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的异世界退休生活》 第1章 来自异世界的力量 “钟离兄 ,又来听书了。”田铁嘴站在山河屏风前,手腕一动打开画扇,笑吟吟的盯着缓缓走来的一位样貌俊美,举止高雅的男子。 “嗯。” 钟离微微点头,从容的走上台阶,坐在看桌上。 田铁嘴喝上一口茶水,扫视一眼四周客人,突然合上折扇抽打手心发出一声脆响。 客人们纷纷抬头看去,只听他道:“诸位看官,这上回书说道,彼时的璃月,海中有大魔侵扰,山中有恶螭盘踞。岩王帝君………………。” 田铁嘴一路从岩王帝君荡涤四方妖魔讲到五位夜叉。 钟离听得田铁嘴的话语,往昔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每一次回忆,他都有不同的感触,有时觉得没有什么,有时却会生出一股自豪感,也有时会产生一种极致的孤独感。 钟离心情复杂地端起茶杯饮上一口热茶,忽感层岩巨渊底部莫名产生了一股奇怪的力量,这股力量像是来自于神明,但与他所知晓的任何一名神明都对不上号。 他怀着疑惑悄然起身离去。他穿过长桥停在山间,见四周无人,忽的化为一纵金光消失。 转眼间,他已至层岩巨渊上的琉璃峰上。 山峰之上风很大,吹得他精致的衣袍猎猎作响。 钟离俯视着巨渊之口下越发强烈的神明力量波动,古井无波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因为他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属于提瓦特的气息。 也就是说有一位世界之外的神企图通过建造空间隧道偷渡提瓦特大陆。 此时,一道青中夹黑的光芒闪过,一位拥有绝美容貌的少年出现在钟离身后,只听他声音清脆地道:“帝君。” 少年一头青色短发,几缕浅色挑染,眼神锐利如刀。其额间一点紫菱与眼角一双火焰流纹更是增添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杀气。 钟离没有转身,眼睛甚至没有半分移动,“下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他磁性的声音好似岩石一般厚重,让人莫名安心。 魈没有再说话,青光一闪直接消失。同时钟离周身开始弥漫粒粒金光,身影渐渐消失在琉璃峰上。 片刻后,他出现在了无名遗迹里的倒悬城里。 眼前,藤蔓蔓延的墙面上裂痕遍布,一个半径为一米的黑色洞口正盘踞在此,而神明的气息也正是来自这个黑洞。 黑洞一边破坏墙面一边增大面积。现在钟离本可以直接用岩石封印这个洞口,但他没有这么选择,因为这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做法。 他等了许久,直到黑洞的半径变成了两米后,才一步踏了进去。 第2章 伪神与真神 钟离来到女人身旁,再次问道:“你们制造这个通道干什么” 女人忍受疼痛看着钟离,诡异地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话毕,血红的火焰渗出她雪白的肌肤,将她的身体包裹,恐怖的高温映照出钟离不解的眼神。 一会儿后,她的身体开始鼓胀,就如一个胀到极致的气球,即将爆炸。 “等着吧!我还会再来的。” 轰! 女人的话语与爆炸声同时传到钟离耳边。女人化为一片火海再次将钟离吞噬,恐怖的高温烧灼着空间扭曲,这个初具雏形的通道正在寸寸崩裂。 火海中的钟离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这样高温于他而言就如人类泡在四五十度的温水中,不冷不热。 咻! 就在钟离望着四周崩碎的通道,思考着自己是使用神力挡下,还是一鼓作气穿入异世界时,女人手上的那把刀突然自己悬空而起,变幻出一只巨大的血焰凤凰向他刺来。 钟离伸手捏出一柄岩枪挡去,血焰凤凰的尖喙刺中岩枪,坚硬的岩枪竟然不堪重负的碎裂开来。 吟! 血焰凤凰兴奋地突破岩枪刺向钟离周身的屏障。 屏障遭受强大攻击,顿时焕发出剧烈的黄褐色光芒,光芒下,火海瞬间石化变成了一块山地,血焰凤凰以卵击石般寸寸崩裂。 咔嚓! 随着血焰凤凰消失,屏障上赫然出现了一条裂痕。 “嗯,……有些出人意料。” 钟离看着手里的碎枪与体外出现裂痕的屏障,怔了怔。虽然这只是他随手制造的,但也绝不是人类能打破的。 白色的神力如向阳而生的藤蔓般自远方飞来,融入破碎的通道,转瞬间将通道修复回原来那般样子。 但那位神明的气息变得更加地虚弱了。 “异世的神明,你能听到吗?”,钟离尝试与他对话。 钟离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答,便继续向前走去。 那边的情况,他必须了解清楚。他无法容忍一个极不稳定的炸弹出现在璃月境内。 就在他靠近源头时,一个女人将他拦住。这个女人与刚刚死去的女人一模一样。 “嗯,……她是你的分身。”钟离看着死而复生的司马彦,意外道。 “我也很意外,你明明是一个人类,为何能将神的分身杀死。”司马彦惊异地上下打量着钟离,企图发现些不同寻常来。 “呵,神,你吗?”钟离奇怪的笑了笑。在他的感知下,司马彦只是有着一般魔神的实力,并没有神所特有的权柄。 “另一边的强者,你的脑袋里一定有很多那边的知识吧!”司马彦拔出嵌着凤羽的血色长刀,刀身之上燃着比分身以命祭刀还要恐怖的血焰。 “嗯,确实很多。”钟离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就把你的头割下来看看。”司马彦悍然发动攻击。 钟离伸手虚握,手心异虹裂空浮现,整个通道顿时变成了白天,一把刺锋足以贯通虹光的长枪出现在他手里 。 这正是璃月名匠昆吾羽化登仙后的遗世名名器之一,断虹。 他将断虹横亘在身前,稳稳挡住砍来长刀。 司马彦提腿踢出,钟离侧身躲开,强劲的力量踢空,轰在后面的通道上,直将那处打出几条裂痕。 司马彦再次挥刀,这一刀角度十分刁钻,犹如藏匿多日的毒蛇突然探头,简直防不胜防。 但钟离何许人也,什么招式没有见过,只见他断虹一转,枪锋刚好斜抵住长刀。 司马彦接连变招,刀法忽而如龙游云海,灵巧多变,难以琢磨出行刀轨迹。 忽而力大如牛,势沉山河。 忽而浩瀚如海,连绵不绝,一招接连一招,一刀快过一刀。 忽而凶猛如虎,预判钟离招式寻求一击必杀。 而钟离,自始至终都以不变应万变的理念破了她所能所会的所有武艺。 一百多招后,两人打斗的余波已将四周的通道破坏地四分五裂。 钟离不再一味的防御,在接下司马彦一刀后,猛地踢枪刺去。 这一招很突然,司马彦完全没有料想到,又或者说因为钟离一味的防御让她将身心全放在如何进攻上了。 断虹毫无意外地刺破她的防御,从前胸穿入,后背钻出。 附着在枪尖的岩元素开始石化她的身体。 “呵” 司马彦冷笑一声,她不顾胸口的疼痛,动作坚硬地双手持刀挥下。 刀身之上血焰喷射而出,延伸出一把三丈大刀对着钟离砍去。 此时钟离抽枪回挡已是来不及了。只听一道玻璃碎裂的声音,血焰大刀毫无阻碍地劈碎屏障向钟离脖颈斜砍而下。 噹! 破碎的屏障渗入钟离的身体,在他的体表形成一抹金黄光芒,血焰大刀被挡下。 “……不可能!”司马彦用力压下,金黄光芒再次一闪,血焰大刀直接断裂。 “黄琮,破而不夺其坚。没有什么不可能。”钟离向前两步,用力将司马彦钉在地上。 “说吧,你们建造这个通道的目的。还有那个神。”,钟离俯视着大半身体已经石化的司马彦。 “哼,神,是不会死的。”司马彦身体内的火元素突然暴涨,石化的身体在上万度的烈火灼烧下,立马出现数道裂痕。 “血凰。”司马彦手臂的岩石被烧去,她松开手里的刀。 只听一声凤鸣,长刀飞天而起,血光一闪,变成了一只百丈大小的烈焰血凰。 司马彦的身体化为一团火焰脱离断虹,飞至血凰头顶,再变成人形。 “人类,你确实很强,可惜,我是神。”司马彦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如蚂蚁般大小的钟离。 “唉,当真不想用太多力量。”钟离无奈叹了口气。 “哼,你既然那么自信,那就让你看看神真正的力量。 天火临世。”司马彦挥手间,数以万计的恐怖火球自天空形成,猛地向下面的钟离砸去。 恐怖的高温下 ,这条通道开始融化。 “岩雨。”钟离微微昂头,一种纵横荒古的气势自他身上生出,随着他手掌一抬,同样是数以万计的巨大岩枪自虚空生出,如凤傲九天,冲天而起。 两者撞击,发生一道道比原子弹还强的爆炸,恐怖的余波将这条通道彻底摧毁。 钟离悬空而立,数条岩枪从爆炸中冲出,刺穿巨大的血凰,组成一个笼子将一人一兽禁锢。 强大的岩元素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们石化,片刻间便蔓延至血凰的翅膀上。 轰。 他们自空中坠下。钟离赶忙出手,想要接下他们。若是让他们掉入无尽的黑暗中,他们将会迷失方向再也回不来,而他也无法得知那边的情报。 就在钟离耗费些许神力制造出一柱岩脊想接下他们时,一道充满水元素力量的海浪自那边的世界涌来。 海浪的一部分化为一只巨手将他们接下,其他部分变成汹涌澎湃的巨浪拍打而来。 钟离凝聚的岩脊在接触海浪的一瞬间,立刻便被亿万吨的压力碾碎。 “真神出手了!”钟离皱着眉头,运用神力在身周形成一道坚如磐石的玉嶂护盾。 岩者,六合引之为骨。 同时,钟离一连凝聚数百道岩脊挡在身前。 嘭~。 一波接一波重达亿万吨的海浪压来,岩脊接连破碎,化为道道金光回归钟离体内。海浪也很快便覆盖在钟离头顶。 恐怖的撞击力让玉璋护盾一闪一闪,开始产生丝丝裂痕。 钟离不得不在护盾上施加一道‘悬岩宸断’的秘法。 有了秘法加持,玉璋护盾的承受能力直接提高了百分之二十五。 撑了半盏茶功夫,玉璋护盾终是到了极限,破裂开来。 “大意了吗?”钟离身周的护盾彻底破碎,化为金光点点附在他身上。 同时海浪瞬间将他淹没。 第3章 异世界 待海浪消失,世界重归平静。 圭璋,瞑仍不移其晖。 无尽的漆黑中,一对温和的金眸乍现,接着又传来钟离平静的声音,“呵,力量又损失了不少。” 一道金光忽然亮起,从手掌蔓延至整个身体。 循着金光,可以看见钟离的身体上充满了裂纹,裂缝内显露的竟不是血色的肉而是带有金色纹路的岩石。 钟离回头望着无边的黑暗,自语地说道:“回去的路也被摧毁了,是想把我困在这里吗?” 此时的他被困在第一位异世神所制造的空间原点内,另一个原点在璃月,但连接两点的路已经被毁灭。这就相当于一个盲人迷失在了沙漠,回不去了。 如果他还有神之心的话,应该可以靠着神之心与提瓦特大陆的感应,耗费大量神力回到璃月。 可惜,不久前,他用神之心与冰神做了一场交易。 现在的他似乎也只能呆在这里等待那位异世神重新打开这个空间原点,并连接提瓦特大陆。 但继续待在这里也不稳妥,这里没有元素能量供他吸收,那他体内的神力就是有出无进,迟早有一天会被时间磨损地一干二净, 钟离摸着下巴盯着这片空间思考良久,他在计算重新打开这个空间原点需要多少神力,而且他还需要特意偏开这个原点的入口,重新打开一个门,否则他一出去就不知道会被多少神,多少人围攻。 天动万象。 钟离计算完毕,找了个薄弱点,欣然举起右手,金光缓慢凝聚在手心,几息时间后,一颗如层岩巨渊一般大的星岩散着刺眼光芒出现他上方。 轰! 钟离忽地放下了手,星岩猛地砸下。黑暗的空间瞬间被一阵毁天灭地的爆炸声与神圣的金光所吞噬。 待声音消失,金光褪去 ,一个半径正好为一米的圆洞出现在他前方。 圆洞散发着模糊的蓝白绿三种影像,钟离猜测蓝代表天空,白代表云朵,绿要么是草原要么是森林。 只是他这一思索的功夫,圆洞便被黑暗吞噬了零点一米的半径。 钟离赶忙化为一纵金光冲出去。结果果然跟他猜的差不多,洞口正好在一片森林上空。 他落在草地上,一边吸收岩元素力愈合身体裂缝,一边观察着这个世界。 他先是抬头望向天空,看看有没有类似提瓦特大陆的天空岛,没有发现后又转而扫视四周,并感受着这个世界的法则。 他能感知到这个世界所弥漫的元素力虽然比提瓦特大陆浓稠一点,但似乎正在衰退。就像是一个绑死了的气球,不会再变大,只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小,等气球没气了,这个世界也将到了灭亡的时候。 但通过地心中岩石的气息,他又感知到这个世界十分年轻,至少比提瓦特大陆还年轻几万年。可惜他没有若陀那种与岩石沟通的能力,否则就能直接通过岩石看到过去的景象。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衰落,时间加诸在他身上的磨损也弱了不少,他所能使用的力量增加不少。 嗷~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吟,数只巨狼自林中踏风而来。 它们的四肢围绕几道风卷一样的青色纹路,长长的尾巴燃烧着一簇青色的火焰。 它们的速度很快,如风一般出现在钟离周围六米处。它们死死盯着钟离,隐隐发出低沉的吼叫,直到丈高的狼王自狼群中走出。 狼群后退几步,将食物让给狼王。 钟离呆呆的撇了它们一眼,岿然不动地继续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狼王眼见这个人类竟然没有半分恐惧,心底充满了愤怒,四肢一顿,脚底风元素激荡,瞬间掀起一股狂风,它的身体化为一道只能看见张开巨嘴的影子向钟离咬去。 钟离依旧一动不动,恍若未闻,可在一个藏在树上的人看来,就是吓傻了的模样。 那人紧忙弯弓搭箭射出,忽听一声细若蚊声的凤鸣自弓弦响彻,三支箭咻的一声爆射而出。 狼王耳朵微动,一个急转弯躲开,却不料是三箭齐发,猝不及防下被一支箭刺中腋下。 感受腋下的疼痛,狼王愤怒的看向不远处的树上,只见六支箭再一次射来。 “嗷!” 狼王对着箭簇一声怒吼,剧烈的波动从它喉咙里震出,直将箭簇崩成粉末。 此时那人已借着树林遮挡来到钟离身旁,“别反抗,我是来救你的。” 她一手抱住钟离的纤腰,猛地一跳,轻灵地跃到旁边的树上 ,如野猴子一般在树间蹿来窜去。 钟离好奇的看着这个自以为是来救他的女孩,刚刚要不是他反应极快地切断了与地心的联系,女孩估计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抬不动他。 狼王怒不可遏,右掌轻击地面,打出四道三丈高大的风刃将眼前几棵树切开,却见两人刚好跳到另一棵树上,刚好躲过它的攻击。 狼王低沉的看了一眼傻愣愣的手下,命令它们去追。 狼群得令,脚步一踏,迅疾如风地追去。不料它们才跃入树林,脚下金光一闪,几根丈高地刺如竹笋般从泥土里迅猛钻出,直直穿过它们的身体。 “嗷呜~” 狼王看着这一幕,不甘的向天怒吼。 女孩抱着钟离逃到三里外的一个洞口,才将钟离放下。 女孩耷拉着耳朵,无力地靠在岩墙上,汗水浸湿了半身兽皮,“呼,累死我了。” 钟离看着眼前这位有一对红色狐耳的可爱女孩,面色诚恳地施礼道:“钟离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女孩忽然耸立尖尖狐耳,左右摇摆一条渐变红的毛尾巴,兴奋地盯着钟离道:“你是人类吧!” 钟离点了点头。 女孩赫然伸出手道:“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钟离疑惑道:“什么东西” 他知道很多种亮晶晶的东西,但都是提瓦特大陆的。 女孩着急的用手比划道:“就是圆圆的,亮亮的,上面印了一个人头,哦,不,是神头。” 听到神这个字眼,钟离心底咯噔一下,追问道:“那个神叫什么名字” 女孩疑惑道:“你不知道神叫什么名字” 钟离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我来自另一个国家。” 女孩恍然大悟,“哦,……不对,人类不是只有一位神吗?” 一位神 钟离心中虽还有很多疑惑,可看着女孩怀疑的眼神,知道不能再问了。 女孩直盯着钟离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你一定失忆了吧!否则怎么会面对那群狼还呆呆傻傻的等死。” 钟离听到这话,额头爬满黑线,原来她还是位涉世未深的小狐狸。 不过女孩都给他找理由了,他就顺势应了一声,“嗯 ,应该是的,我现在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你能告诉我吗?” 女孩笑道:“他的名字叫启,是位很厉害的神明。” "钟离:“那他的能力是什么。权能是什么。” 女孩疑惑地摇摇头道:“没听懂。但这位神已经一千三百年没有出现了,不过他很好,没有和其他神一样抛弃我们。” 钟离好似抓住了重点,“抛弃是什么意思。” 女孩:“抛弃就是抛弃。没有其他意思。” 钟离只能换一个方向问道:“那其他神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女孩低头失望地道:“传说是因为我们总是爆发战争,无止境的向神明索取力量,神明看不下去了,就抛弃了我们。” 第4章 赤狐 索取力量 是赋予神之眼吗? 钟离摸着下巴思索道:“请问,如何才能让神赋予力量。” 女孩说道:“只要天天供奉神像,冥想神的真身,总有一天神会动用神力为你打开身体枷锁,突破灵境。” “打破身体枷锁” 钟离开始上下打量女孩的身体状况,想看看所谓的枷锁是什么。可惜女孩身上没有任何元素波动,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打破枷锁。 不过她身上正散着一股微弱的神力,这应该是快要打破枷锁了吧! 女孩瞬间领会了钟离的眼神,尴尬道:“我,我快了,再有几年我一定能让神帮我打破枷锁。” 钟离点头道:“嗯。” 黄昏日下,漫天云霞与山间落辉相互映衬,美不胜收。 女孩从洞里拿出一张弓与一桶箭递给钟离道:“会射箭吧!” 钟离以为女孩需要帮忙,伸手接过道:“有所涉猎。” 女孩没听太懂,以为钟离要去捕猎,忙解释道:“不是让你去捕猎,是让你带着武器防身。” 她又指向与落日相反的方向道:“那边有一个人类村庄,嗯……大概五六十里的样子。” 钟离循着她的手指看去,视线掠过五十六里繁密的树林,停在一个小村庄上。 村庄上小孩在屋外嬉戏,大人在屋里切菜煮饭,浓浓的炊烟自烟囱冉冉升起。 钟离顾自沉吟道:“嗯,该吃晚饭了。” 他要是没来这里,现在应该已经在琉璃亭吃饭了。 咕噜咕噜! 女孩的肚子适时发声赞同。女孩脸色一红,耷拉着耳朵,摸着肚皮不好意思道:“你这么一说,是有一点饿了。” 接着又道:“要不是为了救你,我现在应该已经打了三四头野鸡和兔子回家了。” 钟离看着满脸委屈的女孩,没有说话。 随着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淡。弦月自山后浮现,几只大雁自头顶飞过,追月而去。 “你留在这。” 女孩看到天上的大鸟,当下一喜,留下一句话语,便健步如飞地冲去。 她灵活地跳到树上,抽箭,弯弓,瞄准,射出,一气呵成。 咻! 箭尖在月光下冒着寒光射穿一只大雁,大雁斜坠而下。 女孩估算出大雁落下的地点,快速穿越树林,提前来到大雁落下的地点。 几息后,一个人大的鸟轰然砸在地上,女孩兴冲冲地拖着尸体往回走。 两盏茶功夫后,女孩艰难地拖着大雁挤出树林来到钟离面前,“喂,钟离,快过来帮忙。” 钟离慢悠悠的来到她身旁,一手抓着大雁的腿部,微微使劲将其提了起来。 女孩正费力地抓着大雁脖子,此时却顿感大雁一轻,轻松抬了起来。 她带头掠过休息的洞口向北走去。她的目标是十里外屹立着的一座秀丽高山。 路上。 她意外道:“没想到你力气挺大的。” 钟离谦虚道:“过奖了。” “抱歉啊,今天你可能得在我家住一晚了。明天我让苏护哥哥送你回人类世界。” “没关系。”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嗯。” “我叫苏沫,来自赤狐一族。” 第5章 赤狐对人族的仇视 月光下,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赶路。钟离从苏沫嘴中听到了关于这个世界的许多知识。 人族有人族的神,兽族有兽族的神。兽神名叫巴赫,掌握了雷与火的力量,但在两千三百多年前他就已经抛弃了兽族。 兽族的子民无法再依靠兽神突破身体枷锁,慢慢的开始供奉人族的神,并冥想他的真身。 当神的真身完全出现在冥想者的脑海里,便会涌出一股神圣的力量帮其打破枷锁,突破灵境,觉醒灵体。从此就能吸收外界的元素力为己用。 当然,这个世界称元素力为灵力。 世人对灵体的开发程度分为四个等级,初始状态的灵体境,灵活使用灵力的灵动境,拥有搬山填海之能的灵海境,以及毁天灭地的灵王。 两人来到山脚下,上山的路是一条蜿蜒的傍山小道,其中杂草丛生,崎岖不平,即使有又白又亮地月光与万千璀璨星辰照耀,也依旧晦暗不明。 黑暗中,苏沫的双眸如红宝石般闪闪发光,她小心翼翼的走在前边,提醒道:“钟离,小心点,别踩空掉下去了。” 于钟离而言,白天与黑夜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应道:“嗯,多谢关心。” 苏沫好奇道:“钟离,你说话怎么总文邹邹的,难道你失忆前是个先生。” 钟离:“或许吧!” 苏沫:“那你能教我写字吗?人类的字。” 一听这话,钟离犯了难,每个世界的文明或许会有些许相似性,就比如他能用提瓦特的语言与这个世界的人交流,但不代表这个世界的字与提瓦特的通用字是一样的。 为了不暴露,他只能道:“我忘了怎么写了。” 苏沫:“对哦,你失忆了。回去后,我让族长奶奶给你看看,她应该会治你这个病。” “苏沫!苏沫……” 山间忽然回荡道道呼喊声。 听到声音,苏沫狐耳乍然耸立,兴奋道:“钟离,苏护哥哥来找我了。” 随后她朝山上叫喊道:“我在这,我在这。” 钟离却是转身看向山下,因为声音的源头在山脚下,而刚才传来的不过是回音。 很快,他就看见一个与苏沫有着同款狐耳的坚毅男子脚下生风,踏壁而来。 苏护看见钟离的那一刻,脸色骤变,立马从后背抽出一把铁色长枪向钟离刺去。 这一枪犹如一颗流星划过漆黑夜色,是那么地突然,那么地快。 钟离感受到他强大的敌意十分疑惑,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难道是认错人了! 想着,他漫不经心地往旁边平移一步 ,长枪刺空直扎进身旁的岩壁一尺深。 苏沫听到声响,立刻回头,却看见苏护如临大敌,身体顺势借着插在岩壁上的长枪一转,猛地出腿踢向钟离。 她赶忙一拉钟离,钟离顺势后退。 苏沫急道:“苏护哥哥你住手,钟离是我的朋友。” 即使她拉得钟离后退两步,但依旧没能躲开攻击。 苏护闻言,硬生生止住腿势,此时他的脚掌离钟离的胸口只差两寸。 苏护身体再一转,直直站在枪杆上俯视着钟离道:“人类,你来这有什么目的。苏沫好骗,我可不好骗。” 苏沫抢先道:“苏护哥哥,你误会了,我打了一只大鸟,我一个人抬地费劲,就请他帮帮忙。还有,他失忆了,是我救的他,不是他骗我。” 钟离见苏护只是对人类这个物种充满敌意,便道:“抱歉,打扰你们了,我这就离去。” 苏沫急忙拉住钟离道:“钟离,你别走,这么晚了,很危险的。 苏护哥哥,你就让他在山上住一晚嘛。要是你怕他泄露我们的住所,那就请族长奶奶施展禁法抽取这段记忆就好了。” 苏护看了眼躺在小路上的大鸟,又怀疑地盯着钟离看了很久,他没有在钟离身上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也就是说还没突破灵境。 可他刚刚那一刺即使是灵动境强者也难以像钟离这般轻易躲开,现在偏偏就被眼前这个没有灵力的人类不经意间躲开了,这究竟是运气使然还是隐藏了实力。 他又回想起刚才及时收住的一脚,当时他要是没有住手,钟离又能否躲过 至于因苏沫的拉扯而后退的那几步,他可以直接省略。对他来说那几步退地太慢了,不作影响。 钟离若是普通人绝对躲不开,而且还得重伤垂死。可要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强者,那就仅仅只是后退几步。 再加上钟离面对他的攻击一直都表现的波澜不惊,他十分肯定钟离绝不简单,有可能还是人类那边派来刺探情报的。既然如此,他现在就更不能让钟离离去了。 想罢,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暂且相信你,但我有一个要求,不准乱看,不准问东问西。” 钟离点头道:“嗯,我会遵守诺言的。” 苏沫开心道:“谢谢苏护哥哥。” 苏护跃下枪杆,右手抓着枪尾反手一抽,抽出长枪别在身后,“上去吧!,族长奶奶快急死了。 ” 三人上到山顶,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了一处建筑颇为精致的村庄。 村庄门口挂有一副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有四个大字,笔力之遒劲,实属难见。虽然钟离不认识这四个大字,但并不妨碍他欣赏。 左边的山崖上供奉有两座石像,一座是虎头牛角,手拿两柄大铁锤,气势非凡的兽人。 另一座是腰衔宝剑,手捧竹简,神采奕奕的人类。他脚下供奉有许许多多的水果与肉食。 钟离谨遵承诺,无意瞟上一眼后就不再看第二眼。 苏沫却是介绍道:“那个兽人就是我们兽族的神——巴赫。那个拿着竹简的就是人族的神——启。但我们现在除了节日,都不拜兽神了。” 苏护见苏沫灭自家威风,立刻不满地提醒道:“苏沫!” 苏沫撇撇嘴,不敢再说下去。 苏护对着钟离冷道:“进去吧!” 现在即使是半夜,村子里依旧有许多小孩在玩闹,他们看见钟离后,立马变成了好奇宝宝,直盯着钟离看。 对他们而言,真正的人类还是第一次见。苏沫高兴的向他们介绍钟离,苏护再一次不满地阻止了。 不一会儿,村子里来了一个人类的消息传开了。只是片刻功夫,村子里的大人与小孩都来了。 不同的是小孩们把钟离当成稀奇古怪的东西讨论着。大人们则拿着刀枪棍棒警惕地盯着钟离,似乎只要钟离一有不对劲之处,便会一拥而上。 此时钟离才意识到他们对于人已经不单单是敌视那么简单,几乎达到了见面就杀的程度了。 可是他又不明白,他们既然开始信仰人族的神 ,又为何对人这么仇视。 苏沫看见这一幕 ,胆战心惊地将钟离护在身后,“你们干什么,钟离是好人。” “苏沫,你别被他给骗了,人类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苏沫,你别忘了,你父母就是被人类给杀了。” “苏沫,你让开,他一定是人类派来的探子。” “苏护,你为什么要放任苏沫带一个人类上来,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苏护,我要向族长抗议,撤了你狩猎队队长的职位。” …… 月光下,苏沫面对众人的质疑,两条银线自眼角一泄而下 。 苏护面不改色道:“诸位叔叔伯伯们,等我找到苏沫的时候,苏沫已经被这个人类骗地来到半山腰了。我没有法子,只能带着他上来请族长定夺。” 苏沫一边流泪一边摇头,“没有,钟离没有骗我。他失忆了,是我邀请他上来住一晚的。” “唉呦呦,小狐狸,你这爱哭的毛病怎么还没改掉。” 人群后忽然传来一道妩媚动人的声音。随后是一道铃铛声越来越近。 众人纷纷让道,钟离只见前方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穿着一套粉色华服缓缓走来。 她有一头红若流火的长发披在身后,挂有一对枫叶形耳坠,扇着一把刻有九尾灵狐图案的折纸扇。 她打着赤脚走来,左足腕下缠有一只金铃铛,玉足每一次走动都会响彻悦耳的叮当声。 众人纷纷拜道:“族长” 苏莺儿淡道:“起来吧!” 第6章 摆脱嫌疑 钟离打量苏莺儿的同时,苏莺儿也在打量着钟离。 许久,只听她惊叹道:“好一个龙姿凤目,没想到人类也能长成这样。” 寂静中,村民们额头不禁爬满黑线。 钟离有些愕然,“多谢夸奖。” 苏沫急道:“族长奶奶,您别说笑了行吗?” 苏莺儿合上扇子道:“小狐狸,不是说了吗?有客人的情况下要叫我族长大人,不要加个奶奶。” 苏沫随口应付道:“好咯好咯。” 又道:“钟离他不是探子,他就是一个失忆的普通人。” 听到这话,苏莺儿又看向钟离,笑道:“你叫钟离! ,真是个好名字。” 苏沫气地直跺脚,“族长大人。” 其他人也看不下去了,抗议道:“族长大人,请验证这个人类是否是探子。” 在众人越发高涨的呼声中,苏莺儿只能应道:“好好好,我这就为他验证。” 得到苏莺儿的承诺,众人才安静下来。 苏莺儿直直地盯着钟离的眼睛,就像恋人那般深情与温柔,“准备好哦,我要施法查看你的记忆了,你可千万不要抗拒,否则你的脑袋很可能会‘嘭’地一声爆炸哦。” 钟离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趁着点头的时间将关于提瓦特大陆的记忆用神力屏蔽。 苏莺儿再一次打开折纸扇,丹唇轻启碎碎念着钟离听不懂的咒语,匆匆玉指随手点拨纸扇上的狐眼,一条红线凭空乍现将纸扇缠绕并合上。 她再打开纸扇朝钟离一扇,香风中,一群焰色蝴蝶飞舞而出,扑入钟离的心脏,眉心,手腕等几处。 钟离顿觉一股困意袭来,眼皮不自觉的拉了下来,脑中一股奇异的力量开始让他回顾此生。但由于提瓦特的记忆被屏蔽,他只能看到自己被狼群包围一直到来到这座山的记忆。 一息后,困意如潮水般褪去。钟离睁开眼疑惑地看向苏莺儿,他能感觉得出刚才的法术根本没有令施法者查看被施法者记忆的功能。 苏莺儿对着钟离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记忆才这么点。” 随后又对着众人宣布道:“诸位,钟离确实不是探子,你们可以放心回去睡觉了。” 钟离见苏莺儿如此确认,心中更加疑惑,好一会儿他才通过她先前的话语想通。 或许苏莺儿根本不会查看记忆的法术,她只是通过他沉眠的时间来确定他记忆的多少。 至于如何判断他是否是人类派来的探子,那就更简单了,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在听到有人能施展法术查看他的记忆时,第一反应肯定是慌张与抗拒,又听到反抗这个法术会让脑袋爆炸,肯定会出现恐惧的情绪。 苏沫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兴奋地对众人道:“我就说钟离不是坏人吧!” 众人却是说她实在太单纯了,这次是运气好,下一次可不保证不会被骗。 苏护看着沉思的钟离,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他总觉得钟离没有那么简单,单从他身上的那一股气势就能看出他的不凡。 但现在族长都说钟离没问题,他便也不再刁难他。 待众人离去后,苏沫看向钟离道:“钟离,你饿了吗?” 钟离摇了摇头。事实上他并不需要进食,只是化身为人,他就按照人类的习惯一日三餐,但现在是深夜,按照习惯该是睡觉的时候,所以他没有思索就摇了头。 但稍后他又想到,按照正常人来说,这么久没有进食确实会饿。 苏沫不甘心地看着地上的大雁,她已饿了大半天,但见钟离不饿,只能强撑着道:“那这只大鸟明天早上再烤了吧!” 钟离沉默片刻,补充道:“其实,我饿的没有感觉了。” 苏沫眼睛一亮,“我也是欸。那现在就拔毛烤了吧!苏护哥哥你也帮帮忙。” 苏护拒绝道:“还有一个族人没有回来,我得下山找找。” 刚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苏沫解释道:“苏护哥哥是我们赤狐一族的天才,他十岁突破灵境,十八岁到达灵动境,是除了族长和五位长老外的最强者。所以族中早早地就对他委以重任,授予他狩猎队队长一职,负责为山上的族人猎杀食物。” 她又拍拍胸脯,高傲地道:“虽然我还没有突破灵境,但我也是狩猎队的一员哦。” 钟离:“原来如此。” 苏沫走到大雁身前,抬起一半道:“钟离,现在只能靠我们了。” “好。” 钟离绕到后面,伸手抓住大雁的爪子提了起来 。 两人合力将大雁的尸体停在苏沫的房子旁。 苏沫兴奋地指着孤零零立在一旁的屋子,介绍道:“这就是我的房子,虽然小,但很暖和。而且还是我学了三个月的技术,又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亲手搭建的。” 苏沫的房子建在村子的最后面。房子是用竹子搭的,体积很小,若是傍在一间正常大的房子旁,钟离一定会以为是狗窝。 房子装修的很好看,上面插着一个小风车。小风车在微风地推动下缓缓旋转,迎着洒下的月光,好似第二个圆月。 门口上还挂有用彩色小石子串成的珠帘,不仅好看,两两碰撞还会发出清脆的乐声。 房子里垫了一层不知名兽皮,兽皮上的毛很长,也很柔顺,还是可爱的粉红色,一看就知道躺在这会很舒服。 钟离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嗯,很好看,有股别出心裁的新意。” “多谢夸奖。” 苏沫又开心地笑了,眼睛弯弯的像一对月牙,嘴角含笑间,一对虎牙微露,很是可爱。 对她来说,这一天或许是笑地最多的一天,被夸地最多的一天。 苏沫动作利索地为大雁拔毛,就连嘴巴也用上了,看得钟离瞠目结舌。 “呸呸呸。” 苏沫很快就把毛全拔完了。她从小房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剥开鸟肚子,从中抽出一堆肠子丢在一旁。 接着她又去相隔百米远的邻居家借来四个木桶,带着钟离去不远处接泉水。 清洗干净后,苏沫直接用两根竹子穿过大雁,然后架在灶火里炙烤。 此时此刻,对食物十分讲究的钟离非常地想提出自己的烹饪意见,可转念一想,这是另一个世界,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都有些什么食材与配料,便不得不作罢。 夜凉如水,空气中开始弥漫水雾。村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氤氲之中,钟离望着远处的亭台楼月,不禁有些思念在璃月的日子。 苏沫解释道:“那是族长奶奶的住所,也是赤狐的祠堂。可惜我不能带你去,那里有很多香喷喷的桃花,还有一年四季都不会熟的桃子。” 钟离:“那风景一定很美吧!” 苏沫尴尬道:“其实,……我也没去过。这些都是苏护哥哥讲给我听的。” ……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沫的眼皮渐渐打了下去,她蹲在灶边睡着了。 第7章 人类来袭 无奈,钟离只能肩负重任,动手增添柴禾,翻转烤肉,以免灶火熄灭或烤坏。 两个时辰后,烤肉熟了,散发一股焦香味。 苏沫揉着眼睛醒了,她打着哈切道:“哈,好香啊!” 她睁开眼看见钟离在翻转烤肉,流着口水一脸期待地道:“钟离,肉熟了吗” 钟离将柴火抽出道:“嗯,已经熟了。” “那开吃吧!” 此时天已渐亮,白露为霜覆满整座山。两人靠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烤肉,赏着月落星沉,日出云霞的美景。 另一边。 浑厚的白雾如河水般流淌在森林里,即使是太阳也无法穿透进去。 苏护站在一棵树上,白雾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他双眼愤怒地盯着前方的一幕。 前方五十多米处,有六个灵体境人类正在折磨他的族人。 苏黎光溜溜地被倒吊在树上,数十道血痕爬满他的身体。 “快说,你们的大本营在哪里。” 其中一个国字脸中年人使劲甩着一条铁鞭抽打在苏黎身上。 苏黎咬牙切齿地忍受着剧痛,一双夕阳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他。 “还敢瞪我,” 中年人又是一鞭甩去。 就在铁鞭打出的千钧一发之际,突听一道破空声响起,只见一把铁色长枪刺断吊起苏黎的绳索,然后卡在树干上。 而苏黎坠落的身影,正好与铁鞭擦身而过。 “谁。” 六人大惊,回头向后看去。 苏护已不知何时站在投掷而出的长枪上,“你们真该死。” 他倒翻而下,反手拔出长枪,同时一股青色灵力瞬间充满枪身。 他对着几人的脑袋愤怒打去,恐怖的力道下,长枪在半空中留下重重残影。 只听一声闷响,中年人的脑袋如西瓜般轻易炸开,脑浆四溅而出。 长枪穿过白中带红的脑子速度不减地打向第二个人。 第二个人听到声响,本能转头看去,却见一把带着血腥的枪尖狠辣地敲来。他想躲,可他的身体才移动分毫,枪尖已撞入他的脑袋上。 那人只觉脑袋一疼,一股无与伦比的困意拉着他的意识急急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此时,剩下的四人终于反应了过来,面色恐惧地与苏护拉开距离。 苏护枪尖一转,快速横刺而出,一人才拉出两步的距离就被一枪刺喉。 “是灵动境强者,快跑 。”六人中的队长口上提醒着,却是两掌将同伴推向苏护,让他们用生命帮自己拖延片刻 。 “你!” 两人大惊,话还未说完,枪影已刺穿了他们的脑袋。 苏护看着逃出百米外,被树木遮挡的人影,脚下突然生起一股青风。 他脚尖轻点,纵身一跃三百米高。高空中,他清楚地看到那人的身影后,风属性灵力迅速凝聚枪尖,然后挥枪一划,数道雨点般大小的青色长枪顿时爆射而出。 那人见苏护没有追来,正高兴着呢!忽听天上传来如骤雨般的响声,他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被活活打成了筛子。 倒下前,他艰难地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全是小洞,血液正通过小洞喷射而出。 苏护落在地上帮苏黎解开绳索,道“没事了。” 苏黎挣扎着站起道:“是我大意了。” 苏护从一个死人身上脱下一件干净衣服交给苏黎,并问道:“还有人看见过你吗?” 苏黎摇了摇头。苏护等他穿好衣服,再道:“回去吧!下次小心点。” 山上,烤肉已被消灭一空,钟离只吃了一点,剩下的全被苏沫的小肚子装下了。要知道,如果这些肉堆叠起来的话,一定是比苏沫还要高大。 苏沫幸福地打了个饱嗝,摸着微鼓的肚子,惬意道:“嗯,吃的好饱啊!” 钟离看着她不禁想起了那个吃货派蒙,明明是很小的一个人胃口却是出奇的大。 苏沫见钟离一直盯着自己,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是这段时间胃口才大起来的,以前我吃一小块肉就饱了。” 说着,她比划出一块手掌大小的肉。 钟离思考片刻道:“或许,是你将要觉醒灵境的前兆。” 苏沫疑惑道:“是吗?可是我还没冥想出神的真身啊!” 听到这话,钟离也很疑惑,他能感受到苏沫体内确实有一股微弱的神力在改造她的身体,按照说法,这应该是在帮她突破灵境,可她为什么感受不到 苏沫再道:“你应该一夜没有睡觉吧!要不要去我那个屋里睡一觉,不过不要睡太久了哦,等下我还要带你下山。” 钟离拒绝道:“不用了,我还不累。” 苏沫:“那好吧!可是我现在吃的有点撑, 苏护哥哥也不在,要不等我休息一会儿后,我再带你下山。” 钟离:“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一个时辰后,苏沫站起道:“好了,我们走吧!” 钟离跟着苏沫来到村门口,却见一群人正围在那里。 他们嘈嘈闹闹地,好似在争执什么东西。 苏沫疑惑地停下步子,“怎么回事,钟离你等下,我去看看。” “嗯。” 钟离好奇地盯着前方,他依稀闻到了一股血腥,应该是有人受伤了。 苏沫挤入人群,只见众人正围着受伤的苏黎与苏护问东问西,有些人是关心,但更多的人是问有没有人类知道这片地带有赤狐一族的兽人活跃,他们不想再搬家,更不想让还未长大的子女成为人类的玩物。 他们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就在人群散去时,他们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钟离。 一个年轻人想起这些年族人们的牺牲,以及躲躲藏藏的憋屈日子,一股恨意乍然生起,他恨自己的无能,更恨人类为了一己私欲而不停地捕杀赤狐一族。 “人类就不该存在。”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就向钟离冲去。 钟离意外的看着他,他从他身上读出了很多情绪。 “苏哲,你干什么。” 苏沫看见这一幕,赶忙冲过去,她的身体素质虽然已经接近灵体,可当她看见苏哲时,苏哲已经离钟离只有三米的距离了。 眼见追赶不上,苏沫忙大喊道:“钟离,你快躲开。” 就在苏哲抵达钟离眼前,即将用石头打在钟离脑袋上时,一只手抓住了他。 苏护抢过石头丢在一旁,认真道:“他现在是我们的客人,不是敌人。倘若有一日他真的变成了我们的敌人,我会不顾一切地杀了他。” 苏沫见钟离没有事,松了一口气,对着苏哲道:“苏哲,我和你一样,父母都是被人类所杀,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我也明白,人类中也是有好有坏的。” 苏哲低下头,流着泪道:“他要是回去后,向别人说出我们隐藏的地点该怎么办。我不想再像条狗一样的逃跑了,不想看到你们为了拖延时间被他们杀死。” 此时,钟离暗自皱起了眉头,山下正有几十道气息向这边赶来。 苏沫商量道:“要不就请族长抽离这段记忆怎么样。” 苏沫又歉意地看着钟离道:“钟离,委屈你了。” 钟离本想提醒,忽感觉苏莺儿来了,她似乎也感受到有人上山,便回道:“嗯,没有关系。” 苏莺儿飞来道:“苏护,有外人来了,你赶紧带人守住上山的路。 苏沫,你快带着村里的女人和小孩去祠堂,五位长老已经在布置传送阵法。” “是。” 苏护来不及问怎么回事,赶忙带着山上的男人们下山。 苏沫疑惑地问道:“族长奶……大人,怎么回事。” 苏莺儿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然后看向钟离道:“钟离,麻烦你配合演一场戏。他们打进来后,你就装作是被我们掳来的,否则他们一定会逼问你的。” 说完,她急急的飞回去了。单凭五位长老的灵力尚不足以打开传送阵法,还需要一位灵王境强者作为阵心。她现在虽然只是半步灵王,但以两百年寿命为代价的话,还是能打开的。 渐渐安静的苏哲听到有人类上山了,立马仇恨地指着钟离,大喊道:“是你,一定是你在通风报信。” 此时苏沫也有些怀疑钟离,毕竟她睡着的那段时间,根本不清楚钟离除了烤肉外还干了些什么。她直盯着钟离不说话。 钟离不慌不忙地道:“嗯,就理论上而言,我的嫌疑确实最大。” 第8章 苏护卒 通往山上的路是一条极其陡峭的小路,这条小路极其的难找。因为被苏莺儿施展术法隐藏了起来,除了已经踏在小路上的人能看见外,其他人的眼睛绝看不见前方有这么一条上山的路。 苏护带着人堵在半山腰,目光冰冷的看着前方,脑子里却一直在思索人类究竟是怎么找上来的。 他的脚下踩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只要一看见有人来了,他立马就会推下这块巨石。 突然,一道声音自上方传来。 “苏护,他们快来了。” 山崖的墙壁上打了十几个木桩,苏雪就站在其中一个木桩上。她手里拿着一把赤色长弓,弓弦被她拉满,一支箭尖上绑有一个白色圆球的长箭随时待发。 “嗯,各位准备迎敌。” 苏护收回思绪点了点头,在听到转角处有脚步声后,他毅然向后一跳,落在地上后,抬腿对着巨石一踢,巨石轰然滚下。 此时正好一位穿着红衣的大汉转弯来到众狐眼前,那大汉看见滚来巨石心中一惊,手掌一股金属性灵力窜出,迅猛地一拳打去。 巨石瞬间破裂,激起一股烟尘挡住了视线,大汉心中立马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凭着感觉快速拔剑斩去,只见一支箭燃着熊熊烈火穿过烟尘赫然出现在眼前。 嘭! 剑光一闪,长剑斩断箭支,白色圆球受到撞击瞬间爆炸。 与此同时,一把长枪泛着青光冲向火光中心。 待爆炸平息,隐隐现出大汉倒下的身影,他全身烧焦,但并不致命,真正杀死他的是贯穿心脏的一枪。 “队长!”拐角处传来人类的惊呼声,一只手出现片刻又被拉了回去。 “呼!” 苏护深吸一口气,一位灵动境强者终于死了。但他不敢放松,因为后面还有好几位,而他们这边只有他和苏雪是灵动境,其他人都是灵体境。 此时狩猎队队员们才反应过来,他们纷纷夸奖道:“队长和副队长好样的。” 苏雪也给苏护做了个好样的手势,随后迅速从后背抽出一支箭对准前方。 拐角处的人类不再向前踏入一步,这正合苏护的心意。他们拖的越久,离开的族人也就越多。 “怎么办啊,队长死了。” “能怎么办,只能等天黑了,他们有爆破箭,还有两位灵动境强者。” “哼,什么红衣佣兵团,队长就这么死了,你们还无动于衷。都让开,让我们狂刀团先上吧!” 拐角处传来一阵声音,随后一把如雪一样白的大刀出现在苏护眼前,大刀的尽头是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掌,随着大刀地移动,一个男子走了出来。 就在这一刻,苏雪射出了爆破箭,只听咻的一声,箭支已至男子眉心。 男子目光一凝,周遭温度忽地下降了十多度,他的身体表面瞬间结出一道薄薄的冰霜。 当箭尖射中眉心时,爆炸响彻,火光立刻包裹住男子的身体。苏护再一次出枪,这一枪比先前还要快出十倍不止。 噹! 雪白的刀提前挡住了苏护的枪,同时大刀中一股寒冰气息顺着长枪蔓延至苏护体内。 “还不够快。” 火光中传来男子悠哉的声音。 苏护面色微变,快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待火光散去,只见男子除了额头破了点皮外竟一点伤势也没有。 “灵海境!”苏雪不敢置信道。 “还没有,不过快了。”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苏雪,眼眸不禁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他动心道:“你叫什么名字若是肯认我为主人,我可以保了你,免得被他们给侮辱了。” “呸,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苏雪愤怒地动用火属性灵力勾动弓弦,待拉满后,六支赤色火焰箭疾射而出,飞行在空中又化为六道人大的火蛇。 “实力不错,让我更有兴趣了。”男子轻飘飘挥刀打出一道小型冰风暴毁灭了火蛇。 苏护抓住空挡猛地扫出一枪,男子反应极快,大刀顺势一滑直接挡住,然后开始反攻,他的刀法又快又猛,打地苏护连连后退。 其他人赶忙射箭支援苏护,可普通箭矢对男人根本造成不了伤害。只有苏雪的爆破箭以及火灵力化成的箭矢能为苏护分担压力。 随着男子不断逼退苏护,男子身后又走出了一位拿刀的人,这人同样是灵动境强者,但他并不像他的队长那般强,面对含有少数灵力的箭矢,他除了退就只有提刀挡。 他不由得成了集火目标,又因为空间狭窄,几乎是寸步难行。 他的队长已逼退了苏护十多步,他才上前走了一步,只能让后面的人勉强露出一把刀帮忙而已。 “苏雪,你不用帮我,你的任务是不能让他们上来。”苏护横枪挡下当头一刀 ,强劲的力道压地他手臂发麻。 “哼,还有闲心关心我后面。” 男子冷哼一声,他手中的大刀斜劈向苏护的脖颈,苏护因为分心反应慢了半拍,当他躲开的时候让大刀划过右臂,在骨头上留下了一道砍痕。 “苏护!”苏雪看见苏护受伤,脸色刹那变得惨白,玉腕抽动连续射出六支焰色箭。 只听一声破空声,火箭如流光,快地几乎看不清。 男子不敢再随意挡下,只能放弃重创苏护的机会,自上而下挥刀而出,刀光闪过形成一堵冰墙。 墙壁挡住两支箭矢便直接融化,男子颇为意外,聚集寒冰灵力包裹刀身,提刀挡去 。 箭矢射中刀身,火与冰的对抗,热气弥漫而开。 苏护忍痛控制长枪再次刺出,风属性灵力疯狂汇聚枪尖,自枪尖形成一道高速螺旋的风暴。 风暴虽只有一米高,却比刀剑还要锋利,所触碰的岩石瞬间被绞为碎屑。 此时男子终于感受到了一抹危机,他正色起来,双手握刀,跃向空中,朝风暴斩出一刀。 一条细如蚕丝的白线划过,恍如黑暗中的第一道光,是那么的惊艳。 风暴触碰白线,就好似被施展了定身术般,直接静止不动。 白线穿入苏护的身体,他刺枪的动作立刻凝固,就像一座雕像。 几息后,风暴如玻璃般碎裂,苏护的身体由内而外的结出一层冰霜。 第9章 谁是内奸? 钟离被关在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据说这个房间曾经是用来给不听话的小孩面壁思过的。 房间里的空间很小,只有三平,除了站着外也就只有坐着,但没有凳子,钟离只能坐靠在墙壁上。 墙壁很厚,完全听不到外边的动静。房间还很黑,除了门缝能渗出半分光外,也只有钟离的双眼会不时闪过一抹金芒。 钟离看着墙壁上一层接一层的指甲划痕,若有所思,“看来在这个房间里呆久了,不仅能让人忘记时间,更能让人在痛苦中疯狂。” 许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强烈光芒,钟离眼睛也不眨一下就直直地看向来人。 来人不是苏沫,而是一个钟离不认识的人。他的眼睛冷冷盯着钟离,手里拿着一把用石块磨成的匕首,。 钟离看了眼他手里的匕首,又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是来杀我的。” 那人走进来并反手关上门,道:“是的。” 空间本就很小,多了一个人后,显得十分拥挤,钟离不得不站起身。 那人突然挥刀而下刺向钟离的咽喉,钟离抬手握着那人刺下来的匕首,道:“我想知道你是因为我是人类才想杀我,还是另有原因。”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人的精神有点不对劲,但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就看不出了。 那人运用灵力想要挣脱钟离的手掌,却发现没有半点用处,他惊骇道:“你不是普通人!” 钟离反手夺下匕首道:“我并没有说,我是一个普通人。” 那人想走却被钟离紧紧抓住,钟离输入一股神力进入那人的身体,立刻发现他脑海有一道规则,这道规则他很熟悉,因为是关于契约方面的。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契约,还是上升到法则层面上的。卖身契!,嗯……这个契约似乎缺少了最基础的公正。” 钟离慢慢解读规则,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兴奋再到愤怒。现在他十分的想运用神力毁灭了这道不公正的契约,但他是契约之神,他不能破坏契约,即使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契约。 钟离盯着他的眼睛,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签下这个契约。” 那人淡淡地道:“因为我想活着。” 钟离冷静道:“用本就属于你自己的命来换取你的自由和尊严。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那人沉默半响,再道:“人都死了,我要自由和尊严有什么用。我现在虽然什么都没了,但我还活着。” 钟离默然不语,仔细想想,这份契约的主人虽然空手套白狼,违背了契约的公正,但绝对符合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钟离松开了手,那人却趁着钟离思考之际突然用胸口撞上了钟离手里的匕首。 这把钟离都看懵了。那人胸口受伤,却依旧如没事人一样打开门就跑,还捂着胸口边跑边喊:“钟离不是普通人,他是人类的探子,我刚才去看他,他拿着匕首想杀我。” 钟离听到这话,立马打消了出去的想法。他知道他在演苦肉计,至于目的那就不言而喻。要是他出去的话,无疑是证明了那个人说的话。 此时村子里的小孩和女人已被苏沫聚集在村子后,只有几个自知命不久矣的老人大大方方地坐在前村等着。他们走不动了,便不想再逃了。 有个老人有点耳背,听不太清,于是问旁边的老伴道:“苏黎刚刚说什么为什么他又流血了。” 老伴凑到他耳旁,费力地大声道:“他说啊,那个人类小伙真的是探子,拿着刀要杀他。” 老人:“啊!,那不能够。我们这么相信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沫正在清查人数,忽听到苏黎的大喊,心中一惊。 众人听到苏黎的话语,又见苏黎伤上加伤地跑来,立马便相信了,开始一个劲的责怪苏沫以及辱骂钟离。 “我就说苏沫你太单纯了。” “苏沫,你就是赤狐一族的罪人。” “你看,说什么来着,早就说人类不可信,现在好了,又要逃跑了。” “苏沫,你快还我儿的命来。” “苏沫,你就是个灾星。当年是因为你,现在又因为你……” …… 众人说着说着开始不断动手推搡苏沫。苏沫沉默着,任她们的拳脚打在自己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愤怒地挤开人群,拦住苏黎凝噎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找兰兰吗?” 苏黎因为先前的伤势,并没有下山去战斗,而是配合苏沫带着族人去祠堂。 “这钟离就是个探子。我去找兰兰的时候,发现兰兰被他抓了,然后他又将我刺伤了。”苏黎一边偷偷用力挤出胸口的血,一边将故事编地更加圆滑。 “不可能,那道门除了外面的人打开,里面的人是绝对打不开的。” 苏沫不相信道。 “可他不是普通人,否则就算我受伤了,他也伤不了我。”苏黎脸色苍白地道。 “苏黎,你快带着他们去祠堂。我去看看。” 苏沫一边流着泪,一边向前村跑去。路上,她看到了今天早上与钟离一起吃烤肉的地方,回想起钟离彬彬有礼的模样,她就不愿相信,钟离是个骗子。 第10章 对峙 苏沫停在一间半掩的房间前,难以置信地看着在里面站立不动的钟离。 钟离的手里确实拿了一把匕首,上面还有一丝清晰的血迹在缓缓滴落。 烈日高照下,灼灼的日光好似万箭穿心,刺地她十分的痛。她不懂,她以真心待他,他为何要骗她,害她。 “我这么相信你,你为什么骗我” 苏沫取下弓箭对准钟离,玉手快速拿着一支箭放在弓弦上,只听弓弦微鸣一声便直接被拉满,箭尖遥遥指着钟离的心口,蓄势待发。 “呵,严格来说我确实骗了你,我并没有失忆,但我也没有将这里告诉任何一人,更不是和山下那群人一伙的。” 钟离叹了一口气,一双金眸真诚地与苏沫对视。 每当钟离认真起来,他身上总会散发一种奇怪的魅力,这股魅力说不清,道不明,但在这股魅力下,不管他说什么或干什么,都会让人下意识地相信他。 “你说的都是真的!……额,不对,那你为什么要伤苏黎,还有你把兰兰抓哪了?” 苏沫与钟离对视片刻便被他的魅力所折服,下意识地放下弓箭,直到看见钟离手上的匕首,她才又回过神来。 听到这话,钟离将得到的消息上下联系,沉吟道:“你说的苏黎已经卖身为奴,他才是那个叛徒。他本来是想杀了我,然后把我的尸体藏起来,再对你们说我抓着兰兰跑了。这样你们就下意识的认为我才是那个叛徒,他就能撇清嫌疑,以伤者的身份和你们一同离开。” “你以为我还会信吗?” 苏沫的一双狐耳因愤怒而直直地立着。 钟离知道现在如何也解释不清了,除非他能找到那名兰兰,让她作证。但那名兰兰估计已经被苏黎关起来了。 关起来 难道在苏黎的家里! 钟离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他闭上了眼睛,神力自足下蔓延大地,好似蜘蛛网一般细细感受着山上的一举一动,他感受到了一群人已经穿过竹林,感受到了村门口的几个老人,又感受到了某一间房里的小狐狸。 片刻后,钟离睁开眼缓缓道:“兰兰在一间房子里。” “快带我去。” 苏沫丝毫不敢松懈,双眼紧紧盯着钟离,只要他稍有妄动,便会发射这支箭。 “好。” 钟离点点头,踏出禁闭室。苏沫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连苏黎都不是钟离的对手,她必须极其地小心。 钟离带着苏沫来到一间房屋前,刚站在院外他们就听见一个小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喊和踢门声。 “有人吗?苏黎哥哥快开门,开门。……” “兰兰!” 苏沫目露喜色,一箭射中门锁,只听叮的一声,小小的门锁立刻断裂。 “苏沫姐姐”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哭着从屋子里冲出来,紧紧地抱住苏沫。 “兰兰,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苏黎的屋里。” 苏沫心中开始相信钟离的话。 “不知道,苏黎哥哥说帮我去找妈妈,让我在这里等着,然后他就把门锁了,我等了很久,看见很多人都跑了,我很害怕,我就喊,但没人理我。”兰兰一脸委屈地道。 “走,我们快回去。” 苏沫明白自己误会钟离了,但现在来不及道歉,她急急地收起弓箭然后抱住兰兰向祠堂赶去。 她才跑了十多米,却见祠堂那边突然有一道比太阳还要刺眼的白光冲天而起。 一息后,白光消散。 “完了,他们走了。”苏沫脸色一白,抱着兰兰有些不知所措。 “姐姐,有坏人。”,兰兰突然惊恐地道。 她刚说完,不远处也传来人类的声音: “快看,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一大一小,” “嘘,小心点,这两块肉可不要被其他人给抢走了。” 两个人类看了眼苏沫的窈窕背影,又眼露凶光狠狠盯着兰兰粉嘟嘟的花脸蛋。在他们眼里,苏沫已经长大,不好调教,所以价钱不会太高,而兰兰还小,售价最贵。 “你们!苏护哥哥呢?”苏沫回头看见了那两个人类,她心中已猜出了苏护的下场,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苏护,谁啊!” 两人拿着一条绳子,驱动灵力健步如飞地快速冲向苏沫。 苏沫身体里虽然没有灵力,可身体素质并不差灵体境多少,就在两人的绳子捆在苏沫身上时,只见她腾转闪挪间便躲开了。 “有点东西。” 两人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普通人能有这样的身体素质,他们互视一眼,决定先打倒苏沫再绑起来。 两人互相配合,向苏沫夹攻而来。苏沫抱着兰兰没有办法反击,只能不停的闪躲。 十几招后,苏沫闪躲不及,被一人的拳头打中后背,拳头好似一头猛牛冲击,只听她后背一声咔嚓,苏沫被这股巨力打飞两米远,落地后又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苏沫死死护着兰兰,兰兰看着吐血的苏沫,心疼地哭道:“姐姐放下兰兰吧!” “不会的,我不会抛弃兰兰的。” 苏沫脸色虽苍白,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远处的钟离再也看不下去,他正准备出手,忽感觉苏沫体内那股微弱的神力好似被激活了一般,在快速修复她的伤势以及改造身体结构。 “这就是突破灵境吗?” 钟离好奇的观察苏沫的身体。在他强大的感知下,他发现苏沫体内正在生出一雷一火两种力量。同时苏沫的眉心也有一红一紫两种纹路蔓延而出,相互交错形成一朵惊艳的花朵。 “该说你们是姐妹情深呢?还是蠢呢?”两人毫无发觉,一脸不屑地向苏沫走去。 第11章 神之烙印 天空忽然被乌云遮蔽,世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电闪雷鸣间,一条雷龙腾云驾雾而来,同时一条隐秘的火龙正从地心钻出,一上一下冲向苏沫。 不对,这是神力!这个世界在帮她成神。 钟离突然感受到这个世界似乎又虚弱了一分,而苏沫体内无故出现了一个类似神之心的烙印,里面蕴含着世界赋予的神柄。 他有些惊愕,连忙挥手向苏沫射出一道金芒,在双龙接触苏沫之前将兰兰夺了过来,不然,兰兰就得被她害死。 兰兰只觉身体一轻,眼睛一花,就忽然出现在一个绝美的男子怀中。她害怕的看着钟离,却立刻被他眼中的平静所安抚。 因为意外来得太快,那两人刚拿出绳子想绑了苏沫与兰兰,眼前就一黑,天穹雷霆直劈而下,瞬间将苏沫笼罩,而他们则在惊恐中变成了灰。 待双龙进入苏沫的身体,天地异象瞬间消失。苏沫体内的神力徘徊片刻,便陷入了沉睡。 钟离疑惑的看着这雷声大雨点小的一幕,他开始还以为苏沫继承了某位神的力量,搞了半天,不过是成为了一位弱小的新神,也就比灵动境稍强了一点。 苏沫懵逼的看着自己,雷霆之下,她什么伤势也没有,就连衣服也没有碎半块。但她能感受到体内那无比充足的灵力。 “我这是突破灵境了吗?” 苏沫兴奋地握了握拳头,左手雷霆密语,右手火焰烧灼。 “不,你现在已经是神体,但还没有神的力量。”钟离抱着兰兰走过去道。 “什么意思” 苏沫疑惑地道。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助你成神,而你也有了相应的使命。”钟离缓缓地道。他毕竟是外来人,对这个世界还不是很清楚。 苏沫还没有听懂钟离的意思,十几人就因为雷霆降临而被吸引了过来,他们捆着数十个赤狐一族的幸存者将钟离三人围了起来。 “小子,你哪个佣兵团的,怎么没有见过你。” 狂刀佣兵团队长奇怪的盯着钟离,他不记得队伍里有一个样貌如此不凡的人物。 “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佣兵团,你自然没有见过。” 钟离对着狂刀佣兵团队长不紧不慢的回道。 “哈哈哈,既然你不是咱们佣兵团的,那你就没有资格抓狐狸。念你我同为人族,给我滚吧!” “为什么” “看来你是想死了。” 狂刀佣兵团队长不由分说地抽出大刀,脚尖一点,风一般的冲向钟离。 “我来。” 苏沫将满心的愤怒化为恐怖的火焰聚在手心,对准狂刀佣兵团抛了过去。 狂刀佣兵团队长感受到其中的高温,心中惊讶,好在火焰的飞行速度不是很快,他脚步微挪便躲开了。 苏沫再一拳打出,狂刀佣兵团队长这次不仅不躲不闪还挥刀直切向她的拳头,他的刀依旧是那么地快那么地狠,只是寒芒一闪已抵达了她的肌肤表面。 苏沫脸色一变,十分惊恐地看着大刀切断自己的拳头,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因为一道白光突然自远处射来,挡住了大刀。 而大刀的主人,虽保持着挥刀的动作,却好似木头般一动不动。他的眼睛还是睁开的,身上也没有半点伤痕,但就是有股死气。 在场众人中只有钟离看清,他的魂魄是被一把折扇收了去。 白光消散,一把折扇出现在众人眼前,“小狐狸,有了力量就这么逞强吗?” 苏莺儿踏空走来,她似火的发丝虽夹杂着些许风霜一样的白,却依旧美的让人窒息。 “族长奶……大人!你没走。”苏沫惊讶地看向半空中的苏莺儿。 “怎么可能,我只是吃了上次的亏,提前把人都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罢了。” 苏莺儿不紧不慢的落地,眼神冰冷的看向那些人类。她的眼睛里有一朵神似彼岸花的花朵在燃烧,这招术法下,凡被她所注视的人类,心中都会燃起一股火焰。 此时众人正沉沦在苏莺儿的美貌中,忽觉心口一疼,一股无与伦比的灼烧感出现在心口。 “啊,怎么回事,” 他们突然痛苦地捏着心脏,疯狂地叫喊着,直至痛死。 “好厉害!” 苏沫见苏莺儿连手都没有动一下,人就全死了,不禁惊呼出声。 “呃,又活了” 她的话才说完,就见四个人又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们演得怎么样。” 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笑着看向苏莺儿。这个年轻人长相十分普通,一双睿智的眼睛算是唯一一处亮点。 “平云商会会长,博广文!” 苏莺儿有些诧异,目光紧紧盯着年轻人,眼前这个年轻人上一次带人袭击时,还是一位老家伙,不到十年的功夫竟然还老还童了,导致她竟一眼没能认出来。 她伸手拿过旁边的折扇,没了折扇支撑,狂刀佣兵团队长立刻直直地倒在地上,身体如瓷器做的般碎裂一地。 “我变得这么年轻,你竟还能一眼认得我。看来你对我也是念念不忘啊。” 博广文不紧不慢地拍掉衣裳上的灰尘。 “你还是这么无耻。” 苏莺儿气地咬牙切齿,她打开折扇猛地一挥,深红色灵力汇聚在折扇中,随着一声咆哮声,一头三丈高大的九尾狐从折扇钻出,九尾狐全身由几千度的烈焰组成,它刚出现,山上的屋子立马就着火了。 九尾狐一呼一吸间产生的炙热鼻息直将前方一片土地烧焦。 “欸!慢着,你要是不想害死你的族人的话,就让它冲过来。” 博广文随手拉来两个年轻狐狸挡在身前。 “你想怎么样”,苏莺儿停下动作冷道。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收获。哦对了,可不止你看到的这些哦。。” 博广文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山火燃烧,冲天火光映照出他一副欠揍的嘴脸。 苏莺儿既愤怒又无奈,博广文在实力上虽比不过她,可他手里有她的族人,按照其一贯的手段,这些族人都将是他的挡箭牌。 “你既然不敢出手,那我就走了。”博广文无趣地让手下拖着战利品准备离开。 “族长大人,不能让他走。”苏沫愤怒地道。 “哦,小狐狸,你想救他们。”博广文回头,两眼放光地看着苏沫。随后又道:“也行,一个小母狐狸换四只公狐狸,你嘛只能换两只。不过要是你们族长愿意委身与我,成为我的奴隶,我手里这些,可以全放了。” 在人类世界,女狐狸可比男狐狸好卖太多了,特别是小女狐狸,那价格可是成年女狐狸的十到二十倍。 “你!”苏沫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族长,救救我们。”一只公狐狸不甘地叫道。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苏莺儿犹豫片刻,将烈焰九尾狐收回扇子里。 “哈哈哈,苏莺儿你真的不答应么?要知道你一人除了能换取你眼前这群狐狸外,可还有你送出去的小孩们。”博广文打着谜语道。 “你应该是想说苏黎吧!他可没有被我传送出去。”苏莺儿淡淡地道。 “不可能,我都看见了那道光,”博广文惊讶道。 “呵,苏黎从小就软弱无能,只要一遇到事,躲得比兔子都快,试问这样一只从小在山上长大的狐狸,会被几个灵体境的人轻易抓到吗?除非他先前就遇到了不可抵挡的强者……”苏莺儿侃侃而谈。 “族长大人,你知道”苏沫惊讶道。 “只是保持怀疑,直到他选择污蔑钟离,我才确信他”苏莺儿解释道。 “嗯,因为我!为什么”钟离有些迷糊。 “现在可不能说。”苏莺儿对着钟离温柔地笑了笑。也不知她是对钟离一见钟情还是对钟离有天然的好感,只要看向钟离,她的神情都会忽地变温柔。 见她不愿说,钟离只能顾自沉思。兰兰在钟离的怀抱中特别的有安全感,竟然舒服地靠在他胸前沉沉地睡着了。 “气,气死我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来解决了你们吧。”博广文脸色忽青忽红,他从袖口拿出一支烟花,点上火后烟花直冲天穹。 “钟离,你带着苏沫和兰兰快走。”苏莺儿看着天上炸开的烟火组成的一副神秘图案,突然神色惊恐地道。 “他们已经来了。”钟离看向天穹,烟火下白黄黑三道光自不远处蹿来。 他们几乎是在烟火刚发射就赶来了,这说明他们一直在不远处徘徊。 第12章 恐怖如斯 三道光落在地面,排山倒海一般的恐怖气势散出,将四周燃起的火焰直接压灭。光芒散去,显现出三个人。 “找到了!” 其中一个白衣蒙面人双眼紧紧盯着苏沫。他有一双完全由白色填充的眼睛,这种白比天上的白云和牛奶都白,白地有点诡异,有点瘆人。苏沫看了一眼便害怕地低下了头。 “白鹤,确定是她吗?好像太弱了”,黑衣女子淡淡地扫视苏沫。 另一个黄袍男子却是看向博广文笑道:“老家伙,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大人,你们不是说只要发现灵王境的兽人,就可以叫你们吗?”博广文在他面前不敢放肆,弯腰俯首,弱弱地回道。 “这只兽人可没有到达灵王境。谎报消息可是很危险的。”黄袍男子瞥了一眼三人,淡漠地道。 “黄虎,别玩了,杀了他们,我们又可以休息一阵子了。”名叫白鹤的白衣蒙面男子喊住黄袍男子道。 “你们不是能杀吗?硬要我出手。” 黄袍男子不满地瞥了一眼白鹤,缓步向苏沫走去。 “你们快走,我挡住他们。”苏莺儿正色道。 “你挡不住。” 钟离一眼看出了三人的实力,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灵王境,体内的灵力更是苏莺儿的十几倍。在如此巨大的差距面前,苏莺儿估计挡不下一招。 钟离将兰兰交给苏沫,顾自上前。 “钟离!”苏沫接过兰兰,担忧地看着上前的钟离。她能感觉得到那三人很强,比族长还强。 “那我在旁边为你加油助威。”苏莺儿看着步履坚定的钟离,脸上的恐惧突然变成了甜甜地笑容。 “小子,这事可不是你能掺和的。”,黄虎警告道。 “她们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自当出手相助。” 钟离一边上前一边说道。同时,一股难以诉说的威严自他身上产生。这股威严下,钟离就好似一位行走世间的神明,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顶礼膜拜的敬意。 钟离停在离黄虎三米处,缓缓伸出一只手,摆出一副宗师气派,礼道:“请赐教。” 黄虎被钟离刚才的气势给唬到了,直到钟离说完话,他才注意到钟离身上自始自终都没有灵力波动。 黄虎有些愤怒,他竟被一个普通人给吓到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轻轻跺了一下脚,足以崩碎一座小山的土属性灵力自足下冲出,顺着地面流入钟离脚下,可正要爆发时,却突然就熄火了。 黄虎有些疑惑,再跺一次脚,土属性灵力灌入地面,却又在钟离脚下莫名消失了。 怎么回事! 黄虎惊疑不定地看了眼钟离,为了验证某个猜想,他再跺了一脚,一根根锋利如刀的丈高尖刺突然从地面冲出,很快便轮到从钟离脚下刺出,却又没了。 “黄虎,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黑衣女子不解地呵斥道。 是他 还是他脚下的土地有问题 黄虎丝毫没有理会女子,思索间,他脚步一顿,快如流星,眨眼便到了钟离眼前,并一拳轰去。 众人才刚看清他的身影,就见他的拳头已被钟离一只手死死握着。而他们根本没有看清钟离什么时候出的手。 “看来,你是个高手。”黄虎挣脱不开钟离的擒拿,便用左手一拳打出,拳头之上泛着刺眼的黄光,这一拳气势滔天,给人一种能将天地都轰裂的恐怖感觉。 钟离面对这一拳,并没有用第二只手接下,而是抓着他右手随意一转。 随着钟离的动作,黄虎只觉一股恐怖的怪力施加在自己身上,好似要将他的身体绞碎。 此时,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拳他打不出去,他自己还得死。 这是他于几百次生死危机中磨练出的感觉,凭着这种感觉,他一次又一次的从死亡中走出。 他本能地相信这种感觉,顷刻间控制身体顺着怪力腾空一转,并顺势将这股力量泄在大地上。 咔嚓! 只见黄虎刚落地,他泄去的力道立刻让脚下高山左右晃动,并发出雷霆一般的巨响。同时,他所踏足的地面立刻裂开一条千丈深的裂缝。高山直接一分为二。 苏莺儿赶忙运用灵力稳住站立不稳的苏沫。 钟离有些意外黄虎竟然能将这种技巧练地出神入化,当下提腿用肘猛地击向他的胸口。 黄虎正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忽觉又有一股危机感来临,他脸色大变,紧忙聚集全部灵力防御胸口。可这次的危机来得太快,完全在他的预感之前,灵力刚调动,他已中招。 众人只听一道音爆声,待看去时,黄虎后背已炸出了一个洞,白色的骨头渣和血肉碎片如雪般缓缓飘落。 再定睛一看,又见黄虎身体已经被掏空,除了钟离抓着的拳头那里还有一些骨肉外,其他地方都只有一张薄薄的人皮。 “嗯,高估你了。”钟离看着飘落的血肉与黄虎唯一完整的皮囊,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说道。 众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听见钟离的话又不禁汗毛竖立。 “你能看出什么吗?”,黑衣女子忍着吐,看向白鹤道。 “他,他和他们一样,都不是人!”白鹤神色恐惧地看着一本正经的钟离,嘴中不断地呢喃着这一句话。 “你是说他是……”黑衣女子脸色一白,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又或者说不该说。她没有犹豫,急忙抓着白鹤化为一束黑光向远处遁去。 “大人,等等,我怎么办!”博广文着急地呼喊道。他们却不理不睬地飞没了影。 钟离有些疑惑,他们是认出了自己吗?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 第13章 原来如此 博广文心中很是绝望,却见钟离一直盯着他们遁走的方向思索着,并没有管他的意思,他便小步子的往后退去,希望钟离把他当一个屁放了。他的手下也有样学样。 “怎么,想跑。”苏莺儿乐呵呵的盯着博广文,一双美眸让人不寒而栗。 “大人饶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只要能放了我,你们要什么都行。就算是把我的平云商会给您也行。”博广文见苏莺儿的一句话让钟离看了过来,他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你决定吧!”钟离看了眼苏莺儿,随后跺了一下脚,黄虎积聚在地下的恐怖灵力直冲向了博广文和他手下的身体里,只听一声闷哼,他们的皮肉瞬间绽开,大量灵力自他们体内泄出。 “好嘞。”苏莺儿见钟离把他们废了,便笑吟吟地看着博广文他们。 “苏族长,你行行好,放了我们好不好。我回去以后立马就将拍卖出去的狐狸送回来。”博广文哀求道。 “叫姑奶奶”苏莺儿笑道。 “好,姑奶奶,只要你愿意放了我,您以后就是我的亲姑奶奶了 ”博广文讨好道。 苏莺儿打开折扇轻扇一下,灵力汇聚,幻化成十几只火蝴蝶飘出,扑向博广文那边。 “唉,姑奶奶,饶命啊,姑奶奶,您……”博广文害怕的抱着头,哭喊道。 火蝴蝶绕过博广文他们,落在捆绑赤狐一族的绳子上,将绳子烧断。 “哈哈哈,胆子真小。”苏莺儿用折扇挡住琼鼻以下的地方,嘴里止不住地发出笑声。 “呵,姑奶奶高兴就好,高兴就好。”博广文发现苏莺儿不是要杀他后,松了一口气。 “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应该还有卖身契吧!”苏莺儿冷笑道。 “额,没,没有,已经给苏黎用了。”博广文忙矢口否认道。 “嗯,既然如此,你还是死吧!”苏莺儿见此,折扇忽然燃起一股烈焰。 “等等,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份,还有一份。”博广文急急地阻止道。他坐在地上脱下一只靴子,从中取下一张羊皮卷来。 苏莺儿仿佛闻到了那股脚臭味,恶心地后退两步。 她不停地给自己扇着风,道:“在奴隶那里滴上你的血。” “好。”博广文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卖身契中的奴隶那项。 苏莺儿突然对着苏沫道:“小狐狸,你去把你的血滴在主人上。” “啊!,哦”此时苏沫还沉迷在钟离两招杀人的场景中。她回过神来,一步跨过裂缝来到博广文身前,迷糊的看着契约上面的字,她不认字,所以不知道血该滴哪里。 博广文无奈指了指主人那项,“血滴这里。” 苏沫眼神询问地看向苏莺儿,直到她点头,她才忍痛咬破手指滴上一滴血。 当她的血滴在契约上后,契约无故生出了一团火,契约燃烧成灰烬后,一道古朴的灰光遁入苏沫眉心,剩下的灰烬无风而动匿入博广文眉心。 在钟离的感知下,博广文的天魂入了苏沫眉心,而契约的规则事项则到了博广文的脑海里。以后只要博广文违反了契约的规则事项,又或者不听从苏沫的命令,博广文便会被活活烧死。 苏沫摸了摸眉心发现什么也没有,正疑惑着,她突然发现脑海里出现了一团没有温度的黑火,她好奇地用灵力去触碰,却听一声惨叫。 “啊,姑奶奶,别动那团火啊!”博广文全身忽然冒出一团黑火,他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他的皮肉渐渐变焦,飘出一股香味。 苏沫回过神,意外地看向博广文,博广文身上的火焰渐渐消失。她又疑惑地控制灵力去动那团火,博广文立马又发出惨叫。 “姑奶奶,求求你了,你有事就说,别动那团火了。”博广文悲嚎道。此时他已被烧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哦,原来动那团火会烧到你啊!”苏沫恍然大悟。 “是的,是的。”博广文艰难道。 “你还不把苏黎的卖身契毁了。”苏莺儿再道。 “好。”博广文闭上眼睛,从存放在脑海的众多魂火中寻到苏黎的那团,并对着它默念‘苏黎,你自由了。’ 随着他的话语,苏黎那团黑朴朴的魂火从他头顶飘出,向苏黎的飞去。 “好了,姑奶奶。”博广文有气无力地道。解除契约后,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那滚吧!”苏莺冷道。 “谢谢,谢谢姑奶奶大发慈悲。”博广文欢喜地站起身准备离去,却又被苏莺儿叫住,“等下,我说的是滚,你听不懂吗?” “嗯,对,对,是小人疏忽了,我马上滚。”博广文连忙趴在地上,望着前方的路一圈一圈地滚出去。 “你们还躺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跟你们老板一块滚。”苏莺儿看着博广文那几个呆呆地手下,怒道。 “是,姑奶奶。”几人学着老板趴在地上,一圈一圈的滚出去。 “好了,传送阵还能用一次,你们快去吧。”苏莺儿看向族人们道。 “是,族长大人”绝处逢生的十几人行了一礼,匆匆向祠堂跑去。 “小狐狸你抱着兰兰也去。等下再回来。”苏莺儿又对着苏沫道。 苏沫点了点头。等人都走后,苏莺儿目光灼灼地盯着钟离道:“我想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钟离看着苏莺儿点头道:“确实有很多不解的事情。” 苏莺儿拿起扇子对着地面一扫,一道白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张茶桌和两个蒲团,“请坐,接下来我要讲一个故事,可能很长,请认真听。” “多谢。”钟离微微点头,然后直直地盘坐在蒲团上,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她接下来的讲话。 苏莺儿坐在蒲团上,一边烧茶一边道:“传说很久以前,这个世界还不由人类统治,那时候是兽族,精灵族,矮人族以及人族共分天下。 因为各族的强大繁衍力,这个世界渐渐承受不住,于是世界便在每个种族中选择一个最强大的人封之为神,赋予其神印,用于维护世界稳定。 兽神的神印代表战争,它的职责便是通过各种战争将生物的数量控制在世界能承受的范围内。 精灵神的神印代表生命,他的职责是在战争结束后,救治被破坏的山川大地。 矮人神的神印代表智慧,他的职责是引导这个世界的文明走向。 人神的神印是信仰,他的职责似乎就是保护人族不被其他种族毁灭。 那时,人类还是最弱的存在,却也是个体最多的种族。 兽神总是对着最弱的人族开刀,对此,人神自然不愿意,于是打了起来,精灵神和矮人神本就对滥用职权的兽神不满,也纷纷参加战斗。世界上第一场神战便爆发了。 他们打了五百多年,直到世界承受不住,陷入了崩坏状态才停了下来。 往后,精灵神与矮人神相继去世。因为他们的死,神印重新回归世界,神印中强大的灵力反哺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强大,但这也是暂时的,只要生灵不加节制的向这个世界索取,这个世界只会越来越衰落。 第14章 交付 时间再次流动,随着最强大的兽神不知所踪,人类开始发挥人数优势,渐渐崛起。同时,一个叫‘源’的神秘组织偷偷出现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他们认为神明的出现才是让这个世界衰退的根本原因,所以他们主张杀戮神明,让神印里的灵力反哺世界。 于是,各族的神明开始接二连三的更换。 时间推动到一千年前,源组织里有一个代号为夙夜的人同队友一起去袭击第四代兽神。 经历一场大战后,第四代兽神死了,夙夜被兽神的眷侣赤狐偷袭成了重伤,队友为她杀了赤狐,并把赤狐的心脏给她换上。 一百年后,夙夜意外被世界封之为兽神,源开始追杀她。 她拼尽全力地逃跑,可逃了五百多年,却仍然没能逃过,就在死前她意外地来到了一个远古神殿。 那里藏有一个极其虚弱的神明,神明给夙夜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异世神明,他因为空间之神赫拉奥古斯的力量侵蚀了他的领地而来。 他花了十多年的时间,终于追查到赫拉奥古斯的下落,原来赫拉奥古斯被源组织抓了。 他把源组织连根拔起,并与源组织的创造者幽打了起来,他们本来打得势均力敌,谁知幽已经夺取了空间之神的神印,在幽使用空间之神神印的情况下,那位异世神渐渐不敌,最后身死道消。 这个世界也因两人的恐怖战斗而崩碎。 虚弱的神明讲完了故事,然后对着夙夜道:“吾将用仅存的神力将你一分为二,助你摆脱这次危机。但你得答应吾,找到那名异世神,并告诉他‘只有让所有的神都成长起来,这个世界才能达到相应的稳定。你才有赢的机会’” ” 故事说完了,水也刚好沸腾,苏莺儿倒了一杯茶放到正在沉思的钟离眼前,道:“有什么疑惑尽管问。” “嗯,故事很详细。”过了许久,钟离回过神来,缓缓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你就没有想问的。”苏莺儿再道。 “我想知道幽的下落。”钟离缓缓道。 “他很神秘,没人见过他。”苏莺儿摇了摇头。 “刚才那三个人是源组织的人吗?”钟离再道。 “源组织里的成员都是超越了灵王,拥有近乎神明的力量。那三人是源之下的组织‘裂’的人。他们应该是把你当成了‘源’组织成员。”苏莺儿解释道。 “有一位神,他能控制水的力量,你觉得是哪位神。”钟离缓缓道。 “人神他也是水属性灵力,不过早已陷入沉睡,剩下的可能是海神,也可能是幽。又或者是天地创生物。”苏莺儿思索道。 …… “小狐狸就交给你了。” “嗯。” “对了,她现在有些怕你,你得温柔点。” “我明白。”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直将旁边的白云烧成了红色。 微风无声地拂弄着茶壶中扶摇直上的烟雾,两人没有再说话,苏莺儿定定地欣赏着钟离的美貌。 只见钟离沉默地饮着茶水,眉角紧皱,那忧郁地神态好似要将她的心也融化了般,举手投足间,更是处处透着高雅的韵味。如此这般,很难不让人动情。 苏沫站在一块山岩上远远地望着两人,她早就回来了,只是见他们相谈甚欢便没有打搅。 “好了,不说了,小狐狸生气了。”许久,苏莺儿浅浅一笑,站起身向远处的苏沫摆摆手。 等苏沫闷闷不乐地走过来,她才道:“小狐狸,我已经跟钟离说好了,以后你就跟着他。他会保护你,教导你,直到你成为一名合格的神。” “啊!,你们刚才是在说这些呀。”苏沫惊异地道。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和他谈情说爱。”苏莺儿笑眯眯地盯着苏沫道。 “没有,没有。”苏沫连连摆手否认。 “好了,天晚了,你们就在这将就住一晚,我该回去主持大局了。”苏莺儿收起折扇往外一扬,宛如一名体态轻盈的红衣仙子飞天而去。 苏莺儿走后,苏沫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她小小的脑袋还没有消化完。 “请坐。”钟离摆手道。 “额,好。”苏沫尴尬地坐在蒲团上。 “你不必害怕,如她所说,我与你已签下了契约,我会教导你,保护你,直到你合格。”钟离缓缓地道。 “我与你。”苏沫眼神疑惑地看着钟离。 “以防你承受不住压力,有些事你现在还是不知道地好。” “哦。”苏沫看着陷入沉思地钟离,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许久,苏沫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抱歉,忘了你还会饿。”钟离放下茶杯,抬眸看着苏沫道。 “不打紧,不打紧,饿一两天没事。”苏沫慌张道 。 “我记得我们上次挑水的地方那里有鱼,你去抓几只将就一下。”钟离道。 “哦,好。”苏沫肚子连连发出抗议,她不得不起身应下来。 一会儿的功夫后,她就抓了十七条手掌大小的扁鱼回来。她用自己的兽衣裹着,展示道:“钟离,我抓了很多,一起吃吧!” “我不饿,你吃吧!”钟离摇了摇头。 第15章 布置作业 旭日东升下 钟离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花费了一夜的时间,终于在苏沫无休止地干扰下,为她量身定制好修炼事项以及未来的旅程。 他需要先去往人类世界,准确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文化,顺便看看有没有关于人神的消息。 钟离看向前方的苏沫,此时苏沫正靠在蒲团上,身子缩成一个球,鼾声如雷。 这呼噜声比山下的鸟兽都叫地欢,钟离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 他站起身,视线穿过万万里云海望向一处山川大地,在那里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此山名叫神门,因其形状长得像门,又是人族每年祭祀人神启的地方,而得其名。 听苏莺儿说,每年春季的第一天是启的诞辰,又称神诞日。每到这一天人族统治者便会登上神门祈福,求人神启降下旨意。启虽不会现身,但其下属‘岿’会下凡,可以从岿那里打探一些关于启的消息。 现在正值秋季,还有几个月才是春季,所以时间还很长。 “哈~”不知不觉太阳已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刺眼的光华将苏沫弄醒。 她打着哈切悠然地站起,看见钟离又在发呆,不由开口道:“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憋在心里难受,你就讲出来,讲出来就好了。” 钟离回过神来,看着苏沫,道:“走吧,下山。” “哦。”苏沫应了一声,跟在钟离后面。 两人穿过化成灰烬的村子与竹林,顺着小路下山。苏沫感受着一路走来的孤寂与荒凉,往日的温馨仿佛历历在目,眼泪不禁偷偷钻了出来。 她看着钟离的背影,不敢哭出声,眼泪更是流一滴抹一滴,因为她要坚强起来。 下了山,苏沫故作轻松地跑到钟离前面,甜甜地笑道:“今天吃什么。” 钟离看到她眼角多了一条浅浅的泪痕,明白她又哭了,便放弃了找一处地方锻炼她一天的想法,“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抓。” 苏沫思量了一会儿,笑道:“我什么都行。” 钟离沉吟片刻,说道:“那我们今天第一个遇到什么,就吃什么 ” 苏沫眼睛一亮,道:“好。” 她一蹦一跳地在前面走,钟离缓缓的跟在后面 ,走了三里远的样子,苏沫的步子忽然变得又轻又缓。 她竖着狐耳对着钟离指了指前方。钟离轻悄悄的靠近苏沫,依稀听到了一声声撕咬血肉的声音。 钟离通过声音判断出猎物的大概位置后,脚尖一点神力遁入地下,大地微微震颤,一根参天大树般的岩刺瞬间拔地而起,那只猛兽连反应都还没有,瞬间便被刺穿。 这是一只拥有两个头的四脚猛兽,一个头像老虎却有羚羊的角,另一个头是长得跟狮子一样的蛇头,他们在岩刺中挣扎片刻便没了声息。 苏沫看到这只猛兽,顿时两眼放光,流着口水道:“哇,这是比干兽,最好吃的肉。” 钟离走过去轻轻一拍岩刺,岩刺顿时化作一点金光飘进钟离体内,比干兽落在地面上 。 苏沫拿着一把匕首冲过去扒皮,并对着钟离道:“钟离,麻烦你去捡点干柴回来。” 钟离没有回话,而是对着旁边的大树软绵绵地一掌拍下,暗藏的强劲力道以掌心为中心蔓延至大树全身。 待他收掌,大树身上开始出现分布均衡的裂痕,只是一会儿功夫,大树碎片便如雨急下,哗啦啦地堆成一座小山。 苏沫听到声音好奇地看去,只见地上积了满满一堆大小几乎一致的木柴,她不解地道:“这是湿的,会冒很多烟。烤的肉也不好吃。 ” 钟离点头道:“我知道。所以这是教导你如何使用灵力的一个小作业。” 苏沫疑惑道:“怎么做” 钟离缓缓拿起一块木材放在手心,施展术法将木材中的水分抽出,然后丢给苏沫道:“用你的火属性灵力把它弄成这样。” 苏沫见这么简单,便答应了下来。取完皮后,她便开始制造干柴,她先是抓了一块木材放在手心,学着钟离那般将火属性灵力聚在手心,然后火柴着火了,冒着浓浓地熏烟。 “咳咳咳。”苏沫被呛地受不了了,紧忙停止输送灵力,丢在地上用脚踩灭。 钟离提醒道:“并不是将灵力聚在手心,而是渗入木柴内部,然后控制灵力将其烘干。” “哦。” 苏沫应了一声,听从钟离的话重新试了一遍,可灵力还没有进入木柴就已经着了。 “慢慢的来,认真思考,你会找到方法的。”钟离一眼就看出了很多问题,但他没有再提出来,他想让她自己思考出问题所在。 “嗯。”苏沫又连续试了十几次,灵力就是没能渗入木柴内部过,且次次都是触碰到木柴就燃。 钟离不再说话,顾自把一些湿柴变成干柴,再掰下一根粗树枝,扒开树皮,将比干兽串起来。 最后默念仙法咒术,施展唤火之术将火柴点燃。 他将比干兽架在火堆上,慢慢的炙烤。 一个时辰后,苏沫终于愿意动脑筋,想到或许是自己灵力中蕴含的温度太高了才导致木柴一碰就着,于是开始钻研如何控制温度。 又一个小时后。 “成功了,我成功了。”苏沫高兴地跳了起来。 钟离偏头看去,只见木柴和原来一样燃着火,冒着烟,不过她的灵力确实渗入了木柴里。 “还需努力。”钟离鼓励道。 “嗯。”苏沫点头应了一声,她本以为后面应该会很简单,却没有想到难度直接上升了一个层次。 因为她输入木柴内部的灵力几乎脱离了她的控制。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吃饭了。”钟离将火焰熄灭。 “好。”苏沫还不愿停下,只是应了一声,似乎不攻破这个难题不罢休。 “快点吃,我们还要赶路。”钟离无奈地看向苏沫,他看向苏沫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平静,语气也还是那般的平淡,可听在苏沫耳边却是全然不一样。 “嗯,嗯,来了”苏沫感受到钟离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连忙过去撕扯下一块后腿肉狂咬起来。 “嗯,好吃,钟离你也吃。” 等苏沫吃完饭后,已经将近黄昏。 苏沫为钟离指明了去往人类世界的方向,随后跟在钟离后面孜孜不倦地练习烘干湿木柴的技术。 第16章 人类村庄 傍晚时分,月光混着绵绵细雨,挥洒在林间,一片片树叶如漫天星辰般闪烁出美丽的光芒。 两人行走在如星光一样的森林中,钟离两手别在身后慢慢地往前走着,他忽然注意到了布置在森林边缘的捕猎陷阱,想起苏沫时常粗心,不由对着苏沫提醒道:“前方有捕猎陷阱,请小心点。” “哦。”苏沫歪头看了眼钟离前方的路途,发现是最简单的陷阱后,赤红宝石一样的眼瞳立马又聚在了钟离的身上。 “额,啊!”苏沫正沉迷于钟离闲庭信步间散发的优雅气质中,脚下突然一紧,她直接被吊了起来。 “唉,真难带。”钟离不禁叹了口气。他教过许多孩子,就没见过苏沫这般又单纯又蠢又粗心的孩子。 钟离转身正要帮苏沫松绑,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声。 “快来,好像中了陷阱了” “快来,快来。” “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五个人拿着刀和弓箭将钟离和苏沫围了起来。 “搞什么,原来是人啊!”一位年轻的猎户看清两人后,立马不满地道。 “喂你们什么人,没看到前方写有‘前方有陷阱莫进’这几个字。还好没有掉坑里去,否则……”另一个年轻猎户呵斥道。 “阿力,阿楚,你们冷静一点,没看到他们是从山里那个方向走来的吗?”一位老猎户开口道。 “你们没事吧!”老猎户再道。 “老伯,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再问。”苏沫不由开口道。 苏沫的声音轻灵悦耳,让两个年轻猎户眼睛一亮,他们刚才并没有仔细看苏沫的模样,现在仔细一看,只见一张精致的脸蛋上嵌着一对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并透着纯洁的光芒,一双狐耳耷拉起来好似受了什么委屈,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柔柔地摇动,不停地拨动着他们寂寞的心灵。 他们脸红心跳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钟离给苏沫松了绑,然后对着猎户们歉道:“抱歉。” “额,没关系。你们没受伤就好。”老猎户笑道。 “对了,公子是平云商会的么”老猎户见钟离穿着华丽且气质不凡,而旁边又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小狐狸,不由斗胆猜测起来。 “不是。”钟离否认道。 “哦,我是看昨天平云商会的几个人狼狈的逃过来,才有此一问,没想到是误会了。”老猎户解释道。 “请问他们走了么?”苏沫想起了那个叫她姑奶奶的博广文。 “早就走了,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到头来一个金币也不给。”阿楚气愤道。 “阿楚不要乱说 ”老猎户低声呵斥道。 “父亲,我实话实说而已。有本事,他们就把钱还了。”阿楚顶嘴道。 “我们走吧!”钟离对着苏沫道。 “嗯。” 两人才走出几步,老猎户拦住钟离道:“等等,我看天色这么晚了,现在又下着雨,不如就在寒舍住一晚吧!这位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叨唠了。”钟离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老猎户跟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后,对着钟离道:“这位公子请。” “称呼我为钟离便可 ”钟离跟在老猎户后面说道。 “嗯,好的。” “我叫苏沫。”苏沫也介绍自己的名字,谁知老猎户却没有理睬。殊不知老猎户早已经把她当成了钟离的宠物,宠物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只要知道它主人的名字便可。 老猎户带着钟离两人来到一里外的村庄,村庄里很安静,因为大多数人都睡了。 苏沫好奇地扫视几眼,发现人类村庄与她的村庄没什么不同后,便没了兴趣。 村庄里唯一一个拥有两层的房子便是老猎户的家。老猎户拿着油灯带着钟离和苏沫上二楼,打开了一个颇大的房间。 “你们就在此休息一晚吧!”老猎户将油灯放在桌子上,然后顺手关门出去了。 苏沫看着这么大的床,又看了眼钟离,笑呵呵地爬到床上道:“钟离,我们睡觉吧!” 钟离看了一眼苏沫,慢悠悠地道:“这张床上至少死了十个人。” 他从进来起就看到了满屋子的怨气,这绝不是死了一两个人能达到的,而床上的怨气更重,说明大多数人都死在了这里。 “啊!你没说笑吧!”苏沫立马嫌弃地从床上下来。 “我不说冷笑话。”钟离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道。 “你说会不会有鬼。”苏沫兴奋地坐在钟离旁边道。 “只有阴宅那种极阴之地才会产生鬼。”钟离解释道。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苏沫疑惑道。 “人有的时候会因为一些巨大的利益而冲昏头脑,有的人或许会浪子回头,但有的人已经被蒙蔽了双眼。”钟离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没听太懂。”苏沫只觉脑袋嗡嗡地。 “你应该庆幸你还没有懂得这个道理。”钟离看了眼满是问号的苏沫。 “哦,那我还是不懂的好。”苏沫见气氛有点沉重,不由笑道。 刚说完,她就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哈欠,今天的训练虽然看起来很简单,却非常的费精力。 “你趴桌子上休息一会儿吧”钟离见她满脸疲惫,声音缓和地道。 “不要,你已经很久没睡了,我要看着你先睡,我再睡。”苏沫忍着困道。 “我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不需要休息。即使日日夜夜不休息,我也不会有事,但你……”钟离说道。 “不……那好吧”苏沫又打了一个哈欠,她实在困的不行了,眼皮打下去后就再也张不开了。她将脸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着了 。 不一会儿,她的呼噜声连连响彻在房间里。 “看来得找个机会带你去医馆拿几包药了。”钟离看着睡得香呼呼的苏沫,眉角微皱。一个女孩子睡觉姿势不雅就算了,还打呼噜。 过了一会儿,钟离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用食指沾一点水在桌子上刻画玄奥的纹路。 随着纹路完整,这用水写的字突然散出耀眼的金光,他手指一挥,这个字瞬间没入房门。 凌晨时分,窗纸突然被一根细竹管缓缓捅破,细竹管进入房间三寸后开始喷出一种黄色的烟雾。 钟离稍稍一闻,便发现这是以臭鼬的尾巴加上几种草药混合而成的迷烟。这种迷烟虽是和臭鼬的屁一个颜色,但已经没了臭味,而且威力更强,闻到的人会身体麻痹,意识模糊。 钟离对着苏沫挥手一扫,一道金色光附在她体表,诸邪不敢近身。 待烟雾消散,一把小刀贴着门缝插了进来,小刀往上切了切,发现没锁门后又收了回去。 随后外面的人一分一分的推开房门,一会儿后,门推开了,附在门上的符文突然金光一闪,扑入推门那人的眉心上。 第17章 劝诫 那人正是老猎户,只见他缓缓进入房间,无视坐在一旁的钟离和苏沫直奔床边。 在他眼里,床上正躺着被迷晕的钟离与苏沫,他的一双眼睛因过度兴奋,好似要爆出来似的。 一想到只要杀了钟离,苏沫就是他的了,他就无比激动。到时候拿着苏沫去奴隶市场一卖,他就可以给儿子娶个媳妇,然后在城里买个院子颐享天年。 他微抬起钟离的头,用胳膊狠狠勒住钟离的喉咙,表情之狠辣与初见时的老实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将全身力气都用上了,直到听到一声骨裂声,才松开手。 他将钟离的尸体搬下床,推到床底下。又想着人都死了,不如把他衣服也扒下来卖钱,衣服这么华丽应该也值几百枚金币。 于是他又将钟离从床底下拉出来,脱下他的衣裳后才推回床底下,手推不到后他又用脚往里踢了踢,只听‘晃荡’一声,尸体好像掉了下去。 他用脚继续踢了几下,确定尸体完全掉了下去他才站起身看向美如天仙的苏沫。 他捏了捏苏沫柔嫩的脸蛋,然后将她扛在肩膀上得意地走出了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村子,不时看一看附近有没有人。 他来到一间隐蔽在林子里的房子,兴冲冲的推开房门说道:“兄弟们,我们发财了。” 正在休息的阿力闻言,抬头看去,只见老猎户扛着一床被子,胳肢窝夹着一个枕头进来。他疑惑道:“爹,你拿被子干什么” 老猎户将扛着的苏沫放在地板上道:“什么被子!这可是罕见的赤狐精,拿到奴隶市场去卖,至少十几万。到时候,咱们……” 阿楚使劲拍打着被子,把灰尘都拍了出来,“爹,你发什么疯这明明就是被子。” 老猎户见阿楚这么用力拍打苏沫,都拍得她吐血了,顿时怒了,他一巴掌扇过去道:“混账东西,老子不瞎。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俩的心思。她虽然好看,但把她卖了,够你俩娶十个媳妇了。” 阿楚愤愤地盯着老猎户,不明白他发什么疯,只气道:“要卖你去卖,看你这个烂被子有没有人收。” 阿力继续劝道:“爹,这真的是床被子。” 老猎户怎么也不相信,争论许久,另外两个猎户抓着几只兔子回来了。 “唉,老徐,你怎么拿了床被子回来,事情不好办吗?”其中一个猎户看着地上的被子和枕头,有些疑惑。 老猎户见人人都说苏沫是一床被子,立马明白了什么,拿着匕首对着几人道:“怎么,你们几个打算联合起来指鹿为马!” “老徐你误会了,你可是我们团队的核心人物,没了你我们也不敢再干下去呀。只是地上那个确实是一床被子。”另一个猎户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尽量与匕首拉开距离。老猎户以前当过土匪,胆子可大得很,他可不敢与其发生冲突。 老猎户冷哼道:“把她卖了,够你们用一辈子了。你们还需要干那等事吗?” 阿力思来想去,试探道:“爹,难道你也吸了迷烟,乱了脑子” 老猎户冷道:“胡说,我是等烟雾散去才进的房间。” “老徐,你的额头……” 话还未说完,一道亮眼的金光突然从老猎户眉间钻出将整个房间笼罩,几人的身体立马如水沸腾了一般不停的冒泡冒烟。 同时,一声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声穿透房间响彻林间,阴风阵阵,携着这道鬼泣之音飘入村庄。 村子里一时之间,狗吠难止。 房间里,钟离移开床铺,蹲下身子用手推开床下的地板,一股恶臭顿时扑鼻而来,他屏气往下看去,只见黑暗的空间内有一群红眼老鼠在啃食骸骨,有的只剩骨头渣,有的还带点皮肉。 钟离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知当地村民,让他们来处理,毕竟尸体中或许就有他们认识的人。 不过他还是在房间里留了一道引雷术法,假如村民不听,这道术法将会在下雨的那一天引下天雷诛邪。 天渐亮,晨鸡报晓,钟离拍了拍苏沫,将她叫醒。 “嗯,今天怎么这么早。”苏沫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 “走吧!”钟离走出房间下了楼梯。 此时正是秋收时节,已有不少村民起了早床,稍稍洗漱一番便都赶去了田里。 钟离从中出来时正好有一家人从旁边路过。 “爹娘,有人。”一个小孩正耍着棍子,忽然看见了钟离,立马兴奋地指了指。 这一家人顺着小孩所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变了变,男人对着女人道:“你带着孩子先去。” 随后,男人向钟离走来,道:“这位公子,你是在这住了一晚吗?” 苏沫刚从房子里出来,听到这话,立马疑惑地道:“不能住这吗” 男人吓了一跳,看清是活人后解释道:“这间房子的主人是山上的土匪,已经死了五六年了,这五六年里有不少人想住进去,但第二天都失踪了。也就前天晚上有四个外来人发现不对,跑了。” 苏沫惊讶道:“不对吧!难道那个老伯是骗我们的。” 男人再道:“老伯!什么老伯” 苏沫:“就是一个老猎人,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阿力,一个叫阿楚。” 男人惊恐道:“你们不会是从那片林子里出来的吧!” 苏沫:“对呀!” 男人小声道:“他们就是在那抢劫被杀死的,你看到的应该是他们的鬼魂。我们白天都不敢去那里。” “啊!原来他们是鬼。”苏沫张大了嘴巴看向钟离,似乎在说你不是讲没有鬼吗? 钟离说道:“我是说这栋宅子还不足以产生鬼。” 苏沫兴奋地拍拍胸脯道:“既然如此,那鬼就交给我们了。我们赤狐族正好擅长驱鬼。” 男人摇摇头,说道:“我劝你们啊还是赶快离开,我们村长去城里请了三个法师过来,都失踪了。” 钟离说道:“鬼应该已经没有了,昨晚我看见那片林子里有一道金光把鬼都杀死了。” 男人不信道:“你们,你们不会是骗子吧!这个套路怎么那么像上次那个骗子呢?” 苏沫气道:“什么骗子,钟离说鬼没了,那鬼一定是没了。” 钟离沉吟道:“嗯,人心难测,你认为我是来骗财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我得提醒你,这间宅子留不得,你们最好找个时间把它拆了,特别是里面的老鼠,必须用火烧死。” 男人见钟离这么真诚,不禁开始相信他的话,“好,今天我会和村长说一说。” 钟离对苏沫道:“我们走吧!” “好。” 苏沫跟上脚步向着最近的城市走去。 第18章 吃霸王餐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辉。 因为苏沫一直在钻研烘干木柴之法,所以走得极慢,别人半天就能到城里,他们却是早上出发,直到黄昏才堪堪抵达燊城门口。 刚进城,映入眼帘的是一些小摊贩,他们许是叫喊了一天,个个的声音都十分沙哑 ,他们一边吆喝着自己的商品一边收拾摊位 “钟离,我好饿啊!要走不动了。”苏沫两只手环住钟离,将大半个身体都靠在了钟离后背上,借着钟离向前移动的力拖带着她有气无力地前行。 “再忍忍。”钟离皱着眉头回道。他很不喜苏沫这样,可一想到苏沫路上耗费了大量灵力,也确实一天没有吃饭,便由着她了。 钟离经过多次打听,终于知道了燊城最负盛名的一家酒楼。他拖着苏沫穿过了两条街,来到了燊城的中心街道, 此处灯火通明,人群密集且不时会有兽人经过,不过他们的脖颈上都带有一个项圈,上面刻有他主人的名字。 “到了,可以松开了。”钟离带着苏沫停在一家名叫玉满楼的酒楼前。 “呵,终于到了,差点饿死了。”听到这话,苏沫好似活了过来,立马松开了钟离,可转眼一看来来往往全都是人类,虽然也看到了一两个兽人,可看着他们脖子上带着的铁质项圈,心中不禁害怕起来,便又死死挽着钟离的手臂不放。 此时正是吃晚膳的好时辰,玉满楼里人满为患,从门外看去全是数不清的人头。钟离并不太喜欢这么热闹的环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另找一个。 “不好意思客官,一楼满了,请上二楼,当然也可以上三楼买个包间。”门前候客的小二注意到钟离后,眼前一亮,忙上前堵住转身要离去的钟离。 “嗯,那就三楼吧!”钟离应了一声。 “请跟小的来。”小二笑呵呵地帮钟离开路。 小二带着钟离与苏沫来到三楼里的一个包间,包间装饰十分华丽,顺着窗户能望见不远处有高塔傍碧水,红花绕水而开的美景,可惜天色已晚,无人赏析。 小二从桌子上拿来菜单递给钟离道:“客官请坐,要吃点什么” 钟离接过菜单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字与提瓦特大陆上的字完全不同,于是放下菜单道:“请问贵店都有些什么招牌菜” 小二顺嘴回道:“妙心莲是本店最受欢迎的菜品,它是由上好的狐狸心与罗浮宫专售的清莲子烧制而成,有美容养颜,去火除心魔的强大药效。” 苏沫一听到这话立马炸毛,狐耳耸立,尾巴翘起,目光狠狠地盯着小二,丹唇内隐藏的尖牙悄悄浮现。 啪! 小二感受到苏沫的敌意后立马反应过来,他狠狠给自己扇了一巴掌,歉道“对不起,两位客官,您瞧我这贱嘴说习惯了,一不留神就把不该说的话给说了。” 苏沫敌意并未消去,还是冷冷地盯着小二。钟离说道:“把关于狐狸的菜品都去了,然后把卖的最好的前三十道菜摆上来。” 小二忙应道:“好嘞,客官。” 小二离去后,苏沫靠在椅子上,对着钟离委屈道:“钟离,我们走吧!我不想吃了。” 钟离安慰道:“你不必担忧,按照约定,我会一直保护你。”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有厚重感,却又不失温柔,让苏沫莫名的有安全感。 好一会儿,苏沫点了点头道:“嗯。我相信你。” 包间安静了许久,六个穿着旗袍的女子端着菜肴走了进来,她们每放一道菜便说一个菜名,顺带还指出一些菜的独特吃法或味道最好的部位。 在她们的引导下,钟离又点了很多饮品与配料。 “好吃,好吃。比比干兽的肉还好吃。”混合着各种菜品的香气萦绕在包间里,苏沫忧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她别具一格地蹲在椅子上用爪子抓着各种美食狂塞嘴里,往往嘴里的还没吃完,手里就又抓了一堆。 相比较而言,钟离的动作就十分高雅,他先是把每种菜肴都品尝一遍,然后用筷子压住苏沫伸向盘子里的手道:“这里是人类世界,我想你应该入乡随俗,学会如何使用筷子。” “额,好吧!”看着如此认真的钟离,苏沫只能答应。 她以为很简单,可当她拿起筷子去夹时,却总是因不习惯而用不上力。 连续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夹到半点东西后,她便想了个主意,她先是装模作样的用筷子去夹,趁钟离不注意的时候,控制手顺着筷子滑下去抓住美食,送入嘴里。 可惜她只成功了一次,就被钟离阻止了。 不过在美食的诱惑和肚子的催促下,她硬是改变了多年的习惯学会了使用筷子。 “嗯,看来只有食物才能彻底激发她的潜能。”钟离看着苏沫很快就学会用筷子狼吞虎咽的一幕,默默叹了口气。 半个钟头后,苏沫坐在椅子上舒服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感叹道:“好饱啊……差点就……就吐了……还好都消灭……完了。” 包间里,女服务员默默计算着苏沫毁坏的东西:二十六个盘子一千二百六十金币,一张梨花椅三万三千二百金币,三个酒杯六百六十金币,再加上点的各种菜肴以及服务费,总共三百七十二万九千九百九十六枚金币 ,按照老板的要求向上抹零,那就是三百七十三万金币。 计算完毕后,女服务员微笑地站出来道:“客官,总共三百七十三万金币。” “先记往生堂账上,来日自有人来结账。”钟离正在喝茶,听到要结账顺口就说了出来。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这里已不是提瓦特大陆了。 “额,对不起客官,本店概不赊账”女服务员愣了愣,细想了一下往生堂,发现没有一点印象后,依旧保持微笑回道。 “抱歉,我……身上没有钱。”钟离看着女服务员,真诚地回道。 “啊!,钟离……你没钱。”女服务员还没有说话,苏沫脸色先变,她直接就站了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钟离。她见钟离带她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还以为他有很多钱呢。没想到和她一样,是个穷光蛋。 “嗯,请稍等。”女服务员依旧保持微笑,等她走出包间后,只听外面传来一阵铁链子嗦嗦声。她显然怕两人跑了,提前将门锁了起来。 “额,怎么办,听族长奶奶说吃霸王餐会被打死的。”苏沫面色焦急地看着不为所动的钟离。 “对了,窗户!,我们从窗户跳下去跑了吧!”苏沫突然瞥见了窗外的月亮,顿时眼睛一亮。 第19章 商人紫星 “呵,不用。”钟离饮下茶杯里最后一口茶,随后看向一脸着急的苏沫。 “那怎么办” 苏沫刚说完话,忽听门外铁链子被打开的声音,抬眸看去,只见一个戴着一顶金纹祥云帽的中年胖子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他身后还跟着四个拿着棍棒的凶恶男子。 这四名男子一边邪笑地盯着苏沫一边用棍棒不断地敲打自己的手掌,苏沫顿时吓的脸色发白。 “听说你们吃了我三百七十三万,没钱付。”胖子来回打量了一眼苏沫与钟离,最后直盯着气质出众的钟离质问道。 “嗯,是我们。”钟离站起身看向胖子点头道。 “既然没钱付,那好办,你把这只小狐狸抵押给我们,饭钱就一笔勾销。”胖子平静的说出了解决办法。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你认为这枚宝石的价值如何”钟离对胖子头上的帽子打量片刻,又低头看了眼他别在腰间的玉佩,最后伸手从后腰取出神之眼放在桌子上。 钟离通过对包间里的各种装饰以及人类服饰的观察,发现这里的人类与璃月里的人类的审美几乎相差无几。 也就是说在璃月有价无市的假神之眼,在这个世界应该也会很受欢迎。 “宝石!……嗯……触感湿润顺滑,金黄色泽透亮饱满,……还能吸收土属性灵力……算是个不错的艺术品。”胖子伸手从桌子上拿过神之眼,大拇指不断地来回摩挲,语气十分地不耐。 “好吧!那这枚宝石就抵作饭钱了。”老板表情冷淡,十分随便的将这枚神之眼挂在腰间。 “多谢。”钟离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苏沫道:“我们走吧!” “好。”苏沫如释重负地跟上钟离的脚步。 两人从玉满楼走出,站在寂寥的街道上,一时竟不知去往何方。 晚风徐徐,吹得钟离的衣袍猎猎作响,苏沫感觉有点冷,往钟离身旁靠了靠。 “找个客栈住一晚吧!”钟离的余光注意到了苏沫的小动作。 “我们没钱。况且你应该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押了吧!”苏沫提醒道。 “不打紧,我们可以问问老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解决什么麻烦。”钟离缓缓地道。在这个世界他无法卖弄自己的学识,那也就只能像旅行者那样通过帮人解决问题,来获得报酬。 “还是不了吧,万一人家根本就没有麻烦需要我们解决,那不是很尴尬。”苏沫直把头摇成拨浪鼓。 “嗯,那好吧……就去买两件衣服。”钟离感受到苏沫在冷风下不断哆嗦的身体,再一次说道。 “唉!,怎么说你好呢,……你怎么……怎么一点也不关心身上到底有没有钱这件事。”苏沫神情怪异地看着钟离,她发现钟离似乎从不考虑自己身上究竟有没有钱,就连她这个兽人都知道在人类社会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金钱不过是为了方便交易而用于充当交换的媒介,就算是把它换成石头也行,因为它本身的价值并不贵重,所以我对它并不是太感兴趣。”钟离缓缓地道。 苏沫的脑袋又听懵了。 啪啪啪! “好,说的好,真是一针见血的言论。”玉满楼里突然走出一个衣着富贵的年轻男子,他一边拍巴掌赞赏钟离的言论,一边走到钟离身旁。 苏沫寻声看去,只见男子一头漆黑碎发透着点妖异的紫,刀削似的脸庞上镶嵌了一双装有紫色小星星的眼瞳。 他身上穿了一套白色风衣,上面绣有复杂的紫金纹路,左腰别了一把星纹密布的弯刀,看起来十分地霸气。只是钟离刚抵押的神之眼挂在他右腰间,实在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些拙见罢了。”钟离谦逊道。 “我叫紫星,不知先生贵姓。”男子十分感兴趣地盯着钟离。 “姓钟,单名一个离字。”钟离淡然道。 “原来是钟离先生,初次见面,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枚刚收的黄玉宝石,就算给你的见面礼了。”紫星看了一眼钟离的服饰,发现他的服装与他刚收购的神之眼简直是天作之合,不由得将腰间的神之眼取下,递给钟离。 “大人,他就是这块宝石的主人。”送紫星出来的胖子看见这一幕,怕以后被紫星怪罪,忙提醒道。 “哦,原来如此,那就物归原主了。”紫星脸色不变,依然笑道。 “那就多谢了。”钟离接过神之眼,将其挂在后腰上。 “不知钟离先生有没有时间随我上玉满楼一谈。”紫星邀请道。 “嗯,正好无事,倒也可以。”钟离点了点头。 “请!” “请!” 两人都十分有绅士风度,互相谦让,最后并肩上楼。 苏沫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却被跟在紫星后面的两个手下阻拦。 “她是我的朋友,可否让她也上来。”钟离皱着眉头,不悦道。 “抱歉,我与你要谈的事可不一般,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她既然是你的朋友,为了表示歉意,她今天在燊城的所有消费都算我头上。”紫星歉意道。 “那好吧。”,钟离回头看向神色慌张地苏沫,安慰道:“不必担心,我只是和他谈点事情。你在外面逛一逛,看见什么喜欢的都可以买下来,自有人为你付款。” “嗯,我知道了。”苏沫虽然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勉强应了下来。 钟离与紫星来到最好的一间包间,紫星点了一些茶水与糕点,然后道:“钟离先生,我想请问一下,你那枚宝石是何人所铸。” 面对这个问题,钟离无奈地编造道:“这枚宝石乃是无意所得,我也不知是何人制造。” “哦,原来如此。听钟离先生刚才的一席话,可以知道你对商业经济的认识很深,在下正好有一难题想要请教一二。” “请说。” “是这样的,最近全国各地出现了很多假造钱币流通市场,这些钱币与真正的钱币几乎一分不差,难以辨认,这就造成了市场价格持续上升,那些老实本分的人民连粮食都快买不起了,他们要么饿死,要么占山为王……” “嗯,所以你是想找一位绝世工匠对钱币进行改良。” “钟离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商人,可没有本事干扰朝堂之上的事情。只是我的一个大顾客正为此烦恼,而我的商会也因假币的影响开始亏损,我便斗胆想找一位绝世工匠推荐给朝廷。” “嗯,原来如此。” “那不知钟离先生有什么建议。” “我先前说了,钱币本身的价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代表的意义。但若铸造钱币所花费的财力远超钱币本身的价值,我想没有人还会选择亏钱造假了吧!” “嗯,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可这样的话,朝廷便会持续亏钱……” “一个国家最为基础的单位是人,人若富贵,国家便会安定,人民若无法生存,定然会无视国家法律,人民一乱,国家便也会跟着乱” “钟离先生,没想到你竟是隐藏在世间的卧龙,不知有没有兴趣入朝为官。我手里还是有些人脉的。” “抱歉,我散漫惯了,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那受教了。对了,这枚令牌给你,要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可以拿着这枚令牌去各大商会请求帮助。只要在大荒帝国境内,他们见了这枚令牌,多少还是会卖我一些面子的。” 第20章 意外 待紫星走后,钟离又在玉满楼呆了许久。因为紫星临走时对胖子说了一句‘好好招待他’,他对钟离的态度立马就变得客客气气,每每有事都是他亲自解决,就差喊一句爹了。 苏沫在外面逛了许久,此时虽然是晚上,不过还是有不少店铺开着。她买了一些衣服,一把折叠弓,以及两个价值连城的古董。 她再一次来到玉满楼前,见护卫终于走了,便兴奋地走进去,喊道:“钟离,钟离,你在吗” 苏沫见没有回应,便越来越着急,喊的越来越大声。 “钟离,钟离……” 胖子听到声音,赶紧下来说道:“停停停,钟离先生在包间听书,你在这喊,他也听不到。” 苏沫见钟离还在这,暗松一口气,说道:“那他在哪个包间。” 胖子无奈带路,“跟我来。” 苏沫在胖子的带领下来到钟离所在的包间,她冲进去笑道:“当当当当,钟离你看我好不好看。” 钟离抬眸看去,只见苏沫换了一身橘黄色的裙子,头上及肩的红发被盘成凤髻插上一只青鸾钗,一双狐耳紧紧藏在了发髻里。 如此形象虽然有些雅致,但在苏沫身上怎么看怎么怪异。 钟离又注意到苏沫怀抱两个瓷器,有些奇怪道:“你买那两个干什么。” 苏沫看了眼胖子,胖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出去关上门。 苏沫抱着瓷器靠近钟离,小声道:“这些可都是古董,我偷偷问过老板了,他说这些东西,他可以半价收回来,所以我就拿了。这两个一共花了七千万金币,帮我付钱的那名护卫连脸色都变了呢。等下我们就一起去把它换成很多很多钱。” 钟离忍笑道:“嗯,很不错的想法。” 苏沫傲娇道:“那当然,既然你不在乎钱,那也就只能靠我了。……对了,我们快去换钱吧,等下那家店的老板要关门睡觉了。” 钟离合上看了一半的历史书,道:“好。” 苏沫兴奋的拉着钟离出了玉满楼,向一家古董店走去。 穿过一条街,苏沫带着钟离停在了一家铺子门口。整条街道上还有几个店铺亮着灯火,但眼前这个古董店的灯已经灭了。 苏沫失望道:“这老板真不讲信用,明明说好了等我回来退货后才睡觉。” 钟离看着半掩的大门道:“灯虽然熄了,但门还没有关紧。应该还没有走。” 闻言,苏沫用肩膀再推开一点门,小心翼翼的进去,并轻声喊道:“老板,在吗?,我来退货了。” 苏沫赤红色的眼瞳在黑暗的屋子里如星辰一般耀眼,她四处张望,终于看见了趴在柜台上的老板。 苏沫放下一个瓷器,推了推他的肩膀道:“老板,你醒醒,我来退货了。” 老板的身体微微摇晃,露出柜台上的一摊血迹,苏沫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柜台下面突然冲出一道黑影,黑影并没有攻击她,而是绕过她想逃出去。 “不准跑。”苏沫怒喝一声,并运用灵力一拳打去,细嫩的拳头之上包裹着一千度的赤色火焰,赤色的火光瞬间将整个房间照亮,当然也点燃了房间里的易燃物。 黑影的模样在火光下显现出来,这是个身穿夜行服的蒙面人。 面对苏沫的拳头,蒙面人反应十分迅速,控制身体向旁边微微倾斜便躲开了。 苏沫一拳打空便又挥出一拳,蒙面人无奈,只能与苏沫战成一团。 蒙面人是位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灵动境强者,苏沫的攻击完全碰不到他,但他似乎不想伤到苏沫,一直都是打退苏沫就向门口那边跑去。 可苏沫就像一只永不服输的猫,即使被黑衣人连续打退了好几次,也要阻止他跑了。 “着火了,着火了,万宝斋着火了。快去救火……”古董店里的火光与烟雾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同一街道上的其他老板发现古董店着火了,纷纷提水来救火。 黑衣人知道不能再拖了,面对苏沫再次挥来的拳头,不得不使出一招拨云探月。 只见他将灵力汇聚双手,抓着苏沫的拳头缓缓一转,再一推,苏沫的拳头突然诡异的改变方向打向了她自己。 钟离目光一紧,脚尖突然闪出一道金光遁入苏沫身上。苏沫身周瞬间出现一道金黄色屏障,将拳头挡下后又立马消失不见。 黑衣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要不是见苏沫没有一点事,他都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苏沫看着走神的的黑衣人,一拳打中他的胸口。强大的力量让黑衣人倒飞出去,撞在柜子上,不少瓷器古物跌落而下,摔成稀碎。 苏沫走过去一腿踩下想站起的黑衣人,然后扯开他的口罩,看清他的模样后不禁惊呼,“怎么是你!” 这个人正是紫星的护卫,帮她付款的那人。 此时救火的人也聚集到了一起,他们将火扑灭的同时也看见了万宝斋掌柜的尸体,发现是被人杀死的后,立马将目光看向了早早在这的三人。因为人多,他们并没有害怕,而是将三人围了起来,等待官兵过来接手。 苏沫指着黑衣人,对众人解释道:“是他杀的。他一定是舍不得那么多钱,想偷回来,谁知道被老板发现了,就把老板杀了。” 面对苏沫的猜测,黑衣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好似等死一般,闭上了眼睛。 半个时辰后,一队官兵赶了过来。队长让两个手下将黑衣人拷起来,随后看向苏沫道:“先说说什么情况。” 苏沫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队长却又看向钟离,并问了同一个问题。 钟离客观地将所见所闻全说了出来。队长接着看向黑衣人,谁知黑衣人不鸟他。 队长顿时怒道:“来人,把他带回去审。” 随后又看着苏沫和钟离两人道:“你们两个也得去一趟,我需要你们的口供。” 第21章 自寻死路的士兵 钟离与苏沫被带到了地下监牢里的审讯室外。 地下监牢十分潮湿,空气中时时弥漫一种刺鼻的霉味,这让两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士兵用钥匙打开两间审讯室,将两人分别关了进去。 钟离刚走进审讯室,趴在一张腐木桌子上啃食木头的几只老鼠立马吓得躲进了洞里。 审讯室里的光线很暗,隐隐约约可见挂在墙边的刑具。 钟离看了眼木桌后的椅子,四脚的椅子已有一脚被老鼠啃断,坐下的那一面也因这潮湿的空气而滋长了密密麻麻的红绿色霉菌,霉菌之中还有几只形状像耳朵一样的肉色蘑菇耸立,看得十分瘆人。 没有坐的地方,钟离只能抱胸站在一旁。 “钟离,钟离,这里有老鼠欸。”隔壁传来苏沫欣喜地声音,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老鼠惨叫声。 “钟离,等下我们出去后吃烤老鼠。对了,你那里应该也有吧,你也抓几只。”苏沫又喊道。 “这里的老鼠不同于森林里的老鼠,它不能吃。”钟离无奈的说道。 “它们和森林里的老鼠明明一样啊!”苏沫疑惑地道。 “它们之间的模样虽然没有区别,但它们吃的食物却有很大的区别,请你仔细看看那些木头。”钟离解释道。 “哦,我看看…………它们,它们怎么吃……,钟离我这里有个死人的手指骨,肉全被吃完了。”苏沫大叫道。 “钟离,我有股不好的预感,要不我们还是逃跑吧!”苏沫再道。 “唉,……抱歉,请让我静一静。”钟离烦心地远离了与苏沫相隔的那堵墙。 “哦,” 沉默半个小时后,苏沫又耐不住寂寞道:“钟离,怎么还没来人啊,我好想出去了。” “他们应该还在审问那个黑衣人。”钟离缓缓道。 “不行了,我要受不了了。”苏沫暴躁地敲着墙壁。 钟离没有再说话,听苏沫顾自讲了五分钟后,审理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可以走了,” “呵,可算是可以出去了。”苏沫抱怨道。 “请问,这个案件的结果如何。”钟离好奇地问道。 “小子,让你出去就出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信不信我让你爬着出去。”士兵怒道。 “抱歉,是我唐突了。”钟离礼貌地道了个歉然后走出审讯室。对于士兵威胁的话语他倒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心胸不说和天地一样开阔,却也还不至于狭窄到因一句刺耳的话而斤斤计较。 “你……你敢欺负钟离。”苏沫却不是如此,她见钟离被威胁,立马就怒了,赤红之火包裹拳头就要给士兵一拳。 “哼,别以为你突破灵境了就很了不起,像你这样的人在燊城不说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他们在老子面前照样得恭恭敬敬的。”士兵只是一个普通人,看见这一幕心中虽然害怕被苏沫打死,但他也是有人撑腰的。但凡脑子没有问题,绝不敢打伤他。 可苏沫并不懂那些弯弯道道,说动手就动手,拳头直奔他的脑袋。士兵顿时吓的脸色苍白。 “没关系的,我们走吧!”钟离抓住苏沫挥下去的拳头,将她附在拳头上的灵力压制回去,拉着她往外走。 “哦,那好吧!”苏沫感受到手里传来的温润感觉,脸色一红,甜甜地笑了起来。 “呵,你们有本事就一拳打死我啊!你们现在不打死我,等下我就去叫人弄死你们。哦,不,女的这么漂亮,怎么能直接杀了呢,应该是先奸后杀……”士兵见钟离阻止了苏沫,以为钟离怕事,一脸得意地对着两人疯狂挑衅。 苏沫忍不住想转身跑回去一拳打死这个该死的东西,却被钟离紧紧抓着。 “钟离,你松手啊,他都那么骂我们了,你还忍地住。”苏沫气地面红耳赤,就连藏在头发里的狐耳都气地钻了出来。 “嗯,虽然难听,……但当狗吠就好了。”对此,钟离依旧古井无波,仿佛骂的不是他一样。 “那好吧,就当狗吠吧。……他是在狗吠,是在狗吠……啊,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打他。”苏沫无奈地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钟离点了点头。 两人越走越远,士兵却还是不知好歹的跟在后面辱骂。 此时已是五更天,天还未亮。钟离与苏沫刚走出监牢,就见外面整整齐齐排列了一百来位士兵。士兵前方的一颗树下站着一位气势威严的人,那人身后跟了七八位随从。 “钟离先生,怎么出来的这么慢,让在下一阵好等。”树下的紫星看见钟离出来,严肃的表情顿时化成了笑意。 他的话才说完,就听到钟离后面传来的谩骂声,随后一个士兵趾高气昂的走了出来,对着钟离与苏沫尽捡些难听的话骂。 “把他杀了。”紫星笑意依旧,眼神瞥了一眼那名士兵后,便又重新聚在钟离身上。 他旁边的一个随从得到命令后,身影渐渐淡化,苏沫只觉一阵微风飘过,就听到倒地声从后面传来,其他人更是没有反应过来。 随从仿佛没有动过,没人看到他如何出手,更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回来的。此时他正站在紫星旁边,手里拿着一块白布擦拭匕首,匕首上还在滴落鲜血。 苏沫回头看去,只见那名士兵直接被分尸了,鲜血不停地从残肢断臂中涌入地面。 她不禁惊呼一声,“好厉害。” 那些士兵听到倒地的声音后,连头都不敢偏,只是眼珠子好奇地斜瞟一下。他们的长官更是恍若未闻,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钟离同样没有回头看那具尸体,他松开苏沫的手,走至紫星面前道:“等我” “今天这件事确实是我那手下不对,害得你们在牢里呆了那么久,为表歉意,我已经在玉满楼订了一个包间。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钟离先生帮帮忙。”紫星笑道。 “那这次我能跟着了吗?”苏沫跑来抓着钟离的手臂,一脸敌意的盯着紫星。 “你既然是钟离先生的朋友,自然可以上来。况且这件事也需要姑娘你帮帮忙。”紫星再道。 “那就好。”苏沫松了一口气。 第22章 扮演侦探 玉满楼最好的一间包间里,紫星一连点了许多佳肴,菜还未上齐,苏沫便急不可耐的开动。 紫星见苏沫只是一下子就将价值十万的虎脑拌星笋吃完了,他不由得看向钟离,感慨道:“我终于明白,钟离先生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她正在长身体,吃这么多也是应该的。”钟离夹了一块虎角白鹿肉豆腐,吃完后正想夹第二块,不料苏沫已经把盘子端过去吃了。 “额,钟离你也要吃这个吗?”苏沫看见钟离夹了个空,连忙将盘子放回去。 “不用,我吃另一个。”钟离将筷子移向旁边的一道菜。 “那好吧!”苏沫又端回去自己吃。 紫星饮下一口茶,沉默片刻道:“这次我从京城来到燊城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追查一个盗墓团。一个月前,我突然发现我送给我外祖母陪葬的玉佩流入了古玩市场。我一查才发现这个盗墓团在四个月前就已经将我外祖母的墓地偷偷盗了。 我顺着线索多方查探,发现玉佩最开始出现的地方是燊城万宝斋,那群盗墓团正是借万宝斋掌柜之手把这枚玉佩抛售。 于是我带着人偷偷来此追查,没想到一直有人盯着我,我的行踪早早就被泄露了出去。 今夜,我本想让人偷偷把万宝斋掌柜绑来询问,谁知早已有人把他杀害,我手下与那人过了两招,最后还是被他给跑了,随后你们便来了。 ” “嗯,原来是这样。说起来,是我错怪他了。”苏沫恍然大悟。 紫星:“所以……我想请钟离先生帮忙扮演一位侦探。帮我把凶手逼出来。” “扮演侦探!”钟离有些疑惑。 紫星解释道:“这位侦探名叫白冷,绰号‘雅疯子’,擅长占星术,他通过强大的推理能力外加占星术辅助,连续破除了大荒帝国境内上千宗死案,是一个令罪犯闻风丧胆的存在。” “嗯,他名气这么大,那应该有很多人认识他吧!”钟离思虑道。 紫星解释道:“钟离先生不必担忧,他每当判案时都会戴一个鬼判官面具出现在世人眼前,所以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而且他的气质与你十分相像,做什么事都讲究,但是每当他接手一个案件后,他便会不顾一切的还原真相,为此他还惹了一群达官贵人,所以世人称他为‘雅疯子’。” “那我呢?”苏沫激动地道。 紫星缓缓道:“负责记录破案经过。” “啊,可是我不会写字。”苏沫难为情道。 “没关系,没人会看你写的是什么。” “呼,那还好。” …… 紫星与钟离商量了一下计划,并把一副充斥着红黑白三种颜色的恶鬼面具交给钟离。 钟离戴上面具后总觉得差点什么,思量了一下道:“有关于他的故事吗?” “有,书店里有很多。不过你也不用刻意模仿他,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紫星回道。 钟离点了点头,脱下面具带着苏沫走出了玉满楼。按照计划,他要先重新进城,紫星会派一些人装作认出他的样子同他演戏。 钟离与苏沫走出城门,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戴上面具,然后重新进城。 此时正是清晨,进城的人还比较少,钟离与苏沫的进入并没有泛起什么水花。 “诶,他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怎么跟讲好的剧情不一样啊!”苏沫见根本没人,不由怀疑道。 “不,只有不经意间的暴露身份,才不会惹人怀疑。”钟离缓缓地道。他扫视城内四周,发现一个卖苹果的摊位上两人正在争吵,他知道这应该是紫星设的一个局了 。 他走过去听了一会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女顾客昨天下午在这买了五斤苹果,付了一百二十枚金币,但女顾客回去后,发现自己的包包落在苹果摊忘拿了,她想着她与老板挺熟了老板应该会帮她保存,便打算今天来取,谁知老板坚称自己没有拿。 听明白缘由后,钟离开口打扰他们的谈话道:“您好,我是一名侦探,请问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们查吗?” 女顾客看了钟离一眼,点头道:“好,你来查。” 老板不耐烦地道:“真的没拿,我要是拿了,今天能不还给她吗?” 钟离对老板问道:“你能说一下这位女士买苹果的具体经过吗” 老板摇了摇头道:“记不太清了,她买完苹果付完钱就走了。” 钟离再道:“那她走后还有谁来买过苹果。” 老板继续摇头道:“应该没有了。” 钟离疑惑道:“我可以当没有吗?” 老板:“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我没拿。” 钟离继续说道:“那麻烦你跟我说一下你什么时候收的摊,以及收摊后碰到了谁又或者说还有谁碰到了你的摊子,比如你家里的人。” 老板:“我住在城外,平时都是一个人回家,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老伴给儿子带孙子去了。” …… 钟离与他们聊了许久,发现他们连一点提示也不给,似乎不是紫星派来的人。心中不禁有些郁闷。 苏沫站在钟离身旁,完全没发现哪里不对劲,拿着一支笔不停地在本子里画小圈圈。 钟离长吁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施展占星术寻找答案了。” 说着,钟离伸出剑指,剑指之上金光闪烁,形成一个玄奥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如风扇般缓缓旋转,并射出两道金光匿入两人眉心。 钟离装模作样的观看罗盘,实则在施展一种名叫回梦的仙术查看两人的记忆。 钟离先是查看了老板的记忆,因为老板已经老了,他的记忆退化十分严重,导致钟离所能看到的东西一大半都是黑乎乎的。 于是他又去查看女顾客的记忆,发现她确实在付钱的时候把包包放在了苹果摊,然后拿起一袋苹果就回家了。 钟离思索片刻,连猜带蒙地道:“老板,这位女士的包包在你家里,你忘记拿给她了。” “是吗?可能是的,我也不记得了。我带你去拿吧,免得路上我又不记得了。”老板听到钟离使用了占星术,便十分相信钟离的说法。 因为以前他去算过命,问占命师他什么时候能娶到老婆,占命师用占星术帮他算了一下说‘你只要不停的在城门口卖苹果,她会自己找上你’就因为这句话,他卖了五年苹果,结果真的遇到了未来的老婆。 第23章 演戏 钟离跟着老板去了城外一里的村子,村子很小,只有五六座草房子矗立其中,而且都没人,显得十分荒凉。 村子的后面是一片苹果树,上面的苹果又大又红,可惜大都已经熟烂了,不能吃了。听老板说那是他和村子里的人一起种的,但现在他们要么去世了要么搬到城里跟儿子享福去了,只有他一个人每天拿些苹果去城里卖。 苏沫好奇道:“老爷爷这么老了,怎么也不去城里享福。” 老板一边在身上摸索着钥匙一边说道:“也去过几次,可我总不知不觉地跑回来,可能是习惯了吧,而且那些苹果也不能浪费了,拿到城里还能卖点钱。” 老板拿出钥匙打开院门,道:“你们帮我找找吧。我也不记得有没有。” 钟离点点头,扫视四周,最后在桌子底下看到了一个包包。 钟离走到桌子旁,蹲下身子把包包拿了出来。包包里面有少许金币和一些化妆品,看模样应该就是那位女顾客的。 老板疑惑地盯着钟离手里包包,他并不记得自己家里有这么一个包包,他不由喃喃自语道:“还真是我给忘了,看来我真的已经老了。” 他浑浊的眼睛正在渐渐变暗,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钟离说道:“你可以将重要的事写在纸上,然后贴在容易看见的地方。我想第二天的你看到了你留下的纸条,即使没了印象也会按照要求做的。” 苏沫将紫星拿给她的纸撕下一半交给老板道:“老爷爷不必灰心,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叫做……,额……” 苏沫忘记那句话叫什么了,于是求救似的看向钟离。但钟离身为外来的神,又怎么会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于是没回答。 在苏沫尴尬的神情中,老板接过苏沫递来的纸,笑道:“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年轻人,你的记忆力怎么比我这个老头还差。” 苏沫尴尬道:“一时着急,忘了嘛。” 钟离道:“走吧!那位女士还在城门口等着呢!” 三人回到城里,钟离向女顾客简单的阐述了一下事情的真相,老板也诚恳地同她道歉。 女顾客走后,苏沫看了看四周,再次说道:“没人认出我们诶。”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一位腰间左右别有一刀一剑的少年带着十几位士兵走了过来。 少年打量了钟离片刻,抱拳礼道:“在下见先生脸戴鬼判官面具,气质优雅不凡,敢问可是叫白冷。” 钟离点了点头道:“正是。” 少年自我介绍道:“在下名叫赵斌,乃是燊城巡捕司左司主,主要负责燊城各种案件,也常年研读先生的破案事迹。可否请先生露一手,帮忙解决燊城积压几年的大型案件,在下必有重谢 。” 钟离说道:“可以,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赵斌说道:“请说。” 钟离缓缓道:“我希望我的助手可以将我所查的案件如实写下,编撰成一本书籍发售。” 赵斌笑道:“这个我知道,先生尽管破案。” 赵斌将钟离与苏沫带入了巡捕司放置卷宗的地方。 赵斌让人搬来两张椅子道:“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拿一些还未结案的卷宗过来。” 钟离坐在椅子上应了一声,苏沫奇怪道:“不是做做样子吗?怎么感觉把我们当成真的了。” 钟离缓缓道:“要想以假乱真,那就要演的比真的还真。” 许久,赵斌搬来十几卷积压的陈年老案放在桌子上道:“这里大多数案件都曾经在燊城引起过民众恐慌,有些甚至还被编成了童谣。” 他似乎怕钟离以为他无能,又补充道:“当然,这些案件早早就被我给破了。” 钟离好奇地道:“既然已经破了,为什么还不结案。” 赵斌无奈道:“我也想结案,但有些凶手我得罪不起,我的上司也得罪不起,我要么草草结案,放纵他们继续犯罪,要么压着,等一个抓他们的机会。不过现在还真让我给等到了。 对了,你们能不能透露一下,那位大人是谁啊,竟然能让城主亲自来求我陪你们演戏。顺便搭根线,让我认识认识呗。” 钟离没有回答,而是拿起一本卷宗看了起来,幸好他的记性很好,在玉满楼听书的时候,将书里的字都记了下来,否则他现在还是大字不识一个。 赵斌见钟离不回答,识趣的没有追问。 钟离花费半个时辰全部看完后,了然于胸地站起道:“嗯,先从两年前的鱼家灭门案开始查起。” 赵斌笑道:“请。” 几人来到鱼家府邸,这座十亩大的繁华府邸早已尘埃积聚,蛛网遍布,犹如明珠蒙尘,让人感到可惜。 经过紫星的暗中宣传,有不少百姓过来看热闹,他们都想看一看故事里的雅疯子到底有没有那么神。 关于这个案件,人们所知道的故事是这样的,厨子张一爱恋鱼家小姐鱼怜香,在一天晚上下药迷晕了全府的人,然后对鱼怜香施行不轨之事,谁知有人提前醒了,发现了这一幕,张一情急之下将人杀了,却又正好有人醒来看见他杀人这一幕,他只能继续杀,直到全府的人都死了,他才停下。 但奇怪的是,有好几个死者身上有两种伤痕,一种刀伤一种拳伤,且都是致命伤,因为这个疑点,所以案子还没有结。 钟离带着人在院子里四处逛了逛,接着让人从监牢里提出张一,审问一番后又装模作样地唤出一个金色八卦罗盘占卜。 许久,钟离沉吟道:“我需要一百二十三人来重现当日的过程。” 赵斌配合道:“没问题。不过我带的人不够,需要等一会儿。” 有民众站出来道:“左司主大人,要是没有什么难度的话,我们可以凑凑数。” 赵斌有些犹豫,钟离却是道:“没什么难度,只是可能会弄脏你们的衣服。” 众人纷纷说不打紧。 钟离只能点头道:“那好吧!,就请你们按照画在地板上的白线躺着。” 等人都躺好后,钟离看着张一道:“请问你还记得作案过程吗?” 张一点头道:“记得。” 钟离:“那就请你重新回顾一下。” 张一点了点头,在众人的配合下将他杀人的过程全过了一遍。 钟离缓缓道:“大家也看到了,张一用的是菜刀,且刀刀封喉致死,也就是说完全不需要补一拳头。可如果在张一下药后,有人先张一一步去侮辱鱼小姐,且正好有人醒了,那人不得不一拳打碎别人的喉咙跑了,随后张一再去……。” 赵斌:“那这人是谁呢?” 钟离再道:“我通过占卜所知,张一在饭菜里下迷药时,有鱼府的客人正巧看见,而那客人自然而然的也起了歹心……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是谁了。” 张一率先道:“我知道了,是南甫松。那天鱼员外让我多做一份饭菜,也就是多做的一份导致迷药被稀释了。” 百姓也反应过来,原来还有一位凶手是南甫家长公子南甫松。 赵斌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当时南甫松隔三差五的来询问案情进展。” 也有人质疑道:“可这只是你占卜所得,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编乱造。” 钟离看了眼那人,笑道:“自鱼家灭门之后,你们可曾看见南甫松时常翻入鱼府。” 有人说道:“南甫家与鱼家关系本就亲密,他来这吊唁一下又有什么关系。而且过了这么久了,哪里还有证据。” 钟离不慌不忙地道:“大家请跟我来。” 钟离带着众人来到鱼小姐闺房外,指着门槛下的缝隙道:“证据就在这里,若是没有占卜错,里面有一枚玉佩碎片。那是南甫松着急离去时不小心撞掉的,他几次来此就是想寻回碎片,可惜他没有考虑这个门槛下面。左司主,麻烦你打开看看。” 赵斌点了点头,赫然拔出手中的刀,轻轻一挥,刀气飞出将门槛切开。 他收刀后,随手掀开门槛,烟尘四起时,一枚小碎片趁机从他手心掉了下去。 等烟尘消散,众人只见那里确实有一枚玉质碎片。他们渐渐相信钟离的话,赵斌弯腰拿起碎片,带着人直闯南甫家。 由于玉佩是南甫家的传家宝,南甫松并没有舍得将残缺的玉佩毁掉,而是找了个造假高手补上了缺口。 赵斌请来几个玩玉的高手过来鉴赏,发现玉佩确实有缺,南甫松百般抵赖,赵斌只能碎玉,从中找到胶水的痕迹。 在众人的见证下,赵斌下令把南甫松抓了起来。 随后赵斌对着钟离抱拳夸奖道:“多亏了白冷先生,没有先生的帮忙,这个案子估计永远也不会结案。” 钟离实在是觉得这场戏有点扯,心里尴尬的无以复加,却又不得不谦虚道:“不客气,身为侦探,我必须对真相负责。” 赵斌继续道:“先生随我去茶馆休息一会儿吧,正好和你说说下一宗案子。” 路上,赵斌见苏沫一直写个不停,实在有些好奇她都记录了什么。于是看着苏沫道:“姑娘,能看看你的记录吗?” 苏沫连忙抱在怀里挡住道:“不行,你不能看。” 赵斌凑过去小声道:“都是自己人,我想看看你把我写成了什么样。特别是我挥刀的那一下,有没有感觉刀气凌厉……” 苏沫歪头道:“自恋狂。” 赵斌无奈地对着钟离道:“白冷先生,能让你的助手给我看一下吗?” 钟离回道:“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她并没有写你的事。” 赵斌不信道:“怎么会,这里除了你,就我干的事最多了,我怎么会没有一点戏份。” 苏沫:“自恋狂,我干嘛要写你。” …… 第24章 成功 钟离陪同赵斌演了一天的戏,上到官僚子弟,下到世家贵族,全抓了一个遍。 雅疯子白冷的名号更是直接被城内百姓吹上了天。 秋风萧瑟的夜晚,钟离与苏沫刚从巡捕司出来,就被两个人堵住了去路。 “白先生,我家主人有请”其中一个人说道。 “我没有兴趣接受关于案子以外的邀请。”面具下传来钟离淡漠地声音。 “那你是不去了。”两人拔刀指向钟离,苏沫运用灵力想要出手,却被钟离拦下。 “不去。”钟离坚持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们用强了”一人正要下手,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他赶忙停下动作。 “住手,我是叫你们两个来请白冷先生,可不是叫你们来绑他。给他跪下道歉。”一道巨大的影子突然自远处的地面延伸而出,随后一个贵不可言的男子缓缓走来。 “对不起,白冷先生。”两人听话的跪在地上道歉。 “扇自己嘴巴,直到他原谅。”男子冷道。 “不用了。”钟离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阻止道。 “白冷先生,在下有一个案子想请先生过过手。”男子开口道。 “好啊!什么案子。”钟离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一个杀人案,我的手下被冤枉成了杀人犯,我想请你为他洗脱冤屈。”男子回道。 “嗯,这个案子我接了。不过,我晚上一般不办案,请明天再来。”钟离沉吟片刻,回道。 “那好吧!,我明天再来寻你。”男子缓缓离去。 钟离站在原地看到男子确实走了,才向另一边走去。 他在街道上走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后,去了一家旅馆。 旅馆老板看见钟离脸上醒目的面具,立马认出了他,连忙出门接待道:“白大人是要住店” 钟离点头道:“两间最好的房间。” 老板:“好,马上安排。” 苏沫插话道:“一间也行。” 老板愕然的看着苏沫,随后又看向钟离。钟离说道:“两间。” 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两串钥匙,道:“请跟我来。” 老板带着两人上了二楼,打开走廊最里面的一间房道:“二位谁住。” 苏沫指了指钟离道:“他。” 钟离从老板手里接过钥匙,进了去。老板带着苏沫来到三楼走廊最里面的房间。 钟离才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感受到上面有灵力波动,抬头看去,只见一块楼板正在变黑,一会儿后燃起了赤色的火焰。 楼板渐渐变成灰烬,如雪般飘落。钟离手指微微一弹,一道金光自指尖钻出,瞬间将万千灰烬吞噬。 苏沫从洞口伸出半个身子,耷拉着耳朵笑道:“我来看看你的房间。” 钟离直盯着一脸人畜无害的苏沫不说话。他感觉教她控制灵力就是在教她祸害自己,想到这,他不由地沉沉叹了口气。 苏沫见钟离似乎很烦躁,疑惑道:“怎么了。” 钟离冷静道:“没事。只是明天不知道怎么跟老板解释。” 苏沫:“为什么要解释。” 钟离不想再说话,只道:“抱歉,我想休息一会儿。” 苏沫顿时两眼放光,惊喜道:“你终于愿意休息了。” 钟离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她。苏沫见钟离好像真的累了,也不再说话,就趴在洞口静静地盯着他。 过了许久,大概是一两个小时吧!,外边突然传来了兵器交击声,苏沫赶忙从洞口跳下去,警惕地护在钟离身旁。 一分钟后,打斗声消失了,房间的墙面被一把刀划开了一个洞,紫星跳了进来。 苏沫看见是他后,松了一口气。 钟离睁开眼,拿下面具道:“抓到了。” 紫星点头道:“有一个服毒了,不过还好,剩下两个慢了一步,被我阻止了。” 他再道:“有机会去京城找我。” 说完后,他一步跃下。 紫星走后,苏沫感受着从洞口吹出的冷风,笑道:“要不要上我的房间休息。” 她才说完,就听外面的敲门声,想来是老板听到房间里的异响来查看。 钟离对苏沫道:“麻烦你去开开门。” 苏沫打开门,老板看到房间里的两个大洞,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赔,你们得赔,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第25章 离去前的准备 苏沫一脸无辜地指着外边一人大的洞口,道:“老板,那个大洞可不是我们弄的。” 寒风吹入,冷得如刀。老板哆嗦地往旁边移了移,然后指着屋顶的洞说道:“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苏沫不好意思的避过老板的眼神,望着嵌在墙上的机器钟摆,不说话。 钟离沉默一会儿,说道:“老板,我们赔。” 老板走来伸手道:“加上住宿费,一共六万零三百金币。” 钟离尴尬道:“额,我现在没钱。不过若是老板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帮帮忙。” 老板没办法,只能看向苏沫。苏沫把别在肩膀上的包裹拿出来,道:“这些衣服可以抵押吗?” 老板打开包裹,只见里面的衣服都是在城里最有名的裁缝店里买的,每一件都价值好几万金币。 他拎起一件玫瑰百褶裙看了看,发现衣服开了一个洞,已经不值钱了。他又拿起一件看了看,发现也开了洞,便奇怪地往苏沫后面看了一眼,瞧见苏沫屁股后摇摆的毛茸茸尾巴后,生气地丢下道:“都不值钱了,你白给我我也不要。” 苏沫也气道:“怎么会不值钱呢?那卖衣服的老板都说了这是他们店里最贵的衣服了。” 老板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什么也别说,我去报官,让他们来解决。” 老板出去了一会儿后又走了进来。他从卧室搬来一张屏风将洞口堵住,然后坐在椅子上直盯着钟离。 苏沫撇嘴收拾好包裹,重新挂在肩膀上。她见老板的目光一直盯着钟离看,莫名地有点生气,她挡住老板的目光道:“放心好了,钟离不会跑的。” 钟离倒是理解老板怕他们跑了的眼神,动作优雅地泡了一壶茶,倒下一杯端给老板道:“这位老板,喝杯茶取取暖吧!” 老板接过茶,虽然依旧没有给钟离好脸色,倒也没有再一直盯着钟离。 许久,敲门声响起。 赵斌在一名小二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看了眼钟离与苏沫,又看了眼屋顶的洞口,对着老板说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赔偿款多少,我替他们给了。” 老板笑呵呵的站起来道:“左司主也知道我们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其实也不多,也就六万金币。” 赵斌惊道:“老板,上面这一个洞可不值六万金币,虽说我不干这行,但多多少少还是了解这个市场的行情。” 老板慌忙移开屏风道:“我怎么敢骗左司主,六万金币已经很实惠了,我还没有算这两间房好几天不能营业的损失呢” 赵斌看了看大洞,无奈地从腰间拿出一张数额为五万和一万的金票递给老板。 老板接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左司主,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们聊。” 老板走后。赵斌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钟离对面,询问道:“这场打斗跟你们有关系。” 钟离点了点头,道:“嗯。跟我们确实有关系。” 赵斌再道:“对了,刚才那六万金币就算是我今天答应给你的谢礼了。” 说完后,他起身离去。 第二天,天刚亮,苏沫就囔囔着饿了。 无奈,钟离只能带着苏沫来到玉满楼。 此时玉满楼虽开了门,但还有很多食材没有准备好,服务员只能给两人上茶,让他们等一等。 胖子知道后,赶紧跑上来歉道:“钟离先生,下人不懂事,请见谅,我马上让他们给你们先做了。” 苏沫兴奋道:“快去,快去。” 半个小时后,菜品接连被端上了桌。 钟离只吃了几口便没有再吃了,因为很多菜因为过度催促,导致火候不够,又或者本应用文火的,为了省时间偏偏用了武火,导致口味不佳。 苏沫倒是一点也尝不出来,只管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后,两人来到燊城最大的商会丰财商会里。 钟离找到一位服务员道:“我想见你们老板。” 服务员以为自己服务不周到,忙歉道:“这位贵客,若是小的哪里做的或说的不好,您说,小的马上改。” 钟离真诚地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找你们老板有事。” 服务员见此点了点头,去叫来了这里的管事。 管事是一位杵着拐杖的老头,他在一位女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请问这位公子,找老朽有什么事吗?” 钟离拿出紫星送他的令牌道:“我有一位朋友同我说若是有什么急事,可以拿着这枚令牌找各大商会帮忙。” 管事仔细看了几眼令牌,瞳孔微缩。可他又无法确定真假,只能道:“可以拿给老朽看看吗?” 钟离将令牌递给管事,管事摸了摸材质,又捂着令牌看了一眼,确定道:“是真的,不知大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钟离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需要一张世界地图,以及一些钱财。” 管事思量了一下,对着身旁的女子道:“秋儿,去把诺尔大师要拍卖的地图高价买回来。” 女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管事对着钟离再道:“大人不嫌弃的话,就请随老朽到贵宾室内等一会儿。” “好。”钟离点了点头。 “请跟我来。”管事见此,杵着拐杖转身带路。 钟离与苏沫跟在后面,走了一百多步,管事艰难地杵着拐杖开始上楼梯。 钟离过去扶着道:“老先生不必着急,慢慢来。” 管事诧异地看了眼钟离,笑道:“大人跟其他大人有些不同,他们可从没有躬身搀扶过老朽。” 钟离好奇地道:“敢问老先生,这枚令牌所代表的意义。” 管事意外道:“看来大人不是那位大人的手下。既然那位大人没有告诉你,那我也不能说,否则好不容易求来的安定日子就又没了。” 钟离听到这话,明白管事曾在紫星手下做过事。 管事将令牌还给钟离道:“本来老朽应该按照要求拓印一份令牌,并写下大人的名字用以报销。不过看大人还什么都不知道,那便算了吧!,以后少用这枚令牌,也少跟那位大人打交道,他已经陷入了泥潭,你跟他关系越好,死的越快。” 钟离思考片刻,“多谢。” 管事笑道:“只是好心提醒大人罢了。” 一会儿后,管事带着两人走进一间豪华无比的房间。 管事喘着粗气道:“请坐。” “请。”钟离坐在一张不知什么材料的木椅上,木椅上有一股如沐春风的清香飘出。 管事缓缓坐在椅子上,指着墙面的柜子道:“老朽就不给大人斟茶了,大人要是想喝什么茶,就从那里拿。当然,旁边也有酒。” 钟离起身走过去看了一眼,上面摆放有十几种茶,除了在玉满楼喝过其中三种外,剩下的连听都没听过。 管事见钟离犹豫,便推荐道:“大人若不喜太苦,就喝龙雀茶,此茶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钟离点了点头,取下一盒龙雀茶回到位置上。他并没有着急泡茶,而是拿出一片龙雀茶叶细细观看,时不时的闻闻其中幽香。 茶并不是把茶叶放在杯子里,用热水泡一遍就好了。不同的茶叶对泡法,水质,火候,以及泡茶的用具等等都有讲究。 钟离分析完毕后便开始泡茶,从火候,用具,水量,泡法等等都严打严算。 管事看见这一幕,不由赞赏道:“看来大人还是位喝茶大家。” 钟离谦虚道:“过奖了,只是无聊的时候,研究了一些罢了。” 茶好后,钟离将第一杯茶奉给管事,第二杯茶端给苏沫,自己最后端着一杯茶先看一下茶的色泽再闻闻茶香最后才品尝。 苏沫看着钟离端给自己的茶,并不是很想喝,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吃树叶,既然有肉吃,为什么还要吃树叶呢。 管事饮上一口后,眼神一亮,直接赞不绝口,连连说了三个好字才罢休,“大人这一手泡茶的功夫已经不输给我那好友了。” 叩叩! 敲门声响起。管事看了一眼门外,淡然道:“进。” 名叫秋儿的女人抱着一卷图纸打开门进来道:“爷爷,花了三千六百万金币买下了。” 管事明白孙女是故意说给钟离听的,对着钟离歉意道:“大人见谅,孙女还不懂事。” 钟离淡道:“无妨。” 管事对着孙女道:“把地图给大人。顺便再拿一千万金票拿给大人。” 秋儿不满地将地图以及十张一百万的金票交给钟离。 钟离将地图拿给苏沫,自己收好金票道:“多谢。” 钟离与苏沫走后,秋儿对着管事不解道:“他们是谁啊,值得爷爷这么小心翼翼。” 要知道她爷爷在京城里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管事叹气道:“你不要管他们是谁,反正你以后看见他们了,离远点,免得被波及。” 第26章 路遇土匪 两人出了燊城,向北而行,走在去往宝幻城的官道上。 经过前些天的练习,苏沫已经能控制灵力所爆发的威力。现在钟离开始对苏沫进行更上一层的训练。 钟离走在官道边缘,脚尖轻点,身轻如燕,纵身飞上了一棵树,但他并没有踩在树枝上,而是脚尖点在一片绿叶上,绿叶承受钟离的重量却也只是微微下垂。 苏沫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叫道:“钟离,你怎么做到的。” 钟离脚尖再次一点,一跃而下,如柳絮般飘落在苏沫面前,他优雅的身段直让苏沫眼冒金星。 钟离解释道:“这是你第二个作业,对灵力进行更细微的控制。不过现在的你定然无法完成,我会使用仙术对你的身体进行限制,让你感到自己或重或轻,你需要迅速运用灵力将自己平衡。” 苏沫虽然听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钟离见她应了下来,心中默念一句咒语,手指对着苏沫眉心一点,一丝金光没入其中。 苏沫摸了摸眉心,恍惚片刻后,忽觉自己正在变高,很快便超越了钟离,连钟离都不得不仰头看她了。 她高兴间正想跟钟离挥手,又觉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按着她似的,直将她摔在地上。 “啊,好痛。”苏沫面色痛苦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即使她卯足了劲也根本站不起来。 “灵力。”,钟离低头看着傻傻的苏沫,提醒道。 “哦。”苏沫应了一声,使用灵力抵抗体内下压的力,终于站了起来。 “飞起来了。”没一会儿压力渐渐消失,转而有一股升力,苏沫发现自己竟然悬浮了起来。 “哇,好痛,……”苏沫兴奋地飞了两丈高,压力突然再次袭来,她重重地砸在地上。 苏沫玩闹了一会儿后觉得极为无趣,开始想着如何保持身体平衡,对此她需要与身体里控制她忽重忽轻的奇怪力量做对抗。 每当身体变轻,她就需要用等量的灵力将自己压下去。每当身体变重,她又需要将等量的灵力将身体抬起来。 就这样,两人一边赶路一边训练。 第一天,苏沫走路怪异的举动惹来不少路人的取笑。 第二天,苏沫走路的动作微微正常了点。 第三天,苏沫走路的动作彻底回归正常,钟离对她解除了仙术。 苏沫开心地爬上一棵树,运用灵力想学钟离那般踩在一片树叶上,谁知直接掉了下去,“钟离,为什么我还不能像你那样。” 钟离认真地解释道:“你还差点火候,先前有我的力量在你体内对你形成压力,你控制灵力抵抗自然容易。但现在我给予你的压力消失了,你感受不到压力,也就不知道如何运用体内的灵力了。” 苏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钟离再道:“现在你的对手是你自己的体重。你需要将部分灵力分摊在百骸,这样你的体重就能变成零。当然,不同部位所需要的灵力是不同的,少一分则重,多一分则浪费。” 苏沫看了看自己,摇头道:“这里没听懂。” 钟离却是不再解释,毕竟解释地再多也不如她亲身实践领悟的牢靠。 两人继续赶路,因为训练的原因,他们几天来才走了八十多里,距离宝幻城还差一百里的样子。 再行二十里,两人经过一条两旁都是山的大道时,一伙兽人突然跳了出来将他们包围。 兽人老大是一位虎面人身的灵动境强者,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同为兽人的苏沫,瞧见她是兽人里最美之一的狐族后,肆意笑道:“没想到这次运气这么好,遇到一只这么漂亮的狐狸。当真是老天眷顾。” 苏沫怒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哈哈哈!……”一百来位兽人听到苏沫的幼稚问题,不由笑出了声。 一位头顶牛角,人面牛鼻的兽人乐乐地回道:“干什么,当然是抢劫啊!” 另一位老狼人邪恶地笑道:“还有,还有,你这么漂亮,我们当然是杀了你的主人,然后把你绑上山给我们老大当压寨夫人。” 兽人老大将一把斧头扛在肩膀上,不屑道:“当然,要是你家主人不愿意死,那就让他主动解除卖身契。” 苏沫气道:“我和钟离没有卖身契。” 第27章 抢劫 “没有卖身契!哈哈哈,你可真是笑死我们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怪不得那些大老爷这么喜欢狐族奴仆。”青山夹道下回荡着兽人们不信的笑声。 钟离站出来缓缓道:“诸位,我与她确实不是主仆关系。” 苏沫点头道:“是啊,我和钟离是很要好的朋友。” 兽人老大眼神凶残地将斧子对准两人,威胁道:“废话少说,人类,把你手里值钱的东西通通拿出来,否则本大王就用你的血来祭刀。” 老狼人靠近兽人老大,小声嘀咕道:“大王,这次您拿的是斧头,应该是祭斧。” 兽人老大瞥了他一眼,突然一腿踢飞他,“去你的,天天叫我说这说那的,把我都搞糊涂了。” 老狼人在地上滚了两圈被几个兽人接住,他撑着摔折的腰站起身,满脸委屈的看着兽人老大,不敢再说话。 兽人老大见两人不为所动,顿时怒道:“我看你们是想吃本大王的斧子了。” 只见兽人老大右腿往后一抵,微微蓄力后如离弦之箭猛地冲出,其两米多高的庞大身躯带起一路的尘风飞叶。 苏沫面对如小山般压来的兽人老大,神色一喜,直接将包袱与地图丢给钟离,然后拿出那把折叠弓冲向了兽人老大。 兽人老大见苏沫不知好歹的冲来,十分不屑的抡出左拳向她的肚子打去。他并未下死手,因为他还要把苏沫绑上山当压寨夫人。 折叠弓在折叠状态下是一把虎指,苏沫把它套在手上后对着兽人老大同样挥出一拳。 大拳对小拳,一黄一赤两种灵力爆发,产生一道冲击波,为两旁青山刮下了一些尘土。 苏沫在力量上略微不敌,一连后退十余步。兽人老大虽然纹丝未动,但他的表情已变成了苦瓜色,他低头看了眼不断颤抖的左拳,只见拳面之上四道入骨红印历历在目。 兽人老大咬牙切齿地看了眼苏沫拳头上的武器,气道:“你竟然来真的。” 他又看了眼无所事事的钟离,他知道苏沫与钟离一定签订了卖身契,否则一个兽人没有理由会保护一个人类。他不由看向堵住钟离后路的兽人们,大喊道:“兄弟们,给我把那个人类砍了。” “是。”兽人们兴奋地应了一声,冲向钟离的同时还欢呼雀跃的发出一声声吼叫来表达他们难以平复地心情。 “大王,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老狼人听到这话脸色剧变,连忙劝阻,可他的话语早已被旁边的吼叫吞噬,哪里还能传入兽人老大的耳边,就算兽人老大听到了也不一定会听。 苏沫想回去帮钟离,但兽人老大岂会如她所愿。他将斧头转了一面,用斧背敲向苏沫。斧声赫赫,犹有开天裂地之能,令苏沫不得不闪身躲开。 斧背贴着苏沫的衣服滑下,将地面砸出一个一米大的小坑。苏沫看到这一幕,心脏不由一跳,刚才幸好躲地快,否则她的脑袋不得裂开。 她不敢再大意,利用自己灵活轻巧的优势与他战成了一团。至于钟离,她根本就不担心,她之所以想去帮钟离,只是想在钟离面前多表现表现,因为这样,钟离就会不停地夸奖她。 钟离淡然地看了一眼拿着刀枪冲来的兽人们,他们都很弱,只有六位灵体境,剩下的全是普通人。但钟离为了防止衣服被他们弄脏,还是唤出一粒金光围绕周身,形成一道薄纱般的屏障。 冲在前面的几位兽人拿着刀用尽全力砍向钟离,却见屏障一闪,强大的反震之力直接将他们震倒在地,后面的兽人不知所措下被前面的人压倒,一层接一层。 兽人老大惊讶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兄弟们,他没有想到钟离竟也是个厉害角色,当下也不再留手,全力攻向苏沫。 苏沫面对兽人老大越来越凌厉的攻势,压力顿时大增,开始手忙脚乱的躲避兽人老大的斧影。 苏沫的战斗经验终究不多,十几招后,在兽人老大虚晃一斧下,被一脚踹飞。 苏沫撞在一堵岩墙上,在墙面嵌入片刻后又滑了下来。她瘫坐在地上面色难看的捂着胸口,张口想要喊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一息后,她突然咳嗽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此时兽人老大已经抡起斧子砍向钟离,斧头之上土属性灵力频频爆闪,使得挥砍而下的斧头威势越来越迅猛。 只听噹地一声,斧头砍在金色屏障上,钟离直接矮了一节,同时地上尘埃瞬间震起,将两人的身影吞噬。 片刻后,一个巨大的身影自漫天飞舞的尘埃中倒飞而出,一直飞出三丈外,又连连倒了几个跟头才停下。 “咳,好强!”兽人老大难以置信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钟离那边。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恐怖的人类,比起他以前的主人还要强。 尘埃落定后,钟离一尘不染地站在一个一丈大一米深的巨坑里。 钟离跳上巨坑,看向靠在岩壁上的苏沫,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这次他没有再为苏沫挡下攻击,因为他发觉过度的帮助只会让苏沫越来越依靠他,这不利于她的成长。 苏沫感受到钟离关心的眼神,顿感心中暖暖地。她摇摇头,倾城一笑,道:“我没事,我还能再战。” 鲜血还在缓缓地从她嘴角渗出,可在她甜美笑容的感染下,众人产生了一种那血应该是番茄酱的错觉。 苏沫将灵力输入虎指内部某个感应器上,只见虎指两边瞬间展开一根弯刃,变成了一把弓。 苏沫战意满满地盯着兽人老大,喊道:“老虎精,我们再打。” 兽人老大没有理会苏沫,而是顾忌地看着钟离,心中隐隐有了退意,“这劫我们不打了,你们过去吧!” 苏沫不愿道:“不行,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 兽人老大面色难看地道:“你们一定要逼我吗?” 钟离缓缓开口道:“听说兽人向往的是强者,也只臣服于强者。” 兽人老大傲然道:“没错,你虽然也是一位强者,但我是不会屈服于你的,宁愿死也不会。” 第28章 突如其来的杀意 钟离一脸平静地解释道:“抱歉,我并没有想降服你的意思。只是想说我的朋友也是一位兽人,她自然也向往强者,她遇到你这么一位强者,自然是想跟你比试比试。” 兽人老大终于看向了苏沫,见她满眼战意,心中不禁出现了与她再斗上一斗的想法,但嘴上还是不屑道:“她不是我的对手,要是不小心打死她了怎么办。” 苏沫气道:“你得意什么,刚刚我又没用全力。” 钟离再道:“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拦下你们的招式,绝不会让二位出现生命危险。” 兽人老大思量片刻,点头道:“好。” 他又看向苏沫,对着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道:“我震天虎接受你的挑战。我要是输了,这山大王的位子就让给你了。你要是输了,额……。” 他看了眼直盯着自己的钟离,咽咽口水道:“就请二位快快离去。” 苏沫点头道:“好。” 话毕,苏沫拨动弓弦,灵力自指尖汇聚,形成两支箭矢,一支箭尖有赤焰跳动,另一支箭矢像蛇一样弯曲,并伴有紫色的闪电乍现。 “双灵力”兽人老大震撼间,苏沫突然松手,两支箭矢瞬间化为了一束光向他冲来。 兽人老大用土属性灵力覆盖斧头上,同时将斧面横亘在身前,两支箭矢射在斧面,火雷之间瞬间发生惊人反应,产生一道剧烈的爆炸逼地他后退半步。 兽人老大从震撼状态回归,看着苏沫额头若隐若现的纹路,一边流泪一边讥笑道:“没想到就连我们的兽神竟然变得如此弱小,还成为了人类的奴隶。” 满是悲凄与绝望的声音传入附近的兽人耳内,他们纷纷看向了苏沫,瞧清她额头上的纹路后,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心死如灰。 他们心心念念的兽神,每天祈祷的兽神,一个唯一能将兽人解救于水火之中的兽神,竟然也和他们一样成为了人族的奴隶。 万念俱灰下,他们只觉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冷寒刺骨。 苏沫没有听懂兽人老大的话语,但感受到了他绝望的心情,不由疑惑地问道:“兽神,是说我吗?” 兽人老大见苏沫如此模样,不由癫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 笑意中,一滴血泪自他眼角滑落,他猛地扬起手中的斧头向苏沫冲去,“我绝不允许我们的神被人类奴役,你必须死,必须死。” 苏沫感受到兽人老大强大的杀意,脸色一变,连忙快速拉动弓弦连射出六支赤焰箭矢。 兽人老大汇聚灵力于斧刃,斧头黄芒接连爆闪,随着他挥下的动作,土属性灵力被劈出并于半空中形成一把丈大的、刻有虎纹的岩质斧头。 斧头轻易斩断赤焰箭矢,势头不减地抵达苏沫头顶。 苏沫惊惧万分,慌忙地运用灵力向一边闪去。斧头击在岩壁之上,发生一声巨响,大地颤动间,岩壁瞬间裂开了一条两丈长六尺深的缝隙。 苏沫虽然躲过了攻击,却也被震地跌倒在地。此时兽人老大已挥斧而来,直直地削向她的脑袋。 苏沫无奈放弃了爬起来的想法,急急地往右一滚躲开了攻击,同时拉弓再次射出两支紫电箭矢。 兽人老大也不顾体内即将消耗一空的灵力,疯狂将体内的灵力输入斧头之中,随后挥出一道利刃斩灭箭矢,并两步作一步靠近苏沫再次挥斧砍下,目标正是苏沫雪白的脖颈。 苏沫脸色大变,却已来不及躲,她只能抬弓挡去。 斧头砍在弓身上,一股巨力直将弓身压了下去,细细的弓弦贴在苏沫的脖颈上,划开了她的肌肤,只差几分便能割破她的气管。 苏沫忍痛运用灵力挡下下压的斧头,渐渐地将斧头推高了一点,弓弦离开脖颈,让她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前几日钟离对她做了相关训练,今天她怕是栽了。 兽人老大扭转腰肢将自己五百斤的重量压上去,忽听一道咔嚓声,不知什么东西碎了。 兽人老大只觉苏沫抵抗的力道突然消失,一个不稳向下跌了下去。 钟离目光一凝,手指轻弹,一道金光飞出。 苏沫脸色微变,连忙屈腿挡下下压的兽人老大,可她反应还是慢了一步。 噹! 就在弓身虎指部位正中兽人老大的喉咙时,一道金光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苏沫屈腿奋力一弹将兽人老大推倒在地。 原来当时兽人老大的灵力刚好挥霍一空,导致斧头没了灵力的加成变成了一把凡铁,自然拼不过苏沫手里这把有灵力加持的特制弓,于是斧头碎了,兽人老大又刚好将重心上移,于是便发生了刚才一幕。 苏沫翻身站起,看向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兽人老大,好奇道:“震天虎,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狼人撑着腰肢向苏沫踉跄走去,靠近后,直接跪在地上哭道:“兽神大人,您为什么会成为人类的奴隶。您知道吗,我们天天祈祷您出来解救我们,可是,可是现在……” 苏沫气地胸膛四起,“我说过了,我和钟离是朋友,不是奴隶。为什么你们就不愿意相信呢?” 钟离若有所思道:“或许是因为他们认为兽神不应该出现在人类世界,更不应该和人类在一起。” 兽人老大突然睁开眼睛,盯着苏沫道:“您现在真的不是人类的奴隶。” 苏沫冷道:“不是。” 兽人老大爬了起来,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苏沫面前道:“我暂且相信您,但您身为兽神,还这般弱,我劝您还是先回森林里,等什么时候恢复了实力再……” 苏沫疑惑道:“为什么你们认定我就是兽神” 兽人老大骄傲道:“这天底下也只有兽神能使用火雷两种力量,而且你额头上的神印,虽然模糊,但还是能认出来的。” 苏沫看着自己手心雷火两种灵力,喃喃自语道:“可我为什么是兽神呢?” 钟离看出了她心里的不自信,缓缓安慰道:“或许天意如此,你既然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那就只能学会接受。” 苏沫听到钟离温柔的话语,怕他担心,只能故作坚强地点头道:“嗯,钟离,我明白了。” 苏沫看向兽人老大道:“我不会回森林的。” 兽人老大:“可是……,要是有人类发现你是兽神一定会不择手段的……。” 苏沫自信道:“放心,钟离会保护我的。他很强的,一下就能把比这两座山加起来还大的山打断。” 兽人老大诧异地看了钟离一眼,再道:“就算他是灵王境强者也不一定能保护得了您,据我所知单就大荒帝国就有五位灵王境。” 几人谈话间,一对爷孙缓缓从燊城那边走来,他们看见成群兽人凶神恶煞地盘踞在此,立马吓得不敢动了。 钟离看了一眼,开口道:“老人家,不用怕,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随着钟离的话语说出,兽人们纷纷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额,……多谢。”爷爷紧紧护着孙子,胆战心惊的过了这条青山夹道。 兽人老大也发现这里不好交谈,便道:“回山里再说吧。” 第29章 抑郁的苏沫 震天虎所占的山头地势极好,西有高山瀑布一落而下形成一条护山河,截断山头西南两方的路。北是千丈断崖无路可走,只有东方有一条上山小路可以通行。 两人跟着震天虎上山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星月当空下,山头只有几间小屋,剩下的全是用树枝与干草搭建的简易帐篷。 震天虎不好意思地介绍道:“这里就是我们亲手建造的住所了。” 苏沫看了几眼,点头道:“也还行,只是山下这么多树,为什么不多砍几棵,拉回来建房子。” 老狼人指着那些木房子,解释道:“兽神大人误会了,那些都是我们抓来的人类建的,我们可不会建。” 苏沫再道:“那为什么不多建一些。” 老狼人无奈道:“我们倒也想,但他们不吃不喝还总想着逃跑。我们怕惹出人命,然后招来燊城和宝幻城的官兵打上来,就只能放了他们。” 钟离有些疑惑道:“按理来说,你们在此打劫,官兵就没派兵来围剿过” 老狼人再次道:“是这样的,我们的大王曾经是宝幻城城主的奴隶,跟着城主立过汗马功劳。只是城主惹了不该惹的人,被杀死了,大王便自由了。 大王与宝幻城的将军们都认识,有些将军还被大王救过,他们也不好意思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就以我们是在燊城地界作案为由把责任推给了燊城。但我们的山头在宝幻城地界,燊城不能越界,所以拿我们没办法。” 钟离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座山的缘由,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苏沫好奇道:“钟离,什么说的通”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钟离。钟离指着上山的路道:“以普遍理论性而论,这座山头因为只有一条路可走,确实易守难攻。” 众人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他们就是考虑到这种情况才选择了这座山。 钟离继续道:“但倘若敌人真的攻上来,你们就是瓮中之鳖,死路一条。敌人只需围而不攻,等你们粮食耗尽,便能不攻自破。”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微变。震天虎恶狠狠地盯着老狼人,他虽没有说话,但无疑是在质问老狼人‘你选的什么地。’ 老狼人尴尬道:“额,当时也没有考虑这么一个情况。只想着不能让人类轻易打上来。” 苏沫思考道:“为什么你们不回森林呢?。” 震天虎嗡嗡道:“回去,回去了又能怎样!我这个从人类世界回去的人,谁又敢担着风险接纳呢?况且我已经十几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山上的风又大又冷,吹得苏沫低下了头。当初她十分希望兽神出世,去解救受苦的族人们,可当她知道自己就是兽神后,她却感到十分迷茫,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解救兽人,没有资格当兽神。 老狼人咳嗽几声道:“大王,兽神大人,别站在门外了,兄弟们都冷的不行了。” 震天虎看了眼情绪低落的苏沫,讪讪地走了进去,并让手下们去烧火做晚饭。 木屋内,几人安静地围住一处火堆取暖,火光映红了苏沫呆滞的脸庞。 震天虎将几根木柴放入火堆,犹豫片刻,扯着嗓子道:“对不起,兽神大人,我,我并没有质疑您的意思,我相信您未来一定能……。” 他说的声音很小,犹如蚊子嗡嗡叫,可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听清他说的话。 当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震天虎时,震天虎又不敢再说下去。 苏沫假笑道:“没事,你说的是实话。我会好好修炼,成为一个能保护兽人族的神。” 老狼人道:“我相信您一定会强大起来的。” 苏沫对着老狼人笑了笑,接着又低下头看着火焰发呆。 许久,屋门敲响,几个兽人送来了晚饭。 苏沫看着手里的晚膳,怔了怔,碗里多是些蔬菜,只有少许肉丝掺杂其中,而主食则是黄白混杂的劣质米饭。 大多数兽人都是肉食动物,他们只吃肉,不吃植被,因为他们的胃并不能消化。对于他们来说,米饭和蔬菜就如沙子一般,不仅难吃,还吃多少拉多少。苏沫无法想象天天吃这些,他们是怎么撑过来的。 老狼人与震天虎早已习惯,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他们吃了几口,发现苏沫与钟离没有动筷子,不由都停了下来。 老狼人歉道:“不好意思,兽神大人,最近从这条路过的人少之又少,有些路人又惹不起,所以打劫的钱少了很多,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苏沫点点头,含泪吃了起来。钟离也吃了起来,说实话味道并不好,有些米饭还是生的,但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 几人先后吃完后,只剩苏沫一人在忍着恶心将米饭强塞嘴里。 震天虎看不下去了,说道:“兽神大人既然吃不下,那就不吃了。等会我让手下给您割点肉来。” 苏沫强咽下米饭道:“没事,你们都吃得下,那我也吃得下。” 震天虎解释道:“我们也是在人类世界天天吃这个才慢慢习惯了。不像您,应该是第一次吃吧!” 苏沫坚持吃下最后一口,放下碗筷道:“我吃完了。也吃饱了,不用专门给我割肉。” 震天虎见此,没有再说什么。几人聊了一会儿后,将这个屋子让给了钟离与苏沫。 山头西边,高山瀑布混着洁白月光一泻而下,疑是银河落九天。 苏沫坐靠在一棵枯树上,耷拉着狐耳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旁边有滩一粒一粒的、夹杂着一点绿的东西。 钟离缓缓来到她身旁坐下,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望着千尺深潭里镶嵌的月亮,静静地等着她开口。他知道苏沫总会开口的。 冷风流淌而来,激起潭水阵阵微澜。苏沫看着前方皱巴巴的水中月,终于开了口,“钟离,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苦闷的声音就如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女孩,迷茫又无助。 钟离沉吟道:“你的迷茫来源于对自己的不自信,你认为自己太弱了,没有能力当兽神。然而强大的实力可以依靠时间的沉淀与努力得来,所以你不必迷茫,只要一直向前走,你就能看到想看到的答案。” 苏沫:“可是……我很怕,怕令他们失望。” 钟离:“你种过树吗?,种树需要种子,你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兽神,那必然也需要一颗能支撑你成为兽神的心。” 苏沫:“种子!心,……” 她呢喃自语着,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她抓住了,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抓住。 第30章 无题 第二天,钟离向震天虎辞行,并留下了五百万钱财。 震天虎喜出望外,带着人护送两人走了三里路。 一路上,苏沫一直沉默不语,这让钟离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不过苏沫努力修炼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欣慰。 下午,两人已经抵达宝幻城附近的镇子,他们正准备一鼓作气进入宝幻城,然后吃一顿大餐犒劳一下自己,却在路过几个旅馆时听到拉客小二说宝幻城在实行宵禁,太阳一下山就会关城门,现在去已经赶不及了。 钟离带着苏沫来到一家名叫宜兴大酒店的门口,酒店有三层,屋顶采用十字脊顶结构,是镇子里最为豪华大气的酒店。 小二笑着拉开门,道:“客官要几等的房间。” 钟离没有进去,而是对小二问道:“请问宝幻城为什么要实行宵禁” 小二惊奇道:“客官不是燊城的人吧!连这都不知道。” 钟离点了点头,“是的。” 小二突然笑眯眯道:“客官,你看我在这喊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客人,要不你先去订了房间,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我知道的可比其他旅馆的多,一些内幕消息我也可以偷偷分享给您。” 钟离带着苏沫进入酒店,走到柜台前道:“来个最好的房间。” “好。”柜台小二将一个钥匙交给钟离,钥匙上挂有几颗颇为精致的假玉珠子以及一块刻有天一的小木牌。 钟离接过后,问道:“店子里可有食物贩卖。” 柜台小二点头道:“客官不用担忧,本店早晚两餐免费送。” 钟离再道:“份量如何,菜品如何” 柜台小二道:“晚上是红烧鱼,早上是猪三鲜。都是两人份。” 钟离想到苏沫胃口奇大,绝对不够吃,只能道:“嗯,可否额外点餐。” 柜台小二愣了愣,从柜台里拿出一张菜单说道:“可以,不过本店由于客人较少,所以菜品不多。” 钟离摆摆手道:“没关系,” 他接过后仔细看了几眼,因为用料都比较普通所以都不贵,最贵的一道烤牛酱才八千金币。 钟离将菜单还给柜台小二道:“全部来一份。” 柜台小二接过菜单,一脸惊讶道:“全,全部来一份,您俩吃得完吗?” 钟离认真道:“放心,能吃完。” 柜台小二又道:“早晚都送吗?” 钟离点了点头。站在门口观望的小二见钟离如此豪气,笑着走进来道:“客官,我带你们去房间,顺便给您讲一讲您想知道的事。” “好。”钟离与苏沫跟着小二上楼。 途中,小二解释道:“宝幻城之所以宵禁就是因为每天晚上都会死人,而且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家财万贯,有权有势。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一个月了,但官府没能抓住凶手,而且晚上人多眼杂不好排查只能实行宵禁。 据内部消息,凶手很有可能是混迹在官府里的兽人,否则不可能连连避开官府设下的陷阱。” 钟离与苏沫有些疑惑,钟离问道:“兽人!,为什么是兽人” 小二再道:“是这样的,这一个月来宝幻城虽然一直死人,但与凶手对抗过的兽人却只是被打晕,所以有猜测说凶手是兽人。不过混迹官府的兽人都有契约在身,他们不应该干这种事才对。” 上了三楼,小二推开唯一的门道:“客官,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了。” 钟离:“嗯。” 房间里的空间很大,因为太大反倒显得有些空旷。 钟离习惯性地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 苏沫则坐在桌子上把弄着灵力。 第二天早上,两人付完账后,继续向宝幻城走去。 中午时分,两人进了城。宝幻城比起燊城要热闹很多,兽人几乎随处可见。兽人的脖颈依旧带着项圈,更有甚者拿着锁链牵狗一样地牵着他们,这让苏沫十分的愤怒。 钟离握住苏沫因愤怒而颤抖地拳头,温柔地说道:“看到了吗,他们就是你的责任。不过不要冲动,更不要自责,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会把他们解救出来的。” 这时一个士兵走到钟离面前,指着苏沫道:“这位公子,这个兽人是你的吗?” 钟离摇头道:“她不是奴仆,她是我的朋友。” 士兵呲笑一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请您按照规矩买个项圈给她戴好,否则一律按照无主之物处理。” 钟离好奇道:“请问无主之物该如何处理。” 士兵笑道:“谁给她戴上了刻有自己名字的项圈,谁以后就是她的主人。我事先给你说好,等下她被人戴上了项圈,你告官也没用。” 钟离再道:“若是她不愿意呢?” 士兵:“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说完,士兵便走了回去,还与同伴说说笑笑地指着钟离,不知在说什么坏话。 苏沫眼瞳冒雾,突然看向钟离道:“钟离,去买一个给我戴上吧!顺便让我体验体验他们的感受。” 钟离摇头,拒绝道:“没有谁有资格限制一个生命的自由,即使是神也不行。” 压抑许久的苏沫听到钟离这句话,不由感动地抱住他,泣道:“可是,这样会惹来很多麻烦,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麻烦。” 钟离犹豫一会儿,学着大人哄孩子一般伸手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相信我,没有什么麻烦是我不能解决的。” 苏沫点头,凝噎道:“嗯,我一直都相信你。” 苏沫的眼泪如洪水般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哭声渐止,钟离见她好似要赖在他身上似的久久不愿松开,只能推开她道:“走吧!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另一座城市。” 第31章 项圈 两人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苏沫天仙般的美貌本就容易吸引眼球,特别是脖颈不戴项圈,这不免让一些人心里有了些坏心思。 虽然苏沫与钟离的形影不离证明她已经有了主人,但不戴项圈,那法律上就不会承认,他们只要无耻一点,苏沫就将是他们的奴隶。 要知道,现如今狐族兽人与猫族兽人在拍卖行可是有价无市,谁有其中一种兽人当奴隶,面子都是成倍增长。 一个拉着兔耳萝莉的矮子就在与苏沫擦肩而过时突然拿出一个项圈往苏沫后颈压去。 项圈是嵌入式的,只要项圈压住了苏沫的脖颈,就会直接套进去。到时候苏沫就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他的私人财产。 矮子兴奋地盯着项圈触碰苏沫如雪一样白、如玉一样光滑柔亮的后颈。他已能想象日后拉着苏沫上街的亮眼场面,已能想象苏沫伺候他的诱人场景,想到此处,他的心脏就蹦的更快了。 他压项圈的速度很快,可有一只手的速度更快,就在项圈即将触碰到苏沫时,那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转,再往回一压,项圈就这么戴进了矮子自己的脖颈里。 矮子什么都没有看清,他呆愣地看着自己脖颈上的项圈,脸上渐渐露出惊恐之色。他知道自己的贪心差点让自己死在这,那人能瞬间将项圈戴进他脖颈,那也能瞬间要了他的命。 钟离与苏沫停在了一间高档酒楼前,中途又有一人想偷偷给苏沫戴上项圈,钟离反手推还给了他。 苏沫抬头看着酒楼上的牌匾,若有所思道:“这里也有玉满楼。” 她并不认识字,但她在燊城连续出入好几次玉满楼,自然而然地就把牌匾给记住了。 钟离点头道:“看来玉满楼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店。” 宝幻城内的玉满楼客人并不是很多,单就一楼也就只有寥寥几人,比起燊城玉满楼来说,生意无非是十分的惨淡。 不过这个玉满楼的生意惨淡或许是有原因的,燊城玉满楼的小二都在门口接客,宝幻城玉满楼的小二却是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柜台上,看见钟离两人进来了,竟然连声招呼也不打。 钟离停在柜台边,道:“小二,一间包厢。” 小二点头道:“上三楼,除了最里面的三个包间,其他的你们随便选。” 两人上三楼随便选了一个包间,并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些菜。 苏沫许是心情不好,并没有吃多少就停下了。 钟离安静地喝着茶水,喝完一杯后才道:“你有心事! 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或许对这个世界不太熟悉,但在某些方面也许还是能帮助你的。” 苏沫沉吟片刻,说道:“我现在就想把他们的项圈拆了。” 她的脸色因莫名情绪积聚而憋地发红,一双瓷筷子生生被她捏成粉末。 钟离点了点头,再倒下一杯茶道:“然后呢?” 苏沫见钟离同意她的想法,欣喜道:“带着他们到震天虎那藏着,或者回森林。” 钟离饮下一口茶,看着苏沫缓缓开口道:“你觉得那些士兵能放他们出城,又或者说你确定他们一定愿意跟你走” 苏沫一时语塞,钟离再道:“就算他们全出去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被抓回来,如此反反复复,不过是无用功尔。” 苏沫低着头,小声说道:“你明明说过,即使是神也无法限制一个生命选择自由的权利。” 钟离再呡一口茶,解释道:“所以我们需要同限制兽人的自由的敌人作对抗,人类之所以明目张胆的奴役兽人,那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律法同意了他们的做法,甚至就连人神也默认了这样的做法。” 苏沫不再说话。她不知道律法是什么,但她知道人类奴役了兽人,而解救兽人是她身为兽神的责任。 钟离缓缓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苏沫太早知道自己是兽神这事不好。一个还未长大的孩童早早就要肩负起连成年人也难以背负的重担,喘不过气来很正常。 钟离轻声安慰道:“这事不能急,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嗯,我知道。”苏沫轻轻应了一声。 包厢内死一般的安静,许久,钟离起身道:“走吧!” 两人刚出玉满楼就迎面撞上了一位飘逸俊秀的白衣男子,钟离想绕过他,谁知才微移一步,旁边的路就被白衣男子的手下给堵了。 钟离与苏沫站在门槛内要出去,白衣男子和他的手下们站在门槛外要进来,两边谁也不让谁。 小二对着钟离喊道:“大胆,你们两个还不快给龙少城主让路,小心你们的脑袋。” 白衣男子搂着一位颜值丝毫不逊色苏沫的狐族兽人,等他看见钟离旁边的苏沫后两眼立马放光,他怀里的兽人虽美,但他早已玩腻了,现在有了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在眼前,不动心才怪。 他伸手拦住钟离道:“你这只赤狐兽人卖给我怎么样” 钟离拒绝道:“抱歉,她是我的朋友,我没有权利卖她。” 白衣男子目光一凝,狠辣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龙牧野要的东西,没有人敢不给。” 钟离眼神平静地看着白衣男子,道:“往往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他要么有病,要么快死了。” 龙牧野大笑道:“威胁我的人有很多,但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宝幻城。” 他后退两步,挥手道:“都给我上。” 几名手下得令,挥拳向钟离打去。苏沫早已憋了一肚子气,见人类还不知好歹地来惹自己,对着几人就是一掌拍去。 苏沫手心灵力爆发,直将几人震飞出去。这几人不过是小小的灵体境,哪里受得了苏沫这足以碎石的一掌,身体凹陷地倒在地上后,吐了一口血便没了气。 龙牧野有些惊讶,他推出怀里的狐族兽人道:“小可,去打败她,今晚本少城主奖励你。” “是,主人”名叫小可的兽人兴奋地点了点头,待目光看向苏沫时却变得杀气腾腾。她必须趁机杀了苏沫,防止苏沫日后与她争宠。 苏沫感受到同族的杀意后,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整个脑袋都在想如何解救兽人,可现在她要解救的兽人之一竟然想杀她。 名叫小可的兽人可不知道苏沫的想法,只见她手掌微握,凝聚出一个绿色的小球丢向苏沫。 苏沫随意一掌拍出,不料绿球接近她的掌心时突然变成一卷带刺藤蔓并舒展而开缠绕在她手臂上。 小可玉手再次轻握,灵力从掌心泄出,快速凝聚出一条丈长的带刺藤蔓。她控制藤蔓使劲挥出,只听一声爆响,藤蔓闪电般向苏沫的脸蛋抽去。 苏沫控制火属性灵力将缠绕在手臂上的藤蔓烧毁,然后对着打向自己的藤蔓伸手抓去,她的手就如出洞捕食的蛇一般快准狠,两指直接捏住了藤蔓尖刺的间隔处。 赤焰顺着苏沫的手指点燃藤蔓,一路烧向小可。小可松开藤蔓的同时左手对着苏沫一挥,一条绿色毒蛇像箭一般的冲出。 第32章 思想控制 苏沫抬手一掌,一道赤焰喷出,将其瞬间烧成灰末 。 小可脸色有些苍白,这些招式对灵力的消耗是很大的,可现在除了第一招出其不意的伤到了苏沫后,接下来的两招都被苏沫轻易的破除。 苏沫不屑道:“还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吧。” 经过这些天的不懈努力,她对灵力的掌控更进一步,实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若是现在的她再与震天虎打一场,虽说不能轻易打败他,但也不会像上次那般险胜。 小可气道:“你别得意,有本事你就等我片刻。” 龙牧野就是一个普通人,他见小可似乎打不过苏沫,嚣张的神情渐渐转变成了慌张,他急切地道:“小可,你挡住他们,本少城主再去叫些人来。” 苏沫冷道:“我可没有功夫等你。” 她一步踏出,如猛虎般迅速冲至小可眼前,小可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掌拍飞三米。 “呕!”小可撞在玉满楼对面的裁缝店门口,倒地后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苏沫追上龙牧野正想一拳结果了他,谁知他突然跪在地上求饶道:“求求你,把我当屁放了吧,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好不好。而且我是城主唯一的儿子,杀了我,你和你的朋友也得死。” 苏沫看向钟离,见钟离摇了摇头,她一脚踢翻龙牧野,“滚。” 龙牧野连忙爬起来跑了。苏沫缓缓走向艰难站起的小可,伸手摸向她的脖颈。 小可感受到苏沫手心里传来的高温,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她只觉自己脖颈一空,睁眼看去,只见苏沫将她的项圈取了下来。 苏沫将项圈丢在地上道:“你自由了。” “自由!”小可木讷地看着苏沫,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苏沫再道:“对,自由。虽然你刚刚想杀我,但我还是想还你自由。” “哼,自作多情。”小可冷哼一声,捡起地上的破项圈重新套在脖颈上,然后向龙牧野逃跑的方向追去。 苏沫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许久,她看向走来的钟离,悲凄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她……” 钟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还记得震天虎他们的食物吗?” 苏沫耷拉着狐耳点头道:“知道。” 钟离:“你说他们明明是肉食者,为什么能吃得下连你也吃不下的米饭和蔬菜。” 苏沫回想着当初那一幕,说道:“他们说,他们习惯了。” 钟离点头道:“对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吃米饭。同理,这些长久被人类奴役的兽人们,他们大多都已经习惯了被奴役的生活,在他们的脑子里讨好人类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 项圈不过是一个象征意义罢了,重要的是他们在自我认知上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人类的玩物。这是一种比卖身契更恐怖的思想控制手段。” 苏沫询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钟离缓缓道:“废除这个国度的奴隶法,让兽人们意识到他们同人类是平等的,谁也不高于谁。” 苏沫眼睛一亮,拉住钟离道:“好,我知道了。那我们快去想办法修改奴隶法吧。” 钟离笑了笑,道:“造就平等的基础在于兽人族与人族的实力相差无几。这就像森林里的老虎与棕熊,他们很少互相捕食,因为它们都知道这样很危险。 但如今的状况是人族是老虎,而兽人族是老鼠,你必须把兽人族也变成老虎,才有资格得到平等对待的权利。” “好高深啊!”苏沫感觉脑袋有点晕,虽然钟离在极力打比方,可她还是半知半解。 钟离无奈道:“简单来说就是你还不够强,你还要努力修炼。” 苏沫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努力修炼的。但是……刚刚打了一架,我又饿了。” 钟离轻叹一口气道:“那就再去吃一顿。” 两人重新进入玉满楼,这次小二竟然站了起来。 小二拿着一把鸡毛掸子拦住两人道:“走走,本店不做你们的生意。” 钟离明白小二应该是怕报复,便没有说什么。苏沫质问道:“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来,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小二讥笑道:“你们惹了谁心里没点数,你们不怕,但我怕有钱赚没命花。劝你们还是赶紧走。” 钟离对着苏沫道:“走吧!” 苏沫气道:“早知道就不听你的放了他了,应该一脚踹死他才解气。” 钟离无所谓道:“我只是怕你杀了他后又后悔了起来。” 苏沫:“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钟离解释道:“你杀了他,我们就会变成宝幻城的通缉犯,若是宝幻城城主关系硬,这一路我们吃住都得在野外,我倒不在意,只是考虑到你,才……” 两人换了一家店,但两人杀死龙牧野手下暴揍龙牧野的消息已经传开,根本没人敢接待他们。 苏沫不信邪,拉着钟离连续去了几家店,就是没人愿意做他们的生意。 太阳下山,城门关上,巡逻队开始巡视各街情况,遇到还在街里游荡地直接就以嫌疑犯抓走。 钟离与苏沫躺在一家酒楼的悬山式屋顶上,苏沫在研究灵力。 钟离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禁发出一声叹息,“露是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好诗,朋友,有兴趣共饮一杯吗?”屋顶的另一面突然传来一个豪气的声音。 随着声音出现,一股香醇刺鼻的酒味随风飘来。 苏沫惊讶地看向那边,她和钟离爬上来的时候可没看到那边有人。 钟离倒是镇静,因为他早就发现了她。 第33章 霜炙 月华如水铺展在灰黑色的瓦片上,西风萧索,冷意袭人。 钟离缓缓起身,走到屋顶另一头,笑道:“请问这是什么酒,挺香的。” 那头躺着一个似醉非醉的黑衣女人,她的半边瓜子脸红似骄阳,青春活跃,另外半边瓜子脸又冷似冰霜,杀气凌人。钟离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奇怪地一个人。 黑衣女子缓缓坐起,左手用皮筋束起散乱在后背的长发,道:“抱歉,姐姐说胡话呢?” 她好似在对死人说话一般,冷寒无比,完全没了刚才的热情与豪气。 黑衣女子右手猛灌一口酒,笑道:“这是万年春,酒浓似火,普通人喝多了,可是会被烧死的。” 她的声音又变了回去,一如刚才的热情与豪气。 苏沫惊奇道:“你好奇怪哦!” 黑衣女子站起身,笑道:“刚刚说话冷冷的是妹妹,我们是连体人,左半边是妹妹霜,右半边是姐姐炙,一般人都称呼我们为霜炙,很新奇吧!” 苏沫点了点头,好奇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发现你们。” “哈哈哈,我们可比你们早来。”炙笑着,左手从腰间解开一个酒袋抛给钟离,又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在思乡,我也在思乡,一起喝一杯。” 钟离接过酒袋,坐在屋脊上,打开闻了闻,微微一笑道:“不错的酒。” 钟离优雅绝俗的气质,配合绝美容貌,淡然一笑,瞬间让月辉失了颜色。 炙看着美人一笑,痴痴地道:“喂,要不我们结为夫妻如何。” 苏沫脸色一变,拉住正在喝酒的钟离,对着炙宣告道:“钟离是我的,你不要想。” 霜看着苏沫道:“姐姐开玩笑的,你别认真。” 炙道:“霜,我很认真的,我就喜欢他这样的,你不也喜欢。” 两人同体,心连着心,谁又能瞒得过谁。 霜的脸微微一红,眼睛羞涩地看向了另一边。 钟离品完酒后,平静地道:“抱歉,我拒绝。” 苏沫听到钟离拒绝,洋洋得意地松开了抓住钟离的手。 炙失望道:“那可惜了,本来我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同游历世界,我陪你喝酒讲笑话,霜陪你逛街睡觉……” 霜脸色再一红,控制左手夺过炙的万年春,怒道:“姐姐再乱说,我就把这酒丢下去了。” 炙立马认错道:“好妹妹,姐姐错了,刚刚都是姐姐乱说的,快把酒还给姐姐……求求你了。” 炙说了一堆好话后,霜才将酒坛还给炙,炙害怕酒再被抢,伸直了右手,并歉道:“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钟离:“无妨。” 霜炙坐在钟离身旁,炙拿着酒坛与钟离手里的酒袋碰了碰,说道:“我一般不和男人喝酒,你是第二个。” 她大口饮了一口,发现钟离竟一点也不好奇,不由道:“你就不想知道第一个人是谁!” 钟离淡淡地道:“教你喝酒的那位。” 炙惊讶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钟离小饮一口万年春,道:“猜地,但看来猜对了。” 苏沫见钟离与霜炙聊地起劲,不由道:“给我喝一口。” 霜劝道:“这酒一点也不好喝,跟喝辣椒水一样的。” 炙倒是大方地把酒递给苏沫,并道:“只准喝一小口哦。” 苏沫点了点头,可等她拿到手里后,却想一口全给炙喝完。 万年春灌入嘴中,苏沫只觉舌头好似被数根针狠狠刺了一顿,然后再敷上辣椒水,又辣又痛地,她整个脸立马变得如烧红的铁块一般。 她强忍不适吞下去,酒入肠中又化为一道烈火灼烧,肚子如烧开的沸水一般咕噜噜叫个不停。 一会儿后,苏沫只觉热气上涌,忍不住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炙见状,赶紧夺回酒坛,心疼道:“浪费了。” 钟离关切地道:“没事吧!” 苏沫缓了许久才摇头道:“没事。” 云月相交,月华渐消。宝幻城已闭上眼睛,安静地睡着了。 西风夜渡,吹得几人的衣裳偏偏起舞,他们望着朦胧的黑夜,不再说话,只因一个黑影从他们前方掠过。 霜炙站起身,炙向钟离小声道:“运气不错,猎物来了,酒明天再喝。” 钟离将酒袋还给炙,炙挂在腰间后,同霜配合一步跃出,身轻如燕地跟了过去。 苏沫好奇道:“什么猎物” 钟离解释道:“晚上杀人的那个。” 苏沫恍然大悟,再道:“我们也跟过去吧!,” 钟离应了一声,起身一点,身如鸿毛,飘然跃到了另一间屋顶上。虽然他会飞,但他已经养成了节省力量的习惯,毕竟他的大部分神力都得用来对抗磨损。 第34章 故人颜溪 苏沫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对灵力的掌控已经炉火纯青,微微蓄力一跳便跃到了钟离旁边,只是发出的声音吵醒了屋里的人,房间的灯火被点亮。 钟离看了一眼表情尴尬的苏沫,道:“有进步,但不多。” 说完,他再次跳到了其他屋顶,向霜炙追去。 苏沫先是一喜,笑容还未展开又因钟离后面的话而憋了回去,她小步走到屋檐上,轻盈地跳到了另一处屋顶,因为距离近了好几米,这次倒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霜炙与钟离先后躲在一处屋脊下,目送那个黑影潜入一座府邸。 炙小声对着钟离道:“看来你实力还不错。竟然这么轻松地就追上来了。” 钟离谦虚道:“过奖了。” 炙再道:“那只狐狸呢?” 话才说完,三人就听后方有落地声,虽然轻盈如水滴,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却如爆炸般明显,霜点地而起,炙配合霜的动作瞬间向那个方向踹去。 钟离知道是苏沫,于是伸手挡去,后出先至压住了两人。 两人看清是苏沫后,收住灵力,继续趴在屋脊下,炙对着钟离道:“还好你拦住了,否则等我们看清是她,已经收不住力了。” 苏沫被吓懵了,好一会儿才趴到钟离旁边。 霜小声道:“他进去了,我们要不要过去阻止他杀人。” 炙摇头道:“他杀的都不是好人,就让他再杀一个,到时候我们再来个当场抓获,两千万金币不就是我们的了。” 几人在屋脊下躲了许久,院落里的灯火突然亮了,那个黑影似乎刺杀失败了,被两个灵动境和十几个灵体境团团围住。 灯火下,几人只能看到他一身黑衣蒙面,一头如瀑布般美丽的黑发披在后背。面对围攻,他的速度很快,攻势狠辣,那两个灵动境竟在十招之内被他杀了,剩下的灵体境根本不堪一击,一招也挡不住。 霜认真道:“他很强,怕是不能抓活的。” 炙笑道:“那就不活捉了。” 话毕,霜炙站了起来,那个黑衣人也刚好从院落翻到屋顶,他看了霜炙一眼,向东逃去,刚才的打斗已经吸引了巡逻队的注意力,他只能逃,否则等城主府里的强者赶到,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霜炙不慌不忙的追上去,且时时与黑衣人保持着十米的安全距离,她们并不急着动手,因为她们想先消耗一下黑衣人的灵力,同时也想避开官兵再动手,否则她们就会得到一份协助官兵拿下凶手的功劳,赏金将会大打折扣,这是她们不愿意看到的。 苏沫站起身,道:“钟离,我能感觉得到她是兽人,能帮帮我吗?” 钟离看着黑夜下一追一逃的身影,点头道:“必要时候,我会出手。” 苏沫瞬间笑意满面,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的。” 钟离坦然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教导你,见证你的成长,凡是对你有利的事,我都会做,凡是你无法解决的敌人,我会帮你挡下。” 苏沫听着钟离平淡的语气中蕴含的霸气,脸色一红,羞羞地低下了头。 “官府来人了,别让他们看到了。”钟离轻盈一跃,向霜炙追去。 苏沫赶忙跟在钟离后面,霜炙已经跑地没影了,但钟离依旧不紧不慢地朝一个方向追去。 最后,钟离与苏沫站在一个装满木材的货仓顶上。 下方两人正斗地难解难分,黑衣人的攻击快地几乎只能看见残影,两手锋利如刀的长指甲划地满地伤痕。 霜炙的速度一点也不慢于人,左右手使用的更是不同的招式,炙控制的右手,招式大开大合,威猛无比,霜控制的左手,招式灵巧如蛇,攻击角度刁钻,给予了黑衣人很大的压力。 火属性灵力与冰属性灵力相互对抗下,地面渐渐升腾一股白雾将她们的身影遮掩。 苏沫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担忧地看向钟离,钟离俯视着下方的战斗,向苏沫道:“势均力敌。” 半盏茶后,烟雾中突然有火光肆虐而开,同时三道丈大的冰锥突然从地面蹦出。 轰! 只听一道如雷贯耳的爆炸声,冰锥瞬间碎裂,火势却也是变小了,爆炸的余波震出,直将钟离脚下的仓库摧毁,苏沫只觉腰间一紧,就被钟离挽着腰飘然落在一处空地。 烟雾散去,两人皆倒在了地上,霜炙嘴角渗着血,腹部有四道很深的血痕,黑衣人胸口微微凹陷,一只手臂被卸移了位无法用力。 霜炙看向不远处的钟离与苏沫,开口道:“麻烦你们杀了她,赏金我们一人一半。” 钟离并没有回话,而是看向黑衣人。苏沫警惕地走到黑衣人身旁,黑衣人听到脚步声,强提灵力,想一爪结果了来人,待看见是一位兽人后,又止住了攻势。 苏沫伸手拨开黑衣人的黑发,看到了一只萎靡的猫耳朵,再看向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与人类的眼睛一般无二,是黑灰色的,很漂亮。 苏沫又拉开黑衣人的面罩,瞳孔一缩,面罩下是一张十分精致的脸,这张脸她认得,在十年前,这张脸的主人还天天与她一起玩闹,去河边抓鱼,树上掏鸟蛋……。 只是十年前人类攻来,狐族与猫族两个邻居不得不各奔东西,从此以后便再没了联系。 “颜溪!”苏沫惊喜地看着她,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你是……苏”黑衣人呆呆地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因为苏沫能来人类世界,那就意味着她被人类抓了。 霜炙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炙对着钟离催促道“你还不快动手,等下城主府就该来人了。” 钟离拒绝道:“抱歉,我不能杀她。” 炙再道:“不过是你奴隶的朋友罢了,杀了也就杀了,她能怎样。” 钟离目光看向炙,冷道:“奴隶!,在你眼里,兽人难道就只能是奴隶吗?” 炙道:“那还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把这个兽人当做妻子了吧!,你要知道这在法律上是不被允许的,你们一旦拥有了子嗣,便会遭到无尽的追杀。” 钟离缓缓道:“朋友,平等的朋友。” 颜溪听到钟离这话,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钟离。 炙不说话了,霜道:“姐姐确实有些愚昧,请见谅。不过我认同你的想法。” 钟离:“多谢。” 霜再道:“既然你们相识,那就算了,我会劝劝姐姐,让她放弃这个赏金,你们也劝劝她,让她别再杀人了。” 钟离点了点头,炙闷闷地从腰间取下酒袋猛灌一口,再浇些到伤口上。 霜炙艰难地从地上站起,看了一眼钟离,步履蹒跚地离去。 颜溪道:“我们也快走吧!,他们快来了。” 苏沫点了点头,伸手架起颜溪,然后看向钟离。 钟离却是看向颜溪道:“你故意在此与她们打斗,这旁边应该有你的藏身地吧!” 颜溪点头道:“有,就在左前方一百米处。” 几人前脚刚走,一队士兵后脚赶来,他们搜寻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后,只能无功而返。 颜溪的藏身之所是个颇大的院子,院子里养了很多兽人小孩,他们的脖颈虽然同样有项圈限制,但他们在院子里可以随意打闹。 兽人小孩看见颜溪受伤了,纷纷跑过来关心,可看见后面跟着的人类后,又立马一哄而散。 颜溪道:“他们都是我尽所能花钱在奴隶市场买下的,我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戴上这项圈,向外面的人证明他们已经有主,少打主意。” 钟离道:“那你为何要杀那些人类你要是被抓了,岂不是会害了这些小家伙。” 第35章 兽人组织:偷天 苏沫回头看向钟离,急道:“能不能先让她处理一下伤口,她正受伤呢?” 这是她第一次对钟离急,却也不得不急。颜溪的脸色比鱼的肉还白,虚汗如雨冒个不停,很难想象她在忍受着何种痛苦与钟离说话,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淡,让人听不出她有半点虚弱。 跟在她们后面的钟离认真打量了一眼气息虚弱的颜溪,刚才确实是他没有过多注意,只是通过她的声音判断出她没什么大碍。 钟离歉道:“抱歉,是我的疏忽。” 颜溪说道:“没关系的,这些伤我已经习惯了。” 她在苏沫的搀扶下进了里屋。 钟离站在屋外无事可做,便四处转了一圈,穿过一条甬道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数数,并伴有挥剑声。 钟离寻着声音来到了一个二十平米的小庭院,庭院里有一棵一米粗的梧桐树,树下是一个赤裸上身的消瘦小孩,他正拿着一把六尺木剑不厌其烦地对着树身刺去。 “一万三千一百四十一,一万三千一百四十二,……”小孩一边数一边刺向树身。 他刺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可以从他发力的肌肉上看出,他已经用尽了全力,且刺的每一下都准确地刺中了树上的一个小点,这个小点在他一万多次的刺击下,向内凹陷,已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剑鞘,虽然这个剑鞘只能装进木剑一厘米的样子,但却是最适合它的剑鞘。 钟离无法想象,这个孩子究竟是重复练习了多少次,才达到这种效果。 小孩收剑又刺剑的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动作简单到没有一点是多余的,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在设定的程序下,除了刺剑便是收剑,无休无止,永远不知道疲倦。 钟离走近时,小孩的耳朵罕见地抖了抖,也因分了神,剑偏了一分,他知道有人来了,但他没有回头看,而是继续数着自己刺了多少剑,似乎不用完身上的力气,就不会停下。 钟离也没有打扰,就静静的看着小孩练剑。 树上已有几百个小坑,这些小坑无时无刻不在展示着他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到现在的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在一个点上的成果。 小孩一刺一收的动作简单地让人感到无聊,钟离看他连续刺了几百下后,就已经被磨灭了兴致,小孩却依旧专心致志,将心神全放在剑上,随剑而出,随剑而回。 钟离知道,眼前这个小孩或许还没有突破灵境,但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剑客了,只是不知他练剑的目的是什么,若心仍藏凡尘俗事,剑客之路必然走不久远。 飒飒西风漫卷而来,吹落本就不多的梧桐叶,禁锢在这座小庭院里的咸咸汗臭趁机乘风离去,逛遍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 苏沫与颜溪找来了,苏沫看见钟离后,神色一喜,张口就要大喊一声,却被颜溪捂住了嘴。 颜溪换了一身绣有樱花纹饰的粉色衣裳,配合她苍白的脸色,有种虚弱到极致的病态美。 钟离回头看向她们,颜溪适时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淡淡的粉唇边对着钟离做出一个噤声动作。 钟离点头示意明白,抬起脚,无声踏出,向两人缓缓走去。 颜溪拉着一直挣扎的苏沫来到正堂,松开手后,苏沫大口喘息着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颜溪道:“太炎在练剑,我怕你打扰到他。” 钟离暗暗记下了太炎这个名字,并道:“他一直就练这一招吗?” 颜溪点头道:“他父亲就教了他这一招,他也只练这一招,其他的一概不练。若是你好奇的话,可以和他聊聊,不过他不太爱说话,从我收留他的两年来,他就只对我说了六句话。” 苏沫疑惑道:“要是没看错的话,他是个人类吧!” 颜溪解释道:“嗯,我是在一次任务中,在悬崖底下发现他的,他也算命大,从千丈悬崖掉下去,还没有死。” 颜溪看向钟离再道:“坐吧!,苏沫已经向我说明了情况,没想到她竟然成为了兽神。” 苏沫尴尬地笑了笑。钟离坐在一张椅子上,习惯性地向一旁的桌子摸去,却摸了一个空。 颜溪歉道:“抱歉,我这里都是兽人,没有烧茶的习惯。” 钟离靠在椅背,右手手肘压着扶手,手掌撑着下巴,看着颜溪道:“没事,请继续还未说完的话题吧。” 颜溪走到钟离旁边的座椅前,正要坐下,不料被苏沫抢先一步,她看了眼若无其事的苏沫,转身坐在了钟离对面四米处的椅子上。 颜溪说道:“在个人恩怨上,我完全没有理由杀他们,但这是组织的任务,我必须照做。” 苏沫:“什么组织” 颜溪小指开始不断地敲打着扶手,发出轻灵之声,好看的眉目皱成一团,难掩忧郁之色。 她犹豫许久,才道:“本不该和你们透露的,但苏沫既然是兽神,那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我所在的组织名为‘偷天’,这是个由兽人组成的组织,他们放弃了兽人特征,伪装成人类渗入各个城市之中。目的嘛,就是等待一个复兴兽人的机会。 十年前我有幸被偷天里的玉麒护法看上,被他从奴隶市场买走,他教导了我三年,并上下运作,为我制造机会,使我成为了城主龙天一的红颜。 龙天一无心政事,又见我博学好问,便把我塞入政令院实习,一年后把我调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副手,为他处理政务。 今年十月初,组织突然给了我一份名单,让我每晚杀一人,至于目的,我不太清楚。” 苏沫斜靠在椅子上,摸着脑袋,疑惑道:“其他都听懂了,那个红颜是什么意思我没搞懂。” 颜溪脸色突然变得如云霞一般红,她低下头,窘迫地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钟离插口道:“就是知己朋友的意思。” 苏沫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钟离奇怪道:“你的身份就没有被发现” 毕竟她虽然没有了猫尾巴,但猫耳朵还是存在的。 颜溪摇了摇头,使脸上的温度迅速降下,道:“龙天一是在剿灭一个邪恶的炼金术士老巢时,发现的我,他一直以为我是炼金术士的实验品,而且他也有怪异的嗜好,组织就是基于此,才只给我打一针药水而没有切下我的耳朵。” 钟离顾自呢喃道:“处心积虑的把你放在龙天一旁边,现在又让你冒着暴露的风险杀人,这真是奇怪。” 颜溪突兀站起,道:“天快亮了,我得去休息一会儿,等下还得给孩子们做饭,然后去城主府上班。” 第36章 危险来临 颜溪休息了两个时辰,天刚亮就出去购买食材了,苏沫也跟着去了。 钟离独自坐在正堂上,听着外边清冷地鸡吟狗吠。 此时天虽已亮,黑夜褪了去,白雾却压了上来。秋深风冷下,一群兽人小孩却是来到了院子里的草地上,练武打拳。 钟离起身走到门外看了看,因为白雾的遮挡,这些兽人小孩并没有看见他,但他却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他们的拳法十分烂,有章法可循,但从动作到发力点都是错的,看来颜溪确实教过他们,但并没有严格训练过他们。 他们打了一会儿拳,便开始玩闹起来,成群地在草地上做游戏,一声接一声的嬉笑声顿时将院子里的冷清一扫而空。 钟离又想起了太炎,不知道现在他是在休息,还是在练剑 想着,钟离循着记忆向太炎的院子走去,他的记忆一向很好,面对三条岔路,不暇思索地就选了正确的那条。 穿过长长的甬道,再拐两个弯,钟离又站在了那个小庭院外,树下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钟离有些失望,转过身离去,才走两步,他突然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吱呀声,这声音很小声,但他听得很清楚。 钟离回过头,只见赤裸上身的太炎又走到了梧桐树下,即使冷风吹拂,令他全身都生出了鸡皮疙瘩,他也不愿穿衣服,或许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热起来。 他练的还是那一刺,即使这一刺已经非常纯熟,非常完美了。 钟离大步走过去,太炎却依旧看也不看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钟离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离去。 钟离来到正堂时,颜溪与苏沫恰好回来,她们拉了一车的东西,上面有六筐肉,四筐羊皮袄。 颜溪看向站在门口的钟离,道:“麻烦你进去等一会儿,孩子们怕生人,他们看见你,便不敢说话了。” 钟离点了点头,坐回了位置。 颜溪对着正在草地上玩闹的兽人小孩们,大声喊道:“你们不是说冷吗?,姐姐给你们买了羊皮袄,快过来领。” 随着她的话语,十几个兽人小孩顿时蜂拥而上,将苏沫与颜溪围住。 颜溪向他们介绍苏沫:“这是你们的苏姐姐,她给你们发羊皮袄,我去给你们炖肉吃。” “嗯,苏姐姐好。”兽人小孩礼貌地打着招呼。 苏沫高兴地应了一声,并从筐里拿出一件羊皮袄,“来来来,每人一件,不要抢。” 苏沫分发完毕后,也与他们混熟了,有个叫熊大的兽人小孩,指着苏沫的脖颈,奇怪地问道:“苏姐姐为什么不戴项圈,出去不会被坏人抓了吗?” 苏沫的笑意戛然而止,神色严肃地道:“苏姐姐不戴项圈,那是因为苏姐姐厉害,他们抓不到我,你们可千万别学。” “哦,我以后也要和苏姐姐一样不戴项圈。”熊大点了点头,沉默半晌后,突然向伙伴们宣布道。 “那我也要。”兽人小孩们纷纷叫道。 苏沫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眶微红,牙关紧咬,道:“那你们一定要有强大的实力,否则不能取哦。” “嗯。”兽人小孩们点了点头。 苏沫再道:“好了,你们去玩吧!” 苏沫转身进了屋子,泪水却是控制不住地偷偷流了出来,恰逢钟离听到脚步声,看了过来,苏沫连忙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道:“哈,好困啊!钟离我先睡会儿,到饭点叫我。” 她坐在钟离旁边,将身体蜷缩在椅子上,手臂压着脑袋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般,只是时不时发出的抽噎声出卖了她。 钟离定定地看着偷偷哭泣的苏沫,没有出言打扰,她都知道偷偷哭泣了,说明她已经成长了不少,若是往常时候,她一定是一边跟他诉苦一边哭个不停。 许久,抽噎声消失了,苏沫真的睡着了,因为呼噜声渐渐响了起来。 钟离不禁捂着额头,他竟然忘了带苏沫去药店拿药,治一治呼噜,看来磨损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一个时辰后,一丝肉香飘来,苏沫一个喷嚏,醒了过来,“嗯,好香啊!” 颜溪端来一盆肉和三个碗过来,她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笑道:“苏沫,你睡觉怎么还打呼噜,不觉得粗俗吗?” 苏沫疑惑地道:“打什么呼噜我已经很久没有打呼噜了。” 颜溪笑了笑,道:“你这段时间一定是哭了吧,以前我一揍你,你就放声大哭,睡觉的时候就打呼噜,我就又揍你,你就又哭,哭完后又打呼噜……” 苏沫见糗事被颜溪说出,狐耳立马耸立,气愤道:“当初是谁把抓来的小老鼠分给你吃的,又是谁在你快冻死的时候抱着你给你取暖的,谁在你生病的时候,去爬山给你采药的……你都忘了吗?” 颜溪用小刀割下一块肉放在碗里,又舀了一些汤,然后递给苏沫道:“好好好,为了报答你这些恩情,这第一碗肉,给你吃。” 苏沫仰起脑袋,骄傲地接过,并道:“哼,这还差不多。” 颜溪将第二碗递给钟离,第三碗给自己。 钟离将碗放在桌子旁,没有吃,因为他知道苏沫吃不饱。 苏沫吃得很快,碗里的肉连带着汤只一口就全塞嘴里吞下了。 颜溪都看呆了眼,“苏沫,你这吃法……” 苏沫从盆里割下一块肉放碗里,然后一口闷下,道:“成为兽神后,就变这样了。” 颜溪吃了一碗便没有吃了,因为盆里已经空了。 苏沫喝下最后一点汤汁,随后意犹未尽地看向了钟离,现在只有钟离碗里还有肉。 钟离将桌子上正冒着热气的碗推了推,道:“拿去吃吧。” “还是钟离好。”,苏沫眼睛一亮,三步作两步冲过去,端起碗就往嘴里放。 “这肉都是我花钱买的。”颜溪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嘀咕,最后又道:“我该去上班了,你们随意。” 颜溪回去换了一身大气一点的衣服,出了门,她没出去多久,一队官兵忽然冲进来,将院子围了,在草地上玩耍的兽人小孩们,也被架上了刀。 苏沫刚愤怒地站起,就见一个身穿貂皮大衣的虬髯大汉肩扛一把白银重剑,威风凛凛地走进正堂,一双凶狠地像豹子似的眼睛四处打量着房子的结构与摆件,他看似在打量,可怎么看都像是在搜寻猎物。 虬髯大汉笑道:“没想到颜溪这个婊子,住得还不错。” 接着,他的目光又停在了苏沫身上,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性,在他肆无忌惮地打量下,苏沫总有一种自己没有穿衣服的感觉。 虬髯口干舌燥地道:“没想到这还有个极品,还是个雏。” 第37章 颜溪暴露 钟离岿然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一下虬髯大汉,平静地道:“巡捕司的人,难道就这般粗俗无礼!” 虬髯大汉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贵公子,不屑道:“粗俗不粗俗地,去牢里说吧,来人,把他也给拷起来。” 两个捕快得令,拿着枷锁向钟离走去,苏沫面色一冷,套上虎指,挥出势沉如牛的一拳,这一拳很快,也很突然,两人才看清拳影,拳头已崩碎枷锁,重重打在其中一位官兵胸口上,将其打飞了出去。 那位捕快倒在门外,昂头喷了一口血,便没了声息,门外其他捕快看见这一幕,纷纷拔刀冲进正堂。 苏沫一拳挥出后,另一个捕快才反应过来,他正要拔刀,不料苏沫半转身体,对着他胸口猛地一肘击出,只听一道骨裂声,他也倒飞了出去,并与冲入正堂的兄弟们撞个满怀。 虬髯大汉对于手下死亡,脸上没有任何悲伤乃至愤怒的神情,反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钟离道:“这是你的奴隶吗?实力不错,咱们做个交易,我放了你,你把她送给我。” 钟离笑了笑,每次都被人误会,他已经不想再重申一遍了,只道:“你凭什么抓我们” 虬髯大汉笑着拿出一枚刻有捕字的金色令牌,道:“经查证,城主府书记颜溪,乃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巡捕司金牌捕头韩瑰奉副城主之令,前来封查颜溪的家产。” 苏沫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只听钟离再道:“你查封她的家产,与我们何干。” 韩瑰道:“你出现在这,那就与你有关系了。不过,你要是愿意把她送给我,我……” 钟离道:“抱歉,我做不了主,你还是问问她自己吧。” 韩瑰面色一冷,道:“你他妈耍我。” 他对着身后严阵以待的捕快,喊道:“兄弟们,这两人拒捕,杀无赦。” 话毕,韩瑰拿下肩膀上的无锋重剑率先向苏沫攻去,因为钟离身上并无灵力波动,那么他需要做的,就是打败苏沫。 他手里的大剑虽重三百二十斤,但他的速度并没有因为这点重量而慢下来,他就像是一头幽灵猎豹,大剑就是他的爪子。 只是一刹那,他便冲到了苏沫身旁,并挥剑横斩,重剑虽无锋,但势沉如山,恍如能将眼前一切阻碍击碎。 就在重剑砸在苏沫身上时,苏沫突然扭动腰肢向后一弯,重剑直贴着她的鼻梁划过。 苏沫两手撑地,右腿一扬,踢中韩瑰的熊背上,这看似柔弱的一脚,却让韩瑰止不住脚步,撞在了前面的桌子上。 苏沫一站起身,刚准备攻向钟离的捕快立马害怕的后退几步。 苏沫拍拍手掌,骄傲地道:“就凭你,还想抓我。” “你找死。”韩瑰只觉怒火攻心,他将风属性灵力汇聚剑身,身体骤然焕发一道青芒,冲向了苏沫。 这一次,韩瑰真的化身成了幽灵,快地苏沫只能看见一条残影闪过,苏沫还未反应过来,就觉胸口好似被锤了一下,随后身体控制不住地冲出了正堂,飞出数丈,撞在了围墙上。 “咳,这比震天虎那一脚差多了。”苏沫轻咳一声,从地上爬起。 刚才那一击除了让她没喘上气外,竟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势。 “这,这不可能。”韩瑰追出去,看见这一幕,苍白的脸色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刚才那一击已经用了他半数灵力,就算是左右司主也得吐上一口血,却没对苏沫造成任何伤害。难道她的身体是铁打的不成! 几名捕快看见苏沫被捕头打了出去,便纷纷持刀冲向了钟离。 钟离却好似吓傻了般,定定的看着他们杀气腾腾地冲来,即使第一把月牙长刀已经挥下,即将砍下他的脑袋时,他的眼睛乃至他的表情,依旧像雕像一般,静止不动。 挥刀的那名捕快还是第一次看到钟离这种既不像因恐惧而吓傻了的神态,又不像舍生忘死的神态。 就在他的刀怀着疑惑砍在钟离脖颈上时,他终于知道钟离为什么会什么表情也没有了。 没有人会在乎一粒尘埃落在身上造成的伤害,他的刀就像是那粒尘埃,砍在钟离身上,不仅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甚至就连一丝划痕,一道砍击声也没有出现。 在那名捕快惊恐的神情中,第二人,第三人,乃至第四人的刀也先后落下,他们似乎要在钟离身上留下他们的刀痕,以便回去后好吹嘘自己力战恶徒的身姿。 虽说一粒尘埃落在身上,不会造成半点伤害,但落在身上的尘埃太多了,难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钟离动了动腿,可又好像没有动,只是冲上来的那几人忽然变成了雕像,保持着挥刀的姿势一动不动。 钟离看向刀还放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名捕快,捕快吓得手一哆嗦,刀直接掉了下去。 钟离伸手接过那把刀,并递还给捕快,道:“你的刀掉了。” 捕快全身哆嗦地接过,“谢,谢谢。” 钟离站起身,捕快赶忙让开,那些还没有出手的捕快根本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有一个人被吓破了胆,三个人一动不动地站着。 钟离抬手拨开挡在前面的雕像,雕像应声而倒,碎成了沙子。 钟离看向堵在门口的十三名捕快,并缓步走去,随着他走近的脚步声,他们的心也吊在了嗓子眼上。 就在他们犹豫着上,还是不上时,钟离已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看了眼冷漠贵公子模样的钟离,又看了眼碎成一地的同僚,颤颤巍巍的给钟离让开了道。 钟离见他们如此识趣,便也没有出手,他并不是嗜杀之人,除非这些人都恶贯满盈,否则没有必要全杀了。 钟离走出正堂,只见苏沫已一拳接一拳的将韩瑰打得不成人样,再看向草坪那边,十几个兽人小孩全被戴上了枷锁,蹲在地上,两名捕快正看护着他们。 钟离向草坪走去,那两名捕快见钟离气质优雅不凡,又是在其他捕快害怕的神情中走出,便以为他是一位大人物,纷纷恭敬行礼道:“大人。” 钟离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这么识相,便道:“把他们的枷锁打开。” “是。”两人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钥匙帮兽人小孩打开了枷锁。 此时苏沫一拳打中韩瑰的胸口,火属性灵力蹿入其心口发生一道爆炸,韩瑰便再没了半点动静。 苏沫长舒一口气,向钟离跑去,两位捕快见势不好,连忙拔刀挡在钟离前面。 第38章 太炎借钱 苏沫疑惑地停下脚步,钟离也疑惑地看着挡在身前的两人,不知他们犯什么病了。 只听其中一人对着站在正堂门口的人,喊道:“兄弟们,还不快过来保护大人。” 门口的捕快们愣了愣,随后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俩,钟离也明白这俩人怕是误会了,为了不让他们尴尬,于是伸手按住他们的肩膀,猛地向后一拉,将他们砸在地上,砸晕过去。 苏沫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投降了呢?” 钟离道:“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跑出去通风报信。我去看看太炎。” 说完,钟离向小庭院的方向走去,他步子明明不大,可一两步便走了十多米。 苏沫本想问为什么不全杀了,可钟离已走远,她只能将虎指变幻成长弓,瞄准门口的捕快们,道:“把刀丢了,都给我出来,互相戴上那个什么东西……” 捕快们哪敢不顺从,纷纷丢了手中的刀,按照苏沫的命令行事。 钟离路上碰到了几名捕快,他们看见钟离就像狼看到羊羔般兴奋,他们身上虽已塞了许多财宝,但看向身着华丽的钟离时,眼睛依旧冒着金星。 钟离觉得他们不像是捕快,反倒像是杀人越货的强盗,面对强盗,他没有留情,挥手一道金光,将他们全部石化。 他来到太炎的小庭院,只见太炎还在练剑,他的身上有一点血迹,但不是他的,是躺在地上的捕快的。 捕快的刀被抽了出来,但似乎没有来得及砍下去,喉咙就被刺穿了,以至于他的眼睛瞪地老大,充满了不敢置信。 似乎因为捕快袭击的原因,钟离这次的脚步声终于让太炎回过了头。 钟离也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样子,他的脸很普通,普通到见了他的人能转眼即忘,但他有双不普通的眼睛,眼瞳黑地透亮,眼白清地无瑕,就像是人为刻出来的一样。 这本是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现在却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恨意。 钟离解释道:“我没有恶意。” 太炎张口道:“我知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他的声音很嘶哑,就像是喉咙里灌满了沙子后,再说话一样。 钟离点了点头,道:“是,所以这里很危险,我带你走。” 太炎摇了摇头,道:“身上有钱吗?借我点,以后有机会,百倍还给你。” 钟离觉得这孩子很有趣,笑道:“你不相信我!” 太炎再次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成累赘,你借我点钱,我要是活了下来,以后还你。” 他眼神坚毅地盯着钟离,似乎无论钟离借不借钱,他都会单独离去。 钟离拿出身上最后的一百五十万金票道:“给,我只有这么多了。” 太炎却是看了眼,道:“我只要几百金币。” 钟离乐道:“你怕自己还不起!” 太炎摇头道:“不,我是怕自己没机会还。” 钟离奇怪道:“不是一样吗?” 太炎再次摇头,并坚定道:“不一样,我肯定还得起。” 钟离无奈笑了笑,道:“既然还得起,那你就拿去。” 太炎盯着钟离,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接过钟离手里的金票,道:“你等着,我会百倍还给你的。” 说完,他将木剑别在后背,轻轻一跳,便翻过了三米高的墙壁。 钟离突然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这位捕快身上应该有钱吧!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从死人身上拿呢?这样的话,他不就不用借了。 “真期待相逢的时候。”钟离又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去。 回到正堂,钟离发现苏沫还挺聪明,竟然能想到用他们自己带来的枷锁锁自己。 苏沫见钟离孤身一人回来,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便询问道:“那小孩呢?” 钟离回道:“他自己走了。” 苏沫松了一口气,再道:“你为什么让他自己走。” 钟离解释道:“他不想成为我们的累赘,这样会对不起他的心。” 苏沫顿时气道:“我看他是不相信我们。” 钟离没有接话,而是问道:“没人逃出去吧!” 苏沫兴奋道:“有一个想偷偷跑出去,被我一箭射成焦炭后。他们就再也不敢跑了。哦,对了,我听捕快们说,副城主是收到了别人匿名递过来的证据,才确认颜溪是凶手的,所以这一定是霜炙干的好事。” “我看,可能不是。”钟离目光看向院子大门,若有所思道。 “小狐狸,亏我还想着来救你们,你却想也不想,就冤枉我们。”一袭红衣突然站在紧锁的大门上,她带着一个斗笠,左右手分别拿着一把铁剑,俯视着苏沫。 苏沫回过头,疑惑道:“你是……” “你刚刚还在说我的坏话呢,怎么又不认得我了。”这是霜的声音。 苏沫恍然大悟,“你说不是你们,那会是谁” 炙道:“唉,不和蠢才说话。” 霜炙从大门上跳下,霜看了眼苏沫旁边,疑惑道:“怎么这么多兽人小孩” 钟离回答道:“颜溪养的。” 炙道:“我只雇了两辆马车,挤一挤是能挤到的,不过我们嘛,就得上屋顶跑喽。” 苏沫道:“外面有没有人看到。” 炙道:“巡捕司办案,闲杂人等一般都得避开,现在大街上哪里还有人啊!” 苏沫:“那你拿两把剑干什么” 炙再道:“怕暴露身份,被追杀,做做样子罢了,不过你都将我的名字说出来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将无关人等杀了。” 说话的明明是炙,苏沫却听着像是霜说的一样,杀气凌凌。 第39章 霜炙的报酬 钟离说道:“你怕的话,那就全杀了吧!” 他说的话明明很轻,可听到捕快们耳内,却重若泰山,压得他们整个人都喘不过气,他们的下半身都不自觉地弹起了琵琶 苏沫思虑道:“他们也认得我和钟离,还是一块杀了吧!” 霜炙没有废话,剑刃一侧,风一般的冲向了站成一团的捕快们,剑风赫赫下,一排接一排的人头忽然跳了起来。 接着,血如喷泉,齐涌而出,喷出一尺高后,又化为雨点同人头一起落下。 霜炙面无表情的自血雨中走来,她的红衣变得更红了,仿如从地狱中走来的红衣厉鬼。 苏沫惊骇的后退一步,她旁边的兽人小孩更是害怕的缩成了一团。 霜炙看着苏沫,笑道:“不是你让我杀的吗?怎么你又害怕了。” 她的笑容像炙,声音却像是霜。就连钟离也分辨不出现在说话的究竟是谁。 苏沫慌张道:“谁,谁害怕了,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她想了半晌,就是没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霜炙又看向钟离,道:“你不害怕我” 这次是霜的声音 。钟离目光盯着霜炙手上那双血煞萦绕的剑,缓缓道:“不怕。” 炙笑道:“不愧是我看好的男人。我……” 炙的话还未说完,霜插话道:“快把孩子们送上车吧!,拖的久了,容易生变。” 苏沫应了一声,回头对着缩着身子躲在后面的小孩们道:“你们不用害怕,她是来帮我们的。快跟我走。” 听到这话,兽人小孩才稍稍安心。 苏沫带着孩子向院外走去,霜对着钟离道:“那个叫颜溪的女人,她明天会被当街问斩,要不要救。” 钟离点头道:“救,但你们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忙吧!” 霜炙将铁剑插入地面,鼓掌道:“真聪明。我虽不是一名商人,但也不做亏本买卖。” 这是炙的声音。钟离双手抱胸,好奇道:“说说看。” 炙笑道:“嗯,……,其实我现在还没想好,不过我不会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顶多就是两千万的出工费。” 钟离再道:“那霜呢?” 霜思索片刻,突然深情地盯着钟离的眼眸,那只冷如寒冰的眼睛在对上钟离的眼眸时,瞬间化成了柔水。 她道:“一个拥抱,你给我一个拥抱。” 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抹兴奋与温柔。 钟离低下头,注视深插地面,只露一点剑柄的铁剑,沉思着。 救颜溪容易,他动一动手就可以了,可这些兽人小孩的安置和撤退问题等等,他无法解决。 炙见钟离竟然还在犹豫,不由道:“我妹妹这是让你占便宜,你竟然还犹豫,你要知道,这天下不知有多少男人想占我们的便宜,我们可都一一杀了。” 钟离抬头道:“可以。” 炙兴奋地笑道:“那太好了。” 霜炙走近钟离,炙想伸手环住钟离的背,却被霜扯开。 霜气道:“我说的是抱我,你一边去。” 炙收手道:“不摸就不摸,咱俩同心,你能感受到的,我也能。” 霜炙轻轻地将左脸贴在了钟离坚挺硬朗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里面如战鼓雷声般震撼激昂的心跳,左手慢慢地环住了钟离的纤腰。 “抱我。”此时的霜好似被彻底融化,她的声音如涓涓流水般清灵悦耳。 钟离皱着眉头往外瞥了一眼,小心翼翼地伸手揽住了霜,炙却是突然抓着他的手一拉,他的手直贴在了霜炙柔韧的腹部。 好一会儿,霜红着脸挣脱钟离的怀抱,道:“谢谢。” 一阵寒冷的北风忽然吹了进来,些许银屑,飘落在两人身上,刹那融了进去。 苏沫站在院子门口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两人相拥的那一刻,她感觉心脏好似被狠狠刺了一刀,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可是哭多了后,眼泪只会越变越少,此时的她,眼睛就只是起了一层雾而已。 见两人分开,苏沫赶忙揉揉眼睛,压下悲意,装作刚进来般冲来,并笑喊道:“钟离,下雪了欸!” “嗯,是下雪了。”钟离直盯着苏沫的眼睛道。 苏沫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眼睛,道:“他们都挤进去了,但是去哪” 炙笑道:“他们当然是出城了,等巡捕司反应过来,他们就出不去了。不过我们不能出城。” 苏沫疑惑地道:“为什么” 霜炙的左脸在冷风下恢复成了雪的颜色,霜道:“我们还得救你的朋友颜溪。” 苏沫:“怎么做” 霜:“先去我刚买的院子谈,按理来说,这群捕快已经查封完毕,开始回去了,巡捕司差不多要意识到生变故了。” 霜炙让马车出城,然后跃上屋顶,一边躲避附近的人的视线,一边向南蹿去,苏沫与钟离紧忙跟上。 第40章 劫人前的准备 靠近宝幻城南门的地方,霜炙买了一个不大的房子,房子靠近酒坊,隔着窗户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二楼阳台,霜炙躺在一张太师椅上,她往嘴里疯狂灌了一阵酒后,道:“经过我的打探,明天中午颜溪将会在宝前街菜市场斩立决,由副城主亲自监斩,他是人级灵海境强者,这可不好办啊!” 钟离疑惑道:“人级灵海境是什么意思” 他只听过灵海境,却没想到还分等级。 炙惊讶道:“你不知道!那我给你说说,这是由三国共同拟订的一个榜单,共有天地人三榜,人榜一千人,地榜五百人,天榜一百人,主要用于挑选人族高手。只有入了榜的,方可入朝做大官。副城主舒客就是人榜第四百九十二名,比正城主龙天一还高一百零八名。” 苏沫惊道:“那不是很厉害。” 炙面露难色道:“所以我才说不好办啊!,就算是十个我也挡不住他一招。所以我们必须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苏沫笑道:“没关系,钟离应该打得过。你说是吧!钟离。” 钟离点头道:“我可以挡住他。” 霜炙盯着钟离打量了半晌,道:“虽然你实力也不弱,从你的身法上推测,怎么也有半步灵海境的样子,可人家是正经的灵海境,还是从几万灵海境里脱颖而出的。” 钟离伸出手,凝聚一颗小型天星,认真道:“我不开玩笑。” 霜炙看着钟离手里的小型天星,面色一变,她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恐怖岩属性灵力,单就这一小颗就足以覆灭这一座宝幻城了。 钟离随手就能捏造一颗,那全力出手呢?又该有多恐怖! 炙慌道:“你该不会是天榜上的某个大人吧!不对,……你要真是,不至于不知道天地人三榜……。” 天星没入钟离手掌,钟离摇头道:“你就当我是隐居在某座山上的孤云野鹤好了。” 炙有些失望道:“原来根本不需要我帮忙啊,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钟离道:“交易继续,因为某些原因,我需要积蓄力量,对抗强敌,所以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苏沫好奇道:“什么交易” 炙道:“虽说我们是朋友,但我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帮你们,毕竟风险这么大,弄不好啊!我就又得逃了,所以要一点好处补偿我的损失,不是很正常吗?” 炙看向钟离,再道:“既然你这么强,那这报酬我得以后再向你讨要。” 钟离:“可以。” 霜道:“我们得先去宝前街观察一下地势,并做好逃跑路线,而且巡捕司的左右司主,以及守城将军也都不弱。” 灰蒙蒙的云朵还在挥洒着碎雪,只是地上除了水,并没有雪的影子。 四人出了门,前往宝前街,这是一条老街道,虽处城中心,却是有些破败与杂乱,路上有不少路段都堆积了一些垃圾,专供乞丐淘换。 一路走去,除了屋顶瓦片上的绿苔带了点颜色,其他地方全是油渍沾染的乌黑。 住在这里的居民,穿的也或黑或灰,只有那些小到还在地上爬的婴儿,胸前吊了一块红布。 这里很安静,静的就像是一座死城,可这里明明有人有狗,却听不到一点人声,一句狗吠。 继续向前,他们终于在一块宽阔的广场里听到了人声以及扫帚扫地声。 “唉,颜溪小姐明明那么好,颁布了那么多为我们着想的政令,眼看着今年就要为我们翻修房子了,她怎么就会变成杀人凶手呢?”这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老婆子的声音。 “我看啊,一定是副城主想扳倒正城主,所以弄了一个栽赃嫁祸。正城主又不管事,怎么可能会命令颜溪小姐去刺杀那些世家贵族老爷。”这同样是一位老婆子的声音。 “诶,你们讨论什么呢?这是你们能讨论的吗?给我好好打扫,别乱嚼舌根子。”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还带着点官腔。 几人走进广场,只见一个二十多岁,像混混一样蹲在地上嗑瓜子的男子,正监视着两位妇人清扫广场。 钟离几人的到来,让他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男子起身,笑道:“几位是” 霜冷道:“我们是巡捕司捕头,今天去查封颜溪的家产时,发现她还有帮手,我们怕他来劫人,所以先来此勘察一番,好做部署。” 男子疑惑道:“不是刚来勘察了一次” 霜小声道:“巡捕司里有内奸,刚才那次是做样子,这次才是真的。切记不可外传,否则你和你家里人的脑袋……。” 霜冰冷的杀气配合着这寒冷的天气一同向男子压来,男子只觉全身血液连带着骨头都一起冻住了般,冷地没了知觉,就连呼吸都已冰封。 一分钟后,男子胸膛忽然剧烈起伏,虚汗如雨贴满了额头,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再半分钟后,他的脸憋地通红,又几息后,他突然跪地大口喘息着,并道“小,小的知道了。” 霜看向那两个妇女,再道:“还有你们,不要乱嚼舌根子,否则你们一家人的脑袋都得当街砍了。” 两妇人脸色剧变,惊恐地跪地磕头道:“不敢,不敢,……” 霜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广场尽头的岔路口道:“我们分开勘察,最后再商量。” 说完,霜炙选了左边那条道离去,钟离与苏沫只能向右边那条道走去。 钟离与苏沫连续穿过三条街,来到宝幻城东门口。 这条东门是一条小门,只有六个灵体境士兵值班,门口的旁边搭了一个小亭子,那里坐着一位带了柄老花镜的老头正在写着什么,他的前头有几个人在排队。 钟离走过去听了听,才发现老头原来是一名医师,现在正在为城外的人义诊。 等人都看完病后,钟离奇怪的问道:“先生怎么不去人多的地方义诊。” 老医师看了一眼钟离,笑道:“老夫只有一点微末医术,怎敢去大门抢生意,公子这是为难我了。” 钟离恍然大悟,道:“原来先生不仅会看病,还会看人。” 老医师笑了笑,不作答,只道:“老夫只为穷苦人家看病,公子你还是请去正规医馆吧!那里设备先进,从没有误诊一说。” 钟离疑惑道:“先生看出我有病” 老医师摇摇头道:“你没有,但你旁边那位有。” 苏沫疑惑道:“我哪里有病了” 老医师淡淡地回道:“姑娘七窍已堵三窍,若执意悲观人世,等七窍全堵,必将充血而死。” 钟离眼睛一亮,道:“何为七窍” 老医生侃侃而谈,道:“二眼二耳二鼻一口是为七窍,又对应肝肾……。” 钟离再道:“那该如何治。” 老医师摇摇头,道:“我只给人治,你们去兽医馆吧!” 苏沫道:“怎么又变成兽医馆了” “医馆是给人治病的,兽医馆是给畜牲治病的,你虽长的像人,可终究还是畜牲。” 东门口忽然走来一位女子,女子一身黑色紧身衣包裹,显露出诱人的线条,她的右手抓着一条红绳鞭,鞭子的尽头绑着一位遍体鳞伤的男子。 这位男子钟离与苏沫都认得,是龙牧野。 龙牧野看到钟离与苏沫两人,连忙撇过头去,现在的他,已无脸面对任何一个被自己欺负过的人。 苏沫愤怒地盯着女人,拳头握得咔嚓响,“你再说一遍。” 女子却是看向钟离道:“看好你的奴隶,还有,你不给她戴项圈,我杀了可不会赔。” 说完,她拖死人般拖着龙牧野离去。 苏沫虽然愤怒,可一想到明天还要救颜溪,不宜惹事,只能生生吞下这口恶气。 钟离疑惑地看向老医师,道:“请问她是” “巡捕司右司主,苍魅。”老医师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第41章 劫法场(上) 雪,下了一夜,地面终于铺上了一层薄冰。 此时已临近中午,宝幻城内却是一幅夕阳褪去后,黑夜到来前的阴灰色画面。 宝前街道,一群灰黑色的人影站成两排,他们仿佛是路边的枯树萎枝,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 路的中间,两匹雪白骏马正拉着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过,车轮嘎吱嘎吱地碾碎薄冰的声响,是这街上唯一的乐音,两旁的人影接连恭敬地跪在了地上,额头抵地,竖耳倾听。 马车的后面,跟着五十多名神色严峻的红衣官兵,他们亦是分成两排,一手扶着腰间长刀,一手推搡着越界的枯树。 他们的中间,也是一辆马车,可惜比起前面那辆,却是云泥之别,只因这是一辆囚车。 车上锁着的是一位蓬头垢面的女子,若不是众人提前知道她是谁,又有谁还能认出她正是城主府上高高在上,在人民百姓面前又是平易近人的颜溪。 赶车的是一位黑衣女子,她手里时刻有一条红鞭子,但她从来不用来赶车,就算拉车的马突然停了,她宁愿起身踢一脚,也不愿用它。 囚车的后面还跟着一队红衣官兵,约莫三十多人,为首的是一位阴鸷男子,他有像狼一样凶狠的眼睛,像鹰喙一样尖锐的鼻子。 他走路的动作有点奇怪,一轻一重,像是个跛子,但他的速度一点不慢。 他的腰间没有刀剑,手里也空空如也,穿的衣服更是有点破烂。 他就像是突然插进来的乞丐,但若真是乞丐,他后面的官兵应该早已把他赶了出去,或杀了才对,可偏偏没有,只因他是巡捕司左司主沈如恬。 前面的豪华马车突然停了,停在了菜市场边,跟在后面的五十多位红衣官兵整齐划一地跑到菜市场里,迅速站在提前安排好的岗位上。 马夫翻下车,跑到后面拿出一架木楼梯,跑到前面架好后,就跪在了一旁。 车厢突然传来一声空灵的玉珠碰撞声,车外的华丽棉布挡风帘子被掀开了一角,一只柔嫩洁白的纤手露了出来。 接着,是一头束冠黑发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随后,是一张有着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的脸庞渐渐从温暖的马车内移出,最后,是披着棕色貂皮大衣,强壮而不显得魁梧的身躯从中走了出来。 舒客抬头望了望这个被打扫地十分干净,又因黝黑的颜色而显得十分脏乱的菜市场后,才缓步顺着架好的楼梯,下了马车。 他小步走到早已架好的亭子里,站在一张五尺长的红木案桌前,目视着右司主苍魅押着颜溪走来。 两人走至广场中央处,苍魅单膝跪地,道:“禀副城主,犯人已押到。” 舒客点了点头,取下貂皮大衣,露出里面刻有龙龟图案的威严官服。 他将貂皮大衣交给一旁的官兵,随后移步坐在了一张红木椅子上。 他轻轻拿起桌上的惊堂木,在空中稍顿片刻,突然急落直下,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震彻天地间,久久不散。 等回荡在菜市场的余音消去后,舒客不紧不慢地道:“让百姓都进来。” 他的声音并不大,传到苍魅耳内已是极小,带着官兵堵在菜市场门口的沈如恬根本听不到,但他似乎听到了,只见他扬了一扬手,官兵就退开了。 沈如恬看着前方集聚一团的百姓,开口道:“你们可以进去了,但谁若敢伸手推搡,我会令人砍断你们的脑袋。” 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故意捏着嗓子发出的颤音,若是有眼力极好的人,那一定会发现他喉咙上细成一条线,与喉咙上的皱纹完美重合的剑痕。 说完话,他也退到了一旁。 听到他声音的百姓虽然想笑,但不敢笑,他们只能咬着舌头,死死地憋着,因为笑了,便会死。 他们这些平民虽然是城主府的百姓,但更像是宠物,没事的时候,向其他城主炫耀一番他们的生活,不爽的时候,又拿他们出气,在地位上也就比兽人高一等。 片刻后,宽阔的菜市场内挤满了人,人虽多,但依旧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舒客再一拍惊堂木,道:“跪下。” 闻言,除了官兵,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他再道:“来人,召示犯人颜溪的罪则。” 随着他的话语,一个八撇胡男子从人堆挤了出来,他走到跪着的颜溪面前,从袖口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折子,打开宣读道:“犯人颜溪,城主龙天一之情人,任城主府书记一职,任职期间,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达六千三百万,滥用职权,任人唯亲,欺压百姓…… 现又经查明,犯人颜溪奉城主龙天一之令,暗杀姚琛,范文,朱日和等三十多个不愿上供钱财,同流合污的正直之人。 经刑法院依法讨论,现判:查封其家产充入国库,颜溪当街斩首,今日午时三刻执行。由副城主亲自监斩。” 话毕,八撇胡长舒一口气,他转身正要离去,忽听一道愤怒的女声,“你放屁。” 他寻声看去,只见一个黑袍人影已踩着人背冲到了他面前,他只觉胸口一疼,眼前的景象突然疯狂倒退,接着又见红光一闪,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他的痛觉好似被剥夺,再没了一点感觉,他视线里,一条正在滴血的红鞭在渐渐模糊,鞭子上似乎还缠绕着一条刚拿出来的肠子。 苍魅看了眼倒在地上,被她打成两半的血尸,暗松一口气,就差三丈,八撇胡就撞到副城主那里了。 她手上黑绿色荧光一闪,绕在红鞭子上的肠子立刻变成了粉末。 随后,她看向了那位黑衣人,冷道:“想必就是你杀了我巡捕司金牌捕头韩瑰的吧!” 苏沫没有理她,双手捏住捆绑颜溪的钢链,火属性灵力疯狂输入其中,钢链不一会儿便变得通红无比,她再快速一扯,只听叮的一声,钢链断了。 苏沫见颜溪一动不动,便担忧地拨开挡住颜溪脸孔的头发,只见她脸上有一个血色烙印,一双眼睛更是像瞎子般呆呆地盯着前方。 苏沫急道:“颜溪,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颜溪看见黑袍下苏沫着急的面孔,呆滞的目光渐渐恢复些许神色,她张嘴微微一笑,血便顺着流了出来,原来她的舌头早已被拔了。 颜溪摇了摇头,推开苏沫,想让苏沫离开。 苏沫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泣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说完,苏沫拉起颜溪,将她的手搭在肩膀上,想带着她离去。 苍魅对苏沫先前的不理会,倒也能理解,毕竟谁不想先确认一下亲人朋友的状态,可现在苏沫完全无视她,无视附近的官兵以及副城主,那么她想不愤怒也难了。 苍魅怒道:“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便能来,想走便能走的地!” 说着,她突然挥出了手中的红鞭子,不长的鞭子,在它被挥出去后,像植物一般疯狂生长,只是一息时间,就延伸出了一丈长。 鞭尖像条赤练蛇般直冲向苏沫后背的心口,它的速度很快,快到底下的百姓只能看见一道红光,可就在这条赤练蛇离苏沫只有三寸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不知何时,一只泛着火光的手捏住了它,这只手的主人依旧是穿着一身黑袍,脸上还多了一个兔子面具。 只听她道:“没想到,就连鼎鼎大名的右司主也喜欢背后伤人。” 她的声音不仅有些模糊不清,还有很重的鼻音,让人只能勉强听懂她的意思。 这是霜炙怕被认出来,所以故意塞了两个鼻塞,嘴里还含着一块铁。毕竟她与巡捕司打了三次交道,对于这些有着狗鼻子一样的巡捕司捕快,必须小心再小心。 苍魅盯着霜炙,嘲讽道:“阁下不也一样,不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连鼻孔也塞了鼻塞,嘴里还含着一个小东西,这种伪装,我都不知见了多少次了。” 炙面色一冷,道:“有用就行。” 话毕,她手上的火焰温度骤升,烈火沿着鞭子向苍魅烧去。 可才烧到一半,红鞭子就像是断尾求生的壁虎一般,突然断成了两半。 苍魅将一股灵力输入红鞭子内,只见红鞭子突然长满了剑刃一样的倒刺,她再一抖,鞭子神奇地挺直了腰,变成了一把长剑。 苍魅提剑冲向霜炙,靠近时,突然挥剑一斩,这一击很快,但霜炙更快,就在剑刃即将贴在她胸口时,她猛地一退,拖出了一道残影。 长剑穿过残影,炙看准时机,提腿踢向剑身,却不料长剑犹如一条以身为饵的猫尾巴般,在她踢到长剑的刹那产生了变化。 长剑恢复成鞭子缠绕在霜炙的腿上,剑刃一般的倒刺瞬间刺入了她的血肉里,苍魅只要奋力一拉,就能将这条腿绞为碎片。 可她才刚用力,只觉一股炙热的温度突然出现,烧脸无比。 只见被红鞭缠绕的那条腿烈焰滚滚,只是刹那,就将红鞭烧毁,苍魅脸色微变,连连后退。 可她还是退慢了一步,霜早已控制左腿蓄力一跳,踢向了她。 霜踢中了苍魅的胸口,其中蕴含的烈焰灵力如被触发的地雷般,突然爆发。 只见火光一闪,地面瞬间出现一个丈大的坑,一道狼狈的身影如子弹般倒飞了出去。 谁又能想到,这看似一个人的身体,竟然是由两个人合力配合。 此时霜炙两腿已腾空,眼见她即将跌倒,霜控制左手往地面一击,借着力,身体凭空一翻,完美站在了地面。 苍魅刚止住身形,便忍不住地吐了一口血,她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前方的霜炙,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厉害的高手。 只见她手心黑绿色灵力涌入那仅剩五寸的红鞭子上,红鞭子瞬间变成了丈长。 她甩着鞭子往地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数道荆棘破土而出,将霜炙缠绕,然后,她又猛地挥鞭,长长的鞭子顿时化为一道红光闪过。 另一边,苏沫趁着她们战斗的时候,混入了正在向外逃跑的人群。 沈如恬已不知何时站在了一处屋顶,他目送着随人群离去的苏沫与颜溪,嘴里不禁露出了不寒而栗的微笑。 同时,他也看到了站在人流中,顾自抱胸,一动不动的第三个黑袍人。 沈如恬笑着从旁边拾起一块砖瓦,只是微微瞄准,便射了出去。 随后,他行走在屋顶之上,跟着苏沫离去。 砖瓦拉出一条青色残影,瞬间抵达黑袍人头顶。 此时,黑袍人,也就是钟离恍若未觉,直盯着苍魅与霜炙的这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坐在椅子上的舒客本同样在一动不动的观看这场战斗,不过在沈如恬的提醒下,现在的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钟离身上,因为他看不透这个人。 啪! 砖瓦重重砸在了钟离脑袋上,顷刻间碎成了渣。 人流一直在减少,钟离渐渐显眼了起来,现在这道声响,立马吸引了红衣官兵们的目光。 “这里还有一个,兄弟们上。”红衣官兵中的一位队长立马拔刀叫喊道。 他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同时十几个官兵也拔刀冲向了钟离。 钟离旁边还未来得及跑掉的人,立马吓地趴在地上,捂着头,嘴里念叨着“倒霉,倒霉,不关我的事……”。 红衣官兵们现在立功心切,哪里管得了他们,挡路就杀,正好趴在他们必经的路,那么就踩过去。 有一个胖子最倒霉,许是他肥嘟嘟的身体太过诱人,十一个官兵接连忍不住踩了一脚,他直接被活活踩死了。 他们很快就冲到了钟离眼前,面对挥刀冲来的红衣官兵,钟离倒没有使用灵力应对,虽然他们都是灵体境,其中的队长更是灵动境。 就在第一把刀砍向钟离时,钟离不紧不慢地伸出两指捏住了刀身,并轻轻一掰,刀身应声而断,同时一道弦月银光闪过。 几名红衣官兵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又一道银光闪过,再次冲来的几人也止住了身形。 连续五道银光闪过后,冲来的人已全部停止了行动,钟离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断刃,见没有血迹,满意地丢在了地上。 几息后,被第一批银光闪过的人,他们的脖颈渐渐出现血线,脑袋慢慢的偏移,然后落下,紧接着是他们的身体也缓缓倒下。 随后是第二批,第三批……第五批。 第42章 劫法场(下) 舒客的目光顿在了地上那片断刃上,许久,才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传武者。” 钟离出手时,他没有在其身上感受到有半分灵力波动产生,也就是说,钟离完全是靠着力量达到了极致的速度,而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就只有两千年前昙花一现的武者一道了。 相传三千年前,人神启观天地之道,专门为孱弱的人族研究出来了一种养神锻体法门,用以强身健体。 随着一代接一代的发展,一些天赋异禀的人,以气血之力强行突破身体极限,获得了足以比拟灵体境的实力,自此,他们被称之为武者。 往后,便是武者大兴的时代。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冥想出神的真身,引来神力突破极限,于是人人开始向武。 那时,拜师学艺者数以万计,一些宗门趁机崛起,争名夺利,以武犯禁,占地为王等状况屡见不鲜,人族更是因此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但武者成也气血,败也气血,他们的寿命并没有过多增长,反倒时常因修炼不当,遭到反噬暴毙而亡,他们在实力上也完全比不上拥有灵力的人,武者的热潮渐渐褪去。 同时,在国家禁武的政令下,不到两百年,武者的时代便彻底结束,只有一些大牌宗门勉强延续下来。 阴云盘踞的宝幻城中,雪花再次飘落了下来。 菜市场中,霜炙与苍魅的战斗也来到了尾声。 吼! 霜炙运掌而发,体内仅存的那点灵力随掌冲出,化为一只丈高的烈焰巨虎。 苍魅挥动红鞭,灵力尽数输入其中,不断变长变大,在烈焰巨虎扑过来时,突然变成了一条三丈长的红蟒将其缠绕。 巨虎虽在剧烈挣扎,可在红蟒恐怖的绞力下,它的体型在不断的缩小,同时红蟒也在烈焰巨虎爪牙并用下,部分身体燃起了火焰。 随着烈焰巨虎在红蟒的缠绕下,没了踪影,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舒客终于缓缓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场剧烈的爆炸突然席卷整个菜市场。 随着一道如雷炸耳的爆炸声响彻天地,恐怖的冲击波顿时从爆炸中心向四周散去,只是一瞬间便荡碎了百米内的所有建筑。 舒客轻抬纤手,对着碾来的火海随意一点,只见一道蓝光自指尖闪烁,形成一面高墙,瞬间将其阻挡在外。 火海中,隐隐有一道影子如断线风筝般飘来,舒客再抬掌一挡,卸掉其中的力道,再按住她的肩膀一拉,然后丢在了身后。 苍魅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竟然只是发出一道细微的轻响,就像是被轻轻放下去的一样。 她躺在地上大口呼吸了几口,才艰难地爬起,看着舒客直挺的背影,虚弱地道:“多谢副城主。” 苍魅的衣服已被烧地皱成一团,像是穿了件婴儿的衣服般,十分难看,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肤也被烈焰烧地通红且发皱,当然,她的脸除了有点碳黑,还是那么的飒美。 舒客点头,道:“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他没有回头看她,炯炯有神的眼眸一直盯着钟离的方向,从未有所改变。 他就像是一位女子站在亭中,远远地望着从战场上归来的丈夫般,认真仔细地打量着钟离身上的每一寸每一分。 待火海散去,菜市场内除了舒客保护的那几平土地,其余部分全成为了焦坑,地上原本躺着的尸体也变成了一根根黑炭 ,并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随风游走。 霜炙就半跪在其中,她的黑袍只剩下一个帽兜,露出里面穿的红衣裙,衣裙上遍布有大大小小二十一道伤口,其中最为致命的,当属胸口那似剑伤一般,深深刺入心口半寸的伤口。 她也大口喘息着,这场战斗,她赢了一招,却也输了半招。 她身体上的伤是小事,不过体内的荆棘之毒,她现在完全没有多余的灵力压制,只能任凭其在体内肆虐。 她现在不动还好,只要一动,就会感觉血管上流通的不再是血,而是荆棘,这比喉咙上卡了一根鱼刺,还要痛苦百万倍。 风雪下,还有几处尚未熄灭火苗,但没了灵力支撑,坚持几息后,便被磨灭。 此时,抱胸而立的钟离终于又动了,焦黑的土地上,只有他一人还是干净的。 他缓缓走至霜炙身旁,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有一种岩石般的厚重感和茶酒一般的醇香,细细品味,只会越陷越深。 随着钟离手掌拍下,霜炙只觉一股奇怪的力量钻入体内,这股力量就如饿了许久的老虎般,不到一息时间,便将体内游动的荆棘之毒全部吞噬。 霜炙站了起来,感激地看了一眼钟离,随后向苏沫离去的方向追去。 这时,舒客不急不缓地向钟离走来。他停在钟离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是用刀的,你的刀呢?” 几片雪花落在他头顶的金冠上,增添了一分冷意。 钟离笑了笑,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误会了,便解释道:“我不用刀,只是会一点点罢了。” 舒客有些意外,钟离刚才施展的那手刀术,不像是门外汉能使出的。 他却也没有再说话,眼睛更没有再移开过钟离的眼睛,余光更是时刻注意着钟离的肩膀。 因为人在动的时候,肩膀会有些偏移,而他就能通过这细微的偏移,准确地分析出敌人的动作,并做出反击。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舒客突然低了低头,将视线落在了钟离的肩膀上。 他表情有些微妙,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退缩了。 其实也不怪他,只因钟离这一双金眸不怒自威,看得久了,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不过是寄生天地间的一粒小小蜉蝣的渺小感触。 特别是现在这种阴寒天气,最易让人生出愁绪。 更何况,他还忽视了钟离眼周的丹霞眼影,没了它的柔和,那股被隐藏的滔天杀机定然会渐渐浮出,像针一样刺瞎他的眼睛。 好在,他还没有感受到那股杀机就已经退缩了,否则,他哪里还有勇气站在钟离面前。 钟离见他不敢再与自己对视,便道:“你已经输了。” 舒客顿了顿,怒道:“我没有。” 话毕,他右拳紧握,如炮弹般打向了钟离胸口,他的动作完全没有预兆,肩膀更没有半分偏移,仿佛刚才出手的不是他。 他的拳头才刚发完力,便被迫停在了半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这一拳。 舒客的瞳孔微缩,因为他也没有看到钟离的肩膀有半分偏移。 抓着拳头的那只手开始渐渐用力,拳头也不堪示弱的发出了淡淡的蓝光抵抗,并缓缓的往前推。 舒客的头又向下低了一点,视线落在了钟离的手臂以及腿部。 钟离的手掌在拳头的推动下,不断的后退,很快便贴在了胸前。 舒客微喜,拳头之上蓝光大作,恐怖的水属性灵力突然爆发。 钟离见此,只能将原来的七分力,加到一成。 只听一道骨裂声,舒客的拳头直接被捏扁了。 另一边。 苏沫刚背着颜溪跑到东门口,忽听头顶传来破空声响,她连忙往旁边一闪。 只听几声咔嚓声,地面砸出了几个小坑,坑内有些许灰色粉末。 沈如恬从一幢房顶飘下,挡住苏沫的去路,凶残的目光冷冷盯着苏沫背上的颜溪,道:“本以为你还会有什么帮手,没想到就只有三个人。” 守在东门口的士兵看见了沈如恬,立马询问道:“左司主,要不要关门。” 沈如恬没有理会他们,关上城门才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六位士兵见此,也不敢动手,只是眼睛时刻注意着苏沫与颜溪,只要两人靠近,他们便会刺出手中的长枪。 在此义诊的那名老医师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见两方气势剑拔弩张,他只能草草收摊离去,免得被波及。 苏沫将颜溪放在一面墙下,套上虎指,一拳轰向沈如恬。 就在拳头冲出时,虎指之上赤色火焰突然爆发,速度更上一层,快的众人只能看清拳影。 沈如恬脚下清风围绕,只见他脚步微挪,便轻松躲了去。 一拳击空,苏沫便出腿,可她的腿还未踢出,沈如恬的腿已先她一步踢了出去。 苏沫只见一道残影出现在胸口,还未看清是什么,他就撞塌了一面砖墙,倒在别人家里。 房屋的主人愤怒地看着地上的苏沫,接着注意到了远处的沈如恬,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匆匆跑了出去。 苏沫站起身,拍了拍火辣辣的胸口,然后吐出一口血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跛子的腿法竟然这么快。 沈如恬瞥了一眼颜溪,随后缓缓向苏沫走来,苏沫将虎指变为弓箭,只听弓弦颤栗一声,三支赤焰箭矢爆射而出。 就在箭矢抵达沈如恬周身三尺内时,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片刻后,又出现在了箭矢后面。 箭矢射空,穿出百米,斜刺入青砖地板上,生生烧出了三个半尺火洞。 “好快!”苏沫瞳孔一缩,她竟然完全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沈如恬继续朝苏沫走去,他走得很慢,因为他正在思考着如何折磨苏沫,他在考虑是和颜溪一样,拔了她的舌头,还是抠眼睛切鼻子,再或者碎四肢。 十米的距离,他花了半分钟走完,但他依旧还没考虑好如何折磨苏沫。 寒风凛冽,雪花缓缓飘入火洞,以身灭火,只不消一会儿,一丝烟雾冉冉升起。 此时,两人的距离只有六米了。 苏沫看着眼神凶狠地打量着自己的沈如恬,再次拨动了弓弦,一赤一紫两箭瞬间齐射而出。 沈如恬身影又消失了,他向原来那般快速移到了箭矢后方。 这两支箭矢射出去的轨迹是一条弧线,当它们抵达沈如恬原来的位置时,刚好相交。 一火一雷两种灵力箭矢相互碰撞在一起,就如点了火的炸弹般,突然产生了一道剧烈的爆炸,瞬间炸开了一丈两尺的地板。 沈如恬反应很快,迅速向前,企图规避伤害,可还是慢了一步,爆炸先是炸伤了他的后背,雷电再麻痹他的身体,同时,爆炸产生的冲击又推着他向前。 此时,苏沫的弓箭里又多了一赤一紫两箭,沈如恬刚看清,箭矢已射了出去。 两人的距离本就因爆炸拉近了三米,沈如恬才稳住身体,箭矢已离他只有一尺的距离,两箭相交的距离更是只有三寸,这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必杀之箭。 轰! 雷火相交,再次产生剧烈反应,发出一道恐怖的爆炸。 身处爆炸边缘的苏沫也被震飞五米远。 一旁严阵以待的士兵有些惊奇,虽然他们并没能看清这场战斗,不过还是能感受到爆炸中所肆虐的火雷灵力,而左司主乃是风属性灵力,那么其中的雷灵力又是从何而来 苏沫从地上爬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爆炸中飘出的尘埃,直到她看清其中的人影后,脸色瞬间由期待转失望。 她再次射出两支箭矢,可箭矢才刚射出,一道风刃横劈而来,直接将雷火双箭摧毁。 苏沫还未反应过来,风刃已击在了她的弓上。 好在这弓身并非普通材料所制造,风刃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道不浅的痕迹,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倒是让苏沫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爆炸中的灰尘渐渐散去,沈如恬的身影彻底出现在苏沫眼前。 他的前胸血淋淋一片,衣衫褴褛的模样像是根拖地的拖把,现在的他已经比乞丐还像乞丐了。 沈如恬冷冷的盯着苏沫,他最开始还以为苏沫能射出雷火双属性的箭矢,是因为那把弓有些特殊,可现在看来,问题不在弓身上,而是在人身上。 想着,沈如恬的身影突然消失,苏沫只觉眼睛一花,一条腿影已泛着青光出现在眼前。 咔嚓! 他的腿像刀一样锋利,毫无悬念地斩断了苏沫手里的弓箭,接着切开了黑袍,继续往里探去。 苏沫脸色刹那变得苍白,她能感受到自己要死了,她想躲,可是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就在苏沫的胸膛出现一条血线时,沈如恬的腿突然毫无预料地停下了,就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 啪! 沈如恬的头顶忽然出现了一道砖瓦碎裂声,苏沫寻声看去,却是连半点影子也没有看见。 疑惑间,苏沫忽听一声“嗦”,她忽然感觉冷风拉着雪花在不停地摸她的身体,仔细一看,原来她身上的衣服已如水一般滑了下去。 她慌忙弯腰去提,一张黑袍却是先一步卷住了她的身体,及时挡住了她外泄的春光。 第43章 终章 练兵场内,巡捕司三百名捕快在六名金牌捕头的号召下,快速集合。 城主府内的红衣官兵也在一位男子的命令下,集合了五百来人。 宝幻城北门城楼之上,一位黑甲将军独立于楼顶,远远地望着城中心的爆炸余波。 他手里握着一把黑龙偃月刀,刀刃锋芒毕露,看上一眼,就让人眼睛疼得厉害。 坚硬的漆黑头盔下,是一张历经风霜,老态尽显的皱纹脸,但他的眼睛绝不老,他的眼睛就像是一个刚出师的小子,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因为他需要用战斗来证明,他还行。 风雪吹拂下,他满嘴的络腮胡黑黑白白,已让人分不清本来就是这样,还是被白白的雪花染成了这样。 俗话说站得高,望得远,此时此刻,他的那一双年轻的眼睛,正清楚地观望着舒客与钟离的战斗,一旦舒客败了,他便会出手。 话说钟离捏扁舒客的拳头后,舒客的身体突然蓝光一闪,钟离手里的拳头顿时变成了一个水球。 水球看似是静止的,实则是超速旋转的,且在不断的变大。 钟离的手套已在瞬间被这水球吞噬,露出一只葱白玉手,但这只手似乎比铁还硬,水球竟不能伤其分毫。 脱困的舒客再次挥拳而出,拳风如雷,爆射而去,即将击中钟离的刹那,拳头之中又飘出了十几个拳影,令人眼花缭乱。 钟离目光一顿,抬肘挡去,他好似只动了一下,但舒客的拳影却尽数消失了。 两人打斗外泄的劲道,直让三丈内的地面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皮,只是刹那,两人便站在了一个两米深的圆坑中。 随后,钟离抓着那水球往舒客身上按去。 舒客同样聚出一个水球拍去,水球碰撞,瞬间压合,两掌相击下,两条水刃分别从手掌缝隙中挤出,穿入两边的土墙,横向打出两个深几百米的洞口。 舒客左手成刀,蓝光汇聚,流水之刃延伸而出,化为一道剑光,猛地对钟离胸口刺去。 钟离脚步微移,躲了开,同时一拳打向舒客。 这一拳很快,快得舒客没有半分反应的时间,他的身影一顿,就倒冲而出,撞在土墙上。 他的身体十分坚硬,硬生生撞出了个两百丈的人形通道。 黑暗的通道中,舒客面色痛苦的吐了一口鲜血,他的胸口被印了一个不大的拳印,体内五脏六腑尽数碎裂。 他看着通道外的钟离,张开嘴“咯咯”地想要说点什么,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的胸腔已被拳印压扁,声带虽还在,可没了气流冲击振动,又如何发声。 城楼上的老将军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眼里不知不觉多了分死志。 舒客如此轻松便被打败,那他又能撑几招 按排名,他比舒客还要后三百名。 片刻后,他的刀动了,他的身影化为了一道黑色闪电冲向了天穹。 他的身影短暂悬在阴云之上,随后猛地挥刀而下。 只听一声咆哮,刀身之上黑光蔓延,恐怖的雷霆之力自刀尖溢出,只是顷刻间便幻化出一条百丈灭世黑龙,从天而降。 钟离听见响声,抬眸看去,只见黑龙体内藏着一把寒锋。 钟离轻抬手掌,准备强接下这一招。 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可以不顾百姓死活,斩出这足以夷平方圆十里的一招。 面对这一招,钟离必须挡下,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方圆十里的无辜百姓被波及而死。 此时,城中心的百姓听得这一声震天巨吼,纷纷抬起了头,他们望着从天而降的闪电黑龙,充满了疑惑与不解,最后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吓地丢下东西就跑。 正在向宝前街菜市场赶来的捕快与城主府官兵,瞧见天穹上的这一幕,都不由惊骇地停止了脚步。 他们都是宝幻城本地人,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听着老将军的故事长大的,老将军这招黑龙湮世可谓在宝幻城方圆万里内赫赫有名。 想着,他们以超快的速度退了回去。 菜市场内的那处亭子里,正盘坐在地疗伤的苍魅感受到恐怖的雷霆之力降世而来,惊恐的睁开了眼,看见天穹落下的黑龙时,瞬间变了脸色,施展身法不顾一切的逃离。 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舒客,看到这一幕,也不禁暗骂一声。 正在向东城门赶去的霜炙,感受到后方恐怖的雷灵力波动,不由加快了脚步。 灭世黑龙终于落了下来,在百丈黑龙面前,钟离的身影就如蚂蚁一般小地可怜,他抬起的手更小。 可就是这小如蚂蚁一般的手掌,竟轻松挡住了百丈黑龙的攻势。 黑龙身上外泄的灭世神雷打在地面之上,瞬间炸出了一个丈深巨坑,可打在钟离的手掌之上,却是如一块湿纸巾般,只是将他的手掌擦得越发铮亮。 百丈黑龙渐渐没入钟离手掌,只有少许闪电溢出,打在附近的地面或屋子上。 老将军的刀也随着黑龙部分身体的消失,而显露了出来。 刀芒泛着银光以无可匹敌的速度挥下,一丈,一尺,一寸,半寸,老将军默默地数着刀刃与钟离的距离,眼里尽显疯狂与兴奋。 就在还差一分距离时,刀芒忽然止住了,随后只听一声“呲”响,刀刃被钟离的拇指与食指合力捏住了,黑龙偃月刀再难压下半分。 老将军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两指,他这斩铁如泥的宝刀竟然没能留下半点划痕。 钟离目光冷冷盯着老将军,并松开了手。 老将军感觉刀脱离了钟离的束缚,赶忙用力继续劈出。 可就在这时,他的瞳孔突然一缩,只见他手中的宝刀已不知何时断了,过了半息,断裂声才紧随着飘入他的耳朵。 他呆呆地回想着钟离松手的刹那,发现那时,钟离的手指是向左偏了偏的,或许也就是在那时,折断了他的刀,可那片断刀呢? 老将军疑惑地想着,并低头向钟离的那只手看去。 可他没能看见钟离,因为钟离突然消失了。但他低头时意外找到了那片断刀,刀尖的一部分正在他喉咙里卡着,因为刀挥地太快,他没能发觉,也因为刀挥地太快,血现在才缓缓流出来。 嘀嗒,嘀嗒! 一滴滴鲜血渐渐顺着刀落了下来,老将军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随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里的偃月刀插在地上。 等舒客踉踉跄跄的赶来,菜市场已变成了一个深百丈的巨坑,里面只有一个死人,一把断刀。 一片雪花缓缓落在黑龙偃月刀的断裂处,只是顷刻间便融化成了一滴泪,顺着刀刃缓缓流了下去。 靠近东城门口的屋脊上,刚刚还是空无一人,可只是眨眼的功夫,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幽灵般突然出现。 他俯视着下面的一场战斗,就在沈如恬那如刀一般锋利的腿法探入苏沫胸膛时,他的脚尖轻轻推出了一片青瓦。 瓦片的速度很快,比所谓的电光火石还要快几分,几乎在他脚尖推出去的刹那,青瓦已砸在了沈如恬头顶。 青瓦本不能对沈如恬造成任何伤害,可惜使用它的并非是一般人,青瓦在蕴含非同一般的力量后,定然也变得不一般。 只见随后传出的一道咔嚓声,沈如恬的脑袋就像是一个没气的篮球,突然凹塌了下去。 屋脊处的黑影又忽然出现在了苏沫身后,只见其将黑袍一展,便瞬间包裹住了苏沫除脑袋外的身体。 随着黑袍的抽离,一个绝美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天地间,他如龙似凤的身姿,既显得高贵而优雅,又显得英武不凡。 只见他摸了摸脸色苍白,被吓懵了的苏沫的脑袋,道:“没事了。” 他的声音很轻,犹如岩缝中的流水之声,轻柔轻柔的。 苏沫听见钟离的声音,狐耳顿时一立,面露惊喜地回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苏沫指了指矗立在门口看着他们的士兵,道:“我们暴露了。” 钟离微抬着头,看向他们。士兵们先是疑惑的瞧着这一幕,似乎想不通沈如恬怎么一动不动,直到他们瞧见那一动不动的沈如恬忽然倒下,脸色才大变。 “兄弟们,关城门。”他们紧忙关紧城门,并组成一个六人防守军阵,严阵以待。 他们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支援到来。 钟离淡淡地道:“交给我吧!” 苏沫小跑到颜溪旁边,背起颜溪。 钟离闲庭信步地向士兵们走去,才走动几步,一个火红身影突然赶来,并冲到了他前方。 只见一双火焰拳头游走于士兵之中,只是一会儿,便全打倒在地。 霜炙打开城门,急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后面还有几百人呐” 说完,她一步当先冲了出去,苏沫连忙跟上,钟离最后出去,并顺手关上城门,阻挡一下视线。 城门没关上多久,数百捕快与红衣官兵全追了出来。 他们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沈如恬,留下几人收拾现场,打开城门追了出去。 他们追出三里,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以及线索后,才不得不放弃了追捕。 霜炙带着两人来到了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山村中。 这个村庄隐匿在山林之中,几乎不与外界联系,就连宝幻城也没有记录在册。 霜炙几人刚进了村子,一个身穿粗布棉衣的小男孩便欣喜地从一旁的草亭子里跑出来,并喊道:“霜炙姐姐。” 炙往喉咙里狠狠灌了一口酒,对苏沫与钟离笑着说道:“这小孩叫小蛮子,前几日上山掏鸟蛋的时候,鸟蛋没有掏到,反倒被一只金爪鹰给掏了,幸好遇到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听前方传来一声“哎呦。” 原来土地已结了一层滑滑的冰,小男孩才跑动两下就滑倒了,他爬起后,也不敢再跑,只能小心翼翼地走来道:“霜炙姐姐,你送来的那些人都不吃东西。” 炙道:“他们只吃肉,哪里会吃你们煮的野菜。” 小蛮子不好意思地哈哈一笑,最后又注意到了帅气的钟离,顿时两眼放光道:“哥哥,你好漂亮啊!” 钟离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个夸奖作出回应,炙又灌了一口酒,道:“别闹。” 小蛮子打量了一下穿着黑袍的苏沫,接着又看见了她背上的颜溪,见她脸色苍白,先是愣了愣,随后惊道:“姐姐大人怎么了” 炙意外道:“你认得她!” 小蛮子点头道:“她半年前带了两个人来过一次,说住在这里很危险,想让我们搬到山外去。我爹没有答应,她们就走了。” 周遭的树突然飒飒响了几声,寒风袭来,小蛮子一个哆嗦,缩紧了身体。 霜伸出左手扫去小蛮子头顶的冰雪,并输入一股灵力为他驱寒,道:“你在外边等了我们多久。” 小蛮子只觉好似洗了一个热水澡,全身暖洋洋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他回道:“也没等多久。” 炙道:“先进屋吧!” “好。”小蛮子应了一声,带头进入了一户篱笆围成的院子。 院子里有三幢茅草屋,一横两竖再加上篱笆,刚好形成一个口字。 院子的门口有两片不大的菜园子,不过已经没有菜了。 小蛮子指着右边的茅草屋,羡慕道:“他们都躲在那里,还穿着羊皮袄,暖和的很。” 苏沫背着颜溪走过去,并打开门,黑乎乎的屋子里立马扑来一股热气,仔细一看,兽人小孩们全挤在一起,一动不动。 兽人小孩们并没有认出苏沫,他们只是见一个黑袍人打开了门,先是有些害怕,随即又看到了她背上的颜溪,立马惊喜道:“颜溪姐姐!” 苏沫摘下帽兜,笑道:“还有我哦。” 兽人小孩们顿时兴奋地无以复加,熊大率先哭喊着冲来道:“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们了。” 随着熊大靠近苏沫与颜溪,其他兽人小孩也纷纷起身冲来,不大的茅草屋在他们热情的挤兑下,瞬间垮了下来。 小蛮子脸色一白,慌张叫道:“完了,我的房子。” 炙道:“没事,明天,我让他们给你重新建一间。” 听到这话,小蛮子脸色才好起来,并道:“我要木房子,木房子不容易倒。” 霜伸手使劲捏了捏小蛮子的脸,道:“你倒是聪明,学会借机提要求了。” 小蛮子吃痛地跳开,气呼呼道:“姐姐前几天才跟我说要帮我建房子,第二天就说没酒了,要去城里打酒,害我等了好久好久。” 炙道:“那不是看见有悬赏,想赚点钱,直接帮你在城里买个大房子,谁知道遇到意外了。” 兽人小孩们从茅草里钻出,围着苏沫与颜溪,关心道:“颜溪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颜溪摇了摇头,苏沫不忍告诉他们真相,只道:“颜溪嗓子不舒服,现在说不了话。” 熊大见颜溪脸色苍白,忙将自己的羊皮袄盖在颜溪背上,笑道:“这样不冷了吧!” 颜溪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嗓门又尖又大的女声,囔囔道:“哎呀,小蛮子,你家房子怎么塌了,吓了我一跳。” 一个黑脸胖女人大步走了进来,看见一屋子的人,愣了愣,最后又道:“来客人了呀,小蛮子你好好招待,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慌张的退了出去。小蛮子连忙追出去道:“婶婶别误会,他们是我恩人的朋友,他们听说我们住的草房子不好,所以来给我家修木房子来的。” 炙听道这话,不由小声嘀咕道:“还挺聪明,一箭双雕。” 钟离也道:“看来这房子你非修不可了。” 炙无所谓道:“咱们这么多人,每人拿几根木头搭一搭就好了。” 说完,她将酒袋递给钟离道:“要不要来一口,这次是逢木春,虽比万年春差点,但却是另有一番风味。” 钟离道:“不了,你自己喝吧。” 炙再道:“怎么,你嫌弃我的口水。” 钟离不语,这时小蛮子跑回来了,他听到这话,立马兴奋道:“我喝,我喝,给我喝。” 他伸手去拿,炙却将酒袋往上一提,躲开了小蛮子的手,道:“小屁孩喝什么酒。” 小蛮子说道:“你不说酒能暖身子,让我们多备一点,冷的时候喝几口。” 炙道:“那是给你爹说的。” 小蛮子再道:“我爹说,酒要从小喝起,胆要从小练起,我已经在喝酒了。” 炙笑了笑,不说话,顾自吞了一大口酒,再道:“所以你当时偷看我洗澡就是为了练色胆!” 小蛮子气道:“那不是还没看到就被你打晕丢出去了吗?所以那不算。” 炙摆弄了一下拳头道:“说起来就气,当时我就该把你丢远点,这样就听不到狼咬人的声音了。” 小蛮子脸色一白,当时他被霜炙丢出去后不久,就遇到了一头老狼把他舔醒,要不是狼的牙齿已经脱落,他就已经死了。 " 第44章 思乡之情 黑夜如雾一般地缓缓飘来,银白的雪地也于霎时间变成了灰色。 几人谈话间,小蛮子的父母回来了。 父亲是个有些魁梧的大汉,他身着一身单薄布衣,赤脚立在风雪下,在这么冷的天气下,他的脸颊上却是有些许汗水流出。 他手里提了三只羽毛雪白而狭长,身体肥硕的鸟,鸟的眼睛都被一块白布蒙住,一动不动。 他旁边站着一位体态丰盈的女子,女子头上戴了一顶雪笠,脖颈围了一条白毛狐尾巴,手里提了一个大竹篮子,篮子里多是些野菜,也有些鸟蛋。 小蛮子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人,立马跑过去叫道:“爹,你终于抓到雪鸪了,今晚有肉吃了。” 他一边与魁梧汉子说话,一边抢过女子的竹篮子。 魁梧汉子憨笑道:“这是给客人打的,咱们吃蒸蛋。” 炙道:“你们回来了,额,你这草房子被我们不小心弄塌了,明天我们给你建木房子。” 女子拿下雪笠,露出一张清婉秀丽的脸,盈盈一笑,道:“没事,我们进屋说。” 话毕,又对着小蛮子怪罪道:“你怎么不请客人进屋,没见外面这么冷。” 小蛮子笑容消失,他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应道:“哦。” 女子小步从钟离几人身旁穿过,伸手推开主屋的门,道:“家里有些简陋,还望诸位见谅。” 霜炙大步走了进去,并道:“这儿总比露天而席好得多。” 她走到一张椅子旁,定眼瞧了瞧,又换了一张椅子坐下,钟离与苏沫颜溪也先后跟着进去。 屋子里留存的空间并不大,一个火炕,一张八仙桌,一个灶台已占了将近大半的空间,虽说在寒冷的天气中,空间小容易显得温暖,可兽人小孩跟着进了七八个,便再不能挤了,剩下的兽人也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里面。 魁梧大汉思量了一会儿,道:“要不,你们先到旁边的那幢房子避避。” 左边的草房子是用来放柴禾的,他打开门,只见叠了两米高的木柴就占了房子的三分之二的空间。 兽人小孩们犹豫了一会儿,跟着走进了柴房。 主屋里,女子在炉火里煮了一壶茶,拿过来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你们的,先喝杯茶暖暖身子,等下大蛮子处理好雪鸪,就可以开饭了。” 她先给钟离倒了一杯茶,钟离点了点头道:“多谢。” 她正要给炙倒茶时,炙突然拿开杯子,笑道:“免了,你是知道我只喝酒的,正好我酒也不多了,就用这小杯子慢慢喝吧。” 女子莞尔一笑,道:“知道你是酒鬼,我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说着,她转而给苏沫倒茶,苏沫忙道:“额,我不喝茶。” 轮到颜溪等人时,他们都摇了摇头。 无奈,女子只能将茶壶放在钟离旁边,然后坐在火炕上道:“人人都说只有志气相投才会聚在一起,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你们一位喝酒,一位喝茶,几位又什么都不喝的,到底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钟离饮下一口茶,皱着眉没有答话,却也不再喝,只因茶煮的熟了点,导致茶汤过浓,将醇香甜都盖上了苦味。 炙倒下一小杯酒,道:“你也说了是志气相投,我们喝酒吃茶不过是个人喜好,你怎么能用这个来评判我们的志气。” 女子从旁边拿起针线,一边织毛衣,一边道:“是我肤浅了,不过在我家那边,喝酒的和吃茶的绝对聊不到一块去。” 霜道:“那边,你不是这边的人!” 女子抬眸看了眼声音突然变得冷寒的霜炙,随后又低头继续织着毛衣,道:“我是隔壁镜州阳城来的,我父亲在那开武馆,是个粗人,喜欢喝酒,其他武馆的馆主又都喜欢喝茶养身,他们觉得我父亲粗鲁无礼,直接把我父亲孤立了。” 霜再道:“听说镜州的庐阳王反了,朝廷正在平叛,你是逃难过来的” 女子摇了摇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是与大蛮子私奔出来的,在这已住了十一年,生活虽然艰苦,不过夫妻恩爱,到也幸福,大蛮子他也温柔体贴……。” 此时大蛮子正好推门而入,他愧疚地看了妻子一眼,他只恨自己无能,不能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 他一边五味杂陈地竖着耳朵听着妻子讲他的好话,一边提着处理好的雪鸪肉走向灶台。 他将雪鸪放在案板上切块,烧开水后才放了进去,随后又拿出些许妻子摘的野菜丢进去调味。 就在他要盖上锅盖时,霜炙突然走来,她从怀中拿出一个两寸大小的羊脂瓶。 霜道:“我带了香料,放点。” 说着,她已用拇指拨开羊脂瓶瓶盖,撒下了一些白粉末。 霜炙又回到位置上,炙盯着女人道:“你不想家吗?我可以帮你们买辆马车。” 女人织毛衣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又动了起来,并道:“想,不过我怕父亲还没原谅我,所以不敢回家。” 炙突然用酒袋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愁道:“你是不敢回家,我是无家可回。” 屋子里的人顿时都兴致勃勃的盯着霜炙。 炙接着道:“我来自大荒帝国的北州漠城,不过现在已经属于雪庭的地界了。” 雪庭是人族三国之一,位于环境最为恶劣的北部,常年一片雪白,听说就连那里的太阳也是白色的。 炙又换成了小杯饮,并道:“北州漠城常年冬天雪地,生活在那里的人,也只能靠着烈酒驱寒取暖,而我离不开酒的毛病,也是从小在那生活养成的。” 炙突然盯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钟离,道:“我记得你也思乡,说说你的家乡如何” 钟离沉默了半晌,见众人都好奇地盯着自己,不由一口饮尽杯子里的茶水,并举着杯子伸到霜炙面前,道:“请给我来一杯。” 炙乐道:“呦,你不嫌弃我了。” 她给钟离倒了一杯酒,原以为钟离会一口饮下,并道出自己的故事,谁知他端着酒杯直接出了去。 苏沫想要跟着出去,霜却伸出左手拦着,道:“他或许想一个人呆呆。” 黑夜里,钟离出了院子,仰头望着天穹。他的眼眸金光闪闪,似乎企图穿透天空之上弥漫的黑雾与乌云,望见那繁荣的港口——璃月。 雪花似有所感,温柔地贴在了他脸庞,可它即使融化了自己,也不能融化他丝毫的愁绪。 他身后那如云霞一般飘逸俊美的长发也借风拍打着他坚挺的后背,悄然安抚着他那浓浓的思乡之情。 “嗯……这种心情,是从何时开始……”钟离忽然低头盯着酒杯里的水面,风起微澜后,一个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建筑宏伟的港口出现在了他眼前。 许久,他将这酒一口饮尽。 又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盏茶的功夫,小蛮子从外面跑了回来。 他的耳朵明明冻得通红,脸颊却十分红润滚烫,好似刚才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游戏一般。 小蛮子看着站在院外的钟离,奇怪道:“哥哥站在这里干什么,不冷吗?” 钟离低头看着他,道:“不冷。” 小蛮子道:“你会打弹弓吗?” 钟离点头道:“会。” 小蛮子激动从袖口拿出一把弹弓,道:“我刚才在山上看见了很多只雪鸪,我们去打几只回来。” 第45章 雪人藏尸 钟离思考了一下,道:“可以。” “那我们走吧!”小蛮子开心地向山上跑去,钟离只能跟着他。 钟离跟着小蛮子走了三百多米的样子,小蛮子突然靠在了一棵松树后,并回头向钟离挥手示意不要发出声音。 钟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他的速度依旧,只是本来应该发出的冰雪凹陷声消失了,就连脚印也消失了。 钟离靠在小蛮子旁边的松树后,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前方有两只雪鸪正在啄雪吃,它们又白又胖的身影在黑夜里如夜明珠般明显无比。 小蛮子从兜里拿出一些小型圆石头交给钟离,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比划了一下拉弹弓射出去的手势。 钟离点了点头,将两粒圆石头放入牛皮筋上捏住,并对准那两只雪鸪,等待它们低头的那一刻,瞬间松开了手。 只听咻的一声,两只雪鸪脑袋被打穿,倒在地上呼吸了几口便没了声息。 小蛮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却并未表现的开心,因为那雪鸪正在渐渐的融化成水。 钟离也发现了,他疑惑地盯着雪鸪的尸体,在他的感知下,他并没有发现附近还有其他人存在。 小蛮子解释道:“你用的力气太大了,它们吓到了,身体就化为了水。下次,你力气小点,把他们打晕就好。” 钟离点了点头,小蛮子领着钟离继续往前走了五十多米,又遇到了三只雪鸪。 钟离将三粒石头放入牛皮筋,拉动弹弓射了出去。 三粒石子闪射而出,瞬间击中了雪鸪头部,两粒石子的目标因为太近,脑袋再次被打穿,第三只雪鸪却正好被打晕。 小蛮子冲过去抱着第三只雪鸪,迅速给它的眼睛蒙上一条白布,然后看着钟离,埋怨道:“我知道你弹弓很厉害,可你能不能一次一次的射。” 钟离点了点头。小蛮子提着雪鸪,再次带着钟离去寻。 两盏茶后,小蛮子提着四只雪鸪先回去了。 钟离自己再打了三只雪鸪,也准备回去。 下山的路上,他突然看到了一个肥胖的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雪人有西瓜大的脑袋,大象一样肥的身体,在比例失调下,看起来很滑稽。 他矗立片刻,接着下山,路上又遇到了小蛮子。 小蛮子正和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上山,中年男子外面套了一件茅草编造的雨衣,手里抓着一根树枝充当拐杖,他每走一步路,便要大口喘一下,仿佛随时都会憋死似的。 小蛮子看着钟离道:“哥哥在山里有没有看见今天那个婶婶,她不见了。” 钟离停下步子,看了他一眼,道:“没看到,这附近也没有活人的气息,或许不在山上。” 小蛮子点了点头,道:“可是花叔叔说,婶婶就是上山打雪鸪去了。我陪他去找找,你回去告诉我母亲,叫她记得给我留饭。” 说完,他往旁边移了移,让开了下山的道。 钟离点了点头,从他们身旁穿过。 小蛮子与中年男子继续上山,他们也看到了挡在路边的雪人。 小蛮子一脸惊奇的看着这雪人,随后对着中年男子道:“叔叔,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中年男子喘着粗气应了下来,小蛮子则好奇的看着这雪人,他观摩许久,突然在雪人脑袋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眼睛与嘴巴道:“叔叔,你看它像不像婶婶。”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你婶婶虽然胖,嗓门也大,可没有这么凶啊。” “也是。”小蛮子用力拍了拍雪人的脑袋,不料推成的雪人脑袋突然散架,露出了一张双颊凹陷,眼瞳凸起,脸色阴白的死人脸。 “啊!”小蛮子正好又拍了一下,摸到了如鼻涕虫一般粘糊的死人鼻子,他立马吓得跳开。 中年男子看着死人恐怖的模样,愣在了原地,因为这个死人的脸架与模样实在太像她的妻子了。 他不敢相信的用树枝戳开其余雪块,随着雪人四裂,一个骨架奇大,身上却只剩一张松弛肉皮的尸体逐渐出现在了他眼前。 死人身上什么也没有穿,被人用树枝撑着盘坐在地上,她胸口那松弛的肉皮如瀑布般一泻而下,汇聚在双腿间形成一块苍白无色的水潭。 “死人了!”小蛮子瞧清这具尸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直接大叫一声,跑下了山去。 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看了许久,嘴里的牙齿“噔噔”地响个不停。 他颤抖着手,用树枝挑开那松弛的人皮,歪头看了一眼尸体腿上的左手,当他看清后,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抽出树枝,疯狂喘了几口气,似乎怕自己看错了,又用树枝撩开人皮,只见左手上确实只有四根指头。 这就是他的老婆无疑了。 中年男子红着眼睛脱下身上的茅草雨衣套在尸体上,热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第46章 自带招祸体质 钟离提着雪鸪刚回到院子,就见魁梧大汉正提着两只雪鸪一动不动。 雪鸪的喉咙被开了一个小孔,一根小指细的五寸竹管插在上面,如水一般清澈的浓稠液体正一滴滴地顺着竹管滴落。 魁梧大汉看了钟离一眼,说道:“饭已经好了,雪鸪我来处理,你去吃饭吧!” 钟离将雪鸪轻放在他旁边,道:“小蛮子说他上山帮他花叔叔找婶婶,可能晚些回来。” 魁梧大汉点了点头,目光盯着雪鸪的血液出神。 钟离推开房门,只见好几人趴在八仙桌上睡着了。 小蛮子的母亲还坐在火炕织毛衣,她见钟离回来了,顿时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她们几人都等得睡着了。对了,你的饭菜在锅里热着呢,去吃吧。” 钟离点了点头,小步走去灶台,打开锅盖,拿出了一碗雪白浓汤和一碗米饭。 他见里面只有一人份,不由道:“小蛮子还没吃吧!” 女人道:“不用理他,你吃你的就行。” 钟离还想再说,却听女人再道:“外面不是还有好几只雪鸪,小蛮子什么时候回来,再给他炖一只就好了。” 钟离却是思考片刻,放了回去。他并不会饿,吃不吃饭都不打紧,可是小蛮子会饿,等小蛮子回来,估计都快饿疯了吧。 女人见钟离竟然又放了回去,叹息着站起身,道:“你不必担心小蛮子,这孩子野得很,你先吃着,我马上让大蛮子重煮一份。” 她直接走过去,端起汤递给钟离。 钟离忽见霜炙睁开眼对着他做了几个手势,大概意思是吃完了就睡。 钟离点了点头,女人见此,顾自走回了火炕,继续织毛衣。 钟离喝了一口汤,汤很香,但味道却是淡甜,跟喝泉水似的。 汤里还有一块雪鸪腿,钟离用筷子夹着咬了一口,这肉如冰一般入口即化,味道是甜的,但不腻。 钟离浅尝了几口,突然听见了外面的叫喊声。 屋外闯进来了六个村民,他们抬来了一具尸体,其中一个村民叫喊道:“大蛮子,你家客人他杀了花田喜的老婆,你知道不知道。” 大蛮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钟离放下碗,走了出去。 村民立马将钟离围了起来,并拉来站在一边暗自神伤的花田喜,道:“是不是他。” 花田喜抬眼看了眼钟离,立马就点了点头。钟离的长相与衣着实在太显眼,他只要看上一眼,想忘都忘不掉,更何况这个人还可能是他的杀妻仇人。 钟离看了眼蒙上一块白布的尸体,皱眉道:“除了小蛮子一家,我从未与其他村民有过接触。” 村民嗤笑道:“今晚只有你,小蛮子,花田喜的老婆上了山,你说不是你,那你的意思是野兽杀了她,然后把她做成雪人了么?” 又一人道:“也就只有你这种贵公子,吃饱了撑的,喜欢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还有一人拉来小蛮子,道:“小蛮子,你,你来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小蛮子被吓得不轻,流着泪支支吾吾道:“我陪花叔叔去找婶婶,路上碰到了他下山,我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继续上山,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很大的雪人挡在路上,我觉得好玩,又见花叔叔气喘吁吁,便休息了一会儿,我不小心把雪人的脑袋拍碎了,然后就,就看见了婶婶。” 村民看着钟离道:“别跟我们说还有其他人,这周围可就只有我们一个村子。” 钟离道:“雪人!路上我确实碰到了一个雪人,不过我只是看了几眼便走了。可否先让我看看尸首。” 小蛮子的母亲突然走了出来,他看了眼被村民摁住胳膊的小蛮子,冷道:“诸位,你们找凶手就找凶手,我儿子还小,别吓着他了。” 那位村民幸幸地松开手,道:“这不是又死人了,我们急嘛。” 钟离道:“先前死过人” 另一人道:“先前是先前,这件事是这件事,你别想撇清关系。” 钟离道:“那请先让我看一下尸首。” 村民让开道,道:“行。” 钟离走到尸体旁,伸手掀开覆在上面的白布,打量片刻,道:“全身没有致命伤口,左手手指似乎是被斧头砍断,伤口已有三年之久,体内气血亏空,皮肤却仍有些许弹性,可以排除她是被某些吸血怪物从外而内吸干血液所致,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极小的吸血虫子,一种就是人类利用邪恶秘法进行采阴补阳。” 钟离伸出手指在尸体上四处按了按,道:“我个人偏向于她是被人类采阴补阳,而且,死了已有两个时辰多了,大概就是我和小蛮子还没上山前就死了。” 众人惊讶地看着侃侃而谈的钟离,后面的他们不知道真假,但前面那句左手手指被斧头砍断,且有三年之久,他们都知道是正确的。 一个村民不信钟离真是看出来的,站出来拢上裤腿,露出一道伤疤,道:“你猜猜这道伤疤是刀砍的,还是斧头砍的。” 钟离只看了一眼,道:“像是石头划的。” 村民再道:“什么时候划的” 钟离道:“伤疤已很淡,大概已有八至九年时间了。” 村民放下裤腿不再说话,另一人摆出胳膊上的伤痕,笑道:“这个呢?” 钟离也看了一眼,道:“烫的,你处理不当,于是发黑显皱,远远看去像是中箭了一般,大概就在今年四月份。” 那人也不再说话。 小蛮子道:“为什么不能是什么虫子把她吸干了呢?” 钟离看着小蛮子,道:“她的血管并没有明显的扩张,若真是吸血虫子,那它的身体怎么也得变大,挤压血管。” 小蛮子低着头,思考着。 一人笑道:“你说了这么多,不会就想说你长得这么好看,自然有大把姑娘投怀送抱,你完全没有理由看上一名剽悍的黑妹子吧!” 其他人听到这话,立马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只有花田喜怒怒地盯着说这话的人。 钟离道:“自然不是,我是想说凶手本可以直接把这尸首藏起来或喂给野兽,让你们认为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可这次却是故意让你们发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又一人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前面那几次都是意外,但这次却是你的恶趣味了。” 钟离叹了口气,这些人怎么就不爱思考呢?,他道:“请问,先前死或失踪的是否都是女性。” 一人思考了一会儿,道:“三女一男。女人力气本来就小,遇到危险躲不过,很正常。” 钟离再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回道:“都是这两年发生的。” 钟离道:“那两年内死了五人,你们觉得正常吗?” 小蛮子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凶手两年前就来了!” 钟离没有回答,只道:“先前那四人的尸体要么找不到了,要么被野兽咬的不成样子了吧!但今天这具却是没有毁尸灭迹,只为诬陷给我,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村民们并没有完全相信钟离,只听有人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胡编乱造。” 钟离接着道:“我能去山上看看吗?我想,答案很快就会出来了。” 村民道:“那我们就去看看,你要是敢跑,我们就打断你的狗腿。” 小蛮子的母亲拉住小蛮子,并对着众人道:“小蛮子就不去了,他这么小,还没吃晚饭呢。” 大蛮子犹豫片刻,道:“我跟着去帮帮忙吧,我好歹练过几年武。” 小蛮子的母亲摇头,道:“不行,你去了,要是凶手闯了进来该怎么办” 有村民听到这话,立马担忧道:“大蛮子,那麻烦你注意一下,我婆娘也一个人在家,你要是听到声音,就赶紧过去看看,别让人害了。” “是啊,是啊,我家也靠你了。”几人也纷纷说道。 大蛮子点了点头。 第47章 雪夜寻迹 随后,钟离在村民的包围下来到了推雪人的山道上,他看了几眼,便往右走。 众人一开始摸不着头脑,直到看到地上突然出现的拖痕才恍然大悟,可钟离这没有根据的引导,也更让他们觉得钟离就是凶手。 走了两百米的样子,前方出现了岩墙挡住了去路。 一位村民用火把照了照地面,道:“没了,该不会是从上面丢下来的吧!” 钟离道:“不是,刚才出现的拖痕只是他抬尸体抬累了,留下的。” 说着,钟离向左拐,走了一五十米,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不是很大,只能容纳十一二人的样子。 山洞里面有一处已经灭了的火堆,钟离蹲下身子,在火堆里扒拉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道:“这应该就是死者的衣服了。她就是在这里遇害的。” 一位村民惊呼道:“靠,谁这么恶心,连花田喜的老婆都不放过。” 花田喜再也忍不住了,怒道:“保定国,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我打死你。” 有人劝道:“好了,好了,别闹分歧,你们一闹,等下他跑了怎么办。” 钟离又带着他们绕过岩墙往右走了五十多米的样子,雪地上忽然又出现了脚印,其中有一对如大象般又深又大的脚印,和一对只有前半部分的小脚印。 钟离道:“你们应该能认出这一双大脚印是谁的吧!” 村民道:“我们村,也只有花田喜的老婆有这么大脚印了。” 花田喜盯着那对小脚印,泣道:“那这对脚印是谁的,为什么只有一半。” 钟离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带路,走了二十多米,小脚印与大脚印分开了 此时钟离才道:“他们两人是在这碰面,这附近也没有挣扎痕迹,那么他们应该很熟,花田喜老婆是被骗着去山洞的。” 那位嘴欠的村民恍然大悟,看向一脸悲意的花田喜,嘲笑道“是不是你不行,你老婆才……” “你。”花田喜再也忍不住,猛然挥拳而下。 他身体本就差,挥出的这一拳对于常年打猎的村民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保定国随手接住他的拳头,道:“我告诉你啊,病鬼,要不是看在你刚死了老婆的份上,我一定还手。” 说完,他松开了手。花田喜还要冲上去揍他,却被其他村民拦住,“田喜,冷静,冷静。” “我为什么要冷静,他侮辱我老婆,我为什么要冷静……”花田喜红着眼睛疯狂地挣扎,试图挣脱村民的束缚。 钟离见此,顾自循着小脚印默默离去。 一名村民赶忙追上钟离,道:“唉,唉,你走什么” 花田喜也停下了叫喊,默默追上钟离。 钟离循着脚印走了几百米,下了一道坡,小脚印消失了,出现的是往另一条路走去的大脚印。 有村民奇怪道:“怎么小脚印没有了。” 眼尖的保定国指了指大脚印里出现的浅浅痕迹道:“踩这里了。” 钟离道:“凶手是一直跟着死者上山的,直到这里,他才绕到她前面,假装偶遇。” 花田喜死死盯着钟离,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些脚印该不会是你故意留下来骗我们的吧!” 钟离笑道:“我没必要这么做,这些痕迹也只是凶手没有足够的时间销毁而留下的。没有我带路,你们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而且,这脚印第二天就会被雪花埋没,到时候,我不管是不是凶手,也只能是凶手的。” 花田喜再道:“我是问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钟离道:“你可以理解为我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花田喜怒道:“那你承认你是凶手了。” 钟离无奈道:“既然你不能理解,那你就当我是用占星术算出来的吧!” 他挥手间凝聚出一个金色八卦罗盘,随意转了转,随后盯着花田喜的面相,道:“花田喜,大荒帝国永安历二十八年六月二十五日亥时生,永安五十年结婚,永安六十七年遇天灾,被一人舍命相救。” 听到这话,花田喜不禁瞪大了眼睛,其他人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保定国激动地看着钟离道:“大,大师,你能不能给我算一下,我还能不能有儿子。” 钟离摇了摇头,保定国脸色刹那变得惨白,钟离解释道:“此乃未来事,天机也,泄露了就不准了。” 保定国眼睛一亮,激动道:“大师的意思是……。” 他还未说完,只见钟离又摇了摇头,他连忙止住话语。 直到多年后,他真的生了一个儿子,喜得贵子的他欣喜地为钟离建了一座神像,日日祭拜。 又或许,他生了一个女儿,到那时他才忽然明白钟离两次摇头的真正含义。 第48章 凶手就在这里 花田喜道:“既然你知道,那就劳烦你告诉我,杀人凶手到底是谁。” 钟离道:“我是怕你们不信,才带着你们来看证据。” 随后又道:“你们就没发现这些脚印很小吗?” 保定国看了看花田喜留下的脚印,又看了看凶手的脚印,点头同意道:“比花田喜的脚还小很多。” 钟离提醒道:“村子里还有几人比花田喜的脚印小” 一人道:“也就一些还未长开的孩子,脚印能比他小。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村子里孩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村子里也就只有几户人家,各自都很熟悉,他们实在想不通是谁这么恶毒。 钟离道:“也或许不是你们村子里的孩子。” 说完,钟离就循着大脚印来到下山的道上。 几人本以为钟离要带他们去看新线索,直到看到雪人碎裂的雪堆,才明白钟离是真的下山。 花田喜急道:“怎么就下山了,不找凶手了。” 钟离指着雪堆旁边的一些脚印道:“好好认认,凶手就在那里面。” 保定国看了一眼,奇怪道:“那些不是我们搬尸体时留下的脚印吗?” 花田喜小心翼翼的走去,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看了一遍,最后在路边一棵树下发现了凶手留下的脚印。 花田喜叫道:“这里,凶手站在这里过。” 一位村民思量了一会儿,道:“这个位置好像是搬尸体时怕小蛮子妨碍我们,让他站上去的。” 另一位也想起来了,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他还一直说好怕啊,不敢看之类的。当时我们还笑话他呢。” 保定国:“凶手是小蛮子!不可能吧!他那么乖。” 院子里。 女人揪着小蛮子的耳朵,骂道:“你怎么回事啊,你,我辛辛苦苦为你迷倒的女人不要,偏要出去干一个胖婆娘。” 小蛮子痛叫道:“娘,你轻点,轻点,当时我不是忍不住了么!而且,我不把问题都抛给了那个男人了吗?” 一直沉默的大蛮子忽然抓着小蛮子,怒道:“说,村子里失踪的女人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小蛮子被大蛮子捏着生疼,直接用力顶开他,瞪着眼睛道:“是我干的又怎样。” 大蛮子后退两步,他没想到此时的小蛮子力气竟比自己还大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妻子道:“都是你惯坏了他,你看他都成什么样了。” 女人怒道:“他是我儿子,我不宠着他,谁宠。再说这不挺好的,他采阴补阳的越多,也就越强大,到时候带着我们去城里过好日子不好么?” 大蛮子道:“你纵容他奸淫,不是在害他么。” 女人忽然松开了捏着小蛮子的手,并将小蛮子揽到怀中,比划了一下小蛮子才到她下巴的高度,道:“孩子这么小,能懂什么事,等他再大点,差不多就懂事了,到时候再教,也没什么问题。” 大蛮子后悔道:“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 女人气道:“你不听我的,就别想上我的床。” 大蛮子被气得不轻,抬起了手想打,却又打不下去,“你,我……,唉。” 女人傲道:“你打啊,打啊,一个只会打女人的东西。” 大蛮子背过身,生着闷气,不说话。 小蛮子道:“娘,他们都晕了么。” 女人笑道:“晕了,晕了,都晕了。那药量足以让一百头牛都睡一天了。” 小蛮子舔着舌头,激动道:“那我进去了。” 女人点头道:“乖孩子,进去吧,对了,别一口气全吃完了,留点给明天吃。” “嗯。”小蛮子应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女人突然搂着大蛮子,漂亮的脸蛋贴在他后背上,轻声道:“你生什么气,那又不是你亲生儿子,你亲儿子现在在庐阳王府当世子呢。” 大蛮子叹了口气,道:“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点。” 女人咬牙道:“狠,你要是觉得狠,当年那事,你怎么不阻止。” 大蛮子握紧拳头,不再说话。 屋子里。 小蛮子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倾城美女们,忍不住发出了得意地笑声,他伸手摸向霜炙精致的脸庞,道:“想不到吧!,几天前你把我丢到外面,等下我也把你丢到外面喂狼。” 咔嚓! 小蛮子伸出的手腕忽然发出一声脆响,霜炙睁开眼,笑道:“你要把谁丢外面喂狼啊!” 小蛮子吃痛道:“你!怎么会……” 小蛮子转身就想跑,霜炙一掌拍出,强劲的力道使得小蛮子的身子如坐火箭般射了出去。 只听‘轰’地一声,小蛮子直接撞破房门飞出了院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正在房门旁你情我浓的夫妻听得这一声巨响,立马吓了一跳,女人寻声看到小蛮子正趴在地上吐着血,焦急地跑过去,眼露心疼地扶起他,道:“小蛮子,没事吧!” 大蛮子警惕地看着被撞开的门口,体内气血奔涌,似有龙吟虎啸之音浮现,拳头紧握的刹那更是直接变大了一圈。 就在他看到有一点红衣飘出门外时,拳头瞬间衔着流风冰雪,发出一声沉沉地虎啸,破空袭去。 他的拳头迅猛而刚劲,出现的位置也很突然,一般的灵体境面对他这突然出现的一拳,必然会在不知所措中重伤。 但他远远低估了霜炙的实力,就在他的拳头即将击中已经露出大半个脑袋的霜炙时,霜炙突然一闪,消失在了他拳头之中。 霜炙站在拳头之外,淡漠地看着大蛮子。 霜道:“你太慢了。” 大蛮子自知不是对手,放下拳头,道:“这都是我的主意,放了他们。” 霜炙却是仰头饮下酒袋里最后一点酒,才道:“呵,我不聋,你们在外面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包括悄悄话。” 大蛮子脸色变了变,道:“我和小蛮子都可以死,唯独她不可以死,她是庐阳王的女人,庐阳王世子的亲生母亲。” 小蛮子靠在女人怀里嘶哑地叫道:“不要,我不要死,母亲,我不要死……” 女人细声安慰道:“别怕,别怕,他们不敢动我们母子的,别怕。” 她随后又盯着霜炙道:“你既然听清楚了,那你应该知道小蛮子才是真正的庐阳王世子。” 炙无所谓道:“庐阳王!,他确实很厉害,不过他应该没心思管你们,而且天塌下来不还有高个的顶着,我怕什么。” 霜炙缓缓向这对母子走去,小蛮子感受着她身上的寒气,一边恐惧地后退一边求饶,道:“姐姐,这次你就饶了我,下次我不敢再犯了。” 女人见霜炙杀气腾腾,顿时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哀求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他,你杀了我,放了他。小蛮子他还这么小,还能改正。” 炙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笑道:“你不是因为恨小蛮子,才这样教的吗?怎么现在又要舍命救他了” 女人道:“他怎么说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心肝肉,我怎么可能不疼爱他。我之所以跟大蛮子这样说,就是怕他心里过不去,把小蛮子杀了。” 大蛮子听到这话,气得又握紧了拳头,一双虎眼怒怒地盯着妻子。 霜炙回头看向大蛮子,霜道:“过来等着。” 大蛮子启步向霜炙走去,路过门口时注意到了还趴在桌子上的苏沫等人,他还没有什么想法,就听霜冷冷地道:“我能在你冲进去的瞬间把你四肢废了。” 大蛮子苦笑着站在妻子旁边,霜炙又看向正一分一分往外挪的小蛮子,冷道:“你虽被我打吐了血,但我知道你伤势并不重,你要是想偷偷跑,那你得想想跑不跑得过我。” 小蛮子脸色一白,不敢再动弹。 不久,村民们回来了,他们围着这一家子不说话。 第49章 轮流求死 花田喜又悲又怒地看着小蛮子,道:“你婶婶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小蛮子指着钟离狡辩道:“不是我,是他。” 保定国笑道:“以前还以为你小蛮子挺乖的,现在看来还真是看走了眼。” 花田喜怒怒地从院子里拿起一把扫把,打去道:“还我老婆的命来。” 他还未打下去,扫把就被小蛮子伸手抓住,只见小蛮子往前一推,花田喜直接被推得坐在了地上。 小蛮子不屑地笑道:“就凭你也想杀我,下辈子吧。” 忽听一道破空声响,大蛮子一拳打中小蛮子的胸口,他强大的力量打得小蛮子倒在地上,不停地吐血。 最后,大蛮子又一脚向小蛮子的丹田猛地踢去,一旁的女人大叫着扑上去挡在小蛮子身前。 只听一声咔嚓声,女人的腰椎直接被踢断,劲气震荡间,腹部还隐隐有一丝血迹流出。 大蛮子呆若木鸡地看着女人的腹部。 女人流着泪,恶狠狠地盯着大蛮子,悲笑道:“早知道你只会打老婆,我就是做小也跟着他了。” 大蛮子深吸一口气,喉咙颤抖着道:“什么时候怀的。” 女人抱着小蛮子闭上眼睛不语。 小蛮子感受着流在手面的鲜血,瞬间红了眼睛,他恶狠狠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恨道:“你们等着,等着,有人会为我们报仇的。” 村民们纷纷被他这似虎如鹰一样凶狠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最后,小蛮子又盯着大蛮子,冷道:“我一直把你当爹,你却总不理我,现在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爹。” 大蛮子没有说话,也不敢看他,将头偏到了另一处。 一会儿后,大蛮子突然跪在花田喜面前,道:“子不教父之过,子债父偿,我愿意任你们处置,只求你们发发慈悲饶他一命。” 花田喜站起身,躲开大蛮子,道:“我知道你一向老实,这不关你的事,你走开。” 另一人道:“一命换一命,你儿子杀了四个女人,你们一家加上流产那个正好是四个。” 大蛮子又看向霜炙,乞求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莫要这么无情。” 霜道:“无情最无情的不是你么!你明明知道小蛮子被领上了一条不归路,却远远的看着。” 大蛮子心如死灰,最后道:“我只有一个请求,把我们一家埋一起好吗” 小蛮子叫道:“你休想,娘要和我一起,你自己一个坟去吧!” 花田喜怒气冲冲地进屋子拿了一把菜刀出来,并对着村民道:“屋里还有两位姑娘和一些兽人被迷晕了。” 霜道:“没事,他们差不多天亮就该醒了。” 大蛮子看着花田喜手里的这把刀,抬头闭上眼睛,道:“来吧,死在我自己的刀下也不错。” 女人忽然睁开眼,艰难地跪在地上,道:“小蛮子是我教的,也是我惯坏的,要杀就先杀我,然后杀小蛮子,最后再杀他。” 炙道:“有区别吗?” 女人道:“有,我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妻子和儿子被杀,让他在痛苦中死去。” 大蛮子盯着女人,牙齿咬的“咯噔”响,就是不说话。 小蛮子却也跪着道:“我才是凶手,要杀就先杀我。” 霜道:“人人都避死不及,你们倒是抢着先死。” 炙笑道:“要是还有酒就更好了,真想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看着这一幕。” 村民疑惑地看着霜炙自言自语,听着这前言不搭后语,只觉莫名其妙。 钟离站在一旁默默地分析着他们之间的情感关系,只觉混乱无比,有些难以理解。 小蛮子见花田喜立在那不动手,便出言相激,道:“花田喜,你老婆虽然胖,不过睡着也舒服,坐在上面,就是一张软软的肉床,额,对了,你老婆还说,她已经很久没有……” 花田喜听到这不堪入目的话,拿刀的手立马颤抖了起来,他的眼睛也越来越红,随着他一声大喊,刀砍进了小蛮子的脖颈上,并卡在了里面。 鲜血缓缓顺着刀面流下,小蛮子眼睛偏了偏,看着旁边的大蛮子张了张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呃”,便无力地倒了下去。 “小蛮子,小蛮子……”女人看着这一幕,呆愣了几秒,随后爬到小蛮子的尸体上痛哭起来。 花田喜瞪大了眼睛看着倒在地上,不再说话的小蛮子,心中那叫一个舒服。 可接着又看到了刀上的血,他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明明没有血,却好似有血一般黏糊糊的,双腿又突然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女人的哭声让围着他们的村民心里有了些许悲意,他们偏过头,尽量不去看这一幕。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噗”响,哭声止住了。 他们看去,只见女人用自己的喉咙撞上了微露的刀尖,两人的血一同流在了地面。 大蛮子红着眼看着女人,眼泪早已止不住的流了一身,他看着霜炙道:“我能活埋了自己吗?” 霜炙摇摇头,道:“你得问他们。” 大蛮子看向村民们,一一道:“保定国,你家建屋子我出了一半的力。花田喜,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向你请求,白乐生,我打猎有多,总会分你一点猎物。……,我不求其他,我只想和他们埋一起。” 听着大蛮子述说以前种种,村民们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最后,保定国道:“我同意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大蛮子请求道:“你们谁愿意帮我去柴房拿一个铲子。” 一位村民应了下来,默默拿回来一个铲子。 大蛮子拿着铲子在院子门口挖了一个很深很大的坑,然后抱着小蛮子与妻子缓缓放了下去,自己再躺在妻子旁边闭上了眼睛。 大蛮子等了许久,见村民没有把土推下来,不由再次开口道:“麻烦你们了。” 村民几人互视几眼,保定国将铁铲交给花田喜,并扶着他来到坑边,道:“你来吧!” 花田喜点了点头,对着坑里的大蛮子道:“一路走好。” 说完,他开始动铲子填坑。 碎土夹杂着一些雪花缓缓掩住他们的躯体。 黑夜中,众人的身影如稻草人般一动不动,天地间也静得只剩雪花飘落和铁铲铲土的声音。 第50章 分别 天渐白,雪花还在飘落,不高的土坟却已染成了雪白。 众人早已忍受不了寒冷而离去,只有钟离还站在雪下盯着这具寂静的坟墓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是在试图理解这一家人充满了爱又夹杂着恨而产生的复杂而奇怪的做法,又或许,是在感慨人心之险恶,刚刚还是热情似火,转眼就变成了敌人。 许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了去。 他虽化身为人,但却并非是真正的人,有些微妙的情感,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最初的雪地已冻成了坚冰,新的雪花飘落在坚冰上,也重新聚成了一块蓬松的雪地。 雪地上有很多重复的脚印,但唯独钟离的脚印只有坟前那一对。 钟离推开门进了屋,立马就听见了熟悉的呼噜声响,众人皆已醒了过来,唯独苏沫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霜炙不知从哪翻出了一瓶酒,坐在火炕上喝个不停。 她看见钟离进来,笑着推了推旁边桌子上的瓷碗。 钟离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霜立马就控制左手抢过炙往嘴里灌的酒坛,给钟离倒了一碗酒,道:“看你在那站了那么久,你心情不好” 钟离端起碗,小饮一口道:“没有。” 炙不满地从霜手里夺过酒坛,狂饮一口,道:“你很奇怪,你看他们的眼神既没有同情也没有恨意,更没有一些村民那种兔死狐悲的悲意,反倒像是一个研究人员,在分析他们,解剖他们。” 钟离笑了笑,不说话。 炙再道:“或许,你性格如此吧!” 钟离岔开话题,看向正打呼噜的苏沫道:“她什么时候醒” 炙道:“她早醒了,现在是自然睡眠,否则这呼噜声怎么可能出现。” 霜道:“等苏沫醒了,我和姐姐也该离去了。” 钟离道:“嗯,后会有期。” 炙道:“怎么感觉这么敷衍呢。” 钟离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有些惆怅地道:“呵,我并不喜欢离别,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炙笑道:“离别,只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你我都还年轻,并非没有再见的机会。” 钟离点了点头,道:“希望吧。” 炙盯着钟离看了许久,又道:“怎么感觉你像是看惯了生死离别的红尘客!” 钟离看着炙的眼睛,认真道:“我本该在家乡喝酒吃茶,听书听戏……,但现在确实变成了在这人间走一遭的红尘客。” 感受到钟离的目光,霜炙羞涩地低下头,霜微红着脸,小声道:“其实我与姐姐也没有去处,要不我们一起游遍这个世界。” 钟离拒绝道:“抱歉,我还有敌人没有解决,你们跟着我,只会陷入危险。” 炙不服气地指着苏沫道:“那她呢?” 钟离道:“她与你不同。” 炙追问道:“她哪里不同傻里傻气的,实力更是比我和霜弱上一个档次。” 钟离道:“日后你们会明白的,到那时,你或许就该庆幸自己没跟着我们。” 霜炙不再说话,站起身向外走去。 她打开门,风雪一下就钻了进来,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炙回头看向钟离,道:“你还欠我一个报酬,日后我会找你讨要。” 说完后,她走出去,关上门。 钟离端着酒碗站起身走至窗户边,一双金眸好似能透过被冰雪覆盖的窗纸,看到外面。 “祝你们一路顺风。”钟离举起酒碗,轻声道了一句后,将酒一口饮下。 走至院外的霜炙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猛灌一口酒,才拂袖离去。 不久,苏沫的呼噜声突然消失了,她站起身,伸着懒腰道:“哈,怎么这么冷啊!” 钟离回头道:“既然醒了,那么我们就走吧!” 苏沫点了点头,随后又疑惑道:“我们去哪” 钟离无奈道:“我们得把颜溪她们送到震天虎那。” 苏沫恍然大悟,看着颜溪道:“我继续背你吧!” 颜溪摇了摇头,并伸出手掌,一股寒冰灵力顿时漫延而出。 苏沫欣喜道:“你的伤势好了!” 颜溪摇摇头又点点头。 苏沫:“那我们走吧!” 颜溪奇异地看着苏沫,奇怪她怎么没看出少了人。 几人出门,在院子里集合数了一下人数,这时苏沫好似才发觉霜炙不在了,不由疑惑地看向钟离道:“霜炙姐妹呢?” 钟离淡淡道:“走了。” 苏沫:“哦。” 颜溪确定没有少人后,向钟离点了点头。 队伍刚出了院子,苏沫又看见了那堆坟墓,不过她并没有认出这是坟墓,只是疑惑地看了几眼。 青山夹道已变成了雪山夹道,山上的树叶不仅全掉光,就连树枝也变成了冰雕,本是显得幽深的树林,也在天上白云、地上白雪无声地映衬下,显露出了一种忽明忽暗的孤独。 十几人走在上山的路上,苏沫轻灵欢快的声音随着风雪传到林间,打碎了这种孤独。 山上巡逻的兽人们听到苏沫的声音,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觉得有些熟悉,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们急匆匆地找了个高处望了望,看见了苏沫与钟离后,立马去报告。 震天虎得知这个消息,顿时兴奋地带着众人下山迎接。 “兽神大人,您回来看我们了。”震天虎挡在苏沫前方,带着众人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胸恭敬行礼。 苏沫连忙道:“快起来,快起来,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承受你们这样。” 老狼人将半个脑袋缩在一张羊皮袄里,笑道:“兽神大人,我们已经为您竖立了一座雕像,日日祭拜,只要您日后真正的觉醒,我们便是你第一批信徒。” 震天虎道:“对,对,这可是用黄金打造的,花了一百七十万呢。” 苏沫大受感动,眼睛雾蒙蒙地盯着震天虎,道:“多谢你们,我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老狼人看着苏沫后面的兽人小孩,疑惑道:“兽神大人,这些小孩” 苏沫向他们解释了一遍颜溪的事情,震天虎他们才恍然大悟。 老狼人抖着身子道:“兽神大人,还是回去聊吧,这里太冷了,冷到了孩子们就不好了。” 苏沫点了点头。 山上也已经大变样,那些用树叶制作的帐篷已经消失了,转而是三间如仓库一般大的房子,每个房子里都摆了四十个上下铺床位。 震天虎派老狼人去将兽人小孩们安顿好,自己则带着苏沫与钟离进了客房。 房子中间挖了一个坑,坑里摆了一个火炉,炉子上面放了一口很大的锅,锅里是一头羊和些许草药。 震天虎分别给苏沫与钟离舀了一碗肉汤,道:“多亏了钟离先生那五百万,否则今年又得冻死好几个兽人。” 钟离道:“客气了。” 苏沫一口喝完肉汤,道:“我带来的那些小孩你可得好好照顾。” 震天虎道:“会的。就算兽神大人不说,我们也会照顾好他们的。” …… 苏沫与钟离在此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离去,颜溪似乎不想留在此处,悄悄跟上了他们。 苏沫在几番劝导无用下,只能带着她。 第51章 通缉犯 风雪下,宝幻城进进出出的人流依旧很多,但因为劫法场这件事闹得很大,百姓进出之间都会有两名士兵查看其面貌,并不时盘问一番。 城墙边还贴有四张通缉画像,分别是苏沫、颜溪、钟离,最后一名却不是霜炙,而是一位叫百里荒的男子。 苏沫三人站在进城的队伍里,苏沫看见了那画像,脸色微变,对着钟离小声道:“钟离,怎么办,我们暴露了。” 此时苏沫套着钟离的黑袍衣站在后面,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颜溪夹在两人中间,又是低着头,也没有人注意。 只有一身贵气的钟离昂首挺胸的站在队伍里十分显眼,钟离前面的一位妇人还不时回头看看钟离的面孔,再看看远处的画像。 画像上的样貌与钟离确实有七分相似,但是气质上又相差甚远,那人虽想举报,可一想到要是误会了,可能会招来灾祸,又不敢喊叫。 钟离不紧不慢的脱离队伍,向另一条道走去,苏沫两人赶紧跟着。 那妇人发觉钟离向外离去了,这才大着胆子对着门口的士兵叫喊道:“大人,大人,刚才我看到通缉犯了,是贴在墙上的第三个,他们往那个方向跑了。” 一位士兵闻言,寻着妇人指的方向看去,此时三人已走了挺远,看得并不是太清楚。 士兵对着同伴们道:“我们去看看,小义你去通知右司主大人。” 说完,士兵带着几人向钟离三人追去。 苏沫回头看了一眼,对着钟离道:“他们好像认出我们了,要不要杀了。” 钟离不急不忙地道:“加快速度甩掉他们就可以了。” 说着,钟离的脚步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缩地成寸似的,一小步就走了十多米。 苏沫与颜溪跑着跟在钟离身后。 士兵们见此,一边追一边大喊道:“别跑,我们没有恶意。” 苏沫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们不过是灵体境,没跑几步,钟离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前。 士兵气喘吁吁地停下道:“看来他们就是了。” 另一位士兵道:“看他们跑的方向,要么去环城,要么去云城。” 第三位士兵道:“回去吧!” 钟离见士兵没追了,步子瞬间恢复正常。 苏沫停下道:“钟离,你这个招式能教教我吗?” 钟离道:“目前的你,还做不到如此地步。” 苏沫失望的点了点头,又道:“他们怎么发现我们的,连名字都知道。” 钟离回道:“不清楚,或许他们与燊城那边联系过。” …… 夜里,三人在路上碰到了一辆休憩在路边的豪华马车。 钟离三人的身影吸引了马车主人的注意,而苏沫也被他们烤肉的香味吸引了目光。 待钟离三人从马车旁经过时,马车的主人突然开口道:“这位兄台,可有兴趣上车小饮一杯。” 钟离拒绝道:“抱歉,我们还得赶路,就不叨扰了。” 苏沫抓着钟离的手,摇了摇,道:“钟离,要不答应他,我们从出发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钟离迟疑间,马车主人又道:“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见公子气质不凡,想着结交一下。” 钟离微微顿步,转身走向马车,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着钟离三人走来,在一边烤肉的奴仆连忙搬来木楼梯嵌在马车旁。 钟离踩着楼梯进入马车内部,只见马车内部就如一间房般装备整齐,里置一张小床,床上盘坐着一位脸色苍白的男子,床边放置了一个紫金熏炉,中间一张桌子,两边各有一张长条凳。 等轮到颜溪与苏沫上来时,却被奴仆拦住了。 钟离正要说话,苍白男子率先开口道:“哑奴,让她们也进来。” 等苏沫两人进来后,苍白男子自我介绍道:“鄙人姓宫,单名一个礼字。” 钟离缓缓道:“钟离。” 虽然他现在被通缉,但也没必要弄假名字。毕竟该知道他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现在都还没听说过他。 宫礼笑道:“我知道你,另外两位应该就是苏沫与颜溪了吧!” 苏沫顿时警惕地盯着宫礼,宫礼突然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解释道:“钟离已经入了人榜第九名,这消息已经传遍了,你们两不过是顺便知晓的。” 说着,宫礼弯着腰打开床下的一个小机关,从中取出一壶酒,笑道:“这是英雄血,喝一杯庆祝庆祝。” 苏沫看着他的笑容,感觉入榜的不是钟离,而是他似的。 钟离疑惑地道:“我只打败了排名第四百九十二的舒客,为何排名却是第九” 宫礼道:“你应该很清楚你为何排第九,水分越大,排到你后面的人就越不服气,现在朝廷里的强者要么在北州对抗雪庭,要么都在平叛镜州庐阳王,没人有心思管你,所以只能选择捧杀。” 钟离道:“既然我现在是别人眼里的香饽饽,你又为何靠近我,徒惹烦恼。” 宫礼道:“我想在你身上赌一把!” 钟离道:“赌什么?” 宫礼淡淡地道:“赌我一家人的性命。” 钟离:“怎么赌” 第52章 棋子:钟离 宫礼从一旁拿出四个杯子,倒上英雄血,道:“赌你坐不坐得稳这个位置。” 无色的酒液在倒入酒杯的瞬间变成了血的颜色,一股腥甜的香味冉冉飘出。 宫礼依次将酒杯递给钟离、苏沫、颜溪。 本对酒没有兴趣的苏沫看到这点血腥,也不由有了兴趣。 钟离拿着酒杯好奇地看了一眼这英雄血,道:“拿你一家的性命赌我坐不坐得稳这个位置,是否太儿戏” 宫礼举起酒杯,看着钟离道:“先敬你一杯,恭喜你入了人榜。” 他浅饮一口英雄血,脸色顿时从苍白变得红润起来,平淡的双眼也多了一点迷离的醉意。 他放下酒杯,笑道:“这不专门来看看我押的是好马还是瘸马。” 他的身体突然前摇后晃的,似乎醉了一般。 钟离闻了闻酒香,也喝了一小口英雄血,道:“那你觉得是好马还是瘸马” 宫礼靠在角落里瞪着钟离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刚才喝了吗?” 钟离点头,道:“喝了。” 宫礼露齿一笑,道:“好马说不上,但绝对不是一匹瘸马,更不是醉马。” 苏沫已一口将酒杯里的英雄血饮尽,她的脸色也烧得比铁块还红。 她难受地靠在木墙上,一边脱黑袍,一边叫道:“钟离才不是马呢!” 颜溪赶忙阻止苏沫脱衣服,并输入一股寒冰灵力给她降温。 苏沫突然倒在颜溪怀里,并囔囔道:“颜溪我好热,好想脱衣服,……嗯,你怀里好凉快。” 颜溪一手控制住苏沫脱衣服的手,一手给她降温。 不一会儿,苏沫又瞪大了眼睛盯着颜溪看了半晌,痴笑道:“钟离!你真好看。” 说着,她硬抓着颜溪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道:“钟离,你别总摸我的头,我的脸也可以摸的,还有,还有尾巴也行。” 钟离不由尴尬地低下了头,目光沉沉地盯着酒杯。 靠在角落里的宫礼伸出手指来回指着两人,他已经笑疯了,那笑声如一群鸭子般“嘎嘎”响个不停。 许久,苏沫在颜溪的安抚下睡着了,宫礼的笑声也渐渐停止了。 宫礼对着钟离抱拳歉道:“恕在下失礼了。” 钟离道:“无妨。” 宫礼脸上的红润已经消失了,他坐直身子,正要张口说话,却又不由咳嗽了起来。 他连忙用手帕捂嘴,低头,随着身子一阵颤抖,闷闷的咳嗽声也响彻车厢。 好一会儿,咳嗽声才消失。 宫礼道:“你只要坐稳了这个位置,朝廷或许会既往不咎,但你若坐不稳,你还有我的脑袋,都会被送往皇帝手上。” 钟离思索了一会儿,道:“你若赌赢了呢?” 宫礼笑了笑,道:“那就得保密了。” 钟离再饮了一口英雄血,说道:“那就劳烦你给我介绍一下我的敌人。” 宫礼道:“你的敌人不多,雪庭来的有三人,乌托邦来的有五人,本国能空出手的有九人,至于后续还有没有,那就另说了。” 宫礼继续道:“这其中你只需要注意三个人,雪庭的狂刀冰少秋,他原先第九,如今被你压下去,自然不服。 第二个就是排名第二十一的乌托邦人,托雷城城主之女,奥古斯塔雪莉,她也在这云州游玩,可能会顺道杀了你。 第三个就是舒客的拜把子兄弟,无形剑庞庄,他虽排名一百四十一,但他的剑无影无形,最是凶险。” 钟离盯着宫礼,道:“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宫礼端着酒杯,笑道:“我查过你的来历,本来并不准备在你身上下注的,无奈我这个人运气好,平云商会会长刚好是我外祖父的朋友,他听说了这事,强烈建议我把宝押你身上。” 钟离恍然大悟,却又面不改色地道:“那现在呢?” 宫礼道:“如今见面,我竟有些看不透你,看来这宝没押错。” 钟离将酒杯里剩下的酒一口饮尽,平静道:“听说过田忌赛马的故事吗?” 宫礼疑惑道:“这不是给小孩子启蒙的故事么?” 钟离放下酒杯,并将杯口倒盖在桌子上,缓缓道:“你说,你若不给你的上马吃饱喝足,它还能跑得过中马吗?” 宫礼立马就听出来了,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 钟离再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从你把我当做棋子时,就突然想到了这个故事,故有此一问。” 宫礼冷道:“你别得寸进尺,这些麻烦你本就该面对。” 车厢内的温度于刹那冷了下来,熟睡的苏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缩紧了身子。 钟离一双金眸依旧平静地盯着宫礼的眼睛。 宫礼从没见过这么一双充满神性与威严的眼睛,他不禁生出一种渺小之感,这种渺小感,还是他第一次驻足神门山下,仰望高达千万丈的神门山产生的。 片刻后,宫礼本能地移开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败了,却还是强行控制自己盯着钟离的眼睛,道:“你想要什么?” 他再看去时,钟离金眸内的神性与威严已经消失了,有的只剩下温和。 但刚才那片刻的注视所产生的渺小感,依旧萦绕在他心头,难以忘记。 钟离将倒叩的酒杯翻了回来,却并没有说话。 第53章 闲事 不说话! 是看着给吗? 宫礼思考片刻,道:“先生用什么武器” 钟离道:“我有自己的武器。” 宫礼再道:“我这有一块宝玉,内含庞大的土属性灵力,可在体内灵力耗尽时,补充之用,不知先生……,先生若是无用,也可送给亲朋好友。” 钟离道:“宝玉无用,你这马车倒是可作代步之用。” 宫礼:“…………” 好一会儿,宫礼笑道:“这马车不值钱,不过先生若是想要,便送你了。” 钟离:“多谢。” 这时,哑奴上了车,端着一大盘烤肉放在了桌子上。 烤肉金黄灿灿,泛着一股焦香味,只一会儿便充斥整个车厢。 醉眠的苏沫竟闻着味道坐起了身子,伸手向烤肉抓去,颜溪赶忙制止。 钟离却是打量了哑奴一眼,发现这人的嘴巴竟被针线缝紧了。 宫礼弯腰,打开床边的一个小机关,拿出好几把柳叶飞刀,放在桌子上道:“这是路上打的一只雪魄虎。” 钟离点了点头,拿起一把柳叶飞刀割下一小块肉尝了尝,道:“还不错,火候刚刚好。” 宫礼道:“哑奴本是京城罗浮宫里的一名厨师,因为话多,被人割了舌头,缝了嘴。我见他厨艺不错,就顶着压力留在了身边。” 钟离道:“敢问罗浮宫是” 宫礼刚切下一小块肉往嘴里放,听见钟离问话,不敢怠慢,立刻停下动作,回道:“罗浮宫乃是皇家培养御厨的地方,那里的厨师不仅要会烧菜,更要会种菜和养殖。罗浮宫内的厨师即使最后没有成为御厨,出了外面,那也是个宝贝。” 钟离有些意外,随后道:“你这厨师借我用用,等我到了京城,还你。” 宫礼愣了愣,道:“先生想要,送你又何妨。” …… 吃饱喝足后,钟离道:“我要休息了,麻烦宫礼先生下车另找一处栖息地。” 还在笑的宫礼立马就笑不出来了,他闷闷地走下车,与哑奴说了一声后,选了一个偏僻地搭了一个帐篷。 天还未亮,马车就悄悄地走了,等宫礼听到声音钻出帐篷,马车已走了百米远。 他冷冷地盯了一会儿马车,不禁又咳嗽起来。 车厢内,钟离撩开一角窗帘,一边欣赏着路边野景,一边惬意的饮着英雄血。 这酒比起万年春还要浓烈几分,口感上更厚重与香醇。即使是放在璃月,也是顶尖好酒。 许久,苏沫醒了过来,她疑惑地扫视了一眼车厢,对着钟离奇怪道:“我们怎么在车上,那个骂你是马的人呢?” 钟离放下窗帘,回头看向苏沫,道:“他把这马车送我了,他自己步行。” 苏沫愣了愣,随后笑道:“看来他还是个好人。” 接着,她又看到了桌子上还未吃完的烤肉,立马叫道:“你们吃饭怎么不喊我。” 钟离没有再理她,掀开窗帘继续望着外边的雪景。 马车驶过陡峭的山间小道,穿过一片雪白的田野,最后停在了一家宽敞的酒店。 苏沫奇怪道:“怎么停了!” 钟离起身下车,道:“马儿跑了一天,总该停下来吃点好吃的。” 苏沫点了点头跟着下车。 酒店大门虽紧闭,里面却是有热闹的嗡嗡声传来。 钟离几人下了马车,哑奴便拉着马车去往后院。 钟离推了推门,发现里面锁着,便敲了敲。 里面的吵闹声太大,小二似乎并没有听到敲门声,这让三人等了许久。 苏沫怒拍着大门,叫道:“开门,来客人了。” 吱呀。 没一会儿,大门打开了,一块悬在门梁的棉布帘子趁势飞出。 苏沫赶忙捏住,才没让这棉布帘子糊在脸上。 小二接过棉布帘子,往旁边一站,道:“不好意思客官,最近越来越冷了,所以就……” 钟离道:“不碍事。” 钟离三人进入客栈,只见客栈里有八张桌子,但客人只有一桌四人,热闹的声音也是这四人喝酒时喊出来的。 钟离不喜吵闹,选了个角落坐下。小二跟过来道:“客官要点什么,本店有酒有肉,也有住宿的房间。” 钟离道:“我自己带了厨师,能否用你们的菜做几道佳肴,钱按价照付。” 小二道:“没问题。那需不需要酒,本店也有些好酒,这么冷的天,喝点酒能暖身子。” 钟离思忖道:“都有什么酒” 小二道:“本店最受欢迎的是农家酿造的野果酒,每一坛酒果味都各不相同。 烈一点的有花娘红,醇一点的是百合酿。” 钟离道:“嗯,那就都来一坛吧!” 小二点了点头,乐乐地跑去了酒窖。 苏沫道:“钟离,你点这么多,喝得完吗?” 钟离道:“我或许只会闻一闻酒香,又或许会小饮一口。” 小二拿酒的功夫,哑奴敲响了门,颜溪去把他放了进来。 钟离看着吹了一路冷风,耳朵都冻伤了的哑奴,道:“辛苦你了。” 哑奴点点头,站在一旁。 苏沫道:“你坐下,等下你还得去做菜呢。” 哑奴不为所动,因为他只听主人的话。 不一会儿,小二和掌柜一同搬来了三坛酒放在了桌子上。 掌柜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他佝偻着身子,笑道:“不知道客官的厨师是哪位,我好带他去厨房做菜。” 钟离道:“我身旁站着这位便是了,对了,贵店有没有药膏,顺便给他涂点。” 掌柜点头道:“晓得,晓得。” 哑奴跟着掌柜离去后,钟离打开了第一坛野果酒闻了闻,酒味不浓,果味倒是非常浓郁。 他倒了一小碗,饮了一口,酒入舌尖,一股甜辣的味道顿时烧了起来。 细细品尝之后,他又打开第二坛花娘红,只是闻了闻,便没了兴致。 接着他打开了第三坛百合酿,也闻了闻,发觉香醇一般,便放到了一旁。 没一会儿,厨房内一股香味飘出,苏沫猛吸一口气,道:“真香,好久没有吃这么香的菜了。” 不远处的酒客,闻着这香味,大声叫道:“小二,小二,厨房里在做什么菜,怎的这么香,快给我们也来一份。” 小二跑来道:“不好意思客官,这菜不是本店厨师做的,是那位公子自带的厨师。” 酒客四人循着小二伸出的手指看见了钟离三人,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一位大汉指着钟离他们正要说什么,张口间立马就被其同伴给捂住了嘴。 同伴小声道:“你不要命了,你打得过人家吗,你” 另一位同伴对着疑惑的小二道:“这没你什么事了,走吧。” “哦。”小二奇怪的看了眼钟离他们,正要离去,忽听那人又道:“慢着,小二,先结账。” 小二转身,道:“一共三千六百二十一个金币。” 那人皱眉道:“三千金币吧!” 小二赔笑道:“客官,我们这是小本生意,你一下就少给六百二十一枚金币,这让我不好向掌柜交代啊。” 那人站起身道:“说三千就三千,你爱要不要。” 小二继续道:“客官,要不这样,您给三千五百金币怎么样,我们不赚钱,只收回本。” 第四位酒客突然抽出大刀插在桌子上,嚣张道:“小二,你看你的命值不值那六百个金币。” 苏沫起身道:“钟离,那四人吃霸王餐,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钟离没有回头,只道:“下手重点,但别打死了。” 苏沫:“哦” 苏沫向他们走去,那四名酒客看见苏沫走来,立马就吓了一跳。 拿刀的那名大汉赶忙将刀抽出,道:“把钱都给小二,不就是几千金币吗。” 第54章 第一波敌人 小二从拿刀大汉那接过金币,顿时欣喜得弯腰谢道:“多谢客官。” 苏沫见他们突然给了钱,也停下了脚步。 不过她有些疑惑,刚刚还那么凶,怎么一下就给钱了呢? 这四人也不再叫嚣,拿起自己的东西,直接走了出去。 苏沫无奈走回去,坐下道:“他们突然给钱了。” 钟离道:“因为你去了。” 苏沫怔了怔,道:“他们认得我们!” 钟离点了点头,苏沫立马又站了起来,急道:“不行,我得追上去杀了他们。” 钟离道:“杀不完的,这一路总会遇到认识我们的人。” 苏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道:“那我们怎么办” 这时,小二端来了两个炒菜,道:“客官慢用。” 钟离从一旁拿起一双筷子,道:“无视。” 他每道菜尝了尝后,便将不再动筷子。 苏沫看到吃的,立马就把烦恼抛之脑后,用筷子疯狂地挑选着里面的肉片,不一会儿便将两盘菜上的肉全吃完了。 哑奴煮了十多道菜,待菜全端上来后,他又站在了钟离旁边。 他腰杆挺得笔直,身体却十分瘦弱,看起来既不像保镖,也不像奴才。 钟离回头看向他道:“坐吧!” 哑奴点了点头,坐在长凳上。 吃完饭后,钟离喊来小二道:“结账。” 小二笑嘻嘻道:“客官,您一共消费三万七千五百八十九金币,给三万七千五百吧!” 他似乎记住了刚才的教训,主动抹了个零。 钟离摸了摸兜,突然想起身上的钱都借给太炎了。 他不由看向颜溪,道:“抱歉,我的钱借出去了,你身上有带钱吗?” 颜溪摇了摇头,她被巡捕司抓到后,身上的东西全被拿走了,哪里还有钱。 钟离又看向哑奴道:“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哑奴已从裤袋掏出一张十万的金票递给了小二。 钟离道:“这账你记上,日后我会让宫礼给你报销。” 哑奴怎么也没想到钟离会这么说,先是愣了愣,随后才点了点头。 苏沫与颜溪眼神怪异地看着钟离,似乎在说,他替你补的账,你却让别人来偿还。 钟离却是丝毫不在意,顾自站起身,道:“该走了。” 马车再次启动,向北缓缓前进。 苏沫坐在宫礼那张小床上修炼灵力,钟离撩开窗帘一角,继续欣赏路边的雾凇雪景。 行了一夜,马车突然停了。 苏沫睁开眼,站起道:“马儿又要吃东西了!” 钟离放下窗帘,道:“麻烦来了,你们稍等一下,我去解决。” 他缓缓下了车。 雪道的中间站了三个人,左边两个都套了一件火红貂绒大衣,唯独右边那位一身单薄白衣。 最左边那位脸有点长,两颗略黄的门牙向外凸出,远远的看去,像是一头驴。 他抱着一把弯刀,刀鞘是金子做的,镶嵌了一圈眼珠子大的红宝石。 这人打量了一下钟离,道:“你是钟离,排名第九那位” 钟离低头看了眼他的脚,道:“我应该就是了。” 那本是一双颇为珍贵的雷云长靴,可现在已破了几个烂洞,隐约可见里面的脚趾。 驴脸男子脱下靴子,笑道:“我这双鞋,是因为翻山越岭的找你才跑烂的,所以我杀了你后,会把你和我这鞋子一起埋了。” 钟离道:“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你若想要这人榜第九,你可以拿去。” 驴脸男子还未说话,最右边那位白衣男子抢先道:“本无需杀你的,但证明你排名的令牌被朝廷扣下了,只有拿着你的人头,才能去领取。” 男子长得还算俊俏,一袭白衣在寒风下翩翩起舞,显得十分飘逸。 他左手拿着一把冷月镰刀,镰刀的末尾又有一根六尺长的铁链子被右手抓着。 驴脸男子不满道:“风怜星,说好的谁先找到他,他就归谁,你不能反悔。”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钟离道:“那你们排名第几,杀了我后,又能否保得住这名头。” 驴脸男子道:“老子排名二百六十,叫吕长开,至于保不保得住这名头,那就不是死人关心的了。” 他拔出了刀,弯刀出鞘的刹那,他体表瞬间有火属性灵力升腾,一个丈高的红色巨人出现在上空,四周的温度这在巨人形成之时,急剧上升。 拉车的马匹顿时受到惊吓,左跳右跳地,企图挣脱束缚,逃走。 钟离伸手一按,压下不安的骏马,并对着差点被甩出去的哑奴道:“退后百米。” 四周的冰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天上飘下的雪花也在离地面还有百米的高度时,被烧成了雨水,再下落五十米,又变成了雾气。 雾气弥漫间,驴脸男子举起弯刀对着钟离隔空一劈,红色的巨人手间立马出现了一把烈焰弯刀,并也跟着一劈。 一道丈长刀气瞬间切开雾气冲向钟离,刀气底部并没有碰到地面,却也切开了一道半米深的沟壑,还伴有火焰燃烧。 钟离看着这道刀气如风般割来,随手挥出了拳头应对。 风怜星好奇地看着钟离的动作,早先听说钟离是一位传武者,他开始还不相信,毕竟能入榜的传武者几乎凤毛麟角,地榜能有一位已经算是逆天了,如今却又有一人直接冲上了人榜前十,他不得不怀疑。 但现在看到钟离身上并没有灵力波动,他也不得不相信。 钟离拳头碰到刀气的刹那,一股强大的风劲随之产生,直接吹散了刀气,吹灭了沟壑上的火焰,更让驴脸男子后退了半步。 随后,一道爆响传出,这是拳头突破音速所产生的。 第55章 奇怪的客栈 驴脸男子笑道:“实力不错嘛,看来你这第九虽然有水分,但也没有想象中的大。” 话毕,驴脸男子突然化作一抹红光冲向钟离,然后消失了。 在别人眼中极快的身影,在钟离眼中却是慢地可怜。 钟离缓缓伸出手指一捏,就直接捏住了横劈向喉咙的烈焰巨刀。 驴脸男子战斗经验也是十分丰富,惊讶的一瞬间,便立马解除了对巨人的控制,手中的弯刀直直地向钟离的喉咙抹去。 钟离动了动腿,驴脸男子直接化为一道残影倒飞了出去。 只听一声“轰”响,驴脸男子斜撞在百米外的地面,打出一个深达百丈的巨坑。 好快! 一旁的两人已看呆了眼,他们根本就没看清钟离是怎么打飞驴脸男子的,而且看钟离这随意的模样,就知道还没有使用全力。 钟离看着这两人,道:“他估计好一会儿才会爬出来,你们谁上” 风怜星摆了摆手,道:“我自认撑不过你一招。” 钟离看向第二人,道:“阁下呢?” 这是个又矮又挫又胖的男子,他手里并没有武器,只有两个玉制核桃被他盘来盘去。 要是风怜星往后站点,他就像是一个豪门大老爷带着保镖出门巡游。 随着钟离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胖子忙抱拳解释道:“额,我只是陪这二位来的,顺便看看风景,您不要误会。” "钟离道:“若非必要,我也不喜欢动武。” 那人附和道:“是的,是的,万事以和为贵,我也不喜欢舞刀弄枪的。” 钟离见这两人被自己吓老实,便问道:“听说入榜的人,可以在朝廷做大官,不知二位如今是什么职位” 风怜星道:“我乃白身一个。” 胖子道:“我是个不入流的商贾。” 钟离道:“你们既然不做官,那争这无用的名头……。” 胖子道:“您现在被通缉,自然享受不到这名头的好处,有了这名头,那便是高人一等,你可以靠着这名头结交不少达官贵人。还有,这名头对人族重要资源的分配也有极大的参考标准。” 钟离再道:“那请问,究竟是什么样的资源,只有入榜的人才有资格享受” 胖子道:“灵晶,由灵力经过千百年时间凝结而成的一种特殊矿石,内含无属性灵力,可助人修炼,亦可用于锻造武器,同时这也是另一种货币,用于购买金币无法衡量的宝物。 这种东西,只有入榜的才能享受,像我排名两百七十一,每年只有七斤二两九钱灵晶。 对了,这灵晶是根据排名按天算的,年底交付,所以每个人都想……” 钟离恍然大悟,点头道:“多谢解惑。” 胖子忙回礼道:“不敢,不敢。” 钟离走回马车,胖子叹了一口气,小声道:“没想到这人这么厉害,看来只有前五十的人,有资格对付他了。” 风怜星摇头道:“或许仍旧不敌,” 哑奴赶着马车从他们身旁经过,两人连忙往旁边避了避。 驴脸男子刚要从坑里爬出来,听见马车声,立马就不敢动了,他可再挨不起钟离一击。 等马车走后,他缓缓从坑里爬出来,可才露出一个满是灰尘的脑袋,就听“轰”地一声,他的脑袋突然爆炸,里面的血浆脑汁四溅而开,如急雨落下。 胖子踩住驴脸男子的手,防止他再掉下去,目光冷漠地俯视着这具无头尸体,笑道:“倒也不虚此行。” 胖子蹲下身子从驴脸男子身上摸出一块白色的令牌,上面刻有驴脸男子的名字与排名。 风怜星淡淡地从胖子身旁穿过,好似没有看见这一幕般,一点表情也没有。 这种趁你病要你命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特别是还有背锅侠,那么胖子在道义上也不会受到谴责。 而风怜星也没有必要冒着得罪一个人的风险,出来澄清。 …… 西门镇位于凉城城外五十里,这个镇子并不大,约莫只有三百来户人家。 许是天冷的缘故,镇子里家家户户都紧闭窗门,严防死守着寒风冷雪。 覆雪街道空荡荡的,就连一位玩雪的淘气小孩也没有。 镇子里非常安静,又或者说死寂,总给人一种心慌的感觉。 随着马车的驶过,些许房子的窗户悄悄动了动,露出一双好奇的小眼睛。 眼睛又在看见打开车窗望着外面的钟离时,吓得如泥鳅般缩了回去。 钟离奇怪的放下窗帘,对着两人道:“这是云州的最后一站,让马儿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就入泰州。” 苏沫道:“那离京城还有多远” 钟离早已将地图一比一的记下,略微思索一番,道:“还要穿过六座城池,约十八万里。” 苏沫抱怨道:“怎么还那么远” 钟离道:“有马车倒是已经快了很多,若是我们步行……” 颜溪拍了拍苏沫的肩膀,以示安慰。 两人交谈间,马车停在了镇子里唯一的一间客栈‘游乐客栈’前。 这间客栈并没有紧闭大门,只是在门上装了一块灰色棉布帘子遮挡一下风雪。 几人刚进门,小二便迎了上来,这个小二身材很是魁梧,面上生笑,却是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柜台里的老板娘正在用算盘算账,这是一位肥得已经看不见脖子的胖女人。 女人肥硕的身躯,即使是最宽敞的羊皮袄也无法包裹。 她看了一眼钟离,解释道:“客官不必在意,小二只是长得凶恶。” 说完后,她又继续算着账。 小二摆手道:“里边请。” 钟离选了个靠近里面的位置坐下,小二跟来道:“客官要点什么。” 钟离继续道:“我自己带了厨师,想借贵厨房一用,费用照付。” 小二没有马上应答,而是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道:“可以。” 等哑奴安置好马车回来,钟离便让小二带着哑奴去厨房。 颜溪罕见地给钟离倒了一杯茶,却又故意把茶杯弄倒。 颜溪拿着抹布擦拭间,用茶水写了一个‘鬼’字。 钟离点了点头,道:“没事,我来擦吧!” 老板娘抬眸看了一眼,道:“这茶要是不好喝,可以换一种,何必故意倒了呢!” 颜溪知道被看破了,坐回了位子,眼神里却透露着些许尴尬。 苏沫倒是什么也没有看出,一边跺着冻僵了的脚,一边翘首以待地看着远处的厨房。 钟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地喝了一口,随后看向柜台,道:“老板娘,你这茶确实有问题。” 老板娘没有再抬眸,一边算着账一边道:“茶是碧螺春,水是附近的雪山融水,敢问哪里有问题” 第56章 云州州令 钟离道:“你这茶应该是中午泡的,但现在是黄昏,虽然加热过,却已经不能喝了。” 老板娘这才看向钟离,道:“客人好叼的嘴。” 接着,老板娘对着楼上叫道:“死鬼,死鬼,下来给客人换茶。” “来了,来了。”不一会儿,一个贼眉鼠眼的八撇胡中年男子不满地下了楼。 他的眼睛四处瞄了瞄,随后看到了钟离他们,稍一打量后,目光就再也移不开眼。 此时,他的心已被坐在凳子上轻轻跺脚的苏沫给吸引了。 只见那黑袍兜帽下,有花瓣一样精致美丽的下巴,玫瑰花香一样诱人的朱唇皓齿。 他不禁口干舌燥地靠近,并趁着拿茶壶时,微低着身子,再看去。 他又看见了琼鼻玉眼,而苏沫也注意到了他,顿时怒道:“你看什么看。 ” 说话间,一对尖锐的狐牙于她红唇显露,更添一抹可爱的风情。 中年男子讪讪的拿起茶壶,笑道:“误会,误会,我是来拿茶壶的。” 老板娘却是注意了这一幕,顿时怒骂道:“死鬼,老娘是叫你换茶,可不是叫你瞧姑娘,你要是再敢多看一眼,老娘就把你眼珠子挖了。”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拿着茶壶往厨房走去。 苏沫不满道:“明明颜溪也那么漂亮,为什么要偷看我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溪不禁低下了脑袋,令鬓角的头发随之垂落,遮住了她半边难看的脸。 苏沫注意到了颜溪的动作,忙道:“颜溪,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我就是这个意思,……唉,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颜溪对着苏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她的意思,随后视线又飘入桌子下。 不久,小二开始接二连三的端来菜肴,苏沫刚拿起筷子夹肉,颜溪就伸手阻止了她。 苏沫疑惑道:“怎么了” 颜溪摇了摇头,随后运用灵力化出一根冰针,往菜里插了插。 她抽出来看了一眼,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闻了闻,确定没有放毒药后,才点了点头。 苏沫疑惑地看完颜溪的操作,见她没有再阻拦,便开始没心没肺的干饭。 中年男子将新泡的茶放在桌子上后,便上二楼,靠在栏杆上偷偷俯视钟离他们。 饭后,天已黑,钟离要了四个房间。 房间并不是很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钟离坐在凳子上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这一个接一个的麻烦已打破了他原有的计划。 他本是打算一边教导苏沫,一边去神门山,但现在似乎不可能了,他若不解决这通缉的问题,估计连神门山都去不了。 正想着,敲门声突然响起。 钟离道:“请进,门没有锁。” 吱呀! 门被打开,苏沫抱着一个枕头一床被子走了进来。 她将东西扔到床上,道:“钟离,我一个人不习惯。” 钟离已经习以为常,点头道:“那你睡吧。” 苏沫笑道:“好。” 她脱下鞋子与黑袍,钻入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盯着钟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会儿后,苏沫道:“钟离,你觉得我弱吗?” 钟离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现在确实很弱,不过你不要太灰心,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一名强者。” 苏沫道:“那是多久” 钟离道:“按你现在的进步速度,应该要十年。” 苏沫喃喃道:“十年!,十年。” 苏沫突然笑道:“那我至少还能跟你在一起十年。” 钟离不再说话,他知道一旦再回话,苏沫就会讲个不停。 苏沫盯着好似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钟离看了许久,最后无聊的闭上了眼睛。 轻缓的呼噜声渐渐从她鼻子里飘了出来。 房门又被敲响。 钟离站起身,打开房门,只见那名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立在门下。 中年男子道:“我家主人要见你一面。” 钟离点了点头,关上门,跟着他下了楼,来到后院的一座亭子前。 亭子里站了两人,分别是老板娘和店小二,这两人提着灯笼站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左右。 老人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根捣药杵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捣药臼里的东西。 他很瘦,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二两肉,却穿着一身十分宽敞的紫色官衣,官衣胸口绣有一只四爪金龙缠虎的图案。 或许是老人太瘦的缘故,远远看去,这身官衣竟像是挂在衣架上一般。 中年男子对着老人躬身一礼,道:“主人,他来了。” 老人偏头看向钟离,眉目之中,充满了威严。 老人道:“闻名不如见面,请坐。” 他人虽老,声音却像是一位久居高位的中年人。 钟离坐在老人对面,好奇地看着他捣鼓。 老人没再看钟离,盯着捣药臼里的东西,一边捣鼓,一边道:“你可知我是谁。” 钟离道:“云州州令,修远!” 老人道:“不错。” 老人再道:“你猜我来找你,又是为何” 钟离道:“你在这藏兵三千,却不动手,看来不是来抓我归案的。” 老人道:“今天你若是直接出了这镇子,我就必须把你抓回来,但既然你没出,那我也卖某人一个面子,先不抓你们。” 钟离道:“宫礼!” 老人突然盯着钟离,道:“宫家宫礼找过你” 钟离道:“找过。” 老人笑道:“那小子份量还不够重,如果是他父亲来,我或许就得给点面子了。” 钟离道:“为何” 老人道:“虽然这不是什么秘密,但你我的话题不要扯太远。” 钟离再道:“那你说的某人又是谁,皇帝!” 老人从腰间取下一根金纹烟枪,将药臼里的粉末和着烟丝一同塞入烟枪里,道:“陛下已亲征北州,誓要夺回失地,可没功夫管你。” 钟离皱眉道:“内乱不除,却又去打雪庭……” 老人笑道:“镜州不过是瓮中之鳖,庐阳王蹦哒不了多久,倒是雪庭越加肆无忌惮。” 老人咬住烟嘴,轻轻一吸,金纹烟枪顿时冒出一条细线般的白烟。 老人接着道:“你打伤了我治下的城主,身为上级,我必须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身为云州州令,那我就更不能让你们安全走出这云州。” 说话间,一团烟雾从他嘴里飘出。 钟离嫌弃地屏住呼吸,道:“看来你是来打伤我的。” 老人不屑道:“我也不以大欺小,你只要能接下我三成功力下的三招,不管你受没受伤,都放你们安全离去。” 钟离站起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他优雅地走出亭子,来到一处空地。 老人一边抽着烟枪,一边走到钟离对面,道:“第一招,寒冰掌。” 说话间,他右手手掌忽然变成了白色,三条奇异的纹路出现在他手心,四周的温度也瞬间降低了一度,却又马上回升了上去。 很明显,他已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灵力不外泄,这样做,不仅能避免灵力浪费,也增强了招式的爆发。 他对着钟离随手一拍,一只似烟雾组成的白色掌印一闪而逝,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已打在了钟离胸口。 掌印穿进钟离体内,就犹如羊入虎口,瞬间便被一道金色的力量冲击地连渣都不剩。 钟离随手拍了拍沾在胸口的些许水分,平静地道:“请第二招吧!” 老人直盯着钟离,不说话,却也不再出招。 这寒冰掌他虽然只用了三成力,但就算是一般的地级灵海境,也绝不像钟离这般,瞬间化解其中蕴含的恐怖寒气。 老人深吸一口烟,闷闷地罢手道:“是我看走了眼,把话说的太满,你走吧。” 钟离回到了房间,只见苏沫还在睡,呼噜声还更大了。 第57章 欺骗 早上,几人下楼,只见老板与小二都换了人。 苏沫疑惑道:“你们是” 老板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他随口道:“前几天有事外出,就让邻居照看了一下客栈。” 苏沫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们看起来怪怪的。” 颜溪却是看了一眼钟离,昨晚她一直没睡,所以她将钟离与修远的见面都看在眼里。 她没想到钟离竟然如此的强,遭受修远一掌,竟然什么事也没有。 要知道修远可是在地榜排名九九,整个人族比他还强的也只有一百四十九人。在大荒帝国里战力也是排三十五。 结完账,几人上了马车继续向北而行。 路上,苏沫突然道:“钟离,我想换身衣服,你能去城里帮我买一件吗?” 钟离点头道:“嗯。今天中午便能抵达泰州的孝华城,到那时,我去给你买两件。” 一路上,雪再未下过,冷冷的风不时掀开车窗,往里瞧一瞧。 马车驶过十几个村庄,到达了孝华城城门口附近。 城门口贴有许多通缉画像,其中就有钟离几人的。 钟离下车道:“你们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苏沫道:“嗯,你小心点。” 钟离又跟哑奴要了点钱,随后一边向城门口走去,一边用右手虚空画符,只一会儿,一张金色符咒就被他勾勒出来。 最后,他手指再一勾,金色符咒好似受到了某种召唤遁入了他眉心。 他身上不凡的气质开始渐渐隐去,片刻后,他就如地上的一颗石子般普通而不显眼。 此时的他,虽然存在,却又好似不存在。 只见他缓缓从士兵身旁穿过,那士兵却好似看不见般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钟离来到一家服装店,服务员好似没有看见他般,依旧在干着自己的事。 钟离在店里转了一圈,拿了一叠衣裙,道:“请问这些衣服多少钱” 服务员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接过衣服,仔细数了数,道:“八万一千三百金币。” 服务员快速打包,递给钟离,钟离接过后,拿出一张十万的金票放在柜台便走了。 服务员忙道:“公子,我还没找你钱呢?” 钟离打开门顿了一下,道:“剩下的给你当小费。” 服务员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仔细看了眼金票,发现是真的后,立马笑得合不拢嘴。 钟离拿着衣服出了城,来到马车旁,却发现马车里一个人都没有。 钟离闭上眼睛,意识往周围探去,他很快就在旁边的河边发现了哑奴。 哑奴正拿着一根木制鱼叉往河水里插鱼,他的眼神极好,动作也快,鱼儿一旦被他盯上,就再也无法逃出他的鱼叉。 钟离的意识继续向外探去,覆盖一个村庄,一座山,却始终没有寻到另外两人,很快他的意识就已经扩张到了方圆百里,依旧没有发现苏沫与颜溪的身影。 钟离睁开眼,冷着脸看向马车。 马车上并没有除苏沫与颜溪之外的灵力波动,也没有打斗或挣扎的痕迹。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两人是自己离去的。 想着,钟离将自己的意识扩展到方圆千里,却依旧没有发现两人的身影。 可他去城里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以她们两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跑出千里之外。 钟离向哑奴那边走去,哑奴已捕了十多条鱼,他看见钟离走来,便走上了岸边。 钟离询问道:“苏沫她们呢?” 哑奴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钟离摇头道:“她们不在马车内。” 哑奴怔了怔,随后用木叉在土地里写了几个字‘苏沫说她饿了,要我来这捕几条鱼烤着吃。’ 钟离沉默地盯着这一行字,联想到苏沫突然问他的那些问题,他明白,苏沫不想拖他的后腿,自己离去了。 可是她现在正被通缉着,又能去哪呢? 况且以她们的实力,也根本无法在短短的时间内,跑出千里之外。 那一定就是有人接应,苏沫初次来到人类世界,根本不可能认识那么多人。 那么一定是颜溪认识的人,她曾说人类世界有一个名为偷天的隐秘组织,这个组织完全由兽人组成,他们潜藏在人类世界中,等待着属于兽人复兴的机会。 而苏沫身为兽神,是兽人复兴的关键,是偷天组织必须拉拢过去的对象。 所以,颜溪很有可能说服了苏沫,带着她去偷天组织。 钟离目光平静地望着远方,现在苏沫离开了,也就意味着他无法继续履行与苏莺儿的契约。 他本该把苏沫寻回来的,可苏沫不一定愿意。 想到这,钟离不由喃喃自语道:“只希望那是个好去处,否则……。” 此刻,他的声音就如冰雪下的岩石一般冷得没有半分感情。 第58章 路遇军队 哑奴还是第一次见到钟离生气,在他的印象里,钟离就是一位儒雅随和的贵公子,虽然有些过于讲究与挑剔,但对人很是礼貌平和。 即使他现在是一位可以被随意呼来唤去的奴隶,钟离叫他做事,也会十分客气的说一个‘请’字,而且除了必要的工作,钟离从不会管他,不像主人宫礼,必须一直伺候在旁。 想着,哑奴忽然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要是他时刻注意着马车那边,就算两人不见了,他也能及时发现,即使他不能阻止,至少也能知道她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他们又和谁在一起,有了线索,找起来也方便。 哑奴自责地低下了头,这件事终究还是他监护不到位导致的。 钟离无奈叹息一声,恢复温和状态,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哑奴,以为自己吓到他了,不由开口道:“抱歉,吓到你了。” 哑奴摇了摇头,钟离转身向马车走去,并道:“既然她们已有更好的去处,那我们继续启程。” 哑奴看了眼地上的十几条鱼儿,跟着钟离上了马车。 钟离坐在马车里,哑奴坐在马车外挥动马鞭,指挥马儿前行。 一路无声,钟离看着空荡荡的车厢,不禁又叹了一口气,他好不容易习惯了苏沫的叽叽喳喳,才没过多久,他就变成了孤家寡人。 他落寞的拿起酒壶倒一杯酒,随着第一滴英雄血缓缓滴落酒杯,第二滴英雄血却迟迟没有出现,原来这酒已被他路上赏景时喝完了。 钟离定定地看着酒杯里的那点红,喃喃道:“愁来无酒,酒来无愁,没想到我还会再着相。” 他活了六千年,生死离别早已司空见惯,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在意这种事,可事实恰恰相反,他一直都在假装不在意,岩石尚可有心,他自然也有,面对一些事一些人,难免会不自觉倾注一些个人感情。 钟离继续呢喃道:“旅途还没有抵达终点,我们还会再见,也必然还会再分别,这是命运使然。” 他紧皱的眉头突然像花一般绽放开来,钟离撩开窗帘一角,继续欣赏着这异世风景。 马车行驶的路途不再是陡峭的山道,而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这里的风雪更大,地面更滑,马车几乎寸步难行,钟离不得不运用力量在车轮上造几个小型岩刺来增加摩擦力。 雪原之后,是一棵棵像冰塔一样的松林,里面偶尔有虎啸猿鸣传出。 马车穿梭在松林中,钟离不时能看到一两辆停在路边的马车,有的马车旁会堆有被箭矢射死的猎物,大的有老虎野猪,小的有狐狸或貂。 马车突然停了,毫无理由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钟离掀开窗帘看去,只见前方有一支数千人的骑兵正缓缓地向这边压来。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蓝鳞护心甲的女将军,她手里拿着一杆红缨枪,座下是一头体型奇大的黑虎。 她身后的士兵们都穿着厚重的黑甲,骑着一头个子比一般马还要大一圈,眉心有一根螺旋尖刺的黑马。 士兵手里都持着一根马槊,腰间悬着一把又长又直的亮银白刀。 他们一路走来,肃杀之气也越来越重,马车似乎害怕了,突然向前一倾表示臣服。 哑奴没有想到拉车的马儿会突然跪下,猝不及防下直接从马车上掉了下去。 带队的女将军看了一眼滚落在路中间的哑奴,她并没有让军队停下,而是若无其事的前进。 哑奴看着威风凛凛地走来的军队,脑袋顿时被吓得一片空白,当他看到巨大的黑虎已经走到眼前,近得能闻到它嘴中的血腥味时,他想爬起来跑开已是来不及了。 黑虎恶狠狠地打量着哑奴,一对尖利的虎齿渐渐显露,它似乎想顺路吃了哑奴。 再走动两步后,黑虎微低着头,张开了嘴巴,它的嘴巴刚好和哑奴差不多大小,正好能一口咬下。 随着黑虎走出最后一步,黑虎的嘴与哑奴的脑袋已经是零距离接触了,黑虎甚至能感受到哑奴呼出的热气打在它舌头上,痒痒的。 可就在哑奴的大半个身子入嘴后,那股热气又消失了,一只白嫩如玉的手从它嘴里把猎物抢了去。 被虎口夺食的黑虎很生气,但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不能乱动,所以它只能恨恨地盯着救下哑奴的钟离。 女将军意外地瞥了一眼不知何时从马车下来的钟离后,又继续目视前方。 钟离将被吓呆了的哑奴放在马车下,目光平静的看着黑虎从身旁走过。 待军队的尾巴即将从钟离身旁走过时,突然停了下来,并往对面靠了靠,留出一个很宽敞的空地。 那名女将军骑着黑虎折了回来,她似乎在回想自己在哪见过钟离,盯着钟离看了许久,才道:“什么名字,哪里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就像是机器音一般没有半分感情。 钟离回道:“钟离,自云州而来。” 第59章 充军或者死 女将军有些意外,提枪指着钟离的脑袋道:“你很诚实,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当我的副将,随我出征镜州平叛,你若不死,可将功抵过。 二,我斩了你的脑袋。” 钟离沉吟道:“嗯,我都不选。” 女将军听到这话,直接将长枪刺了出去。 长枪并不能刺到钟离,因为短了半尺,但刺出去的枪尖上红光一闪,出现一朵花苞,花苞刹那开花凋落,化为数道残红飘向钟离。 钟离伸手一扫,飘来的残红顿时飞了回去。 女将军立刻翻转长枪一转,只见残红打在上面,火花四溅,没一会儿便被她全挡下。 随后女将军飞身而起,拿着长枪再次向钟离的脑袋扎去。 钟离左手握住枪尖,女将军腾空翻转身体,想借此令长枪也旋转起来,粉碎钟离的手。 钟离用力一握,长枪直接粉碎。 黑虎见势不好,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狂风滚滚自它嘴中冲出,瞬间吹飞了钟离身后的马车,吹断了百米内的松树。 钟离忙抓住被吹飞的哑奴,此时女将军已坐回了黑虎背上,并从手下那里抽出了一把长刀。 刀身被血红充斥,杀气腾腾下,周遭的空气好似也结了冰,冷得刺骨。 在女将军的控制下,黑虎张开獠牙巨嘴向钟离扑去。 钟离拉着哑奴飘飘一退,躲开黑虎扑击,女将军却已挥出了三道血红刀气。 钟离左手成刀切出,在超强的力道与速度下,一道无形劲气生出,将刀气泯灭。 黑虎嘴中已凝聚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能量球,只听一道音爆声,能量球化为一条黑线冲了出去。 钟离提着哑奴往旁边一闪,黑线与他擦身而过,打在百米外的一棵树上,瞬间发生了一场恐怖的爆炸。 爆炸风波向四周倾泄,打向钟离后背,钟离明白哑奴承受不了一点伤害,只能向女将军那边靠去。 女将军看着靠来的钟离,手上刀光一闪,血红灵力顺着长刀延长两丈对着钟离的脖颈削去。 钟离左手成刀再次砍断,这时黑虎又一爪子拍来。 钟离提腿一踢,正好踢中虎掌,他巨大的力量直接将比人还粗的虎爪骨头踢裂。 黑虎踉跄后退两步,并愤怒地再次一吼。 女将军举起手中长刀,大喊道:“众将士听命,结风林火山军阵。” “是。”数百士兵得令,分成四队将钟离包围,马槊直对着钟离,分别发出风木火土四种灵力光芒。 女将军骑着一瘸一拐的黑虎站在风属性阵营前,道:“木。” 随着她的话语,属木的那一方士兵将马槊往地上一刺,一个绿色阵法顿时出现在钟离脚下,一条条坚韧无比的藤蔓如触手般钻出,开始缠绕钟离的双腿。 钟离双腿一拉,发现这藤蔓韧性极强,竟无法轻易拉断。 很快藤蔓就已缠绕了钟离半个身子,藤蔓缠得很紧,似乎要将他捏碎一般,虽然钟离受得了,但哑奴承受不住,就在藤蔓顺着钟离的手臂接触到哑奴时,钟离猛地一用力,藤蔓顿时被他崩断。 断了的藤蔓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新的藤蔓重新缠绕钟离。 女将军再道:“岩。” “喝!”土属性士兵立马将手中马槊长举于天,土黄色的阵法渐渐出现马槊的尽头,待阵法形成,他们叫喊道:“地爆流星。” 随着最后一字同时出口,他们同时控制马槊一挑,阵法飞到了钟离上空。 女将军继续道:“合火。” 火属性阵营也上举马槊,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阵法,他们一边呼喊着‘合’字一边将火焰阵法挑出去。 火焰阵法亦是飞到了钟离上空,并与地爆流星阵法融合。 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岩球从阵法中缓缓钻出,周围的温度也于瞬间上升了百度,岩球表面渐渐出现几道焰色裂痕。 钟离眉头一皱,右手指尖飞出一道金色灵力包裹哑奴,在其周身形成一圈薄得几乎看不清的玉嶂护盾。 随后缓缓举起了左手迎接着地爆流星的落下。 女将军看着钟离如此自大,嘴角不由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这一击就算是地榜的强者也不敢硬接。 其他士兵也看傻子似的看着钟离,他们见过硬抗这一招的人,但那都是帝国里的传奇人物。 很快,地爆流星全貌露出,这是一个半径为十三丈的熔岩巨球。 钟离伸出去的手也刚好伸直了,只在电光火石间,熔岩巨球已落了下来,那正在缠绕钟离的藤蔓也受不了上千度的高温,纷纷自燃。 熔岩巨球恐怖的高温照得众人的铠甲通红,座下黑马的皮毛更是烧焦了,可离得最近的钟离和哑奴却什么事也没有。 众人期待地目睹着熔岩巨球将钟离的身体压断,然后燃烧为粉末,可实际上却是钟离单手举起了重达几万吨,有上千度熔浆覆盖的岩球。 钟离淡然地目视着女将军,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还给你。” 说着,钟离左手一抛,熔岩巨球以一条抛物线向女将军那边砸去。 女将军瞳孔一缩,叫道:“岩盾,风灵者。” “是。”此时此刻士兵们竟然还能临危不乱的再次启动阵法。 土属性阵营士兵将马槊插入地面,并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灵体传入大地,在军阵的作用,形成一个土黄色阵法出现在风属性阵营脚下。 而风属性阵营的士兵在女将军的带领下,将马槊斜指,将全身灵力输入马槊,马槊之间相互联系,形成一个青色阵法。 女将军座下的黑虎也不闲着,深吸一口气,仰头对着飞来熔岩巨球发出一声咆哮,狂风从它嘴中冲出,撞向熔岩巨球,企图消减一下速度,但丝毫不管用。 就在熔岩巨球离风属性士兵还有一尺距离时,岩盾顺利发动,一片接一片的巨大岩石斜钻而出,盖在他们头顶。 同时,风灵者也从阵法中钻了出来,这是一个有着一对牛角和旋风手臂的六丈高风属性怪物。 只见风灵者伸出暴风手臂向砸来的熔岩巨球抓去,可熔岩巨球是它的几倍大,它根本抓不住,只挡住了一会儿,身体便被染成了焰色,并开始消失。 熔岩巨球突破风灵者防线,接着砸向岩盾,但岩盾也未能挡住熔岩巨球。 随着岩盾破碎,大地顿时一震,发出一声轰响,烟尘与火焰顺着恐怖的气流如海浪般冲向方圆一里,同时一个人影狼狈地飞了出来。 女将军竟在最后一刻放弃了相信她的士兵,选择独自逃出。 待烟尘散去,只见数百位骑兵已被熔岩巨球尽数压入巨坑中,人肉混着马肉的焦味缓缓从熔岩巨球下飘出,充斥在附近。 女将军躺在熔岩巨球三米外,一动不动,应该是震晕了。 哑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这支军队他听说过,乃是泰州的王牌军队——黑煞军,在帝国众军中排名第三。 可如今,钟离却是十分轻松地解决了黑煞军的其中一队,能轻松做到这一步的也只有天级灵海境强者,这让他有些难以想象钟离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钟离看了眼尚存一息的女将军,他没有过去把她杀了,假如他是将军,路上碰到了通缉犯,也一样会毫不留情的动手。 钟离又看向四周已怕得不敢动弹的士兵们,道:“她还活着,但你们若无动于衷,她就会死。” 士兵们似乎误会了钟离的意思,纷纷下马跪在地上道:“求前辈饶将军一命。” 钟离没有回答他们,放下哑奴,道:“怎么样。” 哑奴的身子虽然在抖个不停,但他还是努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无碍。 钟离牵来两匹黑马,对着哑奴,道:“马车毁了,只能坐他们的军马了。” 第60章 天谴 漆黑的空间内,有一声接一声的凄厉惨叫响彻,声音的主人是个女人,她似乎正在遭受某种酷刑,痛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黑暗中,还有一对燃烧着火焰的赤色宝石悬浮空中,这对宝石表面还覆盖着一层无法被蒸发的水汽,不仅如此,这对宝石听着从隔壁传来的惨叫声,竟能像人一般,表现出愤怒、心疼、憎恨、后悔等种种情绪。 许久,惨叫声消失了,一道玉石敲击的声音缓缓从隔壁走来。 很快,一对碧蓝色的宝石与赤色宝石遥遥相对,这对宝石依旧拥有人的情绪,那是一丝恭敬与九分冷漠。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或者再让你听一遍,不过她或许坚持不下去了。”碧蓝宝石下竟有一道声音传出。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好听,却也无比冷冽。 “好,我签。”赤色宝石恨恨地盯着碧蓝宝石,她的声音带着点凝噎,似乎哭过。 随着赤色宝石的同意,黑暗中轻轻飘出一声‘吱呀’,应该是一条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碧蓝宝石走向赤色宝石,最后停在三尺附近,道:“签吧!,签了这个东西,我们将会不留余力的助你成神,最慢五年,你就能超越灵王境,八年,你就将拥有不逊色人神的实力,到时候,兽人一族将不再是待宰的羔羊。” 赤色宝石向下看去,宝石焕发的赤色光芒照亮了一只如婴儿一般细嫩的手掌,手掌里有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卖身契。 另一只纤细的手掌也出现在赤色光芒下,手掌的拇指捏着食指,一滴血液被挤了出来,掉在卖身契中的奴隶字眼中。 待血液被奴隶字眼彻底吸收,碧蓝宝石将卖身契收了回去,并突然下降了一米多。 只听他道:“希望兽神大人能理解,玉麒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您日后成神,又再次抛弃我们兽人一族。” 赤色宝石冷冷地俯视着他,道:“可以放了颜溪了么?” 碧蓝宝石道:“玉麒马上让人送她去治疗,也请兽神大人随我到雅间休息。” 话毕,碧蓝宝石上升回去,率先走出牢房,赤色宝石紧紧跟着。 玉石敲击声回荡在一条长长的漆黑通道里,通道两边每十米都装有一个鹰头紫火灯,紫色的灯光并不能照亮漆黑的通道,只是让这通道显得更神秘。 随着两对会发光的宝石进入这条通道,紫色的灯光也模糊地照出了他们的身形。 走在前面的玉麒是个高挑的男子,他的腰间悬着一把长刀,这刀比一般的刀要窄很多,也要长几寸,刀身带着一点弧度,有如弱柳扶风的美女一般,给人一种特殊的美感。 他的身后,是一位穿着残破黑袍的女子,只见她青丝及肩,狐耳耸立,眉眼妩媚无比,脸蛋却又十分稚嫩。这正是苏沫。 穿过通道后,是一排接一排的房间,玉麒随意打开一个房间,道:“去监牢把颜溪送去治疗。” 房间里是一个青色头发的小女孩,她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玉麒的话,她立马应道:“是,玉麒大人。” 玉麒带着苏沫弯弯绕绕了十几条通道,最后停在一座城堡前,城堡全体黑色,显得有些阴森。 城堡的门口有六个兽人把守,他们看见玉麒,赶忙单膝跪下道:“玉麒大人。” 玉麒道:“起来吧。” 随后,他又介绍苏沫道:“这是未来的兽神大人,但为了隐藏她的身份,以后,你们就称呼她为圣女大人。” 六名兽人眼神一亮,单漆跪地,右手抚心,低头看着苏沫的脚,恭恭敬敬地道“圣女大人福安。” 这是兽人专门拜见兽神的礼仪,有崇拜,恭敬,忠诚之意。 苏沫本不好的心情被兽人们这一礼,洗去了不少,她道:“安。” 兽人们再道:“谢圣女大人。” 他们站起后,玉麒再道:“圣女大人日后就住在这,你们要随时随地的保护好她,有事就向我,或向其他护法禀告。” 兽人们应道:“是。” 玉麒对着苏沫道:“圣女大人,请吧。” 苏沫冷冷地看了玉麒一眼,默默走进了这座城堡。 玉麒转身离去,他来到了一座紫金宫殿,宫殿尽头有一座龙椅,上面坐着一位看不清面貌的黑袍人。 玉麒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张卖身契,道:“属下幸不辱命,完成了主上所托。” 黑袍人站起身,向玉麒走去,道:“很好。” 他的声音很嘶哑,让人分不清男女。 黑袍人站在玉麒身前,从他手里接过卖身契,并咬破食指,滴了一滴血到主人字眼。 很快,卖身契燃起了熊熊烈火,一道赤色的光点飘飘飞向黑袍人眉心。 宫殿的外面,天空上密布的白云突然被染成了黑色,一道紫色雷电自黑云间闪烁,只听一声龙吟怒吼,一条万丈紫龙从天而降,俯冲向一座延绵万里的山脉。 黑袍人似有所感,突然拔刀上撩,刀上同样有紫雷密布。 随着刀光斩出一道弧形,一条五千丈大小的雷霆巨鹰忽然自刀中钻出,顷刻间撞破宫殿,自山脉中破土而出,冲天而起。 玉麒也站起身,拔出腰间长刀,朝天一刺,脚下立马出现一个半径有百丈的青色貂头图案。 随着青色光芒愈来愈璀璨,一头似貂的青色猛兽从中钻出,踏空冲上天穹。 雷龙先是与紫鹰撞在一起,紫鹰用它刀一样的翅膀将雷龙一分为二,雷龙也用它尖利的牙齿把紫鹰咬掉一半。 接近千丈体型的青貂冲上天穹后,直接吐出一个千丈龙卷袭向雷龙。 一分为二的雷龙直接一个神龙摆尾,将龙卷与青貂打散。 玉麒遭到反噬,立马瘫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黑袍人飞身而起,道:“这是针对吾的天谴,你挡不住,你快带着人撤退,这里已经暴露了。” 玉麒看着飞出去的黑袍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的离去。 黑袍人飞出两千米高,冷眼看着两条雷龙把紫鹰摧毁,不禁也猛吐出一口鲜血,体内灵力紊乱间直坠了下去。 下坠百米后,他迅速压住伤势,稳住了身形。 此时两条雷龙已离他只有百米的距离,但黑袍人的目光却是望向了天穹的黑云,见黑云中似乎还在酝酿更恐怖的雷霆,他只能无奈地将没入眉心的赤光逼出。 雷龙微微一顿,又继续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横刀在前,恐怖的紫色雷灵力自体内钻出,在他身周形成一个雷鹰用翅膀庇护他的屏障。 两条雷龙又在黑袍人半米处合二为一,并张开巨嘴将他吞下。 巨雷体内,无尽的雷霆如一根根长枪,对着屏障猛刺,黑袍人的灵力在剧烈消耗着,只一会儿,雷鹰屏障就已变得透明,他手里的刀也在寸寸破碎。 十息后,黑袍人手中的刀与屏障一同碎裂,无数雷霆开始攻击黑袍人的肉体。 黑袍人用仅剩不多的灵力抵挡片刻,却也只挡住了半息。 随后,一道响天震地的紫色爆炸产生,爆炸的风波冲散了天空万里的阴云,还大地一个晴天。 同时,一个黑色流星自爆炸中射出,落入一个深潭之中,只是一瞬间砸出了一个百丈大坑。 坑中心躺着一根黑碳,寒风吹扰,从黑炭表面带走些许黑灰。 黑炭艰难地动了动,随后猛地咳嗽起来,他张大了嘴巴似乎想吐出什么,可怎么也吐不出来。 许久,一个白衣蒙面的女人踩着树叶飘了过来,她看着坑里的黑炭愣了愣,忙冲过去抱着他,道:“主上,您没事吧。 ” 女人输送灵力替黑炭将卡在喉咙里的熟血块逼了出来。 黑炭大口喘息了一会儿,才喃喃道:“看来以神为奴,乃逆天而行,不可为,我们得另想办法控制她了。” 女人道:“主上,你都这样了,还想这事。” 黑炭继续道:“玉麒那边怎么样了。” 女人道:“已经在撤退,地宫四处也已埋放火药。” 黑炭道:“带我找一个山洞疗伤。” 话毕,他闭上了眼睛。 …… 第61章 将军庙 树上未落的绿叶已成为了很好看的装饰品,薄薄的冰霜包裹的一片翠绿,在这冷寒的冰雪世界中,是为数不多的一点颜色。 钟离骑着黑马缓缓前行在一条小路上,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也只剩他一个人。 哑奴在上次那场战斗后,就已吓破了胆,在当天晚上就留下一些钱财,跑路了。 钟离倒也没有阻拦,只默默地送了他一段路程。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一匹马,但他并没有觉得孤独,因为他又再次习惯了孤独。 孤独于他而言是若即若离的好朋友,六千年来,也只有孤独会始终如一地陪着他,当他有新朋友时,孤独会默默走开,当他的朋友离去后,孤独又会立马回来。 走了许久,钟离忽然看了路边的一座破败庙宇。 庙宇左前方的柱子已经没了,导致左边塌陷成为了废墟,右边的柱子还在支撑着,但似乎也撑不了多久,因为它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钟离明白,是上面的覆雪太重的原因,一个小乞丐似乎也明白,所以他已在屋顶上小心翼翼地把雪块拆下来。 钟离骑着黑马来到庙宇门口,牌匾已经被白白的雪花吞噬,再难看出其中的字眼。 钟离却好像看清了似的,读道:“将军庙。” 他又看向里面,庙宇的中间是一座雕像,这是一个女将军的雕像,这个女将军钟离还认得,是那个自称为神的司马彦。 雕像右下方有一个用干草堆积的卧榻,以及一个小火堆,小火堆旁边趴着一只黄中带黑斑的小猫。 钟离从马背上翻下来,往里走去。 屋顶的小乞丐早已注意到了钟离,他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冻红了的小脑袋,道:“喂,你要是想在这休息一晚,那你就得上来帮忙。” 钟离仰头看着他道:“我不休息,只是看看。” 说完,他已走了进去,小猫感受到有人靠近,睁开眼看了看钟离,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那小乞丐似乎怕钟离把它宠物偷了,赶忙下来监视。 钟离看着这座雕像,道:“你知道这位将军吗?” 小乞丐将手与脸都贴近火堆,道:“不知道。” 钟离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小乞丐忙挡住去路,道:“唉,我说你怎么不懂事呢,知识是有价的,我怎么会免费分享给你。” 钟离转过身,道:“多少钱” 小乞丐伸出一根手指道:“这个数。” 这是他爷爷教的,只要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钱,那就弄一个模糊的数字让对方猜。 钟离却是没有上当,只道:“具体多少钱。” 小乞丐道:“你猜。” 钟离道:“我猜不出。” 小乞丐见钟离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伸出手掌无奈道:“那你看着给吧。” 钟离从兜里拿出哑奴留下的一把金票,也懒得数,全放在小乞丐手掌中,道:“这个数,够了么。”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金票,他从小到大见过最多的钱也就一个钱袋几百金币,现在他看见且摸到了只有富豪才会用的金票,此时此刻,他的心脏已被惊地停止了跳动。 钟离见小乞丐的脖子越来越红,随时会憋死的样子,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吧。” 小乞丐被钟离这么一拍,突然吓得一跳,摔了下去,一旁趴着的猫咪连忙起身跑开,才没被压到。 小乞丐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眼神死死地盯着手上的金票。 钟离道:“这些钱你不乱花,够你用一辈子了。” 小乞丐回过神来,把金票揣兜里,站起身道:“你想知道什么” 钟离看着那雕像,道:“我想知道她的事。” 小乞丐笑道:“那你问对人了,我和爷爷流浪时,就靠在没有香火的将军庙里过夜,里面有什么,写了什么我都知道。” 钟离道:“那请说吧。” 小乞丐道:“这位女将军名为司马彦,五百年前出生将门世家,听说她六岁觉醒灵体,十岁灵动,十五岁灵海,二十六岁灵王,乃是大荒帝国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 当年,帝国境内的很多妖魔,都是她一个人荡清的,还有她最大的功劳就是阻击了雪庭与乌托邦两国的联合进攻,她一个人硬生生地将打到京城下的两国军队给打了回去。 不过后来她再没出现过,有传言说,她暗伤复发死了,也有人说被当时的皇帝毒死了,还有说法是被两国的刺客暗杀了。反正帝国境内很多地方都给她建了将军庙。” 钟离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小乞丐摸着脑袋,笑道:“呵呵,你这个人能不能别这么有礼貌,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收你这么多钱了。” 钟离道:“用对我无用的东西换对你无用的知识,这是一场很公平的契约。” 小乞丐道:“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受了很多,对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还想跟你换。” 钟离摇头道:“没了。” 话毕,他转身离去,可才刚靠近黑马,一个金发女子已抢先一步跳到马背,并急道:“你这马借我用用,驾!驾!” 第62章 小偷 随着金发女子对着马肚一夹,黑马顿时狂奔起来,只一会儿,便跑出了百米远。 一个黑衣蒙面男子自后方追来,只见迅捷轻巧地跃到庙顶,微微一顿后,又再次一跳,直接跳到了几百米高,如锐鹰一般向着远处的金发女子俯冲而下。 随后,又有六七名黑衣蒙面人从钟离身旁快速越过,他们的速度相比第一位黑衣蒙面人显然差了很多,只能远远地吊着,保证不跟丢目标。 当第一位黑衣蒙面男子在距离金发女子头顶只有六丈时,突然投出了手中的蛇形匕首。 匕首顿时化作一道碧雾流光,冲刺而下,几乎是在被投出的瞬间,便抵达了金发女子的头顶。 马背上的金发女子感受到致命危机,身体立马一翻,侧靠在马腹边,躲开了匕首。 射空了的匕首本该斜刺入一边的地面,可就在离地面还差半米时突然调转了方向,再次对着金发女子刺去。 金发女子面色一变,松开缰绳狼狈地掉在地上,并顺势一滚站了起来。她抬手对着同样落地的黑衣蒙面男子隔空一拍,数道冰魄银针顿时如酝酿已久的子弹,爆射而出。 黑衣蒙面男子拂手一滑,那冲入马肚的匕首又调转方向自马头冲出,带着一点血迹扑向冰魄银针。 只见一道碧光闪过,那些冰魄银针立马化为碎屑,洒落大地。 黑衣蒙面男子再次一推,蛇形匕首好似活了般,变成了一条碧色毒蛇咬向金发女子。 金发女子紧忙往旁边一闪,却还是慢了一步,蛇牙已咬下了她耳下的一块雪白嫩肉, 金发女子面色霎时一青,闪避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她倒在了雪地上,被咬的伤口处冉冉升起一股碧青色的雾气,形成一条模糊的蛇影。 毒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在金发女子的身体内,她的脸色先是变青,接着是手臂。 黑衣蒙面人手指轻勾,将蛇形匕首唤回。他注视了一眼即将毒发身亡的金发女子,脚尖轻点,如蝴蝶般踏着屋顶、树枝、树叶等借力点,飘然离去。 随后追来的几位黑衣蒙面人,看了眼躺在地上,连头发都已变青了的女子,跟着第一位黑衣人离去。 等钟离缓缓走来,看到的只有一大一小两滩青色的液体在地上冒着黑烟,并发出“滋滋”的声音。 小乞丐也跟了来,他看着地上的青色液体,既恐惧又怜悯地道:“她就这么死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钟离看着那滩略小的毒液,喃喃道:“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同意借你马,你就已经死了。” 小乞丐眼睛突然一亮,蹲下身子从雪地里掏出一枚精致的银戒指,道:“这个……应该值不少钱。” 他丢给钟离,道:“这个戒指应该是那个女人的,算是给你抵消损失了。” 钟离接过戒指打量了一会儿,戒指刻有精致的花纹,中间镶嵌着一颗七色钻石,钻石能跟着光的变化,产生不同排序的七色映照在花纹上,很是神奇。 钟离想了一会儿,收起戒指,对着小乞丐道:“那些人你认得吗?” 小乞丐摇摇头道:“ 我只是一位普通的流浪者,怎么会认得这么厉害的人。” 钟离看着他空空的手掌,道:“不见得,你这手袖里乾坤的藏东西手段,一般人可不会。” 小乞丐惊讶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自认我的手法没有问题。” 钟离道:“我一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戒指和玉佩,只是没有去拿。” 小乞丐恍然大悟,道:“那枚玉佩我有用,不能给你。” 钟离道:“有什么用处能告诉我吗?” 小乞丐道:“我爷爷是一名小偷,这手法是他教我的,但两个月前,我爷爷在偷东西的时候被抓了。 这枚玉佩应该是一个大人物的,我曾经见过一个戴面具的人,他拿着这枚玉佩去巡捕司提了一位杀人犯。” 钟离道:“原来如此,但你确定你手里拿着的玉佩就是你曾经见过的那块。” 小乞丐想也没想就点头道:“从小,我爷爷就教我怎么看值钱的东西,对于玉佩这种,我一眼就能记住它的样貌,材质。” 钟离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留着吧。不过这枚玉佩或许会给你带来危险,你还是少把它拿出来为妙。” 小乞丐点头道:“我知道,这枚玉佩的主人或许是惹了大麻烦,才让人拿着这玉佩出来求救。” 钟离转身离去道:“我走了,有缘再见。” 小乞丐看着钟离远去的背影,终于肯拿出藏在袖里的玉佩出来,他仔细看了几眼,兴奋地跑回了庙里。 第63章 金先生 钟离走到金鸡岭的时候已是晚上,山如其名,抬头望去,山顶那模糊的身影确实像是一只金鸡独立的模样。 这附近有一个用竹子搭起来的简易棚子,边上插有一杆绣有酒字的旗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棚子里边有一个驼背老者正在烧火煮饭,钟离走来时,他还未发现,但锁在旁边的一只黑犬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开始吠叫不止。 驼背老者回头看向钟离,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钟离后,说道:“客官坐。” 钟离坐在一张竹桌子上,道:“老人家一个人” 驼背老者踢了踢还在叫的黑犬,待黑犬停下叫唤,又往火炉里放了几根木柴。 他向钟离走来道:“嗯,我一个人。客人要喝点酒么” 钟离点头道:“拿一坛吧。” 驼背老者走入棚子旁边的竹屋,从中搬来了一小坛酒放在桌子上,又从一边拿来一个瓷碗倒上酒,道:“客官慢用,要是有什么想吃的,自己拿,我先去山下的村子借点灯油,灯油没了。” 钟离道:“这山下最近的村子有一里多远,这么晚了,你老人家一个人去怕是有些不妥,要不我陪你去。” 驼背老者摇摇头,道:“不用麻烦客人,这路我闭着眼睛也能走过去,而且我养的这只灵犬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是狼群,也不是它的对手。” 钟离喝下一口酒,道:“老人家可否先给我热一壶酒再走,坛子里的酒不仅冰嘴,还冷肠胃。” 驼背老者尴尬地呵呵一笑,道:“客人不好意思,我急着去借灯油,倒忘了给客人去热酒。” 驼背老者将酒坛搬了回去,一会儿后,他拿着两个酒壶出来道:“客人,你的酒热好了,要是不够,屋子里还有,请自取。” 说完,他给黑犬松了锁链,然后下山去了。 钟离目送着黑暗中一人一狗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给自己倒了一碗热酒尝了尝,随后放下一枚戒指走了。 许久,驼背老者回来了,他拿起桌子上的精致戒指看了看,又看了看四周,喊道:“客人,客人……” 他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便将戒指收了起来。 驼背老者刚收拾好桌子,准备吃饭,一队官兵骑马赶了过来。 其中为首的将军下马道:“老汉,是你让人报的官,说发现通缉犯了” 驼背老者从屋里拿出一张通缉画像,道:“就是这个人刚刚在我这喝酒。” 将军脸色变了变,拿出一张金票放在桌子上,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驼背老者收起金票道:“上山了。” 将军翻上马,带着人回城报告。 另一边,钟离闲庭信步地走在树林间,他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个白色的巨影,影子动作十分轻巧,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随着巨影缓缓靠近钟离十几米的样子,它忽然提速,猛地朝钟离扑去。 听到声响,本不愿管它的钟离不得不转身,出掌把它按下。 这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巨虎,它被钟离按在地面压着,一双爪子在不断的挣扎。 钟离压了它许久,直到不挣扎了才松开手。 巨虎得到自由,立马又咬向钟离,钟离随手一拍,巨大的力量直把它的脑袋拍入地面。 钟离看着一动不动的巨虎,无奈叹息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等他穿过金鸡岭,已经是三天后的早上。 钟离没有再继续走,而是目视着前方的一条很急很宽的河,河岸边有一个红木亭子,周围的地面早已结成坚冰,那红木亭子顶上却没有一丝雪迹存在。 亭子里有四个人,两位坐着,两位站着,其中坐着的一人,钟离认识,是宫礼。 亭子外面还站着十个气势不凡的护卫,与两顶轿子。 钟离盯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注意到了钟离,宫礼站起身对着钟离伸手打了个招呼。 一位护卫伸手对着河岸一拂,四周灵力汇聚,形成一座冰桥。 他隔河喊道:“我家主人说,你赢了,请过来喝酒。” 钟离抬步走过冰桥,来到亭子前。 宫礼已站在亭子门口,身披貂裘,手捧紫金火炉,面色红润地笑道:“托先生的福,我如今已是帝国代表,人榜执笔官。” 钟离道:“那恭喜了。” 坐着的另一人正在看一本书,这是一个男子,头上带有一顶五爪金龙吐珠发冠,右耳缀有一颗紫金耳环,身披一种薄而精致的莫名绸缎。 男子没有回头看向钟离,目光依旧沉浸在书海之中,嘴上却道:“坐。” 一个很简单的字,从他口中说出,却是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感。 钟离坐在宫礼刚坐的石凳上,石凳上铺有一层厚厚的棉布垫,坐上去不仅不冷屁股,还很舒服。 站着的宫礼看着另外两个没有坐垫的石凳,红润的脸色瞬间变白。 他故意只带两个坐垫,本是想坑钟离的,可见到钟离后,又想表达一下自己的热情,顺便炫耀一下自己的官职就站起来迎接,没想到反倒把自己坑了。 他对着钟离咬牙道:“钟离先生,这个位置我刚坐过。” 钟离道:“没关系。” 宫礼无奈,只能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冷着脸介绍看书的男子道:“这位是当……” 他才说出一个‘当’字,看书男子已抢先说道:“叫我金先生。” 钟离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看书男子不再说话,宫礼似乎在顾忌什么,话也没怎么说,只一个劲的让旁边的童子倒酒。 许久,天上再次下起了雪花。 金先生终于看完了最后一页,他瞪着一双如龙似虎的眼睛打量着钟离,道:“我有一个差事想交给你做,做好了,升官发财任你选。” 钟离皱眉道:“在下对升官发财不感兴趣。” 金先生再道:“那你想要什么女人!” 钟离道:“先不谈这个,为什么又选择我。” 金先生道:“因为你的实力很强,但排名却不靠前。” 钟离道:“你先说说需要我干什么” 金先生对着旁边童子点了点头,童子拿出三张纸放在桌子上。 钟离拿起看了一眼,上面全是人名与职位。 金先生继续道:“这是灵晶走私的部分名单,我们需要你混入走私总部,查出他们全部的走私人员,以及灵晶矿脉所在地。” 钟离道:“抱歉,我不感兴趣。” 金先生突然冷着脸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没得说了。” 钟离站起身,道:“嗯,多谢招待。” 钟离向外走去,那十名护卫却将钟离围了起来。 第64章 伏兵 宫礼站起身,恭敬道:“金先生,您消消气,钟离先生或许有什么更急的事要做。” 金先生盯着宫礼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挥了挥手,示意护卫放行。 护卫让路后,钟离回头看了一眼宫礼,点头道:“多谢。” 话毕,他缓步离去。 钟离走后,金先生忽然挥手把桌子上的酒杯扫落地面,道:“宫礼啊,宫礼,你这个好人做的痛快吗?” 宫礼俯身赔笑道:“那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属下担心主子的护卫可能……。” 金先生冷道:“就凭他一人破了一队黑煞军,你就觉得他能跳到我头上” 宫礼摇头道:“主子应该没有与他对视过吧,他外表虽温和,可眼里藏着的那股睥睨万物的孤傲,就是皇帝陛下也不能与之相比,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修士该有的东西,属下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金先生冷哼道:“知道你看人很准,但这个人,你没必要夸大其词。” 宫礼继续道:“据消息,黑煞军七位统领已带领一万八千士兵在附近埋伏,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大战爆发,他到底是蛇是龙,就看这一场战斗了。” 金先生沉吟道:“黑煞军!即使是天级灵海境强者,估计也不好受。” 随后他又对着后面的护卫道:“假如你们面对他们,能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 护卫皆摇了摇头,但其中一个戴着雪笠的黑衣男子却道:“不熟悉军阵的话,只有六成。” 金先生笑道:“无愁,你可是带兵打仗的行家,黑煞军的军阵确实很强,但你囚字营不一样压了他们一筹。” 黑衣男子道:“囚字营并不能算是军队,若是生死战,囚字营会完败。” 金先生不再笑,目光如刀直盯着黑衣男子,道:“宫礼说那个叫钟离的高深莫测,你觉得呢?” 黑衣男子道:“气势不凡,周身却毫无灵力波动,我不敢评价。” 金先生冷道:“让你看完了他们的战斗再评价,你觉得合不合适” 黑衣男子低头沉默着,不再说话。 宫礼插话道:“主子,为了等钟离,我们已耽搁一天了,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金先生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入一顶轿子。 天色渐渐幽暗,穹苍低垂,风雪也越来越急,很快就将雪地上不深的脚印覆上。 钟离走得本不慢,可风雪实在太多太快,他刚拓上的脚印还没来得及好好呼吸新鲜空气,便立马被白雪盖上。 风雪虽大,钟离身上却依旧不染一片雪花。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似乎也就只有他这一个黄褐色的身影在缓缓前行。 随着黑夜到来,唯一的黄褐色也逐渐被吞噬,只有在些许白色映衬的一点光中,才能勉强看清一个人影。 待风雪停了,钟离的步子也忽然停在了一处林子前,他温和的眸光在看向前方的刹那,变得如剑一般锐利。 哒,哒,哒。 随着大地一阵颤抖,一片庞大的黑云突然紧紧贴着地面自林子里飘出。 黑云出现的同时,一道蓝色火焰也突然在它身上燃烧了起来,只是瞬间便将黑云染成了一只百丈大小的火牛。 “哞” 百丈火牛一呼一吸间喷吐出的灼热气息,直将两边五十多丈的雪地变成一块黑焦土地。 火牛那四只巨大的蓝焰牛蹄快速击打着地面,向着在它身下渺小如蚂蚁一样的钟离冲去。 火牛疯狂而恐怖的踩踏力道不仅让大地都为之颤抖,更是将地面压出一个十六丈大小的坑洼。 钟离目光紧紧盯着火牛,就在火牛一脚踩到头顶时,他才抬起了手。 那只比钟离的手掌还大几千倍的牛蹄在接触钟离手掌的一刹那停了下来。 带有三千多度高温的蓝色火焰顺着牛蹄向钟离烧去,同时,牛蹄中重若泰山的力道也渐渐将钟离压矮了一截。 隐藏在黑暗中维持军阵的三千多名黑甲骑兵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靠任何灵力,徒手接下火牛一击的,有史以来,估计也只有钟离一人了。 副将的嘴巴里好似塞了一个鸡蛋,张得老大了,过了半息,才惊道:“这,这还是人吗?” 一旁的统领道:“不管是不是人,今晚他必须死,否则我们焱烈骑兵队就成了笑话。”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战斗,蓝色的火焰很快便附在了钟离身上,但钟离身上的一切东西,似乎都是不可燃烧物,没一会儿,火焰便灭了。 这道火焰甚至连钟离的一根毛发,衣服上的一根针线也没烧着。 不过火牛的巨力是在压着钟离持续下沉的,但却不是因为钟离的力气太小所导致,而是在这等巨力面前,钟离脚下的地面顿时变得和泥潭一样松软。 钟离感受到腿部被冻土包裹着的那种不舒服感,皱着眉头将右脚抽出来放在前头,随后抽出左脚。 按力分析,钟离抽左脚的时候,右脚应该会继续下陷,可这次并没有,因为钟离把力泄给了脚下一片土地。 只见钟离提左脚时,他右脚接触的地面突然如海面一样乍起波澜,不断地向外漫延。 统领脸色微变飘,从后背翻出盾牌,道“上盾牌。” 他的声音刚发出,人已跳下马将盾牌插入了地面。 随着统领的命令,副官以及其他士兵便本能地听从命令,快速跳下马将盾牌插入地面,形成一道半米高的铁壁。 没一会儿,波浪蔓延至林子里,数十棵树木顷刻间化成了粉末,可当波浪击打盾牌时,只听一声“噹”响,盾牌之上出现了一道道蓝色的龟纹将波浪抵消。 随着一部分人下马抵挡,火牛顿时因缺少灵力维持,小了一圈。 钟离暗暗发力将牛蹄一掰,他恐怖如斯的力量直接卸下一只牛腿。 火牛失去平衡倒下,钟离趁势跳到空中斜踢而下,只听一声闷响,火牛好似被切了很多刀似的,散成无数蓝色颗粒,快速消失。 钟离落地后弯腰拍了拍裤腿,随后站直了身子盯着林子那边。 一束火光突然从林子里冲上天穹,爆炸出五颜六色的火花。 副将丢下用完了的烟花筒,道:“信号已经发出,我们只需拖延半盏茶的功夫,他们便会赶来汇合。” 统领点了点头,拿起盾牌翻上马,又从旁边抽出插在地里的长矛,道:“众将士听令,准备战阵烈焰冲击,目标,前方三百米处的那个男人。” “是。”命令刚发出,众将士立马便有了动作,他们的准备动作不仅快,还出奇的整齐。 准备就绪后,统领率先驾马冲了出去,其他士兵紧随其后,形成一个三角形。 冲出一百米后,骑兵们身上突然焕发幽蓝火光,并一闪一闪的。 再冲出一百米后,骑兵们仿佛融为了一体,化成了一支巨大的幽蓝烈箭。 在离钟离只有五十米时,统领突然斜抬长矛,喊道:“放。” 话毕,他手中的长矛已被他投了出去,随后是接二连三的长矛被投出。 这些长矛被投出的刹那,便化成了一束束流光射向钟离。 面对密密麻麻的长矛,钟离除了最开始能躲开几根,随后就不得不施展拳风轰碎长矛。 很快,那支最大的幽蓝烈箭也如火箭般撞了过来。 钟离的拳头也蓄势待发,在幽蓝烈箭离他只有半米时,悍然挥出了拳头。 强劲的风暴随拳冲出,恐怖的幽蓝烈箭立马被吹灭,不大的拳头直接穿过盾牌,打在统领的铠甲身上。 在钟离的怪力下,统领的身体向后凹凸并倒飞出去,撞在紧紧相连的士兵身上,一排接一排的士兵互相叠着倒飞出去,而他们座下的战马,直接被拳风撕裂成了碎片。 近一亩的血与肉飘在空中,很快就在凛冽的空气中结成了冰块,如石子一般砸落。 钟离的脚步明明后走了一步,却是直接出现在了十丈开外,远远的避开了即将掉在身上的血肉。 他看着洒落在地上凝结成冰的血块肉沫,以及远处叠成一堆的死尸,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念你们是人类,我本不该对你们太用力的,可我有些生气了,若是手下留情会让你们不停的来找我的麻烦,那我宁愿从一开始就把你们全杀了。” 可惜,这些人再也听不见钟离的肺腑之言。不过他们就算听到了,又能怎样呢? 钟离又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瞧向天空,黑压压的云朵上似乎有奇怪的扇风声传来。 钟离很快便看清了,这是一支飞行高达三千米的四千人空军。 他们的坐骑都是清一色的黑羽血雕,体长一丈,翼展二丈多,生有一对狭长而锐利的血红眼瞳,它们的视力极好,直接就锁定了钟离,并发出一声嘶哑的“咯”。 黑羽血雕后背坐有一名驯兽师和一名投弹手,驯兽师与黑羽血雕的默契几乎达到了心灵相通的程度,随着它一叫,驯兽师便知道了钟离的位置。 投弹手开始从背篓里拿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黑球朝钟离丢下去。 只是一会儿,天空上便洒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球。 钟离虽不知道这黑球有什么玄机,但他知道不能再让自己惹得一身骚了,这种不爽感,已不亚于见到最讨厌的海鲜。 他活动活动了一下五指,随后在黑球接近一千米的样子时,握拳挥出。 对付这种孱弱的生物,他并不需要使用神力,除非对手是像司马彦那种拥有接近魔神的实力。 像灵王境以下的对手,他单凭肉身强度快速挥出一拳而产生的风劲就足以解决一切。 钟离挥出了拳头,一声如龙似虎的怒嚎,随着拳头到达尽头而冲了出去。 怒嚎还未传出多远,从天而降的黑球已碎裂,飘出一片绿色的雾气。 待怒嚎冲开雾气,天上的黑羽血雕以及背上的人已全化为血水,并在顷刻间凝结成冰,砸下来。 “呼!” 稍稍发泄一下后,钟离本不太好的心情被压了下去,他看着无数血冰砸下来,又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自己做的有点过了连一具全尸也没留下,他们的亲人又该有多难过。 此时,早已有数千刺客型士兵骑着落步无声的青花魔豹赶来,他们亲眼目睹了钟离一拳打死天上的队友,已吓得不敢动弹。 他们心中存在着一种侥幸,或许借着夜色,对方就看不见他们。 在他们的视角里,血凝结的碎冰正淅淅沥沥地从天而降,一位身段优雅,面容倾城的男子微微抬眸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他似乎对这恐怖的杰作尚不满意,忽然伸手接了一些血冰,紧紧地握在手心,用体温将冰融化,血顺着拳缝渗出,又在片刻后凝结成一根细长的血色冰锥。 这支军队的统领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犹豫与挣扎。 身为军人,他本该带着手下悍不畏死地冲上去,与敌人斗个你死我活,可冲上去又能怎么样,不也一拳被打死。 可如果他不冲上去,而是跑了,那他就是一名逃兵,他身上背负了太多荣耀,有父亲的,爷爷的,家族的,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当逃兵。 钟离看着从手心流下的血液,又叹了一口气,顾自呢喃道:“这应该是体验感最差的旅行之一了。” 钟离偏头看向躲在一边的三千精兵,语气平和地道:“诸位若是想履行军人的职责,那就尽管动手,我会下手轻点,留你们一个全尸。 若是有了退意,那就请自行离去,顺便回去告诉你们的同伴,‘途径贵地,并无恶意,请不要再浪费兵力寻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的话说得比较慢,像是在念文章,但语气中所蕴含的杀机,在场所有人都能深深地感受到。 第65章 “雅疯子”白冷 钟离说完话,见他们许久都不作声,便当做他们答应了,转身离去。 等钟离没了影,众人才敢大口呼吸,副将道:“统领,我们……。” 统领烦躁地道:“能怎么办,死了这么多人,你能装作不知道么。” 副将:“可这样的话,我们暗影队……” 统领不再说话,因为另一边的军队赶来了。 一头丈大的雷狮驮着一位肥头大耳,手拿双锤的胖将军悠地哉走来,他的身后是一千猛犸象兵。 胖将军打量了一会儿地上的血迹,扫视了一下暗影队的人数,嘲弄道:“你们来迟了么?这不对吧!,你们守在青岗山那边,应该很快便能过来了。” 暗影队副将道:“我们确实来迟了,我们来的时候,血鹰队,焱烈队都已死完了。” 胖将军道:“那敌人呢?” 副将道:“往北去了。敌人太强,我们打不过,所以决定等候你们。” 胖将军骂道:“付侯明,你把老子当傻子呢,你们就算打不过,那也得远远地跟着敌人,途中留下记号,等待我们支援。可你们呢,一个人没动。” 统领道:“老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血鹰队,那个人只用了一拳,便把天上的四千多人全打成了血水。你要是想去送死,我不拦你。” 胖将军低头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血水,然后道:“追就追。” 他调转雷狮,却是往来的方向离去。 副将低声呲笑道:“这个猪胖子,跑得比谁都快。” 统领抬手命令道:“副将,你带一千兄弟把焱烈骑兵的尸体都搬回去,其余兄弟跟我撤退。” 话必,他控制青花魔豹转身一跃,几步间,便跑没了影。 第二天中午,雪已停歇,刺眼的太阳拨开阴云,将暖光洒落雪面,反射出一道道缤纷五彩。 钟离站在一处山丘上的雪亭里,眼睛出神地俯瞰着下方的村庄。 村庄里十分热闹,有十几个棉布小孩围着三幢茅草房打雪仗,他们天真的嬉笑声就像是一首欢乐的歌曲,听得钟离心情十分舒畅。 许久,小孩们因为一个人耍赖皮而发生了矛盾,自此他们分成帮理不帮亲和帮亲不帮理两派争吵起来,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开始从他们稚嫩的声音中表达出。 钟离终于移开了目光,转身向山下走去。 才没走出多远,一个黑影突然自树中掠来,最后停在钟离前方的树顶。 这个人戴着一副鬼面具,只露出一双乌黑发亮的桃花眸。这本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可在面具的恐怖模样衬托下,反倒显得有些怪异。 这个人的身体比较瘦小,却穿了一件十分宽敞的袍子。 袍子全体通黑,袖口和衣领都绣有金纹,再配上鬼面具一看,那股恐怖的,怪异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了,转而给人一种严肃感。 钟离皱眉看着面具的模样,有些不确认道:“阁下是……‘雅疯子’白冷。” 鬼面人双手负背,轻轻一跃,飘然落地,道:“没想到钟离先生竟然知道鄙人,这倒让鄙人有些受宠若惊。” 钟离道:“我曾经扮演过阁下一天,故而对阁下比较熟悉,只是没想到阁下竟然不是男人。” 鬼面人皱眉道:“敢问我哪里不像是一个男人” 钟离道:“扮得太像反而变得不像。” 鬼面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宽敞的衣袍,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他这时候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音韵宛转,清脆悦耳。 随后,鬼面人又变回男人的声音,道:“鄙人来找你不为别的,只是想拿回鄙人丢失的东西。” 钟离不解道:“我何时拿了阁下的财物” 鬼面人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道:“你认不认识一位小孩子,前两天,他拿着这枚玉佩去挽歌城提出了一位死囚犯。” 钟离恍然大悟,神色却变得有些冰冷,他还未问话,鬼面人再道:“你放心,鄙人只是把玉佩拿回来了而已,并没有伤他们的性命,也没有把他们移交官府。” 钟离面色缓和下来,颔首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不过……,你要找的戒指已被我抵作酒钱花出去了。” 鬼面人没有说话,盯着钟离看了许久才道:“能麻烦你带鄙人去赎回来吗?” 钟离道:“戒指在金鸡岭山下的小酒店里,我就不跟着去了。” 鬼面人道:“若你是骗我呢” 他的语气忽变得有些冷。 钟离道:“我并不喜欢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鬼面人道:“那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它的价值远比我手中这枚玉佩大,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麻烦钟离先生陪我去一趟,免得我再花费时间来找你。” 钟离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随你走一趟。” 鬼面人抱了抱拳,语气缓和道:“多谢体谅,请带路。” 钟离点了点头,转头往来的方向走去,他看出了鬼面人似乎很着急寻倒那枚戒指,所以用了仙法缩地成寸赶路。 鬼面人看着钟离神奇的步法,眼神有些惊异,才几步,钟离便已走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鬼面人突然长高了几寸,她脚底离地,向钟离的方向快速平移,与空气擦出数道残影。 她很快就追上了钟离,并以一顿一顿的速度跟在钟离身后。 路上,白冷开口问道:“先前你一直往北走,不知你的目的地是京城,还是人族圣地神门山。” 钟离道:“这很重要么?” 白冷道:“不重要,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钟离道:“我要去的是神门山。” 白冷道:“那你有神邀帖吗?” 钟离道“神邀帖!难道只有拥有神邀帖的人才能去” 白冷道:“神门山虽然大,但若整个人族的人想去便去,怕是没一天就会被压垮。” 钟离道:“那请问这神邀帖该如何获得” 白冷道:“你既已入榜,那就不必担忧,应该会有神邀帖送来。” 钟离道:“你要的应该不是那枚戒指,而是戒指里的信息吧!” 白冷道:“从何说起” 钟离道:“那枚戒指的材料与手工皆不错,但比起你那枚天然形成的玉佩来,还是差了很多。” 白冷笑道:“好眼力,戒指确实不重要,里面隐藏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如何从戒指里看出信息,估计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 钟离道:“如果我没猜错,戒指里镶嵌的钻石就藏有你要的秘密。” 白冷愣了愣,随即停下步子,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钟离道:“只是猜测罢了。我虽看出了秘密所在,但我并不会解读。” 白冷突然道:“你不是钟离,你到底是谁” 钟离停下步子,看向她,认真道:“你不用试探,我就是钟离。” 白冷道:“抱歉,"最近遇到了一个千面人,他骗了我两次,所以有点……” 钟离道:“你无需担心,只要时刻注意我后腰上的宝石即可,这颗宝石所使用的工艺,大荒帝国绝没有工匠能做出来。” 白冷才注意到那枚神之眼,她仔细看了几眼,道:“外表包裹着极品琉璃,里面却是有丰沛的岩属性灵力流动,确实难见。” 钟离道:“看来你的眼力也不差。” 白冷道:“作为一名侦探,拥有极好的眼力是最基础的技能。” 第66章 人已死 落日余晖下,钟离与白冷终于停下了脚步。 竹棚子里的一切还是和几天前一样,当钟离走进去后,却并没听到狗叫声,就连竹棚子旁的屋子都紧紧关上了门。 钟离紧盯着屋门,皱眉道:“有很淡的血腥味。” 白冷深吸一口气,道:“确实” 突然,一声“汪汪汪”从屋子里传来,钟离透过门缝看到了半张狗嘴在朝他吼叫。 钟离走过去推了推门,门并没有锁,只听一声“吱呀”,门直接被推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那黑狗立马从门缝里窜出,咬向钟离。 钟离张手一拍,打中黑狗的额头,重重地将它打晕过去。 钟离继续推门,只见一条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地上。 尸体的脖子已经没有了,脑袋躲在前边的凳子底下。 这是一个带着花白头发的血骷髅头,上面的皮肉已经被吃了,只剩一只还未破裂的眼球斜立在空洞的血色右眼眶里,死死地盯着钟离,令人不寒而栗。 地上的那副身体亦是残破不堪,左手手臂已被咬成了骨头渣,腹部更是破了一个大洞,里面内脏已经被掏空,只有一根六寸的肠子因为在拉扯的时候卡在了骨头上而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钟离的脸色暗暗沉了下来,后面的白冷看着尸体,皱眉道:“看模样,人已死了一天了。” 钟离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只见酒杯里的酒只剩一小滴,且已结冰附在内壁。 此时白冷已蹲下身子检查尸体,并说道:“脖颈虽有咬痕,但中间一部分的伤口却过于平滑,不似狗咬的,倒像是刀剑切口。” 钟离道:“而且这个凶手还是他认识的人。” 白冷站起身质疑道:“单凭你手上的酒杯并不能证明什么,不能排除他也喝酒的可能。” 钟离转身道:“不,我说的是他的眼神。” 白冷低头看向凳子下的脑袋,那唯一存在的眼球里,确实没有面对死亡该有的恐惧,也就是说,死者是在不知情下被砍下了脑袋。 白冷不再反驳,她开始在屋子里四处转悠,一会儿打开那个看看,一会儿敲打这个听听。 很快,她就发现有一块砖头发出的声音不太对劲,只见她食指轻轻一弹,指尖瞬间冲出一张白网将砖块粉碎。 她伸手从里面抠出了三张金票,见没有戒指,她又伸手往里抠了,却并未再拿出什么东西。 白冷失望道:“俗话说财不外露,一般的人都喜欢将珍贵的东西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已被我找到,却只有十二万金币,看来戒指已经被凶手拿走了。” 钟离放下酒杯,道:“或许是他找人来看货,那人见戒指价值连城,起了独吞的想法。” 白冷道:“谁看货还把刀剑带进来。除非来看货的不是一般人,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店,以及一个普通的老者,相信以他的人脉关系,要真看货,应该请的是商会里的人,而那些生意人来看货也只会带一双眼睛一张嘴和些许钱财,顶多附加一个算盘。” 钟离道:“他并不普通,他似乎是官府放在这里的暗哨。” 白冷拿出刚搜出来的通缉画像,解释道:“官府为了提高捉贼效率,一般都会给分布在四处的酒馆客栈送去通缉画像,只要提供了有用的消息,官府会根据通缉犯的价值进行奖赏。这也是你走到哪,官府都能提前追到原因。” 钟离沉吟道:“这个举报机制不错。” 白冷走出屋子,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叹息道:“这几天都在下雪,雪地上的痕迹都被掩埋了,看来这个事情不好办。” 钟离道:“听说你会用占星术破案,现在正好可以用用。” 白冷道:“我的占星术需要根据星相去幻化各种规律与法则进行计算,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个异常费脑的过程,在两天前,我已经占卜了一百多次,好不容易才从死局里找到一线生机,现在怕是没有精力再使用占星术了。” 钟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 白冷接着道:“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凶手是与我要查的案子有关联的人, 二,就像你说的,只是单纯黑吃黑。 我希望是第二种,但更可能是第一种。” 钟离道:“所以,你究竟在查什么案件” 白冷道:“横跨大荒,乌托邦,雪庭的灵晶走私案。乌托邦与雪庭的已经被我破了,但这里似乎才是他们的大本营,我派出去调查的人,不到半个月就都被灭口了,而且对方也有一位占星术高手,不过还是我略胜一筹,从他们精心为我准备的坟墓里逃了出来。” 钟离想起了那日金先生所说的话,不由问道:“不是已经掌握了部分名单了么?” 白冷道:“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些查出来的名单不过是那些人丢出来的烟雾弹。” 钟离提出离去的请求,道:“你要找的东西,现如今我也不知去向,我想,我应该可以……” 白冷道:“你怕了!” 钟离摇头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白冷笑道:“那我就把你绑在我这一条船上。” 钟离疑惑道:“什么意思” 白冷道:“你初来人类世界本来是两个人,但现在却有一个人不知所踪,你应该很想知道她的下落吧。” 钟离低眸沉吟片刻,道:“我答应了,但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解答一下。” 白冷道:“请问。” 钟离看着她道:“你确定我能帮你” 白冷道:“我相信我没有算错,就是算错了,有你帮忙分担压力,我也可以多喘几口气。” 说着,她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根狼毫毛笔,道:“对了,我应该给我的伙伴画一张像,活下来了,可以留作纪念,没有活下来,也能留存于世,让世人知晓你的模样。” 钟离奇怪道:“我听过你的很多传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把事情记录下来,并发布出去。” 白冷挥手间用灵力搭了一个冰架子,将纸张放上去,并挥动毛笔道:“"这是第二个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 钟离道:“我也拒绝你给我画像。” 白冷停下动作,看着钟离道:“你觉得人死之后,还有谁会记得他,这时候或许会有朋友和亲人记得,可当这些人都死后,又有谁还会记得,或许还有下一代的亲人,可下下代,下下下代呢? 我的目的就是让我的名字在历史中占一个位置,让千百年后的人们依旧听说过我。” 白冷又道:“我可以继续画了吗?” 钟离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第67章 村庄调查 白冷将钟离整个外形画完后,正准备点睛,却见钟离低眸思索着,不由开口道:“请抬起头来,我要画你的眼睛了。” 钟离抬了抬头,看着她道:“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找到凶手。”" 白冷对照着钟离的眼睛,用笔在空洞的眼眶里点了两点,并道:“急并没有用,现在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戒指被毁了,二是戒指还在。 我们只要去附近的龚城查查就知道了。” 白冷画完后,将画像卷起来准备放好。钟离好奇地开口道:“可否给我看一看。” 白冷递过去,说道:“助手不在,我并不怎么会画画,还请担待。” 钟离接过看了一眼,随即皱了皱眉头。 画上的人物弱柳扶风,低眉含情,一副瘦弱贵公子痴情念人的形象,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自己。 白冷一把夺过画像道:“你自己要低头,画得不好可别怪我。” 钟离道:“可我有这么瘦弱吗?” 白冷将画像卷起来放好,道:“这事怪我没掌握好线条,画腰的时候不小心斜了斜,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补充完整。在此,我向你道歉。” 钟离道:“也罢。” 钟离继续道:“那我们怎么查” 白冷道:“先到山下的村子打听一番,看看有没有线索,要是没有线索,那就去龚城看看。” 钟离点了点头,跟着白冷向山下走去。 山下有两个村子,分别驻扎在道路的两旁,白冷提议兵分两路,并交给了钟离一个袋子。 钟离没有接,而是疑惑地看着她。 白冷道:“你不能白问,得拿些钱财诱惑,否则大概率不会理你。” 钟离点了点头,接过金币道:“多谢提醒。” 白冷运着四方步向左边稍大的村子走去,并摆摆手,道“祝你好运。” 钟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向右边的一个小村庄缓步走去。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浓雾一般的黑夜弥漫在村庄中,让人几乎看不清路。 钟离来到第一家人门口,屋里并没有光,但是屋里的一家人也没有睡,而是在讨论着明天要不要上山打点猎物。 钟离抬手敲了敲门,屋里立马传出男主人的叫喊声,“谁呀,这大半夜的敲门” 钟离道:“在下是一名侦探,有些问题想向主人家打听一下。若是打扰了,请见谅,为表歉意,在下特备了一份薄礼,稍后奉上。” 钟离刚说完,屋里顿时就响起了一道道急躁的脚步声。 男主人打开半扇门,露出一个脑袋打量了一会儿钟离,见钟离后背的宝石一直发着黄褐色的光,照出那半身华丽的衣裳。 他立马打开左半扇门,热情地笑道:“公子里面请,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钟离站在门口道:“就不进贵舍了。在下想问的是,昨天可有人上山” 男主人疑惑地回答道:“有啊,好几个人呢” 钟离道:“你认识吗?都是谁” 男主人道:“都是我们村子和隔壁村子的人上山打猎。” 钟离道:“除了他们,还有谁” 男主人摇摇头道:“我不太清楚,外面实在太冷了,我一般不出门。” 钟离道:“昨天有没有城里的人上山过” 男主人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钟离拿出一袋金币,道:“在下想请你帮个忙,去村里问问昨天都有谁上过山,包括外人,事成之后,这一袋金币权当谢礼。” 鼓鼓的钱袋里,至少有一千多枚金币,虽然有点少,可对于一般人来说,可是大半个月的收入。 男主人的眼睛好似被钱袋点着了火,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激动中又带着点犹豫道:“公子不会骗小的吧!” 钟离道:“不会。” 男主人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他偏头对着后屋道:“娘子,快出来点灯,来贵客了。” 随后又跨出门槛,对着钟离道:“公子里屋坐坐,我稍后就回。” 话毕,他已风一般的跑了出去,由于太兴奋,跑到一半他就在雪地里滑倒了。 他从雪地里爬起,对着看向他的钟离尴尬一笑,道:“没事 没事,我没事,公子先进去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钟离点了点头,抬腿走入屋子。 这时一盏油灯从黑暗的房间飞了出来,同时,一道消瘦的影子映在了墙面。 拿灯走来的是一个穿着灰棉袄的短发女人,她一双略微红肿的眼睛看着钟离,张开两瓣结了黑疤的嘴唇,说道:“公子坐吧。” 钟离点了点头,走动几步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女人将油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桌子搬到钟离旁边,随后再去掩上有凄凄寒风流淌而过的大门。 女人回头看着火光下,面貌绝美的钟离,细声道:“公子要喝茶么?” 钟离将钱袋放在桌面,道:“不必麻烦。” 女人点头道:“好吧。” 她从钟离身旁走过,坐在了一张距钟离十分远的椅子上,悄悄地盯着他。 钟离默不作声地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前面的山上不时响彻狼嚎鸦吟,灯火也渐渐变小,由拇指大变成了豆子大。 女人再不能看见钟离的俊脸,只能瞧见他一只胳膊上精致的花纹。 女人站起身回到房间,从里面端出来半瓶灯油。 她来到桌子旁,拿着一根筷子往灯油里伴了伴,随后快速的把筷子放在小如蚂蚁一般的灯火上空。 随着一滴灯油落下,火势伴着细若蚊声的“噼里啪啦”声响大了起来,火光再次照见了那张神俊无比的面孔。 她又继续这样,不过灯油并没有再滴到火焰上,而是滴在了灯芯附近。 连续十多次后,她将灯油放了回去,并继续坐在那个位置,远远地盯着钟离看。 钟离虽感受到了这道吃人似的目光,却也不好说,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随着时间流逝,灯火再次从拇指大小变成了豆子大小。 这时,一直被寒风敲打的木门终于被推开了,一个全身是雪的人快速走了进来。 女人看见这一幕,默默回到了房间。 男主人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在钟离旁边坐下,并将一双冻僵了的手放在豆火上烤着,道:“我全村人都问了一遍,有人说,城里的岳捕头昨天上过山,还有泰恒玉器的老板也上过山,以及……” 钟离点了点头,站起身道:“多谢。” 男主人不好意思地看着桌子上的钱袋,伸手指了指道:“那这个……” 钟离道:“归你了。” 他走到门口,伸手拉开半扇门,提步跨了出去。 男主人激动地拿过钱袋,将金币全倒在桌子上,这时恰好灯火灭了,他连一个金币也没看着,立马不甘地怒叫道:“媳妇,再拿点灯油来。” 门外,雨雪纷飞本是一场美景,可今夜实在太冷了,雨水化成了挠人的碎冰直落而下,砸地周边哗哗作响。 钟离关上门,缓步走向集合点,冰雪似乎有意避开他,从不近他周身半尺。 当钟离来到集合点,白冷早已在等他了。 白冷搭了一个冰棚子,躲在里面。她看着走来的钟离,问道:“怎么样” 钟离走入冰棚,道:“经过排除,有嫌疑的只有两个人,分别是龚城的岳捕头和泰恒玉器的老板。” 白冷道:“我也是两个人,但你那个是岳捕头,我这个是岳将军。” 钟离道:“这应该是一个人两种称呼吧。” 白冷摇摇头道:“不,这既是两个称呼,也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捕头只是一个小官,将军是负责城防的最高首领,只低城主半个头。” 钟离明悟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白冷道:“这只是一个基础知识,没什么受不受教的。” 钟离沉吟道:“那到底是他们两个都来过,还是只来了一个人” 白冷道:“守城将军是不会轻易离开城区的,但他却偏偏离开,还让人看到了,有点可疑。不过,另一个捕头也很可疑。” 钟离道:“那个泰恒玉器的老板呢?” 白冷道:“我虽不认识他,但他绝不可能蠢到在行踪暴露下杀人截货,不过可以去问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或许会有线索。” 钟离面露难色道:“我现在还是通缉犯,就在外面接应你吧。” 白冷拿出那枚玉佩,说道:“这枚龙息玉佩可是陛下赐予,它虽不能帮你去了通缉,但有它在,至少没人敢动你。” 钟离伸手去拿,白冷却将玉佩收回,并挂在腰间,随后又拿出一块同款鬼面具道:“不过我讨厌麻烦,你还是戴上面具跟在我旁边方便一点。” 钟离停在半空的手继续前行,从她手中拿过面具,道:“我并不觉得你有多讨厌麻烦,嫌弃麻烦的人就不会做侦探自找麻烦。” 白冷笑道:“这是另一种麻烦,我讨厌的是打架这种麻烦。” 钟离戴上面具,嗡嗡道:“好巧,我也不喜欢打架,但有时却又不得不打。” 白冷伸手为钟离正了正面具,她看着在狰狞的面具下,钟离优雅不凡的气质依旧没有被遮掩半分,不由笑道:“要是你早点与我一起破案,或许我的称号就没有雅这个字了。” 钟离道:“雅或许是对你不管不顾地揭发真相的一种赞美,而不是像我这般十分挑剔与讲究。” 白冷道:“你要是见过八年前的我,你就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疯子’前面加一个‘雅’字。那时候的我,可是天下人的梦中情男,可惜……” 钟离笑了笑,道:“倒真想看一看。” 白冷灵力外泄,隔绝落下的冰雪,背着手缓步离去道:“河水尚不能回溯,这时间就更不可能了。” 钟离跟上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白冷:“若没有看透,我又怎么会想在历史长河中留下我的故事。神的传说尚且能传五千年而不断,那我的故事应该也能传个五千年。” 第68章 桀骜男子 天渐亮,龚城内外开始有公鸡报晓。 雨已停了,但雪还在飘。 灰暗的天色下,两个面具人缓缓自北而来。 城门口,两个不停跺脚的士兵注意到了他们,忙停下动作,挺背缩腹,站得笔直。 当两人来到城门口,两士兵立马下压长枪,两把长枪相交一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其中一位士兵道:“把面具摘了。” 白冷双手一直放在后背,从未动过。她微微昂头,俯视着士兵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另一位士兵不屑地笑道:“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俩必须把面具摘下来,否则后果自负。” 士兵看出了两人的身份不简单,但他现在是在按律执法,不管是谁,都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究竟有没有与城主府,乃至与朝廷作对的实力。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钟离,而且就算是通缉犯钟离,他现在不也只敢往深山老林里钻。 白冷道:“没有人能命令我把面具摘下,毕飞没有资格,你们就更没有资格。” 第二位士兵怒道:“大胆,你竟敢直呼城主名讳。” 白冷不怒反笑道:“我不跟你们计较,把你们的城主请来,我有事找他。” 最先开口的那名士兵气道:“城主也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第二位士兵调转枪头,直指白冷道:“你最好自己摘下面具,等我们帮你摘,就怕会没轻没重的伤到了你。” 白冷暗自叹了口气,挂在腰间的玉佩明明那么明显,这两个二愣子偏偏就是没有看见。 她无奈扯下玉佩,向他们展示道:“你们可看清楚了,这是什么!这种类型的玉佩或令牌,可都是当官的必须认得的,你们可不要告诉我,你们没在书上见过。” 第二位士兵睁大眼睛瞧了瞧,脸色立马吓得惨白无色。 他丢下手中长枪,嘴里好似含了一块极冷的冰块,哆哆嗦嗦地道:“龙,龙,龙息……玉佩,你是……” 白冷再拿出一块金色令牌 ,牌面用黑红白三色刻了一副诡异的面具,把面具的轮廓忽视,就能看见‘侦探’二字。 白冷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第一位士兵从同伴的话中回过神来,收回长枪,半跪于地,慌张道:“属下见过白冷大人。” 白冷回头对着钟离道:“进去吧。” 她抬步走向城内,钟离跟在她身后。 城门内值守的十几个士兵也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他们看见白冷从眼前走过,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第一位士兵看着两人的背影,着急喊道:“白冷大人,您是要去见城主大人吗?” 白冷没有回话,带着钟离顾自离去。 寒风凛冽,第二位士兵额头却流了许多汗水,他眼神呆滞,喃喃自语道:“完,完了。” 第一位士兵,皱着眉头道:“我们是按规矩办事,应该不会挨军棍吧!” 第二位士兵道:“我刚刚用枪指了他。” 白冷走到一个岔路口,回头对着钟离道:“你去泰恒玉器看看,我去巡捕司查查那个岳捕头的出行记录。” 白冷指了指泰恒玉器的方向,随后往巡捕司那边走去。 钟离按着白冷给的方向来到了泰恒玉器门店。 泰恒玉器门口挂了两盏明灯,将灰色的雪地照得发红。 店门半掩,内有更加璀璨的明光射出,一同射出的还有一股上等熏香。 钟离敲了敲门,只听店门立马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个年轻小伙,他先是被钟离脸上狰狞的面具吓了一跳,疯狂后退几步,随后有些害怕地道:“客,客人请进。” 钟离走入店铺,扫视一眼柜台玉架,道:“你家老板呢?” 小伙道:“老板在……在里屋休息,我马上去请他。您先请坐。” 钟离坐在门口的柜台外,打量着店内摆放的精致木盒与玉瓶。 很快小伙就恭恭敬敬地请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来到钟离身旁,指着小伙对钟离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学徒,还不懂规矩,请见谅。” 随后,他又张开手,道:“客官里面请。” 钟离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入里间。 房间并不是很大,中间摆有一个煮茶火炉,墙边放了一张小桌子以及两张椅子。 老人跟在钟离后面,见钟离停了下来,立马又摆手道:“请坐。” 钟离坐在一张椅子上,老人随后坐在旁边,小伙给两人倒了一杯茶,悄悄出去了。 老人笑道:“客官如此装扮,是来卖宝贝的吧!” 钟离摇摇头,道:“不是。” 老人疑惑道:“难不成是来买东西的。” 钟离再道:“也不是。” 老人有些迷糊了,抱拳道:“那客官所谓何事。” 钟离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嫌弃地放回去,道:“金鸡岭酒馆老板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老人愣了愣,一时没回过神,好一会儿后,才慌张道:“阁下说的可是那山腰卖酒的林老头!” 钟离点了点头,老人连忙解释道:“这我不知道啊!我根本就没去过。” 钟离淡淡地道:“你再好好想想。” 此刻,钟离的声音有些冷,冷得火炉子里的火都缩成了一团。 老人更是冷得没了知觉,许久,才道:“我,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林老头说他得到了一个宝贝,想让我给他掌掌眼,我让他拿过来看看,他却偏要让我去他家看,我拗不过,于是前日去了他家,但我没看见他人,只看见一只狗在朝我叫,我以为他不在家,就回去了。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他死了。” 钟离道:“你又骗我。请再好好想想。” 老板无奈道:“我 ,我真的没有说谎,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 钟离道:“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无关,但你存在刻意隐瞒,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凶手的同伴。” 老板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打量着钟离道:“不是,你是谁呀,一进来就吓唬我,我告诉你,没门。” 钟离道:“我只是来查案的,请配合。” 老板道:“我记得巡捕司查案需要出示身份令牌,你却藏头藏尾的。” 钟离道:“我是侦探,不是捕快。” 老板不屑一笑,道:“就连巡捕司的左右司主见了我,也得好声说话,你一个小小的侦探,也敢如此不知好歹。 我告诉你,这件事与我无关,你最好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否则我就让人把你抓入大牢里面。” 钟离还待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道桀骜的声音,“你一个小小的商人,哪里来的权利将人抓入我巡捕司的牢房。” 两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傲气凛然的男子站在了门口。 男子身穿红袍大衣,胸口绣有一只金鹰捕食的凶狠图案,两肩盖有一双金色鹰爪,下连一张血红披风。 他腰间衔了一把很长的剑,由于过长,他不得不时刻用拇指压住剑柄,免得剑尖与地面相触。 老人慌忙跪在地上,道:“右司主息怒,刚才,刚才都是小人在吹牛。” 男子走到老人身旁,取下长剑坐在椅子上,并出腿踢翻老人道:“吹牛!那你再吹给我看看。” 老人侧过身子,跪在男子脚下,道“不敢,小人不敢。” 男子道:“记住了,你拿谁吹牛我不管,但不能带上我,否则……” 老人忙磕头应下道:“是,是,小的不会了。” 男子再道:“金鸡岭那个案件是不是和你有关。” 老人道:“跟我没关系。” 男子道:“你现在最好明明白白的说清楚,否则就去牢里说,牢里的手段,你应该听说过吧!” 老人吓得声音有些嘶哑,他道:“右司主大人明鉴,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我去的时候,林老头就已经死了。我怕影响我做生意,没敢声张,只去请了岳捕头帮忙。 那岳捕头回来后,跟我说事情解决了,让我谁也不要说出去,否则就把我当做真凶杀了。” 男子道:“他怎么死的。” 老人道:“我不清楚,我打开门的时候,林老头的脑袋就已经滚在椅子下直瞪瞪的看着我。我立马就吓得跑了。 回来后,我高价遣散了好几个看见这事的下人。我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右司主可以去查查。” 男子站起身,重新将长剑别在腰间道:“不用了,有你这一个人证就够了。” 随后,他又看向钟离,道:“雅疯子的助手不都是女人,什么时候变成了男人” 钟离道:“她的助手有事,我临时补上的。” 男子点点头,道:“怪不得办事能力这么差。” 钟离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反驳。 男子道:“你们两个随我来吧。” 说完,他已大步离去。老人连忙站起身,低着头跟在后面。 钟离也站起身,远远地跟着。 第69章 会奏曲的楼梯 巡捕司办事处,白冷漠然地坐在一张红木梅花椅上,她的食指不断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深沉的声响。 她的前方,战战兢兢地站着一位络腮胡汉子。 汉子有一双老虎般残暴的眼睛,这本是双让人看一眼就害怕的眼睛,可现在却直盯着地板,像个死人般一动不动。 他满是皱纹的额头随着沉闷的敲击声不断响彻在寂寥的大堂内,汗水一排接一排地汹涌冒出,疯狂浸湿他的衣领、胸膛、袖口、地板。 不久,右司主领着钟离与泰恒玉器的老板走了进来。 右司主对着络腮胡汉子说道:“岳庆,证人本司主已经找来了,你还不说实话吗? 隐瞒案情,按律可是论同伙罪处置,你是金牌捕头,你应该很清楚后果有多严重。” 岳庆抬头看了眼右司主,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泰恒玉器老板,对着堂上的白冷道:“我说出凶手,你们敢抓他吗?” 白冷道:“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惹不起的人。” 岳庆再道:“你们若是没有抓住他,我希望我的家人能搬到巡捕司住。” 右司主点头道:“可以。” 岳庆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是泰恒玉器的常客,与李老板的交情颇深,就在前两日,李老板忽然慌慌张张的找到我说‘金鸡岭半山腰那个卖酒的林老头脑袋被人砍了下来。这件事若是让巡捕司知道了,他就要关门大半个月,甚至成为替罪羊,所以就想要我偷偷去查查。’ 我念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所以就……” 他的话还未说完,右司主突然插口道:“是李老板给的实在太多了吧!收受贿赂,发现命案不上报,这每一条都可以将你革职处理。” 岳庆脸色变了变,不再说话。泰恒玉器的老板忙否认道:“右司主大人可真冤枉小人了,小人哪敢贿赂官员,这可是死罪啊!” 右司主冷哼一声,正要继续说话,只听白冷道:“这些以后再谈,我们首要目的是先查清案件真相,岳庆你继续说。” 岳庆道:“我去了林老头家,发现林老头的脑袋是被一刀砍下,又经过上下搜寻,最后发现地面有一个偃月刀刀末压出来的四棱锥印痕,我心中已有了怀疑对象。 但那个人我惹不起,也害怕被灭口,只能将痕迹掩盖,随后又将锁在外面的黑狗扔入屋里,再将外面的痕迹清理干净。 我回到城里,以找兄弟去喝酒的理由,上了北门城楼,在楼上,我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四棱锥压痕,这时候我确信自己没有猜错。 我本以为这件事过几天,就会变成一场意外事故,却没想到……” 右司主沉吟道:“城里有三个人的武器末端能压出四棱锥图案,但用刀的只有一个人,守城将军岳守仁。” 岳庆没有再说话,右司主又道:“他身居高位,为何要杀一个平民呢?是因为这个平民无意间知道了他的秘密,还是平民拿了什么能令他动容的东西。” 白冷从椅子上站起,看向抱胸立在一旁的钟离道:“对上号了,我们去找他吧。” 白冷刚走几步路,右司主突然抬手拦截,道:“里面还有可疑之处,我想,应该查清楚再抓他。而且他官职很大,只能上报朝廷,让朝廷派人下来抓捕。” 白冷甩开他的手,道:“你确实没那资格,也没那实力,但我不同,我有陛下亲赐龙息玉佩,有先斩后奏权,也有能力将他抓捕归案。这些话或许有些伤人,但这是实话。” 右司主脸色略微有些阴沉,他死盯着白冷,眼里充满了怒火。 白冷无视他,走了出去。 钟离低眸看了眼已被右司主悄无声息地拔出半寸有余的长剑,转身跟上白冷的步伐离去。 白冷放缓脚步走在街道上,等到钟离与自己达到同一水平线上时,开口道:“如果岳守仁跑了,那他就是真的凶手,如果他没跑,那凶手就是另有其人。” 钟离疑惑道:“为何” 白冷道:“案件的指向太过明显,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引导我们走上这条路。” 钟离思量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 白冷满意地伸手拍了拍钟离的肩膀,笑道:“与你对话真轻松,就像是在和我自己说话一样,只需开个头,后面的想法根本不用说出来。” 钟离往旁边移了移,躲过白冷第二下拍肩,道:“过奖了,只是有了一些猜测,或许与你的想法背道而驰。” 白冷讪讪地收回纤手,道:“我相信,你与我的想法只是大同小异。” 钟离道:“希望吧。” 半个钟头后,两人来到了北门城楼下。 此处的城门比起其他三处的城门更要庞大与震撼。 白冷拿出龙息玉佩走至上城墙的石楼梯口,那里设了三道关卡,两百多名士兵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守卫在楼梯口前。 为首的士兵一眼认出了白冷手上的玉佩,恭道:“见过白冷大人,请恕属下身穿重甲不好行礼。” 白冷道:“无碍,我要见你们的将军。” 为首的士兵回头对着手下们挥手道:“放行。” 待士兵们将拦在路口的荆棘栏杆推开,白冷与钟离提步踏入楼梯。 这座石楼梯很特别,每踏入一条台阶,台阶上便会有一道欢乐的乐声响彻,且每一条台阶发出的声音都各不相同。 白冷解释道:“相传一千六百年前,泰州地界曾发生过一次兽潮,一只超越灵海境的圣光白虎携带着数以万计的野兽攻城,城墙一旦被攻破,百姓必定会成为野兽的食物。 守城的士兵怀着恐惧的心情防御,精神状态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没有胃口吃饭与睡觉,不少士兵因此猝死。为了缓解这种状态,庞城的一位音乐兼建筑家利用自己所学,改造了这条楼梯,使之能发出悦耳的音乐放松心情。根据人的重量,这条楼梯一共能发出一万多首音乐。” 白冷又感叹道:“没想到已一千多年了,竟还能奏响。” 钟离佩服道:“若是他还活着,倒真想与他交流一番。” 白冷笑道:“可惜灵王境最高也才五百年寿命,他连灵体都不是,就更不可能活这么久了。” 钟离叹道:“活得太久,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白冷感受到了钟离语气中带着的那种遗憾与悲伤,自觉闭上了嘴。 台阶共有一百零八条,等两人全部走完,这一道自他们脚下流淌的音乐也渐渐消弥。 第70章 岳守仁 浓云下,薄雪纷飞乱舞,飘入高墙内将身穿漆黑重铠的士兵染白一片。 冷风如刀,敲地墙面咯噔响,白冷与钟离走在楼道上,却并没有被半丝冷风、半片雪花所侵扰,因为城墙边矗立的一排重铠士兵早已用他们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些冷意。 两人没走多远,又被一位年轻小将拦住。 小将戴了一副绯红的厉鬼面具,只露出一双年轻又坚毅的眼睛和一张薄得没有半点血色的白唇。他的右手袖口空荡荡地,不知是在哪场激烈地战斗中牺牲了这条最有力的手臂。 他的左手时刻按在了悬挂在腰间的利剑上,似乎只要稍有不对,他的剑就能顷刻拔出,以雷霆之势将危险杀死在襁褓之中。 当白冷拿出那枚象征至高无上的皇权的玉佩时,小将低下身子沉沉地道:“霍起见过白冷大人。” 白冷惊异地打量了他两眼,伸手扶起他道:“霍起!我听过你,你虽居地榜最后一名,却是地榜最后一名汉子。 一年前,你在镜州佰仟山附近监运粮草,你碰到了庐阳王手下十将之末,地榜排名第三百二十一的蓝采光前来毁粮,你硬生生拖了他一柱香的时间,虽然粮草依旧被毁了,你也丢了一臂,但你悍不畏死的事迹却传到了亲征北州的陛下那里,当时我正好在陛下身边,听到他赞道:‘若是朕大荒将士都能如霍起这般悍不畏死,那镜州叛军估计早已被平叛了吧,朕也不用再畏手畏脚的与雪庭慢慢消耗了。’” 听得这话,霍起坚毅的眼睛突然涌出了一股极薄的水雾,当年他拼了命地抵挡蓝采光,最后却被上司一个劲地骂蠢,有时候他真的在想那日若是逃了,他的右手就不会断了,也不会来这守城养老了。 但现在听到白冷这么一说,他瞬间又觉得值得了。 雾气才弥漫至眼角就突然消失地一干二净,霍起抬眸道:“白冷大人,不知您来此,是为了调查什么案子” 霍起知道白冷虽然有代表陛下亲临的龙息玉佩,但除了用于办案外,无法再干其他的任何事。 白冷道:“我找你们将军岳守仁,他在吗?” 霍头道:“在的,两位先随我去客厅休息,我去请将军。” 白冷点了点头,跟在霍起身后。 城墙中心建有一座华丽的高楼,闲时一般是将军的住所,战时是作战指挥中心。 霍起将白冷与钟离安排在客厅,又叫来几位士兵过来伺候,随后离去。 士兵去泡了一壶茶给两人倒上,钟离与白冷都只是闻了闻茶香就放下了杯子。 白冷看着同样一口未喝的钟离,好奇道:“你为何不喝” 钟离道:“茶叶放多了,而且还没泡够时间。” 白冷掂起茶杯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士兵,说道:“这是雪树茶,本应用木杯才能喝出它那种热中带冰甜的滋味,却因用了瓷杯铁壶,直接就将价值千万的一壶好茶给毁了。” 士兵被她这么一说,脸色吓得有些苍白,雪树茶有多贵他是很清楚的,就是把他卖了也换不来一根茶叶,更何况这几年他已这样霍霍了不少茶叶。 钟离看了眼被吓到的士兵,不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大部分人喝茶,品地其实并不是茶的味道,而是自己的记忆,吃到茶中的苦涩时,会让人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艰难日子,但再艰难的日子,只要撑过来了,慢慢地就会变甜,嘴里自然也会品出甜,这抹甜并不来自茶,而是来自自己的心。” 钟离的话才刚说完,门外忽然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以及爽朗的笑声。 “不愧是白冷大人,连品茶也能品出这么多道理,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好似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热衷地送我茶叶了。” 两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穿单薄便衣,身材高大威武的国字脸中年男子带着一队亲卫浩浩荡荡地走来。 岳守仁跨过门槛,挥退战战兢兢伺候一旁的士兵,看着钟离道:“长话短说,不知白冷大人前来找老夫,可是有什么案件需要老夫配合,老夫定义不容辞。” 钟离站起身,抬手指了指白冷道:“将军误会了,这位才是白冷,我只是他的助手。” 在岳守仁高大威猛的身躯面前,长得本是十分高挑健硕的钟离不禁被衬托得有些柔弱,不过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儒雅不凡,一出场就把身材上的劣势给扳平。 岳守仁的目光有些尴尬地顺着钟离所指的方向看向白冷,并指着钟离道:“呵呵,这位公子的气质实在不凡,所以老夫一时间搞反了主仆关系,就,就……” 岳守仁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不再往外说,似乎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白冷点点头,语气不爽地道:“我明白,这家伙的气质确实出奇的好,即使戴着一副恶鬼面具也拦不住。” 岳守仁点头道:“是的,是的。” 白冷道:“我这次前来,乃是为了金鸡岭酒馆一案。” 岳守仁道:“是需要老夫派遣士兵围山么?按巡捕司那么点人确实太少了。” 白冷摇头道:“不是。” 岳守仁道:“那是什么” 白冷道:“经过调查,凶手就是你岳守仁,所以我是来抓你的。” 岳守仁愣了愣,随后怒道:“你放屁,老夫没事跑那去干什么!” 白冷起身道:“我也很难相信,但经过调查,确实是如此,还有,前两日你真的没去过金鸡岭吗?” 岳守仁脸色变了变,道:“去了,我去了那里又怎么样。” 白冷道:“那就请跟我走一趟。” 岳守仁冷笑道:“老夫明白了,这案件你查不出来,又怕百分百破案率没了,就想找个人当替死鬼,那毕飞是你亲自推荐过来当城主的,而老夫又与他互相看不上眼,你就想借着这案子把老夫拉下马。 本以为你是个令人敬佩的人,没想到和其他家伙一样,眼里只有自己的名声和利益。” 白冷道:“你是想拒捕了!” 岳守仁道:“陛下只是赐予你破案的权利,可没给你抓捕权。所以你无权抓我。” 岳守仁朝外面挥一挥手,十几个亲卫队士兵顿时一拥而上,将钟离与白冷包围。 白冷扫视一眼枪尖对着自己的士兵们,道:“什么意思” 岳守仁道:“这案件你既然查不出,那就让老夫抽时间帮你查了,在老夫还未查出来时,就请呆在这里,以免对你珍贵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 白冷气笑了,道:“你觉得这群士兵挡得住我!” 岳守仁道:“说不定你天榜的排名也是假的呢!” 白冷抬脚向前一步,道:“假的!” 脚步刚落地,无尽寒气瞬间自白冷体内爆发,扑向众人,只是一瞬间,包围她的士兵已变成了冰雕,寒气继续漫延,岳守仁也变成了冰雕,但他的眼睛还能动,一会儿后,整栋楼也变成了冰雕。 整栋城楼只有两人还是干净地,白冷侧目看了眼钟离脚下那几寸还未结冰的木板,随后看向了岳守仁。 岳守仁身上的冰块正在碎裂,只听一声爆炸声,岳守仁已从碎冰中冲出一拳轰向了白冷。 白冷抬手间使用灵力凝聚一块盾牌,挡下了攻击。 岳守仁身上土黄色的光芒一闪,身上顿时覆盖了一层猿猴一样的岩质铠甲。 他再次一拳击出,拳头之上土黄色灵力不断凝聚,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头,在这个拳头下,白冷竟只有他半根手指那么小。 白冷面不改色的看着拳头靠近,并再次抬手凝聚一块巨大的冰盾。 拳头打在冰盾上,盾牌竟直接破碎,拳头继续打向白冷,白冷身体一偏,躲开了拳头。 拳头击空,强大的拳风直接将墙面打出一个巨洞,岳守仁正心疼间,白冷已靠近了他,并一脚踹向他腹部。 岳守仁偏身想躲,腹部却已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寒冰气息入体,他的身体立马如泄气的气球,‘呼’地一声冲出门外。 岳守仁从天而降,砸在城楼十里外的一片雪林子里,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城楼上的钟离看着远处的大坑,说道:“你踢得太远了些吧!” 白冷一指点在被寒冰覆盖的墙面,道:“我不怎么打架,对敌力量把控地并不是那么好。” 白冷的芊芊细指在接触到冰面的一刹那,四周的寒冰忽然软了下来,像水一般重新缩入她手指中。 随着寒冰的消失,被冰封的士兵们也获得了解放,他们先是打了个冷颤,接着不明所以的看着墙面的巨洞。 钟离道:“他要爬上来了,或许会逃,我去把他抓回来。” 钟离跃上城墙,轻轻一点,如燕子般轻盈地在空中滑翔了一会儿,最后落在岳守仁砸出的大坑旁。 岳守仁刚狼狈地从坑中爬出,看见钟离落地,立马又聚出灵力。他后面的大地立马裂开一条百丈大小的裂缝,一只巨大的石猿从裂缝中跳了上来。 它这一跳直接让大地震了一震,白冷刻意保下的城楼在这一震下,直接塌陷。 石猿有一座小山那么大,岳守仁已在石猿出现的时候跳到了石猿头顶,他控制石猿对着钟离重重一锤。 石猿这么大,锤向钟离的拳头自然也很大,在这个拳头面前,钟离宛如一只蝼蚁,可这只蝼蚁面对比他大几十倍的拳头时,却只伸出了一根手指。 岳守仁见钟离如此鄙视他,心中很是生气,拳头又快了几分,可当拳头碰到钟离的手指时,他才明白钟离愿意伸手指已是对他最大的尊敬了。 石猿的拳头竟在触碰钟离的一刹那碎裂一地,随之碎裂的还有石猿的身体,即使岳守仁耗费大量灵力强化、压制、修补石猿也无济于事,这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凭他的灵力无论如何也填不满。 岳守仁躺在石猿的废墟上,脸色略微苍白地盯着钟离,虚弱道:“你的眼睛,很像一位通缉犯。” 钟离俯视着他道:“长得像而已。” 一匹骏马自城楼奔驰而来,在靠近钟离时,霍起突然拔剑对着钟离脖颈一剑砍下。 剑光自钟离脖颈一闪而过,但"钟离似乎并没有什么事,因为他正在慢慢的转身看向霍起,他的一只手上赫然抓着那柄要他命的剑尖。 霍起座下的马已经不动了,保持着奔跑的模样一动不动,直到钟离转过身,俊马才忽然无力跌倒,随之滚落的还有霍起。 这匹马并不是钟离杀的,而是霍起杀的,在钟离抓住剑尖时,马儿本应无法前进而随着霍起倒跌,可霍起却为了稳住身子,急急地用双腿夹死了这匹马,换得了短暂的平衡。 钟离看向从地上爬起的霍起,将剑丢还回去道:“岳守仁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放心。” 剑插在地面,霍起抽出长剑,目光死死地盯着钟离。 一旁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岳守仁缓缓站起道:“霍起,你不是他的对手,让开吧。” 霍起不为所动,岳守仁顿时吼道:“听从命令,霍起。” 霍起不甘地收回了剑,岳守仁又看着钟离道:“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我” 钟离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岳守仁嗤笑道:“老夫好歹是一名将军,你们处置我,最好还是请示一下州令大人。” 钟离道:“应该不用。” 岳守仁不再说话,钟离也没有再说话。 城外正有一行白马飞奔而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穿貂裘的俊俏男子。 白马将几人围了起来,俊男子从马背翻下,命令手下侍卫道:“把岳守仁绑了,关入大牢。” 岳守仁面对锁链也不反抗,只笑道:“毕飞,你的好手段,老夫知道了。此次不死,必有后报。” 俊俏男子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正经地对着钟离道:“白冷大人正在鄙府等待大人,请大人骑着这匹龙马回去。” 钟离点了点头,翻身骑上马离去。 第71章 监督 龙马踏风疾行,穿过重重繁华街道,最后停在一处府邸前。 府邸建筑雄伟壮观,如山岩叠嶂,一重高过一重,压地路人喘不过气来。 府前大门立有两尊巨石麒麟,麒麟张嘴怒视,给人一种气吞山河的雄心壮举。 钟离刚从龙马背上翻下来,站在门口的守卫立马就跑来牵住,同时一位身着华服,背有些驼的老人也从门口迎了出来。 他跑到钟离面前,躬身笑道:“大人劳累了。” 钟离道:“无事。” 老人对着牵马守卫挥了挥手,让他把马牵到马厩去,随后对着钟离道:“小人是城主的管家,大人称呼小人一声‘汪管家’就好。” 钟离点了点头,老人又道:“白冷大人已在怜花阁久候,大人是现在去……还是休息一会儿再去。” 钟离道:“现在。” 老人侧身道:“大人请。” 钟离优雅的抬手道:“请。” 老人受宠若惊地转过身,领着钟离走入府邸、踏过青砖大道,绕开正堂大厅,穿过一座万物皆凋零,唯有梅花独放的美丽花园,最后停在了一座高耸如峰的阁楼前。 阁楼共有六层,形似六朵绽放的白莲花叠插在一根柱子上,美仑美奂。 洪管家道:“大人,这里就是怜花阁了,白冷大人正在六楼小酌,小人还有事务要忙,就不上去了。” 钟离道:“嗯,那你去忙你的吧。” 洪管家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钟离仰头看了看楼顶,随后提步踏上了楼梯。 上楼的楼梯有些窄,最多只能两人同行,但设计地却极为巧妙,楼梯攀附中心大柱,盘旋延伸,像是一条隐匿在花间的蟠龙,柱子上还刻有辽阔的山河画,让人顷刻间忘却了自己正身处狭窄地楼梯上。 钟离一路领略画中风光,不知不觉已上了顶层。 顶层有些空荡,只有一张小桌,四张凳子,以及一个目中含笑的恶鬼。 钟离盯着恶鬼脸后隐隐显露的,如羊脂玉一般温润白嫩的下巴,道:“你的面具歪了。” 白冷忙抬手正了正面具,道:“刚刚透了透气。” 钟离走过去,坐在她对面,道:“原来如此。” 白冷伸手将一个小巧玲珑的、倒盖在桌子上的白木杯子正过来,又提起放在小火炉上的黑色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道:“雪树茶,你尝尝。” 钟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用两指端起只有荔枝大小的茶杯往鼻子下凑了凑,闻到一缕甜香后,说道:“还不错。” 他一口饮了下去。 白冷也端起了茶杯往嘴里送去,茶杯在触及面具时,面具的嘴角部分突然发生了一点扭曲,茶水便全都被她饮尽。 白冷放下杯子,看向钟离脸上的凶恶面具,道:“你可以把面具摘了,透透气,现在并没有人。” 钟离道:“刚才我差点被岳守仁认出,还是算了吧。” 白冷好奇道:“他怎么认出你的” 钟离道:“眼睛。” 白冷瞪了瞪钟离的眼眸,哈哈笑道:“你的眼睛实在太有特色,很容易就能让人记住,更何况岳守仁时不时就会在不经意间看到贴在城楼下的通缉画像,而你无疑是最显眼的。” 钟离道:“我或许该改变一下自己的容貌了。” 白冷道:“怎么改” 钟离道:“我好比是一块石子,稍稍雕刻一下便好。” 白冷道:“你还是不要改了,要是变丑了,就不好了。” 钟离道:“不会。” 白冷道:“可是我已经习惯了你现在的模样,你要是改了样貌,我就得重新习惯。你要知道,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钟离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白冷再次给钟离勘了一杯茶,道:“我看到霍起骑马追出去了,他现在怎么样” 钟离道:“他没事。” 白冷道:“那等下就劳烦你出去看紧他,免得他去劫狱。” 钟离道:“为什么他要劫狱” 白冷道:“你没听说过他,自然不知道他的倔脾气,他不会客观分析谁对谁错,只会执行他认为对的事。他现在是岳守仁的手下,那么他一定是要去救岳守仁的。” 钟离端起茶杯站了起来,走至栏杆旁,靠着,高空中的冷风呼呼作响,吹得他长长的头发往后飘逸。 他静静地俯视着远处如小雪丘般一座毗邻一座的建筑群,以及如五颜六色的蚂蚁一般穿梭其中的人类。 白冷默默地望着他孤独的背影,好似在望着一处寂寥的风景,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怜惜。 冒着热气的茶水如烧至最后的火焰,渐渐熄灭了去。 茶水冷了,天也暗了,暖色的火光亮了起来,烧红了周围的雪面,让人再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冷意。 楼梯“噔噔”地声音悄悄响起,且愈来愈大。 毕飞走了上来,他扫视一眼靠在栏杆的钟离,目光最后停在了白冷身上。 他微微弯腰,行礼道:“白冷大人。” 白冷将目光从钟离身上移至毕飞身上,说道:“怎么这么迟” 毕飞坐在钟离先前坐的位置上,道:“怕霍起那小子闹,我在与他解释。” 白冷道:“那解释清楚了么” 毕飞摇摇头,道:“没有。” 白冷看向钟离道:“那麻烦你去看着他。” 钟离转身走到桌子旁,放下表面已结了一层薄冰的茶杯,道:“请问他现在在哪” 毕飞道:“巡捕司对面的酒楼楼顶。” 钟离点了点头,再次走至栏杆前,翻了出去。 他的身影如雪花般飘摇而下,很快就飘到了极远的地方。 毕飞看着钟离那渐渐消失在夜色的身影,笑道:“大人哪里寻到的这么一位强者做助手” 白冷道:“路上碰见的。” 毕飞道:“他的实力比起霍起如何” 白冷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飞道:“大人原来那位助手呢?” 白冷淡淡道:“死了。” 楼梯上“噔噔”声再次响起,几位衣着单薄的女子依次走了上来。 第一位上来的女子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有一个精美的酒壶和几只酒杯,她站至毕飞身旁后便一动不动。 毕飞伸手提起酒壶,又拿起一个杯子倒上琥珀色的酒水,道:“这是庞城土酒“美人香”,由十四岁少女的心血为引,加以各种草药酿造而成。 想到大人可能吃惯了山珍海味,故斗胆上了这种酒。” 白冷接过毕飞送来的酒杯,闻了闻酒香,闭眼回味了好一会儿,才道:“听说这酒,庞城的女人一生只能酿一次,乃是少女专门为了和心爱的郎君在成亲之日喝交杯酒而酿造的,如此珍贵的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毕飞道:“大人多虑了,这酒确实是别人卖给我的。” 白冷将酒杯凑到嘴边,品了品,道:“多少钱” 毕飞道:“十万金币,那少女为了救误吃毒果的母亲才不得不卖这酒。” 白冷点了点头,道:“钱少了。” 毕飞道:“我不太懂酒,所以就胡乱报了个价格,既然大人说钱给少了,那等下我再命人送一些钱过去。” 白冷没有说话,而是再次喝了一小口美人香,接着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了,这酒只能喝一口,第二口味道就变了。” 毕飞道:“世上的任何美食,永远都只能浅尝,吃多了难免会腻。” 白冷移开酒杯,道:“确实如此。” 第一位女人将酒杯拿回去,并走开,第二位女人接着顶上了她的位置,第二位女人盘子上盖了一个黑罩子,无法辨别,但应该是某种热食。 第二位女人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毕飞打开黑罩子,一股热气腾腾的香雾顿时顺着缝隙泄出。 待烟雾散去,赫然是一只像水一样透明的乳猪趴在盘子上。 毕飞道:“这道菜叫做“酒乳冻”,是用附近特有的水乳猪加好酒蒸制而成,劲道q弹,肉味酒味十足。可惜这道菜只能热的时候吃,冷了就会变成坚冰。” 白冷道:“听说水乳猪几乎已经绝种,你竟还能弄到,看来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毕飞道:“大人客气了,是您举荐我当上了这城主,我自然要好好招待您一番,以报举荐之恩。” 白冷从一旁拿起筷子,夹出一片肉,道:“我就算不举荐你,凭你的才能,要不了几年,你也能轻松坐下这泰州第二城的宝座。” 毕飞笑了笑,道:“虽说如此,但大人让我免走了很多弯路,少受了很多苦难。” 白冷吃下肉片,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大材小用的场景。” …… 巡捕司对面的酒楼上,钟离刚走上去,霍起就走了下来。 两人在楼梯里相遇,霍起看了一眼钟离,继续下楼,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两位男子,其中一位是右司主,那么另一位应当就是左司主了。 钟离看着他们从身旁穿过,突然停下步子,对着带路的小二道:“抱歉,我不上去了。” 说完,他转身跟在他们后面。 小二赶忙追上去拦住钟离,道:“唉,客官,是我伺候的不好么” 钟离摇头,道:“不是,只是突然不想吃了。” 小二气愤道:“客官,你这是在玩我吗?” 他已握起了拳头,似乎钟离只要答应一声,他立马就会把拳头打出去。 钟离郑重道:“抱歉,我并不是在玩你,我是真的不想吃了。” 小二见钟离如此礼貌,忍藏了一天的坏心情顿时又缩了回去,他松开拳头,让开路,卑微地道:“不好意思,客官,我……我……刚才都是我不好,我在此向你道歉。” 他鞠了一躬,接着道:“这是我刚找的工作,受了一天的气,所以……所以就没有忍住……你能不能不去投诉”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忽然混有一点急切的哭腔。 钟离盯着小二看了几眼,小二约莫十五六岁,面容明明十分年轻,却有一双满经风霜的茧子手,他手上的茧子不仅多,还特别厚,就像涂了好几层蜡,看着特别怪异。 钟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你放心,我不会去投诉你的。” 小二激动地道:“谢谢,谢谢,谢谢……” 钟离道:“孩子,人是一种特别容易被欲望所左右的动物,尤其是愤怒和贪欲,一旦放任其发展,就会造成令人后悔莫及的灾祸。 而愤怒与贪欲往往都是因外部环境而产生的,你或许无法改变所谓的外部环境,但你可以强大自己的内心,不断增强自己的承受能力,慢慢地你就会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位刀枪不入的强者。” 小二怔怔地盯着钟离,许久才点了点头,道:“多谢提点。” 钟离看着他眼中透露的莫名其妙,就好似自己说了莫名其妙的话一般,不禁叹息一声,缓缓离去。 钟离下到酒楼门口时,霍起三人却早已不知所踪。 他思量了一会儿,脚尖轻点,如压到极致的弹簧般反弹上天,最后,又如仙鹤一般立在了酒楼屋檐之上。 附近的人奇异地望了一眼高处的钟离,随后又默默干着自己的事。像钟离这般能飞檐走壁的人虽然不多见,但也不少见,他们早已少见多怪。 钟离望着巡捕司的方向盯了许久,一个人影终于是从右方的屋顶飘了过去。 钟离目光一顿,身影忽然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他突然间出现在那道人影旁边,那人正俯身观察着巡捕司的布局,以求用最快的方式完成任务,所以并未发现钟离的靠近。 钟离看着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巡捕司的目光,不由轻咳了一声。 他的咳嗽声还未自嘴中飘出,三道细地看不清的剑光已闪了出来。 这人的反应无疑是快到了极致,竟然在钟离咳嗽的瞬间发觉了钟离的存在,并瞬间拔出了剑,扫出三道剑光。 此时,钟离似乎毫无所觉,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反抗。 待剑光消去,一声轻咳混着拔剑声飘了出来,同时,钟离的右手也如突然没了电的投影般一闪消去。 再向上看去,他的右手已不知何时夹住了剑刃,寒光闪闪的锋刃没能在他春葱玉指间留下半点痕迹,就连一层皮也不曾割破。 钟离盯着目光中带着不敢置信的霍起,道:“我说过,他不会有事,请相信我。” 霍起想抽出长剑,可钟离的手指却如老虎钳般夹得死死地,根本不能抽离半分。 霍起盯着钟离的手指,思虑片刻,道:“好,你放手。” 钟离松开手,霍起立马将剑插回剑鞘,道:“我怎么相信你” 钟离道:“凭白冷的名头。” 霍起道:“虽然他迄今为止从未被人说过判错了案子,但他的名头我不太相信,他只要振臂一呼,谁又知道岳将军是被冤枉的” 钟离道:“你。” 霍起道:“我人微言轻,没人会相信。” 钟离道:“你可以去查,只要拿出证据,就能证明他是冤枉的,也能让人相信他是冤枉的。” 霍起冷笑道:“这种事又该如何查你会任凭我调查任凭我破坏他的名声” 钟离点头道:“会的。” 霍起呵呵道:“口是心非的家伙我见过很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我无法相信你。” 钟离道:“那你觉得自己算哪类” 霍起道:“我自认能做到真诚待人。” 钟离道:“所以你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做到” 霍起道:“没有,但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钟离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何认为我就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有些事我不能同你讲,但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霍起直盯着钟离的眼睛,他从中看到了大多数人都没有的真诚与坦然,那是一种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别人的眼神,这种眼神十分难见,就连他自己也做不到两全其美,可是眼前这人似乎做到了。 他选择了相信钟离,或许这可能是一个人演出来的,但他很难相信这种眼神能被人完美地演绎出来。 最后,他退了出去,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消失不见。 钟离目光停在他离去的方向,他能看见他并没有走,而是躲在了一处角落,悄悄盯着他,盯着巡捕司的方向。 第72章 黑衣蒙面 夜不知不觉已变深了,万家灯火接连熄去,只剩下一片黯淡的雪光围绕着灯火依旧的巡捕司。 苍茫大地,再次等来了雪花临世,钟离却也等来了那个真正的凶手。 那人一身夜行衣,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自北而来。 他站在巡捕司塔楼之上向四周扫视了几眼,随后径直冲了下去。 钟离赶忙偷偷跟了过去,躲在远处的霍起更是急不可耐地追上。 由于将军岳守仁入住大牢,巡捕司可谓是被打造成了铜墙铁骨一样的存在,表面上就是十步一人,百步一队,暗处更是不知有多少弓箭手藏伏着。 面对如此严密的防守,只见那人脚步诡异,身影如鬼魅般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他出现与消失的时间约莫只有四分之一个呼吸,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却已窜出了一百多丈,在黑暗的角落里出现一瞬,就又消失了。 这是一种很快的速度,可在如此快的速度下,本应会由于空气阻力而发出一道“咻”的声音,可实际上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掀起一点风浪,雪面更是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钟离站在那人先前站着的塔楼楼顶,无声地望着他轻松潜入地牢。 霍起跃到了钟离身旁,他看着已消失不见的身影,急迫地冲了下去。 但他并没有真的下去,因为在他动的一瞬间,钟离按住了他,那掌力就如万吨的山石般,压地他无法动弹。 钟离道:“等着。” 他的声音很轻,混着萧萧雪声,几乎等于没有,可底下的那些捕快却都好似听到了般,俱都抬起了头,望向这边。 钟离已莫名消失了,塔楼顶上只有霍起的影子。 最先听到声音,确定上面有人的是塔楼里的捕快,只听一句“有刺客”的大喊声,里面的捕快已抽出刀,灵活地翻越上去。 霍起在捕快翻上来的瞬间,一脚踹了出去,踢中他的脑门,将人推了下去。 还未听到捕快摔落声,一道道“咻”的声音已先一步到来。 数百道冒着五颜六色的灵力箭矢,从四面八方爆射而来。 霍起拔剑一转,剑影中瞬间飘出百道浅红色雨点,将箭矢击毁。 大牢内部。 岳守仁壮硕的身体里穿有十几条泛着白光的锁链,将他牢牢钉在墙壁上。 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头发丝已从全黑变成了白里混黑。 他的眼皮死死盖住了眼球,即使有一个黑衣人站在了他面前,他也无法看见。 黑衣蒙面人从怀中掏出一瓶绯红色的药水,还未打开瓶塞,就听斜后方传来了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 “那是什么,能说说吗?” 钟离自牢外缓缓走来,眼睛好奇地盯着黑衣人手里的药水。 黑衣人斜眼瞟了一眼钟离,顾自扯出瓶塞,道:“一个小玩意,你要尝尝吗?” 他嘶哑的声音顺着瓶中的香气一同飘入钟离耳鼻。 钟离皱眉道:“像是普通的香水,但应该是某种毒药吧。” 黑衣人伸出一只手捏开岳守仁的嘴,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想将药水倒入岳守仁的嘴中,但钟离已经靠近他,并打出了一掌。 这一掌在打出的瞬间,已挤得空气击中了他的后脑勺,那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般,火辣辣地疼。 黑衣人不得不往旁边躲去,他身体一偏,人就突然出现在钟离侧面。 钟离紧忙收住掌势,可他掌力虽收,压出的余波却并未消失,直扑在前方的岳守仁胸膛上,吹得他的衣袍一胀,随后炸成雪花飘落。 黑衣人笑道:“你是有什么怪癖吗?” 说话间,四道寒光瞬间发出,咬向钟离的脑袋,四周温度在寒光的照耀下急落而下。 寒光落地快,钟离的手却更快,在即将靠近脑门一寸前,他已伸手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待光芒褪去后,只瞧清是一套铁爪。 铁爪下的拳头上突然闪过一抹白光,钟离不慌不忙的向上一抬,白光中冲出一道拳印,直接打穿了后上方的墙壁。 墙壁上的拳洞四周还附着极冷的灵力,灵力迅速向四周蔓延,将墙壁吞噬成粉末。 黑衣人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体内瞬间爆出恐怖的寒冰灵力,寒波奔流而出,展现出足以将方圆百里的一切都覆灭的力量。 钟离目光一冷,手臂往旁边一摔,黑衣人顿时被他砸到地面。 只听一声巨响,钟离恐怖的怪力直将黑衣人砸入地面三千丈有余,越来越被压实的土地变得愈加坚硬。 钟离感受到黑衣人身上的灵力波动消失了,长长呼出一口气,俯视着坑洞道:“既然你不管不顾的要使全力,那也怪不得我下死手了。” 修长的漆黑坑洞下,是一个满身带血的,形似人形的肉饼。 霍起刚杀进来,正巧感受到黑衣人身上那恐怖的灵力波动,这股灵力波动比起他见过的最强者蓝采光,还要强数倍。 他不敢相信,一个实力几乎不差州令多少的人,会来杀一个守城将军,还被眼前这个人轻松打败。 钟离回头看向霍起,道:“你可以把岳守仁带回去了。” 霍起许是还没有从钟离的手段中回过神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确定” 钟离点头,道:“说一不二。不过外边那些被你废了的三百多人,你得负责。” 霍起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随后沉闷地点头,道:“会的。” 他走到钟离身旁,挥剑斩断锁链,岳守仁直接坠了下去。 霍起眼疾手快的拦住岳守仁,抱着他庞大的身体看向钟离,道:“他怎么了” 钟离道:“晕和死你分不清么?” 霍起无言,带着岳守仁缓缓离去。 这时,白冷赶了过来,霍起顿时停下步子看向她,眼里有些歉意与害怕。 白冷没有理会他,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她来到关岳守仁的牢里,看了眼坑洞,道:“你差点杀了他。” 钟离道:“他差点杀了这座城里的万千百姓。” 白冷无奈道:“也确实,实力越强的人,所造成的破坏也就越大,所以都会因顾忌而不能使用全力,可一旦面临生死危机,这些顾忌都将不复存在。” 钟离道:“我并没有想杀他,是他知道如果不出全力,他将会被留在这里。” 白冷目光紧紧盯着坑洞,道:“你知道下面的人是谁吗?” 钟离摇头,道:“没来得及看,不过你既然会问,那就说明这个人的身份有些出人意料。” 白冷缓缓道:“这个人是毕飞,我唯一举荐过的城主。” 钟离诧异道:“哦” 白冷道:“你走后,他试图灌醉我,可惜我酒量不差,并没有醉。于是他就在酒里下醉欢散,这是一种从五毒酒里提出的迷药,能为酒增香。 这种迷药不致死,只会让人头晕眼花,意识模糊,好似醉酒了一般。许多酒鬼身上都会偷偷藏一点,以备没有好酒喝时用。 这种东西我已被某位酒鬼骗喝过好几次,现在只要稍稍一闻,就会发现端倪。” 钟离道:“所以你假装喝了” 白冷道:“我必须真喝,因为我得知道这是他无意放的还是有意放的。不过,我怕再遇上那位酒鬼请喝酒,已提前准备了几份解药,没想到这次有了用。” 两人谈话间,坑里突然传出了一声痛吟。 白冷明白毕飞的伤势已恢复了一点,至少能勉强爬起来了,不过能爬起来不代表能爬上来。 她挥出手掌,手心灵力汇聚,造出一条锁链向洞中探去。 锁链源源不断地向下延伸,白冷才发现这坑洞比肉眼看地还要深很多。 许久,锁链才探到了底部。 白冷手一缩,底下的锁链立刻如蛇一般将毕飞捆住,并缓缓上升。 白冷继续道:“人是毕飞杀的,戒指也是毕飞拿的,随后他又故意诬陷岳守仁,引导我帮他铲除政敌。 可他又怕后续被我查出点什么,所以急急地出来为岳守仁制造死亡意外,目的就是一锤定音,引起州令尽快插手此事。而我因为越权破案,会被上报朝廷,我就必须等待朝廷的回复才能继续查案,而他背后的人到时候可以利用占星术将这局坐实,那个时候我就算有通天本领,也再查不出半点东西了。” 钟离道:“他的武器似乎并不是刀剑。” 白冷道:“很简单,他同我一样都是冰属性灵力,随随便便就能凝聚一把冰刀。” 钟离道:“可岳守仁也去了金鸡岭。” 白冷道:“我查过了,六年前,岳守仁的妻子带着女儿负气离去,就在金鸡岭遭到了仇家劫杀,等岳守仁赶到,尸体已经被野兽吃完了。 而前两天,似乎就是她们的忌日,所以岳守仁才偷偷去了那里。 岳守仁是个要面子的人,这些伤心事他是不会说的。” 锁链拖着毕飞上了来,白冷将人放在一边,蹲下身子拨开他脸上的黑布,露出地正是毕飞的脸。 毕飞缓缓睁开眼,看着两人,虚弱地道:“你说得都对,不过戒指已经被我毁了。” 白冷道:“我不明白,你怎么会与灵晶走私案有牵扯” 毕飞道:“我也不明白,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个案子,你为什么就盯上了这个案子。” 白冷道:“因为这件案子足够大。” 毕飞道:“可京城也有一个同样大的案子。” 白冷道:“你是想说,我该去查传国玉玺失窃案对吧。” 她没有等到毕飞的回答,就接着道:“这件案子比起走私案的确更有挑战性,但走私案我已经查了一半,甚至还牺牲了十来个人,你觉得我该放弃吗?” 毕飞道:“如果我是你,会选择放弃的,因为生命只有一条。” 白冷道:“我从不怕威胁。” 接着他看向钟离道:“好好关着他,这家伙实力在地榜好歹排一百零九,对那个走私组织来说,至少也是个高端战力,不可能白白放弃了他。” 她转身离去,钟离奇怪道:“你还有重要的事” 白冷道:“是的。完事请你吃饭。” 第73章 自杀 钟离望着白冷匆匆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眼前,他才再看向地面的毕飞。 毕飞目光直直地盯着钟离,喉咙却不停地咳嗽起来,一团血红碎肉被咳了出来。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气,道:“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白冷的助手。” 钟离蹲下身子拾起寒冰锁链,道:“你认出了我” 毕飞道:“像你这么强的传武者不多,目前只有一个叫钟离的家伙。” 他刚说完话,眉眼忽然痛苦地皱成了一团。 原来钟离正将一根锁链径直刺穿他的琵琶骨,钉入地面。 一连钉下十多根锁链,钟离才收手,道:“你猜的很对。” 锁链寒光闪闪,毕飞的身体表面渐渐覆了一层冰霜。 毕飞痛苦之色缓和了一些,咬牙道:“有奖励么?” 钟离摇摇头,道:“没有。” 毕飞道:“给一杯酒,可以吗?” 钟离看着他痛苦地模样,勉强点了点头,起身道:“等着。” 毕飞道:“酒要烈的。” 钟离仿佛没有听到,没有作出半点回应,直接转身离去。 钟离走出大牢,只见不少人躺在地上,他们的手脚筋全被挑断,只有一个脑袋能动一动。 为他们接筋的只有三个老人,剩下九个比较年轻的医师就走动在人堆里,优先治理伤势较重的伤者。 外面还有几十个人担着门板干等着,他们见谁被医师治理完毕,就会把谁抬走。 钟离在他们奇异的目光中离去,来到附近的酒楼。 酒楼灯火已经灭了,应该是打烊了,但大门却还是开着的。 钟离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喊一声,就见一个人影提着灯笼狂跑了过来。 这个人是今天遇到的那个年轻小二,他看清钟离后,长呼一口气道:“原来是您啊,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谁看见酒楼没关门,想偷东西了呢?” 钟离道:“嗯,是我,有英雄血么?” 小二道:“英雄血 没有,没有,这酒只有京城有,我们这种地方没有卖。不过本店有逢木春,万年春这种酒中精品。” 钟离道:“那就来坛万年春。” 小二道:“好,您请进,我去点灯拿酒。” 说完,他快步走入酒楼,一一点亮酒楼里的油灯。 钟离刚跨过门槛,酒楼里的黑暗就已被小二点的火光驱散了。 小二拿来一个比拳头稍大点的青花瓷放在柜台上。 钟离接过,打开瓶塞,嗅着酒香小尝了一口,确定是霜炙请喝的那种浓烈味道后,点头道:“这账先记上,待会我让人来付款。当然,你要是害怕,也可以随我去取钱。” 小二本能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道:“您,您出门不带钱” 钟离道:“身上的钱花光了。” 小二恍然大悟,点头道:“那我还是跟着您去取吧。” 钟离道:“好。” 他等小二走出柜台,才提步走出酒楼。 钟离带着小二来到巡捕司,此时巡捕司已由部分守城士兵接管,出入十分严格,更不许路人停步观看。 好在守门士兵认得钟离,没有阻拦他们进入。 刚进入大牢,小二的脸色已偷偷变幻了好几次。 大牢内部黑暗而寂寥,除了偶尔有风吹过的鬼嚎声,也就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因为钟离走路根本就没有发出声响。 要不是钟离背后那颗宝石煜煜生辉,证明着他的存在,小二都怀疑自己中邪了。 大牢内部的空气十分阴湿,还有股血臭飘荡在空气中,越往里,感触越深。 小二幼小的心灵颤抖了起来,他现在十分想跟钟离说‘我还是不去了吧,等下你叫人来付钱’。 可这话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再走五十多步后,眼前的宝石忽然停了下来,并偏移了方向。 钟离对着牢里道:“酒我带来了,麻烦把账结一下。” 小二随之看去,却只能看见一点白光闪过,除此之外再不能看见什么,但他知道那里应该是有一个人。 果然,里面立马传来了一道很小的声音,“你看我怎么付钱” 钟离道:“我帮你。” 他走了过去,并蹲下了身子。 小儿顺着钟离那宝石散发的光辉,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被绑在地上的人。 钟离很快就站了起来,并对着小二道:“请问这瓶酒多少钱” 小二张了张嘴,可嗓子眼还是发不出声音。 里面那道声音再道:“你看,你把这小子都吓地不会说话了。” 钟离把钱全部放入小二手上,道:“多了,算给你的跑路费,少了,天亮之后,你再来找我拿。” 小二摸着手里的一大叠金票,木讷的点了点头。 那道声音狠狠咳嗽了几声,随后道:“小子,你还不走,这剩下的钱够你一生锦衣玉食了。” 小二不由自主的转身离去,他本想道谢,可他的身体似乎想急急离开这个鬼地方。 钟离刚抽出瓶塞,一股酒香顿时从瓶中逃了出来。 毕飞嗅了嗅,道:“万年春。” 钟离蹲下身子,将酒瓶递到毕飞嘴边,道:“喝吧。” 毕飞张嘴咽了几口,苍白的脸色立马就变红了,他突然不停地咳嗽,不停地吐血。 他咳出的血是黑色的,还具有强大的腐蚀性,被血沾染的地方,立马就冒出了透着酸味的白烟。 染血的酒瓶直接就被腐蚀了一个大洞,剩下的酒水顺势打在了毕飞脸上,毕飞咳得更厉害了。 这咳嗽声来得快,去地也快,不到十五个呼吸,毕飞的咳嗽就从竭力变成了力竭。 钟离瞪着眼睛,冷冷看着不再咳嗽的毕飞,可毕飞已不能再说话了,他已经死了。 钟离将手中的烂酒瓶捏成粉末,又皱眉看着自己因染了毒血而冒着白烟的手背,喃喃道:“你是有意恶心我的吗? 还是说这毒需要烈酒激发” 接着,他又看向毕飞的尸体,尸体正冒着酸臭味白烟,那紧致的皮肤也鼓起了大大小小的气泡,随后噼里啪啦地炸裂,溅了一地白色脓液。 钟离赶忙退出五米开外,才没被波及。 半盏茶工夫后,白烟消失,留下的只有一具腐烂到难以形容的尸体。 钟离感受了一下这大牢里残留的气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大牢外的喷水池里洗了洗手。 他的手并没有被毒血腐蚀掉,但那股酸臭味却赖在了他手背,怎么洗也洗不去。 钟离只能去找白冷,问问解决办法。 此时,白冷正在城主府里,她卧在一张金丝楠木床上,品着手里的美酒,欣赏着前方美人弄琴舞剑的绝美场景。 钟离找到她时,脸不由沉了下来,他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是这种事。 白冷忙坐直身子,对着底下的人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 等人都下去了,白冷才道:“出意外了么?” 钟离点头道:“我给他喝了几口酒,他突然就疯狂咳嗽,咳出毒血来,毒血有很强大的腐蚀性,他不仅死了,还被腐蚀的不成人样。” 白冷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相似的毒,有三种,但没有一种需要酒激发。会不会你的酒被人下了毒” 钟离道:“不可能,这酒我尝过,没有问题。” 接着道:“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死前喝一口酒。” 白冷道:“也有可能。” 随后,她又道:“现在不是关心他中了什么毒的时候,而是鱼饵已经没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件事。” 钟离道:“封锁消息,禁止任何人靠近大牢。” 白冷点头道:“是个好主意,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那戒指,本来是我与助手暗传消息的道具,却不知怎么的,被他们发现了。” 钟离思虑了一会儿,道:“那就可以找一个与毕飞相像的人扮演他,我们再暗中保护。” 白冷突然盯着钟离,笑道:“那就你吧,别人我不放心,而且你身上还有那毒药的味道。 只要偷偷泄露毕飞自杀失败被我及时发现并救回来的消息,他们就一定会上当。” 钟离想到自己要在那臭不可闻的牢房里待几天,想也不想的就拒绝道:“我可能不太合适,还是再找其他人吧。” 白冷突然从床上站起,并压了压身上的衣袍,让宽敞的衣服紧贴皮肤,流露出一条诱人的线条。道:“可是,现在已没人比你更合适了。你不可能让我来扮他吧,从体态上就直接露馅了。” 钟离道:“嗯,让我想想吧。” 白冷伸出手掌,手心灵力汇聚,形成一个透明冰球,球内有无数光点闪烁,球外还有三道可以旋转的同心圆环。 她道:“你答应,我立马就帮你把她的位置算出来。” 钟离看了眼她手上的占星仪器,没有丝毫犹豫地道:“我答应了。” 白冷道:“先说好,可能有百分之一的概率算不准,毕竟我没有见过她。” 钟离点头道:“没关系,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全的。” 白冷手指轻拨冰球,令冰球旋转起来,并道:“这个倒是能百分百给你保证。” 说完话,白冷就聚精会神地盯着占星仪器,并时不时的摆动一下球外的三道圆环。 冰球内的光点疯狂闪烁,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三息过后,光点消失,冰球停下旋转。 白冷不解道:“她的命格很奇怪,关于她的任何事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空’,可我明明是通过你来算的她,你跟她相处了那么多天,不可能是‘空’啊” 钟离皱眉道:“你是通过我来计算的她” 白冷道:“嗯,为了准确率,只能通过你来算她。” 钟离道:“我在这个世界的命格就是空的,所以你根据我计算她,走错了路。” 白冷道:“我知道你的命格是空的,但我至少可以算出你拿戒指时的大概位置,但她……,或许她的命格也很奇怪,所以通过你来算她,就相当于未知数乘未知数。” 她又算了一次,并失望道:“抱歉,即使把你去掉,她的大概位置我也无法算出来,至于安危的话,只能说不会有生命危险。” 钟离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偷天组织这条线索,毕竟偷天组织是反人类的,并不能让白冷知道。 他只能道:“嗯,不会有生命危险就好。” 白冷道:“或许是我精神力还未完全恢复的原因,等事情完结,我用全部精神力算一算,算上三天三夜,应该能找到一丝线索。” 钟离点了点头,道:“给我找个房间,我要将自己雕刻成毕飞的模样。” 白冷道:“还是我来吧,我会制作脸皮。” 钟离道:“好吧。” 第74章 警告! 银树模样的镜台前,钟离端坐着,任凭一双白玉酥手将一种带着点花香的无色液体涂抹在脸上。 等均匀涂抹完毕,这双手又拎出一张惨白的面皮,对准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然后小心地贴上去。 只一会儿,钟离的脸就变成了毕飞的样子。 接着,这双手从桌上拿起眉笔对着钟离的眉毛稍稍画了画,使之变得更平和。 最后,这双手又打开桌子上的一个宝盒,从中拿出两片薄如鱼鳞的纯黑晶石。 白冷提醒道:“这是墨晶磨成的眼片,质地柔软,专门用来遮掩你的瞳色,戴上后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忍忍就好。” 钟离道:“我明白。” 白冷又道:“我放上去的时候,你千万不要眨眼睛。” 直到钟离点了点头,白冷这才缓缓将眼片送入钟离的眼睛。 当纯黑色的墨晶贴在眼球上时,钟离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对光的感知,过了好一会儿,墨晶好似变成了透明,视线才逐渐变得和原来一般无二。 他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此时,除了头发和衣裳,他的模样已同死去的毕飞一模一样。 白冷笑道:“我这技艺如何” 钟离道:“尚可。” 白冷似乎对他的评价很不满意,眼睛眨了眨,呼出一口气道:“算了,先把你的头发染黑吧。” 钟离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变黑。” 说着,钟离的金霞发色已如潮水般褪去,变成了苍白色,随后一种黑墨从发根里涌出,转瞬间漫延开。 白冷看着钟离的黑发愣了愣,说道:“灵力还能这么用的么,我倒是没有想到。” 钟离道:“只是闲暇之余,钻研出的一个小技巧罢了。” 白冷道:“那你可真闲啊,别人都是研究怎么将灵力运用到战斗中,你倒好……” 钟离笑了笑,道:“有他的衣服吗?” 白冷从一旁拿出一件染血青衣,道:“给,我先出去了。” 不等钟离伸手接过,她已将衣裳放在桌子上,转身出门,并顺手关了门。 钟离看着这件染血的衣服不禁皱了皱眉,最后叹了口气。 钟离换好衣服后,打开门,一件黑袍立马就抛了过来。 钟离刚接过,就听白冷道:“穿上黑袍,我带你入狱。” 钟离点了点头,换上黑袍,跟着白冷出了城主府。 来到大牢,毕飞的尸体还未被处理,白冷蹲下身子看了看,又造出两根筷子往腐肉里翻了翻,道:“很奇怪,这毒药我从未见过。或许是新研制的吧,我得先记上。” 说着,她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一根细毛笔,仔细写了起来。 写完后,白冷回头看着钟离,道:“请你靠在墙面。” 闻言,钟离脱下黑袍,绕过人形坑洞,靠了在墙上。 白冷掌心寒气凝聚,抬手间打出一团白色冷烟扑向钟离。 冷烟打中钟离胸口,表面瞬间结出了一层冰,只一会儿,他整个人就已变成了冰雕。 白冷对着钟离道:“这是世间排名第二的冰种‘极寒冰魄’,如果是毕飞的话,封他个一百年没有问题,你虽然强,但应该也要浪费些许时间才能出来,所以我在你右手处留有一个薄弱点,方便你遇到紧急情况时,立马做出反应。” 此时,钟离整个身子已僵住了,哪里都不能动,根本无法做出回应。 白冷继续道:“就辛苦你再次呆两天,我先回去了。” 白冷走后不久,两个士兵走了进来,将毕飞的尸体抬走。 钟离的眼睛虽能看到外边的世界,但却不能动,好在他养神功夫不差,面对这种极度无聊的时刻,仍能安然处之。 …… 平安无事的经过两天后。 城东市场突然来了六位黑袍人并肩走在街道上,他们奇怪的穿着让人疑心重重,面对几人一身见不得人的打扮,一位热心的居民跑去叫来了巡逻士兵。 两位巡逻士兵赶来后,其中一位士兵道:“站住。” 六人步子一顿,停了下来。 巡逻士兵见此,放松了警惕,道:“请你们……” 士兵刚说到“们”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脑袋已飞了出去。 那站着的无头尸体缓缓喷出了血色的烟火,些许血花溅在另一个士兵脸上。 士兵瞳孔一缩,本能向后退去,可一只脚刚提起,他便也动不了了。 随着两颗脑袋依次落地,一旁围观的群众顿时发出恐惧的尖叫,四散逃开。 尖叫声中,六人提刀冲了出去,他们见人就杀,如屠夫般无情地砍下观众的头颅。 六个,十二个,十八个…… 无头的尸体越来越多,血渐渐凝聚成一条河往低处流去。 强烈的血腥味随风飘荡,逐渐弥漫整个城东。 很快,这事就引来了数百士兵。 为首的是霍起,他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一幕,顿时就红了眼。 霍起怒道:“兄弟们,摆游龙方阵。” 他率先拔剑冲向了一位正砍向小孩脖颈的黑袍人,其他士兵紧随其后,摆阵攻向其他黑袍人。 只听“噹”地一声,长剑将砍刀挡下,霍起再轻轻将吓呆了的小孩一踢,踢出半丈远。 那黑袍人抬头看了一眼霍起,举刀力劈而下,青色灵力汇聚刀身,一个青面獠牙的狼头自刀尖冲了出来。 霍起迅猛出剑一刺,剑尖红光一闪,点碎狼头,后发先至,直接刺穿了黑袍人的咽喉。 可刀并没有因为黑袍人的咽喉被刺穿而停下,霍起震惊之余,只能弃剑躲去。 刀气自霍起的身子边擦过,直将后方的一幢房子一分为二。 黑袍人随手将卡在咽喉的剑抽出,丢在了地上。 只见他的咽喉里虽然有一个洞,但却并没有一点鲜血流出,就连伤口里的肉也是不含血色的苍白。 同时,那些冲向其他黑袍人的士兵被单方面的屠杀,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很快他们就被吓破胆,放弃了军阵,选择逃离。 霍起忙大喊道:“兄弟们,坚守军阵,逃只会死得更快。” 可惜,那些士兵的身子只是微微一顿,立马又继续逃跑。他们相信,坚守军阵就是等死,没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但逃跑时有众多兄弟掩护,总能逃掉的。 可惜,他们低估了敌人的强大,没了军阵的凝聚,使他们产生质变后,他们就如同蚂蚁一般,被五名黑袍人更随意的屠杀。 霍起只能目睹他们的头颅依次落地,眼中虽有愤怒,却无能为力,因为他的敌人又挥刀砍来了。 没了武器的霍起,只能四处闪避,他每躲开一刀,后方就会有建筑被一分为二,一连避开十二刀后,这繁荣的集市已悄然变成了一块伤痕累累的废墟,充满了尘土与血的味道。 而他刚救下的那名小孩也被刀气波及,变成了两半。 三十五刀后,霍起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在刀身掠过头顶时,灵力汇聚拳头之上,一拳击断黑袍人的手肘。 黑袍人的反应却也极快,肩膀一靠,直顶住霍起的胸口,强大的力量将霍起顶飞百丈有余。 霍起躺在地上大口呼吸了几口,随后猛地咳嗽了起来,血也伴着咳嗽飞了出来。此时他的胸膛已凹陷了下去,并有数条血线凝聚。 霍起艰难地从废墟中爬起,只见六位黑衣人提着刀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很显然,他的手下已被屠戮一空。 霍起扫视了一眼他们,目光变得越发坚定起来。 他的身上突然冒出了熊熊烈火,在头顶之上凝聚出了一个没有下半身的百丈巨人。 火焰巨人深吸一口气,脑袋顿时变成了一个圆球。 黑人人看着那庞大的巨人,脚步一致地停了下来。 霍起也吸了一口气,随后张嘴,喊道:“怒神吼。” 随着“怒”字发出,火焰巨人突然对着黑袍人张开了嘴,随着“吼”字说出,火焰巨人顿时发出了一声震天咆哮,咆哮声中,有密密麻麻的星火,箭一般地自它巨嘴中射出。 六位黑袍人一同将刀举过头顶,他们的灵力顺着刀尖,烟一般的飘出,缠绕在一起,形成一把百丈大小的六环刀。 大刀竖劈而下,劈开星雨,将火焰巨人砍碎。 待遍野尘埃散去,只见一个百丈长,二十多丈深的大坑裸露在眼前,坑中燃着灼热的烈火。 黑袍人却是知道霍起已经死了,他们扫视一眼四周,确定周围一里没有活口后,继续前行。 城楼上,岳守仁正躺在床上养伤,听得外边一声压抑地巨吼,立马惊坐而起,喃喃道:“这是……霍起的绝招怒神吼!” 随后,他对着外边喊道:“来人啊,发生了什么事 霍起呢?” 门外守卫进来道:“将军,不清楚。” 岳守仁忙起身穿戴盔甲,道:“快去打听。” 城主府内的怜花阁上,白冷正在与一位黑衣男子喝酒,突然就听到了怒神吼。 黑衣男子站了起来,望向吼声的方向,见城内方圆一里皆变为了废墟,皱眉道:“白冷大人,我还没上任,这事该怎么办” 白冷也站了起来,看的却是废墟的上空。她道:“虽然委任书还没有发下来,但你名义上已经是这庞城的临时城主了,做得好的话,这空了三年的副城主之位就一定是你的。” 黑衣男子抱拳道:“翡来衣多谢白冷大人的提醒。” 白冷道:“如此小事,不足挂齿。” 黑衣男子纵身一跃,踩着栏杆斜落而下,如一颗黑色流星重重砸入数十里外的废墟之中,惊起一阵云烟。 白冷看了眼巡捕司的方向,接着仰首望着天上白云,顾自呢喃道:“不去救人,反倒来杀人,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若说调虎离山,可我根本没有守在巡捕司那里,又何来的调虎……” 翡来衣刚落地,六道刀气就已破空劈来,打向他的脑袋。 翡来衣面不改色,张口轻吐,一串串蓝色的泡泡自他嘴中飘出,挡在前方。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泡泡接连炸裂,蓝色的力量相互激荡,速度越来越快,那刀气匿入泡泡中一会儿,便被磨灭。 翡来衣看着六位黑袍人,轻蔑一笑,道:“先多谢六位阁下送来的功劳,我翡来衣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体内水属性灵力疯狂外泄,只一会儿,身周百丈就凝聚了无数个泡泡。 翡来衣一抬手,无数泡泡堆立马就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冲向黑袍人。 六位黑袍人连连挥刀斩出刀气,随着泡泡炸裂,蓝色的力量不断地向四周振动,产生水纹波浪。 初始的水波并不是很强,但随着泡泡的碎裂,水波中蕴含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强,他们挥刀的速度先是慢了下来,随后身体发出骨头散架似的“咯噔”响。 当最后一批泡泡被劈炸,水波中蕴含的力量也已达到了非常恐怖的程度。 水波席卷,压得一路的土地都矮了好几丈。 六位黑袍人再次将刀举过头顶,刀尖灵力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把六环刀横劈而出。 当大刀砍在波浪身上,刀刃稍微抵抗了几个呼吸,随后不堪重负地碎裂开来,。 波浪继续前进,六人却已跑了两里远,躲在了一条完好的街道上。 街道虽然安静,但房子里是住了人的,有人透过窗户看到这六人,立马吓得缩了回去,也有人通过后门偷偷逃跑。 翡来衣眉头一皱,手掌下压,让波浪堪堪止住去势,转头打入地面,碾出一条五十多丈深的沟壑。 六人各自分散开,举刀盯着追来的翡来衣,似乎在以居民的生命威胁他。 翡来衣无奈道:“你们想怎么样” 六人却不说话,保持着挥刀的动作一动不动。 街道里的居民正在偷偷撤离,翡来衣看见了这一幕,这六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幕。 他们立马挥刀而出,打出弧形刀气切向逃跑的居民。 翡来衣目光一顿,双手并用,朝逃跑的居民快速打出一个个巨大的泡泡。 刀气射出的速度虽然快地看不清,但泡泡却总能先一步到达,将居民包裹,抵挡住刀气的切割。 可对面终究有六人,而翡来衣只有一人,慢慢地,翡来衣便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导致泡泡慢了一步,使得五六人的脑袋离开了身体。 还躲在屋里的居民,看见泡泡的出现,认为有了救星,疯狂地向翡来衣跑去。 翡来衣的压力顿时变得更大了,就在这时,一把巨大的偃月刀突然自后方飞来,砍向一名黑袍人。 那黑袍人刀身灵力暴动,横刀想挡,偃月刀内的无匹力量却直接将他的刀崩碎,再连人带房压成肉泥,挤入地面 。 岳守仁拿着一把偃月刀姗姗赶来,他看着黑袍人,道:“霍起呢?” 剩下的五位黑袍人互看一眼,身上灵力暴动 ,挥刀冲向了两人。 翡来衣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立刻张开一道水泡将自己和岳守仁护住。 那冲来的五人,身体逐渐被灵力撕裂,恐怖的灵力外泄而出,发出恐怖的爆炸。 一道延绵数里的恐怖蘑菇云冲天而起,并缓缓扩大。 远处的白冷目光一冷,手中灵力汇聚,投射出一个圆球。 圆球化为一道白光出现在身体几乎已经消失的五人头顶,随后炸裂,无边的寒气顿时铺展而出,将五人体内还未完全爆发的灵力冰封,将天穹还未扩散的蘑菇云冰封。 翡来衣刚松一口气,忽然发觉地面木属性灵力在急剧烈上升,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要钻出来似的。 白冷也感受到了,她脚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圈,圈内的一切都结成了冰。 圆圈不断扩大,将方圆数十里的地面凝结成一块坚不可破的寒冰。 那些偷偷自地面长出的嫩芽,瞬间被冻结。 天空之上的一片云朵忽然挥洒出绿意盎然的叶片。 落叶如雪,飘散开,好似一张网,将整座城包围。 这场景美则美,白冷却从中感受到了藏在暗处的杀机,这每一片树叶似乎都和剑一般锋利。 白冷挥手震出灵力,寒冰气息顿时扩散而开,将飘摇落叶变成冰块,如冰雹般砸下。 随后,她悬空而立,飞向那片云彩,只见云中站了一黑袍人。 白冷警惕地看着他道:“阁下是谁,这一手撒叶成剑的本事可不简单。” 黑袍人冷道:“这只是我最差的本事,但你却连极寒冰魄都用了出来。” 白冷道:“所以呢 你想杀我” 黑袍人道:“杀你倒不至于,但你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资格查这件事。” 白冷道:“你不敢杀我,说明你忌惮我死后的影响,既然如此,那我怕什么。” 黑袍人的拳头顿时握得咔嚓响,他呵呵一笑, 道:“我不太喜欢和聪明人谈话,这很无趣。 我希望你到此为止,否则我们就算拼着暴露,也会将你的人头送到你最亲爱的哥哥面前。我想,你也不想他再一次发狂吧。” 白冷的脸色变了变,不过有面具的遮掩,黑袍人并不能看清什么。 白冷道:“我哥哥可是这世上不多的灵王境高手,杀你,他只需动一动手指,灭你们的组织,或许也只是一掌的事。你敢惹他么” 黑袍人哈哈一笑,道:“你莫要以为你吃定了我,灵王境,我们也不缺,而且即将就有两位,到时候,即使是你哥来了,也将折刀在此。 忠告我已奉上,你自己好好掂量。” 说着,黑袍人突然碎成一团绿叶,卷向白冷。 白冷发愣间,绿叶已割开了她的衣裳与面具。 她立马回过神来,运转灵力使体表镀上一层极寒冰魄,可即使如此,那锋利的绿叶依旧破开防御在她身上留下了很多伤口。 白冷长叹一口气,看向巡捕司喃喃道:“看来这次真踢到铁板上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能力帮我破局。” 第75章 忍辱负重却求得一场空 此时,假扮毕飞的钟离早已被一黑袍人救走。 黑袍人带着钟离逃了百里,最后停在了一处覆雪悬崖边。 悬崖边有一棵秃树,钟离坐靠树身,黑袍人则倚靠树干大口喘息着。 待呼吸逐渐平稳,黑袍人从怀中拿出一瓶绿色的药水,递给表面虚弱的钟离,道:“这是组织研制的生命药水,至少能恢复你五成的伤势,你快喝了吧。” 钟离点了点头,接过药水,喝了下去。 黑袍人笑问道:“味道如何 看模样应该挺好喝的。” 钟离学着毕飞的声音,道:“有些甜,像蜂蜜水。” 黑袍人道:“是不是甜地喉咙痛” 钟离细心感受了一番,发现确实如此,便点头道:“嗯,喉咙不仅痛,还痒,就像有虫子在咬。” 黑袍人得意一笑,道:“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生命药水,而是黑心催命散,它之所以为绿色,是因为我放了很多鬼叶虫的血。” 钟离惊讶道:“为什么” 黑袍人笑着伸手给钟离扇了一巴掌,瞪着眼,狰狞道:“为什么? 老子为了背你,差点跑断了气,你竟还装作不知道。” 钟离怒视着他,道:“什么意思” 黑袍人见钟离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由伸手撕下他脸上的面皮,嘲笑道:“你当真以为你们散播一些毕飞中毒,被及时救回来的消息,我们就会信,我告诉你,我们有比那什么白冷更优秀的占星术士,那位大人一老早就算出了你们的计划。 而且,毕飞根本就没有死。” 说话间,钟离身上的皮肤开始出现会动的黑斑点,这就好似有一只黑虫钻进了皮肤里,但钟离对此却无动于衷,只是看着黑袍人道:“毕飞为什么没有死” 黑袍人道:“毕飞根本不是人,所以他不会死。” 钟离疑惑道:“既然他不是人,那他是什么” 黑袍人道:“他是一种仿生生命体,身体器官虽然和人类一样,但他的脑子却是铁做的。只要他脑部芯片完整,即使他的身体变成了碎片,他也不会有半点事。” 钟离恍然大悟,道:“没想到你们还掌握了如此高级的炼金术。” 黑袍人道:“错,这可不是什么炼金术,而是来自矮人族的黑科技。” 钟离疑惑道:“矮人族” 黑袍人道:“这是挖掘自三千年前,最后一个矮人王国遗迹里的黑科技。” 钟离道:“能详细说说吗?” 黑袍人却冷盯着钟离,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回答你这些问题吗?” 钟离道:“我猜你是看我快死了,可怜我。” 此时,"钟离身上已布满黑斑点,身上渐渐有一股恶臭飘出,头顶也冉冉升起一条黑烟,似乎再用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变成一滩黑水。 黑袍人狂笑道:“对了一半。要不是组织让我确定你死了再回去,我才没那么无聊和你说这些,但现在药效既然已经抵达巅峰,那我也就可以看着你死了。” 钟离道:“我觉得我灵力深厚,还能再坚持几个时辰,为了不显无聊,你还是再和我说说。” 黑袍人却是不屑道:“黑心催命散可是会像虫一样吸血吸肉吸灵力,一个普通的灵海境,撑十个呼吸不变腐尸已经很不错了。你虽然撑了足有十五六个呼吸,但也快了。” 钟离道:“那能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黑袍人道:“你问吧,我对死人向来大方。” 钟离道:“我想知道你们的大本营在哪?或许,日后我会变成厉鬼来寻你报仇。” 黑袍人摇头道:“很可惜,我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钟离呲笑道:“你刚刚对一个死人还如此大方,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小气了” 黑袍人认真道:“因为说了会死,我现在还不能死。” 钟离道:“如果你身上的禁咒被解开了,你会说吗?” 黑袍人猛然一惊,直盯着钟离的眼睛,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钟离道:“根据你的言语猜出来的。” 他顿了一下,再道:“要是解开禁咒,你会说吗?” 黑袍人似乎嫌弃钟离话太多了,忽然又挥手扇一耳光,不耐烦道:“你怎么话那么多呢?好好等死不好么” 说着,他另一只手已然抽出了一把匕首,迅猛地刺向了钟离的胸口。 钟离伸手夹住这快如闪电的匕首,道:“不是说好了等我中毒死么” 黑袍人眼睛瞪地老大,一脸震惊地看着钟离,道:“你,你……” 此时,钟离身上的黑斑点在快速聚集在喉咙口,黑而发臭的皮肤再一次恢复得如白玉般温润。 钟离吐出一口黑痰,道:“我说过了,我灵力深厚,能坚持好几个时辰。” 黑袍人看着钟离把毒都逼了出来,立马赔笑道:“对,对,是小人没眼力见,您想问什么,小人都说,只求……” 他说着话,人却已经弃了匕首,转身跳下千丈悬崖。 钟离虽有些愕然,却在他跳下去的一刻,把匕首丢了出去。 匕首顿时化为一道黑影冲出,直接刺穿了黑袍人的小腿。 钟离悠然站起,跟着跳了下去,可令他惊讶的是,黑袍人似乎知道已经死路一条了,在即将落地时,突然改变落地姿态,使脑袋撞地,只见他的脑袋顿时就如摔在地上的西瓜般四分五裂,血汁溅了一地。 钟离落地后,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毕飞如此,他也如此,如果毕飞真的是仿生生物就算了,可眼前这人的脑袋却是实实在在的血肉啊。 钟离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对着血淋淋的尸体呢喃道:“我不明白你是以怎样的决心寻死的,下一次碰到你的同伴,我一定要问一问。” 钟离挥一挥手,控制地面张开一条裂缝将黑袍人的尸体吞下去,随后立一块空碑,才离去。 等钟离回到庞城,才发现此时的庞城半个城镇已化为了一片废墟。 钟离来到城主府门前,此时他已变回了本来模样,并戴上了面具,所以守门士兵一眼就认出了钟离。 守门士兵弯腰笑道:“大人,城主大人正在客厅等您。” 钟离疑惑道:“白冷变成城主了” 守门士兵解释道:“大人误会了,我说的城主大人是州令大人派来的临时城主。” 钟离恍然大悟,道:“嗯,多谢。” 刚走入城主府,钟离就遇到汪管家端着一壶热酒从右边的小道上走来。 汪管家看见了钟离,热情地笑道:“城主大人说您呆会会来,让我热一壶酒,没想到小的刚热完酒,大人就来了。” 钟离道:“这城主是什么人 算得这么准。” 汪管家摇头道:“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州令大人派来的,不过委任书朝廷还没有下发。” 钟离点了点头,向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内,只见一位黑衣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堂前,无所事事地翻着一本彩色绘画。 汪管家将酒端上去,道:“城主大人,那位大人来了。” 翡来衣发觉钟离的目光,立马将绘画合上,道:“请坐。” 等钟离坐在椅子上后,他拿出一封书信递给站在一旁的管家,然后对着钟离道:“这是白冷大人留给你的。” 管家交给钟离,钟离打开看了起来。 管家为钟离倒一杯酒的功夫,钟离便已全部看完了,他站起身,道:“我先告辞了。” 翡来衣道:“喝杯酒再走吧,这是我收藏的英雄血,一般人可没机会喝到这种酒。” 钟离看着红如鲜血,却飘着诱人醇香的酒浆,伸手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随后道:“多谢招待。” 他将酒杯放回桌子,快步离去。 翡来衣看着钟离的背影,摇着酒杯道:“这人好自负,连一句话也不肯与我多说。” 钟离根据信上所写,来到城外一处被撅了的坟墓前。 他看的却不是坟墓,而是四周的环境。 信上说毕飞并没有死,而是从城外东山的墓地里爬了出来。白冷已经一路留下记号,等他追来,并告知他要快点,否则没两天这记号就会暴露,遭人修改。 几个呼吸后,钟离走到了一颗松树前,他抬掌一拍,雄劲的力道直接将挺拔的松树打断。 只见松树的断面中心有一条由粗到细的白线,钟离只是看了眼,便消失不见了。 第76章 故人见,情义变 半夜的深林里,每当钟离挪移一步,月光便也悄悄跟着挪移一步,总是出现在他的前方。 有月光的林子并不明亮,红的绿的金的幽光总时不时地就会自灰色的林里闪过,伴随的还有一声扑哧或沉闷的噗噗声。 钟离知道那是翅膀扇动与雪地被踩踏的声音,声音与他隔得很远,因为寂静才清晰入耳。 轰隆! 如雷吟般的声音突然响彻在林中,惊起一群飞鸟。 钟离随手打折一棵树,在树上看到标志后,继续前行。 三百步后,一丝渺渺琴音顺着月光飘入了钟离耳内。他步子呆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直望着前方,好似透过了前方繁密的黑暗的树枝望见了友人。他以更快的速度走去。 琴音越来大,钟离的步伐也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两盏灯渐渐浮现在他眼前,灯下盘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悠扬的琴音正自她指尖跳出。 钟离的步伐止在三丈外,目光也从白衣女子身上移向了左边的红衣少女。 那少女优雅地撑在一张矮木桌上假寐,一张柔情绰态、面若桃花的绝美脸蛋即使是天上仙子见了也自愧不如,只是一道道呼噜声随着她一呼一吸间自鼻腔蹦出,瞬间就打破了所有的美意。 钟离不自觉展颜一笑,这以前觉得难受的呼噜声,时隔多日再听,竟然有一种可爱的感觉。 白衣女子停下动作,站起身,语气柔和地道:“钟离先生,好久不见。” 女子和颜溪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就连声音也是同初见时的颜溪一样。 钟离听见她的声音后并不显得很意外,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道:“嗯,离你们不辞而别已快有一个月不见了。” 颜溪道:“准确来说是二十一天。” 她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苏沫,再道:“这二十多天来,苏沫为了能出来找你,可是日日苦修,现在终于找到你了,她却反倒累得睡着了。” 钟离沉吟道:“她的实力确实进步了很多。” 他看了眼立在颜溪两边的黑袍人,又瞥了眼守在苏沫旁边戴着面纱身着白衣的女子,道:“他们是” 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上前一步,说道:“我是圣女的贴身护法白玉秋,钟离先生可以称呼我为白护法。” 颜溪道:“圣女就是苏沫。” 钟离点了点头,提步向前,想凑近看看熟睡中的苏沫,却被白衣女子伸手阻拦。 白玉秋道:“抱歉,我的任务是不允许任何人类靠近圣女三步内,即使你是她的好友也不可。” 钟离看着苏沫琼鼻下流淌的一点清涕,沉默了半晌道“我明白。” 苏沫抿了抿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醒了过来,接着她便看见了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的钟离。 苏沫揉了揉眼,甜甜地笑道:“钟离,你终于来了。” 钟离点头道:“嗯。” 苏沫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我,我……我现在变得可厉害了。” 钟离道:“确实比以前厉害了百倍,但还不够。” 苏沫疑惑道:“不够可是主上哥哥说我……” 她突然捂住了嘴,瞪着眼睛看了眼旁边的白玉秋,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才接着说道:“说我的实力在人族足以排到一千五,再努力努力就能无敌了。” 钟离皱了皱眉头,神色关切的扫视了一下苏沫全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才道:“这话不错,但越往后,其间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白玉秋道:“圣女大人,钟离先生说得没错,主上也是考虑了这点,才不让你出门。” 苏沫不甘地应了一声,随后眼睛又一亮,道:“钟离,明天你带我去逛街吧,我很久没有去逛街了。” 钟离道:“很不巧,我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没有办法抽出时间带你去逛街。” 苏沫道:“啊,可是……可是你要是不陪我去逛街,我就没事做了,就得回去了。我好不容易才出来,还不想回去。” 钟离愣愣地盯着苏沫的眼睛,这是一双媚眼如丝、盈盈如水的赤色眼瞳。他相信,无论是有多无情的人,在见到这双眼睛的那刻,都会被融化。可惜,他并不在人这一范围内。 此时此刻,他之所以会发愣,是惊叹苏沫这几天的变化。从前的那双眼睛虽然带有妩媚,但更多的是纯洁;而现在的这双眼睛,却早已没有当初的单纯,有的只是带有目的性的伪装。 二十一天不见,苏沫就从一个单纯的小孩成长为一个心机深沉的阴谋家。他简直无法想象这些日子她是怎么撑过来的,更不愿相信苏沫现在连他也要算计。 或许,她已不再相信任何人类了吧。 钟离暗暗叹息一口气,道:“既然与人有了承诺,我就不能再反悔。如果你真想和我去逛街的话,可以留下住址,到时候我去找你。” 苏沫靠近钟离,抓着他的手臂撒娇道:“不要,我不要。钟离,你就答应陪我玩一天嘛。” 钟离不适地抽出手臂,退下一步道:“我虽然不是看着你长大的,但也照顾了你一段时间,你的性格我很清楚,所以在我面前,你不用演。” 苏沫一愣,脸色冷了下来,她看着钟离道:“嗯……我……。” 钟离道:“什么事” 苏沫两手交叉,食指碰了碰,尴尬道:“是我演得太浮夸了么” 钟离点头道:“嗯。” 苏沫微微一笑,道:“好吧,其实我是带任务来找你的。” 钟离稍一思考,道:“拖延我与白冷汇合的时间” 苏沫没有回答,只道:“你能不去吗” 钟离道:“看来你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她,要是我不去,她就必死无疑。” 苏沫点头道:“是的,但你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如果你知道了,就一定不会去了吧!” 钟离摇头道:“不清楚,但我与她有承诺在先,无论她是谁,我都得去。” 苏沫盯着钟离道:“你说过,你永远都会站在我这一边的。” 钟离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是的,永远。” 苏沫道:“可是你现在要去救我的敌人——帝国公主金莉,也就是白冷。”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道:“她不会是你的敌人。” 苏沫怒道:“她现在在查我们,你还说她不是我的敌人” 钟离道:“她只是热衷于查案,放她一马,我会阻止她继续查下去。” 苏沫道:“晚了,她已经知晓偷天的存在,若是让她回去召集强者,死的就会是我们。” 钟离道:“相信我,我能解决。” 苏沫感受到一种被背叛的感觉,直气得咬紧牙关,瞪着钟离,一对月牙犬齿深深压皱了她红霞似的花瓣似的下唇。 她一边流着伤心的泪,一边喊道:“你明明说过要帮我的,可是现在呢,你在干什么你在帮我的敌人。你个大骗子。” 钟离不再言语,转身离去。他要用行动证明,他永远不会背弃自己答应过的承诺,即使是死,也不会。 苏沫怒道:“白护法,快拦住他。” 听到这话,白玉秋手心顿时出现了一把白蛇剑,她举剑刺出,长剑顿时匿入月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离恍若未闻,继续按着自己的节奏走着,即使是有月辉撒下的后背突然出现了一点显眼的白色,以及一种能将光都冰住的冷意,他也仍然没有变幻半个动作。 白玉秋暗嘲钟离的自大,更是把苏沫先前说钟离如何如何厉害当成了吹牛。 此时的剑尖离钟离的后背只有零点一微米的距离,她已能想象白蛇剑捅西瓜似的,毫无阻碍地捅穿钟离。毕竟,她这把剑可是能把岩石当纸一样刺穿的。 当长剑真的捅穿钟离时,她彻底放松了下来。 真是毫无阻碍,简直比捅西瓜还轻松!白玉秋如是想到,可接着,她就看见被她刺穿的钟离有些不对劲,像是掺了水的颜料,变得越来越淡。 很快,她就看见了不染半滴血的剑尖,以及还有两步远的钟离。 “残影!什么时候”白玉秋惊恐地叫道。 钟离没有回头,更没有回答白玉秋这个像是问他,又像是问她自己的问题。 白玉秋脸色惨白地一动不动,直到钟离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她才收回长剑,心有余悸地道:“圣女,是属下无能,没能拦住他。” 苏沫心情复杂地望着钟离离去的方向,许久才道:“或许只有主上哥哥出手才能打败他,但主上哥哥他……” 第77章 陷阱 镜州,一支约六七十人的商队正推着十几辆货车走在荒凉破败的野道上夜以继日的南行。 他们的货车上并没有多少货物,最多的一辆甚至连半辆车都没有装够,但就是这样的载量,却能直接压得车轮没入地面三尺有余。 到了中午时分,高空中的太阳毫不留情地放出了最高的温度,热汗淋淋的推车手们也彻底放出了身上的力气,将货车推上陡峭的斜坡。 一个满面胡腮的大汉忽然脱离车队,向竖立一旁的百丈山崖攀去。 他是运龙镖局的总镖头邱安,这次货物运输的主要负责人。 邱安站在山头眺望着远方。此次运输虽然没有大风险,但由于货物太重,时限太短的原因,每一次休息他都得精打精算。 他沉思了一会儿后,低头对着下方的人群喊道:“兄弟们,可以休息一柱香的时间。” 一连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的众人只觉身上的力气瞬间被‘休息’两字抽离了出去。 他们不顾冷意,横七竖八倒在残雪上,有的拿着干饼啃了起来,有的则一闭眼就打起了呼噜。 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步履蹒跚地走出队伍,来到一棵树下。 那里有一块颇大的岩石,他卧在上面,然后从腰间取下一个画有云纹的酒葫芦,漫不经心地摇了摇。 酒水激荡的响声并没有如愿传来,乞丐也不泄气,依旧摇着。 一会后,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忽然有了水流激荡声,乞丐面上却是无悲无喜,似乎对这奇迹般的事物习以为常。 他打开葫芦塞子,准备饮一口,却又在半途中突然将葫芦递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黑衣大胖子站在了他眼前,将他的光全部遮挡。 感受到黑衣大胖子冷酷的目光,乞丐无奈道:“喝酒不” 黑衣大胖子有着一张包子似的圆脸,他黑溜溜的眼睛直盯了酒葫芦半晌,才道:“不喝,但你也别喝。” 刚说完话,他就一把把酒葫芦抢了过来。 乞丐立马伸手,欲要抢回,却被黑衣大胖子一瞪,不得不将手缩了回去。 他弱弱道:“金大哥,没有酒,我会很难受。” 黑衣大胖子只留下一句“不关我的事。”接着走回队伍中坐着。 乞丐瞧着那近在眼前却无法触摸的宝贝,烦躁得翻来覆去。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邱安准时叫醒众人继续上路。 乞丐在路过大胖子时,以极快的速度将酒葫芦抢了回去。 黑衣大胖子只盯了一眼乞丐,便推着车子跟上队伍。 三更时,商队终于按时将货物护送到目的地。 这是一个不被月光所眷顾的破败村庄,漆黑而死寂。黑暗的残垣断壁中,有风抽打衣襟的声音,但火光照去却一无所获。 忽然,一群乌鸦从这头掠到那头,一路撒下红黑色的腐臭气息。 众人脸色唰地一下惨白,他们都是刀上舔血的人物,哪能闻不出尸臭。 一人小声地询问邱安道:“总镖头,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邱安也有些怀疑,但雇主在地图上标注的地方确实是这。他肯定地点头道:“不会错的,现在离交货时间还有半盏茶工夫,我们暂且等一等。” 车队后方的乞丐大声叫道:“总镖头,收货人呢?,我可还等着金币买酒喝。” 黑衣胖子也附和道:“总镖头,我们兄弟俩可是看在你帮过我们忙的份上才干这活,你可不能浪费我们的时间。” 邱安回头喊道:“各位兄弟不必着急,这单生意是庐阳王府的人介绍的,地点也是他们给的,相信他们不会弄错的,我们静静等待就好。” 乞丐道:“哦,我说送货地点怎么那么偏僻,原来是叫我们有来无回。” 邱安一脸疑惑道:“沧浪道人,你什么意思” 乞丐笑道:“你们不觉得身上痒痒的吗?” 邱安一愣,随后感受到全身上下确实有那么一点痒。这股瘙痒在冷风吹拂下非常的不明显,但只要静心感受,立刻就会发现异常之处。 他惊道:“你!你到底是谁这是什么东西” 乞丐道:“这可不是我干的,只是见你们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提醒一下而已。” 乞丐的话语点醒了众人,一些正在挠痒的人恍然大悟,发现被抓红了的皮肤上不知不觉长出了一根根柔软的毛发,那股痒劲也越来越强,让人更忍不住想挠。 有人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乞丐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 那些没有动手挠的人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痒劲在成倍增长,长毛只是时间问题。 只一会儿,那些停下挠痒的人就再无法忍受痒意,开始疯狂的抓挠全身,手指挠得不够爽就换成石头,甚至是腰间的刀剑。 众人眼见他们从人变成软毛刺猬,最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似变成了一堆长在地上的草,皆吓得不敢挠。 即使如此,细长且繁密的毛发还是长了出来,有人拿刀割,有人用火烧,却发现毛发越来越坚硬,身体越来越虚弱。 邱安神色慌张地绕过人群,来到乞丐面前,乞求道:“沧浪道人,你一定有办法解开我身上的毒吧!” 邱安由于体内拥有大量灵力的存在,体表只有短短的一层绒毛,但他知道这种状态坚持不了多久。 乞丐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解毒,而且我也不能解,因为我被人盯上了,一旦分神就会遭到重创,当然,你们也会被波及而死。” 黑衣胖子接话道:“很抱歉,如果我们不混进来的话,你们或许就不用死了。” 听到这话,邱安又一愣,随后明白他是被连累的。元宝小说 他瞪大了眼睛来回扫视两人,咬牙切齿道:“我待你们亲如兄弟,一路对你们好生照顾,你们……” 乞丐笑道:“是挺照顾我们的,但亲如兄弟就有些假了。” 乞丐的拇指突然拨开酒葫芦,一道蓝芒立刻从中窜出,射穿邱安的眉心,随即没入黑暗的村庄里。 邱安眼神涣散的倒了下去,他至死也没能明白事情的原委,更没能知晓自己是如何死去的。 黑衣胖子不解道:“他本来就会死,何必费力气杀他呢?” 乞丐眼神凌厉地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刺破黑暗的蓝芒好似撞到了什么东西,突然消散。紧接着,一阵惊魂的钟声响起,大地也颤抖地晃了晃。 乞丐凝神道:“黑湮荡魂钟!独孤老头你是想死是吧,来设计我” 他的声音凌厉似剑,又如风一般无影无形,仅是瞬间就将四周一切障碍风化归尘。 黑箱子内那不被人所窥视的东西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是一块块如拳头大小,散着比月亮还要皎洁的光辉的晶石。 乞丐的声音让钟声再起,大地却没有再震动。一个只有一米三高的白发佝偻老头若隐若现的走来。 黑衣胖子惊道:“他不是见了你就跑吗,怎么这次……,难道……。” 乞丐正色道:“这次怕是要栽人手里了,我只能拦住两个,还有一个还是比你强。看来,只能寄托你的后手了。” 黑衣胖子神色微变,说道:“怎么,有三个人” 乞丐点头道:“嗯,那人的气息很微弱,是个不亚于我的高手。” 独孤老头停在百米处,得意忘形地笑道:“青苍,我躲了你二十八年,现在终于可以把你这只气人的跟屁虫捏死了。” 乞丐道:“你就只会狐假虎威吗?要是有胆,接我一招醉月如何” 独孤老头下意识地盯了一眼乞丐那暗藏杀机的葫芦,道:“我自然是接不住,但有人接得住。” 乞丐笑道:“是有人能接住,但那人似乎想在我杀你的时候再出手,那时候我必定重伤,但你……或许会死哦。” 独孤老头瞳孔一缩,悬在头顶的黑湮荡魂钟开始极速旋转起来,一边防御袭击,一边犹豫是否退去。 黑衣胖子见独孤信有些动摇了,随即扯下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足以让月亮失了颜色,百花不敢争艳的绝美脸蛋。 她以一种俯瞰臣子的姿态道:“独孤信,你可还认得本公主” 独孤老头恍如遭到雷劈,惊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想不到金莉公主也在这。” 白冷道:“这事你掺和不了,你现在若是退下,本公主权当你没有来过。” 就在独孤老头惊疑不定时,右边的高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冷漠的男声。 那人道:“独孤信,你可要想好,是要与我们联手除了醉剑仙与金莉;还是我们走,你死。” 左边的高空中也传来一道声音,那人道:“独孤信,你放心,没人知道你参与了这事,至于杀金莉的后果,我们已有了解决办法。” 独孤信犹豫了一下,好奇道:“敢问青木护法,是什么办法要是可以,我必鼎力相助,可要是不妥当,可不要怪我……” 左边那人道:“估计你不知道,金莉一直化身为一名叫白冷的侦探活跃世间,我只要让人时常模仿她破几个案子,他的哥哥弟弟就不会起疑。你自然也相安无事。” 白冷忙道:“那可不一定,万一我哥什么时候叫我去帮忙了呢?” 右边那人嘲弄道:“据我所知,自春水楼一别,你们兄妹已十一年没有再见过面吧!你们一定是产生了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吧!” 白冷脸色微变,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了解的那么清楚。 乞丐轻声道:“你的援兵什么时候到只要能帮我挡住任何一个人,我都有把握击退他们。” 白冷道:“不清楚,按理来说他也该到了。” 随后又嘀咕道:“平时看他挺聪明,怎么这次比料想的晚了。” 又对着乞丐道:“想办法再拖一拖吧!” 乞丐无奈点了点头,朗声说道:“我们既然已是瓮中之鳖,可否先让我们认识认识阁下们,免得我们下了地狱被祖宗们问起是被谁杀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左边那人呵呵一笑,冷道:“我与白冷见过面,死后你问她吧。” 话音刚落,雨声突起。乞丐目光一紧,酒葫芦中立马窜出一团蓝光,云一样飘在他们头顶。 像雨一样的暗绿色光点射入地面,直将表面平滑的土层扎得千疮百孔,但打入蓝云中后,却没有了任何声息。 随着光点越来越多,蓝云也渐渐变得稀薄黯淡。 第78章 生死时刻 与此同时,独孤信两手相互配合,快速结出一串手印,随着最后一个手印完成,他的身前赫然出现一道黑金色符文。 他将符文一挑,丢入头顶高速旋转的黑湮荡魂钟里。 只见黑湮荡魂钟立即停止旋转,并闪现到独孤信手心。 独孤信拿着黑湮荡魂钟对着乞丐摇摇一指,钟声即刻响彻天地,有如一道无形的激光炮爆射出,瞬间将前方冲出一个辽阔无边的圆坑。 白冷立即伸出手掌,掌心冷光乍现,一面厚重无比的冰墙瞬间挡在前方。 只听一声巨响,钟声撞在了冰墙上,不到一个呼吸,坚如钢铁的冰墙开始分崩瓦解。 白冷脸色一变,体内灵力加速输出,企图修补那破碎的冰墙,却是无济于事。 半个呼吸后,冰墙赫然爆裂,一股厚重如山的、强大的、无形压力顷刻间让白冷的意识变得模糊了起来。她没有感受到痛,但口耳鼻眼乃至是皮肤的毛孔都开始喷血。 就在白冷感受到自己即将被一条沉重无比的锁链拉入地底时,漆黑的天穹突然破开一个洞,一条细细的蓝色丝线从天降下,将她拉了出去。 白冷迷茫地睁开眼,只见四把由水属性灵力凝聚的蓝色长剑围绕在身旁,形成一道屏障将她保护起来。 乞丐挥出葫芦,打掉右上空疾射而来的刀气,并提醒道:“小心点,那老头的钟声能让人产生一种即将死去的幻觉,若是你认为自己必死无疑,那就非常容易中招。” 白冷恍然大悟,目光也坚定了起来,面对独孤信又一次打出的钟声,她脚尖轻跺,一竖竖冰墙瞬间自地底钻出。 白冷推着冰墙一路上前,每当前方一竖冰墙炸裂,她瞬间又补上一块,以此往复,终于是靠近了独孤信三丈内。 独孤信面色一笑,将手心的黑湮荡魂钟一抛,黑湮荡魂钟立马没入他眉心,形成一个铭文。 随后,他身形大涨,顷刻间从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老头变成了一个肌肉遍布全身的九尺老壮汉。 他对着推来的冰块急急打出一拳,拳还未至,拳风就已击破了一块冰墙,后至的拳头更是像击穿窗户纸一般毫无阻碍地打碎所有的冰墙,击中了没来得及反应的白冷。 但令独孤信有些意外的是,他的拳头并没能将白冷打成肉泥,甚至就连人也没能打飞,只是将人打退了好几步。 白冷不知何时套上了一件飒爽飘逸的白凤铠甲,铠甲白的胜雪,也冷得整个黑夜发白。 独孤信惊道:“极寒冰魄!” 白冷突然消失在白茫茫的黑夜中,只留下一句,“我虽在天榜排在末尾,但论真正的实力,至少还要再往前排十名。” 四周的寒气疯狂地扑向独孤信,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的体表就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独孤信警惕地张望四周,企图于白茫茫一片中寻到白冷的身影,但令他失望的是,白冷这个人就好似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一般,连一点气息也没有。 他不由赞同道:“公主的实力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但与我的差距还是有些大。” 独孤信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来白冷的回答,便又道:“公主是怕出声会被我锁定位置吗?我想你是多虑了,即使你不出声我也能锁定你的位置。” 独孤信一边说着话,一边四处探查,他的步子在往前几步后突然如火箭般向左射去。 只听一声闷哼自五百米外传来,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随之响彻天地间。 狂风自爆炸中心肆虐而出,将千里内的一切都拔根而起,撕成碎片。 如此大的风波并没能对乞丐与其他两人的打斗产生任何影响。 乞丐悬空而立,身前环绕有万千剑气,其凌厉程度光是远远地望一眼,就能让人遍体生寒。 可即使如此,他身上依旧有了十几处伤痕,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胸口那已切开心脏半寸的伤口,而最轻的就是划过脸颊的一条细长血线。 左边的青木护法着半身烂黑袍,瞧不见脸庞,其身旁有一条由数以万计的绿叶组成的百丈巨蛇。 巨蛇处处透着森寒杀机,而那组成巨蛇的绿叶,表面上是生意盎然,实际上却是锋利更胜刀剑。 至于右边那人,乞丐始终无法瞧清他的身形,但他知道,那人的刀应该是一把很长很窄的刀,也只有这样的刀才能斩出那极长又极细的刀气。 乞丐眼见白冷落败,心中着急不已。他剑指一挥,万千剑气顿时分成两条长龙,咻地一声,化为两条蓝光刺向两人,自己则冲向不远处的独孤信。 巨蛇立即用身体环绕住青木护法,蛇嘴一张,吐出成千上万片飞叶打向剑气。 飞叶与剑气相撞,立马发出金铁相击声。飞叶虽利,但剑气更坚,飞叶与剑气的冲撞,始终都是单方面的被碾压。 剑气很快就摧毁了射出的那群飞叶,破开巨蛇防御,刺向青木护法。 青木护法双掌一合,又一张,绿色的灵力汇瞬间汇聚成球,光波流转中,一条更要恐怖的飞蛇自球体钻出,冲向剑气。 只见蓝绿两光频频闪动,如惊雷般巨大且刺耳的声音不觉于耳,像是在哀吟,又像是在展示向死而生的决心。 待光芒散去,青木护法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变得更加地狼狈。他身上的衣物已碎为粉末,要不是他用灵力强制粘在身上,就都随风飘去了。 另一边,右方那个神秘人面对飞来的剑龙,就比青木护法轻松了不少。 乞丐只瞧清虚空中青光一闪,一把刀好似切开了空间,一只狂暴的风狸从青光中蹿出。 风狸虽只有六七十丈大小,但它一出场,所有的风就都俯首称臣地吹向它,于它脚下汇聚出一个拥有极强吸力的漩涡。 风狸一口将脚下漩涡吸入腹中,然后对剑光刺眼的蓝龙张口一吐,一道青色超龙卷被吐了出来。 风狸似乎能量耗尽,化为青色粒子飘散。而青色超龙卷则直接搅碎了剑龙,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乞丐。 乞丐不得不停下步子,剑指对着酒葫芦一抽,一条蓝光瞬间射出,化为一柄三丈巨剑,斩散青色超龙卷。 也正是乞丐停下步子的期间,青木护法与那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再一次将他包围。 青木护法看着乞丐铁青的脸色,得意地笑道:“听说醉剑仙的醉月斩除了天灵境,无人能挡,本护法倒想见识见识。” 乞丐认真道:“这可是你说的。” 乞丐手上的葫芦突然有蓝光频频闪动,一粒粒药丸似的蓝光射入天穹,转眼间便凝聚出一颗半径为三百多丈的蓝色月亮。 蓝月所照之处,皆为剑影,蓝光所过之路皆成剑河。蓝月虽只能保持一瞬间,但这一瞬间就足以让万里江山如梦幻泡影般破碎,只留下漫天尘埃飘浮在悠悠天地之间。 在蓝光即将冲击而来时,青木护法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反抗的恐惧,一种面对死亡的恐惧,一种被强制抹杀的恐惧。 只见他的人如铅笔画的人物般,被蓝色的橡皮擦快速擦去。 死前,青木护法恐惧地向同伴喊道:“玉麟护法,救……。”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剑河中的剑气泯灭成灰。 此时的玉麟在蓝光的照耀下终于是现出了身形。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比天上那一轮月亮还要蓝。他的刀一如乞丐所猜,又长又窄,且锋利刺眼。 可脸色苍白的乞丐在看清他的面容后,好似生吞了一个鸡蛋似的,嘴巴张得老大,他不敢置信地道:“御楼天,原来是你。” 御楼天是谁是天榜排名第三的强者,是他的好酒友,也是他突破天灵境的路障。 玉麒无暇顾及其他,面对这轮月光,即使是他也得倾尽全力。 只见他手中的长刀轻轻一划,忽然就失去了踪影,即使是光也难以捕捉到它。 他身上的衣摆无风自飘,一道比蓝光更要刺眼,更要霸道与凌厉的青光突然自消失的刀锋中绽放。 蓝月本就在急剧消耗中,现在碰上能压它一头的青光,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直接被劈散了去。 蓝月碎了,乞丐的酒葫芦相应地也产生了一条裂缝,而他本人也受到反噬,在喷了一口血后,急急地从高空中坠下。 随着一声轰鸣巨响,乞丐砸出了一个丈深大坑。 乞丐难受地咳嗽了几声,随后看向紧跟着落在眼前,脸色有些苍白的高挑男子,道:“没想到是你!我就说你怎么不敢现出真身。” 玉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提醒过你,是你要来的。” 乞丐这才想起两天前,玉楼天突然在一个酒馆前的树上等着他,从来就只有他去找玉楼天,而那天,玉楼天竟然主动来找了他。 那时的他很惊奇,本以为玉楼天会说出什么要事来,没成想就只说了一句‘借钱,后天晚上在这里还你。’就没有了。 乞丐笑了笑,道:“其实,我有想过会死在你的刀下,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玉麟又沉默了半晌,道:“我也是。” 此时,他的声音突然有了很大的变化,变得熟悉,变得木讷,变得悦耳。 乞丐道:“死前,能和我喝一杯酒么?” 玉麟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没有带酒。” 乞丐看了眼手里的酒葫芦,道:“我这里有。” 玉麟依旧拒绝道:“这是藏剑葫,就算里面真的装了酒,我也喝不下去。” 乞丐陷入了沉默,呆呆地望了漆黑的天穹许久,又道:“这个葫芦你替我保管吧,替我找到一个优秀到能打败你的传人。” 说完话,乞丐就闭上眼睛,静静地等死。 他相信他的好酒友会答应的。至于白冷所说的后援,他已不报什么希望,毕竟就算是他全胜时期,也斗不过玉楼天。更何况所谓的后援只是一个有些神秘但又在天榜排不上名的人物。 玉麒点了点头,道:“好。” 他似乎准备把乞丐的脑袋割下来,刀锋被别在了乞丐的脖子处,刀尖微微抵住地面。 “一路走好。” 玉麟将刀划了出去,一丝鲜红的灼热的血丝瞬间自麦色的皮肤上绽放。 第79章 及时雨 长刀并没能如愿将乞丐的脑袋切下。 就在长刀切开乞丐脖子的那一刹那,恰好有一缕淡淡的金光自地底钻出,阻挡了长刀的去路。 玉麒眉角微皱,抓着刀柄的手更紧了些,接着,刀中青芒乍现,瞬间将那金光吞噬。 冰寒刺骨的剑吟声随之而起,藏匿在青芒中的刀刃立刻发起了冲锋,誓要取下乞丐的人头。 可是,刀又停了,在前进不到一微米的距离时停了。 正值壮年的青芒似乎遭到了什么重创,消散了去。 锋利逼人眼的刀刃上更是出现了一道缺口,缺口处还是那缕淡淡的金光,不动如钟地亮着。 乞丐睁开了眼,疑惑地瞥着卡在刀锋上的那缕金光,眼神中渐渐有了生的希望。 玉麒提刀准备再斩,却忽听后方远远地传出一道沉重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抑扬顿挫,以一种奇怪的节奏和他的心跳融合到了一起,给他一种声停即心停的恐怖错觉。 他另一只手悄然握紧了刀柄,但没有转身,只是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脚步声的靠近。 煎熬的等待中,白珍珠似的冷汗如雨直下,只是一会儿,便浸湿了他半身青袍。 乞丐从没有见过玉麒如此紧张过,他不由好奇的瞥向了玉麟的后方。 脚步声渐渐近了,乞丐渐渐看清了来人,也就是这个时候,骇人的刀鸣声响起。 玉麟突然提刀往后挥去,长刀再次划破黑夜消失,只留有一条细到肉眼不可见的青丝线一闪而逝。 刀挥出的同时,玉麟的瞳孔也忽然一缩,握刀的手才微微往回移了几分,他的胸口就已‘啪’地一声响起。 他整个人顿时如炮弹般飞出去,撞在两千米外的一座丘陵中,将本就已光秃秃的十里丘陵冲击得四分五裂。 烟霭滚滚中,玉麟脸色黑红地躺在废墟中,嘴角不停地渗出艳丽的血丝。 此时的他根本无法动弹,因为体内正有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在冲击他的经脉骸骨。 他飞出去前的位置上,一位龙章凤姿的英俊少年抱着身受重伤的白冷走到了乞丐身旁。 乞丐躺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俊俏贵公子,能轻易打败玉麟的人物他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但眼前这个人绝不属于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人。 钟离看了眼乞丐脖颈的伤口,道:“抱歉,我来晚了。” 乞丐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后,道:“阁下是” 钟离道:“我是钟离,你还好吗?” 乞丐恍然大悟,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道:“没想到白冷还能结交到你这样的高手,真是三生有幸。” 钟离道:“过奖了。” 乞丐嘴角无声地念着奇异的咒语,随后对着玉麟所处的废墟遥遥一指,指尖顿时涌出一股淡蓝光芒,手指再勾了勾,躺在玉麟腰间的藏剑葫芦立马化为一道蓝光刺穿废墟,回到他手中。 乞丐饮下一口剑意,苍白的脸色立马恢复了些许。 他盯着钟离怀中的白冷,忧心道:“她……她的心脉竟然被震碎了!” 钟离道:“无碍,我已用神……灵力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等下找个僻静处再为她治疗。” 乞丐已冒了一头冷汗,听到钟离这么说,立马喜道:“你能治!” 钟离点头道:“能治。” 乞丐的目光看向了玉麟所处的废墟,只听一道闷雷轰响,乱石堆砌的丘山瞬间爆炸成西沙粉尘。 大地上,青色的光点密密麻麻地从中钻出,飘摇在空中,萤火虫般将一粒粒尘埃汇聚成一条黑浪,然后压向两人。 乞丐一指点出,藏剑葫芦立马吐出二十道光团,同时,他的脸更苍白了三分。 二十道光团融合成一个圆形屏障将他与钟离罩住。 屏障并不能完全挡下黑浪的冲刷,在抗下黑浪二分之一的攻势时,开始产生裂缝,到了五分之四时,屏障终是支离破碎。元宝小说 随着屏障的消失,四周的空气变得山一般沉重,不仅压折了乞丐的腰,也压得他狂喷血。 钟离目光一凝,他脚前的地面立马被拔高十丈,形成一道宽厚的岩石墙壁挡住剩下的黑浪。 黑浪刚停止,乞丐的腰也才直起了一半,立在前面的坚墙就已出现了一条极细极长的横线。 钟离最先反应,往旁边一跳,轻易跳出了横线的范围。 乞丐慢上一拍,等到他往旁边躲时,那几乎肉眼不可见的横线已来到他身前三寸。 乞丐的速度并不慢,可横线依旧划破他的腰带,擦着皮肤,斩了出去。 乞丐暗松一口气后,先前被横线穿过的坚墙才悠悠倒在了地上, 玉麟的眼睛亮着碧色的光芒,他看了眼乞丐,接着,直盯着钟离,等疯狂起伏的胸口平定后,冷道:“你还是来了。” 说话间,血止不住的自他口齿之间渗出。 钟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回道:“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食言于她。” 玉麟道:“所以……你不想看着他们死在我手上。” 这次,血没有再渗出来,因为他提前将血吞了回去。 钟离道:“他们活着与否,并不会影响你们的计划。” 玉麟道:“你敢保证?” 见钟离点了点头,玉麟收刀道:“空口无凭。” 钟离道:“你不是已经相信了么?” 玉麟道:“如今的形势,还能容下我的意见吗?” 钟离道:“我眼里能容得沙子。” 玉麟呵呵一笑,转身离去。 乞丐疑惑地看着这一切,钟离看了他一眼,认真道:“这事我无法解释,但我需要你答应我,忘了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否则……。” 乞丐苦涩一笑,道:“面对救命恩人提出的要求,你觉得我有得选吗?” 钟离道:“我并没有挟恩图报的想法。” 乞丐看着钟离怀里的白冷,道:“她呢?她可和我不同。好不容易混进队伍,差点摸清真相的她可不会轻言放弃。” 钟离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会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她,但在此之前,她必须答应我,在这件事没有摆到明面上时,她不能告诉任何一人。” 乞丐道:“我也好奇,能不能旁听,我以剑心起誓,如若外泄,剑心自毁。” 钟离没有回答他,而是抬步离去,他每一步都仿佛有缩地成寸之能,几步间就望不见身影了。 乞丐忙大口饮下一口剑意,恢复些许元气后,身体顿时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四起的尘埃依旧在飘着,飘入云里,飘在月亮上。月光无法排开尘埃落在地上,微风衔尘的声音,将是黑暗中的唯一。 月下西山,曙光所见,皆是苍痍。 第80章 交易 白冷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坠入水中,不断下沉。水很重,压得她呼吸不上来,也很冷,身体被冻结,意识在消弥。 慢慢地,呼吸的压力消失了,身体里的寒冷也消失了。她只觉自己轻飘飘地,好似要飘上去,飘到世界外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也无法分辨好与不好,只是觉得格外的安逸。毕竟再没有痛苦需要承受。 此时,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管,就像从高处往低处流的水那样,自然而然的飘流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捧温暖突然将她包裹,像是春日里的阳光,那样和煦,那样芬芳。 她正感到舒适的时候,又突然发现自己被这温暖挟持,将她抽离出原有的轨道,然后裹着她回到最初的、压抑的、冰冷的牢笼。 还来不及恐惧,一种昏沉的累又立刻将她压住,寒冷与疼痛顷刻间扑来,似要将她吞噬。 好在这温暖并没有抛弃她,它柔和的光一边安抚着她的恐惧,一边驱散寒冷与疼痛。 当最后的黑暗被驱除,她看到了一抹金色,也听到了好友与钟离的对话。 “她怎么样了?” “已经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她什么时候醒?” “嗯,……过会儿吧。” “呼,那就好。” “怎么了?” “呵呵……,没事,你继续治疗。” “又怎么了?” “没事,我就过来看看,你继续。” “她怎么还没醒?” “她的身体超负荷,很疲劳,需要多休息一会儿。” …… 白冷想睁开眼告诉他们自己已经醒了,但这具身体现在似乎只对她开放了听觉与触觉。 时间过了很久,外面似乎已经进入了深夜,安静得可怕。两人再未说过话,像是已经离去,这让她有些恐慌。 下雨了,雨水噗哒噗哒地敲打着树叶与地面,奏出一串嘈杂的乐章。 风带着冰冷的湿泥土气息开始抚摸她的身体,一粒粒鸡皮疙瘩被刺激地冒出来,恰好这时候,一条毛绒绒的毯子铺在了身上。 冷风消失了,鸡皮疙瘩也消失了,毯子内散发的猩味与骚味却差点熏死她。 白冷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心中不禁暗骂起来。 正骂着,她就听钟离这样问道:“这熊皮你不处理一下?” 醉剑仙已重新坐回山洞口,听到钟离的话,忙停下往嘴里塞的葫芦嘴,哈哈一笑,道:“我又不是厨子,哪会处理这个啊。管她呢,只要保暖的目的达到了就好,至于味道,我想她应该不会在意。” 钟离坐在岩石制造的卓椅上,桌中有一套石质茶具与小火炉。他盯着炉里闪动的火焰,出神道:“或许吧。” 一天后,白冷终于能睁开眼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折磨她的皮毛丢出去。 醉剑仙接下皮毛,满脸疑惑地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白冷坐起身,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也不闻闻,就往我身上盖。” 醉剑仙尴尬一笑,随意地把皮毛抛给钟离,答道:“那不是看你冷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嘛。” 钟离躲开丢来的皮毛,看向白冷。 白冷也在盯着他,眼眸极度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湿润的空气逐渐弥漫一种沉闷且严肃的气息。 白冷道:“按理来说,你应该早到了,为什么会迟那么久?” 钟离平静地答道:“路上遇到了故人,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白冷愣了一下,猜道:“是她吗” 钟离点了点头,醉剑仙好奇地插嘴道:“能别打哑迷好吗,我也是局内人啊。” 没有人理他。白冷继续道:“她人呢?” 钟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白冷低头沉默着,她知道钟离是十分注重承诺的,即使是遇见了友人,应该也会理智的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绝不会迷失在重逢的喜悦中。 再通过醉剑仙刚才的话,她可以猜出苏沫并没有随钟离一起来,又联想到上次的占卜,再加上苏沫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她怀疑苏沫就在偷天这个神秘组织里,而且地位非常之高。 如果苏沫真的在偷天,对于钟离这位盟友的态度,她就得好好试探试探了。 不过这些都是怀疑而已。 醉剑仙再次道:“白冷,你刚醒,应该饿了吧,要不我和钟离先去打猎,这事以后再说。” 白冷依旧不理他,对着钟离道:“偷天的人呢以你的实力,留下他们应该很简单吧。” 钟离老实道:“我放走了。” 白冷有些惊讶钟离的直白,又觉得以他的性格,会说出这样的话是理所应当的。 她走到石桌边坐下,醉剑仙紧随着她坐下,嘴里还含着讨好的笑,给她倒了一杯茶,道:“你不要生气,先听听他怎么说。” 钟离不紧不慢地坐下,道:“关于这件事,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不得继续追查下去,除非这件事自己浮出水面。” 白冷端着茶杯,轻轻吹着茶水,杯中的热气立马散开来,凝结成粒粒细冰珠坠到石桌上,发出沙沙地声响。 “我要是不呢?” 明白了钟离的态度后,白冷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醉剑仙瞳孔微缩,他就知道会这样,忙打圆场道:“她的意思是说她不需要你解释。” 钟离无视他,看着白冷面无表情的脸庞,道:“这样么!” 白冷手中的茶杯忽然结成了冰,接着碎成粉末,她气愤地对着醉剑仙道:“你要是怕他,就走,别曲解我的意思。” 醉剑仙笑容依旧,指着自己脑门,对着钟离道:“别管她,她刚醒,脑袋还不太清醒。” 钟离不耐地挑了一下眉,瞥了一眼醉剑仙,他发现这个人似乎有意在搅局。 至于是在害怕谈不拢而丢了性命?还是想拖延时间,寻找逃跑的机会就不得而知了。 想罢,钟离再次道:“请放心,无论选择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们的性命。” 醉剑仙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不见,他饮下一口酒,盯着钟离的眼睛,问道:“那要是不答应,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白冷也好奇地直盯着钟离,虽然她觉得大概率会使用一种禁锢手段把她关起来,但还是想听钟离亲口说出。 果然,只见钟离答道:“山洞的地下有一个小型的石珀矿,我会把你们封进去。” 醉剑仙转而看向白冷,眯着一双会笑的眼睛,道:“能和你一起关着,我感觉还挺不错的。” 白冷无视醉剑仙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向钟离妥协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醉剑仙暗松一口气,钟离皱着眉道:“说说看。” 白冷盯着钟离那双迷人的眼瞳,坚定道:“我想知道你。” 醉剑仙整个人似乎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白冷,满眼不可置信。 钟离低眸沉吟道:“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知道的太多,对自己也是一种负担。” 白冷轻笑道:“我只是想了解你,为何会有负担呢?” 钟离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旁边的醉剑仙,他觉得醉剑仙应该不会感兴趣的,而他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时,醉剑仙眼里正透着一股失望,见钟离看来,忙站起身,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道:“我对男人的过往完全没兴趣。你们聊,我出去吹吹风。” 醉剑仙出去后,白冷又道:“我最好奇的是,这九天之上为何没有你的命座,即使是神,也会有代表着其衰亡的命座,而你却只有一片空白。” 钟离道:“或许是我的命座离得太远了,远得照不亮这片星空。” 白冷惊疑不定地思索片刻,道:“你真是外来人” 钟离道:“是的。我是被这个世界的神所创建的空间通道引来的。” 白冷道:“神” 钟离点了点头,道:“对,你知道传说中哪个神拥有这种穿越星空创建空间的能力吗?” 白冷沉吟道:“自两千年前兽人族连同矮人族举兵侵略人族后,大量典籍于战火中消失,现在对神明的记载已经没有什么了。更何况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再出现过神迹,其他我不清楚,人族每年的发展,都是听从神使岿的。而神使只有每年一月一日才会现出真身,代人神下达神谕。” 白冷见钟离在思索着什么,忽然反应过来是自己要了解钟离的,怎么就反过来被钟离了解了。 等钟离从沉思中走出,白冷呵呵一笑,道:“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钟离无奈,只能将自己的来历以及目的告知了白冷,并警告她保密。 白冷却笑道:“这就是另外一个生意了。” 钟离温和的目光忽地变冷了些许,不待他说话,白冷又道:“放心,这个生意,你占便宜。” 钟离点了点头,静待下文。白冷继续道:“你配合我把那位给气走。” 钟离很疑惑,毕竟醉剑仙为了帮她差点死了,如今白冷却想气走他。不过钟离并没有开口询问,他深知一个道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还是少问。 白冷道:“你不好奇” 钟离点头道:“好奇,但我不会问。” 白冷满意地伸出拳头,停在半空道:“那合作愉快。” 钟离犹疑地伸出拳头碰了碰,也道“合作愉快。” 白冷微笑着站起身,伸手拉起钟离,并将他的一只手抱入怀中,然后对着外边喊道:“小青苍,我们谈完了,你可以进来了。” “都谈了什么呀,我的好妹妹。”回答的并不是醉剑仙,而是一个令钟离感到熟悉,白冷感到恐惧的声音。 白冷几乎是本能地将手松开,并与钟离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第81章 白冷的哥哥 踏!踏!踏! 一紫袍男子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自洞外走来,他的身后明明还跟着十多位侍卫,响彻的却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 紫眸,眼角痣,蟒袍,双刀。白冷一动不动地瞧着这熟悉的穿着配置,混乱的眼睛里充斥着怀念、愤怒、怨恨以及无边的恐惧。她的心在瞧清来人的那一刻,便渐渐地麻木,渐渐地死去。 钟离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自称商人的紫星竟是白冷的哥哥,只是此时此刻,他身上再没有商人的那种和善,有的只有高高在上的蔑视,以及贵不可言的霸气。 紫星走入洞口,好似才发现钟离也在,微微一笑道:“原来钟离先生也在。” 他虽然笑着,说地话却极其的冷。钟离也没有想到,一向对他客气有加的紫星,突然这么对他。 白冷深吸一口气,压下那来自本能地恐惧,让几乎死去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后,憎恨地道:“你来干什么是来给我收尸的吗?那很可惜,我没能如你愿。” 紫星打量了一下白冷,见她身上没什么伤后,转头对着钟离道:“你能先出去吗?” 白冷立马向钟离看去。钟离瞥向白冷,发现她像是拼命抓住唯一的稻草般,以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挽留他。对此,钟离有些犹豫了。 紫星再道:“你放心,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会伤害她的。” 这次,他的声音平和了不少。 钟离最终还是走出了洞府。他看见不远处靠在树身的醉剑仙,走了过去。 醉剑仙看见钟离走出山洞,急切地跑来道:“要是他对白冷不利,你有几分把握阻止他。” 紫星的侍卫们听见这话,纷纷摆出了战斗姿势。 钟离眼神一凝,回头看了眼紫星的背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醉剑仙道:“三成……五成……六成……完全打不过” 钟离并没有回答,因为从现在的情况分析,并不是白冷叫来了紫星,再结合刚才醉剑仙故意拖延时间,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回答这个问题。 洞窟里,紫星对着一脸慌张与害怕的白冷道:“坐吧。” 白冷点了点头,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紫星来到她身后,伸手取下她头上的发簪,放在石桌上,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古朴的木梳,温柔地为她梳着杂乱的头发,怀念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从小就怕我,远离我,可我才是你最亲的人,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白冷虽没有说话,恐惧的眼神里却夹杂有嘲弄。那是对紫星这句话的不信,更是对紫星说的‘永远保护’不信。 紫星无奈叹了一口气,道:“自从父皇把你嫁出去后,我就再没有机会给你梳头。迄今为止应该有八十一年了吧。” 白冷依然不语,像是个木偶娃娃般,任由紫星打扮。 紫星为她梳了一遍又一遍的头发,直至彻底柔顺,才满意地将她的头发盘起,重新插上发簪。 紫星坐在她旁边道:“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扯上关系,我也如你所愿,二十多年都没有再找过你。要不是青苍那小子让人通知我,你有危险,或许,我永远都会如你所愿,不再找你。” 白冷道:“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紫星眼眸黯淡地垂下,过了会儿才重新恢复神光,看着她道:“金琰死了,死在了战场上。” 白冷身体猛地一颤,说道:“所以你觉得你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了。” 紫星的眸中忽然蒙上了一层雾纱,他摇摇头道:“这个梦我早就不做了,毕竟我身体里流着的可是有一半来自幻影猫族的血。当年我蠢,自以为得到了父皇的厚爱,心甘情愿地当了他的刀,替他斩尽一切威胁,助他登上无上宝座,可待他寿终正寝时,却把皇位传给了一个还在陶鸟蛋的臭小子。” 他死死捏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当年如果我能清醒点,就应该带着你遁入山林。你也就不会……” 白冷红了眼,泣道:“别说了,我不想再想起你杀了他,杀了我和他的女儿的画面。” 紫星沉默了半晌,道:“监国太子金铭失踪了,其余的四位皇子正在为了皇位明争暗斗,我希望你找到他。” 白冷抽噎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他们都死了,皇位就自然而然地到了你的手里。” 紫星道:“我说过了,我现在只想静静地当一位不涉官场的王爷。但帝国现在的形势……你应该清楚,要不是因为神诞日快到了,雪庭恐怕已经趁势夺得了北州。 只要神诞日一过,帝国如果还没有稳定下来,西边的乌托邦定然也会趁势入侵,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冷停下哭声,道:“这与我何干,即使这个国家灭亡了,失势的也就只有统治者罢了,与我这种平民百姓有什么关系。”元宝小说 紫星道:“可你身上也有一半帝王家的血脉,不是么。你不是想名流青史么,只要找回太子,你做的这件事将会直接写入官方史书,甚至还会为你单写一篇传记。再也不用通过写些什么探案小说的笨方法,流传百世。” 白冷道:“你真以为我是这样想的。我只不过发现无事可做,找找乐子罢了。” 紫星失望地垂下了头,嘀咕道:“真的么!” 白冷反问道:“不然呢?” 紫星起身叹息道:“金铭他有神器巡龙笔傍身,根本无法通过占卜获取他的位置,现在全天下能找到他的估计只有你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就让那四个废物慢慢争吧。” 他走出洞府,看见等待在一旁的钟离与醉剑仙,过去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去。 醉剑仙长呼一口气,道:“总算是走了。” 钟离道:“你很怕他” 醉剑仙摇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总有股敌意,好像随时都会动手似的,我不怕才怪哩。” 钟离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醉剑仙跑进山洞,见白冷只是心情低落,暗松一口气后识趣地退了回来,对着钟离道:“他们应该是聊了一些往事,她心情不好。咱们就在外边待一天吧。” 钟离走到一颗树下,闭上眼眸静静地傍着。 醉剑仙则随便跃到一颗树上,眼睛盯着洞口,嘴里喝着美酒。 许久,他闪到钟离那颗树上,对着树下的钟离问道:“对了,你们在洞里都聊了些什么啊” 钟离的眼眸依旧是闭着的,嘴里回道:“你不是不感兴趣么” 醉剑仙沉默了半晌,答道:“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钟离好奇道:“你以为的是什么事” 醉剑仙没有答话,只一个劲地往嘴里灌酒。 待到太阳下山时,他突然轻轻地道:“好好保护她。” 钟离没有说话,毕竟她答应了白冷,帮她赶走他。 第82章 答应 明月初升,正待光洒大地,厚厚的一层黑云便已无情地将其与此方天地隔绝。天地无光,一片寂寥,只有后山上隐隐约约有山涧的落泉声传来。 叮,珠落玉盘的声音突兀响起,好似黑暗中的一束光,十分亮眼。 醉剑仙刚仰头看去,雨珠子便劈头盖脸地打来,且越来越急,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面对这场没有风雷两先锋上场的战争,着实是让习惯先有风雷后有雨的人猝不及防。 等醉剑仙开启防护罩,头发早已湿了大半,这让他忍不住地骂了一句老天爷,可惜雨声太大,估计也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白冷这时候从洞里走出来,喊道:“走吧。” 醉剑仙奇道:“下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 白冷对着醉剑仙道:“你可以不用跟来。” 醉剑仙急道:“别啊。” 钟离睁眼道:“什么事这么急。” 白冷道:“我要去找人。” 醉剑仙道:“谁” 白冷道:“当今太子。” 醉剑仙沉默了片刻,道:“我还是想跟着。” 钟离道:“我没有时间帮你,我要去神门山。” 白冷道:“如果你没有帮我找到他,你怕是去不了了,神门山上有阻神阵,只有拥有了神邀帖的人才能进去。而神邀帖的下放必须要有传国玉玺的盖章或者皇帝的亲笔签名。也就是说,如果不找到他,大荒没有一个人可以去神门山。现在你去别的国家讨要,也是来不及了,毕竟神邀帖的名额已经分配完了。” 钟离无奈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先去找他吧。” 白冷歉道:“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我也没有办法。” 钟离道:“无事。” 三人于夜雨中飞速穿梭,花费半天时间终于是离开了镜州,来到与之相近的齐州地界里的一个叫信河的小城。 此时已是四更天,三人在客栈各开了一个房间休息,约定天明时再讨论如何找人。 白冷回到房间后,并没有休息,而是通过窗户跃了出去。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醉剑仙早已站在外边等着。 醉剑仙眯眼笑道:“一起如何。” 白冷道:“你不怕他。” 醉剑仙不由地有些心虚,但还是昂首挺胸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白冷点了点头,和醉剑仙一起来到镇上最豪华的酒店与紫星见面。 紫星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品味美酒,见到白冷时,开心地笑道:“你答应了。” 白冷道:“我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这个国家,更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我的朋友。” 紫星并不因此感到失望,反是笑问道:“知道传国玉玺被窃案吗?” 白冷道:“略有耳闻,一开始觉得是谣言,但仔细一想,无风不起浪,便觉得是真的。” 紫星道:“皇宫内防卫严密,即使是我想要暗闯进去也是不可能的,可就在半个月前,这玉玺竟然没了,虽然金铭极力压制这个事,但又有哪个势力在皇宫里会没有耳朵,玉玺被窃的消息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金铭的敌人牢牢抓住这个武器,想要靠它把他赶下台。 他没有办法,只能先找我弄一个假的糊弄过去。” 白冷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接过紫星的话道:“但神邀帖的发放需要玉玺盖章或皇帝的亲笔签名,如果他把神邀帖寄给皇帝,只会证明他的无能,所以他只有玉玺盖章这一条路。” 紫星笑道:“那你说谁最有可能偷了这玉玺。” 白冷道:“这传国玉玺毕竟代表着帝王威严,宫里的那群家伙绝不敢拿这个做文章。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会怀疑神偷沈雨,但现在我怀疑是一个叫偷天的势力。 不过他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势力,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奔着沈雨去了,沈雨不擅打斗,但逃生之术十分了得。除了天灵境强者,也就只有神器巡龙笔能困住他。” 紫星道:“金铭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东州东郡,我掌握的消息差不多就这样。” 紫星忽然对身旁的侍卫伸了伸手,侍卫立马从怀里拿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恭敬地放上去。 紫星递给白冷道:“对了,这是沈雨曾经写下的借条,有了它,应该比较好占卜。” 看着递来的羊皮纸,白冷将其收入怀中,道:“我明白了。我会把人带回来的。” 白冷正要离去,紫星忽然又道:“还有,你说的偷天又是哪个势力竟然让你如此上心。” 白冷淡淡地回了一句,“庐阳王敢造反的后台。”后,便急急地离去。 出了酒店,白冷就一直低着头,静静地走在街中,任凭雨水冲刷在身上。 她现在需要冷静,在与紫星谈话的时候,她虽然极力表现得风轻云淡,可内心里却是在痛着恨着。 她知道她的哥哥当年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真的无法接受他做的那件事,只要看见他,她就会本能地想起那场噩梦。 醉剑仙心疼地跟在白冷身旁,陪着她一起淋雨。 现在,他十分想将她拥在怀里,轻轻地告诉她“哭吧,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就好了。” 可他并不敢,一是紫星在附近,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染指了他妹妹,怕是会疯一般的提刀砍来。二是他真的没有这个勇气做这个事。 高楼上的紫星已掀开窗帘一角,露出一只眼睛沉默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 第83章 钓鱼未遂 两人回到客栈,和钟离说明了一下情报后,便马不停蹄地朝东州飞去。 到第二天的下午,三人齐齐落在了一条无人的破败小巷里。 白冷用灵力造出占卜仪器,随手拨弄几下,道:“他就在这附近。但对他的信息掌握地还不够,无法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钟离沉思道:“看来,得想个办法引他出来。” 醉剑仙看着钟离后腰那颗闪闪发光的神之眼,两眼发光道:“沈雨一般不偷东西,一偷那就绝对是珍宝,你那颗黄玉宝石不错哦。” 白冷却盯着醉剑仙的酒葫芦道:“宝石虽然珍贵,却也只能让他动心罢了,你这个葫芦不错,一并给他吧。” 这句话好似会要了醉剑仙的命根子似的,只瞧他紧紧护着葫芦,拒绝道:“这个……,你是知道它的作用的,要是弄丢了的话,我体内的剑意就没有了出气口,很容易出事的。” 白冷道:“那要不我让钟离把黄玉宝石给你,你换一身衣服去引他出来。宝葫芦在你手里,总该放心吧。” 醉剑仙思量了一下,点头道:“也行,不过我没有把握抓住他,毕竟他的身法太诡异了,你们两可得盯紧点。” 钟离点了点头,取下神之眼交给醉剑仙。白冷也丢给醉剑仙一袋金票子,道:“这是活动经费,别花光了。” 醉剑仙打开钱袋子数了数,将其同神之眼分别挂在左右腰间,然后昂首挺胸地踏着端庄稳重的四方步走出巷子。 此刻,他整个人都变了,不再像是一个逍遥四方的酒鬼乞丐,而是一个遇难的世家公子。 一路上,他不俗的气质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也引来了不少人找他搭话,有的抱着结识的目的,有的想提前讨好,也有的想偷了他的宝贝,但都没有一个得逞的。 醉剑仙先是在制衣坊现买了一件豪华大衣,然后一头扎入了附近的赌场里,玩得不亦乐乎。 白冷两人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站在赌场对面的酒楼楼顶,默默地看着。 因为醉剑仙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所以实力不凡的两人能清晰地看见他的一举一动。 瞧着醉剑仙好似完全忘记了原来的目的,在赌桌上狂热地喝着酒,耍着骰子,丢着筹码,挥洒金钱赏赐下人的模样,白冷无语地捂着脸,咬牙切齿道:“忘了这小子有钱无处花,就会赌了。” 钟离道:“倒也还好,总比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道上好点,这样的方法,不容易惹人怀疑,只要钱输的够多,败家子的名号很快就能打响。到时候……” 白冷道:“虽然说得有理,但这是我的钱啊,被这混账随意挥霍,心里总是有些不快。” 不到三个时辰,醉剑仙就已将白冷的钱尽数输光,大概有一亿六千五百二十万。这样多的钱,已经足以抵得上东郡大半年的税收。 醉剑仙抖了抖钱袋,发现空了后,扫兴地道:“钱没了,今天不赌了,明天再来。” 赌场里陪醉剑仙赌博的东家见他钱袋空了,立马把目标放在了他腰间的宝石上,道:“这位公子,您腰间这枚宝石挺值钱的,要不用他它再赌一把。” 醉剑仙仰头灌了一口酒,取下宝石,醉醺醺地摇头道:“瞧见这枚宝石的做工手艺了吗,绝对的千古无一,即使把整个东郡卖了也买不回来。你觉得我会赌吗?我又不是傻子。” 醉剑仙收起宝石,像是赢了千万家财似的,昂首挺胸地走出赌场。 此时天已经黑了,除了大街上有灯火关照外,他处一片漆黑,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走在灯光下,可他偏偏不,就要钻一些小巷子。 钟离目送醉剑仙离去的背影,对着身旁的白冷道:“他下一步应该去找客栈住下才对,晚上必有人来访。” 白冷无语道:“他把钱全输了出去,哪还有钱找客栈。” 钟离道:“你还有钱吗?” 白冷摇头道:“没了。” …… 醉剑仙连穿两条巷子后,隐隐约约瞧见有一个黑影向他缓缓走来。 黑影在靠近他后,突然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如蓄势待发的毒蛇般,快准狠地刺向他的心口,看来他不仅是要夺宝贝,还要杀人灭口。 对此,醉剑仙也不慌乱,身体只是随着醉酒的姿态轻轻一摆,就与匕首擦身而过。 事后,他没有回头看那黑影,而是如什么也没发生般,继续走着。 反倒那黑影一动不动,似是在惊骇与恐惧,直到几息过后,他突然扔下了匕首,双手紧紧按住脖颈。 随着一道沉闷的‘噗’与‘啪’地声响紧随而至,血向上喷了半寸,将他的脑袋顶飞出去,在地上打两个滚,眼睛直盯着空空的巷道。 醉剑仙转了几条巷子后,又遇到了一波人,他们将他的前后路都堵得死死的。 醉剑仙不得已停下步子,醉靠在墙上,一脸迷糊地道:“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前方的一个赤身光头不断用木棍敲打自己的手心,道:“嗯,我们是来向阁下借东西的。” 醉剑仙道:“要什么” 光头冷冷一笑,道:“值钱的东西。” 醉剑仙一脸害怕地护住腰间的宝石和酒葫芦,道:“不,不行,这个不能借给你们。” 光头停下敲击手心的木棍,冷道:“阁下既然不肯借,那我们就只能抢了。” 醉剑仙打量着光头手里的木棍以及他手下那些人的刀刃,过了半晌,道:“要不,我还是借给你们吧,不过既然是借,你们好歹报一下家门吧,到时候我也好讨要回来。” 光头被逗地哈哈大笑,道:“知道黑玫瑰吗。” 醉剑仙也笑了笑,道:“黑玫瑰啊,听名字好像是个暗杀组织。” 光头点头道:“是的呢。” 醉剑仙提醒道:“乱用别人家的名号可是很危险的。” 光头带着小弟们向醉剑仙走去,并无语道:“小子,本大爷见你连路都走不好,想留你一条性命,既然你不识趣,那还是死了算了。” 醉剑仙笑道:“真有缘,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啊。” 光头怒道:“不识好歹。” 他已经被醉剑仙彻底激怒,直接了当地举起木棍朝醉剑仙的脑袋重重砸去,残影重重下有炸耳的音爆声响彻。 这一下若真被打中,脑袋非得开一条裂缝不可。 醉剑仙却还在笑着,如沐春风般,丝毫察觉不到危险的到来。 直到棍子已经打在了他的脑袋上,他也还在笑着。元宝小说 光头惊愕地看着棍子,看着棍子下毫发无损的脑袋与一双冰冷的眼睛,心底的疑惑顷刻间融化为恐惧。 醉剑仙道:“该我了。” 他黑色的眼瞳中心突然凝聚了一点蓝,好似一把剑的剑尖散发出的凌厉寒光。 不管是眼瞳里映着的人影还是没有映着的人,他们的脑袋与身体都分了开来,像是被拆开的玩具,散落一地。 醉剑仙扫视一眼散落一地的断头残肢,叹道:“真是自作自受。” 如果大汉们不起杀心,他会考虑饶一命的,可惜……。 他继续在巷子里晃悠,从黑天晃到早上,从巷子里晃到大街上,从空无一人晃到人来人往。 盯了一夜的白冷已经快要没耐心了,她对着占卜仪器看了又看,却始终无法找到沈雨的具体位置。无奈,她只能继续盯着醉剑仙这个鱼饵。 钟离到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尽心打量着每一个即将与醉剑仙擦肩而过的人。 很快,他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那人的灵力比起四周的灵体境要强上数万倍不止,至少是个达到了灵海境的人物,比起醉剑仙来也只是差了些许。 不过钟离也不敢断定他就是沈雨,毕竟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所以他只是留了一个心眼,让白冷注意一下他。 谁知才刚告诉白冷,白冷也才刚注意到他,他就好像感知到了般,抬头向白冷的方向看去,差点就与白冷完成对视。 好在钟离反应极快,拉着白冷退后几步,借着屋顶斜斜的瓦坡挡住了身形。 在钟离与白冷躲起来的片刻时间里,醉剑仙与那人碰面了。 醉剑仙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同,甚至在与数人擦肩而过后,有些放松警惕了,所以当那人路过他时,即使腰间的东西全被摸走了,他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直到走了三四步路,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腰间少了些许晃动,待他低头看到他的宝贝以及神之眼都没有了的时候才彻底反应过来,东西没了。 他没有声张,而是努力地回想是什么时候被偷走的,什么人偷走的。 他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记忆力一向不错,很快就想到了可疑人物。 他回过头去,自重重叠叠的人影中寻找着,因为没有声张,那小偷还在伪装着正常人的模样离去。 这是个无论是穿着还是面相都表现得十分普通的人,也正是这样的普通,让醉剑仙完全提不上警惕心,导致东西被偷。 当醉剑仙将手放在他的肩膀时,他还表现得一脸疑惑与紧张地道:“公,公子,找小人是有什么事吗?” 醉剑仙目中泛着寒光,手心灵力暗暗汇聚,一边防备着他突然逃跑,一边回道:“我记得你刚才顺走了我的东西。” 小偷依旧是一脸疑惑地道:“什,什么……东西” 醉剑仙对他一阵打量,发现无论是酒葫芦还是钟离的神之眼,他都没有看到,这让他有些怀疑自己分析错了。 这时,白冷和钟离已经重新探出脑袋查看了起来。 白冷看见醉剑仙抓住了他,立马飞身而起,向他们奔去。 小偷似乎感受到了白冷的到来,目中精光一闪,不再掩饰,对着醉剑仙嘲讽一笑,发出极具挑衅的声音道:“是我偷的又怎么样,想拿回来,先追上我再说。” 话未毕,醉剑仙的手像是放在了空气上般,突然从小偷的肩膀上凭空穿了出去。 醉剑仙目光一紧,立刻运用灵力将他压制,可才半息不到,小偷体内突然爆发一股不亚于他的灵力,冲破禁锢,化作一条淡蓝的流光径直穿过人群。 醉剑仙几乎是本能的追去,可灵力刚汇聚在足下就被他生生停下了。 他可做不到小偷那般冲入人群,人群却不受影响的效果。 但凡他一冲,人群立马就会被他超速下产生的风压挤成肉饼,即使他有意压制也得断头断手断脚的。 所以他很无奈的飞到半空中,但小偷已经再一次隐匿不见,完全找不到半丝气息。 不过他也不急,酒葫芦与他有感应,只要他催动法决,立刻就能召唤酒葫芦回来,当然,也能打开酒葫芦唤出存储其中的剑气给小偷来个惊喜。 而且,白冷与钟离是一直在高处的,他就更加不急了。 白冷追到一个死胡同后,便失去了沈雨的气息,她停在这里观察了一会儿,又拨弄了一下占星仪器,对着根本不出力追击的钟离与慢吞吞赶来的醉剑仙道:“在地下。” 醉剑仙惊道:“他不是水属性灵力么,怎么还能遁地” 钟离看着墙角一个小如拳头的排水盖,猜道:“应该是地下管道。” 白冷道:“不,是地下藏了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城市。” 醉剑仙道:“地下市场!难道他认出了我们,想将东西卖出去脱身。” 白冷继续摆弄占星仪器,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认没认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入口就在附近。” 白冷领着两人来到青楼,刚一进去就被老鸨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围住。 有的想拉钟离他们的手,有的想摸他们的胸口,也有的想直接靠在他们的怀里撒娇。 除了老鸨,每一个女人都在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他们,发出娇声娇气的声音引诱他们,只求他们答应这句:“客官来我的房间嘛。”的话语。 白冷听得想吐,直接震开靠过来的女人,冲入一间房里。 钟离好声好气地拒绝,但耐不住女人们的手太不老实,摸来摸去的,让他也忍不住震开她们。 至于醉剑仙,刚进去就被穿着暴露的姑娘们迷得欲火难耐,即使心念清心诀也不能解决问题,直到被白冷一声冷哼吓得冷汗淋淋,才恢复神智,挣脱女人跟上去。 老鸨见他们不像是来玩姑娘的,便大喊一声道:“来人啊,有人砸场子。” 十几个大汉立马从各处角落跑来,其中不乏两个厉害一点的灵体境。 老鸨指着醉剑仙以及刚到房间门口的钟离,恶狠狠地命令道:“那三个人是来捣乱的,赶紧给我打一顿丢出去。” 虽然钟离三人看起来不凡,但这座青楼的后台可是在东郡一手遮天的人物,有他们保着,老鸨岂会害怕。 为首的大汉就更不怕了,只应了一声,追上醉剑仙就要打。 醉剑仙随手一挥衣袖,强大的灵力激荡其中,炸出一道狂风将他们都掀倒在地。 只听一声声哀嚎,好几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84章 沈雨 白冷走入房间。 只见房间里正有一男一女正在行苟且之事,虽然厚厚的纱帘将床上的身影牢牢遮掩,但女人羞红的娇吟却是无法被遮掩,轻轻荡漾在粉红色的房间里,像是一团四散的火,热气灼灼。 随后进来的钟离与醉剑仙都一脸异样的盯着白冷,因为白冷就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像是在观赏一场特殊的戏曲,手里还攥着茶杯。 白冷感受到目光,捂着面具下有些红润的脸,羞道:“别那么看着我,通道在他们床底下,你们谁去。” 钟离脚步一退,把自己关在了门外,将醉剑仙关在了房间里。 醉剑仙一脸懵逼地看了看被关上的门,又看了看正盯着他的白冷,一脸憋屈地道:“这……多少有点难为情啊。” 白冷道:“少废话。” 醉剑仙咽了咽嗓子,心底默念着清心诀,走过去撩开纱帘。 纱帘内是一张床,床上虽还有一层纱帐,却已可以隐隐约约瞧见什么了。 醉剑仙通红着脸看着床上,小声道:“那个,能打扰一下么!” 他的声音甚至还没有床上的声音大,直接被盖了去。 醉剑仙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白冷,却发现钟离已经进来了,还坐在白冷旁边看他笑话。 他咬咬牙,扯着嗓子道:“那个,能出来一下吗?” 床上的动作停了停,女人喘息道:“客人先等一下,等奴家伺候完这个客人,再来伺候你。” 醉剑仙十分窘迫,简直不知如何回答了。 他明明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阅历也还算丰富,赌毒碰过不少,可这黄还是第一次见识。 女人又道:“怎么了客人,要是等不及的话,我和床上的客人商量商量,看看你能不能也上来。” 女人刚说完话,床上的男人就撩开纱帐,露出半张脸瞧着醉剑仙,笑道:“看这位兄弟如此年轻,应该是第一次吧。如果不嫌弃,我们可以一起玩啊。” 醉剑仙看着床上圆头大耳的肥胖子一脸不介意的模样,心里只觉一阵恶寒。 这时,纱帘外传来钟离的声音,只听他道:“误会了,我们是想借贵地的通道一用。” 床上的女人道:“通道,什么通道除了我身上的,房间里可再没有什么通道。” 回完话,女人才反应过来房间里还有第四人,她掀开床帐往外看了看,发现不止四人,还有第五个人时,愣了愣。 过了会儿,她叹气道:“真扫兴。黄老板,我看您明天再来吧,现在奴家要接待这几位客人了。” 肥胖子本来就只包了一夜,现在已是第二天的中午,白嫖了一中午的他也不好再赖下去,只能无奈应道:“好。” 穿好衣服后,胖子又道:“对了,花柔姑娘,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下去的时候我顺便跟老鸨说说,让她给你送点食物。” 女人坐在梳妆台对着镜子补着妆,道:“不用了。” 胖子临走前,又说道:“花柔姑娘,明天白天记得别接客,我想包你一整天。” 女人没应声,只点了点头。 胖子前脚刚走,女人后脚就朝地上啐了一口口水,骂道:“就你那点钱,还想包我一整天。” 补完妆后,女人笑语盈盈地走出来道:“你们谁介绍来的。” 白冷道:“没有人。” 女人道:“真没有人” 白冷道:“没有。” 女人兴致全无地摆摆手,道:“那你们玩吗?不玩地话请回吧。” 白冷道看了眼立在一边的醉剑仙,回道:“你似乎会错意了,我们只是想让你们让开路来,可不是征得你的同意。” 醉剑仙已走过去挪开床,手掌泛着蓝光,在华丽的地板上随意拍了拍,只听一声闷闷响,地板被直接敲碎,露出一个长为三尺的方形洞口。 钟离与白冷起身朝洞口走去。 女人心头一惊,警惕地看着三人道:“你们到底是谁” 见没有人理会她,女人就想过去拦着要进去的三人,但又不敢,毕竟醉剑仙轻轻一敲就击碎了她需要机关才可以打开的密道,如果这一击打在她身上,她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她只是一个为了活着而使劲浑身解数的人,要是断了一直胳膊或腿,她的价值将大打折扣,或许有被抛弃的风险。 到时候,她就只能到外面去乞讨,直至饿死。思及如此,她便更不敢阻止了。 醉剑仙和钟离先后进去,白冷回头最后看了女人一眼,道:“记得把床挪过来,挡住洞口。” 话毕,她也跟着走入洞口。 洞内是一条长长的斜斜的楼梯,初极狭才通人,不见光,复行数百步,仿佛若有光,再行十余步,赫然开朗。元宝小说 天地相接,土地平旷,火光交加,人影绰绰,有地摊,有店铺。 三人刚来,周围的目光便都投向了他们。 来地下市场本是件很平凡的事情,没有谁会特意看一下有没有人进来,但地下市场组织者有规定,凡入此地者皆须着黑袍戴面具掩盖身份。 白冷尚有,但醉剑仙与钟离却是什么也没有。 白冷道:“没想到还挺规范的。” 钟离道:“嗯,但他们对我们好像有敌意。” 醉剑仙道:“因为我们没有按规定穿着,他们有权利也有责任将我们就地格杀。” 白冷唤出仪器,看了眼,道:“别管他们,找沈雨要紧。” 话毕,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只在原地留下重重残影。 醉剑仙忙脚踏游龙八方步,身似游龙,如影如幻,于人群中快速穿梭。 众人眼见离开的两人都实力非凡,对于钟离不由多了一丝骇意。 可惜,他们等了许久都不见钟离使出非凡手段离去,只是如凡人般一步一步地走着。 这让他们对钟离的实力产生了疑惑,有的人甚至猜测钟离真的就是个没有灵气的普通人,于是杀心又起。 他们可不怕前两人的报复,毕竟都穿着黑袍谁也不知道谁,而随手杀一个不守规矩的普通人就能获得一笔不菲的赏钱,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就有人在这股利益的驱使下,拔出了腰间的刀冲向钟离,待靠近后,举起刀朝他的脖颈猛地挥去。 嚇! 刀砍在了空气中,人已经消失了,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消失的。 只有白冷知道钟离使用了缩地成寸的仙法,因为他突然出现在了她旁边。 白冷停在一个场地外,那里有一个灯光绚丽的大台子,台上还有一个高五尺宽一尺的斜面展示台,台中放了三瓶红褐色的药水。 旁边站着一个肤白貌美的高挑女子,她用着激昂响亮的声音,向着台下数十位神秘客人详细介绍着药水的来历以及作用。 白冷看着钟离,小声道:“注意点,他就在台子后面的一间房子里,别惊扰了,要是跑了,就没办法再找到他了,毕竟你和青苍的东西都已经放在了拍卖行上。 等青苍来了,再一起上。” 钟离点了点头,为不惹人注目,他脚步微移,躲在白冷的阴影里。 好一会儿后,醉剑仙总算是来了。 白冷指了个方位,对着两人道:“钟离,你绕到他后面,青苍准备唤回你的葫芦。” 钟离再次缩地成寸,绕到场地后方。白冷则悄悄飞到了场地左上方。 醉剑仙等两人都准备好后,伸出剑指念了几句法咒,指间瞬间闪起了蓝光,再轻轻一挑。 只见大台子后方突然传出一串脆响,一个葫芦撞穿房子,悬在了半空之中。 正待众人疑惑间,一道身影从后方蹿出,向葫芦抓去。 醉剑仙嘴角闪过一丝微笑,剑指再次一挑,葫芦嘴自动打开,一条细如烟丝的蓝光冉冉飘出,将其缠绕。 锋利的丝线轻易割破了那道身影的衣物,切开他的皮肤,但却没有再进一步,只因为白冷要活的,那就不能是死的。 白冷掌心寒冰灵气积聚,对着被困住的沈雨凭空一拍,掌心闪过一抹冷意袭人的白光,冲向沈雨。 随着白冷的动作,地下市场内的众人只觉天气骤降,就好似被移到了一座冰岛内,冷得直打哆嗦。 而那沈雨看着飞来的掌印,面色不改,身体却在逐渐淡化,像是染了点蓝色的水一样,变得透明与柔软。 他轻轻松松地穿过缠绕的丝线,躲开寒冰掌印,拿着葫芦向最近的出口飞去。 打空的寒冰掌印瞬间没入石墙内,一股寒冷的冰晶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延开来,只是片刻时间,就将这地下洞窟变成冰窟。 此刻所有人都乱作了一团。 沈雨没有时间关注这些,他现在只想快点跑出去。 当他眼见出口越来越近,而追击他的人越来越远时,心底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正因松了这一口气,藏在暗中的钟离终于抓住了机会,在他放松警惕,身体实化的瞬间出手。 掌出如电,快准狠,等沈雨听到掌风,钟离的手掌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往后一扔。 白冷对着扔来的沈雨再次击出一掌,恐怖的寒冰之力让相隔一丈的沈雨体表瞬间出现了一层冰霜。 沈雨忙抬掌对抗,浩瀚灵力自掌心震出。 他震退了白冷,无尽的寒气却侵蚀了他的手臂,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冻结成冰雕。 瞧着再次攻来的白冷,他只能分散灵力一边抵抗想顺势入侵身体的寒冰灵力,一边向右逃去。 没跑多远,手里的葫芦对他再次发出刁难,飘出丝丝缕缕想要缠绕他。 这次如果他再被缠住,就真的很难脱身,毕竟他的右臂被冻住,无法化水,除非他愿意舍弃这只手,但这对于一个小偷来说,手是赖以生存的根本,几乎和性命对等,要他丢了这支手,那就等于丢命。 无奈之下,他只能丢了这宝贝葫芦。 他愿意丢了葫芦,葫芦却不愿意丢下他,在醉剑仙的控制下,像是个张牙舞爪的白头蓝手的章鱼紧紧地追在他身后。 “该死,都还给你们了,怎么还死追不放。”沈雨瞧着在后头死死咬着不放的两人一葫,简直悔不当初。 不一会儿,他突然看见了在前方等待的钟离,本还想逃跑的他绝望地停了下来,他根本无法感知到钟离的气息,而且,钟离的速度似乎比他还快,早早地就在等他了。 面对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过的局势,沈雨只能停在原地,举起一只手投降道:“停了,停了,我不跑了。” 钟离凑过去,伸手讨要道:“我的东西。” 沈雨疑惑地看了钟离半晌,终于是猜到钟离说的东西是神之眼。 沈雨道:“东西不在我身上,还在拍卖会场。你快去拿吧,不然他们就跑了。 等他们跑了,你再想拿回来,可能得跨好几个州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但却无计可施,因为他说的很有道理,确实需要一个人暂时离开,去把东西拿回来。 就在白冷想说她去拿的时候,醉剑仙突然从怀里抛出个东西给钟离道:“顺手拿了回来。” 钟离点了点头,接过神之眼重新挂在了后腰上。 沈雨此时也想明白自己又中陷阱了,他卑微地躬下身子道:“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今天是小弟不对,小弟给你们道歉。 不知大哥们找小弟是有什么事,小弟必知无不言,言而无信……,呸,是言无不尽。” 白冷道:“我要找一个人,他应该找过你。” 沈雨恍然大悟,笑道:“哦,原来是自己人,你们是来找那位眼睛长在天上的人物的吧。” 白冷道:“他在哪。” 沈雨晃晃头,道:“不知道。” 白冷威胁道:“最好说真话,否则我废了你的双手双脚。” 沈雨满脸惊恐道:“不要啊,白冷大人,小人说的真的是真的。” 白冷见他不说,掌心极寒冰魄凝聚,向他左臂打去。 沈雨见此想跑,又被醉剑仙和钟离拦住。 沈雨连忙喊停道:“我知道,我知道。” 白冷停下道:“在哪” 沈雨道:“不知岛。” 白冷继续挥掌,沈雨吓得一边后退,一边解释道:“‘不’是不知道的不,‘知’是知道的知,‘岛’是指一个小岛。” 白冷追问道:“去干什么?” 沈雨道:“找那个东西。” 白冷道:“大荒帝国的版图里就没有这个岛,你最好说明白点。” 沈雨道:“这得从前段时间说起,那时有一个神秘人在我的地盘强行买了十几艘小船,我觉得奇怪,就留意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空空如也的海上弄出了一个岛。我虽然好奇,但没敢靠近。 直到六天前,你找的那个人设计抓住了我,问我是不是偷了他的东西,我说没有,他不但不信还要先废了我再进行严刑拷打,我只能先把神秘人的事讲给他。 他要我带他去找那群神秘人,但在靠近那座像是绿饺子的岛时,灵力突然不管用了,我和他从空中掉了下去。他带着两个手下游到了那岛上,我自己就偷偷游了回来。” 白冷怀疑道:“这座岛的名字” 沈雨笑道:“我刚取的名字。我记得在与探索相关的律法上有规定,谁第一个发现,谁就拥有命名权。虽然我不是第一个,但我是第一个回来传播的呀。” 白冷道:“准备船只,带我们走一趟。” 沈雨道:“还是不要了吧,那人看到我了,估计会气得想杀我。” 白冷道:“要不,现在就杀了你。” 沈雨看看杀气外露的白冷与醉剑仙,又看看令他不寒而栗的钟离,无奈点头道:“去就去吧,不过先说好了,那个地方很危险,到时候你们不能阻止我逃跑。” 白冷道:“可以。” 第85章 罪人的小孩 三人随沈雨来到海边的一处小村庄,村中有十三四幢干栏式房屋。 沈雨停在村口,迎着咸咸的海风,自豪地张开手臂笑道:“各位,欢迎来到我的村庄。在这里,请称呼我为大王。” 白冷道:“你有爵位吗?就敢自称这是你的村子,还敢称王。” 沈雨放下手臂道:“这些房子可都是我出钱建的,每年的维护可是一笔大开支。我花了钱,怎么就不能是我的。” 白冷冷哼一声,没有与其争辩。 沈雨对着村口大喊道:“喂,你们的大王回来了,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随着他的声音随风送到村里的每一个角落,一群五彩缤纷的小人儿立马从各处钻出,有的笑喊着‘大王回来喽,大王回来喽’,有的喜极而泣呜呜地哭着,也有的既高兴又害羞地站在一处,远远地瞧着。 钟离三人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子里能钻出上百个小孩儿,衣着各异,像五彩的海浪般一齐朝他们冲来。 待小孩们距离他们还有十多米时,沈雨赶忙举手大喊道:“停下,停下,快停下。” 这群小孩似乎经过了多次练习,慢慢地放缓速度,停在了沈雨面前。 沈雨见没有人意外跌倒,长松一口气道:“你们这次做的很好,本来应该奖励的,但本大王因为来得太急,没有准备,所以下次一并补给你们,好不好。” 众小孩兴高采烈道:“好” 应完话,众小孩就奇怪地打量着沈雨旁边的钟离三人,目中隐隐有一股敌意。 钟离也奇怪地瞧着孩子们,这些孩子大多脸上都有一个黑青色的‘罪’字印记,且不像是刺出来的,像是天生如此。 白冷和醉剑仙自然也瞧见了这胎记,目光都转向了沈雨,似乎在询问,又像是在讨要一个解释。 就在这时,不知哪个小女孩朝气质最好的钟离扔出一块石子,喊道:“大坏蛋,快离开大王,离开村子,这里不欢迎你。” 这一声像是惊起了万千浪涛,所有小孩都跟着喊了起来。 沈雨赶忙安抚道:“不是的,不是的,他们是本大王的朋友,不是什么坏人。” 可孩子们压根听不进他的话,沈雨见没有效果,无奈抬起手掌,手指一勾,一条灵力顿时化作柔软的丝线冲出去,将刚才扔石头的小女孩缠住,提起三尺高。 女孩只有六七岁,有一头温柔的粉短发,眼眸灵气十足,脸蛋肉嘟嘟的,很可爱。 当然,这是在忽略她脸上三寸大的黑青色‘罪’字胎记下的情况。如果细看那块胎记,只会觉得有些瘆人,只因那个胎记太像一块黑青色霉菌,上面还长着密密麻麻的细绒毛。 沈雨威严凛赫地盯着女孩,怒道:“小蝶你干什么” 孩子们的喊声瞬间被他的吼声吓停了,女孩也委屈地哭了,泪流不止。 沈雨无奈叹了一口气,怜惜地将小蝶拉入怀中,好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他们是我的客人,不是什么坏人,给他好好道歉。” 小蝶呜咽道:“可是上次,你也说那些人是你的客人,他们却还把你关在笼子里打,还要把我们送走。” 沈雨眼角微微湿润,哽咽道:“我都跟你说了,我们是在玩游戏,游戏就叫逼供。你们不也常常玩官抓匪的游戏吗?” 孩群中有人道:“我们不是真打。” “对,我们不是真打。” “那些坏人都把你打出血来了。” …… 沈雨一时不知怎么解释,他只有一张嘴,质疑他的却有近百人。 白冷上前两步,道:“小朋友们误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颗石子就从人群中砸来。 白冷偏头躲开石子,无奈地停下讲话。 醉剑仙咬着牙,死死盯着那丢石子的孩子,眸中杀意波动。 那孩子被他死神般的眸子盯着,寒毛悚立,直发冷汗。 沈雨、白冷、钟离都有所感应,纷纷瞧向醉剑仙。 沈雨目光阴沉地道:“李青苍,你要是敢动手,我跟你势不两立。” 醉剑仙藏起杀意,不作声。 白冷拍拍醉剑仙的肩膀,无所谓道:“就算丢到了也是不痛不痒的,没必要计较。” 沈雨明白再不赶快压下局势,就真惹怒三人了。 他只能狠下心使用灵力对着孩子们一挥手,一面灵力汇聚的淡蓝色水墙随之产生,向他们推了过去。 只一会儿,他们就全都被困在了水墙里面,无法说话,无法呼吸。 整个村子瞬间静了下来,除了咕噜咕噜地冒泡声,也就只剩海风呜咽的哭声。 沈雨教训道:“你们反了天了啊,连本大王说的话也不听,是不是本大王对你们太好了。” 孩子们见沈雨真生气了,都委屈地低下了头。 沈雨再道:“承认错误的都举手。” 几个乖小孩举起了手,沈雨控制灵力将他们放了下来,然后看着低着头一幅委屈模样的小孩们道:“你们呢?” 没人说话,因为无法说话,也没有人举手,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没有错。 但他们始终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在水中呼吸,以至于陆陆续续的有人坚持不下去,举起了手。 很快,水墙内就剩一个小男孩憋红了脸坚持着,其他孩子想让他举手,他却摇摇头拒绝。 沈雨瞧着男孩痛苦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忍。 他知道男孩很犟,只要认为是对的就绝不会认错,甚至为此搭上性命也无所谓,可他不能心软,毕竟这次心软放了,下次就有更多的孩子学他。 过了会儿,男孩总算是憋不住了,开始呛水,然后晕了过去。 沈雨瞬间驱散水墙,手指快速凝聚一颗水弹对着男孩射去。 水弹击中男孩胸口,把他吞下的水都打吐了出来。 几个小孩立马跑上去救他,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沈雨瞧着不再说话的小孩们,和气道:“好了,你们回去换身衣服吧。” 小孩们委屈地点了点头,四散离去。 沈雨对着白冷三人歉道:“抱歉,让你们看了一场笑话。” 钟离道:“没事。” 白冷对着沈雨怀里的小蝶招招手,温柔道:“你好小蝶,我是你家大王的朋友白冷,是一名很厉害的侦探哦。” 小蝶弱弱地伸手回应道:“我是小蝶,刚才……对不起。” 她又看着钟离道:“对不起大哥哥。” 钟离点了点头,没有怪罪。 沈雨道:“小蝶,你去玩吧。” 小蝶点点头,道:“是,大王。” 她没走几步,突然回头担忧地问道:“你们不会打大王吧?” 白冷走过去,蹲下身子摸着她刻有‘罪’字的额头,失笑道:“不会哦。我向你保证,绝不会打他。” 等小蝶放心地离去,白冷才站起来,盯着沈雨问道:“你收集这么多罪人的小孩干什么?” 沈雨道:“养啊,我为什么不能养他们。” 白冷道:“他们被发配在哪,就该呆在哪,你这样子,只会害了他们,让他们不能服刑,导致他们世世代代都只能带着罪字活着。” 沈雨道:“害了他们究竟是我害的还是朝廷害的,他们明明是无辜的,却要承担父母辈爷爷辈犯下的罪恶,被世人随意欺辱。 就因为他们父母犯下了罪恶,他们这一代,他们孩子那一代,孙子那一代难道都要顶着一个罪字吗?” 白冷道:“他们既然敢犯欺君叛国之罪,就已经做好了世世代代的子孙成为被人所唾弃的罪人的准备。 而且律法早已写明,他们明知故犯,朝廷按律惩罚,有何不可。” 沈雨沉声道:“你知道这些孩子是怎么活的吗,他们每一个人刚来到这个世上,还什么都不知道,就会被一条狗链子锁住。他们吃的是连狗都不愿意吃的腐肉汁,要不是为了惩罚,不能让人死了,这些人怕是刚一出生就会死去。 等他们满一周岁可以爬了,就会被牵出去,接受人们的口水,菜叶,泥巴,臭鸡蛋乃至金汁的洗礼。 ” 说到这,沈雨不由嘲讽道:“想必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会以为金汁是什么融化的金子吧!” 白冷道:“不用恶心我,我知道是什么” 钟离道:“我也知道。” 醉剑仙沉默片刻,老实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沈雨有些意外白冷和钟离能知道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随后听到醉剑仙说不知道,立马就有一股无名的愤怒堵在心腔,让他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怒吼道:“李青苍,我记得这条恶毒的律法是你李家李太穹提议的,你作为他的玄孙,竟然会不知道。” 醉剑仙骇然一惊,却是无言以对。 白冷道:“这律法或许是严苛了点,但只要不犯……” 她还未说完,钟离已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摇摇头,让她不要说了。 白冷恍然,不再言语。 钟离道:“我们说正事吧。” 沈雨却是已完全没了心情,面红耳赤地低着头,生着闷气。 谁也没有再开口,空气死一般寂静。 第86章 奇怪的海岛 善变的海风不断地围绕着沉默的四人打转,有时会温柔地抚摸他们的脑袋轻声安慰,有时会顽皮地扯着他们的衣裳,发出猎猎响声。 浪潮来浪潮去,或带来东西,或带走东西,不变的只有四人那沉闷的气氛。 如日中天的太阳逐渐沉入海底,波澜起伏的海面映着霞光,闪闪的,像是天上的星海。 名为小蝶的女孩在几位同伴的陪伴下来到四人旁边。 她们敏感地发现寂寥的空气中含有的火药味,不由有些害怕。 沈雨轻声道:“小蝶,怎么了。” 小蝶小心翼翼地道:“大王,该吃饭了。” 沈雨点了点头,道:“你们吃吧,我不饿。” 小蝶失落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小蝶和她的同伴都端了一大碗海鲜面回来。 小蝶将面交给沈雨道:“小蝶记得大王说过,只要是小蝶做的面不管有多难吃都会硬着头皮吃下去。这次也不能反悔呦。” 沈雨似哭似笑地抚了抚小蝶的脸,接过面道:“好孩子。” 小蝶从同伴手里接过面,递给钟离道:“大哥哥,这是小蝶做的面,算是小蝶拿石子丢大哥哥的歉礼。大哥哥一定要收下,否则小蝶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钟离,明亮的眼眸好似能析出水来。 钟离低头看着,面中散的滚滚热气打在他脸上,像是有无数只温暖的小手在按摩,很舒服。飘溢出的可口香味更是连绵不绝地通过鼻腔,萦绕在味蕾上,刺激得他食欲大增。 可这是碗带有小乌贼、龙虾、海藻、海带、干贝、海鱼肉等材料烧制而成的海鲜面。当他注意到这一点时,又不自觉地想起三千年前那场堪比噩梦的清理活动,胃口顿时消去了一大半,甚至有些想吐。 小蝶见钟离久久不伸手来端,心中很是失望,雾胧胧的水汽慢慢涨上了眼眶。 钟离暗叹一口气,无奈地接过,道:“多谢。” 小蝶用袖子擦擦眼,展颜一笑,道:“不用谢。” 钟离看着碗里的海鲜,犹豫良久,用筷子把下面的面翻过来盖住海鲜,然后夹出一根面条慢慢地吸溜起来。 小蝶已拿了一碗递给白冷,开心地笑道:“姐姐,你也吃。” 白冷接过海鲜面,惊讶道:“小蝶怎么知道我是姐姐。我的声音明明是男的啊。” 小蝶弱弱地道:“姐姐好温柔,让小蝶觉得像一个大姐姐,本来……本来是想叫你哥哥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想的姐姐就叫了姐姐。” 白冷恍然大悟,笑道:“没事,叫姐姐就姐姐嘛。” 小蝶点了点头,随后转身从同伴手里接过最后一碗,递给醉剑仙。 这次她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端碗的手甚至有些颤抖,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在害怕。 醉剑仙见小蝶要是再这么端下去,热汤就要洒出去烫手了,忙接过面道:“谢谢。” 等几人都吃完后,小蝶把碗要了回来,期待地问道:“小蝶做的面好吃吗” 沈雨毫不犹豫地夸奖道:“小蝶做的面比城里的面馆还好吃。” 小蝶眼冒金星,欣喜道:“真的吗” 白冷点赞道:“真的很好吃,比我在京城里吃的海鲜面还好吃。” 小蝶高兴地跳了跳,道:“谢谢姐姐。” 钟离只点了点头,他能忍着恶心吃完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可以,他想出去吐了。 醉剑仙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道:“同意白冷的观点。” 小蝶道:“我走了。” 白冷道:“等下,姐姐有些事想问你,可不可以……。” 小蝶疑惑道:“什么事” 白冷看了眼直盯着她的沈雨,指着前方的一幢屋子,回道:“一些小事,可不可以到那边说。” 小蝶点了点头,道:“嗯。” 两人来到屋檐下,白冷挡住沈雨看来的视线,道:“小蝶,姐姐想知道那天关你们大王的都是些什么人” 小蝶瞬间红了眼,气鼓鼓地道:“是大坏蛋。” 白冷道:“他们的老大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小蝶道:“他们的老大长得很凶,他们好像都叫他主人。” 白冷继续道:“那位老大手里是不是拿着一支黑色的笔,上面蟠有一条金龙。” 小蝶回忆片刻,点点头道:“是的,就是他用那支笔控制大王,否则大王能把他们全打趴下。” 白冷摸摸小蝶的脑袋,哈哈笑道:“姐姐问完了,作为报酬,姐姐能答应帮你实现一个小愿望哦。” 小蝶期待地问道:“什么愿望” 白冷道:“你想要什么只要姐姐能实现。” 小蝶思考了很久,道:“我想要一本有很多很多好吃的菜谱,还有让大王永远不被坏人抓住。” 白冷失笑道:“你虽然连在一起说,但这是两个愿望吧。” 小蝶见小心思被揭穿,尴尬地玩起了自己的手掌。 过了会儿,小蝶道:“只要姐姐能实现的话,小蝶许什么愿望都行吗?” 白冷道:“是的。” 小蝶狡黠一笑,道:“姐姐听好了,小蝶要用这个愿望让姐姐再给我两个愿望。” 白冷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这么聪慧,一下子就找到了她的漏洞。 她不由笑道:“可以,不过不能再用愿望要愿望了哦。” 小蝶点点头道:“我要菜谱和大王永远不被抓。” 白冷道:“只能实现前一个哦。后一个我可办不到。” 小蝶失望地点了点头,然后绞尽脑汁思索一番,道:“姐姐能不能在大王又被坏人抓住的时候,来救他” 白冷道:“嗯,没问题。” 小蝶高兴地道:“谢谢姐姐。” 白冷道:“菜谱,我过几天给你送来。” 小蝶点了点头,道:“那小蝶走了。” 等小蝶离去后,空气又冷了下来。 许久,沈雨道:“我去准备船只,你们等着,要是不放心,也可以跟来。” 没有人说话,除了缓和过来的钟离应了一声。 沈雨从村里搬来了四艘船,船不是很大,一艘只能容纳两个大人,船身都用颜料画有可爱的动物,看模样应该是孩子们的船。 沈雨将船投入海中后,便一船当先,像是冲浪般,不断地激荡灵力,逆流而上。 钟离跟着跃入船后就一动不动,没有灵力流露,船只却好似有灵性般自行跟上了沈雨。 白冷飞入船中后,运用灵力在船两旁制造几个船桨,保持稳定的灵力输送,控制船桨疯狂拍打海面,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跟上去。 醉剑仙从没有坐过船,第一次上船的他使用灵力没能催动,又眼见几人越来越远,根本不给他时间琢磨,只能拾起船上的船桨,疯狂划了起来。 一路上偶有海怪袭击,但对于他们这些高手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压力,十分轻松地就解决了。 时间将太阳彻底赶入海底,拉出了一片明亮的夜空。 星星点点的海浪将四人翻来覆去,送到了一座山影面前。 远远看去,这山确实像是一个立起来的饺子。 沈雨道:“就是那座山。” 他刚说完话,体外的灵力突然消失了。沈雨明白已进入山的地界,被限制了灵力,只能弯腰拿起船板慢慢划了起来。 钟离随后靠近,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威压自海底散发,将他外泄的灵力压制。 这股压力于他而言并不算太强,只要使用神力就能冲破压制,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学着沈雨用船板慢慢划着。 白冷靠近后,船上的冰造物瞬间如烟雾般飘散了去,她抬头望天,看了看自己的命座,发现明亮如初便放下了心。 醉剑仙一开始是人力划船,后面嫌麻烦干脆抬着船飞。 现在见他们突然都不使灵力了,明白到了沈雨说的界限,便将船放入海面划了起来。 花费半个时辰的功夫,四人顺利上岸。 岛上的冬日是一幅画,由极尽茂盛的草木和四溢香气的花丛共同交织成的一幅生机盎然的春景图,但众人却觉一片死寂,或许是因为没有听到活物的缘故。 他们也不急着去探索,而是先检查对自身灵力的限制情况。 醉剑仙不安地握了握拳头,发现体内的灵力还是能够运用的,但就是无法显化出来。 他又打开酒葫芦唤出剑气试了试,葫芦内蕴含的剑气在冲出的刹那,便恍若遭到重击,飞出不到三尺距离就消散了。 醉剑仙叹了一口气,悔道:“早知道带一柄剑了。” 白冷看着自己的手掌,掌中结着寒冰,寒气虽然逼人,却是在不断褪去。 她摇了摇头,看向钟离道:“你怎么样。” 钟离倒没有检查自身情况,他在观察眼前这座高山,暗暗感受山下涌动的地脉之力。 此时听见白冷问话,他点点头道:“对我无碍。” 听到这话,白冷松下一口气,仰头开始观测星辰,时而在沙滩上写下一些玄奥的符文。 沈雨找了点柴,生起一把火,烘着衣服道:“我没来过这座岛,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醉剑仙犹豫地瞧着岛上的林子,片刻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着白冷道:“我去找一根好一点的东西当武器。” 说完话,他已飘出一串残影蹿入林中。元宝小说 白冷本想拒绝他独自去冒险,可还未张口人就已经走了,她只能对着钟离询问道:“你的感知没有受到影响吧。” 钟离道:“有一点,但不大。” 白冷道:“这家伙有的时候太好面子了,你注意点他的动向。” 钟离点了点头。 沈雨从怀里拿出两把匕首,笑道:“我早就说过这里会限制灵力,你们还如此自大,真是……。不过我不小心带了两把武器,可以借你们一把,谁要” 钟离不需要武器,白冷则不会用,所以没人理他。 沈雨无奈收回去,道:“唉,不要算了,我自己换着用。” 烘完衣服,他不知从哪抓来一只岩局蟹,丢入了炭火里,烧出一丝焦香。 第87章 幻境 深夜,乌云将众星孤月深埋,海风又趁机夺走火堆的光辉。 天黑地暗下,白冷疲惫地停下占星,神色不安道:“此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无论我如何使劲也无法看透其中的秘密。” 沉默了会儿,她又向钟离征求道:“要不,先回去查查资料,随后再来……” 自来到这岛上后,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经过长时间的占星,她更是发现岛上停留的星空是过去的。 这就意味着唯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占星术失效了。 自二十年前占星术大成后,她自认脱离了命运的棋盘,成为了一名执棋者,拥有掌控自己乃至他人命运的权力。 虽然她对其他人的命运没有兴趣,但这种能彻底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让自始自终都在被动的恐惧中生活的她有了一丝安全感,她也总算是有勇气去活出第二生。 但现在,她已无法再掌握自己的命运走向,她再次变成了一枚棋子。 失去了安全感的人是最脆弱的,恐惧开始一点一点地撕咬着她的心。 她一直都知道这种恐惧还藏在她心底,藏在她不愿面对又无法遗忘的记忆深处,可她以为自己变了,不会再有出现的那天。 但事实上,她只是在一直骗着自己。 随着心底的恐惧越来越深,白冷只觉有些透不过气了。 她不能自已地蹲下了身子,紧缩着,熟练地将头埋入了腿中。 钟离瞧出了她的不对劲,也很想答应,但他没有时间等白冷查好资料再来,距离神诞日也就还有十一天,毕竟谁也不知道查资料要多久,中间又会发生什么状况,那个太子会不会因此死去。 钟离沉吟道:“你们回去吧,他就交给我了。” 沈雨脸上一喜,期待地看着白冷,他自然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但这与他何关,他现在想的就只有逃出这个神秘的岛,和孩子们一起。 白冷目光微亮,后又满是愧疚之色,她望着来时的方向,挣扎了很久,咬牙道:“不用,等青苍回来,我们就去探索这座岛。” 沈雨面色一衰,闷闷地捣鼓着早已熄灭的火堆。 待到天与海的交界线上浮出第一缕霞光,醉剑仙总算从林中钻了出来。 他的新衣服变得有些破烂,手里拿着两根三尺长的竹子,一根晕着诡异的红,像是染了血般;一根透明无色,要不是他空握的手掌以及手掌周围的光线发生折射,让人看出了点端倪,谁也无法发现他还有一根竹子。 醉剑仙笑道:“久等了。” 白冷已恢复了过来,她平静地道:“看来你找到了好东西。” 醉剑仙展示道:“嗯,这两根竹子我弄了很久,它们的硬度比起紫金矿锻造的刀剑还要强,很适合做武器。” 白冷道:“山上都是些什么情况。” 醉剑仙道:“只有植物,没有活物,很多植物都没有见过,有的只存在于古书上。” 白冷思量道:“看来这是个被封印在海底的古代遗迹。” 醉剑仙点头道:“山的四周我大概都探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入口。” 白冷轻叹一口气,道:“走吧,上山看看。” 随后她又低着头,不安地喃喃自语道:“希望一切顺利。” 钟离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白冷看了钟离一眼,勉强点了点头。 醉剑仙发现白冷有些奇怪,自他认识白冷开始,除了与金莉相关的事情外,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没来由的忧郁与不安。 他不知道白冷怎么了,但他会不顾一切的站在白冷那一边。 沈雨无奈的站起身。 醉剑仙在前面开路,沈雨夹在中间,钟离走在最后面,防备沈雨逃跑。 其实钟离觉得沈雨已经没用了,不必再防备,但白冷一直都没有相信过沈雨,而沈雨又很可能是最后一个与金铭接触的人,所以绝不能让其逃走。 上山的路除了比较陡峭外,没有什么稀奇事发生,景色倒是有些稀奇。 有像孔雀羽似的树叶于阳光下灿灿发光,活似一树孔雀在开屏求偶; 有形如婴儿打坐的肉色果子成双成对地吊在无叶树上,有点隔应人; 有比头发丝还细还长的黑色草线成团扎根在石头隙中,一眼望去,当真像是一个人卡在石缝中,只露出一些头发; 还有伞面爆脓的巨型蘑菇,只要不小心碰到了它,它立马就会将那黄得像痰像鼻涕一样的黏液喷洒三丈高,再像雨一样飘下,让人避无可避。 越往高处攀,空气越稀薄,温度也越低,繁盛的植被逐渐变得单一,变成一种像是麦穗,但上面挂着的既不是金黄也不是青色,而是洁白的像月亮的颗粒。 颗粒只有指甲大,扁的,形状都是一圆多残,似乎刚好与月盘的圆缺一一照应。 白冷管它叫残泪穗,传说是月神滴下的眼泪,只有少数的高山上才有,在民间代表着‘多离’,是不详的象征。 山顶光秃秃的,最高处有一条狭长的缝隙左右延申,直达山脚,山顶中间的缝隙刚好一人宽。 醉剑仙凑上去望了望,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摇摇头,道:“看不清。” 沈玉撕下一片衣角,拿出打火石点燃,往裂缝里丢去,火光很亮,但不足以照亮周围,依旧是什么也没有看见,火光就灭了。 白冷往里丢下一块石子,但这裂缝似乎无底,久久不见落地声。 白冷几人脸色微变,如果灵力能显化,他们倒不担心什么,但现在被限制了灵力,就这么掉下去的话……。 钟离道:“石子下到一定高度后,没有落下去。” 醉剑仙惊讶道:“你能看见。” 钟离点了点头。白冷恍然大悟,回去摘了一手残泪穗,丢入缝隙中。 月亮似的颗粒在黑暗中散着一种拳头大的朦胧雾光,虽然无法照亮周围,但能让白冷他们看见便足矣。 随着颗粒的坠落,他们所能看见的光芒越来越小,直到比针眼还小,才不再变化。 白冷对着醉剑仙道:“你去抱一块一百多斤的石头。” 醉剑仙点了点头,在山上找来一个约两百斤的石头。 白冷道:“丢下去。” 醉剑仙立马丢了下去,依旧是什么声响也没有。 白冷道:“看来能承受我们的体重。” 钟离道:“我先下去。” 白冷摇头,指着沈雨道:“他先。” 沈雨无语道:“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吧。” 醉剑仙道:“我先吧,他后下,有钟离看着,没事。” 白冷点了点头,道:“小心点。” 醉剑仙微微一笑,随即跳入缝隙中。他落下的速度很快,但除了失重感,他完全听不到半点风声,更没有感受到因从高处落下而产生的气流。 几个呼吸后,他感到速度有明显的下降,再过两个呼吸,他停了下来,但脚下空空,四处又漆黑不见五指。 醉剑仙仰头对着上面道:“…………。” 他嘴已经张开,话也已经涌上喉咙即将飘出,但立马就愣住了。 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人,上面的洞口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地无影无踪。 怎么会! 他四处张望了许久,神色越来越慌张,最后大喊道:“白冷,你们人呢?” 很快,他听到了回答,不过是他自己的声音,说的话也和他一摸一样。 难道是幻境? 醉剑仙如此想着,心中更是默念起清心决与净欲决。 世上的幻术共分为两个流派,一个本心幻,一个他心幻。 本心幻制造的幻境完全由施法者建造,由于每一个人的见识都存在一定的差异,所以本心幻创造的幻境十分容易被人意识到,然后被人破解,所以又称为下等幻术。 而他心幻是由施法者借由目标的认知创造的幻境,所以中术者很难意识到自己活在幻境中,几乎能将一个人困到死,是真正的幻术。元宝小说 醉剑仙心念清心决与净欲决就是为了快速清掉不该有的欲望,达到一种无情无欲的境界。 这种特殊境界虽然不能直接帮他破开幻境,但能让施法者无法再通过他心幻为他制造特殊幻境。 许久,他的心静了下来。他再次张望这个世界,依旧是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那种,但他的心却没有再产生半点涟漪。 他望了很久,终于在漆黑的一个点上找到了灵力波动,这个灵力波动很细微,像是一只蚂蚁爬过,十分难以注意。 醉剑仙想要走过去乃至飘过去,借那个灵力点破开幻境,但他根本无法办到,他只能不受控制的飘着,忽左忽右,忽前忽后。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妄念已起。 四周的黑暗忽然褪去,蓝天、白云、院子、梧桐树、剑、俩孩子等景象由透明渐变得缤纷。 醉剑仙望着这一副景象已然呆住了,这是小时候他与哥哥在梧桐树下比剑的时候。 那时候他哥哥的天才之光让他成为了一名路人,所有人都夸奖他哥哥有将帅之材,让他好好跟哥哥学习。 实际上他的天赋不比哥哥差,但却从没有被夸奖过一次,这让他很是嫉妒,天天找哥哥比剑。 发呆间,醉剑仙忽觉手腕一疼,木剑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接着,一个熟悉地笑声传来:“青苍,你不是扬言要使出绝招打败我吗?怎么突然发起呆了。” 醉剑仙呆呆地看着熟悉的面孔生龙活虎地站在面前,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凝噎道:“哥。” 李青玄赶忙放下剑,拉过他有些通红的手,小心地吹着,道:“怎么突然哭了,是我打疼你了吗?” 醉剑仙摇摇头,道:“对不起,哥。” 李青玄抬起头,疑惑地盯着他,道:“你是不是又把我的宝贝摔了。” 醉剑仙继续摇头,道:“你的宝贝我都收好了。” 李青玄担心地用手背贴在醉剑仙额头上,奇怪道:“没发烧啊!” 醉剑仙突然紧紧抱着他,闻着他身上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迷离道:“我们再比一次剑吧。” 李青玄点了点头,道:“好,你先放开我。” 醉剑仙松开手,捡起地上的桃花木剑怀念地看了起来。 这把剑是他哥精心给他准备的六岁生日礼物,但后来被父亲折断烧了。 李青玄用剑指着醉剑仙,道:“其他方面我都可以让着你,但在比剑这一方面,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醉剑仙随手耍了一个剑花,喃喃道:“我知道,而且我也不会留手。” 李青玄道:“看剑。” 随着他一声叫喊,木剑已刺了出去。 醉剑仙脚步一退,将剑一横,挡住木剑,再轻轻一绞,李青玄的手里的剑就顺势飞了出去,插在梧桐树上。 李青玄惊讶地看着醉剑仙,怎么也没想明白他的剑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剑就飞了出去。 醉剑仙笑道:“哥,我赢了。” 他笑着笑着,就又哭了起来。他从没有赢过哥哥一次,这次倒是赢了,只可惜是在自己的梦里。 李青玄盯着他看了很久,才道:“你是李青苍吗?” 醉剑仙点点头,似哭似笑地道:“如假包换。还有,你昨天捏的泥人一点也不像长大的我,太帅了,像你。” 李青玄看着奇怪的弟弟,思考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一个故事,说是天下间有一条邪龙,善于使用幻术让人沉迷于幻想中不可自拔,它祸乱天下,后来被启收服的故事。” 醉剑仙惊讶地看着他,李青玄笑道:“你别忘了,我们刚出生的时候,心是连在一起的。” 李青玄走到梧桐树下,抽出木剑,道:“既然你的幻境里能有我,说明你对我有很大的亏欠,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醉剑仙流着泪,张不开口。 李青玄突然怒道:“告诉我,别让我看不起你。” 醉剑仙看着他,还是没有说。 李青玄忽然冲上去,把他扑倒,抡起拳头要打下去,却又在靠近他的脸时停了下来。 李青玄无奈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自己听。” 他将自己的心紧贴在了醉剑仙的胸膛上,闭上眼,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 心跳声里有醉剑仙的,也有他自己的。 不久,两人的心声合并在了一起,像是两颗心脏变成了一颗,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李青玄听到了,也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场景。 他死的时候才十五岁。那时,他孤身一人就荡灭了一个三百人的土匪寨子,救下了六百多名少女儿童,受到了皇帝的赞赏。 这让醉剑仙很不服气,长久被当成透明人的他决定也去清除几个土匪寨子打响名头,告诉世人他李青苍也不差。 可在李青玄的光环下,无论他杀了多少土匪,世人也无动于衷,于是他转换思路扮作另一个人打响了名声。 随着他的名声越来越高,世人开始拿他和李青玄作比较,他的粉丝认为他比较厉害,他哥哥的粉丝就直接用一句‘李青玄杀过一位灵海境,他杀过吗?’嘲讽回去。 醉剑仙气不过,专门找了一个有两名灵海境的千人大寨子去闯,他要告诉世人他不仅能杀,还能杀两个。 这时候的李青玄早就意识到醉剑仙是与他齐名的那个人了,他也明白醉剑仙十分好胜,所以一直在偷偷关注他的动向。 当他得知醉剑仙不知好歹要去挑战那个寨子时,他立马就急了。 他去找父亲,想让他派人去救,但父亲并不当回事,甚至责备醉剑仙太过争强好胜给他弄了很多烂摊子。 没办法,李青玄只能自己一个人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千人大寨几乎满地横尸,醉剑仙已经灯枯油尽,艰难地立在尸堆上,四周还有几十人围攻他,而他扬言要杀掉的两个灵海境就坐在一边看乐子,根本就没有上场。 李青玄明白醉剑仙已经到极限了,他冲上去帮忙,却被倔强的醉剑仙阻止,他说他拼死也要自己解决这些人。 李青玄只能防备那两位灵海境,另外注意一下他。 很快,醉剑仙将人全杀了,人却也累晕了。 李青玄报出家门威胁那两位灵海境,狡猾的两人先是表现得很害怕迷惑他,然后在他背上醉剑仙的一刻突然发动攻击。 李青玄面对一位灵海境倒是游刃有余,可面对两位夹攻,且时不时的就攻击醉剑仙,逼迫他强行接下招式,所以没过几招他就受了重伤。 他带着醉剑仙拼命地逃,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不到一炷香,他就再也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醉剑仙醒了,他让醉剑仙跑,他挡住他们。 可醉剑仙自以为恢复了些许力气就能对抗两人,自大的冲了上去,没过几招就被打飞出去受了重伤。 李青玄拼死抵抗,最后用命换了敌人一条胳膊。 【看到这里,李青玄抱得更紧了些。】 醉剑仙眼见哥哥被杀,很是后悔,可这又如何呢?他只能在敌人的嘲讽下成为刀下亡魂罢了。 他带着无尽的愧疚与不甘闭上眼等着大刀夺掉他的命,但刀迟迟没有落下。 他睁开眼,只见敌人一动不动地立在眼前没了生气,不远处是父亲抱着哥哥的尸首的背影。 他爬过去想看看,却被父亲狠狠踢开,他爬了很多次,也被踢开了很多次,直到晕死过去他也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等他醒过来,哥哥的葬礼已经过去三天了。 他无法接受哥哥离去的事实,他更恨自己害死了哥哥。他天天呆在哥哥的房间里,看着哥哥捏的泥人发呆,时而忏悔,时而狂笑,时而疯言疯语。 一个月后,皇帝亲自来慰问,他的父亲觉得他的疯言疯语让李家丢了面子,于是愤怒地把哥哥留下的泥人都摔了,只留下三个来威胁他,让他听话。 在父亲的逼迫下,醉剑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虽然享受到了和哥哥一样的荣光,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终于体会到了哥哥背后的痛苦,他和哥哥都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被父亲操控着站在台上,为他,为家族争光。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命运几乎和他一样的女人,女人鼓励他逃出牢笼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在多次鼓励下,他动心了,趁父亲不在,偷出了泥人,然后隐居山上当了十多年的道士。 看完后,李青玄已泪流满面。他对着醉剑仙道:“你别怪父亲,父亲最爱的人其实是你,他对你不理不睬乃至逼迫你,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你太过争强好胜,如果再得到家族的宠爱,怕是连皇帝也敢反。” 醉剑仙道:“我没有怨他,只是觉得不公平。我们明明可以一起承担,他为什么要你一个人。” 李青玄道:“如果两个人都要痛苦的话,不如就让一个人去守护另一个人的笑容。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嫉妒你,嫉妒你为什么可以出去玩,为什么可以随意的发脾气,为什么可以不被家族束缚。 当母亲去世前告诉我,我承担的其实还有你的责任的时候,我是很愤怒的。 可每当我忙完,看到你和丫鬟们玩得不亦乐乎时,我的心竟然也会感到开心,就像是看到了我自己在和她们玩一样。 我想到我们本来就是亲兄弟,还是心连着心一起出生的,也就释然了。” 醉剑仙沉默地听着,许久才道:“如果可以,我想让哥哥享受一次,即使是假的。” 李青玄拒绝道:“你明知是假的又为何要沉迷在假象中呢? 你满足了自己,可幻境外面的人呢? 你别忘了,外面还有一个你想保护的人。” 醉剑仙道:“我知道其他的都是假的,但哥哥你是真的就行。” 李青玄笑道:“其实我一直都在享受,只要你过得好,我就会开心,你过得差,我就会感到伤心。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因为我们是亲兄弟,你可以是我,我也可以是你。” 随着一声闷哼突袭,醉剑仙只觉心脏忽然抽痛一下,回过神来就见李青玄的嘴角已经流出了血。 他惊恐地施展灵力,却发现哥哥已通过逆转灵力造成心脏压力太大,碎了。 李青玄咳嗽两声,道:“回去,回去看看……父亲,不要……” 醉剑仙痛苦的大喊道:“哥!” 他想要留住他,可人已变得如烟一般虚幻,怎么也抓不住。 随着李青玄的消失,四周的场景却并没有消失,只是像云一般飘走,紧接着的是一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场景飘来。 此时,他已站在一堆尸体上,一群人正围着他。而他的哥哥正巧帮他挡住一个偷袭,然后拉着他要走。 这次他没有拒绝,跟着哥哥一起逃离。那看戏的两人自然不让,追了上来。 醉剑仙和李青玄一同应敌,醉剑仙凭借着超凡的剑技与战斗经验,以及敌人对他的蔑视,仅是一招就取了敌人的性命。 李青玄是一直压着对方打的,百招之后以轻伤的代价取得敌人的人头。 醉剑仙想冲上去抱着他,可还没等靠近,他又觉心一痛,只见李青玄嘴角流着血,一脸凄美的瞧着他,道:“我说过了,我一直都在陪着你,不要再沉迷在这里了。出去吧。” 画面再次一转,醉剑仙又回到了那个他留恋无比的院子,哥哥正好打掉了他的剑。 可他来不及欣喜,心脏再是一痛,哥哥就又吐着血,说:“回去吧。”。 接着画面又回到那个另他后悔又害怕的地方。哥哥依旧自杀了。 来来回回多次后,醉剑仙几乎麻木了。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哥哥其实还活在他身上,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悄看着他。 否则幻境里的哥哥不可能会有意识地用自杀逼着他醒过来。 醉剑仙留恋地扫视了一下院子,去哥哥的房间里瞧了瞧还未被摔碎的泥人。 又去父亲那里看看了,父亲依旧不理他,即使闲到有时间喝茶看戏,也不看他一眼。 最后,醉剑仙闭眼默念清心决与净欲决,等他睁开眼,又回到了伸手不见五指地黑暗中。 他毫不犹豫地投出手里的竹子,射向灵力泄露点。 凌厉的剑气悍然爆发,顺着那点薄弱处,将整个漆黑的空间都撕成粉末。 第88章 沉醉 待醉剑仙跳下去后,白冷看向了一旁的沈雨,示意他跟上。 沈雨瞧着裂缝内黑漆漆的空间,心里有些发悚,对着裂缝喊道:“下面怎么样,没有危险吧?” 他的声音沉入黑暗深处许久都不见醉剑仙回答,沈雨心里更慌了,再次喊道:“你好歹吱一声啊,别吓我。” 他依旧没有得到回应。沈雨不由看向钟离道:“你看看,他不会出事了吧!” 钟离凑上去看了眼,道:“他没在下面。” 白冷猜测道:“应该去探路了。” 沈雨还是有些害怕,看向白冷道:“要不,你先跳,反正有钟离看着我,我也跑不掉。” 白冷犹豫地点了点头,沈雨当下一喜,正要让开位置,却不料白冷突然出手,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踢了下去。 钟离意外地看了眼白冷,白冷解释道:“这家伙等下估计又会这样,倒不如直接踢下去。” 钟离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啊——” 沈雨感受到强烈的失重感,立马惊恐地叫喊了起来。 几个呼吸后,沈雨突然在黑暗深处看到了白白的光点,他以为是白冷丢下的残泪穗,可转念一想,白冷丢下的颗粒不止一粒,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可白冷丢下的残泪穗到哪里去了呢? 沈雨怀着这样一个疑问四处张望,当他昂头看时,却惊恐地发现那条长长的裂缝消失了。 待他还在疑惑中时,黑暗深处的那点白光已变成了拳头大小,且还在不断变大,也越来越刺眼。 很快,白光就变得比太阳还要刺眼,沈雨什么也看不清了,眼里有的只有一片白,即使闭上眼睛也是如此。 失重感渐渐消失,沈雨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了什么地方,硬硬的,有些扎后背,同时,他也闻到了一种熏人无比的臭味,这种臭味像是粪便,也像是臭烘烘的腐肉汁。 面对如此冲鼻的味道,沈雨竟然没有产生想吐的感觉,反倒有一种饥饿感在腹里徘徊。 不久,白光消失了,沈雨尝试眨眨眼,却看见了有些破败的茅草屋顶。 他奇怪地扫视四周,看到了堆在角落里的草垛,看到了一个个熟悉无比的人躺在地上酣睡,看到了门口放着的两个发霉的木桶。 他的瞳孔里瞬间装满了恐惧,额头上急钻冷汗珠子。 过了会儿,他颤抖地将视线移到身旁,目光逐渐变得想念与温柔。 他的旁边躺着一位胡子发白,瘦骨嶙峋,衣不遮体,脸上有一个青黑色‘罪’字胎记的光头老人。 其实老人一点也不老,他的年龄甚至还不到三十岁,但过度的劳累以及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催得他不得不老。 这是梦吗? 沈雨怀疑地咬破自己的舌尖,一股辣痛立刻侵袭而来,随后是一股腥甜萦绕在嘴中。 不是梦! 幻术? 疑惑间,他又发现自己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灵力也没有了。 难道是回到了过去? 沈雨沉默地看着睡得深沉的光头老人,这是他的父亲,等他十岁的时候将会失踪,可他知道并不是失踪,而是被人偷偷切成肉块,做成腐肉汁给他们这些罪人吃。 事实上,他们每天都有活干,可以通过劳动力换取一定的食物,每个月还能免费休息一天,但奈何管理层太过贪心,将这些都私吞了,然后换成他们的剩饭剩菜。 而且饭菜一定都是在高温仓库存放了好几天,变成臭得令人作呕的泔水,才肯拿给他们吃,还要让他们三拜九叩地表示感谢。 以前,一些新来的罪人对此表示抗议,但罪人哪有人权,只要不死,随便教训。 也有一些高官会来此视察,高官看到他们过得比狗还不如,还信誓旦旦地跟他们说会给他们适当的争取一些权力,可人家这一去,便杳无音信。害得他们白白感动,白白期待。 后来,那些管理层发现只要罪人的儿女到了十岁,罪人死亡,朝廷根本不会管,于是就想出了人吃人的恶毒法子来进行第二次剥削。剥削出来的剩菜剩饭,他们会喂给自己养的兽人奴隶。 沈雨入神间,光头老人忽然睁开了眼,他看着沈雨,小声道:“怎么醒得这么早。” 光头老人见沈雨直盯着他不放,伸出一张满是褶皱与茧子的手,温柔地摸了摸沈雨的脸蛋,道:“是做噩梦了么?” 沈雨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我梦见我得到了神的眷顾,用灵力逃了出去。可是那时候,你已经---” 光头老人呵呵一笑,道:“你逃出去了就行,我已经废了,没多少时间了,出不出去都无所谓。” 随后,光头老人又道:“在梦里,我死的时候,你哭了没?” 沈雨摇摇头,道:“没有,你说过我不能哭。” 光头老人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没哭就好。如果梦成真了,你也不要哭,老沈家只有女儿能哭,男人是不能哭的。” 沈雨点了点头,光头老人好奇道:“出去后,你都干了什么?” 沈雨回忆道:“每天都在逃跑和偷东西。后来成为了一名大盗。” 光头老人沉默了半晌,苦笑道:“没想到我们老沈家有一天也会出一个小偷,不过连罪人都出了,再出一个小偷也无所谓。” 沈雨道:“老--,父亲,现在我几岁了。” 光头老人目光突然变得及其凶狠,像狼一样凶残、鹰一样锐利。他冷道:“我不是你父亲,叫我老沈。” 以前的沈雨或许会怕,但现在的沈雨丝毫不怕,他正视光头老人,认真道:“从今天起,我都会叫你父亲。” 啪! 光头老人狠狠赏了沈雨一巴掌,打得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光头老人冷道:“你叫一声,我就扇你一耳光。” 沈雨憋着泪,坚毅道:“父亲,我是不会改的。” 啪! 光头老人又扇了一耳光,沈雨另一边脸也肿了起来。 这两声耳光将附近的人都吵醒了,不满地囔囔着。 光头老人对着他们一通道歉。 沈雨也不在说话,因为再说话会白挨他们一顿打。 等天大亮,太阳攀上山丘,士兵蒙着一块棉布,站在门口,嗡嗡地喊道:“杂种们,起床去拜神吃饭了。” 拜神是指跪拜人神雕像,有传言说如果运气好,受到人神眷顾突破了灵体境,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大家一听要去拜神,立马就爬了起来,只为了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沈雨却是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谎言罢了,突破灵体境的人将会走入一个更大更恐怖的牢笼,同死亡决斗。 拜完神,士兵会在门口放两个木桶,桶里装着的带有霉菌的腐肉汁就是他们的食物。 沈雨已经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再次吃这种东西,除了心里恶心外,身体竟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或许是饿了,也或许是换了身体的缘故。 吃完饭,士兵会立刻催促他们去工作,工作内容是搬石头建一堵墙,再拆了,然后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建。这个工作对社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唯一的意义或许就是不让他们这些人闲下来,然后胡思乱想。 沈雨的日子就这样一直在单调地重复着,期间他也有想办法弄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重生,但一切都太真实了,他根本分不清真假。 当然,他最希望的还是重生,虽然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改变什么,但等他有了灵力后,就不一样了。他会少走很多弯路,避免很多战友的伤亡。 一年零一个月后,光头老人失踪。沈雨知道父亲被偷偷杀死,做成了食物。 但他不知道究竟是哪天端上来的饭里会有父亲的血肉,所以他以杂草、树根、观音土为食连续了一个半月。 上一世他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下了生父的血肉,当时他不清楚真相,连续半年都在用身上的麻衣包着一团腐肉,傻傻地等着他回来吃。 后来,他意外发现了真相,可心里除了些许愧疚外竟然再没有其他感觉。 或许是因为光头老人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有意淡化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营造出一种似长辈又似仇人的关系,除了偶尔的关心,大都时候都是非打即骂,让他心里恨着他。 又两年后,沈雨成功获得了灵力。按照历史,他立马就会被下春药,与同为罪人的女子发生关系,等有了子嗣,他就会被送去角斗场。 角斗场他是一定要去的,但他想先偷偷修炼一段时间再去。 一些同伴看到了他晚上偷偷修炼,于是开始各种讨好他,只求他不要上报,等实力上来了,再带着他们逃出去。 但这样的异常很快就引来了上面的关注,沈雨终究是没能瞒住。 几个月后,沈雨被送去了角斗场,一个非生即死的地方。 在这里,他每天至少要战斗三场,对手更是千奇百怪,有罪人,兽人,凶兽,也有世家子弟,又称‘玩家’。 其中最难缠的当属世家子弟,因为他不能下杀手,只要他杀了自己也会被处死,而世家子弟却是可以杀他的,也就是在这种不公的对决中,他练出了一身逃跑的好本事。 经过日以月继的对决,他以‘恶兽’之名造就了一个百战百胜的传说,关押他的那幢牢笼更是堆满了白骨,被观众们笑称白骨窟。 当然,他出场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因为百战百胜的缘故,他的赔率几乎跌到了零点一,角斗场几乎不能在他身上赚到钱。 为了压榨沈雨最后的价值,角斗场开始在他身上使绊子,以各种观众无法发觉的手段削弱他的实力。 即使如此,最终活下来的还是沈雨。 十九岁的时候,沈雨找到机会,联合一群人逃了出来。 他们虽然遭到了帝国的全面通缉,但沈雨靠着上一世的记忆,硬生生将三十多人中只有他一人靠着假死活下来的历史扭转成只牺牲了三个人。 二十六岁,沈雨带着他们去找一位神医,求他去了罪人的印记,然后和同伴们创建一个秘密组织,共同搜寻那些和他们一样的无辜小孩。 二十八岁,沈雨掐着时间救走了差点胎死腹中的孙子和难产的女儿。 三十七岁,沈雨没吃金铭丢下的诱饵,也没吃钟离他们丢下的诱饵。 四十岁,沈雨意外查清沈家通敌的真相,还了沈家一个清白。 皇帝感念沈家历代的贡献,亲自为他平反,并下令撤销沈家的罪人印记,恢复‘燎原候’爵位继承制。沈雨不得不选择退出秘密组织。 七十二岁,沈雨因暗疾发作,卧病在床。半年后,长眠不醒。 回顾前世今生,他很开心上天能给他这么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他死而无憾。 第89章 美梦与苦难 醉剑仙劈碎了黑暗,入眼处却是一条巨人的走廊,高大宽广得像是一座宫殿,而他渺茫得像是一只蚂蚁。 走廊的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彩色壁画,画里有两个人物。 一位是全身黑鳞,生有四翼,眼瞳血红的巨龙。一位是肌若白雪,生有八翼,气质神圣纯洁的女天使。 它们一起坐在悬崖边,天使温柔地抱着巨龙的脖子,巨龙也温柔地用尾巴揽住天使的腰,像是一对恋人,一脸幸福地望着海上冉冉而升的明月。 醉剑仙已忘了呼吸,入迷地看着,好似进入画里成为了其中的一员,那洋溢的幸福美好,让他心里莫名感到满足。 直到他的心脏好似要蹦出来似的,疯狂跳动,他才回过神来。 他忽然注意到四周躺了不少人,有身穿黑袍蒙着面的,也有表面一身简练服装,里面却有软甲护身的;有空手的,也有拿刀剑的; 他们的呼吸大都已经停了,只有少数人还留有微弱的呼吸,其中就包括沈雨。 醉剑仙有些明悟,为了验证猜测,昂头向上看去。 他看到了一个橘黄色的月亮和一个苍白色的太阳,它们散发的光非常柔和,一点也不刺眼。 这对日月应该就是幻阵的核心,它们连接着裂缝的空间 紧接着,他从光中依稀看到了两个身影如树叶一样飘下。 一位竖着,一位横着,竖着的很快落在了他眼前,是钟离。 那么另一位就是白冷了! 醉剑仙立马张开手接下随后飘落的横影,白冷的躯体很软、很烫、淡淡的幽香中混着一丝汗味。 醉剑仙轻柔地将白冷放在地上,让她稳稳靠着墙面,随后看向钟离,道:“沈雨以为自己死了,意识正逐渐消失。我必须尽快喊醒他,但在那之前我得先教你一个咒语,待会白冷要是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你就念咒唤醒我。” 他一边念着玄奥的咒语,一边示范性地结着法印,完成后,忙问道:“记住了吗?” 钟离落地时就已注意到了濒死的沈雨,他本想过去把沈雨的意识强制唤醒,但现在醉剑仙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他也就只好顺其自然地偷偷懒,把活让给醉剑仙了。 看到钟离点了点头,醉剑仙才放心地走到沈雨面前蹲下,伸出泛着神秘蓝晕的拇指按住沈雨眉心印堂穴上,口念奇异法诀,闭上眼睛。 醉剑仙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眩晕感消失,他骤然出现在一个挂满白布的大堂,大堂的中心是一个白色棺材。 大堂里跪有百来人,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醉剑仙,惊愕了一会儿。 沈雨的儿子沈枫道:“阁下是谁,难道不知道我沈家已经闭门谢客了么?” 醉剑仙扫视一眼众人,轻笑道:“沈家?原来在做美梦,怪不得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众人正一阵疑惑,忽见醉剑仙剑指一挑,打出一道弦月剑气将棺材劈裂,其中的苍老老头立马摔在了地上。 沈枫怒道:“大胆,竟敢毁坏燎原侯的棺椁。来人啊,给我杀了他。” 随着他一声命下,一名身穿丧服的客卿立马飞身而起,对着醉剑仙打去,他的拳上火光荡漾,烧得拳头四周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醉剑仙剑指一拨,百道剑气瞬间形成,并以迅雷之势包围住那名客卿。 客卿实力不差,靠着一双火拳,连连击溃攻来的剑气。大堂内顿时有红蓝之光疯狂闪烁,闪得众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忽有一股冷意刺骨,随后又立马换成一股热意烫皮。 可才过了不到两息,热意就再也没有出现,光芒也不再闪烁,待眼睛渐渐恢复,他们只看见客卿的一地残肢,和悬在半空中的十几道剑气。 醉剑仙剑指一压,那悬着的十几道剑气立马化作道道蓝光向人群冲去,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洞穿了数人的脖颈。 醉剑仙并不嗜杀,但他施法唤醒沈雨时,内外灵力都会聚在紫府,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打扰,乃至偷袭,他必然会遭受反噬,轻则精神衰弱,重则永远困在这里,给沈雨陪葬。所以他必须把能影响他的人都清理掉。 人群中还有三个不弱于刚才那个客卿的灵海境,其中两人选择合力攻向他,还有一人选择了逃跑。 这两人配合默契,只一会儿就清除了所有的剑气,随后一人拳中跳出一只九丈大的火焰巨虎,还未落地就已遁入空间消失不见,接着立马从醉剑仙后上方跃出,咬向醉剑仙。 同时,另一人袖口射出一道大腿粗的带刺藤曼以恐怖的速度穿过空间,带着四溅的火星刺向醉剑仙胸口。 醉剑仙不屑一笑,瞳孔中蓝光微闪,对着像是长枪一样刺来的藤曼,挥袖一扫,数不清的剑气被扫出,顷刻间组成一个螺旋剑阵将藤曼一寸一寸的绞成碎末,再分成两波冲向两人。 他挥袖子的同时,腰间的宝葫芦也被打开,泄出十几条蓝色的丝线将张开獠牙巨嘴的火焰巨虎死死缠绕,随着漫天水汽升腾,一声悲吟响起,火焰巨虎被缠得越来越小,很快就灭了去。 随后醉剑仙有些意外地看向两人,只见火属性灵力那人拳势微聚,待螺旋剑气阵靠经三尺时,忽地挥了出去。 他明明只打出了一个拳头,出现的却有千万双拳头,他每一双拳头上似乎都有一对猛虎在咆哮,威猛而强大的气势使剑气还未抵达便已濒临崩溃。 另一个人在剑气刺来时,脚步微张,脚下瞬间出现了一朵莲花,莲花花瓣即刻间拢在一起,将他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螺旋剑阵剥下一层又一层的花瓣,直至剑气耗尽也没能找到他。 醉剑仙已认出了两人,他们分别是天榜排名十一的‘虎王’黎战,以及排名十五的‘花主’严南望。他没想到沈雨人脉不差,竟然还能结识这两个人。 不过这两人倒是在见到醉剑仙的剑气后没有认出他,应该是沈雨的意识越来越弱了,导致幻境没有办法再通过沈雨的意识,正常运行这个庞大的世界,这两人关于醉剑仙的记忆自然也就消失了。 黎战气喘吁吁地盯着不远处的醉剑仙,道:“阁下到底是谁,拥有这么强的实力,我为何没有听过。” 严南望张开剩下的几层花瓣,阴沉道:“沈兄与阁下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连死了也不愿放过。” 醉剑仙取下酒葫芦饮下一口酒,笑道:“我和他没什么仇。至于我是谁,你们猜不出来么,你们可都在我排名第十九的时候上玄都观挑战过我。” 两人疑惑地互看一眼,醉剑仙明白沈雨不知道这事情,所以幻境里的两人也不会知道,他只好道:“我是醉剑仙李青苍啊,两傻蛋。” 醉剑仙! 两人打量了一会儿他,惊道:“不可能,醉剑仙已经失踪多年。” 醉剑仙再道:“那白冷呢?” 黎战道:“也失踪了。” 醉剑仙道:“钟离呢?” 严南望道:“不认识。” 醉剑仙大概明白了,道:“两位以后有时间上我的道观聚一聚。再见。” 说完话,醉剑仙立马抛出酒葫芦,壶中立刻冲出万千剑气,形成一条锋利无比的三丈宽的剑河,势不可挡地冲刷而去。 那两人企图故技重施,但又怎么敌得过如此多的剑气,在刹那间就被剑河冲洗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团不断膨胀的血雾。 醉剑仙着实没想到在沈雨的记忆里这两人只会两招,让他严重高估了他们,使得剑气过剩,本就不稳定的空间在强大的剑气冲击下,直接被切成了数以万计的碎片。 醉剑仙看着破碎的空间于混沌中四处漂流,每一块空间中都有一段沈雨的记忆,可惜他并不感兴趣。 沈雨也在混沌中飘着,他的身体在逐渐透明,这意味着他的意识将彻底散去,到时候天魂再一飞,地魂一去,即使是神仙也将无能为力, 醉剑仙一只手拉住沈雨,另一只手咬破食指,挤出鲜血对着虚空攥写着一道玄奥的神符,口中依稀念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破” 随着‘急急如律令’念完,虚空中的玄奥神符顷刻间变成了神圣而威严的金色,醉剑仙食指一拈,将神符点入沈雨眉心。 只瞧沈雨瞬间从头到尾镀上了一层金身,他虚化乃至老化的身体渐渐变得凝实变得年轻,直到变成一个脸上有‘罪’字胎记的小孩才停下。 醉剑仙瞧着他脸上的罪字,有些惊讶,这是他没想到的结果。 那个胎记似的‘罪’字可是融于血脉之中的诅咒,除了皇家太医院的净咒师会解外,根本无人能解。要想解除罪咒,除了冤案被平反外,也就只有刑期已过的罪人的下一代才不会出现。但很显然沈雨都不符合。 许久,沈雨醒了过来,他奇怪地看着四周,直到看到了醉剑仙,神情立马呆住了,过了会儿,他失望道:“原来都是假的。” 醉剑仙嘲讽道:“如果你一睡不醒,那么对你来说一切都将是真的。” 沈雨好似没听出来,眼神迷离道:“我一直怀疑是假的,但我希望是真的。” 接着他又怀念道:“这个梦虽然很长,很苦,但我无憾。” 醉剑仙道:“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一直想呆在梦里,可是外面那些人呢?我满足了自己,外面的人却会因为我而伤心,乃至因为我这自私的选择丢掉性命。” 醉剑仙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你一直沉迷在自我欺骗中,你可有想过你那村子里的小孩,他们没了你的保护,凭着罪人的身份,根本没有活路可走。 而且,你死了并不是一了百了,传说人死之后,天魂会成为一颗星星注视着苍茫大地,地魂会进入地脉,在那里短暂地活着。 或许你会在天上眼睁睁地看着你收养的小孩因为你自私的选择,在痛苦中死去。又或许你们会在地脉中相遇,那时候你又该如何面对。 你想让他们过上好生活,可你因为现实的残酷选择了自我欺骗,欺骗自己已经给了他们好生活,可他们真的过上了好生活吗?等你从这梦中醒来,你又该如何面对他们呢?” 沈雨沉默地低下了头,面对这个真实得可怕的世界,他实在不想放弃,可醉剑仙也句句在理,这场梦总会因为他的死去而结束。 金光逐渐消失,破碎的空间开始重组,沈雨又回到了那个茅草屋子,旁边躺着的依旧是睡得深沉的光头老人。 醉剑仙见他一直犹豫着,无奈叹了一口气,道:“随便你吧,我可没时间等你选择。” 醉剑仙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他最后提醒道:“你的意识,也就是人魂并没有完全恢复,这场梦可能做一半你就消失了,不过你不会发觉的。好好珍惜吧!我走了。” 沈雨道:“等下,有可能的话,帮我看护一下他们。” 沈雨的话说完了,醉剑仙也刚好消失,这让他不知道醉剑仙听没听到,心里有点不安。 醉剑仙出来后,立马就跑到了白冷身旁。 白冷不知何时缩成了一个黑团,满衫冷汗无处滞留,只能溢往地面,形成一滩湿。 醉剑仙将炫着蓝晕的拇指点在白冷眉心,闭眼念咒后,感知再次一阵天旋地转。 第90章 木头人 在眩晕中,醉剑仙的耳边隐隐约约有热闹的敲锣打鼓声、喜庆的唢呐吹笛声、清脆的骏马踏地声、轻盈的轿子起伏声以及长长的欢乐脚步声缓缓从前方流过。 待他好奇地睁开眼,只见前街后巷的高楼大厦、茅舍小屋都穿上了一身喜庆的红妆。 沿途一路插满了鲜红的玫瑰花,花海中似有点点金光暗闪,不少小孩穿梭在花海中寻着它。 那点金光是一枚镶嵌了铃铛的金轮,是王公贵族结婚时为了向百姓分享喜庆,洒在街上的。 一枚金轮可以在婚礼当晚换取一万金币,每人限八枚。 一般家世只会在街上洒个几百枚,富者千枚,但像这样满街都是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条街道他很熟悉,是京城的朱雀街,临近皇宫。 他家就在东街的于公侯府旁,可他不记得朱雀街里有过如此盛大的接亲礼,除非是他受伤昏迷期间,又或者他出生之前。 醉剑仙正疑惑中,一枚金轮恰巧叮铃铃地滚到他脚下,同时一个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的小孩追着金轮蹲在了他脚下。 醉剑仙忙问道:“这是谁的婚礼?” 小孩攥着金轮刚起身,听见这话,瞪着眼睛惊了会儿,道:“啊,你不知道!今天可是于公侯独子于良史迎娶金莉公主的日子,快来捡金轮,迟了就没了。” 醉剑仙脸色立刻惊得无比苍白,他只觉心脏恍若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捏着,又疼又冷。 虽然这是金莉的往事,可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女人嫁给别人,他又怎么不黯然心伤。 小孩见他莫名其妙地呆住了,再次催道:“喂,乞丐,八万金币你都不要吗?” 醉剑仙回过神来,没有说话,直向着于公侯府走去。 于公侯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一路从前街排到后街。 醉剑仙对这边最熟悉不过了,他转到于公侯府南门,几步蜻蜓点水,落在一个乱石嶙峋、奇花异草遍布的花园里。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冷的地方,也是第一次与白冷相识的地方。 自他承担起哥哥为家族争光的责任后,一有闲空他就总是在家中的高楼屋顶上远望,放松心情。 他时常能看到白冷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独赏花开花落,从早到晚不曾变过。 他和白冷第一次认识,还是因为她六岁的女儿于如嫣的风筝线断了,风筝恰好落在他家的后院。 他正好无事,就亲自将风筝还了回去,而白冷作为府上的女主人自然亲自接待了他。 那时的白冷虽然比现在还要美上千百倍,但却无比的憔悴,像是一朵正在枯萎的牡丹花。 当时的白冷不喜说话,而他因为哥哥的离去也变得沉默寡言,尴尬的客厅里就全是于如嫣在叽叽喳喳。 后来,因为于如嫣听说他是京城第一天才,总请他过来解惑,他便也慢慢与白冷熟络了起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白冷鼓励他脱离家族的控制,去过自己的生活。 再后来,于公侯府就被人灭族了。他一直以为白冷死了,直到遇到化身侦探被人追杀的白冷。 醉剑仙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化清风又疾又快地绕过侍卫与丫鬟,提前躲在白冷的婚房里。 到了下午,白冷与人拜完堂,被送来了这里。 白冷身着凤鸾婚服,头盖红布,在两位丫鬟的搀扶下,气质娴雅地坐在喜床上,一动不动。 待人都出去后,躲在房顶的醉剑仙小心地落下来,他回头看了眼守在门后的丫鬟,见没有反应,又回头看着身材窈窕曼妙的白冷,嗓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元宝小说 他已能想象红布盖头里是一张怎样惊为天人的倾城脸蛋。毕竟这个时候,白冷应该过得很好。 他颤颤惊惊地走过去,闻到一抹幽香后,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他赶忙压下呼吸,压下激动的心情,缓缓地掀开红布。 很快,他看到了皓质呈露的脖颈,吹弹可破的下巴。 再往上,是樱桃般红润的小嘴,朱唇未动,就已有口脂香飘。 醉剑仙继续上撩,看到了琼鼻挺翘,剪水双瞳。 但在看见白冷眼睛的瞬间,他立马就呆住,不是说这双眼睛有多美,而是这双美丽的眼睛已经死了,完全没有了魂魄。 白冷看到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是空气般,完全不能让她注意到。 醉剑仙心里有股无能的愤怒,他直接一把掀开红布,取下白冷头顶六十多斤重的凤冠,轻声道:“你,还认得我吗?” 白冷没有回答,反倒是房外的丫鬟敏锐地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迅速推开门道:“谁?” 丫鬟还未看清里头的情况,就觉一阵狂风猛地冲来,好似要把她撕碎。 待狂风从丫鬟身旁掠过后,她的身体已变得奇形怪状。 她目光惊恐,一动不动,一口气也不喘,但胸膛上下起伏,又代表着她还活着。而她的同伴,早已在这场狂风下丧失了性命。 过了半晌,丫鬟回过神来,看见屋里已空空如也,顾不得什么伤势,焦急大喊道:“新娘被劫了,快来人啊!新娘被劫了……” 她的呼喊声尖利而清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于公侯府,再加上府里高手颇多,伴随着醉剑仙突然爆发灵力,他们也会本能的探查一下是谁。 醉剑仙还未飞出于公侯府,就被一对老人拦了去路。 醉剑仙认出了老人,这对老人是于公侯府的真正主人,其中一个满头银发,背有些驮的老婆婆与小时候的他很要好,至于她旁边的瘦得皮包骨,光秃秃的脑袋上只剩一小团头发的老头,他到没见过,不过应该就是于太公了。 老婆婆看见醉剑仙怀里抱着自家新娘,不仅不急,反倒有些好奇道:“阁下是谁,为何要劫走我家孙子的娘子,你难道不知道这是陛下的赐婚。” 面对老婆婆的三连问,醉剑仙只道:“于婆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只怕不适合做新娘。” 老婆婆奇怪地盯着醉剑仙,她可不记得允许过其他人叫她婆婆,而且醉剑仙的面相有点像隔壁李家的人,但李家人她都见过,根本没有他这个样子的。 于太公道:“小子,本侯不管你以前与新娘的种种,现在放了新娘,本侯权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否则,即使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你也得死。” 醉剑仙剑指一挥,打开藏剑葫芦,道:“既然不让,那我就只能硬闯了。两位前辈,恕小辈无礼了。” 老婆婆认出醉剑仙祭出的酒葫芦,惊道:“心剑道,你是独孤酒的弟子?” 醉剑仙笑道:“在这个世界,还不算。” 于太公冷道:“即使是他的弟子也没用,你要么交出新娘,要么死?” 说完话,于太公身影忽然晃了晃,好似变成了十几个人冲向醉剑仙。 醉剑仙一时间无法分清真身在哪,只能控制酒葫芦射出十几道剑气,冲向所有的人影。 可就在剑气即将刺破人影时,人影却都好似真身般,以不同的动作躲了过去。 醉剑仙连连后退,却又突然发现背后已有一个于太公等着,狂暴的风属性灵力于他背后疯狂汇聚。 醉剑仙赶忙剑指一抽,控制酒葫芦喷出一条剑气,扑向后方,同时化作一道残影向西边逃去。 剑气钻出葫芦口后,身形暴涨,顷刻间化成一条由万千剑气组成的凌厉剑龙。 于太公已丢出一个人大的黑色灵力球,球体疯狂转动,其中灵力肆虐,狂暴如刀,仿佛能将一座山,乃至一方天地都绞为碎片。 恐怖的剑龙对上于太公发射的黑色暴风球,只听一串叮叮叮声,无坚不摧的剑气冲入暴风球体内,瞬间被绞成碎渣。 总长十三丈的剑龙,转眼间就被崩碎得只剩三丈,而那暴风球却是靠着吞噬剑龙的灵力,从七尺大小变成了半径足有两丈的巨型暴风球。 于公侯府内,有人惊叹于太公的实力,发出憧憬的感想; 有人无动于衷,坐在一边淡淡的吃瓜; 有人神色焦急,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有人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91章 绯红之泪 天上的醉剑仙方才遁走一里不到,便撞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在他碰到屏障的刹那,屏障上蕴含的强大风属性灵力突然从沉睡中惊醒,并于零点零一毫秒的时间内爆发出能在瞬间将一座山打成粉末的风压。 醉剑仙的反应也是神速,在他的衣袍与白冷的婚衣一角被风压切成肉眼难见的尘埃时,人已强行止住步子,即使有后继而来的强大惯性推搡他上前,也没能让他再前倾一毫米。 醉剑仙惊骇地回头望向一直未曾动过的于老婆婆,咬牙沉声道:“婆婆,你好狠的心,竟然设置风压壁来挡我,要不是我反应快,最先死的可是她。” 老婆婆笑而不答,眼里似乎满不在乎。 也就在这片刻的拖延下,剑龙被彻底摧毁,暴风球在于太公的控制下再次向醉剑仙砸来。 醉剑仙瞳中寒光一闪,对着撞来的巨大暴风球轻声念道:“破。” ‘破’字刚出口,暴风球内隐藏的剑意于霎那间被唤醒,在黑暗的暴风中点燃一点蓝光,且以星星之火燎原之势向四周蔓延而开,在顷刻间凝聚成一柄神秘的三丈巨剑破球而出,将暴风球死死钉在虚空中。 最后,一蓝一黑两股灵力互相磨损,最后一齐消失。 罪剑仙还未喘上一口气,四周的空气忽然停止了流动,他瞬间意识到又是于婆婆以莫名手段,将风压璧设置在了他周围。 醉剑仙赶紧在风压璧还未彻底形成时,强行穿了过去,但却又走进了于太公分身的包围圈里。 数位于太公从各个角度攻来,醉剑仙眼前尽是一片拳影腿影。 于太公超速打出的拳脚已远远甩开了音爆声,打出的拳风甚至比刀剑还要锋利。 要不是醉剑仙周身有灵力护身,他和白冷的衣物,乃至怀里的白冷都将在这拳风下变成血雾。 毕竟此时的白冷也才灵体境。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醉剑仙只能腾出一只手,而他所面对的却是数十道拳腿的影子,其中固然有假象,但他根本无法辨别。 醉剑仙面对后有风压璧阻挡退路,前有于太公道道要命的攻击,心中却也不着急,在将所有攻势收入眼底后,脚下灵力微微流动,提脚上前半步,肩膀一偏,右脚再跨出一步,身体侧倾,随后左脚又踏出一步身体一扭来个扭腰回望的动作……。 这时候的醉剑仙就像是一名笨拙的舞者,每一步都要停顿一下,接着展现舞蹈动作,但就是这看起来又笨又慢的动作,让他完美躲过了于太公所有的攻击,身上没有伤到一丝一毫就跑到了于太公后方。 算盘落空的于太公失声道:“玄都观的游龙八方步?” 游龙八方步是一个极具特色的步法,没有速度加成,但却点满了闪避属性,乃是玄都观的镇观法门,只有观主才有资格修炼。 而醉剑仙显然不是观主,但却会这一门法门,这就不得不让他惊讶。 醉剑仙不说话,伸出剑指一斩,葫芦口飘出一团蓝烟,悬浮在指前,缓缓凝聚一把剑身刻有神秘符文的九丈大剑,然后迅速横劈而去。 剑还未至,其中爆发的恐怖凌厉剑气就已荡尽了于太公所有的分身。 于太公大喊道:“老婆子,替我挡一挡。” 面对这一剑,于太公只觉头皮发麻,喉咙干涸不已,他的招式大多都需要短暂的蓄力来完成,现在障眼分身没了,他根本来不及施展移形换影躲开。 于婆婆并未答话,手指却呈兰花状,灵力汇聚成一颗小豆粒,弹了出去。 小小的豆粒在飞出的瞬间只拖出半寸尾光,就消失不见,谁也看不出射向了哪方。 与此同时,于婆婆像是点在了水面上般,脚下正荡漾着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涟漪的尽头产生了一道道风压墙,阻挡巨剑前进的速度。 醉剑仙一直在警惕着,此时感觉到小豆粒的古怪,身形连忙一飘,刚好躲过那颗射来的诡异小豆粒。 却不料那颗豆粒内部蕴含极其不稳定的恐怖灵力,豆粒在掠过他时,突然爆炸开来,数以千万计的弧形风刃自爆炸中钻出,狂风骤雨般射向他。 在不到六尺的距离内,这些风刃只需零点零一纳秒的时间就能打在醉剑仙的身上,醉剑仙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调用酒葫芦里的剑气阻挡。 如果他强行调用,自己或许会受些内伤,但白冷就会被这风刃打成肉渣。 而游龙八方步面对覆盖率高达百分之三百的风刃群,躲避的几率为零。 醉剑仙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背过身,将白冷紧紧护着,用自己的肉身硬撑攻击。 在醉剑仙的肩膀微微偏转的时候,风刃已打在了他的护体屏障上,屏障上每一个点都有上百道断铁如泥的风刃同时击打着,没撑过半毫秒,护体屏障直接被贯穿,然后崩裂。 所幸醉剑仙已转了半个身子,使得白冷虽受了点伤,却也只是些局外伤。 随后的风刃一波接一波的砍在醉剑仙散着蓝光的后背上,发出急促的叮叮叮声,蓝光渐消,他的后背也被剥去了一层皮。 醉剑仙已完全转过了身,将目光呆滞的白冷死死护着,他的血肉被打去了一层接一层,渐渐地,已能看到幽蓝的脊椎骨。 这还是他将以身为剑练到了极致的结果,即使如此,每一道风刃都会震伤醉剑仙的五脏六腑。 他嘴角渗出的血已延绵到了白冷的脑袋上,再顺着她的额头流到眼睛、鼻子、唇边,最后聚在下巴一滴一滴地打在喜庆的婚衣上。 白冷一直都能感受到醉剑仙的存在,可是她已经认命了,懒得反抗了,现在看到醉剑仙为了护着她,不惜以命扛着,心中感动不已。 她的眸子恢复了点神光,喉咙颤抖着发声道:“青苍,放弃我吧,这是我的命,你挡不住的。” 这还是醉剑仙第一次听到白冷不加‘小’字地叫他‘青苍’,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很开心,可听着白冷悲凄的声音,他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说命一定是天定的吗? 可他不能张嘴,喉咙里还卡着一大团血,要是张了嘴就全吐到她身上了。 如此美丽的人儿,他可舍不得弄脏,虽然现在已经被他弄脏了,但这不是他有意的。 醉剑仙护得更紧了,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表示自己不愿意放弃。 白冷流着清泪,看向于公侯府中的一位英俊男子,眼里充满了乞求之色,可男子却是在与她对视片刻后,低下了头。 这就是小时候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一辈子的哥哥,但现在,他为了继承那个位置,选择了熟视无睹。 白冷虽早知道他的选择,可面对这种事实,心里还是会觉得无比悲凉、无比失望。 叮叮声突然停了,醉剑仙闷哼一声,将嘴里的、喉咙里的鲜血都压回肚子里,然后笑道:“我不会放弃你的。” 他决绝地抛出酒葫芦,口念几句咒语后,酒葫芦内瞬间冲出数点蓝光,蓝光聚在天空,形成一轮百丈蓝月,将烈阳遮盖。 天瞬间黑了,也瞬间蓝了,月亮延绵不绝地洒下恐怖剑气,将白云,飞鸟、于公于婆、山岳、城墙都快速擦去。 此刻,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如此恐怖的剑气,足以在顷刻间将数万里夷为平地,没有谁能逃过去。 高坐于龙椅的那位更是沉不住气了,他一手虚握,一手后拉,手臂里爬出一条金龙纹身,游走到他左手手心变成一把金龙神弓,右臂里跑出一只冰麒麟纹身,跃到右手手心,变成一支麒麟箭。 他将弓拉到半圆,然后射了出去,麒麟箭在离弦的瞬间,就穿过空间刺在了蓝月身上。 极致的寒冷自箭尖快速蔓延开,蓝月顷刻间变成了冰盘,而射出的剑气也被瞬间追上来的寒气侵染成一支支食指长的剑形冰棱,从天上落下。 醉剑仙抛出的酒葫芦也结冰了,并碎成冰渣。 他瞬间遭到反噬,剑心上裂开了一条缝。 无法言语的噬心之痛令他面目狰狞,全身都在颤抖,他咬牙不叫出来,可他的牙齿也痛得直打颤。 就在这时,醉剑仙又觉脖颈忽地一凉,随后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袭来,他的视线顿时从白冷身上跌下去。 他看到了白冷被一个人抱着,那个人没有头,身形很像是他自己。 无头的尸体后站着一个紫衣男子,他正用一块白布擦着弯刀上的血。 白冷的余光看到醉剑仙的脑袋砸在她肩膀上,然后滚下去,泪瞳一缩。 死了,他死了! 白冷悲切地看着这一幕,红色的泪已不知不觉顺流到她下巴,哒、哒、哒地滴在胸口上。 第92章 恐怖的刀术 噗! 钟离只见醉剑仙才将手指点在白冷眉心,就忽地喷了一口血,洒落在白冷脸中的面具上。 醉剑仙紧皱的额头不知何时爬满了冷汗,张开眼皮时,眼眶也瞬间被占领,像是泪,一滴一滴地顺着眼角往下掉着。 死亡似乎让他忘记了呼吸,他的胸膛不甘地疯狂起伏,身体不住地颤抖,放在白冷额头的手更是痛苦地变成了拳头,紧得咔嚓作响。 两个呼吸后,醉剑仙麦色的皮肤褪成了苍白色,脸皮却烫得如烧红的铁块,冒着一团接一团的蒸汽。 又一息,他的嘴鼓成蛤蟆状,所有的红都聚在了两腮,似乎即将爆炸。 他神色焦急地低下头,微微张嘴,暗红的瀑布瞬间自他嘴里缓缓流出,落在他自己身上,将他半身染成血色。 随着瀑布的喷吐,他的骨架渐渐缩小,紧致的皮肤皱成一团,仅是一瞬就从风度翩翩的少年变成了低头垂死的老人。 钟离关切地问道:“你……” 话还未说出,醉剑仙已急切地将拳头张开,将泛着淡蓝的拇指点在白冷额头,闭上眼,嘴唇微动,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 钟离瞥了一眼气息逐渐消失的沈雨,又看着气息也在消失的白冷与醉剑仙,无奈地叹上一口气。 他本想借着这场幻境解决一下醉剑仙与白冷之间的问题,顺便偷片刻的懒,却没想到这三人转眼间就都要死在眼前了。 钟离张了张手,一抹金光被抛落在地面,变成一个长方体小屏障不断地变大,直到将众人都吞入体内。 准备好防护措施后,钟离屈腿盘坐在地,闭上眼,双手结了三次印,几个盘着的钟离虚影顿时从本体中浮出,并化为几金烟,飘入尚有呼吸的几人中。 他既然要救人,自然就不会小家子气地只救三个人,况且,救人时还能顺便游历一下他人的幻境,增加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虽然他能直接窥看他人的记忆,但这种小偷似的做法,不要说做,他想都不会想。 神魂进入幻境,钟离看到了很多,看到有人明白是幻境却欺骗自己是真的,有人明悟真相却不知如何打破幻境,也有人彻底沉迷幻境迷失自我。 当然,钟离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白冷身上。 他进入白冷的梦中,刚睁开眼就瞧见负伤的醉剑仙躺在白冷的半边怀里,另外的半边是一个无头的女尸,抱着两人的白冷面无表情地瘫坐在血滩中,流着泪。 这个不知名的大院子里躺满了死人,洁白的月光洒落地板,瞬间被铺满地面的血迹染红。 紫星背对着明月站在白冷的面前,手里一把弯刀不住地滴血,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与白冷有六分相似的猫耳头颅。 钟离的到来并没有引起紫星的注意,紫星将刀插立在地板上,蹲下身子,颤抖地伸手摸向白冷的脸,心疼道:“别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如果如嫣兽化的事情被曝出来,我们就得死。” 白冷在感受到紫星冰冷的手掌触摸到自己时,身体恐惧地颤栗了一下,然后就再无表情。 醉剑仙吐着血,含糊不清地道:“如嫣可是你的侄女,你怎么能……,即使她身上出现了兽化的迹象,也不一定非要杀了她才能隐瞒下去。” 紫星歉意的目光移向醉剑仙后,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他冷哼道:“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死而复生,但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醉剑仙耻笑道:“很难吗?你要真想保护她,就该带着她们远遁山林,已踏入灵王境的你,谁还拦得住?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放弃如今的权势,不过我告诉你,你根本拿不到你想要的。” 被戳中心事的紫星激动地扯住醉剑仙的衣领,丝毫不顾醉剑仙吐出的血爬满手背,怒道:“你什么意思?” 醉剑仙嘲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木头人似的白冷忽然动了起来,她松开怀里的无头尸体,双手抓住紫星扯住醉剑仙衣领的手掌,使劲一根一根地掰开。 紫星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收回手,然后伸向怀里,从中拿出一个红色木盒,打开道:“这是极寒冰魄,炼化它,然后更名改姓,好好地活下去。如果你恨我,可以来找我报仇,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也会第一时间帮你。” 木盒里躺着一粒珠圆玉润的透明丹丸,白色的森森寒气从中冒出,弥漫在空气中,整个院子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镀上一层白霜,月光又为其披上一层白纱,使其成了传说中的月宫。 白冷盯了极寒冰魄半晌,又看了眼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女儿,最后抬头看着紫星恨恨地开口道:“你不要后悔。” 紫星道:“这是我欠你的。” 白冷决然拿起极寒冰魄一口吞了下去,恐怖的寒气瞬间让她体表结上一层霜,且越来越厚。 紫星歉意地看了眼白冷,突然抽出弯刀向醉剑仙的脖子斩去。虽然醉剑仙能为了白冷拼命让他很受感动,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需要两个人就够了。 醉剑仙完全没有想到紫星会在这个时刻对他下杀手,眼里充满了惊骇,他想调用灵力防御,却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就算调用了灵力,也是挡不下的。 站在一旁无声观看的钟离赶忙踏出一步,瞬间出现在醉剑仙身旁,伸手抓住弯刀。 紫星看着突然抓住刀刃的手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立刻作出反应,往刀中输送灵力,只见刀身于霎那间生出狂暴的万伏紫电,将握着它的手掌吞噬。 咔嚓! 紫电里传出一声脆响,不知是钟离的手掌骨头碎了还是刀碎了。 紫星在听到这声脆响后,眼里的惊讶即刻转为了警惕,他腰间第二把刀鞘突然空了,握着刀的手已不知何时换了一把刀,刀中依旧雷霆密布,向着钟离的脖子划去。 这一把弯刀在划出的下一刻就快得变为了一条紫色的线,紫线又在靠近钟离的最后一刻,忽然增生出了千万条紫线,好似千万把刀自八方割向钟离。 这种招式令钟离一愣,也就是愣神的功夫,他的衣裳顷刻间粉碎,万千紫线触碰到钟离的皮肤,产生一道恐怖的爆炸。 与此同时,紫星脚下雷光一闪,俩个紫圈阵法出现在脚下,极速向外扩张,一个出现在白冷身下形成一道光幕,一个将整个府邸包裹形成一个防护罩。 在防护罩刚好形成时,雷光也刚好炸开,瞬间胀大防护罩。这场爆炸是没有声音的,又或者说,爆炸的声音完全跟不上爆炸的速度。 待雷光消失,轰雷炸响才响彻在防护罩内,此时,防护罩内已有一个巨大深坑,坑里有一紫一金两道金光。 钟离赤裸上身,露出饱满的肌肉,完美的肌肉线条与他瘦长的身材相得益彰,像是上帝精挑细选的组合,既不显得太壮实,也不显瘦。 紫星已对着钟离再次出刀,却是极其缓慢的一刀,慢得连普通人都有机会躲开。刀中紫电不显,灵力不露,真就像是一个普通人挥出的刀。 这刀在钟离眼中却不是如此,他眼里的刀非常快,几乎超过光速,直接扭转了空间,影响了时间,也只有如此才能让人出现这刀挥得慢的错觉,但实际上,当人产生这种错觉时,人已经中刀了。 如此精湛的刀术,钟离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不禁有些兴奋,手中快速凝聚一把岩刀横档,接下这一刀。 紫星见钟离竟能挡下这一刀,杀气越来越浓,眼神越来越认真,他再一次出刀,刀依旧很慢,却是多了道残影。 钟离一眼看透这一刀的本质,这一刀是斜劈的,但预备了一种变化,能根据他的防御招式瞬间变招,如果选择防御的话, 很容易就会被突破防御,虽然钟离能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以不变应万变来挡住这招,但转守为攻才是最佳的破解方式。 钟离出刀了,亦是斜劈的一刀,同紫星的挥刀路线完全平行,速度上却是比紫星快一点,他的刀又比紫星的弯刀长六寸,靠着两种优势,他的刀达到了后出先至的效果。 紫星没有办法,只能利用那道藏起来的变化回刀防守。他防住了钟离的刀,但又由于收力回防地太过突兀,没有完全防住,钟离强大的力量直震得他手臂发疼,双脚拖地往后滑行数十步才堪堪停下。 紫星握刀的手抖出了残影,似乎连刀都将要抖出去,他不甘地看了眼钟离,随后遁入阴影中逃了。 第93章 向神明走廊深处走去 钟离低头看向两人,醉剑仙却是不敢与其对视。他很羞愧,自以为钟离没有入梦的手段,也为了能英雄救美,捕获白冷的芳心,有意冷落钟离,不与他商量就独自行动了。可这种自私的想法不仅白白浪费了时间,还差点害死自己。 钟离虽不清楚醉剑仙在想什么,但从他脸上捕捉到了羞愧的情绪,稍一想想便恍然大悟。 人类最大的缺点莫过于自私,因为自私而选择危害他人的利益,人们称之为‘恶’,但人类最大的优点却也是自私,有人的自私是即愉悦自己也帮助了他人,这种罕见的自私常被人称之为‘善’。善与恶虽然对立,但本质上是一体的,善人会做恶事,恶人也会做善事,这是不能否定的。 钟离将目光移向白冷,白冷已被厚厚的冰霜封住,看不清模样,像是一只等待化蝶的虫茧。 笼罩这座府邸的防护罩早已在紫星离去时消失了,森森寒光逆着月光向外发散,将半边的天点亮。 湿润的空气凝结成冰沙,呼呼地落下。 几道流光从远处射来,消散在府邸上空,显出几个人影。 府邸外更是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靠近,一位位英武不凡的士兵或破门而入,或攀墙矗立,将钟离三人所在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钟离眉头微皱,掌心闪过一道金光,金光亮眼仿佛能将整个天空刺破,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金芒遮盖,什么也看不清。 失明的众人好似连双耳都失聪了,只觉天地陷入了无声的境地。 待金光散去,风声自耳畔呼过,他们只见院子里空空如也,就连尸体与血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钟离将醉剑仙与白冷带到一个偏僻的将军庙里,至于其他尸体与血迹,他自然不会也带过来,只是就地掩埋了。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掌,掌心烧着温暖的金光,将手放在醉剑仙的胸口。 醉剑仙强忍疼痛躲开道:“先救白冷。” 钟离道:“你的伤更重。” 醉剑仙却是坚定地摇摇头,道:“我能感觉到白冷的气息在减弱。” 钟离无奈地道:“她的情况比你复杂,我先救她,你的神魂或许就会……” 醉剑仙道:“相信我,我能撑过去的。” 钟离盯着醉剑仙倔强的眼睛看了半晌,点头道:“好。” 他将手掌右移,贴在包裹白冷的冰块上。 醉剑仙看着白冷身上的冰霜逐渐融化,心中越来越满意,身体的颜色却越来越暗淡。 不久,他的腿消失了。 接着,腰消失了。 然后,手没了。 最后,脑袋。 突然,一只手悄然放在了若隐若现的脑袋上,金光从头顶冲刷而下,形成一道金色的躯体。 本已累得睁不开眼的醉剑仙只觉头顶好似有一桶冷水倒下,惊得一个激灵,神清气爽地睁开了眼。他惊愕地看着钟离,道:“你这不是灵力?” 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灵力只能起到稳固的作用,压根救不了他,故有此问。 钟离松开手掌,没有说话。 醉剑仙没有继续追问,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转而盯着白冷的侧脸,眼里满是怜惜。 白冷体表已经褪去冰霜,乌发褪成了霜丝。她缓缓睁开眼皮,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掌心里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洞,不断地喷出朦胧的寒气,将空气凝结成冰花。 白冷深吸一口气,随着她吸气,浓稠的乌墨自霜丝根处流通,将发色重新染成了黑。 随后她瞧向醉剑仙,却又在四目相对时躲开了他的目光,转而移向钟离,道:“让你见笑了。” 钟离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世。” 白冷沉吟道:“身在帝王家,我没有选择的权力,这是紫星常给我讲的话,但现在,我想说,其实我一直都有选择的权力,只是因为害怕失去,才不敢选择。” 她伸出芊芊手指捏住飘落的一朵雪花,道:“这件事即使过去了几十年,我也在这几十年的流浪里看尽了花开花落,恩怨情仇,自以为已经成长,可当再一次面对,却还是忍不住选择了原来的路线。因为紫星对我确实很好,虽然他自以为是的好有时对我来说就是伤害,但他当时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我不想看到他不开心。再说他本来就因为需要每天帮父皇杀人而感到压抑,如果我再违逆他,惹他不开心,他可能真的要疯掉。” 雪花渐融成水,像是一滴伤心的泪,自手心流过。白冷继续道:“可人终究是会变的,我无条件的相信他,他却被权力蛊惑,将我当成与于公侯府链接的桥梁。” 说到这,白冷长吐一口气,道:“多谢你们俩能安静地听我说这些。” 醉剑仙沉默了半晌,道:“这些都过去了,你现在是白冷,一名很厉害的侦探。” 钟离道:“以普遍理性而言,白冷与金莉确实是不同的两种人,但若以人类感性而论……” 白冷道:“是的,金莉与白冷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代表着过去,一个代表着未来。如果我不能勇敢地面对过去,那么代表未来的白冷就还是金莉。有意的逃避事实只是在欺骗自己罢了,只有能坦然面对过去,白冷才不会成为金莉欺骗自己的替身。” 醉剑仙尴尬地挠着脑袋,他只是想安慰一下白冷,却没想被钟离和白冷一唱一和地上了一课。 白冷看着醉剑仙的表情,自觉闭上了嘴,不再说话。钟离刚才说出了她心中想说的话,让她忍不住附和上了。 过了会儿,白冷才注意到钟离没有穿上衣,看着他完美的肌肉线条,帅气的脸庞,脸蛋不由烧了起来。她强行将目光刻在庙里的女将军雕像上,暗里运用灵力强压下澎湃的血液,脸色才冷回去。 钟离已感受到了白冷的异常,忙开口道:“出去吧。” 醉剑仙道:“想出去,我们需要先让白冷心无杂念,让幻境不攻自破,然后找到并破坏给幻境输送灵力的节点,方可破除幻境回归现实。” 白冷对着醉剑仙道:“心无杂念对你这种修道之人最容易不过了,你应该有办法吧!” 醉剑仙道:“我会一个安心咒,不过要通过洞箫吹出来效果才明显。” 白冷道:“这好办。” 她伸出手掌,寒气凝聚,形成一把开前七后一六个孔的洞箫。 醉剑仙接过洞箫,放在嘴边,凝凝神,便吹了起来。 箫声悠扬,像是穿梭在山林水涧中的微风,柔和而清爽;一会儿后,箫声吹出了春暖花开的感觉,好似有蝴蝶煽动翅膀,暖阳温着脸庞,还有暗香盈鼻;再一会儿,萧声变得绵绵如水,柔软地流入耳畔。元宝小说 白冷一脸享受的闭上了眼,什么也不想,静静地听着。 世界渐渐被擦去,三人来到一个黑暗的空间里。醉剑仙吹着萧四处望了望,发现了隐匿在远处的灵力节点后,看向钟离。 钟离点了点头,隔空一指点出,射出一条金线刺破灵力节点。 黑暗的空间开始崩溃,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出现在醉剑仙与钟离身上,将两人的身躯扭曲。这是白冷在下意识地排斥两人。 当醉剑仙醒过来后,发现有一只很凉很柔软的手正在轻轻抚摸他的脸庞,他知道这只手一定是白冷的,想到这,他不由开心地笑了笑。 笑完后,醉剑仙有些后悔,因为他的笑将白冷的手吓走了。 醉剑仙睁开眼,只见身旁的白冷已站起身,同时衣裳上瞬间结上一层冰霜,然后碎裂,沙沙地打在地面上,湿湿的衣服立马变得干燥。 很快,他又发现走廊里多了几个本应睡死过去的人。 醉剑仙站起身,疑惑地看着这些人。 这些人恭恭敬敬地向钟离倒完谢后,立马分成两个阵容互相防备着。 醉剑仙恍然大悟地看向钟离,而白冷撇了一眼几人,对着钟离道:“沈雨呢?” 钟离指着不远处的人堆,道:“不愿意醒。” 白冷跟着钟离的手指看了眼,最后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道:“看来,得失言了。” 醉剑仙道:“他就是一个胆小鬼。” 他发觉自己说出的声音有些苍老,愣了会儿,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具身体不在年轻,不在强壮,像是一个耄耋老人,瘦得皮包骨,他旋即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脸皮松驰,满是沟壑似的皱纹让他有些呆,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现在的模样,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白冷一直在悄悄盯着醉剑仙,此时看见他如此表情,有些心疼,可她又不能表露出来,因为这样做只会更伤他的自尊。 她憋上一口气,强忍愧疚不看醉剑仙,走到身穿便衣,内藏软甲的两男子面前,道:“你们是太子的客卿?” 两男子点了点头,其中一男子看着白冷愣了片刻,随后认出白冷脸上的面具,惊道:“您是白冷大人?” 白冷点头道:“太子呢?” 男子道:“我们自裂缝中跳下去就陷入了幻境中,不知道太子去哪了。” 白冷道:“至少可以确定太子来过这里,如果他讲义气的话应该还没有出来。” 两人死里逃生的喜悦之情瞬间被白冷这话冲洗得一干二净。 过了会儿,另一个男子指着对面道:“这些人来自一个神秘组织,在岛上袭击过太子,小人旧伤未好,想请大人帮忙擒拿。” 当男子指着对面说完话,才突然发觉本来站在对面的三个黑袍人没了影子。 白冷微不可闻地看了眼钟离,然后遗憾地回道:“看来那三人发现形势不对,趁我们不注意逃了。” 钟离插口道:“抱歉,不知道他们与你们有仇。” 最先认出白冷的男子道:“前辈哪里的话,如果不是前辈大发慈悲,我与我兄弟估计已经死在幻境中了。” 钟离不知如何接话,便闭上了嘴不说话。 男子再道:“白冷大人与前辈是专门来寻太子的吗?” 白冷道:“是。” 男子叹道:“可惜我们兄弟俩还受着内伤,帮不上什么忙。” 白冷一眼看透男子不想闯遗迹的小心思,回道:“那你们就在这疗伤吧,等我们找到太子,寻到出口再来接你们。” 男子道:“多谢大人。额,对了,前面应该很危险,小人觉得那位老人应该会拖累大人,要不,留下给我们照顾,这样大人也没了累赘拖累。” 一言不发的醉剑仙听得这话,眼里直喷火,他只是耗神太多,造成身体机能衰老,可不意味着实力下降了。 白冷目光立马变得如冰刺一般,扎得他脸色发白。这人当真阴险,既害怕危险,不敢和他们同去,又怕她言而无信遗忘了他们,想留一个人质在手里。 第二个说话的男子开口歉道:“大人,我兄弟是说错话了么?” 白冷道:“好好养你们的伤。” 说完话,她又看向钟离与醉剑仙道:“我们走吧。” 两兄弟看着向走廊深处走去的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一个男子道:“看着也不像是什么隐士高人啊!” 第二个男子摇摇头,然后看向头顶道:“别管这些了,先看看这边有没有出路。光一个幻境就这么恐怖,他们不一定能回来接我们。” 第94章 岔路口 三人一路走去,刻在墙壁上的壁画像是一帧帧图片,讲述一个小故事。 故事里,黑龙与天使是一对好友,共同掌控藏在大海深处的一座巨岛。黑龙喜欢破环,成为肉食魔物崇拜的神,天使喜欢怜悯弱者,成了素食魔物信仰的神。 一天,黑龙在海上作恶,掀起的巨浪覆灭了一艘海上探险的矮人船只,天使及时出现镇压海浪,但只救出了一个矮人。 矮人利用天使对弱者的怜悯心,以及对黑龙无法管控肉食魔物的不满,蛊惑天使偷袭黑龙,然后封印黑龙,完成复仇。 天使独掌大权后,矮人又蛊惑天使下令所有肉食魔物改吃植被为活,实现魔物和平相处。 一开始,天使因为很多肉食魔物被饿死,对自己的命令产生了怀疑,矮人立马举出了几种魔物已经成功戒掉吃肉改吃草的例子。 天使相信了,以为现在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可她不知道,矮人举例的魔物都是杂食性动物。 不久,完全以肉为食的魔物死光了,素食魔物大量繁殖,整个巨岛再难见到一片绿叶,素食魔物开始大片饿死。 天使恍然大悟,想质问矮人,却发现矮人已经失踪了。 天使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决定挖出自己的天使之心,当做巨岛的生命源泉,让岛内所有生物不再因饥饿而互相杀戮。 心已经挖出,正待她深埋岛中心的地下时,黑龙突然破开封印,自海渊深处冲出,张开巨嘴向她喷出一道黑色的复仇烈焰。 天使本就不是黑龙的对手,没了天使之心,就更不是了,仅是抵挡一招龙息,就没了力气。元宝小说 就在这时,失踪的矮人突然出现偷走天使之心,然后驾驶一只机器巨鸟跑了。 黑龙想追,但天使因为离天使之心越来越远,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念及千年友情,它挖出了自己的半块龙心给天使补上。 它们的领地虽然没了,但它们的关系却变得更加亲密。 天使与龙的故事壁画停在了岔路口,岔路口停在了三人脚下。 路分为了左右两条,左边一条墙壁上镶满了白色宝石,像是通往天堂的圣洁通道。右边一条墙壁上嵌满了血红的宝石,像是通往地狱的死亡走廊。 白冷观察着左右两条通道,思忖道:“白色的应该代表天使,红色的应该是黑龙,但不知里面又会有什么玄机。” 钟离道:“就体验感而言,走天使那条路更舒适。” 苍老的醉剑仙道:“如果这是墓地,那么主人就一定不希望被人打扰,两条路都会有危险,但必有一条生路,因为没有人会傻到在建房子时不给自己留个出去的门。一般而言,生门都会放在死门旁边,这样的生门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死门,所以我觉得那条红色的路更有可能。” 白冷道:“可如果建造这个宫殿的人压根没有准备生门呢?” 钟离道:“那就只能硬闯了。” 醉剑仙道:“应该不会,毕竟建造这么一个巨大且精致的宫殿是很耗费材料与人力的,为了方便进出,生门必须准备一条。” 白冷看向钟离道:“那就走红色的那条路试试?” 钟离道:“可以。” 醉剑仙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打起了头阵。他虽然变得苍老无比,脚步却还是那么轻快。 当他第一步踏入红宝石通道时,旁边的红宝石立马亮了起来,宝石中心出现一个点,忽小忽大地浮动着,仿佛要从宝石里冲出来。 这个点也确实冲了出来,形成一条激光线射向醉剑仙。 醉剑仙踏出第一步时就一直在警惕着,此刻感受到危险,身形立马化作一道残影向前几步,成功避开激光线,但他此时所在的位置立马被旁边的红宝石感应,再次射出激光线条。 醉剑仙只能不停地向前跑着,他跑得越来越快,红宝石的感应速度也越来越快。 白冷对着钟离道:“你先。” 钟离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地走去,当他第一步踩在红宝石通道上时,红宝石还未射出激光,人就出现在了十米开外, 随着第二步踏出去,第一条激光才射出,但当他连续走了五六步后,激光好似活地般,提前出现在他的落脚点等着,好在钟离反应很快,一个闪避,与射线擦背而过。 白冷明白了红宝石射线的规律,红宝石有一个初始感应速度,当感应物地速度超过它的初始速度后,红宝石的感应速度就会根据感应物的速度提高。 想明白后,她也踏入通道,躲开第一条射线后,开始慢慢地提速。 醉剑仙跑了几十里的距离,终于遇到了第一个死人,随后便接连遇到,有的死人生前许是要跑不动了,竟然往回跑。 十多分钟后,醉剑仙终于抵达了通道的终点,却是一面漆黑的墙,墙上亦是嵌满红宝石。 很显然,这是一条死路。 醉剑仙脸色发白,他终于知道一些人为什么要往回跑了,因为前面没有路了。 红宝石已感应到他的到来,射出了激光线条。 醉剑仙只能猛退,躲开左右两边的激光后,快速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打开瓶口,甩出几道水蓝剑气,将密密麻麻排列地射线打出一个缺口,然后又后退躲开左右两边的激光,再向前起跳,顺着缺口钻出,最后快速后退,继续躲开激光。 这一连串动作只花了他半秒不到的时间,可这半秒的时间里,只要出现一点差错,反应再慢上一点,身体一定会出现几个窟窿。 带有缺口的射线直面射向后方的钟离,钟离见醉剑仙光凭被压制的剑气就能摧毁射线,也不用灵力,扇扇手,就将射线全部扫掉。 醉剑仙已退到了钟离旁边,道:“前面没有路,回去。” 钟离闻言,脚步往后一退,只一步就直接退到了岔路口。 醉剑仙此时有些羡慕,却不料射向钟离的激光比他引发的激光快多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十几道激光齐齐撞在他身上。 炽热的烧灼感让他冷哼一声,激光虽未能穿透他的剑身,却将他的皮肉烧熟烧焦,烧出一种特殊的肉香。 醉剑仙回到岔路口后,看见白冷与钟离都盯着他看,便打着哈哈道:“抱歉,判断失误。” 白冷走到醉剑仙面前,手心喷出一股寒气洒向醉剑仙黑中泛红的皮肉,并盯着他道:“下次小心点,好在这激光不强,没能打破你的剑体,否则……” 醉剑仙心中感动不已,可又想起自己此时苍老的模样,忙低下头,不让白冷看见。 白冷暗叹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在帮他降温后,走到了另一旁。 钟离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口道:“看来左边这条路才是入口。” 两人依旧没有说话,钟离就继续道:“我先探路吧。” 钟离踏入镶满白宝石的通道里,白宝石立马全都亮了起来,并一闪一闪的,却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伤害。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钟离,钟离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白光是一种很强大的撕扯力,你们应该承受地住。” 话才说完,白光忽然将空间扭曲,将钟离扭曲,混在一起旋转着消失。 醉剑仙瞳孔一缩,恐惧道:“连尸首也不留吗?不,以他的实力不应该如此。” 第95章 星空之上的棺椁 白冷眸光闪闪,冷静地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古代的空间转移阵,而钟离消失前所说的撕裂感也很符合空间转移阵的特点。” 醉剑仙恍然道:“是我一惊一乍了。” 白冷道:“咱们进去吧。” 钟离已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虽然没有日月星辰照耀,但雾蒙蒙的漆黑中却是有奇花异草神树的不均匀光辉,将世界勉强照亮。 光辉下横躺着数具形似剑鱼,腹有四足,背长尖刺的怪物尸体。奇花异草神树上的不均匀光辉像是它们的血溅上去的,因为它们的伤口焕发着同样的光辉。 钟离沉默地望着这延绵数里的光辉,他不清楚究竟需要死亡多少只怪物才能勉强形成这么一道亮光,但他知道或许这世上将会少一个种群。 过了会儿,钟离身旁的空间突然荡漾出两道涟漪,只见一个白发老人乞丐以及一个鬼面黑袍自涟漪中扑出,跌倒在地上疯狂喘着粗气。 醉剑仙率先恢复,他立马扶起白冷,关心道:“没事吧?” 白冷残喘道:“没,没事。” 说话间,一滴接一滴的血已自她的鬼面下巴流出,她紧忙伸手假装调整面具,却是趁机抹掉血流。 随后,白冷急切地看向钟离,才张口,钟离就已提前道:“别急着说话,先缓缓吧。” 白冷点了点头,等了好一会儿,才急道:“你能直接带着我们回去吗?我想太子不会在这里。” 钟离疑惑道:“为什么这么确定?” 白冷道:“太子只是一介凡躯,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撕扯力。如果太子来了这,那必然会成为碎片,无主的巡龙笔会回到皇宫的神案上。” 钟离叹气道:“抱歉,我无法带着你们直接回到原来的走廊。” 白冷听到钟离的道歉,静下心来,道:“是我强人所难了。” 醉剑仙注意到四周的尸体,道:“白冷,你看这么多龙鲬!可惜全死了。” 白冷才注意到死去的怪物,扫视一眼,思索道:“龙鲬的血液可以用来制作长明灯,仅是一滴就百年不灭,可他们收集这么多血液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还有,龙鲬只生活在水底,但这显然不是水底?” 钟离道:“或许,只有往前走,才能知道答案。” 白冷点了点头。 穿过深林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的守护者大多被杀死,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直至宫殿的中心。 宫殿中心空荡荡的,却不再黑暗,顶部有浩瀚的星空照耀,但这星空是怪异的,静止地像是一幅画,若是眼力尚好,便能瞧见里面藏有一黑一白两座石棺。 白冷笑道:“我终于明白他们收集这么多龙鲬的血来干什么了,这天上每一颗点亮的星就是一只龙鲬的心头血。” 醉剑仙昂头望着星空,眼里充满了疑问道:“这副星空图好像是用巡龙笔画的。” 白冷道:“没错。我大概猜出这座墓里沉睡的是什么人物了。” 醉剑仙和钟离都好奇地看了过来,白冷说道:“以前我深困宫闱,唯一的乐趣就是去藏书殿看书。 传说大荒帝国的第一位皇帝生下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公主,公主天生便能招香引蝶,强大的鬼怪频繁闯入皇宫想要吞噬公主,让皇帝心烦不已。 一次神门山求神之行,被神明收服的邪龙对公主一见倾心,便以自己最宝贵的逆鳞作为彩礼,向皇帝提出迎娶公主。 皇帝以重利召集天下铁匠将逆鳞打造成了一支笔,一个玉玺。笔自然是如今的巡龙笔,但如今的玉玺却早已不是当初那枚玉玺。 我想,他们应该也发现了这点,故意将太子引来,利用巡龙笔要从这墓地里拿走什么东西。” 醉剑仙目光灼灼道:“你的意思是这是那条邪龙的墓。那星空上的两个棺椁就是邪龙与公主的。” 白冷道:“按照现有的信息推断,是这样的,不过我不清楚壁画上的天使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历史上从没有记载过她,所以如果有了新发现,现有的结论将会被推倒。” 钟离道:“那太子呢?” 白冷道:“巡龙笔作的画还未消失,就足以说明太子还没有生命危险。” 醉剑仙再道:“这里空荡荡的,只有星空之上的两座棺椁可以探索,但灵力压制的状态还存在,可他们是怎么上去的呢?” 钟离提醒道:“还记得龙鲬吗!” 醉剑仙点了点头,眼里却还是疑惑的。 白冷道:“水,龙鲬生活在水底世界,可如今那里却一滴水也没有,你猜水到哪去了?他们利用水干了什么?” 许是老了,醉剑仙绞尽脑子思索了一会儿,便烦躁得抓着胡子道:“想不出啊,是我太蠢了吗?” 白冷笑道:“你不蠢。” 钟离微笑道:“恕我直言,也不太聪明。” 醉剑仙气道:“你们…!” 气愤间,他突然发现他们说话始终都如此默契,甚至就连笑也出奇地默契,难道这就是心心相印。 想到这,他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失意之色。或许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自己又何必强插上一脚,拆散人家。况且自己如今的模样,哪里还配得上她。 醉剑仙沉沉地低着头,半放下眼皮,尽量将不争气的泪包裹在眼皮里。 钟离与白冷瞧着醉剑仙如此神态,互看一眼,只觉得莫名奇妙。 白冷摸摸醉剑仙的脑袋道:“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连个小玩笑也开不起。” 钟离正色道:“这样么,以后,我尽量不附和她的玩笑了。” 醉剑仙退下两步,远离白冷道:“不是,是我眼里进沙子了,你们前面开了我那么多玩笑我都没在意,这次怎么会突然在意呢?所以一定是进沙子的缘故。” 白冷道:“知道了,知道了,眼睛进沙子了,是我们误会了。” 醉剑仙用手背擦擦眼,坚定道:“本来就是进沙子了,怎么搞得好像我小气一样。” 白冷憋着笑,道:“如果把外面的水引入这座大殿,你说他们能不能够到星空上的棺椁。” 醉剑仙恍然道:“可是现在水到哪去了呢?” 白冷摇摇头,钟离也摇摇头。 醉剑仙道:“看来你们也不清楚。” 白冷道:“先找找看有没有机关吧” 钟离道:“我飞上去把棺椁抬下来就好了。” 白冷道:“也行。” 钟离飞身而起,越往上空间越大,穿过星空后,更是浩瀚无垠。 他来到棺椁旁,黑色的棺椁已经被打开一角,露出一根比他的身体还要巨大的巨龙指甲。 他用手压了压,棺椁立马下沉数寸,然后又浮了回去。 他将手再次放在棺椁上,死压着它下沉,当棺椁穿过星空,浮力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直接变成下坠的趋势。 钟离没有想到这股浮力不是来自于棺椁,而是来自于星空,他立马反应过来向上拉,但他抓着的地方根本不好使力,十分的力气往上拉,只有半成不到的力气作用在棺椁上。 下方的两人看着棺椁巨大的阴影砸来,吓得瞳孔一缩,忙向外躲去,可巨大的棺椁阴影覆盖着整个宫殿,根本无路可逃。 好在钟离反应很快,使用神力包裹宫殿,将其托回星空之上。 钟离落地道:“这个宫殿看起来很大,但棺椁更大,放下来就没有办法不在破坏宫殿的情况下查看,但这个宫殿是这片空间的顶梁柱,不能破坏,否则……” 白冷失望道:“既然如此,你独自考察吧,要是遇到不明白的地方,拿下来问我。” 醉剑仙道:“钟离,要不你抱着白冷飞上去,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太麻烦了。” 白冷面具里的脸立马红透了,一直红到脖子下,她呵斥道:“青苍,你在胡说什么,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醉剑仙慌张道:“我,我…,只是…” 钟离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拉着你们俩上去,星空之上有浮力,不需要使用灵力。” 白冷脸色缓了缓,道:“可以。” 第96章 探索棺椁 钟离带着两人飞上星空,然后松开了手,让他们适应这种浮力。 一会儿后,白冷道:“打开棺材吧。” 钟离点了点头,一手稳住黑色龙棺,一手用力缓慢地推开棺门。 棺椁内躺着的巨龙全貌逐渐显露在三人眼前。 巨龙虽已逝千年,却像只是沉睡了般,死亡与时间从未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被掏空的心口出现的一丝腐朽伤痕。 醉剑仙已被震撼到了,他呆呆地瞻仰着巨龙的身躯,脑里忍不住地幻想巨龙往日的神姿。 棺椁内壁刻有金色符文,这种符文即使是见识颇多的白冷也不认识,她只能尽量记下这些文字,供日后破解。 记下文字后,白冷开始研究黑龙心口的伤痕,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龙,也是第一次研究龙躯,因为龙身死而不灭,她于人类尸体的经验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凭借眼力分析出黑龙的心口共遭受过两次攻击。 第一次应该是壁画所说的,黑龙挖出自己的心脏分了一半给天使,所以心口有五个还未完全愈合的指印。 通过对黑龙指甲的进行对比,可以确认推断无误。 第二次的伤是像针一样细且长的坑洞,这个伤只在空洞的心腔中心留下一个蚂蚁大小的坑。 若非白冷足够细心,倒真难以发现这个伤痕。按照计算,这根针至少长六尺才能完全刺穿心脏,在心腔底部留下痕迹。 检查完心口后,白冷又在黑龙其他地方检查了一番,摇头道:“没有什么新痕迹,他们应该不是冲着这条龙来的。看来真相就在那座白棺里。” 钟离道:“出口应该也在那。” 醉剑仙已游到白棺旁边尝试推动它,但即使他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棺椁也依旧是纹丝不动,直到钟离来到他身旁,帮他一把,棺门才被打开。 出人意料的是,棺椁里躺的竟不是黑龙迎娶的公主,也不是天使,而是一个没有脑袋,全身长满眼睛的金身巨人。 巨人的眼睛都是睁开的,只有眼白,眼白里还晕着几丝新鲜的血,像是刚死去般,但它身上又没有任何的致命伤,甚至,就连一点小伤也没有。 白冷道:“这是传说中的百目巨人?” 醉剑仙笑道:“传说在大洋的彼岸有一个巨人的国度,它们没有脑袋,却有堪破世间一切虚妄的百眼。以前我还一直好奇它有没有嘴吃饭,现在看来它的肚脐眼就是嘴巴。” 白冷听到这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钟离仔细瞧着百目巨人的尸体,发现在上百只眼睛的角落里,有一只半闭着的眼睛。 他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奇怪的力量,便提醒白冷道:“它有一只眼在散发一种微弱的奇怪灵力,好像连接着某个地方。” 白冷循着钟离的目光看了眼,道:“先勘测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异样或者出口,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忽略。反正星空还在,太子应该也没有什么事。” 白冷游走于巨人身体上,发现百目巨人的背部似乎压着什么东西,背部与棺椁的缝隙中竟有丝丝不同寻常的怪味。 她立马叫来钟离道:“能抬起它的背吗?” 钟离点了点头,找了一个好位置,微微使劲。 其中憋屈千年的腥臭味在钟离抬起巨人的一刹那疯狂自缝隙中钻出,打在钟离他们脸上,冲入他们的鼻腔里, 只是一瞬间,他们的鼻子里、嘴里、乃至脑子里就全都是比臭水沟还要臭百万倍的味道。 即使钟离闻到味道后立马憋住气,留在鼻腔的味道却依旧萦绕在鼻腔里久久不散。他黑着脸将尸体抬到一人高,只见巨人的后背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像是被挖去了什么东西。 白冷只看上一眼就立马跑开,而醉剑仙闻到味道时就已逃走。 钟离也没有看出什么信息来,就将尸体重重丢下,飞到高空中去呼吸新鲜空气,但无论他飞得多高、多远,那种臭味依旧紧紧地跟在身旁,挥之不去。此时,他才发觉短短几个呼吸间,身上的衣物已然被熏臭了。 他缓了一会儿,来到白冷旁边道:“看来秘密就隐藏在那只唯一还活着的眼睛里。” 白冷闻到钟离身上隐隐约约的味道,悄悄蹙了一下眉头,道:“打开这只眼睛吧。” 钟离一指点出,射出一道金光扑入人脑袋大的巨人眼睛上,荡起一圈涟漪后,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钟离有些疑惑地道:“不应该啊。” 醉剑仙定定地盯着那只巨眼,道:“这只眼睛好像被炼成了法器,没有相应的法决,催动不了。” 白冷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是水,这座宫殿本应该拥有很多水的,但现在却消失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全部涌入了这双眼睛里。” 钟离道:“很有可能。” 醉剑仙道:“那我试试水灵力。” 醉剑仙来到巨眼旁,手掌相抵,平放于气海前,微微入定,手掌间便冒出盈盈蓝光,手掌再分开合画一个圆,随着这一个动作的移动,浓厚的水属性灵力缓缓聚在双手间形成一个水球。 醉剑仙将水球往前一顶,水球立马变成一道水柱射向巨眼,竟然没有一滴半滴溅落而出,全被眼睛吸收了。 白冷喜道:“猜对了。” 一会儿后,醉剑仙道:“这眼睛需要多少水呀,怎么还不开。” 白冷道:“估计得一宫殿的水。” 醉剑仙脸色一白,道:“那不得把我吸干。” 醉剑仙连续输送水灵力半个时辰后,眼见这只巨眼还不睁开,顿时急道:“白冷,想想办法,在被压制的情况下,灵力造水消耗太大了,我快撑不住了。” 白冷看见巨眼的眼皮忽然动了动,忙道:“再撑一会儿,眼睛已经有反应了。” 一柱香后,醉剑仙喉咙里像是卡了一个枣,声嘶力竭地道:“打开了没有?我撑不住了。” 白冷道:“还没有。” 再过去半盏茶时间,醉剑仙终于彻底掏干了灵力,他有心强撑,却因灵力太少难以稳定手里的水球,导致其突然爆炸开来,直接将他震飞出去。 白冷一惊,忙飞去接住醉剑仙,眼神担忧地看着怀里的他,道:“没事吧。” 醉剑仙瞧着白冷美丽的瞳仁,强颜欢笑道:“没事。” 他只是回答了两个字,喉咙里却是连续涌上三次血。他不想让白冷担心,更不想弄脏她的衣裳,只能生生咽回去。 白冷又如何看不到他的小动作,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白冷将醉剑仙放在棺椁旁,醉剑仙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变化的巨眼,失望道:“抱歉,这次是我拖后腿了。” 钟离忽然道:“不,你成功了。” 巨眼已开始发生变化,它的眼皮缓缓拉上去,露出一颗被眼白包裹的蓝色瞳仁。 明亮的瞳仁倒映着三人的影子,影子好似是活的,正缓缓从眼瞳里走出,当他们走出来的一霎那,立马爆炸,变成一个漩涡。 白冷道:“三个门?” 钟离道:“一人一个。” 白冷却是有些担心醉剑仙,如果三人进去后会分开,没有灵力的醉剑仙假如遇到了危险,将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醉剑仙感应到白冷的目光,见她眼里尽是担忧之色,心里顿时一暖,甜甜地笑道:“我灵力是没了,但剑体还在,一般的东西伤不了我,而且我的酒葫芦里还存有一些剑气。” 白冷道:“进去后如果是分开状态,我会尽快找到你的。” 醉剑仙点了点头。 钟离道:“漩涡在缩小,我们快进去。” 白冷点点头,醉剑仙站了起来,走到漩涡前。 钟离踏出一步走进漩涡之门,漩涡之门瞬间一缩,消失了。 白冷最后看一眼醉剑仙,也走了进去。 醉剑仙心情忐忑地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走进去,不料一个人影突然冲出,抢在他前面钻进去,还伸出一只手死死咬住他的肩膀将他也拉进去,就在被拉进漩涡的一刹那,一只冰冷的铁手突然抓住他的小腿,跟着进入了漩涡里。 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等醉剑仙反应过来想要反抗时,半个身体已钻入漩涡中,不断翻滚的漩涡搅得他的感官天旋地转,根本使不出力气。 第97章 天使机甲 虽是三个漩涡,却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钟离出现在悬崖边,好客的海风瞬间扑面而来,将他拥在怀里,暴躁地洗去他身上的污秽气息,然后染上它自己暖暖的、湿湿的、咸咸的味道。 崖底是海浪疯狂拍打礁石的声响,一浪比一浪汹涌,一声比一声愤怒。 灰蓝色的天空没有流浪的云朵,也没有刺眼的日月繁星。 天地间流动着淡淡的灰色,像是即将天黑,又像是即将天亮,钟离分不清楚,紧跟着出现的白冷同样分不清楚,他们也不再思考这个问题,而是诧异地看向出现在旁边的两人一怪。 站着出现的是气喘吁吁的沈雨,他斜拖着醉剑仙,而醉剑仙的小腿拖着一个高大且强壮的金色人形铁块。 人形铁块刚一出现,各个部位立马上下移动翻转,顷刻间变形成一辆生有六翼的飞行器,只听一声如猛兽般的轰鸣,飞行器立马喷出一道金焰,化作一条金影冲了出去。 两人回过神来后,都对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沈雨一阵打量。 白冷道:“你怎么醒来了。还有,那个铁东西也是你带来的吧。” 沈雨道:“我想通了,就出来了。” 随后,他满怀感激地看向钟离,道:“还得多谢你给我留了一张符箓,否则就算我想通了也不知道怎么醒过来。” 钟离微微点头,道:“我只是给了你走出去的钥匙,出不出去还得靠你自己。” 醉剑仙揉揉发酸的肩膀,对着沈雨道:“刚才那个机甲?” 沈雨无辜地道:“不是我引来的。相反,我发现它后,还狠狠踹了它一脚,不过这家伙太硬了,没踹动。它的目标是漩涡,好在我爬得比它快,否则……” 白冷道:“你是说你来之前它就在了。” 沈雨点了点头道:“那铁疙瘩藏在墙壁上的天使雕像上,要不是它突然变形往上爬,我估计也看不到。” 白冷转眸瞧向钟离,想问问他有没有发现过它。 钟离道:“它没有生命气息,像毕飞假死那种,所以如果我不特意搜查的话,很难发现它。” 白冷疑惑道:“偷天的人吗?可他们不是先我们一步吗?” 钟离猜测道:“偷天的技术是从矮人遗迹里得的,并不具有唯一性。” 白冷道:“难道是乌托邦那边的?除了偷天也就乌托邦感兴趣了。” 醉剑仙道:“我记得神门山下的神城有人研究这种技术。” 沈雨道:“虽然我没去过,但听说神城在神门山的隔绝阵法里,只有神诞日那天可以出来透透气。” 醉剑仙道:“你也说了可以出来透透气,他们可以暂时不回去的。” 钟离道:“有没有可能,操作这机甲的是矮人。” 话才说出,三人立马就否定掉了。 白冷道:“矮人最后一个王国灭于两千年前,被人神和精灵神联手灭的,没有活口。” 钟离疑惑道:“为什么?” 白冷摇摇头道:“不太清楚,有传言说因为矮人在大量抽取地脉灵力制造一个可以屠神的战争机器,才引来了神明的注视,但史书上又记载矮人非常爱好和平,从没有主动侵略别的国家或种族一次过。 也有传言说他们杀了自己的神,人神与精灵神才联手降下神罚与诅咒,让他们绝种。” 几人交谈间,山下突然传来山崩地裂的爆炸声,震得脚下的悬崖也微微颤抖,爆炸过后,是一阵飞尘飘扬。 白冷道:“打起来了。” 钟离道:“去看看。”元宝小说 醉剑仙将手放在沈雨肩膀上,道:“背我去看看。” 沈雨道:“你自己不会跑过去?” 醉剑仙翻着白眼道:“废话,要是我还有灵力,还能被你偷袭吗?” 沈雨笑道:“好,好,好,念在你帮过我的份上,背你一程。” 钟离与白冷已像箭一般射了出去,沈雨不情愿地背上醉剑仙,也向山下蹿去。 山下本来有一幢草房子的,如今变成了草渣木屑于空中乱舞,金色机甲站在其中,手里提着一个貌美如花、风姿绰约的少女,脚下压着一个刀疤脸男子,男子的胸口被它踩得前胸贴后背,血流不止。 不远处,躺着一位气质不凡,面容神俊的男子,他握着一只笔,目光死死盯着金色机甲,嘴里吐着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白冷看到男子顿时一喜,跑过去扶起他道:“太子,你没事吧?” 男子强咽下嘴里的鲜血,嘶哑道:“快救她。” 白冷看向钟离,钟离点头道:“交给我吧。” 金色机甲已伸出手掌贴在少女胸口,神圣的光辉自掌心冒出侵入少女心口,少女脸色逐渐痛苦,周身逐渐泛出毁灭气息的黑气。 钟离已准备出手,却见少女脸上的痛苦之色突然变成了狞笑,白如雪柔如水的肌肤上骤然生出了一片片一列列的鳞片,如鹅卵石般光滑的额头瞬间破开了两个口子,钻出两根黑色的珊瑚枝,像是龙角。 龙化的少女身躯一震,一道强大的毁灭力量自她体内震出,将金色机甲震飞出去,她嘴里带着狞笑,藐视着飞出百米的机甲,高高在上地道:“卑微的蝼蚁也敢觊觎吾的神力。” 金色机甲从地上跳起,跃向高空,阵阵金光自它身上激荡出,像是降临凡尘的太阳,四周的空气顷刻间被点燃,无色之火充斥天地间,草木瞬成灰,就连厚重的大地也热得直冒烟。 白冷赶忙将灵力输入太子体内抵抗热浪。 沈雨运起灵力护着自己,目光却是惊恐地望着天使机甲,如此强者他还是第一次见,只是光凭散发的力量就足以伤到他,如果真打起来他不得被波及而死,想到这,他心里不禁又有了退意。 机甲后背逐渐长出六只薄如蝉翼的淡金色翅膀,平淡的眼眶也冒出金色的火焰,它单手一挥唤出一把长矛,长矛被它握在手心时 即刻燃烧起恐怖的金焰。 龙化少女抬头望着进入新状态的机甲,眼里的藐视瞬间转换成了深不见底的仇恨,拳头握着咔嚓响,后背也张开了一对漆黑的龙翼。 她咬牙切齿地憎恨道:“吾讨厌天使,讨厌关于天使的一切,所以给吾毁灭吧。” 说话间,拳头已打了出去,跟着拳头出去的还有她的人,像是一道黑色闪电,转眼就出现在了天使面前。 天使机甲横矛一划,划出一条金色的线条,线条好似一张嘴,微微张开,喷出一道仿佛能焚尽一切的烈焰瀑布,瀑布所过之处,空间都扭曲得不成样子。 龙化少女拳势不变,只是张了张嘴,随着一声震耳龙吼自她喉咙里涌出,一团黑色的、充满毁灭气息的龙息被喷出,对上天使的烈焰。 两者一开始不相上下,但天使的烈焰只是单纯的高温,而龙息的存在却是为了毁灭一切,天使烈焰逐渐不敌,龙化少女的拳头终于穿过烈焰来到天使机甲眼前。 天使机甲却是没有动作,静静地等了万分之一毫秒后,突然刺出长矛掠过龙化少女的拳头,以更快的速度插向她的脖子。 一寸长一寸险,龙化少女的拳头离天使机甲的脑袋还有半寸时,长矛就已刺穿了她的喉咙,长矛上的烈焰瞬间爆发,将她烧成火人。 龙化少女停止了龙息,因为咽喉被卡住了,但她却在笑,笑声十分疯狂。她竟抵着长矛继续前进,使得长矛直接从她后颈刺出,而她的拳头也打在了天使的脑袋上。 充满毁灭气息的黑暗神力终于爆发,将天使机甲的脑袋炸成碎片,将扭曲的空间炸出一个黑洞,连带着要将这片海域一起震成碎粉。 万里的海水瞬间消失,露出海底的大坑,随后又被重新填满,海中心的岛屿却是相安无事,只因钟离早一步利用地脉之力将其护了起来。 龙化少女兴奋的笑声响彻天际,但身上的烈焰却没有随着天使机甲的死去而消失,又或者说天使机甲还没有死。 龙化少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笑声戛然而止,也就在此时,她的咽喉忽然通了气,没了脑袋的天使已抽出长矛,对着她胸口一划,看似坚硬无比的鳞片直接被划开,露出一颗强壮的心脏。 心脏的一半是黑色,另一半是暗金色,每瓣的中心处都有一个不可愈合的针细小洞。 第98章 绕口令 无头天使伸出手掌想摘下心脏,却在半途被龙化少女抓住。 龙化少女愤怒地打出另一只拳头,无头天使却是扭身躲过,并再次伸手摸向她的心脏,龙化少女只能被迫防御。 两人在天上你来我往,无头天使却不再与龙化少女硬碰硬,转而利用技巧与她周旋,而龙化少女只知道使用蛮力,没过几招便被无头天使突破防御将手放在了她的心脏里。 龙化少女眼见心脏一疼,便明白已来不及阻挡,既然要再次被掏出心脏活活痛死过去,不如一起死算了,毕竟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凡人了。 她嘴角突然疯狂一笑,身体随之胀大成球,被天使握在手心即将摘出来的心脏也瞬间膨胀,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毁灭神力。 天使瞬间放弃心脏,另一只手掌掌心内部打开一个洞,弹出一道白光,形成一个空间之门,它想打开门逃跑,但龙化少女的身体已经崩溃,它才做出放弃心脏的动作,泄出的毁灭之力就已将它的手臂摧毁,并蔓延到了它的身体上。 就在天使被摧毁,龙化少女要炸开时,一只如黄玉般温润的手出现在了她心口,强压下她崩裂的心脏以及身体。 龙化少女竭力看了眼玉手的主人后,沉沉地睡了去,她的身体立马恢复成人身往下坠去。 钟离揽住坠落的少女,并伸出另一只手按住趁机打开空间逃走的无头天使。 无头天使挣扎片刻,发现无用后,身体里立马嘀嘀嘀地轻声响着,像是在倒数,越来越急切。 钟离有些疑惑,就在急切的嘀嘀嘀声变成一个无限延长的嘀时,天使毫无预兆的爆炸开来。 狂暴的天使烈焰瞬间将钟离包裹,将空间炸碎,甚至将头顶的灰蓝天空点着,天空的灰烬里显现的是世界之外的宇宙,但转眼即逝,因为一道金光神力将烈焰包裹了起来。 钟离安然无恙地从中走出,将少女放在地上道:“可惜了。” 沈雨瞪着眼睛,看偶像似地盯着钟离看了半晌,他绝没有想过钟离竟然这么强,随手就能压制一位比灵王境还要强大的人。 太子听到钟离说的’可惜‘一词,脸色惨白地道:“她死了?” 白冷却是明白钟离此话是何意,解释道:“太子误会了,钟离可惜的是那个机甲没能留下。” 太子脸色缓了缓,微微一礼,歉道:“钟离,金鸡岭下,多有得罪,我在此向你道歉。另外,多谢你救下了她。” 先前所遇的金先生竟然就是太子,但钟离一点也不意外。 他谦道:“金先生客气了,这只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太子旋即看向白冷,好奇道:“你许诺了什么给他?” 在当时他可是以重利诱之,却没能吸引钟离,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他。 白冷道:“回太子,他想去神门山。” 太子恍然,点头道:“我回去后,立马给你发神邀帖。” 沈雨回过神来,对着曾经虐待他的太子,冷道:“尊贵的太子殿下,草民也是出了力的,您回去后应该不会变脸,派人把我的老巢给端了吧。” 太子盯着沈雨半晌,面上没有丝毫情绪,过了会儿,才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你,当初你丢下我自己跑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沈雨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不是跑,是请救兵去了。在当时也就只有我沈雨知道太子殿下的下落了,若我有意隐瞒,我想太子应该…” 醉剑仙道:“太子殿下,沈雨说得对,要不是他,我们还真找不到你。” 沈雨赞赏地看了眼醉剑仙。 白冷附和道:“太子殿下有巡龙笔护身,我也没有办法利用占星术找到太子,好在沈雨以德抱怨,不计前嫌,愿意帮我们找到您。” 沈雨听到这话,脸都羞红了,他从没觉得自己在别人眼里这么正派过。 话都说这个份上了,太子只能道:“你沈雨能不计前嫌的帮我,我自然也不会忘恩负义地带人毁你老巢。还有,这次我欠你个人情。” 沈雨激动道:“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太子忙道:“我还没赏赐你,更不可能帮你解除那批小孩的诅咒。” 沈雨道:“我也没说要您解开诅咒。” 太子看向老态尽显的醉剑仙,道:“你是谁,想要什么赏赐?” 醉剑仙张张嘴,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名字,毕竟堂堂醉剑仙变成了这个鬼模样,多丢人呐。 沈雨张口就道:“他是天傍第三的醉剑仙啊,太子应该见过才是,哦,对了,我忘了,他为了来救您,心脉受损,灵魂遭到重创,变老了,您认不得了很正常。” 白冷还在想着怎么帮醉剑仙解释,才不丢他面子,没想到沈雨直接大气凛然地说了出来。 太子感动地看着醉剑仙,道:“有劳了,回去后,我让太医院给你调理身体。想要什么赏赐随便说,只要我能拿得出。” 醉剑仙感激地看了眼沈雨,躬身谢道:“多谢太子。” 沈雨笑着眼睛拍了拍醉剑仙的肩膀,小声道:“记得请我喝酒哦” 醉剑仙点了点头,道:“会的。” 这时,昏迷的少女醒了过来,她疑惑地看着钟离他们道:“小金,这些人都是谁呀?” 就在众人疑惑小金是谁时,太子突然恭敬地回道:“老祖宗,他们是来寻我的手下。” 老祖宗! 众人都疑惑地盯着少女看了半晌,谁也不敢说话,而沈雨看着太子恭敬的表情就想笑,却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少女望着本是葱葱郁郁的岛屿忽然变成了一块黑焦炭,道:“另一个我又出来了,是不是?” 太子点了点头,道:“是的。” 少女哀怨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他们来接你了,你就跟他们回去吧。” 太子道:“老祖宗不一起回去?” 少女道:“我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怎么还能回去。况且,天使对我下了诅咒,我无法离开这座岛。” 白冷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老祖,小人是一名侦探,想了解一些事情,能问一下吗?” 少女好奇道:“你想问什么?” 白冷道:“您是不是嫁给邪龙的公主?” 少女点了点头,道:“是我。” 白冷道:“我想知道你与邪龙与天使之间的关系。” 少女沉吟一下,道:“真实关系有些复杂,简单来说天使喜欢邪龙,邪龙喜欢我,但邪龙突然腻了,又喜欢上了天使。 然后天使说喜欢我,邪龙就吃醋,要杀了我,天使阻止了。 但没一年,天使自己杀了我,然后邪龙突然牺牲自己救活了我。天使也莫名其妙把心脏给了我,然后死了,对了,死之前,它还永远把我封在这座小岛上,让我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众人被绕晕了,什么也没听懂。 白冷只得写出黑龙棺椁上的文字,问道:“老祖,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少女瞧了一眼,摇头道:“不认识。” 钟离问道:“那些黑袍人呢?” 少女道:“他们从我这里求了两根针,然后离去了。小金的巡龙笔没了龙脉龙力,只能留在这等人来救他,我还说他至少能陪我一年两年的,没想到才几天,你们就来了。” 白冷警惕道:“什么针?是不是很长?” 少女道:“邪龙留给了我一根较细的,天使留给了我一根较粗的,虽然能自由变换长短,但没什么用,我就给了他们。” 白冷故自呢喃道:“对上了。” 少女道:“什么对上了?” 白冷道:“他们来这的目的对上了,说不定那两根针是什么珍贵武器。” 少女道:“也能当武器吧,毕竟是用百目巨人的石心磨的。” 几人谈论了许久,昏暗的天气变得更暗,随着一道雷声,雨水哗哗地打了下来。 白冷独坐在山崖边的石头上,望着远海掀起的飓风,思考着什么。 钟离走来道:“你刚才瞒了什么?” 白冷道:“对他们没用的真相。” 钟离坐在她旁边,道:“对我呢?” 白冷瞥了眼钟离,道:“对你应该有点用。” 钟离道:“你说说看,现在只有我们。” 白冷道:“我向来严谨,目前都只是猜测。如果现在告诉了你,虽然你会冷静地面对,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拔除,如果我猜得是对的倒也没事,如果错了,那你可能会后悔,所以,等我验证这个真相的真假后,再告诉你吧。”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道:“听你的。” 白冷突然道:“如果你是这个世界的人该多好啊!” 钟离道:“为什么?” 白冷笑道:“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冒险,探案了。” 钟离奇怪道:“可是我们现在也在冒险,探案。” 白冷答道:“这不一样。” 钟离不理解,但也没有继续问。 两人默默地淋着雨,望着远处与闪电和飓风战斗的燕子。 一会儿,醉剑仙也来了,他没有说话,也静静地望着那只燕子一次次地掉入海面,又一次次地死里逃生,重新展翅翱翔。 第99章 泰安城 大荒帝国的京城名曰‘泰安’,其意为国泰民安,是大荒最繁荣的城市,也是最具包容性的城市。 入京的队伍总是滔滔不绝,从早上一直到第二早上,从未断过。 排队的时候,苏沫无聊地掀开车帘,伸出半个狐狸脑袋四处张望,待望见恍如百丈巨人站在眼前的恢宏城门时,顿时震撼地张口“哇”地叫了起来。 待四周的人听见苏沫震撼的可爱叫声,好奇看去时,她人已被拉了回去。 苏沫兴奋地对车厢里的同伴道:“泰安的城墙好高啊!” 白玉秋道:“圣女殿下,你现在的身份是仙绛阁的头牌,请注意点形象。” 苏沫委屈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颜溪剥开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橘子,递给苏沫道:“别耷拉着脸了,吃个橘子吧。” 苏沫看着晶莹剔透的橘子,目光一亮,狐耳立马开心地耸立起来。 她接过橘子,张嘴准备一口吞下,忽听白玉秋提醒道:“圣女殿下,请注意您现在的身份,如果主上知道您又这样,可能会生气。” 苏沫无奈地合上嘴,动作优雅地撕下一瓣橘子肉,送入嘴里,细细咀嚼了许久才咽下。 慢悠悠地吃下第二瓣后,苏沫终于受不了这种吃法,生气地将剩下的橘子丢回果盘,道:“这样子吃根本就没有意思。” 颜溪安慰道:“习惯就好,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白玉秋道:“圣女殿下,如果您不想为主上分忧,属下马上派人送您回去,在地宫,您想怎么吃都行。” 苏沫道:“好了,好了,我忍着还不行吗,别总拿主上哥哥的话来压我。” 白玉秋道:“属下绝无狐假虎威之意,只是主上确实说了,这次的任务您可以随时放弃。” 苏沫忍不住又将橘子拿回来,撕下一瓣,道:“我明白了,我会忍着的。” 她将撕下的一瓣送入嘴中,细细嚼了起来。橘子很甜,可细嚼慢咽的吃法让她觉得食之无味,但又弃之可惜。 马车顺利入城,停在了仙绛阁门口。 苏沫换上一身大红色的精致舞衣,脸上戴着一扇赤珠面帘,发髻高盘,额前点缀一滴朱砂,赤足走下马车,步履优雅地向仙绛阁走去。 颜溪与白玉秋分别戴上一张样貌普通的人皮面具,身穿白衣,手持长剑护在苏沫左右。 仙绛阁是京城有名的娱乐场所,接待的客人大多是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 阁中一楼是一个宽阔的大舞台,二楼的中间是空的,只在围着舞台的边缘设置了几个厢房,每一个厢房上的客人只需微微低头,就能清晰地瞧见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女们。 当苏沫走入舞台中央时,所有男人的眼睛都被点着了火,眼神炙热地打量着她浑然天成的狐媚眼、面帘下的朦胧脸蛋、微微裸露的饱满胸脯、纤细的玉手柳腰、洁白无瑕的双足以及像是火焰在燃烧的红色狐尾。 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道:‘极品,极品,当真是极品。’ 苏沫抬头与楼上的男人们对视一眼,只觉他们炙热的目光像是一双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恶心极了。 但一想到这次的任务,她只能忍着恶心,踩着练习了上百次的舞步,舞了起来。 她手腕上和脚腕上的铜铃也随着她的舞步,舞了起来。 她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火蝴蝶,铜铃是它的歌声。 众人瞬间沉浸其中,活泼而不失优雅的舞蹈、清灵的歌声、若有若无的笑声共同编织出一场绝美的幻境,让他们不可自拔。 一舞过后,苏沫对着众人遥遥一礼,用着清甜优美的声音,道:“各位客官,奴是仙绛阁新来的舞女苏巧烟,欢迎各位以后来捧场。” 语毕,苏沫被人接上三楼,艺人接待客人的专属房间里。 苏沫看着房里的大床,眼睛一喜,立马扑上去滚着圈,笑道:“颜溪,这么大的床,够我们三个人一起睡了。” 说完话,苏沫就见白玉秋冷脸看着自己,手里的剑都被她抓得颤抖了起来,看起来很生气。 苏沫慌忙端坐在床边,歉道:“不好意思,兴奋过头了。” 白玉秋道:“属下不希望每一次都需要属下来提醒殿下,既然扮演了这个身份,你就必须忘记原来的自己,习惯这个新身份。” 苏沫低头不敢看她,点着头道:“哦” 男人们开始向仙绛阁询问其价钱,得来的回应却是‘有市无价,非少年翘楚不见。’ 少年郎儿自是豪情万丈、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汪家少年调侃道:“苏兄,她和你同姓,你就别掺和了,让我试试。” 苏家少年冷哼道:“休想,凡是你想要的东西,都得先过我这关。” 雷家少年:“不如,让给我吧,反正你们除了平手还是平手。” 少年郎儿在这边争论不休,互放狠话,而那些中年老人面对区别对待,虽是恼羞成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仙绛阁的后台有些硬。 但自苏沫出现的第二天起,他们就再没有来过。 舞台已成了武台,只需十万金币就能参赛,获得与仙绛阁头牌一亲芳泽的机会。 苏沫每天只能呆在房间里,除了练会儿琴外,就是无聊地听着楼下的呐喊与欢呼声。 两天后,她的房间终于被敲响,白玉秋打开门,一位身穿白衣长相邪魅的男子走了进来。 白玉秋抬剑拦住跟着进来的侍卫,道:“请留步。” 侍卫立马拔出刀剑,对着白玉秋,道:“滚开。” 老鸨赶紧上前劝下侍卫的刀剑,道:“慢着,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知道吗?敢在这动手,你们是不想活命了。” 白衣男子道:“把剑收起来,出去。” 侍卫首领将剑收起来,道:“公子,其他人可以出去,请务必让属下陪伴在左右。” 老鸨骂道:“哎呦,我说这位大哥,你要不相信我仙绛阁,可以求你的主子离开,我们可以让亚军顶替。可如果你打着白嫖的心思赖在这里,就休要怪仙绛阁翻脸不认人了。” 侍卫首领道:“你…” 他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衣男子道:“贯休,你也退下去吧,这里毕竟是京城,仙绛阁更是那位的生意,不用像往常那般警惕。” 侍卫统领无奈道:“是,公子。” 统领退下去后,老鸨对着里屋道:“巧烟姑娘,这位是本次大赛的冠军,君逸公子,还不快来见见。” 闻言,苏沫莲步微移,从里屋走出,来到男子面前,动作端庄地行了一礼,道:“小女子苏巧烟见过君逸公子。” 君逸看着苏沫朦胧的容颜,失神片刻,痴笑道:“巧烟姑娘果然风华绝代,看来此行不虚。” 苏沫笑道:“公子过奖了。” 老鸨道:“老身就不打扰公子与巧烟姑娘独处了。” 老鸨出了去,颜溪与白玉秋看一眼苏沫,也跟着走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苏沫看着出去的两人,心里有些紧张。 君逸瞧见苏沫脸色忽地有些苍白,顿时笑道:“巧烟姑娘在害怕?” 苏沫结巴道:“没,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坚定,神情镇定地道:“公子,请坐。” 君逸点头道:“请。” 他从苏沫身旁走过,顺带伸手摸了一下于空中摇曳的狐狸尾巴。 苏沫面色一炸,忙收起尾巴环在腰间,眼神恨恨地看了眼君逸,却又不得不笑语盈盈地给他倒上一杯茶,道:“公子请喝茶。” 君逸突然伸手一把揽住她,将她拥在怀里,苏沫本能的反抗,却又考虑到会暴露,只能任他摆布。 君逸撩开苏沫脸上的面帘,眼神顿时一痴,面露享受地深吸一口气,道:“嗯,当真是拨云见月,巧烟姑娘既然有这么美的脸蛋,为何还要藏起来独自观赏呢?不如,我帮你取下吧。” 他将嘴慢慢地靠近苏沫的脸,苏沫瞳孔一缩,十分想挥拳把这个恶心的家伙打飞出去,但为了任务,为了不让主上哥哥失望,她只能恶心地闭上眼睛。 灼热的嘴唇印在脸上,取下了面帘的一边,紧接着一道灼热的呼吸打在了苏沫嘴上,这次,好像是要印在嘴上了? 苏沫一惊,再也忍受不住恶心,忙挣脱怀抱,站起身,气得满脸通红地瞪着他。 君逸舔了舔嘴唇,看着满脸通红的苏沫,得意地笑道:“巧烟姑娘害羞了?” 苏沫压住愤怒的喘息声,端起茶杯,咬牙切齿地递去道:“公子先喝杯茶吧,想必公子夺冠后就急匆匆地来到奴家的房间了,还未好好休息吧。” 君逸忽然摊靠在椅子上,色眯眯地瞧着苏沫道:“我没力气了,要不,巧烟姑娘用嘴喂我吧。” 听到这般恶心的话,苏沫当真想把茶杯仍他脸上,但只能想想,脸上还是露出强颜欢笑的表情,脑子里快速回顾颜溪讲过的对策,道:“公子说笑了,长夜漫漫,你与我还有的是时间,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待情到浓时,再说爱也不迟。” 君逸思索片刻,接过茶水,饮上一口,道:“只以为你是谁拿出来的噱头,原来还什么都不懂,扫兴,真扫兴。” 苏沫见他终于喝下了茶水,强颜欢笑立刻变成了得意地笑,她大骂道:“你个恶心的家伙,我还没说你,你反倒来说我了。” 君逸怒道:“你说什么?我恶心!” 苏沫继续骂道:“恶心鬼,肮脏鬼。” 君逸想要起身,却惊骇地发现全身都没有力气,就连灵力也无法调用,他瞬间意识到自己中毒了。 他忙大喊道:“来人,快来人,贯休…” 他的呼喊声很大,响彻在整个房间,但门外却毫无动静。 苏沫恶心地用茶壶里的水洗了洗脸,道:“别喊了,阵法不透音。” 君逸冷静下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沫摇头疑惑道:“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君逸道:“看来你不是专门针对我的,放了我,我权当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否则…” 苏沫拿出一块漆黑的形似牌匾的小东西,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就是专门针对你的。” 君逸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惊道:“你想干什么?” 苏沫另一只手将茶杯丢在君逸脸上,恶狠狠地道:“当然是杀了你。” 君逸慌道:“你在仙绛阁杀了我,你也会死,你全家都会死。”元宝小说 苏沫气道:“我才不会死呢。” 君逸看着越来越近的苏沫,急道:“只要你放了我,你要什么东西我都能给你,就算是这个天下,我也有机会给你,只要你愿意放了我,…” 苏沫愣了愣,道:“天下!” 君逸以为有戏,忙道:“我是三皇子金逸,现在太子失踪了,只要你和我一起除掉其他的三位皇子,到时候,我当皇帝,你当皇后,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苏沫取下戒指,输入灵力,变成一把小刀握在手里,道:“不行,你太恶心了。” 君逸忽然道:“慢着,巧烟姑娘,你说我恶心,能不能说说我哪里恶心了,好让我下辈子改了。” 苏沫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体忽然哆嗦了一下。 她道:“恶心,你哪里都恶心,就算是下辈子变成爱舔人的小奶狗,我也觉得恶心。” 苏沫将刀对准君逸的脑袋,小心地比划着。 君逸道:“巧烟姑娘,其实,我是金逸的替身,如果你真的想杀他的话,我可以帮忙。” 苏沫愣了一下,道:“你是假的?” 君逸道:“是的,你杀了我,就会打草惊蛇。” 苏沫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假,组织应该不会出错,但如果君逸说地是真的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毕竟组织只说杀进她房间的那个人,可没说具体是谁。 苏沫想到这,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不由笑了笑。 君逸以为有机会,正要继续说下去,忽觉脑袋一疼,鲜血哗哗地从头顶流下,盖住眼眶、嘴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沫会突然动手。 视线逐渐模糊,他却能听到脑子在嗡嗡地响,且疼痛感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轻,等到听不到了,疼痛感也没了。 苏沫已打开君逸的脑袋,将牌匾插进脑子里,重新盖好,最后拿出个瓶子,将药膏倒在刀身,敷在伤口上。做完这一切,她双手已沾满鲜血。 苏沫回到里屋洗了个手,然后坐在君逸对面担忧地瞧着。 半天后,君怡的眼珠子突然动了动,苏沫顿时欣喜若狂,兴奋道:“成功了。” 君逸道:“毕,飞,见,过,圣,女,大,人,恕,毕,飞,还,不,能,行,礼。” 他的嘴像个机器人般木讷地一张一合,说话十分缓慢。 苏沫道:“你怎么说话这么慢,是不是我装错了?” 君逸道:“没,有。” 苏沫道:“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天快亮了。” 第100章 算计 初晓。 满窗朝阳倾泄妆台,妆台又将一缕光种在花瓶上的红梅枝条里,霜露如泪,缀着彤霞,煞是美丽,却是无人欣赏。 金逸摊在座椅上,瞪眼直盯着手撑下巴打瞌睡的苏沫,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沫正沉浸在梦中,时而咂吧咂吧嘴,忽然脸一滑,落在桌上惊醒过来。 她注意到对面的金逸已完全没了反应,顿时懊悔自己不该打瞌睡。 她急道:“毕飞,你,你没事吧?” 金逸回过神来,摇头道:“圣女殿下,属下没事。” 苏沫见他能正常的动,正常的说话,松下一口气,立马又感到困倦袭来,便催促道:“你恢复了就赶紧出去见你的手下,我也好早点休…,额不,是早点练功。” 金逸道:“圣女殿下,属下身上带着血,如果就这样出去,恐怕…” 苏沫强打精神道:“对,我都忘了你身上还有血。” 随后又无精打采地道:“颜溪说要叫热水,就去拉床边的红绳子,它连着楼下的铜铃,你去拉一下吧,我很困。” 金逸道:“圣女殿下,您去床上睡吧,在桌上睡容易惹人怀疑。” 苏沫轻应一声,有气无力地走进里屋,爬到床上,一躺下去立马就打起了小呼噜。 金逸无奈地叹上一口气,走到床边给苏沫盖上一层被子,关上床帘,然后拉了拉床檐吊着的红绳子。 他脱掉染血的衣服坐回椅子上等着,等洗完澡,换上一身新衣,他又站在门口徘徊片刻才打开门走出去。 当一只脚踏出门外,他脸上立马挤出一条春风得意的笑容,昂首挺胸,背着手,看也不看贯休他们,直奔楼下走去。 贯休他们跟上去后,颜溪与白玉秋才进入房间。 颜溪注意到里屋的床帘是放下来的,当下一惊,急步走了过去。 白玉秋却是目露喜色,她早就看不惯苏沫主上哥哥长主上哥哥短的叫主上了,如今失了身,看她还有何脸面再缠着主上。 她目中虽是窃喜,脸上还是显出急切的模样跟上去查看,待看见颜溪撩开床帘,掀开床被后,显现出苏沫衣着完整,还惬意地打着小呼噜的模样后,只觉白高兴一场,气得眼睛直冒火。 颜溪安心道:“还好没事。” 其实兽人部落是没有所谓的贞洁观念的,但长期生活在人类社会的颜溪早已习惯了人类的道德文明,故而也将贞洁看得极其重要。 虽然她身不由己失去了这种东西,但她不想看着苏沫也不明不白地丢掉了这样的东西。 更何况苏沫还是未觉醒的兽神,让人类亵渎兽神,简直就是对兽人的侮辱。 气恼的白玉秋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想法是对兽神的背叛,忙使劲摇摇头,甩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小声道:“颜溪,让她休息吧,我们喝喝茶。” 两人来到茶桌上,静静地品着茶,时而交谈几句。 当黄昏步入黑夜,苏沫悠悠醒来。 她看着帘外模糊地两个身影,叫道:“颜溪,我饿了。” 颜溪应了一声,打开门,下楼准备食物去了。 苏沫起身喝了一杯茶,看着白玉秋道:“我的任务完成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白玉秋沉吟道:“主上还没有指示。” 苏沫吐槽道:“希望别又是干这种事,太恶心了。” 白玉秋道:“应该不会了,我们只有一个毕飞,也只需要一个能完全掌握的傀儡,剩下的事,组织的其他人会办好的。” 苏沫坐下道:“对了,主上哥哥什么时候来看我,我的大梦刀法又进步了哦,这次一定能破解他那一刀。” 白雨秋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默默喝着茶,没有说话。 苏沫察觉她心情好像不好,就也没有再问。 不久,颜溪带着一群婢女端来了二十几道菜,苏沫兴奋地埋头大吃了起来,却立马被白玉秋训斥了一顿。 白玉秋看着苏沫委屈巴巴地细嚼慢咽起来,不自觉地笑了笑。 一天后,苏沫和颜溪她们身着便装,头戴兜帽溜出去逛街。 街上十分繁华,商贩吆喝不断,比起苏沫去过的任何城市都要好,而且过往的兽人竟然都没有带枷锁,这是她最惊讶的地方了。 她记得人类奴隶法里有规定,不带枷锁视为无主之物,任何人都有权将其捕捉占领,怀着疑惑,她问了白玉秋。 白玉秋小声道:“不要对人类的善心抱太大的幻想,它们没有枷锁,只是因为会影响外国人对京城的评价而已。 它们出门的机会很少,且每一次出门都需要服用一颗特殊的毒药,如果三个时辰内不回去,就会被毒死,回去后,它们也一样要戴着枷锁干活。 相比起来,仙绛阁简直就是兽人的天堂,虽然同样是奴隶,但生活状态就是天与地的差距。” 苏沫失望地低语道:“原来是这样的吗。” 颜溪有些不忍,便指着远处的一个小摊子,道:“苏沫,你不是没吃饱吗?那里有个卖烤鱼的。” 苏沫眼睛顿时一亮,可抬眸看着路过的兽人,想到它们戴着枷锁的样子,便心情沉重地没有胃口。 苏沫摇了摇头,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大街里,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停停走走的人类与来来往往的兽人。 人类的吆喝声、讲价声、聊天声…混合成一种生气盘踞在城里,兽人明明就在眼前,可是这种生气里偏偏就是没有兽人的存在。 一路过去,没有任何一个兽人开店摆摊,没有任何一个兽人购物聊天,他们就如行尸走肉的孤魂野鬼般互不相识,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充当人兽和谐的一种假象欺骗初来乍到的外乡人。 明明有了短暂的自由,却是无法享受,只能和孤独一起消磨,它们应该很痛苦吧! 苏沫这样想着,心也越来越痛,她忍不住伸手拦住了一位虎头兽人。 虎头兽人目光呆滞地看了她一眼,跪在地上道了声“大人”后,不再说话。 苏沫张了张嘴,尽管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流到喉咙间还是被生生地卡住。 她沉默了很久,道:“我请你吃东西。” 虎头兽人道:“大人,小的没有资格接受大人的邀请。” 苏沫道:“为什么?” 颜溪拉了拉苏沫的衣领,小声道:“别为难它,没有主人或官府的允诺牌,它不能吃外面的任何东西。” 苏沫又盯着虎头兽人看了很久,袖里的粉嫩拳头因握得太久而变得苍白无色,最后,她无奈地转身离去。 颜溪跟上道:“帝国为了隔绝普通百姓因为同情兽人而接纳兽人融入这个社会,兽人奴隶法规定兽人不能同无关的人类有过多接触,并设有相关的举报与惩罚机制。只有一些官府授权的特殊兽人可以除外,但很少。” 苏沫沉默地听着,但越走越快,哪里人少就往哪里钻。 穿越一座石拱桥时,苏沫因为走得急,走得快,也没心思瞧路,将迎面走来的男子撞倒了。 “哎呀” 男子痛呼着摔倒在地,摔倒时他本能地抓住苏沫的衣服,把她宽松的袍子扯掉了。 他看见苏沫的绝世容颜里郁郁寡欢的表情,惊为天人的同时,心里又怜惜不已。 苏沫想抢过袍子,可才一伸手就被白玉秋抓住了。 正疑惑间,就见颜溪扶起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连连歉道:“对不起,公子,小姐她心情不好,没有看路,所以才…” 男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彬彬有礼地道:“无碍,无碍,其实小生也有错,因为一些原因同样在生气,没有仔细看路,才撞到了你家小姐。” 男子又拍掉苏沫袍子上的些许灰尘,双手捧着递还给苏沫,双眼爱慕地盯着苏沫的倾城容颜,道:“小姐,你的袍子。” 苏沫正要接过,忽听白玉秋冷道:“袍子都脏了,你还给我家小姐干什么,我家小姐好不容易从仙绛阁出来放松一下,现在倒好连遮掩身份的袍子都给你弄脏了。” 男子连连歉道:“这件白袍小生回去后立马洗干净还给小姐,不知小姐芳名?小生到时候也好到仙绛阁归还。” 白玉秋语气不屑地道:“不用了,看你这穷酸样,恐怕连仙绛阁的大门都进不了。” 男子微怒道:“你别狗眼看人低,小生虽拿不出十万金币,但只要小生肯去,必会被奉为上宾。” “好,我和小姐等着。”白雨秋拉着疑惑的苏沫往回走。 男子看着逐渐远去的三人,又看了眼手里的柔软白袍,忍不住凑上去闻了闻,柔柔的花香味立马牵住了他的心。 他将白袍抱在怀里,看了眼家的方向,他刚负气离家,难道就要回去认错了吗? 他不甘心,可不回去又哪来的钱进仙绛阁? 他在桥上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靠自己的本事。 大街上,苏沫出众的容貌惹来了很多人的贪念,可在看见其腰间挂着的仙绛阁牌子后,只能恋恋不舍地远远望着。 苏沫披上颜溪的袍子,疑惑地道:“你们刚才好奇怪啊?” 白玉秋小声道:“圣女殿下,您意外遇到了组织目标之一的儿子,太安公独子谢振华。” 苏沫道:“太安公又是什么?” 白玉秋道:“太安公原名谢安,三十年前的文举第一,自白身崛起,才能出众,被皇帝看上后,一飞冲天,位列三公,是太子的绝对拥护者,也是太子不在朝期间维持朝廷正常运转的关键人物之一。” 苏沫道:“他很重要喽,可是关他儿子什么事?” 颜溪轻声道:“他老来得子,谢振华可是他的心肝,只要想办法抓住谢振华,瓦解这个帝国的计划将会更近一步。”元宝小说 苏沫恍然大悟地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懊悔地叫道:“那,那刚才为什么不抓?多好的机会啊。” 白玉秋道:“你以为这么好抓吗?” 苏沫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吗?” 白玉秋道:“暗中至少有三个高手在保护他,虽然我无惧,但抓住他后没地方藏。” 苏沫思索片刻,猜道:“所以你想趁他来给我送袍子的时候动手!是不是?” 白玉秋道:“对,也不对。” 苏沫道:“所以到底对不对?” 颜溪解释道:“在城里动手,估计还没把人运出去,我们就已经暴露了。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把他约出去。” 苏沫这才恍然大悟。 由于私自外出,她们刚回到仙绛阁,就被老鸨训了一顿,颜溪与白玉秋更是挨了几十道鞭子,打得人皮开肉绽。 苏沫心疼地给她们敷上药膏,道:“你们不是有灵力吗?为什么不护着点自己。” 颜溪趴在床上道:“仙绛阁里坐镇了一位高手,一般人使用灵力也就算了,可我们的灵力强度远超一般人,一但被她感应到,势必会惹来怀疑。若是发现我们是假冒的,定然得殒命在此。” 苏沫道:“有白护法在,怕什么。” 颜溪道:“仙绛阁的背后是闲安王,一位不弱于主上的存在。所以被发现的话,我们逃不掉的。” 白玉秋记得这些东西路上已经提醒过了,怎么现在又给忘了。 想到这,她不由劝道:“圣女大人,属下还是觉得您更适合呆在地宫安心修炼。” 苏沫停下敷药的动作,泪眼婆娑地看着白玉秋,委屈道:“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蠢,嫌弃我笨,可是我真的有很努力地学,努力地变强,努力地成为一个合格的……” 白玉秋沉默了,因为苏沫确实在拼命的学,虽然在智慧上面的进步约等于原地踏步,但武力上比起以前强了百倍不止。 可一想到苏沫是未来的兽神,这巨大的进步立马就被她下意识地认为理应如此,甚至有时还会嫌进步太慢。 颜溪撑着身子,一手抱着苏沫,一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滴,安慰道:“没事的苏沫,是白护法太心急了,你才来人类世界几个月,能学会这么多东西已经很厉害了。” 苏沫吸吸鼻水,偏头道:“我才没哭呢。” 颜溪笑道:“哦,是我看错了。” 苏沫坚定道:“本来就是你看错了。” 白玉秋插话道:“圣女大人,属下的伤口都敷了药膏吗? 若是可以了,我就起身了。” 苏沫忙拿回药膏,道:“没,还没呢。” 白玉秋感受到苏沫柔软的手指小心地涂在背上的伤口上,陷入了沉思中。 夜晚,颜溪下楼取晚餐回来,告诉苏沫谢振华一直站在仙绛阁门口等着她出来。 正好明天第二次挑选少年翘楚的比赛也迎来了决赛。 白玉秋提议让苏沫跟老鸨说下楼舞一曲,给明天的决赛预预热。 老鸨同意了苏沫下楼舞一曲。 此时已是深夜,白玉秋和颜溪假装在大门口路过,谢振华看见了,立马就冲上去,可惜被一大汉生生拦住。 他只能大喊道:“姑娘,姑娘,小生是来还你家小姐的袍子的。” 颜溪好似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走过去道:“不是说了不要这袍子了吗?你怎么还是送过来了。” 谢振华双手奉上道:“小生专门去浣衣坊让人洗过了。” 颜溪故作惊讶道:“没想到你连仙绛阁的大门都进不来,却进得了浣衣坊。” 浣衣坊是京城最高级的一家制衣店,十年里有九年会被选中为皇族定制衣裳,可以说是制衣界的仙绛阁。 当然,她们的主要营收还得靠洗衣裳,毕竟一些衣裳是需要特殊工艺洗涤才不会损坏。 所以一般人的珍贵衣裳都会选择到浣衣坊洗,但价格嘛,有时会比重做一件还要高。 谢振华支支吾吾道:“小生有一位朋友就在浣衣坊干活,就让她偷偷帮我洗了。” 颜溪道:“原来如此。对了,你站在这等了多久” 谢振华道:“刚来。” 颜溪看向一旁的大汉,道:“真的吗?” 大汉摇了摇头。 谢振华道:“其实也就小半天。” 颜溪拿出一袋金币,道:“这些钱你收下,袍子我收下了。” 谢振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钱就不用了,小生还有一封信想交给你家小姐,你看方便不方便。” 颜溪故作犹豫地接过道:“算了,看你心诚,就帮你送好了。” 谢振华兴奋道:“多谢。” 颜溪回去后,立马就打开信封独自看了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颜溪如痴如醉地看完这封信,忍不住自语道:“这小子的文采倒是不错,可这也太露骨了吧,不像是大荒文人的文风。” 白玉秋就坐在桌上饮茶,听到这话,立马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颜溪脸色一红,她竟然忘了白玉秋就在旁边。 白玉秋施展灵力夺过纸张看了看,道:“他在求爱,既然如此就直接约他到城外一游。” 颜溪道:“可是我们出不了城。” 白玉秋诧异地看了眼颜溪,不满道:“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蠢了” 颜溪一愣,仔细想了想后,低头道:“恕属下无能。” 白玉秋黑着脸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一张纸动心了你记住这纸不是写给你的,更得记住你的身份。” 颜溪不敢吱声。 白玉秋正要继续训斥,忽然房门被打开。 苏沫走了进来,问道:“怎么样了。” 白玉秋害怕苏沫也被这一张纸编造的诗词吸引,直接用灵力将其毁掉,道:“有机会。” 苏沫发现颜溪有些不对劲,走过去道:“颜溪你怎么了。” 颜溪抬眸笑道:“没事。” 第101章 打击 大荒帝国变天了。 三公突然向天下宣告巡龙笔归位,太子遇难,先帝战死的消息。 虽然早有消息传出,但一直无法确认真假,如今随着三公携手昭告天下,一时间,天下哗然,惊起千重浪涛。 四位皇子之间的斗争直接从暗地里摆到了明面上, 上午,三皇子才在街上被四皇子的人袭击。 下午,支持二皇子的司空家就被三皇子的人灭族。 晚上,五皇子更是在睡梦中被最爱的小妾割下了头颅,献给三皇子。 京城内在进行兄弟残杀的戏码,京城外,各位皇子背后的势力纷纷领兵奔向皇都,企图抢先占领京城获得优势,却都在半路相逢,不得不厮杀在一起,天下乱作一团。 西南边的庐阳王趁势出击,夺得多座城池。 泰安城东北方向三百里有一处雪谷。 谷内红梅遍野,梅花被丝丝缕缕的阳光缠住,随寒风拉断,飘飘落地,叠上一层又一层残红。 红梅深处有一个院子以及洞窟,洞内有一个男人,洞外有一个黑袍女人,两人中间是严密地卡在洞口的坚实木头。 洞里的男子是谢振华,他写下一首告白诗后,很快就得到了回信,信上约他到城外的天顶峰相会。 他马不停蹄地赶去,想制造一个惊喜,谁知惊喜早就在等他了,他被一群人马不停蹄地抓到了这里。 洞外的女人是颜溪,因为偷天插足了皇位的争夺战争,所以人手严重不足,白玉秋为了减轻压力,只能让苏沫她们藏在这里,自己去做暗杀任务。 颜溪将一只荷叶包裹的梅花蒸鸡斜送入洞窟,道:“公子慢用,我先走了。” 谢振华一直缩在深洞里,此时见颜溪又要像往常那般离去,急切地冲出来喊道:“姑娘留步。” 颜溪停住步子,却是没有转身看去。 谢振华对着牢外的颜溪微微一礼,寒风穿过,冷得他直打哆嗦。 他感激道:“这几天多谢姑娘照顾,不然,小生不是饿死就是冷死了。” 颜溪听完,一言不发地走回院子,进入房间。 苏沫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只鸡正大口地吃着,见颜溪回来,立马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她,道:“白护法说了,可以不用管他的死活了,你为什么还要天天把自己的食物送给他?” 颜溪没有接过鸡腿,而是坐在椅子上,面向着窗户,看着不远处的漆黑洞窟,可怜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该死去。” 苏沫再次将鸡腿递过去,道:“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不饿吗?” 颜溪摇摇头,道:“我不饿。” 苏沫越发感觉到了颜溪的奇怪,可她想不出奇怪在哪里,更问不出来。 反正,自从白玉秋让她们藏在这里后,颜溪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吃完饭,苏沫坐回床上开始修炼灵气。 她手里捧着一颗水晶色的石头,石头与手掌接触的部位正在融化成乳白色的液体,侵入掌心消失不见。 石头每变小一分,她的气势就变强一分。 炼化这种叫灵晶的石头是很费精力的,等苏沫将手里的灵晶消化完毕,她立马就累得倒在床上睡了去。 深夜的寒风一般都很大,今夜的风更大,吹得房子直颤栗,像是地震。 躺在床上的颜溪睁开眼,望着不断抖动的房顶,突然有些担忧谢振华,今夜的风他或许撑不住。 她偏头瞧了眼旁边打着呼噜的苏沫,小心翼翼地起床,走出院子来到洞窟外。 寒风正疯狂地往洞窟里钻去,发出吃人的咆哮。 颜溪能感觉到谢振华的气息变得十分微弱,如果自己不施以援手,他绝对撑不到早上的太阳。 她看着拦着她进去的木头栏杆,犹豫片刻,还是挥掌把它打碎。 她冲进洞窟,发现谢振华缩成一团,全身都已冻僵,像是块冷石头,肉都是硬硬的。 她慌忙抱着谢振华往院子里走去,同时输送灵力为他活络经脉,促进鲜血流通。 但她的灵力是冰属性的,即使她把冷寒度压制到最低,作用也不是很大。 她有一瞬想叫醒苏沫帮忙,可她知道苏沫或许不仅不会帮忙还会下手杀了他,毕竟谢振华实际上已经没有用了,组织虽然没有下达杀死他的命令,却也明确说过不用再管他的死活。 颜溪进入院子里的厨房,将谢振华放在火炉旁,然后用打火石点燃柴禾取暖。 初始的火苗没有什么温度,她就将谢振华抱在怀里,一会儿后,火焰变大了,火光将两人都抱在怀里。 颜溪盯着谢振华不算俊俏的白脸,心里又莫名想到了他写的那首‘凤求凰’,火光映在两腮的的颜色立马变得更深红。 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这首诗不是写给她的,可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自认自己的容貌不比苏沫差,她也可以是凤凰中的凰女。 风渐小,雪渐大,和残落的红梅混在一起。 谢振华渐渐有了意识,感受到自己在一个柔软而温暖的怀抱里,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怀抱的主人,瞧见她清冷的容颜里透着绯红色的羞涩,他的脸也瞬间红了。 颜溪一直在瞧着他,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 尴尬了许久,颜溪道:“公子恢复了吗?” 谢振华闻着颜溪开口间散出的幽兰香气,迷恋地点了点头。 颜溪站起身,指着东南方向道:“向那边一直走,有个暗道直通京城,你快走吧。” 谢振华担忧道:“小生走了,你怎么办?” 颜溪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谢振华站起来道:“要不,姑娘你和小生一起逃走,小生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安公,只要到了京城,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 颜溪道:“你走吧,我是不会背叛组织的。” 谢振华直接坐回地上,坚定道:“既然姑娘不愿随小生离去,那小生也不走。小生的命是姑娘救的,小生不能连累救命恩人。” 颜溪内心里有一丝欣喜,嘴上却是冷道:“叫你走就走。” 谢振华盯着兜帽里颜溪那张冷艳的脸不说话。 颜溪看了眼洞窟下破碎的木头,现在把他关回去也没用,迟早得死。 可她不想他死,想到这,她不由无奈道:“既然如此,我便跟你走。” 谢振华喜出望外,站起来拉着颜溪的手,道:“那咱们快走吧。” 颜溪触电般,抽回手,冷眼看着他。 谢振华反应过来,歉道:“是小生太心急冒犯了姑娘,请恕罪。” 颜溪脸色微红,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向东南方向走去。 谢振华紧紧跟着,道:“小生还不知姑娘芳名呢?” 颜溪道:“叫我颜溪。” 谢振华道:“颜溪小姐去了京城有什么打算?” 颜溪一愣,道:“没有打算。” 谢振华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在小生家暂住如何。” 颜溪脸色微红地偷瞄了一眼谢振华,小声地应了一声。 谢振华又道:“颜溪小姐可有喜欢的人。” 颜溪不说话。 谢振华突然道:“其实,小生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颜溪姑娘。” 颜溪脸色更红,心脏跳得更快,步子也走得更快。 谢振华不得不跑着追上去。 很快,颜溪就看见了暗道,但她停下了脚步。 暗道两边有两个黑袍人把守,附近还驻扎有六个黑袍人,他们围着篝火,聊着天。 谢振华看着远处的黑袍人,庆幸有颜溪陪着,否则真无路可走。 颜溪将黑袍脱下,给谢振华穿上,道:“等下不要说话,抵着头。” 谢振华应了一声。 颜溪领着谢振华走向暗道。 暗道两边的守卫阻拦道:“颜溪大人,护法大人说你们不能回去。” 颜溪道:“圣女殿下吃腻了野味,让我去城里买些新鲜食物。” 左边的守卫犹豫道:“这…,要不属下给您去买。” 颜溪道:“你知道圣女大人喜欢吃什么吗?” 守卫道:“不知道。” 颜溪道:“既然不知道,那你去买什么,等下买些不好吃的,圣女殿下怪罪下来,怎么办。” 右边守卫道:“大人可以告诉属下圣女殿下要吃些什么,属下去买就是了。” 颜溪道:“圣女大人要的食物很挑剔,恐怕凭你们的眼力,未必能胜任。好了,快放行,不要拖延我回去给圣女殿下做早餐。” 两守卫互看一眼,无奈地放行。 暗道通往几个出口,颜溪选择的是城内一家医馆的柴房。 谢振华从中爬出来后,高兴地道:“这是入城了吧,颜溪小姐。” 颜溪重新铺上石板盖住洞口,道:“这里是泰安城献仙街。” 谢振华道:“这里小生熟,接下来就由小生领路吧。” 颜溪低着头,心情复杂地看着暗藏在石板下的通道,理智告诉她现在就回去。 谢振华疑惑道:“怎么了,颜溪姑娘。” 颜溪最后还是重新移开石板,道:“你走吧,我回去了。”元宝小说 谢振华道:“你回去干什么?他们知道你放走了我,不会罢休的。” 颜溪道:“对不起,我不能背叛组织。” 谢振华急道:“这不是背不背叛的事,你回去肯定受罚,不如跟我回去,我会好好待你的。” 颜溪道:“我意已决。” 她跳入通道,正准备离去,谢振华也跳了进来,道:“好,既然你要回去,那我就陪你回去。” 颜溪道:“你别这样。” 谢振华道:“我不想看到我心爱的女人受罚。” 颜溪震惊地回头看着他道:“你爱我?真的吗?” 谢振华抓着颜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深情地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 颜溪抽出手,反感道:“曾经也有个男人这么对我说过。” 谢振华道:“这不一样,我爱的是你善良的心。这几天来,如果不是你的照顾,我早就死了。” 颜溪道:“你只是感激我。” 谢振华道:“我是感激你,但更多的是对你的喜欢。” 颜溪转身道:“我回去了。” 谢振华跟上道:“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便陪着你一起回去。” 颜溪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身想出手把他打晕。 谢振华好似知道似的,后退一步道:“你打晕我了也没用,我会找到你的同伙自动送上门。” 颜溪道:“值得吗?” 谢振华道:“你放了我,自己回去受罚,值得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谢振华又道:“你相信我,跟我回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娶你为妻,永远保护你,呵护你。” 颜溪看着谢振华深情的目光,羞涩的点了点头。 …… 雪谷的房间里。 苏沫一个早上都没有看见颜溪,一开始她只以为附近没什么猎物了,就走得有点远,可一直等到中午颜溪都没有回来。 苏沫察觉到不对劲,一边喊着颜溪的名字一边走出院子,她并没有朝洞窟的方向去,因为颜溪只有做好了食物才会去那里,她下意识的省略了这个地方,直奔谷外。 一路上,她惊走了很多活跃在附近的雪鸡、麋鹿,雪狼等等动物,可就是没有看见颜溪的身影。 苏沫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雪地上的痕迹,但早上下了一场雪,即使有痕迹也早已被掩埋。 “颜溪,颜溪,你在吗?” 苏沫对着四周试探性的喊了几句,倒真的有脚步声急匆匆地靠近来,不过不是颜溪,而是一只拥有灵力的雪山猪。 雪山猪有成年大象那么大,全身都是苍白色的和刺猬一样尖利的硬毛,宽阔的背部总是载着一座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 雪山猪是被苏沫的叫声吸引来的,本来它躲在坑里假装一个冰块引来了一只雪老鼠,没想到被苏沫一嗓子给吓跑了,眼睁睁地看着早餐被苏沫吓走,它怎能不气。 于是它决定用苏沫代替自己被吓跑的早餐,所以它起身朝远处的苏沫撞去。 苏沫脚步轻点,跃到树上躲过雪山猪冲撞,再一踩树干借力扑在雪山猪的后背上,然后举起冒火的拳头对着猪头狠狠一拳。 只见雪山猪的身体突然前倾翻了个跟头,脑袋深深陷入雪地里,还冒着一团焦香味的黑烟。 苏沫顺势一个跟头落在雪山猪前面,看着小山一样插在地上的猪身,得意地拍拍手,道:“我又没叫你,你来凑什么热闹。” 雪山猪却是无法回话,刚刚那一拳,把它脑袋给烧熟了。 苏沫继续喊了几声颜溪,见没有回应,觉得颜溪可能刚好在她出来的时候回去了,就也拖着雪山猪回去。 直到她将雪山猪拖到院子门口,她才注意到洞窟的门没了。 “颜溪,颜溪,原来你在这。” 她以为颜溪在里面,欣喜地喊着颜溪的名字冲过去,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苏沫疑惑地看着空荡荡的洞窟,又低头看着埋在雪地里微微裸露的木头。 她将木头全部挖出来,微微拼凑一部分,发现是一掌拍断的,这一掌可以排除火与雷属性的灵力。 苏沫并不认为是颜溪放走的谢振华,只以为是有人来救他,颜溪刚好撞见,就追了上去,不过她不明白颜溪为什么不叫她,她现在可比颜溪厉害多了,可能是时间来不及吧。 苏沫又围着洞窟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不由烦躁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催促道:“脑袋啊脑袋,你快点想想该怎么办啊!” 她想了很久,也拍了很久的脑袋,最后还是什么主意也没有。 她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八方,压根不知道颜溪追的是哪个方向,心里只能默默地祈祷那个人不厉害,颜溪就算追不上他,只要打得过就行。 一会儿后,不远处忽然叽叽喳喳地叫着。 苏沫闻声看去,是一群拳头大小的雪雀围着一只爬在树上掏鸟蛋的猞猁啄,它们配合默契,几只负责吸引注意力,几只负责攻击。 看着此情此景,苏沫灵光一闪,笑道:“对哦,我去叫人,叫很多很多的人,只要每个方向都有人追,就一定能找到颜溪。” 想到这,苏沫又陷入了瓶颈,因为她不知道到哪去叫人,一般都是颜溪负责联系组织,她从没去了解过组织暗号以及联系方式。 想了很久,苏沫决定通过地道去城里看看,只要她在城里大摇大摆地惹上一些事,组织一定会注意到她的。 想到就做,苏沫运起幻影步法决向暗道的方向跑去,一路所过,皆是幻影。 滞留的幻影互相连接,形成一条红光闪动半秒后才消散去。 苏沫没想到暗道有自己人守着,兴奋地停在暗道前。 黑袍人见是苏沫,放下警惕,恭敬地行礼拜道:“圣女殿下。” 苏沫道:“快去告诉白护法那个谢什么的跑了,颜溪追去了,叫她快召集一些人跟我去找。” 黑袍人一愣,道:“颜溪大人不是进城帮圣女殿下买食物去了?” 苏沫一愣,松下一口气道:“啊,这样吗?那就好。” 黑袍人见苏沫好像不知情,立马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忙说道:“颜溪大人说是圣女殿下让她回城的。” 苏沫疑惑道:“我有吗?我没有吧?” 黑袍人道:“颜溪大人说圣女殿下野味吃腻了,想换新口味。” 苏沫摸着脑袋疑惑道:“我记得我没说过啊,而且吃都吃不饱,我怎么还会抱怨呢?” 黑袍人听到苏沫的话,终于反应过来,道:“颜溪大人回城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圣女殿下刚才又说关着的人质跑了。” 苏沫一愣,随后明白了过来,不敢置信道:“你是说颜溪她放走了姓谢的。” 黑袍人道:“嗯。” 苏沫急道:“不行,我要上去找她,如果她被白护法看到的话,一定会惩罚她的。” 黑袍人拦住苏沫,道:“圣女殿下,护法大人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让您进城,城里现在很乱。” 苏沫道:“那你们快去找颜溪。” 黑袍人道:“圣女殿下恕罪,属下要留下来守护暗道。” 苏沫气道:“你们!我是圣女,你们为什么不听话?” 黑袍人齐齐跪下,道:“正因为您是我们的圣女,我们才有责任守护好这条暗道,一旦有人类强者发现这条暗道,属下将会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催动埋藏地底的破岳阵法,为圣女殿下解除危机。” 苏沫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们,道:“你们…,好了,我不为难你们,你们去一个人联系白护法总可以吧。” 黑袍人道:“这倒是可以。圣女殿下回谷吧,如果看到这里发生了爆炸就一直往北逃,那里会有人接应您的。” 苏沫点了点头,心里却想道:“我才不要逃嘞” 她回到谷里,搬出一张太师椅面对着暗道的方向躺着,目光直盯着雪林子里,期待着颜溪的身影。 雪花停停落落,太阳也从天中间移到了山下,苏沫还是没有看见颜溪的身影。 当黄昏的最后一丝余热消散,雪花已埋没了凳脚,苏沫依旧没有看见颜溪回来的身影。 黑夜逐渐弥漫在空气中,月亮出来了,将黑夜切开一个口子,满地银光下,地上的红梅像是一滴滴血迹,寒风凄切地自林子里哭泣。 苏沫望着迟迟不归的颜溪,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预感越来越强烈,她也越来越焦躁不安。 当月亮深悬在夜里,苏沫已被不安折磨得疲倦不堪。 就在她的眼睛逐渐关上门时,朦胧的林子里好像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浓厚的黑夜逐渐遮不住人影的面孔。 那是…白护法! 困倦的苏沫终于瞧清了来人,惊喜地站了起来,泪水却也突然涌了出来。 因为颜溪死了,卷在一张血红的白布里。 苏沫心里并不觉得悲伤,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白护法抱着尸体走到苏沫面前,放下尸体,双膝跪下,歉道:“对不起,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 苏沫颤抖地伸手掀开一角白布,看见颜溪漂亮的脸蛋青红一片,薄薄的红唇更是被咬去了一半。 只觉心脏炸开了,无法言语,无法哭泣,就连呼吸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像是自己也跟着死了。 过了很久,苏沫终于喘上了气,她疯狂喘息,眼泪疯狂地凝结成珍珠粒,一串接一串地掉。 苏沫瘫在地上,轻轻地抚摸着颜溪的脸,凝噎道:“颜溪,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白护法突然掀开白布,显露出颜溪破败不堪的身体。 她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好的,非青即红,挺翘的胸膛被刀切掉,四肢也被斩断,只有一丝肉皮连着,下体撕开了一个很大的洞,肠子混着乳白的液体以及鲜红的血从洞里滑了下来。 苏沫瞳孔微缩,泪眼血红一片,全身都在颤抖。 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颜溪死前究竟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伤心与愤怒像是两块石头重重地压在脑子上,令她陷入癫狂。 天空忽然一片火红一片紫霞,就连月亮也红一半紫一半。 恐怖的,远古的,浩瀚的气息自苏沫体内疯狂攀升,一只百丈的赤红十尾狐狸逐渐出现在她身后。 苏沫的额头显现出火与雷的力量互相缠绕,勾勒成一朵花似的印记。 身后十尾虚影的颜色也变得红紫交错,显得更狂暴更神秘。 持续攀涨的气息忽然停了,只听噗地一声,苏沫晕倒在了雪地里。 十尾发出一声愤怒地吼叫,消散了去。 第二天,苏沫一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床上,以为刚刚只是做了个比较真实的噩梦。 她带着试探期待地喊道:“颜溪,你在吗?”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只有她的余音。 苏沫想到了噩梦,心底立马涌出悲伤充盈眼框,她不敢相信颜溪真的离了去。 她哭着喊道:“颜溪,你在的对吧,别和我开玩笑了,我很怕。” “圣女殿下。”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可叫得是‘圣女殿下’而不是‘苏沫’。 颜溪从来不会开玩笑,也从来不会叫她圣女殿下。 苏沫瞬间绝望地呆在了原地,脸色苍白如纸,血泪自眼眶弥漫。 白玉秋走了进来。 苏沫哭道:“白护法,你告诉我,颜溪她……真的死了么?” 白玉秋不语,只是点点头。 苏沫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白玉秋扶起她,道:“圣女殿下,颜溪在等你给她送行。” 苏沫凝噎地应道:“对,我要给她送行。” 她想要走出房间,可她的身体好像不敢去看颜溪,全都在装死,让她使不出劲,只是提提腿就又摔倒了。 白玉秋赶忙扶着苏沫。 苏沫在她的搀扶下来到院外,十几个黑袍人已在此等候,他们的中间是用梅花树编造的木床。 床上躺着裹着白布睡在梅花丛中的颜溪。 苏沫还是不敢相信里面躺着的是颜溪,拉着白玉秋想要过去看一看。 一个黑袍人拦住道:“圣女殿下,按照猫族的埋葬仪式,一旦准备好了送行仪式,将不能再查看遗体,这是对颜溪大人的尊重。” 苏沫确认道:“里面真的是颜溪” 黑袍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苏沫不再说话。 白玉秋递给苏沫一个金杯子,道:“猫族给族人送行时,会送上自己的一滴血。 传说这血入了猫族的棺藏中后会化成我们的模样一直陪着她。” 苏沫点了点头,拇指利爪对着中指指肚一刺,挤出一滴红艳的血落入金杯中。 黑袍人将苏沫与白玉秋的血放在颜溪脑袋的两边,意为最重要的伙伴。 他们自己的血则摆在颜溪的身体两侧,意为保驾护航的族人。 黑袍人开始捏手印,唱听不懂的词,像是在呼唤着什么来,又像是在说一路走好。 他们也在哭,一滴滴泪落在雪地上,变成了紫色。 苏沫却是停止了哭泣,她也想哭,但哭不出来了。 半刻钟后,他们的泪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紫色图案包围着木床,像是一只猫张开嘴巴要把木床吞下去。 嘴巴逐渐凝实,颜溪躺着的木床渐渐沉入嘴巴里。 就在颜溪彻底被吞下去时,有寒风拂过,掀开了一角白布。 苏沫确实瞧见了颜溪,惨状和噩梦里的一模一样。 自此以后,苏沫变得颓废了不少,一个人孤零零的望着日出日落,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一个人孤零零地看书,嘴里再没了笑。 身边明明有两个照顾她的人,她却还是感到孤独。 第102章 天梦泪石 冷寒刺骨的夜里。 两个兽人姑娘眼看房间里的苏沫终于困得傍在窗户口睡去了,她们才敢蹑手蹑脚地走入房间,抬起苏沫小心地放到床上,轻轻地盖上一层蚕丝被御寒。 两人见苏沫这次没有醒来,暗松一口气,走出房间。 其中的水鹿族兽人姑娘小声地抱怨道:“真难伺候,我宁愿去做暗杀任务,也不想呆在这。”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她们已经将打瞌睡的苏沫搬回床六次,每一次都得小心翼翼,一旦惊醒她,得来的将是非打即骂。 同族的兽人姑娘小声道:“梦兰,你应该能理解圣女殿下才对。 当年你爹爹为了救你而死,你不也大半个月不吃不喝不眠的,还不是我当牛做马伺候的你,不然现在和我一起伺候圣女殿下的就是另一个人了。” 梦兰生气地拍了一下同族的兽人姑娘,拍出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非常的房子里,却响如一道惊雷。 同族的兽人姑娘惊了一下,斜眼紧张地看向房间里的圣女殿下,见她没有被吵醒,才放下心来。 梦兰毫无察觉,嘟嘴卖萌道:“小汨姐姐,我只是报怨报怨罢了,我哪一次伺候圣女殿下不是尽心尽力。” 小汨责怪地看了眼梦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走出房子。 梦兰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 出来后,小汨立马责骂道:“梦兰,你能不能收收你这爱动手动脚的毛病,要是不小心吵醒了圣女大人,我们就又没得休息时间了。” 梦兰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小汨刚才为何突然紧张了起来,连忙认错。 她们不知道的是苏沫在被她们搬上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们之间的对话苏沫听得清清楚楚。 苏沫来到窗户旁,偷偷地瞧着外面的姐妹,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这对姐妹身上有她和颜溪的影子,悲伤的眼里不禁有些羡慕。 如果颜溪还在那该多好啊。 等她们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后,苏沫才走出院子,漫无目的地在谷中游荡。 寒风已将红梅摧残殆尽,却还是不肯收手,依旧拍打着梅花树上的枝条,一些雪屑飘了下来。 苏沫抵着风雪,耷拉着狐狸耳朵,在孤寂的雪谷中转了一圈,最后回到院子,一跃而起,轻盈地跳到房顶上呆坐着。 此处风雪更甚,很快就给她织上了一件薄薄的雪纱。 月光贴在上面,使其成为雪中的精灵。 深夜,白玉秋提着一个金色鸟笼从暗道的方向回来。 她远远地看见屋顶发呆的人影,看见她全身覆上了一层雪,明白苏沫又睡醒过来,沉沦在过去中。 自颜溪不在后,苏沫每天夜里都会断断续续的醒来,然后一言不发地找一个熟悉的地方发呆。 那里的屋顶本来是破的,是颜溪一个人花费半天时间修缮好的,当时苏沫就坐在唯一完好的地方看着。 现在她又坐在原来的地方看着,可惜旁边没了颜溪,不然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想到这,白玉秋既心疼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提着笼子飞到苏沫身旁,轻声道:“圣女殿下,主上听说了颜溪的事,命属下查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苏沫抬眸,双眼无神地看向白玉秋,有气无力地道:“嗯,你说。” 苏沫已几天没有睡过好觉,眼眶又红又肿,眼眸布满血丝。 白玉秋道:“经过属下查证,谢振华是一个人面兽心的花花公子,极其善于利用花言巧语诱奸女子,一次过后就会赏给手下仆人,直至死亡。 他犯案一百多起,但因为他爹帮他掩盖事实,这些消息没有人知道。 颜溪就是被谢振华诱骗至太安公府邸后,被他和他的下人强暴,后又严刑逼迫她说出组织的情报。 颜溪连自杀都无法办到,最后被生生折磨致死。” 白玉秋拿出一张羊皮纸,道:“这是凌辱和折磨颜溪的名单,共三十二人,其中划掉的六人已被属下灭口。” 苏沫颤抖地接过名单,目光死死地扫视着里面的每一个人名及其身份信息。 血红的瞳孔里好似有一股怒焰喷出,羊皮纸竟被盯得无火自燃了起来。 苏沫吹上一口气,将火苗吹灭,然后折起来放入怀中,咬牙切齿道:“我想亲手杀了他们。” 白玉秋道:“报仇的事情让属下来就是了,圣女殿下不必涉险。” 苏沫俯视院外颜溪埋葬的地方,想到颜溪的惨状,杀机冷冽地道:“不,我一定要亲手为颜溪报仇。” 白玉秋见劝不动,便搬出主上道:“圣女殿下的安危关系到组织的所有计划,还是先询问主上的意见为好。” 苏沫沉默了会儿,道:“其实,我早就想找主上哥哥了,只是没有联系方式,你也总不回来。” 白玉秋从鸟笼子里拿出一只灰色的鸽子,与普通鸽子不同的是它的额头有一道闪电的印记。 白玉秋道:“属下今天见过主上,他让属下将笼子里的信鸽交给圣女殿下。 圣女殿下有什么想对主上说的,可以写在纸条上然后放入信鸽腿上的竹筒里。 信鸽自会将信送到主上那里。” 苏沫点了点头,跃下屋顶,小心地进入房间,写好一封信后,又跃上屋顶,将信交给白玉秋。 白玉秋将信卷起来插入竹筒,然后将信鸽一抛,鸽子立马展翅化作一道灰色闪电,消失在夜色里。 白玉秋道:“圣女殿下回去休息吧,最早都要明天才能收到主上的回信。” 苏沫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动。 京城。 某座豪华大院。 鸽子穿过月色飞进笼子里。 笼子挂在树梢上。 拇指带有玉扳指的手掌伸进笼子,抓住鸽子,从它腿上取下了一张小纸条,然后手掌闪过一抹紫芒将鸽子化成灰烬,随风散去。 手掌的主人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歪歪扭扭地写道:‘主上哥哥,前两天我最好的朋友颜溪走了,她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丢下我自己走了,所以我不想睡觉了。 我知道主上哥哥会很多东西,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不睡觉,我不想再看见其他人偷偷地抛弃我自己走了。 还有,我想亲手为颜溪报仇,即使你不同意,我也要去。’ 看完后,手掌的主人将纸条搓成灰烬,对身后的黑袍人道:“夜鸦,你去玄都观一趟,务必盗出天梦泪石。” 身后的黑袍人道:“主上,属下还要去刺杀太安公为组织铲除后患。”元宝小说 手掌的主人道:“他们就留给圣女以后亲手处理吧。” 夜鸦犹豫道:“主上,如果放任不管,可能会导致本次计划失败。” 手掌的主人沉默了一会儿,道:“去吧,吾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夜鸦无奈道:“是。” …… 玄都观坐落在西贺华州的星华山山巅。 星华山是大荒境内第一险峰,高万丈,非能人不可上,即使有人爬上去了,如果不会飞也下不来。 星华山的名气很大,但建在上面的玄都观却少有人知晓。 玄都观虽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但因主张避世无为的修道理念,从不出现在世人面前,所以几乎只有上过星华山的人才知道世上玄都观这一个宗门。 夜鸦冲破云层来到星华山山巅,瞧清玄都观的气派后,目中有些惊愕。 山巅的天是星空璀璨,月大如盘,仿佛伸手可触。 山巅的地是树木丛生,古树蟠扎,奇珍异兽不绝于眼。 山巅的人却是茅草木屋,篱笆菜地,仿若一座穷乡僻里的小村庄。 他没想到玄都观不仅名气小,就连人也小气,连一座上得了台面的宫殿也不愿意建造。 夜鸦在空中停留片刻,化为一群藏在黑雾的乌鸦,分散开。 这是夜鸦的种族天赋化分术,能化分出一群乌鸦或一群自己,而且每一个分身都是他的本体,分身之间能共享意识,共享灵力。 乌鸦们偷偷潜入名叫‘玄都观’的村子里,村上虽只有十几户人家,夜鸦却能感觉到个个都不简单。 他们只是睡个觉,却像是死了般,一呼一吸十分悠长,一刻钟前在吸气,一刻钟后还在吸气。 就在夜鸦寻思找哪个人下手,逼问出天梦泪石的下落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老太婆的声音 “唉,观里怎么来了一群乌鸦啊!,老身都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夜鸦一惊,来人根本没有脚步声,更没有半点灵气波动。 这是一个身穿麻布的老婆子,她好像没有发现乌鸦们的不对劲,只是看了眼就走了。 夜鸦暗松一口气,只当自己太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周边。 许久,夜鸦终于观察到一个功力较弱的人,直接控制乌鸦穿过井字窗,然后化身人形放出一团黑雾扑向床上的中年男人。 夜鸦一直在警惕中年男人突然挣扎反击,好在黑雾成功侵入了中年男人的脑子里。 这些黑雾其实是寄生在夜鸦身上的一种特殊尸虫,能够侵入并控制生物的大脑。 夜鸦道:“告诉我天梦泪石在哪。” 第103章 失败 尸虫控制中年男人回道:“不清楚。” 夜鸦见此,掌中黑气缓缓”凝聚出一个恶灵,拍向中年男人。 寄生夜鸦体内的尸虫毕竟有限,而且将尸虫留在中年男人身上就是一种浪费,但取下尸虫是极其痛苦的,避免不了大喊大叫,夜鸦只能出掌杀了他。 随着恶灵冲入中年男人体内,中年男人身躯一颤,绵长的呼吸瞬间中断,五官流出一串黑色的血泪浸湿竹席,片刻后就没了生息。 夜鸦收回尸虫变成乌鸦钻出窗户,重新寻找目标。 经过两三次的逼问与灭口,夜鸦发现这些高人只是虚有图表,大多连灵力都没有,只是修炼了某种养身功法。 既然如此,他便也大胆了起来,控制全部乌鸦钻入各自盯着的房间,再变身成人投放尸虫,控制房子里的主人。 大部分的人都被他顺利控制,却有三个人在他钻入房间时醒了过来。 他们分别是两个老人,一个白发小孩,其中的一个老人正是刚才遇到的老婆婆。 老婆婆坐在床上,目光如炬地看着从窗户里钻进来的乌鸦,慈祥地道:“倒是老身瞎眼了,原来是贵客,请稍等片刻,老身点灯给你泡一壶茶水。” 漆黑的房间中心摆着一张四方桌,桌子上有一盏油灯,一个茶壶两个茶杯。元宝小说 老婆婆从床上站起,径直来到桌子边,伸出食指对着油灯灯芯一点,明亮的火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 她再提起小茶壶摇一摇,里面明明是空空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但她却将茶壶嘴对准茶杯倒出了一条冒着热气的水柱,随后一股茶香萦绕在房间里。 老婆婆伸手指向茶杯道:“客人,请喝茶。” 夜鸦见自己被发现了,索性变成人身坐在椅子上。 老婆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对面,道:“老身是玄都观三长老花弄月,不知客人是” 夜鸦道:“羽炎,一个无名之辈。” 老婆婆道:“不知客人来我玄都观有何贵干,是为求仙还是求药 如果是求仙,那很抱歉,观主不在,老身无权收容新弟子。 如果是求药治病,老身倒是能帮帮忙。” 夜鸦犹豫一番,道:“听说玄都观曾有人落泪成石,人称:天梦泪石,此石有令人彻夜不眠而神清气爽的功效。” 老婆婆淡淡地饮下一口茶水,笑道:“这些传言都是假的,天梦泪石其实只是观里的前辈仙逝时流下的一滴泪水刚好落在一颗长相像石头的珍贵药材身上,被不知情弟子谣传出去就变成了天梦泪石,真正能养精回神的是那味名叫石头菇的药材。 虽然石头菇就在星华山上,但客人来得不是时候,石头菇只有暖春时才会生长。” 夜鸦沉默地端起茶杯饮下一口茶,脑里却是瞬间闪过了十几道画面,那是分身共享的记忆。 另外两人也把他当成客人接待,说了和老婆婆一样的话。 夜鸦本来是要信的,但被尸虫控制的一个老头说天梦泪石就供奉在后山的神像下。 夜鸦脸色不变地道:“既然如此,那叨扰了,在下春日再来。” 老婆婆起身打开门,道:“恕老身年迈,就不远送了。” 夜鸦走出门,其他两个分身也刚好出门,他们互视了一眼,化身一只乌鸦飞离星华山。 老婆婆与另外两个人互视一眼,眼里都有些许诧异,没有想到对方那里也有一个不速之客,而且身高与胖瘦一模一样。 随后他们脑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人或许是早已绝种的夜鸦一族遗孤。 想到这,他们大惊失色,赶忙去弟子的房间查看,却发现所有弟子都中了夜鸦的噬魂掌,五官泣血而死,满席黑血。 他们悲愤地聚在一起。 老婆婆懊悔地道:“唉,都怪老身,老身早就发现了他,却没有引起重视,害得其他弟子全部被他杀害。” 小孩一副老气横秋地的语气,奶声奶气道:“弄月,你也真是的,好歹活了一百五十多年,怎么发现他也不提前说一声。” 另一个老人道:“大长老你别生气,玄都观与夜鸦一族无仇无怨,你说他为何无故潜入我玄都观杀我弟子呢? 一定是李青苍在外得罪了他,他来报复来了。所谓的天梦泪石只不过是他被发现后脱身的一个理由罢了。” 老婆婆道:“二长老,你别什么都往青苍身上推,即使你看他再不顺眼,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污蔑他。” 老人怒道:“花弄月,你什么意思,你我都知道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什么天梦泪石,除了李青苍的仇家来寻仇还能有什么理由” 小孩道:“都给老夫别吵了,去后山看看,夜鸦一族极其擅长分身与种蛊之术,后山供奉的神像下有一颗石头菇,如果他真为了天梦泪石,那么一定从其他弟子口里知道了今年唯一的一颗石头菇。 如果他不在后山,咱们三人只能出世追杀那小子了。 此仇不报,叫我们日后有何颜面再见青苍那小子。” 两人应道:“是。” 事实也正如小孩所料,夜鸦的分身早已偷偷去了后山。 后山指的是星华山最高处,那边满是珍贵药材,有些药材长时间吸收日月精华甚至产生了灵智,夜鸦路过的时候直接把它们都吓跑了。 山顶立有一座泥塑神像,虽是用黑泥塑造,却有一股仙风道骨,顶天立地的道韵。 神像脚下有三个泥盘子,第一个盘子上是一只不知多少年的人参,第二只盘子上放着一块亮晶晶的白石头,第三只盘子上是一块雪糯糯的圆肉球。 夜鸦也没有见过所谓的天梦泪石的模样,便把白石头和肉球收入怀中。 他正准备自山顶纵跃而下,忽听后方传来一声小孩的怒斥。 “小贼,还我玄都观弟子的命来。” 夜鸦没有回头看去,而是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万丈高山。 追来的三人也毫不犹豫地跳下万丈高山,在半空中好似有一道风将他们托起,坠下的速度都缓了许多。 小孩手指的鹰形戒指突然亮着一道白光,然后断开成一柄小型银剑飞至他脚下,瞬间涨成一柄三尺长剑。 花弄月快速摘下发簪往前一抛,化成一柄赤红木剑回旋到她脚下。 二长老被风吹胀的袖子里也飞出一根银针,变成一柄细剑托着他。 夜鸦没有想到他们身上明明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能乘风御剑紧紧追击在身后。 小孩追在后面一边捏着手印,一边骂道:“可恶的小贼,老夫以贵客之道接待你,你竟杀我弟子,拿命来。” 说完话,小孩手印也结完,他脚下的剑突然分散成了千柄,人也分成了千个虚影随剑以更快的速度疾射而出,直接在空中擦出一条银色火星。 夜鸦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危机感,立马往后瞧了一眼,却见千柄剑锋已追至三丈内,且差距还在缩小。 他本就不擅长速度,此时的速度就已是他的极限,他只能分化出上百个分身,双手打出道道噬魂掌。 两百只恶灵咆哮一声向着剑阵撞去,每一只恶灵都在连续吞下三四柄剑后被剑意磨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恶灵就全部被销毁,而剑阵依旧还有两百多柄剑追在后面,但都离小孩近夜鸦远,夜鸦倒也不放在心上,反是散去大部分分身,只留三个分身朝不同的方向逃去。 小孩却不上当,只挥袖一扇,前方的两百多柄剑气顿时以更快的速度爆射而出,就只对着怀中有药材的夜鸦射去。 夜鸦不得不停下身子挥袖一扫,大片黑雾聚集在身前,形成一堵黑墙挡住了剑气。 也是这片刻的抵挡时间里,花弄月与二长老追了上来,将他包围。 此时夜鸦依旧能够逃脱,只要把主体意识转移到任意一个分身上,他就能以微小的代价逃出去。 但怀里的东西逃不了,他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战斗。 二长老率先发动攻势,只瞧他嘴中念念叨叨,剑指一挥,脚下细剑瞬间断裂成千万滴形似水滴的碎片,化作一条锋利的星河朝夜鸦射去。 夜鸦额头黑纹丛生,密密麻麻像是一张鱼网罩在额头,气势也变得诡异无比,背后现出一道人身、鸦嘴、背生两翼的怪物虚影。 虚影高百丈,双翼只是轻轻地扇一扇,就扇出两道几十丈高的黑暗飓风牵引住星河。 花弄月执剑在手,随着长剑晕着赤光反馈自花弄月身上,她徒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了一位皮肤紧致而滑嫩的曼妙少女。 花弄月连连挥剑,斩出十几道红色的月牙剑气破开黑暗飓风。, 二长老趁势指挥剑气碎片再次冲刷夜鸦。 小孩背后亦是唤出了一道巨大的法相。 法相样貌与小孩有七分像,同样是苍白的长发,手里持着一把与小孩脚下踏着的长剑一摸一样的巨剑。 小孩剑指对着夜鸦背后的怪物虚影心口虚空一点,他背后的法相顿时抬剑刺出。 法相刺剑的动作很快,比流星还快,顷刻间越过二长老射出的剑气碎片。 夜鸦几乎只看见一道剑光,当他想控制背后的虚影抵抗时,剑已刺中了他身后的怪物虚影。 凌厉的剑气自剑尖荡漾出,将怪物虚影粉碎。 夜鸦瞬间遭到反噬,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 此时,二长老的攻击已到了眼前,夜鸦强咽下血腥,双手画一个圈,狂暴的灵力瞬间凝聚成一个黑色的球,他将球推出去,撞向剑气碎片。 只听一声霹雳雷轰,黑球爆炸开来,掀起恐怖的风波将射来的剑气碎片通通打了回去,四人也都被震开。 夜鸦趁着倒飞之际,重新分出三个分身与真身移形换影,混在一起,各自朝一个方向遁去。 花弄月倒飞一丈有余,稳住身形后,瞳孔一红,辨出夜鸦的真身,提醒道:“左边。” 小孩只是被震退了几步,虽全程看到了夜鸦施展化分术,却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真身,此时闻言,双手再次结印,声音稚嫩却又杀气腾腾地喊道:“天劫定心剑,去。” 话还未喊完,他背后的法相已直接化作一条白光匿入法相手中的长剑中,长剑瞬间闪过一道白光,好似遁入了空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弄月与二长老则快速追在夜鸦身后。 此时夜鸦正疑惑自己怎么又被看穿了时,忽觉心脏一疼,好似被一柄看不见的利刃刺穿了。 很快他就发觉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的被一柄看不见的长剑刺穿了,心脏传来撕心裂肺地疼痛,心口逐渐裂开一道口子,黑色的血液混着一条条小如银线的白虫子喷涌出。 凌厉的剑气更是自伤口中溢出,游荡在夜鸦体内肆意作乱,搅得他的灵气根本无法正常运行,其他方向的分身直接崩溃去,而他自己也因灵力混乱向下坠去。 等夜鸦压制剑气,稳住下降的身形,三人已再次追上了他。 花弄月二话不说,提剑斩出一道红色的圆月剑气,冷冽的剑气使得周遭空气的水分瞬间凝结成霜花,可夜鸦却能感受到剑气内炙热如火,仿佛是一个小太阳。 与此同时二长老双手一张,万千剑气碎片飞射自夜鸦的四面八方,连结成一张剑网,将夜鸦团团围住,并不断地压缩。 夜鸦分出三个分身,合力打出一拳,拳中黑气膨胀,好似一个黑洞,将圆月剑气逐渐吞噬。 眼见圆月剑气即将彻底消散,藏匿其中的炙热能量突然爆发,恐怖的高温蔓延在空气中,夜鸦的特殊黑袍瞬间被融化。 夜鸦本体眼疾手快地运用灵力护住怀中的两个药材,护体的灵力却是因此慢上了一步,身上的皮肤顷刻间被烧得通红,隐隐有一股焦香飘出。 圆月剑气终是撑开黑洞砸在了其中一个夜鸦身上。 锋利的剑气切豆腐似的轻易切开夜鸦分身,分身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溅出鲜血,就直接熟透,紧接着变焦变黑,最后连人一起溃散成一团黑雾消弭。 夜鸦分身的死对本体是有影响的,夜鸦烧红的脸色随之冷得发白,嘴角渗出一丝血来,其他分身因灵力突然断绝,瞬间灰飞烟灭。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随之模糊的还有感官。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好似在旋转,模糊的东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偏转、倒立,使得天变成地,地变成天。 忽然,几滴难以言语的液体从下到上飞到下巴,再贴着下巴顺流入嘴唇,流到舌尖里去。 一股苦苦的清香回荡在味蕾中,熏得夜鸦神清气爽。 夜鸦的视线瞬间变的清明,他发现原来不是世界在旋转,而是自己被倒了过来,且好巧不巧地用嘴接下了怀中肉球因抱得太紧被挤出的汁水。 此时二长老的剑网已经逼近,剑网里虽有很多细小的洞,但这些洞好像并不是空的,因为小如空气也无法穿过去,周遭的气压被剑网压迫得极其拥挤。 夜鸦只觉自己好像被砌进了一座山里般,上下左右全都是千万吨的压力。 肉球直接被挤出一条小瀑布流入夜鸦的嘴里,可他即使喝再多,除了精力越发丰沛,体内见底的灵力也不见多一分。 这是要让他清清楚楚地感受死亡的细节吗? 夜鸦嘴里不由闪过一丝苦笑,凭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余力破开剑网逃出去。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剑网,感受着越来越沉重的空气,听着自己的骨架越来越大声的悲吟,心也越来越绝望。 就在他准备接受失败,接受死亡时,他又想起了主上交代的任务,想到了即将实现的伟大计划,被疼痛折磨得呆滞的目光就又变得神采奕奕,变得疯狂。 他举起怀中的两样药材,将体内所有的灵力包裹住它们,而他自己却因没了灵力护体顷刻间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他在消失的瞬间将药材投了出去,他倾尽所有力量包裹的药材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撞在剑网上,与剑气对峙着,随着灵力被剑网磨灭,药材的真面目逐渐暴露出来。 夜鸦最后看了一眼,疯狂的眼神在消失的一刻变成了绝望。 二长老看见夜鸦死去,眉毛微挑,满是自傲之色。 可就在他微微松懈时,那颗表面只剩淡淡一层灵力的药材突然冲破剑网,斜穿过云层,射向远方。 花弄月立马御剑追去,药材动力不足,飞行速度并不算太快,她很快就追上了。 她伸手抓住药材往回拿,却忽然发现手腕上有一条细细的血线。 什么时候受的伤? 难道是刚才被震飞的时候? 花弄月疑惑地想着,忽又发现那条血线在缓缓扩大,她的眼神由疑惑变成了恐惧。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旧伤口,而是新伤痕,还未彻底产生的新伤痕。 她才意识到这点,就又发现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角度竟然变得不同,左眼能看到一个拿刀的黑袍人,右眼却只能看见手腕的伤口,以及药材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茧子手,而且角度还在变,左眼往左偏移,右眼往右。 很快,她看到了溅出的血,一个是手掌断开喷出的血,一个是两只眼睛的中间喷出的血。 疼痛随后而至,她却只能默默承受着,压根喊不出来、舌头的中间火辣辣的。 “弄月,快退!” 耳边最后才传来大长老带着焦急之色的稚音。 这声提醒来得太晚了,又或者说来人的刀太快了,比声音还快。 失重感袭来,意识在快速模糊,疼痛也跟着模糊。 花弄月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以怎样的惨状死去,但二长老却是全都看在眼里。 花弄月先是被一刀斩断手掌,随后一刀自上而下将人一分为二,胸膛里的内脏在身体开裂的时候,全都溜了出来,随着两半尸体一起坠下。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个呼吸内,而那柄刀只占万分之一个呼吸的时间。 二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退到小孩身后。 小孩忌惮地看着将药材收入怀里的黑袍人,道:“那两样药材玄都观就送给阁下了。” 他知道他和二长老完全不是对手,毕竟眼前这个黑袍人比起夜鸦来要强上数倍,而一个黑鸦他们都需要拼尽全力才拿得下,或许只有他们打心底不认同的观主李青苍才是黑袍人的对手。 玉麟沉默片刻,冷道:“念在旧人的份上,我只出一刀,挡下,我离去,挡不下,我也离去。” 小孩目光却是惊恐的,他咬牙切齿地道:“阁下未免太看得起我们兄弟了,我们只是最末流的传武者,即使入了天人合一境,也只是比肩普通的地榜灵海境高手。 以阁下的实力估计只有我们的观主天榜第三的李青苍才能接下阁下一刀。” 玉麟鄙视道:“左一句玄都观,右一句李青苍,你们玄都观不是修天道么?无情无欲的你们不仅杀人,怎么还学别人以势压人。” 小孩道:“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我们兄弟尚未修炼到此等境界,自然避免不了陷入情欲中。” 二长老大着胆子道:“羽炎杀我玄都观数人,我们杀羽炎报仇无可厚非,阁下既然已杀了一名凶手报仇,又拿了我玄都观一块天梦泪石以及雪心,不如此事就此作罢,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玉麟道:“’就此作罢?我同意,但是…我的刀不同意。” 两人听到玉麟同意,脸色一喜,接着听到‘刀不同意’这句话,脸色瞬变。 玉麟已挥出了一刀,看起来很普通的一刀。 小孩唤出法相,再次使出天劫定心剑。 二长老忙运起万千剑气碎片化作流星雨朝玉麟射去。 玉麟已收回了刀,只花了百分之一纳秒。 虽然空气中有刀划过时留下的刀气痕迹,但前方两人什么伤势也没有。 就在小孩的法相凝聚成一柄剑,闪着白光消失时,二长老的流星剑雨发射出三丈距离时,两人四周的空间忽然现出几道长刀划过空气留下的刀气痕迹。 小孩顿时吓得心惊胆战地,好在刀气还没斩来,而天劫定心剑已射出去,遁入了空间,很快就能刺穿玉麟的心脏。 天劫定心剑,传说乃是人神传给玄都观的创立者玄都法师的剑法,这是神明的剑法,玄都法师曾靠此剑斩杀过超越灵王境的大魔。 虽然他只会一点皮毛,但这一点皮毛足够他重创天傍的灵海境强者。 只要他提前攻击到玉麟,玉麟的刀必定会回防,达成攻守相易。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出剑的速度太慢了,玉麟在他们捏手印法决的时候就已经杀死了他们,否则又怎么会收刀回鞘。 天劫定心剑消失在空气中后就真真正正地消失了,小孩无法感受到半点联系,也就是说剑根本没有刺出去。 最直观的是流星剑雨的变化,像是没有可燃物的火焰,逐渐全部熄灭了去。 两人疑惑着,过了十分之一纳秒后,终于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再十分之一微秒后,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十分之一毫秒后,看到了身上的血线。 他们在以一种按秒来算很快,按微秒来算较慢的速度崩裂成碎片,当然,如果有一个普通人的话,他就只能看见两人只捏了个起手式后就像瓷器般碎裂一地,而玉麟好像自始自终都没有动过。 第104章 新的交易 夜下。 海面。 一艘工艺粗糙的小船压着星星的影子从远处飘来,倚棹在沙滩上。 守候沙滩的几个孩子见了,忙冲了过来,兴高采烈地喊道:“大王,你终于回来了。” 沈雨听到熟悉的呼喊,激动地冲过去将他们揽在怀里,泪眼盈盈地感叹道:“是啊,我终于回来见到你们了。” 一个小孩感受到一滴泪落在了鼻尖,不由抬头看着沈雨,道:“大王,你怎么哭了。” 沈雨道:“太久不见你们,想你们了。” 另一个小孩笑道:“我们也想你,还有,小蝶前天晚上梦见大王的尸体了,天天都在哭哦。” 沈雨道:“是吗她现在在哪?” 小孩道:“本来她也在这等着的,但豪哥和强哥突然打起来了,小蝶过去劝架了。” 有听话的孩子自然就有不听话的孩子,小孩口里的豪哥和强哥就是不听话的孩子,每天只会欺负同伴,好吃懒做,比沈雨这个大王还像大王。 或许是因为他们不小心见到沈雨杀人藏尸的画面,每次见到沈雨立马就化成狗腿子小心伺候着,生怕惹怒了他,也被埋在土里活活闷死。 当沈雨不在的时候,也就只有沈雨最宠爱的女孩小蝶才能制住他们。 沈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道:“你们先回去,我和后面的几个哥哥说几句话。” 小孩走后,沈雨走回来道:“太子殿下,要不要去寒舍休息片刻。” 太子金铭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沈雨,海潮冲到他脚下又缩了回去,他压低声音道:“不用了,我赶时间,日后再来看看。” 沈雨浑身不自在地道:“嗯,好。” 醉剑仙苍老地笑道:“沈兄,有时间记得来找我,我可还欠你一顿酒呢!” 沈雨笑道:“放心,这酒钱你是逃不掉的。” 一边的白冷想了想,对着旁边的金铭道:“太子殿下身上有钱么?” 金铭诧异地看着白冷,从怀里取出一个金丝钱囊抛给白冷,道:“一路上没怎么花,还剩不少。” 白冷没有打开,而是交给沈雨道:“我还欠小蝶一本菜谱,就麻烦你买给她了,还有,多的钱就当作太子给孩子们的礼物了。” 沈雨接过后对着金铭拜道:“那就多谢太子殿下的赏赐了,只是不知道这赏赐是不是会影响太子殿下欠草民的人情。” 金铭冷哼一声,不说话。 沈雨忙从钱囊里抽出一张金票子,剩下的全递还给金铭道:“那草民可不敢收。” 金铭抬起手,却不是接过,而是把钱囊推回去,道:“这不是买卖,赏赐出去的东西没有退回来一说。你放心好了,欠你的人情,只要你不用,就一直在。” 沈雨道:“我明白了。” 沙滩的不远处陆续赶来了一群黑衣人,整整齐齐地排队候着,旁边是一顶轿子。 金铭向轿子那边走去,留下一句话道:“走了。” 钟离最后对着沈雨道:“有缘再见。” 沈雨摆摆手,道:“有缘再见,如果怀念小蝶做的面,随时可以回来吃。” 钟离本能地咽下一口唾沫,勉为其难地应道:“好的。” 沈雨目送他们钻入不大的轿子里,被人抬着离去。 轿子外虽然看起来不大,但里面内有乾坤,仅仅三立方米的轿子,踏入轿子入眼的却是个一百八十多平米小宫殿。 宫殿里还配有几位婢女,她们有的正好在站岗,有的在打扫卫生,有的在谈天论地笑语盈盈。 此时见到金铭,立马安静地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金铭应了一声,道:“快去煮茶。” 随后走到客厅首座,面向钟离他们道:“坐吧。” 钟离几人行了一礼,坐在两旁,只有一个黑衣大汉跪在中央。 金铭坐下道:“铁石,我不在期间,皇都什么情形?” 黑衣大汉道:“禀太子,皇都传来消息说巡龙笔归位,太子殿下疑似死亡…” 他还未说完,就听金铭拍卓怒道:“胡说,谁公布的假消息,三公可有查到谣言出处?” 黑衣大汉声音颤栗地道:“属下听说这消息就是三公昭告的天下。” 金铭脸色唰地惨白无色,如果他真的被三公昭告自己已死的消息,那么就算他没死也会被人认定是假扮的。 他疯了般,双眼无神地顾自喃喃道:“怎么会,他们可都是父皇为我挑选的忠臣,怎么会背叛我?怎么会?…” 白冷小声地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金铭回过神来,面容却是有些颓废地道:“然后呢?三公扶持谁上了位?” 黑衣大汉道:“三公已死其二,只剩太安公,在京的四位皇子也只剩三皇子金逸。明天。三皇子将要登基。” 金铭以为是三公扶持傀儡争夺皇位,最后太安公赢了,不由咬牙道:“三弟!没想到是你,不过,太安公选你当傀儡倒也合理。” 金逸的势力毕竟是他四位弟弟中最弱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家族的人,支持他的都是些其他皇子看不上眼的势力,是最好控制的傀儡。 不过金逸的天赋不错,还有传言说人神入梦教了他一套拳法,为此,父皇专门把他当将军的方向培养,也叫金铭好好跟金逸搞好兄弟关系。 如今金逸在太安公的扶持下准备登基,他赶过去揭穿的话无异于羊入虎口,毕竟朝堂之上或许已经没有几个支持他的势力了。 想到这,金铭选了个最稳妥的办法,道:“来人,改道去澜州观都。” 泰安城位于三州间隙中,而澜州就是其中之一,且澜州州令是金铭的舅舅,还有一个半步灵王境的外公也住在那,只要他回去说服舅舅他们帮他,皇位一定能重新夺回来。 白冷明白金铭的心思,却还是问道:“太子殿下,为何改道澜州?您才是正统,只要巡龙笔还认您为主,他们奈何不了你。” 金铭道:“他们已昭告我的死亡,即使我手里有巡龙笔又怎样,只要及时把我杀掉,谁又知道。我现在就是要在他们还不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赶快去我舅舅那。” 白冷道:“太子殿下你错了,你忘了京城还有一个人能帮你,只要他愿意出手,京城没人能动你。” 金铭愣了一会儿,道:“你是说闲安王?可是他发誓不参政涉政后,除了在商界有名气外,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影响力。” 白冷道:“如果殿下依旧选择回澜州救助,那么就来不及阻止三皇子称帝,到时候大荒帝国恐怕将会分裂,又有庐阳王混水摸鱼,这大荒的天下恐怕会一分为三。” 金铭挣扎片刻,确认道:“你确定闲安王会帮我?” 白冷点头道:“闲安王虽然不再涉及朝政,但他还是在时刻注意朝堂的风向,他一听说太子失踪了,立马就找我来寻太子殿下。” 金铭眼睛一亮,道:“此话当真?” 白冷点了点头。 这时,婢女端着茶走来,为几人倒满。 白冷饮下半口茶,见金铭还在犹豫,便道:“太子殿下,不如试一试,到时候即使不成功,钟离与醉剑仙也能保证殿下安全离去。” 醉剑仙道:“殿下,草民定会竭尽所能地保护殿下。” 金铭看向钟离,他是看见过钟离的超强实力的,只要钟离表态,即使不成功他也有九成胜算安全离去。 可钟离只是悠悠饮了一口茶,不说话。 白冷看向钟离道:“钟离,你有什么见解。” 钟离点头道:“我觉得你们说得很有道理。” 这是个模糊不清的答案,即使是白冷此时也无法知晓钟离在想些什么。 金铭直接问道:“钟离先生有什么指教?” 钟离不紧不慢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的交易在上岸的那一刻早已经结束,现在是一个新的交易,自然需要新的契约,新的代价。” 白冷有些失落地看着钟离,她以为他们已经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不必再和商人一样谈论价格。 她倒也能理解钟离的想法,毕竟没有谁愿意做没有回报的单方面付出,但现在做的事情可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助人夺回皇位可是天大的功劳,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再提要求不好么,现在提要求,反倒有种逼迫的意味,十分令人反感。 金铭沉默片刻,黑着脸道:“你想要什么?” 钟离道:“我不求钱财,也不求权色,更不求名声,只求废除一条律法。” 金铭以为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正紧张着,此时听到钟离所说,暗松一口气,道:“哪条律法。” 钟离道:“奴隶法。” 金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奴隶法可是关系着大荒帝国所有贵族的利益,而他是贵族里最高贵的代表,废除奴隶法就相当于废除他自己,这种事情即使他答应了,最后也完成不了。 白冷震惊地看着钟离,心里大概明白他所想,忙配合钟离道:“我知道你同情他们,但这个要求即使是皇帝也不可能实现,因为牵扯太大。要不…,改为废除其中一条。” 金铭忙道:“对,我只能废除其中一条,而且还是不能太过分的一条。” 钟离无奈叹息道:“既然不可能实现,那就废除其中的一条吧,嗯…就关于罪人后代的一条吧,这条律法只牵扯小部分人的利益,我相信只要殿下愿意,是可以实现的吧。 不过既然废除了罪人后代这一说法,是否也该解除他们身上的诅咒,免得延续给下一代。” 白冷看了眼目露犹豫的金铭,说道:“钟离,这,可能还是太…” 钟离面露不满地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端杯饮茶。 空气霎那静了下来,刚才的交谈仿佛都是幻觉。 钟离已经退了一步,金铭只能也退一步,咬牙道:“好,就这么办。” 这条律法涉及贵族的利益虽然不多,但解除‘罪’字诅咒的花费却是很大的,仅仅一个人就需要花费超过五十万的材料费,而全国上下至少有五万人,这一算就是一笔惊人的开支。 钟离放下茶杯道:“好,希望殿下到时候能遵守约定。” 醉剑仙偷偷对钟离竖起一个大拇指,这种要求他也想过,但是不敢,毕竟日后金铭反悔了他也没办法,反倒还会弄僵两人的关系,虽然他不需要这种关系,但他的家族需要。 钟离点点头以示回应。 金铭道:“来人,直奔泰安城。” 第105章 宰相门前七品官 东边的雪山上空逐渐漾起一点白色的涟漪,混在天地间,将目不可视的黑夜淡化成稍见轮廓的灰色。 金铭在与太阳比赛,看谁最先看见泰安城,为此,他的轿夫换了一轮接一轮,不带半分停歇。 东边的白光随着时间大了一圈接一圈,太阳的霞光终于是出现在了白光里,霞光下的太阳也顺利露出刺眼的脑袋俯视雄伟的泰安城。 可它还是慢了一拍,金铭已先一步看见泰安城,且在它看见泰安城时,刚好进城。 闲安王府位于玄武街,这一整条街的店铺都是闲安王的生意,平日里无论是黑天白日都热闹非凡,唯独今日一点人影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轿子停在闲安王府门口,守门的奴才见轿子上没有任何标识,还到处都是泥巴树叶,不由微微昂头藐视地指着轿夫们怒骂道:“狗奴才,这是你们该停轿的地方吗?懂不懂规矩,这可是闲安王府,可不是什么泥巴狗都可以停在这里的。” 轿夫们不说话,直直地立着,仿佛没有听到。 金铭黑着脸从轿子里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父皇以外的人骂,不过他也不说话,他还不想暴露身份。 钟离倒是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毕竟碰到的次数太多了。 他神色自若地从轿子里走出来,站在一边看戏。 白冷走出轿子,昂头瞧着‘闲安王府’这道牌匾,疑惑地道:“狗这个东西最喜欢趴在狗窝外对人狂吠了,不过我来的可是闲安王府,怎么也会有狗吠,难道我来错地方了?” 另一位守门奴才看见白冷的面具,失声道:“雅疯子白冷?” 骂人的奴才一听,不仅不怕,反而嘲弄地笑道:“你是白冷又怎样,敢骂闲安王府是狗窝,你们死定了。” 奴才伸出右手,拇指与食指相触放在嘴里吹出一道尖利的哨音,只片刻的时间,数十位大汉就持着木棍冲了出来。 奴才指着白冷道:“兄弟们,这群贱民站在我们府邸骂我们的主人闲安王是狗。” 大汉们一听,立马怒气冲冲地将白冷他们都围了起来。 白冷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块紫字令牌道:“瞎了你们狗眼。” 大汉们瞥了眼白冷手里的精致令牌,眼神疑惑地互相交流着,这种令牌他们从未看见过,而且他们的主人姓金,想到可能是随便拿一块令牌来吓唬他们,挥棍就要打去。 那骂人的奴才看见令牌却好似想起了什么,跪在地上,哆嗦地叫道:“住手,他们,他们好像是主人的贵客。” 大汉们一惊,吓得丢掉木棍跪在地上求饶。 另一位守门的奴才早已在大汉们冲出来时,冲进府邸禀告情况。 不一会儿,一位国字脸中年人风一般地冲出来。 他看见白冷他们后,顿时冷汗淋漓地道:“白冷大人,这都是误会误会,你们先进府,主人已经在等你们了。” 他冷眼扫视一眼大汉们与骂人的奴才,再道:“至于他们,就交给小的处置,处置结果绝对令您满意。” 白冷收起令牌,向府邸走去道:“好吧,就交给你了。” 守门奴才跪在地上疯狂磕头,喊道:“大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但他头都磕破了,就是没有人理。 金铭顿在原地片刻,故意落在几人最后面,然后声音狠辣地对国字脸中年人小声道:“我要那个守门的小奴才生不如死。” 国字脸中年人连连称是。 等人都走后,国字脸中年男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丢到地上,叹气道:“早就提醒你们了,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现在好了,谁也保不住你们。 按照规矩每人五百万,写下你们亲人的名字和住所吧。” 大汉们面色一白,没有再求饶,老老实实地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写下名字。 国字脸中年人收下纸张,随后体内灵力一震,将灵动境的大汉们通通震飞出去。 他们倒在地上,吐着混有内脏的血,眼神逐渐涣散。 国字脸中年人看向停下磕头的守门奴才。 奴才忐忑地看向国字脸中年人,求饶道:“管家,您能不能看在我父亲为府里鞠躬尽瘁六十年的份上,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狗眼看人低了。” 国字脸中年人点头道:“刚才,有个贵客让我特殊照顾你一下,饶你一命。” 奴才立马激动地磕头道:“多谢管家,多谢管家。” 就在这时,国字脸中年人突然淡漠地伸出一根手指,连发四条绿色的射线切断奴才的四肢。 那奴才正在磕头感谢,忽觉四肢一疼,与身体失去了联系,磕头的动作直接变成用头翻跟头。 啊! 奴才滚倒在地上痛呼着,四肢往外喷了一地的血。 国字脸中年人张开手掌,灵力凝聚发射出四个绿水泡包裹在奴才伤口上,为他暂时止住血,道:“来人,带他去找李医师接一对狗腿狗爪,关在笼子里守门。” …… 白冷他们来到大厅,又被人带去一间书房。 想象中的热烈迎接并没有到来,紫星正在临摹一位书法大家的字帖,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说了一声:“坐。” 白冷他们闻言,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伺候在紫星一旁的侍女烧了壶热茶给白冷他们倒上。 而紫星顾自沉迷于书法中,依旧没有说话。 钟离知道紫星是商人,此番如此作为,恐怕是想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毕竟追着给人送东西可不是商人会做的事。 他也没开口打扰,就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水。 紫星写完一个接一个的字,一幅接一幅的字帖,就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似乎已到了超然的忘我境界。 茶香与墨香在空气中彼此对抗着,两拨人似乎也在无声地对抗着。 珍贵的时间正被一点一点的耗去。 白冷犹豫良久,正准备鼓起勇气打破平静,为金铭夺取主动权,金铭却已是按耐不住地起身开口道:“皇叔。” 虽然金铭呼唤的声音比较小,但在极为安静的书房下即使是一只蚊子嗡嗡的声音也显眼无比,更何况金铭这比蚊子还大数百倍的声音。 紫星终于停下动作,抬头打量着金铭,面色冷峻地道:“你喊本王什么?” 金铭从袖口拿出巡龙笔递给旁边的婢女,道:“皇叔看了就知道了。” 婢女捧着巡龙笔,恭敬地递给紫星。 紫星接过后,装模做样地检查巡龙笔,道:“你真是金铭?” 金铭道:“皇叔可还记得我六岁时贪玩落了水,记得当时是你把我捞上来的,后来还教会我游泳。” 紫星点了点头,将巡龙笔递还给婢女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三公已经昭告天下金铭死了,你的三弟金逸今天中午就将登基为帝。你现在才回来,太晚了。” 金铭见紫星似乎不准备帮他,而现在离中午只剩一个时辰了,他急得跪在地上道:“求皇叔救侄儿。” 紫星摇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当年你皇爷爷逼着我在神鳞弓里留下灵魂烙印,对弓灵发誓永生不涉及朝政,否则天诛地灭。 如今我一旦干涉朝政,神麟弓弓灵有感,必会发射神鳞箭取了我的性命。” 金铭忙道:“可有破解之法?” 紫星道:“我需要你的一丝灵魂隐藏气息,这样神鳞弓弓灵将不能从龙脉中感受到我的气息。” 所谓的龙脉其实是初代皇帝禁锢在皇宫的一段地脉,本意是用来培育种在皇宫里的珍贵植被。 但这段地脉意外有了灵智,又在九百多年前,被一位喜欢钻研打铁的皇帝摄取地脉灵智造了一把弓。 地脉里流动着生者与死者的记忆,若是地脉灵智检测到紫星干涉朝政,将会根据设定自动化为一把弓,以自身地脉能量化作一支箭,即刻射杀紫星。 紫星虽然踏入灵王境多年,却也是不敢冒险。 金铭听到紫星要他的灵魂,立刻就犹豫了,灵魂是最忌讳的东西,如果被居心叵测的人拿到,将有十多种方法弄死或控制他。 金铭不敢赌,他眼神求助地看向白冷和钟离。 紫星失望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白冷提议道:“太子殿下,不如让巡龙笔也认闲安王为主,你们共同掌管巡龙笔,这样的话,闲安王也能借着巡龙笔的龙运隐藏气息。” 金铭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即使日后紫星抢走了巡龙笔的控制权也没事,毕竟他成为皇帝后还有更厉害的神鳞弓护身。 紫星道:“这倒也是个办法。” 金铭手指捏着法决催动巡龙笔,控制巡龙笔悬在空中,蟠在笔杆的漆黑龙身仿佛活了般,开始游动。 金铭道:“皇叔,请给黑龙一滴精血。” 第106章 未命名草稿 紫星食指微捏中指指肚,挤出一滴鲜血射入黑龙嘴中。 黑龙吞下血滴后,飞出笔杆冲入紫星额头印上一条龙印,随后飞回笔杆。 紫星夺过巡龙笔控制权,感受到巡龙笔存储的龙运耗尽,就用自己的灵力试着在空中写下一个字。 笔走龙蛇,紫电紧随其后,在空气中刻下了一个‘空’字,经久不散。 紫星松开巡龙笔,返还控制权,道:“看来已经可以了。” 金铭脸色苍白地收回巡龙笔,这时候白冷对着悠哉喝茶的钟离眨眨眼。 钟离领会地点点头,假意咳嗽两声,道:“时候不早了,请问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紫星笑道:“自然是进皇宫,新皇登基,本王怎么也得过去朝拜,你们就打扮成我亲信的模样混进去。” 金铭点头道:“听皇叔的。” 紫星走出门道:“你们稍等片刻。” 金铭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打量道:“白冷,你觉得本太子会不会成为他的傀儡。” 伺候一旁的侍女一听到这话立马就慌了,这种对话可不是她能听的。 白冷一愣,没有想到金铭竟然会在最不应该说这种话的时候说这种话,微微思量后,答道:“不会,先不说太子夺回皇位继承神麟弓后,将会拥有杀死灵王境的实力。 巡龙笔主要绑定的还是太子的灵魂,而闲安王是滴血认主,殿下随时能压制闲安王对巡龙笔的控制权,到时候闲安王将再次被誓言所困。” 金铭饮下一口茶,满意地点头道:“分析的很好。” 白冷道:“殿下过誉了,只是一点粗略的见解罢了,并没有详细的分析。” 金铭动作一顿,好奇道:“哦,那你说说详细的分析?” 白冷道:“这…,现在恐怕不太合适。” 金铭道:“为什么?” 白冷道:“殿下,如果详细分析,怕是一个时辰也说不完,这里面包含天时地利人和等等太多东西。” 金铭放下茶杯,不喜道:“那算了。” 白冷自知刚才说错了话,微低着头。 钟离对于金铭这种需要别人帮助时千求万求,等别人答应后就昂头挺胸把主人做的行为十分不耻,忍不住道:“殿下,你这借他人之口敲打别人的伎俩是否言之过早了,桥还没过,你就已经想着拆桥,你让搭桥的人怎么想。” 金铭面色潮红地盯着钟离,恨得牙痒痒,他拳头紧握,随后又松开来,皮笑肉不笑地道:“钟离先生说笑了,我只是说出了我的顾虑而已,并没有其他想法。” 钟离却是冷道:“我不管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我只知道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金铭的身体在阴沉地颤抖,嗓子也气得颤抖道:“放心,为君者,金口一开,驷马难追。” 钟离缓和道:“希望如此。” 一会儿后,紫星换了一身紫金色的霸气蟒袍回来,还带来几位身穿混元金甲,手持长戟的威猛军士。 军士们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厮杀,他们身周竟然有一股淡淡地血腥味,但仔细一闻,却又没有了,刚刚的气味好似是幻觉。 紫星发觉房间里的气氛与他出去时发生了点变化,不由看了眼立在一边的侍女,见她额头冷汗连连,便猜到他们定然说过关于自己的话题。 他也不在意,指着身后的军士道:“这是我平时出行的护卫,你们就装扮成他们的样子。” 金铭起身道:“是,皇叔。” 一名军士脱下自己的盔甲递给金铭。 金铭接过后,闻着里面的汗味,微微皱眉,手脚却是极为利索的穿上。 军士再递来长戟,金铭顺手接过,却发现这戟重得离谱,他一只手使足了力气也拿不稳,长戟东倒西歪地砸向旁边的墙壁,砸出了一个小坑。 紫星笑着伸手帮金铭稳住长戟,道:“这戟重一百八十斤,你虽从小泡强身健体的药浴,但毕竟没有过这方面的练习,拿不动很正常。” 说完话,他的手心就闪过一道雷光,然后松开了手。 金铭只觉长戟瞬间就变轻了,单手拿起来也只有十几斤的重量。 钟离与白冷、醉剑仙先后穿上盔甲,拿上长戟,白冷的力气也不是很大,拿不动,但她有灵力可用。 紫星见他们都穿戴好,便离去道:“跟在身后。” 府邸外,金铭的烂轿子已换成了一顶华丽的轿子,黑衣轿夫也换成了光着膀子、腰围一圈绫绸的大汉,轿子后面还有几十位站得整整齐齐的家兵,家兵与轿子的中间是五匹额头有独角,全身长满鱼鳞的白马。 五匹白马中有四匹无主,有主的一匹坐着同样身穿混元金甲手持长戟的管家。 紫星钻入轿子,钟离他们则骑上白马。 管家看着上马的几人道:“绕到前面开路。” 说完话,管家就控制白马绕到轿子前面。 钟离几人点点头,绕过轿子,与管家并排开路。 穿过几条街道,初入皇宫,是一条宽阔的金砖大道,连接着上下左右的恢弘宫殿,宫殿上的琉璃金瓦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柔和的神光。 在路过一座稍显颓废的宫殿时,白冷的目光忍不住驻足在它身上。 曾经,她的母亲就生活在这座宫殿的偏殿,但她从没有喊过母亲,直到死也没有喊过。 并非她不想喊,而是不能喊,一旦让人知道她和紫星其实是兽人所生,迎接他们的将是死亡。 紫星也撩开窗帘瞧着,最后发出一声物是人非的叹息关上窗帘,把感伤关在轿子里。 一刻钟后,钟离他们停在一处辽阔的广场下面。 广场名叫天坛,里面供奉着人神以及历代皇帝的雕像,每一任新皇都得在登基前祭拜人神,登基后祭拜祖宗。 进入广场里还有一段路,是万层石阶,也叫登天梯。 石阶下有十几位禁卫军守护,紫星钻出轿子问道:“祭拜人神的仪式开始了么?” 禁卫军回道:“回闲安王,还没有。” 紫星点点头,领着钟离他们登上天梯。 进入广场,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圆盘状的宫殿,立在宫殿上的是高达百丈的人神雕像。 宫殿外聚集有数千官员,官员的最前方是身穿龙袍的金逸,他手里拿着三柱香跪在人神雕像下,其他官员也都拿着香跪着。 金逸每虔诚的跪拜三次就站起来往宫殿里走一步,其他官员也都紧紧跟着。 守在一旁的太监总管看见紫星,急步走来,拜道:“见过闲安王。” 紫星点头道:“免礼。” 太监总管从手下小太监那接过三根香,递给紫星,笑道:“闲安王难得来参加新皇登基仪式,快跟上吧,等下就赶不及了。” 紫星道:“李公公,我可不是来参加新皇仪式的。” 太监总管疑惑道:“那闲安王是来……?” 金铭突然摘下面具道:“李公公且看看我是谁?” 太监总管一惊,失声道:“太子殿下,您没死” 金铭拿出巡龙笔,冷笑道:“看来,你很希望本太子死呢!” 太监总管瞧了眼巡龙笔,道:“不是,不是,是……三公……” 金铭继续道:“李公公,你该不会也有份吧。” 太监总管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金铭道:“既然没有,你还不快告知他们我回来了。” 太监总管点点头,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太子殿下回宫了,太子殿下回宫了。” 太监尖利的声音犹如公鸡打鸣,响彻寰宇。 所有的官员都惊讶地回过头瞧去,瞧见金铭后,开始左右私语。 大多数官员都认为太子死了,所以都在猜测是否是闲安王弄来的傀儡。 知道真相的百官之首太安公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吹胡子瞪眼地指着金逸,道:“各位同僚,听老夫说一句,金逸他勾结外贼残害兄弟,以卑鄙的手段威胁三公向天下昭告太子死亡的假消息,后又杀人灭口,老夫为了社稷着想忍辱负重,才免得一死。 如今太子殿下回归,老夫总算能把埋在心里的真相告知你们。” 此话一出,霎时间得到小部分官员的响应,大部分的官员还处于懵逼状态。 金铭也有些懵逼,他原本以为是太安公在把持朝政,金逸是那个傀儡 ,没想到搞错了。 金逸缓缓起身,回过头来,看了眼走来的金铭,然后看着太安公,道:“你们以为,随便找一个与我大哥相似的人就能板到朕。 来人啊,把假扮太子之人给朕杀了。” 四周的禁卫军得到命令,立刻拔刀向金铭冲杀去。 他们每一个都有初入灵海境的实力,随便放到一个州里,也是中梁砥柱的存在。 金铭见势不好,连忙往回跑。 紫星对冲来的禁卫军怒吼道:“大胆。” 这一声叫喊声出如雷,震耳欲聋。 禁卫军统领见紫星出面,抬手示意手下停下,但有一部分禁卫军的速度却是更快了,瞬间化作阴影里疾行的刺客,就连太阳也照不清他们。 就在他们贴近金铭三尺时,钟离冲了来,随手挥戟拍向最前面的一人,那人赶忙横刀抵挡,但拍来的力量简直超乎他的想象,直接被拍飞出去。 后方的醉剑仙投出长戟砸伤一人,剑指再往外一划,生出数十道剑气射出去,擦着金铭的肌肤刺伤挥刀砍来的数人。 剑气贴近金铭的肌肤时,金铭只觉自己好似经受了千刀万剐的刑罚,每一寸肌肤每一分骨头都疼痛无比。 他也来不及思考醉剑仙是不是故意的,只想一个劲地往后跑。 白冷横戟在前,掌心极寒之气爆发于顷刻间冷碎长戟,形成数千道寒冰碎片。 她再变幻手掌轻轻一推,碎片直接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爆射出去,将数人扎成刺猬。 尽管有钟离他们为金铭抵挡,却还是有一条漏网之鱼靠着诡异的身法绕到金铭身后,他的刀还未挥下,凌厉的刀气已切开了金铭后颈上的皮肤。 金铭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恐惧地向紫星求救,却见紫星无动于衷,与他干瞪眼。 金铭心里更生几分绝望,好在管家及时拉开他才躲开那一刀。 安全后,金铭不满地瞧向紫星,发现紫星还在瞪着眼睛盯着他刚才站的那个方向。 他才发觉紫星刚才不是在看他,可还有什么能比他的命还要吸引人 他好奇地循着紫星的视线看去,只见金逸那边出现了一群黑袍人,看起来很强的那种。 为首的黑袍人浮上高空,恐怖的青色灵力倾泄出来 ,天地为之色变。 黑袍人道:“闲安王,你终究还是参与了进来。” 黑袍人有意压低嗓子说话,发出的声音十分嘶哑,分不清男女。 紫星抬头盯着黑袍人,手掌习惯性地往腰间摸去,但他穿的乃是朝服,不能带刀,摸空的他就取下腰间的玉佩,把玩道:“阁下是谁” 黑袍人道:“我是谁不重要。” 紫星道:“你干涉大荒帝国的皇位继承,看来所图不小啊。” 黑袍人道:“大荒已经没落了,该换人了。” 紫星飞上高空,与其对视道:“你问过本王没有。” 黑袍人道:“你我同为灵王境,你觉得我需要吗?” 紫星道:“天上打一架,你就知道需不需要问本王了。” 黑袍人见紫星空着手,于是戏谑道:“你的刀呢,该不会生锈了吧,没有刀,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紫星伸手探向家的方向,两条黑线瞬间朝紫星射了来。 紫星将黑线握在手里,随着黑光散去,逐渐能看见两把刀的模样。 黑袍人的手探向腰间,去拔一把极细极长的刀,当刀拔出一寸,可以看到刀刃正闪着不同寻常的锋芒,好似被吵醒的刀怒。 紫星微眯着眼,瞧着那道刺眼的锋芒,锋芒里有恐怖的风属性灵力聚集。 当黑袍人的刀拔出的一霎那,锋芒里的灵力瞬间爆发,冲出一卷锋利的千丈风暴。 紫星挥刀斩出一刀紫电劈开风暴,同时劈向遁入风暴的黑袍人。 黑袍人竖刀一斩,切出一条极细的刀气抵消紫电。 紫电刚消失,前方紫光一闪,一把弯刀从中钻出,紧接紫电划向黑袍人的脑袋。 黑袍人即刻变刀,想要截住划来的弯刀,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刀慢了一步,只来得及截住紫星挥刀的手臂。 或许黑袍人是故意的吧,毕竟世上有一句俗话叫手臂是武器的延伸,相比于坚硬的刀刃,手臂就显得十分脆弱。 而且截断手臂不仅比截断弯刀更容易,效果也更好。 紫星面对这一幕,竟然没有任何迟疑地挥出了第二把刀,以一条手臂换一个人的命,在他看来也算值得。 疯子! 黑袍人猛退。 紫星趁势回收第一把刀,然后再次冲向黑袍人。 这一次的刀忽慢忽快,前面刀影闪烁,好似分出了上万把刀,后面一看就变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再一看,又是刀影闪烁,根本辨别不出落刀点。 黑袍人却好似看出了其中的奥妙,长刀一挥,轻松挡下。 紫星再次挥刀,刀更快,变化更多。 黑袍人却是不管不顾,直对着紫星本身劈去,一长一短下,紫星不得不回防。 两人在天上大战,两人在地上看戏。 地上的两人是一白一黑一男一女一高一瘦的。 黑衣女子坐在屋顶,手里端着一盘糕点,一边吃,一边道:“白鹤,没想到灵王境的兽人竟然就藏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要不是前几天的狐狸异象将我们引来,倒真错过了。” 白衣男子卧在屋顶,白白的眼瞳直直地盯着与黑袍人打得有来有回的紫星,道:“这个闲安王有些奇怪。” 黑衣女子道:“哪里奇怪了” 白衣男子摇头道:“他,我看不透。” 黑衣女子道:“很正常,组织已经开始观察他,准备把他纳入组织,听组长说预备进的是‘源’。” 白衣男子道:“那不是直接成为我们的上司了。” 黑衣女子道:“呵,也就是一个替补。” 另一头。 钟离他们刚把禁卫军清理完,黑袍人又冲了来。 “钟离。” 一道破空声随着苏沫冰冷的呼喊声袭来。 钟离闻声看去,来人却不是苏沫而是一颗满头白发、神色痛苦,瞳孔放大的老头。 这颗老头是被活生生地扭断撕下来的,喉咙上的表皮断口参差不齐,一段血淋淋的颈骨还裸露在外洒着血水。 钟离接下脑袋,疑惑地瞧向不远处地苏沫。 苏沫一身黑袍,手里还抓着两个黑头发脑袋,相貌均与他手里那颗七分像。 苏沫冷酷地走来道:“我就知道你又站在了他们那一边。” 钟离看着眼神冰冷的苏沫,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变了。” 苏沫再次向钟离扔出手里的头颅,伸手穿过黑袍里的腰,缓缓抽出一把圆月弯刀,道:“总该要变的。” 钟离再次接下两个头颅,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苏沫道:“我知道,只是想让你看看我进步了多少。” 说完话,苏沫蹿出道道幻影冲向钟离,对着钟离的脖子割去。 第107章 逃跑的金铭 钟离脚步一退躲开苏沫的弯刀。 一刀劈空,苏沫并未急着出第二刀,而是借着弯刀全力挥下时带动腰部偏转的一点惯性,身体顺势腾空一旋,脚后跟争分夺秒地鞭向钟离脖颈,迅猛的力道似乎与空气摩擦出火星,顷刻间燃起灼眼的烈焰。 钟离确实有些小看苏沫了,本还想着躲开一刀后看她第二招如何对敌,再分析出其中的缺点好好教导一下,却不料这第二招变得实在出人预料,如果是同等实力下的其他人,躲开一刀后必定趁苏沫收刀回力时回击,但苏沫的这一腿绝对能先人而先发先至。 可惜苏沫面对的对手是钟离,一个身经百战的神明。 钟离只是微微后仰,就躲开了苏沫的旋风烈焰踢,但苏沫的第二刀又是在落地的瞬间盯上他的脖子。 钟离撑着插在地上的长戟再往后仰下,弯刀夹杂着隐蔽的雷电之力自他胸上空斜划而过。 苏沫见再次砍空,立马回刀朝钟离的腰部砍去。 钟离却是不再躲,这一串的连招已证明了苏沫的进步,但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她招招全力出击,不留一点回防的余地,仿佛就是一个发狂的疯子要不顾一切的杀了他。 这样的招式固然狠辣,光从气势上就让人感到害怕,但终是一条死路,任何一个精通虚实之道的人都能以一个假动作骗取她的全力,如此这般,没有留有任何回防余地的她面对的就将是死路一条。 钟离在弯刀砍空的瞬间,出脚柔柔地踹在苏沫身上,将她踹退几步。 钟离刚起身,苏沫又冲来竖劈出一刀,刀中烈焰滚滚,冲出两条火龙咬向钟离。 钟离身体一晃躲开苏沫的刀与火龙,火龙击在地面,融出一个通红的小坑。 苏沫立马变招再次击向钟离,刀挥出后才发现自己被钟离的假动作给骗了,她再次被钟离柔柔地踹出去。 钟离这种踹不像是踹,反倒像是推,苏沫虽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她的心却是被羞辱得火辣辣的疼。 她以更快的速度、更狠辣的招式攻向钟离,怒道:“用出你的真本事来,我不需要你可怜。” 钟离躲过几招后,再次一个假动作迷惑苏沫,用脚把他推出去,道:“我只是在完成对苏莺儿的承诺,好好照顾你。” 苏沫倒退几步后再次射来,挥刀砍向钟离,刀法变得更疯狂,人也疯狂地道:“这就是可怜。” 钟离一愣,丢掉还拿在手里的人头,用戟下的铁杆挡住弯刀,道:“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 苏沫控制弯刀滑过长戟,刺向钟离心口,道:“你不仅在可怜我,还在欺骗我,嘴里说着帮我,教导我,到头来还不是站在自己的族人一方。” 钟离侧身躲过致命一击后,回道:“你错了,我从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你并不需要我。” 苏沫道:“我需要你,你就能帮我吗?我要你杀了在场的所有人类,你愿意吗?” 钟离摇了摇头,苏沫癫狂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愿意。” 钟离道:“没有必要使用这么过激的方法。” 苏沫道:“过激!既然如此,你帮我奴役这个帝国所有的人类。” 钟离还是摇了摇头,苏沫见此,憎恨与愤怒更增生了几分,刀法虽变得有些凌乱,刀势却更加凌厉。 她咬牙切齿道:“凭什么他们能奴役我们,我们就不能奴役他们?还有你这不同意,那不同意的,不就是在替他们着想,站在他们那一边。” 钟离将戟当枪连连挡下苏沫的攻击,道:“三千年前,人类亦是兽人的奴隶乃至食物,人神崛起兽神衰落后,兽人又成为了人类的奴隶,今天我帮你奴役人类,后天又有人帮助人类奴役兽人,来来回回终会陷入奴役与被奴役的无限轮回中。 唯有放弃仇恨,与人类平等共存才能脱离这轮回。” 苏沫红着眼讥讽道:“哼,你是人类,你当然不希望人类反过来被奴役了,毕竟到时候你也得带一个项圈出门,像狗一样,不,狗不会觉得没有尊严,但你……” 见苏沫的心早已被仇恨充满,根本没法听进他的话, 钟离暗暗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在林子里与苏沫重逢时,就该强留下她,那时的她虽然变了不少,但至少还没有现在这么激进。 最初的苏沫就像是一张白纸,最好书写内容了,如今这张白纸被写满了仇恨的内容,再想修改,却是比重写还要难上千万倍。 而要想重写,就必须要有能擦除记忆的橡皮擦,先不说钟离没有,即使是有,他也绝不会这么做,这不仅不符合他的为人作风,也违背他所坚持的契约,更是对苏沫的不尊重。 更何况苏沫还有神力护魂,擦除记忆的小法术根本不起作用。 苏沫再道:“怎么,无话可说了。” 钟离瞬身躲过苏沫的雷霆刀气,道:“不,我只是在想你们扶持金逸上位后又该怎么做。” 苏沫道:“这就是我的事了,你管不着。” 钟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说说关我事的东西,首先你的刀法确实厉害,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是最下等的打法,虽对震慑敌人有奇效,可弊端太多,最大的弊端就是放弃了防守。 一味的进攻确实约等于防守,可你的眼力劲还不够,分不清敌人招式的虚实……” 钟离一边说着,一边使用虚虚假假的身法欺骗苏沫的刀,让她的刀判断错误,一而再再而三的砍空,他再一掌把苏沫打飞出去。 苏沫起初是完全听不进去的,只是一个劲的杀向钟离,但随着次数的增多,她虽越来越愤怒,却也在愤怒中觉醒了一线理智,开始分析与观察钟离的假动作。 另一边。 其余的黑袍人都随着苏沫上场而上场。 玉麟护法对付的是醉剑仙,白冷对付的是白玉秋,管家见白冷完全不是白玉秋的对手,便上去帮忙,可他也只排在天榜末位,即使加上他,白玉秋也游刃有余。 还有一个黑袍人护法则冲向了金铭,但在半路被太监总管一掌打退,可激荡出的灵力直接将一旁的太子震飞出去。 太监总管阴阳怪气地道:“哼,你似乎忘了老奴也是入了天榜的灵海境。” 黑袍人没有说话,却是冲杀向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对身后刚爬起来的金铭道:“太子殿下快走,这人由老奴挡住。” 太监总管与黑袍人对上两掌,因为还要护着身后的金铭,他还得多花一点力气消除波及出的灵力,没两招就被打飞出去。 就在黑袍人欺身而上,准备挥掌拍死金铭时,一把刀忽然出现在他眼前,如果他不收掌,刀将直接砍断他的手臂,而金铭未必会死。 黑袍人不得不收手,这刀砍空后立马变招砍向他的脑袋,他只能一退再退,同时也看清了来人是禁卫军统领。 太监总管从地上爬起来,挥手射出万根冰针,道:“楚统领,咱们一起合力杀了他。” 黑袍人单手抡画出一个圆形阵法,手掌往后一推,掌心烈焰迸发,形成一头火鹿冲向万根冰针,与其同归于尽。 黑袍人另一只手成拳,砸出一只烈焰鹿头撞向禁卫军统领。 禁卫军统领横刀在前,岩属性灵力在刀身汇聚,形成一道土黄色的灵力墙,烈焰鹿头撞在上面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炸碎灵力墙,将他炸飞出去。 禁卫军统领后背着地,在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的沟壑,而黑袍人也被炸飞出去,太监总管趁势对着倒飞向自己的黑袍人拍出一掌。 黑袍人于空中才稳住身形,只能仓促挥掌,一冰一火两灵力相互对峙片刻,太监总管退后两步,喷了一口血,黑袍人则再次倒飞出去,一口血像是丝带飘浮在空中。 可惜禁卫军统领受了不轻的内伤,刚从坑里爬出来,没能赶上倒飞的黑袍人。 黑袍人倒在地上后立马翻身站起来,脚下地板只有一圈裂纹。 太监总管与禁卫军统领一前一后夹击黑袍人,即使两人合攻,却还是处于下风。 金铭逃出天坛,他虽已亮出身份,但天坛下的禁卫军根本不听从他的命令,反倒还要抓他,好在紫星的家兵立马将禁卫军围了起来,将他解救出来。 金铭骑上一匹白马,对着家兵喊道:“来几个人骑上马跟我走。” 家兵们愣了愣,站在前面的几人听话地翻上了白马。 金铭双腿立马重重一夹马腹,白马吃痛一吟,朝远处奔去。 金铭回头对着上马的家兵道:“快随我来。” 金逸刚带着黑袍人追下来就被紫星的家兵们阻拦,废了些功夫杀完,就见金逸已带着人骑着白马消失在巷子尽头。 金逸咬牙道:“追。” 一位黑袍人道:“可是他已经跑没影了,皇宫道路纵横交错,实在难以寻找到他。不如命令手下守好城门,不准任何人出皇宫,等尊上赢了,我们再来抓他一个瓮中之鳖。” 金逸道:“如果他想翻盘,就一定会去天启殿,毕竟只有那里才有龙脉之力供巡龙笔吸收。” 第108章 假的玉麟护法 高空中。 醉剑仙与玉麟护法斗了几招,有些怀疑这人并不是真正的御楼天。 黑袍人虽有与御楼天一样的体态,一样长的刀,一样厉害的手段,但却没有御楼天带给他的那种诡异感。 更何况他们都是老熟人,再次碰面好歹得讲一句话吧,但眼前这个御楼天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讲过,就醉剑仙顾自感叹了几句。 醉剑仙踩着游龙八方步躲过几道细如线丝的刀气,随后挥葫斩出一条百丈剑龙,试探道:“你不是御楼天?” 黑袍人挥刀的动作明显一滞,过了一瞬后,才继续挥下。 但只是这一瞬的时间,剑龙已将他吞入腹中,无穷无尽的剑气自四面八方逼来,顷刻间击破他的护体灵罩,眼看下一瞬,就要将他切成一团血色的尘埃,他总算回过神来,挥下了手中长刀。 长刀掀起一场无色的狂风刀气,直接吹碎了扑面而来的剑气,吹散了剑龙腹部一直到尾部的身体,然后继续奔向醉剑仙。 但他后背乃至左右上下的剑气已经将他的黑袍刺成一团肉眼难见的灰尘,不过灰尘还未来得及飘散,看上去还是完整的衣袍。 当黑袍里逐渐混着一点血红时,黑袍人周身突然围绕着如刀一般锋利的流风,来自四面八方的无穷剑意,只是顷刻间便被冲刷成碎片。 同时,依偎在他身上的黑袍灰尘终于被吹散了去,刚被刀风从剑气手里解救的黑袍也被吹成碎末散去,藏在黑袍里的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他有着白色的野猪脑袋,人的身体,像刺猬一样的胸毛,身后竖着一条白色的蛇鳞尾巴。 醉剑仙瞧见他的真身微微一愣,锋利的刀意突然刺痛全身,让他想起还有一场狂风刀气即将袭来。 无色的狂风刀气在煌煌烈日的灼烧下,好似一道涌起的空气海浪。 醉剑仙举起葫芦捅向刀气风浪,另一只手掌疯狂捏着法咒。 法咒捏完后,葫芦口亮起一到圆色蓝光,并于顷刻间胀大,好似一张巨嘴,将刀气吞下,咽入葫芦里。 醉剑仙看向野猪兽人,道:“你果然不是御楼天。” 野猪兽人笑道:“谁说我是御楼天了。” 他的嗓门极大,声音十分深沉,像是一座山轰隆隆地塌陷的巨大声响,就连空气也被震得一浪翻一浪,更何况醉剑仙那脆弱的耳膜,直接就破碎了,一条血溪潺潺地从醉剑仙的耳朵里流出。 附近的人也被这声音震得头晕眼花,功力不深的人亦是双耳充血。 醉剑仙难受地捂着耳朵,野猪兽人再道:“老头,记好了,老子叫闻獜。” 说话的同时,野猪兽人捏碎长刀,手掌一翻腾,再一推,无数碎片瞬间化作一场白色流星雨冲向醉剑仙。 醉剑仙关闭耳识,施咒控制酒葫芦吐出数万道剑气打散长刀碎片。 闻獜已趁机挥拳冲来,拳风充斥着暴虐的气息,四周的空气直接这股气息被搅成风暴。 醉剑仙快速刺出剑指,剑指之上瞬间凝结出一把三尺阔剑,阔剑亮着神秘的海蓝色符文刺破风暴,刺中闻獜的拳头。 可终究是匆匆凝结的剑气,剑气刚刺破拳头上的一层皮,阔剑就被拳风搅得寸寸碎裂。 闻獜控制拳头微微偏移,绕过剑指击向醉剑仙的胸口。 醉剑仙体表的护体灵力就像是一张窗户纸,刚出现就被拳头击穿过去,只听一声闷哼响,醉剑仙化身一条黑色的线条倒射出去千米远才堪堪停下。 醉剑仙刚吐出憋在胸腔里的一口血,闻獜已再次攻来,拳势比起先前还要恐怖百倍,从其拳头之上隐隐约约可以瞧见一只巨大到足以立地顶天的野猪愤怒地踩向他。 醉剑仙却是如释重负地轻笑一声,刚才一直以为对手是御楼天,所以心里忌惮得害怕,只敢想拖延而不敢想击败乃至斩杀他,如今发现来人不是御楼天,心中的阴影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此时,闻獜的拳头已到了醉剑仙的面门,随拳风而至的恐怖音爆声像是野猪的怒嚎,叫得醉剑仙五官泣血。 就在拳头接触鼻梁的瞬间,醉剑仙忽然偏头躲了过去,闻獜立马改变方向,拳势不减地对着醉剑仙的脑袋横扫去。 醉剑仙施展游龙八方步一边躲一边寻找着反击的机会,几十招后,他终于找到机会闪至闻獜侧边,伸出剑指对着闻獜喉咙点去。 指尖还未点到喉咙,闻獜已觉喉咙好似被刺穿了般不仅喘不上气,还痛得厉害,他反应速度倒也算快,立刻变拳为肘击,击向剑指。 可就在此时,醉剑仙突然收力一退。 闻獜心中惊奇不已,正疑惑间,忽然感受到生命的危险,危险的源头就在头顶。 醉剑仙的酒葫芦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的头顶上方,疯狂吞吐剑气凝固一把古朴的百丈长剑。 当闻獜发现时,长剑已经彻底形成,且锁定了他。 这柄巨剑像是一把断头刀,酒葫芦停止输送剑气的瞬间就落了下来,闻獜根本没有时间准备防御措施,只能硬碰硬的挥出拳头。 拳剑相接触,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即使闻獜苍白的脸色憋成了紫色,古剑也依旧纹丝不动,直到过了会儿,他的拳头上开始出现裂纹,那是古剑溢出的剑气侵袭的,当然,古剑上亦是有了丝丝裂纹。 退开的醉剑仙双手又在捏着法咒,只是一瞬间,他的背后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身,法身手里持着一把刻满金色符文的神剑,随后醉剑仙再捏了几个法印,对着闻獜摇摇一指。 随着这一指,法身立马缩入神剑内,好似给神剑注入了灵魂,神剑立马亮起一道神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抵抗古剑的闻獜只觉心脏突然撕心裂肺的疼,数道强大的剑气凭空出现在心脏里,先是将心脉粉碎,然后游走至各大经脉破坏。 闻獜憋屈成紫色的脸色立马变回了苍白,只有两腮透着血红,血迹渗出唇角,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他再无力抵抗,拳头顷刻间被剑气斩成血雾,随后是手臂,紧接着是脑袋乃至身体。 “住手!”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喝。 醉剑仙闻声看去,瞳孔一缩,忙伸出剑指控制酒葫芦召回古剑。 此时闻獜正往下坠去,他两只手臂已经被毁,脑袋也被古剑斩出了一条裂缝,红色的、白色的浆液疯狂往外渗出。 醉剑仙手掌拧住闻獜的喉咙,看向不远处的白玉秋道:“一人换一人。” 白玉秋的剑正抵在白冷的咽喉处,寒冷的剑气已在白冷的喉咙上划出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只是寒冷将血液凝固,才没有流出血来。 白玉秋道:“一个换一个。” 醉剑仙用灵气幻化成一只巨手,捏着闻獜递给白玉秋,可白玉秋却是没有动作,醉剑仙不满地收回来。 白玉秋瞧了眼下方,道:“他只能换地上的那位。” 下方是化成冰雕的管家,他的气息很微弱, 身上有多处剑伤,其中最致命的是心口的贯穿伤。 醉剑仙捏断闻獜的喉咙,威胁道:“我只换你手里那位。” 白玉秋直接将长剑没入白冷的咽喉里,冷道:“威胁我没用。” 醉剑仙急道:“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她。” 白玉秋冷笑道:“吃我一剑。” 白冷艰难地开口道:“不要,不要管我。” 醉剑仙道:“我答应你。” 白玉秋好笑道:“你当真答应?” 醉剑仙点了点头,道:“答应。” 白玉秋快速抽出卡在白冷喉咙间的长剑,汇聚灵力对着醉剑仙斩出一道弦月剑气。 醉剑仙不躲不闪,硬生生吃下这一道剑气,剑气虽未破开剑体,但恐怖的寒气侵袭体内,将大部分内脏以及灵力冻结。 白玉秋满意道:“不错,你倒是守信。” 她将手掌放在白冷后背,轻轻一推,将白冷打飞出去,就在醉剑仙将闻獜也丢出去时,她突然挥剑对白冷斩出一道剑气。 醉剑仙见她竟不守信用斩出一剑,要将白冷变成死人,瞳孔顿时一缩,他只能放弃抵抗正在侵蚀体内灵力的寒气,点出一指,控制酒葫芦喷出剑气抵消白玉秋的剑气。 醉剑仙刚接住白冷,身体已由内而外的冻结上一层冰,剩余的灵力不再支持飞行,于是双双往下坠去。 白玉秋一只手提起垂死的闻獜肩膀,另一只手正要挥剑,打出剑气将醉剑仙两人击杀,就听远方传来一声龙吼,一座宫殿被一条黑龙顶破。 白玉秋明白巡龙笔启动后,金逸将不再是金铭的对手,她只能无奈收手,往那边赶去。 第109章 假尊上,真玉麟 醉剑仙搂着白冷无力地从千丈高空坠落青石板地面,摔出漫天尘埃,也摔出一个大坑。 他的后背重重地砸在尘埃密布的坑底,脑袋震得上弹几寸,喷出一口血后弹回地面就再没了动静。 飘逸的灰尘逐渐回落,有些飘在他冰白剔透的脸皮上,飞速凝霜。 喷出的血落在了他怀里的白冷脸上。 白冷眼神惶恐地看着身下一动不动的醉剑仙,感受到他冰冷而坚硬的躯体,悲切地张了张口,声音嘶哑又颤抖地唤道:“青苍,青苍,你醒醒。” 一边喊着,一边慌张地将手放在醉剑仙心口,探入一丝灵力,发现他还仅存一丝灵力护着心脉,悲伤的眼睛顿时喜出望外地笑了起来。 她立刻运转灵力想将醉剑仙体内的寒冰之力导入自己体内,让体内的极寒冰魄吸收,可一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能作罢。 她搀起满身冰霜的醉剑仙,驮在背上,踉踉跄跄地爬出坑洞,眼神焦急地扫视四周,看见不远处与苏沫打得有来有回的钟离后,立马大喊道:“钟离,别玩了,太子殿下有危险。” 钟离闻声,朝黑龙出世的方向看去,眼眸泛着一丝神光倒映出一座残破的宫殿,宫殿里有五个人,三个没了头,一个躺着,一个瘫靠在墙边。 躺着的人是金逸,他已被黑龙一掌压得全身散架,血染一地。 旁边的金铭则断了一只手,胸膛捅有一个窟窿,红色的血在不停地往外流,苍白的虚弱延绵不绝地充斥在皮肤里。 他的眼皮疲劳地打了下来,就在视线里的最后一丝光被眼皮彻底遮掩,一双精致的鹿皮靴突然出现在眼前,惊得他重新睁开眼。 这是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看不见具体容颜,只能瞧见一点朱唇带着凶狠的笑意。 白玉秋举起了剑,金铭本能地抬手使用巡龙笔一点,巡龙笔笔尖瞬间亮起一道黑光,可又立马散了去。 金铭意识到巡龙笔没了龙脉之力,瞳孔一缩,眼神恐惧地看着女人挥下长剑,死亡还未到来,他的心脏就已先吓得死去。 可剑却不是斩向他,而是他的弟弟金逸,白玉秋割下金逸的脑袋,串进剑里,对着金铭嘲笑道:“胆小的人类,你已活不了多久,我可没必要再对你动手。” 金铭听到她不会动手,顿时松下一口气,却又对她这话感到疑惑,他的伤势固然很重,但太医院的那群医师每一个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只要他不彻彻底底地死掉,就能活下来。 白玉秋已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停在门口伸手往门边一提,提出一只猪脑大汉,然后飞上天。 天穹最高处的黑袍人看见了白玉秋剑上的人头,明白计划失败,一刀震开紫星,对着下方的黑袍人道:“撤退。” 紫星落到天启宫,对着金铭胸口点了几下,封穴止血,抱起他道:“撑住,我带你去太医院。” 金铭虚弱地张开唇白齿红的嘴,咬着刚从喉咙里涌出来的鲜血,道:“多亏皇叔了。” 紫星点了点头,抱着金铭飞向太医院。 另一边的苏沫听到撤退的声音,立马就收住刀势,想跟着黑袍人大部队施展蜻蜓点水的身法离开皇宫。 可钟离已根本不想她再呆在那个组织,她刚一提腿,就被钟离控制她脚下的大地死死抓住她。 苏沫见挣扎不开,便干脆运用灵力震裂靴子,娇小的脚丫子从中钻出,快速点一下地面,风筝般飘飘地飞了起来。 苏沫眼见自己即将飞跃天坛,忍不住回头对着想留下她的钟离挑衅一笑,她不知道钟离能不能看到她黑袍下的笑容,但她就是想气一气他。 钟离昂头看着笑眼弯弯的苏沫,目光没有任何变化,但下方的大地却化身成一只巨手寻着他的视线射出,顷刻间抓住于半空中滑翔的苏沫,然后收缩回来。 苏沫挣扎地喊道:“放开我。” 钟离走到她身前,伸手摘下她的兜帽,道:“别回去了,还是我来教导你吧。” 苏沫愤怒地耸立赤耳,对着钟离吐出一口口水,道:“放开我,我不要你教。” 钟离无奈地抹去脸上的唾沫,道:“你真的变了。” 苏沫道:“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你能变,我为什么不能变。” 钟离正要说些什么,天上突然响彻一道震耳的雷鸣,一道比太阳还要刺眼的白光闪盲了泰安城所有的人。 唯有钟离、紫星以及刚被白冷救治过来的醉剑仙睁着眼看着天上。 撤退的黑袍人首领遇到了一男一女的袭击,特制黑袍被其中的男人一拳轰炸,现出了真身。 钟离与紫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低下了头,只有醉剑仙目不转睛地瞧着黑袍人首领,满是不敢置信。 他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他竟然突破了灵王境。” 视线一片白芒的白冷疑惑道:“怎么了青苍?你在说谁?” 醉剑仙却是没有回答。 另一边。 苏沫激动道:“看不见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钟离一指点在苏沫眉心,一丝金色灵力涌了进去。 苏沫视线逐渐恢复,她看到天上一男一女来回暴打黑袍人首领,就如踢皮球似的随意,顿时急得大喊道:“尊上哥哥不要藏了,快去帮玉麟护法……” 钟离疑惑地张开感知,只一瞬就将方圆百里的情况摸了一个遍,附近根本没有隐藏其他黑袍人或者灵王境。 转眼间,玉麟护法就被黑衣女子一拳打穿腹部,而另一个白衣男子正以手成爪往玉麟心口掏去。 苏沫见尊上不出来,又不想看着再一个同伴死去,虽然她有些讨厌玉麟,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只能放弃个人恩怨,对着钟离道:“求求你,快救救他,救救他,……” 她的话全对着空气说了,因为钟离早已闪至白衣男子一旁。 白衣男子感受到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非常惊讶,掏向玉麟护法的爪子立马改变方向,以更快的速度掏向钟离,又在瞧清钟离的面貌后,惊骇地收手,疯狂后退,他永远也忘不了钟离轻易打死同伴的那一幕。 白衣男子连退了百米,才道:“前辈有什么事情吗?” 钟离道:“ ‘裂’组织吗?” 白衣男子余光瞧了一眼抓着玉麟退到身旁的黑衣女子,最后点点头。 钟离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白衣男子疑惑道:“什么交易?” 钟离道:“关于你们两个能否活下来的交易。” 黑衣女子看了眼无法反抗的玉麟,道:“前辈是为了他来的吧。” 钟离道:“是,但又不全是。” 黑衣女子道:“前辈还想要什么?” 钟离道:“你先放了他,我可以让你走。” 黑衣女子看了眼白衣男子,道:“那他呢?” 钟离道:“那就是另一个交易了。” 黑衣女子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放了他,能立刻走吗?” 钟离道:“不可以。” 黑衣女子道:“那我等你谈完另一个生意再放。” 钟离道:“不行,我必须先谈完你这个生意才会谈第二个生意。” 白衣男子见黑衣女子想抛弃他独自跑了,脸色已变黑,此时听钟离连续拒绝,才乐道:“黑蝴蝶,乖乖等着我吧。” 黑衣女子无奈收回压制在玉麟身体里的灵力,一把将玉麟丢出去。 玉麟回头感激地看了眼钟离,正准备离去,忽听钟离又道:“慢着!” 玉麟疑惑地看向钟离,钟离却没有看向他,而是看着黑衣女子,冷道:“我是叫你放了他,不是叫你溜他。” 玉麟一惊,立马检查体内是否被留下了什么印记,可连续检查两轮也没有发现异样。 黑衣女子见小手段被拆穿,无奈地对着玉麟勾勾手指,一朵蝴蝶样貌的血花从玉麟伤口浮现,并飘回她的手心。 钟离点了点头,道:“可以走了。” 玉麟顿时要化作一缕青风离去,忽又瞧见地下被困住的苏沫,他从石手中感受到钟离的气息,不由回过头看向钟离,道:“前辈,能否放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钟离就摇了摇头。 玉麟知道钟离应该不会伤害苏沫,他虽想将苏沫带回去,但没有这个实力,即使他已突破灵王境,毕竟就算是这一对实力完虐他的男女,也对钟离忌惮不已。 地下的苏沫还以为玉麟会下来救她,没想到只是瞧了她一眼,就化作一缕青风穿梭云间离去,她顿时气得牙痒痒。 白衣男子道:“前辈要与我做什么交易?” 钟离道:“我想知道‘源’组织的首领幽的下落。” 白衣男子摇头道:“我只是‘源’之下的组织的人,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消息。” 钟离见此,便再道:“你们为何对突破灵王境的兽人出手?” 白衣男子道:“历史证明,每一个突破灵王境的人都需要吸收大量天地灵气,造成地脉衰竭,我们的目的不过是控制灵王境的数量,以免对这个世界造成太大的负担。” 钟离道:“可我看见你们只针对兽人。” 白衣男子笑道:“生而为人,怎么可能背叛种族,替他族牟利。” 这一声笑好似是在嘲笑钟离背叛人族,帮助兽族。 钟离根本不在意,继续问道:“怎么才能知道幽的消息?” 白衣男子道:“不清楚,或许你抓住‘源’组织上的人就能知道。当然,你也不用去摸瞎抓人,你破环了我们两次任务,‘源’组织会对你复仇。对了,提醒你一下,‘源’组织的人大都是超越灵王境的半神。” 钟离不为所动地道:“‘源’组织都有些什么人?” 白衣男子见钟离没被吓到,失望地摇摇头,道:“不清楚,甚至就连有几个人都不清楚,他们太神秘了。” 钟离见一问三不知的,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就道:“你们走吧。” 第110章 战后 这一男一女互看了一眼,似乎在交流往那个方向离去,片刻后,两人同时朝玉麟相反的方向遁去,转眼没了身影。 钟离却是发现他们宁愿绕一个大圈也不想放弃玉麟,无奈地伸出拇指按住空气,印上一道金色指印。 他收回拇指的刹那,金色指印逐渐渗入虚空消失不见。 正藏在林间绕圈的白衣男子忽听耳边一道狂风呼啸而过,他还没反应过来,丈大的指印就凭空出现,将他撞飞出去。 一切出现得太快,等旁边的黑衣女子反应过来,白衣男子已飞出千丈远。 黑衣女子闪至白衣男子身旁,看着他狼狈地倒在废墟里的模样,古井无波地道:“没事吧。” 白衣男子轻拍胸口,吐出一口噎在胸腔里的淤血,愤愤不平地道:“怎么不打你,明明你在前面。” 黑衣女子看了眼钟离的方向,挑眉一笑,道:“许是怜香惜玉吧。” 见白衣人站起后默默整理自己的衣裳不说话,她继续笑道:“还追吗?” 白衣男子闷闷地道:“追,当然得追了。” 黑衣女子却道:“那你去追吧,我等你坏消息。” 白衣男子一愣,气道:“你………” 才出口,却见女人已离去了。 高空上的钟离落在苏沫面前,挥手解开石手禁制。 苏沫也没有再闹,更没有逃跑,就站在原地瞪着一双灼灼的赤红眼眸。 黄昏里的日光分别从两人身上斜切下一道影子,附在不太光滑的地板上,依偎在一起。 钟离远远地与她对视了半晌,道:“把黑袍子脱了吧。” 苏沫听话地脱下袍子丢在地上,语气却是不耐烦道:“然后呢?” 感受到她的敌意,钟离无奈地叹息道:“没了。” 此后,谁也没有言语,两人的中间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苏沫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与钟离继续对视一会儿后,不敢再与他对视,眼神躲闪地瞟向四方。 时间将依偎在地面的影子拉长,分离,平行,另一对真正依偎在一起的影子缓缓插在了中间。 白冷搀扶着醉剑仙来到钟离身旁,她上下打量着苏沫道:“她就是苏沫?” 见钟离点了点头,白冷继续道:“看来你们俩有了隔阂。” 钟离道:“嗯。” 白冷又盯着苏沫看,盯得苏沫心里发毛才放过。她笑道:“看她年龄不大,应该是到了叛逆期,带回去好好打一顿就听话了。” 苏沫愤怒地盯着白冷,叫道:“死女人,你在胡说什么,信不信我一刀割了你的脑袋。” 白冷道:“死女人骂谁?” 苏沫伸出手指,指着她道:“死女人骂你。” 白冷恍然大悟地道:“哦,死女人骂我!” 苏沫看白痴一样看着白冷道:“死女人不骂你骂谁,别以为你的声音是男的我就不知道你是女的。” 白冷捂嘴笑了笑,接着看向钟离道:“她太笨了吧,不像是狐狸能有的脑子。” 苏沫气愤道:“呸,你才笨呢,还以为自己赢了,其实……” 她忽然住了嘴,好似后面的话不能说出来,白冷好奇道:“其实什么?” 苏沫思考了一会儿,道:“其实,其实你们没输也没赢。” 白冷瞄了一眼钟离,道:“为什么?你们的计划可是失败了。” 苏沫洋洋得意道:“我们的任务虽然失败了,但损失不大,还可以重来,你们呢?” 白冷哑然失笑道:“脑子倒是比刚才灵活多了。” 苏沫骄哼道:“我才不笨。” 两人争论间,太阳下了山,天际只剩余温烘出的丹霞,却也在逐渐冷却。 太监总管领着一群小太监急匆匆地走了来,对着钟离他们深深一礼,道:“各位大人,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给大人们预备了房间休息,请随我来。” 苏沫听着太监又尖又怪的嗓音,难受地拉下狐耳,后退几步。 白冷看了眼完全没了力气的醉剑仙,道:“能麻烦公公去请一位太医么,我这位朋友伤势有些重。” 太监总管对着身旁一位小太监说了一声,小太监立马领命离去。 太监总管道:“白冷大人先带着这位大人去房间里休息,太医一会儿后就来。” 白冷道:“麻烦公公了。” 太监总管道:“不麻烦,不麻烦。”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礼仪,道:“请随咱家来。” 白冷搀扶着醉剑仙走下天台,钟离跟在后面,苏沫犹豫一下也跟在后面,却在走过两位禁卫军身边时被他们拿刀架在了脖子上。 钟离回头看着两禁卫军,白冷道:“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太监总管笑着解释道:“这兽人不是大人抓住的罪犯么,自然是送到天牢关起来,等大人有时间了再审问。” 钟离冷道:“谁说她是罪犯了!” 太监总管疑惑道:“咱家亲眼看见大人唤出一只石手抓住逃走的黑袍人,不是她么?” 他四处张望着,随后伸出兰花指指着丢在不远处的黑袍道:“对,就是那件黑袍。” 白冷明白太监总管应该是想独吞从苏沫嘴里问出偷天组织消息的功劳,笑道:“公公,你觉得天牢看管比较严实还是由我们看管比较严实。” 太监总管道:“自然是各位大人那里安全了。不过天牢比较隐秘,如果没有地图,那些黑袍人即使来救,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被困在天牢里做瓮中之鳖。” 白冷道:“公公莫要忘了,连三皇子金逸都是他们的傀儡,可想而知朝中还有不少他们的傀儡隐藏着,区区天牢的地图,你会觉得他们没有?” 太监总管被问住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最后挥手让手下放下刀,笑道:“是咱家愚钝了,还是白冷大人想得周到。” 苏沫一听自己竟然成了罪犯,虽然也确实是犯人,但钟离可不是这么对她说的,她也恨不得搅乱局势,就立马质问道:“钟离,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成了别人的罪犯了?” 钟离刚想说话,就被白冷一个眼神阻止了,她对着太监总管小声道:“公公还不知道,这小狐狸在战场上对钟离暗生情愫,钟离准备使用美人记套取情报,麻烦公公配合点,别让她发觉到了猫腻,到时候宁死也不说。” 太监总管一边听着白冷的话,一边仔细地打量着钟离,他的面貌确实俊俏,又不失阳刚之气,气质高贵优雅却又带着点随和,相信没有几个女人在见到他时会喜欢不起来,可兽人族的女人崇尚的可是强壮的男人,钟离虽也壮实,可就体型来说还不够,便质疑道:“这能行吗?” 白冷道:“能行。” 太监总管暗叹一口气,转头对着苏沫笑脸相迎,道:“是咱家搞错了,搞错了。” 钟离眼神怪异地盯着白冷,他怎么也想不到白冷会编出这种瞎话来应付。。 苏沫冷哼道:“什么叫搞错了?” 太监总管脸上挂着和善的笑,道:“实在没想到阁下是钟离先生的伴侣,方才还以为……” 苏沫一惊,白嫩的脸皮瞬间烫成红色,耷拉下来的耳朵与火焰似的狐狸尾巴都炸得直直竖了起来。 她小心地看了眼钟离,见钟离不说话,立马对着太监总管反驳道:“我才不是他的伴侣,你个不男不女的鬼东西,说话难听死了,连狗都……” 太监总管瞧见苏沫的反应,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了,可一听到‘不难不女的鬼东西’一词,笑意逐渐变得阴冷,眼神更是透出彻骨的寒意,直将苏沫火烫烫的脸冻回冷冰冰的。 苏沫胆颤地咽下一口唾沫,不敢再说话。 钟离捂嘴咳嗽一声,不大的声音入了太监总管的耳朵里,却是如雷霆叱咤,震得他脑海一颤一颤的,阴白的脸色吓成了惨白。 白冷轻声道:“公公,公公,还走不走。” 太监总管回过神来,颤颤巍巍道:“走,走,马上走。” 皇宫从不准外人留宿,所以没有专门的客房,太监总管将钟离他们安排在以前的皇子的宫殿里暂住。 云霞褪去后,夜色渐浓,各殿婢女点上灯笼挂在院子里。 钟离坐在亭子上,给站在对面的苏沫倒上一杯热茶,道:“坐吧。” 苏沫动作僵硬地坐在垫有丝绸垫子的石椅上,两只手捂着热茶,抵着头不说话。 钟离道:“能说说你在组织的生活吗?” 苏沫瞥了一眼他,依然不语。 钟离暗叹一口气,一边品着太监总管送来的皇家贡茶,一边等着苏沫说话。 草木摇曳,风雪飘摇,在两人耳边细声呢喃着寒冷。 苏沫始终低着头不说话。 待一壶茶水饮完,苏沫手里的热茶表面也已结了一层冰霜,钟离长叹道:“先去睡吧。” 苏沫终于开口了,说道:“我不睡觉。” 钟离诧异道:“为何?” 苏沫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钟离道:“那回房间?” 苏沫摇头道:“不去。” 钟离沉默地瞧着她,看着她逐渐低迷的眼神,无力抬起的眼皮,还是不忍地道:“睡吧,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沫还是摇了摇头,手伸往后颈,拉住一条蚕丝细的绳子轻轻一扯,一颗白玉珠子从她胸口里拉了上来,她接住珠子塞进嘴里含着,低迷的眼神逐渐变得精神。 钟离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茶杯发呆,眼神越发明亮,却透着一股怜人的悲伤。 五更天时,雕像似的苏沫终于愿意动了,她走出亭子活动活动双手,然后拔出弯刀在雪花里心无旁骛地舞了起来。 昨天的训练起了作用,苏沫的刀不再一味地进攻,留有了回防的余地。 到了天微微亮时,苏沫将刀收回刀鞘,大汗淋淋地站在原地。 钟离道:“去洗个澡吧。” 苏沫瞧了一眼钟离,走进了房间。 天大亮时,太监总管来了。 他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封请帖,双手捧着递给钟离,道:“钟离先生,太子今天午时登基,请务必参加新皇登基典礼。” 钟离接过,道:“有劳公公了。” 太监总管笑道:“这是咱家应该的,额,对了,关于那些黑袍人的情报,钟离先生套出来了没有。” 钟离面不改色道:“已经有了一点消息。” 太监总管点了点头,道:“咱家还有请帖要送,就不叨扰了。” 第111章 先把钟离晾在一边 太监总管走后,苏沫打开房门,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站在门口,冷盯着钟离。 钟离看向她道:“你都听到了?” 苏沫道:“听到了。” 接着,她坚定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钟离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饿了吗?” 苏沫想了想,道:“嗯。” 钟离道:“我已让厨师给你做饭了,你先回房间等着,过一会儿,下人就会将饭菜送到你的房间。” 苏沫忽然警惕道:“你不会下了迷魂药吧。” 钟离认真道:“没有。” 苏沫眼神奇怪地看了一会儿钟离,回到房间里。 她坐在床上修炼了一会儿,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刚打开门,八九个人就排着队走进来,她们的手里都端着或大或小的盘子,其中最吸引她的莫过于一个能完全将小孩放进去的盘子,其中逃逸出的一股焦香味,熏得她意乱神迷,口干舌燥。 等人都走后,苏沫急切地打开最大的盖子,只瞧里面躺着一只金脆脆的象鼻子猪,她撕下热气腾腾的象鼻子吃了起来,口感脆脆的,嚼在嘴里,嘎巴嘎巴地香。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风卷残云地吃了一会儿,忽觉有些孤独落寞。她放下啃了一半的蒸鸡,靠在椅子上发着呆,明亮的眼眸起了一层朦胧的雾。 苏沫揉揉眼,起身打开门,对着不远处的钟离道:“能过来陪我一起吃吗?” 钟离奇怪地看着她,见她泪眼朦胧的好似哭过,就点了点头,道:“好。” 他走入房间,坐在苏沫对面。 苏沫扯下一只猪蹄放在他面前的食盘子上,道:“吃。” 钟离拿起桌上小刀切下一小块肉,用筷子夹住放入嘴中细细品味。 苏沫定定地瞧着他,一双赤瞳忽明忽暗,过了许久,才倾述道:“你知道吗,我最好的朋友颜溪死了。” 钟离动作一顿,看着苏沫道:“原来如此。” 苏沫悲伤地笑道:“我把折磨她的人都杀死了,死前他们承受了对颜溪对我一样的折磨。” 钟离沉默地瞧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苏沫继续道:“我把他们都废了,然后把他们最喜欢的女人都丢在吃了催情散的乞丐群里,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活活蹂躏死,最后才把他们丢进去体验。呵呵,他们骂我是恶魔,白护法说我疯了,尊上哥哥也写信说我做得太过了,你觉得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最后那一丝笑,虽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可笑中又有一股不被人所理解的难受。 钟离深吸两口气,心疼地看着她道:“大仇既已得报,就忘了这段事吧,你这样就是在折磨自己。” 苏沫不再说话,似乎已经说够了,眼光变得极暗,低着头一动不动,她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是认同,她想要在这份认同中找到报仇的喜悦和快感,可同伴的质疑,钟离的避开话题,让她怀疑自己这么报仇是错的,但她内心里又不觉得做错。 钟离没有读心术,自然不会知晓她真正的想法,此时见她情绪低迷,恐怕说再多‘放下悲伤’的安慰话也没用,就也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静极了,就连一轻一浅的呼吸声也显得很吵。 待得晴日攀上小楼,钟离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苏沫点头应了一声,看着钟离打开门后门外金晃晃的空气,她突然说道:“你不怕我趁机跑了。” 钟离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跑不掉的。” 苏沫道:“不一定。” 钟离关上门直接走了。 苏沫目送着窗户纸上的人影越来越淡,忽然站起身向外走去,可刚打开门她又给关上了。 天坛上,那些当官的早早就聚在一起等候,他们谈论着昨天或明天的事情,其中最让钟离感兴趣的就是‘太子准备从哪个亲戚那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的话题。当然,他只是想听一听,并没有参与的想法。 此时,闲安王紫星还没有来,白冷他们也还没有来,没有熟人的钟离就站在角落俯望着皇宫里的布局,听着他们的谈话。 不多时,几位官员注意到了有从龙之功的钟离,立马过去与他攀谈。 钟离并不喜欢陌生人表现出一副自然熟的模样与他攀亲道故地拉近关系,更不喜欢陌生人在不了解他的情况下就对他一阵夸奖,他冷谈地拒绝了和所有人的谈话。 这些人只能失望地走回原地,继续谈论刚才的话题。 当暖阳悬在天上的正中间时,天坛下刚好传来太监总管的吆喝声。 所有人一听太子来了,都利索地整理好官服,跪在地上迎接。 金铭身穿龙袍,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缓缓走上天梯。 他的脸色极其苍白,毫无血色,像是被抽干血的干尸,动作也略显僵硬和无力,但他确实还活着。 金铭走完最后一节石阶,停在众人面前,抬手道:“各位爱卿,请起。” 众人拜谢一声后,整齐地站起。 钟离仿若戏台下看戏的观众,站在角落里无聊地瞧着他们。 金铭看了他一眼,又扫视一眼四周,才小步走到钟离面前,问道:“白冷和醉剑仙为何没来?” 钟离道:“不清楚。” 太监总管道:“回殿下,白冷大人好像还在藏经阁查资料,老奴这就派人去叫她。至于醉剑仙,他还泡在药水里调养,应该是没注意时间。” 金铭叹道:“算了,时候不早了,朕不可能让大家等他们两个人。” 太监总管道:“是。” 金铭道:“钟离,典礼仪式颇为复杂,想你也不喜欢跪跪拜拜的,就先在外边候着,等下朕再召你进来。” 钟离点了点头。 昨日的战争有意避开天坛上的圆盘宫殿以及神像,虽还是被波及到了,但也只有几条裂纹。 金铭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来到宫殿门口,点上香,对着上方的神像说了一遍誓词,然后每跪拜三次才向宫殿里走一步,几百步的距离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宫殿里摆放的是历代先皇的灵位及人像,金铭需带着臣子逐个上香行跪拜之礼,这一通下来又是一个时辰。 上告人神,下拜祖宗后,金铭还需前往宫殿的密室继承神麟弓,方能成为真正的皇帝。 这一段时间是最无聊的,大臣们只能跪坐在宫殿,手里持着香,一动不能动,嘴里还需小声地祷告。 钟离开始还饶有兴致,远远地看着,可看得久了不见一点变化,顿觉无聊,还不如远山白云好看。 随着夕阳西下,晚霞凋零,寒冷的黑夜逐渐在这茫茫的天地绽放。 皇宫率先点上灯,挂上灯笼,接着才是外边。火光不均匀地从黑暗的皇宫里蔓延出,像是荡漾的微澜,很美。 钟离正醉在其中,忽见一个黑影撞破一座宫殿顶部飞出去,随后又一个鬼面黑袍人追出来,两人斗了几招,第一个黑袍人落入下风,挨上一掌逃走了。 黑袍人离开一瞬的功夫,醉剑仙就出现在鬼面黑袍人旁边,两人没交谈几句,就各自回各自的去处了。 钟离又望了眼苏沫的房间,视线穿过墙面看见她在修炼,便将视线放到城里的夜市上,人群熙熙攮攮,看起来很是热闹,可惜他只有千里眼而无千里耳,只能听到萧萧冷风掀自己衣裳的声音。 夜市渐萧条,灯火阑珊下,这座热闹的城市缓缓睡了去。 钟离突然回头望着宫殿上空,那里有一柱光立在天地间,一条金龙蟠在光柱上螺旋上升,一头冰麒麟紧跟金龙踏空绕柱飞升。 一龙一麒麟来到天上后,先后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威吼,向天下宣布新皇登基,随后没入光柱消失不见,只留下几片染上了它们颜色的云朵。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泰安城里的星星之火再次变成燎原大火,成片的灯光里有爆竹响起,束束烟火冲上夜空炸出树树银花。 寂静的宫殿里也传来了响亮的‘万岁’之音。 钟离随之瞧向宫殿里,只见众臣之上的金铭已褪去龙袍,摆上一个睥睨天下的姿态,任由两个女子在他身上涂一种灰色的颜料,颜料涂得很密,且不一会儿就硬化成了石块。看摸样是在收集金铭此时的身材信息。 待得金铭被涂成石像,那两个女子又拿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拆解石块,在力求石块完整的同时,还需将金铭也完美地解救出来,不能损坏一根毫毛。 这是个极为费神的工作,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 石像最后被拆解成五个部分,两女人将它们搬下去,金铭则重新穿上龙袍,再一次享受群臣的跪拜之礼。 金铭与群臣交谈了一盏茶功夫,太监总管突然往外叫喊了一句,守在殿外的小太监立马朝钟离这边奔来。 钟离还以为轮到自己出场了,可小太监在靠近他六丈时突然拐弯往天梯那边跑去,并尖叫道:“上宴。” 不多时,一群禁卫军抬着矮桌子轻步跑上来,将桌子放在了殿外,殿里的人也在金铭的带领下走出来。 太监总管在走出宫殿地一刹那,突然提速快步朝钟离这边走来。 太监总管来到钟离面前,微微一礼,道:“钟离先生久等了,陛下现在叫您。” 钟离道:“嗯。” 他跟着太监总管来到宫殿门口,太监总管对着坐在首座的金铭跪拜道:“陛下,老奴将钟离带到了。” 等金铭点了点头,太监总管才走到金铭旁边立着。 金铭看了眼钟离,目光扫向众人,道:“这位是朕的救命恩人钟离先生,要不是他帮朕,朕还不一定能回来。” 众臣听罢,纷纷向钟离打招呼。 钟离一 一回礼时,金铭继续道:“朕本还想封他一个伯爵当当,可惜他不求权也不求财色,让朕好一阵为难。” 钟离道:“臣只求两张神邀帖。” 众人听到这话,眼里逐渐露出一丝鄙夷之色,钟离在他们眼里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自命清高的呆傻之人。 金铭道:“除了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你还想要什么赏赐?” 钟离道:“陛下只要完成先前的约定就好。” 金铭脸上的笑容立刻被这一句话给抚平,他深吸一口气道:“放心,朕会完成当初的约定,来人,赐座。” 钟离抱拳道了一声谢后,来到尾桌坐下。 其他人对钟离这种敷衍的行礼十分不满,开始议论纷纷,不过见金铭好像没有生气,倒也没有人站出来弹劾钟离。 两行美女端着一壶酒从天梯口缓缓走来,她们的衣裳十分单薄,颜色鲜艳无比,在朦胧的灯光下像是两队蝴蝶。 一只蝴蝶停在钟离旁边,给钟离倒上一杯琥珀色的酒。 钟离顾自小饮了一口,却发现旁边的蝴蝶偷偷对他指了指前方,循着指尖看去,原来大家都在向金铭敬酒。 他原也想敬一杯酒祝贺,可见还得走出来跪着敬酒,想想还是算了。 酒过三巡,各种珍馐也上齐了,金铭与群臣谈论了一会儿国家政策上的事情后,终于将话题放到了两天后的神诞日身上。 金铭看向末席当着小透明的钟离道:“钟离听旨。” 钟离忙放下酒杯与筷子,缓缓站出来,礼道:“在。” 金铭道:“朕封你为大荒帝国的庆寿使者,代朕去神门山祝贺神明寿辰,聆听神明旨意。” 钟离道:“臣遵旨。” 金铭提醒道:“你要记得,你是代朕前往神门山参加神诞日,可万万不可在别国面前落了朕的威风。” 钟离道:“是。” 第112章 有意的暴露 宴会散去时,已是五更天。 钟离回到住所,见白冷正坐在亭子里独饮,就走过去道:“在等我?” 白冷点了点头,给钟离倒上一杯热茶,道:“你应该看到我跟人斗了两招。” 钟离坐在她对面,接过茶水,饮上一口道:“那个人是要找什么?” 白冷接着给自己倒上茶水,道:“他不是来找东西的,而是让我看东西的。” 钟离好奇道:“什么东西?” 白冷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递给钟离,道:“一篇残缺的日记。” 钟离打开读了一遍,上面写着日记的主人在梦里和天使做了一个交易,天使复活他的妻子,他交出灵锻器的秘密,梦醒后,他的妻子真的复活了。 白冷解释道:“灵锻器是柩炎神使创造的一种特殊锻造技艺,这种技艺能够让所锻造的武器产生一次质变,使其超越其材料本身的极限价值。 传说柩炎神使曾用灵锻器技艺将一个普通士兵的长枪重新锻造成一把凤炎刀,士兵靠着这把神器斩杀过一名灵王境强者,。 如今灵锻器技艺已经失传了,就连帝国至宝神麟弓也只是模仿这种技艺锻造的。 这篇日记的主人应该是柩炎神使的后人,姓名什么的已不可考” 钟离道:“既然这是有意让你看到的,那他们是在向你传递什么?” 白冷道:“不,他们是在提醒你,也可以说是威胁你。” 钟离诧异地看着白冷。 白冷继续道:“目前已知天使锻造的东西只有两个,一个是用百目巨人的眼睛锻造的传送门,一个是用百目巨人的两颗心脏锻造的双针。 还记得老祖当时说的绕口话吗?” 钟离稍稍回忆了一下,道:“你是想说当时黑龙被控制了。” 白冷道:“是的。天使与黑龙共用一颗心脏,使得天使对黑龙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当黑龙爱上老祖时,天使感受到了冷落于是想杀了老祖,失败后,它用百目巨人一主一辅两颗心脏锻造成灵锻器控制黑龙。” 钟离道:“可天使后来也爱上了老祖,这就与你刚才的猜想产生了冲突,不是吗?” 白冷道:“前面说过,天使与黑龙共用一颗心脏,那它们之间的情感有没有可能互通,或者说天使能感受到黑龙所感受到的一切,当天使对黑龙的爱得到满足后,那被压制的对老祖的感情趁势崛起,所以天使才转而向老祖告白。 但不久后,天使发现自己对老祖的情感来源于黑龙,所以它狠心杀了老祖。黑龙应该是真心爱上了老祖,面对老祖的死亡它受到了莫大的冲击,暂时脱离灵锻器的控制,牺牲自己救下了老祖。 天使怨恨老祖造成了这种局面,于是将另外半颗心给老祖,并将她困于孤岛,让她被长生不死的万世孤独折磨。当然,这个故事纯属个人猜测。” 钟离想到如果那两根针真的是用来控制人的,那么一定会用到苏沫身上,可他并没有从苏沫体内发现过异样,灵魂里也没有。 他疑惑道:“所以他们到底控制了谁?” 白冷惊异道:“你没有从那只狐狸身上发现异样?” 见钟离摇头,她恍然道:“看来天使并没有想过完全控制黑龙,只是让黑龙在情感上依赖它。现在连你也无法探查到那根针,那他们恐怕也无法向你证明,所以只能通过这种委婉的方式引导我们猜想。” 钟离对自己的感知能力还是非常自信的,就怀疑道:“你就这么确定他们是在威胁我?而不是你。” 白冷笑道:“整个偷天的信息我摸得差不多了,其他成员都是被人用占星术加密,只有你的朋友苏沫是特殊的,既然是特殊的兽人,那么普遍的控制手段应该是行不通的,所以我有很大的把握猜测那两根针中的副针被用到了她身上,主针应该在她一直囔囔的主上身上。” 白冷继续道:“你怀疑被用到其他人身上也很合理,比如金逸,但我看过他的尸体,心口并没有针伤,而黑龙的心窍上是有一点针伤的。况且金逸的脑袋被带走,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很大概率是像毕飞那种仿生人。”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得对。” 白冷再倒上一杯茶,道:“我们赌一把吧。” 钟离道:“怎么赌?” 白冷道:“今天之内,偷天的人应该就会过来与你谈交易,到时候你拒绝,看看他们究竟怎么控制苏沫。如果他们并不能控制苏沫,那他们这场胁迫将不攻自破。如果能,那就只能从长计议了。” 钟离点了点头,白冷起身道:“我先回去补补觉。”、 等人走后,钟离身化点点金光消失在了院子里。 白冷说得对,这确实是给他的一个信号,但并不是用来威胁他的,而是在告诉他该见面谈谈了。 闲安王府。 紫星一个人在鲜艳的花园深处摆了一张桌子,卓上一个火炉,一壶酒,两个酒杯。 枝上的雀鸟静悄悄地盯着他,他也静悄悄地盯着对面空空的蒲团。 不久,空空的蒲团上洒下了一团金辉,凝聚成一个人影。 紫星立马倒上一杯热酒,送到钟离面前,道:“来了。” 钟离盘坐在蒲团上,看着紫星道:“来了。” 紫星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我?” 钟离反问道:“你觉得我该在什么时候发现你?” 紫星笑道:“昨天苏沫的一句呼喊就已经暴露了我,毕竟当时除了我在附近外再没有其他灵王境的人了,不过你没来找我确实让我有点意外。” 钟离道:“对,但我比这还要早。” 紫星虽一点也不诧异,但还是好奇道:“我哪里还露了马脚?” 钟离道:“玉麟护法的刀术是你教的吧,我在白冷的幻境里看到了你和他一样的刀术,虽然只有一招。” 紫星鼓掌自嘲道:“看来我还是她心里过不去的那道槛。” 钟离道:“你杀了她的孩子,她很难不恨你。” 紫星饮下一杯酒,苦涩道:“那是没办法的事。” 钟离道:“还有,你与玉麟护法对战的时候处处留情,虽然你表现得险象环生。” 紫星道:“这场戏本来就不是演给你看的,我也知道你不会多嘴。” 钟离道:“你来找我,应该是发现有一个恐怖的势力盯上偷天了吧。” 紫星道:“是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聊聊苏沫的问题,毕竟这才是你愿意来的原因。” 钟离冷道:“取出那根针,一切都好谈。” 紫星道:“抱歉,这针已经化为血水融在心脏里了,除非你把她的心挖出来,抽出她所有的血,否则绝没有可能找到那针。 ” 钟离道:“假如说你死了她会怎么样?” 紫星道:“她不会跟着死,但我与她有心灵感应,她估计会很伤心。” 他盯着钟离看了会儿,接着笑道:“你可以杀了我试试。” 钟离不紧不慢地道:“你死后,我再抽出那根针呢?” 紫星道:“只有死前才能抽出那根针,死后,针会彻底与我的尸体融合,保我死而不朽。” 钟离缓吸一口气,道:“她知道你控制了她吗?” 紫星倒上一杯酒一口饮尽,道:“知道,一直都知道。其实我没必要一定控制她,但她太单纯了,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哄骗着背叛我,我只能这么做,当然,你可能不会相信。” 他继续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钟离道:“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紫星道:“白冷应该都已经猜到了吧,还需我再多说吗?” 钟离认真道:“需要。” 紫星道:“我保证除了凭空多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外,她不会有任何的不适。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该说正事了。” 面前的酒已经被风吹冷,钟离端起它饮了一口道:“你是想与我讨论关于‘裂’组织的事吧,” 紫星道:“‘裂’组织我曾接触过,一般般吧,恐怖的是上面的‘源’组织。” 钟离道:“‘源’组织我知道,这是一个猎杀神明的组织。” 紫星道:“我接触到了五百年前的天才司马彦,她和你一样看不透。” 钟离立马追问道:“什么地方?” 紫星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点颤抖道:“似梦似幻的异空间里,她说她一直在盯着我。” 钟离笑道:“你也会怕!” 紫星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我自然也不例外。” 钟离道:“你想要我帮你杀了她?” 紫星摇头道:“不,我想要你带着苏沫离开大荒帝国。她还没有注意到苏沫,如果她发现苏沫是兽神的话,定然会干预我的计划。” 钟离道:“好。” 紫星突然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会不会实现偷天的理念。” 钟离道:“如果你不实现,将来苏沫会亲手杀了你。” 紫星道:“她不会的。” 钟离点了点头,道:“我该走了,那太监总管来找我了。” 紫星又道:“麻烦别告诉白冷这些。” 钟离起身道:“你瞒不了多久的,当她发现最大的受益者是你的时候,她就能将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 紫星看着已变成点点星光的钟离,喃喃道:“我还不想彻底与她决裂。” 刚说完,钟离已经消失,他不知道这句话钟离听到没有。 天已渐亮,冷蓝色的天空里还悬着半轮淡淡的月色。 钟离刚出现在亭子里时,太监总管也恰好带领着一群小太监走进来,小太监手里都端着一些华贵的服饰和珍贵饰品,以及各种样式的长剑。 太监总管停在钟离面前,深深一礼,道:“钟离先生,陛下刚写好神邀帖,立马就叫咱家给你送来了。” 钟离从一旁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两份帖子,感谢道:“有劳公公了。” 太监总管道:“哎,这可不麻烦,反倒还让咱家少跑了一趟。就算陛下不立马让咱家给你送帖子,咱家也得跑来给你送衣服和配饰的。” 钟离扫视一眼小太监们手里的东西,道:“哦!为何还给我送这些?” 太监总管道:“钟离先生要代替陛下贺神,自然不能穿得太寒酸。额,咱家不是说你太寒酸,只是你总穿一个样式的衣裳,会让人误会的。” 钟离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全收下了。” 太监总管道:“马车巳时会来接先生,先生记得收拾好行礼。” 见钟离点了点头,太监总管道:“咱家还要去闲安王府一趟,就先走了啊。” 太监总管另带着一拨人来到闲安王府,等下人通报不久后,就见紫星披着一件狐裘,匆匆来到客厅,道:“公公不在皇宫伺候陛下,怎么来本王的府里来了?” 太监总管哈哈笑道:“王爷,是这样的,陛下见王爷没来参加他的登基典礼,担心王爷受伤了,特让奴才来看看。” 紫星挥挥手,让旁边的管家给太监总管送上一颗灵晶,道:“本王没事,多谢陛下的挂念,也多谢公公跑上这一躺。” 太监总管笑呵呵地将灵晶收入囊中,道:“其实,陛下还说如果王爷没受太重的伤的话,就请王爷去东宫一叙。” 紫星微微一愣,随后起身道:“好,本王知道了。” 太监总管道:“王爷请。” 紫星点点头,来到外边,坐上太监总管带来的马车来到皇宫。 金铭早已等候多时,此时见紫星来了,忙上前道:“皇叔。” 紫星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 金铭眼疾手快地拉住下跪的紫星,道:“皇叔不必多礼。” 紫星顺势起身,道:“多谢陛下。” 金铭拉着紫星坐在椅子上,道:“皇叔,我们坐下谈。” 紫星再一次拜谢,金铭拿出巡龙笔,道:“皇叔助侄儿夺回皇位后怎么就解除了巡龙笔的认主?” 紫星道:“既然已经帮陛下坐上了皇位,臣自然需要解除认主,供陛下安心传给下一任太子。” 金铭道:“可现在朝廷被那股神秘势力弄得灰烟瘴气,那些官员各怀鬼胎,侄儿还需皇叔帮忙。” 紫星突然起身,半跪在地上,拒绝道:“陛下,臣志不在此,况且臣已发过誓言不再参政,陛下就让臣好好做一个商人吧。” 金铭死盯着紫星,喉咙闷咳一声,惨白的嘴角忽然渗出一丝黑血来。 紫星惊道:“陛下,陛下你怎么了?太医,太医……” 太监总管慌乱的那出丝帕帮金铭擦去血迹。 金铭摆手道:“不用喊太医。” 紫星颤抖地伸手摸向金铭的脉搏,脸色逐渐变成死灰色。 金铭靠在椅子上,解释道:“朕中了无名之毒,整个太医院也没配出解药,只有抑制的方子。” 紫星道:“臣去抓那些黑袍人,为陛下讨要解药。” 金铭笑道:“多谢皇叔好意,不过恐怕皇叔还未为侄儿寻到解药,朝堂就已先乱作了一团。” 紫星低头道:“陛下不要逼臣。” 金铭苦笑道:“朕不知道皇爷爷为何要逼皇叔发下誓言,但朕现在是真的需要皇叔。” 紫星犹豫道:“陛下,臣…” 金铭道:“皇叔难道还要朕再跪下来求你才答应吗?” 紫星无奈地跪在地上道:“臣答应就是了。” 金铭笑着将巡龙笔递给紫星,道:“朕就知道皇叔会答应的。” 紫星将巡龙笔重新认主后,又与金铭交谈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告退。 走出皇宫,紫星昂头望了眼悬于皇宫上空暖而不刺眼的太阳,不禁笑叹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就是不知道明天的天气会不会更好。 第113章 难哄的小狐狸 钟离去洗了一个澡,换上一套玄色的云缎锦衣袍,外披一件黑尾貂裘,腰配一柄君子剑,来到苏沫的房间前敲响了门。 苏沫打开房门,诧异地看着钟离的新装束,道:“怎么了?” 钟离道:“我们该走了。” 苏沫道:“去哪?” 钟离道:“神门山。” 苏沫摇头关门道:“不,我不去。” 钟离伸手卡住门,道:“是你主上的命令。” 苏沫愣了一下,随后惊讶地瞧着钟离,道:“你见过他了?” 见钟离点了头,苏沫重新打开门,道:“好,我去,但你不能把他的身份告诉别人。” 钟离道:“嗯。” 苏沫忽然回到房间里,提上还没吃上一口的烤鸡,走回来道:“走吧。” 钟离从苏沫手里夺过烤鸡,丢回盘子里,道:“马车里有吃的,不用带。” 苏沫气冲冲地走回去,重新将烤鸡捧在手里,道:“可是我就想吃烤鸡。” 钟离拗不过她,只能点头同意。 他本还想跟白冷他们告别的,不想听下人说,李府的夫人将白冷他们都请去府里做客了。 带着一路都在啃鸡的苏沫走出皇宫时,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立马迎了过来,拜道:“鄙人张贤,是大人的副使,请多关照。” 钟离回礼道:“唤我钟离即可。” 张贤点点头,指着旁边的车队道:“队伍已经准备完毕,就等大人上车了。” 车队的前方是几辆豪华且宽阔的马车,拉车的马匹也是体魄最健壮血脉最纯的麒麟白马,每辆马车上都有一杆荒字血旗威风凛凛地飘着,让人望而生畏。 车队的后方拉有几百车宝箱,几百车笼中兽以及两千车粮食。随行的人数也多达三千,其中有四分之三都是带着肃杀之气的黑甲护卫,剩下的人中有一小部分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看样子是去见世面的。 苏沫随手将吃完的鸡骨丢在地上,道:“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说只有神邀帖的人才能进神门山吗?” 张贤这才注意到跟在钟离后面的苏沫,见她头戴兜帽,满手油腻地抓着鸡胸架啃,惊疑地看向钟离,道:“这位大人是?” 钟离道:“我的朋友。” 张贤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陛下又派了一个人来。” 接着,他向苏沫解释道:“你有所不知,神门山下有一个小城,里面住着神使的后人,我们每年都得给他们上贡。” 钟离道:“时候不早了,上车吧。” 张贤道:“是。” 钟离和苏沫上了最前方的马车,苏沫停在车门外马夫旁吃完最后一点鸡肉,将鸡架抛出让其稳稳地落入后方的一只熊笼子里后,才掀帘子进去。 不过钟离先一步帮她掀开了帘子,苏沫钻进去看见卓子上的茶水,立马上手想喝,却听钟离道了一声“别动。”。 苏沫疑惑地看向钟离,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张丝帕抓着她的手擦拭油污,很快,白白的丝帕就变得脏黄脏黄。 钟离将丝帕丢入一旁的热水盆里洗了洗,再给她擦嘴道:“以后注意点卫生。” 苏沫看了眼温柔的钟离,目光立马瞥向另一边,小声道:“不是还有你吗?” 钟离道:“我总有一天会彻底离开你的。” 苏沫急道:“你要去哪?” 钟离道:“回家。” 苏沫道:“哦,我可以去你家找你。” 钟离道:“很远的。” 苏沫自信地笑道:“到时候我一定成神了,哪里还去不得?” 钟离无奈地摇摇头,坐下来倒上一杯茶水递给苏沫,道:“给。” 马车启动了,马蹄踏踏踏地急响着,车轮郎当郎当地滚着,声音虽大,轿子却很稳,要是没有声音传来,里面的人是丝毫不能察觉到已经启航了。 苏沫一口饮下茶水,然后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了眼,恰好看到角落里的白冷和先前伺候她的两个兽人在给她默默送行,她伸出手想喊一声,又想起会暴露他们,只能向她们点了点头。 等到彻底看不见她们,苏沫沉默地收回脑袋,关上窗户,外面的声音立马被隔绝了。 钟离突然道:“过来。” 苏沫听话地坐在他旁边,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讲,却不料他直接伸手摸向她的心口。 她惊愕地看了眼钟离,慌得想站起,可就在这时,有一股无法言语的力量压得她动弹不得,钟离的手也变成了柔和的金光穿进了心里。 心口没有痛觉,也没有奇怪的触感,可她的脸却烫成了绯红色,眼里也涌出一股雾气,似花含露。 苏沫羞怒地张嘴,发现自己没被限制说话,立马就叫道:“你干什么?那里不能摸你不知道。” 钟离直盯着她心口,认真道:“我在你心里找东西。” 苏沫愣了一下,红羞渐褪,道:“找东西?那根针?” 钟离应了一声,苏沫道:“找不到的,已经被我消化完了。” 钟离道:“我已经找到了其中一滴。” 苏沫疑惑道:“一滴?” 钟离没有再说话,苏沫却道:“那根针又没什么害处,只是让我认一个亲人罢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拿出来。” 钟离依旧没有说话,苏沫就道:“别找了,找不到的” 钟离收回手,金光散去,显出手心里躺着的一滴血液,道:“抱歉,突然发现了一闪而逝的它,来不及解释就……” 苏沫埋怨道:“我说了这针对我没坏处,没必要拿出来。” 钟离对苏沫的无知,感到生气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你的一部分感情被迫绑在了一个明显想利用你的人身上,你说它没有危害?” 苏沫完全不信,急躁道:“他说了不会逼迫我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钟离看着不耐烦的苏沫,意识到自己逼得太紧了,便沉默了下来。 苏沫气鼓鼓道:“怎么,不说话了。” 钟离从食盘里拿起一片肉脯,递给她,放缓语气道:“不说那些了,这是西陵的特产梅花肉,你尝尝。” 苏沫冷哼一声,接过肉脯,然后背过身去吃,发现挺好吃后,又转头撇了一眼钟离,端过整个食盘,背着钟离一边吃一边含糊道:“这次就原谅你。” 钟离盯着手心里的鲜血,问道:“自从心里有了一根针后,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 苏沫道:“很奇妙,每次见他有种想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感觉,但这种感觉立刻又被我体内的神力给冲淡了,只留有一种好似血脉相连的亲近感。” 刚说完话,她立刻就呛得疯狂咳嗽起来。 钟离倒上一杯水,递过去道:“吃东西时不要说话,说话时不要吃东西。” 苏沫喝水缓和后,骄哼道:“明明是你问我我才说话的。” 钟离笑道:“好,我不问你了。” 钟离认真观察起手心里的鲜血,苏沫却还是边吃边道:“其实他确实把我当妹妹照顾,他总说我像他小时候的妹妹,如果他母亲不死的话,他妹妹说不定和我一样调皮可爱。” 钟离提醒道:“小心再咽到。” 苏沫道:“只要你不气我,我就不会再呛到。” 接着她又道:“对了,他的想法跟你一样嘞,他说等他掌权后就会不顾一切代价的废除奴隶法。” 钟离控制神力涌入手心的鲜血里,鲜血感受到威胁顿时变换成一根细针冲向苏沫,他赶忙用神力拉回细针,道:“因为这是一条相对轻松的路。” 苏沫乐道:“我说还不够,兽人都被弄成呆子了,即使废了制度,它们还是甘愿被控制。他说那就让兽人单独住在一座城里。” 钟离死死捏住细针,翻来覆去地观察着,嘴上随意回道:“很好的想法。” 苏沫道:“还有,还有,我说要让兽人也能当官,只有它们有了靠山,胆子才会大起来,你猜他说了什么?” 钟离一边尝试将细针插入自己心口,一边道:“说了什么?” 苏沫昂首挺胸地笑道:“他说兽人最大的靠山就是我,只要我变成兽神就没有人敢再欺负我们,到时候我们想去山里住就在山里住,想在城里睡就在城里睡。” 钟离捂着心口附和道:“他说得对。” 苏沫还在畅想未来,但钟离已听不清她说的话了,他的神已全放在心里的针上,仔细感受那针如何与心脏融为一体,在这个过程中,他竟也感受到了苏沫炙热如火的心,除此之外,遥远的地方里还有一颗冷得像是死了的心,悲伤得麻木。 过了很久,很久,钟离还是无法琢磨出这针与心脏完美融合的秘密,就把细针取了出来。他知道如果不搞清楚灵锻器的秘密,恐怕是无法弄清楚这细针运行的原理了。 刚睁开眼,他就见苏沫已转头死盯着自己。 苏沫生气地道:“我说得话很无聊吗,这你都能听得睡着了。” 钟离想张开手展示细针解释,可苏沫已转过身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第114章 北州难民 钟离无奈叹了一口气,收起那根针,随手从角落的矮书架里拿出一本古书翻看起来。 苏沫背听钟离久久不语,便开始打坐修炼。 纸张翻页的声音独占了车厢很久,直到突然响起了叩门声,翻页声才被惊停,钟离抬眸盯着门口,在确定是不是赶车的马夫不小心挥鞭敲到了。 随着更急切的叩门声再一次响起,钟离才放下古籍,起身去开门,门刚打开,就见张贤躬身行礼道:“大人,前方聚集了大量灾民挡路,您看是-----” 钟离皱眉道:“哦,还有这等事?” 他好奇地走出车厢,只见夕阳下、雪道上充斥着黑压压一群数以万计的瘦骨嶙峋,他们有的缩着身子于寒风中颤栗,有的还在为死去的亲人哀悼哭泣,有的却已饿昏眼开始啃食死去的同类。 因为挡住了车队的去路,后方大半的黑甲军士都气势汹汹地提枪纵马冲了过来,只待一声命令就能将所有的难民们冲杀干净。 此刻,难民们像是等待生死判决的犯人,都惊慌地望着马车上气质最高贵气场最强大的钟离,眼里尽是恐惧。 “这是皇帝陛下去神门山拜神的车队!我们有救了。”人群中不知谁认出了车队,并激动地大喊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立刻惊喜地跪拜在地,对着钟离兴奋地高喊道:“草民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贤一听,吓得冷汗淋漓,忙叫停道:“大胆刁民,不可胡说,这是陛下亲封的庆寿使者——钟离大人。” 张贤叱咤的叫喊犹如天雷轰顶,振聋发聩,众人立马安静下来,不敢乱说。 车间里的苏沫也被吵醒,她不满地睁开眼,看着钟离与张贤的背影道:“钟离,怎么回事?” 见钟离没有回话,她就起身走出车厢,瞧见前面有一团难民挡路后,眼里先是感到疑惑与可怜,随后就变成兴致勃勃的看客模样,倚在门边默默地看着。 钟离望着这群难民道:“你们怎么回事?为何流落在外无人管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的,想要找出一个人代表大家说话。 最后,还是那名将钟离认错为皇帝的汉子大着胆子起身,拜道:“大人,小人叫黄福德,是一名来自北州角恒城的医师,我和他们都是雪蛮子攻陷北州后逃难的百姓。” 钟离对这些情况不太了解,就看向了张贤。 张贤意会到钟离的意思,立马代钟离问道:“朝廷已下令让北州附近的城池救助你们这些难民,你们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地从边关跑到内陆来。” 黄福德道:“雪蛮子打到角恒城的时候,小人就带着一家老小逃去了摇安城,可守门的士兵不仅不准我们进去,还污蔑说我是雪蛮子的探子,把我抓入了大牢,我的妻子为了救我把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他们,可他们不仅不知足,还,” 说着,说着,他已泣不成声,呜咽道:“还侮辱了我的妻子,我的妻子不堪其辱,带着尚在襁褓的孩子跳楼自杀了,我年迈的母亲也因为无人照顾,生生饿死在城门口。我想着去城主那告他们,可是他们把我丢出来后我连城门都进不去,于是,于是我就想来京城告御状。” 张贤道:“其他人呢?” 黄福德道:“他们都和小人差不多,钱财都被抢走了。” 随后他指着前面跪着的老头道:“这位张老爷本是北州极光城一家酒馆的老板,在听说雪蛮子要打过来时就逃到了摇安城旁边的摇兴城,他也被挡在了城外,晚上还被假扮士兵的小偷抢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他看到了士兵样貌就向他们的长官告状,反倒被打折了一条腿。还有----” 张贤连听他说了五六个人大同小异的遭遇后,不耐烦道:“停,这沿途有七八座城池,就没有一个城池愿意救助你们?还是你们只去了一座城池,因为被抢就再也没去过其他城池了?” 黄福德道:“沿途的城池都去了,可都拦着不让我们进去,说什么会扰乱治安,影响城市形象,有的还直接把我们当小偷强盗抓进牢里打一顿后再丢出来。” 苏沫突然笑问道:“如果京城也不让你们进呢?” 黄福德脸色一白,众人的脸色也跟着绝望。 黄福德道:“那我就一头撞死在城门口,让过往的人看看这世道究竟有多么黑暗无情。” 也有人怒道:“那我就去山里当强盗。” 更有人悲愤道:“我是一位建筑师,参加过多座城池的设计与修缮,如果我要不到我的公道,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的城市建筑图以及城防图画出来交给雪蛮子,让他们为我讨回公道。” 张贤听到此等话语,眼神立马就冷了下来,尤其是最后一位自称建筑师的老人让他起了杀心。 钟离看了眼拱火的苏沫,本是满意得笑呵呵的苏沫也感受到了张贤对难民的杀气以及钟离的不满,识趣地闭上了嘴。 钟离对着难民们道:“想必你们都饿了吧,我马上令人给你们准备食物,但我有一个要求,等下我会派人跟你们了解情况,你们必须如实回答,就连路上吃了几个人,叫什么名字也得回答。” 难民先是一喜,在听到后面的话后,微微红润的脸色又变成酱青色的慌张与害怕,只有少部分人完全沉浸在欣喜中。 钟离道:“放心,不是跟你们算账,我只是记录你们的悲惨,好让陛下重视你们的情况,尽快派人来处理。” 难民听到这话,脸色才缓了过来,不过有几人注意到钟离只管记录不管其他,为以防秋后算账开始和朋友们串供。 一边的张贤小声道:“大人,他们这么多人,即使把我们带的所有食物煮成糊糊也不够他们塞牙缝啊,就算再加上这座山林里所有的猎物也于事无补。” 钟离疑惑道:“怎么会不够,后面不是有两千车粮食?” 张贤惊道:“大人,这是专门供奉给神门山的灵米,可动不得。” 钟离道:“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同族相食?” 张贤道:“我看不如把他们全都秘密坑杀,反正大荒有这么多子民,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况且还能给国库减少开支。” 钟离道:“你说这事要是泄露出去,百姓得多寒心,保家卫国而牺牲的士兵得知自己拼命守护的亲人落得如此下场,又是否会后悔,战场的其他士兵又是否会因此动摇立场,军心不稳。” 张贤道:“都说了是秘密地做了,这些士兵又都是陛下从禁卫军里挑出的亲卫,百分百不会泄露出去的。” 钟离道:“不行。” 张贤阴沉着脸道:“好,这是你逼我的。” 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牌道:“大人认识这块金牌吗?” 钟离瞧了一眼,道:“陛下给你的牌子?” 张贤道:“陛下早知道你会多管闲事,拖延路途,浪费时间,特意给我这个牌子压制你。见此牌就如陛下亲临,还不快跪下拜见陛下。” 苏沫再也无法忍住,笑出了声,她简直无法想象像钟离那么强大的人要向一个和她半斤八两的人下跪。 张贤冷盯着苏沫,怒道:“你笑什么?还不快跪下拜见陛下。” 苏沫哈哈大笑道:“你个傻子,我杀你家陛下还来不及呢,竟还要我跪他。” “大胆。” 张贤怒而出拳,拳中有一道虎纹金印闪烁,生出的虎虎拳风更是先一步击中苏沫心口,撕裂她部分衣裳,露出一块雪白的凝脂。 苏沫赶忙拔刀竖斩,刀锋锐利无比,一道具有恐怖高温的流火循着她握着刀把的手掌流淌在刀刃上。 刀拳相触,竟发出金石之音,其中的虎纹金印突然爆炸开来,将弯刀炸出一道裂纹,苏沫竭力抵住冲击,另一只手快速凝聚一颗赤焰火球向张贤砸出去。 张贤眼疾手快稍稍聚气后一拳打爆火球,火球产生猛烈爆炸直接将两人震飞出去。 钟离护住马车,伸手抓住震飞的苏沫,轻轻一拉,将其拉到怀里,并单手取下貂裘披衣顺势围在怀里的苏沫身上,挡下她外泄的春光。 至于震飞的张贤,因为没有钟离伸出援手,他直接倒飞数米,砸断一棵树后,又压弯一棵树才停下。 苏沫靠在钟离坚挺的胸膛上,隔空挥刀斩向不远处的张贤,火焰刀气凝聚间却被钟离伸手拦下。 她抬头看向钟离,见他微微摇头,就很是不理解对方想杀她她却不能杀他。 她气愤地转头拉着貂裘冲进车厢里,大力关上厢门。 第115章 夜下闲话 钟离瞧向爬起来的张贤,冷道:“看来他没有跟你说尽量不要惹恼了我,又或者说,这块令牌只是他给你控制这些禁卫军的,可你自大的以为有了这块令牌就能站在任何人头上。” 张贤心里一惊,惶恐地盯着俯视自己的钟离。 钟离看到他如此神情,便确定道:“看来我猜对了。” 张贤心虚嘴不虚,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灵米是专供给神门山的,你私自分发给这些难民,就是在违抗皇命,让大荒在神门山被他国耻笑,更是罪加一等。” 钟离道:“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些灵米供奉给神门山也不过是堆存在仓库生灰,可是给这些难民,却是在救他们的命。” 张贤嘲弄道:“你倒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萨,但这是国家的资产,你没有资格动,我们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动。” 钟离坚持道:“如果我偏要动呢?” 张贤知道是拦不住钟离了,便退一步道:“听说你是灵王境强者,我们确实拦不住你,但我们不会和你同流合污,此事我会上报陛下,交由陛下定夺。” 钟离道:“我明白了。” 张贤道:“大人能够明白就好。” 钟离不再言语,顾自走下马车来到后方的粮车上,一包接一包地将灵米丢下来。 一旁的几位黑甲卫见此,想要帮忙,可才刚抱起一包,张贤就持着令牌走来呵斥道:“你们吃了豹子胆了,敢侵占国家重要物资。” 黑甲卫闻言,只能将怀里的灵米放回去,然后对着钟离躬身一礼,道:“大人请见谅,我们不像大人孑然一身,都有家人在帝都,。” 钟离笑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多谢你们。” 其中一名黑甲卫看向张贤,道:“副使大人,我们自己带的行军锅总不算国家重要物资吧。” 张贤冷哼一声,不满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甲卫道:“大人有什么命令尽管说,非要知道小的的名字干什么?” 张贤道:“我命令你说出你的名字。” 黑甲卫道:“铁家卫。” 张贤眼神冷冽道:“好,我记住你了。” 黑甲卫苦笑道:“多谢大人厚爱。既然大人没有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告退了。” 见张贤不语,他就权当答应了,从一边的车子里拿出几架锅支在路边,其他人犹豫一番,还是决定跑过去帮忙。 另一边的难民见钟离一个人干活,想要过来帮忙却被黑甲卫用长枪挡着,于是只能大喊着自己想要帮忙的请求。 张贤不耐烦地走过去道:“都安静点。” 等人都安静后,张贤命令士兵道:“打开一个小口子。” 三名士兵得令,主动走到了一边,露出一个缺口。 张贤扫视难民们道:“你们想去帮钟大人可以,但这在我们看来你们就是在抢夺国家物资,我们有权将你们就地处死。我提前跟你们打声招呼,不要说我不分青红皂白地害你们。” 难民顿时不再敢吱声,只能遥望钟离忙碌的身影。 黄福德道:“各位,我们可以去找柴禾,煮饭总要柴禾的。” 难民们反应过来,还有些许力气的人立马都跑去林子里捡柴禾。 车厢里的苏沫郁闷了许久,不见钟离进来安慰,就生气地打开门想要钟离理一理自己,可钟离不在门口,她就走出来往外看,只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后上方,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却见钟离一个人在幸苦忙活,气顿时消了下去。 她脚尖一点,飘上车顶,再蜻蜓点水一踩,飞到钟离旁边,道:“他们既然要吃饭,你就让他们来拿啊,凭什么要你给他们准备。” 钟离已丢下六百多包米,见差不多了就停下来看向苏沫,一边拍掉手里的灰一边解释道:“他们不是不想干,而是不能干。我的做法是在侵占帝国的财产,如果是那些难民来取米,那就会被定义为抢夺。” 苏沫道:“哦,原来是这样,可他们都要饿死了,为什么不能抢劫呢?” 钟离道:“他们可以抢劫,只是会丢掉性命,相比于慢慢的饿死,他们可能更怕被人用长枪捅死吧。更何况有我给他们取米,他们没必要撞枪尖上,白白丢掉性命。” 钟离看向难民堆成小山的湿木头,道:“给你个任务,把它们都烘干,你应该还记得吧。” 苏沫看向那堆木山,眼神怀念道:“当然记得,当时我努力了很久才能像你那般。” 她继续道:“现在的我已不像曾经那般弱小了,这一堆木头我挥挥手就能烘干。” 说着,她手心凝聚一个火球,投出去后瞬间胀大将木堆包裹,火球没有散发温度,火球里的木头却都在滋滋冒着袅袅白烟。 待白烟消散,木头已缩了一圈,开始泛黑,苏沫挥挥手,挥出一丝微风,吹散火球。 她眯着月牙眼儿,笑道:“你看,我没忘记吧,还更进一步。” 钟离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不错,进步很大。” 苏沫骄傲道:“那当然。” 钟离跃下马车,打开一包米,将适量的米倒入大锅中,灵米果然不同反响,颗颗晶莹饱满,粒粒灵力充沛,虽不像灵晶那样精纯到极致,却能很好的助人恢复元气,调养身体,对于这群饿得皮包骨的难民来说简直是最好不过的灵丹妙药了。 他再运气挖出一个干净的雪球融成水放入锅里,正准备添柴生火时,苏沫飘下马车,来到旁边,对着柴禾堆隔空抽出几根丢到锅底下,道:“我来帮忙生火。” 钟离点头道:“嗯,火小点。” 苏沫弹出一点火苗,道:“这样行吗?” 钟离瞧了眼在柴禾里跳舞的焰火,道:“就按照这样的大小生火。” 苏沫道:“好。” 在苏沫的协助下,钟离很快就将所有的锅都煮上了饭。 此时,黑夜已悄悄降临,两人坐在车顶,俯视着下方,耀眼的火光煮出扑鼻的香气,引得难民们饥肠辘辘,嘴巴骚痒难耐,不住地吞咽口水。 苏沫抽泣几下鼻尖,道:“这米挺香的,弄得我都饿了。” 钟离道:“车厢里还有一些干粮,你去吃了吧。” 苏沫道:“我早吃完了。” 钟离道:“是吗?” 苏沫道:“那当然了,就那一点点,也就一餐的事。” 钟离道:“那是正常人三天的口粮。” 苏沫控制尾巴在钟离眼前晃一晃,然后抱住自己蓬松的毛绒绒狐狸尾巴,一脸享受地道:“我又不是人,哪够啊!” 钟离提醒道:“注意点,别让他们看到了。” 苏沫道:“看到又怎样,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钟离道:“神门山是人类圣地,你若是暴露了,到时候那张贤必定会找事。” 苏沫见钟离如此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就把尾巴藏起来道:“好吧,不过你得给我烤肉吃。” 见钟离在犹豫,她立马变脸道:“哼,你太偏心了,他们不能饿着,我就能饿着是吧。” 钟离无奈答应道:“好吧,你想吃什么?” 苏沫摩挲手掌四处张望道:“嗯,我想吃烤熊,那里正好有一只,我去抓回来。” 说着,她人立马就化作一条火光遁入幽深的雪林子里,只听一声地震,耀眼的火光一闪而逝。 十几名黑甲卫迅速集结,紧张地朝火光的方向探去。 苏沫正拖着一只烧焦的棕熊回来,看见枪尖对准自己的黑甲卫,满是期待的笑意顿时冻在了脸上,她冷道:“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的黑甲卫小队长听见是苏沫的声音,忙收枪解释道:“我们听到那边有动静,误以为有贼人,所以才----” 苏沫恍然大悟,道:“没事,是我干的。” 她将尸体拖到钟离下方,抬头看向马车顶上的钟离,一轮明月恰好悬在他头顶,皎洁的月光线条从他俊俏的脸廓擦过,一双温柔的金眸微微打下,恍如一名孤寂的神明在深情地注视她。 苏沫看呆了眼,直接愣在原地,微张的嘴角像是在吞一个鸡蛋,越来越大,越来越圆。 钟离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苏沫回过神来,摇头道:“没,没有。” 钟离依旧不解道:“那你为什么——————” 苏沫慌乱地解释道:“你头顶的月亮太漂亮了,我刚刚看呆了。” 钟离回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确实是比前几天的亮一些。 苏沫笑嘻嘻道:“肉我带来了,你快下来帮我烤。” 钟离点点头,跳下马车,看了眼熊的尸体,凝聚一把岩刀开始肢解。 苏沫的目光紧紧盯着钟离,盯着他的俊脸以及神眸看,越看越沉迷,就连她的魂魄都想飘出来凑在钟离脸上看。 钟离将处理好的肉块搭在火架烘烤后,再也受不了苏沫那双与自己的脸形影不离的狂热目光,他定定地看着几乎把脸贴在地面仰望自己的苏沫,道:“我脸上到底有没有东西?” 苏沫惊慌地坐好道:“有,有东西。” 钟离道:“什么东西?” 苏沫道:“太阳。” 钟离愣了一下,又看着苏沫贪婪地盯着自己的眼神,猜想应该是自己无意间泄露了一点神性,恰巧让苏沫捕捉到了。 他将体内流淌的神力再一次压缩,封存,眼眸里焕发的神光逐渐熄灭了去。 苏沫眼神逐渐清明,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疑惑道:“怎么回事,你身上的太阳呢?” 钟离道:“我身上没有太阳。” 苏沫伸手捧着钟离的脸,仔细观察道:“没有吗?刚刚明明有的,你是不是藏起来了?” 说着,她凑在钟离脸上闻了闻,微醺道:“好香啊,是太阳的香味。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说罢,她已伸出粉舌舔了一下钟离的脸庞,笑道:“原来是甜的。” 钟离急忙推开她,道:“别闹。” 苏沫抓着钟离的手,撒娇道:“你把太阳放出来再让我看看嘛。” 钟离道:“我身上真的没有太阳。” 苏沫继续撒娇了半个时辰,见钟离依旧无动于衷,顿觉无趣道:“不给看算了。” 钟离见苏沫终于不闹了,舒心的叹了一口气,从烤架上割下一小块烤肉,道:“你不是饿了么,吃吃看。” 苏沫眼睛一亮,拿起肉块就塞往嘴里,还一边呼着热气一边叫道:“烫,好烫。” 钟离笑了笑,接着看向一边已经熟了的灵米粥,站起来对着不远处眼巴巴盯着这边的难民们道:“灵米粥已经熟了,你们可以过来吃了,记得排好队。” 难民们一听,顿时蜂拥而上,好在黑甲卫们个个力大无穷,挡下了他们排山倒海的冲击。 钟离眼见如此,忙对着附近的黑甲卫命令道:“麻烦你们过去让他们排好队,免得发生事故。” 几位黑甲卫应了一声,持着长枪强势地命令难民们排队,不听话的、偷奸耍滑插队的都免不了一杆子抽飞出去,在他们的控制下,乱作一团的难民们都老老实实地排成几条长龙。 苏沫正大快朵颐地吃着烤肉,忽然注意到有几双可怜兮兮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她偏头看去,发现是几个瘦得只有一层皮的小孩。 苏沫将肉递向他们,笑道:“想吃吗?” 小孩们激动地站起来,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可他们刚伸出手要拿,苏沫立马就将肉收回去,塞往自己嘴里,一边吃一边嘲弄道:“想吃,没门,就不给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崽子吃。香死你们,饿死你们。” 小孩们委屈地看着苏沫,两痕泪悄悄地滑下脸颊。 钟离正想说话,苏沫立马瞪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说你要敢帮他们说话,我就又不理你了。 钟离不得不止住嘴。 苏沫对着小孩们骂道:“滚,滚远点哭去,别碍着我的眼了。” 小孩们顿时哭得更厉害了,他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走回火堆旁。 苏沫继续吃了几口,听着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她突然摔肉怒瞪着小孩们,恶狠狠道:“都是你们哭哭啼啼的,弄得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看了眼钟离,疾步走到马车旁,翻了进去。 钟离看着架子上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肉,对着那边的小孩们挥挥手。 小孩们犹豫一番,还是走了过来。 钟离再凝聚几把岩刀,交给他们道:“想吃多少,想吃哪里的肉都随你们。” 小孩们接过刀,激动地感谢道:“谢谢好人哥哥。” 钟离回头看了眼马车,车窗里的眼睛立马吓得缩了回去。 钟离微笑道:“不止要谢我哦,还要谢刚才那位姐姐,这肉是她猎回来的,以她的胃口,吃完所有的肉绰绰有余,可是她这次却留下了三分之一的肉。” 小孩还是不解道:“可是-----” 钟离道:“我打个比方,有一天,你看到仇人的孩子快要饿死了,你觉得很可怜想要救他,可一想到孩子的父亲杀了你的亲人,你还会给他好脸色吗?” 小孩摇摇头道:“不会。” 另一个小孩道:“大哥哥的意思是我们的父亲杀了她的亲人?可是我们没有。” 钟离道:“不要误会,这只是一个例子而已,我是想要告诉你们,因为她有一个和这个差不多的原因,所以才讨厌你们。” 小孩们恍然大悟。 钟离继续道:“你们能给马车上偷看的那位姐姐鞠躬答谢吗?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坏孩子。” 小孩们立马答应下来,一起朝着苏沫呆在的马车鞠了一躬,喊道:“谢谢姐姐。” 刚露出个小脑袋的苏沫在察觉到他们看来时,又吓得缩了回去,她没有看到孩子们鞠躬的动作,却是听到了他们感谢的声音,只觉心情有些复杂,有喜悦,有对自己行为的不解,也有一丝恨意萦绕心头,但这一丝对人类孩子们的恨意已没有了目标,却又无法剪断,理还乱。 钟离满意地看着小孩们道:“真乖。快吃吧,” 小孩们应了一声,开始狼吞虎咽,动作之粗鲁,比起以前的苏沫还要凶猛。 钟离默默地看着孩子们,这段时间,不时有一些难民过来感谢他,顺便还顺一些肉吃。 专心狼吞虎咽的小孩们眼见架子上的肉被大人们越顺越少,也急了,忙拿刀全部割下,平均分给同伴们。再次来拜谢的难民见没有肉了,就把骨头要走熬汤去了。 不久,一个黑甲卫拿着一本厚厚的书过来道:“大人,难民们的情报已记录完毕。” 钟离丢出使者令牌道:“麻烦你拿着我的令牌跑一趟,将这些东西亲自送给陛下,记得,不能给别人,就算是太监总管也不能单独给。” 黑甲卫接过令牌,拜道:“是。” 黑甲卫走后,钟离见孩子们已吃不下了,而那边的难民早已经在烤火聊天了,就站起来道:“各位也吃得差不多了,如果锅里还有剩,你们可以拿东西装好等以后吃,一刻钟后,我们就会收拾东西启程。关于各位的情况,我已经派人去向陛下禀告,相信不久就会有相关人员前来救助你们,你们可以呆在这里,也可以去最近的城市候着。” 一边看着的张贤冷嘲热讽道:“大人总算是想起该启程了。” 钟离道:“如果我不说,你是否会一直等下去?” 张贤笑道:“那当然,毕竟您是正的,我是副的。不过如果陛下已经收到我派人送去的消息,相信过不了多久,不用你说,我也得启程了,但你还能不能去神门山,我就不知道了。” 钟离走上马车,回头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第116章 赌注 苏沫见钟离钻进马车,忙做出正在修炼的模样。刚刚的谎言被钟离无情戳破,实在让她有些尴尬。 钟离一眼就看穿她在装,也不再戳破,坐回原位,重新拿起那本古籍看了起来。 不久,马车重新启程,由于耽搁了两个多时辰,马车行驶的速度比起先前快了一倍,平稳的车厢里开始有明显的颠簸感。 苏沫被颠得摇头晃脑,实在装不下去了,就偷偷睁开眼看向钟离,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就一头扑进最里间的床铺,道:“好晃啊,晕晕的想睡觉。” 此时钟离的眼睛里只有一目十行的文字,没有心思理会她。 苏沫半个身子压入软软的棉床里,将尾巴紧紧抱在怀里,道:“我睡觉了,除非有好吃的,否则别打扰我。” 钟离将书放回书架,另取一本书看了起来,同时,嘴上敷衍的应道:“好,我记住了。” 苏沫蜷缩着身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有如雷的鼾声回荡在车厢里。 钟离总算是回头望了一眼苏沫,目中扫出一道金光在床前形成一道隔音屏障,将苏沫隔离。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的他无奈地叹上一口气,换了一本关于药理的书重新看了起来。 经过夜以继日地赶路,马车终于走出了大荒,来到了如今的雪庭的地盘北州。 北州是一片冰川雪原,驶入其中的马车不再颠簸,却是开始打滑,这让车队不得不停下,给车轮绑上铁链子再出发。 就耽误这一盏茶的功夫,送信的人赶了回来,张贤与钟离先后收到了皇帝的回信,内容都一样,写的都是‘朕知道了’四个大字。 马车里的张贤看见信时,脸色变得铁青,他不明白钟离私自用了整整二十车灵米,陛下竟然能无动于衷,更可恨的是他已经当着全军的面把狠话放了出去,现在全军都在等他们之间的笑话。 突然,一双如雪藕般精致的手臂从后背伸来,环在他脖子上,接着,美艳的妖姬凑到他耳边,张开嘴呼出酥软的热气涌入耳洞,惹得他心头一阵瘙痒,可随之涌入的还有刺耳的话语。 只听那妖姬发出柔媚又兴奋的声音,道:“恭贺大人成功扳倒那位钟离,成为了正使,现在是不是该好好奖赏一下妾身。” 张贤铁青的脸色瞬间涨红,此时妖姬还未发觉,正将他的耳朵包进嘴里,又感受到张贤的手掌放在了后颈上,她享受地发出一声诱人的嘤咛,随后,她恐惧地瞪大了眼睛,不再动弹,又或者说动弹不得。 张贤捏住妖姬的后颈使力将她丢在地面,看着她逐渐涣散的瞳孔,露出了愤怒而残忍的笑意。 过了会儿,他打开车门想将尸体丢出去,可一看到四周都有士兵盯着,如果消息泄露出去,很可能被钟离抓到把柄报复他,于是他只能关上门,把尸体藏在床底下。 半天后,士兵们瞧不见张贤发难于钟离,便明白钟离半点事也没有,铁家卫就开始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讽刺张贤。 “哎,李老三,还记得你家那条狼狗不。” “记得,怎么了?” “我想他了,怀念他桀骜不逊的样子。记得当时只要一从他旁边走过,他就对我叫,叫个没完没了的,当时我把他打了一顿,第二天他还是对着我叫个不停,特别是你在身边的时候,都要扑上来咬我,然后我又打了他一顿。胡小二,你猜他还对我叫了吗?” “肯定叫啊,畜生是没有记性的,你打再多次,看到你该叫还得叫。” “不,他没叫了,从此以后都没叫了,因为他发现他的主人不帮他,所以不敢叫了。” “哦,原来是狗仗人势,看来李老三那只狗很机灵。” “我家那狗可一点不机灵,连什么人可以叫什么人不可以叫都分不清楚,非得当着我的面挨一顿揍,才知道这人不该叫。” “哈哈哈,看来你家那狗确实挺蠢的。” …………………… 张贤的马车窗户是半拢着的,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声响,此时听到他们暗讽自己,气得牙痒痒,可偏偏又没有理由整他们,只能打开窗户,盯着他们几个怒道:“走好你们的路,聊什么天。” “遵命,副,使大人。”几人连连答应,却将这个‘副’字说得极长。 张贤气恼地关紧窗户,几人笑嘻嘻地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随着离神门山越来越近,雪痕渐少,绿树红花渐多,空气里也开始飘逸春天的风味。 钟离打开窗户往外看去,是树树艳丽的花团,漫天飞舞的七彩蝴蝶,是山比天高的神门山。 享受了一会儿这里的美景,一个巨大的蓝天屏障突然出现在眼前,将马车挡在了山脚下,一起的还有其他两国的车队。 左边的车队只有七百人,为首的是一位身高七尺、头戴冰冠、手持玄冰权杖、赤裸上身、肌肉爆炸的傲慢男子,他的座下是一只生有双翼的威严白虎,它光是虎踞在地上,就能带给人恐惧。 其他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九尺大汉,他们身穿兽皮棉袄,手持长戟,座下是一只庞大的红眼雪熊。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十只类似耕地机的巨型机器人,贡奉的也不是什么灵米走兽,而是数只珍奇的海兽,海兽都被玻璃水箱封闭,其中更是有一只倾国倾城的红发美人鱼。 看旗帜,这是雪庭的人,在他们面前,钟离顿觉自己的车队过于寒酸,也怪不得金铭不愿意来。 右边的车队应该就是西边的乌托邦,为首的是一位身穿华丽的黄金裙,头戴黄金冠,腰携嵌有七种颜色宝石的长剑的典雅女子,她身姿绰约地淡伫在地面,头顶上空是一挺巨大的飞艇。 她的后面站有几位侍女,再后面是十几位年纪不一的贵族,最后面是一个设计精巧的兽形机器人军团,有威猛的狮形,强壮的象形,灵巧的猴形,迅猛的豹形,善飞的鹰形等多种仿兽形态。 乌托邦贡奉的也是灵米,但他们的载具却只是简单的几片十二平方米的蓝色铁板,每一片铁板的下方都喷着数百道白色火焰,使之悬浮在地上,按照一包灵米两百斤计算,每一片铁板都放有一百包,那么每一片铁板都能够承受十吨的重量。 钟离看到其他两国都有先进的机器技术,可大荒却还在使用原始工具,甚至连一点机器的影子也没有,这不禁让他感到疑惑。 两国统治者已经看来,钟离只能压下疑惑,挥手解开床上的隔音屏障,如雷鼾声立刻炸耳轰来,他面不改色地来到床边,唤道:“该起床了,苏沫。” 见苏沫没有反应,又道:“吃饭了,苏沫。” 见苏沫还是没有反应,他只能显露一些神性,说道:“吃饭了。” 神明的声音入耳,苏沫终于有了反应,她欣喜地睁开眼看向钟离,却见他身上的神光已暗淡下去,一会儿就没了影。 她不满地撇嘴道:“这么小气,多看一眼都不行吗?” 钟离将她脱下的黑袍丢在她脸上,道:“到地方了。” 苏沫疑惑道:“不是吃饭吗?” 钟离道:“到地方了,自然有人接待,有人接待就得摆酒宴。” 苏沫眼睛一亮,穿上黑袍道:“好,等我一会儿。” 走出车厢,钟离分别对着两边的皇帝拜了拜,礼貌地说道:“我是大荒派来的庆寿使者钟离,见过雪庭的皇帝,乌托邦的女皇。” 雪皇冰冷的眸子俯视钟离,嘲讽道:“怎么,今年你家新皇帝没有脸来这,就派你来这替他受辱受气。” 钟离解释道:“雪皇误会了,陛下初登皇位,还有众多政事要处理,实在没有时间来拜神,等明年,陛下一定会亲自来向神明道歉今年的不敬。” 雪皇张狂地笑道:“明年,你们还想有明年,今年本皇就要打到你们泰安去。” 乌托邦的女皇道:“冰极,你不得太过放肆,这里是神明居所,岂容你说些打打杀杀的话。” 雪皇看向女皇,道:“北雁,本皇跟大荒的使者说话,你来插什么嘴。该不会你见这小子长得好看,想收做面首吧,我可是听说你娶了二十多个好看的男人,这还不满足吗?” 女皇羞怒道:“冰极你………” 雪皇哈哈笑道:“看来本皇说对了。” 一边的苏沫听得这话,立马抱住钟离的手臂,狠狠瞪着女皇道:“你别想,钟离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钟离满脸黑线,他没想到苏沫竟然没能听出雪皇这是在嘲讽女皇。 雪皇又哈哈笑道:“看来名花有主喽,北雁你要不要考虑回去的时候派人抢走这小子。” 女皇容颜大怒,拔剑道:“冰极,你找死。” 雪皇继续笑道:“不是你说不能在神门山说些打打杀杀的话,怎么自己不仅要说还要动手了。” 女皇收剑,缓了缓,冷嘲热讽道:“看来你的嘴皮子比起你的熊骑兵来厉害了百倍不止,你的熊骑兵能打败金琰夺得北州,可你却怎么差点让金琰给射穿嘴。” 雪皇阴沉地盯着女皇,道:“可惜没有射穿,反倒他死了。” 听到这话,钟离身后的士兵对雪皇怒目而视,如果金琰不死,京城就不会那么乱,北州也不会彻底失去,想到国恨,他们几乎压制不住愤怒。 张贤一瞧不好,忙大骂士兵道:“狗日的,都低下头来,谁叫你们没有经过同意就抬头瞻仰雪皇的,小心你们的狗脑袋。” 雪皇自然是感受到了士兵的仇恨,对着钟离笑道:“小子,看来你的人对本皇很不满,要不要让他们和我的熊骑兵去外边练练,反正离神门山开放还有两个时辰。” 女皇冷盯着雪皇道:“加我一个,我也对你很不满。” 雪皇瞥了一眼她的机器军团,笑道:“你,还是不要了吧,就你带的这群破铜烂铁,要是砸坏了,你可没地哭去。” 女皇不怒反笑道:“谁说我们就一定要真刀真枪的打一架,我船上有一架训练仪,能够容纳一千战士的意识进入模拟世界,我们在那打。” 张贤走上前,对着两位皇帝一礼,道:“两位陛下,鄙人张贤,是大荒的副使者,这场战斗我们弃权。” 众人鄙夷地瞧着张贤,雪皇不屑道:“你们正使还没发话呢,你这副使跳出来干什么?难道大荒的人都是这么没有礼貌的。” 苏沫嘟囔道:“比起这条狗,你不也没有礼貌。” 雪皇怒道:“连你的男人都得在本皇面前唯唯诺诺,你以为你是谁,也敢在本皇面前嘤嘤狂吠。” 苏沫咬牙怒道:“你才是狗,见人就咬,惹怒了我,我------” 她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着雪皇道:“我好像打不过你,但我可以叫钟离打得你屁滚尿流。” 钟离忍不住笑了笑,这次苏沫总算是认知正确了。 一边的女皇也微微露齿笑了起来,美人一笑,让天上的皓月都黯淡了下来。 众人痴迷中,只听雪皇似怒似笑道:“你说他?看来你的见识还是井底之蛙,就连你们上一任皇帝都不是本皇的对手,你竟然觉得他能将本皇打败。不过你很有趣,至少比起北雁有趣多了。” 苏沫气道:“我看井底之蛙的是你,钟离可是很强的,至少也比你强千百倍。” 这话没人信,张贤忙歉道:“情人眼里出西施,雪皇陛下莫要见怪。” 雪皇满眼杀气地俯视张贤道:“你敢再插嘴,小心本皇让你永远回不去了。” 张贤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 苏沫笑道:“你也很有趣,比起张贤这条狗有趣多了。” 雪皇大笑道:“不要把本皇和他相提并论,应该把本皇和你的情郎比一比。” 另一边的张贤对着钟离悄悄道:“大人,你快拒绝,莫要彻底丢了大荒的脸面。” 钟离道:“你觉得会输?” 张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只要参与了这场战斗,无论输赢,势必会使两国的关系破裂。” 钟离不解,两国的关系不是早已破裂了吗?难道金铭要求和? 如果金铭要求和,那他就更得参与这场虚拟战争,还要大大方方的打赢,只有这样,金铭才能减少求和的代价,否则等来的只有狮子大张口。 想到这,钟离大声道:“这场战斗我代表大荒应了。” 正在与苏沫互骂的雪皇停了下来,看向钟离道:“好,算你大荒还有一个血性的人,不过我现在想添加一些彩头,不知道你能不能割爱。” 钟离道:“什么彩头?” 雪皇道:“你们输了,你就把你的女人送给本皇,本皇输了,就还你们北州三座城池。” 钟离想也不想的拒绝道:“这不行,你换一个。” 雪皇道:“不换。” 女皇道:“答应他吧,我们联盟还会输给他吗?” 钟离道:“我并不想与你联盟。” 女皇与雪皇都错愕地盯着钟离,钟离坚定道:“苏沫并不是物品,我无法拿她当赌注,雪皇陛下换一个吧。” 苏沫小声道:“钟离,你确定能赢吗?要是能赢的话就答应吧。” 钟离摇头坚定道:“不行。” 苏沫有些小窃喜,抬头对着雪皇笑骂道:“我看你是觉得自己会输,就故意提出这种赌注,真是个胆小鬼。” 雪皇笑道:“你这激将法太明显了,如果本皇觉得自己会输,那么你就让他答应啊。” 苏沫鄙夷道:“呸,我又不是卖来卖去的物品,凭什么要成为你的赌注,你那三座城我们总有一天会夺回来。” 雪皇道:“算了算了,本皇看在你的面上降一下要求,本皇赢了,你得陪本皇吃一顿饭,本皇输了,还是还你们三座城,但你依旧得陪本皇吃一顿饭。” 苏沫眼睛一亮,道:“好,我答应了。” 雪皇看向钟离道:“你答应的不算,得他。” 钟离道:“吃的什么饭?” 雪皇笑道:“你紧张什么,就是普通的饭局,你怕她出事,你也可以来。” 苏沫想到有好吃的,忙催促道:“快答应啊,快答应,----” 钟离无奈道:“好,我答应了。” 雪皇拍腿道:“爽快。” 随后他看向女皇道:“北雁,你可有什么赌注?” 女皇望向身后的贵族们,乌托邦其实是一个城邦制国家,其中最强大的就是她所掌握的乌托邦,这些贵族也就是其他城邦的城主。 见这些贵族纷纷摇头,女皇只能道:“我没有你那么傻,只为请人吃一顿饭就拿三座城当赌注。我的赌注很简单,无论你们谁赢了我,我就送谁一只花精灵。大荒输了,我什么也不要,但你输了,就得拿出三架机甲给我。” 雪皇道:“花精灵啊,我雪庭的气候可养不活,不过可以送给人当礼物。” 苏沫见雪皇看来,忙拒绝道:“我不要。” 雪皇看向钟离道:“那本皇就再加上这一条,你觉得呢。” 钟离正好想了解一下精灵,就点头答应了。 见赌注已说成,女皇就道:“稍等片刻,我命人去拿仪器。” 她对着旁边的侍女嘀咕了一声,那侍女立马飞上了天上的飞艇。 第117章 脑端 不久,侍女拿回来了一卷卷轴。 女皇接过卷轴施法一抛,张开的卷轴立马对着地面喷射五彩的光华,只一会儿,地面就出现了一千台模样炫酷的船舱,以及一个悬浮的球形巨镜。 女皇道:“你们每国挑选499人进入训练舱,剩下两台就给我国。” 雪皇诧异道:“北雁,怎么你只要两台。” 女皇看乡巴佬似的盯着雪皇,神色自傲道:“脑端里已有了我仿兽军团的所有资料,到时候我直接模拟出来即可,不需要重新连接上传。” 雪皇自然不想被看扁,嘴硬道:“不用你说,这个本皇自然清楚,本皇的意思是你只上两个人吗?” 女皇好笑道:“有何不可?” 雪皇气道:“这倒没什么不可,只是本皇觉得被你小看了。” 女皇道:“别忘了,里面是我的主场,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到底小看了你没有。” 雪皇道:“好,本皇等着。” 接着他转头扫向后方的熊骑兵们,最后盯着自己的骑兵统领道:“熊阔海,你负责给本皇挑选人。” 熊阔海应道:“是。” 钟离也瞧向黑甲士兵们,黑甲士兵们的眼神立马变得炙热起来,所有人都站得笔直笔直,甚至有人大着胆子叫道:“大人,我来。” 钟离没有说话,只一个一个地观察,从中依次挑选实力最强者,当然,身为副使的张贤,不用说也得上。 苏沫不满道:“钟离,我也想上。” 钟离想也不想地道:“你不行。” 苏沫道:“为什么,我的实力可比那张贤强多了。” 钟离小声道:“会暴露你的狐狸尾巴。” 苏沫一愣,不再说话。 雪皇模模糊糊地听见这句话,以为苏沫是有什么特殊的秘密,立马感兴趣地看向钟离道:“小子,她想上你就让她上,大不了本皇多给你一个名额。” 苏沫撇嘴道:“不需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雪皇叹气道:“呵,真是个笨蛋,本皇给你占便宜你都不占,即使你不打架,你多占一个名额,本皇就要少上一个人,你们赢的几率不就增大了。” 苏沫冷哼道:“那样我们就胜之不武了。” 雪皇笑道:“好,那你就后悔去吧。” 钟离已选出了足够多的人,雪皇的手下也恰好选好了人。 女皇来到球形镜面,伸手激活道:“我先调试一下脑端,你们先进训练舱,规则在虚拟世界给你们讲。” 被激活的脑端先是亮起了白光,接着是数不清的一零一零占领整个镜面,女皇将它们随手组合成一串串新的代码后,镜面突然一闪,变成了一片白屏,她简单地画了一副地图,然后又调出代码后台写了几串由一与零组合的代码块,最后镜面再次一闪,回到了画好的地图界面。 她扩大地图,平面图像瞬间变成了三维空间,画面穿过云层、山川、平原最后定格在一座巍峨壮观的神殿里。 此时,两国的人都差不多进入了训练舱,钟离最后打开训练舱躺了进去。 舱里的空间不大,却极其舒适,刚躺下,机器立马将一个亮着灯的环戴在他头上,接着,又是一个机器散出白光对他上下扫描了一番。 随后舱内传出一道机器音说:“正在连接脑端,请等待片刻。” 过了一会儿,机器音道:“连接成功。” 随着话语落下,钟离只觉有一道异世界大门被打开了,他可以控制神识走进去。 但他的神识也才进入百分之一二,那异世界的大门突然就强制关上,把他卡在外面,接着开启一个单向通道想把他的神识传输回来,但似乎传送不动。 球形镜面里已渐渐有人出现在神殿里,他们先是死气沉沉的,等到有一缕白光闪过后,他们好似被注入了灵魂,顷刻间充满了活力。 突然,屏幕里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警告,说信息超载,现已强制停止连接。 女皇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毕竟脑端的极限可是能上传一万万人的灵魂意识啊,她这才上传了一千人不到,即使有雪皇这样的灵王境强者灵魂力量超凡,也不至于能塞满脑端。 正疑惑间,屏幕里又闪现一行大字‘出现错误,强制关机中。’,随后镜面变黑了。 众人都醒了过来,雪皇打开舱门看向女皇,质问道:“北雁,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在偷偷作弊?” 女皇已招来相关人员检查脑端,同时愤怒地回答雪皇道:“作弊!你觉得我会那么不要脸。” 雪皇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本皇虽对你有一定的了解,但始终还没到谈心的那种程度。” 女皇咬着银牙压下怒火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怀疑这台机器被人植入了病毒,现在正在检查。” 钟离主动将神识全收了回来,打开舱门刚好听到这话,立马就明白是因为自己的神识太强大了,毕竟这台机器是针对人用的。 相关人员重启脑端检查了一遍道:“陛下,没有发现病毒,应该是程序运行出错了,属下稍稍改良了一下。” 雪皇一听顿时嘲弄道:“呦,原来是你技术不过关啊,既然你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浪费本皇的时间。” 女皇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爆发了,但她已气得脑袋空白一片,根本说不出话来。 雪皇见此,哈哈大笑道:“怎么,你无法反驳吗?” 女皇瞪着一双碧眼金瞳死盯着雪皇,苍白精致的手掌早已握成了青筋暴起的拳头。 雪皇挑衅道:“怎么,你想杀本皇?本皇在里面等着你。” 雪皇重新进入了训练舱,钟离愧疚地看了眼女皇,也进入了训练舱内。 很快,机器重新启动,钟离直接分裂出一点神识承载自己的意志进入异世界大门,刚跨入大门立马就被一股力量引导着进入根据自己的模样一比一制作的身体里,当然,仅是模样,身体强度什么的压根没有。 钟离扫视了一眼神殿,上面贡奉的却不是人神神像,而是与女皇有三分相似的男人,应该是她的某位祖先。 一会儿后,大殿里出现了一男一女,随着一道白光附在其中,其中的女皇动了,她先是走到神像面前拜了三拜,然后面向众人道:“我创立了三座城,分别建在平原、高山、河岸等地。我们各选一座城守护,每个城里必须有一位城主坐镇,城主可以派兵攻打其他的任意城镇,也可以寻求结盟,但是不能亲自出手,除非敌军攻入了城内,当然,这个时候敌军的城主也是可以出手的。 至于判断谁输谁赢,有三种方式,一,城主战败;二,代表城主权力的座椅被击毁;三,防御方的百姓被攻击方屠杀殆尽。” 雪皇鼓掌笑道:“好,设计的好,但本皇想问问你,本皇手下的坐骑该怎么弄进来。” 女皇挥手打开一张屏幕道:“在这个世界,你们人人都有自己的个人界面,其中有一个坐骑和装备功能,这个功能会根据你们的记忆将坐骑和武器一比一的复现出来。” 众人纷纷学着滑动空气,屏幕果然冒了出来,他们有的点武器有的点坐骑,只一会儿神殿里就塞满了雪熊和麒麟马。 钟离也好奇地划开屏幕,点入武器功能,不过却是空空如也,他又点入坐骑功能,也是空空如也,他的面板上除了姓名和性别外,其他都是空的。料想应该是刚刚有一股力量想吸取他的记忆时被他给阻止了。 钟离看了眼那边的雪皇,发现他也是这般。 而女皇看着突然间挤兑不堪的神殿,黑着脸唤出一张黑色的屏幕,输入一串数字,所有的坐骑立马消失了去。 雪皇道:“原来你还有特殊权限。” 女皇解释道:“脑端的主人是我,我定然是可以随意地控制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使用这种权限破坏游戏的公平性。” 雪皇无所谓道:“本皇无所谓啦,只怕那边的小子有意见。” 见女皇看了来,钟离只能道:“钟离相信女皇陛下。” 女皇道:“感谢使者的信任。” 随后又展开设计的地图以及一台机器道:“接下来就是挑选心仪的城市,谁通过这台摇号机抽中的数字大,谁就有先选的权力。” 雪皇道:“本皇无所谓,可以最后选。” 女皇道:“那就大荒的使者先选吧。” 雪皇答应道:“可以。” 钟离瞧着地图,张贤建议选靠河的城镇,钟离却指着高山之上的城市道:“就这座吧。” 雪皇笑道:“专门防备本皇的吗?可你这不是也在限制自己的骑兵。” 女皇看向雪皇道:“该你了。” 雪皇道:“平原。” 女皇道:“那我只能是河岸边的。” 选完城市后,大家的界面上都多了一个对应城市的阵营。 女皇再次操作黑色的屏幕,道:“好了,游戏开始了,我送你们回各自的城市。” 说完话,她对着屏幕一点,众人身上立马冒着白光消失。 众人的视线先是模糊了一会儿,随后瞧见了各自城镇的建筑。 钟离来到城主府,大堂深处有一张颇为霸气的黄金虎椅,他坐在上面俯视着下面的张贤以及跃跃欲试的黑甲卫。 张贤怪罪道:“大人,我不明白你为何要选高山上的城市,这不是在自废左膀右臂吗?如果我们选择河岸的城市的话,可以以那条河为缓冲带,那边又多为树林,我们可以事先埋伏在那,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可以,我们再联合女皇对雪皇的部队进行夹击,到时候雪皇恐怕是第一个被淘汰的人。” 钟离道:“我选这里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偏僻。” 众人惊愕地看着钟离,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种原因,同时也失去了赢的信心,毕竟他们的上级竟然能把这场事关国家荣辱的游戏当成儿戏来对待,张贤更是愤怒地张口要骂。 钟离见无人能懂,反倒都失望地垂下了脑袋,没有一点战意,只能继续解释道:“一,女皇对雪皇积怨已久,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出兵攻打雪皇,所以无需与她联盟。 二,雪皇或许会先打我们,因为在他的意识里,我们不堪一击,率先解决了我们,他就能全面应对女皇,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让雪皇因为女皇的疯狂进攻无法顾及我们,等他们打累了,我们再杀向雪皇。 三,我个人单纯的喜欢在高山之颠俯瞰水光山色。” 听到如此严密的分析,众人的战意瞬间又被点燃,纷纷赞同道:“还是大人想得周到。” 张贤刚张开的嘴立马又合上了,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不知是因为钟离的解释让他觉得丢了脸面,还是因为没能骂出口而觉得憋屈。 第118章 骁勇善战的张贤 钟离打开界面看了眼自己的城市建筑图,开始布置城防,派遣多名斥候出去刺探军情。 安排好这些后,他就在这座名叫高天城的城市里逛了一圈,发现这座虚拟城镇设计得十分完美,几乎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生活其中的人更是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像是真的人般,拥有自己的生活与独特经历,但他们也有被限制,像是钟离的来历、什么时候当上的城主等等问题,他们统统回答不上来,却又无法意识到为何回答不上来。 刚回到府里,派出去的一名斥候就跑了回来禀告道:“报,大人,女皇派出了大量鹰型机甲以及少量象型和狮型机甲攻上了雪皇的城头。” 钟离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再探。” 斥候刚离去,又一名伤痕累累的斥候跑回来道:“报,大人,雪皇派出的三百熊骑兵已偷偷来到了山脚下。” 钟离看向立在一边的张贤道:“你负责这次的军事防御。” 张贤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再来一名斥候道:“报,大人,三百熊骑兵回援了两百,还剩一百继续前进。” 张贤立马道:“大人,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钟离道:“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什么障眼法,如果那名叫熊阔海的人隐藏在附近,凭他的实力再加上军阵的加持,你恐怕只会有去无回。” 急于为国表现的张贤愤闷不已,认为钟离就是在针对他,他确实不如熊阔海,毕竟人家天榜排名二十三,而他只勉强拿了个地榜第一,可如果他集合所有士兵组成杀阵,也并非不是对手,况且熊阔海极有可能去应付女皇的军队了。 就在这时,守卫在城墙的士兵跑入大堂,半跪在地,禀告道:“大人,熊骑兵打过来了。” 钟离对他们军队的阵法一窍不通,只能将指挥权交给张贤道:“麻烦你了。记得,防守就好,还不到反击的时候。” 张贤沉默地点了点头,伸手唤出界面,模拟出一套龟鳞甲和一套铁拳。 他来到城墙上俯视城外,只见一百熊骑兵三三组合,形成多门弩箭阵,凝聚寒冰弩箭射来。 张贤眼见一支弩箭射向自己脑门,赶忙挥动铁拳,拳中金印一闪直接将其轰碎,可其他士兵并没有他这个实力,一阵箭雨下直接死亡了十几人,重伤了五十多人,城墙也出现了多道缺口。 张贤连忙大喊道:“快,开启重罗门阵防御。” 部分士兵们闻言,唤出一面盾牌输入灵力,缔结法印,最后一齐将盾牌丢入半空中。 盾牌悬空而立,散发着不同灵力的光芒,它们互相融合,形成一道五色光幕,随后光幕又立刻分裂成暗、光、无色等三道屏障紧密重叠。 新一轮冰晶箭雨已经到来,射在重罗门阵上,这阵法并没有挡下箭雨,让箭雨成功穿了过去,但在阵法层层削弱下,恐怖的寒冰箭雨已不足为惧。 张贤再道:“来人凝聚烈焰岩球、大地之枪、冰雪风暴反击。” 另一部分士兵早已严阵以待,此时听到命令,纷纷互相配合地依靠军阵凝聚众人的灵力,召唤数道巨大的熔岩陨石、岩枪,冰雪风暴向着熊骑兵投去。 熊骑兵的站位较为分散,三分之一的攻击手段都砸空了,直将斜平的山道炸成坑坑洼洼的。 面对剩下三分之二的攻击,部分熊骑兵们撤去弩箭阵,凝聚出十五丈大小的熊魄虚影,虚影发出一声巨吼,恐怖的音波直将陨石、岩枪粉碎。 至于面对猛烈的冰雪风暴的熊骑兵们,他们从未放在眼里,毕竟他们生在极寒之地,对于寒冷早已习惯,直接硬生生扛下,只为多发射几波弩箭,消耗对面重罗门阵的灵力。 很快,重罗门阵被熊骑兵们攻破了,也就在这一刻,不知在谁的指令下,十队三三制的熊骑兵迅速集结,重新组成一道军阵,凝结出一只百丈大的红眼雪熊挥拳而下,打向城门。 张贤紧忙道:“快变阵,金墙铁璧阵。” 可对面将时机抓得太好了,士兵们刚变阵念咒,巨熊拳已临。 张贤咬咬牙,汇聚全身灵力于铁拳中,跳出去对上巨熊拳,他挥出的铁拳已镀上了金色,在触及巨熊拳时,铁拳上的金色立马变成一张金符贴在拳头上,随后爆发剧烈的爆炸,张贤直接倒飞了出去,红眼雪熊的一只手臂也被炸毁,下方的熊骑兵受到反噬,都喷了一口血。 神色虚弱的他们控制百丈红眼巨熊挥出另一只拳头,此时,金墙铁璧阵已成,拳头打向的地方立刻冒出一阵金光,巨拳轰在上面,竟只是让大地颤了颤。 熊骑兵使劲浑身解数继续强攻了半个时辰,久攻不下下,自己反倒损失惨重,只能不甘撤退。 张贤见此,喊道:“众位将士听令,唤出你们的坐骑,随我追出去歼灭敌军。铁家卫,你带着你的兄弟们留下来防守。” 铁家卫拦住道:“副使大人,万万不可,大人交代了,只需防守即可。” 张贤唤出坐骑道:“现在他们就是一群残兵溃将,是歼灭他们的最好时机,如果等他们回去重整旗鼓,又将对我军产生莫大的威胁。” 他再次掏出皇帝赐的令牌,扫视众人道:“这是陛下亲赐的令牌,见此令牌如陛下亲临,时间紧急你们就不需要跪拜了,快唤出坐骑随我追杀这群败军,事成之后,保你们加官进爵。” 众人一听,激动地唤出麒麟马,手持长枪,跃下城墙,紧跟在张贤身后。 他们很快就追上了熊骑兵,熊骑兵们都只顾着自己逃跑,根本就没有停下来反抗的意思,这让追击的众人轻易地就杀死了数名熊骑兵。 当众人正争先恐后地击杀熊骑兵时,熊阔海早已领着十位熊骑兵组成军阵埋伏在一旁的山丘后,他见张贤他们已经放下了防备沉迷在追杀猎物的乐趣中,默默举起手中的大戟道:“杀。” 随着一声冷漠的杀声消失在空气里,熊阔海领着十位熊骑兵风一般地冲了出去,也就是冲出去的一刹那,他们之间出现了一条白线,白线内是数只凶猛狂奔的雪熊影子。 他们呈一字形分得越开,线条里的雪熊也就越多,很快,雪熊就多得数不清,犹如全是灵海境的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当张贤反应过来时,数不尽的雪熊已经扑面而来,它们张开獠牙巨爪肆意厮杀麒麟马与士兵,只是一瞬,几十个人与马就成了肉沫。 张贤一边挥拳击退雪熊,一边惊慌地喊道:“快结盾山阵。” 可喊完之后,他才发现带来的三百多人已只剩几人在坚持,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他们也先后被雪熊们撕咬成碎片。 张贤愤恨交加,却又无能为力,他只能靠着一双铁拳,打得雪熊们无法近身,虽然都是灵海境,但这些雪熊连人榜的灵海境都远远不如,更何况身在地榜第一的他。 他很快就找到躲藏在雪熊里的其中一个阵眼,只要破了这个阵眼,雪熊们将会消失大半,那时候他就可以杀出重围了,可当靠近后,他的瞳孔却是恐惧地一缩,这个阵眼不是别人,正是熊阔海。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将所有的灵力集聚在铁拳之上,挥出最强的一拳,拳头之上的金光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形成一道玄奥的巨大符文,拳头穿过符文,瞬间变成一只百丈大的金刚拳。 拳势如洪,顷刻间泯灭附近的所有雪熊,正中其中的熊阔海表情依旧冷漠,即使他灵海境的坐骑已吓得瘫软在地。 就在拳头抵达他身前六尺时,他才慢悠悠地斩出大戟,戟刃闪过一道寒芒,金刚拳还未接触到戟刃就已出现平整的切痕,拳头每前进一微米,切痕就越深。 当大戟切到金刚拳时,金刚拳早已裂成两半,露出鲜红的血肉与淡金色的手骨,随后化成点点金辉消失。 等玄奥的符文散去,张贤断了一臂,脸色苍白、身体软软地跪在拳风打出来的坑上,四周腥红的血不断地汇聚在坑中,很快就淹没了他的腰。 熊阔海站在地上俯视着张贤,道:“金刚门弟子?少见。” 说完话,一旁的雪熊就扑上去一口咬下张贤的头颅,只听几声嘎嘣响,雪熊将这颗脑袋咬碎咽下了肚。 第119章 憋屈坏了的雪皇 另一边,雪皇所守的平原城里。 天上的鹰形机器人双眼不断地射出炽热的射线,胸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剖开与闭上的动作,露出一排黑黝黝的洞口,洞中烟雾缭乱,像是点着了什么,立马冲出十几颗炮弹打在城头的护罩上,发出轰雷炸响。 一百位熊骑兵凝结的坚冰熊盾阵虽然能将这些东西完全挡下,却是被削得越来越薄,等阵法彻底破碎,他们将受到致命的反噬,轻者晕死过去,重者直接死去。 而面对女皇派出鹰形机器人在空中形成的火力压制,剩下的九十多位熊骑兵们实在没有什么好法子应对,只能结出弩箭阵反击,但鹰型机器人太过灵活,一波箭雨仅仅只能射落一到五只鹰型机器人,这样的反击效果实在太差,到头来只是在徒徒浪费灵力。 镇守城头的副统领眼见护罩出现裂痕即将破碎,无奈之下,只能冒险独自飞上天与鹰型机器人缠斗。 飞出去前,副统领对着手下命令道:“撤掉一部分弩箭阵,带着他们下去支援统领派回来的部队。” 小队长道:“是,副统领。” 接着,他扫视一眼众人,随手指了十多个弩箭阵约五十多人,道:“你们停下,随我下去接应回援的部队。” 熊阔海派回来的一百九十多名骑兵早就到了,但是遇到了象形和狮形机器人的伏击,而他们面对空中的火力压制,根本分不出人手去支援。 副统领已冲出护罩,撞进鹰群里,挥出长戟环身一转,几只鹰形机器人直接被切成两半,但不巧的是,他刚好打中了机器人体内的灵力反应堆,灵力反应堆被他的寒冰灵力一刺激,产生了恐怖的爆炸。 副统领提前感应到有爆炸产生,不紧不慢地释放体内的灵力,形成一道坚固的护体屏障,爆炸的冲击打在屏障上,纹丝不动。 就在最后一个爆炸消失时,毫无瑕疵的屏障突然出现碎裂声,一只包裹着青色风暴的拳头不知何时打在了屏障上,屏障的裂纹越来越大,最后终是破碎了。 副统领才反应过来,后背就已挨上一拳,被打飞出去。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刚艰难站起,一个身影就闪现在眼前,其手掌中正凝聚着一个仿佛能将空间都撕裂的外青里黑的能量球。 副统领佝偻着背全力挥动长戟,恐怖的寒冰灵力涌入戟中,给长戟附上一层厚厚的冰霜,方圆千里的湿润空气更是被外泄的寒冷冻得生出雪花飘落。 两者互相触碰,能量球瞬间膨胀,冰戟即刻被撕裂成碎片,紧接着是副统领的手臂、上半身、下半身。 当膨胀的能量球将副统领撕成血色碎片环绕在外圈后,能量球即刻发生一道闷闷的爆炸消失不见。 那人收起手掌,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淡漠地望向城头上的护盾。 熊骑兵们望见副统领被轻易杀死,正失神间,他们结的坚冰熊盾阵终于是受不住鹰形机器人猛烈的炮火攻击,破裂了,他们也受到致命的反噬,纷纷倒在了地上。 岩石高垒的城墙也在片刻后被炮火炸毁,那人左手轻点挂左耳上的机器,自语道:“天鹰a101至天鹰a211的所有机器回去协助地象队和雄狮队,其余的冲进城里。” 高天之上的鹰形机器人立马分成两拨,一拨冲入了城里,一拨回去支援地下的战斗。 那群本在与象形机器和狮形机器的战斗中占领上风的熊骑兵因为鹰形机器的空中协助,不一会儿就成了劣势,很快就被消灭了,不过鹰形机器的协助还是来得太晚了,陆地上的机器也只剩下十三只。 城头仅剩的几十名熊骑兵且战且退,最后来到了城主府外,而居住在此城的居民听到敌军攻破城门的消息,要么藏了起来,要么从地道里溜了出去。 攻进来的机甲部队如果想要全部杀了此城居民,恐怕还得多费一些时间。 此时,雪皇阴沉着脸坐在王座上,嘴上发出冷冷的笑声。 女皇来到城主府里,拔剑嘲弄道:“你还笑得出来。” 雪皇右手撑着俊脸,斜视她道:“确实有点丢脸,但是,如果把你打死的话,好像又不丢脸了。” 女皇冷道:“谁杀谁,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话毕,她手中的剑突然冒出恐怖的烈焰,烈焰向剑柄延伸,一直蔓延到她全身,待烈焰熄灭,她的体表已贴上一套火红的凤凰机甲。 雪皇站起来,手心灵力汇聚,凝结出一柄内蕴五彩流光的长戟,道:“哼,又升级机甲了。” 女皇看着戟内的五彩,道:“你不也又收集了一种冰魄。” 雪皇挥掌给后方的王座封上五彩寒冰,随后抬戟一斩,戟内的五彩流光被挥出,幻化成五只啸月狼、血煌白虎、乾金豹、撼天斗熊、青烛龙等五只千丈大的神兽挤破城主府,俯视渺小的女皇。 女皇双手持剑插在地面上,一道道烈焰纹路通过剑尖蔓延大地,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随着一声恍若凤吟的剑吟,一只全身燃烧着火焰的千丈凤凰凝聚在上空,女皇脚尖一点,飞上凤凰头顶与五只神兽对峙。 啸月狼一声巨吼,张嘴吐出一柱能冻结一切的白光射向天上的凤凰,血煌白虎踏空而行冲上天际向凤凰扑去,乾金豹也紧随血煌白虎后面,撼天斗熊双手抡一个圆,凝聚出一个坚硬的巨大黄色冰球丢出,青烛龙一个龙扫尾打出一道残影扫向凤凰的脑袋。 女皇随手挥出三道巨大的烈焰剑气,斩开啸月狼吐出的白柱,白柱内蕴含恐怖的寒力,烈焰剑气斩开白柱时,烈焰逐渐被冻结,当剑气即将打在狼嘴上时,剑气已彻底冻结成冰。 第二道剑气击中后出先至的龙尾残影,恐怖的烈焰自剑气击中目标时爆发出来,将龙尾残影吞噬。 第三道剑气打在撼天斗熊丢出的冰球上,虽产生了剧烈的爆炸,但冰球只是小上了一圈。 女皇控制凤凰喷出真火烧毁冰球,血煌白虎已经对着凤凰的脖子咬来,她赶忙控制凤凰躲开,但随后的乾金豹咬中了凤凰的翅膀。 乾金豹的嘴里含有坚利的寒冰之力,轻易咬穿凤凰翅膀,凤凰翅膀里燃烧的火焰在这股寒冰之力的吞噬下快速熄灭,并重新镀上一层金色的寒冰。 血煌白虎接着一掌拍在凤凰的身体上,它的掌上含有能吞噬烈火的血色寒冰之力,凤凰身体上的凤凰真火立马被吸收大半。 同时凤凰被打飞出去,紧咬不放的乾金豹趁机撕下凤凰的翅膀。 千丈凤凰就这么消失了,这场灵力化形的斗法最终以女皇败北而落幕,其实两人的真实实力半斤八两,只是女皇对于灵力精细的控制远远弱于雪皇,雪皇能轻易控制五个幻形,而女皇控制一个就已费劲,就足以看出他们对灵力控制的差距。 女皇冷盯着地下悠哉看戏的雪皇,挥剑一扫,高温烈焰自剑尖流淌而过,一只只凤凰自烈焰中生出,飞快地扑向五只神兽,产生震天撼地的爆炸,将它们都炸成粉末。 雪皇笑道:“这就恼羞成怒不玩了?” 女皇闪现至雪皇面前,一剑刺出,她的速度很快,就连光也因无法及时捕捉到她而没有产生变化,但却被雪皇的长戟轻松挡下并击退。 女皇再次挥剑冲来,身形却是一变二,二变四,四变一十六,将雪皇围成一圈,斩出浑圆烈焰剑气,浑圆里好似还藏有一只小凤凰,隐隐约约有凤吟昂扬。 雪皇纵身而上,飞上天穹,躲开了剑气,劈空的剑气互相冲撞,瞬间爆炸开来,产生一道恐怖的烈焰波浪将占地千里的城市覆灭为平地,城里所有的人都死了,只有被封住的王座尚存,却也残破不堪。 雪皇耳边响起了脑端的提示“叮,您的子民已死亡了百分之九十八,王座残废度高达百分之六十,当其中任意一个达到百分之百,您将会被当成败者逐出这个世界。” 雪皇微不可闻地瞥了一眼下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忘了这茬,可见女皇的人也被波及而死,才放下心,认真地与她斗在一起。 另一边,铁家卫得知张贤全军覆没,赶忙向钟离报告。 钟离得知后,无奈地叹上一口气,张贤会做出这种选择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如此大的优势被张贤葬送出去,实在是有些可惜。 过了会儿,斥候来报,说:“女皇的机器部队攻入了雪皇的城里,女皇和雪皇已经打了起来。” 钟离点了点头,如果张贤没有葬送军队,他现在就已经可以派人进城,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出手了。 可惜,没有如果,他只能飞到高山之巅远眺雪皇的城市观战,雪皇的城市已被夷为平地,无人存活,女皇正使着身外化身在天上压着雪皇打。 现在,他就可以派人偷偷入城,把躺在废墟的王座摧毁,可是他不能,一旦做了必遭人耻笑,如果是真正的战争,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但这次的比斗更像是一场游戏。 很快,他又注意到女皇的城镇里出现了一支熊骑兵,他们只有三十几人,在熊阔海的带领下尝试攻城,可还未靠近就被城墙上的机关检测到,直接投射出几百颗炮弹炸死了好几人。 这支孤军不得不撤退,但他们没有放弃,开始在城镇上游和下游利用寒冰灵力垒冰墙,制造洪水淹没这座城。 不久,墙垒起来了,但水被城墙上设置的保护罩给挡在了外边,骑兵们使尽所有远攻的手段都没能打破,最后他们决定互相掩护,撞上防护罩完成自爆。 在连续几个灵海境都在同一个位置自爆下,防护罩终于炸开了一个丈大的缺口,汹涌的洪水像是饿死鬼般疯狂涌入城里。 洪水携带着死去的熊骑兵遗愿淹没城里的每一寸土地,吞噬每一个可以吞噬的人类。 剩余的熊骑兵游荡在城外附近,寻找幸存者,但他们不是救人,而是刺出长戟完成洪水未能完成的使命。 钟离看着这一幕,不觉有些悲怜,好在这些人只是一串串代码。 另一边,雪皇一个人打十几个女皇实在是难受至极,在女皇高频率的攻击下,他除了防御还是防御,偶尔能找到机会反攻,却又被其他分身打断。 女皇却是同样不好受,雪皇所修炼的寒魄身的防御简直比乌龟壳还厚,即使绕过了他的长戟,长剑刺在他身上,也只会留下不深不浅的伤口,剑气打在他身上,更是只有一条细细的划痕。 两人在天上打了几百招后 虽然谁也奈何不了谁,可女皇所消耗的灵力是雪皇的好几倍,时间一久,女皇定然会率先乏力,到时候就是雪皇反击的时刻。 女皇深知这个道理,开始逐渐减少分身,尝试高频率地连续打中同一个伤口,破开雪皇的寒魄身。 雪皇一边挥动冰戟一边嘲讽道:“怎么,没有多少灵力了?那本皇就要开始反击了,毕竟你像只蚊子似的叮了本皇这么多伤口。” 女皇的分身已减少到了六个,剑却是更加的凌厉,更加的快。她不屑地答道:“你可以试一试。” 雪皇的压力不减反增,身上的伤口变得更多,不久,寒魄身防御终于是被破了。 女皇欣喜间,雪皇抓住机会灵力一震,挥动长戟以比闪电还快的速度爆冲向女皇。 女皇连忙挥剑横挡,可强大的灵力爆发还是把她震飞出去,手臂酸麻酸麻。 雪皇继续追击而来,女皇的其他分身纷纷一拥而上,自四面八方攻来,雪皇一招横扫八荒,斩出五彩寒气环绕周身,震飞她们,同时,长剑触及寒气的瞬间,寒气也趁机借着长剑流入女皇分身体内。 女皇的分身们先是被震飞出去,接着体内寒气爆发,体表逐渐凝结成霜,虽只是一瞬就被驱散,但高手之间的对决,一瞬已是很长的时间了。 雪皇趁着这一瞬的时间,再次挥出冰戟斩出一头白虎扑向最近的分身,等那位分身驱除寒气,运用灵力挥剑抵挡时,白虎已经来到她的头顶,她只抵挡了一瞬不到的时间,白虎就打破灵力屏障,穿透凤凰铠甲将其斩为两半。 两半的尸体并没有鲜血冒出,而是合化为一滩火焰飞回女皇真身上。 女皇并没有直接接收这滩火焰,而是握在手心重新炼化才收回体内,她很清楚火焰里绝对隐藏着雪皇的特殊寒气,毕竟上一次她已经中过招了。 女皇的分身已再一次攻来,雪皇一边应付一边看向女皇真身,见她没有任何不适,有些诧异道:“你把反噬的问题给解决了?” 女皇挥剑刺来道:“不,是转移了,把所有的痛楚转移到这套机甲里了。这还得多谢你让那本古籍明珠蒙尘,给我捡了去。” 雪皇心里不爽快,却嘴硬地笑道:“这可不是明珠蒙尘,是那古籍对本皇完全无用,连烧火都觉得味道臭,不如丢出去打发叫花子,省得天天在本皇的宫殿门口乞讨。” 女皇无动于衷地重新分出一具分身压制雪皇,雪皇也假笑不出来了,心里只是郁闷地慌,在别人的主场里很多东西他都没法暴露,否则这场对决绝不会这么难打。 当然,他知道女皇也绝对隐藏了些东西,至少她身上那套机甲绝对不是她身上最先进的一套。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不能输。很快,他又抓住机会灭了一具分身,虽然自己的腰肋被刺穿了,还被削去了半斤肉出来,但女皇机甲心口的地方已开始出现裂缝。 此时,女皇突然听到脑端提示说:“您所守护的子民死亡率已超过了百分之九十,请您注意保护自己的子民,当死亡率抵达百分之百时,你将成为败者被逐出这个世界。” 女皇先是一慌,可接着想到自己灵力不多后必定会遭到雪皇疯狂的反扑,与其被他打伤落败不如打伤他就跑,这样反倒更气人。 想到这,她开始拼命击伤雪皇。 接下来的一千多招里,雪皇又灭了三具不要命的分身,自己却也被削断了一只胳膊,以及多了数个剑洞,不过凤凰机甲心口的裂痕已经变大到可以看见女皇的一点雪脂了,马上就可以反击了,到时候他一定要狠狠地折磨她。 就在雪皇眼见自己反击的时刻到了时,女皇突然散去分身,后退着拉远距离笑道:“你赢了。” 雪皇正疑惑间,就听天上一道机器音道:“乌托邦女皇所守护的子民全部死亡,现判定她为败者,将逐出世界。” 接着女皇变成了人偶,定在天上一动不动。 雪皇简直要气疯了,他看着女皇留下来嘲笑他的躯体,愤怒地一戟斩成灰烬道:“北雁,本皇与你势不两立。” 随后他又瞧向女皇的城镇,发现是被自己的手下给淹了后,更是郁闷地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只想将那些蠢货都给杀了,可他飞出城外,立马又被转移回城内。 无论使出何种手段,也出去不了,远程攻击也无用。 第120章 意外事故 这支只剩十几人的熊骑兵在成功将女皇送出去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袭击钟离的高天城。 高天城里虽还有四十多人,但能够战斗的也只剩下二十多人,如果熊阔海不在,他们尚能与这十几名熊骑兵一争高下,可熊阔海的存在,使胜利的天平稳稳地压在了他们脚下。 钟离刚从山上飞回府里,铁家卫就冲了进来,道:“大人,有斥候发现熊阔海正领着熊骑兵攻来。” 钟离道:“放他们进来吧。” 铁家卫咬牙道:“属下愿与他们同归于尽,即使依旧会输,也要让北庭知道大荒的人不是软骨头。” 钟离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犹豫地点头道:“好吧。” 铁家卫感激道:“谢大人成全,属下告退。” 回到城头,他向同伴们宣布了自爆的想法,却并没有几个人支持,大部分人都装作没有听到。 虽然这儿是虚拟世界,但该有的疼痛感一分都不差,如果将死亡当作刑罚,那自爆就是最痛苦的刑罚。 因为它需要强行逆转灵力的运行规则,使所有的灵力都压缩到极限,这时候,自爆者的肉体将会因为灵力的反弹而被从内而外的撕裂,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比起凌迟处死还要痛苦千万倍,且必须明明白白地承受下来,因为还需要在适当的时机以灵魂为火点燃压缩的灵力完成自爆。 而且,如果时机掌握不当,爆炸将不能顺利产生,自己反倒白白被反扑的灵力撕成碎片,所以没有几个人愿意白白承受这种痛苦,白白牺牲。 铁家卫失望地扫视一眼装傻充愣的战友们,随后看向答应了他的几个好友,伸掌笑道:“好兄弟。” 几人纷纷击掌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好兄弟,不是吗?” 黄昏的余光照在他们充满笑意的脸上,久久不愿离去,好似一别就是永远。 他们从城墙上下来,停在城门口,唤出麒麟马,铁家卫打气道:“出去后,咱们不醉不归,我请客。” 众人豪气道:“冲啊,回去喝酒。” 他们毅然冲下了山。 随着几声重叠在一起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一个延绵几十千里的三色恐怖蘑菇云自平地钻了出来,冲上天际,冲散了夕阳映在白云里的梦幻橘海。 随着山崩地裂的颤抖消失,爆炸处赫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阔坑。 城上的众人远望着这一幕,耳边好似还回荡着他们几个豪气风云的声音,多种情绪自心底流出,有震撼,有后悔,有佩服,也有感伤,但唯独没有对胜利的喜悦,即使敌人全部消失在眼前。 正当众人感伤时,一个小如蝼蚁的黑点自坑里飞出,向着他们极速飞来。 黑点逐渐变大,众人逐渐看清了他的样貌,熊阔海光着身体,粗犷的身形除了嘴角渗出一丝血外,没有半点伤痕。 众人一惊,慌忙结阵,可眨眼的功夫,熊阔海已掠至他们眼前,没有军阵加持的他们简直不堪一击,熊阔海左手随意一扫,唤出几道冰枪轻易洞穿几人,右手凝聚一把长戟,斩出一道冷冽的剑气再次势如破竹地腰斩几人。 几招过后,人已死尽,熊阔海成功进入城里等着雪皇降临。 不到一个呼吸,雪皇就化作一道白光从天那边来到这边。 雪皇杀机凌然地俯视熊阔海道:“你可知罪。” 熊阔海跪在地上,虔诚地道:“不知陛下,属下犯了何罪。” 雪皇愤恨地道:“因为你让她逃了,没有人能打伤本皇后安全离去,可因为你,她······” 熊阔海道:“属下知罪,但如果能重来,属下还是会那么做。” 雪皇愤怒地伸出手指一点,一条灵力射线瞬间击穿熊阔海胸口,寒冰灵力自伤口处迅速蔓延,转眼将熊阔海冻成冰雕。 钟离不知何时浮空立在他身后,惋惜道:“你的手下对你忠心耿耿,一心为你着想,你这样做,只会让他心寒。” 雪皇回过头,唤出蕴含五彩流光的冰戟道:“本皇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使者教训。” 钟离伸手唤出一把普通的岩枪,道:“是我僭越了。” 雪皇冷哼一声,挥出冰戟,隔空打出一道五彩流刃砍向钟离。 钟离举枪一刺,枪尖泛着点金芒将流刃刺散。 雪皇身似惊雷,冲向钟离,挥戟斩道:“看来你有些实力。” 钟离随手横枪挡下道:“陛下过奖了。” 雪皇再次挥砍出势沉如山的一戟,这一戟不仅重,还快,仿佛冻结了时间。 钟离却依旧稳稳地接住,并反手震开冰戟,一枪刺了出去,这一枪不快,就是普通的声先到,枪后随。 可在雪皇眼里却是枪先到,声后随,枪影紧追,比起女皇的剑更要快上几分,他慌忙收戟挡枪,却还是慢了一步,枪尖自冰戟半寸外擦过,轻易击碎护体屏障,洞穿胸口,伤口的寒血才柔柔地流出,立马就被岩枪硬化为石。 雪皇眼见自己被一个无名之辈打伤,愤怒至极地挥戟斩向钟离的脑袋,钟离立马抽枪后移,轻松躲过。 雪皇接连挥出数道寒冷至极的五彩流刃,流刃一成形立马就潜入空间里,再瞬间随机从钟离周身三尺的空间里遁出,同时,他还释放极其恐怖的寒冰灵力在天空之上形成一个占地千里的冰域。 外面的世界。 雪庭的人看见屏幕里的雪皇动真格了,无趣道:“没得看了,陛下动真格了,他必输无疑。走了,走了。” 苏沫怒道:“什么意思你们,钟离不也没动真格,凭什么就认为他要输了。” 雪庭里一名贵族不屑地呵呵两声,道:“就凭他?要是能赢,我倒立吃屎。赌不赌?” 苏沫道:“赌,干嘛不赌。” 一旁的女皇劝道:“这位姑娘,你还是冷静一下,从钟使者刚才的战斗表现来看,他实力确实不俗,但雪皇那招连空间都能冻结,即使是我也很难挣脱开。所以……” 苏沫不信道:“你的意思是钟离会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遇到的强者都说他实力超群,没人能看透他,他怎么可能会输。” 雪庭那名贵族顿时讥笑道:“那是你觉得的强者,在雪皇陛下面前,他们也只能是蝼蚁。陛下有一句话说的好,井底之蛙眼里的天只有井盖那么大,殊不知井外的天是井盖的无数倍。” 苏沫还要说话,张贤插嘴道:“苏沫姑娘,麻烦你不要给大荒抹黑,钟离他固然强大,但在雪皇面前也不会是对手。这场比试确实是我大荒输了,好在代价不大,钟离也会因与雪皇一战而获得一些美名,算是赚了。” 苏沫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钟离,连自己人也都不相信他,顿时气恼地对大荒的士兵们道:“他在为你们而战,你们既然不相信他能赢,为什么还要热情参加,如果你们拒绝,以钟离的脾气,他绝不会强迫你们。” 士兵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当时被雪皇一激,热血上头,失去了理智才参加的。可现在想想,才发现这是一场本就不可能赢的战斗,去了也只是丢人现眼罢了。 苏沫道:“我不能让他寒心,我绝对支持他。这场赌约,我赌了。” 雪庭的贵族在听见张贤的话语后才想起雪皇对苏沫有意思,反倒有些不敢赌了,毕竟雪皇知道自己让苏沫吃了屎后,说不定会扒了他的皮。 就道:“赌这个太恶心了,赌另外的。” 苏沫坚定道:“不,就赌这个。我不会输的。” 随后看向女皇道:“你作证,谁要是敢反悔,你就杀了他。” 女皇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位贵族见此,心里慌得一批,根本就想不到解决办法。他不怕钟离赢,就怕雪皇打赢出来后知道苏沫吃了那个东西,找自己算账。 众人视线再次聚集屏幕里。 钟离一 一挥枪打散五彩流刃时,枪尖表面已镀上了一层冰霜,并迅速漫延至他身上,他急忙震散长枪上的寒意,不觉一个寒冷的五彩领域迅速将他包围,极度的寒意将空间都给冻结,也想要将他冻结,这让他每一个动作都仿佛遭受到了泰山般的阻力,变得十分缓慢。 雪皇再次唤出五只巨大的神兽幻灵,合力喷出一条宽厚的混色光柱冲向行动缓慢的钟离。 这条混色光柱爆发极其恐怖的寒气,仅仅是外泄的寒气,就将天上地下的所有都冻结成冰,没有意外。 雪皇突然又挥掌聚出一个冰球,但不是轰向钟离,而是投向远方即将被寒意追上的难民,冰球瞬间打中难民形成一个防护罩护住他们免被寒意侵袭成冰雕,否则,钟离的子民都将被波及而死,无一幸免。 钟离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们一 一冻结成雕像,现在的他因为怕再把脑端挤爆,就把原有神识的百分之一降维,再强制多次分裂才敢进入的一丝意识,在战力上只是保证比雪皇略强。 随后,他的耳边出现了脑端的提示音:“叮,您的子民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七二五,请注意保护,当死亡率达到百分百,您将成为败者被驱逐出这个世界。” 同时,钟离身上金光一震,震碎身上的冰霜,虽然立马就重新覆上,但这挣脱冻结的片刻,他已奋力抬枪一舞,一条金色的千丈巨龙随枪成形,伴着一声威严巨吼冲向混色光柱。 金光撞上混色光柱,寒气想要吞噬金龙,金龙想要岩化光柱,两者互不相让,来回僵持,最后终是金龙略胜一筹,将光柱岩化,但金龙色泽黯淡,变成了即将消散的虚影,再被血煌白虎一个扑击打中,终是散了去。 就在这时,天上冻结的橘海突然碎裂,一个半径高达一千米的熔岩陨石撞破橘海出现在天穹,犹如天神降凡般,拖着一道金色尾影砸下。 雪皇匆忙控制五兽飞天托住陨石,但陨石内藏的灵力与重量简直超乎想象,只接触陨石的一刹,它们就瞬间石化,被压为点点泡影,像是金黄色的蒲公英飘落至天涯。 雪皇不信邪地挥戟斩向陨石,却被反震的手臂发麻,他费力驱除体内岩化的灵力时,陨石已压着他撞向了城中。 只听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城内多了一座燃着火焰的球山。 钟离脸色有些苍白,刚才的天动万象显然耗费了他不少的灵力。 在这个虚拟世界,脑端会根据灵魂意识的强度赋予复制体相应的灵力,但当灵力见底时,恢复速度却是慢得可怜,天地间也没有灵力供吸收恢复。 空中的钟离迟迟不见雪皇落败的提示,不禁有些疑惑,虽然雪皇的生命气息还在,但已经被他重伤封住了,要想脱困,没有百八十年是不可能的。 难道需要将其彻底杀死? 或许是的。 想到这,钟离伸手控制陨石自动崩裂成碎片,帮其脱困。 没了陨石的压制,成了岩石的雪皇体表不断地出现裂缝,很快就破壳而出。 他呼吸剧烈地看向钟离,眼神奇怪道:“你的灵力属性很特殊,既像土,又像金,真是奇怪。” 钟离道:“只是偶有机缘罢了,你的灵力里不也含有噬火、庚金、固岩等特性。” 雪皇总觉得不能混为一谈,他的这些特性都是炼化了不同效果的冰魄才有的,和钟离那种金土相融的灵力终究是有区别的,但钟离说得也有些道理,这个世界总有些他没见过的事情。 雪皇见钟离脸色有些白,继续道:“看来你没有多少灵力了。” 钟离应道:“是的。” 雪皇道:“为了抵抗你这特殊的灵力,本皇的灵力也不多了。” 钟离不想雪皇太丢脸,决定让他半招,就提议道:“要不,一招定胜负。” 雪皇重新凝聚冰戟道:“好。” 说完,他身形却是一闪出现在钟离面前,挥戟砍向钟离面门道:“才怪。” 钟离偏身一躲,同时反手刺出一枪道:“雪皇陛下,耍小聪明降低我的警惕可没用。” 雪皇不躲不闪地挨上一枪,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无尽的寒意自他身体里冲出,顺着长枪附在钟离的身上,同时,他捏碎冰戟,凝聚蕴含五种冰魄的灵力,一拳轰向钟离心口。 拳未到,钟离四周的空间就已被冻结,体表更是生出了五层薄冰。 钟离似乎在震惊中,又似乎被冻住了,一动不动,就在无匹的拳头打中钟离时,钟离体表突然焕发一道金光形成一个玉障护盾,只听一声钟吟,雪皇被震飞了出去。 雪皇倒飞好几里,稳住身形后立马挥手凝聚数之不尽的冰锥射向钟离,钟离震开冻结体表的寒冰,挥枪一扫,打出一道劲气横扫所有的冰锥,再缩地成寸攻向雪皇。 雪皇慌忙躲闪,再凝上冰戟反击,虽然他久经沙场,戟法练得神乎其神,可面对钟离内藏变化之道的神枪,根本防不甚防,远远不像对阵女皇那般轻松,只两招,喉咙就被捅穿,再一招,心脏又被捅穿,这时候他才知道钟离为何喜欢以守为攻了,原来他一旦主动攻击,单凭那神鬼莫测的枪术,自己根本就没有反击的能力,连防守的能力也没有。 不到四招,雪皇就已重伤垂死,身体岩化的速度也来越快,动作越来越慢。 最后,随着钟离用枪杆将他打落地面,天上响起了一道声音道:“雪庭雪皇战败,大荒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此次游戏结束,请大荒准备好离开这个世界。” 外面的苏沫高兴的叫道:“钟离赢了,我赢了。” 接着,她又看向那名贵族,却发现他已躲在了人群里。 苏沫就嘲讽道:“怎么,不敢出来了。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快去吃啊。” 见没动静,又道:“雪庭的人原来都是不守信用的。” 这时,一直不语的雄阔海突然起身钻进人群,拉出那名贵族。 那名贵族一直求饶,雄阔海仿若未闻,对着苏沫怒道:“我们雪庭的人宁死也绝不受此侮辱。” 说着,他提着贵族飞了出去。 苏沫疑惑地看向女皇道:“该不会逃跑吧?” 女皇道:“他将人拖出去杀了,还把头带了来。” 说完不久,雄阔海就提着一个冰冻的脑袋飞了回来,丢给苏沫道:“人已死,赌约失效。” 苏沫举起拇指点赞道:“不错,虽然没有言出必行,到好歹也不算失信。” 雪皇出来了,他发现巡练舱里竟还有人再躺着,立马疑惑地看向女皇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没有出来。” 女皇一愣,看向训练舱那边,心头一惊,走过去打开舱门检查了一番,摇头道:“死了。” 死了! 众人皆是一惊,苏沫疑惑道:“怎么会死了呢?” 女皇道:“不清楚,我检查一下。” 雪皇怒道:“北雁,你要是没有个解释,本皇跟你没完。” ………… 随着游戏结束,这个世界开始解体,钟离的意识也被送了回去。 钟离睁开眼,打开船舱就听雪皇与女皇吵了起来,就连苏沫也帮着不对付的雪皇说女皇 钟离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就安静地听着他们讲话。 只听女皇道:“你们那几个通灵境的人能值几个钱,大不了少跟你们要些灵晶。” 苏沫道:“呸,你好不要脸,因为你的烂机器害死了这么多人,你还要跟我们讨要机器运行的费用,简直白日做梦。” 雪皇道:“北雁,你耍本皇,本皇还没跟你算账,没想到你竟还有意隐藏这机器的弊端,让本皇白白牺牲了几员大将,本皇不跟你讨要损失,你倒先咬上本皇了。” 女皇道:“你知道我为你们创造那个世界,让你们有完美的体验感消耗了多少灵晶吗?这些灵晶足够再培养一百来位灵海境了,我只是想跟你们平摊费用,你们倒好直接借机耍起赖来。 再说,自爆会使使用者的灵魂意识彻底消失这件事只是个意外,我也不清楚会出现这种情况。” 雪皇怒道:“本皇平时觉得你是一个讲理的女人,今天倒是见到了你癞蛤蟆的真嘴脸。” 女皇道:“事情已经出了,我可没说不赔偿你们,可是我给你们赔偿金,你们也得给我机器运行的费用,我的费用远远高于给你们的赔偿金,把它减免在费用里怎么了?” 随后她看向沉默的钟离道:“钟使者,你最理性,你说我做错了什么?” 钟离一愣,没想到她会把问题抛给自己。 他默默望向躺在船舱里一动不动的铁家卫他们,耳边似乎还听见了他们爽朗地笑喊道:“冲啊,回去喝酒。”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随口的约定竟真的成了他们再也无法实现的遗言,这也怪他,如果他坚持拒绝,这事也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就还能出来痛快的喝酒吃肉。 风紧云散,清冷的月光顺势投在铁家卫他们苍白的脸上,他们的嘴角似乎余留着一丝少年豪情的笑意。 钟离不觉一股悲意涌出,就连风吹树叶的飒飒声也像是在哭泣。 许久,钟离才道:“女皇陛下,生命是无法用价钱来衡量的,因为每一条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无论是对他们的家人,还是朋友,乃至是像您这样的陌生人。相信各位都能通过脑端看到他们的英勇壮举,你们觉得这种壮举可以用钱买到吗?况且他们身上还连接有家人的亲情,朋友的友情,这些也能用钱买到吗?” 没有人回答,大荒的士兵被张贤用眼色逼得闭上了嘴,女皇的人自然不会应和,没有雪皇的命令,熊骑兵们也不敢叫。 苏沫疑惑地环顾四周道:“为什么你们都不敢说话,好奇怪。” 雪皇扫视自己的手下,骂道:“你们是乌龟吗?听不懂话吗?问你们话呢?都给本皇回答心里想的。” 熊骑兵顿时喊道:“买不到,买不到,买不到······” 他们一声比一声大,一山比一山高,直达天穹,只为让死去的同伴们听见他们在帮他们讨要公道。 苏沫立马跟着喊了起来,大荒的士兵们再也压抑不住,高声喊了起来,最后就连女皇的手下们也悄声附和。 女皇沉默地望了眼他们,又给雪皇和钟离使了一个脸色,然后飞上了高天。 雪皇和钟离赶紧跟上去。 女皇悬在月亮下,冷漠道:“你们要怎么解决?” 雪皇道:“一,你把本皇当成试验品,本皇不跟你计较,但费用必须取消。 二,他们家人余生的基本生存问题,你每年都得掏钱解决,如果本皇发现你有一次不给,本皇就带人砸了你的城邦。 三,你必须按照雪庭的战亡补贴,一次性将这笔费用付给他们的家人。榜上有名的,你得额外补偿灵晶。 四,你让我国白白损失了几位通灵境,每一位一百斤灵晶赔偿给我国。” 女皇道:“一百斤灵晶太多了,最多六十斤。” 雪皇道:“七十。” 女皇一口答应道:“好。” 雪皇道:“不行,要八十。” 女皇气恼道:“你不能反悔,已经说好了七十。” 雪皇不爽地冷哼一声,道:“七十就七十吧,臭娘们肯定在菜市场混过。” 女皇不理会他,看向钟离道:“我按照他的要求赔偿你,可行否?” 钟离道:“我可以再加上一条吗?” 女皇道:“你说说看。” 钟离道:“我以为,这终究是贵国对脑端了解的不够完全,才造成的意外事故,我想要贵国向我国以及死者的家属道歉。” 女皇道:“我可以以个人名义道歉,但绝对不可能以国家名义道歉。” 雪皇道:“有区别吗?” 女皇道:“区别很大,如果不行,那就免谈,如果你们愿意为了这几条人命向我宣战,我也接受。” 第121章 时间已到 凉风吹过女皇两颊的发丝,她印有月亮的碧瞳是如此的坚定不屈。 雪皇无奈道:“算了算了,本皇揍了你,你又要向神使告状。” 钟离也答应道:“可以。” 三人顺着月光缓缓飘落在地,众人早已停下呼喊,期待地盯着他们。 落地后,苏沫小跑到钟离身旁询问道:“怎么样?” 见钟离点了点头,苏沫高兴道:“我就知道你能行。” 雪皇道:“喂,这也有本皇一份功劳好不。” 苏沫撇嘴不屑道:“你除了会骂人,还能说什么有道理的话来。” 雪皇伸出手指道:“谁说本皇只会骂人了,商谈的赔偿条件一共五条,其中四条都是本皇提出来的。” 苏沫看向钟离确定道:“你只提出了一条?” 钟离点头道:“嗯,我只补充了一条,雪皇陛下提出的补偿条件很完善,除了不会抬价。” 雪皇刚昂首挺胸地笑着,听到补充的那句话,又蔫了下去。 苏沫转而看向雪皇娇哼道:“那是因为你先说,如果钟离先说,一定不会这样。” 雪皇不答话,而是看向女皇。 女皇已端庄地走到大荒和雪庭的中间,说道:“关于脑端的使用我做过极其完善的测试,但唯独对自爆这一方面的测试没有进行过,所以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故,这是我的失误,我北雁在此向大荒和雪庭的战士郑重道歉,·······。 另外,本皇已经与雪皇以及大荒的使者商谈过赔偿条件,等本皇回去后,会一 一落实赔偿条件。” 说完后,两国士兵都为胜利欢呼了起来。 女皇沉默地走回原来的位置站着,静静地等着神门山外的阵法关闭。 雪皇回到自己的阵营,签下一份文件交给钟离道:“给,这是本皇按照赌约还给大荒的三座城市。” 随后他对苏沫笑道:“喂,记得,你欠本皇一顿饭,那个时候你可得盛装打扮,不得再穿上这什么奇怪材质的黑袍来了。” 苏沫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可得多准备一些食物,少了可不够我吃。” 雪皇哈哈笑道:“放心,保准把你的猪肚子塞满。” 苏沫恼道:“呸,你才是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 雪皇马上又骂了回去,苏沫哪里肯挨骂,立马就与他骂了起来。 钟离随手翻了翻,随后交给张贤道:“此间事了后,我不回去了,你带回去交给陛下吧。” 张贤眼神激动,动作恭敬地接过文件,打开看了几眼后,急忙附在钟离耳旁小声道:“大人,这三座城都在北州中部,雪庭驻兵的大后方,即使要回来了,我们也无法派兵驻守,可否再与雪皇说说······” 钟离这才明白雪皇为何这么爽快地将这三座城池还给大荒,原来给他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他从张贤手里接过文件,望向正与苏沫骂得目红耳赤的雪皇道:“雪皇陛下。” 雪皇对着苏沫狠狠骂了一句,随后看向钟离,眼睛还不自觉地瞄了眼钟离手里的文件,嘴上却是装傻道:“有事?” 钟离道:“可否换另外三座城。” 雪皇继续充楞道:“文件已经生效,不可悔改。再说当时你们也没说要哪些城池,本皇只好随意给你们三座喽,不过你放心,这三座城绝对是北州前十的大城,不吃亏。” 钟离见此,明白是不可能换的了,就道:“我明白了。” 他将文件递回给张贤,看着越来越薄的屏障,知晓时间要到了。 半盏茶后,屏障消失了,后面却还有一个泡泡似的膜。 这时候,雪皇对着苏沫悄声提醒道:“等下不要乱说话,更不要骂人,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苏沫见雪皇难得如此正经,便点了点头。 膜里渐渐生出几道模糊的身影,随着一阵涟漪,几个东西走了出来。 最前面的是一只不到一米的长胡子乌龟,它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来,速度不算快,却也不算慢。 乌龟的后面是一个九尺高的中年壮汉,他脸上的嘴巴很大,大到连鼻子与眼睛都装不上,导致眼睛只能跑到他双手上,他也只能伸出手掌像个瞎子般摸索。 壮汉的旁边是一棵大树,这树有白鼻子绿眼睛黑嘴巴,树根深扎在地下,每一次移动都会使泥土翻滚,像是犁地机。 最后面还有一个耄耋老人,步伐很缓慢,被一对童子搀扶着走来。 它们停在三国队伍面前,等待最后的老人赶上,期间,谁也不说话。 三国的人都变得严肃起来,傲慢的雪皇也跃下白虎,恭谦地站在旁边。 老人来到乌龟老人旁边,微微扫视三国的人,目光停在钟离身上片刻,又转而望了苏沫一眼,才道:“大荒又换皇帝了么?” 钟离道:“是的,新皇名叫金铭,由于刚刚登基,再加上身体有恙,实在没有办法,就派我为使者代他前来。” 老人点了点头,却是不悦道:“大荒皇帝的处境,老夫也明白,只是这次连拜神也不愿意亲自来,实在是太不把人神的寿诞放在眼里了。” 钟离道:“陛下也是万般无奈,陛下说,明年,他会亲自过来请罪。” 老人道:“回去后,你告诉他,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下次,我们就不得不好好考虑金家究竟适不适合再当大荒的皇。” 钟离道:“是。” 老人继续道:“老规矩,有神邀帖的进,没有的,就给老夫在一边待着。” 雪皇与女皇行礼应道:“是”,钟离赶忙跟上附和。 老人对着身后的壮汉道:“虬榆,去把他们送上来的物资都收上来吧。” 壮汉应道:“是,城主。” 他走到乌托邦的物资前,伸出手一扫,眼睛里立马散出一道黑光,处在黑光里的灵米瞬间缩小成尘,他再张嘴伸出手模样的舌头将灵米握紧,收入嘴中,吞入腹里。 随后,他用同样的方法把大荒的灵米吞入腹里,品味品味道:“城主,大荒的灵米少贡奉了。” 张贤忙跪在地上,请罪道:“望城主恕罪,我们本来准备了足够的灵米,····” 他顿了一下,接着指向钟离道:“可半路遇到了一群难民,他硬是要分粮救助他们,这才导致这次上贡的粮食少了些。” 老人看向钟离道:“是吗?” 钟离点了点头。 老人道:“那你可知罪?” 钟离道:“我知罪。” 老人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老夫还以为你会跟以前的一个楞头青说自己无罪呢,到没想到你这么爽快。” 钟离道:“做人就得堂堂正正,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矩。” 老人道:“那你认为自己做错了没?” 钟离道:“我自认没错,他们当时已经饿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如果放任不管,他们要么互相残杀逐渐死去,要么全部饿死过去。” 老人轻叩拐杖道:“那你可知道,你救了人,却也杀了人。这些粮食是分给城里的普通居民的,你少送一包,他们就少分一点,少得多了,饿死的将会是他们。毕竟这屏障一关,谁也出不去。” 随后他看向壮汉道:“虬榆,大荒少送了多少粮食?” 壮汉刚将雪庭送来的水产品吞入腹里,过了会儿才道:“回城主,少了六十吨,也就是每家都要饿一顿。” 老人点点头,又看向钟离,吹胡子瞪眼地伸出拐杖敲响钟离的额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老夫就得问责了。” 这一下的力道不大,却是直接敲向灵魂的。 钟离明白,这应该是试探,对看不透的人的试探,他赶忙装作吃痛的样子将瞳孔一缩,脸色缓缓变白。 苏沫见钟离表情痛苦,慌忙护在钟离面前,怒斥道:“老头,你对钟离干了什么?” 老人身边的小女童也立马呵斥苏沫的无礼,叫道:“混账。” 其声如天雷滚滚,对着苏沫炸去,恐怖的音波直震得苏沫吐血倒地。 钟离赶忙伸手拦住倒下的苏沫,对着老人解释道:“我这位朋友天性纯良,见我面色不好,心里焦急,随口一说,城主莫要放在心上。” 老人狠狠敲了刚才的小女童一下,教训道:“罚炎,谁让你打伤她的。” 待小女童认错,老人才看向钟离道:“老夫本来就是一个老头子,她也没叫错,是我这童子高高在上惯了,受不了不尊敬的话语。” 随后,他对着后方的树怪道:“丹枫,过来给这小女娃疗伤。” 树怪点了点头,刚移过来,就听钟离道:“不用麻烦,我自会帮他疗伤。” 钟离将苏沫搂在怀里,顺便拉低她的兜帽,手掌虚放在她胸口,放出点点灵力涌入其体内。 过了会儿,苏沫咳嗽几声,道:“我好多了。” 钟离收手,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下次别这么冲动。” 苏沫看着钟离还是有些苍白的俊脸,笑道:“我见你不对劲,就没有想那么多。” 钟离点了点头,道:“多谢关心,其实我没事,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你不用管我。” 苏沫摇头道:“不行。” 此时,老人已对着众人道:“把神邀帖都拿出来。” 众人纷纷拿出神邀帖,钟离忙将一份神邀帖递给苏沫。 老人看向后面的乌龟老人,道:“麻烦龟老了。” 乌龟老人微微一笑,轻点拐杖,一道淡蓝色的水纹瞬间蔓延自众人脚下,它道:“麻烦各位将神邀帖丢下,神邀帖只要是真的,将会飞出一个水泡泡,你们将手伸进去就可,如果是假的,将会被关进我这净水监狱里头,不过你们都是皇帝精挑细选出来的,应该都是真的吧。再提醒一遍,造假的可千万不要丢进去,老夫年龄大了经常健忘,说不定就把你们忘里头了。” 众人点了点头,将神邀帖丢入水纹里,一个个泡泡立马浮了出来,他们将手伸进去,泡泡即刻亮起蓝光变成一个手镯套在手腕。 苏沫好奇地摆弄手镯,谁知手镯突然炸裂,只在手腕上留下一条蓝线。她吓了一跳,赶忙以求助的眼神看向钟离,见钟离手里的手镯也炸了,就往旁边的看去,确定是正常现象后,慌张才被压下。 忽然,身后传来哭喊声,叫着“妹妹,妹妹·····”,应该是有不信邪的人拿假帖子尝试。 那少年一边哭一边跑到前面,跪在乌龟老人面前道:“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妹妹。” 老人不满地看向钟离道:“你大荒乱子可真多,这才第一支队伍就有造假的人在。” 钟离行礼道:“抱歉,是我监管不严。” 乌龟老人道:“老夫事先已经提醒过你们了,你们不听,老夫也没有办法。按照规矩,她得关上一年,等明年的神诞日开启之后,再来提醒老夫放了她吧。” 少年不甘心,又求上了老人,可老人并不理会他,只对着众人道:“可以进去了。” 少年又求着钟离道:“使者大人,我是京城黄家世子,和妹妹来此见见世面,于是在黑市高价买了两份神邀帖,我们不知道它是假的,于是就·····,大人能不能帮忙说说,让他们放了我妹妹。” 虽然神邀帖只发给在榜人员,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卑躬屈膝地来此,于是就有人将帖子偷偷卖给那些有财有势的贵族,神门山也发现了这一点,一开始是勒令三国禁止如此,但随后又发现禁止之后,来拜神的人直接少了大半,热闹的节日变得冷清无比,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钟离叹了一口气,道:“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他话语权现在根本不高,暴露些许实力或许能提高一点话语权,但从老人的试探就能看出他是极其排斥强大的人入城的,到时候恐怕会被他们拒之门外。况且只是小小地惩戒一下,实在不值得冒险。 众人都走了进去,只剩黄家少年留在这里苦苦哀求也留在这里等客人的乌龟老人。 穿过这层膜,里面还是花草树木,和外面没什么不同,但越往里走,他们就发觉植物变得越来越高大,他们显得越来越渺小,到了后面,仅仅是一片树叶就有一人大。 苏沫好奇地四处张望,时而手痒地去触一触长相奇怪的植物,谁知这些植物都是活的,立马就向她发动攻击,好在她身法灵巧,才不被打伤,但后面的其他人大多实力不济,要不是树怪及时呵斥这些植物退下去,他们就被苏沫害惨了。 连续好几次后,树怪不耐烦了,就对着钟离道:“大荒的使者,麻烦你管管这爱惹事的小姑娘,她有实力不会受伤,但其他人可没有实力。” 钟离应了一声,随后拉住又要跳上一颗怪树摸大象一样大的葡萄的苏沫。 苏沫不满地磨了磨牙,老实地跟在钟离旁边。 钟离回头对着担惊受怕地受害者道:“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受害者们忙假笑道:“没事,没事。” 第122章 钟离,知音!暗潮汹涌? 再行几百步,深处逐渐有了灯光。 出了森林,脚下是千丈断崖,发出灯光的城市就在悬崖下。 城市很大,比起泰安城还要大一倍有余,城上共分为四个区域,第一个区域全是参天古树,一些兽人、人类、树怪等就住在树洞里。 第二个区域全是海水,被光幕分隔,水上有各种海兽、人类、兽人等多个族类玩闹,水下是一排排贝壳房屋。 第三个区域是与泰安差不多的古建筑,这个区域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并存,生活其中的族类亦是丰富。 最后一个区域是一个科技城,地上有不用马拉的车子,天上有没有翅膀的铁鸟。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各族和平相处,科技与奇幻共存的城市。 苏沫绝没有想过,这座人类心中的神城竟然会容纳兽人,允许兽人与人类像好朋友一样玩闹。这种情况只有梦里有,可现在是梦吗?她怀疑地咬了咬自己的手腕,发觉是疼的,不像是梦。难道是幻境?她立马又净欲绝念,坚守心神,催动神眼再次查看,场景却是没有半点变动。 种种迹象都在告诉她这确实是真的,但她更愿意相信是假的,就像泰安城那些兽人一样,都是形象工程。 想到这,她好像看到了人类不停地拿鞭子抽打兽人,逼迫他们笑起来,哈哈大笑起来。看到这,赤眸不知不觉间被恨意的泪水染湿了,像是黄昏下起了微雨,铺上夕阳的秋潭,美的凄凉。 还未松开的手腕似乎成了她的出气桶,红艳的鲜血自她唇外细细地流下,沿着玉臂流到衣袖里。 钟离注意到苏沫的情绪变化,也闻到了新鲜的血腥味,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强行从她嘴里夺下,同时手掌微微移动握住她的手腕替其止住血,传音安慰道:“别急,我帮你问问。” 苏沫边擦着泪边点着头。 钟离对着前面的老人道:“城主,我初次来此,很是好奇为何这里有这么多非人的种族。” 老人回头来,审视了一眼钟离,不满道:“老夫看你儒雅有礼不像是大字不识的人,怎会连这些都不清楚?” 钟离立马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着,原来这是人人皆知的一件事。 女皇小声解释道:“这些种族的祖先大都是兽神的手下,因不满兽神肆意妄为地屠戮苍生,最终选择与人神约定只要好好对待它们的族人,它们就愿意倒戈相向,共同对抗兽神。” 老人道:“不错。为此,伟大的人神专门在他所居住的山下建立了这一座城市,亲自庇护着它们,让它们一代又一代的在此幸福生活着。” 苏沫听此,有些羡慕地望着远处的兽人,如果她的祖宗也跟随人神就好了,这样,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很快,她就发现这想法不对,这些兽人的祖先是通过背叛兽神,用其他兽人族的千万条性命换来的待遇,靠这样获得的待遇她不仅不能羡慕,反倒应该憎恨,如果不是它们的背叛,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这时,一辆长长的公交浮空飞来,紧靠在断崖边,打开门放出几阶铁梯子。 老人转身进入公交,继续道:“细究起来,老夫现在也不算是人,而是人神赋予这座城的灵魂,也是守护者。” 钟离拉着苏沫进入公交,里面很宽阔,配置有四人桌、双人桌、单人桌等位置,桌上有茶有糕点,给人一种来到了高档餐厅的错觉。 钟离正想拉着苏沫坐在偏后的双人桌上,雪皇就已对着他们俩招手示意,盛情难却下,就拉着苏沫坐在了雪皇对面。 雪皇先是对着钟离道:“本来你没有资格和本皇坐同一桌的,不过本皇认同你的实力,就勉强让你和本皇坐一桌了。” 坐在他旁边的女皇忍不住嘀咕道:“矫情。” 雪皇没理她,而是看向钟离旁边的苏沫道:“喂,要不要吃东西,本皇见你情绪一直低迷着,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么?” 苏沫摇了摇头道:“没有。” 雪皇熟练地按下卓角的按钮,他面前四分之一的桌子瞬间一闪变成了一个满是美食图片的屏幕,他长按一张图片,将其丢到苏沫那四分之一桌子里面,本满是纹理的桌子也瞬间变成一个屏幕显示那张图片。 雪皇道:“吃不吃浇血虾,我雪庭的特产。” 苏沫心情不佳,没有什么食欲,只看了眼,就偏头望着公交的铁壁,从里面看,这铁壁是透明的,能清楚看见外边的景色。 雪皇也不再和苏沫说话,转而问钟离道:“她怎么了,刚刚不还是和猴子一样游来荡去的,怎么被你拉住后就变成这样了。” 钟离道:“可能在生闷气吧。” 雪皇黑脸道:“那也该生你的气,不理本皇是什么意思。” 女皇点了点桌上的屏幕,一杯泛焦泛苦的黑茶立马被机器人从车尾送来,并道:“客人慢用。” 女皇端起黑茶,抿了一口道:“有的人生气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冰极你就不要打扰她了。” 雪皇道:“北雁,老实喝你的苦茶,本皇不想搭理你。” 女皇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很快,公交就载着他们来到科技城里的酒店,老人下车道:“如果不适应这里,可以招呼服务机器人带你们去其他城区居住,都是免费的,不用花钱。不过,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你们不要乱跑,安静地等着老夫派人请你们就好。” 听到众人应了一声,老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酒店是一人一间的,钟离刚跟着机器人来到自己的房间,房门就被敲响。 刚打开门,苏沫就直接走入房间,扑到床上道:“钟离,我饿了。” 钟离见她已调整好自己,就调侃道:“刚才雪皇给你吃的你不吃,现在知道饿了。” 苏沫道:“刚才心情不好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钟离道:“为什么会不好?” 苏沫道:“一开始我以为这里和泰安一样都是形象工程,心情就不好了,后面听到是背叛兽神的兽人后代,心情就更不好了。刚开始我既恨他们又嫉妒他们的生活,后面想通了,他们的祖先也许是对的,不这样做,他们的后代也许就和我们一样都是奴隶。” 她顿了一下,坚定地看着钟离道:“不过,我还是恨他们的祖先,恨他们背叛自己的神。” 钟离欣慰道:“你能不被蒙蔽在仇恨里,我很意外。” 苏沫傲娇地笑道:“我一直有在学习的好吧。” 钟离道:“想吃什么?” 苏沫挠头想了想道:“浇血虾。” 钟离扫视一眼房间里各式各样的机器,尴尬道:“我们还是去找雪皇吧,他还欠你一顿饭。这里的机器太复杂,我不会弄。” 苏沫已不知触碰了床上什么机关,使得床铺上下蠕动,连带着苏沫忽而挺胸,忽而挺肚,她舒服得半闭眼眸,懒洋洋地道:“好,不过我答应他要换身衣服。” 钟离思忖道:“那就换吧,到时候离我近点,如果有什么危险,我随时带你走。” 苏沫坐起来道:“你不是想知道人神的下落?” 钟离道:“我已感觉到他不在这里,况且你已答应了雪皇,怎能食言。” 苏沫脱下黑袍丢在床上,露出一身红装道:“好了,走吧。” 钟离疑惑道:“这叫换衣服?” 苏沫道:“不叫吗?刚开始是黑衣服现在是红衣服,额,好像不叫换,算了算了,他也不知道我穿的是红衣服。” 她站在地板上跳一跳,甩甩尾巴道:“这样才舒服,整天藏着尾巴,都要闷坏了。” 钟离过去叠好黑袍,像个管家将黑袍放在手臂上挂着道:“走吧。” 苏沫看着钟离带着那件黑袍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打开门走了出去。 雪皇就在隔壁,钟离带着苏沫敲响了门。 机器人开门道:“请进。” 两人走进来,就见雪皇靠在床上看着对面的荧幕,荧幕里是各式各样的可爱兽人,他连眼睛也不愿意移开,只道:“什么事?” 苏沫道:“吃饭。” 雪皇这才看向苏沫,随后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苏沫可爱的狐狸耳朵、倾国的面容、柔软的尾巴等等,道:“极品啊,实力也还不错,是本皇想养的类型。” 随后他看向钟离道:“原来你费这么大劲地弄一件神秘黑袍为她遮挡身份,是因为她是兽人啊。要不要考虑卖给本皇,本皇老早就想养一只兽人玩玩,只可惜没有看得上眼的。” 苏沫怒道:“喂,你什么意思?” 雪皇笑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苏沫道:“你最好少开这种玩笑,我真生气了,就叫钟离揍你。” 雪皇不屑道:“切,只会狐假虎威,你要是借的城主的虎威,本皇还真得低下头去,不过他嘛!有什么好怕的?” 钟离不生气,苏沫反倒生气地拉上钟离道:“走,不吃了。” 雪皇赶忙闪到苏沫面前拦住道:“别啊,你这样出去不就显得本皇待客不周。” 苏沫道:“你本来就没有礼貌,张口闭口都是骂人。” 雪皇道:“本皇的礼貌只给强者,钟离算是半个,你凭什么让本皇对你礼貌相待。” 苏沫绕过雪皇道:“那我不吃了行了吧。” 雪皇再一次拦着道:“不行,本皇要请你吃饭,你不能拒绝,这是赌约,你不能反悔。” 钟离提醒道:“吃吧。” 苏沫跺脚道:“这家伙太气人了。” 雪皇见此忍不住偷偷摸向苏沫的狐狸尾巴,不料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尝试强行前进,却向前不了半分,便只能作罢,道:“跟本皇走吧,本皇知道一家小店很有特色。” 雪皇带着他们来到第三区域的夏季区域里的一家小店。他介绍道:“这家店的店主喜欢专研美食,由于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免费的,店主不用担心生存问题,可以尽情钻研美食,所以·····” 这时候店主来了,是一个爆炸头中年人,他对着雪皇行礼道:“尊敬的雪皇陛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身为你在神城唯一的御厨,我在上一年里研制了六百多道新菜系,就等着雪皇陛下您驾到品尝。” 雪皇咳嗽两声,将一个袋子丢给店主,威严道:“好了,准备上菜让本皇这两位客人大开眼界吧,说不定从此之后,他们就会对你的菜品魂牵梦绕。” 店主兴奋道:“真的吗?” 雪皇道:“本皇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店主苦兮兮地道:“可是陛下十年前带了一位女皇大人来,她只吃了一口就走了。” 雪皇道:“那是那个老女人口味怪异,连茶都要喝烧焦了的。” 店主道:“雪皇陛下,容臣更改一下,那不叫茶,那叫咖啡。” 雪皇感觉不能再配合店主演戏了,再配合就显得自己很无知,忙道:“快去做菜,本皇饿了。” 店主道:“是,陛下。臣马上将菜肴送到。” 很快,一道皆一道新菜被送上来,苏沫吃得赞不绝口,本以为能一直夸下去,可到后面才发现,里面也有难吃的菜,而且不能说难吃,否则店主就会一直缠着询问原因然后改进试吃再改进直到说好吃为止。 雪皇与苏沫都是敷衍了事,只有钟离对于不好吃的菜会认认真真地提出意见,改进后也会再提出意见,直到改无可改,这使得店主对钟离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拉着钟离就要结为异姓兄弟。 雪皇与苏沫吃饱要走时,店主哭哭啼啼地抱着钟离的大腿乞求道:“钟离先生,我的知音啊,您可千万要留下来陪我试菜,我还有很多菜没做出来给您品尝。” 钟离道:“抱歉,我没这么多时间。” 店主道:“不用怕,等下我去求城主,让他特批你留下来,整个神城的菜都是我钻研的,他一定会卖我一个面子的。” 钟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要去参加神诞日的节日。” 店主道:“那知音您还会回来吗?” 钟离拒绝道:“不会。” 店主嚎啕大哭道:“不,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知音离我而去,所以你不能走。” 钟离很是无奈,继续好言相劝了很久,店主就像是赖上他了一样,撒泼打滚地求他留下。 雪皇不耐烦地咳嗽两声,威严地命令道“御厨听令,你如果再不松开,下次本皇就不带着他来你这试菜了,你就永远失去你的知音了。” 店主吓得立马松开了手,跪在地上道:“陛下不要,臣放他走就是了。” 苏沫叹气道:“好吓人啊,搞得好像钟离在始乱终弃一样。” 钟离额头不禁爬满了黑线,雪皇哈哈笑了几声。 店主依依不舍地望着钟离离去的背影,右手不断地挥手送别,泪花不断地在眼眶翻腾,就在钟离即将消失在拐角处时,他终于忍不住哭喊道:“我的知音啊,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的。” 良宵淡月下,他独立小桥目送友人最后一点身影消失在眼前,他站了很久,归去的时候,朝阳已经升起。 ```````````````` 另一边,老人手里拿着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眼里是藏不住的惆怅。’ 树怪道:“城主,到底怎么了,突然就将我们从山上召回来。” 老人将照片分给几人道:“那个女人潜进来了,恐怕是来救他的。” 虬榆看了眼照片,惊道:“是她!要不要现在动手?” 老人摇头道:“她身边有一个看不透的强者,老夫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老人身旁的女童道:“主人不是试探了他,他也抵不住主人的灵魂攻击啊?” 老人笑道:“一个能让老夫看不透的人,除了他有异宝外,就是实力强老夫太多,老夫本相信前者,但这个女人的露面,让老夫现在不得不相信后者了。” 树怪道:“应该不止他们俩,上一次那个组织大举进攻,可是足足有六人,要不是‘岿神使’用了人神留下的宝物,我们几个老东西恐怕都已经不在了。” 老人对另一边的男童道:“赏明,你操控机器监视他们,真身千万不要尝试靠近,一旦让他们警觉,接下来的计划将不好办了。” 随后,他对着众人道:“老夫去提前唤醒神使,与其商量对策,其他的人偷偷去阵法那检查检查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第123章 不安的钟离 晚月携黑夜离去,朝阳带光明到访,神明宫殿的琉璃瓦被映照得熠熠生辉,像是一团注满希望的神火。 春风拂来晓露花香,百鸟送来妙音祝贺,虔诚的信徒们露出幸福的笑意互赠祝福,无忧无虑的小孩们热情地攀上山巅一年一见的千年古树尽情嬉戏,也有的聚在一起拆分免费的美食盲盒,有的齐唱歌颂人神的歌曲。 一排排的山珍海味送去贡台,一树树烟火冲上云霄,钟离几人在城主的带领下走进神圣的人神宫殿。 偏殿是众位神使的寝宫,里面放满了神使的画像以及物品,每一间偏殿都有人热情地向来人一一解说各位神使的事迹,即使遇到刁钻的提问,也都会笑着耐心解答,唯独面对不敬的言语她们的笑容才会消失,如果是孩子,她们会批评了事,如果是大人,她们就会将人吊起来,让信徒们离去时赏他一巴掌。但不敬的人几乎没有,逛遍所有偏殿,只有乌托邦的一位少年因无心之言招来了此等惩罚。 来到正殿,里面是一矗矗高大的石像,人神高坐在石椅睥睨地俯视下方的一切,十二位神使像是神兵天将,威严地护卫在一旁,钟离他们就像是前来参加早朝的臣子,进入其中行跪拜之礼。 随后,三国开始向座上的人神神像简单地禀告各自的情况,并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左边第三座神使像突然碎裂开,露出翡翠的肤色,翡翠的甲壳,翡翠的九蛇锡杖,血红的狠厉眼神。 它高高在上地俯视众人,全身散发一种凶恶至极的煞气,仿佛刚从地狱杀出来,但奇怪的是,它的出现并没有打破神殿里安宁与幸福的氛围,反倒令这股氛围更活跃。 众人都兴奋地跪在地上膜拜起来,城主也带着三国的人拜道:“见过岿神使。” 岿神使者扫视一眼众人,慢步走向人神雕像,它的每一步都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沉重,就连神门山都要跟随它的脚步颤上一颤,它走到人神雕像旁后开始代神降下旨意,深沉的声音恍如钟吟,回荡在宫殿里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人的灵魂里。 旨意宣布完毕后,处于东边的太阳已来到了中天之上,此时本应还有许多活动,人群却逐渐散去。 钟离见时机已到,刚要开口说话,岿神使已望向他,先一步道:“你留下,本座尚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大荒,其余人等出去等待。” 众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苏沫心底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所以并不想与钟离分开,就死死抓住钟离的手喊道:“神使,我也要留下。” 岿神使道:“这可由不得你。” 他的话才说完,苏沫就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眼前的空间扭转成模糊的彩色,待色彩清晰,她人已出现在宫殿外。 正恍惚间,忽又听城主老人道:“来人,把这个女人拿下。” 苏沫先是疑惑不解,后又感到一阵拳风呼来,她惊恐地施展身法闪开,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尽力释放护体屏障。 一道拳影打在护体屏障上,其至刚至阳的灵力轻易击穿屏障打在苏沫腰上,只听一声咻响,苏沫瞬间倒射出去,期间还夹着骨头碎裂声。 苏沫撞断一棵千年古树,无力地倒在地上,咳出一口血后,眼神疑惑地看着老人他们道:“你们什么意思?” 老人冷笑道:“妖女,还想演戏,老夫可不上你的当。赏明,杀了她。” 刚挥出一拳的男童听令,正要继续挥拳,突听雪皇阻止道:“且慢。” 雪皇对老人询问道:“城主大人,请问苏沫犯了何错?” 老人道:“老夫岂会无故伤她,千年前,神门山上本还有两位神使,这妖女曾领着一伙人袭击神门山,一名神使在他们的偷袭下就此陨落了。现在她又混入神门山行不轨之事,新仇加旧恨,老夫岂有不杀她之理。” 雪皇闻言,不敢置信地望着苏沫。 苏沫艰难地扶腰爬起来,憋屈道:“老头,千年前我还没出生呢,想杀我就直说,找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说完话,她已施展身法化出上千道幻影朝四方遁去,而她真正的目标却是宫殿里,她知道,只有进去找到钟离才有活路。 面对重重幻影,其他人就像看傻了般一动不动,苏沫眼见马上就要跨进宫殿里,心里忍不住的欣喜,可就在跨进去的一刹那,一道屏障突然间出现在门口将她弹飞出去。 失望的苏沫才翻上两个跟斗稳住身形,就听到老人令她绝望的话语。 “上,杀了她。” 老人一语才落,刚强的拳风已携夺命消魄之势先至,苏沫全身的骨肉都在被这股拳风无情压碎,无尽地疼痛扑入她的神经,犹如蚊虫蚂蚁在疯狂撕咬她的脑子,疼得她不管不顾地惨叫起来。她拼命地调用灵力抵抗,但她的抵抗就像是一张又脆又薄的纸,根本无法阻挡拳风一霎,更何况拳风之后还有一只更恐怖的拳头。 随着心脏被拳风碾碎,她虚弱地喷出一口血来,同时,身后浮现一只十尾赤狐的虚影在哀嚎着散去。眼神里的光芒逐渐暗去,她希翼地望着宫殿的门口,嘴里虚弱地呢喃唤道:“钟离。” 可期待的奇迹并没有出现,宫殿里没有钟离出来的身影,碾压而来的拳风非但没有停下,反倒变得更加的猛烈,这预示着那只拳头离她不远了,可现在的她连拳风都承受不住,恐怕那只拳头还没有到来,她就已魂飞魄散了。 身体里已没有疼痛再传来,脑子里也只有一点意识存在,且越来越乏累困倦。 ‘撑不住了,真的要死了吗?’她绝望地想到。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成为兽神,解放兽人,去钟离的家乡看看等都在等着我去实现,所以我不能死,不能死,绝不能死。’她如此想着,眼里逐渐亮起求生的倔强,她开始疯狂接触唯一还有感应的神印,想要调用这股平时不理会她的力量。 此时,她的躯体已在崩溃的边缘,下一刻就将变成一团血沫飘浮在空气中,如果恰好有和煦的春风吹来,她就连尸骨也不会留下。 赏明已微微收了点拳势,如果苏沫提前死了,他的拳头将没有再打出去的必要。可就在这时,苏沫身上突然亮起了神光,一股比起灵力更要高贵的力量瞬间爆发,幻化成一火一雷两条神龙环绕周身,挡住了拳风,震飞了赏明。 老人冷笑道:“终于愿意露出真面目了吗?不过,老夫就在等这个时候的破绽。” 说话间,他已瞬闪至苏沫面前,抬起拐杖点向苏沫的眉心,这一击很快,无影无形,好像直接跨过了空间。 苏沫压根没有半分反应的时间,一股凌厉无比的灵力就已穿入她的脑海,像是一把剑直插在脑子里搅动风云,本已对疼痛麻木的她竟再次感受到了疼痛,且这股疼痛比起先前的要强千万倍。但她的喉咙已经叫得嘶哑,只能像是蛇一般发出嘶嘶的凄惨痛呼。 她想调用神力摧毁这股灵力,可她所掌握的为数不多的神力反倒被其轻易摧毁,绝望再次降临。 没了神力阻挡的灵力如入无人之境,肆意地破坏她的灵魂。这直击灵魂的疼痛根本无法令她麻木,她只能被动地在虚弱中承受疼痛,在疼痛中感受自己的虚弱,即使灵魂意识已经达到晦暗不明、将消即消的状态,那种非人的折磨也还存在。 ‘不行,我还要力量,神印快回应我,我需要你的力量,力量,我要力量,我还不能死,我要力量,神印·····’她从没这么渴望过力量,但赋予她力量的神印却不再理会她,它仿佛明白挣扎无望,选择直接抛弃了她。 很快,那股灵力就彻底折磨死苏沫的灵魂,苏沫眼里的光也彻底暗去,她无力且绝望地最后看了眼钟离的方向,却依旧不见钟离的身影,那道总喜欢关键时刻出手的身影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她眼前了,因为她已经死了,她不怨他的不出现,她知道他一定是被神使给缠住了,现在,她只希望钟离如果能活下来,一定要实现她的遗愿,代她解放兽人,这样,她也就满足了。 视线回到钟离那边。 自苏沫被岿神使丢出神殿后,岿就释放一场黑暗的领域将神殿吞噬,与神殿外彻底隔绝。 钟离只当要谈些隐秘的话题,并没有当回事。 岿神使逐渐变大,凶眼紧紧俯视着钟离,警惕道:“年轻人,你来此有何目的?” 钟离道:“只是有些问题想要神使解惑。” 岿神使已变成千丈大小,他将九蛇锡杖插在地上道:“解惑!当真如此?” 说话间,锡杖上的九条蛇复活了,它们顺着锡杖滑下,钻入了黑暗的地下,再一次钻出来时,已围住了钟离,且身形变得有几千丈高大。同时,黑暗的地域变成了松软的泥潭,泥潭开始沸腾,浮出绿色的汽泡在钟离面前炸开,泄出一股极其腥臭的味道,还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钟离只觉有些恶心,但想到来此的目的,只能暂时忍耐,尽量不产生冲突,他相信,只要自己不带有恶意,对方是能好好与他和平沟通的。 岿神使伸手抽出锡杖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钟离道:“你知道源组织吗?你知道人神的下落吗?我想····” 他话还没说完,岿已怒目圆睁道:“呵,还演戏,本座早就知道你是他们的人了,拿命来祭奠明凰神使吧。” 九条巨蛇瞬间对着钟离喷出毒液,钟离挥手间张开玉璋护盾,喷出的毒液犹如九条百丈大的瀑布瞬间将钟离覆盖,只能瞧见腐蚀出地道道白烟。 有玉璋护盾保护钟离并没有什么事情,他正想解释,岿神使就已挥动锡杖跳砸而下,想要将他砸成肉饼,他只能使用神力凝聚一道巨人石像接下这一击,但同时,几条蛇张牙咬来,几条蛇甩尾抽来。 钟离只能控制巨神像双手抓紧锡杖想要将岿神使提起来,即使岿神使使劲反抗,也还是被钟离提起来当成棍棒抡向九条攻来的巨蛇,将它们都打飞出去后,他再把岿神使丢出去道:“请听我解释,我并非源组织的人。” 岿神使爬起来挥动锡杖砸向地面道:“身份都暴露了还嘴硬,本座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地面被砸出一道裂纹,裂纹里涌出恐怖的翡翠色的灵力涌向钟离脚下,钟离赶紧飞上天穹躲避,但他凝聚的巨神像却被翡翠灵力包裹,顷刻间玉化成满是尖刺的翡翠巨人。 翡翠巨人眼睛一红,抡拳打向钟离,钟离有些惊愕,巨人的拳头很快,等他回过神来躲已经是来不及了,他只能挥掌硬抗,但翡翠巨人本质上还是他的力量,这就相当于自己打自己,再加上始料不及,他直接被打飞出去。 这时,一条巨蛇射出蛇信,卷向他,钟离赶忙稳住身形,手心凝聚一把百丈长的岩枪以闪电般的速度投出去,岩枪以无可匹敌的力量穿透蛇信,穿透蛇嘴,将其钉在地面,尽管它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且开始缓慢岩化。 岿神使立马跑来挥杖打向岩枪,杖中翠色灵力爆发,却是没能打断,岿神使不信邪,挥出第二杖,岩枪才不甘碎去。 钟离已又凝聚几只岩枪投向攻来的几条巨蛇,岩枪如闪电轻易击穿巨蛇防御,将它们钉在地上,任它们如何扭动蛇躯也逃不了岩化的命运。他再掌对冲来的翡翠巨人,掌心散出一股神光,翡翠巨人体内的神力被唤醒,往外一震,震碎体表的翡翠,红眼立刻变回了金眼。 钟离看向岿神使,真诚地道:“请你相信我,我当真不是源组织的人。” 岿神使愤怒道:“你以为手下留情本座就会相信你,你以为本座就这点实力,你以为你们还能再骗过本座。” 当初就有一位女子声称她知道了兽神想要再临天下的计划,骗他们打开阵法放她进来,谁知中了陷阱,害得神门山伤亡惨重。如今又有强大的人混入神门山,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即使他想相信他们没有恶意也难。 岿神使怒吼一声,体内爆发一股强大至极的灵力,黑暗的领域瞬间被染成翠色,地面全部变成了翡翠泥潭,石化的巨蛇沉入泥潭,片刻间又钻了出来,它们却不再攻向钟离,而是游到岿神使背上的甲壳上,并将半条蛇身融入岿神使体内,剩下半条蛇身盘踞甲壳上。 钟离无奈叹上一口气,道:“非要如此吗?” 回答他的却是岿神使砸向地面震出道道翡翠尖刺,将他的巨神像击倒在地,再随着一道尖刺贯穿巨神像胸口,转眼间,巨神像就被分成了好几份残肢。 钟离挥动神力补上巨神像的伤口,并给巨神像凝聚一把岩枪站起来打向岿神使,岿神使挡下攻击的同时,他背后的九条巨蛇瞬间自各个方面以各种方式攻向巨神像,有的喷出毒液、有的张牙咬、有的缠绕手臂,却都被钟离控制巨神像挥舞长枪轻松挡下,还趁机刺爆了两颗蛇头,但没一会儿蛇头又长了出来。 钟离控制巨神像使用出神入化的枪术压着杖法平平无奇的岿神使打,但始终无法造成真正的伤害,除非一击贯穿岿神使的脑袋,可他觉得还有解除误会的余地,所以没必要将其打成重伤,就只能一直僵持着。 岿神使却是认为钟离与他耗不了多久,就一直在想尽办法消耗钟离的灵气,同时,他也靠着不要命的攻击,让处于劣势的自己打得巨神像步步后退,等到靠近钟离后,他立马控制一条蛇咬向钟离本体。 钟离内心突然有点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不安了,这次的不安和上次的不安一样,这让他有些慌张,耐心也终于被耗尽,他不再隐藏,随手挥出一掌,掌中金光闪烁,只是顷刻间就变换成一道万丈神掌拍向射来的蛇头,也同时拍中岿神使。 岿神使看着金芒内蕴含的无匹神力,瞳孔一缩,倾尽所有力量抵挡,可锡杖才触碰金掌就直接石化然后碎去,接着,石化碎去的还有用头顶着金掌的九条蟒蛇以及体表更不堪一击的护盾,不过他背着的甲壳确实有点硬,让金掌停了足足千分之一秒才压碎。 理智让钟离开始收力,避免直接把岿神使杀了,但还是有意把他压成重伤并石化,如果还反抗,他决心做一次坏人抹杀了他。这世上可不止岿神使一个人知晓源组织以及人神的消息,大不了再麻烦点,多浪费一点时间。 第124章 死而复生的逃亡之旅 “小狐狸,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苏莺儿柔媚空灵的笑声忽然回荡在苏沫耳朵里。 苏沫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发觉自己正缩在小如狗窝的木屋里,这是她六岁时自己亲手建的房子。 苏莺儿正蹲在门口,笑眼盈盈地看着她,她总是这么爱笑,苏沫却觉得她今天的笑有些勉强,像是挤出来的。 苏沫揉眼疑惑道:“族长奶奶,你怎么了,你平时可不管我的。” 苏莺儿伸手摩挲苏沫稚嫩的脸庞,温柔地笑道:“你昨天不是一直哭着要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回来吗?我是来带你去见她的。” 苏沫恍惚地想起她昨天被几个小孩骂是山沟里捡回来的杂种,还被丢石头,她哭着去找苏莺儿,苏莺儿答应她明天就带她去找父母,可她记得这是骗她的,一直这样说,一直都没有实现过。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苏沫不自觉地期待道:“真的么?” 苏莺儿看着她发亮的眼眸,继续笑道:“傻狐狸,我虽然总骗你,但这次是真的,你会见到你的父母的,一定会见到的。” 苏沫激动地钻出木屋,喊道:“那出发吧。” 苏莺儿拉上苏沫的手,向着太阳的方向走去,即使走到了悬崖边,也不改道,她们的脚踏在空气上,竟没有掉下去,悬崖边就好像有一道道看不见的台阶,她们越走越高,越走越远,直到走进太阳里。 苏沫如愿看到了亲生母亲的模样,那是一个和苏莺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的,她的母亲是人。她虽不敢置信,却能清晰地从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苏莺儿温柔道:“孩子,她就是你的母亲,是她创造了你,也创造了我,但我不是你的姐姐,也算是你的母亲,解释起来很复杂,我只能说我和她是一个人,她是过去,我是未来,而你,拥有我和她的未来,但不是我和她,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神。” 苏沫已呆了,脑子转不过弯,女人走到她面前,轻轻抚摸她的脸庞道:“当年将你送出去时,你还只有拳头大小,现在,你已能独当一面了,我很欣慰。” 女人虽然拥有和苏莺儿一样的声线,说的话却极其的冷,但苏沫不觉得冷,只觉得亲切。 女人继续道:“能喊一声吗?我想听听。” 苏沫的嗓子酝酿了很久,声音嘶哑地道:“娘。” 女人轻轻应了一声,苏莺儿憋笑道:“我们该走了。” 苏沫道:“你们要去哪?” 苏莺儿微笑道:“不是你们,是我们。” 苏沫疑惑更甚,嘀咕道:“我们?” 苏莺儿敲了一下苏沫的脑袋,笑而不露齿道:“看来你不记得了。” 苏沫吃痛地捂着脑袋,盯着眼前的两人,一条潺潺如流水的记忆柔柔地淌过大脑,从此刻到死亡的所有情景逐一浮现在眼前,像是预知的未来,又像是当下的过去,她分不清,所以感到迷惘。 苏莺儿嗤嗤地笑道:“看来你还没睡醒,那就我和她先出去,你在这里等着我,稍后带你出去。” ·················· 神门山上。 万里晴空突然变得阴云密布,连太阳的光也无法穿透,雷火闪耀在乌云里发出炸响,像是老天在哭泣,那忽来的暴雨就是眼泪。 苏沫无力地倒在地上,狂风劲嚎,掀开了她的黑袍,露出一脸的苍白死气。 老人看着身死道消的苏沫,依旧不敢松懈,他只有将她存在的所有方式都彻底摧毁,才敢感到安心。他再次点出拐杖,一点黑光凝聚,黑光好似由万千饿鬼组成,竟隐隐给人一种黑光好饿的感觉,黑光发散出无数的饿鬼粒子冲向苏沫的尸体,要把她吃尽。 就在黑光摸到苏沫时,苏沫的尸体里突然爆发出一股强横的气势抵挡住黑光,同时,一只巨大的九尾赤狐虚影显现在天地间,将她护住。 随后,苏沫的尸体渐变模糊、扭曲,两道红光从中飘出,变幻成两个曼妙的女人淡伫两旁,她们衣着鲜艳,美色倾城,恍如自太阳里走出的神女,灼人眼,烧人心。 老人惊诧不已,瞪大了眼睛盯着两人不敢置信道:“怎么会?你们!” 说话间,他拐杖里的黑光更甚,带着吞天噬地的威势,直接吞噬掉九尾赤狐虚影。苏莺儿双手结印,含笑控制裙摆里的九条狐尾飞射出去,狐狸尾巴燃着恐怖的熊熊烈火烧毁黑光,击向老人。 老人挥动拐杖抵挡,手忙脚乱下,被一根狐狸尾巴抽飞出去。 他刚稳住身形,另一个女人已闪至他面前,凝聚一把火焰长刀斩向他的喉咙,刀上燃着的恐怖焰火幻化成黑凰的形状,隐隐有一声惊神的吟叫随刀发出。 他听到这刀声后,躲避的动作明显一顿,等他回过神来,已失去躲避的最好时机,只能抬起拐杖抵挡,刀砍在拐杖上什么声响也没有,女人已抽刀变招再次攻来。 老人显然对女人的刀法很熟悉,面对这次的攻击,竟提前闪身躲开,并挥杖刺向女人的咽喉,女人也不是吃素的,轻松躲开这一击,并变刀震飞他,再挥出几道黑凰刀气穿过空间直接出现在他咽喉上。 恐怖的刀气砍在老人咽喉上,黑色的血缓缓流出,竟只是划出一条小伤口,女人似乎早已知晓会是这种结果,再次冲向了他。 仅仅是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神门山就已被两人的打斗震得满是裂纹,恐怕要不了几招将会崩裂塌陷,三国的人见此,赶紧撤退。守株待兔的树怪不得不从暗处现身,召唤数条巨大的藤曼稳住山体,守护他们下山。乌龟老人也开启护城阵法,防止山体倒塌砸毁神城。 一边的罚炎赏明两位童子发觉掺和不上老人的战斗,就将目标看向了正为苏沫疗伤的苏莹儿,却被苏莺儿用两条狐狸尾巴轻易挡住了,两人即使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冲破两条尾巴的防线。 苏莺儿已重新聚合苏沫的残魂,使苏沫脱离生命危险。 苏沫惊骇地睁开眼,死而复生地大口地呼吸了一会儿,然后抱住苏莺儿哭道:“族长奶奶,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苏莺儿抚背安慰道:“放心,有我们在,你是不会有事的。” 苏沫看向与老人战斗的女人,他们的速度很快,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看不清,但她能感受到一种特殊的联系,此时,苏莺儿身上也有这种联系,这让她意识到那场梦是真的。 她道:“对了,还有钟离,族长奶奶,快去救钟离。” 苏莺儿苦笑道:“那家伙应该没问题,但我们的问题来了。” 刚说完,两人脚下的地面突然浮现一道巨大的阵法,她赶忙抱着苏沫飞上天,也就在双脚离地的一刹那,一片丝线似的绿草疯狂从地面钻出,缠向苏莺儿。 苏莺儿控制两条狐狸尾巴燃烧赤明狐焰打向追击来的绿草,极高的温度蔓延在空气中,将地上的古树都给烧成了灰,那绿草却是不受影响,没一会儿就将她的两条狐狸尾巴死死缠住。 眼见挣脱不开,且还有更多的绿草扑来,苏莺儿只能控制一条狐狸尾巴抱住苏沫,不舍道:“小狐狸,你先跑,我给你断后。” 狐狸尾巴抱着苏沫无限延长,飞射向出口处,苏沫瞧着离得越来越远的苏莺儿,一边哭喊着“我不走”,一边拼命挣扎,却都是无用功,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莺儿被无数绿草缠成粽子。 赏明罚炎两童子紧追不舍,狐狸尾巴瞬间炸毛,将苏沫丢在地上,然后爆发熊熊烈焰一鞭打退赏明童子,再如蟒蛇般绞住罚炎童子,罚炎童子疯狂打出云海掌反抗,掌掌聚云成海、威可碎山破岳,但打在尾巴上却毫无反应。 尾巴越缩越紧,罚炎的脸色逐渐苍白,浑厚的掌力再无法打出,稳住身形的赏明不甘地看了眼呆站在地上的苏沫,双掌合十,聚气唤出一个火焰战神,随着他挥出拳头,战神也跟着他挥拳打向狐狸尾巴。 狐狸尾巴身上火光大作形成一道防护罩,却只是抵挡片刻,就被火焰战神的拳头击碎,狐狸尾巴被打飞出去,罚炎趁机挣脱束缚,挥掌间,聚云成海,海浪涛涛,一波更比一波强,顷刻间就将气势酝酿到连天地都为之震动的地步。 掌出的霎那,空间都为之扭曲,狐狸尾巴身上的火势更甚,烧出一只九尾狐的巨大形态挥爪拍碎云海掌,这时火焰战神的拳头也再次降临,九尾狐仓促挡下拳头,却被罚炎童子使出的第二掌打散。 狐狸尾巴燃烧的火势有所减弱,两童子乘势追击,相互配合压着狐狸尾巴打,没一会儿,美丽的尾巴就秃了一片、红了一片、肿了一片、焦了一片。 苏沫望着这战斗,早已泪流满面,拳头握得通红,她几次想上去拼命,可她根本没有这个实力,更何况现在的她还是重伤状态,连平时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此时的她就犹如失足落海的蚂蚁,被海浪翻来覆去,有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无力感。 “呆狐狸,傻站着看什么,还不快跑,你不跑,我们怎么跑。”天空里忽然传来苏莺儿虚弱的声音。 “对,我必须得跑,我跑了,她们才能跑。” 苏沫想通了,逃跑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于是她眼神坚定地往外跑,神色疯狂地往外跑,浪费为数不多的灵力拼命地往外跑。很快,她就跑出了结界,掠过驻扎在这里的三国军队,继续不停地跑。三国的军队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她远去。 两童子也才想起她们也有帮手,异口同声地对着躲在城里看戏的雪皇他们焦急喊道:“你们呆看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杀了这妖女。” 张贤一听,知道这是一个洗刷耻辱的好机会,立马施展身法朝苏沫的方向追去,雪皇与女皇互视一眼,也飞天绕开战斗,朝苏沫追去。 张贤跑出结界,不见苏沫的身影,立马向黑甲卫询问道:“刚才那女人跑哪去了?” 黑甲卫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苏沫逃走的方向。 张贤道:“众将听令,随我追杀那个女人。” “是” 一千多黑甲卫严肃地应了一声,跟着张贤朝苏沫的方向追去,由于那个方向是一片林子,他们并没有骑上麒麟马,但速度依旧不慢。 等他们走后,雪皇与女皇也出来了,女皇马上命人上飞艇启动探测器搜寻苏沫的位置,很快,探测器就将四周百里的所有生命都显示出来,通过对灵力波动的分析,确定了几个怀疑对象,女皇立马发动机甲军团去围捕。 雪皇却是没有对自己的熊骑兵发出任何命令,他还看着女皇打趣道:“你还真追啊。” 女皇道:“我若执意要杀她,她刚出结界那会,我就能远程命令机甲军团发动攻击,以她当时的状态,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雪皇道:“这一闹,结界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关了,等明年复命,他们兴许早忘了这件事,有必要么?” 女皇道:“所以你连样子也不愿意做?” 雪皇开玩笑道:“要不是怕你到时候告状,本皇都想帮她一把。” 女皇道:“你难道没意识到她有两种灵力,很可能是兽族的新神,帮她,等于背叛人神。” 雪皇一愣,他确实没注意到这种情况,不过还是嘴硬道:“兽神又如何,人神又如何,本皇愿意帮谁就帮谁。” 女皇想到苏沫等下的下场,回头仰望神门山,叹气道:“可惜他了。” 雪皇道:“你真看上他了?” 女皇道:“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不像你。” 雪皇怒道:“本皇怎么了?” 女皇却不再说话,因为手下提醒她苏沫被十几只鹰形机甲给包围了,而张贤也在那附近搜查,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可以说,苏沫已走入绝境。 雪皇神情呆滞片刻,最后无奈地叹上一口气道:“可惜了。” 女皇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投影仪器,上面显示的是其中一只鹰形机器人的视线。 画面里,虚弱的苏沫正环视四周,查看鹰形机器人的包围圈,她选择一个薄弱处就冲了上去,几只鹰形机器人疯狂朝她发射射线以及炮弹,却都被她诡异的身法躲开。 剩下的机器人挥出利爪朝她攻去,苏沫柳腰后仰,躲开两只铁爪,两手撑地身体再一旋,双腿凝聚一雷一火两种灵力踢中两只机器人,雷霆的力量使机器人炸成碎片,火焰的高温使机器人融化出一个洞。 苏沫再往地上一滚,躲开射线与炮弹,然后站起来凝聚两把雷电之刃斩炸冲来的第三第四只机器人,却被第五只机器人的鹰爪扣住手臂,生生撕下一大块血肉来。 如此的疼痛在她眼里已算不得什么,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只管一路向前挥刀切碎第五只、第六只、第七只····,渐渐的,以前无法明悟的刀法有了一点思绪,她的刀术开始从招式步入了意的境界。 她炼的是大梦刀法,挥刀入梦、杀人无形,此刻已有了点雏形,她挥的每一刀都不再简单,每一刀都蕴含一场梦,可以是她的,也可以是敌人的,鹰形机器人开始被刀中的梦境影响,虽仅是一刹,却已延误了最好的格挡时机,当它们脱离梦境时,刀已砍在了它们身上。 雪皇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沫的刀法,脸色有些阴沉,女皇注意到后,询问道:“你见过这刀法?” 雪皇沉声道:“几十年前,一位小偷就是用这刀法划伤了本皇,算是耻辱。本已经忘记了,没想到又见到了这刀法,本皇想她可以先不死,起码得让本皇知道她这刀是谁教的。” 女皇冷道:“你想出手帮她?” 雪皇道:“本皇有帮她的理由。” 女皇拔剑道:“我若不准呢?” 雪皇后跃,跳到白虎头顶冷道:“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拦住本皇。” 女皇唤出烈焰凤凰机甲道:“你可要想清楚你这么做的代价,你不服从他们的命令已犯了大忌,再找理由救她,你以及你的家族子女恐怕将会迎来灭顶之灾,他们可不需要阳奉阴违的人控制一个国家。” 说话间,飞艇的炮口也悄然对准了雪皇,见雪皇沉默不语,女皇再道:“我们认识了两百多年,作为对手,本不该提醒你,但个人之间,我觉得我们也算是半个朋友,有必要稍稍提醒你一下。” 第125章 生为人杰,死为鬼雄 雪皇坐在了白虎头顶,惆怅地叹出一口气,道:“多谢。” 女皇卸去铠甲,收回长剑,打趣道:“我帮了你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说谢谢。” 雪皇脸色一变,冷脸否认道:“本皇有说过吗?你怕不是耳鸣。” 女皇不语不笑,目光再次放在屏幕里。 苏沫已经将包围她的机器人屠杀殆尽,只剩一只机器人高飞天穹为女皇提供高清画面。她赢得并不轻松,即使刀法有所进步,身上亦是少了多块血肉,猩红的鲜血染得她残破的红衣裙更加鲜艳,好似厉鬼。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机器人废墟,没逃多远,就听身后一阵接一阵风声呼啸而来,恍如有数只猛兽御风追来。 苏沫不得不停下来,手中悄然凝聚两把雷火刀,警惕地望向后方。林子里,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地铺在她可爱的染血花脸上,一双赤眸虽含着怜人的泪却坚定不移地透出一种杀穿天的狠劲。 张贤率众停在她面前,黑甲卫们逐渐形成一个弦月形的包围圈,又补充为一个圆圈。 张贤摩拳擦掌地得意道:“臭娘们,你不是爱叫,怎么现在不叫了。” 苏沫环视四周,提刀拉出道道幻影冲向人数最少的右侧,她只是一霎那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就又陷入刀梦中,等回过神来,就看见两具无头尸体喷涌出的鲜红泉水。 剩下的士兵反应过来,纷纷举枪攻向苏沫,苏沫闪身躲过,再挥刀横斩,一雷一火两道刀气激射而出,切断两人的甲胄深入胸骨,两人重伤倒地,虽有生机却无力再战。 就在苏沫挥出第三刀解决最后一个敌人冲出包围圈时,张贤悍然出手,他身化清风无声地闪至苏沫身后,拳头附上一道霹雳似的符文以超过声音的速度爆射而出,拳头掀起的气浪直将安详的落叶碾成粉末,地面也紧紧随着拳风挖出两道壕沟。 苏沫是一直在注意张贤的动静的,此时察觉到他出手了,双刀即刻放弃原有目标随着身体回旋而回旋,一刀斩向张贤的手臂,一刀划向张贤的脖颈,刀招变化得很完美,像是圆规画一个圆顺畅无比,刀也快,快得空气里就只有两条光线闪过。 这是早有预谋的一刀,张贤出拳偷袭后才发现,他想立马变招,可突然没来由地恍惚了一下,双刀就已先一步临近,躲已无可躲,他只能稍稍偏移拳头的轨迹,使拳头打在火焰刀上,可面对另一把同时到来的雷霆刀,他只能倾尽全力地调动灵力挥臂抵挡。 火焰刀砍在他的拳头上,拳头上的符文立马闪耀金光,爆发恐怖的能量波动震碎火焰刀,同时抵达的雷霆刀已破开灵力护罩切中手臂上的护手,却只是在划出一道半厘深的痕迹后,就像沙子堆成的般直接溃散开去。可刀毁的原因并不是这护手材质有多坚硬,而是刀中灵力不多,在消耗大部分灵力破开防御后,再难以维持刀身。 张贤有些庆幸与后怕,苏沫眼里闪过一瞬的失望,可马上又被痛苦代替,火焰刀被震碎后,她即刻被震伤,震飞出去,连续砸倒几棵大树才停下。 张贤背着手,跨着得意的步伐来到苏沫面前,看着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嘲弄道:“你已是强弩之末了,还垂死挣扎呢,要不,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舔干净我鞋上的泥巴,我就考虑考虑放了你。” 苏沫无力地靠在树腰间,愤怒地吐出一口血唾沫,道:“呸,你什么东西,有本事等我灵力恢复后比一场。” 血唾沫落在了张贤鞋上,张贤立马一脚踹中苏沫的腹部,将她踹飞出去,撞断一棵大树。 苏沫倒在地上抽搐地呕吐出几口鲜血后,看着走来地张贤,嘶哑道:“看来你不敢。” 张贤将脚踩在她脸上狠狠蹂躏道:“这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还是想想怎么求我放过你。” 苏沫咳出几口血,露出染血皓齿嘲笑道:“我知道激将法对胆小如鼠的人是没用的,所以我从没奢望过你能答应。” 张贤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狠踹苏沫的脸,怒道:“胆小鬼,胆小鬼,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我要你嘴硬,要你嘴硬…………。” 苏沫猛咳着血,脸上也渐渐肿成猪头,鼻子也塌了下去,不断地流着血。 张贤踹累了,停下来舒畅地呼了一口气,令人拿出一根绳子将她吊在树上,他再从手下腰间抽出一把铁剑,手指来回摩挲剑刃道:“听说狐狸的尾巴最敏感,既然如此我便一块一块的削去你的尾巴,让你好好感受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要是怕了,你就求我,求我一次,我就少砍一刀。” 苏沫有些慌张,赶忙将尾巴缩起来,却被张贤捏住强行提起来,她只能愤怒地咒骂道:“老狗,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也要好好折磨你,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地割……。” 还未说完,张贤已动剑切下一小段尾巴,无与伦比的疼痛自伤口处蔓延开,比起其他伤口的疼痛度足足要高上千百倍,苏沫忍不住地撕心裂肺痛吟一声,接着咬紧牙关坚决不叫出声,可她的牙齿也痛得疯狂抽搐,发出老鼠一般的叫声。 张贤哈哈大笑起来,并又切下一小段尾巴,听着苏沫咬牙切齿的痛吟,他疯狂地笑道:“知道什么人不能惹吗,能屈能伸的人。下辈子长点记性,不要再……” 他突然愣住了,女皇的机器人竟然将他以及黑甲卫团团围住,其中一个鹰形机器人里发出女皇的声音道:“大荒的副使者,赏罚两童子只是说杀了她,没必要这么折磨她,给她一个痛快吧。” 张贤先是恭敬一礼,随后道:“尊敬的女皇陛下,我杀死她前必须先问清楚她为何潜入我大荒的队伍里,还有哪些同伙等等,这些我必须得问清楚,否则事后,城主大人问责起来,不好交代,所以恕我不能答应。” 女皇见此,只能看向苏沫道:“苏沫,你都回答他吧,这样也能少受一点罪。” 苏沫虚弱地骂道:“这老狗压根就是在报私仇,就算不是,我也不会说的。” 张嘴间,一条血溪从她嘴里流下,女皇叹气道:“你又何苦呢,如果你想着她们能脱身救你,怕是被折磨死也等不到了,神城里所有的高手都出手了。” 苏沫道:“谢谢你的好意。” 然后道:“我说。” 张贤见此,不能不给女皇面子,只能问道:“你的同伙都有谁?” 苏沫的声音虚弱得细若蚊声道:“你附耳过来。” 张贤将信将疑地将脑袋靠近过去,想要听听苏沫究竟是要说些什么话,虽然骂他的话是没跑了,但他到时候也有理由继续折磨她,可不料耳朵突然一疼,直接被苏沫咬去了,他既耻辱又愤怒地挥剑斩向苏沫的脖子,可看到她咬着耳朵的笑意,忙将剑一偏,直直刺入苏沫的胸膛。 苏沫的眉头痛苦地聚在一起,嘴里却是开心地嚼着耳朵,慢慢地吞咽下去后,哈哈笑道:“你耳朵没了,被我吃了,气不气。” 张贤捂着伤口,看向女皇无辜道:“女皇陛下,您也看见了,是她不配合,可不是我张贤不给她机会。” 女皇不再言语,机器人军团开始撤去。张贤见她走了,立马几脚将苏沫踢得飞来荡去,恨意滔天道:“本还想稍稍折磨你一下就算了,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人狠了。” 他抽出长剑,先是斩断苏沫十根手指,再一块一块地将苏沫的尾巴削成薄片,还令人烧火烤熟,他再一边吃,一边观赏苏沫被棍棒抽打的悲惨模样。 张狂而得意的笑声穿透了整个森林,惊起一树树飞鸟。 雪皇当真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就是一个畜生,本皇受不了。” 他急切地想要飞过去搭救苏沫,却被女皇按住肩膀提醒道:“你别忘了后果。” 雪皇道:“你给本皇作证不行?” 女皇拒绝道:“不可能。” 雪皇明白有女皇拦着,根本救不出,只能妥协道:“本皇插手送她一程吧。到时候问罪于我,你如实回答便是。” 女皇松开了手,算是默认。雪皇抬起了手,手上泛着冰冷的白光,一把霜矛顷刻间被他凝聚出来,他对准苏沫的方向投去,并遗憾道:“真不想亲手杀了你,可是本皇也不忍心看你遭受如此的折磨,对不起了,小狐狸。” 矛射上天穹,如一颗流星斜坠而下。 第126章 再来人 神门山上。 自苏莺儿将苏沫送出去后,自身便被包成了粽子,紧接着,树怪从地底钻出来,身子一颤,摇出数片落叶,落叶扶摇而上,贴着粽子里的缝隙钻入里面,闪烁出似刀似剑的凌厉锋芒切向她。 苏莺儿全身被火焰围拢,散发恐怖高温的火焰却是无法烧毁这些飘来的落叶,反倒被落叶轻易切了进去。 但她只是随手一扫,动作随意又带着一种高贵,一朵无色的火焰凝成又炸裂,溅射出朵朵雪花点燃落叶、草线、空间。 远处还在与一条尾巴缠斗的两童子突感一种生命的威胁迫近,还未作出反应,恐怖的无色烈焰爆发而来,瞬间将两人烧成灰烬。 草粽子已变成了一摊无色的火焰,苏莺儿的身影逐渐显露,她妩媚地笑道:“不好意思了,我们得走了。” 树怪惊讶道:“九心灵焰!” 九心灵焰是狐人族狐王的心火,焚心燃欲,无水可灭,曾经在人兽两族大战时大放异彩。 苏莺儿露出第十条尾巴,道:“老家伙知道得挺多,既然如此就放了我们如何,我们也无意与神门山作对。” 乌龟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树怪旁边,道:“小女娃,杀了我们的人就想走?没门,九心灵焰而已,老夫到想尝一尝是什么滋味。” 说话间,天上又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一只寒水组成的鳄龟从中钻出,朝苏莺儿咬去。 苏莺儿背后幻化一道十尾狐狸的身影吐出一口九心灵焰烧向鳄龟脑袋,路途的空间一路被烧毁,鳄龟脑袋却只是被越烧越小。 树怪再次摇落数片落叶如流星般飞射出,却被苏莺儿随手挥出一道焰浪烧毁,它伸出树枝状的手臂,手臂疯狂延伸,如剑般刺向苏莺儿,苏莺儿故技重施,虽是点燃了,却是烧得十分勉强,不一会儿就灭了去。 苏莺儿惊讶地向一边闪去,本是击空的树枝状手臂却是突然舒展开,像是开花般将她捧在手心,同一时间,乌龟老人念咒唤出数道阵法,阵法里浓郁的水属性灵力快速凝聚,于顷刻间喷出数道几十丈粗的水柱。 苏莺儿控制十尾将自己包裹,极力汇聚成一面护罩抵挡,水柱打在其中蒸出蒙蒙雾气,水珠附在干燥的树枝上,催生出了嫩绿的芽孢,芽孢快速生长结花,飘出一股朦胧的青色香气。 苏莺儿闻到这香味,脸色一变,忙闭住一口气,炼化体内的剧毒,可两人根本不给她机会,树怪手掌里的万千手指仿佛千军万马冲杀而来,源源不断地击在护罩上。 乌龟老人也亲自降临,不到一米的身体瞬间膨胀成百丈大小,再挥出巨大的拳头打下,只听一声脆响,护罩碎了。 苏莺儿脸色一白,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她控制四条尾巴缠住巨拳,剩下的尾巴带着炙热的火焰疯狂乱舞挡下攻来的树枝,僵持不到两个呼吸,她就受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乌龟老人道:“放弃抵抗,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苏莺儿道:“呵呵,我可不想被镇压山下。” 她再次吐出一口血来,身上气势暴涨,将乌龟老人震飞出去,树怪眼疾手快,翻手压向她,同时另一只手拍出。 苏莺儿就如一只蚊子被压在树怪双掌间,不过她的力气极大,生生用尾巴撑开了合并的双掌,九心灵焰疯狂吞噬树枝,树怪脸色亦是疼得极其狰狞恐怖。 乌龟老人再次袭来,凭空打出一拳一掌,苏莺儿立马凝聚一把长刀挥出两只十尾狐狸模样的刀气将其劈爆,再乱挥十几道刀气斩断挡路的树枝,身形一闪,就出现在树掌外。 不料乌龟老人已欺身而上,一拳打在她身上,她仓促地挥刀抵抗,巨拳上立马显现一道水色龟纹挡下刀上的九心灵焰,苏莺儿直接被打飞出去。 树怪抓住机会伸展树枝自四面八方刺穿苏莺儿,染血的树枝开始贪婪地汲取她的血脉,缓慢催生出粒粒血芽,苏莺儿丰盈窈窕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着,血芽里渐渐开出了花苞,就在即将绽放时,染血树枝突然烧起了熊熊烈火,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顺着枝叶流向树怪本体。 树怪仓皇控制灵力附在体表阻挡,谁知这火竟直接无视灵力穿入体内,开始焚烧它那一颗被贪婪与恐慌占据的心核,它脸色骤变,忙控制所有灵力压制这九心灵焰,可无论它多努力,这焰火越烧越旺,很快由内而外全着了。 干尸模样的苏莺儿自高空坠下,嘴里却是在嘲笑道:“真是蠢材,知道九心灵焰还不心如止水。” 乌龟老人尝试为树怪灭火,水灵力疯狂运转,化成寒水喷洒在树怪身上,却是没有任何作用,眼看树怪身上的生机越来越弱,它焦急不已,不料立马被九心灵焰钻了空子,顺着灵力渗入体内,焚心燃欲。 它立马停下动作绝念断欲,已生之欲成为养料瞬间烧毁了它大半个心窍,好在隔绝得快才没有像树怪那般,紧接着,它面色一红,痛苦地吐出一团带血的火焰来,随后一股虚弱感侵袭,它缩回了原来的模样。 苏莺儿砸在地上,被树怪吸收大量精血的她已没有能力压制毒素,全身开始变绿、冒脓、腐烂。 树怪最后发出一声不甘地呐喊后,被烧成了灰烬。乌龟老人蹒跚地走到身体几乎腐烂成一滩臭水的苏莺儿面前,冷道:“你该死。” 苏莺儿意识已渐渐模糊,听不太清楚对方的话语,只是勉强笑了笑,她那被腐蚀得丑陋不堪的面容却是笑出了桃李春风的美感,这让乌龟老人不禁一愣,陷入了沉思中。 另一边,与城主对战的女人突然遭到了虬榆的偷袭,虬榆的掌中眼射出两道激光打向她,虽被她轻易躲开,但射空的激光竟直接使空间折叠将她困住,虽只是一霎那就被她挣脱,但城主立马抓住机会一拐杖打散了她的灵魂。 她只剩下一具空壳站在地上,身上黑火奔腾,像是在凝聚什么,虬榆连射出几道光线切断她的四肢,阻止她灵魂重聚控制身体,老人也一拐杖点在她眉心,拐杖内不断涌出黑色的气息侵入进去,吞噬重聚的灵魂。 不久,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身上的黑火逐渐熄灭。 老人放下拐杖,松一口气,脸色惨白地看向虬榆道:“多亏了你,这次这女人总算是死了。” 虬榆道:“城主大人,您没事吧。” 老人摇摇头,道:“不用管我,快去看看那封印如何了,他们绝不可能只来了这点人。” “不用去看了,我已经出来了。”天地间悠悠传出一道男声。 老人心惊胆颤地昂首看去,三男一女正悬浮在空中,说话的男人一身破衣烂衫,露出强壮的肌肉,他的脸色因常年不见阳光而阴白无比。 他是源组织二队的队长,名叫晟鳟,千年前率领队友准备灭了神门山,不想山内藏有两名神使以及多名强者,最终不敌,为让队友逃脱,他舍身拖延,被岿神使镇压在此山下。 他俯视着被拉入领域的神殿,小声问道:“是谁在拖延老乌龟。” 身旁的几人都摇了摇头,晟鳟看着地上女人的尸体,奇怪道:“外面是夙夜,那里面应该是月曜,阳衡。” 曾经,他能为了让队友逃脱而舍身留下,可如今看到队友的死,竟然无动于衷。 一男人道:“月曜,阳衡在您被镇压后,去刺杀兽神时牺牲了,夙夜也叛逃了组织。” 晟鳟意外道:“因何叛逃组织?” 男人道:“因她换了一颗兽心,最后兽化成狐,兽神印出现在她身上。” 晟鳟道:“这就奇怪了,她身上并没有神印的力量,否则,也不会死了。” 其中的女人一身铠甲覆盖,手心握着一把长刀,她目光紧紧盯着地上那具空洞的尸体,眼里似有怀念,也有一股愤怒。她是夙夜带入门的,被夙夜救了好几次命,曾偷偷踏遍千山万水寻过夙夜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今日意外相遇,却已是生死相别。 女人带着点哭腔道:“队长,我觉得,应该趁此机会杀了他们。” 晟鳟道:“既然有人帮我们拖住老乌龟,那就上吧,这仇也得好好报一报了。” 女人闻言,拔刀闪身出现在老人身旁,她的刀法不亚于夙夜,比起夙夜来更多了分诡异,本就虚弱的老人刚开始还能挡下,到后来就越来越勉强。 其余的两个男子也冲向了虬榆和乌龟老人,虬榆实力不差,靠着能稍微操控空间的能力,压着对手打,乌龟老人就惨了,灵力只剩下五成左右,没几招就被打伤。 晟鳟被关了千年之久,实力虽十不存一,却十分精通阵法,他望着神城上万变不离其宗的阵法微微打量,很快就找到阵法的薄弱点,挥起拳头一拳拳砸去,砸得地动山摇,山崩地裂。 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城里人终于开始感到恐慌,他们有的开始收拾行李,有的来到人神庙前求保佑,但回应他们的只有护城阵法的碎裂声。 也就在这时,包裹神庙的领域褪去了,本在战斗的几人都动作整齐地停了下来,斜眼看向那边,从神庙里走出来的是一名纤尘不染的高挑贵公子,神门山的几人立马感到绝望,因为岿神使竟然败了,源组织的人则感到疑惑,因为这人他们都不认识。 钟离也疑惑地扫视了一眼满山的狼藉、遍野的裂缝,寻找着苏沫的身影,没有看到苏沫的他顿时着急了起来,立马放开神识寻找着,很快他就感应到苏沫的气息,抬眼望去,却是看见她被吊在树上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惨模样,且还有一根夺命冰矛从天而降,已离她还有半尺的距离,下一刻就将被贯穿脑袋。 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被点着了,眼眸里好似烧着熊熊怒火,照出一道金光直达天际。 众人只觉眼前站着的不再是人,而是一个庞大到只能窥得冰山一角的高贵魔神,在他面前,他们就是空气里漂浮的一粒尘埃,微不可闻,即使他只是无意识的浅浅呼吸一口气,他们的灵魂也会害怕得颤栗不止,生怕被这一个呼吸毁灭。 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因为钟离消失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什么时候离开的。 另一边。 苏沫在感受到冰矛散发的死亡气息时就安详地闭上了眼,已死过一次的她,再面对死亡已能从容面对,更何况此次的死亡还是助她解脱。 可她等了很久,令她寒毛竖起的冰矛不仅没有落下,反倒平白无故的消失了。正疑惑间,一个温暖而熟悉的胸怀抱住了她,那人的动作很轻,像是云一般将她轻轻地呵护在怀里。 可是她的眼睛被戳瞎了,再也看不见抱着自己的人的模样,也无法瞧见他看见这样的自己时,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但在这个怀抱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正想着,所有的委屈突然化为泪水涌出了眼眶,她忍不住哽咽地叫了起来,她想喊钟离的名字,可她的舌头因为一次次的辱骂被张贤割了去,张口就吐出了鲜血。 张贤呆呆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钟离,脸上的笑意渐渐被恐惧抹平,手上不自觉地松开了刚烤熟的狐尾片。 他想逃,趁钟离的注意力还在苏沫身上时赶紧逃,可当他刚站起时,钟离温柔的眸光就投向了他,且不再温柔,变得凶光外露、杀机凛然,在这种眼神压迫下,他的身体好像被嵌入了冰冷的岩石里,微毫都动弹不得。 张贤脑子疯狂运转,惶恐地求饶道:“大人饶命,这并非我的本意,而是城主大人要求的,我只是按照吩咐办事,其实我也不忍心如此折磨她,可命令如此,只能……………。” 钟离审视他道:“是吗?” 苏沫听到张贤如此无耻的话,愤怒无比,而且钟离好像还信了,立马焦急地呜呜起来,让钟离不要相信她,为此还伸出没有手指的手掌对着张贤愤怒挥舞。 钟离轻声安慰道:“没事,不要急,伤害你的,一个都跑不了。” 这话很温柔,没有半点杀气,苏沫听此,冷静了下来,决定把一切都交给钟离处理,自己就闭上眼享受他温暖的怀抱,感受他送往体内抚平伤势的温暖力量。 张贤却觉得这话杀气冲天,连心魂都胆颤地要抛弃他跳出来独自逃跑,他忙道:“我发誓,此事千真万确,如有假话,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我们好歹同行了两天两夜,路上虽有些误会,但终究只是些小误会,还没到这种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程度。” 钟离再道:“你确定?” 张贤坚定地点了点头,钟离见此,利用神识在虚空中画了一道天雷符,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上苍来惩罚吧。” 话毕,天雷符就化作一道金光冲入张贤体内,融入他的灵魂里,随后,张贤就觉所有压迫都消失了,身体能活动自如了,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头顶忽然晴空霹雳一声,一道腰粗玄雷降下。 他吓得赶忙闪开,玄雷劈空,打得地面毫发未损,第二道玄雷紧接着劈来,张贤见第一道玄雷打在地上毫无威力就不再躲闪,只是用灵力抵挡,可玄雷直接无视灵力护盾劈在了身上,劈得他皮开肉绽,全身冒着一股焦香气。 就在这时,第三道玄雷降下,他想躲,可身体发麻地厉害,才稍稍移动,雷已劈下,他立马从皮开肉绽变成半熟人肉。 第四道玄雷降下了,这雷换成了白色,一劈而下,直接将张贤全部的骨肉剔除,只剩森森白骨,张贤本因死去,可符咒的原因,护住了他的灵魂。 张贤怕了,他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人,饶命,这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奉命行事。” 钟离满脸无辜道:“这也不关我事,是上苍在按照你的誓言,对你天打雷劈,只有你魂飞魄散才会停下。” 张贤见钟离明明是靠着那引雷符引来的天雷,却偏偏说是上天的惩罚,便明白活下来是不可能的了,就张狂地笑道:“对,是我说谎了,一切都是我故意干的,是我故意将她折磨成这个模样,我还烤了她的尾巴吃,瞧,地上还有一串呢,你想不想也尝尝………………” 第五道玄雷汇聚得有点久,但不晚,这是一道赤雷,凝聚成一把剑的模样劈在张贤身上,赤色的雷霆不断地吞噬他的肉骨,折磨他的灵魂,他终于忍耐不住地惨叫起来,叫声凄厉悲惨。 赤雷之后,张贤肉体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一道被引雷符强行凝聚的灵魂体。第六道雷还在凝聚,张贤一边咒骂钟离,一边往神门山那边逃去,他相信,只要逃到了神门山,那雷就劈不到他。 不久,第六道紫雷降下,张贤也终于是跑进了神门山阵法下,他得意地昂着头,挑衅道:“来啊,继续劈你爷爷我啊,这是人神山下,老子就不信你还能穿过来劈在老子身上。” 话才说完,就见天雷真的穿过了阵法,劈了下来,张贤得意的神色顷刻间消失不见,带着错愕的恐惧灰飞烟灭。 苏沫的耳朵一直耸立着,安静地听着外边的动静,此时忽听钟离揉着她脑袋,温柔道:“他遵从他的誓言魂飞魄散了。” 第127章 食言当受食岩之罚 苏沫无声地点了点头,钟离冷漠地环视一眼众人,低眸对着苏沫轻缓地说道:“他们,你想要怎么死。” 几位士兵听此,互看一眼,纷纷将漆上血迹的长枪插在地上,再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道:“大人,冤有头债有主,一人做事一人当,属下甘愿赴死,只求您饶了没有动手的兄弟。” 说完话,他们也不等钟离作答,都默契地拔出腰间长剑抹向自己的咽喉,随着一丝鲜血流淌过剑刃,他们都软软地躺倒在地上,坚定的眼眸呆呆地望着天穹,瞳孔逐渐涣散,生气逐渐消弥。 士兵们感动地看着独揽责任的几位兄弟,握长枪的手不禁紧了紧,腰挺得更直了。 钟离敬佩地望着倒下的几人,没有作声。苏沫听到了剑割破喉咙的声音、听到了他们倒在地上的声音,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她不觉得高兴,她知道钟离应该是不想杀死他们的,否则也不会开口询问她。 许久,钟离才低头看向怀里的苏沫,道:“拿枪杆打你的人都自杀了,其他围你的人就算了吧。当然,如果你不满意,我也可以出手杀了或废了他们,反正我也没有答应他们的遗言。” 苏沫微微昂头,对着钟离挤出一丝浮肿的恐怖笑意摇了摇头。 钟离温柔地揉揉她有些僵硬的血发道:“我知道了。” 接着又道:“那我带你去找其他人。” 他只是向前一小步,人就出现在了雪皇面前。 雪皇看着突然出现的钟离,心微微颤栗,眼神却还是那般桀骜,他手握冰戟冷道:“你是来找本皇算账的?” 钟离道:“是的,你想杀了她,我很生气。” 所有熊骑兵立马以雪皇为阵眼排列成阵,雪皇气势暴涨,铿锵有力地道:“来吧,让本皇见识见识你真正的实力。” 钟离正要动手,女皇突然插嘴道:“且慢,冰极其实是想救她,但碍于各种原因只能选择解决她的痛苦。” 苏沫也疯狂摇头,钟离不由看向她,试探道:“你也让我不要杀他?” 见苏沫点了点头,钟离看向雪皇道:“抱歉。” 雪皇收起兵器,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道:“我雪庭有位居士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如果有需要,本皇可以带你去找她。” 钟离道:“不必了,现在的她残魂败体,或许可以试一试我那破茧成蝶的法子,如果不行,我再来找你。” 雪皇点了点头,怜惜地望着钟离怀里惨不忍睹的苏沫,叹息道:“你还愿意认本皇为朋友吗?” 苏沫好似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直将脸藏在钟离的胸膛里,并缓缓地点了点头。 雪皇笑了笑,道:“希望你能恢复如初。” 钟离道:“多谢,我该走了。” 他再跨出一步,人就出现在了山顶。 源组织的人已趁机逃走了,钟离疑惑地望着地上和苏沫有九分相似且更成熟的尸体,另一边还有一具十尾腐尸,已看不清面容。 神门山的人畏惧地望着钟离,他们在源组织的人走后,立马进入神殿寻找神使,却发现它已经灰飞烟灭了。 事实上神使并不是钟离杀死的,而是自杀的,它自认打不过钟离,且见钟离想要打探人神的消息,就假意合作将钟离骗入龟甲里喝茶,再以命为代价,身化封印将钟离困在了龟甲里,不过它小看了钟离,被钟离一招天动万象给砸成了粉末。 钟离将看到的尸体说给苏沫,道:“神门山上,我看到了一个和你很像的死人,还有一只全身腐烂的十尾狐狸。” 苏沫听此,心一痛,放声啊啊地哭了起来,一滩又一滩血水从嘴里流出,缠在钟离胸膛上。 钟离用拇指拈住宽大的金云纹袖口轻轻擦着她嘴里的血眼里的泪,道:“你认识她们?” 苏沫哭着点了点头,钟离目光冷冽地看着虚弱地立在一边的城主,道:“我想,我们是初次见面吧,既然没有任何的恩怨情仇,你为何要设陷阱埋伏我们?城主大人是否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城主老人此时也看出钟离并非源组织的人,便愤慨地道:“这是那个组织的阴谋,是他们让我们误导你是他们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在神使对付你的时候救出了他们的同伴,还打伤了我们,地上那两具尸体是你怀里那女娃受到生命危险时,变出的身外化身。这就是事实经过。” 钟离直直地盯着老人,老人也真诚地盯着钟离,他可没有说谎,自然不虚。钟离看不出说谎的痕迹,就暂且相信了他。 想到身外化身,钟离就想起苏莺儿先前说的事情,于是便想通了地上两人的来历,她们大概是时间魔神从苏沫身上切下的两个过去,一个是人类时期,一个是兽化时期,但这样的话,代表神印时期的苏沫不应该这么弱,也不应该这么稚嫩才是。 他想不通,也不能再思考下去,因为苏沫开始闹了,无指巴掌正急促地捶打他的胸口。 钟离低头看着苏沫,不解道:“怎么了?” 苏沫呃呃啊啊地张着嘴,但除了流出一口的血外,半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城主老人正经的分析道:“听此噩耗,她应该是在痛哭,但她眼泪都哭干了,就看起来像是在说什么。” 苏沫听到这话,疯狂摇头,竭力伸手指着城主老人,继续呃呃啊啊地说着。 老人脸色微微变,解释道:“她应该是说在你被神使困住的时候,我打伤了她。但突生意外,她趁机逃了。” 钟离以为所说的意外是源组织的人来了,便道:“所以你安排张贤追她?” 老人诚实道:“不,我不曾命令他。” 钟离感到奇怪,如果他不曾命令,是张贤主动追杀,那么雪皇与女皇又是在顾忌什么?难道张贤是源组织的人?像张贤这种人也确实是有可能的。 苏沫对于老人的话,无法否认,迟疑地点了点头,又恶狠狠地指着老人呃呃啊啊地说着。 钟离听不懂,想直接与她灵魂交流却有神印的力量拦着,他能传声给苏沫,却无法知晓她的想法。他又想起山下的雪皇与女皇他们应该清楚事情原委,便传音询问起他们。 雪皇与女皇你一句我一句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他们除了关于源组织的事不清楚外,其他的与老人说的有所出路,老人确实没有说谎,但靠着时间线颠倒、说一半藏一半的话术编造了一个最真实的谎言,再加上苏沫当时否认了城主令张贤折磨她的事情,老人甚至不用找替罪羊,钟离自己就把所有的罪过都怪在了源组织身上。 钟离眼色逐渐冷了下来,开口询问疯狂叫喊的苏沫道:“你是想说他差点打死了你,幸亏你的分身出现救了你,还有张贤追杀你虽然不是他下的命令,却是他座下的童子下的命令,照这么说来,你的分身也应该是他杀死的了。” 老人见钟离都知道了,脸色也变了,一旁对老人的说辞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虬榆脸色剧变,赶忙抓住老人开辟出一个空间躲进去。 钟离眼中闪过一道神光,刚接触空间的两人瞬间感觉一座巨山砸在了肩膀上,数万吨的重量压得他们双腿直打颤,即将跪下去。 钟离寒声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说谎的人,你虽不是人,却也不该撒谎,更不该颠倒黑白欺骗我。” 说话间,一股远古的、浩瀚的威压降临,死死压在两人身上,两人比金刚石还要坚硬数万倍的躯体逐渐裂开,等破了他们的体魄防御后,钟离再道:“按我的规则来说,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就让你体验体验这异世的神罚。” 他举起了一只手,手中岩属性神力凝聚成一条线飘着钻入老人的嘴里,再变成堪堪穿过食道的刺猬岩球撑开咽喉滚入胃里,此时虽然疼痛,但他还尚能忍受,可当胃里肠子里都挤满了刺猬岩球后,刺猬岩球开始刺破胃囊向五脏六腑挤去,那种针扎似的胀痛终于令他惨叫了起来。 老人想放弃这具肉身,灵魂出体,回归人神为守护神城所造的远古阵法里,但奈何钟离的威压不单单针对肉体,连灵魂也给他压制得动弹不得。 随着肚里的岩石越来越多,越来越胀,老人凄厉的惨叫也越来越大,一旁的虬榆也不禁冷汗连连,他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疼痛能让城主叫出如此惨绝人寰的叫声。 另一边默默看着这一幕的乌龟老人自知在劫难逃,难得想起了净水监狱里还关了不少人,如果它死了,他们将永远困死在里面,于是趁着还有点时间,就开启了净水监狱,放出了刚关进去没几年的人、关得太久傻了的人,老了的人、已成了枯骨的人等等。 不久,老人的身体开始胀裂,露出一颗颗刺猬岩球,老人的鼻子也被几颗岩球挤裂,再随着十几颗岩球塞入其中,老人身体炸开了,落下一地的染血岩球以及残肢碎肉。 老人趁钟离松懈时,赶忙飞奔向山下,钟离虚空一握,一只巨大的金手立马自老人身周的空间钻出,轻轻捏住了他。 钟离已看透了他的本质,便道:“你既然是城下阵法的核心,又何必玩忽职守狐假虎威,且让我灭了你不该有的神智。” 他微微使劲,金手立马跟着使劲,老人感受到自己在金手的压迫下开始压缩崩溃,马上叫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的出生顺应天地,只有人神有资格决定我存不存在,你没有资格,你没有资格,……。” 随着老人一声惨叫,他的灵魂体被压缩成了一颗小小的黑珠子,钟离将这颗珠子对准神城阵法的薄弱点丢去,神城上破裂的阵法闪过一道黑芒,一道完好如初的护罩逐渐显现,且多了些黑色的花纹。 钟离对着虬榆道:“你想怎么死?” 虬榆感受到压力消失,就瞥了眼开辟的空间,现在,他只要一步就能跨进去藏着,可从钟离刚才的手段来看,他也掌握了一点运用空间的能力,甚至比他这个天生就对空间有超强感知的人还要强上一点,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必死无疑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力气逃跑呢? 想到这,他回头道:“我的心在胸膛中间,麻烦你出手快一点。” 钟离点了点头,却是没有任何动作,虬榆正疑惑间,心口忽然没来由一疼,低头看去,一根金色岩枪正中心脏刺穿了胸膛。他只来得及看了眼钟离,岩枪里的神力就已将他岩化,雕像缓缓倒了下去,摔碎在地面,再被微风一吹,吹成无数沙砾飘向各处。 钟离对着苏沫道:“打你的城主吞石子胀死了,还有眼睛在手上的家伙也死了。最后就还有一只乌龟先生,至于那只树怪先生应该已经死了,没有看见它。” 苏沫笑着点了点头,有人做主的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 钟离道:“那只t乌龟先生怎么处理?” 苏沫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她不知道那乌龟老人打没打她或者分身。 钟离故意道:“那就也杀了吧。” 接着,他望向还在放人的乌龟老人,等了许久,它终于将人放完了,只听它闭眼道:“动手吧。” 钟离道:“其实你才是这城里的城主吧?” 乌龟老人睁眼道:“何出此言?” 钟离道:“猜的。” 乌龟老人道:“是的,但阵法已有灵,它干系神城的安危,它想当便只能让它当了。” 钟离道:“你死了的话,这神城阵法谁也打不开了,他们将困在城里饿死。” 乌龟老人动容道:“你不杀我?” 钟离道:“杀。” 乌龟老人无喜无悲道:“我将阵法秘诀交予你,你将它交给山下的两位皇帝,只是不知没了我们的震慑,明年他们还愿不愿意来,只希望他们还能有点良心。” 它控制灵力给钟离送去一卷羊皮纸,钟离却是没有接,而是道:“我们做个交易,我得到我想知道的消息,你依旧活着守护这座城。” 乌龟老人道:“什么交易?” 钟离道:“几个问题。” 乌龟老人犹疑道:“你问吧。” 钟离道:“契约已成,你若是敢说谎,你该知道代价。” 乌龟老人苦笑道:“食言当受食岩之罚,我知道。” 钟离道:“关于源组织你知道多少?” 乌龟老人道:“不多,但历史上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共有四队,每一队都针对一位神明展开灭神计划,他们的首领名幽,人神启就在两千年前被他偷袭了一次,也是那一战,导致我们三位神使陨落,神门山从此一蹶不振。” 钟离再道:“那启现在何处?” 乌龟老人摇头道:“一千七百多年前他出现过一次,却只是给神城以及神门山加固了一下阵法就走了,从此以后,除了偶有神迹显现,再没消息。” 钟离想了想再道:“关于矮人族的灭亡,你又知道多少?” 乌龟老人道:“矮人族是文明的开端,却也是文明末路,两千年前他们的文明就已超乎想象,如今最先进的乌托邦在它面前,就像一个还在学走路的婴儿。雪庭就坐落在矮人国遗址上,雪庭那些机器人就是从矮人国丢弃在海里的破烂里捡的,乌托邦大部分技术也都是从矮人国流传出来的那种过期知识里学的。 回归正题,矮人国为了探究神明的诞生与力量的源泉,欺骗矮人神进入一间天外陨星打造的密室里限制它的力量,没日没夜地对它做研究,矮人神找到机会向人神和精灵神求救,在人神与精灵神的帮助下,这个科技王国最终还是被灭了。 那时候我才几岁,这样的大事都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因为这世间再未出现矮人族的身影,我也不清楚矮人族到底还存在不存在。” 钟离再道:“那关于精灵神,他是否还掌政?” 乌龟老人道:“应该还在吧,五百年前,第三代精灵神继位,还特意给神门山发函,我们也派人送了礼。不过它们对人类一点也不友好,一旦有人类进入它们的领地,它们立马就会拉弓射箭,不留半点情面。因为有它们养护的植被都特别好,而且它们身形娇小,很可爱,特别受人类贵族的欢迎,于是乌托邦里的人就成立了一个冒险协会,专门进入精灵族的领地冒险,收集珍贵的花草树木,抓捕精灵驯化卖钱。 咳咳,不好意思,说远了。” 第128章 闲居 钟离沉默片刻,接着道:“那你对灵锻器知道多少?” 乌龟老人低眸回忆道:“天火锻形、魂火附灵、灵魄合胚、封器蕴灵、形体自凝始成灵锻器,这是柩炎神使最得意的锻器技法,可即使是他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三十,他一生锻造了十几把灵锻器,除了战争毁了八把,剩下的皆不知去向,他的几十代传人倒也造出过四把,都被各国强者占有。” 钟离伸出手掌,掌心里金光一闪出现一根针来,他递给乌龟老人道:“像这样的同心针如何破解?” 乌龟老人捏住细针稍稍打量了一下,道:“这针应该不是柩炎神使乃至他的传人锻造的。” 钟离道:“是一位天使打造的。” 乌龟老人道:“我知道它,它当初游历天下,整整生挖了一百对有情人的心脏,那时候我们几个老家伙和岿神使受三国邀请抓捕它,可惜最后还是被它逃走了。” 乌龟老人继续道:“这针受过创伤,灵智不比以前,摄人心魂的能力应该也大不如前了,不过即使是这样,普通人应该还是会毫无反抗的中招。” 钟离道:“如何破解?” 虽然现在苏沫的心脏碎了,但那针却还是隐藏在其血脉之中,一日不解决,他就一日不安心。 乌龟老人摇头道:“像这种,只能靠中针者近似于执念的毅力对抗方有可能排出体外,如果强行摧毁,一般会使中针者受到反噬,轻则植物人,重则灵魂消散徒剩一具尸体。” 钟离沉默地点了点头,挥手将不远处的两具尸体封成石像带走。 黄昏独倚朱阑,西南新月眉弯,女皇看见下山的钟离,忙提着一个金丝鸟笼自飞艇跃下,身影飘摇,若流风之回雪。她轻轻地落在钟离面前,不舍地递出金丝笼道:“这是输给你的花精灵,望你好好待它。” 笼子里关着一只比麻雀稍大点的小人,耳朵很尖,眼睛是对浅青色的宝石瞳,背后有一对晕着海棠花花纹的蝴蝶翅膀。面对即将被主人抛弃,它只能委屈地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微风划过,熏出一丝沁鼻的花香。 看着如此可爱又怜人的精灵,苏沫双眼放光,喜爱之意溢于言表,可钟离却是无动于衷,他现已得到了精灵神的消息,没必要再收下它,便拒绝道:“你留下吧,就当送给你了。” 女皇虽是想收但又怕被人说闲话而不能收,只能道:“我将它输给你了,你不要它,它就是无主之灵,当还得它自由之身。” 见钟离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女皇再道:“那将它放了?可这附近野兽挺多的,花精灵相当于人类中的医师,没什么攻击力,恐怕要不了一晚上就会给野兽塞牙缝,况且它的医术对苏沫也是有用的,可以让她试试治疗苏沫。” 苏沫拍拍钟离的胸口,示意他收下算了,钟离低头看了眼催促的苏沫,无奈点头道:“好吧,我收下了。” 女皇递给钟离道:“记得,花精灵只食花露花蜜,特别是凌晨的含花夜露最是喜爱,还有,花精灵生性贪玩,常钻花草树木里废寝忘食、夜不归宿,而一些鸟兽特别喜欢攻击它,所以请少放它出来。” 钟离点头道:“我知道了。” 女皇道:“我走了。” 她飞回了飞艇,笼子里的花精灵见此,悲伤地唤道:“主人。” 女皇听到了声音却是没有回头,径直飞入了飞艇里,不一会儿,飞艇启动了,几道焰火喷出将飞艇推离去。 钟离目送飞艇消失在云端后,低头看着笼子里悲泣的花精灵道:“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花精灵凝噎道:“我叫轻胧,但主人喜欢叫我月月,因为她说我是月亮里生出来的精灵公主。” 钟离跨出一步出现在远处的一座高山里,道:“我还是叫你轻胧算了。” 花精灵眼神奇异地望着转眼大变的景色,忘记了悲伤,惊叹道:“哇,怎么做到的?” 山崖上,春雪将融未融,树上一半残雪,树下一半落梅,崖下是万里横烟浪,直抵天际的翠微。 钟离先是将包裹尸体的石像立在一边,再随手用神力在崖璧打出一个洞窟,凝聚几张桌椅床铺,最后在断崖边造出一座石亭,才回道:“此乃蕴含天地运行的乾坤之法,也称仙法:缩地成寸。” 他微微挥袖,将树上的梅花卷入袖口收起来,走至洞穴再一挥袖,梅花纷纷飘出,层层叠叠地铺在一张石床上,最后将苏沫放在上面躺着,将花精灵放置一旁,脱下外衣盖在苏沫身上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打猎,顺便给轻胧找点蜂蜜。” 花精灵道:“不是蜂蜜,是花蜜,蜂蜜那东西是蜜蜂吃进嘴里再吐出来的,全是口水,恶心死了,只有你们才喜欢吃。” 苏沫愣了半晌,她一直以为蜂蜜是蜜蜂拉出来的,可既然是嘴里吐出来的,那蜜蜂拉出来的黄色粘稠物又是什么?她想问,因为她以前吃过,可惜因为没法说话,只能将这个疑问卡在喉咙里。 钟离道:“这个季节没有什么花开,你还是食花露吧。” 花精灵委屈道:“好吧。” 钟离刚顺着茂密的枯树斜坡下山没多远,一只牛角豹就盯上了他,幽绿的眼眸在黑夜里燃烧,像是两把鬼火,它正无声地靠近过来,两丈,一丈,一米,就在这时,它低头猛地加速,用头顶又长又尖又挺的犀牛角迅速顶向钟离的屁股,感受到刺进菊花后,熟练地猛挺脑袋,让犀牛角顺着肠道穿进脏器里,然后疯狂摇晃脑袋,让尖角刺破内脏,达到杀死猎物的效果。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半个呼吸里,牛角豹在刺中目标后就全凭本能迅速做出这些动作,等一套动作完成后,它才看清自己顶的压根就不是人,而是一棵树。 树已被它顶得四分五裂,它仓皇地扯出自己的角四处张望着,忽然注意到身下有一道影子几乎与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它明白猎物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便立马掉转身形再次顶去。 钟离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魔物就观察了片刻,此时见它再次攻来,便伸手握住它的角,可一想到这家伙喜欢捅屁股,角上怕是有很大的味,忙提脚侧踢,将它踢飞出去,连撞几颗大树后,犀牛角卡在树干上,牛角豹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钟离随手凝聚一把岩枪将牛角豹串起来,继续下山寻找猎物,不多时,他就捕到一只白鹿,再找了点花露后就回去给苏沫做饭了。 亲手喂饱苏沫后,他开始教导苏沫如何聚集神印本能溢出的微弱神力,花费六个月时间收集得差不多后,又开始教导她如何使用神力淬炼魂魄,随着体魄开始脱离凡体的范畴,她残缺的肉体像是枯木逢春,断断续续地通过神力重新生长出来。 当苏沫完成新生后已过去了两年的时间,尾巴直从一尾长到了十尾,体魄也彻底脱离了凡体的范畴,却还未正式步入神体,神印里的神力也依旧不能控制,只能不断地收集溢出的神力蕴养己身。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钟离闲时总会去找一些珍贵树木或种或筑,不知不觉间就将山巅弄成了世外桃源的模样,为此还取名叫作‘天外居’。 这天,钟离坐在亭子里悠悠地饮着上好的茶水,纵览万里山河,花精灵正蝶舞在花海里,兴奋地采着可口的花蜜。 苏沫盘坐在一座高台上,妩媚的阳光照在她娇滴滴的脸蛋上,捏出几滴香汗来,她的气势在不断地攀升,乌云在不断地聚集,四周突然狂风大作,如天怒神嚎,天一下黑了去。 花精灵差点被吹飞去,它死抓着花茎,不满道:“搞什么呀,这么大的风。” 说话间,花茎被扯断了,它混在飘零的花海里般被狂风吹去远方,好在一个金色泡泡凭空将它包裹住,挡住了狂风的侵袭。它不满地飞到钟离身旁,气恼地跺了跺空气道:“今天又玩什么花样,我的花都被风吹没了。” 钟离挥手放出一个屏障包裹天外居,道:“她要突破灵王境了。” 花精灵愣了愣,然后一脸希冀地道:“等她突破完是不是就该走了?” 钟离道:“是的。” 花精灵再次确认道:“你们真的愿意送我回家吗?” 这个问题它已问了有千百遍,但每一次听到钟离愿意放它,它都不敢相信,它很清楚自己的价值有多大,这一山的植被能长得如此青翠繁荣都是靠它的养护,苏沫的内伤好得如此快也有它的一份功劳,可以说它千金难买,更有价无市。 钟离不耐其烦地道:“是的。” 花精灵兴奋地蹦蹦跳跳了一会儿,突然似有所感,好奇地看向了苏沫。 方圆万里的灵力在苏沫如饥似渴的吞噬下开始形成一道灵气旋环山而转,并逐渐变小,万里外的灵力迅速补充了过来,却立马被牵引到气旋里,不久,万里内的灵力被吞噬一空,但苏沫的需求还没有满足,而补充过来的灵力太过稀少,远远不够。 钟离抖了抖腿,高山上立马出现一道狭小的裂缝,裂缝里是流动的地脉,散发着浓厚的灵力,苏沫开始吸收地脉里的灵力,但地脉里的灵力并不是那么好汲取的,灵力与地脉就像是一对正负相吸的磁铁,没有足够强的灵魂力量是无法分开这对磁铁的,好在苏沫在钟离的教导下使灵魂得到了千万倍的提升,否则今日就只能干望着流口水。 随着苏沫疯狂吸取地脉灵力,远方的强者都感受到了地脉灵力在快速衰落,明白又有人突破灵王境界了,纷纷投向好奇的眼光,却是默契地没有过来查看,像是在忌惮什么。 东西两边突然闪过几道流光,五位年龄不一的灵王境强者出现在了上空,其中还有两位钟离的熟人,但他们好似看不见下方的苏沫,四处探寻着,商量着人究竟在哪。 花精灵昂着头好奇道:“他们在干嘛?” 钟离道:“在找人。” 花精灵天真道:“找谁啊?没看到我们吗?不知道下来问问。” 钟离哑然失笑道:“找到苏沫,然后杀了她。” 花精灵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道:“他们怎么知道苏沫在这?” 钟离道:“他们并不知道苏沫在这,只是来这查看突破灵王境的人的,如果非人,他们就会动手。” 花精灵恍然大悟,接着又疑惑道:“可为什么要杀啊?” 钟离道:“因为会使这个世界衰落。” 花精灵懵懂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为什么不杀人呢?”、 钟离道:“因为同族的缘故,他们就把非人族的生灵放在了优先考虑的位置。” 花精灵望着那五人,忽然伸出手指道:“我想起来,那三个人以前偷袭了我们的长老,我就是受他们战斗的波及受了伤,被人给抓到了。” 花精灵气鼓鼓地道:“他们都是坏人,还要杀苏沫,你为什么不出去教训他们,难道你也打不过他们?” 钟离看着即将完成突破的苏沫,道:“她压抑了太久,也膨胀了太多,也该让她好好发泄发泄,顺便认识认识自己的实力究竟到了哪一步。” 花精灵道:“他们有五个人,你不帮忙吗?” 钟离道:“不帮。” 花精灵急道:“可她要是被打死了呢?我们可好不容易才治好她。” 钟离道:“应该不会吧。” 花精灵鄙夷道:“喂,不要把人命不当回事,她要是再受重伤了,我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钟离道:“是的。” 花精灵生气地抓住钟离的肩膀疯狂摇晃,却是没能晃动一分一毫,只能揪住钟离的耳朵威胁道:“那你一定要帮她,不然我就不帮你照顾这些花草树木了。” 钟离不适地伸出手指弹飞它道:“看情况。” 花精灵捂着红肿的额头,眼泪朦胧地哭道:“疼,好疼,你也是坏蛋。” 第129章 摩拉克斯的信徒 不久,苏沫突破完毕睁开了眼,钟离适时解开护山屏障,让天上摸不着头脑的几人看到了苏沫。 苏沫感受到天上的几道强大气息,昂首看去,双目对十目,都愣了愣。 苏沫冲天而起,祭出烈焰双刀冷漠地与他们对峙道:“你们想干什么?” 天上那两位熟人先是仓皇四望,没有寻到钟离的身影才安心下来,其中的白衣公子道:“当然是杀你来了。” 另一个兽衣虬髯大汉嗡嗡道:“说这么多干什么,早点解决早点回去清修。” 说话间,他身形一闪出现在苏沫面前,猛地挥出了拳头,拳头之上蹦出一声炸耳虎啸响彻天地间,獠牙虎头以烈焰的形态凝聚于拳头之上,直直对着苏沫的脑袋轰去。 这一击速度快,威力足,几乎是刹那间就抵达了苏沫的面门,一般的灵王境面对这一招绝反应不过来,即使苏沫通过神力凝炼魂魄,实力早已超过普通的灵王境界,面对这一拳,也得好好思量,可她却无动于衷地让其打在自己身上。 而在兽衣大汉看来,苏沫之所以一动不动,完全就是因为没能反应过来,对他而言解决一个刚突破的灵王境完全就是小菜一碟,根本用不着来这么多人,只是因为苏沫突破地点在两国边界的缓冲地带,才不得不来看看。 虎头拳穿过了苏沫的脑袋,却没有该有的触感,像是打在了空气上般,即使苏沫的脑袋再脆弱不堪也得有打豆腐般的触感,但现在完全没有,这让兽衣大汉惊慌不已,连连收拳后退。 也就在他收拳的刹那,一把流火之刃从侧面切来,砍在他的手臂上,他慌忙给手臂附上一片麟甲,可刀还是砍了进去,卡在骨头上。 他吃痛地挥拳打向不知何时闪避在一边的苏沫,却愕然发现苏沫的身影忽然变得极其遥远,好似在天涯边,如何也打不到,惊骇间,喉咙忽然一痛,他低头看去,却不见自己的躯体,只见不断翻滚的天地与漫洒的血滴。 苏沫随手抽出火刀,轻蔑地打量着其他人,兽衣大汉的无头尸体如飘零的落叶,一边洒着鲜红的泉水,一边飘摇落地。 其余四人都惊了,初入灵王境就能一招秒杀一位在灵王境深耕多年的高手,这简直超乎他们的想象,虽然兽衣大汉有轻敌的原因,但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被杀死,他们自认面对轻敌的兽衣大汉也只能将其重伤。 四人中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老人忌惮道:“这是大梦刀法,刀未至梦先扰,真假难辨,我们紧守清明能一定程度上减少入梦的时间。” 苏沫笑道:“你们一起上。” 四人一听,顿时怒火中烧,纷纷化作一条流星冲向苏沫,苏沫也不惧,挥动双刀攻去,与他们战成了一团,恐怖的爆炸一声接一声的震动,余波汹涌,即使战场是在天上,也冲击得天穹万里无云,地上山崩地陷。 钟离不得不再挥手创造一个护罩挡下他们的余波,免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苏沫的大梦刀法虽能令人入梦,却只能影响一霎,在四人的围攻下,她渐渐不敌,几十招后就已狼狈不堪。 花精灵已站在钟离的肩膀上举头望着,以她的实力,只能看到各种颜色的灵力混杂在一起,忽而赤色大涨,忽而白色爆炸,忽而有暗红色的蝴蝶花飘出产生连坏爆炸等等,根本无法看见快如光线的人影,只能好奇地询问钟离道:“谁占上风?” 钟离道:“谁也不占上风。” 花精灵道:“那苏沫能赢吗?” 钟离道:“勉强。” 花精灵道:“能赢就好。额,对了,不会再受重伤吧!” 钟离道:“不会。” 两人交谈间,天上几人已斗了几百招,终于有一具黑衣尸体落了下来,她的肌肤几乎被烧成黑炭,胸膛各处都有贯穿身体的刀伤。 花精灵捂着嘴道:“呵,好可怕!” 才说完,又见一只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斜坠而下,再一会儿后,是一条焦黑色的尾巴被打落下来。 花精灵急道:“快看,是苏沫的尾巴。” 钟离伸手虚握,将尾巴吸入掌中,道:“看到了。” 花精灵质问道:“你不是说她不会受重伤吗?现在她又要没尾巴了。” 钟离将尾巴放在石桌子上,道:“她有十条尾巴,现在还有九条,不,八条。” 花精灵抬头看去,只见一段含毛血沫自爆炸的余波里如雨急下。 不一会儿,一个尸首分离的人掉了下来,他的手里紧攥着一只血玉手臂,手臂的手掌还握着一把即将熄灭的流火之刃。 花精灵惊骇道:“苏沫的手臂被卸下来了!” 钟离夺过来道:“没事,等下可以重新接好。” 随着一个剧烈的爆炸,战斗忽然停止了,三具尸体一同坠落了下来。 钟离伸手控制神力托住苏沫,使其落在身旁。 花精灵一脸焦急地飞到苏沫脸上,小小的手掌重重地扇在她的脸上,呼唤道:“苏沫,你醒醒。” 见她没反应,花精灵双手合在一起,念动咒语摩擦几下,对着苏沫放出一段皎洁的白光,清洗伤口,愈合伤口。 不久,苏沫表面上的小伤口都愈合了,她却还没有醒,花精灵不由急道:“怎么还不醒。” 钟离道:“神魂消耗太多,累了,让她睡上几天。” 花精灵放心地点了点头,接着看着钟离手里的断臂,道:“你不说要重新给她接上,发什么愣啊?” 钟离用神力牵引断臂飞到苏沫手臂缺口处重新缝合好,然后将她抱去阁楼里休养。 几天后的下午,苏沫晕乎乎地睁开了眼,一直照顾她的花精灵开心地扑上去道:“你可算是醒了。” 苏沫靠在床上摇摇发酸的手臂道:“轻胧,钟离呢?” 花精灵不满道:“都是我在照顾你,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第一时间就问他哪去了,实在太让我伤心了。” 苏沫笑着将她托在手心,哄道:“这不是没看到他,如果你不在这我第一时间肯定问你去哪了。” 花精灵展颜一笑,道:“真的吗?那算你还有点良心。” 苏沫从床上起来,走出房间,倚在阑干上寻觅钟离的身影,望遍花树石亭却都没有看见他,不禁嘀咕道:“哪去了?” 花精灵坐在苏沫肩头疑惑道:“这几天他一直坐在亭子上喝我采的花茶,今天怎么不在了呢?” 苏沫忽然从高楼一跃而下,吓得花精灵紧抓着她的头发,她飘落在前边的木亭子上,伸手碰了碰茶壶,发现还是温的,便明白钟离没走多久。 她坐在钟离位置,呆望了一会儿,偶来兴致,拿着钟离的茶杯倒了一杯茶,小心地抿了抿,虽然有一缕花香绕舌,但更多的还是醇醇地苦味,她马上就吐了出来。 花精灵笑着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小胶囊道:“吃吃我的新花蜜怎么样,甜而不腻,满口花香,沁人心脾。” 苏沫贪婪地盯着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花蜜胶囊,好一会儿才摇头道:“算了,吃了你的花蜜,等下你又说自己没得吃了。” 花精灵撇嘴道:“我好不容易想给你分享分享,你竟然不要,真是气人。” 苏沫道:“没办法,谁叫你是个小气鬼,吃你一点东西,你就要叨唠十天。” 花精灵反驳道:“你上次偷吃的是一点吗?那是我辛苦采了四天的花蜜,我整整三个多月的粮食,被你几口吃完,一点不剩,我没让你赔我就不错了。” 苏沫尴尬道:“后面我不是采了很多花补偿你吗。” 花精灵嫌弃道:“你不会采,很多花的花蜜都被蜜蜂吃过了,有蜜蜂的口水。” 两人争吵间,钟离的声音悠悠传来道:“吃饭了。” 苏沫一喜,循声快速窜了出去,掀起的狂风直把肩膀上的花精灵吹落了下来。 花精灵差点摔在地上,它稳住身形后,看着已跑进楼里的苏沫,愤怒道:“呸,见色忘友的吃货。” 苏沫冲进厨房,刚好看见端菜走来的钟离,她两眼放光的停下来道:“煮的什么东西?” 钟离从她身旁走过,悠悠道:“鹿心炒竹笋。” 苏沫笑露犬牙,道:“我要吃鹿心,你吃苦笋。” 钟离将菜摆放在餐桌上应了一声,又返回厨房端其他菜。 苏沫坐在椅子上,兴奋地拿着筷子不断地敲响瓷碗,奏出催促的乐音。 花精灵刚飞回来,听见这声,立马捂紧耳朵躲在角落里。 不久,菜端完了,钟离坐在了苏沫旁边,苏沫才停下敲击,高兴地吃了起来。 钟离拿出花精灵存放在自己身上的各种口味花蜜,适量地摆放在瓷盘上,道:“轻胧,今晚你可能得加紧采花蜜,明天我们就该走了。” 花精灵一边用小勺子挖着吃一边道:“我应该采了很多才是,怎么就不够了?难道你偷偷给苏沫吃了?” 苏沫张口间满嘴肉汁,含糊其词道:“我倒是想让他给我点,可一跟他说这事,他立马变脸拒绝了。” 钟离道:“你放在我这里的花蜜还够半个月,只是怕出现意外,想让你多备一点。” 苏沫道:“我们去哪啊?” 钟离道:“穿过乌托邦去精灵森林。” 苏沫点头道 :“哦,我想起来了。” 吃完愉快的晚餐,钟离坐回亭子里看护花精灵采蜜,苏沫则回房间睡觉去了。 风吹花低,皎洁的月光漾在花海里,花精灵洁白飞舞的清影当真像是从月亮里飞下来的。它轻声哼着歌,手里提着一个琥珀色的琉璃篮子,在花海里荡了一夜,采了几十篮子的花露与花蜜。 早上,钟离叫醒苏沫启程,一直往西飞去,不料刚入乌托邦境内就被几十台巨型机器人互相连接,形成一堵光墙将他们挡在外边。 斜阳下,春雨纷飞 ,一身银甲的机器人队长被映成了淡金色,它持着一把激光剑道:“你们是什么人?何故穿梭在我乌托邦上空。” 苏沫道:“你管我们是什么人。” 机器人队长见苏沫不配合,挥手示意,让天上的以及地下关卡里的大炮都瞄准了他们,同时数万的鹰形机器人气势汹汹地飞上天站在他背后。 苏沫聚出焰刀道:“要打架吗?我可不怕。” 机器人队长怒道:“我警告你,不要挑衅乌托邦,否则即使你是灵王境强者也没有好果子吃。” 苏沫道:“呵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坏果子吃。” 钟离拉了拉苏沫,让她闭嘴,对着机器人队长道:“抱歉,我无意与乌托邦军队为敌。” 机器人队长明白钟离他们并不好惹,真惹急了,他牺牲全军也可能只是让对方脱点皮,而且钟离态度不错,便提醒道:“乌托邦境内禁飞,如果你想入境,请走陆路到关卡登记身份,换取乌托邦钱币。“ 钟离道:“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苏沫道:“怕他们干什么,我一刀就能斩灭大半,全部加起来都不够我砍三刀的。” 钟离看着还是有些飘的苏沫,无奈叹一口气道:“恃强凌弱非君子之道。” 苏沫听不懂,只能点点头,道:“那我们直接冲过去,以我们的速度,他们追不上,绕过去也行。” 机器队长黑着脸道:“一旦你们闯入乌托邦境内,我乌托邦必不惜一切代价歼灭你们,我军大元帅可是一位灵王境。” 苏沫正想开口炫耀一下自己几天前杀了五位灵王境,忽注意到钟离的眼神,只能无奈地闭上嘴。 钟离道:“我们马上下去排队登记身份。” 机器人队长怕苏沫惹出一些幺蛾子,说道:“不用排队,跟我来,我帮你们登记。” 他带着钟离他们进入关卡里的一间房子里,拿出一台机器对着他们扫了扫道:“姓名,年龄,籍贯。” 一一登记好后,机器人队长道:“出门左转,有一个银行,你们可以将他国钱币按照一定汇率换成我国钱币使用。” 钟离点头道:“多谢。” 机器人队长道:“不用谢,只求你们老实遵循我国法律就好了。” 苏沫吐着舌头道:“好法律我会遵从的,可如果是要带链子什么的,我就不遵从了。” 机器人队长道:“我们不是大荒帝国,所有正规途径入境的生灵都是有合法身份的,都享受相关法律的保障。” 苏沫指向一直缩在钟离肩膀没有说话的花精灵道:“它呢?” 机器人道:“它有些特殊,一般情况下算是宠物。” 苏沫沉默了一会儿,拉着钟离向机器人所说的银行走去。 虽然这关卡建得不怎么样,但银行的建筑倒是富丽堂皇,不过进入里面才发现场地宽阔而空洞,有种虚有其表的感觉,一百来个异国人正排队兑换乌托邦的钱币,服务他们的是长方形脑袋的机器,机器旁边有十几个人工客服在耐心教导不会使用机器的人。 钟离华丽的服装引来几个服务人员的目光,他们纷纷过来询问,钟离随意搭上了一个客服的话,其他人见花有主了便识趣地走了。 服务人员将钟离他们带上二楼,来到一间豪华单间,摆上一些甜点招待道:“先生要办理什么业务?” 钟离道:“换钱。” 服务人员道:“先生要换多少钱,如果多的话,利息还能再提高一下。” 钟离拿出几张金票道:“就这些。” 苏沫不知从哪里弄出了一沓金票,丢在桌子上道:“我这还有很多。” 服务人员欣喜地拿了起来,可才看了几眼,笑容就变得十分僵硬,他只觉一下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冷冷地将金票丢回桌面,道:“不好意思,这大荒帝国的货币一年多前就已经换成了新币,这票据上写的还是金币,在我们这里算是作废了,麻烦你们先回大荒帝国相应的钱庄把金币换成新币才能继续在我们这使用。” 苏沫张大了嘴巴惊道:“啊,我们又变成穷人了?” 花精灵鄙视地笑道:“穷人!你们也会成为穷人!” 苏沫伸手抓住花精灵道:“你笑什么笑,我们成为穷人,你也会是穷人。” 花精灵无所谓道:“我不是人唉,而且我也不需要花钱。” 钟离想了想道:“你这里能典当东西么?” 服务员打量着钟离腰间那把剑道:“可以,不过价格可能给得比较低。” 钟离取下长剑,以及别在腰间的玉佩、手指的戒指等等道:“就这些东西。” 服务员道:“稍等片刻,我去请鉴定师过来鉴定。” 一会儿,服务员请来了一位老人,老人稍稍鉴定片刻道:“这些东西可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大多都在大荒的皇宫里放着。” 随后,他看向钟离打量道:“莫非你是皇宫里的某位王爷?” 钟离道:“不是,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得到的赏赐。” 老人思量片刻,低身道:“敢问大人姓名,家世如何,做何官,有何功绩” 苏沫恼道:“不是,就这么点东西你们就要问这么多问题?” 服务员得知钟离身份不简单,也再次变得恭敬起来,躬身解释道:“不是我们非要刨根问底,而是如果这些东西来路不当,我们是不能收的,免得与大荒产生不必要的摩擦。” 钟离道:“我叫钟离,这些是我出使神门山,皇帝赏赐给我的。” 老人愣了愣,神门山的事封锁的很严密,暂时还没有场外的人知晓,所以他不知道大荒的皇帝没有去,他对服务员使了使眼色,服务员立马捂着肚子道:“我肚子不太舒服,等下再聊。” 说着,他跑了出去。苏沫撇嘴道:“演得太假了吧。” 老人笑道:“假不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找一个理由出去一会儿。” 花精灵爬上苏沫头上,捏着她的狐狸耳朵道:“你猜他出去干什么?” 苏沫道:“肯定是去问人了。” 花精灵道:“你不笨嘛。” 苏沫伸手抓向它道:“再笨也比你聪明。” 花精灵赶忙闪躲,两人打闹间不小心打开了一个黑乎乎的屏幕,屏幕里正在播放一个画面,画面里有几十个白袍神秘人正在朝拜一个神像。神像头戴兜帽,随意地坐在王座上,眼神睥睨地俯视着他们。 钟离看见这一幕,瞳孔微缩,因为这座神像正是他作为摩拉克斯时的雕像,他很疑惑,这雕像他们是怎么得来的?又为什么要供奉他? 正疑惑中,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胖子被押了上来,他一直在骂骂咧咧地威胁绑架他的白袍人,一个白袍人愤怒地一棍子打断他的腿,使他跪在了神像面前。 为首的白袍人道:“是我来阐述你的罪名还是你自己来?” 中年胖子残忍地笑道:“你们敢杀我吗?老爷我可是菲力奥城城主的妻外甥,杀了我,你们将面临城主大人的怒火,别以为城主大人找不到你们,只是不愿意尽心找罢了,杀了我,你就彻底惹怒了一城之主,你们就得给我陪葬。” 白袍人首领冷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在契约之神摩拉克斯面前宣示你的罪名,你迪奥斯·拉利亚以次充好买卖机器零件,使多位买家为此失去性命;还将加了微毒料包的奶品包装成无毒的天然奶饮品大量售卖,使一百多位婴孩生长畸形;通过合同造假,侵吞多位商人的财产…………等等共三十多条罪名,既然菲力奥城的法律未能将你审判,那就让契约之神摩拉克斯的信徒来审判你。” 说着,一个白袍人担来了两筐碎岩石,白袍人首领跪在神像面前虔诚地道:“伟大的神明啊,我在您的指引下又将肃清一个败类。” 他磕了三个头继续道:“您虔诚的信徒将代您惩罚这些无视契约的罪人,施行‘食言者当受食岩之刑’。” 他又拜了三拜,站起身对着身旁的人道:“行刑。” 两旁的白袍人走出来,一人撑开中年胖子的嘴巴,一人使劲往里塞棱角分明的岩石,胖子开始发出呜咽的惨叫声,不一会儿,胖子嘴里就活生生吞了好几块石头,开始不断地呕血,他们却还不放过,一直塞,直到岩石划穿胖子的肚皮钻了出来,死得不能再死了才停下。 白袍人首领对着神像激动道:“感谢神明的指引。” 说完话,他对着屏幕外的人疯狂地笑道:“恐惧吧,背信弃义的罪人们,不管你们躲在何方,有何人庇护,摩拉克斯终将指引我们找到你,惩罚你。” “哈哈哈,等着吧,会轮到你的。” 随后,画面一闪变成了普通的美食品鉴节目。 老人看见这一幕,额头已爬满冷汗,过了好一会儿才喘上一口气怒骂道:“一群疯子打着正义的名义随意地践踏法律,女皇陛下总有一天会将你们逮捕归案。” 苏沫眼神奇怪地看向钟离,她记得钟离也说过‘食言者当受食岩之刑’这句话。 钟离也是一阵恍惚,他确信自己是第一次来这,而且从未透露过自己的真名。他不由看向表面愤怒实际心怕不已的老人,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130章 莉莉娅 老人擦擦冷汗,道:“这群疯子通过伪造的神明宣传‘契约’的教义,并打着正义的旗号肆意践踏法律,抹黑他人,吸收大量不知情的信徒,企图颠覆乌托邦。” 钟离道:“摩拉克斯真的不存在?” 老人一听,吓得连做噤的手势,恐慌道:“它的名字念不得,这群疯子会来找你麻烦的。” 见钟离点了点头,他才继续道:“女皇陛下经过追查,以及逮捕它大量的信徒审问,最后发现这个神明是为了吸引信徒的支持而虚构的。” 钟离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 老人道:“不清楚,只知道他们第一次大张旗鼓的出现是在十年前的一天晚上,那天他们通过黑入乌托邦网络,向所有人直播审判加利列城的城主,人称“契约审判案”。这一事件引得女皇大怒,调动亲卫军经过顺藤摸瓜抓到了数千人,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成想只是个开端,他们开始隔三岔五地直播审判罪人,且他们的技术在一次次的逃亡中不断提升,女皇为此,还专门设立了一个部门抓捕他们,却始终都只抓到一些小角色。” 钟离沉默地听着,这样的事情他是必须要弄明白的,他绝不相信这虚构的神明与自己的信息高度重合会是一个巧合。 苏沫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节目里展示的一道油炸海皇龙虾的金黄佳肴,咽口水道:“钟离,等下我们能不能去吃这个,这个一看就很好吃。” 钟离无奈地答应苏沫,苏沫开心地说了句“你真好”,就继续盯着节目里展示的美食。 钟离继续向老人问道:“那抓到的信徒都关哪里去了?” 老人道:“他们的反抗太过激烈,少有活口,即使有活口,也是边缘人物。话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前面的问题倒是可以理解,你现在这个问题多少有点让人怀疑……” 苏沫随口道:“有什么好怀疑的,钟离以前可是给大名鼎鼎的侦探白冷当过副手,问这些不过是感兴趣了,想多了解一下而已。” 老人恍然地点了点头,白冷的大名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实在对不住,让各位久等了。” 服务员歉意地走了进来,他已经确认了钟离大使的身份,双手捧着一个卡片恭敬地递给钟离道:“先生如果全当的话,可以当八千六百七十二万灵点。” 钟离接过卡片道:“多谢。” 服务员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盘子装当品道:“这都是分内之事,先生不必言谢。” 钟离决定去乌托邦找女皇详查此事,就起身对苏沫道:“该走了。” 苏沫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道:“等一下,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好吃的肉。” 花精灵飞到钟离肩膀上坐着道:“吃货,你不走我们可走了。” 苏沫不情愿地起身道:“走吧,走吧。” 走出银行没多远,就进入了一个小镇,镇里的生意做得热火朝天,随处可见的都是地摊商贩的吆喝声,有的卖乌托邦特色服装,有的卖各种小机器人,有的卖美食小吃,也有的提供住宿和快车。 钟离几人刚入镇子就被一个卷胡子大爷拦住道:“坐车吗?去布塔达城邦,我这车很快的。” 说着,还得意地拍了拍贴有黄色广告的出租车。 苏沫不喜欢卷胡子大爷色咪咪地盯着自己,躲在钟离身后道:“不坐不坐。” 卷胡子大爷也不失望,而是笑道:“这天也要黑了,住宿吗?我带你们去,给你们特价,很便宜的。” 钟离道:“多谢关心,我们暂时还不需要。” 卷胡子大爷继续推荐道:“那吃饭吗,到我老婆店里去吃,她做的饭菜可是镇上一绝。” 钟离再次拒绝,卷胡子大爷立马又推销别的,钟离不想耗在这,再次拒绝后,直接绕过他离去,卷胡子大爷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跟在后头推销着。 苏沫忍不住要一拳把他打成肉沫,可拳头才握紧就被钟离紧紧抓住。 这只蚊子喋喋不休地跟了一里才停下,苏沫松下一口气道:“总算是走了。” 花精灵道:“习惯就好,以前女主人微服私访时一天能遇上五六个,我耳朵都听得起毛了。” 苏沫笑道:“这么说,你耳朵里之所以有那么多白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坐在钟离肩膀上的花精灵转过身,鄙夷地看着苏沫道:“我只是比喻一下懂不懂,还有,那叫绒毛,因为密度大所以看着白了点。” 正说着,又来两个拉客的来询问,钟离直接道:“多谢,不用了。” 说完,直接从他们身旁穿过,两人愣了愣,还是追上来继续问要不要搭车,钟离直接带着苏沫她们出现在一里外。 苏沫看着钟离笑道:“原来你也受不了他们。” 钟离道:“他们要赚钱养家我能理解,但我无福消受他们这么强大的热情。” 苏沫道:“我也是。” 说完话,她就突然看见前边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金发女子像是在和她打招呼,她先是回头看了看后面,发现没人,就有些疑惑,她可不认识这女人。 她向钟离和花精灵问道:“那个女人好像在和我们打招呼?” 花精灵道:“好像是的。” 等他们走近,女人道:“你好,你们是从哪个国家来的?” 女人衣装艳丽,人更艳丽,露臂露腿露胸脯,尽显妖娆之色。 钟离礼貌地看向他处道:“大荒。” 女人将左肩上的精巧包包换到右肩,又拢了拢额前的头发,道:“好巧,我刚从大荒那边跑回来,你也知道大荒和雪庭在打仗,乱得很,我路上碰到了强盗,好几个护卫都为了保护我而牺牲了。” 钟离点了点头道:“有事吗?” 女人道:“我是乌托邦城邦迈杜斯公爵的小女儿莉莉娅·卡迪斯,你们可以叫我莉莉娅,我们能同行吗?看你们这身行头应该是第一次来乌托邦的吧,路上我可以给你们当向导。” 花精灵疑惑道:“迈杜斯公爵的小女儿不长你这样吧!” 女人惊讶地盯着花精灵道:“哎,原来你是真的,我见你一直不动,还以为是装饰的布偶呢,实在是抱歉。” 花精灵道:“别打岔,你不是莉莉娅·卡迪斯,对吧!” 女人眨眼笑道:“我确实不是,但我真的是迈杜斯公爵的小女儿,不能公开的那种,之所以冒用姐姐的名号,只是因为她比较出名。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叫我莉莉娅。” 花精灵道:“那我问你莉莉娅·卡迪斯左手腕的手链是什么颜色?” 女人笑道:“姐姐的手链戴在右手上好吧,而且是天蓝色,她借给我戴过,那种感觉就像是早晨的太阳一样温暖。” 花精灵愕然道:“难道你真的是!” 女人道:“你认识我姐姐?” 花精灵道:“见过几次面。” 女人感兴趣地看向钟离道:“看来你不是第一次来乌托邦。” 钟离道:“我是第一次,它之所以见过,是因为它之前和前主人一起。” 女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几人边聊边走,很快就来到了一座车站,但要想进入车站需要先到一台机器里买票,操作有些复杂,钟离他们不会,好在有女人帮忙才买到了票。 苏沫接过机器嘴里吐出来的车卡,笑道:“莉莉娅,还好有你帮忙,否则我们非要捣鼓好一会儿呢。”、 莉莉娅尬笑道:“那个……我的钱都被抢走了,能帮我也买一张豪华车票吗?到时候会将钱还给你们的。” 苏沫道:“可以,可以。” 说着,她看向刚将银行卡收起来的钟离道:“你不会拒绝吧。” 钟离将卡递给莉莉娅,莉莉娅将卡插入机器买上一张票,再取下银行卡还给钟离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千万富翁。” 苏沫道:“这很有钱吗?” 莉莉娅笑道:“是的。” 苏沫道:“那是不是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东西?” 莉莉娅点头道:“是的。” 花精灵鄙视道:“就想到吃,区区千万而已,在乌托邦城邦中心地段连一栋房子都买不着。” 苏沫无所谓道:“我又不睡觉,有吃的就行了。” 莉莉娅轻笑道:“你们好会斗嘴,额,对了,我们该进去等车了。” 钟离点了点头,进入车站,列车还没有来,就在莉莉娅的带领下花三千灵点进入贵宾候车室一边享受茶点一边等待列车。 一个多时辰后,黑色笼罩整个天地,路灯立马照出白白的电光使车站重新明亮。 不久,两座楼头钟鼓响,一辆通体雪白,形似剑体的百丈长列车停在了候车室门口,每个车厢都用屁声打开车门,接着走出一个螳螂型机器人站在门口,重复嘀咕道:“检票、检票、检票……” 钟离他们排队检完票,进入了车厢,他们的豪华车厢被分成了十个包间。每一个包间都装饰的像是一个豪华房间,配有各种家具,窗户也是特制的,明明外面一片黑,透过窗户玻璃看去却是亮堂堂的,像是白天。 像往常一样,钟离刚打量完自己的房间,房门就被敲响了,花精灵奇怪地打开门,就见苏沫冲了进来,一把扑在床上道:“钟离,还是你这里好。” 花精灵关上门道:“不是一样么?” 苏沫抱住棉花般的枕头道:“不一样,这个房间有钟离,那个房间没有钟离。” 花精灵小声嘀咕道:“钟离奴。” 声不大,但苏沫不聋,她听得清清楚楚,立马羞红了脸,恼道:“你不也一样,明明我的肩膀也可以坐,你就偏偏坐钟离的肩膀。” 花精灵飞坐在正在给它弄花蜜的钟离肩膀上道:“因为他走路很稳当,不像你忽然就跳了起来把我摔出去。” 钟离将弄好的食物递给花精灵道:“吃吧。” 苏沫道:“我也要吃。” 钟离点了点头,起身道:“我去叫服务员。” 打开门出去,刚好看见一个送餐机器人游荡在走廊,他想了想,还是先敲响了莉莉娅的门。 莉莉娅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道:“怎么了?” 钟离道:“饿不饿,我要点餐,刚好可以一。” 莉莉娅笑着走出来,揽住钟离的手臂道:“好啊,那我们就去专属餐厅里去吃。” 钟离莫名奇妙地被拉去了餐厅,餐厅装饰的很优雅,台上还有人弹琴,有人伴舞,充满了雅意。 两人坐在情侣座上,一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了钟离。 钟离犹豫了一下,将菜单递给莉莉娅道:“你点菜吧。” 莉莉娅随便点了两样菜,一瓶酒。菜是带血的肉排,叫什么摩丝牛排,只有巴掌大小,味道很一般,价钱一万,如果给苏沫吃,估计钱全花完也杯水车薪。酒是一种藏窖十年的果酒,味道只能算勉强,价钱十万,这种酒白给他他都不愿意喝,但莉莉娅好像很喜欢喝,频繁地给他敬酒,基于礼貌,他不得不忍着不适喝下去。 一餐过后,莉莉娅的脸色已成了粉红色的桃花,她风情万种地靠在椅子上,不断地对着钟离抛着媚眼,送着秋波,惹得钟离一阵尴尬。 正尴尬时,隔壁桌的男士站起身走在莉莉娅面前,绅士地伸出一只手邀请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莉莉娅指向钟离,不小心打翻了满酒的酒杯,酒水全洒在了她衣领上,她仿若不觉地道:“我要和他跳。” 钟离道:“你醉了。” 莉莉娅有气无力地道:“我没醉。” 钟离叫来服务员付了钱,然后起身搀着她道:“我带你回去。” 男士站直了身体,冷眼看着钟离带着莉莉娅离去。 钟离打开莉莉娅的包间,将她扶到床上躺着。莉莉娅吵着要和他跳舞,死拉着他不松,不过她的力气太小,完全拉不动。 钟离挣脱开后,就站在一边守了几分钟,见她熟睡了才离开,并用灵力反锁了门。走廊里的送餐机器人还没有走,他来到机器人面前随便点了些菜就进入了包间。 刚进入房间,就觉气氛有些不对,一狐人一精灵正冷冷盯着他,异口同声道:“我们都看到了。” 钟离虽猜到了她们要说什么,但还是不确定道:“看到什么?” 精灵拿出一平板,指着截图里钟离扶着莉莉娅回来的监控画面,道:“说好的你点完餐就回来,你却丢下我们去和她约会吃东西。” 苏沫耸立着狐狸耳朵,脸颊晕着两瓣怒云道:“最气人的是你还进她房间。” 钟离道:“她喝醉了。” 苏沫气急败坏道:“男女授受不亲不是你说的吗?你怎么这样染指一个女孩,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一定要叫我来,你不能碰。” 钟离解释道:“我跟她没什么。” 花精灵道:“就算没什么,你进房间就说不清了” 钟离为了当榜样,只能叹息道:“是我疏忽了,下次会注意的。” 花精灵偷偷对着苏沫挤眉弄眼了一会儿,随后道:“好了,我们先相信你。” 苏沫接话道:“不过,你丢下了我们这么久,总得给我们点补偿吧,” 钟离疑惑道:“你们想要什么?” 花精灵拿出三台白色手表,道:“我们要这个。” 钟离道:“这是什么?” 苏沫兴奋道:“你走之后,来了个推销员,她说这个叫什么科技表的东西很好用,有什么通话功能,地图功能,外卖功能等等。” 她掀开被子,露出一袋垃圾,得意道:“我刚试用了一下外卖功能,真的送来了很多食物,你看,刚刚吃完,就是……就是还没付钱。” 钟离黑着脸道:“垃圾别丢床上,不干净。” 苏沫忙丢在地上,道:“哦” 随后她忐忑地摇着八条长尾巴以及两条刚长出来的短尾巴,道:“买不买。” 钟离哭笑不得地道:“多少钱?” 花精灵道:“很便宜,一台五十万灵点。” 苏沫补充道:“外加外卖一千灵点。” 钟离道:“给谁?” 花精灵道:“直接在手表上刷卡就能解锁一台。” 钟离拿出银行卡按照吩咐将三台都解锁了,花精灵想给他戴上一台。 钟离拒绝道:“我不喜欢戴这种东西。” 花精灵都丢给苏沫道:“你带吧。” 苏沫迷糊地看着两台手表,道:“我只要一台。” 花精灵摊手道:“我最多戴一台,所以多买了一台。” 钟离无所谓道:“没事,可以当作备用。” 苏沫想了想,觉得也对,就将另外一台收入怀里,道:“你点的菜呢?” 钟离道:“稍后就到。” 苏沫点了点头,无聊地玩弄着手上的手表,一直等到大餐到来。 月落星稀,晓露凝霜,清冷的早晨迎来第一缕暖光。 列车暂停在了乌托邦东边的大门布塔达城,莉莉娅敲响了房门。 钟离打开门,只见她笑着道:“要不要下去透透风,城里刚好有我几位朋友,我让他们带我们出去玩玩。” 正在修炼的苏沫被花精灵重重地踢醒,正要骂它,就见花精灵指了指外边,见是莉莉娅,立马充满敌意地盯着她,又听她说要出去玩,习惯性地开口道:“有美食吃吗?” 莉莉娅道:“有。” 苏沫道:“那就去吧。” 钟离回头看了眼苏沫,点头道:“好。” 几人收拾收拾便走下了车,跟着人流走出车站,莉莉娅指着一旁的餐厅道:“你们先去那里坐一会儿,我找个电话亭打电话,叫他们来接我们。” 钟离他们进入餐厅随意地点了些茶点等着,不久莉莉娅打完电话回来,她又招来服务员点了些东西,边吃边道:“我的朋友等会就来。” 本来不饿的苏沫看她吃得香,顿时胃口就来了,叫了好几个菜,但餐厅里的菜都是小分量的,压根不够她吃,很快盘子一碟一碟地堆得老高。 莉莉娅看得佩服无比,其他客人的目光也或多或少地往这边看来,花精灵觉得老丢人了,藏在钟离的袖子里不敢出来。 好在没多久,莉莉娅的朋友就开着豪车找来了,苏沫总算是停下来打量着莉莉娅的朋友,总共来了两男两女,身穿奇装异服,看起来很有个性。 他们先后给莉莉娅打招呼,莉莉娅趁势牵线搭桥互相介绍两边的情况,她先指着钟离道:“这位是来自大荒的旅人,钟离,还有她,叫苏沫。” 接着又指着自己的朋友道:“这位是托雷尔,卡布卡,还有他们的女朋友,他们都是本地贵族的公子,要是在这里犯了什么事,找他们准没错。” 名叫托雷尔的短发男子身子微微倾斜,靠在女朋友肩膀上笑道:“莉莉娅小姐夸大其词了,在乌托邦,更有面子的还得是你。” 莉莉娅笑了笑,没有说话。钟离道:“我去把帐结了。” 一边的卡布卡摆手道:“来者是客,怎么能让客人结账,我来。” 说着,他匆匆走到柜台,结完账后就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托雷尔道:“走吧,带你们玩两天。” 外面停了两辆豪车,他们先是开车带着钟离几人来到城里最豪华的酒店住下,然后去各种高档场所玩。 到了晚上,又邀请钟离他们参加六大家族的联欢会,苏沫一听有吃的,立马就同意了,但像苏沫这种不注意形象地大吃大喝太丢人了,莉莉娅要求与她约法三章才愿意带她去。 走入联欢会,一眼阅尽的是精致古雅的装修,古典的钢琴曲,满桌的山珍海味。 来往的客人很多,却静谧非常,他们大多都端着一杯酒四处游历,与相识的、不相识的低声打着招呼,偶尔也会驻足交谈。 苏沫望着摆在桌子上的琳琅满目的食物,眼睛都红了,口水止不住的分泌,上面还有她心心念的食物,她一下就将什么三章抛到脑后,拿起来就啃,莉莉娅劝也劝不动,又害怕遭白眼,离得远远的。 而钟离优雅的身姿引来不少美少女,他温文尔雅又不失风趣的谈吐更是迷得她们欲罢不能,很快,身边就围了一堆女子,笑语连连。 苏沫吃得正爽,见有人要抢她的钟离,也顾不得吃,着急地挤到钟离身旁,张开狐狸尾巴将女人们都挡在了外边,道:“你们和钟离也认识了,是不是该走了。” 女人们鄙夷地看了眼苏沫嘴上的油,无趣地走开来。 苏沫再不敢离开钟离,只是远远地望着桌子上的美食,时不时地拿一点吃。 聚会散去后,已是深夜。 回去的路上。 苏沫捂着扁平的肚子道:“钟离,我没吃饱。” 钟离正望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听见苏沫的抱怨,回过头道:“等下请你再吃一顿。” 花精灵跳到苏沫头上,拉着她的狐狸耳朵道:“你早上再去吃,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先吃。” 苏沫伸手抓住花精灵,道:“你的花蜜在钟离身上,又和我不冲突。” 花精灵道:“不行,我不要和你一起吃,太丢脸了。” 副驾驶的莉莉娅道:“我知道城里有一家精灵餐厅,专门伺候精灵用餐的,要不我带你去吃,钟离带苏沫吃,这样就两全其美,互不耽误了。” 苏沫松开花精灵道:“好主意,我同意。” 花精灵有些动心,眼巴巴地看着钟离,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钟离道:“好。” 钟离与苏沫先下了车,莉莉娅与花精灵再坐了半个小时才下车。 花精灵飞出来一看,顿时疑惑道:“你确定是这?精灵餐厅可是很高级的,会开在这?” 它所在的街道漆黑无比,虽有一盏路灯照着路口,却也只能照亮灯下半尺,连地面都没照亮。四处更是安静极了,只有风抖树叶的萧瑟声。 莉莉娅打开照光灯照亮街道,解释道:“这是以前的城市中心,精灵餐厅在地下一楼,很华丽的。” 花精灵半信半疑地跟在后面,她们先是进入一栋小楼,往左穿过狭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小房间,里头有一个生锈的电梯,坐着电梯来到地下,视线瞬间变得明亮宽广,却不华丽。 花精灵瞳孔一缩,气道:“骗子。” 眼前哪里是什么精灵餐厅,而是一个不正当的精灵交易据点。各种品种的精灵被封进玻璃瓶里,摆放在柜台上任人挑选。 花精灵可不想成为其中一员,慌张地飞出电梯,想顺着缝隙飞上去,不料一道蓝色激光追来,变成一团蜘蛛网打在它身上,紧紧地罩住它。 莉莉娅放下枪,将花精灵抓在手心里道:“我可没骗你,这里确实是精灵餐厅,但也是精灵交易据点。” 花精灵圆目怒瞪,威胁道:“等钟离他们找来你就完蛋了。” 莉莉娅抓着它来到柜台道:“放心,我会拿着钱连夜跑路的。” 柜台里有一个白发老婆婆,她是一个披了半张机器皮的人,她用一只机器眼扫描花精灵,微笑道:“很好,极品中的极品。” 莉莉娅道:“值多少钱?” 白发老婆婆不答反问道:“你要卖多少钱?” 莉莉娅思量道:“三十亿。” 白发婆婆道:“十亿。” 莉莉娅道:“二十五亿。” 白发婆婆道:“就十亿,能拥有如此品质的精灵,这精灵主人身份一定不简单,我还需要花钱善后。” 莉莉娅道:“他是大荒来的,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得到这么精致的精灵,所以善后不需要花什么钱。” 花精灵道:“我前主人可是女皇陛下,要让她知道我被你们绑架了,她一定派人屠了你们。” 两人都没有理会,像这种病急乱投医的话完全不可信。 莉莉娅道:“最少二十亿。” 老婆婆沉默片刻,道:“好,就二十亿,但如果我发现它的主人并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我会来找你的,骗子小姐。” 莉莉娅无所谓道:“随你,这钱什么时候打我账上,我需要尽快花钱买一个新身份避避风头。” 老婆婆道:“怎么,你又被那群疯子盯上了?” 莉莉娅道:“一群小丑罢了,被老娘耍得团团转。” 老婆婆道:“现在只能给你五亿,剩下的,最晚明天到账。” 莉莉娅拆下花精灵戴在腰上的手表,道:“先打给我,我得走了,前面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造了几个假身份带着他们混进六大家族的聚会里玩,现在六大家族应该准备秋后算账了。” 老婆婆笑道:“都被疯子盯上了,你还这么大胆。” 莉莉娅道:“没办法,太需要钱了。” 老婆婆道:“躲大荒不好么?” 莉莉娅鄙夷道:“太不方便了,而且那里正有一个神秘势力在搞刺杀,我就在名单里。” 老婆婆将一张铂金卡放在柜台道:“密码还是那个,慢走。” 莉莉娅接过铂金卡道了声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婆婆取下蜘蛛网,将花精灵封进玻璃瓶里,又丢了几块特殊的食物,道:“你啊你这么贵,也只有乌托邦的那些大老爷买得起了。” 花精灵气鼓鼓地撞击瓶口,但除了把自己的脑袋撞得晕晕的,玻璃瓶纹丝不动。 老婆婆打开一个抽屉,抽屉里有一个斜斜的通道,她将花精灵放进去道:“食物省点吃,路途有点远嘞。” 说完话,她松开手,让玻璃瓶滚了下去。 玻璃瓶滚过七拐八拐的通道,最后落在一只满是茧子的手里。这只手将玻璃瓶装进铁箱子里,再将箱子放在一辆货车里。 货车载着东西来到车站,司机找出箱子,放在了规定的地方。又一个人取出箱子,提着进入车厢,放在了规定的地方。………… 第131章 突然的袭击 “这位先生和女士,请跟我们走一趟。” 男子身穿特殊服装,手里捏着一个证件来到钟离与苏沫面前,他身后的几个机器人紧跟着冲进来将包间的窗口以及门口守住。 苏沫正积极地消灭满桌食物,此时突然被打扰兴致,眼神不善地停下动作盯着他们,似乎下一刻就将出手。 坐在一边的钟离好奇地瞧了眼男子手上的证件,疑惑道:“安全局!有什么事吗?” 安全局是类似于巡捕司的组织,男子是安全局防骗组的副组长维尔滋,只听他道:“你们涉嫌伪造身份进行诈骗,我需要你们跟我走一趟。” 苏沫有些懵逼,不解道:“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诈骗了?” 维尔滋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要想证明清白,就请跟我们回安全局一趟。” 钟离点头道:“好。” 苏沫拍桌而起,气势汹汹地道:“不行,我们什么也没有干,凭什么要跟你们回去。” 维尔滋感受到她身上荡出的强大灵力,心惊不已,厉声警告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心虚,拒绝配合调查吗?” 此话过后,围在房间里的机器人瞬间启动了战斗姿态。 钟离拉住不服气的苏沫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既然成为了嫌疑犯,那就配合调查搞清楚原因,到时候你再发脾气也不迟。” 苏沫想了想道:“好,不过必须要等我吃完,不然这钱白交了。” 维尔滋很会审时度势,他明白不能逼得太紧,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吃完来到安全局,钟离两人就被分开关起来审问调查。 不久,维尔滋让人打开审讯室房门,对着钟离道:“抱歉,原来你是受害者。” 钟离沉默了一会儿,道:“抓到了么?” 维尔滋惊奇道:“你已经猜到了?” 见钟离点了点头,他只能遗憾地说道:“很可惜,只抓到两个同伙,他们是贫民窟的小混混,被人收买,专门配合你所说的莉莉娅演了一出戏。不过有能力配合她造假进入六大家族聚会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他止住了嘴,下面还有话,但他不能说,因为会很丢脸,毕竟那几个人逍遥法外太久了,他们从没有抓住过,反倒那些疯子抓住过一人审判。 钟离并没有发觉,而是担心地问道:“那我的精灵朋友?” 维尔滋道:“如果它没出城我们还有机会,如果出城了,我们只能联系其他城邦,让他们留意一下。” 就在这时,苏沫气冲冲地从其他审讯室走来,对着钟离道:“我们被莉莉娅给骗了,她就是一个骗子。” 钟离对苏沫点了点头,接对着维尔滋问道:“查到莉莉娅的根底了吗?” 维尔滋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虽然你是受害者,但这些都是机密,你无权知道。” 苏沫见钟离不理自己,就捣腾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表,欣喜道:“钟离,我定位到了轻胧的位置了,它一直在往东走,已经快到我们来过的那个镇子上了。” 维尔滋也喜得伸手抢夺道:“给我看看。” 苏沫手臂微微一晃,躲过维尔滋的手道:“为什么要给你看,这是我和钟离的机密。” 维尔滋道:“我是想帮你们联系那边的人尽快拦截,既然不需要,那就算了。等它们走出乌托邦,你就定位不到它了,到时候只能大海捞针。” 苏沫一听,犹疑地取下手表交给维尔滋,不爽道:“给你、给你。” 维尔滋拿着表出去了,钟离与苏沫想跟上,可刚出大门就被一个身穿西装、腰挺得笔直的老人拦下。 苏沫疑惑道:“你干什么拦我们?” 老人解释道:“我是六大家族聚会的酒店经理,虽然你们几个混入聚会胡吃海喝,让六大家族问罪与我,但我也不怪罪你们,不过你的同伙在我们的嘉宾身上偷了两根价值千金的项链,我个人出钱赔了她们,你们该赔我。” 钟离道:“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该是谁偷的您找谁去。还有他们不是我们的同伙,实在说来,我和你一样,也得找他们要债。” 老人道:“我不管你与他们有什么矛盾,在当时你就是他们的同伙,而且他们的钱也都花在了你们身上,现在他们拿不出来,只能找你们了,你们身份尊贵,应该拿得出这么点钱吧!” 钟离道:“这事我想不该你来协商,而是让安全局来判定。” 老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憋笑道:“人人都知道安全局里全是六大家族的人,我想要你们赔多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之所以找你们私了是为了保住你们仅存的面子,毕竟你在大荒好歹也有过一官半职,你的脸丢了,大荒的脸也就跟着丢了。” 实际上,如果他真找安全局来说理,安全局肯定不站他这边,而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惜钟离不知道,他也不想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想了想同意道:“多少钱?” 老人道:“一共五千三百万,见你们也挺惨的,那三百万就当交朋友了,给五千万如何?” 钟离想到钱又见底了,不由叹上一口气,拿出银行卡递去。 老人接过,在刷卡器上刷掉五千万后还回去道:“后会有期了,使者大人。对了,六大家族的说了,如果你想见他们,随时都行,没必要靠一群骗子混进去。” 苏沫气得咬牙道:“他这是在嘲讽我们吗?” 钟离苦笑道:“是的,谁叫咱们明明能靠着大荒给予的高贵身份参加他们的聚会,却偏偏跟着骗子伪造身份。” 维尔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钟离与苏沫只能走回审讯室里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漆黑转换成淡淡的蓝色,春寒冷凝几滴霜泪划花白净的玻璃窗,晨鸟在外面的绿植里活动,不时传来几声惊喜的叽叽。 苏沫正用另一只手表时刻注意着花精灵的动向,忽然高兴地叫道:“钟离,停了,轻胧的手表已经停了,这说明截住了。” 钟离道:“你不是说还有通话功能,现在可以试一试。” 苏沫点点头道:“之前一直不敢与它通话,怕被发现手表,现在应该可以了。” 她的手指在手表滑动几下,手表立马骂出了声,是狗吠声。 苏沫尴尬地看了钟离一眼,见他没有反应就继续盯着手表看,但狗都骂累了,也没有人声。 维尔滋不知何时出现在审讯室门口,钟离见他脸色不好,明白了怎么回事。 苏沫注意到他,忙道:“抓到人了吗?” 维尔滋摇头道:“手表被戴在一只狗腿上,经过查询并没有发现莉莉娅与精灵的踪迹,所以她们并没有往东走。” 苏沫低头看着手表里发出的低吼,恍然地嘀咕道:“所以我早已经打通了,还听这只狗骂了半天?” 维尔滋忍不住笑道:“应该是我那边的朋友在和你开玩笑。” 苏沫的手表顺势说话道:“抱歉,小姐,我一直在等你说话。” 苏沫对着手表道:“你不知道先说话!这东西我又没怎么用过。” 手表却没有回话,因为已经挂了。 苏沫正恼着,心突然吓了一跳。 只听:轰! 爆炸声在不远处突然响起,震碎了附近所有的玻璃。 维尔滋脸色一变,立马拿出武器冲了出去,钟离与苏沫疑惑地望着外边。 外边冲入了几十个勇猛的白袍人,他们有目标地冲向一幢楼里。数百虎形狼形机器人迅速集结,对他们进行阻击,虽然这些机器人没有女皇身边的那种高大威猛,实力却也不可小觑,但依旧无法阻拦他们前进。 苏沫想跳出窗户帮忙却被钟离拉住,她疑惑地回头道:“怎么了?” 钟离道:“他们的着装像是摩拉克斯的信徒,我想看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苏沫一愣,仔细观察了一下,道:“确实挺像的,要不你出去看看他们认识你不?” 钟离疑惑地看着她,没搞清楚她什么意思。 苏沫认真解释道:“你当初不说你忘记了很多东西,我记得你在神门山上说了和他们一样的话,所以我猜你曾经是摩拉克斯的信徒,你这么厉害,在信徒里面的地位一定很高,你出去试试看,说不定他们认识你呢!” 钟离不得不佩服苏沫的联想,解释道:“我不是摩拉克斯的信徒。” 苏沫道:“你现在都忘记信仰了,肯定就不是信徒了,但以前可能是。” 钟离见她一定要这么认为,也不再解释,只看着乱成一团的外边道:“注意保护一下无辜人,其他事不用管。” 苏沫道:“知道了。” 她跳出窗户,飞到了楼顶俯瞰着这场战斗,他们的战斗很激烈,所过之处,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得变成废墟。白袍人十分强大,数百机器人没一会儿就全部打废了,只有几十个身穿机甲的人能与他们碰上一碰。 苏沫忽然发现远处还有个白袍人在监视这场战斗,不由笑着向他挥挥手打一下招呼,不料那人错愕地看了她一眼后,悄然隐去。 苏沫嘀咕道:“害羞了么?” 白袍人拼命闯进去的楼里忽然冲出了两个灵海境强者,白袍人在两人面前就如大一点的蚂蚁,被随意地揉捏,很快就死了七八个,其他人都欣喜地称呼两人为局长。 苏沫很疑惑,为什么会有两个局长,难道是分身? 她立马仔细查看,却发现他们确实是两个不同的人,或许乌托邦就是这样的吧!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答案了。 就在白袍人数急速缩减时,悄然隐去的白袍人突然出现在一名局长后背,他攥着一把无色的匕首猛地刺向这位局长,局长有所感应,忙向一边闪去,却还是慢了半步,直接被刺穿心脏倒在了地上。 一击过后,白袍人又隐身了,就连苏沫也无法看见他此时在哪里,虽然苏沫的眼睛看不见,但神魂能感知到,她立马看向另一位局长,果然,那位局长也遭到偷袭,且比前一位局长还惨,被刺穿心脏后,又被抹开了咽喉。 其他人眼见局里最强的人落败,战意渐消,反抗的力度顿时褪去了一大半。白袍人顺利闯进了楼里的地下室,从中掳出一个女犯人撤退。 他们先是将女犯人关在一个箱子里,再混在其他三个箱子里,然后分成四队带着箱子朝不同的方向逃跑,他们本以为已经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正被钟离和苏沫盯得紧紧的。 白袍人在野外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了一个很小的山洞里。山洞里放着一台奇怪的机器,他们将箱子里面的女犯人放在机器上面,再用两根流动有光波的线条插入她的脑袋里。 女犯人顿时像是在做噩梦,额头开始不停地流汗,面容变得狰狞可怖,且时不时地嘤咛一声。但这样的现象只出现一分钟不到,女犯人便逐渐安详地睡去,又像是死了般,全身摊软了下去。 钟离与苏沫却是知道,女犯人并没有睡着,也没有死去,而是被抽出了灵魂。躲在树上的两人按兵不动,继续偷窥着,想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干什么。 白袍人抽出女人的灵魂后,按下了墙壁的一道开关,一道铁门缓缓降下,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洞口,接着,铁门开始变色,逐渐出现岩石的纹路和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 只一会儿功夫,这道门就与山体完美融合,自然的就连钟离也看不出半点瑕疵,好在他已记住了门的位置,他来到门前摸了摸,手感与岩石几乎一样,却又有小小的不同,但这点不同只有懂石头的大师才能摸出来。 苏沫扫视四周,眸光照在山体微凸的地方,小声道:“我记得他们好像按了这个,门就开了。” 说着,她按了下去,拟态为岩石的门瞬间变成了原样,且开始隆隆地升上去。可待她看清门后的情形,却是大惊失色,红润的脸色骇得惨白无比。 第132章 两只小白兔 钟离也有些惊。 山洞变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神殿,里面有一位伟岸的神明,是摩拉克斯的模样,却又不是摩拉克斯。 神明斜靠在神座上,动作看似随意,却充满了尊贵的威严,令人心生膜拜。 苏沫如此,钟离亦是如此。 自己对自己的模样产生顶礼膜拜的感觉,当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身为摩拉克斯却没有摩拉克斯的神性,摩拉克斯是不会无故漠视而鄙夷地看不起任何一种生命,即使面对的是一只灵智堪危的蚂蚁,他也不会有超然的优越感,但现在,他却是在用这种极其自负的眼神高高在上地蔑视着两人。 唯一值得称赞的是,他虽然蔑视两人,身上却没有释放出什么荒古的压迫使人陷入更进一步的恐惧中,而是将所有具有威胁的压迫感内敛,只留有至尊无上的高贵以及谦和的统治力。 但这样又与他的眼神显得有些矛盾,像是拼凑出来的,有种硬硬的分裂感。 不过出现在眼前的既不是本尊也不是扮演者,而是一种类似幻境的光影成像,也就是一段特殊的光波通过眼睛反馈到大脑形成的影像。 这段影像是可以人为制造的,不排除加上了凡人对神明的某种僵硬认知,否则也不会不伦不类。 但摩拉克斯的模样他们又是从哪里获取的呢? 哧! 突然,钟离的眼前闪过一道诡光,无形的匕首刺破了他的衣裳,触及了他的胸口。 尖利的刀尖泛着寒冷的锋芒,让钟离不觉一冷。 此时,他已躲无可躲了,如果是向左右两边闪避,无疑会将伤口划得更大,往后退去怕是已来不及了,因为他是自己撞上刺来的匕首的。 但他真的需要躲吗? 拥有比岩石还要坚硬的躯体的他需要躲吗? 匕首像是饿疯了的僵尸,极其的渴望吸食新鲜的血液,它倾尽全力地想要刺破钟离的皮肤,尖利的刀尖狠狠扎在上面,但除了一声“叮”响,只留下个压陷皮肤的小点。 匕首并不甘心,挺直了刀身想要强行刺进去,却过刚易折,只听一声“咔”,匕首裂成了碎片。 再次被压陷的胸膛随之一弹,数道碎片在空气中荡起一点涟漪反射了出去。 匕首的主人发出惊恐的惨叫声的同时,赶忙往一旁闪躲,可他早已中身重数刀,再闪躲不过是移一下倒地的位置罢了。 钟离眼神无奈又无辜地看了眼地上的白袍尸体,他可什么都没做,是白袍人自己碰瓷自杀的。 他又看向身旁的苏沫,苏沫还沉浸在制造的光像里瑟瑟发抖,眼神惊恐万分,十条尾巴全软软地瘫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 钟离一点也不意外她会变成这样,毕竟刚刚就连他也失神片刻,虽然只是一刹那的一刹那,但无疑证明这段光像拥有欺骗大脑的力量,对越蠢的人作用越大。 拿剑刺向苏沫的白袍人因刚才的惨叫动作顿了一下,偏头看向了钟离,见钟离已醒,惊骇地继续刺向苏沫,打算杀死苏沫后再对付钟离。 但钟离哪能让他得逞,神力聚在胸口,稍一吸气,呼喊道:“苏沫。” 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些许魔力传入苏沫的耳朵里,苏沫本能地扭头看向钟离,惨白地笑道:“唉,我在呢。” 话未说完,她已感受到威胁,翠眉微皱,体外瞬间爆发一道火气震碎长剑,震飞白袍人。 苏沫缓过神来,奇怪地看着山洞,瞪大了眼睛,诧异道:“我中……中幻术了?” 回答她的却是其他白袍人惊慌射出的数发子弹,可子弹压根无法破防,白袍人只能拿出其他武器攻向苏沫。 苏沫的狐狸尾巴已重新恢复活力,她控制十条尾巴一抽,将攻来的几人打飞出去,撞进前面的岩壁上,深深嵌在上面,只剩一口气。 苏沫脸色恢复红润,她收回尾巴,不屑道:“小样,敢偷袭我。” 钟离来到那台汲取灵魂的机器面前观察了两眼,又看向墙壁上的几人,道:“你们将女人的灵魂送哪里去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苏沫恶狠狠地举起拳头道:“快回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白袍人有气无力地道:“你们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苏沫看向钟离,见钟离沉默着,便烧出一拳火焰,张手控制火焰扑到几人身上。 就算高温火焰烧得他们皮焦肉熟了,几人也咬死牙关,死不吭声。 钟离叹气道:“算了。” 苏沫挥手熄灭了火焰。钟离道:“我想知道你们的神——摩拉克斯,有没有谁愿意带我入教的。” 白袍人眼神奇怪道:“想入教,先供奉摩拉克斯一段时间,等时机到了,自会有人拉你们入教。” 钟离道:“你们见过摩拉克斯吗?” 白袍人自豪道:“当然见过。” 钟离道:“在哪?” 白袍人道:“摩拉克斯并不是谁都能见到真身的,像我只能等他托梦。” 钟离从刚才的机器里拆下一个玻璃球道:“该不会通过这个看到的假象吧!” 苏沫看着湛蓝的玻璃球,恍惚间,山洞又变成了神殿,她连连摇头,甩开念头看向别处。 白袍人笑道:“当然不是。” 钟离与他对视片刻,也笑道:“像我这样吗?” 白袍人呆住了,眼前的优雅贵公子忽然变成了摩拉克斯的模样,头戴白兜帽,神色温和地望着他,气质出尘恍如天外的仙人临世,与他梦中的威严如帝王,藐视众生的形象全然不同。 摩拉克斯道:“你见到的究竟是不是我这个样子?又或者是对待敌人那般……” 话未说完,温和的眼神随之化为了世间最为锋利的利器,凌厉得恍如能将天穹刺破。内敛的滔天杀机也滚滚涌出,魔神的恐怖气势逐渐复苏,四周瞬间变得压抑无比,连无影无形的微风也不再敢轻举妄动。 摩拉克斯再道:“又或者是凡人眼里偏执的神明形象?” 他身上的气势又一变,一股威严而尊贵的气息溢出,压抑的空间顷刻间被一种严肃替代。他明明与白袍人平视,却给白袍人一种被高高在上地俯视的感觉,眼神无情,又带着点玩弄的意味,像是看待可以随时捏死的玩具虫。 白袍人已吓傻了,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 苏沫奇怪地看着白袍人,想不通怎么回事。 钟离命令道:“回答吾。” 白袍人道:“是这个。” 钟离道:“吾的信徒根据地在哪?” 白袍人想要摇头,但头被卡得死死的,只能不断地抖着脑袋。 钟离道:“为何抓这个女人?” 白袍人道:“因为她违背了您的契约精神。” 钟离道:“女人的灵魂传输到哪里去了?” 其他人已注意到同伴的不对劲,纷纷开口让他不要说,但白袍人不为所动地道:“混入了地脉。” 钟离疑惑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袍人道:“乌托邦的猎杀部门追查的紧,只有先混入地脉再通过特殊仪器提取出来审判才能不留下痕迹。” 钟离继续道:“那你们是如何得知审判目标的?” 白袍人道:“我们有接头人,他收到乌托邦城邦下来的加密文件就会联系我们。” 钟离道:“接头人是谁,在哪?” 白袍人道:“城里的农香水果店店主的儿子。” 钟离道:“怎么联系?” 白袍人道:“用暗号确定身份,暗号是唱两只小白兔,又白又可爱,一只红烧吃,一只作兔干,你一只,我一只,大家都有吃。” 钟离大概明白了,对着一边呆愣的苏沫道:“走吧。” 片刻后,白袍人视线里的摩拉克斯逐渐变成了钟离,他瞬间明白自己落入幻境中了,顿时破口大骂道:“无耻小人,竟敢假扮神明大人欺骗我等,你就等着我们的报复吧。” 钟离与苏沫也不以为意,可没走出多远,山洞里忽然涌出巨量的不稳定灵力,接着一声轰雷炸响,恐怖的爆炸直接炸平了山头,持续向四周推进,企图将所有的一切都粉碎。 很快,爆炸就接近了钟离与苏沫,苏沫连忙飞上天穹运起神力包裹爆炸,虽然爆炸的波动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就连岩石也被碾成粉尘,但苏沫凝聚的壁垒依旧纹丝不动。 爆炸消失后,出现了一个方圆十里的大坑,坑上粉尘密布,像是一面黑色的纱衣。 苏沫落地道:“真是的,一言不合就自爆,也不想想区区灵动境的自爆能伤着我们一分一毫没有。” 钟离叹气道:“他们这是在向他们的组织表示决心,顺带发送信号。” 苏沫惊道:“啊,那我们赶快去!” 钟离点了点头。 两人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地飞,却是可以躲在林子里偷偷地飞,出了林子后就运用身法跑。 农香水果店店主的儿子竟然是一个刚刚满岁的婴孩! 经过再三询问,可以确定店主只有这一个儿子,城里也只有一个农香水果店。 苏沫懵逼地看着坐在摇篮里向自己笑着挥手的小孩,嫌弃道:“钟离,你被骗了。” 钟离先是给小孩检查了一下身体乃至灵魂,发现确实不是假装的后,就陷入了沉思。 小孩母亲端来一些切好的水果招待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找我儿子什么事,但你们恐怕真的被人骗了。” 苏沫灵光一闪道:“会不会有人故意使用假名号。” 说着,她盯着小孩的母亲看个不停,突然唱道:“两只小白兔,又白又可爱,一只红烧吃,一只作兔干,你一只,我一只,大家都有吃。。” 小孩母亲尬笑住了,摇篮的小孩为苏沫美妙的歌声欢快鼓掌,还跟着哼了出来,虽然是“呃呃啊啊”这种,但音调是对的。 钟离盯着小孩,他不认为自己被骗了。 苏沫则把目标放在站在外头向别人推荐水果的店主身上,但始终没胆子上去唱。 钟离瞧不出什么破绽,就问小孩母亲道:“小白兔这首童谣谁教的。” 小孩母亲道:“没人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童谣。” 钟离道:“可既然你孩子是第一次听,怎么会把音调哼对,平时有没有这种情况?” 小孩母亲愣了愣,随后迷惘地看着还在哼歌的儿子,想了想,道:“平时他也哼我唱的,但没有这么流畅准确过。” 钟离道:“谁经常来这见你的孩子。” 小孩母亲看在报酬的份上,老实回答道:“除了我弟弟,我母亲,再没有别人,但他们不都哼歌。” 苏沫见买水果的人都走了,咬咬牙,假装从店主身旁走过,嘴里哼着两只小白兔,余光不断地注意着店主,却发现对方憋红了脸,似害羞又似憋笑,根本不敢看她。 小孩又跟着哼了出来,且不断地鼓掌。 钟离忽然注意到小孩鼓掌的节拍与先前的一摸一样,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能传达的信息实在是少,这鼓掌的节拍或许就是一个关键,但即使解密出来好像也没用,依旧无法顺水摸鱼摸到上面的人。 除非抓到教小孩哼曲的人! 钟离笑道:“打扰你们了,我该走了。” 小孩母亲笑道:“不打扰,不打扰,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水果,我给你带一些。” 钟离摆摆手道:“不用了。” 苏沫刚若无其事地绕一圈进来,看见钟离要走,顿时疑惑道:“不调查了?” 钟离点头道:“嗯,还是去找轻胧吧。” 钟离走出水果店,带着苏沫去吃了一餐,又转了回来。 苏沫疑惑道:“怎么又回来了。” 钟离远远地盯着水果店过往的行人,道:“我想再等等。” 苏沫道:“哦” 当夜晚降临,街上的店子都准时关了门,行人变得极其稀少,水果店也关门关灯休息。 钟离跃上水果店二楼楼外藏着。 苏沫跟在身旁,耳朵抖了抖,听到里面的动静,疑惑地小声道:“咦,他们不是夫妻么,怎么分开睡?” 一个时辰后,苏沫得到答案了,钟离也得到了答案。 店主之所以和妻子分房睡,是因为妻子有说梦话的习惯,太吵了让他睡不着,为了白天能正常工作只能分房。 而两只小白兔就是小孩母亲教的,却是梦游状态教的。 钟离瞬身闪到房间里,一指轻轻点在小孩母亲的眉心,搜寻她的记忆,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人对她使用瞳术传达消息。 通过他们的对话,可以知道对方是来自乌托邦的水果商人,专门来她这里大批量进水果特产的,实际上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她向下级传递消息,这样即使下级背叛了,他也能独善其身。 其实钟离可以直接对小孩搜寻记忆的,可小孩的灵魂刚刚成形,一碰即散,搜寻记忆的法子说到底多少有些损耗灵魂,对于大人来说没有什么,但对于这样的小孩来说就是灭顶之灾,虽然钟离可以保证不出问题,但总归有万一,这万分之一的中奖概率他是不会赌的。 钟离出来后,苏沫期待地问道:“查出来了么?” 钟离点了点头。 苏沫道:“那我们是先找轻胧,还是查他们?” 钟离道:“轻胧只是被拐卖了,她既然能作为女皇的宠物,定然是精灵中特殊的存在,别人拿她当宝贝还来不及,肯定不会伤害她的。” 苏沫听出了钟离的意思,赤眸有些暗淡,低语道:“可是她一定在等我们去救她,或许整天都吃不好,睡不好。还有,要是她不听话,肯定会挨打的,说不定她现在就伤痕累累地关在牢里,望着月亮哭泣,一直在说我们为什么还不来救她……” 说着说着,她眼眸蒙上了一层轻雾,眼角逐渐凝聚一滴泪,月光照下,滑落的眼泪变成了一粒璀璨夺目的明月珠。 钟离有些动容,拇指擦掉她眼里的泪珠,安慰道:“好了,我们两个一起查。” 苏沫凝噎道:“真的吗?你不许骗我。” 钟离微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苏沫道:“一言为定。” 第133章 为人作嫁衣 花精灵轻胧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它只知道自己现在被关进了一间铁盒子做的监狱里。 监狱很黑,但好在给它留了一个小窗户,能让外面的光勉强渗进来。 阳光斜穿过窗户放大了它娇小的影子。 它的影子竟没有了翅膀,这对于花精灵来说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花精灵的翅膀不仅仅代表了飞翔,还代表了记忆。花精灵的记忆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它将会将传承记忆之外的所有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这时候,它就需要从自己的翅膀里读取以前的记忆。 可现在,它的翅膀被折了,一旦忘了,就真的忘了。 轻胧紧缩着身子,呆呆地凝注着自己的影子,它只希望钟离他们能快些来,因为它的时间不多了,要是迟了,它就会忘记所有的一切。 吱呀! 铁门被一只手掌推开,几支新鲜的花朵被塞进来,道:“快点吃,等下还得做工,买你回来可不是让你偷懒的。” 铁门又被关上了,刚明亮的监狱又暗了下来。 轻胧将目光移向花朵,饥饿令它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地伸出手采蜜吃。 不久,门又被打开,手掌将花朵全收了回去,接着,半张脸看进来道:“我知道你藏了东西,不想挨揍的话,拿出来。” 这半张脸很宽,不像是人的,眼睛明明是瞪着的却像是眯成的一条缝。 轻胧迷茫地摇了摇头。 脸收了回去,臃肿的手掌随之钻进来,轻胧害怕地退到墙角里,却还是被抓了出去。 轻胧总算是看到了剩下的半张脸,这是一个不像人的女人,她没有脖子,因为她的下巴太肥了,横肉太多,直接挡住了本就不长的脖子。 女人露出一嘴黄牙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东西交出来。你现在用的伎俩,你的前辈早就用过了,已经过时了。” 粗鲁的声音带着一嘴的蒜臭味飘入轻胧的鼻子里,本就有些喘不上气的它,脸顿时憋得更红了。 轻胧难受地别过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气道:“好好好,给你机会你不珍惜,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她另一只手粗暴地将轻胧的衣裳全给撕了,一团细细的纤维绳顺势轻飘飘地落在了她手心,她将纤维绳塞入嘴里吞下去,再从兜里拿出一根鱼线绑住轻胧,将其吊在一根树枝上。 她的食指开始不断地弹打着轻胧的胸膛,疼得轻胧忍不住痛哼起来,身体被打得荡来荡去,被鱼线缠住的手腕几乎要被荡断了去。 直到将轻胧折磨晕了,女人才放了它。 是夜,监狱里的温度骤降,把轻胧冷醒。 它眼神迷惘地张望着,习惯性地唤道:“钟离,苏……” 它突然看见了从窗户外洒进来的月光,顿时想起来了,它委屈地缩着身子躲在无风的窗户下哭泣,声音幽怨,似黄莺在悲吟,寒冷的春风也在窗外附和着哀嚎,更显凄凉。 到了深夜,哭声消去,月光下的孤影变得越来越瘦长纤细。 待晓寒侵来,哭着睡去的轻胧再次被冷醒。没有罗衣辟寒,它只能瑟瑟发抖地挨到太阳出来。 等天大亮,那个胖女人好似才想起轻胧没有避寒的衣物,丢进了一套麻布衣,接着又送进来几支花、一点花露,并警告道:“别再想着抽取纤维,刻下记忆,这是件很蠢的想法,明白吗?” 轻胧没有说话,胖女人等了一会儿,关上了门。 轻胧穿上衣服,采了点花蜜吃。 不久,胖女人将东西收回,抓着轻胧来到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放了一台机器,机器正在吐着各式各样的新鲜花朵,十几个没有翅膀的花精灵正站在两旁不断地收集花蜜。 胖女人将轻胧放在末尾道:“在翅膀没有重新长出来前,你就在这里工作,不许偷懒,这和你用餐所得的食物挂钩,知道了吗?” 轻胧没有回话,胖女人直接推倒它道:“我问你知道了吗?” 轻胧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地点了点头。 胖女人却再次推倒它道:“我问你知道了吗?” 轻胧颤声道:“知道了。” 胖女人道:“大声点。” 轻胧扯着嗓子叫道:“知道了。” 胖女人点头道:“很好,以后问你话,你就这样回答,知道了吗?” 轻胧道:“知道了。” 胖女人走后,旁边的精灵一边收集花蜜一边道:“哪来的?” 轻胧没有回话,老实地收集花蜜。 旁边的精灵道:“看你穿成这个穷酸样,一定没有老实听话吧。” 轻胧见所有精灵中只有它穿得不是麻布衣,便好奇道:“你好像很了解这里?” 旁边的精灵道:“我是二进宫,上次是被拐来的,这次是被破产的主人低价卖来的。” 轻胧道:“你还记得你是被拐来的?” 旁边的精灵道:“嗯,因为我有法子留下部分记忆。” 轻胧道:“什么法子?” 旁边的精灵哀叹一口气道:“还是忘了的好,靠人不如靠己,你费尽心思地逃回主人那,结果又被卖了回来,多傻的事情啊!” 轻胧道:“那是你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 精灵不屑一笑道:“不管你的主人是谁,他都只是把你当成财产的一部分,当面对某些困难时,二话不说就会将你卖掉,这就是现实。不止是我,这里的很多精灵都是这样的,我们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一个有生命的财宝。” 轻胧坚定道:“我的主人不会的。” 精灵道:“既然不会,那他一定在找你喽,怎么不见他来。” 轻胧道:“他还没找到这里来。” 精灵道:“想找到这里不是很简单?只要随便去黑市里的精灵商人的进货渠道查查,不多久就能查到这里来。” 轻胧生气道:“我才到这两天,哪有这么快。” 精灵道:“也是,那你就等着吧,慢慢地就绝望了,毕竟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进来。” 轻胧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手臂,笑道:“等他们来救我,你就知道他们的厉害了。” 精灵道:“不可能的,你太符合人类的审美了,要是品种珍贵些,他们就更不会轻易放了你的。” 轻胧诧异道:“我要是特殊,就不会和你们呆在一起了。” 精灵道:“你还不特殊吗?单独派一个人照顾你。” 轻胧愣了愣,道:“我单独?” 精灵道:“是的,别看那女人胖,很厉害的,对我们的手段了如指掌,有她盯着,你逃不走的。” 它见轻胧不信,便道:“中午可以随意活动半个时辰,你看看她是不是一直盯着你。” 轻胧点了点头。 到了中午,一个机器人进来给精灵们发了点花蜜吃,轻胧嫌太少,想在工位上偷拿点花蜜吃,却被刚才的精灵拦住。 只听它道:“不能碰,这台机器有实时监控功能,一旦检测到你偷吃或偷藏,就会对你施展电击。” 轻胧悻悻地收回手,道:“多谢。” 精灵道:“我叫季棠,以后我照顾你,你叫什么名字?” 轻胧道:“我叫轻胧,不用你照顾。” 季棠笑了笑,道:“出去转转。” 轻胧道:“可以出去吗?” 季棠拉住它道:“当然可以。” 两人刚出门,数道目光便落了上来,有机器人的,也有人类的,但都只是望了一眼就移开了,只有那个胖女人直盯盯地盯着他们。 轻胧只觉后背发毛,十分的不舒服。 季棠笑道:“你看是不是,我没说错吧。” 轻胧点了点头,道:“那该怎么办?” 季棠道:“你只能凉拌了,我还有机会。” 轻胧道:“什么机会?” 季棠笑道:“秘密。” 接着它又道:“哦,对了,听说这里新弄了个项目,专门研究精灵繁殖的,你可能会成为生殖机器哦。” 轻胧眼瞳一瞪,道:“我不会被卖出去?” 季棠道:“可能会用你当母体制造伪精灵,母体废了,才会卖掉,前几天就有一位,我看见它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它的生命几乎枯竭,没几天好活的了,竟然还拿着她去卖。” 轻胧的心颤了颤。 季棠拍拍它的肩膀安慰道:“放宽心,只是猜测,也许是别人呢?” 轻胧没有说话,两人逛了两圈就被胖女人叫了回去。 晚上,外面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窗户上溅了进来。 轻胧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白天的话,怎么也睡不着,它知道自己不能傻傻地等钟离来救,也要自救。 它盯着高处的窗户看了很久,想了很多办法弄掉护栏,却都因为够不着而放弃。 天白后,因为睡眼朦胧,它又被胖女人打了一顿。 来到工位,季棠笑道:“怎么了,被我昨天的话吓到了?” 轻胧点头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和你说话。” 季棠乐道:“早点知道可以早做好心里准备,知道得晚了,你会更绝望。” 轻胧道:“歪理。” 季棠无所谓道:“歪不歪我不管,只要有道理就是了。” 轻胧小声道:“你想不想逃出去?” 季棠无语道:“你说得再小声也没用,监听器连蚂蚁走路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轻胧心虚地四处望了望,道:“我们只是谈谈,又不是真的做,他们管不着吧。” 季棠干笑道:“确实管不着。” 轻胧再一次问道:“所以你想不想逃出去?” 季棠的眼眸微光闪动,道:“我和你情况不同,我是被抛弃的,逃出去又能回哪去?” 轻胧道:“为什么一定要呆在人类身边,要是我被抛弃,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 季棠道:“没有人保护,随便一些鸟兽就可以吃了我们。” 轻胧道:“我们真的没有战斗力吗?那精灵森林里的花精灵又是怎么生存的?” 季棠道:“不知道,早就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了。” 轻胧道:“我们逃回精灵森林怎么样?” 季棠道:“痴人说梦。” 轻胧道:“我认真的。” 季棠道:“那你试一试,你要成功了,请人来救我。” 轻胧撇嘴道:“胆小鬼。” 中午,两人一如昨天出去游玩。 季棠用奇怪的语言小声道:“你真想出去?” 这种语言轻胧明明从没听过,也没有声音传出,却意外地能听见听懂,她点点头道:“是的。” 季棠继续道:“我配合你,你往喉咙里藏一根木头,小心地藏,别被发现了。” 轻胧道:“好。” 季棠说回人类语言,用力推搡着轻胧,叫道:“你就那么想逃出去见你的主人,你不知道我是被抛弃的么,还敢在我面前说你主人!” 轻胧有些懵逼,还不知道怎么配合,就被季棠推得跌倒在矮树丛中,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赶忙张嘴强咬下一根带叶的树枝,忍着不适吞下去。 时刻关注这里的胖女人大步跑来了这里,一把握住轻胧,在轻胧身上检查了一番,发将轻胧放下道:“回去。” 轻胧故作委屈地看了季棠一眼,道“是。” 季棠张了张嘴,没有声音传来,轻胧却是听到它说:“出去后往西跑,就是深夜月亮的方向。” 轻胧奇怪地看了它一眼,不明白它是怎么做到的。 季棠已看向胖女人,认错道:“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 胖女人却是没有管它,顾自跟上轻胧。 季棠望着她们的背影,得意地笑了笑,接着低头看着掌心的血色,伸出舌头舔舐掉。 晚上回去后,轻胧坐在监狱里默默听着外边的声响,直到彻底无声,它才将手指伸入嘴里,催吐出一根短木头。 它将木头磨得锋利后,开始拆解衣裳上的麻线,再将麻线绑住木头往窗户外丢去,连续几十次的尝试后,木头终于捆住了护栏上的一根柱子。 它爬上窗户,竟意外发现自己勉强可以从柱子的间隙里挤出去,压根不用想办法拆断一根柱子,这让她很高心。 虽然是黑夜,外面却并不怎么黑,除了月光外还有路灯照明,也有巡逻机器,他们对精灵似乎特别放心,除了担心外贼外,一点也不担心精灵自己跑掉。 轻胧所在的监狱离地面较高,没有翅膀的它直接跳下去的话,非得断胳膊断腿不可,它只能继续拆麻布线,直到够长。 这里关着的并不止它一只精灵,顺着绳索滑落的时候,它还通过窗户看到很多其他精灵,有的随遇而安早早睡去,有的像它一样,望着自己没了翅膀的影子发呆。 它有些同情它们,想救它们出来,可理智告诉它,现在已是深夜,时间已经不够消耗。 落地后,它尽量穿梭在路旁的花草里遮蔽身形,没了花草,就拖一片宽大的树叶掩饰,停停走走间,跑到了一个空旷的水泥地广场。 这里的机器人有七八个,几乎是无死角巡逻,唯一的机会就是机器人脚下的视角盲区,但机器人是在来回移动的,速度还很快,以它跑步的速度,根本办不到。 难道要无功而返了? 轻胧很不甘心,它还有三天就该逐渐失去记忆了,到时候,只能像随遇而安的精灵一样,不知身在虎口,自以为是的苟活着。 想到这,它决定赌一把,就在它瞧准时机准备冲上去时,一只手拉住了它。它回头看去,是一只凶恶至极的灰老鼠,尖尖的啮齿唤着锋利的银光,好像要把它生吃了。 轻胧脸色一白,吓得瘫倒在地恐惧地叫出了声。 老鼠旁边的季棠赶忙忙捂住它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轻胧疑惑地看着季棠,季棠张嘴无声道:“这是我结识的老鼠兄弟,它对这里很了解,它带你出去。” 轻胧指了指季棠自己,季棠解释道:“我没地方去,就不跑了,你跑吧,否则非得当母体不可。” 轻胧感激地点了点头。 季棠搀扶轻胧坐在老鼠背上,道:“我兄弟会带你出去,我往另一边走,替你争取点时间。” 轻胧感动得无以复加,泪眼朦胧,依依不舍地看着它。 季棠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老鼠已瞧准机会射了出去,灵活地在几个机器人脚下溜来溜去,最后钻进了一个老鼠洞。 季棠看着离去的轻胧,笑着对黑暗处招了招手,一只更要强壮的老鼠立马飞奔到它面前,它骑着老鼠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出了老鼠洞,是一个巨大的机器室,里面有更多的机器人巡逻,轻胧想要老鼠停一停,老鼠却是直接窜了出去。 机器人看到了老鼠,瞬间将枪口对准它,可当检测到老鼠上方的轻胧时,许是与某个不能伤害精灵的程序起了冲突,枪口凝聚的能量弹又消失了,然后手臂转了一圈,射出了捕捉网。 轻胧吓了一跳,但捕捉网并没有抓住它,一块废铁恰好挡住了捕捉网。 老鼠带着它躲闪在各种的机器缝隙里,依靠灵活的走位以及娇小的身体,生生躲开了机器人的抓捕。它们冲进了一间房间里,轻胧的瞳孔顿时一缩,恐惧蔓延心头,再也无法呼吸。 轻胧并没有被谁抓到,而是被房间里的景象吓到了,房间里堆满了精灵婴儿的尸体,散发一种恶臭,有的精灵婴儿还没彻底死去,一呼一吸间,它们身上的膜即胀即缩。 追击的机器人变得更多了,轻胧只能拼命往里奔去,它接着看到了十几个沉睡在营养液里的精灵婴儿,有的已初具形态,它们的模样几乎都一模一样,只能用贴在上面的代号分辨它们谁是谁。 一连穿过几个精灵婴儿培养室,穿过通风管道,轻胧终于逃出了出口。 “好玩吗?” 还未看清外边的情况,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里充满了玩弄的意味。 是那个胖女人! 轻胧恐惧地看向来人,来人却不是胖女人,是一台究极形态的螳螂机器人,但机器人的声音是胖女人的。 老鼠想要带着轻胧绕过去,一道白光闪过,螳螂的刀刃已横切断老鼠的四肢,轻胧随着老鼠摔倒而摔倒。 螳螂机器人用刀尖轻轻提起轻胧,道:“回答我,你不是要逃跑么,怎么跑这来了?” 轻胧有些疑惑,螳螂机器人玩弄道:“还不知道吗?你被刚认识的朋友骗来吸引火力来了。那家伙也是够聪明的,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堆驭风鼠,将所有的警报检测装置咬断,然后骗贵重无比的你来假装入侵,使我们不得不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这边。毕竟无论是你还是我们的精灵婴儿没了,都将损失一大笔钱财,这笔钱至少可以买十几个它了。” 轻胧脸色一白,有些不敢相信。 螳螂机器人唤出一个大屏幕给轻胧看道:“瞧,这便宜货都要逃出去了。” 屏幕里的季棠也在遭机器人追击,但它座下的老鼠更强壮,速度更快,很快就穿过了最后的阻击,出了大门后,它还有意停了下来,对着监控挑衅地露出中指。 螳螂机器人不怒反笑道:“得意得太早了,方圆十里都是我们的人,逃不出去的。” 轻胧已心生绝望,对自己被欺骗更是愤怒无比。 螳螂机器人道:“本来准备等你长好翅膀再哄骗你成为我们的研究对象,既然你等不及了,那就提前吧。” 轻胧怒目圆瞪,流泪反抗道:“我不要。” 可它的力气实在太小,根本无法撼动螳螂机器人一分一毫。 螳螂机器人笑道:“我就喜欢会反抗的,这样才多点乐趣。不过,反抗就得有惩罚,这就是违背规则的代价。” 说着,将轻胧重重摔在地上,轻胧直接摔晕了过去。 第134章 误会下的重逢 乌托邦城邦最显眼的建筑无疑是屹立于城邦中心的帕维斯天塔,此塔高万丈,直冲云霄。远看,像是接通天地的庞大水晶柱;近看,却是一座精美华丽的高塔。 帕维斯天塔古时就有,只是不叫这个名字,在古时名为登天塔,是当时的人民为登天拜神而立。 没有人知道登天塔是否成功登天拜神过,只知道这座高塔自乌托邦成立以来就是帕维斯皇室的宫殿。在经过帕维斯皇室多年的科技改造下,岩木混搭的登天塔终于一层层地变为了比钢筋铁骨还要坚硬的帕维斯天塔。 就连处事不惊的钟离仰望到这座通天的帕维斯天塔时,也不禁惊叹乌托邦建筑技术的先进。 更不用说苏沫,极力仰着小小的脑袋,都快把后脑勺贴在背脊上了,也没望见帕维斯天塔的尽头,不由张大了嘴巴,惊叹道:“哇,这就是女皇的家吗?比大荒的皇宫好看多了。” 钟离伸手托起苏沫即将仰得后倒的身体,道:“离得这么近, 是看不到尽头的。” 苏沫道:“我知道,但它闪闪发光的样子很好看,感觉能看上一天。” 钟离叹气道:“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苏沫收回目光道:“哦,那我不看了。” 帕维斯天塔的大门是紧闭的,只有两个强壮的机器警卫看守,面对钟离与苏沫的到来,它们并没有什么动静。 钟离尝试推门直接进入,门却是被锁死的,除非用蛮力强行打开。 两个机器守卫还是不为所动,钟离对着其中的一个机器道:“在下钟离,前来拜访贵国的女皇陛下,能否为我通知一声。” 机器人宛如一座雕像,依旧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回应。 苏沫道:“喂,跟你说话呢,听没听到。” “呵,古有对牛弹琴,今有对未激活的机器交流,真是哪个时代都有愚昧的蠢蛋。” 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少年好笑地看着苏沫。 苏沫怒怒地看着少年,道:“你……” 钟离道:“在下钟离,前来拜访贵国的女皇陛下,能否为我通知一声。” 少年一愣,打量着苏沫与钟离大荒的衣服样式,意外道:“你们就是前来签订合同的大荒使者?正好,你们既然自己找来了,那我也就不用出去接人了。” 钟离与苏沫亦是一愣,互看了一眼,苏沫忙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第一次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脆弱的东西,生怕一用力就毁了,只能好言好语的和它说话了。” 钟离并不想冒充,正要张口解释,少年已不屑地笑道:“那可惜了,这两个皇家守卫恐怕就连在榜的灵海境也无法轻易摧毁。” 苏沫道:“总会有人能摧毁的。” 少年道:“是的,总有一天会被摧毁的,但不是现在。两位请吧,没有专人开路,你们是闯不进帕维斯天塔任何一层的,就连大门也进不去。” 钟离一听,打消了解释的念头。 穿过大门,大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少年按下门旁的机器,经过人脸识别,大门关闭,随后走廊后的一面墙顷刻间变成一面光幕消散。 一个宽阔且豪华的招待厅出现在眼前,少年带着钟离与苏沫穿过招待厅来到一间电梯,再次识别身份后,出现了三个层数的按钮。 苏沫奇怪道:“这么高的楼,只有这几层么?” 钟离道:“应该是他只有这几层的权限。” 少年笑道:“我年纪轻轻就有三层的权限已经够好的了,不像有些人,碌碌无为地忙碌了一生,始终只有那一层的权限。” 苏沫嘀咕道:“感觉你像是在嘲讽谁。” 少年毫不避讳道:“我在嘲讽我那死板的老爹,他在这干了五十多年,还没我干三年升得快。” 苏沫道:“就你这傲慢的态度,也能升官?” 很快,苏沫就见到了少年低声下气的一幕了,刚从电梯里出来,少年就开始谄媚的和各位领导问好,捎带介绍一下钟离与苏沫,一点也看不出他刚才还是一副傲慢的模样。 苏沫恍然道:“原来你是小人,怪不得升得快。” 少年道:“非也,这叫人情世故,我只是顺应这些大领导高高在上的心态,捧一下他们,要真有事,我可不会把自己卖给他们。” 苏沫笑道:“小人之所以小,不就是放低姿态,低人一等么,正好和你刚才的情况一样。” 少年叹道:“算了,我不对牛弹琴了。” 苏沫道:“我也不想和小人说话,容易气到小心肝。” 少年停在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道:“部长,大荒的使者我给带来了。” 办公室里有人道:“这么快?” 少年道:“部长吩咐的事情,我怎敢办得慢。” 办公室那人道:“好,请他们进来吧。” 少年恭敬地打开门,对着钟离与苏沫道:“使者大人,请进。” 苏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跟着钟离走了进去。少年并没有进去,他没有资格,只能守在门外,挡一些找部长的人。 办公室很大,但四处堆满了书柜文件,又显得狭小。 靠里的办公桌上有一个光头胖子,他正在享受一个机器人的按摩,只看了钟离两人一眼,道:“坐。” 钟离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道:“听说贵国是礼仪大邦,部长就是这么接待外国使者的?还是说贵国的礼仪就是傲慢无礼。” 他虽不是真大使,但面对无礼,还是很不快的,毕竟要替真大使受气。 胖子半闭眼眸道:“嗯,不然呢?是你们求我们卖你们东西,可不是我主动找你们,你们既然是求人,那就得有个求人样。” 钟离道:“买卖讲究的是互利共惠,如果贵国觉得吃亏了可以提出异议,如果贵国不想卖,可以直说,大荒也并非缺一不可。” 胖子愣了半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钟离与苏沫,在他前几次接待使者的认知里,大荒的大使不都是唯唯诺诺地在他面前俯首称臣,不敢说一个“不”字。今天怎么突然就硬气了? 苏沫道:“看什么看,死肥猪。” 胖子怒道:“你,你们竟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来你们是不想谈这场生意了。” 钟离道:“不想谈这场生意的怕是你吧,女皇有意促进乌托邦与大荒交流,你却如此无礼地对待大荒的使者,破坏女皇的旨意,挑拨两国关系,看来你的立场有很大的问题呀。” 胖子额头已满汗淋淋,不敢置信地盯着钟离,气呼呼地道:“你……你……” 苏沫乐道:“死胖子,你什么你,难道你只会说你吗?” 胖子冷静下来,控制机器人将他推到钟离面前,笑道:“误会,误会,刚才都是误会,我们正式谈。额,关于……”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扰了下面的谈话。 胖子不耐烦地道:“不知道我在和大荒的使者谈话,吵什么吵。” 少年道:“部长,又来了一拨人说是大荒的使者。” 听得这话,苏沫心里一紧,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胖子注意到苏沫的表情变动,眼睛一亮,道:“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的使者。” 少年道:“是。” 苏沫紧张地拉了拉钟离的衣角,钟离古井无波地道:“熟人。” 苏沫好奇地看去,大门打开,首先进来的是一个面色惨白、手抱紫炉的少年公子,后面是一个俏丽女子,搀扶着一个耄耋老人。 来人她都认识,而且熟悉无比,苏沫放下心来,脸上重新绽放出迷人的笑意。 宫礼看见钟离,微微一愣,眼睛闪着光笑道:“钟离先生怎么也在这?” 他身后的老人看见苏沫,面色却是一白,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钟离笑道:“因缘际会之下,便来到了这。” 宫礼对着胖子道:“洛德尔部长,没想到你请来了我大荒的公爵来谈此事,早知如此,宫礼就不用来了。” 胖子茫然地扫视两拨人片刻,笑道:“宫礼使者,我和钟离先生谈得正欢呢,你们恰巧就来了。” 宫礼眼里的光更亮了,笑意更浓道:“我们的事就由钟离先生代替我们谈吧!” 苏沫恶狠狠地瞧了眼宫礼身后的老人,道:“所以究竟要谈什么事啊?” 钟离道:“既然你们来了,这事就由你们对接,我还有其他事。” 宫礼道:“钟离先生既然来了,何不多坐会儿,这场谈判要不了多少时间的,以钟离先生的身份来谈,才能显得我大荒诚意足足。” 胖子深知钟离不好对付,忙赔笑道:“不不不,让钟离先生来谈此事,多少是高看我了,我承受不起,要是女皇知道了此事,必定会怪我待客不周。所以我们还是小的对小的,大的对大的比较符合规矩。” 钟离道:“洛德尔部长说得有理,我就不掺和此事了。” 宫礼忍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小的对小的,大的对大的吧。” 苏沫见自己成了透明人,又气得恶狠狠地瞪着刚才的老人。老人旁边的女子立马瞪了回去。 宫礼向胖子介绍道:“这位是平云商会会长博广文,这位女子是他的孙女博袅婷,对于账单结清等事项将由他们负责,所以务必让他们在场。” 胖子道:“没问题。” 两人开始就列车铺轨、战争机器买卖正式谈判,话锋如刀,你来我往,一分一毫也不肯退让。 钟离也成为了透明人,和苏沫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争吵。 等他们谈完,已来到了晚上。 豪华饭店的包间里,几人推杯换盏喝得尽兴,有些微醺。 苏沫看向博广文道:“喂,还记得我不。” 博广文十分不情愿,却又无法自已的张口道:“当然记得,姑奶奶,我的灵魂还在你那里,怎么能忘记。” 博袅婷呆了,不敢置信地来回望着。 苏沫笑道:“记得就好,你在乌托邦的势力如何?” 博广文道:“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但都比不上姑奶奶你。” 苏沫道:“我要你帮我找一只真名叫“轻胧”的精灵,要是遇到了一定要通知我,要是能买下来就更好了。” 她和钟离一路走走停停,已逛了沿途所有的精灵市场,始终都没有打听到轻胧的消息,这让她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博广文道:“是。我必不负一切代价完成姑奶奶的交代。’ 苏沫满意道:“好,要是完成了,我就解了咱们的奴仆关系,你也不用躲在天涯海角,让我如何也感应不到你。” 博广文激动道:“谢姑奶奶。” 钟离饮下一杯酒,看向脸色通红的宫礼道:“如今大荒什么情况,我怎么成为了公爵。” 宫礼笑道:“自打队伍从神门山回来后,先皇就封你为耀先公爵,封地都有了,现在被你的管家沈雨料理。” 钟离道:“先皇?” 宫礼神色一哀,叹道:“他不知得了什么病,即使是当今的名医也束手无策,在你走的半年后薨了。” 苏沫耳朵一竖,问道:“那如今谁是皇帝?” 宫礼道:“先皇遗诏写的是刚过继半年的金德皇子,可后面查出来他并非皇族血脉,众臣于是拥立闲安王为皇。” 苏沫笑道:“他都干了什么?” 宫礼激动道:“如今的陛下的魄力却是比历代先皇都要大,先是使用手段巩固皇权,再南下平叛庐阳王,温水煮青蛙分解所有王爷权力,最后多次击退雪庭的进攻,收回北州二十八城。” 苏沫有些失望,不甘地问道:“那兽人呢?” 宫礼疑惑道:“兽人怎么了?” 苏沫眼神暗淡地道:“没事,随口问问而已。” 她的眼眸已有些花,为不让看出来,她破例喝了一杯烈酒,辣味烧着舌头,让她止不住地流泪道:“好辣,好辣。” 在座的没有谁是蠢蛋,都看出了她的异常,却都没有询问。 苏沫躺在钟离腿上,抹着眼泪道:“这什么酒,太辣了,辣死我了。” 钟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苏沫道:“嗯。” 钟离道:“你们有法子见到女皇吗?” 宫礼苦笑道:“女皇哪是这么容易见到的,我见到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乌托邦里的议员。” 钟离道:“哦。那有办法让人给她送上拜帖吗?” 宫礼依旧摇头道:“女皇比我们的皇帝还要难见,除非重要节日,否则她多是呆在宫里,伺候她的多是些不懂人情世故的机器人,可没办法以利诱之。” 宫礼忽然一笑,道:“额,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钟离好奇道:“什么法子?” 宫礼憋笑道:“有传言说女皇极为好色,每年都得在全国各地搜寻面首,我想以你的条件,只要参加,必会入选,到时候自然而然地就见到她了。” 钟离道:“莫要说笑。” 宫礼道:“我只有这么一条路子,要是同意,我帮你报名,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了。当然了,你也可以强闯,只是帕维斯天塔藏了太多检测装置,据说就连灵王境也躲不掉,要是被发现,除非你杀进去,否则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但这样,怕是再想好好交谈,已是梦中才有的事情了,我也不希望你这样,毕竟往小了说是你个人行为,大了说,就是……” 初次拜访,钟离可不想像个贼一样偷偷潜进去,就犹疑道:“当真没有其他法子了?” 宫礼摇头道:“要这是大荒,你想要见皇帝,我尚能吹吹风,可这并不是,所以我也很无力。” 钟离暗叹一口气,道:“我再找找其他办法。” “他确实没有办法,但我有办法。” 一个声音突然从外边传来,人未到,其声已带来了一袭冷气,使包间里温度骤降。 第135章 痛哭的瞎子 几人好奇地瞧向门口,烈酒曛在脸上的燥热逐渐凉了下来,目光变得清明又冷冽,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大放厥词。 然而外面的人并没有随声进来,好似在等着他们出去请进来,又好似被门无情挡在外边无法入内。 苏沫也不哭了,偏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半晌,见不再有动静,就以为不是在和钟离他们说话,于是闭上眼睛假寐。 宫礼皱着眉喊道:“阁下不是说有办法,怎么不进来一叙?也好让我们领教领教阁下的法子。” 外面的人道:“我倒想进来,可你们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给我开门,难道要我闯进来么?” 宫礼乐得大笑道:“阁下都在外边听墙角了,难道还在乎闯进了么?” 外面的人道:“我这个人耳朵太灵,听墙角也实属无心之举,若是直接闯进来,我这无心之人怕就成了有心之人。” 宫礼对着博袅婷使了使眼色,继续对着外面喊道:“既然如此,那在下诚恳邀请阁下进来喝一杯如何?” 外面的人道:“乐意之至。” 博袅婷打开了门,一个双眼蒙上一层黑布的瞎子抖着耳朵缓缓走了进来,他明明看不见,却是准确无误地坐在了钟离的旁边,道:“刚才若是没听错,就是阁下想要见女皇陛下吧。” 钟离好奇地打量着他,应道:“是的,殊不知阁下是?” 瞎子伸手摸到一瓶酒,笑了笑,道:“威廉·科加迪,很平庸的名字吧!” 钟离道:“名字确实平庸,但你人一定不平庸。” 瞎子大口吞下半瓶酒,烧红了脸,道:“何以见得?” 钟离道:“你的颧骨很高,腮骨丰满,一看即是不凡之人,贵不可言。” 瞎子不动声色地放下酒瓶,道:“你是看相的?” 钟离反问道:“你觉得呢?” 瞎子的手放在扶手上微微用力一撑,即将站起时又忽然卸力坐下道:“我看不像。” 钟离道:“那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 瞎子笑道:“这阁下可为难我了,我一个瞎子可看不见阁下,既不知阁下样貌,又不知阁下身份,怎会知道阁下是干什么的?不如阁下算算我是干什么的?” 钟离道:“我算命全凭兴趣,若是没有兴趣,即使你搬来一座金山我也不会看上一眼,若是兴趣来了,即使你不算,我也要给你算。” 瞎子哈哈笑道:“那现在有兴趣么?” 钟离饮下一杯酒,道:“有,但不大。而且,我的朋友好像已知道了你的身份,若是再给你算,你也会怀疑我作弊。” 博袅婷在见到瞎子时就出去打探身份去了,回来后,在宫礼耳边细语了几声,此时已回到了座位。 瞎子道:“我的耳朵听到了,不过她打听得并不清楚,只挖到了我的表面身份——没落的贵族骑士、抠门的养父。” 钟离好奇道:“哦,那阁下的第二个身份是?” 瞎子道:“我的第二层身份可是能帮助你见到女皇哦,现在兴趣还不大吗?” 钟离眸光微闪,笑道:“兴趣很大了,但很抱歉,我算不出你第二层身份,因为你这第二层身份或许现在已经没有了。” 瞎子惊讶地拍手道:“你很聪明,至少和我差不了多少,既然如此想必理由很多吧,我能听听吗?” 钟离道:“或许是你看不见的缘故,本能地面向声音的来源,但你不单单是面向,还像是在死盯着一个人看,即使看到的是一片黑暗,也依然如此,仿佛时刻都在注意我的微表情,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习惯,所以我猜测你是某个部门的查案高手。 第134章 钟离准备扮猪 苏沫道:“可是……我们该到哪里去找她呢?” 瞎子沉默了一会儿,道:“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在乌托邦只有三个势力,官方是不可能帮她的,那群疯子抓她还来不及,更不可能帮她,所以现在就只有一个叫‘天命’的势力会帮她。” 钟离道:“天命!” 瞎子道:“这是一个钻研基因,企图让人永生的违法组织,莉娅通过天命死而复生后,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开天命,因为她还需要修养,以及反复观察新身体与灵魂是否存在排斥等问题。” 苏沫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倒底要去哪里找她呢?” 瞎子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个人知道,不过这个人与我有仇,可能……” 苏沫白了一眼,道:“那就不是可能,是一定不会告诉我们。” 瞎子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是他的老朋友,却把他永远关在了灵狱里,他一定恨不得剥我的皮吃我的肉,反正如果是我找他,他一定不愿意讲的。” 钟离道:“这可不一定,只要找到他想要什么,以此为交易,他必然会答应。” 瞎子道:“有道理,但他现在可能最想的就是出去或杀了我吧!这两样我都没办法和他交易。” 一少年插嘴道:“威廉,那几个城邦已经发现我们偷偷侵入了他们的系统,正在反向追踪我们。” 瞎子道:“那快收拾东西撤离。” 少年们点了点头,关闭屏幕,开始收拾装备。 半刻钟后,几人刚走出地下室,就迎面撞上了前来抓捕他们的安全局。 为首的是一个红发少年,他身穿劲装,戴着一双帅气的机器拳头,脸上露出嚣张跋扈的笑容,道:“未来的囚犯们,想要去哪呀!” 走在前头的少年们害怕地退了退,瞎子挤出来道:“这位大人是?听声音怎么这么陌生啊!” 红发少年的笑意僵住了,他打量瞎子片刻,道:“我是刚从欧琪玛城邦升上来的捕将斐来乐,你不认得我很正常,但我认得你威廉公爵,我一直很崇拜你,可现在我对你很失望。” 瞎子愣了愣,叹息道:“因为现在的我不再符合你崇拜的形象了,所以会很失望,而我,也不可能一直活在别人的期望里,所以会做出错事。” 红发少年质问道:“你已经卸甲归田了,为何还要召集人手入侵城邦的监控?” 瞎子一边将少年们推到身后,一边示意后边的钟离与苏沫来到前头,道:“我说在找罪犯,你信吗?” 红发少年道:“信,乌托邦的每个公民都有资格帮助安全局寻找罪犯,但你不仅越权,还严重违反了城邦之间的联合安全法,请跟我们走一趟吧,现在的你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瞎子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他们不能跟你走。” 红发少年斜眼瞧了眼他们,道:“这可不行。” 瞎子笑着退后道:“那很遗憾,我们都不能跟你走。” 红发少年笑看着钟离与苏沫,眼里满是轻蔑。 他确实有蔑视年轻人的资本,以不到二十五岁的年龄突破灵海境,在乌托邦年轻人一代至少可以排进前五,若是再算上他普普通通的家世,评价甚至会更高。 只可惜他蔑视错了人,一个只是拥有年轻人样貌,年龄却是高达几千岁,另一个虽然年轻,却是拥有神的神印。 此时钟离已缓缓伸出了手,红发少年依旧在不屑地笑着,好似在看小丑表演,想看看他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钟离很平常地弹出了一根手指,好似要弹出什么暗器,可定眼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但红发少年却是变了脸色,他感受到了一道恐怖非常的劲风如鞭子一样打来,他慌忙举拳轰去,可终究是慢了半步,劲风抽在他身上,发出一身“啪”响,衣裳瞬间被撕裂,人瞬间被抽飞,砸在后方的高楼上。 红发少年身后的同伴一愣,随后拔出枪炮或刀剑攻来,最后面的十几只机器人也于瞬间启动战斗模式。 钟离再次弹出一根手指,射出一道劲气打碎射出的炮弹以及武器,道:“别伤及了他们的性命。” 苏沫点点头,十条狐狸尾巴快速一扫,直接将冲来的几人扫飞出去,再挥出火焰拳头,一只一只地将机器人打穿。 砸进楼里的红发少年射了出来,挥拳打向苏沫,拳头之上冒着漆黑的火焰,烧得空气泛起阵阵涟漪,身后幻化出一道黑猩猩的巨影冲入拳头之中,拳头的威势达到顶峰。 苏沫抬眸一笑,挥拳对上。 红发少年望着苏沫可人的笑容已呆愣住了,眼里、心里都只剩下这张妩媚而调皮的笑脸,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即使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比不上其万分之一。 世界虽因她而失了颜色,却没有因她而静止,一大一小的拳头终究是撞在了一起,大的铁拳瞬间炸裂,红发少年顷刻间被打飞出去,他却还在盯着那张笑脸看,直到再次撞进刚才的大楼里。 苏沫打趴下最后一只机器人,拍拍手,道:“简直小菜一碟,比女皇的军队弱太多了。” 钟离回头看向躲在后面的瞎子道:“快走吧,他们的援军马上就到了。” 瞎子松开护在身后的少年们,惊道:“你们这么快?” 苏沫自豪道:“都说了小菜一碟了。” 钟离感应片刻,道:“他们正在封锁这片区域,苏沫你在前头护着他们,我断后。” 苏沫兴致勃勃道:“要不,我断后。” 钟离严肃道:“不行。” 苏沫低头委屈道:“好吧。” 钟离再次提醒道:“别伤了别人性命。” 少年们快速上了车,苏沫跳到车顶上半蹲着道:“知道了。”。 瞎子拍了拍钟离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乌托邦里除了灵力者外,还有一种改造人,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会获得一种特殊的异能,虽然不强,却也不弱。” 钟离点了点头。 瞎子听着汽车启动声,跑过去钻进了车里。 随后,车子冲了出去,也就在这时,一红一蓝两台机甲飞来了,红色的机甲伸直了手,瞄准刚冲出去的车子射出了自己的铁拳。 铁拳冲出的那一刻恍如一只猛虎,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并化成一道火色光线,一闪而逝。 苏沫耳朵微动,跃向半空一拳打出,拳头顷刻间染成红色,对上铁拳,却只是将铁拳打飞,并未像上一次般打碎。 她借着反冲的力道,矫捷地翻了个跟头,落回车顶,望着那打飞的铁拳,喃喃道:“挺硬的嘛!” 车里的瞎子道:“听声音,应该是火霸天这套机甲射出来的冲火拳头吧!它可是采用乌托邦最新研制的特殊金属制造,就连人榜前十的高手也无法击破它,你能把它的冲火拳打飞,已经很棒了。” 苏沫道:“不要拿我和天地人榜比较,我讨厌这样。” 瞎子道:“对,你不是人,不该拿你和他们比较,可我只有几个兽人朋友,你是我遇到的最强的,所以……” 苏沫气道:“感觉你在骂我?” 开车的少年突然道:“前面出现了多名捕将以及一名捕帅,还有几十只机器人,怎么办?” 苏沫兴奋道:“不用怕,冲过去。” 瞎子道:“不想蹲监狱的话,就冲过去。” 少年犹疑道:“可我感觉冲不过去。” 前边正在播放着一段劝降的话,他听着捕帅的声音,已有些动心了,油门不自觉地松了松,车速立马慢了下来。 旁边的少年立马着急地踩在油门上,道:“怕什么,没看到上面那人那么强。” 少年定定心,咬牙道:“冲就冲吧!” 前边的捕帅见本已慢下来的车子突然加速,笑意顿时消失不见,他立刻轰出一只巨大的无色掌印拍向车子。 苏沫笑道:“来得好。” 她也一掌拍出,打出一只小小的火焰掌印,轻松打碎巨大的无色掌印,并继续冲向捕帅。 捕帅硬接下这一掌,脸色瞬间一白,倒飞出去,连吐了几口鲜血。 几位捕将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面对即将冲来的车子,也不知还挡不挡。 这时候,倒地的捕帅站起来道:“快拦住他们。” 几位捕将立刻有了主心骨,一齐出手,却是被苏沫一掌震飞出去。 苏沫一把扫飞拦路的机器人,让车子顺利冲出重围,嘲讽道:“你们太弱了,不行呀!” 勉强站起来的捕帅面色瞬间胀红,气得再次吐出一口血来,声音颤抖地想要说什么,却连续说了“你,你,你……”之后,倒在了地上。 苏沫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嘴里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呆愣道:“他,他好像被我气死了。” 瞎子一愣,道:“完颜奇寺当真死了。” 苏沫道:“是的,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了。” 随后她又威胁道:“这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才把自己气死的,你们不要告诉钟离我杀了人,否则我揍你们。” 瞎子道:“好,不给他说。” 少年们也连连答应。 蓝色机甲已经盯上了钟离,手背唤出两柄光剑,连挥几道凌厉的剑气射向钟离。 钟离手指再次弹出一道劲气,砸碎剑气,蓝色机甲趁着这个空档已欺身而上,像是个陀螺不断旋转,双剑也跟着旋转,快得只剩下一圈光刃。 钟离无趣地再弹一下手指,指背打在光刃上,光刃顷刻间碎裂,机甲也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裂纹遍布。 红色机甲刚收回拳头,就瞧见这一幕,立刻愤怒地冲向钟离,拳头之上烈火纷飞,恍如一头怒牛冲撞而来。 钟离依旧是一指头弹出,红色机甲已有了警觉,瞧见钟离的动作时,立刻侧身躲避,弹出劲气直接擦着机甲胸口飞出,只刮掉一层红色的漆料。 钟离故作意外之色,往边上一闪,速度却是不快,只堪堪躲了过去。 红色机甲却是瞧准时机,变招一腿踹飞钟离,钟离砸毁一幢小楼,被埋在废墟里。 红色机甲缓步走到废墟上,轻轻一踹,将一面废墙踢飞,露出正躲在下面咳血的钟离,它弯腰提起钟离,道:“你也不过如此,怎么敢留下来断后的?” 声音冰冰冷冷,听不出男女。 钟离笑道:“凭我神鬼莫测的手段。” 说着,手指再次一弹,一道劲风形成,红色机甲吓得立马松手往一边闪去,却还是慢了,劲风打在机甲上,直接将其打飞出去,机甲胸口更是凹陷下去,出现道道裂纹,裂纹里是一点肉色。 蓝色机甲已重新冲来,对着钟离的脑袋就是一拳,钟离僵硬地偏头一躲,手指再次一弹,它立马倒飞出去,本是密布裂缝的机甲碎裂得更严重,几乎可以看见藏在里面一丝不挂的人。 一位中年男子通过监视器看见这一幕,道:“好奇怪的异能,弹指间就能射出堪比地榜强者的力量,应该是迄今为止最强的异能了吧。” 坐在机器旁的女人道:“他要走了,连火霸天和冷无霜都躲不开,其他的捕帅估计也一样,只有你出手了。” 中年男子摸着下巴思考道:“按威廉的性格,不该留下他断后的。” 女人道:“别忘了,上次那事,也是他一个人前冲,其他人断后,但他冲得太前,导致队伍脱节了。” 中年男人点点头道:“也对。但没有其他人了么?” 女人道:“他们可都抽不开身,现在只有你这闲着不慌的人可以用了。” 中年男子道:“你很不满吗?老子辛苦爬上这个地位,不就是为了偷懒。” 女人笑着催促道:“快去吧,人跑了不好交代,也对你的名声不好。” 中年男子盯着屏幕里的钟离,不满道:“威廉跑了就跑了,抓来也有人保他,但你这小子能不能快点赶上他,不会开车吗,偏要慢吞吞地跑!” 女人继续催促道:“你还不出去,真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跑掉,你才甘心么?” 中年男子起身叹道:“走,走,走,开工了。” 钟离还在巷子里跑着,机器人的包围圈也在缩小着,很快,他们就相遇了,钟离依旧只是弹着手指,弹出好几道劲气打飞他们。 刚闯出包围圈,一个络腮胡中年男子突然从天而降,淡淡地瞧着他。 钟离依旧弹出一道劲气,却是没有打飞他,甚至就连衣服也没打碎,他的身前已出现一道寒冰屏障挡下了攻击。 络腮胡中年男子负手而立,道:“还有什么手段么?” 钟离脸上不再淡定,惊慌转身向左边的巷道跑去,可才踏出一步,一道冰墙就突然出现在眼前,他想弹指打碎,却是没有作用。 络腮胡中年男子道:“束手就擒吧,你该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你的实力一般人确实对付不了你,但人榜与地榜可是隔了一个巨大的沟壑,而天榜与地榜的差距就像这天与地。而你虽有地榜的实力,却远逊于地榜,更何况面对我这天榜的高手。” 钟离失望地垂首道:“好。” 中年男子惊道:“你,你不试着反抗一下吗?,你该不会是威廉故意丢给我的炸弹吧!” 钟离疑惑道:“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表情恢复成漠然的样子,冻住钟离的双手,道:“走吧,走吧,跟我回局子里。” 钟离点头,有意喘息道:“我有点走不动了。” 中年男子命令一名捕将道:“去征用一辆车尽快送他去局子里,其他人周围埋伏,防止有人来救他,他要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是。” 另一边,车子开进了一座藏在大山的宅子里。 苏沫忧心地望着钟离的方向嘀咕道:“怎么还不回来。” 瞎子道:“他在玩呢,过几天才回来。” 苏沫道:“不可能,他又不贪玩。” 瞎子道:“可他现在确实是在玩弄人。哎,不说了,我还得找人给他尽快弄一份假档案,否则就不好玩了。” 苏沫拦住他,好奇道:“钟离究竟在玩什么?” 瞎子无奈道:“有没有玩过扮猪吃老虎的游戏,他就是在玩这个,当大家都以为他是猪的时候,他就会变成一只凶兽把最凶狠的老虎给吃了。” 苏沫乐道:“这好玩,我也要去玩。” 瞎子道:“你别去给他捣乱,等下我让人给你玩更好玩的游戏。” 苏沫道:“什么游戏?” 瞎子道:“等我一会儿,我得先联系一个人再。” 苏沫只能放下手,叉腰道:“好吧,不过你要是骗我,我就把你舌头烧了,这就叫食言者当受烧舌之刑。” 瞎子苦笑着答应下来。 第137章 牢狱生活 钟离双手囚在一套铁手里,脚环一条铁链,身着一身囚服,在几个捕将监督下,来到了一座打造在地下的牢狱。 脚铐随着脚步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引得不少凶恶的囚犯投来打量的目光。 牢狱很黑,或者说灯光故意设置得如此幽暗,给人一种压抑的氛围。 这里处处都是身着重装的狱警,也处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捕将指着一间牢房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 房间不大,也不干净,床上尽是污渍,远远地就能闻到飘逸出的一种刺鼻恶臭。 钟离皱眉道:“能否给我换一套新被子?” 捕将打开牢房,给钟离录上人脸身份,道:“不行。” 钟离道:“这太脏了,我睡不下去。” 捕将让同伴丢下一箱生活用品,转身离去道:“这是你的事情,我不管。” 钟离望着脏乱的牢房,暗暗叹息着。 牢房里还有一个缩在角落的人影,他瞧见捕将走了,爬出来道:“兄弟,犯什么罪了?” 这是个贼眉鼠眼的矮瘦子,脸上虽带着笑,眼睛却是像蛇一般冰冷。 钟离没有说话,顾自收拾东西。 矮瘦子缓缓走来道:“这里有个规矩,每间牢房里必须得有一位老大,你是后来的,所以你是我小弟,以后打扫卫生,洗菜煮饭,出去劳工等活计都得你分担。” 钟离头也没抬,道:“我没听过有这种规矩。” 矮瘦子悄悄来到钟离身后,道:“这规矩是犯人之间私下定的。” 钟离道:“既然不在牢狱法则的内容里,那我是可以不遵守的。” 矮瘦子面色一冷,道:“那我就打得你遵守。” 他忽然一跃而起,用锁链拧向钟离的脖子,可不料才跳起发难,一个铁巴掌已呼啸而来,抽在他脸颊上。 只听‘啪’地一声,他脑袋瞬间空白,半边脸立刻发紫、发红、发胀,人也倒飞出去,撞凹刚关上的铁门。 钟离看着套在手上的铁掌,道:“这样也不错,扇人的时候至少比不戴的时候舒服。” 矮瘦子坐在凹陷下去的铁门上,双手轻轻捂着肿成球的半边脸,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以后我是你小弟,所有的活都我干。” 狱警已闻声走了来,一铁棍捅下矮瘦子,道:“你们打架我不管,但破坏公共设施,就不得不管了。” 说着,打开门,就对着钟离几棍子,钟离也不躲,静静地受着。 铁棍里通了极高的电压,打在钟离身上,使得钟离一颤一颤的,没一会儿就吐着血倒在了地上。 矮瘦子看着凄惨的钟离,眉毛都笑弯了腰。 狱警见差不多了,又看向矮瘦子,道:“不要高兴,你也有份。” 说着,就要挥棍打下,却被一只铁手挡住了。 刚趴下的钟离已站了起来,道:“不关他的事,是我打得他毁坏了铁门,他的棍罚我受了。” 面露恐惧的矮瘦子一脸惊奇地看着钟离,好像在看傻子。 狱警眼里喷着火,怒道:“好,你要替他受,那就成全你。” 说着,铁棍上惊现电光,呲呲作响地打向钟离,只一下,就炸得钟离衣裳褴褛,全身发黑,头发竖起,散着淡淡地焦味。 第二下,打得钟离再次倒在地上,吐着血,来回翻着白眼。 狱警本要打第三下,却突然收手离去道:“算了。” 矮瘦子蹲在钟离面前,笑道:“你是傻子吧,自以为是。” 接着,他扯了扯自己的手铐,威胁道:“现在你弱我强,大哥与小弟的身份该换回来了。” 正翻着白眼,颤着身子的钟离突然恢复正常,平静地盯着矮瘦子,道:“你刚刚说什么?” 演的? 矮瘦子吓得身子一颤,瘫坐在地上,结巴道:“没,没,我在感谢大哥你替小的挨了一顿打。” 钟离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焦灰,道:“多谢,不过我没事。” 他从刚才的生活用品里翻出一件新囚服,矮瘦子立马爬起来,跑上前道:“我来帮你,大哥。” 穿好新囚服后,钟离道:“你叫什么名字。” 矮瘦子道:“我叫皮尔特,是一名高级扒手。大哥您呢?” 钟离道:“钟离。” 矮瘦子道:“您犯了什么罪?” 钟离道:“嗯……好像还没判罪。” 矮瘦子道:“这里是没有法庭的。” 刚才的狱警又走了回来,面无表情地道:“零零七是谁,有人来看你了。” 钟离道:“是我。” 狱警瞪了钟离几秒,道:“跟我来。” 钟离跟着狱警穿过一条隧道,进入一条巷道,登上一栋楼的楼顶,走进一间房,幽暗的世界立马变得明亮。 他现在与外面只有一面玻璃的距离,宫礼正坐在玻璃外笑着。 钟离坐在宫礼对面,道:“什么事情。” 宫礼笑问道:“你们这是玩哪一出啊?” 钟离玩笑道:“玩脱了。”bookAbc.Cc 宫礼有规律地眨眼,道:“有人找我说你的事情,费了一个小时,理清楚你的现状,特意来看你。” 钟离道:“我明白了,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宫礼道:“是的。其实我是第二个的,但第一个有事不来了,我成了第一个。” 钟离道:“哦。” 宫礼道:“还好,你犯的事情不太严重,没被关在灵狱,我托点关系,应该能保你出来。” 钟离道:“是该庆幸的。” 宫礼道:“好好改造,不要惹事,否则会让你在灵狱体验一下绝望的。” 钟离道:“好,我明白了,多谢。” 宫礼起身道:“我走了。” 钟离道:“慢走。” 等人走后,钟离也被狱警带了回去,可刚到牢门口,狱警好似接到了什么消息,又带着钟离走回来。 宫礼换成了一个金发女子,带着白蛇面具,纤长手指不耐地敲着桌子,发出烦躁的声响,旁边还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机器人。 女子看着走来的钟离,秋眸冷冷的,质问道:“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何必跟着他闹。” 声音是女皇的,平淡中带着点失望与愤怒。 钟离道:“我想过找你,但……” 女皇截话道:“既然想过,为何不来找我。” 钟离道:“身份不对等,正常流程见不到你。” 女皇失笑道:“你还需要流程才能见到我吗?哪个像你这样的,还遵守着所谓的流程。” 钟离道:“贼与客,我分得清,也拎得清。” 女皇好笑道:“所以你犯罪?这就是你拎清楚的事情么?” 钟离道:“这不是一件事。” 女皇追问道:“那是哪件事?我帮你解决。” 钟离道:“有个叫比厄识利的水果商人,你帮我查一下他,切莫打草惊蛇。” 女皇道:“好,等会我会让人把你放出来的。” 钟离道:“不用。” 女皇笑道:“难道你还想走正常流程出来?那你估计得等一百来年。” 钟离道:“还有一件事要查。” 女皇随口道:“费理特么?” 钟离不满道:“偷听可不是件好习惯。” 女皇无辜道:“这里的对话都是全程录音录像的,我旁边的管家专门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我只是说看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在这,它就把你的资料全部调出来了,还分析了你们的对话,找到了这个名字。” 机器人好似一个真人般,眼眸光芒微暗,弯腰鞠躬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钟离道:“我想知道天命的地址。” 女皇道:“这样你就愿意出来么?” 钟离道:“是的。” 女皇深吸一口气,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待一会儿,今晚会有人带你出来的。” 钟离起身道:“好。” 女皇道:“对了,别给我惹事,我不喜欢给人擦屁股。” 钟离笑道:“放心,我不会主动惹事的,除非……” 女皇点头道:“明白。” 回到牢房,里面已多了几个肌肉汉子,那个矮瘦子正跪在地上,哭着说些什么。 为首的汉子是个独眼,一条刀疤从额头斜划到下巴,他不仅一只眼睛被划伤,半边鼻子也没了,整个人看起来又凶又恐怖。 他瞧见钟离回来,唯一的眼睛立刻要瞪出来似的,凶凶地瞪着钟离道:“就是你将我兄弟打成这样的!” 钟离扫视众人,最后盯着矮瘦子,道:“如果说的是他的话,那就是我没错了。” 独眼汉子道:“好,你将他打成这样,我也要将你打成这样。” 钟离道:“凭什么?” 独眼汉子指着矮瘦子道:“就凭他是我义眼的兄弟。” 钟离叹道:“义气不是这么讲的,不分对错,那就是助纣为虐,最后反噬最大的,还得是你。” 独眼汉子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识人不明么?我这兄弟自小体弱多病,要不是为了治疗重病卧床的父母才不得不弄些不义之财,否则哪里会进这个鬼地方,如此孝义的人会主动惹你?再说了,他这么弱小,怎会无故惹比他还要壮几倍的人,分明是你见他孱弱,有意欺负他。” 钟离嘲笑道:“他体弱多病!动手的时候可丝毫不见体弱。再说孝顺的人并不一定老实,否则他也不会干小偷这一行了。” 独眼汉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拳头也握得咔嚓作响,最后只能怒怒地说一句“你强词夺理。” 钟离笑意难忍道:“自己没理,就说我强词夺理,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独眼汉子伸手指着钟离,气道:“我何时没理了,明明是你颠倒黑白。” 钟离依旧笑道:“我怎么就颠倒黑白了,我可没否认你什么。” 独眼汉子拼命咬着牙,青筋冒起,显然是怒气达到了极限,但他还是没有动手,只连说了三个好字,道:“我说不过你,你等着,我去找录像,用事实说话,若是你有假,我必饶不了你。” 他怒气冲冲地带着人离去,矮瘦子连忙跟上,独眼汉子却道:“你留下监视他,如果他还敢打你,这两件事一并清算。” 矮瘦子白着脸,弱弱地应了一声,转过身,又对着钟离笑脸相迎道:“大哥,误会,这不是我告的状,是我那兄弟来看我,发现我受伤了,才那么激动。” 钟离冷道:“事实如何,你心里很清楚。” 矮瘦子哭道:“呃,我真的冤枉。” 钟离道:“他们是什么人,同样是囚犯,为何他有权利调用这监牢的录像。” 矮瘦子道:“他是那个的信徒,虽然政府视他们为罪犯,但百姓很爱戴他们,这里的狱警也很尊敬他们,他们除了不能出去,在这里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钟离恍然地点了点头。 矮瘦子跑回牢房,拿出一瓶私藏的酒,回来道:“大哥,这瓶酒孝敬给你,算是小弟的歉意。” 钟离伸手推回去,拒绝道:“我可不敢要,等下他们回来,说不定又会被你反告一状。” 矮瘦子尴尬道:“我哪敢啊,刚才真是意外,小弟跟你一个牢房,哪敢黑你。” 钟离呵呵一笑,道:“恐怕你不仅敢黑我,还敢对我下黑手。” 矮瘦子看着钟离冷得可怕的眼眸,皮笑肉不笑道:“不会,我老实得很。” 钟离道:“老实人最不喜欢说自己老实了,因为一旦被人以为老实,就得吃亏,所以一般说自己老实的,都是狡猾而愚蠢的人。” 矮瘦子眼见钟离油盐不进,只能可怜兮兮地哭惨道:“我,我也不想陷害你的,实在是被欺负怕了,来一个人,欺负我一次,来一个人,欺负我一次,不管我怎么躲着他们,他们就是要欺负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想着先给你一个下马威,让你知道我不好欺负。” 钟离眼睛发着光,好似能看穿人心,道:“心里话吗?” 矮瘦子擦着泪点点头。 钟离道:“恐怕还是违心话吧!你怕他们知道真相后不帮你,所以又想陷害我,这里离牢房远,估计听不到我们的谈话,然而陷害不成,就想化干戈为玉帛。” 矮瘦子一个激灵愣在原地,神色有些慌张。 这时,那群气冲冲离去的汉子,怒瞪着矮瘦子回来了。 矮瘦子恐惧地后退了几步,双腿都在打颤,好在旁边有一柱路灯让他扶着,才没瘫倒在地。 独眼汉子道:“皮尔特,我看你可怜又孝顺才认你做兄弟,你却颠倒黑白欺骗我,我义眼今天跟你恩断义绝,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矮瘦子哭道:“兄弟,你听我解释。” 独眼汉子怒道:“你还想要说什么?” 矮瘦子张了张嘴想要力揽狂澜,可望了眼钟离,最后只能叹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是我卑鄙,狐假虎威。” 独眼汉子冷哼一声,道:“本该给你一点惩罚,念你已踢到铁板上受了伤,就算了。” 矮瘦子躬身道:“多谢兄……多谢义眼大人。” 独眼汉子笑看着钟离,拍掌道:“这位兄弟好心胸,明知道皮尔特偷袭你,却还不计前嫌地替他抗下几棍。” 钟离道:“哪里的话,当时确实是我破坏的铁门,他偷袭我已受了我一掌,就不该再受因我而起的惩罚。” 独眼汉子伸手想搭住钟离的肩头,却被钟离移步躲开,于是只能装作活动活动手臂的模样,道:“刚才的事小弟深感惭愧,请受小弟一拜。” 他躬身一拜后,又道:“兄弟叫什么名字,小弟义眼,想要和兄弟你认识认识。” 钟离道:“钟离。” 独眼汉子笑道:“好名字。我看钟兄弟也是个性情中人,不知有没有兴趣成为契约之神麾下信徒,代神明摩拉克斯行走世间,惩恶扬善。” 钟离笑道:“在这说这种话合适么?” 独眼汉子哈哈笑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虽为囚徒,实则乃是此间贵客,谁敢告发我们,况且,这些事情也不犯法,我们想谈便谈。” 钟离道:“自然是想的,只是被关在这里,有重兵把守,怎么惩恶扬善呢?” 独眼汉子神秘地笑道:“你答应就好,今天晚上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钟离皱眉道:“你要……?” 独眼汉子及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看破不说破。” 在这地下监狱里是看不出黑天白天的,但最起码现在还是白天,离天黑至少还有段时间。 钟离无聊地四处乱逛,虽然身上有枷锁限制,但走起路来还是有种上位者巡视的风范,让人不禁怀疑钟离是哪个大人在微服私访,摸鱼的狱警突然间就挺直了腰间,更加卖力地监督起囚犯来。 牢房旁边就是食堂,这所监狱不知关了多少人,光洗菜切菜的就有几百人,每两到三个人间就站有一个狱警监督,谁开口说话,谁就得挨一棍子,所以食堂里只有水流冲洗声,以及铁棍击打声。 再往前走,是一栋大楼,亮着黄灯,里面有读书声,像是为犯人开设的读书楼,只是刻意一听,又像是在洗脑,全都是在讲些愚昧的故事,什么父母之命不可违背的,钟离只想说看情况就好。 继续走下去,边上有一个洞窟,洞口防范严密,里面有山石敲打声,应该是在挖什么特殊的矿,反正钟离是没敢靠近,就怕惹来麻烦,让女皇擦屁股。 再往前,温度开始逐渐升高,空气也变得稀薄,隐隐约约有一股岩浆的味道飘着。 果然,钟离没有走多远,就看见了爬上岩壁的火光,将岩石烧着通红,此时四周温度已达千度,身上的囚衣已开始自燃,但被他抑制住了。 前方是一个大坑,呈阶梯状,每条阶梯都有人,最下面便是发红的岩浆。 这里的囚徒身无寸缕,引用熔岩之火操控简单的机器锻造零件,然后一层一层地加工。 这些囚犯能忍受高达几千度的熔岩余温烘烤,自然不会是平凡人,而监督他们工作的就更不会是平凡人了。 监督者首领一眼就注意到了钟离,也注意到他身上衣服没有燃烧,这意味着他可以使用灵力。 但每个犯人都会在入狱前嵌入一个灵力阻断器,配合灵力抑制枷锁达到抑制灵力使用的效果。 可眼前的钟离却能使用灵力隔绝高温,这让他有些奇怪。 他走到钟离面前,上下打量着钟离,道:“小伙子哪里来的?” 钟离好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小伙子。” 监督者首领是个光头白胡子老人,脸上尽是皱纹与老斑,看起来和蔼可亲,像是个邻家大爷,他呵呵笑道:“在老夫面前,你不就是小伙子嘛。” 钟离点头道:“从容貌上来看,确实是。” 老人道:“哦,那从年龄上呢,我可一百八十岁了,再过十几年,就寿终正寝了。” 钟离道:“我忘了我具体多少岁了,但至少比你大。” 老人笑道:“莫要说笑,能比我大的,还这般年轻,可不会来这。” 钟离道:“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证明。” 老人瞧着钟离,突然上手摸囚衣,钟离也不躲,任他摸。 老人捏捏囚衣,道:“有趣,有趣,能问下是谁给你开小灶送来的衣裳?” 钟离笑而不答,仿佛是在说你猜。 老人道:“放心,老夫不是问罪,只是想弄个几千件来给我的囚犯穿上,他们在外边好歹也风光过,在这里衣不蔽体的干活,多少让他们感到丢脸。” 钟离道:“很抱歉,此衣私人特订,概不售卖。不过你们这里不是有机甲耐高温吗,可以给他们穿上一件。” 老人皱眉,不开心道:“你会给犯人一把有机会杀死自己的刀么?” 钟离摇头道:“若是我,可能会给部分人,但是会设置某些限制或者控制。” 老人愣了愣,眼睛逐渐变亮,随后又暗下去,道:“可惜老夫没有这么大的权限。” 钟离道:“那就申请。” 老人道:“你还挺懂的,以前在哪高就?” 钟离微微失神,过了会儿才道:“以前管理过一个港口,有些人喜欢占小便宜,本来是公共用品却被私人占有,后来加了些限制才避免了这种现象。” 老人思考道:“港口!看来油水太多你忍不住贪了,被查了。老夫也能明白你这衣裳哪来的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你进来了,他们也得伺候好你,否则……” 钟离笑了笑,道:“老先生真聪明,我还未说出我进来的原因,你已想通了一切。” 老人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老夫猜对了么?不过这也不算猜,都是经验之谈。” 他接着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有机会向你讨教讨教。” 钟离道:“钟离。” 老人道:“我记住了。” 钟离道:“尚未请教。” 老人道:“老夫叫图库里,是这里的副狱长,狱里的一切事理皆由老夫安排,就连减刑也得老夫松口哦。” 最后一句话显然意有所指。 钟离道:“多谢指点,在下告退了。” 回去后,就发现义眼正站在牢房外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看见走来的钟离,他兴奋地冲上前揽住钟离的肩膀道:“钟兄弟,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得罪谁被弄了。” 钟离道:“初来乍到,就四处逛逛。” 义眼惊道:“这地方可不兴逛,没引起谁的注意吧?” 钟离道:“没有。” 义眼放心道:“那就好,咱们走吧,惩恶扬善去。” 第138章 审判摩拉克斯 义眼揽住钟离的肩膀,带着他一边前行,一边道:“虽然我进这监狱纯属意外,但也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可以审判的目标。” 钟离好奇道:“谁?” 义眼笑道:“兄弟有见过把自己送进来的吗?” 钟离道:“暂且还没。” 义眼道:“赫尔曼·卡卡迪亚就是把自己送进来的,他已在这躲了六年,无须花费太多的金钱,就能享受一支堪比顶级军团的保护,这算计,你瞧瞧……” 钟离道:“确实聪明。不过他犯了何事?” 义眼立马变得愤怒无比,连搭在钟离肩膀上的手臂也突然重了数倍,拳头青筋暴起,咔嚓作响。 他咬牙道:“他是我弟,我真名叫赫晓夫·卡卡迪亚,十五年前,我继承了父亲的男爵爵位管理一座小城,迎娶了心爱的女人,可赫尔曼却联合我的妻子将我毒害,尸体丢在深山伪造成意外事件,要不是药量不够,被人救了回来,我恐怕…… 我自然是不信弟弟会毒死我,就傻傻地回去讨要公道,却再一次被他偷袭,我的眼睛与鼻子就是那时候没的,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与当地黑帮有不当交易,而我当时就是主张打击当地黑帮势力的最大支持者。” 义眼红着眼瞪着钟离,仿佛钟离就是他那心狠的弟弟般,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与悲痛,呜咽着继续道:“当然,如果仅此而已,这也是我的私事,轮不到兄弟们管,但他自有了白道的权力、黑道的地位后,就变得丧心病狂起来,开设黑赌场,诱拐妇女卖淫,贩卖毒品,强抢平民住宅等等。兄弟,你说他该不该……” 钟离点头道:“该。” 前方出现了一个豪华小宅,幽暗的灯光里,是一簇簇人影徘徊巡视,几乎没有遗漏的角落。 义眼长长吸了一口气,道:“看,他过得多滋润,即使是在这监狱里,也不用干任何事。” 钟离道:“直接闯进去么?” 义眼道:“直接闯可不行,我们都没法使用灵力,完全不是对手。” 他带着钟离右转,来到一个角落道:“通过一年的观察,我发现他偷偷挖了一条地道通往地上,我已想办法向上面的人传递了消息,他们会顺着地道下来帮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钟离点了点头,炯炯地盯着那栋豪宅。 义眼咽喉蠕动两下,吐出一个豆子大小的机器表,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道:“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一旦宅子里发生了冲突,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冲进去,那些狱警增援只需要半分钟不到。” 众人都点点头,神情凝重地盯着不远处的宅子。 “你们几个,聚在那里干什么呢?” 后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狱警,众人的心一颤,惊慌地想要逃走,义眼及时拦住他们。 宅子里的护卫也都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几个人直接伫立在那,远远地望着他们。 义眼不急不慌地走到那狱警面前,道:“是我,闲来无事,就带着新收的兄弟到处看看。” 狱警认出义眼,手里闪着电光的铁棍立马熄灭,笑道:“原来是义眼兄弟,额,对了,我接到上头的命令,在秘密找一个人,但他不知溜哪里去了,兄弟你人脉广,能召集兄弟们找找吗?” 义眼道:“好说,你要找谁。” 狱警道:“零零七,名字叫钟离。” 义眼笑意顿时僵住了,眼睛微微往后瞟了一下钟离,道:“好,我知道了。” 其他人忙悄悄移动一下身子,将钟离挡住。 狱警看出他的不对劲,疑惑道:“兄弟认识他?” 义眼道:“嗯,他先前打了我小弟一顿,我去找过他。额,对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狱警道:“好像是有大人物来保他出来,我也不太清楚,只说要秘密进行,不要泄露出去,免得造成不好的影响。我是看兄弟你讲诚信才告诉你的,你可不要泄露了出去,让兄弟我难做。” 轰! 那豪华宅子突然爆发强大的灵力波动,豪宅直接破碎去,好几个人也倒飞了出去。 狱警面色一惊,忙按响了报警器,报警器里自有定位系统,无需多言,附近的几十个狱警已直接根据这个位置冲了来。 狱警急忙道:“兄弟,你们先一边躲着,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义眼假笑地点了点头,可等狱警冲了过去后,立马就叫道:“快跟着冲过去,机会只有一次。” 废墟上只站着四个人,其中两女一男,都身穿金丝白袍,兜帽半遮脸,动作虽随意,气势却是强横无比,恍如能定人生死的判官阎王,令人胆颤心惊。 另一男子虽也是站着,却是倚在枪杆上勉强站着的,他腹部已有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嘴角不断吐着血,眼神萎靡却不乏阴狠,像是一头即将死去的狼。他没有锁链缚体,但穿着普通的囚服,应该就是义眼的哥哥赫尔曼了。 两白袍女子耍着一手快剑,将前来的狱警打废在地。 白袍男子手持一把漆黑小刀将义眼的锁链斩断,颈部的灵力阻断器挑出,道:“带着赫尔曼先走。” 轮到钟离时,他习惯性地用刀尖挑向钟离的脖颈,却不料被躲了去,他疑惑地看着钟离。 钟离道:“我的是限制异能者的枷锁,没有灵力阻断器。” 白袍男子点点头,挥刀挑向其他人的灵力阻断器。 赫尔曼看到义眼走来,强忍伤势挥枪刺出,枪尖泛着森寒冷气,好似一条灰蛇扑出,快得只能看见一道影子。 义眼右拳闪电愤怒凝聚,拳如陨雷,电光一闪,便出现在赫尔曼面门三分处,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变拳为爪子捏着赫尔曼的脸,恨意滔天地道:“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的眼睛么?” 赫尔曼瞪大了眼睛,兴奋地笑道:“当然记得,我做梦都想杀死哥哥你,没想到你也在这,早知道的话,你已经死了。” 义眼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他立马疼得吐出一口血来,点点血渍溅在了义眼的下巴,更多的还是在胸口。 义眼怒道:“你不知道我,那是因为我用了假名,我却知道你,你知道我忍了多久么,每次有你的地方,我都得躲着,像老鼠一样躲着,我憋屈了一年,今天终于抓到你了。” 赫尔曼嘲笑道:“确实抓住我了,但你有机会逃走么,就你联系的三个人恐怕还不够看。就算你带着我出去了,你也不能亲手杀了我,因为我得接受你们的审判,我死了,你确实报仇了,可我真正的死因是害了你么?不是,是我恶事做尽的结果。我明明就在你眼前,你不仅不能亲手杀了我,还要听我嘲讽,你还觉得痛快么?” 赫尔曼又挨了一拳,这次不仅吐出了血,也吐出了破碎的脏器,却还笑着道:“其实嫂嫂从没有背叛过你,是你误会了她,亲手杀了她,她心寒,我也替她心寒,她委屈与我,假意配合,一连救了你两命,你却亲手杀死了她,哈哈哈,你不觉得你就是个笑话吗。” 义眼僵住了,全身都僵住了,一动不动,好的那只眼睛流出了泪,坏的眼睛涌出了血。他回想起当时血刃妻子的场面,那时的他有多畅快,现在就有多痛苦。 他应该认真听听她的解释的,可愤怒与仇恨在当时早已充斥脑海,唯一的理智还在她承认她与赫尔曼同床过时被压断,当时的他已听不进任何话,只想将这对奸夫淫妇千刀万剐。 心又凉又痛,好似有一把冰冷的匕首插入了心口,像是妻子的怨魂从寒冰地狱爬出来索命,耳内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在说“还我命来,桀桀桀,还我……” 白袍男子喝道:“义眼,你干什么?” 义眼回过神来,却见赫尔曼正“桀桀桀”地阴笑着,手上已握着一把流血的匕首,刀刃不知何时刺入了他胸口,一点一点的绞着。 他疼得皱眉,眼神悲痛,力道愤怒地捏着赫尔曼的脸往地上一砸,胸口的匕首顺势抽出,血柱伴着砸地烟灰飙射出。 义眼捂着伤口,仇恨地盯着地上的赫尔曼,烟雾散去,赫尔曼后脑勺已开出了血花,却还在笑着,发出“桀桀桀”的虚弱笑声。 前来支援的狱警越来越多了,数千战斗机器人也已赶到,管理层的高手也来了,个个不弱于在榜高手,甚至好几个都是人榜高手。 两白袍女子已淹没在人群中,虽因剑术高超,还未受伤,却也无法脱身离去。 其他汉子也不得不加入战斗,他们有的擅长沉刀利剑,有的擅长长枪重锤,但此时情况哪里有武器,只能就地取材,看见什么拿什么,冲去的气势倒是凶猛如虎,可打起来才知道不过是只没有爪子的病猫,更何况他们太过依赖科技战甲,如今没有战甲傍身,打法却依旧激进,不出几招就已伤痕累累。 白袍男子急道:“义眼,快带着赫尔曼先走,我们给你断后。” 义眼咬咬牙,拖着赫尔曼逃进半掩的通道。 钟离早已出手,站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施展弹指神通,道道劲气疾射出,将冲来的机器人贯穿,这个动作无聊死了,可碍于此时的人设,不得不如此。 白袍男子瞧了眼钟离,身如缕风,直冲而去,拳上青光乍闪,狂暴的风属性灵力汇聚,拳出刹那,狂风劲起,隐有怒龙巨吼,一竖的机器人立刻被轰倒在地,前三个机器人更是直接被撕成碎片。 附近的狱警顿时一骇,默默远离他,让不知疼痛的机器人去对付。 白袍男子深入包围圈,来到两女面前,几拳间打退打伤管理层高手,道:“别恋战,撤退。” 两女人点点头,她们转到后头开路,白袍男子跟着断后。 管理层高手们哪能如他们所愿,可又打不过白袍男子,只能不停地干扰着他们,常常一击便退。 白袍男子也无可奈何,每防住对面一招后,敌人就躲在机器人群里,他的反击就像打在棉花里般,没有半点用处。 陆续接到几个重伤的汉子后,白袍男子的压力顿时变得更重了,那几个弱于他的管理层高手开始将目光放在这些重伤的人身上,本来行进得就慢,还要随时注意偷袭,速度就更慢了。 开路的一个女子望见钟离只顾着自己,一点也不关注一下她们,气恼道:“前边那个小子,没看到我们深陷重围么,也不过来接接我们!”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又和打斗声混在一起,根本难以发觉,但钟离听见了,他还是第一次被小姑娘称呼为小子,怔了半晌。 那女子骂道:“发什么呆,蠢蛋,一个狱警冲到你面前了。” 钟离回过神来,故作慌乱地弹指打飞面前的狱警,再连射几道劲气弹飞四周的狱警以及机器人。 一道亮光突然自远方穿来,图库里面无表情地站在凌空滑板上俯视下方,他早该来的,在爆炸声响时就该赶来看看的,可他监督的都是些重犯,为避免调虎离山之计,不得不先将那些重犯一个个都关进灵狱里待着才能赶来。 他目光先是在钟离身上停留片刻,又放在下面的白袍人身上,浑浊的眼睛逐渐明亮,像是柄出鞘的剑,锋利无比。 钟离仰头望着他,眼里有些意外,但不是意外他会来此,而是意外他竟来得这般迟,不过好像来得也不算太迟,人只跑了两个,其他的都还脱不开身。 图库里接着又看向钟离,道:“小伙子,你就这么急着出去?出去也是丧家之犬,不如留在这里,老夫想办法给你减刑。” 钟离朗声道:“不好意思,如今我已犯了狱法,算起来,还要再加二十年的刑期,即使有你帮忙减刑,怕也是杯水车薪,不如将错就错算了。” 图库里冷道:“既如此,那就休怪老夫手重了。” 他自滑板跃下道:“都起开。” 狱警闻言,纷纷退散,白袍男子眼神一亮,想让人快速穿过去,可图库里好像明白他的心思,直接落在前方,将路给堵死。 钟离见老人不拦着离洞口最近的他,反而去拦着白袍人,不由笑道:“副狱长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还是……” 图库里头也不回地冷哼道:“老夫来之前你有很多次机会离开,却偏要等他们,可想而知,你不会抛弃他们独自离去。” 钟离道:“但刚才和现在不一样,刚才你没来,他们不可能留下,可现在……” 图库里恼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你要是能逃出去,老夫跟你姓。” 钟离道:“那就不必了,你的名字不适合跟我姓。” 图库里道:“老夫虽然欣赏你,但这不意味着你就可以跳到老夫头上蹦跶。” 钟离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白袍男子已打出了一拳,拳头之上凝聚一个风暴钻头,拳出的刹那,青色的风暴钻头顷刻胀大数十丈,可才一瞬又被反向压缩成三四丈,风暴更加凝实,像是一卷卷凌厉的刀刃疯狂旋转,连整个洞穴的空气也被搅动地旋起来。 图库里神色不变,抬掌一推,泛着淡黄色的掌印轰出,完全碾碎风暴钻头,打向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急忙翻掌相对,两种灵力对峙一瞬,终是厚重的土属性灵力占了上风,白袍男子直接震飞了出去。 两女子立马飞身想要接住白袍男子,刚才还是同舟共济的伙伴,此刻竟变成了水火难容的情敌,谁也不让谁,都想第一个接下情郎。 但终究是那个无礼的女子慢了一分,让另一位身段更优雅的女子接下了白袍男子。 女人杏眼秋波,神情焦急又带着一分羞涩,道:“史文伯,你没事吧!” 白袍男子闷闷地点了点头,嘴角却是渗出一丝鲜血。 无礼的女子气恼地跺跺脚,来到白袍男子身旁,惊道:“你都受伤了,还说没事。” 白袍男子擦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图库里,道:“不愧是地榜八十三名的前辈。” 图库里道:“吹嘘就不必了,你们若是束手就擒,老夫或许还能高兴一会儿。” 白袍男子道:“晚辈确实不是前辈的对手,但晚辈绝不会认输。” 图库里冷道:“哼,带这么点人就想在老夫的地盘里来去自如,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白袍男子笑道:“你以为我们当真只有这么点人。” 图库里不屑道:“老夫的信息难道还有假么?” 白袍男子看着某个方向道:“既然你已经被我们引过来了,他们也是时候动手了。” 图库里显然不相信,但还是往那个方向看去,只听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洞窟都颤了颤,抖落不少碎石。 图库里脸色微变,他绝没有想过他们竟然敢闯进灵狱去拿人,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自信过头了,又或者说灵狱自建成后从未发生过意外事故的原因给了他莫大的自信。 他也不管这些人了,虽然几招就能全搞定,但灵狱里的人一旦逃出来,即使是一秒的时间,也能逃出他的控制。 就在他跃上飞行滑板准备离去时,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在一行人的陪同下飞了来。 图库里脸色又是一变,停下动作,行礼道:“管家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是有女皇陛下的口谕吗?” 白袍男子才刚松一口气,想要带着他们趁机离去,此时听见这话,面色立马惨白,再没有半分活气。 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得交代在这了。 中年人眼眸威严地扫视一眼下方的狼藉,严肃道:“怎么回事?” 图库里心中虽急切,但只能老老实实地道:“那群异教信徒闯了进来,想要抢人,老……我不小心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如今灵狱有变,老……我想请管家大人和狱长去一探究竟。” 中年人眼眸亮着光,眼睛里好似有密密麻麻的绿蚂蚁爬过,但只是一瞬就熄灭,让人不禁怀疑是自己眼花。 中年人道:“并不是灵狱,是旁边的一块地里被偷偷埋了一颗火熔炉弹,通过汲取大量岩浆能量进行压缩质变,质变的那一刻就会爆炸,这时间算得到是十分准确。” 图库里当下松了一口气,随后怒瞪着白袍男子,道:“好啊,敢骗老夫!” 白袍男子早已化身一副雕像,一动不动地等待审判,并没有回话。 图库里也不敢妄动,毕竟领导的领导的领导的助理来了。 钟离瞧着中年人,眼前的中年人就是上次那个锈迹斑斑的机器人,不得不说它有了人皮后,更加地像人了。 中年人也瞧着钟离,质问道:“先生不是答应不闹事的么,怎地又闹事了?” 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图库里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像是吞了个鸡蛋,连女皇的管家都要礼貌地称呼一声“先生”的人,他却称呼其为“小伙子”,还一副前辈的口气调侃他,真是不知死活。 钟离若是脾气差点,怕是会…… 冷汗不觉爬满额头。 钟离歉道:“抱歉,是我违背了诺言,我认罚,但自罚不如他罚,这里刚好有契约之神的信徒在,不如就让他们罚我吧。” 中年人道:“不必如此,我并没有问罪于先生的意思,况且先生也说了除非,除非之后也未加具体的条件就被陛下出口截断,暂且可以看作先生现在的行为就是除非里面的。” 钟离哑然失笑道:“你明明知道除非后面的话是“只要别人不惹我,我就绝不出手”这样式的,却偏偏换一种方式替我辩解,就为让我有台阶可下,可事实上,面对错误我从不会逃避,更不会为自己辩解。” 中年人不苟言笑道:“这只是人类语言的一种习惯,但你确实并没有说除非之后的条件,我相信即使是契约之神亲临,他也得老实判你无罪。” 虽然这是歪理,钟离却意外觉得有些道理,即使以契约之神的角度来看,也确实是有些道理的,所有契约都得白纸黑字地写清楚,一项不明白,那便多了一项争论,就像现在这般。 虽然有道理,钟离却还是认为自己有罪,他嘴上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心里却是已经想了一遍,而且女皇意会的也是他心里想的,女皇既然点头,这就表示契约的内容已经达成认同,毫无争议。 钟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专业人士来审判如何?” 所有的目光都瞧向了三个白袍人,就像老虎俯视猎物般,两女子只觉压力山大,腿都软得立不起来,只能互相搀扶着。 白袍男子虽好点,却也在抖,好似被关在寒冰地狱,腿在抖,嘴也在抖,就连呼吸也在颤栗。 那无礼的女子害怕得罪任何一人都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中年人说得十分有道理,忙弱弱地发言道:“我觉得先生你无罪。” 钟离好笑道:“你确定!” 他本以为这女子如此嚣张跋扈,定然傲气无比,就算不敢再称呼他为“小子”,也会用一个代词“你”来解决称呼问题,却不想她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跋扈女,面对连老虎也害怕的事情,立马就认怂了。 无礼的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幅度非常轻,比发抖的白袍男子都轻,让人不禁怀疑究竟是不是在发抖。 钟离纯当她在发抖,再次问道:“你可想好了,确定吗?” 中年人道:“先生,你如此说话恐怕不妥,你的语气明显有点威胁的意味,况且她刚刚明明点头了。” 钟离道:“点了么?刚才难道不是害怕地抖了抖?” 中年人道:“确实点了,这事有目共睹。” 钟离无奈道:“那好吧,为了防止你再找借口,就由你来问剩下的人。” 中年人道:“好。那位正在害怕的男士,事情的起因需要我给你陈述一遍么?” 白袍男子摇了摇头。 中年人便道:“好,请你先向你的神明发誓。” 白袍男子闻言,举手发誓道:“我史文伯向契约之神摩拉克斯立誓,接下来的判决绝对公平公正,绝不掺杂任何私心,如有食言,当受食岩之罚。” 此刻,钟离只觉自己与白袍男子有了点联系,联系很微弱,将断未断的状态,就连微风也能吹断,好在藕断丝连,依旧有一丁点联系。 只是这点联系除了让他能感受到对方正在向他的神名起誓外,没有任何感觉。 中年人正要问话,钟离忍不住插嘴道:“请问下,我若是有罪,是不是得被你们抓回去审判。” 中年人皱眉道:“先生,请不要打乱审判进程,虽然此地不正式,但流程正式。” 钟离道:“抱歉,我确实不知道还有这等规矩,只是心里刚好有疑问,便问一问,你也知道人类一旦有疑问,就会心痒难耐,无法自己。” 中年人道:“我明白这种感受,就像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怎么来的一样,越想,我就越癫狂。” 钟离意外道:“机器人也能想这种事?” 中年人道:“我是自然孕育出的机器生命,也会有自己的思想的。” 钟离点了点头,中年人回归正题,道:“史文伯,你认为这位先生是否有罪?请回答有或无。” 白袍男子摇头道:“无……无罪。” 钟离眼神失望地看向了最后一个女子,他几乎已不抱希望。 不料女子在完成仪式后回答的是“有罪。” 钟离惊喜地盯着女子,眼里重新焕发光芒。 众人也惊了,在他们眼里,钟离只不过是想要个更大的台阶下,而女子这番话,无疑是把这刚搭建起来的台阶给拆了。得罪一个有能力保他们的人,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中年人道:“理由呢?” 女子掷地有声地道:“管家大人你也说过这位先生是与女皇陛下许下的诺言,那么女皇大人理会的就是“除非有人主动惹我,我才动手”这个意思,而这位先生想说的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契约已经在无形中确立,而管家大人你就是见证人,现在这位先生主动惹事,想要越狱,那么便是有罪。我的理由陈述完毕。” 她是憋着一口气说完的,说完后,立马就瘫在地上疯狂喘息,一旁的无礼女子很是不解,小声地埋怨起来。 钟离鼓掌道:“说得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坚持自己有罪,额,这位管家先生……” 中年人道:“我有名字,可以叫我但他林” 钟离道:“那么但他林管家,他们是否可以押解我去完成我应得的惩罚。” 中年人握紧了手上的书籍,几乎将书脊捏平,犹疑道:“可我……该如何复命?” 钟离道:“实话实说便好,我相信她能理解你我的。” 此刻,大部分人都已明白了钟离挖的坑,那位无礼的女子却还在叨叨地埋怨那位救了大家一命的女子,甚至还出脚欺负她。 钟离才发觉,用狐狸来比喻这位无礼的女子简直是抬高她,抹黑狐狸,她就是一只鼠目寸光的小老鼠,甚至还不如,老鼠至少会有缝躲缝,而她却只会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埋怨他人。 第139章 轻胧之危 几人互相搀扶着钻入地道,虽然但他林应允他们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走出,但地道外早已安排妥当。 地道不大,一次性只能钻入半个人,也就是要爬着进去。 地道里的空间并没有变大,也没有安置灯光照明,十几人只能头顶着脚,脚顶着头,组成一条百足长虫摸黑爬行。 越往里,泥土味越重,呼吸的声音也跟着变重,像是在打鼓,锤得耳膜颤栗。 好在这一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地道就开始一点点的宽阔,想必应该是已跑出了监狱的范围。 墙壁上也开始出现灯光的身影,几人已能站起来前行。 钟离拍拍身上的尘土,神色有些懊悔,显然是不满意这次的地道之旅。 白袍女子歉意地递出一块手帕,道:“先生,对不起,让您受苦了。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却要您陪着我们钻地道,实在是对不住。” 钟离接过手帕,擦掉脸上的泥灰,道:“无碍。这样的地道我还是第一次爬,也算长了见识。” 他接着道:“叫我钟离就好,义眼与我称兄道弟,你们也是义眼的兄弟,称呼我为先生难免显得有些生疏。” 白袍女子道:“‘先生’是我们对您的尊称,如果您不喜欢这个称呼,不如就称呼您为恩人吧!” 史文伯道:“柳儿说得对,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能如此无礼。” 由于辱骂过钟离,无礼女子一直躲在后面不敢现身,此时见史文伯低三下四,忍不住道:“他都让我们直接叫他的名字了,为什么还要……” 史文伯抢先道:“莎莎,住口。” 无礼女子反应过来,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钟离道:“她说得不错,恩情不流于表面,记在心里便可。你们既然如此知恩图报,那我就不得不携恩图报要求你们叫我的名字了。” 白袍女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柳儿也只能这么称呼您了,您也可以直呼我的小名柳儿,” 史文伯道:“先……您可以称呼我为小伯。” 无礼女子握着拳头,牙齿打颤道:“我叫露莎,虽然史文伯哥哥叫我莎莎,但你不可以这样称呼我,明白吗?” 她拼命瞪大了眼睛,额头肉眼可见地冒出冷汗,像是个明明害怕不已,却不得不站出来护主的家犬。 钟离面无表情地盯了她半晌,她虽在害怕,却没有退缩,这让钟离对她的感观有了点改善,便笑道:“好的,露莎小姐。” 听到这话,露莎当即松下一口气,用袖子擦去汗水,又惊慌道:“我……其实我……” 钟离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纠结我会不会趁机报复你,但你想多了,我的心胸或许不比大海,但怎么也容得下“小子”和“蠢蛋”这几个字。” 露莎逐渐平静,放松,并诚恳地道:“对不起,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脑子空白,只有那么几个字。” 出口已近在眼前。 这个出口连通的既不是豪华宅邸,也不是荒芜野外,只是城外村镇的一间普通房子。 刚从里屋出来就看见了义眼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好似在欣赏外边的夜色。 史文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义眼,你怎么没……” 只听“啪”的一声。 才触碰到肩膀,义眼竟直接倒在了地上,脑袋更是离开脖子滚了几圈。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脸色惨白无比,有的人深吸一口气不忍再看,有的人泪眼朦胧,咬住嘴唇忍着哭。 柳儿跃出去,惨白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惨白,失声道:“都……都死了。” 院子里,除了本来被他们杀死的人外,留守在这里的六位白袍人都已死去,但他们还保持着生前的动作,一动不动,有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可只是轻轻一碰,他们立刻就失去平衡,身首分离。 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快的杀人招式才能做到这般,一连几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杀死。 柳儿细思极恐,眼里透着慌张,边四处地张望,边往人多的地方缩去。 钟离沉默地扶起义眼的尸体,接上脑袋,没有说话。 史文伯扫视一圈道:“没有看见赫尔曼。” 露莎道:“会不会他早知道我们要对他动手,故意设了这么个陷阱。” 柳儿来到钟离与史文伯身旁,安心下来道:“不可能,如果他有这般人脉,组织就不会让我们出手了。” 露莎道:“那赫尔曼呢?这里没有他的尸体,说明来人是来救他的。” 钟离左右看了看,分析道:“剑气有度,不多不少,刚好杀人无痕,且能不惊动任何一人、不多破坏任何一物,来人至少是地榜前十乃至天榜的人动的手,而且用得还是细剑。” 史文伯道:“天地榜上没有听说谁用得是细剑,况且,一个小小的赫尔曼哪里能请动天地榜的高手救他。” 钟离道:“如果来人单是针对你们的,那他应该还在这候着,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意外,你们一定能出来,可是他却没有。” 柳儿道:“所以来人真是来救赫尔曼的?” 钟离道:“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露莎不由庆幸地自语道:“还好我没留下来。” 史文伯厌恶道:“莎莎,现在适合说这话吗?” 露莎立马委屈地缩着脑袋,不再说话。 柳儿道:“莎莎也只是随口说说,没必要往心里去。” 露莎好似个炸弹,一听其他人叫她莎莎就会爆炸,她对着柳儿吼道:“别叫我莎莎,我跟你不熟。” 史文伯见她无理取闹,顿时怒道:“莎莎,你吼什么,柳儿在为你说话,你……” 露莎委屈地流泪道:“柳儿,柳儿,你的眼里只有柳儿是好的,我就是坏的。” 她哭泣着冲了出去。 史文伯没有追的意思,他只觉得露莎简直不可理喻,心眼小、脾气大,没有大小姐的命,偏偏生出了大小姐的脾气。 柳儿关切地追去道:“莎莎,你去哪?” 露莎怒道:“滚,你给我滚。” 柳儿无奈停下,叹上一口气。 众人瞧着露莎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脸上竟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习以为常,一点也不担心在这特殊时段会发生什么意外。 史文伯看向钟离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钟离奇怪道:“你们好像都很讨厌她。” 一人道:“露莎不坏,但是没心没肺,就像是一头白眼狼,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大部分人都巴不得她死。”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应和。 史文伯虽然知道露莎并没有这般不堪,却是没有反驳,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他只能叹气道:“露莎从小无父无母,曾被收留过三次,但这三次的人家都是不怀好意的,所以她的性格……” 钟离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先收拾尸首,我去劝劝她,夜里凉,心怕是也会跟着凉。” 史文伯一愣,随后担忧道:“你是说她会想不开?” 钟离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其实最适合去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这个外人。” 柳儿道:“此言差矣,文伯去了,若是安慰不好,更可能会惹急她。” 史文伯道:“柳儿说得有道理,我已经气跑过她很多次了,也去安慰过她,但不知怎地,她更生气了。” 钟离无奈叹道:“那好吧。” 村门口的月亮很圆、很亮,钟离缓缓走下月光反映的石阶,路畔的花丛嗦嗦地笑着弯腰欢迎,夜风也带着沁香的心意迎接。 广阔的田野里,麦海波浪重重,是晚风奏出的孤寂乐音,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人的轻哼,像是痛苦的哭泣,却又有非凡的节奏。 钟离循声望去,麦海的中央隐隐飘着一点红,在月光下,像是一叶凄凉孤寂的丹舟,随海浪浮沉。 哭泣的歌声停止了,因为这丹舟已发觉有人靠近,她背对着声音的来源,道:“你来干什么,等我发泄完,我自己会回去,你们不用管我。” 钟离愣了愣,不说话。 露莎再道:“我说了,你可以回去了,钟离不是说那人已经走了么,我不会有危险的。” 此时,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像是笑着说的。 钟离尴尬道:“是我。” 露莎面色瞬间一冷,红发一甩,回头瞪着钟离,道:“你!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 她的长相很普通,就像花丛中的一朵花寻常得很,但在一头玫瑰红的发色装饰下,尽显妖娆艳态,顿时就从群花中脱颖而出。 钟离笑道:“我没那么无聊。” 露莎愣了片刻道:“那你想干什么?” 说着,她似乎想到了此时正值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的时候,立刻警惕得后退几步。 钟离道:“既然没什么事,那咱们就回去吧!” 露莎道:“凭什么跟你回去,我自己会回去。” 钟离道:“好,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那你自己回去,我们和柳儿回去。” 露莎怒道:“不要跟我提她。” 钟离转身离去道:“嗯,小伯和她回去,你自己回去。” 露莎怒怒地瞪着钟离离去的背影,想到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走回去,而史文伯和柳儿却有说有笑地回去,顿时气不打一处地追上道:“为什么是你来找我?” 钟离道:“不然呢?现在除了我这个跟你不熟的人,还有谁愿意找你?” 露莎失落道:“他们都讨厌我吗?” 钟离道:“或许吧!” 露莎道:“你不讨厌我?” 钟离道:“我跟你不熟,为什么要讨厌你?” 露莎道:“那等你跟我混熟了,你肯定得讨厌我。” 钟离道:“这不一定,或许我会讨厌你的某种做法,但绝不会讨厌你这个人。” 露莎思索道:“做法……?那我该怎么做?” 钟离道:“在活出本我的情况下,不做别人讨厌的事情,也可以说要在‘自我’和‘他我’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这个点既不会让自己不舒服,也不会让别人不舒服。” 露莎若有所思道:“有点懂了,但感觉又不懂,特别是那个平衡点。” 钟离道:“那你先倾向于‘他我’试试,当你发现别人变得对你更热情,而你心里更憋屈时,你就明白我说的话了。” 露莎嫣然一笑道:“好,不就是讨好别人么,我又不是没干过。” 接着又道:“那你可以当我的见证者吗?我想变一个大家不讨厌的人。” 钟离笑道:“当然可以,要击掌为约吗?” 露莎道:“不,我喜欢拉勾勾,我更重视这个。” 钟离忍不住笑道:“我还从没跟一个大人拉勾过。” 露莎乐道:“我也没跟人拉过勾,但现在有了。” 两人站在月光下,小指相勾。 “拉勾上……” “你怎么不说。” “我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我一个女人拉你的手都没害羞,你倒……” “嗯,重新来吧。”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尸首已处理好,众人正坐在一边等着钟离回来。 不久,漆黑中隐隐传来了欢笑声,是露莎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么难伺候的一个人竟被钟离给高高兴兴地劝了回来。 两人的身影逐渐显现,笑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露莎慢慢落在钟离身后,落下的距离越来越远。 钟离恍若未觉,来到众人面前道:“都安排好了么?” 史文伯看了眼露莎,回道:“已经好了。” 钟离道:“嗯,那接下来……” 史文伯道:“可以走了。” 露莎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史文伯意外地看了露莎一眼,道:“你自己看哪里需要帮忙就去哪里帮忙。” 露莎也意外地看着史文伯,刚刚还平静的眼眸乍起波澜,一层雾捂在了眼眶上。 柳儿道:“文伯,你怎么能这样说莎莎,她也是好心,而且刚被劝回来。” 史文伯道:“你觉得她会干好么,除了打架,她什么都不会。” 露莎没有说话,更没有再与柳儿吵闹,只呆呆立在原地,任泪流满面。 钟离干咳两声道:“咱们走吧。” 院子里已摆了几副棺材,几位大汉分别抗上了一副棺材,露莎上前抢着抬起一副棺材道:“这个我来!” 众人惊疑不定,不懂露莎又发什么疯。 钟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露莎已抬着棺材出去,但其他人还愣在原地,她不得不停下来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窃窃私语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想办法报复柳儿,心里愤怒极了,可看到钟离打气的目光,只能勉强笑着。 众人虽有疑惑,但并没有让露莎多等便启程了,只是有意无意地将露莎排挤到队伍的尾巴,让她与柳儿的距离尽量拉得更大。 露莎看着最前面柳儿与史文伯说说笑笑的身影,心里嫉妒极了,也心寒极了,她也明白以前那个一直照顾她的史文伯哥哥走了,被柳儿抢走了,她现在恨不得抬起棺材砸过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只会让人更讨厌。 她要变好,让史文伯重新喜欢上自己。 钟离跟在身后默然不语,好似在思索什么。 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 苏沫被瞎子安利了一个捕食的虚拟游戏,一连玩了几天终于腻了。 她坐在屋顶无聊地望着山月,游戏虽好,但没有钟离的日子真的很寂寞,虽然钟离也不怎么说话,可有他在身边和没有他在身边简直天差地别。 一缕风吹过,树叶婆娑作响,带走了几片枯叶,也带走了她的思念,只是不知会不会带给钟离。 苏沫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不经意间的撇眸,她发现不远处地树上竟有一个人在偷窥自己,身形顿时一闪,消失在屋顶。 树上藏着一个红发少年,只听他深吸一口气,失望地自语道:“才来就走了么?” 头顶立马传来苏沫的声音回道:“我没走,在看着你嘞。” 红发少年吓了一跳,立刻窜到另一颗树上,警惕地看着美若天仙的苏沫,又是一阵失神。 苏沫已认出了他,道:“是你?为什么偷窥我?” 那人拜道:“我叫斐来乐,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苏沫奇怪道:“你不是捕将么,不抓我反倒要和我成为朋友。” 斐来乐道:“你的通缉令被人下了,我已无权抓你,而且我是以个人身份前来,并不是捕将的身份。” 苏沫道:“我不管你那么多,你快走,我不想和你成为朋友。” 斐来乐笑道:“如果我知道你要找的花精灵的下落,我们是否就可以成为朋友了?” 苏沫喜道:“轻胧在哪?” 斐来乐道:“请姑娘先回答我。” 苏沫不耐道:“好,你告诉我下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但你觉得这样我们就真的是朋友么?” 斐来乐道:“或许不是,但如果不先接近你,又怎能有机会成为朋友呢!” 苏沫道:“它在哪?” 斐来乐道:“安全局。” 苏沫自言自语地骂道:“轻胧都在安全局了,那老家伙也不来告诉我。” 斐来乐道:“博广文老先生应该是想先把它保下来再跟你说。” 苏沫疑惑道:“什么意思?” 斐来乐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沫的脸庞,道:“陪我出去吃一顿饭,我就告诉你。” 苏沫道:“我答应,你说。” 斐来乐道:“轻胧趁新主人睡觉的时候用餐刀杀了他,他虽然是一位没落的贵族,但他的祖上曾帮乌托邦抵御过一场灾难,所以安全局尤其重视这场案件,而且精灵暗杀主人是这几百年来的第一起,不知道会如何处置它,但最大的可能就是死刑。” 苏沫惊道:“不可能,肯定是他欺负轻胧,轻胧才这样的,而且轻胧力气也不大,怎么会杀死人。” 斐来乐道:“那人只是个普通人,但普通人花精灵也是很难杀死的,凭它们的力气,拿刀已是费劲,哪里还有刺下去的力气。” 苏沫道:“陷害!” 斐来乐摇头道:“不是,他家装有监控,画面里确实是它拿刀杀了主人。” 苏沫气道:“那你弯弯绕绕地说什么。” 斐来乐笑道:“是你不相信,我才将案情说给你听的。” 苏沫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斐来乐道:“你忘了你答应的事情?” 苏沫道:“至少要等我想办法救下轻胧再说吧。” 斐来乐手腕的手表突然响了,只能道:“好,我明天再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苏沫回去将这事和瞎子讲了,瞎子道:“放心,这精灵既然和女皇有关系,她一定会出手保她的。” 苏沫道:“可我们联系不上女皇。” 瞎子对着一旁的少年道:“你去查查这事上了头条没,女皇有看新闻的习惯。” 少年点了点头,出去了一会儿,拿着平板过来道:“上了头条。” 瞎子笑道:“好了,可以睡觉了,明天的新闻一定是“震惊!女皇陛下的精灵竟然被拐卖!最后忍受不了非人虐待……”” 苏沫怀疑道:“真的么?” 瞎子道:“相信我吧,以前我也利用过新闻舆论,而且是帮女皇洗白。” 苏沫道:“那暂且相信你了,要是不是我只能强抢了。” 瞎子自信道:“算无遗漏说得就是我,放心好了。” 苏沫回到房间,怎么也无法静心修炼,只能从少年那拿过平板守着。 公鸡鸣日,晨光洒在窗户上,苏沫终于等来了轻胧的最新新闻,可内容却不是瞎子说得那样。 只见上面写道‘震惊!女皇陛下竟然决定亲自监斩杀人犯:精灵轻胧。’ 苏沫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匆匆找到瞎子,没想到瞎子还得意洋洋地道:“我没猜错吧,女皇陛下出手了是吧。” 苏沫怒道:“你是猜对了,但只猜对了一半,后面一半是她要亲自斩了轻胧。” 瞎子不敢置信道:“什么?不可能,她不可能会这么选择,里面一定有猫腻。” 苏沫道:“猫腻!等你想通猫腻,轻胧已经没了。” 第140章 被逼离去的苏沫 屋外莫名下起了微雨,早上的天突然就暗了下去,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瞎子思索道:“莫非你们与女皇结仇了?否则女皇本该保下它的。” 苏沫脸腮气鼓鼓的,皎白中透点怒红,道:“我哪里知道!” 瞎子道:“说不定是钟离拂了女皇的面子让她很生气,所以决定……” 苏沫一掌拍碎旁边的桌子,咬牙道:“她敢!有本事找钟离去,拿自己以前的宠物出气算什么。” 瞎子只听“啪”的一声,整个房子都震了震,立马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道:“我随便猜的,女皇的心思我可猜不透,虽然和她见过不少次,但次次不到五分钟,了解终究有限。” 苏沫道:“你不是知道钟离的下落吗!告诉我,我去找他。” 瞎子叹气道:“你问晚了,他现在已经随机应变打入了敌人阵营。” 苏沫道:“什么意思?” 瞎子道:“意思就是不能去找他,而且现在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苏沫冷哼道:“你真没用,还夸下海口算无遗漏,我看是百算百漏才是。” 瞎子有些尴尬,笑意僵硬地道:“世事无常,谁又能算得一步不差,所以随机应变才是真理。” 突然,他灵光一闪道:“会不会只是名字相同啊!轻胧我也见过一次,女皇就称呼它为月月。” 苏沫愣了愣,喜上眉梢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就解释得通了,不过我得过去确认一下。” 瞎子道:“你怎么见?我可不想再欠人情了。” 苏沫道:“我有人,不要你帮忙。” 瞎子道:“那小子?他对你居心叵测,可得小心点,特别是什么吃的、闻的都得小心,虽然能成为捕将,说明他人品勉强过得去,但难免是人面兽心。” 苏沫自信道:“他翻不起大浪,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碎他。” 瞎子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入灵王,终归蝼蚁。” 苏沫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她已发现斐来乐来了,就站在门口。 他左手捧着一束玫瑰花,右手提着一个礼盒,笔直地站在门口,见到苏沫快步跑出,立马痴痴地笑了起来。 仆人打开门,苏沫走出来道:“早啊!” 斐来乐笑道:“送给你,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礼物。” 玫瑰花瓣,雨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娇艳欲滴,如果是一般的女人,早已惊艳地接过这份心意,苏沫却是嫌弃地拨开道:“给我一团花干嘛?” 斐来乐尬笑道:“这是俊男少女见面的一种礼仪,还有,我还带了其他礼物给你。” 他打开礼物盒,从中拿出一条昂贵的珍珠项链,道:“漂亮么?” 项链上的珍珠粒粒晶莹剔透,如果有阳光照耀,绝对美轮美奂,可惜如今是阴雨天气,不说珍珠蒙尘,却是显得黯淡失色,但即使如此,只要是识货的人,都能发现这条项链十分珍贵。 苏沫随手抓在手里揉成一团道:“多谢了。” 斐来乐只觉心也被她抓在手里捏着,有些疼,这可是他花费所有存款买下来的,却被如此随意地对待,只能勉强笑道:“你不喜欢么?” 苏沫道:“我知道这玩意挺值钱的,但对我没什么用,而且还是戴在脖子上的,就更没有用了。” 斐来乐一愣,随后想起苏沫是从大荒那边来的,而那里的兽人奴隶每天必须戴兽链,不由愧疚道:“我……我不是有意……” 苏沫笑道:“没事。” 斐来乐又被她美丽的笑容迷住了,过了会儿才道:“额,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苏沫道:“我知道,轻胧被判了死刑,还是女皇亲自决定的。” 斐来乐道:“它或许救不出来了,但我可以带你去见它最后一面。” 苏沫笑道:“我正想和你说呢。” 斐来乐又是一阵失神,不明白苏沫为何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脸不禁熟成了红苹果。 安全局里设有临时监狱,刚抓回来的罪犯都会暂时关在这里等待专人押送,而轻胧因为在近期被判了死刑,所以无需押送到其他监狱。 斐来乐通过自己捕将的身份带着苏沫一路绿灯通行,虽然捕将的身份不高,但也不低,安全局大部分地方都可以来去自如,就如囚禁轻胧的牢房。 关轻胧的牢房很大,但轻胧的活动范围很小,因为牢房里还有一个鸟笼子,这才是轻胧真正的监狱。 笼子里铺有一条金丝蚕被,它就呆滞地躺在被子里,背对着牢房。 苏沫看见它的翅膀就能确定这确实是轻胧,不由心疼地轻声唤道:“轻胧,轻胧!” 当然,她心里也在期望眼前这只精灵只是拥有轻胧的翅膀,而没有轻胧的面容,但这样的话,她又会感到失望。 她怀着矛盾的心情紧盯着轻胧的背影,轻胧也闻声回头。 苏沫终于看见了它的面容,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十几天的寻觅,终于等到重逢,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重逢的地点却是在监狱,重逢的时间在即将被杀死的前一天,这如何能令她高兴起来? 轻胧眼神迷离地盯了苏沫片刻,爬起来道:“主人,救我。” 苏沫道:“你别急,我会想办法救你的,再不然,我直接把你抢出来。” 轻胧凝噎地点了点头,道:“我饿,想吃花蜜。” 斐来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苏沫道:“给。” 苏沫接过道:“多谢。” 瓶子里的是金黄色的花蜜,打开瓶盖,一股特殊的花香混着甜味袅袅飘出。 斐来乐打开牢房,再打开鸟笼子,轻胧立马就扑到苏沫手里瓶子上,用手挖着吃。 苏沫笑道:“你这是饿了多久,这么冲动!” 斐来乐道:“安全局没有花蜜给它吃,昨晚女皇来看它,也带了些花蜜给它,但不知道被谁给偷走了。” 苏沫怒道:“这里不是有监控么,为什么不查?” 斐来乐苦笑道:“正常人谁养得起精灵,不用想都知道是被哪几个爱占便宜家伙拿走了,可我们查到了又怎样,总不能不顾同僚之情翻脸吧。” 轻胧囫囵吞枣地吃下一瓶后,打着饱嗝道:“嗯,饱了。” 苏沫手掌捧着它道:“究竟怎么回事?” 轻胧抵着头道:“我刚从人贩子那逃出来,就遇到了那个人的收留,那个人天天把我当娃娃玩弄,不是弄折我的手就是弄折我的腿,有一次他没关笼子,我就拿刀杀了他,然后逃跑,可是他家仆人里有个很厉害的人,我没有跑掉。” 苏沫气道:“这种人该杀!” 她接着又问道:“他们都说花精灵没有力气杀人,而且你以前的力气也不大呀,怎么杀的人?” 轻胧斩钉截铁道:“是恨,我恨他,所以我拿动了不可能拿动的刀子刺穿了他的咽喉。” 苏沫道:“你应该来找我的,我能帮你教训他。” 轻胧委屈道:“可是我不知道主人在哪里。” 苏沫道:“别叫我主人了,搞得我好不习惯。” 轻胧一愣,委屈道:“可是我的翅膀被折了,我忘记了主人的名字。” 苏沫疑惑地瞧着轻胧的翅膀道:“这不是好好的吗?” 斐来乐解释道:“是这样的,花精灵都有一个花期,过了这个花期就会褪下翅膀忘记一切,旧翅膀里含有花精灵刻下的记忆,花精灵需要拿着旧翅膀读取原来的记忆。如今花期已过,旧翅膀却不再它手上,它自然忘记了原来的事情。” 苏沫恍然大悟道:“我说以前怎么轻胧有时候死都不出来吃饭,原来是过了花期,需要重新取回记忆。可是它怎么还记得自己叫轻胧?” 斐来乐道:“这是它本有的名字,像月月公主这个名字,它肯定是忘记了。” 轻胧点头道:“是这样的,所以现在的主人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姑奶奶,您,您知道了!” 窘迫的声音忽然传来,苏沫回头,只见博广文颤栗地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箱子。 苏沫怒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博广文道:“我是想等把它救出来再告知您,本来是快要成功的了,可是不料女皇陛下半夜突然亲审了它,并决定明日处斩。我今早得到消息立马就去寻你了,可是你不在。” 苏沫道:“你真没用。” 博袅婷不岔道:“爷爷已经为了你的事情求爷爷告奶奶了,你还要他怎样。” 博广文呵斥道:“婷婷,不能这么对她说话。” 博袅婷吓得缩了缩身子,眼睛却依旧怒目而视。 博广文上前打开箱子道:“这是给它准备的各种花蜜。” 苏沫接过道:“算了,这里毕竟不是大荒,你没那能耐。” 博广文苦着脸连连称“是”。 苏沫道:“轻胧,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轻胧抽噎着点头道:“轻胧相信你,你一定能救轻胧出来的。” 苏沫将轻胧放回笼子道:“我先走了,我去想办法救你。” 轻胧不舍地望着苏沫,泪水止不住地纵横出。 苏沫已转身离去,斐来乐也一层一层地锁上了门。 安全局门口矗立有数位机器人,它们有的负责接待,有的负责开门,也有的负责引导,还有的负责安保工作。 苏沫立在安全局门口,让博广文他们离去,却见斐来乐还跟着,便道:“我不想连累你,你离我远一点。” 斐来乐没有明白苏沫的意思,笑道:“我不怕你连累,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应该的。” 苏沫唤出一对流火之刃,目光坚定地道:“看来你还没意识到我想做什么,我之所以出来,是因为刚才是你带我进来的,我要是救走了轻胧,你就会被连累,但现在我要重新闯进去,把轻胧给救回来。” 斐来乐终于领会了苏沫的意思,脸色也唰地惨白,他十分清楚这么做的后果,虽然他不清楚苏沫有多强,但他清楚乌托邦的安全局比起其他城邦安全局的高手的总和还要多数倍,其中的安全局总局长更是一个半步灵王境的高手,这还是二十年前的传言,现在恐怕已是灵王境的存在了。 他正要开口劝阻,忽觉苏沫身上生起一股恐怖的气息,比起他此生见过的任何强者都要恐怖千百倍,恍如一座绵长无边,厚重无量的山脉,而他所谓的高手不过是这山脉中的一座小山,他自己更是山脉中的一只蝼蚁。 正在他惊讶间,眼前忽然一花,好似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闪过,还未来得及细看,胸口忽然一疼,自己就被抽飞出去,视线也逐渐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一团怒火在爆发。 苏沫看着倒在地上晕倒的斐来乐,喃喃自语道:“虽然不是很想和你做朋友,但你既然都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也不能连累你。” 门口的机器人已冲了来,苏沫只是简单地横刀一扫,一道火浪爆射出,将机器人尽数击毁,就连雄伟壮阔的大门也被拦腰斩为两半。 安全局遭到袭击,立马拉响了警报,附近巡逻的机器人迅速赶了来,可还没看清究竟是谁,就见一道火浪扑来,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击碎。 那些高层不知来人目的,只能先派重兵率先防守重要部门,防止重要机密泄露,而监狱就是最不重要的地方,防守也是最稀松的地区,可即使如此,前来防守的人还是很多,其中最多的当属那些捕将捕帅,甚至就连捕王也有参与,但都没有挡下一招就倒在了地上,甚至有的还没见到苏沫的模样就被余波震晕过去。 人挡人倒,墙挡墙毁,一路所过的都是用人的尸体与墙的尸体堆砌的单人通道。 苏沫已来到轻胧的牢房,斩开牢房笑道:“轻胧,我来救你了。” 轻胧已再次躺在了被子里,对于外边的动静无动于衷,直到听到苏沫的叫喊,它惊讶又欣喜地站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苏沫道:“你真的来救我了!” 苏沫伸手拨开笼子,小心地将轻胧捧在手心道:“我说过会救你,那就一定会救你。” 轻胧很是感动,它虽是精灵,却也知道苏沫如此做的后果,一个人能为一个宠物做到如此地步,这是它想都不敢想的。 苏沫一边挥刀划出一面火墙阻挡攻击,一边用拇指小心地给轻胧擦拭眼泪道:“你怎么哭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轻胧幸福地笑道:“我是高兴地哭了,还从没有人愿意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苏沫一愣,再想到它失忆了,就觉得有些奇怪。 轻胧解释道:“我在被那人养着时,那人还想将我卖给别人,但我那时伤痕累累,他们觉得我活不了多久,没有愿意买。但你知道我要死后,竟然没有放弃我,而是选择帮我越狱,所以……” 苏沫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让你离我而去了。” 轻胧激动地抱住苏沫的拇指,甜甜地笑道:“嗯,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主人身边。” 苏沫道:“呸呸呸,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才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 火墙已有了点裂纹,这虽是随手划出的火墙,但终究是灵王境划的,普通灵海境即使使尽浑身解数也绝对破坏不了,除非是前十的天榜高手。 苏沫轻轻握住轻胧道:“好了不说了,来人越来越强,我们得赶快走,否则就引来女皇了。” 轻胧眼睛一亮,随后安心地应了一声,它双手死死抓住苏沫的拇指,生怕被意外甩了出去。 苏沫挥手散去火墙,就见一个小子挥动一根染着黑气的混元木棍砸来。 这木棍仿佛没有质量,竟没有一点推动空气流动的迹象,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无法发觉此时正有一根木棍挥来。 苏沫虽对这小子的棍法有些惊讶,但对蕴含其中的灵力却是不屑一顾,因为对现在的她而言,实在是太弱了。 她随意地挥出一道刀气斩断木棍,刀气的余浪更是将面前的几人都震飞出去,四周的墙面也如沙子般不堪重负地塌陷。 安全局已发现苏沫的目的,将整个监狱用重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他们都知道如果让苏沫活着离去,将是奇耻大辱。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实力达到天榜的人已能勉强飞行,而苏沫早已达到踏空而行的灵王境,他们的围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更何况,灵王境一招就能灭了他们,当然,苏沫也不想做绝,直接冲破楼顶,飞上了天。 天上也围着一些鹰形机器人,大概有一千来只,但它们还没来得及锁定苏沫发射炮火,一圈火浪已将它们全部泯灭。 苏沫先是朝瞎子的宅院飞了段距离,又想起这样会害了瞎子,只能先停下来想想可以去哪里。 “没地方去么,要不去我的牢房里坐坐。” 一个贵气的青年突然闪至苏沫面前,他右手拿了一本奇怪的书,书没有开封,或许是没有来得及。 苏沫竟然没有感觉到这人靠近,立马警惕道:“你是谁?” 青年好笑道:“你破坏了我建立的安全局竟还不知道我是谁?” 苏沫一手持刀道:“你想怎样?” 青年道:“不要你怎样,回我的局子里坐几天就好。” 苏沫全力挥动大梦刀法道:“你做梦去吧。” 挥刀入梦,杀人无形,刀出的刹那,青年已呆住了,苏沫见这人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立马收下些许灵力,防止杀了他。 但就在火焰刀抵达青年身前时,一道金云环绕的屏障突然显现,不仅挡下了这一刀,还将苏沫震退数丈。 刀砍在屏障上发出震耳钟声回荡在天地间,乌云溃散去,掩藏其中的太阳重新焕发光芒。 青年迎着阳光笑道:“教你一个技巧,在不知敌人的深浅时,最好要给自己留条退路,刚才你虽然留了,但却是为我留的。” 苏沫稳住身形,咽下自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道:“你究竟是谁?” 青年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我是安全局的总局长。” 苏沫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管你究竟是谁,我要走,你拦不住。” 青年伸手凝聚一把金枪道:“是么,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话才入耳,枪罡已迎面而来,苏沫紧忙闪避,枪罡却是如影随形,任她如何闪避、如何做假动作迷惑,也摆脱不了分毫,就好像注定了要刺中她一般。 随着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苏沫明白,只有强接下这一招了,而单凭火属性灵力她根本没有信心挡下,只能火雷双用了。 她咬牙挥出火焰刀,刀中闪过一声龙吟,刀芒顿时大涨,刀身的火焰好似化为了一条龙,一片片火焰状的鳞片骤然生成。 同时,身后的十条尾巴闪着妖异的雷电之力,向枪罡刺去,刺去的一刹那就已彻底被紫色的雷电包裹,像是十条雷龙互相缠绕着扑来。 恐怖的爆炸自天穹产生,整片天都好似陷入了雷火的海洋里,可怜的太阳才回归大地片刻就再一次被遮掩。 空气中流动着热浪与电流,并迅速扩散。 乌托邦大部分地区都开始出现无火自燃的现象,而普通民众好似火堆上的烤肉,随着热浪吹过,衣裳全部烧毁,皮肤变得又焦又黑,可神经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电流紧接着流入身体,麻得他们意识模糊,身不由己的打颤,而这还是余波里的余波,等真正的余波到来,恐怕整个乌托邦都将化成灰烬。 看戏的女皇眼见不好,忙全副武装地分身出十几个化身抵御余波。 可爆炸的中心处并不是苏沫占了上风,她的刀、她的尾巴早已消失不见,而青年则毫发无伤地立在她面前,枪尖已穿透了苏沫的心口。 苏沫神色惨白地盯着青年,眼前这个人的实力比起她所斗过的灵王境实在强太多倍了,她即使竭尽所能也没能撼动分毫,这让她仿佛再一次回到了神门山里,心里有的只有绝望与无助。 青年意外道:“雷火灵力!你是新的兽神?既然如此,你不去解放你的臣民,来我乌托邦闹事是何意,难道想要我们和大荒联手对付你!” 苏沫被激得红了眼,愤怒道:“解放臣民这种事我自然会做,但你不觉得兽人族已经很落后了么,无论是制度还是科技,甚至是实力。” 青年笑道:“你还是第一位意识到这种情况的兽神,以往的情况里,兽神只求自己拳头大,可兽人族各自为战,内耗极其严重,几次对外战争都以失败告终,他却还没发现问题所在,这才导致了兽人的衰弱。” 轻胧通过指缝望见苏沫变成如此凄惨的模样,已泣不成声,呜咽地叫道:“主人,丢下我吧!” 苏沫咬牙道:“我说过了,我不会丢下你的。” 青年好笑道:“小精灵啊,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事情确实因你而起,但现在可不会再因你而收场。” 青年突然发现女皇飞来,忙收枪行礼道:“女皇陛下。” 女皇点了点头,眼睛却盯着苏沫,道:“两年多不见,没想到你的实力竟能提升得如此之快,不愧是兽神大人。” 长枪抽出的刹那,苏沫身体一颤差点掉了下去,等稳住身形,捂住伤口后,冷哼道:“我还以为你有情有义,没想到你都是装的。” 女皇瞧也不瞧轻胧一眼,道:“我如果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定然不会相信,可如果说它不是我的宠物,你又凭什么要我保它。” 苏沫道:“是的,它已不是你的宠物了,但它至少陪了你那么多年,难道就没一点感情?” 女皇忍笑道:“感情!你居然觉得我会和它有感情,你脑子没烧坏吧!” 苏沫怒道:“你……你个冷血的人,比我见过的蛇人族还要冷血。” 女皇叹息道:“随便你怎么说,看在钟离先生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但你没轻没重地差点毁了我的国度,乌托邦不再欢迎你。” 苏沫道:“哼,你以为我想待在你这里,要不是我要跟着钟离学东西,我早就回去振兴兽人族了。” 女皇道:“既然如此,那兽神您就回去好好振兴兽人族,据我所知现在的兽人族好像过得更惨了,都被拿来当炮灰了。” 苏沫眼里瞬间冒出了火,萎靡的气势突然暴涨,道:“当真!” 女皇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声音却更加的冰冷道:“骗你有意思吗!” 苏沫道:“我走了,你跟钟离说一声,就跟他说,我要回去救我的族人,不跟他学东西了,只要他不当我的敌人,他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再用以前的诺言威胁他了。” 女皇道:“好,我知道了。” 苏沫身化一道流光,往东飞去,路上立马就有机器人拦路,不过不等她抽刀,女皇已下令放行。 女皇叹息道:“没想到她会暴露雷火双灵力,神门山有阵法影响,察觉不了,可这里并没有。” 青年道:“陛下在担心她?” 女皇道:“她性格直率,我很喜欢,只是……” 青年双眼直视着天上的太阳道:“放心,等我们积蓄了足够多的能量,迟早能改天换地。” 女皇默然地点了点头,道:“我得回去安抚民众了,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苏沫回到了天外居养伤。 天外居还是原来那般,只是长了些杂草,多了层灰尘,灰尘不厚,拂袖一扫便能清除。 苏沫站在亭子里,向轻胧介绍道:“这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你以前最喜欢采完花蜜后来到亭子里和钟离说话。” 轻胧道:“嗯,钟离到底是?” 苏沫道:“他也是你的主人。” 轻胧希冀道:“好想见到他。” 苏沫道:“有机会的。” 轻胧看着苏沫的伤口,关心道:“主人,你先去疗伤吧。” 苏沫道:“没想到你失忆后变得这么善解人意。” 轻胧道:“我以前不好么?” 苏沫想到了以前那个傲娇的轻胧,又气又好笑道:“挺好的,就是喜欢跟我作对。” 轻胧道:“那是以前的轻胧好还是现在的轻胧好?” 苏沫道:“当然是现在的,现在的你可懂事了。” 轻胧蹦蹦跳跳地笑道:“好耶。” 苏沫道:“这里有钟离设置的阵法,你放心地去玩,我去疗伤了。” 轻胧应了一声,目送苏沫进入高阁后,开始四处转悠。 纷飞的蝴蝶好似着了魔,都聚在花田里拨弄花朵,像是采蜜工人,有节奏,有组织,也有计划。 第141章 身中陷阱 钟离并不清楚地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因为他已跟随露莎他们来到了地下的基地。 基地建在千丈下,疑似地龙的洞穴改造而成,分成数个区域。 每个区域的分界线都有一面奇怪的光幕遮挡,没有相应的权限,光幕将会实化成墙隔绝来人。 钟离只能作为客人住在他们的招待区。 虽是客人,却更像一个嫌疑人,无论做什么都被全程监视着,出门闲逛,也有专人跟随。 索性,他就宅在房间里喝酒品茶,佯装自娱自乐。 实则神念凝形,自由穿梭于各个区域探察隐秘。 他去过专门关押罪犯的地方,也去过专门收集情报的区域,就连白袍人最高等级的会议室也能进去,可偏偏无法进入一个名为‘审判厅’的小洞穴。 洞穴内有很强大的禁制保护,这禁制很特殊,是一种类似信仰的力量。 而且这道禁制支撑着整个地穴,如果他强行解开禁制,或许能解开很多疑惑,但这个地穴将会崩溃,到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抵着禁制强行进入,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耗费不少神力。 而且还会被怀疑,毕竟他一来就出事了,日后的行动定然更加不便。 神念正站在洞口踌躇着,忽然发觉史文伯等人来访,且已被下人放进了屋。 钟离只能收回神念,起身打开房门,故作惊喜地望着他们道:“事情都忙完了?” 史文伯点头道:“嗯,已经向上级报告了这次的行动细节。” 露莎道:“我们有了新的任务,明天要去亚可城邦杀一个假死脱身的人。” 钟离道:“哦?还有人能逃过你们的审判!” 露莎道:“是呀,我们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狡猾,连审判者大人的眼睛都能骗过去。” 钟离道:“是谁?” 柳儿突然道:“钟离先生吃饭了么,我们带了些好吃的,快趁热吃。” 她打开食盒,拿出几样钟离没见过的小菜,笑道:“别看这菜模样不好看,可不是谁都有口福吃的,估计就连女皇也没吃过呢。” 露莎忙将一碗饭递给钟离道:“是啊,这菜很美味,你一定会喜欢吃的。” 钟离无奈接过道:“多谢。” 吃完后,钟离道:“嗯,对了,关于我的食言之罚?” 露莎笑道:“我们求上级给你免了,毕竟当时你也是为了救我们才强说自己有罪的。” 钟离;“……” 史文伯道:“钟离你不觉得开心么?” 钟离道:“我觉得我不该被免除惩罚,救你们归救你们,食言归食言,不能一概而论。” 柳儿道:“你当真要受这刑罚!” 钟离道:“我早已准备好了受罚,带我入审判的神殿吧。” 露莎看着钟离坚定的眼眸,失了失神,余光又不经意间注意到史文伯与柳儿牵在一起的小手,秋眸即刻燃起了不甘的怒火。 她极力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道:“这……不好吧。” 史文伯道:“我们可以审判你,只是你没有资格入神殿。” 柳儿忙解释道:“文伯的意思是你要是入神殿审判,你被审判的画面将在全国直播,到时候你就身败名裂了。” 钟离道:“我不怕。” 柳儿道:“可是你情节并不严重,本就不该入神殿审判,所以我们还是在场外进行由专人亲自实行的惩罚比较好。” 钟离无言以对,终究是自己天真了。 柳儿认真道:“今晚可以么?” 钟离只能点头,他发现自己这条路似乎选择错了。 他们格外的排外,生怕混入心思不纯的人,可是义眼为何又能邀请他加入,是义眼的身份不简单,还是…… 思考间,柳儿与史文伯已经告辞,露莎却没有跟着离去。 钟离疑惑道:“你有事?” 露莎犹疑道:“我已经尽量倾向他我了,可是史文伯哥哥对我越来越冷漠,我现在心里很憋屈,恨不得杀了那个女人。” 钟离笑道:“所以自我与他我的平衡点找到了么?” 露莎摇了摇头,道:“可是这与史文伯哥哥有什么关系?” 钟离哑然失笑道:“你当初问我的是如何让大家不讨厌你,可没问我如何才能让史文伯再次将心放在你身上。” 露莎点了点头道:“现在大家确实不讨厌我了,可是我好憋屈,还不如让他们讨厌我算了。” 钟离道:“找到那个平衡点你就不憋屈了。至于如何让史文伯再喜欢你,我觉得你该放弃了,他们两人显然已经在一起了。” 露莎呆在原地,流着不舍的泪,道:“我感觉我办不到。” 钟离道:“我不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但你对他有的也只是占有欲。试着离开他看看吧,或许会过得更好呢。” 露莎无奈点点头,道:“我试试,谢谢你愿意听我倾诉。” 钟离见她起身要走,忙道:“对了,关于义眼你知道多少?” 露莎愣了愣,道:“义眼是我们的前辈,我们都是他推荐进来的。” 钟离道:“他的地位,或者关系很强吗?能如此轻易地推荐人进来。” 露莎道:“他地位一般,关系网倒是不错。其实我们也能将你推荐进来,但有人怕你在唱双簧,没有同意。” 她接着又道:“那些人里有柳儿。” 说完话,人已离去。 钟离也不知道补充的这句话是为了污蔑柳儿,还是事实如此,但大概率是事实吧,毕竟刚才柳儿就打断了他的试探。 既然如此,钟离决定强闯审判厅看看里面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神念化形成摩拉克斯的模样再一次来到洞穴门口,金光手掌摸向禁制时,禁制猛地爆发出恐怖的灵力波动袭来。 这场灵力波动的频率很高,仿佛在一刹那砸出了数亿锤,每一锤都能轻易将一个苏沫砸成肉泥。 就连钟离的手掌也受不住出现了裂纹,虽然只是神力混合神念创造的身体,但这足以令钟离震惊。 钟离一边压制着灵力波动,一边强行穿过去。 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大,就在身体即将承受不住地溃散时,终于穿过了这道禁制。 洞穴里是一座巨大的神殿,和直播里看到的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这让钟离有些失望。 就在他决定离开时,突然注意到偏殿摆放有一个巨大的九龙熔炉,正残烟袅袅。 而且明明没有闻到味,却能发觉这烟是臭的,这让他很好奇里面究竟在烧什么。 九龙熔炉被龙嘴里的九颗异色龙珠锁死,钟离随便拨弄了几下,发现这像是一个密码锁,必须将龙珠放在正确的位置才能打开熔炉。 不过他没时间一次一次的试,只能直接使用蛮力将锁死的熔炉盖子拿了起来。 霎时间,一股恶臭无比的黑烟滚滚冒出,只是一会儿,就将整个神殿淹没。 钟离目光炯炯地盯着炉内,炙热的火光映照出他逐渐变冷的面孔。 地火烧锻的是一把漆黑的矛胚。 矛胚泛着邪恶的黑气,内蕴七鬼,分别代表着傲慢、嫉妒、暴怒、懒惰等七种恶行。 他没有想到正义的审判竟然是为了凝炼一把邪兵,甚至还不仅仅这么简单。 因为锻造一把邪恶的灵锻器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力气,里面定然还有更大的阴谋。 钟离此时的举动已然惹怒了沉睡中的七恶鬼,只见矛胚一闪,直刺向钟离的面门。 钟离还没缓过神来,不算尖利的矛胚已刺破防御护罩钻入他的眉心。 可就在矛胚打算更进一步时,钟离已用双指生生夹住矛胚尾巴抽了出来。 钟离冷眼盯着手指上的矛胚,想要瞧出什么秘密来,不料四周黑气已悄悄诞生出七个恶鬼向他攻来。 傲慢之鬼鬼如其名,十分的傲慢,其他鬼成形的一刹那已如子弹般射来,而傲慢之鬼却还在想着绕到钟离面前。 第142章 遗憾 腥臭的空气忽然被净化,一场拥有治愈效果的微雨突然袭来。 这场雨来得太奇怪、太不合常理。 毕竟地穴内又怎会下起雨呢? 所有人的反应都是认为这一定是女皇部队留下的毒药炸弹,他们开始疯狂逃逸躲避,为此不惜放弃正在抢救的同伴,争夺避难的救护所。 人性的劣根就这么暴露在了刚决心化身为摩拉克斯的钟离眼里,好在他也看到了闪光点,那就是情感的羁绊。 不离不弃的兄弟情,生死相随的爱情,还有舍身护子的父母心,这些羁绊就像是一个太阳,即使无法彻底驱散黑暗,却也是一个他无法忽视的存在。 待雨水无声落入白骨里,催生出肉色的嫩芽,绝望的伤者才发现这场雨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神明慈悲的恩赐。 他们瞬间欢呼雀跃着,高声赞扬伟大的摩拉克斯。 钟离身着白袍,垂在一角,微抵着头,双手抱胸,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他身处的地方既不太明显,也不太隐蔽,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并且认出了他。 “那是……契约之神摩拉克斯?” “不会……额,好像是的。” “哇!我们的神真的来了。” 虽然摩拉克斯的穿着与其他信徒几乎差不了多少,但信徒们早已对摩拉克斯的神像膜拜过千万遍,对于他的姿态和气质早已印在心田,没有谁能骗过他们的眼睛。 随着一人认出身处半遮半掩的阴影里的摩拉克斯,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齐齐跪倒在地,神色炙热地行朝拜之礼。 有六位白袍人似乎不敢相信,飞过去想要凑近看看,可钟离的眼神蓦然一冷。 神明怎会允许凡人亵渎自己。 他们几人瞬间感觉一座泰山砸在了肩膀上,压得他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钟离走出一步,悬空浮坐,斜靠无形座椅,单手撑着脑袋,轻蔑地俯视那七人,语气随意又带着点霸道,道:“你们是不满意吾么?” 几人听到声音都慌了,抬眸瞧了钟离一眼后,更是吓得汗流浃背,声音颤抖地道:“不敢,我们不敢。” 钟离继续道:“你们多久没见过吾了,连吾都敢质疑?” 一胖子道:“六,六年。” 钟离道:“其他人都变哑巴了么?” 其他人纷纷道:“也,也是六年。” 钟离继续道:“尔等可还记得在何处觐见的吾,吾又对你们下了何种神谕?” 胖子不明白为何有这一问,还是老实回道:“我们在契约神殿里觐见的神明大人,您交给我们兄弟七人一套阵法以及一对阴阳球,命我们守好审判厅,待您行罚,务必严格审判违背契约之人。” 钟离道:“还有呢?” 其他人道:“没了。” 钟离冷道:“没了么?” 几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钟离食指抖了抖,道:“既然吾未让你们锻造邪兵,你们为何要在吾的审判厅偷炼邪兵,污染吾的神像?” 几人颈部突然出现一圈金光,像是一只手死死捏住了他们的咽喉,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生生提了起来。 按理来说,以他们的实力,即使喘不上气也不会憋得慌,但此刻的面目却变得狰狞可怕,青白相接,好似下一刻就将憋死过去。 钟离眼眸泛着怒光道:“回答吾。” 众人见神明发怒了,顿时吓得连呼吸都藏了起来,地穴随之寂静,就连远远传来的风嚎声也在入内的刹那变成哑巴。 谁也不知道,此刻的钟离正借着审问的手段,在偷偷查看他们的记忆。 只是很可惜,他并没有从记忆里查出什么,因为他们的记忆都是虚假的,关于他们在契约神殿面见摩拉克斯的记忆,更是连画面都没有,只有一段被强塞入脑海的文字。 也就是说,幕后黑手早已预料到他拥有查看凡人记忆的手段,提前将一切会暴露的可能都杀死在襁褓中。 既然幕后黑手在避免与他在不适合的时机见面,那肯定是不会跟他玩真假摩拉克斯这场游戏了。 可是幕后黑手以他的名字建立这一个组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钟离感到有些遗憾,迄今为止竟然一点线索也没有,好在有意外的收获,那就是关于灵锻器的知识,可惜也是残缺不全的。 吊着的几人已撑不住,开始断断续续地道:“神明大人,我们说……” “我们觉得正义的人即使用的兵器是邪恶的也无伤大雅,只要是用来做正义的事情就好,所以就……就……” “我们每年都得审判几百个罪大恶极的人,他们受完刑罚后,邪恶的灵魂并不会马上消失,我们就想着废物利用……” “我们绝没有私心,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代您巡视天下人,惩治背信弃义的恶人。” 钟离将几人放下道:“念你们坚持初心,也尚未酿成大祸,吾暂且不怪罪你们。” 几人瘫在地上,拼命地喘息着。 一个信徒突然出现在连往洞口的通道里,他手里拿着一本经书,正低头缓缓走来,忽然注意到不对劲,先是愣了愣了,待看见半空的钟离后,激动得连滚带爬地跑来道:“摩拉克斯显灵了,摩拉克斯显灵了……” 这是个山羊胡老者,眼睛很亮,很虔诚地跪在钟离脚下膜拜道:“祭司甲圳见过神明大人。” 钟离认得他,他就是那个放出白珠将分身彻底困住的白袍人,刚才一直不见他,反倒没有想起来。 钟离俯瞰他道:“为何一直不见你?” 甲圳一脸诚恳地道:“回神明大人,女皇的部队撤退后,我去修缮法阵了,故没有来得及恭听神谕。” 钟离冷道:“吾问的是太极阵启动后,你去哪了?” 甲圳道:“我察觉洞外阵法有了异样,前去查看,谁知……” 他顿了一下,接着笑道:“既然神明大人出世,那么我们也不用再躲了。” 钟离本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外边有一股灵力波动在暗暗汇聚,其威力足以将地穴内所有的人都杀死,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闪至外边,只见灵王境的光头胖子立在天穹,手心朝下,凝聚出一个覆盖延绵千里山脉的玄奥阵法,阵法内暗绿色的灵力涌动,互相连接,随着阵法光芒大亮,手臂粗的射线突然密密麻麻地生成,如暴雨般急落而下。 钟离抬起手,手中闪过一道刺眼金光,金光所照,万物归尘,只是一瞬,这场绿色暴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头胖子大惊失色,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费力准备的招式会被随手化解,更不相信摩拉克斯的信徒里竟会凭空冒出一个这么强的人。 钟离道:“为何一言不发就要将吾的信徒屠杀殆尽?” 吾?信徒? 光头胖子疑惑地打量着钟离,惊讶道:“摩拉克斯?你真的存在?” 钟离道:“自然存在。你该回答吾的问题了?” 光头胖子强忍惊慌道:“不管你是真神还是假神明,你现在是在人神的领地,却纵容手下信徒肆意践踏乌托邦的法律,你不觉得,你得先给我一个解释?” 钟离道:“解释,你想要什么解释?难道他们只有错而无功!” 光头胖子感受到钟离身上那股强横的气势,在他面前,自己就如一只蚂蚁般渺小,心知不是对手,也不再说什么,默默离去。 钟离回到地穴,见众人还跪伏在地上,只能道:“为避免与乌托邦官方产生不必要的纠纷,吾决定让你们换个基地。” 祭祀甲圳道:“神明大人,您什么时候带领我们建立一个契约的国度?” 钟离微微一愣,回道:“此事以后再说,都散了吧。” …… 来到瞎子留下的住址,还没入门,就听到了痛苦的咳嗽声。 钟离走入房间,瞎子正萎缩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用丝帕捂着嘴接着咳出的血,森森死气已染白了他的面孔。 瞎子听闻脚步声,微怒道:“不是说了不用管……咳咳咳……我” 钟离道:“是我!” 瞎子一愣,喉咙颤了颤,又是吐出一大口血来,他缓了缓,道:“你回来了,有莉娅的消息了么?” 钟离道:“有了。” 瞎子激动道:“在……在哪?” 钟离道:“苏沫呢?” 瞎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她被女皇驱逐出去了。” 钟离道:“为什么?” 瞎子老实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钟离沉默半晌道:“走吧,去见你女儿。” 瞎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道:“你还承认之前的交易?你已经见过女皇了,不是么?” 钟离道:“你不想见女儿么?” 瞎子沉默了一会儿,含血笑道:“你是一个好人。” 接着他道:“临死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或许对你有用。” 钟离感兴趣道:“什么秘密。” 瞎子道:“世人都在传女皇好男色,可是我从未在她的行宫里见到过她的面首,算下来,她行宫里应该有三千六百多个男人了,却是一个不见,你不觉得奇怪么?” 钟离道:“有些奇怪。” 瞎子道:“我暗中查探了很久,发现这些人确实消失了。” 钟离道:“你在提醒我要小心她?” 瞎子道:“她在布局,但还不知道她的目的。” 钟离道:“我知道了。” 瞎子从椅子旁拿过拐杖道:“还有,这次她逼走苏沫,应该是有意为之。” 钟离上前搀扶着道:“嗯,走吧,可能会有些不适,但很快就好了。” 瞎子点了点头,可才向前走一步,忽觉整片天地都在旋转变幻,好似将他撕成碎片丢在了不同的地方,感官出现了混乱。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孱弱到了这般地步,连简单的一步都承受不住。 等适应过来,想踏出第二步时,耳内却缓缓传来钟离的声音说:“到了。” 瞎子虽然不敢相信,但他知道自己确实到了,因为这里的空气变了,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血腥味。 他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钟离却是望着铁皮通道里的遍地横尸,皱眉道:“有人先来了一步。” 瞎子惊道:“那些疯信徒!” 钟离没有说话,他知道绝不会是信徒,因为他在来时查看了案宗,将一些不合理的审判给取消了,其中就包括对莉娅进行的二次审判。 里头还在战斗,不时有雷轰声响彻,震得铁皮通道发颤。 钟离扶着瞎子踏出第二步。 依旧只是很平常地往前踏出了一步,金铁交击声、炮弹轰炸声却骤然大了起来。 两人闪至了一片钢铁废墟里,两拨势力正在缠斗,其中一拨身穿无尘服的势力只剩七八人在拼死抵抗。 这次瞎子只是觉得有些恶心,他才缓了缓,就听破空声袭来,好似一只拳头即将打在脸上。 他身体已衰弱到了极致,连一个普通人都能轻易打倒他,此刻面临着足以令普通人绝望的危险,神色却依旧淡定。 轰! 风声止,爆炸声随之响起,却是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一圈玉幛护盾已出现在他周身。 瞎子听出了这是炮弹爆炸的声音,还听出了炮弹的型号,立马道:“是安全局的人找来了么。” 钟离点头道:“是的。” 话毕,数十颗炮弹已冲来,打在钟离随手制造的玉幛上。 即使外边炸得撼天震地,玉幛内也依旧纹丝不动。 又是数十颗炮弹袭来,钟离挥袖一扫,一道狂风冲出,使得炮弹立马调转方向,打在机器人身上,发生阵阵轰响。 随着黑烟散去,场地里只剩十几个人,他们都停止了缠斗,看向钟离。 安全局势力里有一个人钟离认识,那人就是将钟离送入监狱的中年人,看起来他是这次的负责人。 中年人也认出了钟离和瞎子,眼神不善地道:“安全局抓捕人犯,闲杂人等切勿靠近,否则后果自负” 瞎子听出了中年人的声音,有些怀念地道:“塔吉克,我不妨碍你,我只找我的女儿。” 中年人道:“女儿!你女儿不是死了么?” 瞎子道:“她没死,就在天命的基地里。” 中年人愣了愣,扫视一眼退到墙角的天命余孽,遗憾道:“那很可惜,我没有看见你的女儿,或许已经死在某处了吧。” 瞎子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疯狂地咳出血痰打在玉幛护盾上。 他似已无力站起,将全身重力都斜压在钟离身上,过了会儿,才道:“我想要找找。” 中年人道:“你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吧。” 瞎子道:“不,要么见到她,要么我倒下去,否则我绝不放弃。” 中年人叹道:“你当真道要妨碍我办公务!全盛时期的你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 他住了嘴,看向钟离道:“小子,带他回去吧,你也看到了这里并没有他的女儿。” 钟离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以什么身份劝他离开?” 中年人愣了愣,眼眸泛着泪光,笑道:“我是他生死与共的搭档,自然是以兄弟的身份劝他。” 钟离道:“既然是兄弟,为何连他的遗愿也不愿意成全,他的命只剩一天多了。” 中年人凝注了瞎子许久,才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你们不能出现在这里,我的任务是把出现过在这的人都杀死,无论是谁!” 他沉默了会儿,又道:“如果你们一定要出现在这,那我只能……” 瞎子道:“动手吧。” 这句话不知是跟谁说的,中年人与钟离都出了手。 中年人看出钟离隐藏了实力,不再手下留情,指尖虚空一点,无边寒意瞬间包裹住这片空间,同时,一条苍白光束凭空出现在钟离眉心半寸内。 散出的寒意已将四周冻成一片坚冰,钟离也瞬间凝结成冰像,但就在苍白光束打中钟离时,光束奇怪地消失了,冰晶也消失了,好似幻觉一般,但这确实不是幻觉,空气依旧冷得刺骨。 钟离食指与拇指一搓,搓出一颗蚂蚁大小的岩球弹出去。 岩球弹出的霎那,就消失了,好似超过了光,但消失的刹那后,又突然出现,带着一条金色光尾出现。 中年人认真的眼神逐渐变成惊讶,因为他发现自己早已中弹,身体已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锁住,像是被砌进了神像里,半点都动弹不得。 那条金色光尾还在行驶,很快就穿过了胸膛,但他没有任何触感,甚至连灵力也没有察觉到,也就是说他刚才看到的金色光尾是光延迟传来的影像。 安全局的其他人甚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最强大的塔吉克变成了石像。 他们瞬间慌了,但没有逃跑,而是挡住塔吉克,警惕地望着钟离,有种宁死不降的意味。 钟离淡定道:“他只有一盏茶的救命时间,如果你们不救他,他就会彻底变成石像。” 安全局的人立马明白了,抬着塔吉克慌忙离去。 天命的人踉跄走来道:“天命组织多谢救命之恩。” 瞎子急道:“我女儿莉娅呢,她一定还在你们这。” 天命的人道:“已经通过逃生通道出去了,我们也不清楚她是否还与我们的人在一起。” 钟离道:“带我们去看看吧。” 天命的人点了点头,领着钟离来到另一个实验室,他们按下机关,打开一个扇暗门。 门后是一个漆黑的通道,通道里设置有铁轨,看模样是有逃生车的,但现在这里并没有逃生车可坐,只能顺着通道走去。 通道里路线四通八达,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如果没有专人带路,还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走到目的地。 出口设置在一池春潭深处,水寒刺骨,天命的几人游上岸边后,忙哆哆嗦嗦地运功除寒。 一人见钟离与瞎子不动,忙劝道:“这寒水侵骨,还是赶紧运功驱驱寒吧,免得老年时落下病根。” 钟离笑了笑道:“你看我们的衣服都没湿,怎会有寒气入体呢?” 钟离与瞎子的衣裳都是深色的,若不仔细点,实难看出干湿。 那人也并未注意他们的衣裳没有滴水,现在反应过来,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钟离道:“虽说我们的衣裳并没有湿,但对你善意的提醒,我很感激。” 那人忙道:“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钟离道:“对你而言虽是小事,但有时候对于被提醒的人而言却是大事,这就叫不以善小而不为。” 那人笑道:“您这……说得我受宠若惊,好像摇身一变,从邪恶势力成员变成了好人。” 钟离道:“善恶的划分从来都是立场之别,助狼捕羊,于狼即是善,助羊拒狼,于狼即是恶,这是很浅显的道理,所以任何事情都不能单从善恶方面考虑,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那人看钟离的眼神逐渐变了,好似将钟离看成了一个宝贝,两眼放光,满是求知的贪婪,道:“先生……” 他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同伴却都已驱寒完毕,上路了。 路旁栽种有梨花树,几人走时,掀起阵阵疾风,吹堕数树梨花铺满泥道。 道路的尽头,是黄昏日下的傍山庄园。 庄园的侧边有一条春流,两个大人六个小孩正在岸边清洗食材,欢声笑语填满深山密林。 瞎子怀念地望着那个方向,脸上的焦急淡了些许,多了一丝笑意。 几人的到来立马引出了藏在庄园里的天命首领。 天命首领是个戴眼镜的儒雅男子,他既惊喜又警惕地望着钟离他们,道:“你们……” 一人指着钟离两人道:“首领,是这两位救了我们。” 他顿了顿道:“威廉先生是来寻他的女儿、我们的贵客——莉娅的。” 天命首领恍然地点了点头,和善地道:“我是天命的首领末丹。威廉先生,我认识你,感谢你们的救命……” 瞎子声音嘶哑道:“莉娅呢?” 末丹道:“别急,她很好,我带你去找她。” 瞎子道:“好。” 末丹领着瞎子进入庄园,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木制的楼梯吱呀吱呀地响着,急切又沉重。 末丹停在一间房间门口,小声道:“莉娅女士就在里面休息。” 瞎子欣喜地抬手敲门,可离门前半寸时顿住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与发型,道:“我现在没有哪里脏吧!莉娅有洁癖。” 末丹道:“没有,你身上没有脏东西。” 瞎子再次伸手敲门,却又顿住了,他转身叹道:“末丹首领,我能在你这清洗一下身子吗,我可能发了不少冷汗,有些……” 末丹笑道:“没问题,你这边请。” 瞎子对搀扶着自己的钟离道:“让你看笑话了。” 钟离点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很久没见过她了。” 瞎子下去洗了一个澡,喷上点香水盖住自己的死人气味,便再次上楼,来到莉娅的门前。 这次他依旧没有敲门,而是驻在原地竖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有猫叫,也有模糊的说话声,好似在商量着今晚吃什么。 瞎子再一次回头道:“末丹先生,能借你的厨房煮一点东西么?” 末丹道:“没问题。” 瞎子去厨房熬了一锅黄金翡翠虾仁粥,再煎了几个鸡蛋,这是他唯一会做的食物,还是以前特意为莉娅学的。 来到门前,他又犹豫地问道:“我这蛋真的没有焦吗?” 末丹哭笑不得地道:“没有,没有,你的手艺很好。” 瞎子却道:“粥有些烫,要不放回去冷一下再来。” 钟离笑道:“你该不会不敢见她吧!” 瞎子僵立在原地,神色有些慌张,过了会儿,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突然闭嘴闷咳几声,嘴角渗出了一丝血。 钟离叹道:“不管结果如何,总该是要见上一见的。” 瞎子吞咽地点了点头,道:“敲门吧。” 咚咚咚! 不久。 门吱呀地打开,一个红发小脑袋探了出来。 这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眼眸灵动而纯洁,闪着不谙世事的眸光,与以前那个莉娅简直天差地别。 红发脑袋才探出一半,就飕地缩了回去,门也嗙地一声大力关上了。 瞎子脸上的笑立马凝固,张嘴的话也给咽了回去。 他知道莉娅一定还在恨着她,恨他操控木偶一样操控她的人生。 他失望地低下头,望着手里的黄金翡翠虾仁粥,眼前虽一片黑暗,但热气盈盈糊在了脸上。 粥还是原来的粥,人却不再是原来的人。 他想起以前莉娅还小的时候天天缠着他要喝这粥,可是他工作繁忙,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做上一次,但每次只要抽空一做,莉娅都会激动很久,且总能在吃饭前将安排的作业做完,然后同他好好品味美味。 可现在,他再双手奉上,莉娅却是理也不理他了。 瞎子长叹一口气,道:“莉娅,我对不起你。” 莉娅隔着门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本来就是骗子小偷,在被你收养前就是,现在只是变了回来。” 她的嗓音很特别,像是风中翠柳,柔美无比,但此刻,充满了怨恨之情。 瞎子强忍咳嗽道:“我煮了你最喜欢吃的粥,你打开门,我送进来。” 莉娅道:“这粥是你听话的继承人喜欢吃的,不是我这个叛逆的骗子喜欢吃的。你走吧,你的女儿早已经被你亲手用丝线杀死了。” 瞎子悲道:“你恨我,可以打我、骂我,但你能不能开开门,让我见见你!” 莉娅道:“我说过了,我不想见到你。你这么想女儿,你就重新去收养一个女儿吧,记得别再那么待她,没有人受得了。” 瞎子将额头贴在门上道:“我只要你一个女儿,不管你是小偷还是骗子。求求你,开开门吧!” 莉娅嘲讽道:“没想到你还会求人,你记得你当时说的话吗?宁死也不能开口求人丢了家族的面子,我的宠物猫落水,就因为我求人救了回来,你就在我面前把它杀死,还罚我面壁思过一周,现在你求人了,我不奢求你自杀,你也该回去好好面壁思过去吧。” 瞎子无法辩解,泪珠悄然凝聚,打在碗盖上,击出一声悲戚的乐音。 半晌后,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迹染在了朱红色的门上,发麻的手臂也忽然一颤,食盘一斜,玉碗碎响一声,热粥瘫在了地上。 瞎子急忙蹲下身子收拾,末丹连忙扶起道:“我来,我来。” 莉娅继续嘲讽道:“老了就回去养老吧。” 瞎子道:“你要真恨我,就打开门杀了我,我绝无怨言。” 莉娅冷笑道:“我是恨你,但这世上除了杀人解恨外,还有一种解恨的方法,那就是你对我越愧疚越悔恨,我就越高兴。” 瞎子呆了半晌,忽然笑道:“你高兴就好,你转给我的钱,我都捐给孤儿院了,他们很感激你。” 莉娅道:“别自作多情,我可没那功夫给你转钱。” 瞎子笑道:“看来是我猜错了,希莎白不是你的化名。” 他嘴角已涌出鲜血来,下巴,胸膛、腿上、地上都有血迹。 末丹惊讶道:“威廉先生,你没事吧!” 他使用灵力探入瞎子经脉,发现经脉已被一种特殊的灵力毒素破坏得千疮百孔,连心脉都已经废了很久,瞎子应该早就在一个月前死了才是,却靠着超人的意志苟活下来。 但续命的代价却是燃烧灵魂,即使天命拥有乌托邦最好的医疗技术,此时竟也无能为力。火山文学 末丹震惊地盯着瞎子,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竟为了见女儿一面,竟足足忍受了一个月的噬心焚魂之苦。 末丹忍不住叫道:“莉娅女士,我想你确实该见威廉先生最后一面了。” 莉娅道:“末丹首领,这是我的私……什么?最后一面!什么意思?” 钟离道:“就是你认为的意思。” 莉娅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此时她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 钟离察觉瞎子的魂火即将熄灭,暗叹一口气,手掌放在了瞎子的后脑勺上。 眼神灰暗的瞎子忽然直盯盯地盯着朱门满足地笑了起来,那是死而无憾地笑,一笑过后,再没有了生气。 众人可怜地望着瞎子的尸首,没有出声。 深夜本就寂静,此时没了人声,更显寂寥。 门悄悄地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对眼睛,待看清外边的一切,一股狂风突然掀起,房门大开,人影瞬间冲了出来,跪在混着热粥的碎碗片上,任碎片扎入大腿, 莉娅红着眼睛,不敢置信地摸着瞎子的脸道:“威廉老爹,你耍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你说话啊!” 见瞎子真的死了,顿时泪花如雨,直落而下。 她崩溃大哭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死?” 一会儿后,她看向末丹道:“末丹首领,你快救他,不管你需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末丹歉意地摇头道:“他一个月前就死了,为了来看你,他燃烧灵魂续命,成为行尸走肉的僵尸,现在灵魂烧尽,谁也救不回来了。” 莉娅震惊道:“不可能,她跟我保证过的。” 末丹道:“我不知道谁跟你保证过,但以我的判断,他确实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莉娅期待地看向了钟离,得来的依旧是摇头。 莉娅却不相信,拉着钟离道:“你一定能救他的,你实力那么强!” 钟离遗憾道:“若是他刚燃烧灵魂那刻,我能,但我遇到他时,他的灵魂本源几乎已经烧尽,我没有能力重塑他的灵魂本源,即使重塑了,他也不再是他。” 莉娅失望地松开了手,目光重新移向瞎子,失望转而变成绝望。 她呆呆地凝注了好一会儿,突然抱起瞎子的尸体道:“我要和威廉老爹聊天,你们别管我。” 房门再次关上,随后传出似哭似笑地说话声,时而大喊大骂,时而细语温柔,好似疯了般。 末丹看向钟离道:“厨房里还有半锅粥,你觉得要不要给……” 钟离道:“现在还是别打扰她,粥依旧给她热着。” 末丹点了点头。 深夜缓慢地转为白昼,房间里的说话声渐渐死去。 末丹有些担忧地望着房间里,可每间房都设有防偷窥阵法,他根本无法知晓里边的情况。 钟离突然道:“盛一碗给她送来吧。” 末丹点了点头,令人盛来一碗,敲响房门道:“莉娅女士,威廉先生预先给你煮的粥好了,要不要……” 门开了,莉娅双眼红肿地望着碗里的粥,夺过来后,又关上了门。 里面又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忽笑忽哭的。 到了烈日高悬的中午,莉娅终于再次出来。 她抱着瞎子的尸体去砍木头做棺材,然后跪在棺材前一动不动。 众人跟着跪在她身后,悼念瞎子。 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人初静,风不定。 莉娅忽然看向钟离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吗?” 钟离道:“想。” 莉娅道:“其实这都是我跟女皇做的交易,当时威廉老爹严重违反纪律,害死了不少人,还中了毒,威廉老爹的政敌立马借机施压让女皇处死他,女皇虽保下了他,却是要永生关在灵狱。这在他看来比死还难受,我知道他的性格,于是去营救他,却中了女皇的陷阱,被她抓住了。 她跟我做了个交易,让我骗走你的精灵,不仅精灵随我处置,威廉老爹也会被她力保出来,还会想办法给他解毒,所以我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压根就没想让威廉老爹活着,一切都在她的算计里,我也在她的算计里,用完就仍。” 钟离恍然道:“所以安全局的人之所以大规模袭击天命,就是为了把你灭口!” 莉娅道:“对,女皇这么做,或许就是想挑起一个事端找到理由将你们赶出去。而把我灭口后,这个事情也就成为了意外,即使你们赖着不走,你们也无法知道这原本是她的算计。” 钟离沉思道:“赶出我和苏沫,可我和苏沫没有在一起,她就只能驱逐苏沫!可是她这么做又是在害怕我们会阻止她什么呢?” 莉娅道:“不清楚。但我还知道一个秘密,女皇的管家不是人,而是一个戴着人皮的机器。” 钟离道:“这个我知道。” 莉娅道:“我还没有说完,管家的书有问题,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要带一本书,你不觉得很有问题?一个机器人已不需要书里的知识了,却时刻带着一本书,只能说明那本书很重要。” 钟离点了点头,道:“这个信息确实很有价值。” 莉娅问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 钟离道:“女皇的某个计划要想继续实施,就必须将我这个变量排除,那就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所以你想和我联盟?拿我当刀。” 莉娅道:“对,明天我会以新身份将威廉老爹的棺材运回去,然后潜伏在乌托邦内部帮你探查情报。” 钟离道:“你就一定认为我会和你合作?” 莉娅自信道:“你只有跟我合作,你没有我的情报网,只能任人玩弄。” 钟离道:“我还是选择拒绝,你已死过一次,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分出命魂保命,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你父亲不会希望你冒这次险的。” 莉娅坚定道:“但我必须冒这次险。” 钟离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帮我查一下女皇后宫的面首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莉娅奇怪道:“查他们干什么?” 钟离道:“这是你父亲生前正在查的事情,应该有案宗在家,你回去后找找。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相信你能查清楚的。” 莉娅道:“总感觉你在糊弄我!” 钟离刺激道:“如果你连这种事情都查不好,那就放弃吧。” 莉娅道:“好,这件事我会完美完成的。到时候,你就必须和我合作,向摩拉克斯发誓。” 钟离笑道:“你怎么信这个了?” 莉娅道:“自从死在他们手里一次,我忽然发觉那个组织能耐很大,又有原则,刚好可以利用他们限制你,即使到时候他们不能杀了你,也会不断地骚扰你。” 钟离道:“好,我向摩拉克斯发誓,当你完成这个案件之时,就是你我结盟之日,如有违逆,当受食岩之刑。” 莉娅道:“我都录下来了,你胆敢反悔,我就把这段公布出去,到时候……” 钟离道:“放心好了,我从不食言。” 莉娅道:“希望吧。” 第143章 露莎的第一次单人任务 露莎藏在一棵树里,仔细观察着前边的情况。 自上次被钟离点拨过后,她就决心独立,开始接手单人任务。 她的目标是无良商贩——储良,罪名是将生命只有一个花期的次品精灵包装成真正的精灵进行售卖的欺诈罪。 这是她的第一次单独行动,既激动又惶恐,没有队友帮衬,她不能再出一点差错,否则,迎来的将会是无法补救的死亡,所以她格外的谨慎。 火冷灯熄霜露下,雨意昏昏云垂野。 工业园里的人虽已深睡,但里边还有各种机器人巡逻,这些机器都是军用的战斗机器,实力不弱。 露莎很奇怪,一个无良商贩哪来的渠道搞到这么多的军用战斗机器,她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想。 她如猫般灵活地蹿了出去,跃过电栅栏,翻过园区后,身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四处躲藏。 这是她经过好几个时辰的观察,测算出的一条不被机器人发现的路线。 不久,她完美地穿过园区外围,来到一处豪宅门口。 此处的防卫力量明显弱了很多,但露莎却变得更加地小心,即使深藏了自己的气息,对灵力的运用也还是小心无比。 虽然储良是一个普通人,但他的同伙里有一个叫血手的家伙很厉害,在人榜排名四百六十二。 露莎虽杀过几个人榜高手,但最高的一个也才排名四百七十四,所以她务必小心。 所幸,直到她潜入房间里,也没有被发现。 此时,天已由黑渐转蓝,时间不多了。 露莎准备随便闯入一个房间逼问储良在哪个房间,但门才刚微微推移,里间立马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谁?” 露莎一惊,忙停止动作,一只手紧张地握住了剑柄。 男人问了一声后,没有再发声,似乎是觉得自己神经太敏感了。 露莎暗松一口气,她准备另找一间房逼问,但刚转身,瞬间汗毛倒竖,心底突然冒出一种自己会死的危机感。 背后破空声突响,房门似乎在声出的一刹那被摧毁,露莎只觉后背犹如被几根钉子扎中似的。 锵! 剑光一闪,挡下了刺向后背的血爪。 露莎惊异地看着血手,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刚好就闯进了他的房间。 血手是个背有些驮的瘦子,他也意外地打量着露莎,嗜血地笑道:“真令我意外,原来你们也会偷偷摸摸的。” 露莎没有说话,霜剑一抖,剑声凤吟,震开血爪,刺向血手的心口。 凌寒剑气,冻结四方,只是出剑的霎那,房间里的温度已骤降,桌子上的茶水直接结冰成块。 血手一动不动,任长剑穿过身体,没有任何表情。 明明长剑已刺中血手,露莎却感觉刺中了空气,赶忙收剑,侧边已射来一道红光,那是一道血红的爪子。 噹! 好在露莎收剑及时,挡住了血爪,但另一只血爪也袭来了,露莎只能闪避,但血爪就如一只跟踪导弹,无论她如何躲,如何逃,都死追不放。 两人一攻一守,谁也奈何不了谁,房子里的桌椅石墙倒是先遭了殃,不是被剑劈成两半,就是被爪子分成六份。 血手发觉只来了一人,顿时不屑道:“就你这实力,也敢孤身前来。” 露莎只拼命挥动手中的霜剑,没有说话的意思,她明白任务失败了,想逃,但已经来不及了。 住在房子里的人都已惊醒,在房子崩塌前逃了出来,一男一女逃出来后立马封住了她的后路,数十只机器人也相继赶来。 露莎陷入了包围圈里,好在他们还没有偷袭的意思,但她也不得不防。 可由于将三分心思抽离出去警惕偷袭,她的动作明显慢了些许,在别人眼里或许没有什么变化,但在血手眼里,那就是极大的破绽。 血爪努力了十几次都没能抓住的剑身,在这一次终于死死抓住了,只听一声悲鸣的“呛”响,霜剑赫然折断,一只血爪趁机突破防线,像是一条獠牙巨蟒咬向露莎胸口。 剑断的那一刻,露莎已毫不犹豫地后退,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凄厉的痛呼响彻晨曦,惊飞了树上的鸟雀。 血爪刺入露莎胸口狠狠撕下一块肉来,疼得露莎眼睛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血手看着手心血淋淋的胸脯肉,残忍地笑道:“原来还是一个女人!” 露莎脸色惨白地捂着伤口,寒冰灵力自掌心凝聚,敷在血肉上,冻结四周血脉。 血手已张嘴咬上一大口胸脯肉,享受地咀嚼道:“嗯,是处女的味道,看来你还没有破身。” 露莎愤怒地挥动断剑朝空一刺,断剑四周顿生数百柄冰剑,如狂风暴雨般射向血手。 就在血手挡下攻击时,露莎已冲向旁边的机器人,断剑残影纷飞,机器人的脑袋手臂也纷飞而落,犹如切菜般简单。 虽说切菜简单,但耐不住要切开的菜太多,防守自另一边的一男一女已来到她身后。 露莎只觉后背好似被放在了火架上炙烤,耳中接着又有一道鞭子抽打空气声,还未做出反应,后背就好似被一块烧红了的巨石撞了一下,腰部咔嚓一声断裂,巨大的力道撞得她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 但就在飞出去的刹那,一条带刺藤鞭自身后飞出,缠住她的腰部狠狠一拉,她立马从往前倒飞变成往后倒飞。 挥鞭的女人眼带喜色地望着倒飞而来的露莎,另一只手掌木属性灵力悄然汇聚,准备施以致命一击。 不料,在最后的三尺距离时,露莎身上突然寒光一闪,藤鞭断裂,一把凌寒断剑划向她的脖子。 女人从没有想过会有变故,心思全在等下的一掌上,此刻面临危险,即使想仓促应对也是不可能的了,露莎的实力高她太多,挥来的剑光太快,她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最终,脑袋落在了地上,露莎也跌倒在地。 脑袋落地后滚了几圈,露莎也同样滚了几圈躲避机器人发射的致命炮弹。 炮弹打在地面炸出大坑,顿时间灰尘四起。 无头的女尸缓缓倒下,脖颈上的缺口喷洒着鲜血,落在露莎原来的位置上。 露莎滚了几圈后,本想趁着烟尘再次突破防线逃出去,忽觉前方气流一变,一只血色爪子若隐若现。 她脸色大变,迅速后退躲闪,可断裂的腰无疑拖累了她的速度,勉强躲过一击,却无力再躲开第二击,只能挥剑硬挡。 噹! 剑爪相撞,却是不再像往常那般旗鼓相当,断剑自露莎手中逃出,插中了不远处的一个机器人脑袋。 血爪发动第三次攻势,露莎忙闪身一躲,避免了五指穿过喉咙的下场,肩膀却是突然一疼,被血爪抓住了。 露莎以指代剑,挥动寒冰剑气斩向血手的脑袋,却被血手另一只手挡下,随后,她只觉胸口一疼,手臂接着一疼。 嘶! 露莎的手臂被卸去,人也被踢得倒飞出去。 另一个男人立马对着倒飞向他的露莎一拳,露莎再次感受到炽热的危机,身体强行一扭,剑指一挥,斩出一道强横的寒冰剑气打散火焰,击中撞来的火红拳头,拳头顷刻间凝冰碎裂。 男人疼得张嘴大叫,却是还没有叫出声,一道冰芒就已闪过,接着,他的脑袋斜斜地落了下去。 露莎才砸在地上呕吐出一口血,四周机器人就已对着她发射炮弹轰击,她只能就地一滚,佝偻着腰站起来,剑指冰晶闪动,唤出一道剑气打爆炮弹。 随着几声连响,露莎已借着爆炸的冲击倒飞出去,同时伸手抽出插在机器人脑壳的断剑,横剑一扫。 几道冰晶人影随着她出剑而闪了出来,将前面的机器人拦腰斩断。 没了阻碍,露莎脚尖微微用力,人已如炮弹般射了出去。 血手淡漠地望着露莎离去的背影,丢下手中的断臂,笑道:“想逃,那可没门。” 他也冲了出去,残影重重,比起露莎来快了数倍,只一会儿就来到了露莎的背后,但这次他没有偷袭,而是挡在了露莎的前面。 露莎只能停下来,紧握断剑警惕地望着血手。 血手活动着染血五指道:“把兜帽取下来,让我看看你的容貌,或许,我会考虑不杀死你。” 露莎冷哼一声,连挥数道剑气打向血手。 只听一声声噹噹噹响。 血手弹弹丸似的,随意弹动几下手指,剑气便被震碎了。 血手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露莎用剑回答了他,断剑空刺,又是数道冰剑射出,同时移步一闪,三道冰晶人影冲了出,跑向不同方位攻击血手。 血手抬掌凝聚一个血水漩涡挡下疾速射来的冰剑,另一只血爪朝空中一挥,五道锋利的血气爆射出,将一位冰晶人影抓成碎片,接着身体一旋,躲过两柄剑,两腿再一踢,将剩下两位踢成碎片。 这只是一瞬,在下一瞬,刚挥出的血爪立马回防,抓住已跃到空中斩击而下的断剑。 血手终于瞧见了露莎的样貌,这是张在女人堆里出众,在美女堆里平凡的脸蛋,他有些失望地道:“看来你活不成了。” 他将露莎砸在地上,接着,蹲在露莎身旁,伸出血爪探向她的心口。 露莎恐惧地往后爬着,这不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却是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以前,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帮她,即使是死,也有人陪她死,那时,她觉得死不死的都无所谓,只要能和史文伯一起就好。但现在她是一个人,即使是死也是一个人死去,没有谁能在黄泉路上给她做伴。 此刻,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孤独与无力,她多么希望史文伯在身边多好,可一想起史文伯已不是她的了,心就一阵悲痛。 她忽又觉得自己荒诞无比,竟然连死都想要拉上史文伯。 这真的是爱史文伯的表现么?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喜欢上史文伯,只是从史文伯对她好的那一刻,将史文伯当成了自己独有的东西。 别人都有独有一份的父母兄弟情,但她自小就没有,无论寄宿在哪个家庭,她都像是奴隶般,被人随意欺辱丢弃,直到遇到史文伯这个唯一对她好的人,自那时起她希望史文伯能永远对她好,永远陪着她。也就是这样的愿望,她根本容不得史文伯将对自己的好分享给别人,特别是柳儿将史文伯的心都勾引过去后,她心里只剩嫉妒与愤怒。 想到这,露莎不由苦笑一声,听说,人在死前,会突然领悟疑惑了自己一生的道理,她现在终于领悟了,可惜马上就要死了。 血手的爪子已刺入她的心口,此时见她笑了笑,不由好奇道:“你笑什么?” 露莎嘴里吐着血,没有说话。 血手很愤怒,决定不直接杀死她,而是折磨死她,他刚收回即将挖出心脏的爪子,却见露莎突然惊讶地望向他的后方,好像有什么东西站在了他的身后 血手心中犹疑,怀疑是不是诓骗他的,就在这时,背后灵力突然爆发,空气瞬间变得炙热无比,他的头发肉眼可见的收缩变焦。 他赶忙往旁边一滚,躲开攻击,然后挥爪朝背后那人抓去,同时,他也看清来人模样。 少年一身劲装,头上的发色与露莎一样都是红色的,像是露莎的弟弟,他戴着一双铁拳,拳上燃着暴躁的火焰,比起刚刚使用火拳的男人还要强好几倍。 不过即使如此,血手依旧不放在眼里。 拳爪相击,少年连退了数十步,血爪立马乘胜追击,忽觉背后一冷,忙闪身躲避,几道剑气擦着他的衣裳飘了过去,打在前边的墙壁,直将墙壁打穿。 也就这一闪避的功夫,少年已挥拳攻来,拳中似乎有一只猛虎,拳吟虎啸,血手仓促应战,再次打退少年。 剑气再次濒临,血手一爪击碎,少年却又攻了来,拳拳要命。 血手暗暗冷笑少年不自量力,挥爪对之,爪法如霹雳般迅速,毒蛇般刁钻,不到十招,就已废了少年一只手臂。 少年好似不知疼痛,选择以伤换伤的打法,可结果却是敌人毫发未掉,自己伤痕累累。 血手看傻子似的看着少年道:“结束了。” 话毕,血爪忽然快上三分,穿过双拳空隙,抓向少年的喉咙。 少年眼里却也带着奇异地笑,像是计划得逞了般。 血手先是疑惑,接着大惊失色,慌忙收招,不料少年双拳一合,死死夹住他的血爪。 就在他挣脱束缚时,后背突然冷得可怕,好似有道刺骨的寒冷穿过了身体。 心口处突然破开,一柄断剑穿了出来,剑上带着霜寒,凝固他的心脏、血液。 血手后悔没有早将露莎杀了,但现在杀也不迟,他眼里闪过疯狂的愤怒,体内悍然爆发一股强横的灵力,震出插入胸口的剑,再转身攻向露莎。 少年被震飞出去,露莎也再次倒在了地上,但她望着扑来的血手,眼眸却是古井无波。 血手似乎忘了,刚才的少年还有一战之力,就在他愤怒地转向露莎时,少年已再次冲来,拳上星火闪烁,爆发极其强横的灵力波动。 血手终于反应过来,但已经迟了,他脑袋轰然炸开,血浆脑髓在火团里四溅开,然后噼里啪啦地烧成灰烬。 少年咳出一口鲜血,看着躺在地上的露莎,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露莎没有说话,只踉跄地爬起,重新捡回自己的断剑。 少年不悦地丢出一瓶药道:“超级止血散,很贵的。” 露莎接过,没有吃,而是丢了回去道:“我不吃安全局丢来的东西。” 少年疑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可什么身份牌都没带。” 露莎冷道:“你抓过我们的人,我认得你,安全局最年轻的捕将斐来乐。” 斐来乐笑道:“现在我被停职调查,可不再是什么捕将。” 露莎没有说话,持着剑开始找人。 斐来乐跟上道:“人被我藏起来了。” 露莎立马冷冷盯着他,斐来乐笑道:“你来抓人,我来查事,你我两不耽误。” 露莎道:“把人交出来。” 斐来乐道:“别急嘛,你得先跟着我走一趟。” 露莎警惕地盯着他,断剑微吟,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 斐来乐解释道:“不是去安全局,是去这里的实验室看上一看,托你的福,我才能无声无息地潜入这里的实验室。” 露莎眼神缓和了些许,跟着斐来乐来到了所谓的实验室。 实验室两边有几十个透明容器,每只容器里面都充满血水,并放有一只勉强成形的精灵胚胎。 另一边的角落还丢弃了一大桶胚胎,看来是失败的废品,它们没有臭味,反倒有股花香。 继续往里,里面的装置变得有些不同,但关着的依旧是胚胎。 走到最里面,两边摆放的胚胎已经成形,只是还没有翅膀。 它们模样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正浮在营养液里,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走来的两人。 实验室中央还有一个高台,蒙着黑布,料想应该是实验的母体。 露莎奇怪地道:“你带我来看这些,究竟想说什么?” 斐来乐不紧不慢地掀开黑布,所谓的高台原来不过是一个玻璃罩,里面躺着一只精灵,它全身上下都插满了各种仪器,有的仪器抽血,有的仪器研究翅膀,有的机器刺入精灵脑子,检测脑电波…… 斐来乐道:“知道这是谁的精灵吗?” 露莎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斐来乐道:“如果你还有良心,那它就与你有关系。” 露莎疑惑道:“究竟什么意思?” 斐来乐道:“你应该认识你的救命恩人钟离,这是他被拐走的精灵。” 露莎眼眸亮了亮,指着里面的精灵道:“救它。” 斐来乐道:“救它可以,人交给你也可以,但你得帮我传几句话。” 露莎眼眸闪了闪,道:“好,你说。” 斐来乐道:“第一,告诉他,苏沫抢走的那只可能是复制品,只有三个月的生命,让他去找苏沫解释,免得白哭一场。 第二,让他告诉苏沫,找到真正的轻胧是我斐来乐的功劳,但不是无条件的,需要她请一顿饭吃。 第三,让他告诉苏沫,她欠的饭我会去找她吃的,就在明年的神诞日,我会去大荒最好的酒楼等她。” 露莎诧异道:“你就为了这几件事冒险?” 斐来乐一边解开机器一边笑道:“不可以么?” 露莎道:“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很大可能不值得你这么做。” 斐来乐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我在乎的只有现在,现在我觉得值得那就值得。” 露莎忍不住羡慕道:“她真幸福!” 斐来乐却是悲叹道:“可事实上她并不幸福,我虽然和她只相处了不到一天,但我能看到她笑眼里深藏的悲伤,她这种坚强,将我深深吸引……” 露莎见他忘我的阐述着,便静静地听着,不再说话。 斐来乐将轻胧递给露莎道:“小心点,它现在很虚弱。” 露莎单手捧着道:“你这样,等下我怎么抓人?” 斐来乐鄙夷道:“你不会联系你的同伴,我总不可能给你送过去吧,那不是送死。” 露莎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这些精灵胚胎也留给我吧,我去求求我们的神明大人,看看神明能否救它们。” 斐来乐点了点头,道:“如果你不说,我还想着带回安全局收养着。” 第144章 王对王 几天里,因为摩拉克斯的降临,这群信徒变得更加的疯狂与胆大,竟然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拉普通民众入教,且已着手准备建立一个契约的国度。为此,还特意攻打下来一个小城邦。 这无异于虎口夺食,钟离心烦,可无法管理,因为建立契约的国度这件事是摩拉克斯发扬信徒时许下的承诺。 乌托邦更心烦,开始频繁出动高手围剿,要不是有钟离这座大山挡着,这些逍遥几载的信徒恐怕已成坟包了。 女皇无奈发布通告,邀请摩拉克斯上帕维斯天塔协商两者共存之理。 黄金神殿里,钟离正在翻看关于女皇最近的消息。 祭祀甲圳叩拜走来道:“神明大人,信徒露莎想要见您。” 钟离抬眸盯着他,没有说话。 平日里,有很多信徒都想要单独拜见摩拉克斯,以求指点迷津,但甲圳都会推脱,从不会向他禀报,但这次竟然禀报了。 过了会儿,钟离道:“准。” 甲圳得到答案,叩首离去。 没一会儿,断臂的红发女孩叩拜走来道:“罪人露莎见过神明大人。” 钟离意外道:“罪人?你犯了什么罪?” 露莎道:“我违反了契约。” 钟离道:“给吾说说,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你知法犯法。” 露莎抵着脑袋道:“是。露莎这次任务差点殒命,多亏了安全局的捕将斐来乐相救,但他要我与他签订契约,为他给叛徒钟离送一个东西、传递几句话,但叛徒钟离早已不知所踪,所以……” 钟离很好奇是什么话,但他知道不能问,只能道:“他可有规定时限?” 露莎道:“没有,但依他的意思,必须在最近这段时间说给叛徒钟离听。” 钟离道:“既如此,那你就这段时间去寻找钟离,若是失败,再来认罚不迟。” 露莎拜道:“是。” 过了会儿,钟离见她没有离去的意思,便道:“你还有事?” 露莎道:“是的。露莎恳求神明大人救一救几个可怜的精灵。” 钟离道:“若是在你的手臂和几只精灵的性命里选择一样,你会选哪样?” 露莎犹豫了一会儿,道:“您曾说过舍小我为大我,舍大我得无我,无我方为永恒我之言,我是个自私且愚钝的人,做不到这种程度,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钟离淡漠地俯视着她,对于她真诚的回答并不感觉到失望。 露莎接着道:“但我的朋友曾说过本我与他我的社交关系,我想我已找到了那个利己利他的平衡点,所以我选择救精灵。” 钟离点了点头,起身道:“带路吧。” 露莎激动地拜道:“谢神明大人。” 钟离很少出门的,此次一经出门,四周的信徒都涌上来围观,直到进入了露莎的宿舍。 宿舍空间不大,四人铺,上床下桌,十分干净简洁。 宿舍里没有人,露莎脸顿时有些微红,她单手爬上上铺,小心地抱出一只精灵下来,道:“首先需要救的是这只精灵。” 精灵处于昏迷状态,皮肤老皱,生命气息尤其脆弱,一双美丽的翅膀也褪色老化。 钟离认出这只精灵是轻胧,有些发愣,过了会儿才道:“它的本源精血被抽取了大半,究竟是怎么回事?” 露莎道:“这是一个掌握了精灵基因复制技术的组织干的恶事,他们为了复制更多的精灵进行高价售卖,无止境的抽取精灵精血进行研究。” 钟离点了点头,一根手指点在轻胧心口,注入些许神力,轻胧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紧致Q弹,脸色也恢复红润。 露莎神色欣喜地望着轻胧,却听钟离道:“吾只是修好了它受伤的身体,缺失的本源吾也无法补充回来,或许精灵神可以做到吧。” 露莎眼里的喜色逐渐散去,好奇问道:“那它还能活多久?” 钟离道:“它原有的寿命本是像江河般生生不息,现在本源残缺,恐怕只有三个月了。” 露莎呢喃道:“三个月么?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接着,她又道:“我还带回来十几只复制品,能否请您再去看看。” 钟离点了点头。 露莎带着钟离来到另一个宿舍,宿舍必备的床桌都已被搬走,只有十几个容器挤在里边。 容器里都是精灵胚胎,有成形的,也有还未成形的。 钟离能感受到它们的生机十分脆弱,像是用生命换来的容貌。 因为是用来卖的,所以把模样排在了第一位? 不过如果把它们重新炼化成精血返还给轻胧,或许能延长轻胧的寿命。 可既然它们已成个体,那就不能再剥夺它们生存的权力。 即使短暂如烟火,它们也有权力在美丽的夜空上绽放出自己的颜色。 想到这,钟离道:“它们的命已经定下来了,就像人的寿命一样,无法更改,若是强行更改,那就只能沦为怪物。” 露莎有些失望地道:“如果沦为怪物,它们会怎么样?” 钟离道:“它们将不再是精灵,而是变成丑陋的、暴躁的、乃至恶心的新物种,到那时候你或许恨不得杀了它们,这便是代价。” 露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钟离叹道:“既然吾没能完成你的愿望,那便助你重塑手臂吧。” 露莎坚定地摇头道:“不用了神明大人,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代价,这只断臂代表着我的新生,我想用它警醒自己。” 怀里的轻胧已睁开了眼,迷茫地望着四周,最后道:“大胆,你们是谁?敢擅闯精灵森林!” 钟离疑惑道:“你不记得了?” 露莎解释道:“精灵的记忆一般都在翅膀里,这应该是它新生的翅膀,所以它现在只有传承记忆。” 钟离恍然地点了点头,道:“吾走了。” 他化成一道光消失了。 轻胧在钟离走后,立马张嘴咬住露莎的手臂,想要露莎吃痛放手,它再趁机逃跑。 可露莎虽然吃痛,却是没有松手,而是笑道:“好烈的精灵。” 轻胧咬得更用力,露莎依旧没有松手,它只能松嘴威胁道:“快放了我,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露莎笑道:“这里是人类世界,不是精灵森林,你最好安分点,否则也没你好果子吃。” 轻胧愣了愣,似乎不敢相信,叫道:“胡说,我怎么会在人类世界。” 露莎见它不信,便抓着它四处闲逛,逢人就打招呼。 轻胧见自己确实在人类世界,顿时吓得不敢再说话。 露莎觉得很好笑,不断地说狠话刺激轻胧,吓得轻胧眼泪都掉了下来。 中午。 帕维斯天塔门口立了两列西装男,一动不动。 女皇身着盛装头顶皇冠伫立在门口,表情严肃地凝注着远方。 万里无云下,烈日炎炎的光线烧在他们身上蒸出了几丝烟汗。 远方的天际突然出现了几个白色的人影,随着靠近,几人强横的气息也如山岳般压在帕维斯天塔上。 所有人都雄赳赳气昂昂地飞来,却只有最前面的白袍人没有释放半点气息,甚至除了眼睛能看到外,其他感官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钟离负手落在地上道:“吾,摩拉克斯应邀而来。” 女皇深深一礼道:“尊敬的摩拉克斯阁下,很高兴您能接受邀请前来。我是乌托邦女皇谢尔佳·乌尔克里南利休·北·雁·索拉布奇沙·帕维斯,外国的朋友喜欢捡最简单的两个字,称呼我为北雁,您也可以这么称呼。” 钟离还礼道:“吾是契约之神摩拉克斯,吾对于信徒割分贵国领土,自立国家的行为感到很抱歉。吾这次前来,正是为了商讨宗教势力与国家共存的方法。” 女皇惊讶于高高在上的神明竟然能如此谦和,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开门招手道:“里面请。” 钟离点了点头,进入帕维斯天塔,女皇紧随而入,其他人最后进入。 帕维斯天塔的顶层确实如传言那般,能俯瞰整个乌托邦。 包裹帕维斯天塔顶部的是一个特殊玻璃罩,它就像是一面能随心变化的望远镜,无论是每个街道的动静,还是来往的行人,乃至他们在干什么小动作,都能一览无余。 帕维斯天塔的中央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虽没有大荒的皇宫那般庞大,却是比其还要精致华丽。 女皇领着钟离进入城堡里的一个小房间,除了祭司甲圳跟了进去,其他人都被堵在了门口。 房间里有一张三丈长的白岩卓,两人坐在两边遥遥对立,祭祀甲圳捧着圣经立在钟离身后。 女皇道:“谈判前,摩拉克斯阁下想要吃些什么?” 钟离道:“不用了。” 女皇却是摸了摸白岩卓,桌面立马变成五颜六色,她的手指随便点了点,不一会儿,但他林管家端着一些菜肴进来,这次他竟没有带书,一句话也没说,放下东西便来到了女皇身后。 钟离道:“吾是来谈正事的,不是来参加宴会的。” 女皇拿着刀叉自顾自地吃着道:“这个时辰是吃午餐的时间,摩拉克斯阁下或许没有这个习惯,但我有这个习惯。” 钟离道:“吾尊重你的习惯,但也请你尊重吾。” 女皇吃了几口,放下刀叉,让管家撤去食物道:“为表尊重,我只吃了三口来满足我的习惯。” 钟离道:“吾看到了。” 女皇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始正式谈判。摩拉克斯阁下,请问一个国家是由什么组成的?” 钟离道:“领土、人民、文化、统治者。” 女皇道:“如果外来的文化突然将你的人民驯化,夺取你的土地献给外来的统治者,该如何?” 钟离道:“会发生如此情况,只能说明吾的文化制度糟粕太多,生活其中的人民并不觉得幸福,需要改革。如果从统治者的角度来看,就必须马上遏制住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即使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女皇点了点头,道:“摩拉克斯阁下,我并不想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你所宣传的契约精神也并没有与乌托邦的文化有太大的冲突,这便是我诚邀你来商讨共存之道的原因。 我可以退一步,让你的信徒在乌托邦建立一个契约的城邦,但必须由我乌托邦派人协同管理。” 钟离笑道:“吾见过很多谈判,但还是第一次见开局就把底牌亮出来的谈判。” 女皇道:“因为我迫切的想要看一看一个以契约为主的城邦究竟会将人变成什么样子,又能给乌托邦带来多少经济增长。” 钟离道:“恐怕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女皇道:“那真是令人失望。” 钟离道:“所以你决定收回底牌吗?” 女皇道:“不,我还是决定打出这张牌,你的势力终究需要合法化,合法后就需要地盘,与其让你们四处开花,不如把你们聚在一起开花。” 钟离道:“你想限制契约精神的宣传?” 女皇道:“有时候诚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道,只会死得更快。” 钟离道:“契约并不等于诚实。” 女皇没有认同,也没有否决,而是道:“关于契约的势力,只能存在于契约的城邦里,我会赋予你们抓捕权,但关于审判必须向我派去的人申请才能进行。” 钟离道:“如果罪犯逃离契约城邦呢?是否还有抓捕的权力。” 女皇道:“需要申请才能越邦抓捕。” 钟离道:“申请回复期限必须在三天内,否决理由必须充沛,绝不能因为忌惮其背后势力而含糊其辞地否决。” 女皇道:“可以。” 钟离道:“你说契约的势力只能存在于契约的城邦,是否在说吾的信徒只能呆在契约的城邦?如果是,恐怕吾不能答应。” 女皇道:“那你想怎样?” 钟离道:“他们不是犯人。” 女皇道:“好,他们可以去乌托邦任意的城邦,但绝不可以当传教士,如有发现,我们有权当街处死。” 钟离突然发现房间里的空间结构有了些许变化,这种变化是一点一点变的,开始的时候根本发现不了,等发现的时候,四周空间已经大变。 女皇得意地笑道:“摩拉克斯阁下发现了么?” 钟离沉声道:“看来你并不是诚心邀我来谈判的。” 女皇道:“我确实是诚心与你谈判,但谈判的结果你已经看不见了。” 钟离道:“把我封锁在这片混沌的空间里,你觉得你就会是吾的对手?” 女皇起身道:“我自然不是,但我收集了十年的正气足以屠神。” 她的手里出现了一个黄金沙漏,沙漏出现的一刹那似乎有数以亿计的人类在发出正义的呐喊,将晦暗不明的混沌空间照成了七彩色。 钟离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灵锻器,道:“正气?” 沙漏内蕴含的浩然正气已缓缓融入女皇体内,女皇身上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很快就突破灵王境的极限,但这还不够。 女皇开口道:“想知道这些正气哪里来的么?” 钟离明白她在拖延时间,但也不阻止,反而道:“这种东西吾见过类似的,你通过吾的信徒公开审判穷凶极恶之徒,引出百姓心底的正气,再以制造的灵锻器存储这些正气,对吗?” 女皇诧异道:“对的。” 钟离道:“所以说,吾的信徒是你制造的,不过吾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得知吾的存在的。” 女皇道:“我不仅知道你是摩拉克斯,也知道你是钟离。” 钟离惊讶道:“吾确实化名为钟离。” 女皇道:“你是否很好奇我为何不以朋友的名义接待钟离,然后再……” 钟离道:“确实好奇。” 女皇道:“这十几年来,你知道我杀过几个钟离么?” 钟离道:“几个?” 女皇道:“二十六个,每一个都在试探中死去,所以我决定不再找钟离而是找摩拉克斯,所幸我找到了。” 钟离道:“既然你是来找吾,为何要把苏沫逼走。” 女皇笑道:“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在盯着神明,苏沫她是兽神,自然会引来这些势力的目光,所以我必须防止他们突然插手。” 钟离道:“吾化名钟离降临此界不到三年,你又是如何提前得知吾的。” 女皇道:“这就与最后一个矮人国灭亡的原因有关了。” 此时,她的气势已濒临普通魔神的高度,且还在继续飙升,强大的威压如山岳般沉重,空间里的桌椅瞬间崩裂成碎末,只剩钟离的椅子完好无缺。 女皇身旁的但他林也被压成了一块废铁。 甲圳也被这股压力压得趴在了地上,满脸恐惧地道:“神明大人,救……救命。” 钟离随手给甲圳套上一个玉幛盾,目光瞥了眼正气已消耗四分之三的沙漏,道:“是何原因?” 女皇道:“最后一个矮人国之所以灭亡,可不是传言那般因囚禁自己的神而惹来了神罚,而是在矮人神的带领下发明了时光机,拥有了时间之神的权柄,能够随意的改变过去与未来。 为不改变过去,影响时光机的发明,他们先穿到了未来,但第一次穿越就被时间之神发现,时间之神修正了时间线,并摧毁了时光机及其相关知识,但你的存在还是记在了典籍里。 而后来。时光机的消息还是意外传了出去,引来其他神明的忌惮,他们并不清楚时光机已经被毁,急切地找了个理由降下神罚摧毁了矮人国,那一战使高度发达的世界文明回归到了原始社会。” 钟离再次道:“所以,你究竟为何要杀吾。” 女皇却是没有再回答,她气势已经真正突破到了魔神,但很显然,她的身体还不足以承受这股力量,身体开始出现裂纹,血丝随之渗出。 可她并不惊慌,反倒十分的兴奋,她从未想过神明的力量竟是如此的强大,比起先前的自己,就如一片天空与蚂蚁的对比,虽然代价有些大,但能当片刻的神明,还是值得的。 她接着召唤出最新版本的凤凰铠甲,气势又提升了些许,最后手掌虚握,凝聚一把火凰长剑道:“提问到此为止了。” 话未毕,剑芒已大涨,数百万道火焰剑气顷刻间组成一面火浪扑向钟离,恐怖的剑气余波震慑四方,竟连封锁的空间都为之扭曲。 钟离抬手凝聚一把岩枪刺出,枪尖金芒爆涨,犹如煌煌天日降临,那数万道火焰剑气顷刻寂灭。 女皇已分化出数道身外化身冲来,剑光未显,剑刃已至,快得连钟离都看不清。 虽看不见,但不意味着感觉不到,有时候眼睛会被骗过去,但死亡不会说谎,不见钟离有什么动作,未显的剑刃突然被剑光追上,两者合一,顿在钟离身周。 斜横的岩枪足足挡下了三柄火剑,第四把被身周的玉幛护盾拦下,坚不可摧的护盾上也是有了点裂痕。 女皇有些惊讶,身体突然出现片刻的虚影,顿时又分化出数十道身外化身齐齐击向玉幛护盾,同一时间,原本的身外化身也于瞬间变招,有的削手臂、有的刺眼睛、有的割喉咙。 如此狠辣刁钻、以多欺少的打法,即使是其他魔神恐怕也应接不暇,只能使尽手段避免重伤。 但此刻,却依旧不见钟离手上有什么动作,只瞧他身上突生一环金丝枪影横扫而出,将四周剑光摧毁殆尽。 原来他的枪术同样很快,甚至比起女皇来更要快上几倍。 女皇已被打回原型,血淋淋地倒在地上,皮开肉绽,犹见血骨。 她手上的沙漏也已破碎,岩石制作的枪尖断在里面。 钟离收起断枪,面无表情地俯视她,没有说话。 第一波叮叮叮的打斗声终于姗姗来迟,战斗却早已结束。 女皇的眼睛布满血丝,里头装满疲惫与死气,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地道:“你不杀我。” 钟离道:“吾还有疑问。” 女皇恍然,苍白的嘴唇微微笑了笑,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像是得意。 钟离道:“回答吾刚才的问题。” 女皇眼睛也笑了,却不再美丽,反而像是恶魔的狞笑。 她道:“你想知道我为何要找出摩拉克斯然后杀了他?” 钟离道:“对。” 女皇道:“那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杀了我。” 钟离道:“没问题。” 女皇道:“你觉得凭我能弄出这种东西么?” 钟离道:“很显然,你没有这个实力。” 女皇道:“所以还有另一个强大的人在帮我,你想知道么?” 钟离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女皇咳嗽两声,声音恢复些许轻柔,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他的名字,你一定会很震惊的。” 钟离微微蹲下身子,侧耳过去,只听女皇小声道:“他就是第二代矮人神基里,现在叫但-他-林。” 钟离有些震惊,女皇却趁机发难,袖口溜出一把龙纹匕首,闪着别样的光华,对着钟离的咽喉割去。 这匕首赫然也是一把灵锻器,至刚至阳,挥刀作龙吼,犹是一条黑龙爆射来。 钟离回过神来,唤出玉幛护盾抵挡,却如硬纸片般,只是稍稍抵挡,就被切开了。 女皇眼里带着得意的笑,因为这场偷袭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不会死,而现在钟离很显然会死去,只是可惜这把花费心思锻造的灵锻器就这么没了。 就在匕首利刃即将刺破钟离的肌肤时,两根金色的手指突然夹在刀刃中间。 可惜的是手指并没能夹住刀刃,庆幸的是刀刃只切开掌骨三寸便卡住了。 金色的神血顺着刀刃缓缓流下,落在女皇带红的手背上。 女皇的眼在微笑,嘴也在微笑,似乎在嘲讽钟离愚蠢的自信。 钟离怒目而视,张口要说些什么,心口忽然一疼,一只手爪自后背穿过前胸,爪中赫然握着一颗健壮的心脏。 钟离脸色唰地惨白下来,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手爪,嘴里不住地吐血。 甲圳的声音自后背传来道:“神明大人,很感激你的保护,不过我更需要的还是你的神心以及神力。” 钟离震惊道:“你……你就是但他林。” 但他林道:“恭喜你回答正确,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女皇双手捧过神心,但他林随后一脚踹飞钟离。 钟离在地上滚了几圈,终于看到了无声偷袭自己的但他林。 但他林已脱下甲圳的人皮,露出一副钢铁的躯体,躯体的右心口是一个能量核,左心口里放着一颗人心。 只见但他林将伪装的心脏以及人皮取下,再打开随身携带的书,施法念咒,将东西全丢了进去。 原来那本书是一个储物灵锻器! 但他林看着钟离,嘲笑道:“摩拉克斯,你有很多次机会让事态变得没有那么严重,但很可惜,你话太多了。” 钟离虚弱地道:“可我并不后悔,与其莫名其妙地打一架,不如为了搞清楚事情原委而受点伤。” 但他林乐道:“这个习惯不好,反派总是死于话多,就比如你。” 钟离好笑道:“你可以说好人死于良善,但不能说我是反派,我虽与你对立,但这是你找我的麻烦,而不是我找你的麻烦。” 但他林道:“好人!你知道在未来你手里会沾染多少性命?” 钟离愣了愣,道:“未来我不清楚,但现在死在我手里的人恐怕并不多。” 他接着道:“所以,你是因为未来,才设计害我?” 但他林从女皇手里接过心脏,道:“是,也不全是,我没有想到现在的你有点弱,这说明你以后还会有很多奇遇,但你享受不到了。” 钟离隐隐猜到了些许,好奇道:“你想用我的身份活下去。” 但他林着迷地观赏着如艺术品一样美丽而强大的神心,道:“我不仅要用你的身份活下来,还要彻底的顶替你,夺取属于你的气运,变成这块大陆最强大的存在,到时候,我就可以和时间魔神算老账了。” 钟离失去神心本源,身体已不堪重负地崩溃,却好似看透了生死,依旧不紧不慢地道:“你既然是神,何须要我的神心,我可没有神印让你继承力量,不如把他还给我。” 但他林已将神心放入心口,疯狂吸取其中的神力,一脸享受地回道:“我的肉体早已化成灰烬,活下来的不过是一缕残魂,现在我要用你为我制造一副新的身体。” 钟离道:“这恐怕不会如你所愿!” 声音的方向有些奇怪,垂死的钟离明明在前方,后方怎也会有他的声音。 女皇已吓呆了,下意识地与但他林拉开了距离。 但他林回过头,一时间也呆住了,他低头看了眼心口的神心,发现是真的,又抬头看向来人,有些不敢置信道:“身外化身?怎么可能,如此低级的把戏怎么可能蒙骗住我。” 垂死的钟离笑道:“我才是身外化身,但我可不是简单的身外化身,否则,在被你偷袭后就已消散了。” 但他林回过神来,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真身钟离,冷笑道:“既然你强行分出自己的神力本源化成身外身诓骗我,那你此时应当不好受吧。” 钟离唤出长枪道:“为了查出你们的目的,我不得不如此,虽然现在确实有些难受,实力大幅下降,但对付你足矣。” + 第145章 离别 但他林幽寒的眸子死盯着钟离。 凛冽无比的杀气将不大的空间裹入寒冰地狱,极致的冷,令整片空间开始冻结。 惊恐的女皇在杀意弥漫的前一刻,便已成为冰像。 即将消散的身外化身也被弥漫而来的杀气定住,像是时间静止了般。 即使是钟离,体表也开始结冰,刚唤出的岩枪更是变成了冰枪。 但他林明明还没有动,钟离身周的空间却突起涟漪,一只只金刚爪于涟漪产生的瞬息冲出,如枪如剑地刺向钟离。 金刚爪,其数难言,可以说是一只已将钟离抓在掌心的巨爪,也可以说是数千万只拳头大的爪子,更可以说是数万亿只苍蝇嘴细的尖爪,甚至还有更小的单位。 最令人惊讶的是,无论是质量最大的金刚爪,还是质量最小的金刚爪,其中蕴含的恐怖灵力几乎都等同于普通魔神的拼命一击。 钟离刚震散寒霜,唤出玉璋护盾,玉璋护盾就立刻被蜂拥而至的金刚爪击碎,毁灭性的爆炸即刻席卷而出,凝结的空间瞬间炸成碎片。 就在难以算计的金刚爪即将刺穿钟离的皮肤,将其撕成数万万亿份肉末时,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忽然闪耀,光芒带着山川大地的纹理,重新聚成八面玉璋护盾。 此刻的玉璋护盾与先前有了质的变化,虽依旧薄得像是一片透明黄玉叶,却带有一种绝对的厚重与坚韧。 就连但他林在看到玉璋护盾重新汇聚的那一刻,都觉得自己被埋葬在了地心最深处,窒息且无法动弹。这种力量甚至比起拥有神印时期的他还要强大数倍,几乎已经和最强大的第一代兽神和后来居上的人神不相上下。 但他林眼见金刚爪打在玉璋护盾上无异于以卵击石,眼里的自信与杀意瞬间被吓了回去,他恐慌地向破碎空间的深处遁去, 虚空的寒流早已趁势冲杀进来,将破碎空间内的所有重新冻结,但他林逆寒而上,身上竟也开始凝结出冰霜,远远看去,像是一条逐渐结冰的流光。 他虽在不断结冰,却永远也无法彻底冻结,虚空的寒流从来冻不了神明,即使是神明的残魂。 金刚爪已尽数碎去,钟离的脸色更显苍白虚弱,眼眸却依旧神光灿灿,他远望着但他林,脚步一提,神光离灭,消失不见。 但他林没有再逃,他以为钟离不会再追,毕竟他已来到虚空深处,这里是世界与世界外的力量相互纠结形成的边界,这里没有时间与空间的存在,来了就很难再找到回去的路。 即使有能力强行打破虚空走出去,回到原来世界的概率也只有渺小的万分之一,剩下的概率里,运气好能到达其他异世界,但可能被当地神明群殴;运气差,就是出现在黑洞、白洞、恒星里,然后直接魂飞魄散;运气一般的话,就是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流浪,找不到能量补充的话,将会力竭而死。 可这始终是但他林一厢情愿的想法,他自以为这里的危险能够让钟离忌惮,毕竟当初他就是逃到这里才活了下来。 当但他林瞧见追上来的钟离时,眼里的自信再一次被打翻,他又惧又怒地道:“你难道非要跟我同归于尽才罢休?” 钟离不解其意,冷道:“我来讨回我的东西。” 到手的宝贝,但他林哪里愿意还回去,手心凝聚一把金枪道:“既然这东西对你损害不大,让给我又何妨,就当交个朋友,我知道你降临此界是为了解决一个威胁,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钟离道:“哦!看来你知道很多我想知道的东西。” 但他林见有戏,笑道:“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他嘴里在笑,心口的神心似乎也在一闪一闪的笑,越笑,光芒就愈来愈暗淡,而另一边的能量核却愈加明亮。 钟离沉思片刻道:“很抱歉,这个交易我无法促成,失去这部分本源,我或许会忘记很多。” 但他林很不解道:“什么意思?你不过是变弱点而已,未来你肯定会有机遇恢复,可我不一样,神魂将消,就靠这个东西续命。” 钟离却不愿再多说,毕竟时间拖得越久,但他林吸收的本源就越多,他直接抬枪刺出。 枪很慢,肉眼可见地慢,但他林却如临大敌,面色一恐,在钟离抬枪的电光火石间消失不见,当他出现在另一侧时,手持长枪的手臂已经留在了原地。 失去一只手臂本是一件值得伤心的事情,可但他林却是格外的高兴,好似丢掉的不是手臂,而是一个要命的麻烦。 但他眼眸里的高兴才刚点燃,立马就被早已顶在能量核心的岩枪给刺灭,他才发现即使丢下一只手臂也无法丢下这要命的麻烦。 这一枪竟然已经可以和时间赛跑! 但他林瞬间心死如灰,他擅长的也是枪术,且不差,自认能和刚才的身外化身钟离所表现的枪术打平,可在这一枪下,他知道自己的枪术还是差太远了,如果真跟身外化身钟离打,恐怕也得落败。 此刻的钟离还在那刺枪,缓慢如乌龟,可但他林面前却又出现了一个钟离,且已掏出了神心。 但他林在神心被掏出的那一刻,眼眸黯淡了下来。 钟离脸色虽有所缓和,却依旧苍白,毕竟神心里的本源被但他林吃掉了十分之三,再加上身外化身死去的反噬加诸己身,不吐血已是万幸。 但他林退后道:“你已将自己的东西都拿回去了,我是否……” 钟离却道:“你欠我一命。” 但他林惊道:“我怎么……,对,你不杀我,我欠你一命,你想知道什么?” 钟离道:“关于源组织首领幽,你知道多少?” 但他林往外瞥了眼,道:“我没听说过他。” 那边的钟离终于将枪刺出去了,时间的留影就此消失。 钟离冷道:“你诓我!” 但他林道:“我没必要诓你,我矮人族自建国后就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实待在自己家里发展文明,当人类还在刀耕火种时,我们已经在研究世界外的事情,关于源组织猎杀神明的消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钟离道:“所以你指的威胁是什么?” 但他林意外道:“当然是世界外的恒星爆炸,一块碎片落入这个世界的事情。难道你不是为了收回那块碎片来的?” 钟离道:“那块碎片有什么威胁?” 但他林道:“曾今这个世界有两个大陆,另一片大陆住的是一种身高百丈的巨人以及巨龙,他们数量稀少,但实力强悍,每一个都有准神以上的实力,我们当时称其为巨神大陆,但天上忽然坠下一块白色碎片,碎片散发着极其恐怖的高温,即使众神合力阻挡,也没能挡下碎片的步伐,碎片最后落在巨神大陆,巨神大陆也就此蒸发,只有一些岛屿幸存下来。 等到那块深插地核的白色碎片温度冷却,众神便第一时间去查看,却发现碎片已经裂开分成了数块,众神决定将碎片封印,交给不参与俗世斗争的时间之神和空间之神保管。但谁没有私心,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足以令神眼热,所以有的神明使用小手段偷偷藏了一小块碎片。https:/ 时光机的研制就是依托上任神明藏下的碎片发明的,……可惜第一次测试就被时间之神给发现了,关于你的存在就是那时候知道的。” 钟离好似抓住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抓住,他知道这一切的因或许就是这天外碎片引起的。 但他林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要不你我合作,收集碎片。现在的神明比起第一代来弱太多了,以你的实力,只要不碰到权柄强大的神明,几乎没有对手。” 钟离想到有个十分了解这个世界的人在身边,日后如果有一些不懂的东西也可以随时请教,便答应道:“好啊,但碎片得归我。” 但他林不满道:“这不行,哪有既让我给你做工又不给我工钱的道理。” 钟离道:“那你想要什么?” 但他林道:“三七分账。” 钟离摇头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帮我十分之三。” 但他林道:“凭我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脑子。” 见钟离没有说话,但他林退一步道:“二八分。” 钟离依旧没有说话,但他林只能咬牙道:“一九分,你若还不同意,那就算了。” 钟离道:“那就算了,告辞。” 钟离拱拱手,辨别了一下方向,闪身离去。 但他林稍稍一想,钟离并没有接触过碎片,到时候定然还需要他来研究,那他不是有搞小动作的机会,想通后,他立马追了上去。 钟离好似知道但他林会追来,并没有走多远,但他林很快就来到了钟离面前,道:“我同意了,碎片所有权给你,但碎片的研究我得亲身参与,成果也得分享给我。” 钟离郑重道:“好,契约成立。提醒你一句,你若敢违背契约……” 但他林不以为然地笑道:“我明白,我怎敢在契约之神眼皮子底下违背契约。” 回到破碎的空间,将虚空的寒流堵住后。 钟离瞥了一眼角落的女皇冰像。 但他林却是冷漠的道:“没有什么好可怜的,这就是失败的代价。” 钟离嘴刚说出一个‘我’字,但他林又道:“我记得你答应不杀她,但她是被我的杀气冰成这样的,即使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情。” 钟离盯着但他林道:“她是不是抓住了你什么把柄?” 但他林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道:“你知道她野心有多大么,如果计划成功的话,她就要开始将城邦变成帝国,再收拾神门山,然后将其他两个国家收入囊中,最后对付西边的精灵族,完成一统大陆的目的。 矮人族从灵魂深处厌恶战争,但我也不想死,所以我将命魂卖给了她,她随时能通过命魂杀死我。” 钟离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目光又移到了女皇身上,沉默一个呼吸后,道:“拥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其他国家的王多半也有这种想法,但他们只能当成梦每天想一想,而你,给了她触碰到梦的希望。” 但他林闭口不言,钟离继续道:“她还没有皇位继承人吧!” 但他林道:“孤星一个,甚至还是一个雏,哪来的子嗣继承皇位。” 钟离道:“如果没有她压制,乌托邦城邦里的贵族们将会为皇位自相残杀,而其他城邦的邦主应该也会独立成小国,不受管束,甚至为了掠夺资源扩张领土而互相厮杀。” 但他林沉思了很久,道:“你救吧,顺便要求她把命魂还我。” 钟离没有回答,手指却是射出一道金光,女皇体表的冰块立马破碎去,但她依旧是一动不动的。 过了好一会儿,女皇眼球动了动,奇怪地看着刚刚明明是争锋相对,此刻却和谐如老友的一神一机器。 但他林道:“不好意思,女皇陛下,我打不过他,计划失败了,我想命魂可以还给我了。” 女皇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盯着钟离道:“我想杀你,他想趁机杀我得到自由,而你既然和他达成了协议,为何还要救我?” 钟离道:“你自然死不足惜,可没有你,这个国家就乱了。我不奢求你感恩我的以德报怨,只希望你日后能够做到勤政爱民,现在你虽勤政,爱的却是自己。” 女皇羞愧地不敢看钟离,但他林插嘴道:“女皇陛下,能把尽快我的命魂还给我吗?” 女皇看着但他林,眼眸不舍地道:“你要离开我?我花费百年的时间令你苏醒,你答应一直陪着我的。我们相处了三十一年,难道就一点感情也没有?” 但他林有些恍惚,似乎在回忆什么,好一会儿才道:“你很可怕,明知道我很想杀你,却还想通过感情捆绑我。” 女皇道:“我没有装,都是真的。” 钟离客观分析道:“或许真有不舍吧,一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块金子准备翻身,可金子突然丢了,谁又能短时间里接受这个变故。” 女皇见说得如此透彻,也不再做作,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既然你一定要离开我,你就该把我耗费在你身上的灵晶以及时间归还给我,此后你我谁也不认得谁,就当这百年来都是一场梦。” 但他林生气道:“北雁,你简直胡搅蛮缠,这样的要求即使是时间之神也无法做到。” 女皇道:“我知道,所以有商量的余地。” 但他林道:“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女皇道:“这不在于我要什么,而在于你有什么?” 但他林已明白女皇的要求,取下唯一的手,再把那本储物书丢下道:“这些都是耗费你的国力锻造的,都还给你,算是免费帮你锻造的。以后,我还可以帮你对敌一次。” 女皇道:“三次,而且还要把灵锻器锻造的秘笈交给我。” 但他林冷道:“贪心可不太好。” 钟离插嘴道:“灵锻器这种锻造技术虽然厉害,却是害人害己,我觉得还是让它留在历史的长河里吧。” 但它林点头道:“灵锻器之所以失传,就是因为需要用人魂来附灵,而人死前多带怨念,导致所锻造的灵锻器多为凶器,非常人所能驾驭。你还有两件就知足吧。” 女皇似有所料,不带任何可惜地放弃这个要求道:“那你必须为我乌托邦抵御强敌三次。” 但他林道:“好,但我只帮你抵御攻打乌托邦的强敌,对于你自己攻打他国遭遇的敌人,我可不管。” 女皇没有提出质疑,而是望向钟离。 钟离明白,开口道:“既然定下来了,那就希望两方能够遵守契约,否则……” 女皇答应一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一道金光自她眉心飘出,金光幻化成一个络腮胡小矮胖子的模样冲回但他林的核心。 房间早已被毁,当房门打开,一股恐怖的吸力顿时要将外边的守卫吸入混沌的空间里。 好在钟离他们出来后及时关上了门,否则凭他们的实力,进去后非得冻成冰棍。 众人惊疑地望着三人,明白房间里定然发生了一场没有声音的大战。 钟离已重新变化成摩拉克斯,不染纤尘。 但他林也披上了甲圳的人皮,只是没了双手。 女皇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样,才站了一会儿就瘫了下去,幸好手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钟离看着女皇道:“此事已了,吾该走了,女皇陛下,后会有期。” 女皇艰难地点了点头。 寅时。 夜已深,弦月如刀,月华如水浸满田野。 钟离闲行于孤村小道,赏听春风压草丛的声响。 忽然,一道白影恍如燕雀般自远处的林子里滑翔而来。 白影落在钟离面前,变成一个断臂少女。 钟离道:“是你?” 露莎急道:“是我,快跟我走。” 说完话,她就施展身法快步往来时的方向逃去,且不时回头看看钟离有没有跟上。 钟离跟着她进入一片林子里,最后停在一棵苍古大树下。 露莎跃上树干,茂密的枝叶深处竟藏有一个宽阔的树洞,是鹰的巢穴,但此刻里头的不是鹰而是一只小精灵。 精灵见到露莎,立马就飞到了她肩膀上。 露莎回头看向跟上来的钟离,道:“轻胧,他就是你的主人。” 钟离站在树洞外,故作意外地道:“轻胧怎么在你手里?” 露莎将事情和盘托出,最后捧着轻胧递给钟离道:“还给你,她时间不多了,若是有可能,我建议把它送还精灵森林。” 钟离点了点头,轻胧却是有些不舍地望着露莎。 几天的相处,她们早已成为了朋友。 钟离道:“多谢你照顾它。” 露莎笑道:“不必言谢。” 两人聊了会儿天,当天空浮出一轮朝霞,露莎才不舍地告辞。 一人走,一人来,但他林出现在钟离身旁道:“等下去哪?” 钟离看了眼目送露莎离去的轻胧,道:“先去找苏沫,再去精灵森林。” 第146章 真假轻胧 天外居。 阳光下,几只美丽的蝴蝶正在和一只花精灵互相追逐嬉戏。 苏沫提回一只梅花鹿,望着花丛里笑嘻嘻的花精灵,喊道:“轻胧,我回来了。” 花精灵闻言,立马兴奋地飞来道:“主人,我来了。” 苏沫空出一只手接住它道:“今天怎么不采花蜜了?明天我们可是要走了哦。” 花精灵坐在苏沫手心笑道:“没关系,我采了很多了,你看亭子里,那都是的。” 苏沫闻言,向亭子上看去,果然看见亭下石桌上摆满了各种口味的蜜瓶,每一瓶都是满满的,这样的成果,要是以前的轻胧估计需要一周才能完成,但现在,轻胧只用了半天。 苏沫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轻胧已经向她坦白它有与蝴蝶沟通的能力。 花精灵道:“主人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烤肉,我今天发现了新的花蜜品种哦!” 苏沫将梅花鹿丢在亭子边,纤手摸向桌上的茶壶。茶壶好似被烈火灼烧,顿时冒出了一股甜香热气。 苏沫倒下一杯花蜜水饮下道:“什么品种,什么味道?” 花精灵道:“是紫竹花哦,今早一开花我就去采了,味道甘甜清香,涂在烤肉上应该很好吃。” 苏沫眼睛一亮,道:“真的!” 花精灵飞到桌上,抱起一瓶紫红色的溶液道:“不信你吃吃看。” 苏沫点了点头,接过来咬开瓶塞就往嘴里灌,对于花精灵很大的一瓶,对于她来说却只有一口。 她咂吧嘴品味了一会儿,耷耳甜蜜地笑道:“嗯,好吃。” 花精灵看见她甜蜜的笑容,也笑开了花儿,激动地在空中打一个滚道:“我没说错吧。” 苏沫道:“嗯,今天就用这个涂在鹿肉上烤,你采了几瓶。” 花精灵道:“八瓶,你吃了一瓶还剩七瓶,要是不够,我可以再去采。” 苏沫抓着花精灵放在自己肩膀上道:“够了,够了,只要我忍住不偷吃,不仅够了,还能给你剩一两瓶。” 花精灵体贴道:“主人不用给我省,我还有很多花蜜可以吃。” 苏沫唤出一把烈焰刀烫去梅花鹿的毛皮,再架在火上烤道:“轻胧,你别总这样,搞得好像我威胁你一样,虽然我以前确实喜欢欺负你,但谁叫你以前总喜欢跟我作对,让我恨得牙痒痒。” 花精灵突然委屈地流泪道:“主人,能不能不说以前了,我已经都忘了,你每次说以前,我都觉得你在说别人,轻胧会很伤心的。” 苏沫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以前了,现在的你更好。” 花精灵抽噎道:“主人只要对轻胧好,轻胧就会一直对主人好。” 苏沫柔声道:“放心,我会一直对轻胧好的,永远不会欺负轻胧。” 花精灵擦擦泪,点头道:“嗯,轻胧相信主人。” “咦!这样烤能吃么?” 天上忽然传出一道陌生的声音,声音表现得对苏沫的烤肉很是嫌弃。 苏沫惊讶地站起来望向声音地源头,要知道这里被钟离设置了阵法,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望见来人,她眼里顿时惊起道道波澜,委屈的雾气快速涌上眼眸,嘴里却甜甜地笑道:“你来找我了。” 钟离落在她面前,点了点头,火光映照下,是一双疑惑的眸子。 关于苏沫被赶出乌托邦时放下的狠话,钟离并没有从瞎子口中得知,但他林知道,却也没有说出来,所以钟离很疑惑苏沫的情绪。 苏沫抱住钟离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钟离犹豫地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不会的。” 苏沫吸吸鼻涕,然后看向钟离身后的但他林道:“他是谁?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但他林换一种声音笑道:“尊敬的兽神殿下,我是钟离先生的新伙伴但他林,上次多有得罪,还望兽神殿下见谅。” 苏沫眼瞳一缩,叫道:“你不是那个什么局长?” 但他林恢复原音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钟离提醒道:“该翻面了,长时间烤一个位置容易糊,” 苏沫回过神来,忙翻了个面,然后对着但他林道:“你说我烤的不能吃,那你来烤!” 但他林道:“我从不吃凡人的食物,兽神殿下还是自己动手吧。” 苏沫气道:“别叫我兽神,你是存心让人盯上我是吧!” 但他林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兽神殿下才合礼。” 苏沫狡猾一笑道:“把兽神去了,直接叫我殿下就好了,既表达了你对我的崇拜,又不失你的礼法。” 但他林笑道:“你我同为神明,我尊你一声兽神殿下是看在钟离先生的面上,而不是让你占我便宜。” 苏沫道:“那你就继续叫我兽神殿下。” 但他林道:“好,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兽神,可不要怪我哦。” 苏沫只觉命脉被抓得死死的,咬牙切齿道:“你!可恶。” 但他林笑道:“所以你还是老实让我叫你的名字吧!苏沫。” 苏沫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花精灵道:“主人,他们是谁啊?” 苏沫才反应过来还没有给失忆的轻胧介绍钟离,忙解释道:“这位也是你的主人,叫钟离,另外一个是跟班,小人物一个,你就不要了解了。” 但他林也不生气,还笑道:“明明是个假货,你却比对真货还好。” 苏沫怒道:“你什么意思?” 但他林道:“这不关我的事,你问钟离先生就好。” 苏沫看向钟离,钟离没有解释,而是盯着烤肉道:“先把午饭吃了再说,我很久没有吃过你做的东西了。” 想起来,除了与苏沫初识时吃过她做的食物,后来都是他一个人在弄食物,现在终于又能品尝一下,或许味道不怎么样,但这份记忆的味道总归是甜的。 苏沫点了点头,从石卓上取出几瓶紫竹花蜜,小心地泼在鹿肉上,笑语盈盈地道:“钟离,这可是我发明的新烤法,很好吃的,你吃完后一定大吃一惊哦。” 钟离微笑道:“嗯,我拭目以待。” 花精灵飞到石卓上抱来一瓶蜜,递给钟离,道:“二主人,初次见面,这是轻胧送你的礼物。虽然我们以前或许见过面,但轻胧已经忘了,所以就当作第一次见面吧。” 钟离接过道:“多谢。” 苏沫夸奖道:“钟离,你有没有觉得失忆后的轻胧变得特别乖,一点也不骄横了。” 钟离道:“现在的轻胧确实很乖巧。” 花精灵开心地笑道:“轻胧一定会很听话的。” 这次但他林没有再插话打断这份其乐融融的气氛,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午餐了。 三人欢笑地说着话,不久,烤肉变成金焦色,散发一种诱人的焦香。 苏沫把火熄灭道:“好了,可以吃了,轻胧,你也去吃你的午餐吧。” 轻胧乖巧地应了一声,飞上石卓上取蜜吃。 苏沫用刀割下一大块脆皮递给钟离,笑道:“你尝尝,这皮是最好吃的了。” 钟离点了点头,接过脆皮,卷起来咬上一口。 这脆皮味道确实不错,香中带甜,还有点竹子的清新。 苏沫期待地盯着钟离,虽没有开口,却是在用表情问他味道怎么样。 钟离咬上第二口道:“很好吃。” 苏沫得意地笑道:“你吃第二口了,你很少吃第二口的。我说了嘛,我做的烤肉很好吃的。” 钟离道:“你别看着我吃,你也吃。” 苏沫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去动剩下的脆皮,而是用刀切下一大块鹿肉,肉中犹带血,有一股腥味。 钟离皱着眉头看着苏沫大快朵颐,他不用想都知道这肉并不好吃,但苏沫却吃得很是开心。 钟离看向一边待着的但他林,但他林疑惑地与他对视着,智慧的光芒在眼里一闪而逝。 钟离明白他清楚自己的意思,所以并没有说话,只盯着他。 但他林终是受不了钟离的眼神,起身离去了一会儿,他摘来些许草果,做成甜咸酸辣四种酱递给钟离,道:“以后别吩咐我弄这种东西,简直大材小用。” 钟离将酱料放在苏沫身前道:“吃吃蘸酱的肉,或许会更好吃。” 苏沫笑道:“不用了。” 她虽是这么说,手还是好奇地把肉放在酱料里蘸了蘸。 一口咬下去后,她立马惊呼道:“哇,味道刚刚好。” 接着,她兴奋地割下一块肉蘸酱递到钟离嘴前道:“你吃,真的很好吃。” 钟离无奈的张嘴咬下。 苏沫双眼冒星地盯着钟离道:“怎么样,好吃吗?” 钟离点头道:“很好吃。” 苏沫又割下剩下的脆皮蘸酱递给钟离道:“你继续吃,这样应该更好吃。” 钟离道:“你吃吧,我已经吃过脆皮了。” 苏沫见此,只能道:“那我吃了,以后你想吃,跟我说,我再给你烤。” 钟离道:“好。” 独自吃完午餐的花精灵又黏在了苏沫肩膀上,时而给苏沫的肉上滴点花蜜吃。 钟离望着她们眼里的笑意,忽觉得不说出真相也不错,可是他已经答应下来,没有再反悔的机会。 他暗叹一口气,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清楚。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躲在袖子里沉睡的轻胧忽然醒来了,还说道:“钟离,怎么这么吵,是到地方了么?” 苏沫听到声音后,立马就看向钟离的袖子,然后又看向肩膀上的花精灵道:“轻胧,你刚才说什么?” 花精灵疑惑地望了眼钟离的袖子,然后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小心……说错了。” 苏沫也没有当回事,正要继续吃食,余光忽然瞥见钟离袖口一鼓,钻出一个小东西,定眼看去,竟和肩膀上的轻胧一摸一样。 她立马惊道:“钟离,你找到轻胧的孪生姐妹了?” 袖口里飞出来的轻胧刚伸一个懒腰,听到这话,立马撅嘴怒骂道:“你放屁,花精灵向来独一无二的,我哪来的孪生姐妹,你肩膀上的明明是假的。” 苏沫一惊,瞥了眼肩膀上的花精灵,立马对着轻胧怼道:“你才放屁,我怎么会连轻胧都不认得。” 花精灵也指着轻胧道:“主人,我知道它是哪里来的,我逃走前被关进过实验室,它是那些坏人制造的假货。” 苏沫立马询问地看向钟离。 钟离叹息道:“轻胧确实被关进了实验室,也确实被制造了很多伪轻胧,但眼前这只是真的。” 苏沫顿在了原地。 她其实很早就发现假轻胧的异常,只是没往那方面想,刚才在被真轻胧指着鼻子骂时就已认出了真假,但还是不愿意相信,此时听到钟离肯定的回答,心一下就碎了。 她不敢置信地流泪道:“怎么会,那我肩膀上的轻胧……” 钟离道:“它是真精灵,却不是真轻胧。” 花精灵飞到苏沫手上,目光坚定地望着苏沫道:“主人,请你相信我,只要你认为我是真轻胧,那我就是真轻胧。” 苏沫点了点头,手指温柔地摩挲花精灵的发丝道:“我相信你,可是你为什么要扮成轻胧的模样骗我。” 花精灵急道:“我没有骗你,我现在就是轻胧。” 轻胧怒道:“小偷,你都暴露了还嘴硬,真不要脸。” 花精灵冷笑道:“我小偷,我偷你什么了,你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精灵,根本就不配出来和我抢主人。你为什么不死了算了,逃出来干嘛,哦,我想起来,你肯定命不久矣了,想要利用我主人的实力与人脉为自己延迟寿命。” 啪! 苏沫突然一巴掌将它打在地上。 花精灵伤心地望着苏沫,恨恨地道:“主人,你打我,你说过不打我,不抛弃我的。” 苏沫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听见它诅咒轻胧的话后,立马就忍不住动手了。 她喃喃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花精灵飞起来道:“没关系,只要主人认我,我就认主人。” 苏沫道:“我认你,可你不能再扮演轻胧了。” 花精灵惊慌道:“为什么,我就是轻胧,为什么要我改名字?” 苏沫气道:“可你本来就不是轻胧,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当轻胧呢?” 花精灵固执地道:“因为我是主人的精灵,主人的精灵叫轻胧,那我就是轻胧。” 轻胧道:“这假货已经疯了。” 但他林道:“不,它没有疯,只是受天赋技能影响,它不能接受自己是假的,更不能失去这个名字。用心为自己织造的美梦一旦被戳破,它就会变成原来的模样,而它害怕变成原来的模样后会失去你们。” 苏沫闻言,盯着花精灵道:“是这样么?” 花精灵没有说话,只可怜兮兮地乞求着苏沫不要再探究下去。 苏沫却道:“没关系的,不管你是谁,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你” 花精灵依旧没有答话。 但他林笑道:“要想戳破它的伪装,就必须讲出它的真名,心境一破,变化术也就破了。” 花精灵怒瞪着但他林道:“长舌头,不要再说了。” 话才完,立在阁楼顶部的几只蜂鸟忽然就飞下来,对准但他林的脑袋猛啄去。 尖利而修长的鸟喙如长枪般刺中但他林的后脑勺,却只发出几声咚咚响,鸟喙就碎裂了。 鸟儿也被震晕,落在地上。 但他林抹去额头不存在的虚汗,庆幸道:“呵,好险,要不是我是铁做的,说不定就得被刺穿脑袋了。” 苏沫奇怪地看着这一幕,隐隐觉得这和手里的花精灵脱不了关系。 但他林道:“没错,苏沫你猜得没错,就是它干的,它害怕我讲出它的来历,说出它的真名,所以想要杀死我。” 花精灵矢口否认道:“你冤枉我,那根本不是我干的。” 但它林道:“冤不冤枉,你自己心里清楚,额对了,我知道你的真名哦。” 花精灵惊道:“你,你不能说。” 但他林好似没有听见,逗弄道:“让我想想,你好像叫季棠是吧!” 花精灵暗松一口气,道:“我不叫季棠,你个骗子,我本来就叫轻胧。” 但他林笑道:“哦,这是你第三个名字,前面几个名字是药勺、越蔓、红……” 花精灵顿时吓得冷汗连连,叫道:“求你了,别说。” 苏沫道:“后面一个字是什么?” 但他林道:“衣,衣服的衣哦。” 苏沫盯着花精灵道:“红衣!没关系的,你以后就叫红衣,我不会抛弃你的。” 花精灵却是瞳孔一缩,面容开始扭曲,背后那美丽的翅膀也开始被一种血的颜色占领,身上也逐渐升腾出一股微臭的红烟。 随着红烟散去,苏沫被红衣的面容吓了一跳,手本能一甩,将它甩了出去。 第147章 红衣发飙了 红衣摔在石阶上,滚了几个圈撞在上一个石阶才止住身形。 他白嫩如豆腐似的身体已爬满了红霉菌一样的斑点,一束束蜘蛛的绒毛耸立在斑点上,惊悚无比。蝴蝶状的翅膀也变成了蝙蝠状,虽依旧薄如蝉翼,却遍布支离的血管,共同织造出一幅诡异的千眼血图。 红衣憎恨地望着几人,猩红的瞳孔里漾着一圈接一圈的黑线,恍如来自死亡的凝视,令人为之颤栗。 苏沫惊骇地凝注红衣,看着他充满恨意的眼神,张嘴歉意地道:“……” 可她嗓子里才涌上柔柔的颤音,红衣已咬牙切齿道:“我恨你们,恨所有人,更恨这个世界。” 红衣颤抖的嗓音仿如孤山雪岭的风嚎,冷冽中带着悲切,孤寂中带着恨意。 它的心确实是孤独的,这个世界明明生下了它,却容不下它。 精灵森林容不下它,把它赶了出去,人类世界也容不下它,把它当作变异的垃圾,随意丢弃。它只以为自己容貌不受喜,便变成了其他精灵的模样,事态确实发生了变化,终于有人对它好了,但它仿佛是厄运的化身,只会引来幸运的仇视与嘲笑。 它想起了第一个主人,他是个小男孩,当时对它很好,可是不到一周,男孩就对它厌了,不再珍惜它,开始把它关在笼子里,看它和螳螂、老鼠、蜘蛛等各种小型动物决斗。那时的它并没有怨言,因为男孩很开心,而男孩一开心,就会对它很好,它也会觉得值得。 可最后它倒在了一条金银蛇下,男孩以为它死了,将它丢在了外边的垃圾桶。等它醒来,发现自己在一片废墟里,它立马着急地飞回去告诉男孩它还没有死,可是它却看到男孩已买了一只新精灵玩,还不住地向新精灵嘀咕它的不好。 它很失落地离开了,流浪一些时日,又被精灵贩子给抓住,它便趁机寻找到一只更好的精灵,抽取它的血液变成它的模样然后逃走。 它第二个主人是个很穷的老婆婆,当时逃避精灵贩子的追捕时它受了重伤,处于将死未死的状态,需要及时救疗,但当下的精灵贩子没有治疗条件,便决定等它咽气后丢了,老婆婆刚好看到这一幕,救拿出全部身家买下了它。 老婆婆真的对他很好,没日没夜的照顾它,期盼着它伤好后,能陪着她度过残年,,可它伤好后,却再没看见老婆婆的身影。 它一直望着窗户,等着老婆婆出现,等来的却是安全局的捕将。 捕将告诉它老婆婆死了,为了捡一个残留有花蜜的蜜瓶强冲马路,被一个醉酒的贵族给撞死了,贵族的豪车受损严重,需要老婆婆的子孙赔付一大笔钱,由于老婆婆的子孙拒绝赔付,所以他来查收遗产。 老婆婆早已将全部身家交给了精灵贩子,唯一的遗产红衣还因为没有证件而不受法律承认,但捕将还是把它交给了贵族,也就是第三个主人。 这个主人是个变态,每次酗酒之后都会折磨它,它也一直在找机会杀了贵族,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第一次的计划因为被女仆发现而被贵族打成重伤然后卖了出去。 后来它变成季棠的模样重新接近了贵族,但贵族由于整日酗酒,被自己的管家坑得破产了,导致它刚准备实施计划就被卖了出去。 最后,它变成轻胧的模样逃出去,再次接近贵族,终于亲手杀了他,可不幸的是在逃跑时还是被抓了。 它本以为它的一生这样就结束了,可是接二连三的审问,以及身份神秘人的频繁探望,让它意识到轻胧的身份不简单,或许还有生的机会。 它紧紧抓住唯一的一根稻草,祈祷着救命天使的到来,所幸它等到了。 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它一次,苏沫成为了它第四个主人,苏沫对它的好也不同于往届的主人,她对它更像是朋友、亲人的关心。 这种幸福的生活,令它着迷,心里的创伤也逐渐被幸福的药膏祛除。唯一令它不满的就是苏沫总拿它与真的轻胧比较,它不想成为轻胧的替身,所以它多次强调自己是新的轻胧。 它知道等苏沫和它有了感情,它将不再是轻胧的替身,即使真正的轻胧出现,也不会抛下它。 可令它意外的是,真正的轻胧竟会出现的那么快,那么突然。 更令它绝望的是,竟然还有一个人对它知根知底。 最伤心的是,苏沫竟不顾它的哀求让它恢复原形,还百般承诺不会丢弃它,却又在它变回原形后狠心丢弃。 所以,它恨她,恨他们,也恨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将它生下,却又排挤它。 想到从精灵森林到人类世界的种种遭遇,无尽的怨恨自它心底疯狂繁衍。 一团血雾逐渐弥漫全身,脚下无故勾勒出了一个奇怪的法阵,恐怖的气势自地下迸发,诡异而桀骜的笑声悠扬传来,好似在天上,又好似在地下。 苏沫望着癫狂的红衣,又呆滞地盯着把红衣甩出去的手掌,眼眸缓缓蒙上了一层悔恨的泪水。 轻胧惊慌地躲在钟离背后,双手死死抱住钟离的辫子。 钟离则怪罪地看向但他林,但他林却无辜地摊摊手表示不关他的事。 地脉的能量在红衣脚下疯狂汇聚,血雾开始缓缓膨胀,同样膨胀的还有红衣弱小的身躯。 诡异而桀骜的笑声越来越大,却不再模糊得找不到声音的源头,众人才发现这声音竟出自红衣之口。 红衣已变成丈高,容貌变得更加恐怖,头上长了一对深红色的犄角,翅膀上的血色千眼竟然也活了过来,四处张望着。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无数飞鸟遮天盖日地聚集飞来, 大地也如雷轰响般震动起来,林子里的走兽纷至沓来,尘埃聚集成烟浪逐渐将这边的森林淹没。 红衣张开凶牙朝天咆哮道:“死,你们都该死。” 一语落,万鸟嘭地一声炸成血花飘落,落下时,血花互相吞噬融合,形成一把把血矛朝几人射来。 但他林抬头望着这蔽日的血矛雨,眼里竟然藏有兴奋。地脉的力量可不是谁都能吸收的,而红衣一个战斗渣滓,却能与地脉的负面情欲相互感应,这就很值得玩味。 苏沫回过神来,唤出藏在裙底的十尾,狐狸尾巴流动火灵力后,顷刻变大,挡下了血矛雨。 她望着眼神疯狂的红衣,心疼道:“红衣,你醒醒。” 红衣非但没有停下,还不断地控制飞鸟自爆,形成血矛雨落下,同时,它手掌虚握,地脉能量聚集在手心形成了一把灰色的长矛。 它咻地一声朝苏沫冲了过去,道道残影才形成,灰矛就已抵达苏沫心口。 苏沫忙凝聚一把火刃挡下灰矛,可不待她再有所动作,红衣翅膀上的千眼都齐齐盯上了她,每一只血眼都好似一个人,或幽怨或憎恨地盯着她,那些眼睛明明没有说话,苏沫脑子里却闪过了无数生灵的凄惨话语。 她瞬间淹没在了负面情绪里头,也主动沉浸在了里头,因为里面有她逝去的亲朋好友,即使每一个片段都需要她费尽心思的寻找,她也乐此不疲。 苏沫手中的火刃已如烟雾般散去,狐狸尾巴也缓缓缩了回去,红衣再次推动灰矛捅向苏沫的心脏,却被一只发着金光的手指点住,即使它拼尽全力,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钟离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苏沫,该醒了。” 不大的声音传入苏沫耳内,却响如洪钟,顷刻间震碎了她脑内的负面情欲。 苏沫迷离的双眼恢复清明,她瞥了眼旁边的钟离,一脚踢中红衣。 红衣退后三步,再次挥矛刺来,目标却是变成了钟离,翅膀上的血眼已齐齐盯住了钟离,钟离也紧紧盯着这些血眼,眼神却依旧清明。 苏沫快速凝聚一把雷刃挥出,刀如雷霆一闪而逝,刺向钟离的灰矛断了,覆天的血矛雨也消失了。 她对着钟离坚定道:“我来解决,不用你出手。” 钟离也没打算出手,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带着轻胧出现在阁楼上,但他林也在上面,倚着阑干看戏 苏沫不忍伤红衣,雷刀再次变换,形成一根闪电绳子一甩,捆住了它,道:“红衣,我错了,刚刚我不该丢了你,你快变回来,我一定和以前一样对你。” 红衣瞪着眼睛,拼命挣扎,并朝天咆哮一声,声如龙,又似虎,紧接着,山下传来一声爆响,整座山头都颤了颤。 一条血河飞上山头,瞬间凝聚成一支巨箭朝苏沫射去,苏沫赶忙控制十条尾巴燃烧着恐怖的火焰扑上去击碎巨箭。 红衣趁苏沫转移注意力时突然挣脱束缚,一拳打向苏沫,恨意滔天道:“别假惺惺的了,你们都该死,该死。” 苏沫灵活一跃,躲开拳头再旋身一踢,将红衣踢飞道:“我没有,我当时没有想到你会变成那样,没有心理准备就被吓了一跳,如果你现在再变回去,我一定能把你稳稳地捧在手心。” 红衣撞毁木亭跌落山崖,苏沫紧忙冲去,才到山崖边就见红衣煽动翅膀飞射来,翅膀上的血眼死死盯着她,令她脑内又填满了凄惨话语。 可这次有了准备,她直接触动神印,体内的神印立马散发神光驱散了幻觉,此时红衣的拳头已临面门,却被她惊险地躲开了。 红衣拳头扑空后,苏沫趁势抓住拳头,手心闪着恐怖的紫电疯狂灌入红衣体内,将红衣电得一颤一颤的,全身都开始发黑发焦。 红衣突然就变回了原样,从苏沫手里滑落,重重地坠下悬崖。 苏沫瞳孔一缩,本能地一头扑了下去,因为注意力全在坠下的红衣身上,以至于忘了自己会飞。 自由落体下,她永远都与红衣隔了一米多的距离,即使她拼命伸直了手,也总是差点距离才能摸到红衣。 红衣震惊地瞪着苏沫,不敢相信她竟然要救如此丑陋且要杀她的自己,看着她眼里的着急之色,它想要伸手抱住她的手指,可它的身体早已被电得麻木,根本动弹不得。 苏沫见它还有意识,忙道:“红衣,把手给我。” 红衣艰难地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它也没有想苏沫会飞这件事,只想着死了也不错,再不用被嫌弃,被排挤,反正这种日子它已受够了,再不想坚持下去。 穿过半山腰的云雾,苏沫看到了地面,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血坑,是刚才的爆炸产生的。 爆炸! “对爆炸!” 苏沫空白的脑子里突然有了灵感,一雷一火两条尾巴连忙相触,紧接着一场不大的爆炸产生,两条尾巴瞬间被炸焦了,苏沫也顺着爆炸的风波加速将红衣抱在了怀里。 就在坠入血坑下时,苏沫改变姿势以背砸地,但随着一声轰响,怀里的红衣还是震飞了出去,苏沫也重重地咳嗽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没有给自己缓和的时间,就急忙爬起来找红衣,见它只是摔晕了过去,也就放心了。 她靠在岩璧喘着粗气,望着飘飞的尘埃,忽然懊恼道:“我真蠢,竟忘了会飞。” 随后,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焦黑的红衣,傻笑道:“我说过我不会抛弃你的,其实我很早就感觉你不是轻胧了……不管如何,我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你可比轻胧好多了。” 但他林望着苏沫追下去的一幕,失望地叹息道:“这就结束了。” 钟离冷盯着他道:“你还想怎样?” 但他林无辜道:“别怀疑我,这真是意外,不是我设的什么局。我只是单纯的想看一场狗血的热闹罢了。” 轻胧道:“要不是你在一边添柴加火,它也不至于变成丑八怪。” 但他林又气又好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哪有你骂得那么狠。” 轻胧气得跺脚道:“怪我喽,明明是你破了它的变身术,它才这样的。” 钟离见要吵起来,忙扯开话题道:“你早就开始关注它了,对吗?” 但他林摇头道:“这你还真猜错了,在监狱的时候女皇去看过它,发觉它性格不对,精灵虽会失忆,但性格不会改变,便令我去调查,所以我才知道这些,但关于它能吸收地脉负面能量这件事我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我早就把它藏起来研究了。毕竟,这可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项目,若是研究透了,我或许就不需要和你合作了。” 钟离沉思道:“这样么!那红衣的种族?” 但它林道:“应该是精灵里的新品种,但它的产生或许与众神守护的世界树有关系,只有这个来头才能说得通它与地脉的联系。” 钟离惊讶道:“世界树?” 但他林道:“就是地脉的源头,遍布整个大陆的地脉说到底也不过是世界树的根须,它能吸收死去的魂魄、记忆等等东西,最后会反馈一些精纯的灵力给这个世界。比如灵晶矿,就是世界树根须枯萎,经过上千年的石化产生的矿石。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世界树输出的灵力已供不应求,相信你能感觉到,特别是有人突破灵王境时,整个世界的灵气都会随之变得稀薄。” 钟离道:“世界树在哪?” 但他林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掌管尘世的神明之一,不管尘世之外的事情,对于这种秘密中的秘密我无法知晓。不过精灵神所守护的神树是世界树的树根意外钻出地面发芽长大的,或许可以沿着神树的根脉找到世界树,不过精灵神十分小气,可能连靠近都不会允许我们靠近。” 轻胧道:“若直接循着这地下的地脉寻找呢?” 但他林笑道:“当然可以,可这个蠢办法很需要时间,毕竟世界的根须已不知生了多少代,十分复杂,且互相联通纠结,每年还会移动些许,说不定你辛苦找了一年又回到了远点。” 轻胧笑道:“你当我蠢,我不会做记号吗!” 但他林呵呵笑道:“可以啊,但也得跟着脉络走,等你走到做记号的地方时,已经白跑一趟了。” 接着他跟钟离道:“跟我合作没错吧,我还知道很多其他的东西。” 钟离却看向悬崖的方向,苏沫已捧着红衣飞了上来。 钟离关心道:“你没事吧,怎么急得连飞都能忘记。” 苏沫哈哈笑道:“我当时脑子空了,连灵力都忘了使用,怎么还会飞。” 钟离却突然严肃道:“这说明你偷懒了,以后要好好练习,养成灵力随时通达四肢五脏形成大周天的习惯。” 苏沫笑意僵在原地,一对狐耳委屈地耷拉起来,小声地应道:“哦。” 钟离笑道:“我没有在怪你,你去洗洗吧,把红衣放床上,我等下给它看看。” 苏沫僵住的笑容重新绽放,连步子也兴奋地飘了起来,开心道:“真的么?” 钟离不明所以地点头道:“真的。” 第148章 重逢后的离别 钟离去查看了红衣的伤势,发现没有什么大碍,等苏沫洗澡换完衣服回来,便和她说起了斐来乐要求露莎传递的话。 苏沫听完,意外道:“没想到我打伤了他,他反倒还要帮我,不失为一个好朋友。” 钟离与斐来乐不熟,没有做出评价,只道:“我要带露莎去精灵森林,你还去吗?” 苏沫脸色变了变,背过身道:“不去,我要担起兽神的责任,去救我的族人。” 她突然对钟离感到很失望,她原以为钟离是回来帮她的,可事实却是为了给她传递假轻胧的消息才回来看她的。 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或许他已去了精灵森林吧! 想到这,眼底不由蒙上了一层雾纱,她终究是希望钟离能帮她的。 钟离沉默一会儿,道:“抱歉,我……” 苏沫声音带着点哽咽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去精灵森林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可我不能再看着我的族人受苦,所以……” 钟离张手凝聚一颗乒乓球大的天星,施加一层封印递给苏沫道:“这是我用神力凝聚的天星,必要时候,打破封印击向敌人,或许不能杀死敌人,但也能为你拖延片刻,而且,不管我身在何方,我都会尽快赶回来帮你。” 苏沫眼里终于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托住了天星,却发现天星异常的重,就好似托住了一座小山,压得她的小手唰地一下往地上砸去,好在钟离及时出手托住了她的手,才免得砸在地面。 钟离皱眉道:“对你而言还是太重了么?那我再施加几层封印。” 苏沫眼神奇怪地看着施法重新封住天星的钟离,见他不似开玩笑,好奇道:“天星它本来有多重?” 钟离道:“这颗天星比我们脚下的万丈高山还要重些吧。” 苏沫看了看脚下,点了点头,钟离施加几层封印后,手里的天星真的轻了很多倍,可还是有几百斤,拿在手里还不成问题,可放在身上,衣服大概率会被压破,便道:“能不能……再变轻一点。” 钟离摇头道:“不行了,已经到极限了,再施加一层封印,天星将会承受不住压力崩溃的。” 苏沫将天星放在茶杯上,指着立刻被天星压碎的茶杯以及压凹的木桌,嘟嘴埋怨道:“这你要我怎么放身上!” 钟离笑着摇摇头,道:“那我再教你一招袖里乾坤。” 苏沫好奇道:“什么是袖里乾坤?” 钟离道:“就是这样。” 他挥一挥袖,架子上的花瓶顿时化作一溜光钻入了袖子里。 苏沫定眼看去,发现他袖子里竟丝毫没有肿胀的痕迹,便乐道:“我要学这个。” 钟离再次挥袖放回花瓶,道:“我可以教你,只是这门仙法比较难,可能需要你花费很多时间练习,你须得有耐心。” 苏沫傲然应道:“没关系,我很聪明的,也很有耐心。” 钟离见此,便将法诀要窍统统传给了她。 可苏沫虽聪颖,但其中的专有名词可不是仙门外人能够轻易听懂的,钟离只能无奈地给苏沫再上几节基础课补充知识。 补充完理论知识后已是深夜,红衣也已醒了过来,却默不作声地看着苏沫疯狂掐诀甩袖。 几个时辰后,淡淡的阳光轻柔地穿过窗户映在地板上,照见两人的影子嵌在了一起。 苏沫躺在钟离的影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语。她已失去了初学的激情,且疯狂练习了几个时辰却一无所得,更让她感到绝望。 钟离调配完两盘花蜜,道:“轻胧,红衣,你们俩该吃饭了。” 红衣来到盘子前,望着地上的苏沫,喊道:“主人,吃饭了。” 苏沫道:“我不饿,你吃你的。” 红衣道:“你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练习。” 苏沫道:“你不懂,这不是单纯的靠练习就能学会的,还需要更深沉的领悟。” 钟离见苏沫终于开始正经思考袖里乾坤的秘密后,便道:“我让你提前感受一下使用袖里乾坤的感觉,等下你根据理论,循着刚才的感觉施法。” 苏沫眼睛一亮,爬起来道:“好啊,不过,既然你早能这么做,为什么不给我先体验一番?” 钟离苦笑道:“没有谁会像我这样,将一门仙法揉碎喂给你后,还得帮助你吞下去。” 苏沫脸色微微红,不好意思道:“主要你一天说得东西太多了,我虽然记住了,但还不是很懂。” 钟离道:“没事,可以慢慢消化。” 苏沫挥动手臂道:“我该怎么做?” 钟离道:“闭上眼睛,不要动,仔细感受袖口里的变化。” 闻言,苏沫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钟离绕到了她身后,并贴在了她身上,还微微挤压住了藏在裙子里的狐狸尾巴,她脸颊瞬间发烫,头顶立马冒出袅袅残烟。 随后,一只玉般温润的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带动她的手轻轻挥袖,可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袖口,全然没有感受到袖里乾坤的奥秘。 手已松开,钟离也已退开,苏沫却还沉浸在刚才的奇妙感觉里不可自拔,还不时发出狐狸似的笑声。 钟离本以为她悟到了什么,也笑了笑,可回到正面,见她脸颊红如烧红了的铁饼,还冒着烟气,笑声也像发春的狐狸,立马就明白了什么。 轻胧与红衣都惊呆了,举着脑袋望着苏沫。 好一会儿,红衣回过神来,为不让苏沫继续出丑,忙飞到她耳边喊道:“主人,别笑了,好尴尬的。” 苏沫一惊,一个哆嗦睁开眼,不好意思地环顾四周,道:“我……” 钟离忍笑道:“没什么。” 苏沫看向红衣,道:“我怎么了?” 红衣摇头道:“主人什么也没有干,只是站在原地发呆。” 苏沫回过神来,道:“哦,对,我刚刚在领悟奥秘。” 轻胧张口想说出来,却被钟离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钟离道:“明白了么?” 苏沫心虚地点头道:“明白了。” 钟离道:“那你凭着感觉试试看。” 苏沫应了一声,闭上眼,回顾着钟离抓住自己手掌的温暖,以及拉着她的手甩动的幅度,然后跟着缓慢地挥出了手。 挥完后,见没有反应,苏沫尴尬地道:“我,我忘了刚才的感觉,你要不再带着我演示一遍。” 钟离点了点头,再次来到苏沫身后,却没有再贴近她,更没有抓住她的手心, 苏沫还以为钟离没有准备好,便继续等着,不料手腕突然被什么缠住了,还拉着她缓慢地挥出了手,顺势甩飞的袖口突然有了奇怪的变化,袖子里的空间好似变得无限大,并有一股奇怪的吸力将面前的某个东西吸了进去,随着再一次挥手,袖子里的空间立马将刚刚吞噬的东西吐了出去。 她一边回忆着袖子里的变化,一边憧憬着钟离再次贴近,却忽然听钟离道:“好了,记住这种感觉了吗?” 苏沫失落地睁开眼道:“记住了。” 钟离道:“好好练习吧。” 苏沫点了点头,不断回忆着那种感觉掐咒挥袖。 钟离则出去寻找材料重新修缮被毁的木亭,不时回来监督片刻,指导一下。 闲静的时光总是如水般抓不住,留不下。 几天后,在钟离的多次演示下,苏沫终于成功了一次,虽然往后便时灵时不灵,但终究算是入门了。 可一想到又将离别,她脸上的灿烂笑容忽然枯萎,眼神不舍地望着钟离,但始终无法说出留下他乃至自己随行的话。 钟离也惆怅地长叹一口气,出去抓来两只野兽做了场离别宴。 宴会上,没有歌舞升平,没有浊酒践行,甚至连声音也没有,几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或没心没肺,或愁肠满腹。 宴会过后,钟离一言不发地来到刚修缮的亭子里,眺望着山间明月,附近的幽咽泉流似人在哭,闹得他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 消失几天的但他林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亭子外侧,听见钟离的惆怅叹息,好奇道:“怎么了?不舍得?” 钟离没有被突然的声响吓到,眼眸依旧望着明月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归是要离别的,只是这才几天……” 但他林笑道:“四季轮回,离别重逢,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应该很清楚。” 钟离又叹了一口气,道:“对我而言,本来都没有什么,但许是我和人生活久了,染上了他们的多愁善感,才会如此。” 但他林豁然道:“原来你不是人?既然如此,你为何偏偏要以人类的模样行动。” 钟离双眼迷离,想到尘之魔神留下的尘世之锁,惆怅道:“因为他们身上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我想体会他们那种奇怪的感情,变成人,我和他们接触的机会也更多。也只有了解了这些东西,我才能解开老友留给我的秘密。” 但他林感受到钟离的声音带着点悲戚,忙岔开话题道:“原来如此,额,对了,那个叫红衣的和不和我们一起去?” 钟离回过神来,重新恢复平淡貌,道:“不去,它说精灵森林虽然生它,却不欲养它,它已恨透了那个地方。” 苏沫已蹑手蹑脚地来到钟离身旁,她不欲发出声响,但细微的脚步还是让钟离给听到了。 钟离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她,只凝望着星空中最是亮眼的残月。 苏沫也没有说话,却是在看他,目光打量着他脸上的每一寸每一分,好似要把他给印在脑子里。 但他林不见钟离再说话,抬头望了望,便也不再说话。 许久,钟离才看向苏沫道:“有事情吗?” 苏沫慌张移眸看向别处,道:“没事,就是想和你独处一下。” 但他林忍不住插嘴道:“不好意思,补充一下,你们不算独处,我还在旁边躺着呢!”xièwèn 苏沫看向但他林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但他林道:“抱歉,当真不是我故意打扰你,而是你忽视了我,让我不得不吱声。” 苏沫鄙夷道:“你以为你是鸟啊,还吱声。” 但他林笑道:“你看我哪里像是鸟了。” 苏沫气得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钟离仍旧仰望着夜中胧月。 苏沫也依旧望着钟离发呆,纵然眼里流淌过千般情绪,可话到嘴里,最后也只能变成无声的沉默。 两人站了一夜。 等明月落幕,晨光渐显,他们竟同时说了句“天亮了,我该走了。” 苏沫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道:“祝你一切顺利。” 钟离也愣了愣,道:“嗯,你也一样。” 两人就此分开,各奔东西。 第149章 出发 精灵森林与乌托邦的边界线是一块延绵数十里的沼泽林,沼泽像是处于沸腾状态,时不时就会冒出几个气泡,蕴含其中的氤氲瘴气也会破泡而出,为伸手不见五指的瘴雾再微不可闻地增添一丝厚度。 关于沼泽的来源,在精灵族与人类世界都流传有一个感人的故事。 传说,这里本也是一片葱葱翠林,那时的人类还能与精灵族自由交易,但自从人类为了发展发动战争抢夺了精灵族大量的灵木后,精灵神便派出了毒魔兽‘黄宝’镇守边界,禁止人类再进入森林。 有一天,黄宝意外救下了一个被人类追杀的可怜女孩,知道她无处可去后便收留了她,可不料女孩在获得它的信任后,利用它的信任与人类王国的战士里应外合冲破防御阵线,杀入了精灵族腹地,这次不仅夺走了精灵族的灵木,还抓走了能使灵木生根发芽的花精灵。 黄宝悔恨莫及,于是果断放干了自己的毒血,将方圆树十里都腐蚀成毒沼泽,阻挡人类进攻步伐的同时,也切断了深入森林腹地的人类的后路。 这是精灵族的版本,而在人类中的版本却是另一个故事。 黄宝自镇守在边疆后,就与附近的人类十分要好,经常给附近的村民治病疗伤,有一天,它收到精灵神准备集结大军报复人类的消息,于是就将消息告知了附近的村民,让他们赶快逃命。 可这些村民并没有逃跑,而是自发地集结起来,和王国派来的军团一起保卫家园。不久,精灵大军果然发动了攻击,人类军团虽提前防备,却也被精灵族遮天蔽日的箭矛打得一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精灵大军的统帅命令黄宝充当先锋,一举击溃人类阵型,黄宝两相为难,最后选择牺牲自己,让自己的毒血化成一片巨大的毒沼泽将人类与精灵彻底隔绝开。精灵大军见无法再进攻,便收兵离去。 而获救的村民为了感激黄宝,在黄宝自杀的地方建立了一座十丈高的墓碑作纪念。 故事是但他林说的,每当说到黄宝自杀的时候,他都会哽咽一下。 钟离知道但他林应该跟黄宝认识,甚至关系相当要好,但他没有多问,连真相到底是什么也没有问,即使但他林希望他多问几个问题来打破刚才的伤感。 但他林沉默地站在树下,忽然看向一群即将进入沼泽的冒险者,他们正跪在黄宝碑下插花烧香求保佑。他死死盯着他们,久久不语,可眼里突然浮现的杀机却意外告诉了钟离真相。 钟离道:“我也要进去,难道你也要杀了我!” 但他林回过神来,微笑道:“你不一样,他们该死,而你……” 钟离叹道:“难道这就是隔世仇!” 但他林道:“我之所以想杀他们,是因为他们中有那个女人的后代,她在我面前发过誓,如今却……” 钟离沉默片刻,道:“原来如此。” 轻胧才从故事里回过神来,疑惑道:“原来如此什么?” 钟离道:“没什么。” 轻胧凑到钟离耳边撒娇道:“告诉我嘛,我走神的时候,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感受到耳边的痒痒,钟离不喜地把它抓在手心道:“当真没什么。” 轻胧望着钟离认真的眼神,嘟着嘴负气娇哼道:“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愿意听呢!” 但他林笑呵呵道:“撒娇得看人,不是对谁都能起作用的,如果你对我撒娇,我倒可以告诉你。” 轻胧瞪着眼睛道:“哼,我也不是对谁都会撒娇的,像你这种东西,你求我我都不会。” 但他林像噎着般,笑得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横的花精灵。” 轻胧躲在钟离背上扮鬼脸挑衅道:“略略略,我就这样,你能拿我怎样?” 但他林怒咬着牙,看了眼钟离,冷哼一声,转过了身骂道:“狗仗人势的小东西。” 轻胧笑道:“你也可以找个人来狗仗人势啊!” 但他林没有说话,因为那群冒险者向他们走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强壮的中年汉子,眼神阴鸷,鼻如鹰勾,左脸有个爪痕,不似好人。他背着一个大背包,后背与背包间夹着两把铁铲,手上把着一块精致的滑板,腰间还有一个小皮包,刀把微微显露,看起来是一把短匕首。 中年汉子后面跟着一名女子与两名男子,女子长相清秀,背着一个空空的容器,容器外卡有几个铁面罩,她也同样抱着一块画风可爱的滑板,腰间插着两把枪。 另外两个男子相对简单,除了一把构造精巧的连射弩,一块滑板,一支匕首外,再没有什么。 中年汉子扫视着两人一精灵,笑道:“你们好,你们第一次来么?” 许是他长得凶恶的原因,轻胧总觉得他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不由躲在了钟离衣领里。 但他林冷冷地回道:“有什么事吗?” 中年汉子伸手拍拍但他林的肩膀,笑道:“老弟,别这么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但他林厌恶道:“请把你的脏手拿开。” 中年汉子低眸盯了但他林几秒,动作自然地收回手掌,用手背擦擦眼角,道:“别误会,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旁边这片沼泽有毒,想让你们注意一下,别碰到或吸到里面的瘴气。” 钟离道:“多谢好意,我这位朋友不喜欢与陌生人交流,抱歉。” 中年汉子笑道:“没关系的,我长得高大,面相又不是很好,他防备我是应该的。” 钟离道:“你们是准备进去冒险?” 中年汉子点头道:“嗯,最近发现了一个精灵小部落,我们打算去碰碰运气。不知道兄弟你有没有兴趣,到时候我们可以便宜卖给你们。” 躲着的轻胧听到这话,立马冒出头大骂道:“坏人,我祝你们被射成刺猬。” 中年汉子不怒反笑道:“谢谢祝福,如果我们能被射成刺猬,就说明遇到了大部落,那里面的花精灵定然会长得和你一般标致。到时候抓来卖了,估计好几年都吃喝不愁。” 轻胧怒道:“呸,不要脸。” 中年汉子后面的女人提醒道:“老爹,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进去了,否则就没时间了。” 中年汉子点点头,转身向沼泽地走去道:“我们先走了,没事的话不要在这边逗留,特别还带着一个花精灵,若是遇到心思坏的冒险者,说不得会打你们的主意。” 但他林静静地看着他们从女人手里接过面罩,然后将滑板放在沼泽里,人立在滑板上,驶着滑板游入森林。 但他林道:“走吧,远远跟着他们去看看,或许能借着救下精灵部落的名头,获得优待,到时候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钟离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轻胧不解道:“需要这么麻烦吗?送我回家而已,我可以解释的。” 但他林不屑道:“刚才的故事就是精灵质疑人类信用的开始,后来又发生了几个大事件,使得精灵彻底不再信任人类。就你,即使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没用。” 轻胧简直气红了脸,但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但他林一步踏入沼泽里,脚却没有陷入进去,而是如履平地般踩在沼泽表面上,飘荡的瘴气竟也畏惧地躲开了他。 钟离也一步踏在沼泽上,轻得好似一片落叶落入其中,竟只让沼泽微起涟漪。 但他林回头看了眼任由瘴气侵蚀的钟离,奇怪道:“有必要这么省吗?又不耗费多少。” 钟离神力护着轻胧,笑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能不多用就不多用,这是我的原则。” 但他林道:“佩服,佩服。” 这句话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恭维,反正后面他就再未说过话了。 走了没有多久,几个浮在沼泽表面的奇怪长条石头盯上了钟离。缓缓朝钟离围了起来。 轻胧注意到被围了,忙提醒钟离道:“看,这些什么东西盯上我们了,要小心。” 包围圈外的但他林回头笑道:“不要紧,不过是有些凶的石鳞鳄而已。” 轻胧反驳道:“你没有被盯上,当然不要紧了,这里这么脏,一定很臭,要是钟离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沾到衣服上就不好了。” 但他林笑呵呵道:“他可比你爱干净多了,即使为了节省神力,也不让污泥沾上鞋子,更何况沾衣服呢?” 轻胧道:“有这么好笑吗?” 但他林道:“不好笑,但你说话我就笑。” 轻胧怒瞪着眼睛道:“你……,你就知道和我作对。” 但他林道:“因为你好欺负,不是吗?” 轻胧瞳孔忽然一缩,吓得闭上了眼睛,往钟离怀里缩去。 一只石鳞鳄已借力腾起,张开漆黑的利刺咬向了钟离,钟离立马抬掌击出,速度不快不慢,却能打出一道强劲的掌风呼啸而过,先行击中石鳞鳄腹部,直接将其打飞出去。 其他石鳞鳄也随后扑向了钟离,钟离变掌为扇,自左右打出一道劲风同样扇飞扑来的几条石鳞鳄。 轻胧见没有了动静,就睁开了眼,望见远处翻肚皮的石鳞鳄后,笑嘻嘻地举起小拳头道:“哼,敢咬我们,活该。” 但他林学着轻胧的语气道:“哼,敢把胆小鬼吓得躲起来,活该。” 轻胧恶狠狠地指着但他林道:“你不欺负我会死啊!” 但他林道:“不会死,只是无聊透了,欺负你解解闷。” 轻胧红着眼冷哼一声,打定主意不再和他说话。 但他林见她红了眼,又安慰道:“怎么了,真生气了?” 轻胧偏过头去,以表决心。 但他林见轻胧确实不理他了,便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走着,动作和钟离一般闲静优雅,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放浪。 中年汉子他们走了几里后,突然遭遇了毒蟒的袭击,钟离他们只能远远地停下来看戏。 蟒身有大树粗,长十多丈,黑绿色的花纹,它潜藏沼泽底下,在中年汉子他们驶着滑板经过时,忽然冲出掀飞一名负责侦察的男子,好在男子旁边的同伴反应够快,在男子跌入沼泽里腐蚀成枯骨时,及时抓住他,并将他拉到身边共乘一艘滑板。 后边的中年汉子以及其女儿都吓了一跳,急忙转弯冲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毒蟒见目的失败,立马又扑向了抱在一起的两名男子,他们由于被限制了身手,只能一边发射弩箭一边躲避。 一连几十发弩箭射在毒蟒脑袋上,除了发出“叮叮叮”的声音和擦出火花外,连一片鳞也没有穿透,反倒激怒了毒蟒,使追击的速度变得更加的快。 两名男子再没有时间反击,只能齐心协力控制滑板。 灵动境巅峰的中年汉子快速抽出了腰间的刀柄,却是没有刀刃,不过随着灵力的输入,刀柄上出现了一把由金属性灵力压缩汇聚的大刀刀刃。他持着大刀对着毒蟒的身体一阵猛砍,每一刀都能破开毒蟒鳞甲留下一道不浅的血痕。 毒蟒吃痛下,疯狂翻滚身体,甩着尾巴,大汉忌惮溅射出的毒泥巴,只能退后躲闪。 中年大汉的女儿也拔出了双枪,她亦拥有灵动境的实力,随着灵力在双枪汇聚,两道绿色的光柱迅速射出,“噗噗噗”地打在毒蟒身上,却也未能破开鳞片防御。 毒蟒追不上两男子,便把目光放在了威胁最大的中年汉子身上,刚重新上去狂砍的中年汉子见毒蟒回头,立马就逃。 毒蟒想追,忽然就被一只弩箭射中眼瞳,幸好它眼睛上有一块薄薄的膜保护,弩箭只是刺破了膜,并没有真的伤到眼睛,它愤怒地朝远处的两男子嘶吟威胁几声后,继续朝中年汉子追去。 中年汉子虽然将速度提至最高,但对滑板的操作实在不怎么样,很快就被毒蟒追上,眼见要被毒蟒张嘴吞下,中年汉子只能回头挥刀反攻,一刀横砍向毒蟒的巨齿,巨齿硬如钢铁,大刀虽然只能在上边砍出一道划痕,但他刚好能借着这股反弹之力脱离蟒口。 毒蟒吃痛过后,很是愤怒,直接张着嘴射出一道深绿色的毒液,可眼睛又突然被射中,刚好将插在眼膜的箭支挤入眼里,在剧烈的疼痛逼迫下,它拼命甩着脑袋,毒液却是射歪了。 两名男子已分开,各乘一滑板,一手弩箭一手匕首向毒蟒攻去。两人就如两只苍蝇,毒蟒不注意他们,他们便疯狂刺出匕首打破鳞甲,毒蟒一旦盯上他们,他们立马就拉开距离,用手里的弩箭进行远程消耗。 而毒蟒一旦转身攻向两男子时,中年汉子立马就追上毒蟒对着它的伤口就是一阵狂砍。 来回几次的配合后,毒蟒变得浑身是伤,伤口轻则是个血洞,重则深可见骨,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钻入沼泽逃走。 几人仍旧不敢大意,将警惕的那根弦绷紧到了极致,生怕毒蟒再次突然袭击。 瘴气愈加浓郁,好似到了沼泽的中心地带,穿过去后,犹见树树翠影。 几人却并没有直接靠岸,而是观察了许久,使用弩箭试探了多次,见确实没有精灵把守后,才缓缓上岸。 等他们走远,钟离他们才上岸呼吸森林的清新。 轻胧好奇地看着这边的树,既感到熟悉又陌生,这里的树和外边的没有什么不同,可这是家乡的树,它本应该感到亲近才对,但它却觉得十分的陌生,仿佛不是游子归乡,而是背井离乡,心里突然就有一种淡淡的忧愁。 或许是因为它早已忘了家乡的模样,也或许是在乌托邦生活多年,不知不觉就把乌托邦当成了家,所以现在,面对即将要回到的真正的家,它才会感到怅然若失。 月光映入轻胧眸间,宝石状的眼目里似有海的波澜荡漾,久久不平。 钟离察觉到轻胧的不安,手指轻柔的摩挲它的小脑袋,安慰道:“没事的,要是你不想呆在这里,也没有关系。我不是要抛弃你,只是想把你送回家,治好你的病,顺便询问一下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轻胧听着钟离如太阳般温柔的话语,安心地点点头,笑道:“嗯,我明白了。” 但他林竟也不再逗弄它,而是安慰道:“放心好了,他们会很高兴的接纳你的,花精灵于精灵族来说可是很尊贵的存在,就像宗教里的祭司一样。” 轻胧道:“啊,我这么高贵么?” 但他林点头道:“当然,据我了解,花精灵在一个精灵部落里,除了负责治疗伤势外,还要照顾灵木。而灵木里蕴含着比灵晶还要精纯的灵力,是部落里最宝贵的东西,每一位新生精灵都得在花精灵的安排下接受灵木的洗礼,你说你重要不重要?” 轻胧点了点头,道:“可是,这听着像是个苦差事!” 钟离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有些责任,或许除了你,再没精灵能肩负起。” 但他林却道:“说得对,这确实是个苦差事,而且还有危险,精灵各部落都不和,偶尔也会有战争,而败的部落必须将所有的花精灵都献出去。这些花精灵就负责采蜜供养整个部落,估计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轻胧吓得沉默了很久,忽然发现但他林在笑,立马叫道:“你又故意吓我是吧!” 但它林道:“也不算吧,毕竟……” 他突然止住话语,望向前方道:“他们发现了一个部落。” 轻胧也看向前方,可视线里除了树外还是树,直到钟离带着它一闪,出现在中年汉子身后几百米,它才得以看到精灵部落的样子,也瞧见了花精灵外的精灵。 这次,它竟有种回家的亲近感。 第150章 翻身当主人 那是一群五颜六色的蘑菇房,房上挂着一些小装饰,门口放有一些坛子。几只木精灵正聚在路边的宝石灯下聊天,它们的模样和花精灵大不相同,像是人类里六七岁的小孩,没有翅膀,耳朵尖尖,眼瞳碧绿,只是皮肤上刻有树的纹路,头上顶着个盆栽种着些花草。 蘑菇房旁的大树上开有几个小洞穴,上边的风精灵又是另一种模样,它们的模样和花精灵很像,翅膀却是透明状的蜻蜓样式,头上嵌了个淡青色的头冠,两根触角延绵出,随着微风摆动。它们的眼眸没有瞳仁,透着一种空洞的诡异。 当中年汉子发现这个精灵部落的时候,风精灵也通过特殊手段发现了他们,立马就弯弓搭箭凝聚风之灵力射出了风之箭矢。 离弦的箭矢本也才不到三寸长,但驶过一段距离后,忽地就翻了十倍,变成了足有一米长的破风箭矢怒啸而过。 面对转眼间射来的数十道箭矢,中年汉子他们竟似早有预料,纷纷四散开躲避,躲不开的就用武器挡下。 暗淡的蘑菇房被箭啸声惊得睁开了明亮的眼睛,只一会儿,数十只木精灵便背弓持矛地冲了出来,为首的木精灵向上面询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风精灵道:“有人类。” 首领大惊失色,赶忙对着左右道:“你们留在这守护灵守它们,见事不好,就带着它们跑。” 聚在一起聊天的几只精灵已经拿起长矛冲进了中年汉子们的藏身地,警惕地寻了一圈,却都没有发现人影,只瞧见几个脚印。 它们马上回来向首领说明了这件事,首领望向树上的风精灵询问道:“他们人呢?” 风精灵们四处张望了片刻,道:“跑了。” 首领沉思道:“看来他们来的人不是很多,无法攻进来,所以回去报信去了。不行,我们得尽快搬走。” 首领的得力手下已集齐了所有的精灵小孩,以及两名花精灵。 其中一只色彩鲜艳,品质比轻胧差很多的花精灵道:“首领,要不,还是把我们献出去,并入玄浮部落吧!这样的话,族人们也不用担惊受怕的了。” 首领道:“彤玉,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不到最后一刻,我们是不会放弃你们的。” 接着,首领望向众精灵道:“所有精灵,都快点回去收拾行李,风精灵四处戒备,一旦发现人类的踪迹,立马汇报。” 但他林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沉思着什么。 轻胧听不清精灵们的话语,好奇问道:“它们都说了什么?好像要搬家的样子。” 钟离道:“它们就是要搬家。” 轻胧忽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眼神乞求地望着钟离道:“要不我们去杀了他们,这样它们就不用搬家了。” 但他林道:“再看看吧,这几个人的目的不单纯,像是故意惊动的它们。” 轻胧依旧看着钟离,它知道只有钟离的决定能主导这件事情的走向。 钟离道:“嗯,再看看吧。” 轻胧见此,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 那几个人也并没有走太远,此时正站在一棵树上利用一个机器观看精灵们搬家,等看到精灵们已经撤离,他们雀跃地笑了笑,但没有跟去,而是朝着其他方向离去。 天色渐亮,他们找了个宽阔的草地煮了一顿早餐吃,然后继续寻找新的精灵部落进行攻击。虽说是攻击,但他们从未暴露真正的实力攻打进去过,就好像是在玩一般,这让钟离三人越加感到奇怪。 几天后,中年汉子他们遇到了一拨冒险者,人数是中年汉子的两倍,由于中年汉子骚扰了他们盯上的精灵部落,引起了部落的高度警惕,他们是专门来寻仇的。 为首的是一个独眼光头壮汉,他一边用刀背拍打着手心,一边恶狠狠地盯着中年汉子道:“戈尔,你三番五次的破坏我们的计划,今天我达温总算是堵到你们了。” 中年汉子和队友摆开防御阵型,道:“原来达温哥早就盯上了这个精灵部落,小弟我要是知道的话,才不会如此冒进,一定会和老哥你联手抓捕花精灵的。你也知道风精灵极其敏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它们立刻就能感知到,小弟我运气实在不佳,所以……” 独眼光头壮汉冷哼道:“你以为你还能骗过去,这十几年来,老子就没有见你抓过一只精灵,我看你是有意帮它们。” 中年汉子委屈道:“达温哥,你也知道我身法不行,每一次靠近都会被提前感知到,甚至还没弄清里头的情况,数十支破风箭矢就射来了,这叫我怎么抓,所以我一般碰到精灵部落,都是想着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带着人去采点珍稀药材补贴家用。” 独眼光头壮汉道:“编,你继续编,兄弟们,给我上。” 他才说出一个‘编’字,刀已迅猛挥出,在空气中划出一条残影劈向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眼见大刀破风临面,忙横刀挡在胸前,两刀相撞,各退一步,但他还未来得及喘息,独眼壮汉已再次挥刀攻来,刀中烈风灼灼,烧得他的脸又红又烫。 他只能被迫催动灵力挡下这一刀,道:“老哥,你跟老弟我玩真的!” 独眼光头壮汉冷笑道:“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你救过老子的命,前两次老子不跟你计较,但这第三次老子绝不放过你。” 他的刀势越发凶猛,刀风愈加灼烈,打得中年汉子连连后退。 中年汉子不得已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是老哥你的烈风刀厉害,还是老弟我的金影刀厉害。” 他的刀也不再藏锋,闪着锋利的光芒,对上独眼光头壮汉的烈风刀,一时间竟打得不相上下。 可他的同伴面对其他九人的包围,显然没有他这么轻松。两男子身法矫健,弩箭与匕首混用,各拖住了两人,但也还剩三人攻向中年汉子的女儿。那三人中,两人用箭,一人用鞭,中年汉子的女儿只来得及开枪射毁两支箭矢,便被鞭子抽飞出去。 两男子眼见女人落败,立马就急了,不顾一切地靠向女人,想要带着女人冲出包围圈,可惜被两支箭矢射中了大腿,随后刀便被架在了脖子上。 中年汉子眼见如此,收刀道:“达温哥,有什么事向我来,放了他们。” 独眼光头壮汉的刀势并未随着中年汉子收刀而收招,刀依旧砍向了中年汉子,中年汉子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眼睁睁地盯着刀锋切向自己的脑袋。 哧! 刀抵临中年汉子面门三寸时,忽然急转弯,削掉他一缕头发。 独眼光头壮汉乐道:“好汉子,你还真不躲。” 中年汉子已吓得眼瞳发红,脸色发白,但还是硬气道:“躲了又能怎样。” 独眼光头壮汉道:“好,用你一人换你女儿和养子一命。来人,把他们都放了。” 女人泪流满面地看向中年汉子,喊道:“爹!要死一起死。” 中年汉子道:“说什么傻话,你要让那傻小子白等你吗?兴蘅,兴皋,你们两带着他走,以后不用再来了。这个祖训到我死这代,终于结束了。” 两男子悲伤地点了点头,瘸着腿架起反抗的女人往沼泽地走去。 中年汉子将刀插在地上,闭上眼睛道:“动手吧。” 他等了片刻,等来的却不是刀,而是一根鞭子将他捆住,吊在树上。 独眼光头壮汉重重挥出一拳,道:“你是老子的救命恩人,老子不能杀了你,但也不会放了你,所以你就听天由命,如果你还能逃出去,算你命大,以后再见面,我们各不相欠,谁也不认识谁。” 挥出的拳头猛地发出音爆声,携起一股狂风一同击中中年汉子的胸口,打得他的胸骨立马碎裂凹陷下去。 中年汉子喷出一口血,惨笑道:“多谢达温哥手下留情。” 独眼光头壮汉拍拍他的脸,笑道:“老子震碎了你的五脏六腑,等你活下来再说谢也不迟。兄弟们,走了。” 几人刚收拾东西准备离去,独眼光头壮汉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就往地上一滚,躲入后面的大树后,紧接着,便是数不尽的破风箭矢自丛林深处啸风射来。 有三人毫无防备,直接被射成了刺猬,又三人反应过慢,躲避几支箭矢后,被射中了手脚,好在不致命。 可箭雨射来的同时,草丛也急急作响,钻出十几个手持长矛的木精灵,被射中手脚的三人不幸被刺穿了脑袋。 独眼光头壮汉眼见刚才的打斗引来了附近部落的精灵巡逻兵,忙道:“跑,快跑。” 说话间,几只木精灵已寻声探来,他在脚步声靠近的刹那,忽然攀树跃下,斜砍下两颗脑袋,再回刀横斩,将一精灵拦腰斩成两截,然后闪身躲过箭矢,提腿就跑。 另三人也不弱,或搭箭射穿精灵的脑袋,或砍伤精灵手臂,冲出包围跑了。 木精灵们想追,却被统领制止道:“别追了,他们在这一带比我们还熟悉,而且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类,赶紧收拾收拾回去通知首领,加强防御。” “别跑!站住,本大人饶不了你们。” 就在木精灵处理人类尸体的时候,忽然听到人类逃跑的方向有精灵追击的声音,统领脸色一变,忙对着亲卫道:“你们几个,随我来。” 它们循声赶去,只见那几名人类已躺在了地上,一名气势傲娇的花精灵叉腰而立,俯视着几人,嘴上带着得意的笑,道:“嘿嘿,叫你们站住你们不站住,这下好了,被本大人的手下打晕过去了吧!” 统领有些震惊,忽然注意到花精灵身旁还站有两名人类,立马就带人将他们围起来。 轻胧惊讶地扫视四周的木精灵,道:“你们干什么?本大人是在帮你们。” 统领没有说话,而是出手将轻胧拉过来,可它的手才碰到轻胧,就被但他林死死抓住。 轻胧压根没有想到它会对自己出手,吓得躲在了钟离后面,道:“你干什么?” 统领不服气,挥矛刺出,但他林却只是伸出手指轻轻一点,长矛就碎成了粉末。 其他木精灵见此,纷纷出手,却被统领伸手制止住。 轻胧也叫道:“等等,我们不是敌人。” 统领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轻胧道:“你们不要误会,他们两人是我的机器人保镖,不是人类。” 说着,它飞到但他林旁边,伸手掀开一点脸皮,露出但他林的金属材质,道:“你看,是铁的,还生锈了呢。” 统领缓了缓,道:“你是哪个部落的?” 轻胧呃呃啊啊地编道:“我叫轻胧,部落早没了,现在正带着保镖们流浪。刚才看到有人打架,就过来看看。” 统领道:“好。这些人你要怎么处理?” 轻胧迟疑地看了眼但他林,道:“嗯,我打算用他们跟你换一个人?” 统领眸光微闪,道:“换谁?” 轻胧道:“换吊在树上的那个人,他不是坏人,他从来都是只骚扰精灵部落,就为了让你们加强警惕。” 统领从手下手里夺过长矛,一一刺穿地上几人的脑袋道:“好,我答应了。” 轻胧看着长矛刺穿脑袋带出的血浆,不寒而栗地哆嗦了一下,道:“我们过去吧。” 精灵们正在等待统领回来处理吊在树上半死不活的中年汉子,此时看见统领身后带着一名花精灵以及两名人类,顿时以为统领被俘虏了,忙将弓矛对准了钟离两人。 统领道:“我没事,把他放了,顺便喂一点灵芝。” 精灵犹豫再三,还是按照命令做了。 中年汉子萎靡地靠在树上,他望着轻胧与钟离,惊讶道:“你们?” 轻胧昂头挺胸,笑道:“大坏蛋,这次可是我救了你哦。” 中年汉子道:“为什么救我?” 轻胧道:“因为你的祖宗没有违背誓言,在为自己的错误买单,黄宝的主人决定原谅她了。” 中年汉子震惊地盯着轻胧,道:“你是……神!” 轻胧瞥了眼但他林,将头摇成拨浪鼓,道:“不是我,是别人让我这么跟你说的。他还说,你不用再来了。”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吃下灵芝后,中年汉子脸色好了很多,休息一会儿后,已能站起来。 轻胧目送他离去后,看着统领,道:“那个,我们能在你们那借宿一天么,明天就走。” 统领回绝道:“不能。” 轻胧道:“为什么?我们又不是坏人。” 统领没有说话,带着人直接就走了。 轻胧气得跺跺脚,道:“可恶,怎么能这样。” 钟离道:“坏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所以……” 但他林道:“要不,跟我去碰碰运气,我和上任精灵神交好的时候,与他座下的水精灵部落有点渊源,要是能行,经它们介绍,见到这位新精灵神还是很简单的。” 轻胧道:“可以去……” 话未说完,它忽然注意到一个木精灵走了回来。 那名木精灵道:“各位,统领想了想,还是决定请你们去我们部落住一宿。” 轻胧道:“真的!” 木精灵道:“跟我来……” 它们的部落离这只有三里不到,部落不大,很隐蔽,像是个小村庄,村民约有一千,大部分都是普通精灵,防卫力量只有两百个精灵,其中灵动境实力的精灵也就二十个不到。如果那团冒险者选择奇袭的话,很大概率能拿下这个部落。 刚进入部落,钟离他们就被一群精灵好奇地围了起来,它们还是第一次见客人里有人类的,虽然统领解释过钟离他们并非人类。 轻胧被请进了一间蘑菇屋,蘑菇屋不是很大,钟离他们只能站在外边。 屋里有三只花精灵,它们看见轻胧,都很高兴,轻胧也很高兴。 其中一只精灵道:“你好,我叫语灵,是桦木部落的灵守,欢迎。” 另外两只精灵纷纷介绍道:“我叫飞鸢,我叫柊芝,是灵守的副手。” 轻胧好奇道:“灵守是什么?” 语灵笑道:“灵守就是守护部落灵木的精灵。” 轻胧恍然大悟,道:“干这个很累吧!” 语灵道:“职责所在,所以累并开心着。对了,听迦说,你的部落没了,有没有兴趣来我这。” 轻胧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部落还在不在,我曾经被人类抓到,翅膀没了。” 语灵恍然大悟,道:“那外边的两个……机器人?” 轻胧兴奋道:“是我的手下哦,它们是矮人族遗留下来的秘密武器,不小心被我激活后,认我为主人,替我办事。他们很厉害的,尤其是钟离。” 柊芝将一盘蘸着花蜜的奇怪食物放在轻胧桌上,道:“来,尝尝我们桦木部落的特色食品。” 轻胧看着盘子里的有点像人类蛋糕的食物,怀疑道:“我们除了花蜜还能吃其他的食品?” 语灵道:“这些都是花蜜做的,只是有些特殊花蜜混合花露会凝固,我们称之为花涎冻,这种东西可是很难见的,一般都是节日或者招待贵客时才会上餐桌。” 轻胧点了点头,眼睛发着亮,用刀叉切下一块送入嘴中,软软的、弹弹的、甜甜的,满是樱花香,一口下去后,它就再也控制不住嘴,直到全部吃完。 它见三精灵都呆呆地盯着自己,不由憨厚一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实在是太好吃了,控制不住。” 语灵笑着将自己那份端给轻胧,道:“没关系,我这还有。” 轻胧伸手接着,嘴里却推搡道:“这怎么好意思,我又不是吃货……呃,既然我接过来了,那就再吃一盘吧!” 众精灵都笑出了声,笑得轻胧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吃完后,轻胧道:“我想去拜见我们的神,你们有什么办法么?” 语灵一愣,精灵神于它们来说可望而不可即,只能摇头道:“这个……,我们无能为力,毕竟我们的部落太小,只有那些大部落有资格与精灵神的手下们联系。” 轻胧道:“你们能帮忙联系那些大部落吗,我一人去又太危险,带着两个机器人又会产生误会,所以想请你们帮帮忙,事后一定会有报酬给你们。” 语灵犹豫道:“我的姐姐语殷在玄浮部落当灵守的副手,这是附近最大的部落,只要你能拿出合适的筹码,她就能帮你们。” 轻胧思考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便道:“能不能请我的保镖们来谈这种事情,它们擅长。” 语灵奇怪道:“它们不是机器人么?” 轻胧笑道:“矮人族可是掌握着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知识,它们已经经过那个什么……数据……变成了人。” 但他林听着轻胧磕磕绊绊的话语,忍不住用机器音插话道:“是发明了一个情感记忆集中器,通过大量的数据模拟训练,已形成了一个能够自主学习且带有自主意识的人格。” 轻胧道:“对,就是这个。” 随后它对着外边的但他林,命令道:“主子说话,你不要插嘴,听到了吗?” 但他林气得咬了咬牙,点头道:“是,主人。” 语灵道:“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智能的机器。” 轻胧抱胸傲然道:“可不,就是不省心,经常闹脾气,特别是刚才那个机器人,有时候能把我气得半死。” 语灵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来吧。” 它起身走了出去,来到钟离和但他林面前,道:“你们好。” 钟离道:“你好。” 语灵四处扫视片刻,道:“抱歉,由于没有这么大的桌子以及椅子,我们只能站着谈话了。” 但他林道:“没关系。机器人站着感觉不到累,只要能量足够。” 语灵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谈谈报酬的问题。” 第151章 来自钟离的警告 钟离道:“请说。” 语灵道:“你们有研究过阵法吗?” 但他林道:“我专门研究过人类的文化,对他们的武器、阵法都有了解。” 语灵笑道:“我的手里有两份阵图,是从一位人类的身上得到的,我想要你们帮忙为我的部落布置阵法,到时候,我可以给我的姐姐打招呼,让它接见你们。” 但他林道:“阵图能拿来看看吗?” 语灵点了点头,看向守在一边的统领,道:“迦,去首领的屋子里把阵图拿来。” 迦点了点头,快步离去。过了会儿,它捧着两卷羊皮纸回来。 语灵道:“只要不弄破,你们随便看。” 但他林拿过一份看了看,这是一门叫隐光阵的阵法,作用是通过改变阵法内的物体的漫反射光线达到隐形的目的。 钟离也接过一份看了眼,他手里的是一门叫万箭灵弦的阵法,只要有人触动阵法上的灵弦,阵法便会积聚大量灵气幻化成箭矢射杀敌人。 语灵直盯着钟离与但他林,期待道:“能行吗?” 两人交换阵图看了眼后,都点了点头。但他林道:“可以,只是……” 语灵道:“只是什么?需要什么材料,你尽管说。” 但他林笑道:“只是部落附近并没有灵矿能给布置的阵法时刻补充灵力,所以即使布置了,过不了几天也会逐渐衰落。” 语灵失望道:“这样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他林犹豫地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 语灵注意到但他林欲言又止的神情,忙追问道:“你想要说什么,尽管说出来。” 但他林道:“我怕你们误会,还是不说了。” 语灵道:“没关系,说说也无妨。” 但他林却是看了看四周的精灵,语灵立马明白过来,对着族人们道:“你们都回去准备些食物吧,今晚我要好好招待贵客。” 等精灵都散去后,语灵道:“这下可以说吧!” 但他林道:“我只是说说,你别当真。听说每个精灵部落所守护的灵木都是从神树上摘下的根芽,其中蕴含的灵力不亚于一座灵晶矿,我想以它作阵眼的话,起码几百年不衰落。” 语灵听到灵木时已变了脸色,难看地盯着但他林道:“灵木是部落的根本,我不可能拿出来做阵眼,刚才那句话权当你没有说过。你们最好也别打它的主意,否则我们就跟你们拼命。” 但他林苦笑道:“好好好,我不打灵木的主意。” 钟离沉思道:“能否做一个存储灵力的容器,再做一个炼化灵晶的容器,以此为基础构建大阵,只要及时补充灵晶,延续几百年也不难。” 但他林眼睛一亮,笑道:“这个方法好,只是要想找到能够承受极致压缩灵力的容器,需要特殊的材料才行。” 轻胧道:“乌托邦那些机器人的能源核心不也是存储灵力的容器,你造一个不就行了。” 但他林道:“太小了,不行,需要更大的。” 轻胧道:“直接做大不就行了。” 但他林鄙夷道:“机器人的核心大小是经过严密实验的,大了容易胀裂,小了容易爆炸。要想支撑两个阵法一月一补充,至少是机器核心的三十倍,而这也意味着需要经常保修,难不成你要留在这?” 轻胧感觉在语灵面前丢了面子,怒瞪着但他林道:“但他林,你太欺负精灵了,就算我说得不对,你也不用嘲讽我吧,我可是你的主人。” 但他林无语住了,给它三分薄面,反倒还让它演上瘾了。 他还没作解释,轻胧已抱胸傲道:“快给我道歉,不然我命令钟离揍你,钟离,你说对吧。” 钟离忍着笑,假意挽袖道:“好的。只等你一声令下。” 但他林有些后悔提出装作机器人的提议,懊悔地低眸歉道:“对不起,主人。这是我既成的人格,是无心之举,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轻胧娇哼道:“好吧,这次就再原谅你一次,下次就……哼。” 语灵笑道:“其实我觉得但他林这样子挺可爱的,我看到的机器人都是冷冰冰的,可无聊了。” 轻胧惊讶道:“你竟然觉得他可爱!” 接着,它叨唠道:“要是可以,我把他送给你,我只要钟离,不要他了,他太烦了。” 语灵应道:“好啊。” 轻胧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张嘴答应下来,此时,它简直恨不得赏自己的嘴巴几个大巴掌。 语灵道:“你要是愿意,可以把他留给我,我们正好缺一个厉害的人,有了他,其他部落就别想吞并我们。” 轻胧尴尬地解释道:“我……其实我……” 但他林插话道:“很抱歉,关于主人的权限无法更替。即使你把我丢到海里,我也会回到你的身边。” 语灵眼光微暗,拍拍轻胧,笑道:“我跟你说笑呢,看把你紧张的。” 轻胧尴尬地哈哈笑道:“那不是紧张,是因为我没有办法把他丢给你,所以不知道怎么解释。” 它感受到但他林那双愤怒的眼睛,就心虚不已,忙道:“你们谈,我不插嘴了。” 语灵道:“所以需要什么材料才能造出合适的容器?” 钟离道:“我想办法弄容器,不过还需要但他林帮忙。” 但他林道:“我没问题,不过我们还得找一座灵晶矿搬运灵晶。” 语灵道:“灵晶的话,部落里有二十多斤,能支撑多久?” 但他林扫视四周,计量道:“如果仅仅是维持日常,可以支撑两到三个月,如果触发了万箭灵弦阵,那转眼就耗尽了。” 语灵惊道:“消耗这么大吗?” 但他林笑道:“不然呢,这可是一笔大开支,阵法威力越大,消耗越大。就连我那阴阳囚神阵,也才开启片刻,就消耗了将近两百吨灵晶,一座灵矿的三分之……。” 说到这,他忽然注意到钟离不善的眼光,顿时心悸地住了嘴。 钟离倒也没有翻脸,只道:“我这位同伴最擅寻脉探灵,这件事交给他就好了。” 语灵惊喜道:“真的吗?” 钟离道:“岂能有假。” 语灵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了。” 但他林闷闷地应道:“嗯,交给我们吧。” 钟离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出去勘探灵晶矿。” 轻胧道:“我也要去。” 语灵道:“轻胧,我们还有些忙想要你帮帮,你能不能……。” 轻胧犹豫道:“可是,我想跟着钟离玩。” 但他林道:“还是让它跟着吧,它胆子小,在我们身边它才会感到安心。” 轻胧再也忍不住,一脚怒踹但他林的胸口,踹出一声叮响来,连脚趾都踢得发红了也顾不得疼,就急匆匆地质问道:“你说谁胆子小呢?” 但他林不以为意地捋捋衣裳上的脚印,道:“当然是说你呀。” 轻胧红着眼,负气道:“好,你走,这次我不跟着。” 语灵关切道:“轻胧,你的脚没事吧!” 见它不回话,就对着但他林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保护好轻胧的。” 但他林点了点头,提步离去道:“那我走了。” 轻胧委屈地飘到钟离怀里,它不明白但他林为什么总和它对着干,看着但他林的背影,又气又恨地叫道:“滚,滚得越远越好。” 话才说出,就见但他林惬意的挥手作别,这让它更加的生气。 钟离手指轻轻抚弄轻胧,安慰道:“你先给语灵灵守帮帮忙,我去去就回。” 轻胧抱住钟离的手指,抬眸雾朦朦地盯着钟离,不舍道:“嗯,要快去快回哦,不要和上次一样。” 钟离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语灵听出轻胧的话外音,不满道:“轻胧,就算我有害你之心,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毕竟我带着这么多族人呢?而且你和我都是花精灵,我何苦为难你。” 轻胧顿时语塞,神色慌张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钟离解释道:“语灵灵守,你不要多想,这个环境对它太陌生了,所以它十分缺乏安全感。” 语灵点头道:“我明白它的想法,所以我是在证明我不会害它,来消除它的不安。” 轻胧已松开了钟离的手指,道:“走吧,要快点回来哦。” 钟离小步跟着但他林离去。 轻胧望着与钟离离得越来越远的距离,心也越发惆怅不安。 等人走远,语灵拍拍轻胧的肩膀,温柔道:“怕什么,你不是流浪在外的浪客吗?这离离合合的场面,你应该见过很多才是。而且,这里也算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家人之一。” 轻胧坚强地点点头,道:“嗯,是的,我都回家了,还怕什么。” 语灵笑着拉上轻胧的手,道:“走,咱们继续吃东西去。” 轻胧惊道:“啊,不是需要我帮忙吗?” 语灵拉着它飞入房子里,道:“是啊,需要你帮忙给我解解闷啊,我特别想要知道你的故事,特别是人类世界的。” 轻胧饮下一杯花露,看着送到眼前的花涎冻,并没有动嘴,而是道:“你想要知道哪部分,不然我不知道从哪里讲。” 语灵两手撑腮,盯着轻胧,道:“嗯,就你怎么发现这两个机器人的,在哪发现的?我很好奇。” 轻胧脑袋一白,支支吾吾地道:“嗯,就是在……在被人类追杀的时候,意外进入了一个洞穴,从中发现了他们,还意外启动了他们。” 语灵道:“可是精灵森林里并没有什么机器人啊!” 轻胧急忙道:“是在人类世界那边发现的。” 语灵道:“哦。在人类世界你还能逃跑,真厉害。” 轻胧继续编道:“不是我一个人逃跑的,是有一只叫红叶的精灵帮我逃跑的,它很厉害。” 语灵恍惚道:“红叶!” 轻胧道:“你认识它?” 语灵道:“听说过它,它是在神殿里任职的,听说犯了事,被众族的精灵王联合赶出了精灵森林。至于它犯了什么事情,就不清楚了。呃,对了,迦说但他林他们很厉害,他们具体有多厉害啊?” 轻胧道:“呃,不清楚,反正他们很厉害。” 语灵笑道:“既然他们很厉害,你怎么会被透支了本源,难道这是使用他们的代价?” 轻胧惊讶地看着语灵,说不出话来。 语灵轻柔地道:“不要担心,我不是坏人,甚至比他们两个对你还要好。” 轻胧疑惑道:“什么意思?” 语灵道:“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轻胧更加地疑惑了。 语灵道:“知道花精灵为什么不成团地聚在一起吗?” 轻胧道:“难道不是因为花精灵太弱了,需要保护,而其他精灵又需要花精灵保养灵木才分开的。” 语灵道:“你听他们说的吧!其实我们都是神树的果实里出来的,只有我们有能力养护灵木,所以我们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分开,但即使分开了,我们也能互相感应,所以我才能发现你的秘密。” 轻胧道:“可是我无法感应到你。” 语灵道:“这是因为你脱离精灵森林太久了,需要通过灵木重新获得神树的赐福,才能重新建立联系。” 轻胧道:“是这样么?” 语灵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轻胧道:“好啊,反正以后我可能和你一样了,不如提前看一看灵木是什么样子的。” 语灵站起道:“那你跟我来。” 她轻声念着咒,施法挥手一拨,房子消失了,四周的空间变得十分苍白,苍白里混着七彩的光芒,光芒的源头,是一根长满芽孢的树枝。 轻胧定定地盯着树枝,道:“这就是灵木?” 语灵道:“是的。” 轻胧疑惑道:“既然我们能躲在灵木的空间,为什么还会被抓?” 语灵对轻胧突然的问题感到好笑,解释道:“我可没有穿梭空间的能力,只是借用灵木的能力,将你我的意识送了进来。” 轻胧道:“所以,我们还在房子里!” 语灵道:“是的。” 轻胧道:“怎样才能重新获得祝福?” 语灵道:“它是我们母亲的分身,你只要触摸它,感受它,呼唤它,它便会回应你。” 轻胧听地伸出手摸到了灵木,灵木的触感很特别,看起来很硬,摸起来却比棉花还软,柔柔的,带着点凉,像是母亲的冰肌,给它一种无语伦比的亲近。 七彩的神光回应呼唤,包裹住了它。它感到特别温暖,像是待在了母亲的怀抱里,令它着迷,嘴里不禁露出迷恋的笑。 不久,温暖消失,轻胧只觉自己的心与很多东西有了联系,但这种联系说不清道不明。 轻胧回过神来,就见语灵笑嘻嘻地道:“欢迎回家,轻胧妹妹。” 轻胧感受到怀抱里的亲近,愕然道:“我们!” 语灵道:“是的,你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我们重结前缘,再次成为了兄弟姐妹。” 轻胧恍然笑道:“可我为什么是妹妹呢?有没有可能是姐姐。” 语灵愣道:“也不无可能,但这得去神殿查看你的生龄才能知道,所以姑且叫你妹妹吧,以后再改。” 轻胧明明对妹妹这个称呼感到不满,可是就是无法生出气来,拒绝的话也才刚涌上喉咙,又在感受到语灵真诚的眼神后,变成了谦让,道:“那我先委屈一阵。” 语灵好似感受到了,笑道:“生什么气呀你,你又在我这待不了几天,我也叫不了你几声妹妹。日后我可能还得叫你一生的姐姐呢!” 轻胧涨红了脸,惭愧道:“我没有生气。” 语灵拉住轻胧的手,道:“好喽,好喽,你没有生气,我们回去吧。” 轻胧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嗯。” 钟离与但他林四处探查,范围从方圆十里到方圆百里,终于是找到一处灵晶矿,但却是已被一个以万计数的精灵部落占领。 但他林站在山丘上,望着这个热闹的部落,烦心道:“就知道这活不好干。” 钟离来到他身旁,道:“潜进去拿一点差不多了。” 但他林意外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钟离道:“你曾说这灵晶矿是世界树反馈给天地生灵的礼物,任何生灵都有资格拿取,有何问题!” 但他林笑道:“说得义正词严,干得却是小偷小摸的活,没有问题吗?” 钟离道:“这种天地馈物,向来是有能者居之,无能者让之,人人都能将其占有。况且,你觉得什么叫偷?不经同意拿别人的东西叫偷,乃至是抢。我只是让你去拿地下还未开采的灵晶,这部分虽被它们强占却并不完全属于它们,你怎能用偷来定义?” 但他林被说得振聋发聩,他只是习惯性地调侃一句,没想到被钟离说了这么多句。 钟离道:“还有,即使是偷,也是你去偷,我不干这事。” 但他林委屈道:“为什么把活派给我啊,我又不会你那袖里乾坤的仙术,每次偷,不对,是拿,只能拿一点。” 钟离道:“因为我只答应和你一起勘探灵晶矿,并没有说要采矿,所以只有你了。” 但他林道:“既然如此,你没必要跟来。” 钟离道:“我怕你恃强凌弱,特来监督。” 但他林咬牙道:“我怎么看,你都是在给轻胧出气。” 钟离笑道:“那你觉得被欺负的滋味好受吗?” 但他林道:“不好受,但有些人天生就贱,就喜欢欺负弱者,只要一看到弱者的惨样就特别有成就感。” 钟离道:“我和你相反,我不喜欢欺负弱者,因为没有意思,但我喜欢欺负那些喜欢欺负弱者的强者,让他们在弱者面前出丑,也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但他林心虚地退后道:“哎,你别针对我呀,我也不喜欢欺负弱者,我是向往和平的,之所以总是欺负轻胧,那不是为了让自己有点存在感吗!它总和你说话,把我当个透明人,你又时常顾自思考,当个闷葫芦,导致我融不进你的队伍,就只能……” 钟离笑道:“你别误会,我并不反对你通过这种方式找存在感,我只是在提醒你,开玩笑欺负人的时候应该有个度,不是什么时候、什么玩笑都开得,没有谁的自尊心会和石头一样硬,任凭你如何唇枪舌战,也不被打破。如果还有第二次不合时宜乃至过重的玩笑,我会考虑教教你到底该怎么开玩笑。” 他笑得虽和蔼,但他林却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无尽的寒冷,就好似把他打下了寒冰地狱,连灵魂都为之颤栗。 过了许久,但他林感受到钟离逐渐冰冷的眼神,忙诚恳地认错道:“好的,谨遵教诲,” 钟离道:“好,你去吧!我们已经聊了很长时间,轻胧怕是要等急了。” 但他林苦着脸划作一道流光向不远处的部落遁去。 第151章 究竟是陷害还是事实 但他林来到部落附近,站在隐蔽的树丛里。绵绵的春风恰好路过,从他身旁的树上摘下几片青叶欢快舞弄,而他却神色苦闷地凝聚一把金石铲挖盗洞。 铲、挑、覆的动作一气呵成,画个圆似的顺滑,不带一点拖沓,简直不像是个新手。但他或许确实是个新手,因为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 他最开始的铲土动作节奏分明快捷,具有一种书写楷书的美感,但随着时间流逝,铲、挑、覆这三个节拍逐渐融合为一,明快的节奏骤然变化成模糊的快影,形成一幅潦草的画。 这幅画还在变化,开始由模糊变得清晰,最后变成一帧但他林铲土的图,他仿佛定格在了原地,坑却越来越深,四周的垒土也越来越厚。 风舞落叶,总有结束的时候,而叶落的瞬间,也是他停下的时候。 但他林看着压抑的矿洞,浅浅地叹了口气,手掌一旋,转动金铲变化成一把矿锄,继续前进。 因为矿洞里的空间是精灵按照它们的体格打通的,所以但他林不得不弯腰驼背地前行。 路上,他遇到了几队采矿精灵,它们采下的灵晶简直少得可怜。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惊讶,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情况再寻常不过了。 灵晶是世界树根络枯萎形成的特殊矿石,这种矿石外表看似坚硬,实则是酥脆的,一旦遭到损坏,灵晶里的灵力就会快速逃逸,像冰块一样融化掉,所以开采灵晶时必须得保证其完整性,而这也就导致了开采率低下。 进入一个较大的隧道,他突然张嘴说话了,但没有说话声传出,里面传来的挖矿声却也奇怪的跟着变成了哑巴。 随后,他大步进入里面,果子状的矿灯静静地吊在支撑柱上,十三只精灵双手抓着矿锄倒在地上如泥酣睡。 他逐一扫视,确定每一个精灵都被他发出的次声波催晕后,才开始挖矿。 灵晶是混藏在土层里的,为防止意外破坏,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挖掘,他却不必如此,只需稍稍感受一下灵晶的灵力强弱,便能分辨出灵晶的轮廓,轻易地挖出来。如果挖出来小的,他会自己吃掉,补充点体力,挖出来大的,他才会留下来。 他一连开采了几吨的灵晶,来回运送十几次,总算是筹到了两个足以维持百年的阵法灵力。将最后的灵晶送到钟离身旁后,他便靠在树上,吃花生米似的,嚼着装了一背包的星碎灵晶。 咔嚓咔嚓的脆音不绝于耳,钟离只是看了眼,没有说话,手里捏着玄奥的印,金色的圣光包裹住山丘似的灵晶疯狂压缩,只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团拳头大的星光。 但他林瞪着眼,道:“这么简单就完成了?” 钟离道:“嗯,走吧。” 但他林道:“这招叫什么?” 钟离道:“芥子藏海术。” 但他林起身拍拍扎在屁股上地草刺,试探道:“这种类似存储灵煅器的芥子藏海术,要是我也会就好了,不仅不用再来回搬运,还能就地做成灵晶存储器,多方便啊!如果我有这法门,那么我就能提高炼灵容器的性能,更好的帮助它们。” 钟离托着星光转身离去道:“不教。” 但他林跟上道:“别这么小气,又不是什么秘法,你告诉我法诀原理,我自己研究也行。” 钟离道:“你没有仙缘。” 但他林道:“仙缘是什么?” 钟离道:“直当点,就是你人品不行,不能教。” 但他林道:“切,说到底,你是怕我把功能性的仙术用到其他方面。” 钟离道:“是。” 但他林道:“可即使用来杀人,实用性也不是很大,在我们这个层次,对空间的变化尤为敏感,即使出现了一点涟漪,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如果用来杀人,那也只能用来捏死虫子,可与其结十几个印捏死虫子,还不如直接伸手摁死来得快。” 钟离道:“一门仙术的形成,起于构想,生于实践,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每一次的实践,都需要大量的实验品,你该明白,如果要把它转化为杀戮的仙术,就必须拿生灵的性命作实验。 还有,对处于你这个层次的人来说自然无用,但如果是你所说的虫子学会了这个术法呢!” 但他林叹气道:“你把我想得太坏了吧。” 钟离回眸盯着但他林道:“或许是吧。” 但他林道:“不是或许,是本来。” 钟离轻轻应了一声。 回到部落时,弦月已冉冉地悬在林子上。 轻胧听到钟离回来的消息,立马就飞了出来,冲到钟离身上,抱着他的手指,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和语灵姐姐给你做了一份饭,应该很好吃。” 但他林道:“我呢?” 轻胧冷哼一声道:“不是叫你别回来了吗?” 但他林看了眼钟离,道:“我错了还不行吗!主人你就行行好,不要抛弃我,没有主人的掩护,我怕是走不出这个森林。” 轻胧道:“不行,我不原谅你。” 但他林抬手发誓道:“我保证再也不惹主人生气了。” 轻胧怒气未消,叉腰道:“不行就是不行。” 但他林道:“那主人怎样才能原谅我。” 轻胧道:“你要跟我道歉,你惹我生过几次气,你就得道多少次,怎么样?” 但他林皱眉道:“这……会不会太多了。” 轻胧骂道:“哼,你也知道气我太多次了,大坏蛋。” 钟离干咳一声,道:“好了,别为难他了,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 轻胧昂头俯视但他林,骄横道:“好吧,看在钟离的面子上,先原谅你。” 但他林干笑道:“那就多谢小不点不计大人过……额,说错了,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轻胧怒蹬着脚,道:“我刚原谅你,你就嘲讽我!哼,我不原谅你了。” 但他林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习惯了,我会慢慢改的。” 轻胧命令道:“我不要你慢慢改,我要你现在马上立刻改。” 但他林道:“好,我立刻马上现在改。” 轻胧偏头道:“哼,这还差不多。” 但他林道:“那亲爱的主人,我的饭呢?” 轻胧道:“你不是不吃吗,所以没给你做,你真要吃,我就把语灵姐姐给大黄的饭菜给你,它的饭菜也很好。” 但他林道:“好,也行,为了庆祝我改过自新,这顿饭必须得吃。” 语灵自蘑菇屋群里走来道:“两位辛苦了,我今天特意令精灵给你们造了个合适的桌子和椅子。” 它身后跟着几个木精灵,它们抬着一张很大的桌子,以及两张高脚椅子。 等东西摆放好,语灵道:“两位请坐,美食稍后就上。” 轻胧坏笑地对语灵说了些什么,语灵不确定地道:“但他林,你确定要大黄的饭菜?” 但他林含笑道:“自然。” 语灵道:“我明白了。” 不久,钟离面前摆满了精致的雕塑品,每一道菜都是特殊的果子或能吃的木头,而但他林面前只放有一盘菜叶,里面混有一些肥硕的鼻涕虫,还带着点脏泥。 但他林看了眼坐在一边热情地盯着自己的巨犬,黑着脸道:“轻胧,你说的大黄该不是一只黄狗!” 轻胧捧腹大笑道:“嗯啊,它是部落的守护者,很厉害的,你别看不起它。” 但他林强忍生气,笑道:“没事,我看它这么大块头,估计吃不饱,我还是把食物还给它。” 他端着盘子送到巨犬眼前,巨犬犹豫地舔舐几下,见没有被主人阻止,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轻胧道:“你把饭还给了大黄,那你吃什么?” 但他林道:“我可以吃灵晶啊。” 他从背包里掏出仅剩的灵晶放在盘子里,用筷子一颗一颗地送入嘴中。 轻胧看呆了眼。 一顿饭后,但他林出去寻找材料制造炼化灵晶的容器,钟离则在测量部落的领土范围,提前布置阵法。 几天后,两套阵法自部落四周形成,本就比较隐蔽的部落彻底隐去了身形。 钟离道:“报酬已经提前支付,语灵灵守是否可以实现诺言了。” 语灵道:“当然,我已经联系了姐姐,今晚我们的首领正好回来,我会请求他领你们去的。” 轻胧道:“语灵姐姐你不一起去吗,你不是说你很久没见过姐姐了。” 语灵笑道:“不了,部落离不开我。” 轻胧道:“那你有什么话或礼物要给你姐姐,我可以帮你带的。” 语灵道:“我们这是小部落,我们有的东西,姐姐那个部落也会有,还会有更多,所以不用带什么礼物。至于带话么,前两天我们才通了一封信,已经把该讲的都讲了。” 轻胧道:“哦。” …… 语灵所说的首领是一个风精灵,体形和轻胧差不多大,表情严肃,眼神凌厉,看起来好凶。它是独自回来的,身上带着冲鼻的血腥,应该是经过了一场厮杀。 轻胧看见它时,不觉拉开了距离。 语灵倒是欢快地迎接道:“首领辛苦了,情况怎么样?” 月光下的风精灵道:“附近活动的人类都解决了。不过这里的阵法哪里来的?” 语灵介绍钟离等人道:“哦,是他们帮忙弄的,这是轻胧,还有它的两个智能机器人钟离以及但他林。” 轻胧弱弱地挥手道:“你好。” 风精灵盯着钟离与但他林,道:“我叫风晴。那两个人真是机器人?” 但他林无奈扯开脸皮,叹息道:“如假包换。” 语灵道:“首领,我想明天你帮忙送他们去我姐姐的部落,可以吗?” 风精灵点头,道:“好。” 钟离道:“什么时候出发?” 风精灵离去道:“寅时集合,早点休息吧。” 轻胧望着它的背影,嘀咕道:“好冷漠啊!” 语灵道:“它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要往心里去。” 轻胧道:“我没有。” 语灵也离去道:“嗯,早点休息吧。” 轻胧点了点头,钻入钟离的袖子里。 钟离与但他林在外边坐着,挨到寅时,风晴缓缓飞了来。 月亮已藏在了山后,风晴的翅膀却依旧漾着月光的颜色,纯洁明亮。它扫视两人,道:“还有一个呢?” 钟离摇了摇袖子,将轻胧摇醒。轻胧迷迷糊糊地飞出来,娇声娇气地道:“怎么了?睡得正香呢!” 但他林道:“懒精灵,别睡了,该出发了。” 轻胧半眯着眼睛道:“这么快?感觉才刚睡着。” 风晴顾自离去道:“走吧。” 钟离伸手托住轻胧道:“没关系,你可以继续睡。” 轻胧努力摇头,清醒道:“不用了。” 跟着风晴穿过几片山林,淌过一条河流,终于是来到了大部落。这个部落跟个城镇似的,人来人往,买卖频繁,十分的繁荣。 钟离与但他林的模样引来了路人的目光,也引来了巡逻兵的盘问,但风晴只拿出一块令牌展示片刻,它们立马就不再多问。 风晴将他们带到一个城堡门口,向守卫说了几句后,道:“我只能带你们到这了,等下会有精灵来接你们。” 钟离道:“辛苦了。” 风晴冷漠道:“职责所在,即使语灵灵守不说,我也是要带你们来的。” 钟离疑惑地看着它离去的背影,感觉十分奇怪。 但他林也奇怪道:“这话怎么总感觉不对劲。” 轻胧笑道:“或许是因为我吧,它要把我送过来查身份。” 钟离点了点头,也不再多想。xしewen 不久,一名花精灵领着三位木精灵三位风精灵缓缓走来。 花精灵灼若桃花,气若幽兰,在几位精灵的簇拥下仿佛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皇优雅地飞来。 轻胧看呆了眼,没有想到花精灵也能有这样厉害的气质。 花精灵来到轻胧面前,道:“你叫轻胧。” 轻胧点了点头,道:“你就是语灵的姐姐?你好漂亮啊。” 花精灵拉上轻胧的手,道:“感谢夸奖,不过我不是语灵的姐姐,我叫夭华。有什么疑问,稍后再给你解释,现在请跟我来。” 两只木精灵已默默来到了钟离与但他林的身后。钟离与但他林互视一眼,没有说话,老实跟着夭华进入城堡。 城堡很是简朴,没有什么饰品装饰,但是布满芳香,每一条走道上的香气都不尽相同,仿佛是来到了百花仙子的城堡。 夭华停在一间房前,道:“你们两个先在里面待着,我要先和轻胧谈谈。” 轻胧疑惑道:“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谈吗?” 夭华道:“当然不能,有些隐秘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轻胧无奈道:“好吧。钟离、但他林,你们就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吧。” 但他林道:“能不能换一间房,这间有我不喜欢的味道。” 夭华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也只有你们这样的贵客才配住在里面。” 但他林道:“其实不住也可以,我们在外边等着也是一样的。” 夭华盯着但他林,道:“不能,这是上面的规矩。” 轻胧道:“但他林,你哪那么多事情,给你最好的房间,你反倒嫌弃了。” 但他林道:“我这不怕房间太闷,等你到我们的时候,我闷死了。” 轻胧道:“怎么会,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快回来找你的。” 但它林道:“好咯,好喽,就随你们的愿。” 他晃晃荡荡地走进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钟离,你也进来吧。” 钟离道:“好。” 夭华对着身边的护卫,道:“守着他们,别让他们出来了。” 护卫们点了点头,立在房门两侧。 轻胧奇怪道:“不用这样吧,但他林虽然不老实,但也不会惹祸。” 夭华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去道:“你跟我来。” 轻胧跟着夭华来到一间粉红色的温暖小房间里,房间中央有一个小圆桌,桌上放着一叠纸。 夭华坐在椅子上,令一名花精灵给轻胧倒上一杯花露,道:“先坐。” 轻胧应了一声,道:“什么事情?” 夭华道:“你不是他们的主人是不是?他们也不是机器人是不是?” 轻胧一愣,慌张道:“我是。” 夭华温柔道:“不要怕,你已经回家了,他们不能再拿你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来历。” 轻胧看着它关切且真诚的眼神,动容道:“是的,我不是他们的主人,他们也不是机器人,相反,我……” 夭华道:“你已获得了自由之身,不再是谁的宠物,我们会保护你的。” 轻胧道:“虽然我们的关系是主人与宠物,但更像是朋友,你不要误会他们。” 夭华道:“好,我明白。下一个问题,你回来做什么?他们为什么带你回来?” 轻胧道:“你应该能感觉到我活不久了,需要回来救治。” 夭华道:“所以他们就送你回来了?” 轻胧点头道:“是的,而且他们也刚好有事情要来这边。” 夭华道:“他们能送你回来,你一定很开心,很感激他们吧!” 轻胧思考着道:“其实,有点开心,也有点不开心,我还不想和他们分开。” 夭华失望地叹气道:“看来,你已经被他们骗得找不着北了。不过我不怪你,毕竟翅膀是新的,记忆也是新的。” 轻胧疑惑道:“什么意思?” 夭华道:“首先,我要告诉你,这里并非玄浮部落,而是精灵族里六大部落之一的牝牡部落,而我,是这个部落的灵守夭华。” 轻胧惊讶道:“啊!风晴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夭华道:“因为玄浮部落在几天前被灭了,木精灵与风精灵全部战死,三十九只花精灵不知去向。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和玄浮部落差不多大小的部落也在这几天被灭了。” 轻胧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道:“谁干的?” 夭华道:“你心里难道没有答案?” 轻胧惊慌道:“你是说……,这不可能,他们不会干这种事情,而且他们还保护了桦木部落,帮他们布置了两套阵法,他们怎么会……” 夭华沉声道:“我对你很失望,宁愿相信外族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人。可事实就是他们干的。” 轻胧依旧不信,道:“证据呢?” 夭华笑着递过来一封信,道:“这是语灵派精灵送过来的,你好好看看。” 轻胧点了点头,接过信封看了起来,上面的文字它从未见过,却能奇怪地看懂。其中的内容大概是玄浮部落被神秘人不声不响地灭了,它猜测很可能是钟离与但他林干的,证据之一就是但他林身上背着一个玄浮部落的背包,证据之二是他们时常外出,而且外出的时间大致能和其他大部落被灭的时间对上。 轻胧还是不敢相信,摇头道:“这只是怀疑,你不能定他们的罪。” 夭华又丢来一块晶石,道:“人类里有句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们只是在依靠你夺取其他部落的信任,以谋得更大的利益。那些小的部落在一定程度上是大部落的眼睛,只要眼睛没有瞎,大部落就不会遇袭,这是历年的经验,他们利用这种经验蒙蔽大部落,不仅让大部落掉以轻心,慌忙对敌,还能摆脱嫌疑更进一步,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计策。” 轻胧接过晶石,一段记忆顿时冲入了脑海,它只觉自己瞬间被拖入一个苍白的空间里,还未缓过神,就见但他林缓步朝它走了来,嘴里还含着贪婪的笑伸手握住了它。它想要反抗,却是无济于事,随着但他林拔出的动作,它身体也莫名感到一种被撕裂的疼痛。 画面到此消失,轻胧回过神来,大汗淋漓地喘息道:“刚才那是……” 夭华道:“但他林染指灵木的画面,灵木在受到威胁时,会将威胁的信息传到地脉,我找了一天才找到。” 轻胧已经动摇了,眼神充斥着悲伤,凝噎道:“所以……我被利用了,他们对我那么好都是假的。” 夭华道:“是的,都是假的。” 轻胧继续哭着呢喃道:“都怪我,……” 夭华轻声安慰道:“不怪你,只怪人类太狡猾。” 第152章 双方对峙 房间刚关上门,一道银光就自门缝中闪过,好似将门框都严密地焊在了一起,再也找不着门的位置。 钟离与但他林背对着银光,恍若未觉地继续前行。房间倒是蛮大,卧室、书房、武室、厨房、生态模拟室等等应有尽有,好似生怕住在这间房的人会闷死似的。 但他林将所有房门都推开,瞧了一遍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不错,够我待上几天的。” 钟离来到茶几边坐下,自茶架里挑出一瓶无名茶叶,闻了闻茶香,道:“确实,有酒有茶,挺不错的。” 但他林来到钟离对面,坐下来盯着钟离煮茶的动作,好奇道:“我见过许多酒鬼,倒是第一次见茶鬼。” 钟离儒雅一笑,道:“人世间有句话叫:酒解千愁,茶品百苦。这世间爱喝酒的人多是借酒浇愁,是谓麻痹自我,而爱喝茶的人总是妄想从中品悟出人生百态,是谓悟道。” 但他林道:“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那你悟道了么?” 茶雾袅袅,突然遮住了两人的视线。 钟离道:“你觉得呢?” 但他林思索道:“不好说。关于道,我只在人神那里听说过,人类中流传的武道就是他悟到的,不过在我看来就是蚂蚁长了点尖刺,没什么用。” 钟离忍笑道:“蚂蚁长刺!很贴切的形容。不过这只是道的一部分,大道无形,生育天地,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关于道的,你都不该小觑,就如地上爬的毛毛虫,总有一天破茧成蝶,一步登天。” 但他林尬笑道:“毕竟你的道比我的境界要高,我无法反驳。” 钟离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道:“你要尝尝吗?” 茶壶提起那刻,茶雾渐淡,两人又能清晰对视。 但他林从旁拿起一个高脚酒杯,道:“那我倒要品一品道的滋味。” 钟离给他倒上半杯茶,道:“请慢用。” 但他林喝下一口,哈哈笑道:“你说这里为什么有茶有酒,难道精灵也有愁有道?” 钟离道:“当然可以有,只是它们的习俗与人类大不一样,悟道的方式或许也会不一样。” 但他林道:“可这里的布置简直与人类的习俗一模一样。” 钟离沉思道:“或许专门为我们准备的吧!” 但他林道:“不是或许,是一定。自我们出现后,我们就被盯上了。” 钟离道:“哦!” 但他林道:“一,这里并不是玄浮部落,而是牝牡部落,你不认识它们的标识,但我认识。二,你应该能感受到它们的敌意。” 钟离点头道:“是的,对此,你有什么见解?” 但他林道:“我不知道它们的目的,姑且算作对人类的警惕吧!” 钟离道:“你觉得轻胧不能说动它们相信我们?” 但他林道:“难,非常难,毕竟当年那场对人类的战争就是由牝牡部落的木精灵使向精灵神请求的,它们相比花精灵更要憎恨人类。” 钟离沉默片刻,道:“看来这事不好办。” 但他林道:“其实很好办,只要将我们变成它们的救世主,它们就会信任我们。” 钟离道:“你想怎么做?” 但他林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心中应该已有计划了,你先说说看。” 钟离道:“要想实施计划,那就必须制造一个坏人出来,这个坏人还必须给部落造成巨大的危机。” 但他林点头道:“对,然后呢?” 钟离却道:“但我不赞同这样,我行事向来坦坦荡荡,有所为,有所不为,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 但他林笑脸一僵,叹道:“我就知道你不赞同。” 钟离道:“牺牲无辜的精灵来欺骗它们的信任终是有违天道,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它们会被我们的诚心所打动的。” 但他林无奈道:“成大事者岂能拘于小节,等你用诚心打动它们,也不知被关多久了。” 钟离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我赞同,但用在这里可能不合适,你所引导我做的事情可不仅需要我不拘泥于小节,更需要我否定自己的道。” 但他林道:“既然道能生育天地,而欺骗是从天地中生,那它也是道的一部分,你为什么就非要排斥它呢?” 钟离道:“人之道有欲,故损不足而奉有余,天之道无情,故损有余而补不足。我非石心,岂能无情,然则无欲,故奉天道施行人间。” 但他林无奈道:“你现在不是在体悟人道吗?你不干一两件恶事,怎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钟离道:“我说过了,有违天道。” 但他林郁闷地将酒杯上的冷茶一口饮尽,道:“额,好吧,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钟离重新煮上一壶茶道:“还要喝吗?” 但他林微微伸手,从旁边的酒架子上牵引过来一瓶酒,道:“苦中带甘,虽回味无穷,但我不喜欢先苦后甜,总得来说不如喝酒畅快。” 钟离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他林晃着杯中的酒色,道:“你说它们从哪弄来这么多人类的东西,还偏偏都是上等货?” 钟离道:“我初来乍到,连精灵森林里的势力分布都没弄清,哪里会知道这个。” 但他林道:“也对,不过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即使是从杀冒险团获得的战利品,也不该有这么多才是,除非是灭了好几个冒险团。” 钟离道:“冒险团!人数是多少?” 但他林道:“既然是团,人数定然是队的几倍,冒险者工会规定,人数只要超过五个冒险队,就能成立冒险团。一个冒险队正常情况就是六人,那么一个冒险团至少有三十六人,因为人数多,他们通常都是集聚在某个隐蔽地等消息,然后一同行动,所以他们多少会带些茶酒消磨无聊。” 房中的灯光突然无来由的闪动,墙面悄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奇奥文字,文字逐一飘出,房间顿时如粉末般消散去。 飘出的文字正汇聚在一起形成几个影子,钟离起身疑惑地看着他们。 房间已成虚无的苍白色,所有东西都消失了,但他林只能虚坐着,手指虚捏着已变成空气的酒杯,眼神不满地盯着影子们,道:“真不是我说,你们精灵一族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夭华道:“我们精灵向来爱憎分明,对于敌人,不掏出刀兵相见已是我对你们最大的礼貌。” 但他林笑看向钟离,调侃道:“快掏出你的诚心给它们看看。” 钟离没有理会但他林,而是看向夭华旁边的轻胧,道:“你怎么哭了?” 轻胧望着钟离关切的眼神,心弦触动,犹疑地张了张嘴,可声还未出,就见夭华截口道:“它很好,无需你假惺惺的担心。” 钟离冷声道:“我并没有问你,你却急忙回答,这不免让我怀疑你胁迫了它。” 夭华冷笑道:“笑话,轻胧是我的同伴,我有什么理由胁迫它?” 轻胧一对宝石泪眼直勾勾地盯着钟离,轻轻地自语道:“钟离,我没事。” 钟离却是听到了,点头道:“没事就好。” 夭华道:“少假惺惺,你们把抓来的花精灵都藏哪里了,还有你们的同伴在哪里?” 钟离道:“请说清楚,什么意思?”xしewen 夭华冷笑道:“还装,你们俩利用轻胧失忆这个弱点获得它的信任,最后以送它回家的名义来到精灵森林,利用它给你们打掩护,你们好抓捕花精灵,是不是?” 但他林起身道:“你怎么无缘无故地冤枉人呢!我简直无语死了。” 钟离看了眼但他林,回道:“我并没有抓过花精灵,也没有其他同伴.” 夭华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了!” 话才毕,苍白空间里突然出现两个投影,一个是但他林染指灵木的画面,一个是钟离俯瞰部落采点的画面。 钟离想起但他林刚才的试探,立马偏头看向了但他林,眼神冷漠无比,道:“你擅作主张了?” 轻胧心头一惊,她知道这句话无疑是在变相地承认罪行,随着最后一点期望被泼灭,她顿时急得歇斯底里地哭吼道:“钟离,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为什么?” 它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已哭得嘶哑,嘶哑中蕴含着绝望的癫狂与撕心裂肺的疼痛。它以前有多相信钟离、依赖钟离,此刻就有多痛苦,这种如蛆附骨的疼痛是哭与喊发泄不掉的,它们深深堵在心口,来回折磨着它,简直生不如死。 钟离身形一颤,没有立刻回答轻胧的质问,眼神依旧冷漠地盯着但他林。 但他林心头也一慌,忙无辜地摊手道:“当时你全程监督的我,我可还没有欺骗你的这个本事,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钟离终于回头看向似已心碎的轻胧,眼神真诚地解释道:“如果我说我们没有,你相信吗?” 真诚永远都是打破猜疑最好的工具,特别是这股真诚出现在一个拥有浩然正气的君子身上时,即使他当真做了,也会让人相信他没有做,更何况根本没有做的事情。可在实际的证据面前,真诚也撼动不了。 夭华好笑道:“都这个份上了,还打感情牌,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你以为我们花精灵这么好骗吗?” 轻胧本已有些迟疑,却在听了夭华的话,瞥了眼投影后,心更感疼痛,吼道:“你还想骗我吗?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钟离无奈叹息道:“你不相信我是应该的,我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但他林道:“你这影像哪来的,我可知道不止一个作假方式。” 夭华道:“影像是地脉来的,只要是真实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地脉里都会有,这不可能作假,怎么,难道还要我给你们找来人证你们才肯认罪!” 但他林道:“那你叫它来,我们当面对峙看看。” 夭华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不出话来,轻胧怒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看到你们模样的精灵都被你们灭了,到哪找人证。都到这地步了,你还狡辩,没想到你比想象的还要无耻。” 但他林懵逼道:“我……我又不知道!” 夭华道:“不要废话,告诉我你们将花精灵都藏哪里了,还有你们的同伴躲在哪里?或许,我可以向木精灵使请命,饶你们一命。” 但他林撇嘴道:“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说,毕竟我们不出卖朋友。” 夭华眼里喷着火,骄横道:“看来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几个给我上。” 两只木精灵顿时朝钟离与但他林猛冲去,黑色的影子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两人眼前,而它们手中的长矛更是已刺中了两人的丹田部位。 钟离没有反抗,让长矛刺穿了衣服,但也只是刺穿了衣服。 那名木精灵很震惊,它可是灵海境中的佼佼者,即使只使用了五成力,也能轻易穿山破石,此时竟然连最表面的皮肤都没有刺穿。 它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全力以赴再次刺向刚才那个位置,长矛终于是得以前进,它眼里也闪过一丝兴奋与不屑,这比起岩盔精灵的钢筋铁骨还是差了很多。 可长矛才前进几毫,突然就遇到了莫大的阻碍,一股更要强大的反弹力袭来,直将它震飞出去。 此时它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究竟是人还是皮筋,怎么皮这么有韧性。” 但他林却是没有任由其刺中自己,手指轻轻一弹,便将即刻刺破皮肤的木精灵弹飞出去,倒在地上后再也动弹不得。 但他林摸摸被刺中的位置,庆幸道:“还好没破,毕竟我可不像那家伙一身钢筋铁骨,我的人皮破了可没法穿了,他又不准我再剥人皮,所以只能打你了。” 随后他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夭华,笑道:“你们不要怪我没轻没重地打伤了它哦,要怪就怪钟离,如果我有很多衣服的话,我会很乐意让你们挠痒痒的。” 这嘲讽的话语飞入耳中,令夭华握红了拳头,连颈秀项,也像是被丢入染缸似的被怒火烧得绯红无比,更是延绵到两腮,晕出一片朝霞。 夭华双手结印,冷道:“敢嘲讽我,我要你们好看。” 随着它的结印,苍白的空间突然出现丝丝浪纹,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似的。 钟离好奇地盯着浪纹,深邃的眼瞳好似看到了浪纹后的东西,眉头逐渐皱在了一起。 但他林嘲弄道:“哎呦呦,只不过你说两句就动真怒了,还不惜借用灵木的力量来……。” 话还未彻底说完,一朵巨大的嫣红花朵就自他们脚底的浪纹里钻出,如龙吞吐云雾,喷出一团粉红热气包裹住他与钟离,同时,嫣红花朵还妄想合嘴包裹住两人。 尽管钟离与但他林在第一时间躲闪开,但还是在逃逸时掀起的微风中沾染上了些许花粉,这些花粉企图吸取两人的生命力扎根发芽,但发现根本无法汲取后,瞬间转换模式,身形爆涨,变成数不清的带刺剧毒食人花咬向两人。 钟离拍灰尘似的随手在身上扫了扫,刚出的剧毒食人花立马就变回花粉飘走,随后,脚后跟微微用力一跺,地下那朵嫣红的花朵就被他踩成碎片消散去。 但他林也是身躯一震,震散剧毒食人花。 刚放下豪言壮语的夭华看得瞠目结舌,这一招就连灵王境的强者也不能轻松解决,却被两人挥手间处理了。 钟离道:“你也看到了,以我们的实力,要真想抓捕花精灵,根本无需利用轻胧获取你们的信任。” 夭华道:“哼,你以为你们实力比我强大,我们就会视事实而不顾,就会任由你扭曲事实。我们斗不过你,总有精灵斗得过你,你们等着。” 夭华几精灵的身影顿时散去,但虚无的苍白空间并没有随着它们的离去而离去,依旧兢兢业业地困着他们。 钟离看向但他林,再次问道:“这件事当真不是你的计划?” 但他林苦笑道:“你还不相信我!我承认我是有这个想法,但也是被它们区别对待后才产生的,我才刚在你这探过口风,它们就来兴师问罪来了,我哪来的时间去实行啊,而且还要穿越时间到过去呢,我现在又没有时光机。” 钟离道:“那刚才的影像!” 但他林道:“我确实有染指灵木的想法,毕竟里面蕴含的灵力也不俗,但我知道你绝对会阻止我,所以没碰,至于那影像,要么有人假扮我,要么根本不是直接从地脉提取的镜像。” 钟离点了点头,沉思道:“可是他们这样诬陷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我们阻碍了他们,还是他们想通过我们获得什么?” 但他林道:“原因是什么,去事发地调查调查就知道了。” 接着他自言自语道:“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冤大头,给你们背锅,别让我抓到你们这些恶心的小老鼠,否则非要将你们剥皮当衣裳穿。” 钟离道:“适当教训一下就好,何必弄得这么伤天和。” 但他林道:“你是背锅背惯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背,哪能容忍。话说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已经杀出去不顾一切地寻找那些陷害我的小老鼠了,你信不信,只要我不把木精灵族灭了,就算杀再多精灵,精灵神也得给我好脸色,毕竟在它看来不过是多死了些子民而已,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钟离道:“或许你的国度被毁灭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他林怒眼微瞪着钟离,立马又压下怒火,谄笑道:“我不过是抱怨抱怨,你别当真啊。” 钟离道:“我也不是揭你伤疤,只是你刚才的思想根本不适合管理一个国家,你以为是先有国后有家!但其实是先有家后有国,是无数个家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联合起来建立的国,家没了,国自然也名存实亡了。” 但他林沉默着,不敢反驳,只是眼里充满了不屑,在他看来他的国度之所以被灭,终究是文明不够超前,力量太过弱小。 钟离明白他根本听不进处事的道理,也不再多说,只道:“我们出去吧!” 但他林道:“这是借助灵木构建的封闭空间,我们强闯出去,灵木怕是会出现损坏。” 钟离道:“我明白,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在破开封锁的同时不损坏灵木。” 但他林道:“所以……只能靠你多消耗一点神力了,免得到时候又惹一身骚味。” 第153章 幸存者! 钟离带着但他林悄悄逃出苍白的空间,来到了事发地。 穿梭林间的微风还是那般的柔和,浓郁青草的气息却已被一股血的腐臭代替。前方的部落已变成了废墟,血的斑驳遍地都是,但唯独不见一具尸体。 日光下,数百名木精灵正麻木地清理着废墟,钟离与但他林的到来瞬间引起了它们的警惕,纷纷掏出弓矛相对。 钟离打量着众精灵,紧皱眉头,神色温和地道:“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草色辫子的木精灵好似隐匿在微风中的刺客,突然身化一道残影消失不见,只闻空中传来恶狠狠的声音道:“可恶的人类,还我们同伴的命来。” 钟离躲闪道:“你们是幸存者么?” 木精灵恨意滔天地道:“幸存者!很可惜我们不是这个部落的幸存者,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灵木藏在哪里,所以你们主意打错了,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给这个部落陪葬吧!” 杀气腾腾的话语和尖利的长矛同时刺中了钟离,可长矛虽刺中钟离,但被他两指及时夹住,无法再更进一步,而那充满恨意的狂语,却让钟离神色微变。 钟离歉意地道:“对于现在的结局,我感到很抱歉,但我们并非凶手,相反,我们是来抓凶手的。” 木精灵尝试抽出长矛,发现纹丝不动后,毅然折断长矛再次刺向钟离,道:“在我们这,只有两种动物不能相信,一是人类,二是蛇。” 钟离顺势丢下手指间的断矛,肩膀右偏,躲开刺来的断矛,道:“为什么?” 木精灵愤恨道:“因为人类比蛇更可恶,蛇虽无情,只要不出现在它面前也就无事,可即使我们不主动接近人类,人类却年年偷袭我们。” 钟离道:“你讨厌乃至憎恨人类的心情我明白,但冤有头债有主,杀应杀之人才是最解气的,而我们并非是应杀之人。” 木精灵冷道:“凡入森林者,哪个不是奔着花精灵和灵木去的,你既然来了,那就该杀,休要用废话打动我。” 钟离笑道:“你难道不想找到屠杀部落的凶手,然后报仇雪恨!” 木精灵道:“虽然我们并非这个部落的,但我们的亲人也都是人类杀的,哼,先杀了你们,我们再去杀那凶手。” 钟离道:“我们能帮你们找到凶手,你们不如晚些杀我们。” 木精灵道:“听说凶手已经抓到两个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从他们嘴里知道他们同伴的消息,倒是你,少花言巧语地蒙骗我。” 钟离道:“你没看出来我处处留情吗?” 木精灵道:“哼,尽用些假动作蒙我,我不跟你的节奏走,看你如何骗我。” 它挥出的断矛虽残影重重,掀起的狂风不断,就连四周的飞沙走石都全部吹尽了,却也不曾击中过钟离半毫,甚至就连衣裳也未刺到过。可钟离始终连半步都未曾移动过,只是在长矛刺来时简单地晃晃肩,那长矛就奇怪地击空了。 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因为钟离使用了什么晃肩膀的神秘身法使长矛击空,事实上,钟离真的就是简简单单地晃了晃肩,但晃肩的同时,也利用了木精灵博弈高手的心理。 众所周知,高手对决,胜在微毫,而这位木精灵就是这样的高手,它常能通过敌人细微的细节预判敌人的动作,达到敌未动,它先动的效果。而钟离就是利用它这样的惯性思维,在它刺矛的时候表达自己要向左躲的动作,引导它往左刺,而自己只要一动不动,它就刺空了。 这样的方式,一般使用四五次就失灵了,但钟离一直在与它对话,让它分心,使得它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意识到自己被耍得团团转,才导致一连几十招都击空了。 此时,木精灵已打定主意要反道而行,见钟离抖抖右肩,疑似有往右躲闪迹象,它虽本能地要跟着变招,但还是压制住了这股冲动,可令它傻眼的是钟离真的往右偏移了。 它仍旧不信邪,见钟离晃左肩,它依旧不变招,可钟离真的往左躲了;又见钟离晃右肩,它立马跟着变招,可这次钟离并未动过;持续几次后,见钟离又晃左肩,它不再想着刺,虽然刺最能发挥矛的威力,它突然变招横扫去,此时不管钟离躲与不躲,断矛都能够到他了。 钟离终于退了半步,木精灵对此欣喜不已,仿若百战百败的赌徒终于在赌场赢了一文钱般,眼神里充满了兴奋与骄傲,但高兴不到半秒,手中的断矛突然一空,出现在钟离手上。 咻咻咻! 数百支破风箭矢混杂着长矛飞射来,钟离快速挥动断矛挑飞箭矛,箭矢由于是灵力制造,挑飞后直接消失了,而长矛却是实实在在的木制品,落在身旁堆成了一堆。 木精灵已呆住了,它不明白同伴为何会突然不管它的性命,射出箭矛。 钟离将断矛指着木精灵的喉咙道:“看来他们觉得你与我们同归于尽很划得来。” 木精灵小心地回过头,怒怒地扫视着众精灵,很快就从它们不安的神色中,确定了罪魁祸首。它看向它,质问道:“瑞丽安,你什么意思?” 瑞丽安笑道:“刚刚那一刹那的破绽,是最好杀死他们的时候,你与他们同归于尽有什么不好的,舍小我为大家,我们会向上面如实禀告你的功劳,大家都会记住你的英勇。” 木精灵张口结舌,不敢置信道:“你!你好狠。” 瑞丽安道:“我并没有公报私仇的想法,对付侵略者,总是需要牺牲的,这次是你,下次是我,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你说的,我只是在关键时刻践行了你这句话,我的妹妹能因为你这句话死去,你为什么不能?” 面对质问,木精灵愤怒的眼神逐渐涣散,一层露水般的晶莹弥漫在眼眸。它低头道:“你做得很对。” 但他林将接住的箭矛尽数握碎,笑道:“可是很可惜,即使你们全部牺牲了,也无法撼动我们一根汗毛,我劝你们还是快点离去,或者回去搬点厉害的救兵来,最好是把各族精灵使乃至神明都请来,否则还真不够我们打的。” 瑞丽安怔了怔,道:“逃吗!可是我们不想再逃了怎么办?” 但他林道:“为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有什么不好。” 瑞丽安突然瞪眼道:“因为精灵神不庇护我们,所以我们逃,而我们越逃,人类就越发觉得我们好欺负,所以我想,如果我们死战不退,能否吓退你们,又或者感动那位高坐神座的神出手彻底解除人患。上任神明敢于对人族发动战争,这任神明却在惧怕一个早已消失匿迹的人神,我对此感到很可笑。” 但他林思绪飘飞,道:“上任精灵神也是个胆小鬼,当年它与矮人族交好,因为它随嘴一提,矮人神就将亲自养育的宠物送给了它,可它却在众神的邀请下,亲手覆灭了好友的国度。” 瑞丽安嘲道:“你懂什么,当年的矮人国为了文明更进一步,不惜囚禁自己的神明来研究,精灵神是为了去救它,可惜失败了。” 但他林笑道:“孰是孰非我能不清楚吗?” 瑞丽安也笑道:“你们人类为了赞扬自己的神明,黑了多少次外族神明,就你们的历史,能信吗?就说兽神,当年最强大的神明,在你们的史书上却写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有脑子,武力只高人神一筹,简直可笑。” 但他林道:“兽神我不清楚,毕竟年代比较久远,但你们的精灵神真不行,这代更不行。” 瑞丽安狂笑道:“神明既然选择高坐云端漠视苦难,那就把它拉下来。所有精灵,听我命令,放箭,这次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死,我们要用我们的性命告诉人类我们不是好惹的,告诉那些冷眼相看的同族们,不联合起来,只会一点点的被侵蚀掉,今天是我们,明天就是他们。” 与钟离对战的木精灵刚才还萎靡不振,此时竟突然焕发极致的死志,扑到钟离身上,死死抱着他逆转周天灵力,企图自爆。 其他木精灵也弯弓搭箭射出数百支破风箭矢,更有一队精灵在瑞丽安的带领下,借着箭雨冲来,他们身上血脉膨胀,灵力极致压缩,就连流动的空气也沸腾得翻涌,如烈日的灼浪滚滚而来。 但他林随手挥飞射来的箭矢,动容地喊道:“诸位,都是无用之功,还是停下吧!” 箭矢确实停下了,但自爆的人数却越来越多,灵动境的也罢,就连灵体境的也学着自爆。但他林看着一波接一波的精灵,刚想全部提前拍死,却见钟离对着他默默摇了摇头,仿佛在说成全它们吧! 轰隆隆! 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油然产生,爆炸的威力却还不如一名人榜前百高手的全力一击,虽然方圆百里都在爆炸的范围内,但真正的爆炸却只有爆炸中心的方圆十里,十里外的余波仅仅能震断树木,到了五十里仅能摧残树枝,七十里外更只有飞沙走石。 浩大的血雾突兀形成,却又突兀地随风四散,将好几里的土地都染为了黏糊糊的血色。 钟离依旧纤尘不染,沉默地站在原地,神色有些复杂。 在他看来这场自爆是愚蠢的,因为他从未将它们当做敌人来看待,可即使处处留情是肉眼可见的明显,它们也依旧要把他当做敌人,还是最危险的敌人,明明还有退路可言,却宁愿用最为痛苦、最为致命的自爆来杀敌,只为打醒那些各自为战的部落,同时,向人类证明它们反抗到底的决心,而这无疑是值得尊重的。 突然,他感受到一道目光自远方投射来,可刚看去,目光就已如泥鳅般缩了回去,并藏了起来,且在某种力量的干扰下,他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确定目光的主人具体的位置。 但他林浮空而立,道:“看来这场爆炸确实引来了某些精灵的目光,可惜只望了眼就匆匆藏起来了。” 钟离恍惚地伸手接住缓缓飘洒的血花,沉默了许久,道:“它们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只是不知是就此作罢还是大坝炸堤,愤怒的洪水顺势倾泻而下。” 白净的手掌逐渐铺上一层血污,他轻轻吹出一口气,血污顿时化作一张薄薄的纸片,飘上了天穹。 钟离伫在原地,扫视着大坑里的每一寸空间,眼眸神光暗合,剑指一点,打开了一个苍白的空间,空间里尚余灵木的气息,只是不知灵木究竟去了哪里。 但他林打量道:“没有必要的方法,灵木是强行搬不走的,除非超过灵王境,但这个级别,已经看不上灵木了,当然,除了我。” 钟离道:“你是说有花精灵配合移走了灵木。” 但他林道:“这不排除,毕竟失忆的花精灵最好利用了,不过即使是花精灵也需要特定的方法,而这样的方法并不会出现在传承记忆里。” 钟离道:“你说千年前人类也曾觊觎灵木,他们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 但他林道:“他们是好几个灵王互相配合结成大阵强行带走藏匿灵木的空间。” 钟离沉思道:“这么说来,那就怪了!” 第154章 婼西奴 沉思间,轻盈的脚步忽然自四周密布漫来,不到一个呼吸,坑洞边缘就堆积了数十个人影。他们将钟离与但他林围得水泄不通,眼神带着质疑与考量,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身处废墟中的钟离与但他林。 其中一个圆似肉球的胖子道:“这儿是你们弄的?” 胖子眯着眼,像是缝成的一条线,不冷不淡地盯住两人,声音浑厚而傲慢,带着满满的不屑。 但他林打量了胖子几眼,道:“是我们。” 胖子道:“花精灵呢?” 但他林道:“我们来晚了,花精灵早被抢走了。” 胖子沉默地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你们哪里的?怎么从没见过?” 但他林道:“我们是新人,说起来真是出师未捷,刚出来就被人莫名坑了一把,是真的惨。现在我们打算放弃了。” 胖子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干,刚好我这缺人。” 但他林立马兴奋地将手放在钟离肩膀上,声音激颤地摇晃道:“大哥,你听到了吗?熊猫团长愿意让我们跟着他干,这下我们就不用愁了。” 钟离正无视众人仔细地勘察四周的空间,企图再从中找到什么关键信息来,此时被但他林打扰,不满地回过神来,推开但他林道:“我在听。” 话刚落,就听胖子道:“我不收他。” 但他林道:“为什么?” 胖子道:“先不说这个,先说说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但他林道:“熊猫团长的飞熊团在冒险团里鼎鼎有名,小的怎么会没听说过,就去年,熊猫团长您引领熊猫团深入精灵森林腹地,一举捣毁了两个精灵镇,从中俘虏上百名花精灵,是冒险团里排名前五的大团队,小的初入此行时,第一个听的就是飞熊团和熊猫团长的大名,至于什么地狱犬、雪罗花、猎熊团等等都是在了解飞熊团的恩怨时才知晓的。” 这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眼神逐渐变为深深的鄙夷。 胖子呵呵笑道:“你倒是能说会道,和他在一起,正好可以狼狈为奸。” 但他林皱眉道:“熊猫团长大人什么意思,小的没听懂?” 胖子道:“那位是叫钟离吧!” 但他林道:“熊猫团长也认识我兄弟?” 胖子一愣,随后嘲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他与契约之都是什么关系?他的通缉画像在契约之都满大街都是,听说他曾是契约之神的信徒之一,后来为了一个即将被审判的女人,背叛了他们,这样不忠的人,我可不敢用。” 钟离微微一愣,随后不由苦笑地自语道:“我都不知道我还做过这事情。” 但他林汗颜地尬笑道:“熊猫团长,我兄弟已经改过自新了,你也说过他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朋友,现在他正为这个女人努力赚钱治病呢。” 胖子道:“哦,真的吗?” 但他林道:“当然。” 胖子道:“我没问你。” 钟离不得不回道:“真的。” 胖子道:“如果是真的,那你就跪下来求我,我或许可以带你一趟,到时候如果你表现得够好,我最高可以分你百分之十的收益,别小看这百分之十,运气好能有一到两亿,差一点也有六七千万。” 众人嘴里都带着坏笑,眼神玩弄地盯着钟离的膝盖,他们轻如鸿毛的视线叠加在钟离的膝盖上,好似有了泰山般的重量,竟使得钟离笔直的膝盖真的屈服了。 众人的嘴已渐渐拉开,做着好好嘲笑一番的准备,却见钟离只是提步离去时,他们的神情顿时全部僵硬住,但瞬息后,又融化出一副你不知好歹的笑意,眼里更多了一潭凶光,拳脚跃跃欲试,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出手教训。 胖子黑着脸冷道:“站住!你为什么不跪?” 钟离道:“我只跪天地,不跪宵小。” 胖子哈哈笑道:“宵小,你敢说我是宵小!” 但他林道:“熊猫团长,你也知道,那里出来的人都比较傲气,你就……” 胖子突然怒喝道:“小子,你再敢插嘴,把你舌头割了。” 但他林怒瞪着胖子,指着他大喝道:“我……我忍了。”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胖子死死盯着钟离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跪不跪!” 钟离毫不犹豫道:“不跪。” 胖子道:“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怒气更是一字一字地攀升,众人也激动得抓住了刀剑,准备好第一时间冲上去表现自己的忠诚。 可出人意料的是,胖子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后,说的竟然不是“给我上”,而是“有秉性,我喜欢。”,这让听到声响就急不可待地踏出一步的众人差点摔个倒栽葱。 但他林指间也已悄悄凝聚灵力,此时听到这话,不由狐疑起来是不是后面还有话。 钟离全程淡然,一副漠不关己的表情。 片刻后,胖子鼓掌道:“欢迎加入我们的小团队。” 众人紧忙跟上,讪讪地鼓掌道欢迎。但他林搓着手,谄笑道:“熊猫团长,那我们现在……” 胖子转身离去道:“先回大本营等消息。” 胖子虽人似椭球,腿粗如象,步伐却是极其轻盈,犹如一根鸿毛,在地面上上下下地沉浮着,几步就飘出了百米。 但他林拍拍钟离的肩膀,小声道:“这窝囊气我帮你受了,你该怎么补偿我,要不分我点……。” 钟离小跑跟上胖子的步伐,回道:“这是你自己甘愿受的。” 但他林不满地追上道:“哎,怎么就是我甘愿受的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受这窝囊气,你就分我点吧,不然我就得……。” 胖子好奇回头道:“就得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没想到你这么讨人嫌!你嘴甜我才留下的你,他有骨气我才留下的他,你若要强加到你的功劳里的话,那你就不要待了。”xしewen 但他林叹道:“好,我知道了。” 往后他直低着头,眼眸里浮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绿色蝇头小字,不知在干些什么,好一会儿才笑眯眯地抬起脑袋来。 而前边的胖子心口忽然一颤,似有所觉地望向了乌托邦的方向,片刻后,眼神从突然的慌张变成了迷茫,在手下的关切的询问下,他只能摇摇头继续赶路。 钟离好奇道:“你干什么了?” 但他林无辜道:“没有,我什么也没干。” 钟离道:“希望你做得不要太过分。” 但他林笑道:“放心,绝不踩你的底线。” 钟离点了点头。 胖子最后停在了一片密林里,其中一个手下踢了踢摆放在一边的大石头,一块伪装的草地立马翻开,露出一条黑乎乎的泥巴楼梯。+ 里面是个挖空的地穴,六个百平的洞穴互相联通,共用三个出口。其中一个洞穴是特制的牢笼,里面已关有六只花精灵,旁边还配备一台空气清新机,似乎是为了防止压抑的泥土气息闷死珍贵的花精灵。 正厅里聚满了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都不吵闹,安静地玩弄着自己的机器打发无聊时间。 胖子坐在上座后也不管钟离他们,急切地使用通讯机器询问着什么,脸色逐渐发白,眼神越发凶狠,满心的愤怒无处发泄,最后只能通过砸碎自己的座椅发泄。 但他林看着胖子的脸色,偷偷笑了几声。 其他人也都闻声抬起头,疑惑地望着胖子。 胖子压抑怒火,声音冷颤地道:“找到精灵部落了没有?” 有人回道:“还没有。” 胖子立马大骂道:“废物,快点都给我出去找。” 众人闻言,即刻一哄而散。 胖子见钟离与但他林不动,又道:“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出去?” 但他林道:“我们对四周不熟悉,去了可能会迷路。” 胖子没有再说话,转过身盯着凹凸不平的岩壁看了很久,直到一个女人带着一对花精灵进来才转过身来,笑迎迎地道:“婼翎奴妹妹回来了!” 女人好似画中走出来的花仙子,肩若削成,腰如约束,延颈秀项,皓质呈露,金发披肩,眉如青黛,眼似碧波,瑰姿艳逸,令人痴醉,即使胖子已看过数次,也还是沉醉得不可自拔。 婼西奴蹙眉应了声后,快步领着花精灵去了牢房。 胖子已忘了悲伤,乐呵地跟上道:“我来给妹妹你开门。” 婼西奴从钟离与但他林身旁路过时,不自觉多瞥了眼两人。而钟离与但他林在她路过时,也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她身上的香气特别淡,却特别好闻,但又闻不出究竟是什么味来,就好似整片春暖花开的森林藏在了她身上般,清新自然中带着点淡雅的混合花香。 胖子听到钟离与但他林的呼吸声,只觉两人侮辱了他的女神,十分愤怒地推开了两人。 钟离与但他林靠在墙上,相视片刻,骤然笑了笑。钟离只是微笑着,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但他林虽也是微笑,却是白齿微露,加上那双神情僵硬的死瞳,多少有点渗人。 但他林小声道:“看来,又来了个不简单的人物。” 钟离点头道:“确实不虚此行。” 但他林继续商量道:“怎么样,要不要分我点,要不是我点头哈腰地提示你,我们可就错过了。” 钟离道:“免谈。” 但他林道:“怎么这么小气。” 钟离笑而不语,忽然偏头看向关好精灵回来的婼西奴,婼西奴停在钟离面前,用纤纤玉指比划了几个手势。 胖子气凶凶地解释道:“她问你们叫什么?哪里来的,怎么没见过?” 钟离道:“我叫钟离,他叫但他林,第一次来,你没见过很正常。” 但他林调戏道:“美女,你不是乌托邦人吧,我怎么没见过你,你这么漂亮,怎么也有些名气才是。” 婼西奴又比划了几个手势,胖子解答道:“乌托邦那么大,你不可能每个人都见过。下面是我的话,你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干活去。” 但他林看了眼钟离,识趣地离开了。 钟离见婼西奴还站在原地盯着自己,便道:“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婼西奴继续比划,胖子顺口翻译道:“我觉得你长得很漂亮,可以和我交……” 胖子忽然住了嘴,震惊地盯着婼西奴,道:“婼西奴妹妹,你确定你没有和我开玩笑,他能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同伴,被契约之都通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背叛我们,这种人不能尽信。” 婼西奴肯定地点了点头,又继续比划着。 胖子却是变了脸,不再翻译,反到对着钟离道:“你说你来这里是为了那个女人挣救命钱,假如我现在将一个更美更好的女人送给你,你愿意抛弃那个女人吗?” 钟离自嘲道:“当然愿意,毕竟我干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胖子瞪着红眼睛,激动地对着婼西奴道“你看,他连谎话都懒得说,这种人能信吗?” 婼西奴却坚定地点头,并伸出手要和钟离握手。 胖子嫉妒地盯着钟离,双手悄然捏成了一对充血的包子,森森杀气凝聚眼瞳,好似要将钟离碎尸万段。 钟离仿若未觉,伸手握住了婼西奴的纤手,道:“承蒙高看,在下不尽感激。” 钟离很快就松开了手,婼西奴浅笑嫣然地点点头后,转身离去,也不知有意无意,一缕芬芳的金发轻轻划过钟离的鼻梁,留下一丝沁香久久不散。 钟离直盯着婼西奴离去的背影,像是目送夕阳离去,眼眸越加深沉。 胖子见婼西奴走远,立马愤怒警告道:“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 钟离笑道:“我绝不主动找她,只希望她也别找我。” 胖子满意点点头,着急追了上去。 但他林走来道:“如何?” 钟离道:“她很警惕,用地脉能量里的负面情绪干扰我,我只能简单的握握手了。” 但他林道:“那她呢?对你做了什么?” 钟离道:“下了一颗种子,不知道干什么用,先养着看吧。” 但他林道:“那岂不是我们的重要谈话都得加密。” 钟离道:“是的。” 但他林叹气道:“种给我多好,直接给她编一个虚拟世界让她呆着去。” 钟离笑道:“种子被激活了,以后说话注意点。” 但他林揽住他的肩膀道:“要不要我帮忙,只需要给我点……” 钟离拍开手臂道:“紧急情况我会给你点的。” 但他林道:“可是我只有到手后才能安心。” 钟离道:“我也是,但话语权在我,所以……” 但他林咬牙嘀咕道:“简直是一毛不拔的铁树。” 第155章 出人意料 钟离见四处已无人,缓缓朝精灵的牢房走去。他沉闷的脚步声先一步潜入更深处,悄然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掌缓缓捏住牢房守卫的心脏。 随着他的脚步声越加凑近,守卫的心脏也越发感到窒息,强烈的不安令它疯狂跳动起来,想要蹦出体外。 牢房的守卫已将紧张这根弦拉到了极致,额头、手心、后背都赤裸裸地冒出冷汗来,脚步声明明已经很近,几乎就在眼前,但就是迟迟不见脚步声的主人,这让他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中。 脚步声突然停了,就停在身旁,守卫却好似没有看见,双眼依旧呆滞地盯着声音来时的方向。 牢房里的精灵紧紧缩在角落,恐惧地盯着显得有些诡异的钟离与但他林。 钟离扫视它们道:“请问,你们中有玄浮部落的吗?” 花精灵们依旧紧紧盯着钟离,眼里多了丝茫然。 钟离叹息道:“没有吗?好吧。过些时候,我会找机会放了你们的。” 脚步声再次响起,轻轻从守卫眼旁穿过,守卫的眼睛明明已映照出两人的影子,但他却仿佛没有看见,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待脚步声再一次隐匿,守卫才终于有了反应,脸色苍白地喘息着、回忆着,却想不起一丝一毫来。 钟离回到正厅没一会儿,就走来了几个人,他们站在一处焦急等待着。 但他林走过去道:“嗨,兄弟,看你们的脸色,是有急事吗?” 一矮子道:“嗯,我们在等团长。” 但他林道:“什么事情,能说说吗?” 另一瘦子道:“精灵部落有着落了。” 但他林道:“在哪?” 矮子道:“这事在团长知道之前,不能泄露。” 但他林手心泛着微弱的电光,放在矮子肩膀上,道:“好吧,那你说一说部落的大小以及防御设施如何,这个总没关系吧。” 矮子肩一抖,震退但他林,冷声道:“别跟我套近乎,我们不熟。” 但他林摆手笑道:“好,好,我走。” 他走到钟离面前,小声道:“穷溟部落,一个水精灵与木精灵合居的大部落,雪罗花冒险团吃不下,邀请飞熊团、地狱犬等多个冒险团合作。看来又是一场好戏。” 钟离点头道:“嗯,等吧。” 将近夜晚,胖子才回来,他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集结了所有团队出发。 在一个靠河的林子里,三个人突然窜出来挡了路。 为首的是个女人,长得十分彪悍,一身视觉爆炸的肌肉纹理,简直让在众的壮汉都自愧不如。她杵着一个刻有火焰纹理的短棍,眼神讥讽地盯着胖子,道:“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胖子道:“收益向来与风险划等号,只要能够承受,我为何不来。” 女人道:“你的冤家猎熊团团长堂木真已经来了,我警告过他,现在是在警告你,不要和他争吵,至少是在合作期间。” 胖子笑道:“雪罗花,你知道的,我的脾气有时候不受控制,所以,你最好让我和他少见面。” 女人点头道:“我明白,不过我对你的这群手下不放心。” 胖子道:“怎么个不放心?” 女人道:“我雪罗花的团队大多是女人,你们这些男人在林子里一待就待半年以上,我怕你们憋不住对我的手下下手。” 胖子道:“这是他们的事,我只能警告,无法绝对控制,如果你抓到了,随你处置。” 女人道:“好,就等你这句话。” 她没有对胖子身后的男人们放下狠话,只单手提起短棍,连同深陷地下的巨锤也一起拔出来,扛在肩上,脚步不重不轻地离去。 众人看着巨锤压出的凹坑,都忍不住倒吸了一股凉气。 胖子回头道:“我警告你们不要对雪罗花的女人们下手,你情我愿也不行,否则……”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跟着雪罗花来到她们的驻点,一个简陋的房子,房子四周驻扎有三队人马,其中两队的首领见女人回来,立马就站了起来。 胖子看见两首领中的一个断臂男子后,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目光好似藏着刀锋,泛出了冷芒。 堂木真也瞧见了雪罗花后边的胖子,嘴里立马带着讽笑,死盯着胖子,他没有说话,却是举起拳头挑衅地捏碎了手中的石子。 胖子也毫不示弱,以手代刀作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雪罗花皱眉道:“都到齐了,进屋聊。” 胖子道:“你们聊,我就不参与了,到时候直接将计划告诉我就好。” 雪罗花回头看了眼胖子,点头道:“好。” 堂木真也摆摆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嘶哑道:“我也不聊,难受。” 雪罗花叹息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转眼就把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胖子冷哼道:“是他先挑衅的,这可怪不得我。” 堂木真如蛇嘶吟道:“是他先露杀气的。” 另一位地狱犬的首领奥汏道:“两位,大家都是出来赚钱的,现在有一个大单放在眼前,私人恩怨能否先放一放。” 胖子道:“我要是放不下就不会来了。” 堂木真沉默地点点头,算是认同。 奥汏推开木屋道:“既如此,那就好好聊一聊,进屋吧。” 雪罗花看向胖子与堂木真道:“你们谁先进?” 胖子见离门最近的堂木真不动,正要抬起脚步,谁知堂木真突然就走到了门边,还回头挑衅一眼后才进去。 雪罗花看了眼气得脸蛋充血的胖子,接着走入屋子道:“记得关门。”、 胖子压抑着怒火跟着进入房子,并关上了门。 随着几人入屋,四周忽然变得死寂,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发出声响,就直直地站着。他们虽不是军人,但身为猎人,拥有足够的耐心是必要的。 朦胧的月光混着迷雾笼罩在林子上方,远方依稀传来狼嚎鸦吟。 不过,人一旦多了,总会混入一些没有职业素养的人才,这片寂静没有保持多久,窃窃私语声就开始泛滥,一度传入安静的小木屋里。 也不知是谁出了手,荡漾在林子里的月光忽然就化作了致命的飞刀,奏出幽灵乍现的音律,瞬间刺穿了多嘴的人的咽喉。有人惊惧发声,但月光的飞刀立马就毫不留情地赏赐给了他。 众人不敢再发声,木屋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奥汏冷冷扫视着他们道:“安静点。” 门又吱呀一声关上,四周再一次陷入死寂。 屋子里虽没有声音传出,但钟离与但他林却是听到了大概。 两人悄然退至暗处,但他林道:“我们真的要帮忙攻打穷溟部落?” 钟离沉默片刻,道:“这幕后的黑手尚不见踪影,只能如此了。” 但他林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马上叛变呢!我都准备杀了那胖子了。” 钟离道:“这次只能当个看客,不过可以提前通知它们,减免伤亡。” 但他林道:“不会要我去吧!” 钟离道:“嗯。” 但他林道:“也对,你正被那女人监督着,乱走的话,可能会有麻烦。” 钟离道:“快去快回,最好在他们聊完天前回来。” 但他林点了点头,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钟离回到人群里待了会儿,屋子的门突然就打开了,几人笑着走了出来。 胖子扫视一眼手下们,指着两个断气的尸体道:“怎么不丢出去,不觉得恶心么?” 几人立马慌张地抬走了尸体,胖子又看向钟离道:“还有一个人呢?” 钟离道:“人有三急,他方便去了。” 胖子疑惑道:“他乱吃什么了,关键时刻拖后腿。” 钟离道:“他实力虽不俗,但终究是肉体凡胎,难免……” 堂木真插话道:“小胖子,看来你在你手下里的威信并不高啊,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敢怼你了。” 胖子也不怒,反嘲道:“我可不敢收他当手下,和他不过是合作关系。只要你眼睛不瞎,应该见过他才是。。” 堂木真正眼打量钟离片刻,道:“你就是那个通缉照满天飞的钟离!” 钟离道:“如果没有人和我长得一样,且也叫钟离的话,那么就只能是我了。” 堂木真嗤笑道:“贼人上贼船,有趣,有趣。你知道小胖子的打算吗?” 钟离道:“不知道。” 堂木真道:“我很熟悉他的为人,他绝对会物尽其用,如果你在这场战争里死了,他会割下你的头到契约之都换赏钱。” 钟离道:“如果我没死呢?” 堂木真大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如蛇吐信般诡异,道:“如果你没死,他也会在合适的机会杀死你,毕竟你的脑袋还是蛮值钱的。” 胖子见钟离紧皱眉头,慌忙道:“别听他的,他在污蔑我,目的就是让我失去你这个左膀右臂。” 堂木真道:“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劝你还是小心提防他才是。” 胖子再也忍不住,挥拳如炮弹般砸向堂木真,但拳影才现,就被一只手掌接住了。 雪罗花警告道:“现在可不适合动手。” 胖子恶狠狠地盯着堂木真,道:“老残废,你别太过分。” 雪罗花回头道:“堂木真,现在可不适合动摇军心。” 堂木真道:“我知道,只是趁这人手脚健全,作为过来人提醒两句,就怕他哪天没了脑袋。” 奥汰道:“好了好了,胖子,你领着你的队伍出发吧。” 胖子看向钟离道:“信我就跟我走,不信我就留在这。” 钟离道:“我自然是信你,只是我朋友还没有回来。” 胖子道:“给你半盏茶功夫,快去把他找回来。” 钟离道:“好。” 画面来到但他林这边,他刚穿梭出林子来到穷溟部落附近,就见一场无法触摸的诡秘黑暗快速朝他蔓延来,所过之处,无论是有形的花草树木还是无形的月光,都被尽数粉碎。 黑暗的深处是一个人影,她眼中的碧波好似结了冰,透着凌寒的杀机。 但他林呆愣片刻,转身就逃,可腿部突然就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低头一看,是几条柔软的藤蔓钻出土层缠住了他的脚。 藤蔓如玉通透,泛着森森魔气,如同水鬼缠足,坚韧而有力地死缠住但他林的脚踝,即使但他林使出足以开山裂地的蛮力也抽身不得,而等但他林爆发灵力挣脱束缚时,黑暗也已来到了他的后背。 黑暗的本质是一股冰冷而凌厉,且混有惑心瘴气的杀机,它以每秒数十万的频率疯狂侵蚀但他林的后背,仿佛下一秒,后背也将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粉碎消散。 但他林忙将身形一震,爆发恐怖的灵力抵抗这种侵蚀,然后电光一闪冲出即将彻底将他吞噬的黑暗,可他终究是慢了半微秒,仅仅是这半微秒的时间,黑暗不仅将他彻底封锁,还由虚化实,变成一个领域空间。 但他林重重地撞在边界上,强大的冲击震得领域空间晃了晃,但他也反弹得飞了出去。 倒飞的时候,几根青黑色的龙形藤蔓迅速自虚空生长出,扫尾爆抽向但他林,但他林双手急忙凝聚出两把坚枪,扫出一道金霞枪影击中两边的龙尾。 枪上混着些许神力,在与龙尾相触时,猛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龙尾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然后寸寸崩裂。 就在但他林击溃两根龙藤时,剩下的几根龙藤尾巴也接踵而至,但他林控制倒飞的身体强行一旋,手中双枪点出漫天繁星,金光闪闪地打在藤蔓上,所有的龙藤尾巴瞬间就被刺成了微尘,如絮飘落。 “神力!” 惊讶的声音自领域的主人嘴里说出,她的嗓音如空谷里的幽泉,山涧里的微风,温柔美妙。 这样舒服的声音,即使是但他林也是第一次听,可现在的情况,他没有心思欣赏,他一边寻找领域的薄弱点,一边道:“该震惊的是我,你为什么不是哑巴?” 婼西奴左手青光浮现,聚出一把精致无比的弓,道:“因为我不是女孩。” 但他林恍然道:“哦,原来是太监,难见,难见。” 婼西奴嗔怒道:“我也不是太监。” 但他林终于找到了一个薄弱点,就在婼西奴身后,他脸色不变地收起双枪,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闲庭信步般走向婼西奴道:“那你是什么?你胸那么鼓,也不该是男子。” 婼西奴望着靠近的但他林,眼神越发凌厉,缓缓举起了弓。 但他林立刻举起双手道:“我投降,即使你要杀我,你也该让我看看,把我那兄弟迷得神魂颠倒的你究竟是什么性别吧。” 婼西奴见但他林身上毫无灵力,放下弓,道:“不会有人对我感兴趣。” 但他林站在婼西奴三尺外,笑道:“不不不,他是个假正经的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 婼西奴道:“我不关心这个问题,我也可以不杀你。” 但他林继续靠近道:“有什么要求,做牛做马都行。” 婼西奴道:“你手里的灵木都藏在哪?” 但他林笑意瞬间戛然而止,道:“你不知道吗?” 婼西奴没有说话,手中的弓却是悄然变化成了一把短矛。 但他林道:“可是我也不知道。” 婼西奴道:“他知道?” 但他林道:“或许知道吧。” 婼西奴道:“第二个问题,你们的同伙还有谁?” 但他林奇怪道:“就我们俩。” 婼西奴道:“既然你不说实话,那就只能将你杀了,再从地脉里抽取你的记忆。” 但他林绕到婼西奴旁边,道:“慢,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婼西奴一愣,但他林趁着她愣神的功夫,突然凝聚神力挥拳打向婼西奴。拳头上充斥着浩瀚的神威,拳还未到,恐怖的力量就扭曲了婼西奴美丽的面容,等婼西奴感应到危险时,拳头已打中了她的面门,一场剧烈的金色爆炸轰然产生,身处爆炸中心的婼西奴身体直接炸成了碎片。 但他林没有想到婼西奴就这样死了,他本想一拳打退婼西奴,再打破领域逃出来的,但现在的情况让他不由顿了顿,也打消了再浪费神力打破领域的想法,毕竟婼西奴一死,领域自会消散。 可等了片刻后,他发现领域竟然丝毫没有削弱的痕迹,而且,缓缓下落的碎片里竟然没有血液的成分,这让他心头一惊,赶忙挥出刚收起的拳头。 遗憾的是,他终究因为吝啬神力错过了逃跑的机会,拳头还未打中那个薄弱点,一点青光就已刺穿了他的心口,他还想反抗,青光中又生长出无数比针尖还要细几倍的青丝攀爬着渗入毛孔里,死死缠绕住筋骨,好在他并非真正的人,只要把感官系统关闭就感受不到疼痛,否则,真要痛死过去。 但他林还妄想爆发全部神力挣脱束缚逃出去,却没想到刺穿身体的青矛内竟还藏有另一种风属性的灵力,这股灵力含蓄如微风,几乎不可闻,但只要他一控制神力,这股灵力就会像是一条受到挑衅的狗般,突然变得狂暴愤怒。 飘落的碎片已重新汇聚成婼西奴,她冷漠地走到但他林面前,道:“我不想杀生,但你也别给我杀你的理由。” 但他林苦笑道:“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是精灵神的神木分身。” 婼西奴道:“再问你一次,灵木都藏哪里了,还有你和精灵族里的谁有联系?” 但他林道:“这你恐怕问错人了,你该问的是假冒我的那个人。” …… 月渐西下,与之相对的天际也缓缓浮出了一点白,林子中莫名升腾出一团湿冷的白雾,雀跃的鸟叫声隐隐约约自树枝间欢吟。突然间,一道黑影慌乱穿梭来,风声激荡,惊起一树飞鸟。 傍在树上等候来人的钟离现身拦住道:“怎么了,这么慌?” 但他林惊慌地停下来,摆好作战姿势后,见是钟离,笑道:“你怎么在这?” 钟离道:“团长叫我找你你。你怎么换衣服了?” 但他林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黑袍,解释道:“原来的衣服烂了,顺手抢了件。” 钟离见但他林不再说话,转身离去道:“走吧。” 回到集合点,胖子的手下们都已陆续向目的地出发。 胖子与雪罗花打了个招呼,正准备离去,见钟离与但他林回来了,立马骂道:“两个混账,还不快跟上,叫你找个人也要这么久。” 钟离没有说话,默默跟在队伍后面。 第156章 寻死的婼西奴 沿河行至上游,忽见一山谷,山谷鲜花开遍,艳若彤霞。 胖子立刻命令所有人都隐蔽起来。 晴光下,依稀可见花丛中有几只玲珑小巧的花精灵采蜜,它们身形飘逸,如蝶飞舞,说说笑笑,轻如燕语。 这像梦一般美好欢乐的一幕,任谁看了,恐怕都会沉醉其中,即使心中有再难的事,应该也会在这一刻彻底忘怀,然后洋溢出幸福的笑容,认真欣赏这一场上天赐予的梦。 可令钟离想不通的是,胖子这些人不仅丝毫没有欣赏的意思,反倒还能激动地商量着如何破坏这场美好的情景,似乎只有使别人成为悲剧,他们才能高兴得起来。 胖子注意到钟离盯着自己的目光,小声笑道:“兄弟,我知道你着急赚钱,所以这次你打头阵如何?” 钟离摇头道:“不行。” 胖子道:“你不相信我?” 钟离道:“你我相识不到两天,还是谨慎点好。” 胖子道:“堂木真和我有仇,你难道看不出堂木真是故意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的吗?” 钟离道:“看得出来,但他说的很有道理。” 胖子将拳头握得嘎吱响,咬牙骂道:“该死的堂木真。” 骂完后,他忽然伸出张开五个手指,道:“你去,给你加到这个数。” 钟离道:“如果我回不来,恐怕连一个灵点也拿不到。” 胖子道:“任何事都有风险,尤其是来钱快的行业,这你应该清楚。至于能不能抗住风险,就看你的本事了,想要赚得多,就必须打头阵。” 钟离道:“那个婼西奴呢,她看起来挺厉害的,叫她吧。” 胖子沉声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你到底上不上?” 但他林突然劝道:“哎,钟离,还是上吧,怕什么。” 钟离意外看了但他林一眼,道:“我宁愿拿得少点,因为至少有命拿。” 胖子无奈看向旁边的心腹们,道:“你们谁先带二十人上去试探?” 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人道:“团长,我来。” 另一个腿有些瘸的瘦子道:“团长,我也想多赚一笔。” 胖子点头道:“好,不过你们两只能去一个,沈尧最积极,还是沈尧去吧,瘸子你等下次。” 瘸子道:“好。” 胖子道:“沈尧,小心点。” 中年人点头道:“谢谢团长关心。” 他带着二十个灵动境的年轻人蹑手蹑脚地潜入水中,偷偷向山谷靠近,不料山谷附近的河水里藏有水精灵,在他们即将游到河对岸时,水精灵忽然现出原形攻击他们,猝不及防下,好几个人都死了。 沈尧赶忙游上岸,但水精灵已经发出警报,他刚上岸,就有数十支风之箭矢疾射来,不过都被他狼狈地躲过了。 剩下的人也依次上岸,几人唤出激光盾连成阵法格挡,几人负责远程反击,沈尧则带着三四个人借着掩护,冲向山谷外还未反应过来的花精灵。 胖子看见后,身先士卒地冲出一道残影,大喊道:“飞熊团的兄弟们,都给我上。” 他很快就冲到了河边,拳中雷霆之力乍现,打出一道奔牛雷影撞向河边的水精灵,好几只实力不济的水精灵立马炸成水花,水花飘落,在阳光下形成了一道褪色的彩虹桥。 其他人紧跟在其后,加入战斗中。 山谷内的精灵见此,一边发动箭矢攻击,一边派出擅长近战的木精灵冲杀出去救援花精灵。 冲出的木精灵是飞熊团的数倍,几乎只是一个照面,近百人的飞熊团就被肢解成了数十个小队。 飞熊团的队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特别是对战木精灵,他们虽然被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给肢解包围,但这些木精灵的实力并不如他们,甚至很多木精灵的招式都幼稚无比,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在送脑袋,所以他们的伤亡并不是太大。 随着飞熊团的士气逐渐高涨,一刀、一枪、一剑就是一条性命的情况下,木精灵这边开始出现溃退现象。 沈尧接连抓住了三只花精灵,将它们关在笼子里交给队友保护后,开始加入杀戮木精灵的战斗中,他用的是一把斧头,不仅重,还快,犹有开山劈石的神威,常常一斧头就能连矛带头地劈死木精灵,其中固然有较强的花精灵,但也敌不过他三斧头。 胖子实力明明已达灵海境,却还在藏拙,拳中虽蕴天雷,一招一式间就能轻易夺走数位精灵的性命,但偏偏就要一命一命的取,甚至表现得还很艰难的模样,实在让人大为费解。 钟离不得已加入了战斗,与每只精灵斗上两个回合后,才打晕它们,虽然它们会在躺下期间,被人踩踏,但终究是保住了最为珍贵的性命。 但他林假意冲上去战斗,打晕两三只精灵后,就躲在一颗树上盯着钟离看,手里还攥着一颗晶球,晶球里也浮现出钟离战斗的画面,但要比现实里的画面慢上半拍。 表现最为亮眼的沈尧突然死了,被一支箭矢贯穿脑袋死了,不止他死了,他旁边的同伴也被箭矢狂啸出的风压震死了。 这样的箭矢不止一支,还有三支,另外两支也射杀了好几人,唯独第三支,被胖子一拳打碎了。 木精灵里也突然出现了几位高手,他们的招式十分简单,非撩即刺,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挡下。 胜利的天平悄悄向精灵这边倒去,胖子终于不再藏拙,奔雷拳爆发,仅仅是一拳就将潜来的精灵高手以及旁边数十只精灵轰成黑炭。 但胖子也只来得及发出一拳,一名不弱于他的精灵高手就从山谷中蹿了出来,胖子明白优势在它,久斗必死,只能大喊着撤退。 那名木精灵高手盯上胖子后,并不愿意轻易放弃,就如杀人的刀出鞘后,只有见血后才肯回鞘般,死追着胖子不放。 胖子只能边退边打,路上随手杀几名木精灵开路,而那名木精灵也是在追击的路上随手杀几人泄愤。 也不知有意无意,胖子竟然将这名木精灵引到了位置最靠边的钟离附近,那名木精灵也像往常那般,刺矛挑飞钟离的脑袋,但是没能挑动,这让它狠狠诧异了一会儿。 也就这一功夫,钟离忽然就没了影,仿佛刚才的一切是幻觉般,它回过神来,看向已拉出些距离的胖子,加速追了上去。 它绝不能让胖子逃走,让任何一人逃走,否则部落将永无安宁之日。 飞熊团开始四散逃逸,他们各显其能,有的脑子灵活,能够利用附近的环境阻碍追击;有的身法轻灵,动如脱兔,迅如猎豹,转眼就没了影子;也有的身法不怎么样,脑子也不怎么样,但奈何皮糙肉厚,硬是顶着攻击冲了出去。 钟离也终于知道他们为何要叫飞熊团了,战斗力强悍不说,就连逃跑的能力也让人望尘莫及。 但这个部落并不简单,山谷里又跑出数百木精灵与风精灵,它们显然是天生的猎手,仅凭逃跑的蛛丝马迹就追上了人家。 面对这一边倒的屠杀,钟离却是皱眉看向树上的但他林,道:“你当真完成了我交代的事情?” 但他林点头道:“当然。” 钟离道:“任务既已完成,那就把东西给我。” 但他林道:“东西等下再给。” 钟离道:“你确定你能拿得出么?” 但他林道:“我完成了你的交代,为何会拿不出?” 钟离道:“我只叫你通知它们近日有人类进犯,穷寇莫追,可从没有叫你拿东西。” 但他林诡笑道:“原来你看出来了,不过比我想象中的要慢啊!” 钟离道:“真的但他林在哪?” 但他林道:“不知道,我没有假扮他的打算,是你误认的我,说起来我也是但他林,只要他死了,我就是真的了。” 钟离道:“哦?” 但他林道:“你肯定想不到我的由来。” 钟离道:“没头没尾的,即使是智慧之神怕也猜不出你的出身。” 但他林道:“我其实是但他林的替身,他本是打算在夺取你的神力失败后,用我再重活一世,可惜的是,他没死,但我还是启动了,还与他切断了联系。从此,我与他成了双胞胎,不过我不够完善,我需要吞噬他,所以我联合了另一个势力。” 钟离道:“我明白你们的计划了,你们想要让我们成为精灵神的敌人,然后你们坐收渔翁之利。” 但他林鼓掌道:“没错。” 钟离道:“你不怕你见不到那一幕了?” 但他林道:“你可以毁灭了我,但既定的事实并不会改变,而且,这次来了很多自称为神明的家伙,我劝你少浪费神力在我身上,他们很强的。” 钟离道:“和婼西奴比如何?” 但他林道:“婼西奴是个神秘的家伙,但不值得信任,只能算是半个同伴,所以很多事情那些人都瞒着她,甚至故意调开她。就比如,她至今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派到这个小冒险团来当冒险家。” 远处的上空突然爆发一股强横的气息,狂澜倾泻而下,树木尽皆炸裂,藏匿其中的伏兵也在这一刻遭受毁灭性打击,恐怖的威势直接将他们碾成血色的尘埃。 胖子看见这一幕,脸色唰地就苍白下去,他很清楚,伏兵的覆灭意味着引蛇出洞的计划失败了,而他之前的牺牲都成了无用之功。 但他随后又笑了起来,因为这种充当诱饵的累活意外让他活了下来,可笑不过三秒,眼中又透露出惊讶来,笑容也在这一刻僵硬住。乐文小说网 钟离抬眸望去,只见婼西奴不知何时立在上空,美目冷漠地俯瞰着他,她的旁边漂浮着一具残破的尸体,是但他林的尸体。 恐怖的杀气逐渐凝形,幻化成冰冷的黑雾向钟离漫去。 钟离没有动,只静静地望着她。 树上的但他林早已趁机溜走,而漫来的杀气很快就将这颗树木粉碎。 黑暗彻底将钟离包裹,婼西奴闪到钟离面前,道:“我们谈谈。” 钟离道:“可以,不过得先将我的朋友放开。” 婼西奴意念一动,将但他林的尸体丢了出去。 钟离并没有抬手接的意思,任由但他林砸在漆黑而冰冷的地面上,砸出一道震耳的锵响。 婼西奴道:“你需要和我联手。” 钟离道:“为什么?” 婼西奴道:“因为他们的目标既是你,也是我。” 钟离道:“但这并不意味着我需要和你联手。” 婼西奴道:“确实如此,所以我能提供你拒绝不了的条件。” 钟离道:“什么条件?” 婼西奴道:“人神已消失一千多年,不曾陨灭,却又不曾出现过,你想知道他的下落吗?” 钟离道:“我很感兴趣,但这还不够。” 婼西奴道:“我可以补充轻胧的本源,如何。” 钟离盯着她,笑而不语。 婼西奴道:“你还有什么条件?” 钟离道:“能随意牵引地脉里的大量负面能量,而不受其影响,恐怕也不需要和我联手。” 婼西奴道:“你既能看透我力量的本质,为何还不能猜透我的身份?” 钟离道:“迄今为止,我见到能引导地脉负面能量的只有红衣一只花精灵,想必你与他关系匪浅吧!” 婼西奴秋波潋滟,柔软的声音变得有些刺耳,道:“红衣,他也回来了?” 钟离道:“看来他能被赶出来,也有你一份功能。” 婼西奴道:“你想要为他讨回公道?” 钟离摇头道:“并没有这种想法。” 婼西奴道:“我只能说他和我只能存在一个,他只有出去,才能相安无事。” 钟离道:“你见过幽吗?” 婼西奴道:“没有。” 钟离叹道:“还真神秘。” 婼西奴道:“他和你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神。” 钟离惊道:“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 他接着道:“你想与我合作,就须得告知我时间之神的去向。” 婼西奴道:“他是执掌时间的上位神,负责维持这个世界的时间秩序,几千年不曾出现过一次,我何德何能能联系到他。” 钟离道:“那世界树呢?” 婼西奴警惕道:“你想要干什么?” 钟离道:“我不修改历史,只是想探寻历史,找出幽。” 婼西奴犹豫道:“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钟离道:“说说看?” 婼西奴道:“把红衣的存在删除。” 钟离道:“那你不如直接去杀了他。” 婼西奴道:“我若要杀他,你就不会再遇到他。” 钟离道:“所以是因为什么?” 婼西奴道:“他和花精灵不一样,他的记忆永远不会失去,自他出生起,就因为我而遭受了无边的恶意,这对他很不公平。” 钟离道:“既然不公平,你为何不现身制止。” 婼西奴道:“当你身边所有人都在说他的出生是灾难的源头,请求你下令杀死他时,你就会发现,无论你怎么选都是错的。” 钟离道:“所以你选择了不支持也不拒绝。” 婼西奴道:“我只能这样选,毕竟我的位置在当时坐得并不稳。” 钟离叹道:“看来不管是哪个种族,都无法避免权利之争。” 婼西奴道:“假如合作能够进行,我希望你能让大家都忘了他,让他也忘了自己的出生,忘记那段噩梦般的记忆。” 钟离道:“忘记就能当做不存在么?” 婼西奴道:“已经发生过的事不可能会不存在,但当大家都忘记他,乃至他自己也忘记时,这件事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钟离道:“希望日后你能有机会对他说出你的愧疚,即使他已经忘记了。” 婼西奴道:“神也会忘记的。” 钟离道:“我知道,但只需要使用简单的记忆工具,就能隐晦地记载这件事,当然这个记忆方式也必须符合你自己一贯的思维方式,否则,你只能得到一段奇怪的记录。” 婼西奴道:“好,我会的,那么现在就请你杀了我。” 钟离疑惑地盯着她,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恍然大悟。 婼西奴解释道:“我的身份本就惹他们怀疑,现在我私自行动,无疑会增加他们的疑惑,只有死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钟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婼西奴忽然抬手道:“等等,我那些被囚禁的子民,还须麻烦你关注一下。” 钟离道:“我知道了。” 婼西奴闭眼道:“来吧。” 钟离抱胸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动手的意思。 但黑暗的天穹忽然破裂,一轮凄美的霞云随后拨开黑暗浮出天际,风声开始压抑,空气开始变重,紧接着,一颗巨大的陨石冲破霞光钻了出来,陨石遍布金灿灿的泪痕,恍如一颗冷却的太阳。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陨石无情砸下,震天撼地,光是激起的千重风浪,就直接挤爆了黑暗领域,更不要说身处其中的婼西奴,在神光的照耀下就已被压制灵力,开始快速岩化,被陨石砸中后,更是粉碎成了尘埃。 钟离拖着垂死的但他林出现在河边,他忽然又感受到了一道目光的打量,但和上次一样,转瞬即逝,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虽然如此,他还是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目光不会是婼西奴的。 第157章 被背叛者与背叛者 隐秘之林的某棵树后躲有一头奇怪的巨熊,它正小心翼翼地偷窥前方草丛里半掩的洞窟,凶残的眼光不似在打量猎物,反倒像是自己被欺负了,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辜的委屈。 它大腹便便的身躯反复起伏着,似有无边的怒火冲出咽喉化为反抗的高歌,可獠牙只是张了张,就被残存的理智带着绝望与恐惧的回忆狠狠扇了一耳光。满肚子的委屈顿时化作无声的呜咽,随着长长的泪虫悄然飞出。 回顾往昔,身为森林之王的魔熊,从来都只有它欺负别人、抢夺别人,今天却被一个还没有它脚趾粗的人类给拎小鸡崽子般拎了出去。面对如此奇耻大辱,它怎能忍气吞声,冲进去就是干,却又被人丢了出去。 因为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它不觉得那人很厉害,只认为自己皮糙肉厚,那人打不疼自己,就爬起来又冲了出去。 此时,那人正蹲在地上,背对它沉浸地研究着一个破烂机器里掉出来的精细零件。这对它而言无疑是一个能光明正大地偷袭那人,报夺家之仇、欺辱之恨的好机会,它自然不愿意放过。 可是,即使它使尽全身气力也打不过这人,如果不能一击致命,那么等待它的就只有挨揍。它犹豫了很久,忽然间想到了更为致命的獠牙,于是,它张开从出生起就没有刷过的腥臭獠牙咬向那人的脑袋。 身为巨熊,它的嘴自然是很大的,那人的脑袋在它的嘴面前,就如蚂蚁与熊的差距,为了那人能彻底被咬下脑袋死去,而不是直接吞到肚子里翻江倒海,它不得不慢慢地凑上去,小心翼翼地含向那人的脑袋。 谁知那人突然回头看着它,它被那人吓了一跳,忙缩回了脑袋。 那人恍若未察觉到危险,只神色正经地道了声“抱歉,你嘴的好臭,麻烦离我远一点。”后,又继续研究自己的东西去了。 身为魔熊,它或许不能人言,但已能听懂人类的语言,此时听到这种嫌弃的话,它心底虽有些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庆幸自己反应得快,没有被那人察觉到自己的攻击意图。 见那人没有再回头,它又重新张嘴凑了上去,现在,它要咬断那人的脑袋,含在嘴里,让其好好闻闻它的嘴到底臭不臭。 眼见嘴唇几乎碰到那人脑袋,鼻子里也能闻到那人散发的一种古香,那人却又回了头,但这次它没有再退缩,而是直接咬了下去,毕竟只差一点距离,下一瞬间就能咬下那人的脑袋了,它不相信那人还能反应过来。 可是,它还是失算了,就在它决定咬下去的那一刻,那人身上突然蹦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它好似看到一条延绵万里的神龙冲出来俯视它,在威凛的神龙面前,它就如一粒尘埃与天的差距,心底顿时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它不得不低下头,趴下身子表示臣服,但神龙还是不愿意放过它,一边说着“你的嘴真的太臭,请离我远点。”,一边伸出龙爪里的一根指甲,用指甲尽头那比山峰还要粗点的指甲尖小心翼翼地踹飞它。 这一下很疼,不仅是身体疼,灵魂也很疼,疼得它直接没了意识。 它以为自己死了,被神龙打到了地狱,只觉冷飕飕的,还带着点痛,一睁开眼,就见几只普通的野犬在撕咬自己胯下那东西。 一想到自己就算到了地狱,都还要受野狗的欺负,顿时怒从心起,狂吼一声发泄憋屈的同时,抬起手臂一巴掌拍向这几只蚂蚁,可还未拍下去,熟悉的声音就轻轻地飞入了耳朵里。元宝小说 那是神龙的声音,也是那个人类的声音,他叫它不要吵他。 它吓得立马收起即将拍下去的熊掌,然后捂着嘴巴,蹑手蹑脚地走入树丛深处,由于无处可去,以及离不开那张妈妈留下的床,它控制不住地走了回来,但又不敢进去,就只能躲在树后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的家。 许久,里边又传来那人的声音,道:“你可以进来,这本就是你的家,而我只不过是个不请自入的客人。” 魔熊犹豫地伸出脑袋往前探了探,见没有动静,又继续前行。 来到洞口,就见那个破烂的机器人全身发着光,一股强大且不稳定的力量在其中流动,时而发出呲呲响,似乎即将爆发出毁灭世界的力量,吓得它汗毛倒竖,麻溜地躲了回去。 那人好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魔熊将信将疑地再次走了来,在门口观摩了一阵,见那人有实力压制这场爆炸,就小心翼翼地进入洞口。 它看见那人的背影时,忽又起了偷袭的念头,眼里乍起凶光,可又回想起那种蚍蜉撼树的绝望,忙摇摇头,止住本能。 它看向里头的岩床,见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心下大喜,试探地走了去,见那人没有管,就直接睡在上面,一脸沉溺地闻着妈妈遗留的气味。 由于不远处还有一个能轻易杀死它的存在,它闭上眼后十分没有安全感,虽然那人根本没有杀死它的意思,但这就像是一根刺死死扎在心口,它怎么也无法当做无事发生,只能警惕地望着那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不稳定的力量突然变得稳定,渐渐隐没在机器人的心口,然后那机器人惊坐而起,嘴里念叨着:“太狠了,差点被玩死。” 那人笑道:“你是被自己害的。” 机器人道:“别人冒充我,怎么还怨我来了。” 那人道:“我见过冒充你的人,和你一模一样,就连人皮也是一样的质地,你应该已经猜到是谁了。” 机器人叹道:“是的,那个也是我,分裂出来的我。” 那人道:“他想吞噬你。” 机器人道:“虽然我的计划失败了,但我还活着,那么他永远都会是残缺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起了反心。对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他绝不会仓皇行动,这次,他应该找到了更厉害的合作伙伴吧。” 那人道:“应该是那个组织。” 机器人讶然道:“他竟然与虎谋皮。” 那人道:“听他的口气,不像是他找上的他们,而是他们找上的他。” 机器人恍然道:“如果这样,那就可以理解了。他想要吞噬我,而他们需要杀了你,也需要杀了精灵神,所以他们选择先让我们与精灵神斗个你死我活,再渔翁得利。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释放神印里的神力反哺世界树,延长世界寿命吗?” 那人也不禁沉思道:“可能与你所说的星辰碎片有关吧。” 牝牡部落。 轻胧从朋友家回到房间,哼着欢快的歌曲给自己调好一盘美味花蜜、一杯花露后,就坐在藤蔓软椅上拿起勺子安静地吃了起来。 随着歌声一停,房间里突然就静得令轻胧心冷,勺子舀花蜜的声音以及窗外的微雨敲打花叶的声响明明常伴耳边,轻胧却觉落寞无比,享受的表情逐渐变为苦涩,眼里也多了丝想念以及挣扎。 它突然无法控制地怀念起了温雅的钟离和可恨的但他林,可他们都是坏人,虽然心里一再的不敢相信,但事实已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了它真相。 思及此处,胃口全无,它站了起来,眼神忧郁地来到窗前,静静地听着雨声,不知不觉就趴在上面睡着了。 雨不知何时停下,一抹明媚的夕阳轻轻地揉着它的脸蛋,温暖而舒适的感觉本应令它睡得更深沉,可阳光突然闪一下,于是,它被惊醒了。 它睁开眼时,只见一个神似夭华的背影穿了过去,它不觉得那是夭华,毕竟夭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要带两个手下的。它困困地走到摇篮床上,刚躺下,脑子就胡思乱想起来,它记得部落里只有夭华一个身穿红衣裳的精灵,想到这,它顿时精神焕发,跳下床追了出去。 那个身影确实是夭华,它本想上前打个招呼的,但夭华忽然提了速,这让它只能远远地吊在身后。 夭华开始走小路,这让轻胧更加好奇,不久,夭华停在了一个隐蔽的墙角,只见它拨开浓密的草丛,露出一个蛇洞,它竟直接钻了进去。 轻胧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钻了出去,洞内四通八达,如果它再多犹豫一会儿,将找不到夭华的身影,好在它没有多犹豫那一会儿。 洞好似没有尽头,钻了很久也没有走出去,但洞也越来越大了,夭华突然停了下来,左顾右盼的,吓得轻胧躲了起来,等它回头再看去时,已没有了夭华的身影。 轻胧走到夭华的位置环顾四周,发现除了直走的路外还有三条岔路口,它反复打量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出夭华走得是哪条路。 于是它随便选了一条路走,走了没多久,忽然发现了亮光,它欣喜地冲了过去,却发现亮光逐渐不对劲,待靠近后才发现那亮光是一对苍白蛇眼。 望着和它一般大的凶恶蛇眼以及恐怖的蛇信,轻胧匆忙停下步子,转过身子往来的方向疯狂飞行。 那条蛇也已发现了轻胧,在轻胧走来时,也吐出蛇信迎了过去,但轻胧的突然转身往回跑,让它打了个空,它先是愣了一瞬,似乎是想不通轻胧都送上门了为何还要逃跑,但既然来了,那就只能留下,它扭着蛇腰追了上去。 蛇的速度很快,即使轻胧全力逃跑,距离也还是被一点点的拉近,它只能不断地转弯,依靠地形躲避,但这条蛇显然比它更要熟悉这里的地形,突然就从它前面蹿出来,吓得它魂消胆丧。 这是它从未体验过的恐惧与绝望,在这种情绪的充斥下,它只觉得自己的腿脚都变得软绵绵的,翅膀虽在疯狂扇动,却也是软绵绵的,既飞不高也飞不快,只能被动地感受身后的血腥气味在不断靠近。 蛇并没有玩弄猎物的兴趣,眼见轻胧一路跌跌撞撞,立马就飞射出去,连轻胧带泥块一同咬在了嘴里,可它吞着吞着,忽然发现里边除了泥巴,根本没有活物。 它不敢置信地吐了出来,发现里边确实没有轻胧的身影,顿时一脸懵。 轻胧也是一脸懵,它只是不小心撞在了墙上,就突然出现在了一条青铜道上。 道上的墙壁烧着鬼火,一路延绵向前方的宫殿。 轻胧环顾四周,见只有这一条路,只能惶恐地向前飞去。 宫门微微开,刚好够它钻进去,里边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四方都有一座宏伟宫殿,但只有一座主殿亮着灯。 靠近主殿,轻胧依稀听到了夭华的回音,贴在门前,只听夭华道:“我想知道钟离他们的真实实力。” 一神秘人回道:“你按着做就是。” 夭华道:“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派出去的精灵只有死路一条。” 神秘人道:“他们也就比精灵使强点,但告诉你又如何,你根本遣使不动精灵使。” 夭华沉默片刻,道:“我的兄弟姐妹可还好。” 神秘人道:“还不错,你看。” 夭华道:“又是这样的画面,我要亲自见见它们,确认它们的安全。” 神秘人道:“如果你让它们见到了你,你将在这片土地里待不下去,后果你应该知道。” 宫殿里忽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夭华道:“我会继续提供部落的地址,但记得,不能伤到任何一名花精灵。” 轻胧听到这话,只觉脑袋一炸,久久回不过神来,它怎么也没有想到夭华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它虽认识夭华不久,但已折服在了夭华的人格魅力下。 夭华不论做什么都讲究证据,不管是遇到了什么矛盾都有能力化解,部落的精灵都对它一致叫好,甚至威望都远远超过部落首领。 于外,夭华主张各部落联合起来、互相交易、互相支援,使得各部落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哪里有人类出没,一起出兵剿灭敌人。 这样好的花精灵,竟然与外人勾结残害同族,若非亲耳听见,它怎么也不敢相信。 思忖间,宫门忽然打开了。 轻胧惊慌地看着夭华,夭华也惊讶地望着轻胧。 夭华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急道:“你怎么在这?” 轻胧质问道:“你,你为什要这样做?” 夭华道:“你听到了?” 它虽对轻胧说着话,看的却是宫殿里的神秘人。 轻胧流泪怒叫道:“我听到了,都听到了。” 在这一天里,它竟然同时体验到了两种不同的痛,一种是被夭华背叛的痛,一种是背叛钟离的痛。 愤怒与羞愧简直要把它的心切成两半,疼上加疼,生不如死。 夭华没有从神秘人那里得到答案,就又盯着轻胧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花精灵。” 轻胧哽咽道:“既然是为了花精灵,你为什么要污蔑钟离他们?又为什么要将部落的位置交给外族人?” 夭华道:“一味的防守,不,甚至连防守都放弃了,这样的后果只会让一个个精灵部落被覆灭,一只只花精灵流落在外,直至打到神殿里。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对人类发动战争,并救回流落的同伴,可是精灵神以及那些元老胆小无能,不敢出兵。既然他们选择逃避这个问题,那我就只有逼迫他们了。” 轻胧放声哭道:“你这样与那些坏人有什么区别?” 夭华眼里不仅没有动摇,反倒更加坚定地道:“虽然我和那些人类做的是同一件事情,但我为的并不是自己,这就是区别。”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它仿佛已排练过数百遍,回答完这句话后,它又似在给自己打气,又似在说给轻胧听,嘴里喃喃道:“牺牲总归是有的,不管我干不干这件事,都是避不开的,既然如此,何不一口气把该牺牲的牺牲,用他们换出未来几千年乃至万年的太平。” 轻胧不敢置信道:“你……你……就算是要牺牲,你也该问问别人同不同意,怎么能随意玩弄别人的性命。” 夭华疯笑地上前道:“我说过了,它们日后的命运都会是如此,我只是提早了它们的命运罢了。” 轻胧惶恐退后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无法再进行下去了,还是回头吧!” 夭华好笑道:“回头?你以为你还能回去!” 轻胧道:“我的突然消失,难道就不会引人怀疑吗?” 夭华冷笑道:“你并不是牝牡部落的,即使你突然消失了,它们也会自动脑补出你回自己部落的答案。” 轻胧倒退着撞在一根柱子上,脸色惨白地道:“你……你想怎么样?” 夭华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它的脸蛋,道:“放心好了,我只会把你关在这里,让你看看我的选择究竟对不对,日后,如果你想揭露我的罪行也随你。我在决定做这样的事情前,就已经准备好接受其中的代价,对于生死,我早已置之度外。” 轻胧坚定道:“我一定会揭露你的罪行的。” 夭华道:“我知道,但不可能会是现在,所以麻烦你在这里呆上几年。” 夭华又看向那位神秘人,谁知轻胧忽然发力推开它,往外逃去。它惊讶间,就见一道流光突然从眼前穿过,随后一只布满鱼鳞状鳞片的青手出现在眼前,手心里已捏住了逃跑的轻胧。 夭华看着青手的主人,道:“多谢帮忙,请把它交给我处置。” 神秘人发出嘶哑的声音,似有蛇信闪出兜帽,掠出一丝寒风,道:“若是其他精灵,我都可以交给你处置,但这位精灵,我暂且需要它。” 夭华怒道:“它就要死了,你需要它干什么?” 神秘人道:“以它为要挟。” 夭华冷道:“你质疑我弄不死他们?” 神秘人道:“不是质疑,而是一定。” 夭华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何不干脆自己动手,还要来找我。哦,我忘了,你们兽人族的高手已没有几个了。” 神秘人不怒反笑道:“你想对人类宣战救出同族,而我想尽可能的削弱人类的实力,为我兽人族谋一份生路,既然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朋友,你为何会担心我会伤了朋友的族人。你究竟是在担心它,还是它身上藏有什么秘密?” 夭华道:“秘密!你觉得一位本源缺失,脑袋蠢得不行的精灵身上能藏有什么秘密?” 神秘人道:“既然如此,那它以前与你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轻胧不再挣扎,好奇地望着夭华,它确实感觉夭华对它有些特别。 夭华坚定道:“反正你记住,我不会同意你用它的性命去冒险。” 神秘人道:“若我不呢?” 夭华道:“那就解除合作关系。” 神秘人唏嘘道:“看来它对你真的很重要,竟然愿意半途而废,还搭上自己的性命,但你这样的态度,反倒让我更好奇它的身世了。” 夭华道:“它的身世很简单,上一任牝牡部落的灵守,只是还没来得及就任就失踪了。” 神秘人好奇道:“既然如此,那你那么紧张它干嘛?如果你愿意解答我的疑惑,或许我可以放了它。” 夭华深吸一口气,歉意地看向轻胧道:“是我用计害了你。” 轻胧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夭华犹豫道:“因为你抢了我的风头,我不甘心,所以……,你失踪后,我很后悔,马上派精灵去找你,想要救回你,可是……。” 神秘人笑道:“原来如此,我说那人为何要我先接触你,原来你的心早就这般肮脏了。” 夭华道:“可以放它了吧。” 神秘人嘶嘶大笑道:“我可没说一定放它哦,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只是用它做要挟,绝不会伤害它的。” 夭华咬牙切齿道:“如果你胆敢伤害它,我不介意与你同归于尽。” 神秘人道:“哦,怎么个同归于尽法?” 夭华道:“我知道你的面容,我可以去神的面前认罪,但你绝逃不过神的复仇箭矢,不管你躲在哪里,这支箭矢都会循着地脉找到你,杀死你。” 神秘人道:“听起来是个好办法,但你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我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