼,一个女子就跪在她面前,说她家郡主出事了。明修赶紧扶起小桃,给王九渊使了个眼色,此处人多嘴杂,不是谈事之地。 王九渊暗自懊恼,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此分神,偏偏连这些细节都注意不到。 回到明月楼顶层,小桃只觉得眼前之人,不禁惊为天人,如此姿容绝色,配自己家郡主正好! 不怪小桃这样想,自那日出府之后,她并没有离开兰陵,一直在城里转悠。今日见郡主在明月楼,看似与明修十分熟稔,她此时走投无路,找不到人帮忙,只得求到王九渊面前。 “公子,您是我家郡主的朋友吗?”小桃支支吾吾,似有要事。 “朋友?算是冤家吧。你说她被人押下了,到底发生了何事?”王九渊问道。 “郡主刚回萧府,就出现了七八个侍卫,要将她拿下,双方打了一场,但郡主又突然又停手了,跟着那些侍卫走了。” “你家郡主武功高强,怎会乖乖束手就擒?” “奴婢好像看到了老太君,与郡主说了些什么,郡主就住手了。” “萧家在兰陵可谓是一手遮天,兰陵郡主不是谁都能动的,你且安心下去。”王九渊弄清缘由后,宽慰小桃道。又示意明修,带人下去,好好安置。 虽然安慰小桃的理由足够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立刻私下查看一番。到了萧王府,发现守卫比昨日多了数倍,天色还未完全黑,只得守在外面茶馆,等到天黑。 在喝茶的时候,王九渊打了个喷嚏:“这萧文君着实荒唐,害得我也泡了冰水,竟是染上了风寒了!” “属下这就去给您抓药!” “慢着,两份!” “是!属下一直觉得您铁石心肠,今日怎么铁树开花了?兰陵郡主果然魅力非凡。”明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打趣道。 “滚!”王九渊一脚踹去。看着明修消失的背影,心道:萧文君确实与京都那些庸脂俗粉不同,从未见过如此杀伐果断的女子,毫不矫情。 此刻萧王府灯火通明,萧文君被押着回了自己的院子,看见春夏等人都在,院门口也多了些陌生的侍卫,环顾四周后问道。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发生了何事?” “郡主,您终于回来了!”春夏连忙迎了上去,神色焦急。继续说道:“大事不好了!李妈妈,她死了!” “此事如此蹊跷,你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您离府不久,奴婢们负责看守柴房的人,就被人轰出来了,换了一批陌生的侍卫,我们靠近不得。不久后,就传出了李妈妈的死讯!” “这不就是欲盖弥彰?我们皆不在,人是谁杀的,不言而喻!” “奴婢也是这么认为,不过说来也怪,人死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仵作便到了。” “半柱香?衙门到萧府来回,至少要半个时辰!看来他们早已准备好,想置我于死地。这杀人的罪名,定是推到了我的头上!” “郡主果然料事如神!” “哪位仵作验的尸?” “据说是兰陵最厉害的段仵作,听说此人刚正不阿,经手的案子,从未误判。” “难道三年前,在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中,名声大噪的段鹏段仵作?” 看着春夏点了点头,萧文君陷入了沉思,此事蹊跷,对方又如此迫不及待,局面对自己十分不利。此事迫在眉睫,须尽快溜出府,找到段鹏,与他当面对质才好。 萧文君只带着春夏回到房中,她终于拿定主意,和春夏交代:“我要离开一个时辰,如果有人来找,帮我挡着!” “奴婢就说您病了,不便见客。”春夏见萧文君脸色有些苍白,说道。 “不错!”萧文君边说边换上了夜行衣,说完竟也打了个喷嚏。 突然,房顶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萧文君拔出宝剑,大喝道:“大胆狂徒,现在就想杀人灭口吗!” “兰陵郡主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王九渊飞身落入房中,指着萧文君身上的夜行衣,挑眉道。 “王九渊!你竟敢半夜私闯女子闺房!”春夏被这突如其来的男子声音,吓了一跳,立刻挡在萧文君身前。 “王公子这么喜欢翻墙?春夏,你先出去守着,我有话单独和王公子说。”萧文君皱眉,同时道。 春夏狠狠地瞪了一眼王九渊,不情不愿的出去了,还替他们关好了房门。 王九渊也不见外,一撩衣袍就坐下了,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你这茶里没下药吧?”说完,便一饮而尽。 萧文君连日来的紧张,竟被这一句话逗笑了,噗嗤一声笑道:“茶里有致命的毒药,喝了会让你肠穿肚烂!” “有人给我通风报信,说你出事了,现在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王九渊神色一凛,严肃道。 “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她说她叫小桃。” “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挺懂得报恩的,没事的话那就快滚。本郡主还有急事!”萧文君心中焦急,不想与这人浪费时间。 说罢,也不理他,准备直接飞身出去。突然头晕目眩,眼看就要摔了下来。此时,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 萧文君像被蜜蜂蜇了一下,立马推开了男子,怒道:“你还想干什么?” “在下着实委屈,要不是我刚刚接住你,此刻你已经摔在地上了。郡主不感谢在下,竟还恶言相向。”王九渊也不恼。 萧文君也感到了身体的异样,重生回来后,一桩事连接着一桩事,虽不棘手,但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今日与眼前之人打了一场,又中了毒,在冰水里面泡了足足两个时辰,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此时,容不得她休息,必须马上找到段仵作。 “你额头好烫,应该是今天泡了冰水所致!”王九渊摸了下萧文君的额头,手心的温度滚烫,轻声道。 “不关你的事!”说罢,萧文君欲推门而去。 “生病了,就给我老实待着!”王九渊一把拉住萧文君,将她按在了闺床之上。 “王九渊,你好生霸道!”萧文君再想站起身,却根本无法撼动眼前的这个男人。 “怎么不关我的事情,郡主忘记了?在下答应了你三件事。” “如果是因为答应了我大哥,照拂于我,大可不必!本郡主的事不需要其他人插手。”萧文君扭过头去。 “事情我都查清了,我知道段鹏在哪里!”王九渊无奈道。 闻言,萧文君转身看向王九渊,问道:“他在哪里?” “你乖乖在此等候,我让你家丫鬟给你熬药,我去去就来!”王九渊鼻音浓重,显然也有些着凉。他此番亲自过来,也是对她心有愧疚,听到她出事了,更加坐不住了。 不过,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一向对女子冷面冷心的自己,竟然会为了萧文君,一再打破原则,放在她身上的精力,有些多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明天必有一出好戏。 第15章 明天,必有一出好戏! 晴岚院内,趴在门口听墙角的春夏和明修打起了嘴仗。 “我家郡主才出去一天,回来就病了。你主子对我家郡主做了什么?”春夏压低声音说道。 “还不是你家郡主,自作自受!”明修没好气道。要不是这郡主,自己主子也不会染上风寒。 “你……那为何,我家郡主回来,连衣裳都换了?还说没有做什么!”春夏想起这个就来气,一生气就口无遮拦。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春夏赶紧捂住嘴,狠狠瞪着明修。郡主还有婚约,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生病了就赶紧去熬药。”明修尴尬的转移话题。 “现在守卫如此森严,连院门都出不去,怎么抓药啊?”春夏说到这里,竟急得团团转。风寒看似小病,若不及时吃药,也有可能会要了命。 “喏,我这里有。”明修说罢,从身后拿出两袋药包。 “两份?” “我家主子也病了,被你家郡主连累了……” 王九渊推门而出,明修感觉耳朵一疼,就住了嘴。 “好好照顾你家郡主,看着她把药喝了。”王九渊道。 春夏看着,被揪着耳朵的明修,乖乖的跟着王九渊一同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 但王九渊来到段仵作的宅子时,大门紧闭,内有烟雾冒起! 王九渊定睛一看,根本不是做饭时的青烟,更像是走水的浓烟!看了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不过还没有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显然事情没过去多久! 王九渊与明修对视一眼,齐齐翻身入院,烟雾正是从房间传来! “快进去!”王九渊立刻喊道! 明修破门而入,只见一名中年妇人趴在八仙桌上,双手前摊,衣物已尽数褪下,地上满是红白之物,显然是被人糟蹋致死! 而她怀里,抱着个满月不久的婴童,嘴里因为嘬不出奶水,嗓子都哭哑了! 明修将外套褪下,盖在了妇人身上,俯身抱起婴童,哄逗了起来。婴童见到了明修,竟咯咯的笑了出来,与满屋的惨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内室之中,地上躺着一名男子,正是王九渊要找的段鹏段仵作!王九渊连忙上前查探,发现尚存一息,于是翻手,将一丝内气注入体内! “咳咳!翠儿?翠儿!”段仵作开口道,口中的“翠儿”想来应是门外的妇人。 “她已经死了!我劝你不要去看了!”王九渊淡淡地说道:“不过,她临死前,护住了你的孩子!” “求……求您,救救他,他是无辜的!”段仵作虚弱道。作为仵作,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要不是对方故意留手,想造成被烧死的假象,恐怕自己和儿子也随翠儿一同去了! 段鹏抬头看到,眼前之人气度不凡,定非普通人,且自己才一出事,这人就找到了自己,对自己必有所图。 “无辜?被你陷害的兰陵郡主,就不无辜吗!”王九渊气势逼人,和在萧文君面前纨绔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就知道是为此事!上头下了命令,我不做,就会死!祸不及妻儿!我没有想到,他们连我家人都不放过!”段仵作说完,猛地咳嗽起来,似乎刚才的话,说得太急,猛烈起伏的情绪,牵扯到了伤口。 “上头?你说的上头,是谁?说出来,你儿子这一命,我来救!”王九渊目光冰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道:“你儿子的性命,只在你一念之间。” “我已是必死之人了,我死不足惜!只要您能救他,我什么都交代了!”段鹏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看着就快不行了。段鹏是老来得子,要是儿子能活下去,也算没有绝后! “明修!”王九渊对门外喊道,不一会,明修便抱着孩童出现了,小孩胡乱抓着明修的脸,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相信您是言而有信之人,不会骗我这区区贱民。您要的,都在这里了!”段仵作说完,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递到王九渊面前,又贪恋的看了一眼明修怀中的男童。 “我家主子,一诺千金!”明修傲然道。 段仵作听到想要的答案后,闭上了眼睛。 两人没有破坏现场,不久之后,火势瞬间蔓延,熟睡的百姓们被惊醒,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 而兰陵城权贵聚集的府邸,和平民居所仿佛是两个世界,高高在上,漠不关心,如往常一样,喧闹了一天后,进入了沉睡。 …… “文君,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来了。”王九渊声音暗哑,听不出情绪。 “谢谢。”萧文君听出了他嘶哑的声线,但仍表现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王九渊又叹了口气,似乎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伤到了,“据段鹏交代,委托他来陷害你的幕后推手,就是三夫人!” “嗯!我二姐看上去胆大包天,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而已。我已查到,萧淑玥在李妈妈死前去过柴房,李妈妈的死,和她脱不了关系。”萧文君说得兴起,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看了她良久。 “还有三夫人,今夜的守卫都是她的手笔。”王九渊的目光停在她脸上,看她气色好了许多,她神情专注的样子,很是迷人。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调动守卫,三夫人一人怕是没有这个本事!肯定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缘故!”萧文君柳眉微蹙,下意识的看了眼王九渊。 只见王九渊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她的脸又霎时红了起来。空气中似乎流动着别样的情愫,经历过上一世的萧文君,已不会摆出什么小女儿的娇羞姿态,清咳一声。 “段仵作的家被烧了,人也死了!”王九渊很满意她脸红的样子,继续说道。 “三夫人做的?他死前还说了什么?”萧文君对段仵作的死并不意外,显然早已料到了。 “目前的证据看来,只能是三夫人做的。” “我还需要你帮一个忙,帮我弄几套衣服过来。三夫人母女虽不怕巫蛊,但做了亏心事,最怕鬼敲门。今晚,我们就要有所行动,明天,必有一出好戏!” 第16章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地处西北的兰陵城,在永庆二十一年的四月,终于迎来了它的春天。 一场春雨,随风潜入城中,好似洗清了满地的污秽,又好似没有,匆忙的人们,没人关心。但雨后的骄阳,尤为刺眼! 一夜过后,萧府里突然流出了闹鬼传言,尤其是在后院丫鬟们聚集的下房里,讨论得热烈。 “听说了吗?昨夜后院有人听到了女人的哭声!”一个丫鬟神神秘秘道。 “这算什么,晴玥阁的大丫头,都看见那女鬼的脸了!”另一个丫鬟得意的道。 “真的是女鬼?那女鬼长什么样?” 一句话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我听说,很像是刚刚死去的李妈妈!李妈妈变成了厉鬼,要来索命的!” “索命怎么去了晴玥阁,不应该找晴岚院里的那位吗?” 说话的小丫鬟一脸讳莫如深!那表情,好像在说,我知道啊,快来问我! “乱嚼舌根的小蹄子,还不赶紧出去伺候,主子们还等着呢!这话要是被三夫人知道了,仔细撕烂你们的嘴!”管事妈妈大声呵斥道。 这群丫鬟婆子,一时间作鸟兽散去。 宽敞的正堂里,萧家所有的正主,几乎都到齐了,老太君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二夫人、三夫人坐在下首,面容端肃,气势低沉。 萧文君等人被带入堂中时,见到的就是此番景象。 “跪下,萧文君,你可知罪!”三夫人一见到萧文君,脸色就变得冰冷,眼神怨毒,死死的盯着她。 “昨日本郡主一回府,就不问缘由的将我禁足,我看在老祖母的面上,不予计较!今日竟又摆出如此阵仗,开口就要本郡主跪下!是要审问犯人吗?犯人李妈妈何在?”萧文君佯装,任何事都不知道。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李妈妈昨日就死了,被你萧文君一脚踹死的!”三夫人眼中疯狂之意尽显,此刻恨不得立马生吞活剥了萧文君!三夫人不会傻到,将李妈妈留给萧文君审问。 昨日萧文君前脚出门,后脚就派人去了柴房,支开看守,将李妈妈处置了! 这李妈妈本是三夫人手中的一把刀,现在刀落入他人之手,对准的,可是自己。并且,李妈妈对萧淑玥做的事情,仅凭这一点,就该死! “死了?本郡主不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萧文君对自己那一脚的力度,心知肚明,肯定不会致人死亡。且昨日之事,她也查明,李妈妈的死,就是三房的人做的! “萧文君,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兰陵最好的段仵作,已经给李妈妈验完尸体,致命伤就是你一脚所致,这是仵作的尸检报告!”三夫人啪的一声,将一份文书拍在桌上,看萧文君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段仵作人呢?我要与他当面对质!”萧文君反瞪了回去,她那不怕死的样子,反而将三夫人气笑了。 “报!禀老太君,昨夜段仵作家中起了大火,无一人生还!”侍卫来报。 听闻此言,三夫人脸上露出诧异,神情有些慌乱,看向了二夫人后,立马被坚毅之色取代! “那就是死无对证!三夫人,段仵作死得可真巧!”三夫人的变化,全部被萧文君收入了眼底。 “段仵作的死,与本案无关!老太君也说过了,李妈妈是要上报官府后谒杀!”三夫人恶狠狠道。 “然后呢?” “你这样是私自杀人!”三夫人被萧文君的话气得不行,这人怎如此不上道,非要把事情说得那么透彻吗? “然后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三夫人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脸上的杀气再也掩饰不住。 “然后呢?”萧文君就是想要逼出三夫人的心里话! “杀人偿命!”三夫人神色阴沉,保养得宜的脸上,如染上了一层黑气,生生破坏了美感! “李氏!休得胡言,兰陵郡主可是你亲侄女……”老太君见三夫人说话越发狠厉,出言打断道。 突然,一阵慌乱打断了正堂的说话! “二小姐,您等等奴婢!”两个气喘吁吁的丫鬟,跟着疯疯癫癫的萧淑玥,往正堂而来,每次眼见着就要碰到萧淑玥的衣角,萧淑玥就像被快被鬼抓住一样,跑得更快了! “娘!救命啊!鬼啊!”萧淑玥语无伦次,头发蓬乱,衣裳凌乱,她反而更像一个女鬼!狂奔地萧淑玥,眼尖的看到了坐在正堂的三夫人,立刻直直的向三夫人冲去。 三夫人立刻站起身来,向前想要接住萧淑玥。 萧淑玥昨晚,就已经被明修假扮的李妈妈,吓了整整一晚!“李妈妈”时不时的出现在萧淑玥的房梁上、地上、甚至床上! 原本她不是那么害怕的,但她为了泄愤,白天亲手勒死了李妈妈,晚上,那个长舌头的“李妈妈”就出现在她屋里,飘忽不定,折腾了她一整晚!以至于今天早上,收拾萧文君的重要场面,她都没有出现! 正堂门口高高的门槛,萧淑玥被绊了个狗吃屎,狼狈的爬起来,身后似乎有厉鬼追着,手脚并用,直撞向三夫人怀中! 三夫人被她撞了个趔趄,一股腥臭之前扑鼻而来,她嫌弃的想要推开怀中的女儿,萧淑玥竟然被吓尿了!三夫人转念一想,将萧淑玥搂得更紧了,用委屈的语气对着老太君道。 “她萧文君是您的亲孙女,淑玥难道就不是吗?我今日一定要萧文君死!”三夫人说完,又对怀中的女儿安慰道。 “淑玥乖,不怕!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鬼。没事了,不怕啊!” 众人见疯癫的萧淑玥安静下来,都松了口气,刚见到她发疯,三五个丫鬟都近不了身,都吓了一跳,生怕误伤到自己,但此刻又不好将人赶出去。老太君对赵嬷嬷使了个眼色,又带了一批侍卫守在门口。 被这么一打岔,屋中的气氛更压抑了,三夫人看萧文君的眼神,透出赤裸裸的杀意! “既然三夫人要本郡主的命,那就拿出足够的证据!我要再请一名仵作,开棺验尸!” “你太猖狂了!人都被你害死了,已入棺为安,你还要扰乱已死之人的魂魄吗?” 三夫人早就知道,萧文君会如此行事,所以特意寻了一名高手,在萧文君踹脚的位置,踹死了李妈妈! “开棺验尸!”萧文君霸气道。 第17章 二姐果然聪明人,死前还有神助攻! “还请祖母,给孙女一个公道!”萧文君看向老太君道。 见老太君点头,四名侍卫抬着一副棺木入了正堂,棺木一落下,沉闷声音,把早就成了惊弓之鸟的萧淑玥吓得从三夫人怀中跳出! “不怕!人是萧文君那个贱人一脚踹死的,和你无关,不要怕,乖,到娘身边来!”三夫人哄着萧淑玥,萧淑玥的眼睛,似乎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很快,棺木被打开,一股淡淡的臭味充满了正堂,熏的人几欲作呕!堂中人,无一人发言,沉默的等着仵作过来。 三夫人双手紧握,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此刻她也很紧张,也很激动!虽然早就料到,萧文君那个贱人不会乖乖认罪,还会再上闹一出,重新开棺的后手已布好,那贱人果真上套了! 不多时,一名背着箱子的仵作被人领着进了正堂,认真仔细的检查起尸体来,尸体放了一夜后,尸僵已经软化。 一炷香后,仵作站起身来,禀告道:“此人是被内力强大之人,给蹬踹致死!不过这蹬踹处,似乎有些蹊跷!” “蹊跷?你可仔细点看!这可是段鹏段仵作验过的,说是一招毙命!”三夫人惊得站了起来,自己设计的一切,竟如此简单的被这新来的小仵作看穿了! “段仵作?那小的可得仔细看看!”这小仵作也是一惊,一早便被萧老太君命人请了过来,又不告知实情。这段仵作听说昨夜被烧死在家中,一会还等着自己去验尸。 “是要仔细看看!段仵作的验尸文书和你说的不一样!”三夫人惊得站了起来,脸上青白交加,指着那仵作喝道。 “可否借我一阅?”小仵作心虚道,这不就相当于拿着答案来做题吗?三夫人也心虚的看向萧文君,发现对方竟毫不在乎,便给了过去。 “禀老夫人,小的确实有些疏忽了,此人确实如段仵作验尸报告所言,是被内力强大之人,蹬踹致死的!”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说是李妈妈被一脚踹死。 三夫人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此人上道!事后,少不得要打点一番,别胡乱生事,乱嚼舌头才好。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萧文君!在等着她的解释。 “小仵作,你说这人是被本郡主给踹死的?”萧文君一脸的笑意,绕着小仵作转了一圈。 小仵作冷汗涔涔,自己验尸无数,竟都没有出现过这般感觉。其实,他已经查出,这李妈妈的真正死因,相信作为前辈的段仵作也能看出! 因为,这根本不是三夫人所说的一招毙命,而是死于第二脚!这第一脚的脚印并不大,似为女子所为,用的巧劲,所以并没有产生多少的威力。 而这第二脚,虽然只有前脚掌的脚印,但明显是男子所为,而这一脚,才是真正的致命一击! “小人不敢!小的可没说踹人的是郡主啊!”小仵作终于明白了,看了着段仵作确实死的不冤! 夹在兰陵城最强大的萧府中,必不能独善其身!显然,今天,郡主一方和三夫人一方,已是不死不休! “那就让本郡主开开眼,看看你们今日设的什么局?”萧文君不顾众人反对,使出内力,用力一踹,几百斤的棺椁应声而翻! 李妈妈的尸体在地上滚了两圈,直接停在了萧淑玥的脚边! “啊!萧文君,你这个贱人!吓死我了!”萧淑玥看着李妈妈的惨死状,大为恐惧,竟生生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萧文君!你歹毒!杀了人还不够?连尸身都不放过吗?”三夫人挡在了萧淑玥身前,叱喝道。 “不过是死人而已!当年父亲带年幼的我征战沙场之时,什么没见过?笑死我了,亏你还自称将门之后?” 萧文君此时撩开李妈妈的上衣,一块清晰的黑色脚掌印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本郡主的脚有这么大?就这,还用得着仵作吗?”说完,便将脚印在了黑色脚掌印上! 果然,萧文君的脚与一处浅色脚印重合,而印在浅色脚印上的深色的脚印,才是致命的一脚! 而大家都知道,萧文君只踢了一脚!见众人不再说话,显然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二姐,我听说冤死之人,会变成厉鬼,找杀她的人索命!李妈妈死得这样惨,你说是谁杀了她?要不要问问她?”萧文君突然凉凉的插口道。 说完,便将盖在李妈妈脸上的白布扯开,李妈妈的死状极惨,五官扭曲的不像话,但仍是死不瞑目地看着萧淑玥! 闻言,萧淑玥眼中残留的一丝清明,瞬间又变得浑浊,她好像看到棺木中的李妈妈,坐了起来,飘到了她的眼前,那张惨白的脸,猩红的长舌,快要贴在她的脸上! “李妈妈,我错了,我不该杀你!要怪就怪萧文君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杀你!”萧淑玥被彻底吓疯了,满地的腥臊之物,显然是被吓尿了! “女儿,你胡说些什么?仵作都说了,是内力强大之人踢死的!”三夫人连忙将女儿护在怀里,想要捂住她的嘴! “嘿嘿嘿!是李护卫,是我让李护卫踢死的!你认识的,就跟你私通的那个李护卫呀!”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萧文君也没有料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来人啊!萧淑玥已经疯了,赶快带回房去!”三夫人厉声说道。 “我不去,我不去!那里有李妈妈在向我索命呐!”萧淑玥不再说话了,只是傻笑。 “三夫人,你说的,杀人偿命!”萧文君指着疯疯癫癫的萧淑玥道。 “你个贱人!把我家萧淑玥都逼疯了,还不够吗?”三夫人自知今日之后,再无立足之地,只想拖萧文君下马! “段仵作,也是你杀的吧?”萧文君继续森然道,她眸中的煞气,狠狠的刺激到,快濒临疯狂的三夫人! “萧文君,你别得意,仵作的证言,只能说明李妈妈的死,不是你一脚踢死的!” “对呀!萧淑玥自己都承认了!” “淑玥已经疯了,疯子的话,作不得数!” 突然,萧淑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挣脱了三夫人的怀抱,砰的一声巨响! 发着疯的萧淑玥,嘴里尖叫着,突然冲向正堂中的大柱,脑袋狠狠的撞上去!霎时间,她额头鲜血狂喷,脑浆都像撞出来了,然后,她身体缓缓倒地,全身抽搐!死了! 第18章 棺材还是留给三叔你自己吧! 见此情景,三夫人眼睛变得血红,扑在萧淑玥身上,将她搂在怀里,“淑玥,别吓娘亲,快醒来,只要你醒来,娘再也不责罚你了,你要什么,娘亲就给你什么!” 然而,被三夫人抱在怀中的萧淑玥,一动不动!三夫人手指颤抖的放在萧淑玥鼻间,下一秒就跌坐到了地上,整张脸木木的,像是瞬间失去了生气。 所有人都呆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般境地。 忽然,三夫人站起身来,终于下定了决心:今天已是这般鱼死网破的境界,说什么也要拉上萧文君当个垫背的! 三夫人大声叱喝道:“萧文君!萧淑玥已经死了,她刚才说的话统统做不得数!” “死无对证是吗?”萧文君冷哼道,目光凌厉地看向了院门口的侍卫。 守在正堂外的马侍卫,当然也听到了萧淑玥的尖叫,惊出了一身冷汗,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趁着现在混乱,立马开溜。 “马侍卫,你这是要去哪里?”此时,萧文君几招轻功点地,来到了正准备逃走的马侍卫身后。 就这样,马侍卫毫无防备地被萧文君一掌击倒,命众人将他押入正堂。此时,萧文君注意到,这马侍卫右脚鞋跟处有一块斑驳的痕迹,八成是李妈妈的血迹! 见马侍卫被押入正堂,手中的宝剑也跟着卸在了地上,原本还有些嘴硬的三夫人,彻底软了!她知道,一旦马侍卫开口,自己便永无翻身之地了! “小仵作,你看,踹死李妈妈的,可是这只脚?”萧文君看着缩在一旁的仵作,竟一手将他拎了出来! “小的明白!”小仵作虽身经百战,但哪里见过如此景色,连忙脱下马侍卫的鞋,仔细比对。 “郡主!没错!就是这双!”纵使小仵作再眼瞎,也能看出,这场争斗,谁是真正的赢家了。 没想到,这萧文君不按套路出牌,没有直接逼问马侍卫,反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反而是让仵作还原了真相! “都闹够了没有!来人,将马侍卫押入地牢,听候发落!”老太君见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想给各自留下一丝颜面,终于开口了。 “死老太婆,这事没完!我要萧文君死!”三夫人原本就有些癫狂,一心只想弄死萧文君,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反而最疼爱的女儿倒在了自己眼前! 大起大落之下,她受不了刺激,也疯了! 三夫人竟抱起了李妈妈的尸体,说道:“淑玥,乖!还恨那个死老太婆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给了那个贱人,只要你醒来,死老太婆的东西,娘都能给你抢来!” 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但这还没完! 三夫人力气变得极大,所有近身之人,都被她抓伤了!她突然夺过了马侍卫卸在地上的宝剑,众人连忙后退! 没想到,三夫人竟一剑刺中了已经倒地身亡的萧淑玥! 那洁白无瑕的裙摆上,满是鲜血! “桀桀!女儿你看!萧文君已被我一剑杀了!”说完,便一把将她头顶的步摇扯下,竟带出了几缕头发,“你喜欢那贱人的金步摇,娘也给你抢来了,你醒醒,跟娘一起回家!” 说完,便抱着李妈妈,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了! 场面是前所未有的混乱,萧家自在兰陵建府起,就没有出现过这么混乱的情况!众侍卫终于反应过来,踢开三夫人脚边的宝剑,将三夫人押在正堂之上! “派人去叫三爷回来!”老太君闭了闭眼。 …… 萧三爷来的很快,一进门就看见躺在血泊中的女儿,和被侍卫押着,发疯的妻子。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萧三爷红着眼问道,目光看向了萧文君! “你妻女,陷害兰陵郡主未果,一死一疯!” “这话,母亲会信吗?”萧三爷苦笑道,心里对萧文君的恨意更胜了! “正是如此!” 萧三爷脸上肌肉一阵抖动。环视了一眼众人,见没人跳出来反对,心下了然!他早就劝过,暂时不要动萧文君,这母女偏偏不听,反而还嘲笑自己软骨头! 现在的这种局面,只能是她们自作自受!但他堂堂萧家三爷,被一个晚辈骑在头上,逼死女儿,再逼杀妻子,还莫名其妙的戴了顶绿帽子,他以后怎么出去混? “兰陵郡主,你说,现在想怎么办?” “杀人偿命!”萧文君露出一口白牙,森然道。 “文君,不可!淑玥已经死了,李氏……”老太君正欲劝说。 “好!”李氏已经疯了,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萧三爷抽出身旁侍卫的刀,毫不犹豫的捅进三夫人胸口,鲜血狂涌而出! 中刀后,三夫人手里抓住插入胸口的刀身,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不可置信的看着萧三爷! 忽的,脸上露出疯狂之色! 大笑道:“桀桀!你们都会下地狱!萧家迟早要覆灭!桀桀桀桀……” 萧三爷看着癫狂至极的妻子,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着她身体慢慢软倒,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三夫人就这么草率的结束了一生! 机关算尽太聪明,家破人亡犹未知! “此事是她们该死!现在我尊你是兰陵郡主,往后你行事若有半点差错,不死不休!”萧三爷面色阴冷,咬牙切齿道。 “那我等着!不过,我母妃的嫁妆,是时候讨回来了!”萧文君毫不在意,捋了捋鬓角的发丝道。 “你……” “李氏和萧淑玥之事,本郡主不再追究,三叔还是赶紧买两副棺木,好生下葬了!” “哼!我也会多给你备上一副!” “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萧三爷仔细打量着萧文君,发现这个最没有存在感的侄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霸道,不留情面!那个在记忆中唯唯诺诺的丫头,怎么也和现在的肆无忌惮的脸,对不上! 萧三爷一拂衣袖,带着妻女离去! 萧文君给老太君行了个礼,转身向外走去,抬头看着天上的骄阳,眯了眯凤眼,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老太君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恍惚!心中叹了口气,萧府人丁单薄,一天之内,连死两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眉间隐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她紧了紧手中的拐杖,胸中的无力感更甚,再次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家,我是做不了主了! 第19章 会说,你就多少点! 萧家三房,一天之内连死两人!这传言,像一阵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兰陵城! 城里的百姓们,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完前两天,萧家二小姐模样身段多么极品,打扮又多么大胆的风流韵事,就迎来了二小姐死亡的消息,不少人叹息道,真是红颜薄命! 尤其是三教九流聚集的茶馆酒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凑热闹的人。 “今日在下所说的是,王府的夫人小姐与家中侍卫不得不说的故事!”说书之人,眉飞色舞,眼神暧昧,脸上的神情无疑是在提醒众人,我知道内情,快来问我。 “确有此事?”众人平日里最爱听这种八卦,尤其是贵人后院之事! “前日说道,小姐的身材那是相当火热,没想到夫人更……” 眼见着茶馆里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越听越有劲。 忽然,茶碗重重搁在桌上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听得出神众人被吓了一跳,眼尖之人发现坐在茶馆喝茶的女子,不正是萧家的兰陵郡主吗? 一时间鸦雀无声! 说书之人更是浑身颤抖,虽说自己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之人都知道自己讲的正是这萧王府内宅之事。今日只怕是要吃官司了,民不与官斗,只要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也有观众暗自心惊,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郡主又是几时来的? 正当所有人为那说书先生捏一把汗时,萧文君原本紧绷的脸上忽的绽开一朵笑容:“会说,你就多说点!这是赏你的!” 一锭银子稳稳的落在说书先生的桌上! 不足半日,萧三爷被戴了绿帽的消息,传入了兰陵的各个角落。 …… 与萧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相比,萧府内的灵堂,显得过分冷清,除了和萧三爷生意往来的显贵之家,兰陵城里过来吊唁的世家大族,多是稍作停留,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平民百姓们可能不知道,萧府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权贵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萧三爷不是老太君的亲生儿子,没有官身,只是仗着家世在兰陵经商,李氏又是犯错而死。 萧府一夜之间,全换上了白色,就连下人,也穿着白色衣物,腰间系着麻绳。由此可见,老太君对三房,是不薄的! 萧文君只在第一日被老太君给强行叫了去,便再也没有踏入过灵堂半步!就连上山下葬,也随便找了个由头,搪塞了过去! 只有萧文君的晴岚院内,日夜喧哗,穿着与平常无异,甚至更加花里胡哨了一些,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做给谁看的! 萧三爷一脸阴沉的守在灵堂,除了三房的庶女萧淑柔,只二房的人陪着。 萧淑柔今年刚满十五,是已过世的姨娘所出,平日里,三夫人对她极其刻薄,而她的亲生父亲萧三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淑柔一身孝服,衬得原本弱柳扶风之姿,更加柔弱惹人怜爱,她端杯茶亲自奉到三爷面前,说道。 “父亲,请节哀,莫要伤了身子!” 三爷伸手接过盖碗,看着面前女儿眼睛的里关心之情都要溢出来,心道,要是李氏母女也能这般善解人意,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柔儿,为父会好好保重!你身子弱,也要仔细着自己!”三爷扯出一抹清淡的笑容。 “是,父亲!”萧淑柔掩下眼底的情绪,李氏母女死了,三房就只剩自己这一个女儿了。眼前的父亲胸无大志,且被酒色早已掏空了身体,她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且一贯是看不上他的! …… 转眼,已经半月以后。 明月楼上,久未露面的明远,站在王九渊身前,回禀道。 “主子,属下查到,明日下午城西的戏园子里,马贼的人会在此交易。” “可查清对方是何人?”王九渊面色从容,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 “暂未查清,只查到应是兰陵富商或者达官贵人的亲戚。” “好!你继续暗中调查马贼之事,明修随我明日去戏园。”王九渊合上手中的折扇,嘴角微勾,总算有了一丝眉目。 王九渊此次来兰陵,明面上是拜访老太君。但暗地里,他收到线报,西北边境马贼作乱,已隐隐形成一股势力。京都朝廷却对此不以为意,大齐果然还是太平久了,对危险都失去了该有的警觉。 他此次来兰陵,只能暗中调查,会有诸多掣肘,兰陵郡主或许是个不错的挡箭牌,为自己免去不少麻烦。 萧家,晴岚院内。 “郡主,四小姐求见。”春夏在门外禀道。 萧淑柔?她来干什么。 “让她进来。”萧文君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妹妹见过郡主。”萧淑柔盈盈行了个福礼。 “无事不登三宝殿,四妹有话就直说!” “郡主果然爽快,我来是为了和三姐谈个交易!”萧淑柔敛去柔弱之态,正色道。 “你是三房的人,三叔与我已是不死不休,我怎么相信这不是你们的算计?”萧文君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之人,切换自如的神色转变。 “我当然是对三姐有所求,这件事,整个萧府只有郡主能做到,且只有你会!我要十万两白银!”萧淑玥说道,她呼吸变得有一些急促。 嘶的一声,春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四小姐开口就是十万两,真当银票都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说他们三房的人手笔都这么大?前有三夫人出手就是一万两,后有四小姐开口要十万两! “既然是交易,那我能得到什么?”萧文君坐直了身子,做出了请的手势。 “我父亲所有的内幕,这消息对三姐而言,可不止十万两。听说当年兰陵王妃的嫁妆,可以买下半个兰陵城。”萧淑柔莲步轻移,端坐于椅上,袖中的双手紧紧相扣,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四妹今日过来,必定是带着诚意过来的吧?”萧文君气定神闲的打量了她良久,忽而笑道。 “是!明天,我父亲近日都在城西的戏园里留了房间,明日似有重要的会面。”萧淑柔暗暗的吐出口浊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好!只要你今后能提供准确有价值的线索,这桩交易,三姐答应了,事成之后,十万两白银如数奉上。”萧文君爽快道,不过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明日我会亲自前往!”萧文君直言道,想看看四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就不需三姐费心了!我要的银子还在三姐手上,三姐还怕妹妹诓你?” “哈哈,是我小看四妹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萧淑柔起身,袅袅婷婷的离开了。 萧文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思索道:萧三爷生平从不听戏,与人在戏园子里碰面,对方的身份决计不简单! 尤其是萧淑柔,有野心,也有手段,自己算是小看她了。 只是不知为何上一世,萧淑柔会嫁的那般不好,没过几年就香消玉殒了? 前世李氏和宇文曜有些勾连,自己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们也是被人利用了,下场比现在,也好不了多少。提前断了宇文曜手中的一条财路,不知道他还坐不坐得住? 于是对春夏道:“给我在三爷隔壁订一个房间,明日我亲自去看看。” 第20章 难不成郡主今日是想主动一些? 翌日清晨。 扮成男装的萧文君,从萧府后院溜出去,正走在西大街上时,一阵嘈杂之声传来,一乞丐直直朝萧文君撞来,想着心事的萧文君没来得及躲避,刚好撞个满怀。 那乞丐脚步一移,迅速绕过萧文君继续向前跑去,显然是有些三脚猫功夫的。 萧文君抬头一看,发现还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地痞追来,口中大声喝到:“别跑!快追!” 她侧身躲过,一摸钱袋,空空如也。脑子闪过刚才乞丐的面容,竟然有一些熟悉。她足间轻点,几个起落间,抓起那乞丐,就往旁边的巷子飞去。 西城区的贫民窟鱼龙混杂,巷子与巷子相连,四通八达,犹如迷宫,不熟悉地形之人,一旦误闯,很容易迷路。 两个地痞眼睁睁看着那乞丐被人拎入贫民窟,大喊一声晦气,便不再追去。 “小子,手艺不错,敢偷到本郡主的头上!”萧文君拎着那乞丐后脖颈说道。 “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郡主,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说罢,小乞丐低头从身上翻找起来,拿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有手有脚,为何做贼?”萧文君挑眉看着眼前的荷包。 “郡主哪知我们老百姓的疾苦,去岁雪灾,城里就饿死了不少人!小的就是要找个营生,也难啊!小的不去偷,弟弟妹妹也会跟着饿死!” 萧文君仔细打量着小乞丐,见他不过十五岁的模样,身板瘦小,皮肤黝黑。 “抬起头来!”萧文君觉得这张脸越发熟悉,脸上瘦得只剩的眼睛好似在哪里见过,对!不就是前世宇文曜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影阁阁主贺泓。 想不到,这一世,让自己先遇上了! 这天使轮的投资,就由我萧文君笑纳了! 更想不到的是,此时的他还是一个快饿死的小毛贼。 “你叫什么名字?”萧文君压下胸中的狂喜,一边拎着乞丐,一边问道。 “小的名叫贺泓。”小乞丐一愣,见逃脱无望,只得老实回答道。 “带我去看看你弟弟妹妹。”萧文君拿起钱袋,又丢回贺泓怀里。 见贺泓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萧文君敲了敲他的头,笑道:“不带点吃的,一起去看看他们?” “郡主是不相信小的,怕小的拿了钱就跑了吧?”贺泓踌躇道,他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怕她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不利。 “脑子里少些花花肠子,本郡主要你们的命有何用?” 贺泓买了一些馒头咸菜,便将钱袋还给了萧文君。两人在城中七弯八绕,竟来到了一处极为陌生之处。 “我在兰陵城生活多年,竟不知有如此去处!”萧文君心中腹诽,不愧是未来情报大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 她确实是要知道他家在哪里,好派人盯着,不然到手的人才飞了,自己只怕要吐血。 见过贺泓的弟弟妹妹,两人竟比贺泓养的要好一些,看来,这做哥哥的,将大多数食物都分给小的了。 “这个,你拿着!”萧文君再次将钱袋子递到了贺泓手中。 “郡主,这钱我可不敢收!”贺泓推迟道。 “这钱又不是给你的!给你弟弟妹妹买点肉,补补身子!” “郡主,您就直说了吧,相信您不会平白无故施舍如此恩惠!”贺泓早就看穿了萧文君的心思,终于忍不住道。 “我只对你有兴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身边做事?你弟弟妹妹,交给我照顾,保证衣食无忧!”萧文君知道,和他再绕弯子没有意义,索性直说了。 “我……郡主是看中了小的手艺?”贺泓脑子快转不过弯了,他敏锐的捕捉到,萧文君刚才用的是“我”而不是“本郡主”。 难道自己对她真的非常有价值吗?她到底看中了自己哪点?偷盗的手艺?他可不想一直靠这个为生,先前之事,只是自己无奈之举! “只是这个,就太屈才了。你若是信我,明日拿着我的信物,去萧王府找我!”萧文君递给了贺泓一块上好的玉佩。 萧文君没说出口的是,假如不信她,这枚玉佩价值不菲,够她们一家人丰衣足食的过一世了。不过她相信,贺泓一定会来找她! 显然,贺泓也听懂了萧文君的言外之意,迟疑了一下,就接下了玉佩。 处理完贺泓的事情后,萧文君心情大好,直接往戏园子里去了。 她刚一进包间,王九渊就闪身进来,顺手还关好了房门。戏园的包房是半敞开式的,门对面一侧,是两扇窗户。她一个转身,将来人逼至门边,手中的剑横格在后者的脖颈。 “你来干什么?”萧文君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 这王九渊怎么一直阴魂不散,前世自己和这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听大哥提起过这么一位朋友,若不是他拿着大哥的信物,她才相信有这么号人。 王九渊站的笔直,背部紧贴着门扇,身前的女子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持剑横在自己脖间。若是忽略这把杀器,此刻他更像被不良少女调戏了。 面前女子只比自己矮半个头,一身利落打扮,眼神清澈,红唇紧抿。微微呼出的气喷到自己耳边,像一片细小的羽毛,轻轻撩拨他的心间。 他心念一动,笑道:“多日不见,郡主还是这么威武霸气,是不是那日被在下壁咚,还念念不忘?” “你还没有回答我,跟着我想干什么?”萧文君脸色微红,想起那一日发生的事情,纵使自己再不在乎世俗之见,身为女子也不由得俏脸发烫。 “郡主能不能先放手,免得在下误会!”王九渊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吹过萧文君头顶,继续说道。 “不过今日郡主女扮男装,是想来一场角色扮演,难不成郡主今日想主动一些?” 第21章 我麻了,扶我一下! “你……”萧文君一腔怒火,被浇了个干净! 此人如此油腔滑调,武又打不过,文也说不过,一口怒气憋在心里,硬生生岔了气! 她抬头瞪着他,却又落入了一双深若幽潭的眸子。 萧文君暗自心惊,这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每次看到这双眼睛,总是不自觉的被吸引,想要一探究竟。 王九渊对上她的凤眼,总有一种被看清的错觉。 就连厚脸皮的王九渊,也感到一丝不自然。 于是他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似笑非笑道:“郡主,看够了吗?” 萧文君回过神来,正欲出手教训他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她神情一紧,撑着门的手在窗棂纸上戳了个洞,身子就往门边凑去。 王九渊一动不敢动,也在凝神细听门外的动静,直到脚步声转移到了隔壁房间,两人都各自松了口气。 然而,此时情景却有些尴尬。 她的上半身紧贴在他身上,他的背严严实实的贴在门上。 萧文君因为刚才过于专注,身子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绷得紧紧的,一松懈下来,全身竟麻得动弹不得。 “你能不能帮下我?”萧文君脸色绯红,压低声音道。 “郡主想要我怎么帮你?”王九渊低头看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透出粉红的颜色,眸中欲色一闪而逝,也压低声音道。 “我身子有些麻了,你能不能扶我去那边坐下,不要惊动隔壁的人!”萧文君心跳如擂鼓,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如猫儿一般,细小微不可闻。 王九渊一愣,难怪她会刚好出现在这里,竟然和自己的目标是一样的? 世间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王九渊不顾她的反对,打横抱起她。 萧文君只感觉身子突然腾空,双手下意识的搂住王九渊,他很满意她的反应。感受到她柔软的腰身,少女特有的淡淡体香钻入鼻尖,他竟有些口干舌燥。 她好似怕被他身体的热量烫伤,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又不敢动作太大,不小心就触碰到他坚硬的胸膛。 “别动!”王九渊被她这么一撩拨,差点压不住内心的火气。他声线暗哑,呼吸急促,脸色绯红。 听出他声音有些不对,感受到他胸膛结实有力的心跳声,萧文君前世今生磨砺的坚不可摧的意志,有些动摇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她有些特别的?是从第一眼见到她,她清澈的双眸,和其他女子不一样的眼神,还是她瘦弱的身体,强势倔强伪装的外壳? 王九渊轻轻将她放在椅子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戏谑道:“郡主还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不用了……”萧文君自己都没发现,每次遇见王九渊,总会被他看见自己或尴尬、或狼狈的样子。 她稳了稳心神,今日是有要事,不能再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分心了。 恰好此时,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脚步声再次响起,此人脚步沉稳有力,显然是练家子。 两人听到动静,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认真的神色,萧文君眼中的疑惑之色一闪而逝。 看来,他也是为此事而来! 不是为了跟踪自己! 戏园的二楼,原本是条半回字形敞开的宽阔长廊。 后因一些达官贵人的家眷爱戏,又不能时刻将戏班子搬到家中。戏园的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将二楼最好的位置,用薄墙隔成了几个包间。 这样,贵妇们既可以听戏,又能不抛头露面。 其实本朝没有很严重的男女大防,不过是有些贵人们自恃身份,矫情而已。 不过,更方便了萧文君和王九渊两人的偷听! 两人轻手轻脚的移到隔墙边,耳朵紧贴在墙上,不再言语。 “俺来迟了!三爷,久等了!”一道浑厚的声音打着哈哈道。此人身高八尺,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髯若扫帚。 “韩爷日理万机,是我来早了!此次约的这样急,可是有什么好货?”回答之人的声音在萧文君听来,再熟悉不过,正是萧三爷。 “三爷自己看!” 话音刚落,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似是包袱扔在桌上的声音。 许久之后,三爷颤抖的声音响起。 “这……这些宝贝如此极品,就连母亲的用度,也是及不上!只有大内皇室,才能享有如此珍宝!” “三爷果然好眼力!” 第22章 还不是因为你胸膛太硬了! 当韩爷一脚踹开包房的门,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见到的却是一对背对着自己,吻的忘情的男子。 被巨大的踹门声惊动的高挑男子,伸手将另一人快速按进怀里,宽大的袖袍挡住后者的侧脸,回过头来,怒视来人! “对不住,打扰了公子们的雅兴!”韩爷见面前男子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不敢轻易得罪。 遂讪讪笑道,眼神还是止不住地瞟向王九渊怀中的萧文君,他看不真切,只见怀中人发顶梳着男式束冠。 “滚!”王九渊一脚将脚边的凳子踹向韩爷,眼神狠厉,语气冰寒。 韩爷侧身躲过,识趣地关上了房门。 萧三爷也迎了过来,正欲开口问,却被韩爷伸手拦住。 “应该是一对私会的野鸳鸯,三爷要是喜欢,自己在戏园里寻一个。” “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我一会安排人查查房内人的底细!”说罢,萧三爷招来一人,吩咐了下去。 同韩爷道别后,都匆匆离开。 待听到萧三爷两人离开的声响,萧文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噌的一下,推开了王九渊。 她揉了揉被撞得发疼的鼻梁,恶狠狠道:“谁要你多此一举的!” “难不成郡主想被人看到刚才的那副模样?”王九渊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看着她明明脸都红透了,却还硬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指的不是这个……”萧文君泄了气,小声反驳道,脸都红到了脖颈。此刻,终于认识到,自己不是面前之人的对手! “郡主,你流鼻血了!”王九渊低头,用帕子细细擦干她鼻翼下鲜红的血水。 萧文君就这样傻愣愣的站着,任由他给自己擦鼻血。 “还不是因为你胸膛太硬了!”萧文君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发现他专注的眼底竟藏有一丝心疼。她又心慌了,脑中纷乱的想法顺嘴就脱口而出。 “怪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这般粗鲁!”王九渊的语气,明显有着懊恼和疼惜。 …… 萧文君和王九渊两人走出戏园,发现萧三爷和韩爷已经分道扬镳。 两人对视一眼,便各自跟了上去。 这韩爷看似粗枝大叶,其实暗藏了心机,他在沿街的酒肆打了一坛好酒,切了几斤牛肉,便开始在兰陵城内绕圈子。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又回到了西城区的巷子,这才停下脚步。这是一处极为隐蔽的民房,位于城中最大的风月之所——凤来阁的后街。 看样子这群马贼对城西的地形十分熟悉,应该是来踩点过多次。 民房前后都留了门,且门对着的皆是巷道,遇到紧急或者意外情况,方便第一时间逃窜,一入巷道,就如水滴入海。 追的人反倒是容易跟丢,因为城西这块地形复杂的很,和迷宫一样。 哪怕是在兰陵经营多年的萧家,也不会轻易涉及此处。 待韩爷进了屋,王九渊命明修守在外街,自己才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偷听房内的对话。 “韩爷!兄弟们几个都要憋死了!”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道。 “不急,姓萧的应该是看上这批货了,等干完这一票,俺们就回西凉!”韩爷将酒肉放在桌上,大剌剌的坐下道。 “好!都听韩爷的!不过兄弟们几个好久没开过荤了……”那男子笑得越发猥琐,眼中的淫邪之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今儿个我和老三先去泄泄火!明日老二你和小四去!就去旁边那家的金美客栈!”韩爷突然就想起今天在戏园中,两个“男人”热情似火的场面,咂咂嘴,一股暖流直冲脑门。 “韩爷,俺们听说,这金美客栈尽是些残花败柳,要不就去凤来阁吧,反正也不远!”猥琐男子眼见韩爷答应了,一时得意忘形,说道。 “蠢货!真是一帮顾小头不顾大头的!关上灯,不都一个样!要是泄露了行踪,坏了二爷的好事,你们两个都得掉脑袋……”韩爷踢了那猥琐男一脚,接着说道。 “你们且好生看好这些宝物,我和老三明早回来!” “韩爷还是那么金枪不倒!今晚伺候您的小娘子可是有福啦!” 待到韩爷离去,王九渊才现出身来,这帮马贼胆子也忒大了点!行盗卖之事,还敢如此猖狂! 王九渊退出了后街,料定对方晚上不会再有行动,于是命明修守在此处,盯住这些马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萧三爷出了戏院,也开始绕起了圈子,他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对劲,所以更加谨慎了些。不过萧文君也怕被认出,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就在萧文君以为萧三爷要绕到天黑时,在他七拐八弯之后,终于停下了。只见萧三爷来到一处古玩店——八方晋宝。 这店门、招牌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就连萧文君都不敢相信,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竟然藏了这样一家古玩店。萧三爷能混到这副身家,还是有些道行的。 萧家、或者说兰陵城,还隐藏着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路窄且长,路边的行人一览无余,萧文君想要靠近一些,却极容易被发现。 终于,萧文君下定决心装作买主,正欲进去时,却被贺泓一把拦下。 “郡主不可!”贺泓一把将萧文君转入另一条小巷,压低声音道。 “是你?贺泓?”萧文君诧异道。 “郡主要找的可是刚进去不久的中年男子,八字胡,丹凤眼,蓝色长袍?”贺泓说道。 “你怎么知道?”萧文君更讶异了! “今日与郡主分别后,就去打听郡主的消息,后来知道你去了戏园,我就随郡主一起跟到了这里,所以断定郡主要找的就是这贵人。还请郡主不要怪罪我私自跟着您!” “你阻止我入店,可是知道些内幕?”萧文君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节去怪罪于他。 “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人我见过多次!这些日子,刚才的那位贵人,每个月都要来上几趟,最近几日突然更频繁了,每天都来!每次来时眉头紧锁,走时一身轻松,估摸着是将手头的宝物卖了个好价钱。” “你察言观色,还真有几分本事!”萧文君心中大喜,这贺泓不愧为宇文曜的情报头目,还没有训练,只凭借天赋,便惊艳了自己。 “你说还打听了我的消息,都打听到了什么?”萧文君饶有兴趣的问道,虽然她不在乎外界如何评价自己,但也可借此机会再考验他一下。 “听说您之前在家乖巧温顺,直到萧府出些事端,之后便性情大变,手刃白狐、脚踢仆人、逼疯堂姐、逼死三夫人、叫板三爷,手段当真了得!” “我听你这话,没有一句像是在表扬我的!”萧文君听完又是一惊,这其中不少消息,只有萧府内的人才知道,而且早被老太君禁言,不知他是从何得知。 “郡主!贺泓自出生以来,遭受过无数白眼,只信奉一个真理:胜者为王!如果您是那种优柔寡断的圣母白莲花,我是不会跟随的!” “不过,你说错了,并不是我想致他们于死地,而是,他们该死!”萧文君眼中闪过一丝暴虐。 “郡主,钱!”贺泓毫不客气地伸出小手。 “怎么?十两白银,够你们三个吃上一年了,就不够了?” “郡主,情报可是用钱换来的!” 小小年纪,便如此深谙人性,未来可期呀! “就这些了!”萧文君将钱袋全塞了给贺泓。 “够了!”贺泓掂量了几下,“过几天,还需要一些!” “要不,你帮我查个人,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郡主请讲!” “王九渊!明日申时,萧府外,茶馆里,把你知道的结果告诉我!” 第23章 我只对你有非分之想! 翌日。 萧文君依约坐在茶馆里,细细品茶。 而坐在她对面的王九渊,见她神色认真的在听说书,也不好打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堂中的说书先生。 “这就是:兰陵三爷戴绿帽,满城风语皆知道!” “好!”萧文君抚掌拍好! 台下之人,被这一声好吸引,纷纷看向兰陵郡主,也跟着叫好声一片。 说书先生一见金主捧场,越发起兴,决定说些更带劲的:“这回,我们说说新鲜事,近日兰陵来了位京都的贵公子,这本是没什么稀奇。” “不过这贵公子生的极为俊美,一入萧府就惹无数小姐芳心暗许,郎貌女才也是一段佳话,怪就怪在……”说书先生明显想卖个关子,吊足了众人胃口后,接着说道。 “昨日城西戏园发生的稀奇事,诸位可曾听说过?” “我知道!我昨日恰好也去了戏园听戏,要说稀奇事:二楼雅间内,两名公子正你侬我侬之时,被一莽夫撞破!可这和京都来的贵公子有什么关系?”散客桌上,一人起哄道。 “客人可见到那公子的容貌?”说书先生循循善诱。 “不曾看清!隔得太远,能从开着的窗户处瞧见,已是不易!贵公子的事情,你倒是快说啊!是和哪家的小姐促成了好事?”起哄的茶客明显不耐烦,催促道。 “不急,不急!且听我慢慢道来,那贵公子,哪家小姐都没有看上,他竟有龙阳之好!昨日您戏园里见的那一出,正是那容颜赛神仙的贵公子!”说书先生醒木一拍,出语惊人! “此话当真?我感觉错过了一万两啊!”茶客哀嚎道! 坐在王九渊对面的萧文君,笑得一口茶水直直喷了他一脸,扔出了一锭银子,喝彩道:“好!讲得好!本郡主有赏!” 一时间,原本已经高涨的气氛,更加推向了高潮。以至于半个月后,路人见到面生的俊俏公子,都忍不住驻足讨论一番。 王九渊脸黑如锅底,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女子,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萧文君从未见过他吃瘪的样子,不禁心情更加畅快! 申时一到,贺泓就出现在萧文君面前。 “王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位奇才!你来替我把把关。”萧文君拭干眼角的湿润,笑吟吟的对王九渊道。 “嗯!”王九渊的脸更黑了,虽然来人只是一个小毛孩,但他好像见不得她身边出现其他的异性! 见萧文君和王九渊相交匪浅,贺泓便知道昨日郡主交代之事,实际上是对自己的考验。 今天在王九渊这考官面前,自己如果说错半句话,便会给郡主留下不好的印象。 郡主心思如此深沉,将来必成大业!思及此,决心从此死心塌地追随郡主,以报知遇之恩! 贺泓提起精神,开门见山,说话毫不拖泥带水。 “主子要我查的眼前王公子,上月二十四,从京都到了兰陵,一行三人。这是王公子与人接触时间、地点的清单。时间仓促,不甚详细。”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叠清单。 萧文君一眼望去,内容详实。她随手拿起了一张,递给王九渊,目光却被“八方晋宝”四字吸引住了。 “昨日主子的侍女,以王公子随从明修的名义,在城西戏园里订了雅间。雅间里发生之事,传出王公子有龙阳之好,传言雅间里的另一名男子乃是明修。” 萧文君没想到,短短时间,竟然能把王九渊在兰陵做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当真厉害! 萧文君知道王九渊家世背景不一般,并不像他表现出的这般简单。王九渊为人更是深不可测,每次都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甚至连她都猜不透他! 与萧文君的态度完全相反,王九渊脸上的黑气被冰寒所替,随着贺泓越说越多,他眼中的杀意越盛! 此子不可留! 看着王九渊眼中藏不住的杀机,萧文君哈哈大笑,插科打诨道:“细细说下王公子和明修的风流韵事!” “郡主,这个就不要说了吧……”贺泓尴尬道。他没想到,自己跟的主子不仅心黑手辣,还是个促狭鬼。 但转念一想,面前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戏弄起人的样子,才更加真实! 于是,他嘴角微微上翘,继续说道:“属下看来,王公子和明修并无暧昧。昨日和王公子一起的男子,就是郡主您吧?” 萧文君张开了一半的红唇,突然僵住!口水顺着喉咙流到了气管,呛得她咳嗽不止,小脸咳得通红,颤抖地食指指着贺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状,王九渊的脸色如春风拂过,冰冷的杀意似被融化,兰陵郡主果然招了个好下属!笑道:“果然人才!” “是我好难得来的栋梁之材,王公子可不要挖我的墙脚!”萧文君突然严肃起来,转头对贺泓说道:“王公子的事情不需要再查了,给你的考验过关了。” “岂敢,岂敢!我只对你有非分之想!”王九渊又恢复成放浪不羁的模样。 第24章 你要怎么补偿我? 兰陵西城区大半都是平房,这一片最高处,是五层楼的凤来阁,站在楼顶,目力极好之人,可以俯瞰小半个西城区。 是夜,萧文君和王九渊隐在西城区内街的阴影中,见两名马贼进了金美客栈。 约莫三刻钟后,忽一人冲进客栈内大喊,“官差巡逻了!官差巡逻了!”一时间,客栈内鸡飞狗跳,不少男子赤裸着上身就往外冲,女子更是抱着衣服就乱窜!这时候可没有人讲究绅士风度了。 客栈原本设的暗门,也被挤得水泄不通,呼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也有机灵的,仗着有几分武功,竟翻墙而出。 萧文君两人就是目力极好之人,趁着那两名马贼惊慌之际,一人一手一个,将墙头上的马贼打晕,趁着混乱的夜色悄然离去。 与此同时,客栈周围的大片民房,如一枚水雷丢入湖中,瞬间炸开了,各家的灯火纷纷点亮。当然,仅十几米之隔的韩爷二人也听到了动静。 韩爷二人对视一眼,分头向前后门跑去。跑去后门的人,运气实在不好,不知何时,门竟然被堵了。 他还是太年轻了,只猜测应该是客栈那边慌不择路的人流,恰巧堵在了自家后门。等他回头欲往前门而逃,回首间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人打晕了。 走前门的韩爷运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出门就被人敲了闷棍,好在他拳脚功夫了得,险险避过。几息之内,就过了四五招。 韩爷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没有下死手,显然想活捉自己。发现这点,他出手更加肆无忌惮,竟有隐隐占上风之势。 趁此时机,他卖了个破绽,对方心急,果然上套。他迅速按下袖箭机关,嗖的一声,箭尖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小心!” 一声大喝! 紧接着就是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 一声闷哼! “不要让他跑了!” 韩爷哪敢回头确认,按下机关后就拔腿狂奔!站在凤来阁楼顶的明远,双目始终锁定着韩爷,心中盘算着时机。 就在韩爷稍稍喘口气的功夫,再次被人敲了一闷棍,时机把握得刚刚好,韩爷这次没能躲过偷袭,身体软倒在地,被人一麻袋套走了。 两刻钟后,混乱的人群才渐渐回过味来,翘首张望处,街口安安静静,一个官差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感情是被人耍了!回头去找通风报信的小子,人早没影了! 大骂一声晦气,任谁好事做了一半,紧急喊停,都不会高兴!下次要是见到那“谎报军情”的臭小子,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明月楼的地牢内,四名马贼被分别关押。王九渊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审问,只派人看守。明月楼的顶层和地牢,有一条极为隐秘的通道,只供内部使用。 明月楼顶层内。 “他现在怎么样了?”萧文君焦急的问道。 “郡主请回,主子和您交易的事情,您已经办完了,就不留您在此了!”此话说着还算客气,但明远的语气夹杂着明显的怒气! 若是寻常的姑娘,被人下了逐客令,就算脸皮再厚,也不会继续留下,最多明日再来。 可萧文君岂是一般女子,她重生后还没有被人这样怠慢过,抬手就把明远推到一旁,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明远没有和萧文君打过交道,对她也不甚了解,只当她和平常想要围在主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一样,最多也是有些特别而已,没想到这郡主好生霸道! 反应过来的明远,疾步追了上去,说道:“郡主留步,私闯男子卧房,成何体统!” “你想打一架?”萧文君回头举起粉拳,在明远面前晃了晃。 明远当然不想和她动手,她是打不过萧文君的。因此,他只能黑着脸,一言不发! “不想打架就滚一边去,碍事!”萧文君算是知道了,对付这种人,还是拳头说话来得实在。 虽然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在看到床榻上躺着的男子时,萧文君的心里还是一惊!这个狡猾的像狐狸一样的男子,会受伤?而且还伤得这样严重? 只见他眼睛紧闭,斜靠在床头,右边肩膀的衣服已被褪去,莹白如玉皮肤上,蜿蜒流淌着一股黑血。他脸色苍白,眉头微微蹙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抚平他的眉头。 听见声响,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少了平日的玩世不恭,添了一分楚楚可怜? 萧文君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 “主子,属下疏忽了,这就将人赶出去!”跟在萧文君后面的明远先开口说道。他一见到自家主子这病恹恹的样子,对萧文君的怨气又增加了一分。 “不必了,你先退下,我与郡主有话要说!”王九渊说道,声音很浅,似乎是中气不足。 “可是!就是因为救这个女人,您才会受伤的!”明远心有不甘,反驳道。 “出去!”王九渊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叱喝道。 “是,属下告退!”明远不想王九渊因为发怒,牵扯到伤势,只好不情愿道。 “把门关上!”萧文君看着明远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挑眉道。她还真是个小气的人,明远只一句话没说好,她就要马上讨回来。 明远狠狠的瞪了萧文君一眼,退了出去,乖乖把门关上。 “你中毒了?可知中了什么毒?”萧文君听到关门声,就快步上前,走到王九渊床边。 “暂时不知。”王九渊气息不稳,说完,还咳嗽了几声。 “明修去找大夫了,怎么还未回来?”萧文君倒了杯水,递到王九渊面前。 “此次我带的人手不够,今日之事,已是勉强,还得多谢郡主出手。”王九渊只盯着面前的水杯,却不伸手去接。 “怪我不好,很久没动手了,有些生疏了。还连累你为我挡箭,中了毒!”萧文君叹了口气,自责的很。 “那郡主打算怎么补偿我?” “……”萧文君没想到,话头怎么说着说着,转了个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王九渊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眼神呆滞,面颊绯红,朱唇微张,说不出的可爱!笑话,兰陵郡主怎么会和可爱沾边? “哎!我就知道郡主是负心之人……”王九渊语气哀婉,好似他成了深闺怨妇。 “我没有说不管你了啊!你中毒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解毒吧!”萧文君又急又气! 着急的是明修还未回来,这毒看上去很厉害。气的是,这人明明伤得不轻,还有心情调侃自己,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那你先喂我喝口水,我没力气了。” 萧文君扶着他的肩膀,轻轻将水杯移到他的唇边。 王九渊怕自己身子太重了,压着美人,暗自用力强撑着半边身体。 不知是否因他用力过猛,还是毒发来的太急! 突然,他喷出一口黑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王九渊身体都这样了,还不忘调戏她! 萧文君吓了一跳,王九渊半边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她不敢用蛮力去推开,就怕牵扯到伤口。 等了片刻,她感受到身上男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显然已危在旦夕! 顾不得再等明修,萧文君抽出胳膊,拿出锋利的匕首,在灯火上炙烤后,就切开伤口,将短箭取了出来。 但萧文君还来不及松口气,伤口的黑血喷溅了出来!取箭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还是要清除体内的毒素。 她看着他更加苍白的脸色,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呼吸也变得似有似无。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赌一把了! 老天爷都让自己重生了,肯定不会在这里就收回她的小命! 萧文君深吸口气,对着他的伤口,用嘴将毒血吸出来!不知道吸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直到她看见他伤口处的血液重新变成了鲜红色,她才终于撑不住了,在替他简单的包扎后,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