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三坛海会大神》 第1章 重生李哪吒 却说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以后,为图复活在翠屏山建起行宫。 不过半载,一日李靖偶然经过得知,即将哪吒金身打碎,纵火烧庙。 哪吒无法,往乾元山金光洞哭求太乙真人救命,得以莲花法身重生,寻李靖报一鞭之恨不成,反被广法天尊拿去打了三百扁拐,一命呜呼。 五龙山,云霄洞。 广法天尊冷声道:“本是一家,如何刀剑相向,有违人情伦理。今日既到此间,依了我言,从今你父子再不许犯颜,如若二次破脸,定不轻饶。李靖,你先去罢。” 李靖谢了真人,逃也似的离开。 陈种频频侧目,偶然一眼瞥见正对着大厅的照妖宝镜,看清此时自己模样。 头挽双抓鬓,男生女儿相,金文朱赤短打,玄青色灯笼裤,左手腕上套金镯,赤着一双脚。 “是哪吒啊!” 那么接下来就是认塔做父的戏码? 想到这里,陈种猛地瞪大眼睛。 太乙真人见状心中暗笑,喊道:“哪吒,你也回去罢,好生看守洞府,我与你师伯下棋,一时就来。” “弟子晓得。”陈种扭头便走,才出云霄洞,立将风火轮驾起,念头转过,朝着来路飞去。 云霄洞中。 太乙真人眉头一皱,有些意外道:“这哪吒记吃不记打,李靖又没得法子制他,他怎会这般容易将人放过?” “你的弟子,却让我来磨他杀性。”广法天尊落下一枚棋子,笑道:“随他去吧。燃灯师兄已将黄金宝塔炼成,稍后既传李靖,谅今日之事不复重演。” “哪吒不找李靖,那就让李靖去找他。”太乙真人狭长眸子微微眯起。 翠屏山。 陈种降下云头。 鬼判迎上来,“老爷去哪里来?” “适才寻我师父,讨了个法身还阳。”陈种想了想,又说道:“今行宫不存,我尚且无处安身,何况你们?念在半载侍奉有功,特许你二人随我左右,如不愿意,我送你们投胎。” “仆求之不得。”鬼判连忙应诺,问道:“老爷现今有何打算?” 陈种抬头看了眼天色,“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老爷少待。”鬼判相互使了个眼色,从别处找来青竹、茅草、芭蕉叶等物,就地搭起芦蓬席殿。 这建筑放在后世叫作灵堂,但在此时是神仙不落凡地的象征。 陈种走进芦蓬,见两个鬼判跟着,随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鬼判一高一矮。矮的是个小黑胖子,须发如戟。瘦高个刚好相反,白面无须。 小黑胖子接口道:“仆原是翠屏山中孤魂,蒙老爷点为鬼判,受了半年香火,方有这点形声。前尘早忘,未记得名姓。” 陈种哦了声,“老黑叫范无救,老白叫谢必安。” 范、谢闻言大喜,连忙拜谢。 陈种摆摆手,吩咐道:“有人来的话通知我,没事别来打扰,都出去。” 目送鬼判离开,陈种望向手心里一枚形式古朴的铃,认出上头两个古篆字“御神”,轻轻摇动。 御神铃显出光影,在一条大河边,身穿道袍的李靖与他说没几句,旋即祭起黄金宝塔。 “认塔做父?认你麻痹!我削骨还父剔肉还母的事怎么算?” 陈种收起御神铃,朝地上啐了一口,偏头看向五龙山方向,目光一时变得有些飘忽,喃喃道:“现在没把握扛住黄金宝塔,不能跟李靖对上。” 外面。 范无救跟谢必安说:“老爷变得随和了。” “老爷生前骁勇,死后鬼雄,性情犹如烈火。”谢必安感慨一声,又道:“随和的话从何说起?兴许去寻李靖晦气不成,反吃了大亏,有这一场变化。” 范无救嘿嘿笑道:“你也是猜的,怎不敢问老爷,跟我说干嘛。” “这话你要讲给老爷听,我跟你兄弟没得做了。”谢必安说。 一夜无事,到天明时分,陈种也没睡,防范着随时追来的李靖。 谢必安忽然走来,“方才有人在山下烧纸钱纸衣,说代‘殷夫人’烧的,仆特来禀报给老爷知道。” “是我娘,她还挂念着我。”陈种略显浑浊的双眼重新绽放精光,忙架起风火轮,不一时就到陈塘关总兵府。 守门兵丁见鬼一样连滚带爬的跑进总兵府。 陈种喜色僵在脸上,不自觉低下了头,见着青石地板好似鲜血染作焦黑色。 “吒儿,可是吒儿回来了!” 略有些恍神的陈种朝前看去,跟殷素知撞个满怀,下意识喊道:“娘。” “吒儿,你有没有事啊?”殷素知抓住陈种上下打量,眉宇间尽是担忧。 陈种嘴角弯起,“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殷素知拉着陈种朝府内走。 这期间陈种打量殷素知,见她鬓边已生华发,甚为刺眼,略偏了偏目光,暗暗叫道:“我现在不是陈种了,是哪吒。” “娘亲今早遣人到翠屏山,可是在寻孩儿?”陈种问完,又道:“孩儿行宫已毁,无处栖身,不日就要回乾元山金光洞。娘亲……” “吒儿也要走吗?”殷素知脱口而出一句,头发跟着白了许多,悲声道:“今早接你父亲书信,那混账说要弃官学道,教我好生抚养你妹子,将来他学道有成,再来渡我母女成仙。怎也不想我已是垂垂老朽,此一别,恐成永远。” 陈种愣了下,道:“陈塘关非是娘亲久居之地,娘亲如没去处,可随孩儿到乾元山,届时孩儿去向师父求取仙丹,为娘亲延寿。” “你这孩子,专一就会哄我开心。”殷素知哈哈笑了两声,半晌,摇头道:“你两位兄长尚在襁褓之时就被道人要去做徒弟,再来了你这个调皮的不能放手,你妹子贞英我也没带得几天。今日你父……” 说到这,殷素知见陈种眉毛一挑,遂改了话,“满府男丁都被玄门要去,为娘如何肯到乾元山?你要还有点良心,念在我怀你三年六个月不容易的份上,辛苦一趟,送我与贞英回娘家。” “娘亲家人在哪?”陈种问出这话后才觉得离谱,挠了挠头掩饰尴尬。 殷素知轻笑一声道:“大商总兵许多,数他最没用,偏是个要面子的,怕被人说沾我的光,三令五申不许我提自己家人。吒儿,与你实说了,为娘乃是帝乙之女,当今大王帝辛的亲姐姐。” 陈种顺着话头道:“娘亲要去朝歌投奔舅舅,可知舅舅现在……” “知道。十多年未曾与他见面了,如今天下大乱,反了四百镇诸侯,想去看看他。”殷素知咧嘴笑了起来。 陈种闻言心中无名火起,暗道好个殷素知,明知帝辛是无道昏君,一点儿也不在意!下意识就要说出商灭周兴,他为伐纣先锋,话到嘴边没能出口。 暗想当初闹东海、欺石矶、剐骨肉,百无禁忌,扬言应运而生做灭商先锋,我即天数。 为何现在却? “该死的陈种乱我道心!不对,我是陈种啊!我是现代五好青年。哪吒已经死了!死了!” “你死了!”陈种喊出声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豆大汗珠从额头冒出。 “吒儿,你怎么啦?”殷素知小心翼翼道,抓着陈种的手骨节发白。 陈种摇了摇头,“娘,我得师父赐下风火轮,可日行千里,你把贞英喊出来,我送你们去朝歌。” 殷素知道:“为娘去到高处,就觉目眩神晕,魂儿都要飞出来。前往朝歌,还是坐马车的好。” “怎么从前没听娘亲说过这事?”陈种把嘴一扁。 从天子墙后转出来八九岁大、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哼道:“哥,不许说娘亲!” 陈种循声看去,忽想起原身托生李家,本为法宝灵珠子。好奇问道:“哪……” 顿了下,语速极快道:“我析的骨肉在哪里?” “吒儿。”殷素知皱起眉头,迟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哥,你别问了。”李贞英凑到殷素知身边,朝着陈种使眼色。 陈种遂住了口,看李贞英将殷素知扶进里屋,眸光一闪。 等李贞英回转,他连忙喊道:“小妹。” “干嘛!”李贞英哼了声,“你自己说的把骨肉还给爹娘,现在又来问个什么?那晚娘昏过去了,昏了好几天!你的骨肉与血,被爹……丢掉了。” “丢掉了?”陈种两眼一瞪。 李贞英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道:“他说你不是李家人!你,哥,算妹子求你了,妹子求你好不好,别抓着爹不放。” 陈种抬手揉了揉李贞英脑袋,眼底隐隐约闪过一抹红光,“你去找娘收拾东西,我们去朝歌。” “现在走?天快黑了呀!” “我不是李家人,怎么能在李家过夜?”陈种说着,起身就走。 李靖弃官学道说得好听,陈塘关毕竟是大商的,他一走,殷素知母女哪有资格再住在总兵府。 李贞英晓得回朝歌还得依靠陈种,连忙让人跟上去查看。 等殷素知收拾好了金银细软,陈种也回来了。 李贞英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心里打鼓,因为知道陈种出去一趟,把镇关之宝轩辕弓箭拿了。 第2章 奇诡洪荒界 “我吞铃自戕,醒来后成了哪吒。遁龙桩滑腻的触感、扁拐带来的灼烧、风火轮的冰冷刺骨。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着我穿越的事实,我是哪吒!” 一辆马车背对着陈塘关,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逐渐远去,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落后马车三里路,范无救与谢必安一前一后,扛着竹条编的床,脚不沾地紧跟着马车。 陈种,不,应该说是哪吒。 哪吒躺在竹床上边,口里呢喃着:“我是哪吒,是三太子,帮武王打殷商,帮太公捉妖怪……” 谢必安忽被竹床顶了一下胸口,险些摔倒,冲前边没好气道:“范无救你别搞鬼。” 瞥了眼熟睡的哪吒,谢必安压低声音接着道:“别听得太入迷了,再说老爷念的仙经你记得住嘛?” “怎么记不住。”范无救嘿嘿一笑,头也不回道:“落落高张明气四骞梵行诸天周回十方……” 哪吒醒来,睁开眼见着擦黑的天,心中暗道:“谁在看我?” “难道是师父?” 一想到这,哪吒忙不迭翻身跳下竹床,冲着乾元山方向打一躬,“弟子将母亲送到朝歌,即回乾元山,来日与岐周做伐纣先锋,誓灭殷商。师父可怜,成全弟子这一场私心。” 半晌不见动静生出,也没接着太乙真人答复。 哪吒权当对方同意,连拜三拜,道一声谢,这才直起身来,瞥了眼范、谢,见他们好似有些心虚,安慰道:“不干你们的事。” 说着,哪吒回了竹床躺下,却没心思再睡,想着前不久预见到的一角未来。 “老爷,殷夫人停轿了。”范无救说。 “快跟上去。”哪吒忙放乾坤圈,照得方圆数十里金光熠熠。 好巧不巧,前边李贞英刚下马车,被乾坤圈发出金光一照,吓得抛出火把。 耳听得唏律律响。 哪吒接住火把同时一拉缰绳,骂道:“你没长眼睛啊!火把乱扔,把马车烧了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说,没事乱丢圈子,吓唬谁呢。”李贞英朝马车后边看去一眼,又道:“我们在前边开路,你在后面跟着,这也叫护送?”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哪吒叫道。 李贞英翻了个白眼,“好好好,长兄如父,你说的才对,我就该听你的!” 哪吒微微一怔,低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李贞英鼓起腮帮子。 殷素知掀开车帘,“吵什么呢?哪吒,你去附近找点吃的,我们等明天天亮再走。” 哪吒求之不得,忙应了声好,将火把塞给李贞英,跳下马车。 李贞英坐在车架上,偏头笑道:“娘,哥哥死而复生一次,脾气小了些。” 殷素知跟着笑起来,“他可是翠屏山那里家喻户晓,有求必应的莲花太子,积攒了半年功德,不知帮过多少苦命人,自然不是小孩啦。倒是你,还这么调皮。” “偏心。”李贞英哼了声,叹道:“走的再慢,也不过是多留兄长几日,又能怎么样呀?等到了朝歌他就会离开的。他是那个什么应运下世的灵珠子,是莲花太子,唯独不是……” 殷素知抱住李贞英,看向黑夜,“他是我的吒儿,不是别人。” 跟夜色融在一起的鬼判面面相觑。 “要不要告诉老爷?”范无救说。 “你以为老爷不知道?”谢必安反问一句,“老爷心里清楚着呢,装作不知道罢了。” 范无救有些狐疑的看他一眼,“你向着外人。” “那是老爷的娘跟妹妹,什么外人!”谢必安气得不行。 另一头。 哪吒循着水声到了一条河边,想到什么似的,扭头朝山里走去,等走远了,将混天绫扔出。 红光在夜色里几个闪烁,不多时飞回,将一头鹿摔在地上。 哪吒提了鹿回马车旁,看李贞英上来帮忙,问道:“不生气了?” “没有。”李贞英背着手和麋鹿大眼瞪小眼,“你负责抓,我负责做。” “那谁负责吃啊?”哪吒忍俊不禁,忽想起半年前的事,才看出李贞英这怪异举动的用心,抬手打了个响指。 范、谢从不远处飘来。 “把鹿做熟了,记得放盐。”哪吒将鹿丢给鬼判,回头继续说道:“你还小,没必要这么懂事。” 李贞英看着麋鹿浮在半空向远处飘去,晓得哪吒在用法术,眼里闪过微不可查的艳羡。 子末丑初时分。 马车停在道路边,殷素知母女睡下多时,四外寂静。 哪吒将一根柴丢进火堆,手腕上红绳系着的御神铃闪过微光。 篝火变了模样,成许许多多指头大小的钻,层层叠叠,以极其细微的弧度跳动着,相互击打,发出火星儿。 哪吒眯起了眼睛用力看去,恰好见着两个钻打在一起,把一个不满三朝的娃娃打得血肉横飞。 血肉化作黑灰一闪即逝。 同时哪吒祭出乾坤圈,将火堆砸的飞起半空,散落成几团。 再看去,尽是些红的黑的炭,尚未燃烧干净的木头,以及一些灰。 “幻觉还是别的?”哪吒眨了下眼,瞳孔猛地放大。 散乱各处的不是火堆,分明是沾血的内脏、腐烂的皮肉,脑浆子冒出白烟,带着一股子焦味。 “谁!谁在搞鬼?” 哪吒跳起来,摇一摇肩膀,浑身骨节咯咯作响,两边肩膀各钻出一个头,肋下皮肉裂开,共伸出六只手。 头手与身子连接处不停往出渗血,同时他脸由白转红,化作青面,无法言说的剧痛使得五官拧作一团。 执乾坤圈,抓混天绫,扬金砖,提九龙神火罩,拿红绣球并火尖枪,擎一对阴阳剑。 三头八臂,七般兵器。 四面八方尽皆纳入眼底,煞气冲破九霄。 山川河流都变模样,像是小孩捡着墨炭随手划线,加上颜色就成世界。 大块的作了山岳,弯曲的成了河流,乱点乱划,便是世间万物。 而当哪吒运足目力看去,内里尽是生灵死生光景,血与火齐飞。 这本是一瞬间的事,哪吒现出三头八臂,喉咙里发出怪声,张口欲吐三昧真火。 御神铃先响在前头。 “叮”的一声,所见所闻犹如镜碎,恍若错觉。 “这个世界在赶我走?休想!”哪吒八臂齐动,先将红绣球砸向地面。 一声巨震,平地现出深坑。 “老爷别去!”范无救喊不及,一时间心焦火燎,叫道:“老爷说梦话也就算了,怎么烤个火还染上梦游的毛病?地下是能随便去的吗!” 谢必安咳嗽一声,“老爷不讲梦话,你上哪去听仙经,话说回来,记得住嘛你。” “怎么记不住!刚才老爷说的是,人生涉胞胎当经十月日死如大风卒起无期”说到一半范无救停住,恍然道:“是你记不住吧。” 谢必安尴尬万分,本就不甚凝实的形体又虚幻了些,连忙赔罪。 范无救哼了声,将“仙经”讲完,问道:“要不要把老爷找回来?” 谢必安偏头看向马车,“没事,老爷耍够了自己会回来的,我们守着老夫人跟小姐就行。” 哪吒只当世界对他抱有恶意,直下地底八千丈,先见着耀眼红光,再听见“咕、咕”的声响。 红光刺得他紧闭六眼,鸣音更胜雷震。 忍受着身躯寸寸燃碎,血肉如被火钳凿挖,锥心刺骨之痛,哪吒费力睁开双眼,见着一团乱无序的颜色。 法力毫无保留送到眼中,调动元神之力,死盯着下边不放,哪怕两眼掉血,蒙上一层白障。 终于,他看清了一角光景,完全瞎掉的双眼也流露出惊惧之色。 “这是什么?是什么?去死!” 哪吒将御神铃朝下掷去。 同时风火轮转动,晃眼间就带他消失不见,只留下这歇斯底里的疯狂哭喊。 前后脚功夫。 青衫文士无声无息出现,抬头看了眼,“谁家的小娃娃?三尸没斩干净还敢乱跑,真够野的!” 笑了声,文士摇了摇头,飞身而下。 深渊百万丈皆是烈焰,红中带黑,劫气弥漫。 烈焰下边,是遍布着大大小小土包的灰黑大地,不知几千几万里,地面如人呼吸般鼓动。 随着文士身形下降,火海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坦途,鸣音愈发巨大。 他落地后,反而万籁俱寂。 草木不生的地面甚为光滑,如同刷了一层桐油,泛着奇异的肉色,杂乱无序的铺着青红色的树状线,远处大小土包也是同样光景。 文士许是从前来过,对这些视而不见,看着身前两指宽的地缝,哭笑不得道:“原来是那小祖宗,有这本事也正常。我帮他收拾烂摊子,算不算结下因果呢?为难啊!” 虽说为难,文士脸上却浮起一抹笑意,将手一挥,朝上打去金光,“小孩子眼睛应该干净,太早看见这些,会疯的。” 与此同时,哪吒将将飞出深坑,金光落进眼眸,浑然不觉,一眼瞥见鬼判,嚯地转身看去。 地面平整,散落各处的火堆跟着熄灭。 “幻觉?还是别的什么……” 哪吒回忆不起地底见闻,神情古怪道:“难道是我做噩梦了?” 第3章 甲乙木长子 “这副身体有问题。” 哪吒眯了眯眼,脑海里闪过好几个人的身影,暗暗记在心头。 旁边谢必安看他脸忽青忽白,试探着问道:“老爷要不要先去洗漱,仆将篝火堆重新弄好?” 哪吒低头看了眼,随手掐诀朝自己身上一甩,将血污清洗干净。吩咐道:“早去早回。” 鬼判应了声,忙去捡拾柴火,不多时弄好,跟哪吒围着篝火一起守夜。 后半夜除了更冷一些,倒没别的事情发生。 捱到早上,李贞英打水洗漱,又要生火做饭,吃饱了才肯走,拖到中午再度启程。 亏得马车大如房屋,内里生活设施齐全,要不然照着李贞英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气,还真没法满足。 哪吒索性也不让鬼判抬他,躺去车顶,望着天发呆的同时运用玄功,使真气游走全身。 紧赶慢赶,一晃三四天过去,离陈塘关远了,路面逐渐变得坎坷,慢慢的见不到人家。偶尔路边蹿出一只野兽,即被哪吒用乾坤圈打死。沿途风景虽然秀丽,看多了就觉得一个样,时间仿佛也跟着停止流动。 这天上午,再经过一座大山,景色与先前所见又不一样,地势极为平坦,尘土飞扬,轰隆隆水声刺耳,远处依稀能见田野风光,却是快进朝歌地界了。 车顶上哪吒见着这副光景,好奇问道:“到朝歌了吗?” “还早着呢。”李贞英笑到一半,旋即扬鞭打马,“你要嫌我们麻烦不想跟着,飞到朝歌去啊!” 马车忽然急驰,哪吒跟着身子一翻险些摔下车去,没好气道:“我不就随口问了声,至于发这么大脾气。” “知道我脾气不好你还问?”李贞英冷笑。 哪吒“嘿”的一声跳到车架上,“去车厢里陪娘亲吧,我来赶车。” 李贞英拉着缰绳的手一紧,“你毛手毛脚的,把娘颠着了怎么办,有功夫跟我逗闷子,还不如去找些吃的来,就知道烦我。” “凶什么凶,小心嫁不出去。”哪吒摇头,看到不远处已然在望的黄河,不自觉冷下目光。 御神铃预见到的李靖追杀,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 想到这里,哪吒攥紧了御神铃,却看前方走来一批咋咋呼呼的乞丐,铃音响,眼前景象大变。 迎面走来的哪是灰头土脸的乞丐,分明是一个又一个佝偻着脊背,通体雪白,嘴边淌着不明液体的怪人。 哪吒手刚摸着乾坤圈,就被李贞英拦腰抱住。 “干嘛呢,把人当畜生随便杀啊!一惊一乍的,你这圈子不能乱扔。” 哪吒眉毛一挑,怒喝道:“李贞英,你越来越放肆了!” “吒儿,怎么回事?”殷素知急忙掀开车帘。 哪吒跟李贞英同时扭头看去,随即松开彼此,装作无事发生。 殷素知失笑摇头,也看到前边乞丐,笑道:“停车让他们先走,他们上来说话也别搭理,要不依不饶的,吒儿,你看着办吧。” 等殷素知回到车厢里。 哪吒得意的扬了扬乾坤圈,嘿嘿一笑道:“小妹,听到娘说的话了吗?” “聋了。”李贞英拉了几下缰绳,将马车停住。 乞丐们还没走近,一股混合着汗液脚气等各种怪味的气息先顺着风飘到,辣得人闭起眼睛。 李贞英捂着嘴背过身子,作势干呕两下,连忙钻进车厢,隔着帘子喊道:“哥,把他们打发走,别杀人啊!” “知道啦。”哪吒应了声。 不需要他吩咐,范谢二人早就飘过去驱赶乞丐,可那一大帮子乞儿竟对范、谢无动于衷。 哪吒正寻思着,又听着一声,“小哥,可否捎我一程?” 转身看去,车旁多了个面皮白净的青衫文士。 车内殷素知喊道:“先生如不嫌弃,可与我家吒儿坐在一起。” “多谢老夫人。”文士叉手一礼,侧身跳上车架,捡起鞭子朝前挥去。 马车轰轰向前飞驰,车轮碾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哒哒哒的声响,同四匹驽马踏地声混在一起。 眼看着马车就要冲进乞丐群,哪吒连忙出声制止,“快停下,你想撞死他们啊!” 文士抛了缰绳,笑呵呵道:“他们是曹娘娘派出来巡游大河两岸的白丐,本无形体,哪里撞得死?再说你前边还要拿圈子打人,这会儿又来发哪门子善心。” 马车冲进乞丐群,迎面撞到三四个人,像撞进海市蜃楼,竟无一点儿碰着实物的光景。 晃眼间马车周围全被乞丐挤满,男女老少都有,将缺了口的碗、裂开来的竹筒敲的当当响,口里叽里呱啦说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哪吒先将乾坤圈抛起护住马车,冲文士冷笑道:“你是哪来的炼气士,敢开小爷的玩笑?” “隹道人是也。”文士挥手甩开画着四根竹子的折扇,轻轻摇动。 哪吒眼角一抽,还未搭话。范无救跟谢必安先后飞回,异口同声道:“老爷,来的都是清灵之鬼,身上没有邪怨之气残留,伤不得它们。” 隹道人接口道:“白丐乞讨不能答应,明面上要些寻常物,你要松口了,它们想拿你三魂七魄也就是一抬手的事。这是曹娘娘定下规则,身处大河两岸,不能违背。” “胡言乱语。”哪吒伸手一拍豹皮囊,取出火尖枪夹在腋下朝外甩去。 耳听得“啪”的一声响,扑了个空不说,哪吒身子还被带着朝车外摔去,一头撞到老白丐身上。 隹道人连忙伸手将人拉回。 哪吒回想着刚那一瞬间的奇异感受,像是掉进被使用了一万年,从未清理过的茅坑,念头一起,仿佛又闻到了那直击灵魂的臭味,扶着车架呕了两声。 从他口里冒出两三口清气,伴随着荷香,转瞬弥漫当场,离得近的几个白丐挨着这清气,眼中多出几分灵性。 老白丐嘴里呱啦呱啦讲个不停,忽然口吐人言道:“小公子,可否送老汉白发转青的灵药啊?” 哪吒偏头去看隹道人,却见对方闭眼假寐,想了想,说一声“老丈少待”,手伸到门帘后随便抓了个什么,默念真言,变一株茜根递给老白丐。 老白丐连忙接过,把茜根嚼碎后朝着脸上胡乱抹去,一会儿须发皆成红色,好似庙里供奉着的灵官老爷。 周围白丐见了,纷纷拿手指着他,捧腹大笑,一个个的乐不可支。 老白丐抬手遮脸,却发现手也被染红了,又将手拢进怀里,再是缩头缩脸,也未想过脱下衣服遮挡,在同伴们的笑声中上蹿下跳,总有一处红露出。 “快走。”隹道人眼里露出一抹赞赏。 哪吒扬鞭打马,行出白丐包围圈后好奇问道:“这是个什么道理?” 隹道人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哪吒单纯耍人玩,并非看出白丐弱点,倒是他想差了,不由得又好奇又好笑,解释道:“白丐人如其名,须发身体加一件衣服,都白的骇人,最喜得不到的青色。反过来说,它们害怕染上别的颜色,那时可就顾不得曹娘娘吩咐了。” 哪吒恍然,也有些哭笑不得,没将白丐放在心上,说道:“看你也不像凡人,你是谁人门下?” “不可说,不可说,你将手伸出来,我写给你看。”隹道人笑笑。 哪吒艺高人胆大,不怕隹道人是个坏的,闻言立将右手伸出,见着绑在手腕上的御神铃,目光一凝。 说来也巧,他刚想缩回手,手腕先被隹道人扣住,立感手心里又疼又痒,好似抓了把刨花。 隹道人写完字,起身笑道:“你这小孩死过三次,身心由内而外生出改变,少了狂妄,多出几分福缘,还算不错。有缘再见吧。” 说着,也不见隹道人如何动作,脚下一团红云升起,眨眼间蔓延全身,微风吹过,人跟着消失不见。 “隹道人!”哪吒一手没抓住人,再想到刚才发生事情,忙翻过手来查看。 手心里,“木长子”三个古篆字清晰可见。 回想适才被隹道人抓住的感受,一身法力运转艰难,连念头都不能转动,犹如时间定格。 哪吒还残存着后怕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惊恐,因为隹道人说他死过三次。 削骨肉算一次,被李靖打碎金身算一次,第三次……在五龙山云霄洞,受了三百扁拐。 念及此处,哪吒一手握住御神铃,另一只手摊开,神意注入手心里木长子三字,脑海里跟着多出大量记忆,半晌,长长呼出一口气,却又觉得奇怪。 “木长子”记载着运用五行飞身变化的神通。另有许多旁门左道,不是单靠法力就能施展的。还有一门无名剑诀,描述着飞剑之道。 但哪吒外表看去虽与常人无异,本质莲花化身,没有魂魄,亦非血肉之躯,并不能将“木长子”全部学会。 “隹道人是谁,为什么送我‘木长子’?”哪吒轻声喃喃一句,摇动御神铃。 御神铃中显现画面,李靖迎面走来…… “不对劲!”哪吒向前方看去,抬手揉了揉眼睛。 不是御神铃预见未来,是便宜老爸李靖真的来了! 第4章 父子动刀兵 李靖骑着青骢马,手提一把大戟,隔着老远就喊:“前面赶车的可是哪吒?” 哪吒装没听见,回头说道:“娘,李靖来了,孩儿……” “来就来了呗。” 殷素知拉着李贞英走出马车,见来的真是李靖,反应各不一样。 李贞英好奇去看哪吒,眸光闪烁,带着些幸灾乐祸。 殷素知面无表情,等李靖到了近处,喊道:“哪有提着兵器来见人的,再往前走,我就当你是拦路的贼了!” 李靖见他们三人呆在一起,略有些懵,一时间把正事都给忘却,脱口而出道:“你们这是打算去哪?” “你离了陈塘关,难道娘跟妹妹还能占着总兵府吗?”哪吒接过话头,冷笑道:“李靖,听说你有言在先,学成道法就来渡娘亲她们成仙,这才几天功夫,学得好本事啊!” 李靖听见哪吒直呼他的名姓,心下已是不悦,想到来意,忍着脾气回答道:“哪吒,为父现今跟随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学道,与你同为元始天尊门下。今次下山,是奉了师命来跟你解释冤愆的。” “我问你这个了吗?”哪吒皱起眉头。 燃灯道人可没资格跟元始天尊称兄道弟,真计较起来,最多高昆仑十二仙半级。 论起来李靖得喊他一声师兄,这不是乱了辈分? 李靖没察觉到哪吒诡异眼神,笑道:“我入师父门下不久,自身尚未学得多少本事,哪有余力渡人成仙?你速下马车跪迎为父,以示不再忤逆,从前恩怨皆可勾销。” 两三句话下来,哪吒看出李靖来意,应是奉了师命来定人伦的。 阐教毕竟名门正派,绝无可能容许他和李靖只保持表面和平,让外人有说闲话的机会。 势必要他跪地行礼,口称李靖“父亲”,这才符合阐教看重的道德规矩。 想通其中关节,哪吒又觉得有些奇怪,照后世来看,他是封神后修行到肉身成圣,没上封神榜。 为什么成百上千年过去,资质平平的李靖始终压他一头? 一念起,万念生。 哪吒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叫道:“李靖,数日前在五龙山,我当着师父的面与你讲和,不会反悔。跪迎的话就不要说出来惹人笑了。” 李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一口一个李靖喊上瘾了不成?缺乏管教,真是个无知孽畜!” 哪吒虽然疑心李靖故意挑事,也被激怒,伸手握住火尖枪,“不喊李靖喊什么,李师弟吗?” 旁边殷素知暗道不好,急得大叫:“李靖,你把我儿金身打碎,差点害得他不能复活,这就不说了。原来你珍重一条玉带,并没多在意我儿,说什么管教话语。现今你得遇高人传授道法,更圆了经年梦想,连家都不要,到深山苦修去就是,怎的又来叨扰?” 李靖将大戟朝前一挥,叫道:“他生前扰害家宅,死后愚弄百姓,得仙人施法重生,不去改过自新,又以子弑父,犯下十恶不赦。这都是你做娘的不好,生下这么个畜生!” 哪吒听了这话气往上撞,暗想别说自己穿越重生,真是哪吒也受不得这气,怒喝道:“李靖,我剖腹、刮肠、剔骨肉,早不欠你的了!倒是翠屏山毁打泥身之恨,我还未找你报。你不要不识好歹,真惹得小爷来火,让你不得好死!” “畜生,教你知道厉害!”李靖纵开青骢马,双手高举大戟。 “娘,你别管!”哪吒纵身跃起,脚下浮现风火轮,后发先至,火尖枪急急刺出。 枪戟相交发一声响,父子二人转着圈儿放对,都下了杀手。 哪吒初得莲花化身之时,既寻李靖报仇,虽将李靖杀败,不能取其性命。 他的武艺不比李靖好上多少,若没有神兵利器在手,说不定还落得个自取其辱的下场。 三五回合过后,哪吒渐落下风,暗想燃灯道人好手段,短短几日,竟就使得李靖道力跟他不相上下,忙既收力后退。 李靖见哪吒突然回撤,以为对方要逃,随即取出黄金宝塔朝前掷去,口中念念有词。 “早防着你这一手了。”哪吒赶忙躲避,半空中左右腾挪,将御神铃摇动。 黄金宝塔共三十三层,层层有佛,金光艳艳,装满佛陀菩萨,各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有成了干尸的,有腐烂到一半的,也有的就剩下个骨头架子,叠在一起密密麻麻,千奇百怪。 相同的是这些佛陀菩萨眉心处都点了一颗朱砂,本是寻常,落在哪吒眼里,说不出的异样熟悉。 哪吒奇怪归奇怪,一点儿进塔试探的心思也无,看向李靖正要说话,“咦”了一声落在地上。 一旁黄河汹涌澎湃,半空中黄金宝塔滴溜溜乱转,唯独不见了李靖身影。 “李靖,出来啊!”哪吒大喊一声,忽然脊背生凉,忙将火尖枪戳在地面,借力翻身朝前扑去。 原先所在发出一声巨震,黄金宝塔砸在地面。 与此同时哪吒回头看去,又是“呀”的一声大叫。 几条胳膊围着脑袋,两瓣屁股夹着大腿,组合成一角飞檐,淌下碎肉污血,白骨堆砌斗拱。 眨眼间,近在咫尺的黄金宝塔倒飞出去,空中急剧缩小,落到腾云驾雾的李靖手里时,止剩的儿臂粗细。 哪吒握着火尖枪的手微微松开,目光下落,看火尖枪森白一片,顶端蛇矛紫焰亦无变化产生,暗暗松了口气。 “畜生,你哪里逃!”李靖再将黄金宝塔祭出。 此时哪吒已当黄金宝塔是凡人尸身炼就,许还生祭了不少童男女,正是心绪不宁的时候,情急间未曾注意,及至黄金宝塔到了头顶,才略显仓促的横起火尖枪。 却看黄金宝塔塔座生出变化,成一张血盆大口,淌下半黄不白的汁水,瞬息又成万道金光。 “幻觉还是真实?”哪吒情知躲闪已来不及,将右手摊开。 “木长子”三字熠熠生光。 他跟着运用体内五行真气,调和离龙坎虎,化作清风闪到一旁,回头看去。 黄金宝塔一击不中,又变儿臂粗细飞回李靖手中,塔顶舍利子轮转不休,原是“阵眼”一类事物。 施展木长子中记载五行道术,哪吒觉察黄金宝塔异样,血灌瞳仁,恨不得生吞了李靖。 黄金宝塔顶端的舍利子,竟是他当初向东海龙王赎罪,剜下的一只眼睛。 “李靖,我与你不死不休!” 到这时候,哪吒再无半点跟李靖和解的想法,连互不来往,只保持表面和平的念头也抛开,将身一扭,展现三头八臂莲花相。 李靖冷笑一声,伸手一指黄金宝塔。 宝塔立时大放金光,落在哪吒眼里,是塔上飞出残肢断臂,如箭雨一般。 哪吒舞动火尖枪,把混天绫抛起,才扫开部分血肉,人进了“金光”笼罩范围。 这会儿李靖飞到黄金宝塔上方,双手一拍塔顶舍利子,道:“疾疾!” 轰的一声响,宝塔中升起千寻烈焰。 哪吒眼中光景,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四外变作血海,从中伸出千百条血肉模糊的胳膊,一齐朝着身上涌来,连忙挥舞火尖枪。 紫焰飞去,连一点儿痕迹也未留下。 千钧一发之际,哪吒脑袋疼得仿佛要炸开,眼前光影明灭,想起年前几件事。 敖光为子复仇,打上陈塘关,宝徳门外被他扒皮去鳞,忍辱负重,事后召集四海龙君水淹陈塘关,甘受天谴也要为子复仇。反观李靖,只怕被子连累! 再有石矶一事,李靖撇的干净,反过来怪罪殷素知生下了他,惹得李家承受灾祸。 哪吒/陈种并不想为此辩解什么,无论是敖丙亦或者石矶,两件事错在他身,李靖所作所为也是对的。 可父子之间,哪有道理可讲? 念及此处,哪吒将眼睛闭起,任凭四外烈焰灼烧身体。 塔外李靖叫道:“畜生,知错否?” “哪吒知错。”哪吒说。 李靖脸色稍缓,又听哪吒说道:“错在对你抱有期待,若非舍利子是我法眼,此塔岂能伤我分毫?” 哪吒抬头看向塔顶舍利子,惨笑道:“当初东海龙王上门,石矶将你拿去,你一怕官位不保,二怕受我连累身死,说无私也自私。你但凡为我着想一二,让我逃走?亦或告诉我陈塘关军民数十万,不怕他龙王石矶……哪吒甘愿受罚身死。可这眼睛里,看不到父子二字。” “胡言乱语!”李靖面色微变,大叫道:“你倚仗道力闯下无涯之祸,连累父母在先,怎有脸反过来责怪父母?” “李靖!”哪吒跟着大叫一声,将右手高高抬起,“五行轮转,自成一体,你看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哪吒见李靖注意力被他右手吸引,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笑容,旋即被火烧成虚无。 李靖“嗳哟”一声,忙将黄金宝塔收回,托在手里仔细端详,忽抬头向远处看去,恨声道:“畜生!使得什么障眼法逃走?纵追到海岛蓬莱,也要将你拿下。” 说着,李靖手掐咒诀,纵身飞下云端,却看哪吒跃入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