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暗之路》 第一章， ………………楔子………… 日落西沉，稀碎的阳光摊在偌大的办公室里， 贺杰身着合身的黑色西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无数闪烁着的警 灯， 还有一个个被蒙着黑色头套带走的罪犯， 看着这一切，他脸上没有一点儿狠戾和愤怒， 反倒是充满了柔和甚至是释然， 贺杰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和他年轻时候比起来，只不过是多了些许的沧桑和皱纹， 完全看不出穷凶极恶的样子。 办公室外，有许多警察正在暴力突破这道房门， 声音异常嘈杂， 与此同时，一枚子弹正朝他飞速袭来， 贺杰好像是看到了什么， 目光一怔，转瞬即逝！ 就在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贺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右边的口袋， 整个人微微稍向右偏一些， “啪！” 巨大的声响之中，贺杰和落地窗的玻璃碎屑一同砸在了那昂贵的地板上。 鲜血从他的胸口不断流出， 贺杰双目微合，脸色释然，全程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和挣扎。监控画面戛然而止。 ……………………正文…………………… 漆黑昏暗的街道上，路灯昏黄，因为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发出滋滋的声音。 路的尽头，是一个破旧的老小区。 垃圾的味道充斥着小区大部分的地方， 还有许多光着上半身的中年男人四处溜达。 “给我把钱拿过来！” 一声中年男人的吼声，让这个不隔音的老小区瞬间热闹起来。 画面来到一个家徒四壁的小房间里，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抱着男人的腿，苦苦哀求， “贺杰！求求你，把钱给我，你把钱给我吧……“ 女人蓬头垢面，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不值钱的地摊货。 因为哭的太过用力，整个脸上都是泪痕，双眼发肿。 毫无美感可言。 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她的五官极其精致。 肤色白皙，鼻梁高挺，身材更是万里挑一。 ”滚！“ 男人看着地上的女人，眸间闪过一丝柔情，继而马上狠下心来， 丝毫没有因为女人的哀求心软，只是狠狠地抽出了自己的小腿， 临走，还回头看了一眼蜷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女儿。 沈妙母亲沈云意抹了抹眼泪，回头看了一眼女儿，踉跄起身 贺杰刚刚准备开楼门，就被沈云意拦腰抱住， “老公，求求你，这是小妙的学费！” 贺杰毫不留情的把她的手甩开， ”沈云意，我让你放手就放手，我今天晚上能把她一辈子的学费都挣回来！ ” “老公，不行！小妙还有一年就要上学了，这个真的不行！” “放手！ 贺杰眼里带着狠劲儿，把沈云意吓的怔在原地， 浑身发抖。 “妈妈！” 沈妙哭着跑过来，沈云意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紧紧的搂住她， ”小妙，没事儿，没事儿啊！妈妈肯定挣钱养你！妈妈肯定会让你上学的！“ 沈妙窝在妈妈的怀里，重重的点头。 贺杰攥着手里的钱，走在昏暗的路灯下， 长长的窄巷四处都散发着霉烂的味道。 贺杰走了一会儿之后，最终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当中有一道黑影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贺杰进来，他装作不在意的压低声音， “进行的如何？” “还算顺利。” 贺杰低声回答。 说完， 他从怀里掏出一摞信封， ”东西全在里面，行动的时候注意策略，不要全扑了。“ ”知道了。“ 那人声音低沉。 贺杰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 ”信封里还有五千块钱，是我女儿的学费。“ 那人装信封的动作顿了一下， ”什么意思？“ 他总感觉贺杰有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没什么，我发现今夜阁还有些路子，我打算去探一探。“ 说完，贺杰重重的把烟头往地上一丢，整个人藏在黑暗之中，外面路灯微弱的光芒映在他的半边脸上，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坚毅决绝，让人动容。 黑影还想再说什么，沈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 家里的最后积蓄被贺杰拿走之后， 沈云意也同样一夜未归。 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的沈妙听到防盗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整个人躲在阴暗的小房间里不停的颤抖。 重重的脚步声朝着房间不停的逼近， 还有高跟鞋嘎哒嘎哒敲击地板的声音， 让沈妙心生厌恶。 “杰哥，今天我肯定给你一个大惊喜！” 娇声娇气的女音让整个房间都暧昧起来。 “我也希望。” 贺杰浑身酒气，一打开卧室门就看见小妙一个人在卧室角落颤抖， 他脸色瞬间阴冷下来，非常恐怖， “沈云意呢？” 小妙看着怒气冲天的男人，还有他身后 那个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女人， 不争气的号啕大哭。 贺杰看了一眼抽屉里空空荡荡，一直放着的那条金项链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只能默不作声的叹了口气。 “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 贺杰朝着梨花带雨的小林妙冷声命令。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夜场女人，此时正笑的得意。 沈妙抹了抹眼泪，狠狠地瞪了两个人一眼，光着脚跑了出去。 贺杰随即狠狠关上房门。 那女人环着贺杰的脖子，勾着他往床边走，嘴里还不忘娇嗔， “杰哥，孩子还那么小，你对她那么凶干甚呀~“贺杰也任由她勾着， 无动于衷，还是一副酒气熏天，神志不清的样子， “ 凶？凶点儿好，凶点儿她才能恨我，要不然和你一样，舍不得我了怎么办？” 贺杰一把搂过她的腰，醉醺醺的。 “听说你们那儿来新来了几个有钱的臭小子，你怎么不去找他们？” 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杰哥这是吃醋了呀！那几个就是整天在包间里鼓捣手机，” “毛都没长齐呢！他们哪儿有杰哥有魅力！” 女人轻柔的抚摸着贺杰的脸颊。 这男人，确实是长的非常帅！ 就算没钱她也愿意跟着。 贺杰完全把女人搂到怀里， “是吗？我可是听说这些黄毛小子挺有挣钱的道道。” 女人帮贺杰解开扣子， ” 我也不知道，整天就是拿着手机鼓捣。” 贺杰把她压下去， “ 帮我看看他们搞什么，我也搞点儿钱。” 女人娇羞一笑， “你还知道挣钱？不是有别的想法吧？” 第二章 “那当然了，你看看我这破地方，不挣点儿钱怎么养你？” 贺杰醉醺醺的嘴里呢喃。 之后，就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再没有碰那女人一下。 女人推了杰两下，见他没反应，也就悻悻的走了。 听到女人出门的动静之后，贺杰缓缓睁开眼睛。 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醉意。 贺杰无奈的把抽屉摊在那里，连合上的想法都没有。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房门， 通过破旧客厅的窗户看到沈妙一个人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贺杰眼中有什么东西瞬间暗淡了。 嘴里喃喃自语， “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 他看着窗外的小女孩儿，面色无比温柔。 很快，他就把那丝暖意收敛起来， 朝着外面低低的吼了一声， “ 回来吧，人都走了，你傻坐着 干什么！” 小林妙看了一眼这边，乖乖的抱着怀里的东西走了回来。 女孩儿精致的眼睛看着贺杰， “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你妈给你挣钱去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挣几个钱，连命也不要了。” 贺杰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转眼，他的眼神落到了沈妙手里的画纸上， 一个破破烂烂的图画本，上面每一页都画满了素描画。 沈妙没有学过，但是线条和阴影都非常漂亮， 而且，每张画都能把每个人的特征很好的表达出来。 “这都是你画的？” 她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眼睛都不敢看贺杰。 “画的不错。” 小妙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姿。 贺杰差不多有一米八五的个子，身材非常优秀，站在人身边非常有安全感。 这是沈妙记得的，贺杰唯一一次夸奖自己。 …… 沈云意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天黑的时候。 她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见她要往卧室走，贺杰一把拽住她， “你又去把首饰卖了吧？家里的钱够，你不要再继续……” 沈云意完全没有一点儿精神头， “ 贺杰，没问题，我相信你，之前是你拿命救我，现在该我回报你了。” 贺杰蹙眉，神色冷淡的看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沈云意，你现在就赶快走吧，我真的对你已经没兴趣了！我们离了吧。” “贺杰，一开始你当警察的时候，嫉恶如仇，正直勇敢，我知道你没时间陪我，我依旧嫁给你，替你照顾好这个家！”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可能放弃你！我们是一家人！” 贺杰原本暗淡的眼神忽然泛起了不忍，只是转瞬即逝，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现在真的不需要你们了，求你带着孩子赶快走吧。” “贺杰！你混蛋！我和孩子不用你操心！” 贺杰见沈云意始终不为所动，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她，良久，嘴里才硬生生挤出一个字， “滚！” 他狠狠骂了一声。此时，小妙听到动静从卧室跑出来，紧紧抱住沈云意， “爸爸，求求你了，不要让妈妈走。” “妙妙不能没有妈妈！” 小小的孩子满脸眼泪，拦在妈妈身前。 贺杰，也不想这样，谁不想安稳的过一辈子。但自从从部长办公室出来 他这一生，注定是在地狱中度过的。 就算是死，墓碑上连名字都不能写， 他注定是悄无声息的在黑暗中消失，但是他的血肉，他的灵魂， 就算是在地狱，也能熔为铜墙，筑为铁壁！ 永护百姓安宁！ 但是，他的女儿不一样。 她在阳光下生长，在红旗下成人， 她是炙热的，是滚烫的！ 足以让一切的黑暗无处遁形！ 第三章 烈日高照，空气当中都充斥着滚烫的热气。 贺杰拉着还没及他腰的小林妙，在充斥着阳光暴晒过后味道的大街上疾步快走。 小沈妙跟不上他的脚步，几乎快成小跑了。 贺杰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吃力，也不着声色的慢了脚步。 ”爸爸，我们去哪儿啊？“ 小妙娇里娇气的声音非常惹人喜爱。 “让你学点儿东西，整天呆在家里什么事儿也不干怎么能行。” 贺杰这句话，说的非常平淡。 听不出是 责备还是鼓励。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一个办公楼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到处都充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 他们走到一个房间门前，沈贺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胡子拉碴的老头， “就是她？” 老头的视线马上落在了小妙身上，上下打量， “嗯，对，您只要让她待着，干什么活儿都行。“ 贺杰对老头说话非常客气。 老头犹豫了一下，对林妙说： ”你先进去吧。“ 沈妙有点儿不适应，反而更抓紧了爸爸的手。 贺杰直接推开她，不顾小妙的哀求，把她送进了那个昏暗的地下室。 小妙进去之后，老头把门关上，脸色不是很好看， “那些画，真是这么小的孩子画的？” 贺杰重重点头， “嗯，这是我女儿，老师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让她多画两幅。” 贺杰的情绪已经几乎是恳求了。 “唉，我本来是不打算收徒，看你往我家跑了十几趟，这孩子天赋也不错，要是天赋差再怎么我也不会收。” 老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 老师，你放心吧，我女儿悟性很高， 那些画都是她自己随便画的，只要老师你肯教，肯定能成才！” 贺杰炫耀似的从缝隙里看了一眼小林妙。 “嗯，但是我只能让她跟着我耳濡目染，至于能不能学下，那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行！就按你之前说的来，让这孩子在这儿打打杂，你有时间了稍微指点一下，我是个粗人，帮不了她太多。“ 贺杰谦卑至极。 “嗯，当爸当到你这个程度也是不容易。” 老头感叹了一句，转身进了画室。 贺杰不放心的往里面看了看，这才转身离开。 …… 傍晚的天气已经变得凉爽了不少，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贺杰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停在了一个烧烤摊旁。 见他过来，老板马上迎上来， “ 杰哥，来啦，来点儿什么？” “炒米粉， 再来一份虾尾，三瓶啤酒。” “好嘞！” 年轻的老板迅速记好之后，就打算进去做菜，却被贺杰叫住， “小刘，你和弟妹不打算要孩子？” 刘宣尴尬的摇了摇头， ”害，不着急！” 刘宣摆了摆手，又寒暄了几句就进去了 烧烤摊的烟火气将不少客人吸引了过来。 贺杰还是孤身一人，坐在餐桌上把啤酒一饮而尽。 小龙虾吃了快大半的时候， 他忽然感觉到头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是垃圾！ “害死了我的儿子！ 居然还有脸在这儿喝酒！” 熟悉的声音钻进贺杰的耳朵里，让他整个人浑身一颤。 。嘈杂的闹市之中，冒着孜然木炭的烧烤香气。 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烧烤摊旁边，十几个人围做一团在看热闹。 人群中间，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一身缟素，泪流满面。 而她对面坐的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 面容英俊，身材健硕。 只是浑身上下都被人浇上了泔水，发出阵阵恶臭。 即便这样，他依旧腰板挺得板直。 第四章 “贺杰，我的儿子就死在你的枪口之下，你有什么脸！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才刚刚入警一年啊！” “他到底是怎么招惹你了，居然让你对他枪口相向！” 老妇人哭的梨花带雨，说话之间带着哽咽。 路人光是听这个就听出来了，贺杰就是之前那个失手杀了警察的警察。 没想到，他居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看来这关系通天啊，居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人家儿子命都没了！” “就是，说一句失手就不用负责任了？！” “无法无天！” “这种人活该活成这样子！” 老板刘宣听不下去，冲上去就要和他们理论，反手就被贺杰紧紧按住， “对不起，阿姨，都是我的错，只要您需要我的地方， 我贺杰当牛做马也行。” 贺杰狼狈的坐在凳子上，低声恳求。 “当牛做马？ 我不稀罕！你现在要是能给我儿赔命，我就原谅你！” 老妇人恨他恨得想立马扒了他的皮。 歇斯底里的声音让 围观的群众无一不为之动容！ 贺杰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一条鲜活的生命，光明的未来，就因为“失手”两个字，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 而那个夺走他儿子生命的男人，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享受！ 没有人能接受！ 贺杰犹豫了十几秒，终于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来， “ 我现在还不能死，不过，我肯定会给徐汇一命抵一命。” 他眼神坚毅，没有人知道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究竟装着什么。 贺杰的眼神像是一支尖锐的箭矢，锋芒毕露。 决绝又狠辣。 众人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杀人的人，能露出这样的眼神！ 好像是要将这漆黑昏暗的夜狠狠破开！ “ 当年他还小，刚刚二十五六岁，好不容易考上刑侦警察，干什么活儿都特别拼命。 而且悟性非常高，刚刚入职不到一个月，就破获了三起非常棘手的案子，上面领导都看重他。 当时的贺杰，简直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啊。 他出事儿的那个案子事实上是 当时他和队里的新人奉命去 抓一伙诈骗犯，是上面推送下来的线索，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了解， 我后来到现场的时候，那个茶楼有十几个人被控制住了，地上全是血，我们的一个小兄弟被抬上了救护车，最后抢救无效，“ 死因是枪击，而子弹是从贺杰配枪里出来的，所有人都说贺杰杀了他。” “到现在我都记得，贺杰当时的眼神，他双眼猩红，浑身颤抖，动作都有些木讷，” “他和我说，杨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那种悲恸，仇恨，对自身死亡的漠视，我这辈子，没有见过第二次。” “后来，这个案子是上面专办的，案件保密性非常严格，我打听不到消息，也不知道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已经是市局重要领导的杨韬。 他身着警服，身形干练，眉宇之间全是硬朗，光是站着，一言不发，就非常具有威慑力。周围的群众们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警官慢慢道来。 不过他也有所隐瞒 贺杰离职那天，就是他办的， “以后有什么打算？” 贺杰苦笑了一声，神情坚毅，从容，只说了三个字， “下地狱。” 回想起当年贺杰的那个眼神，哪怕是刀口舔血走过来的杨韬，现在也是不由得后背发凉。 “那种坚定，冷漠，对死亡的坦然，让我感觉，贺杰就像向死而行。” 第五章 一个灯红酒绿的夜场，嘈杂的DJ声让人心情烦闷，四下里游走的全都是一些年轻男女， 舞池中央摇曳的身姿让人陶醉， 贺杰搂着一个穿着暴露，十分性感的女人，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面灌酒， “杰哥~人家之前可是帮你留意啦，那些人每天就是拿着手机操作资金呢！” “偶尔也会带回一两个大学生，用他们的卡和电子账户转转钱什么的，估计啊……” 说到这儿，女人搂的贺杰更紧了，整个人几乎趴到了贺杰的耳边，声音极其轻盈 “我感觉～他们是在洗钱。“ 贺杰的眼神一暗，转瞬即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啊？真的假的，这可是好活儿啊！我听人说能抽２０个点儿呢，＂ 贺杰手上一用力，那女人柔若无骨，整个钻进了贺杰的怀里， ＂有机会你帮我问问！” 贺杰暧昧的趴在她的耳边叮咛。 “好~我帮你打听！“ 两个人你来我往，动作极其热烈。 …… 深夜，还是那条狭窄的巷子，同样的灯光下，有两道长长的剪影。 “找到突破口了。” “贺哥，你知道你要冒多大的险吗？” 藏身在黑暗中的人连声音都模糊难辨。 “嗯，帮我把情报交给上面，还有，告诉老宋，我找他有事儿。” 贺杰音色低沉。 ”那很有可能是诈骗犯的据点，你一个人能干的了什么！” “自从被开除之后，你就没有安分过，你已经不是警察了！“ 那人看到贺杰不听劝，情绪有些激动。 他知道，只有这句话，才能让贺杰清醒过来。 从他被脱下警服的那一刻起，他就和人民子弟四个字再无瓜葛！ 那个曾经在赌场里以一震百的刑警贺杰早就不是他了。 贺杰愣了一下，他垂下眼眸，神色落寞，脚用力踩着地上的烟蒂， ”我知道，但是只要我贺杰活着一天，那身警服就一天穿在我的心里。” “要是必须有人伸向黑暗，那就让我去，我一个站在阴影里，无数的大夏人才能站在阳光下。” “这和我是不是警察没关系。” 明显能感觉到，阴影当中的那个人僵了一下，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原本应该在人民警察的队伍当中大放异彩，惩奸除恶的男人， 如今住在一个到处充斥着垃圾臭味的危楼里，终日恍恍惚惚，郁郁难为！ 一件事让他彻底改变了人生轨迹。 而他不仅仅没有丝毫抱怨，反倒是依旧雄心满志！对于名利，对于生命的大无畏，让他感到震撼！ 贺杰的一切出发点只是为了夏国，为了百姓！ 位卑从不忘忧国！ 这种凛然之气， 张扬的正气，正是队伍里最宝贵，最稀缺的！ 他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同时，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沈贺就知道自己肯定会出事！他已经打算走上那条万劫不复的路了！ 此刻那人仿佛看到了一个满身伤痕， 披荆斩棘的大将军， 在荒芜的战场上孤军奋战，拼尽自己身上的最后一滴血，耗尽最后一口气， 哪怕被敌人踩在脚下，也要守护自己身后的那处城池百姓！ 第六章 时间拉回，那年夏天，新警培训在帝都警察学院进行。 警校操场上，一个个穿着黑色作训服，带着作训帽的人顶着烈日，汗如雨下。 他们都是刚刚通过了招警考试的层层选拔， 最终成绩合格的学员，只要完成这次的入警前培训，他们就会被分配到各个工作岗位，成为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 “昨天让你们交的东西准备给上级保管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教官严厉苛刻，声音嘶哑。 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应了一声， “准备好了！” ＂好！这些东西，将会转交到你们日后的单位，让你们谨记入警的初心！” 所有的学员迅速从口袋当中掏出了对于各自来说，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有的是照片，有的是戒指，还有警 徽，国家徽…… 这些都是他们入警的初衷， 是他们热爱这份特殊工作的本源。 到了贺杰这里，只有他掏出了一个信封，崭新的信封。 “这是什么？” 众人疑惑，这个年代，应该没有人写信了吧？ “遗书。” 贺杰淡淡的开口。 “遗书？” 所有人的眼神全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留着我牺牲以后用。”‘ 总教官无言。 他看着眼前这个目不转睛，神色认真的年轻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了。 所有人加入警队，都是为了守护光明， 只有眼前这个少年，是抱着必死的心来奉献给光明。 他甚至，给自己准备好了后事。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男生，脊梁笔挺，头颅昂扬！ 看着他的脸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少年，肯定是无比坚定！ 原来真的有这种无畏生死，向死而生的人。 只有这种人，才能真正的做好一个警察，一个真正的警察，才能真的惩奸除恶！ 他从踏入这一行的时候开始，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 一个区区二十岁的少年郎！ 在这最耀眼的年纪，已经想好了自己死后的归途， 这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撼！ ……… 警校搏击馆当中，年轻的新警们欢呼雀跃，格外兴奋， 贺杰和周严雄赤裸上半身，带着拳击手套，在擂台上热身。 “目前的比分是二比一，二中队两分，一中队一分，” “贺杰如果这一把输掉的话，那么这次的拳击模拟赛二中队将获得冠军！” 裁判在台下宣布比分。 “哈！你们一中队这不是输定了吗！我们二中队那位，那可是特警队特招的拳击冠军！” “话不要说的这么早，谁队上还没个天才！贺杰那可也是我们一中队的队长，从入队至今就没怂过！” “行行行，你们不怂，不怂就等着挨打吧！” “三！” “二！” “一！” “开始！” 擂台上的两个人各自已经做好了热身的准备， 两边两个中队的学员此刻更是热火朝天， “贺哥！加油！上他！” “老周！要是输了 你也太丢人了！” “加油加油！” 周严雄从小就是拳击运动员，出招快，准，狠！ 一上来还没等贺杰周旋，他一拳直接朝着贺杰的肩膀砍过来， 贺杰赢在眼疾手快，身子一侧，险些躲过了， 这次没中招，周严雄更是气势汹汹，直接将贺杰逼到了角落， 对着他平坦结实的腹部就是一拳！ 贺杰退无可退，只得吃痛挨了这一拳， 但是，他的反击非常迅速，抬腿顶膝，直接顶在了周严雄的护具上！ 虽然有护具做格挡，减少了不少疼痛， 但毕竟是最要紧的部位，周严雄往后退了几个踉跄才堪堪缓过神来， 此时，贺杰已经飞快逼近，一个横踢朝着他的腰部过去！ 周严雄不可能让他得逞，对于贺杰这样的新手，一个格挡直接招呼回去， 他万万没有料到，贺杰居然还藏着后手！ 侧踹被周严雄挡回去之后，没等他反击，贺杰的拳头直接招呼了上来！ “一分！” “时间到！” “二中队贺杰胜利！” 众人一愣！ 他们这才看明白，从一开始，贺杰被周严雄逼退，就已经是他的计策了！ 贺杰的搏击虽然一直都是佼佼者，但这都是这半个月来刚刚训练的， 和周严雄这种十几年的专业选手比起来，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比赛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做好打算了！ 周严雄的每一步，都在贺杰的计算当中， 或者说，全都是贺杰引导的结果。 要说贺杰那拳，力度非常小，那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做到两者兼顾。 贺杰的力量全部都集中在了腿上，手上的力量只能是点到为止。 这是在搏击台上，他才能靠着这点儿小计策得了分。 能在这么大的压力和那么短的时间里，想出办法， 得需要多强大的头脑和冷静的计算！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贺杰还是你行！” “平了！平了！” ”你们二中队这不是纯纯作弊吗！” “什么叫作弊啊！你见过拳击比赛作弊的吗！” “那是我们贺哥智慧过人！你们懂个屁！” “你们！欺人太甚啊！” “不管怎么说，我们就是赢了！“ “赢了又怎么样，最多比分打平！” “二中队万岁！” “贺杰，不错啊！” 周严雄经历过无数场搏击，输赢早就看淡了。 更何况是这种友谊赛的搏击练习，他更不会因为这样恼羞成怒。 “太客气了，要是真打起来，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贺杰坦然的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是钻了比赛的空子。 “比赛就是比赛，没有什么空子，是我轻敌了，下次再打！” “不了不了，这法子只能用一回，再有一次我骨头都得被你打断。＂ 贺杰笑得摆手。 “行，那下次，咱俩联手，你这么聪明的脑袋和我这铁拳，那些罪犯铁定无处遁形。” 周严雄擦了擦身上的汗，笑得格外明媚。 “这还行！” “你们俩快下来吧，别侃了！” 一中队队长秦冀调侃了一句， 台下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但到底还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 他们美好肆意，单纯阳光，让人无限憧憬。 那时候的贺杰，更是无比的耀眼。 一个暴戾的罪犯的回忆当中，居然如此的温暖，美好。 没有丝毫的阴暗。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第七章 凌晨，夜色还很深，接受训练的新警已经全部整装待发。 今天是集体五公里负重拉练，各个区队已经出发完毕， 贺杰一如既往的在整个新警队伍当中遥遥领先。 他肩上的警旗，随着贺杰身体的摆动，在昏暗的马路上迎风飘扬。 “沈贺！“ 周严雄在猛地出现，打破了贺杰的节奏。 “又是你？我以为我早就把后面的人甩开了。” 贺杰故意表现的略有失望。 “我好歹也是个力量型选手，你这也太看我了！” 周严雄带着些赌气成分。 “力量型不也输了吗！还是得看我这智慧型的。” “你没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周，天快亮了。” 贺杰看着逐渐泛白的天色，心情大好。 “嗯，快了，天亮了。” 周严雄意味深长的感慨， “我听说你把遗书交上去了？” “这事儿怎么你们中队也知道了？” “整个新警都知道了，这个遗书，不仅是你自己的，也是你队友的。” ”什么意思？“ 周严雄这一句话把贺杰搞懵了。 “我爸爸也是警察， 他的队友在一次人质绑架的过程当中，” “为了拯救那个商城，把歹徒击毙了， 当时我爸为了救人，主动当了歹徒的人质，“ “那一枪， 我爸爸也牺牲了。” “死在了他最好的兄弟的枪底下。” “后来看执法记录仪的时候，上面才发现，那一枪，是我爸爸用警队暗号命令对方开的。” “很多人都说，那个开枪的人害了我爸爸，“ ”就算是我爸爸命令他开枪， 他作为一个狙击手，也应该非常清楚，在那种情况下开枪，肯定会波及自己的好兄弟。” “即使如此，他还是开枪了，那就是故意的。” “那个叔叔，后来辞职了。” “但是我认为，他做的没错。“ “我的父亲，为了拯救群众，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是他的选择，而作为他的同事，朋友，兄弟，扛着巨大压力和痛苦，帮助他完成了他的使命。” “为了保护群众，保护人民，随时都做好了牺牲的觉悟，我为我的父亲骄傲。” “我爸爸已经牺牲了，而他活着，他要背负一生良心的谴责，他也应该是真正的英雄。” “你说如果咱两到了那一步，如果是我被挟持，我也会和我父亲一样，不管是那个牺牲的，还是活着的，都是英雄。” 清晨的初霁透出来泛白的光亮，照在贺杰扛着的警旗上，熠熠生辉。 贺杰终于明白了，周严雄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着越来越亮的天光，瞬间明白了周严雄的话。 做他们这一行，光做好自己的死亡的准备还不够，还要接受身边人的死亡。 这就是他们的使命，是他们身为警察的必经之路。 这条路，是孤独的， 是必须要一个人背负那千斤重担走下来的路！ 即便是被所有人误解，满腔委屈无奈， 被世人唾弃，为人不齿， 那也是他们必须要承受的！ “不管谁是活下来的那个，都要把两个人的命活够！“ 贺杰朝着周严雄的背影呢喃。 秦冀硬撑着跟上前面两个人的节奏。 “等……你们等……等等我啊ｃａｏ！” 宋燃边走边跑，这才勉强追上这几个人的步子。 “快点儿！” “贺哥，累都累死了，把你的旗子先收起来吧！” 秦冀拍了拍自己的背包，他们中队的旗帜已经好好的收到了包里。 “不行，这条路，走的人少，我收起来后面的人容易迷路。” 贺杰反倒是把手上的旗帜举得更高了一些。 “呦！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几个人打闹搀扶着，步子一刻都不曾停歇， 坚定，卓绝，汗水滴滴答答的滴在脚下， 朝着曙光乍现的地方飞奔而去。 贺杰扛在身上那一面骄阳般耀眼的警旗， 始终引领着后面无数的新警奔向前方！ ………… 这一群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才二十八九的少年， 正是在人生最好的阶段，最是风华绝代，灿烂如阳的年纪， 他们默默的将无数人的命运背在了身上， 用他们的命来背！ 他们朝着属于他们的曙光而去， 回来时已是遍体鳞伤。 而正是这些年轻人坚实的肩膀，扛起了未来， 将国家的黑暗驱走， 为百姓，为人民，撑开了一片曙光！ 第八章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 啊， 对， 这是他的声音…… 他那天，正式入警了。 ………… 高高飘扬的红色旗帜，旁边稍微挨一节的，是红蓝各半的警旗。偌大的操场上，一名身穿崭新藏蓝，带着大檐帽的新警， 正笔直的站在旗帜下面宣誓， 声音慷慨激昂，响彻云霄。 这些年轻的人们，在完成这一遍日日巩固的誓词之后，即将成为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 激昂的声音当中，是他们对祖国的抱负，对未来的憧憬， 更是对自己的激励！ “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宣誓完毕！” “敬礼！” 贺杰作为这一届的新警代表，铿锵有力的指挥声瞬间蔓延了整个训练场。 他的饱含激情的声音感染着每一个学员。 所有学员几乎在同一时间，整齐划一的完成了上端下坎的敬礼动作！ 干脆利落！ 贺杰背对众人，孤身一人屹立在主 席台上，利落的警服将他的背部衬得更加笔直， 刺眼的阳光正对着他，他依旧死死盯着那两面高高飘扬的旗帜毫不遮掩退缩。 他就像一个岿然不倒的铁铸英雄， 永远崇尚，捍卫着那两面旗帜，永远用他的肉体凡胎，保护着下面千千万万的人们。 贺杰孤身一人，站在那旗帜的阴影当中，却直面那刺眼的光芒， 让其他无数人，能够尽情的享受阳光的温暖。 “授衔仪式，正式结束！稍候，各单位将统一过来接人，” “各位新警学员们，恭喜大家，此刻开始，正式的成为了一名人民公安警察！” “祝各位，健康平安。” 这四个字，是最俗气，最没有含量的祝福语。 但是对于警察这个职业来说，这几乎是一种奢求，从事这一行 无论是和你一起进入警队的朋友，还是身边的同事，没有一个人， 能够做到这四个字。 几乎每个人都是浑身伤病。 不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落下的伤，就是通宵熬夜，饭点不规律导致的各种身体疾病， 在他们这个岗位上，带病工作几乎就是家常便饭。 没有罪犯会等你上班了再犯案， 也没有受害人等你伤好了再被害， 他们的工作，本身大部分就是在争分夺秒和犯罪分子过招， 他们整天有家不能回， 一次次的抛下自己的亲人，去拯救别人的至亲， 逐渐的变成了一个个铁打的机器，如果牺牲一个人的健康平安，能够换来无数人的安宁， 这一笔听起来稳赚不赔的买卖，是每一个刑侦警察日日夜夜的坚守。 而健康平安这两个词，在他们的眼里也变成了奢求。 “贺杰！记住我们的约定。” 老周神情庄重，看着身穿警服，一脸正气的沈贺。 沈贺也看着他，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一个多月的集训，让这四个人宛如亲兄弟一般，贺杰能坦然的接受自己赴死，却没办法看着兄弟死在自己眼前， 要是真的需要面临选择， 他肯定选的是那个在枪口下壮烈赴死的，而不是开枪的人。 有的时候，死，真的比活容易太多。 贺杰笔直的坐在座位上，那时候的沈贺，已经做好了选择。 大巴车缓缓启动，带着他们离这个最开始的地方越来越远。 而贺杰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会真的面临这样的选择， 当时的他们，谁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他们四个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第九章 大巴车平稳的驶入市局大院。 大院的办公楼巍峨高耸，正中央一枚巨大的国徽熠熠生辉。 一行培训完毕的新警齐刷刷的站在市局门前，等着下一步安排。 宋燃规规矩矩的站在贺杰身后，面前那挺拔精神的背影， 即使到了现在，他也记忆犹新。 在宋燃的记忆里，贺杰的腰板似乎永远都是笔直的！ 好像他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正直磊落。 贺杰的考核成绩和表现成绩全都是最优，市局后保上的领导对他也相当重视， 把他们初步安排好之后，后保领导杨林把贺杰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除了杨林之外，还有一个白衬衫的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不到五十岁的样子。 “贺杰，这位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李光辉李局。” 贺杰点点头，“您好。” “我看到你填的志愿了，想去市局一大队？” “嗯。” 贺杰坚定的点了点头。 “年轻人，有干劲儿，不错，但是，你知道市局一大队每年的死亡率是多少吗？” 李光辉看向贺杰的时候，表情格外严肃， 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即将加入警队的新人， 而是等着老实交代罪行的罪犯。 “50%。” 贺杰满脸肃穆。 在考入警校之前，他就知道，市局一队在全国都是一个特殊的队伍。 虽然是刑侦大队，但是实际上，只要是重特大案件，市局一队全部都接，无论是涉H还是涉 毒。 这个大队的警察，全都是全国各地的精英， 他们为了崇高的理想，和远大抱负， 把自己的命交给了组织。 “我从参加招警考试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自己能活着离开这个工作岗位。” 贺杰看着李光辉，眼神丝毫没有躲闪。 他那么拼命的训练，学习， 就是为了加入市局一队。 李光辉被他的眼神怔了一下， “你不怕死？” 贺杰坦然的摇头， “怕，谁都怕，但是和我的死比起来，其他人的活更重要。” 一句话，让这个无数次从枪口下活命的老局长无比震惊。 傍晚的阳光泛着橘色，照在贺杰的脸上，他笔直的站在办公桌前方，倒影拉的悠长。 李光辉和后保主任满脸诧异的看着他， 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他们从警将近三十年，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 不管是罪犯，还是同事，他们都没有见过沈贺这样的， 仅仅二十三岁，就能把死亡看的如此透彻， 那双清澈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有的只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定！ 坚如磐石，丝毫没有动摇。 橘黄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冷静决绝的让人不敢相信。 他为了保护其他的生命，真正的做到了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这才是真正的人民警察！ 国警部曾经统计过一批数据，每年公安警察的死亡率平均在５８７人， 而市局一队每年基本平均占到了２４人。 在一般情况下，一个市局的刑侦大队基本会有３０到５０人左右， 而市局一队的死亡人数却高达２４人， 负伤人数更是平均每年达到５２人， 其中有过劳死，意外，陷害，但大多数，是在和穷凶极恶的歹徒斗争时， 失去了性命。 这样一个队伍，每年都有人参加，但是每年都人数将将维持。 这些人都是这千挑万选之后，整个公安队伍最优秀的人， 这是一个真正的无限美好的前途和生命奉献给公安事业的队伍！ 正因如此，国家屡次想要取消这个队伍的存在， 但是，都在这些队员的强烈反对下不了了之。 他们知道自己的生命或许随时会终结，但是，他们甘之如饴！ 第十章 无论后来的贺杰变成了什么样子， 至少当时的贺杰，是决绝的， 是真正的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交给了公安事业的！ 曾经大国官媒发出的一条黑白色的视频，上了热搜 这其中，是一张张带着笑意，年轻却坚定的脸。 这都是牺牲的市局一队的队员们，足足一百余张的面孔， 年龄最大的，４３岁，年龄最小的，只有２１岁。 全国上下的百姓们，第一次注意到了这个特殊的队伍。 每年的死亡率高达50%的队伍！ 也就是说，但凡是加入这个特殊队伍的警察，几乎都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要知道，全国刑事警察的平均年龄只有41岁， 而这个队伍的平均年龄，只有32岁。 每年的死亡人数达到了25名左右！ 这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 可是在市局一队，这些数字，都曾经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这些人，全都是在正风华正茂的年纪，他们还有父母，有亲人， 却为了保护别人的父母，别人的亲人牺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甚至有的人，在正式入警的第一天就牺牲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 每一分钟，都必须当成最后一分钟来过。 这些人，都是全国各地最优秀的警员， 他们有光明无限的前途，和超乎众人的能力， 这些人，无论在什么地方，全都是人中龙凤， 全都是中流砥柱， 他们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人生，更安全，更顺利的人生， 但是，他们没有。 这些人亲手放弃了那些原本可以属于他们的光芒，毅然决然的加入了这支队伍， 最终，不知道什么时候，以怎样惨烈的方式牺牲在什么地方， 大国如今的平安繁华，门不闭户， 全都是这些人用他们的命换来的！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人民英雄！ “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英雄，有不同时代的使命，” “百年前，青年们为祖国的前途命运奔走呼喊，为祖国挺身而出，用生命在谋取太平，” “百年后，青年秉承先辈的精神，为了驱散笼罩神州大地的阴云，逆行向前，”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 “这些人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守护新一代的神州大地， “他们舍弃自我，埋入黑暗，他们是祖国的英雄，是时代的英雄！” …………………… 贺杰坚毅冷静的神色，让李光辉这个阅人无数的老刑警都愣了一下。 就那一刻，他确信， 眼前这个少年，一定能够大有作为！ 他太欣赏贺杰了！ 以至于一直以来都是冷若冰霜的神色，居然带上了一些笑意， “好！” “从我们对你的综合评估来看，你非常适合市局一队，”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队的队员！” “希望你，能多活一天。” 李光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十分欣慰。 在他一队的人，全都是精英， 随便挑出一个都是其他部门的中流砥柱，能担大任， 但是，他们大多数人的命运，只有一个 ——英年早逝。 这些人如果活下来，肯定能够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但是没办法，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做， 他们这些精英，聪明，灵活，能力强， 这些特质让他们能够在敌人的枪口下活的久一点， 如果换作普通人，恐怕死亡率会更高。 本身，他们应该拥有更加圆满的祝福语， 现在却只能说希望他们多活一天。 贺杰点头，向来冷静的少年，此刻终于露出了些许的兴奋。 “现在，一队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一个新面孔，你是最合适的。” 李光辉的神色严肃起来。 “我们最近一直在追查的一个电诈团伙，后面的大鱼蠢蠢欲动了，” “我们很多同志都死在他们的手下，还有不少人都暴露了，” “现在需要一个面生的警察，从电诈团伙基层开始查，” “慢慢的往深探，不要惊动他们，” “要想办法等大鱼自己露面。” “所以，我们需要把你送到北城分局，对该案件开始深入调查。” “这次的调查，你不能暴露你的真实身份，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更不能让别人配合你对此事深挖，你能够用警察的身份做的，” “就只有处理一些明面上的案件，至于背后的组织，只能你自己想办法。” “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警方已经介入了调查。” “有问题吗？” “没有！服从命令！” 贺杰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脱口而出。 这句话，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健硕少年，连多活一天都成了奢望。 第十一章 回忆拉到一栋高档居民楼当中， 贺杰和五六个兄弟正悄无声息的朝着一个房间逼近， 燥热的天气让人心烦意乱， 几个人情绪高度警惕，头上的汗滴吧嗒吧嗒的滴在光洁的地面上， 确定好房间信息之后，沈贺打头，守在门口， 有组员拿着从物业拿来的钥匙，极其小心的开门，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几乎快要拧转门把手的一瞬间， 房门打开了！ 里面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拿着几大包垃圾，怔怔的看着门口的警察， 愣了一瞬，那人马上反应过来， “警察！” 一声尖叫，惊动了屋里的其他嫌疑人。 贺杰反应迅速，当下直接把他按在地上制服！ 其他的组员也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房间里， 但这里是二楼， “有一个跳窗户了！” 等贺杰冲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连滚带爬冲了下去。 贺杰行动的惯性，根本没让他想后果，直接跟着嫌疑人冲了下去， 那种情况下，贺杰唯一的念头就是抓人， 他的死活根本不在大脑的计算范围之内， 死死盯着嫌疑人的贺杰，当然也看不见地上凸出的花坛石异常锋利， 落地时候，他的后背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上面， 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从地上飞速爬起，奋起直追， 作为警队的常胜建军，嫌疑人根本没跑两步就被他扑在地上！ “柔军！你上面是谁！” 贺杰胳膊死死锁着嫌疑人的脖子， “上……是……李旭……我……咳咳” “我也没见过……” 贺杰黑色的作训半袖被浸透，完全成了紧身衣， 鲜血顺着他的特警背心他淌下来，滴在地上， 成了一滩血渍。 “我劝你说实话！” “咳咳咳……我真没见过……” “沈贺！” 宋燃和其他组员很快赶到支援， 贺杰没办法继续问下去，只能飞速的低声警告， “记住，想活命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一句话说完，贺杰把柔军拽起来做交接， 宋燃的距离越来越近， 贺杰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直到最后，他的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他最后的意识，是紧紧的抓住嫌疑人的手铐， 然后重重的栽在了地上。 最后的几秒钟，贺杰好像看到了一个穿着长裙的女生， 然后感觉有人用力托住了自己的头， “同志！同志？！” “我是医生，你们车上有没有急救箱！快！” “打１２０！我先给他紧急处理一下！” “贺杰！贺哥！松手！我是宋燃！松开嫌疑人赶快去医院！” 北城第一人民医院。 “贺杰！” 一个穿着白大褂，马尾高高束起的女医生推门进来， 正看见贺杰在原地倒立， 病号服被他脱了丢在床上， 上半身完美的肌肉线条让人流连忘返， 看到有人进来，贺杰赶快下地，迅速把衣服他套上身， “ 你的伤刚刚做了缝合，你下地就算了，还倒立！” “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沈云意被他气的够呛。 “对不起啊医生，我感觉我都好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 贺杰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乖乖坐上了病床。 “出院？你们单位为了让你好好养伤，专门给你开了单间，” “你要是就这么恢复，这一年你都别想出院。” 沈云意白皙精致的脸上带着愠怒， 贺杰的伤口非常深，如果不是抢救及时， 他估计半条命都得丢了。 “沈医生，我队里还有事儿，你通融通融，我保证好好养伤。” “不可能，再待一周观察观察情况。” 沈云意掀起贺杰衣服，观察他的伤口情况。 “一周？太长了， 明天吧。”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最少三天，你好好养，别再让我看见你作死。 ” “行！” 贺杰爽快应下。 “那天真是谢谢沈医生了，我听他们说了，要不是你紧急处理做的好，我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二话。” “没事儿，应该的，出院请我吃个饭就行。” 第十二章 登记完贺杰的基本情况之后，沈云意赶快出了病房门， 冷漠的脸上顿时多了一抹娇羞的笑意，而病房里的贺杰一览无余。 接下来的几天， 沈云意只要一有时间就往贺杰病房跑，每次都能抓到他不是在倒立就是俯卧撑，深蹲，有一会甚至才刚刚凌晨六点，她就看到贺杰在医院吊腿的架子上做单杠， “那个……我看你们这仪器挺结实的哈……” 贺杰一句话让沈云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对这个少年充满了好奇。 在医院里，身体的痛处，让所有人都心安理得的享受照顾，尽量让自己过的轻松舒适， 但贺杰不一样，他在这种没有任何人监督，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一刻也不曾落下训练和对自己的严格要求，甚至还不断的加大训练量。 身体的疼痛对他来说好像完全算不上任何阻碍，至于他到底为什么把自己逼到这个样子，没有人知道。 区区二十三岁的少年， 能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拼尽全力的呢？ 这一刻， 沈云意想起了当时自己第一眼看到贺杰时候的场景， 他后背的伤口有血不停的往外溢出， 贺杰熟视无睹，好像受伤的那个人不是他，直到看到他的伙伴过来交接，才勉强放松了身体，就连最后倒下的时候，他都是死死的拽着嫌疑人的手铐， 生怕他跑。 那种完全将自己的生死全然不顾的无畏和气概， 让沈云意对这个少年无比倾慕，敬佩。 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男生，究竟是肩负着怎样的信念，才让他如此舍命也要向前？ “贺杰，你年纪轻轻，这么拼命干什么，时间还长，你老了之后浑身都是病。” 沈云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打问。 贺杰坐在长椅上，看着漆黑的夜幕之中，有几颗若影若现的星星闪烁， 向来 淡漠的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的时间，应该没有那么长了。” “胡说什么呢？你身体那么健康，只要养好了这次的伤，肯定能长命百岁。” 贺杰听了之后，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沈云意也没有继续问，只是安静的坐着。 贺杰的记忆当中，沈云意依旧那般聪明漂亮，温婉可人， 他记得云意的一颦一笑， 记得她说过的那么多废话和叮嘱， 在他的记忆里，沈云意的啰嗦都显得那么可爱动听， 无数的琐事也显得津津有味， 每一天都无比平淡又温馨。 每一秒，都是贺杰一旦想起，都会痛不欲生的场景。他曾经深爱的女人， 那个为他付出了一切甚至是生命的女人， 从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 她就是光彩耀人的。 她是贺杰这一生当中，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要不是自己当时无法抑制的爱上她，沈云意到最后，也不会再丢了性命。 这是贺杰这二十多年来， 每每触及，都会撕心裂肺饿的伤疤。 ……………………………………………… 沈云意将沈贺的药送到他手里，耐心叮嘱， “这些药记得吃，按时过来复查。” “嗯，知道了，多谢医生关心。” 贺杰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漠。 沈云意脸上明显很不爽，但是对贺杰这个态度却无可奈何。 宋燃在门口接沈贺出院， 看到两个人之间气氛多少有点儿不对劲， 这些天沈云意的意思，就连宋燃都看出来了， 贺杰怎么反倒开始对人家冷淡了？ 把行李扔上车之后，宋燃看着沈云意颓然的背影， “贺哥，我看你俩之前挺好的啊，怎么出院了你对人家爱搭不理的？” “胡说什么呢，沈医生和我就是普通病患关系，我们这工作，指不定改天命就没了，我哪儿配得上人家。” “嘁！那按你这么说，当警察的都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现在回头看，当年贺杰是克制过的。 贺杰不仅仅是一个普通刑警，他是市局一队的队员， 这样的身份，让他永远不敢对明天抱有希望，更何况是爱情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更是一种奢望。 连明天都没有的人，哪里配有爱人 第十三章 夜色微凉，北城的街道上四处都散发着浓郁的烧烤味。 宋燃百无聊赖的躺在宿舍床上，闻着窗户里飘进来的烧烤香气， 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没一会儿，贺杰下了班，换上了一身黑色作训服， 手里还拿着一顶黑帽子就准备出门。 他自从出院之后，几乎每天下班之后都是这副装扮， “贺杰，你每天打扮成这样出去干啥？” “跑步。” “骗谁呢，你家跑步戴帽子？你不会是跟踪人家哪家良家妇女呢吧？” “我告诉你，你这样可是有点儿跟踪狂的性质，不提倡啊。” 宋燃嗤之以鼻。 “告诉你跑步就是跑步。” 贺杰专门强调了一遍，撇了一眼墙上的表，着急忙慌的出门了。 夏日的夜晚，总是人声鼎沸的。 沈云意住的地方离家不远，下班之后骑着电动车十分钟就到家了。 拐入小区后门的巷子时，沈云意总是感觉身后有什么人在跟着她， 想起最近一段时间，那些尾随痴汉的新闻，沈云意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飞快的进入了小区电梯间。 所幸一切都非常顺利，身后的人影也不见了。出了电梯之后，她飞速回了房间，锁门，开灯一气呵成！ 原以为终于平安无事的时候，猛地听到了楼道外面的响声，他们小区的格局是一梯是一梯两户，而自己斜对门那家，正是贺杰他们一个月前抓获的那伙诈骗犯住的！ 现在楼道里不应该有动静才对啊…… 沈云意确定好自己的防盗链没问题之后，大着胆子从猫眼往外看，斜对门的居然有微弱的灯光在闪烁！ 不可能啊…… 那些人应该早就被抓了才对！ 在医院的时候，贺杰明明和她说过，住在那个地方的诈骗窝点全都被清剿了，不应该还有人。 那现在房间里那忽而闪过的灯光…… 现在没有搞清楚情况报警的话，万一对方是房东或者新租客， 那她岂不是报假警？ 但坐视不理，万一对方是漏网之鱼，让他就这么跑了肯定不行。 沈云意心里打鼓，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了几秒钟，她拿起电话，翻找贺杰的联系方式，北城分局离这儿不远，现在通知他们，肯定很快就能到， 要是在他们来之前，这个房间里的人就要离开，那她还能想办法多拖延一点儿时间！ 她正打算拨通电话的时候，看到楼道里有一道黑影迅速窜入！ 最后停留在了那间房门前， 站定之后，黑影朝着林云意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贺杰！ 楼道里的灯光映出了他黑色鸭舌帽下面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一时间，沈云意那颗极速跳动的心终于能够稳定下来。 贺杰小心翼翼的朝着那间房间里面看，确定了确实是有微弱灯光时而闪烁的光芒，像是手电筒。 他从腰后摸出枪，还没等摆好姿势，就瞟见了斜对角的沈云意的房门， 紧接着，贺杰把手里的枪放了回去。 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状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在门锁上捅来捅去。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程度的保护沈云意的办法。 一个女生单独在家，要是对门还经常发生这类事件，恐怕她以后都安宁不了。 沈云意不明白他的举动，一颗心始终悬着。 终于，大约半分钟之后，贺杰轻微转动门把，那道门开了！他迅速拉开房门冲进去， 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反锁。 贺杰要在房间里面把他搞定！ 巨大的动静让房间里的人迅速反应过来，拉开窗户就要跑，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沈贺这次已经早早和小区保安打好了招呼， 让他们十几个人全副武装守在下面，要是听到枪声或者是看到武器迅速撤离， 看到下面的情况，歹徒果断选择了和贺杰一博！ 尖锐的匕首在路灯的灯光之下泛着冷光， 贺杰大病初愈，面对对方招招致命的攻击， 他的躲闪非常敏捷，但是刚刚愈合的旧伤口还是拖了他的后腿， 歹徒见打他不过，就打算往出跑，眼看就要打开房门，贺杰习惯性的摸枪，但是下一秒他就放弃了这个动作，整个人猛扑上去，歹徒穷途匕见，直接朝着贺杰狠狠刺下去， 贺杰眼看着他刺过来 半分不躲，还是径直往前冲，一个狠狠的过肩摔把他摔到地上！ 泛着血色的匕首更是应声落地。 他知道，刚才那一下，自己要是躲了，歹徒肯定会开门，贺杰不想弄出动静，打扰到沈云意。 “柔军？” 贺杰打开灯，看到眼前这个人的脸。 “不是。” 那人撇开，当即否定。 “不管你是不是，来这儿干什么？” 贺杰揪着他的头发往后扯，几乎快把他的头皮扯下来了。那种骨子里带的狠劲儿，让人自觉被人压了一头，胆战心惊。 柔军眼神躲闪，没再说话。 贺杰依旧面色毫无波澜， “待会儿出去的时候，你但凡发出一点儿动静，自己想清楚后果。” 平淡的语调，却让柔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跳猛地开始疯狂加速。柔军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得双腿发软。 房间门打开，贺杰不着声色的瞟了一眼对面的房门，悄悄合上这边的房间门，随后，把他的帽子扯下来，捂住手臂的伤口，不让血滴落在地上，这才拽着柔军从快速步梯离开。 整个过程，没有在楼道里弄出一点儿动静。 下楼的时候，宋燃他们正好赶到，几个人着急忙慌的把人从贺杰手里接过，然后就是给他的伤口做紧急处理。 “你可真是我大哥，你的身手，还能被这种货色弄伤？” “大意了。” 贺杰满不在意。 “你们怎么来了？” “啊……还不是人家沈小姐打了报警电话！” “沈……沈云意？” “对啊！” “她怎么知道？” “我都看见了。” 沈云意套着大衣，穿着家居拖鞋，在警 灯红蓝光芒的映照下，格外温柔怜人。 第十四章 在灯影交错之间，两个人遥遥相望。 沈云意从小成绩优异，就算是进入医学院之后，都是其中佼佼者，她何其聪慧。贺杰的举动，她初见不懂，这么长时间，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作为一个那么优秀的警察，贺杰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要在门口守着，肯定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歹徒抓获，而且，这样的方法，对于抓人来说更加稳妥， 对于贺杰来说完全可以说是百发百中。 但是，他却没有用枪，甚至没有守株待兔，而是采用了最危险的手段，要知道，但凡他在撬门的过程当中，发生哪怕一点儿声响，都有可能打草惊蛇，让歹徒逃跑。 一个为了追捕凶手，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连性命都能全然不顾的人， 此刻却为了一个女人，再三思虑之后，采用了最危险的办法，他无法预估中间会发生什么闪失或者意外，但是能看到的是，贺杰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因为害怕惊扰沈云意，害怕她一个女孩儿独居，今后也会担惊受怕， 就因为这么一个冠冕堂皇，虚无缥缈的理由， 他就真的不惜选择危险系数最大办法， 也要小心翼翼的维护她。 他的感情，不动声色，却细致入微。 心思细腻的让人无法忽视， 同样，他也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沈云意眼神当中的钦慕和怜惜已经快要溢出来， 在警 灯红蓝光线的交织之下， 林云意看到了贺杰羞怯和不安的神情。 她扯了扯身上的大衣， “让我来吧，我是医生。” 给贺杰包扎的小警员也非常有眼色， 看见沈云意过来马上把医药箱给她，撤到警车上去了， 贺杰顺势往后躲了躲， “不用了麻烦沈医生了，这点儿伤，我自己就处理了。” 他把还在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轻描淡写，脸上甚至没有闪过丝毫的痛苦之色。 贺杰的身份，不允许他有什么儿女情长，既然已经决意不和人家姑娘有任何牵扯，那么现在肯定要保持距离。 沈云意不和他多说，直接扯过医药箱，开始在他胳膊上包扎， 贺杰挣扎了几下都被沈云意拉回来， 他也就作罢了。 “贺警官，这几天跟踪我的人是你吧？” 沈云意温柔的声音和动作，都让贺杰有点儿不知所措。 “啊……那个，我没有恶意，” “我就是……前段时间收到消息说，有人给那伙人交了房租，” “正好你家也在这儿，我不太放心……” 贺杰支支吾吾，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不敢透漏半点儿关心， “贺警官，从你到楼道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你不用枪，不怕犯人逃跑？” 沈云意温柔的询问。 既然贺杰不想说，她也不朝着那个方向问， 聊点儿无伤大雅的话， 好让贺杰乖乖的做好伤口处理。 “啊……” “我没想过，我在做决定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最坏的打算，” “除非我壮烈牺牲，否则他是肯定跑不了的。” “不过，要是我真的牺牲了，估计他也活不成。” 波澜不惊的说着，好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他这几句不动声色的话，却让沈云意心下一沉，手里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贺杰他在收回手枪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尽管如此，他还是放弃了最保守成功率最高的方案， 选择了那个最危险，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方案， 就是为了不想让她胆战心惊的生活？ 沈云意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男生如此珍重。她这一生，或许都再不会遇上这样一个明媚的少年郎。他的勇敢自信，还有独属于少年的那份桀骜嚣张，都深深地吸引着林云意。 贺杰不经意间低头，瞥见沈云意温柔认真的模样， 她非常漂亮，是那种没有任何攻击性温柔气质，认真的时候漂亮，生气的时候也漂亮。 贺杰赶忙挪开视线，他配不上这样的姑娘，她这么完美的女孩儿，应该拥有更加完美的人生。 而不是和自己过着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 贺杰克制着自己的爱意，努力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对于沈云意，他只要能够遇上，就已经是心满意足，哪里敢再奢求更多。 沈医生，对不起啊， 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么暗许芳心， 对不起,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向你告白， 但是， 我不是啊…… 我身上背着太多东西， 我不能负了你…… 警笛声呼啸着走远，只剩下一片昏暗和寂静， 夏夜的暖风丝丝入耳， 吞噬了所有的罪恶和情愫。 第十五章 烈日骄阳，一路上四下都是浓密的婆娑绿影， 墓碑一个个整齐排列着，黄白色的菊花在墓园当中格外明亮， 贺杰跪在一个墓碑前， 神色肃穆， “爸，今年有点儿来晚了。” “我加入市局一队已经一年多了，终于摸到当年那伙儿人的底细了，” “我终于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队伍，” “50%的死亡率……您当年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组建这样的队伍？” “估计你也想不到，你自己也会成为这些数字当中的一员吧？” “当年你和妈妈抛下我，一起去极乐组织卧底，结果一去不复返，上一次听到你们消息还是从李部长哪里，谁能想像你用15年的时间混到了组织二把手的位置，眼看着要收网，结果被警局了奸细卖了” “爸放心吧，我做好安排了，有机会的时候我会走上你的路子我会让这个极乐组织覆灭在咱家手上的” 看着眼前这块空空如也的墓碑，眼底的神色不禁黯淡了几分，墓碑上，一个字都没有，是一块儿无名碑。 贺杰继续自言自语， “爸，最近我遇上了一个女孩儿，非常漂亮，”“我想我明白了你那句，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一旦遇上了余生都不能安宁。” “她是个医生，我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就在想，” “我要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但是我不是啊，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我连明天的太阳都不敢奢望，怎么敢谈情说爱呢……” “我不能耽误了人家，” “不说这个了！” “爸，你放心吧，昨天晚上我弄到了关键信息，” “不久之后，你的名字，我就会给你刻上去，让你和妈一起风风光光的回家！” 微风浅浅的掠过，淡黄色的花瓣随着微风轻轻飘荡， 最终落在了眼前的这块无名墓碑上， 贺杰的衣角被轻轻吹动， 他眼神坚定，一往无前 那宽厚笔挺的背影， 最终逐渐消失在了这片偌大的陵园之中。 ……………… “能确定吗？” 疾驰的轿车当中，贺杰的手机那边传出声响， “嗯，可以确定。” “是他们这个诈骗团伙最近一年来的资金流向，” “有几笔款项是汇入到公司账户的，我完了想办法查一查。” 贺杰直视前方，目不转睛。 “嗯，注意安全。” “对了，过几天有警务实战培训考试，北城分局派了你和宋燃一起参加，好好表现。” 贺杰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脑子里全都是电诈团伙的事情。 他来北城分局一年的时间，终于挖到深处了。 这些交易记录当中，有好个名字反复出现， 只要对这些人展开调查，总能查出点儿东西。 “我一定要亲手了结你们。” 贺杰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眉间簇的更深。 他的声音发狠，眼神越发的坚毅，像一条盯住猎物的狼，眼神凶光毕露，狠狠地撕咬着，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然的背起了如此重担。 他那坚定执着的眼神，根本不止是说一说，他已经知道自己将来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孤寡半生，客死他乡， 即便如此，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他父亲的老路 第十六章 市局训练场。 二十多名从其他分局支队派来的精英，代表各自分局完成培训以及考核作业。 每一个人都是信心满满，意气风发。 “各位，我们今天的培训课题，是躲避。” 教官面色严肃，不苟言笑。 整齐划一站成一排的警官们，个个专注认真。 这次，名义上是警官培训考核，实际上，是市局储备干部的培训。 能站在这儿的人，全都是平时表现、能力过硬，伟绩颇丰的警察。 “这个职业，所有人都在教你们往前冲，” “但是，等你们明白的时候，就会意识到，有时候躲避，比往前冲更管用。” 这句话，贺杰记了一辈子。 经过了整整一下午的训练，所有人几乎全部都是精疲力尽， 教官重新整合队伍， “接下来公布期间考核分数，分为三个项目，” “击打躲避，” “重物躲避，” “子弹躲避。” 击打躲避是躲避对手的招式，靠的是眼疾手快， 重物躲避是躲避手持武器或者远程攻击的招式，靠的是判断， 子弹躲避是最难也是最危险的，靠的是迅速反应，之后做出判断。 “程洋，８７，６５，６２.” “武辉，７４，７８，６３” …… “贺杰，” 念到他的名字时，教官抬头看了一眼，意味深长， ”９９，９４，９８” …… “好了，下午训练到此结束，解散！” 教官离开之后，宋燃马上扑过来勾上贺杰脖子， “还得是你啊！那流弹都快擦你脖子了你居然还能躲过去！” “还好，没擦到。” “艹！你们俩没看见我？！” 秦冀追上来推了两人一把，一脸不爽。 “秦冀！把你给忘了！老周这次没来？” “你们不知道？特警队这次不来人，他们平时的训练和我们训练内容不一样。” “啊，可惜了。” “倒是贺杰，你这小子这么长时间不见，变态到这种程度了！” 刚才的子弹躲避，所有人都是预估好子弹位置，然后提前做准备。 换句话说就是投机取巧了， 这个项目首先要大脑反应，再来就是判断子弹轨迹，最后身体做出反应， 而整个子弹发射的速度用不到０.１秒的时间！ 人怎么可能躲得过！ 就算是现在通过了，真的到了实战的时候，反应再快，也没人能快的过子弹的速度。 对于公安来说，这个项目，实用性太差。 如果真的遇上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死。 只有沈贺，硬生生等着模拟弹开枪他才做动作， 那么近的距离，子弹到人身上，几乎连０.１秒都用不了，贺杰考了三次，硬是次次都躲开了。 这让教练都傻眼了。 “这个求生技巧还是比较实用的。” 沈贺淡淡的说。 ”呦！你也怕死啊？还求生？” 宋燃调侃。 贺杰扭头看他，眼神带着些许的光芒，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 市局，局长办公室。 李光辉身为刑侦副局长，偌大的办公室里到处摆放着法律书籍， 他的肤色黝黑，端坐在办公桌后面， 整个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听说你下午的项目训练的不错？” 贺杰端正的站着，微微点头。 “算不上，勉强过关了。” “你的分数，已经是有史以来最高的分数了。” 李光辉起身给贺杰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坐下。 “你不觉的这个项目实用性很低吗？” “不觉得，” 贺杰眼神坚定认真， “我认为任何能让人活下去的技巧，都是实用的。” 李光辉明显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如果一个人脑海当中只有活下去的想法的话， 是不适合在市局一队待的。 “只要我能多活一天，就有一个同志能晚一天面临罪恶。” 贺杰神情冷峻，坚不可摧。 光是从他的眼神当中，就能看出他坚定的信念和鱼死网破的决心。 太像了，贺杰的眼神， 甚至是说出来的话， 都和当初的一队队长太像了！ “贺端龙沈队，是我的领导，” “市局一队，就是他当年力排众议组建的，” “他是第一个深入敌方的，也是第一个牺牲的，” “他有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 “他说，‘有些事总要有人做，我不做，别人就得做，” “我比他们厉害，我一个人做了，说不定能多活三个。’” “这也是市局一队组建的初衷，” “当时的队员，五个人，现在就剩我了。” 一个在罪犯面前铁骨铮铮，不怒自威的铁面警察， 说起往事，却满目沧桑， 无处话凄凉。 贺杰眼神终于有了些许的波动， “我知道，我的父亲，他一直都是个英雄，他没做完的事情，我会替他做完。” 李光辉看着贺杰的侧影， 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贺端龙， 父子俩都是一样的倔强鲁莽， 他们认清的路，谁都拦不住。 老队长，你生了个好儿子，公安后继有人了啊！ 现如今这大好的光景，不是本身如此，而是有人替他们担起了重担，用他们单薄孤寂的身躯，担起了整个黑暗！这样的人，或许一生都不被人理解他们放弃了大好的未来，辜负了亲人，主动投身于黑暗之中，就是为了守护家园的光明！贺端龙是如此，贺杰是如此， 市局一队的队员是如此， 整个国家的公安干警亦是如此！ 哪有什么光明前程，是有人在替你遮挡黑暗， 你们向光而行而他们藏于阴影向暗而行将光撒下 第十七章 记忆还在不断的翻滚重现着。 漆黑的月色之下，市局训练馆的灯久违的亮了起来。 “咚！” “咚！” “咚！” 空空荡荡的场馆当中蔓延着沉闷厚重的响声。 贺杰蒙着眼，沙包一次次的从不同的方向朝着他晃过来，迅速寻找方向，躲避，再被他杀伐果断的拳头打出去， 发出一声声的闷哼，偌大沙包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擦不到。 今天下午的训练，在沈贺看来，就是运气，每一次都是擦着死神的边缘呼啸而过，真到了真枪实弹的那一天，他受伤甚至是送命的几率还是很大，想要活命，必须全力以赴，真正做到百分之百的最强， 绝对不能有这种侥幸和偶然的机率存在！近乎痴魔的信念让他躲避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 击打巨大力量之下，沙包摇摇欲坠。 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左臂伤口在这种疯狂的力量之下， 再次开裂，殷红的血渍渗透了他黑色的作训服，他也片刻不懈。 这种清晰的痛楚能让他不停的提醒自己的能力有限， 他必须一次次的忍受痛苦的极限！ 这是他的使命，也是必经之路。 沉浸在体能训练当中的沈贺，对于身后那抹悠长的倩影浑然不觉。 直到他累的几乎浑身瘫软， 血液和大把的汗液顺着身体一滴滴的甩在地上， 他才终于停下了动作， 勉强抬手扯掉了蒙在眼前的那道黑色眼罩。 一瞬间，黄色的灯光冲进他的大脑当中， 他看到了一道清瘦的身影朝着自己款款而至。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贺杰一时间有些局促。 “市局和医院合作，怕你们在培训的时候出现意外，专门让我们过来驻点配合。” 沈云意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拎着药箱， 自然的走到贺杰身边坐下来。 “你在这儿站了很久？” “两个多小时吧，” 沈云意拿出消毒酒精，熟练的拿出纱布酒精， “手臂过来。” 贺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他潜意识抗拒和这个女人有太多接触， “不用了，我待会儿一冲就好。” 沈云意恼怒的看了他一眼，和上次一样，直接抓过他结实的手臂，看到贺杰大臂上几乎快要被粘腻的血渍染透，她深深地蹙了蹙眉， “有点儿疼，忍着点儿。” “林医生，真不……” 贺杰挣扎了两下，发现沈云意手里的劲儿更大了，他害怕自己过于用力闪了林云意，也就作罢了，任由沈云意给他一点点清理干净手臂的血渍，然后悉心上药，包扎， 酒精对于伤口的刺激应该是非常大的， 贺杰硬是连反射性的抖都没有抖了一下， 沈云意忽然心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化了一般，对贺杰更心疼了。 她不知道贺杰到底是背负着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但是，她在那一瞬间忽然感觉，她一定要一辈子好好的守护沈贺。 守护这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整个过程当中两个人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只有晚风伴着外面淡雅的花香从窗户飘进来，月色淡雅，悄无声息的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好了，注意不要碰水。” 沈云意耐心的给他的伤口贴上医用胶带，即便她知道，这个纱布在贺杰身上存在的时间超不过12个小时，就会被他用妨碍训练的名义直接扯下来丢垃圾桶， 她也是非常耐心毫无怨言的给他处理了伤口。日后的接连好几天，两个人就像是有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贺杰在训练之后，沈云意再花费将近半小时的时间给他处理伤口。 “谢谢沈医生。” “不用谢，改天请我吃饭就行。” 沈云意还是那句话。 “呵呵……好。” 贺杰尴尬的笑了笑，按这么说，他不知道要请林云意多少饭了。沈云意也压根不在意，有了之前的教训之后，她也不劝贺杰注意养伤了， 她知道，贺杰身上的肩负的重任远不是她能想象得到的，既然如此，沈云意能做的，就是在他愿意接受的范围当中，无条件的支持他，相信他，拥护他。哪怕贺杰一直对她拒之千里。 林云意不知道，在这份回忆的画面当中，贺杰每次都不敢直视她， 她的清冷温婉，倔强温柔， 无一不是在贺杰的心里深深扎根， 贺杰每次一看到沈云意，眼神当中就泛着光， 温柔和抗拒矛盾的交杂， 贺杰每每多看沈云意一眼， 他的理智就少一点。 他的身份，只能是遥遥远望，只能是爱而不得。 他不能辜负了这么好的姑娘啊！ 每次，贺杰都要盯着沈云意离开的背影久久伫立， 像一个立在深夜里的骑士雕像， 永远只能在暗处守护不属于他的公主。 每一次，贺杰都在心里疯狂的呐喊， 云意，离我远一点吧， 我非良人， 我不能对不起你， 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求求你…… 我只会让你难过啊…… 那时候的贺杰的大臂已经被鲜血整个染满，光是看着都让人心惊胆战， 他却半分没有受到影响，这种超乎常人几乎快要变态的承受能力，让人唏嘘。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对沈云意的爱意， 但是他不敢接受这份感情， 他固执的隐忍和极致的孤独， 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小狗，在饥寒交迫的冬夜里蜷缩在垃圾桶的角落里瑟瑟发抖，也不肯向过路人迈出半步， 他渴望篝火，又害怕会依赖伤害别人，但又要不顾一切的保护别人。 他们像是两颗隔着薄薄铁网的心， 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无法交融。 贺杰知道他的命运， 市局一队，50%的存活率，甚至在他身上连50%都不到，他的未来几乎已经注定要牺牲， 他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考虑和另一个人相爱， 所以他不敢直视沈云意，他极度的隐忍克制自己。 沈云意知道贺杰身肩重担，所以她选择默默无闻的守候，甚至不求回应。这样的爱情，过于悲壮。 贺杰深藏心中爱意，看着它不断的发芽生长， 这个向来毅力顶天的男人也开始手足无措， 他一直住在一个又高又窄的房间里，四处都是漆黑的墙壁， 他日复一日的训练变强，训练变强，把自己和外界彻底隔绝， 沈云意的出现，像是一道微弱的光芒，瞬间就能填满那个漆黑的房间， 贺杰太孤独了。 爱意来势凶猛，时刻挑战着他的那道摇摇欲坠的堤坝。 第十八章 市局。 多媒体放映室。 二十多个警官，穿着警服正装，整齐的坐在位置上， 所有人都是腰板笔直，神情严峻， “各位，今天是我们培训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将会进入考核期，” “今天的内容是，心理强化培训，”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各个单位的顶梁柱，我知道各位或多或少都经历过受伤，死亡……” “但是，和接下来的一些画面比起来，各位之前所经历的都是小儿科。” 说完，培训教官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直接打开了视频。 漆黑的仓库里，看不清四周的情况，几个人围着一个瘫坐在凳子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只是看见一个男人直接拽起凳子上男人的头发，说了几句话， 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直接吐了他一脸血水，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那人， 手里的匕首直接捅了进去，瞬间，鲜血直流， 这还只是个开始。 其他人抓住男人的四肢，那个人拿着匕首，活生生的将心脏从男人身体里剜了出来！ 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每个人都能清晰的感知到男人痛苦的抽搐和哀嚎！ 接下来， 那人将剜出来的心脏扎在匕首上，送进了嘴里， 满嘴的血渍和缺了一角的心脏让在座的所有人全都瞬间反胃！ 好几个年轻的警察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教官看着他们的反应，早已经见怪不怪，继续播放下一个视频， 画面当中， 是一个双手双脚都被人绑上的男人，他被迫跪在偌大的房间里， 眼前的男人手上，挥舞着一把巨大的砍刀， 手起刀落之间不过一秒，刚刚还极其鲜活的生命， 头颅宛若一颗皮球一样，直接掉到了地上，不停翻滚着， 其他几个人看着那颗滚落的头颅，放肆的大笑着。 众人无法继续直视画面， 太悲惨了。 最后一个画面，是在一座不知名的桥洞当中， 一个身影被高高的悬挂在桥洞上，浑身赤裸， 他的警服被剪碎丢在桥洞下方， 让人引以为傲的国徽已经变成了碎片， 他脸上被尖锐的小刀刻着“叛徒”两个字， 四肢全部只剩下半截， 舌头和下巴已经失踪，双眼只剩下一双空洞至极的血窟， 鲜血滴滴答答的染满了他的整个身体， 然后滴在那些警服碎片上…… 他的荣耀，最终和他真正的融为了一体。 课上的警察无一不是双目圆睁，青筋暴起， 甚至还有人双目泛着泪花。 他们没有人畏惧，有的只是反胃，愤怒， 还有深入骨髓的愤恨！ “这些牺牲的人，全都是我们的同志，“他们在任务执行的过程当中被犯罪集团发现，” “最后落到了这个下场。” “这些人，一直到生命的最后，都在维护大国公安的尊严！” “今天让你们看这些，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道，” “做警察，不仅仅要做好随时面对死亡的准备，” “还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你们当中的某一部分人，肯定会遇上这种情况，” “我希望每个人都能从现在开始，做好接受这一切的意念。” 教官的视线落到了贺杰的身上，他只是盯着大屏幕，双目猩红。无数的情感就在这一瞬间朝他涌来，这一刻他想到了他的父亲，想到了那个无字碑。 “这群畜牲！” “我一定要把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全都绳之以法！”周围的警员们个个义愤填膺，满腔踌躇！ 他们之前虽然知道， 很多罪犯在抓到警察之后， 会对警察进行非人的折磨， 但是，这是他们当中很多人第一次如此真切的看到这些画面， 真正的警察，远远要比电视剧当中的危险血腥的多。 这一幕幕留存的画面， 彻底激起了他们的仇恨！ 他们多少同志，就是这么牺牲的！ “今天这堂课，是最轻松也是最沉重的。” “希望各位，平安。” 时隔两年，贺杰，宋燃和秦冀再次听到了这句话， 心头却和当年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们记得，当年新警训练的时候，总教官也说过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直到现在，几个人才知道， 这最简单的祝福语，对他们来说究竟有多艰难。 三个人神色凝重，久久未能平静。 贺杰强忍着自己愤怒悲愤交杂的情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日后， 很大几率会面对这样的死亡，他不畏惧。 他害怕的，是看到身边的人遭受如此境遇 完成最后一天训练，几个人陆陆续续回到了宿舍， 贺杰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秦冀和宋燃躺在床上， 窗外漆黑夜色变成了一块块的碎片， 下午的那场心理培训，对三个人的冲击都非常大。 “我听说，下午那些视频，都是之前市局一队的人牺牲的影像。” “真惨啊。” “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那样？” 向来没正形的秦冀此刻忽然严肃起来， 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降到了冰点。 “可能吧。” 贺杰平淡的擦着头发，对于这件事，他好像已经全然接受了。 “如果是为了铲除黑恶，我们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宋燃轻声回答。 “是啊，在所难免。” 漆黑的夜色之间，秦冀的眼神迷离，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得穿着警服走。” 三个人在这个晚上，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接受了自己或许终将为了公安事业奉献一切的准备。 “斯——” 一声轻响，警 号从秦冀的作训服上被扯下来， “给，警 号换了啊，万一谁死了还能当个纪念！” “有病。” 宋燃毫不留情的吐槽了一句，但还是把换过来的贺杰的警 号揣进了口袋里。。 贺杰当时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第十九章 记忆回到了北城分局刑侦队，队里的人大多数都在出外勤，只有几个内勤和案件归档的小组零散的坐着办公。 贺杰和宋燃刚刚参加完培训考核，队里没有给他们安排任务。 “贺杰！ 给你个徒弟？” 负责后勤保障的何局带着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年走过来， “啊？” 贺杰都有些不可思议， 他自己都到了北城分局刚刚两年的时间， 怎么就要带徒弟了？ “啊什么啊，赵肖连可是这次新警里面最优秀的一个，” “刚才硬是给你从缉毒那边要过来的，” “要不是看在你这次考核给咱们北城分局争了光， 我可舍不得把这孩子给你！” 何局半开玩笑半调侃的说道。 “何局，不是我不带，主要是刑侦上从来不收新警，太危险了。” 贺杰极力推脱。 他的任务特殊，带上一个徒弟更是手脚不便，添麻烦不说，贺杰害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连累他。 “放心吧，这孩子之前在太成分局刑警队实习过，有经验。” “这不是……” “贺杰，我发现你小子是不是飘了，让你留你就留下，废话怎么这么多。” 何局装着愠怒，直接把赵肖连的资料丢在贺杰桌上。 贺杰无奈但只能接受。 “师父，以后有事儿尽管吩咐！” 旁边的赵肖连异常爽朗的笑了笑。 贺杰点了点头，没说话。 赵肖连， 贺杰的徒弟，也是第一个死在沈贺枪下的警察， 赵肖连是个成绩非常优异的警察，无论是射击还是追捕， 几乎都是满分，当时进北城分局的时候是，很多人都感觉，他和贺杰太像了， 只是贺杰偏内敛， 赵肖连偏外向。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赵肖连前途无量， 可是，这孩子偏偏死在了刚刚入警的第一年。 他的死，也是贺杰的转折点。 ………… “二队！接到上级研判通知，有一伙诈骗犯在北城即将非法出境，” “现在所有人迅速装备，五分钟后出发！” “明白！” 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工作迅速整理装备。 十五分钟后，一行人到达了北城边缘。 和北城接壤的，就是缅国，也就是典型诈骗犯的集聚之处。 漆黑的夜色之间，北城分局警察一个个的排查着过往人员和车辆。 就在他们的身后， 黑暗肆虐的缅国地区，烟花阵阵，异常璀璨。 在国道旁边的小路上， 北城刑侦二队的组员分散隐蔽在旁边的草丛当中， 赵肖连跟着贺杰，面对面站着， “师父，这烟花真好看。” 贺杰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眼神可怕的吓人。 吓得赵肖连瞬间闭了嘴。 在缅国，每燃放一支烟花，就代表诈骗金额超过了一百万，而这连续不断的绚丽，湮灭了多少家庭！璀璨耀眼的光芒之下，无数的黑暗藏匿其中。 这一玫玫在天空中绽放的夺目烟火背后，是无数个破碎的家庭！ 这群畜牲，以此为傲！ 他们不仅仅把被害人骗得榨干压尽之后，非但没有半分的羞愧，反倒以此为荣，大张旗鼓的用这种方式在向世人炫耀! 贺杰对这群人，痛恨到了极致！ 这时一辆蓝牌的越野车停在检查口上，里面的人在和警察交流着什么， “有情况，七人，持枪！” 执勤民警的声音极其微弱的在二队众人的耳麦当中响起， 话音还未落， 那辆车直接冲破关卡，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贺杰双眸满是怒火，完全不顾三七二十一， 瞬间从昏暗的草丛当中窜出，一个飞身上了警用摩托，直接追了上去！ 面对对方七人持枪，他也没有丝毫畏惧，丝毫退缩 这个年轻警察的反应速度和果敢直接让所有人瞬间震惊！ 在罪犯面前，生死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小事， 他对那些人恨意滔天，一心想的只有惩奸除恶！ 哪怕自己会因此丢掉性命！ 赵肖连也反应极快， 看着那道呼啸离去的摩托车，他也紧随其后，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所有人！追！” 一直到将近一分钟之后，其他人反应过来， 迅速上车追击。 贺杰的摩托车距离前面越野车距离正在不断的缩进， 他微微蹙眉，直接从身后摸出手枪， 第二十章 黑暗之中，仅仅凭着那一点点的汽车尾声的光亮，贺杰单手瞄准， 开枪！ “嘭！” “嘭！” 接连两声巨响，汽车后车轮胎被精准击中！ 只顾逃命飞速行驶的汽车失去重心，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马上，他们迅速控制好了重心，才没有直接撞到前面的河沟里。 “他妈的！哪儿来的傻×！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动老子的车！” “给我弄死他！” “就等你这句话！” 几个人立马从座椅底下拿出冲锋枪， 朝着贺杰的方向疯狂扫射！ 贺杰迅速移位，躲过了前面的射击， 但是对方攻速太猛，贺杰势单力薄，根本招架不住， 冲锋枪的枪林弹雨之下，贺杰很快被摩托车甩了出去， “呸！找死！” 几个人看见贺杰摔落在地，凶多吉少，这才停了火。 倒地前，贺杰马上护头翻滚，避免被车压住， 极快的速度下沈贺直接摔在柏油路上， 巨大的惯性让他浑身都是擦伤！ 贺杰毫不知觉，眼中充满了怒火， 他染满鲜血的手枪再次瞄准了那辆飞速前进的越野车， “嘭！” “嘭！” 又是两声巨响， 越野车的前车胎再次炸裂！ 这次整个车直接撞在了前面的加固护栏上，前机盖瞬间冒了烟。 “艹！” “真他么的！” “给老子干死他！” 为首的直接一脚把门踹开，狠戾的端着枪朝着贺杰的方向过去！ …………………… 漆黑的国道上，一辆摩托车闪着警 灯迅速赶来， 那伙人已经杀疯了，看到还有一个警察，直接开始疯狂射击！ 赵肖连压低身子，打开爆闪灯，迅速冲过了枪林弹雨。 他过来的时候，贺杰才刚刚勉强站起来，身上有四五处枪伤鲜血染红了他的整个衣服，所幸都不在致命地方， 剧烈的疼痛之下贺杰依旧咬牙持枪， “让开！” 赵肖连背后，两个人端着冲锋枪飞快朝他们两个跑过来， 刺眼的枪火让贺杰的脸色忽暗忽明， 就在枪口瞄准赵肖连的一瞬间，贺杰用尽全力扑过去！ 两个人直接翻滚着跌进了河沟的护栏后面。 贺杰身上触目惊心的一道道伤口让赵肖连极度惊恐， “师父，你……” “闭嘴！趴好！” 面对贺杰的低声呵斥，赵肖连只得闭嘴照做。 微弱的光芒闪过他的眼睛时，能够看到他双眸之中泛着淡淡的泪水。 他们两个人的位置正好在河沟堤坝上， 是个伏击的好位置。 “所有人，注意隐蔽！” 这是二队队长周栩的声音。 “贺杰，小赵你们情况如何？！” “安全。” 贺杰波澜不惊的说出这两个字。 但他旁边的赵肖连一脸震惊的看着贺杰，他无法理解，一个人身上负了四五个枪口，一直在咬牙坚持的人为何要决然，没有一点犹豫的说出安全这两个字的。 “明白，注意隐蔽，留活口。” “收到！” 二队所有人整齐划一的回答，没有恐惧，只有坚定！ “嘭！” 第二十一章 一声枪响，一个歹徒大腿中弹，直接倒在地上！ 杰贺迅速切换弹夹，继续瞄准， “嘭！” “嘭！” “嘭！” 贺杰毫不犹豫的瞄准射击， 一枪枪没有正中要害，却全都成功让歹徒失去了行动能力！贺杰不仅仅是对敌人狠，他对自己更狠！ 要知道那时候的贺杰，身上忍受的是普通人无法忍受的枪伤而且还是5处， 但他是纯粹的，一腔孤勇只为了惩奸除恶。 他全然无视自己，只顾着逮捕罪犯的时候， 正气浩然，让人心生敬畏！ “师父你血流太多了！” 赵肖连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贺杰的鲜血浸湿了， 他实在是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 贺杰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死死盯着前方，淡淡的和他说了一句， “不想死就集中精力！” “趴下！” 贺杰飞速把他的头按了下去，一道流弹几乎与此同时从赵肖连耳边掠过。 要不是贺杰，他的半个耳朵估计现在已经消失了。 赵肖连刚到警队不到一个月，就碰上难度这么高的行动， 能够做到他这种情况已经是非常不错。 他拧着眉，重新集中注意， 这种情况下，赵肖连不敢贸然开枪， 一旦失误，丢掉的就是他和贺杰的两条命， 所以他竭尽全力，能够做到的就只是辅助贺杰观察周边情况！ “右前方三十度小心！” 贺杰迅速调转视线，收枪，躲避！ 流弹再次从加固栏上擦出火花， 掠过二人身边。 贺杰只是看了赵肖连一眼， “漂亮。” 简单的两个字，是对赵肖连最大的认可！ 要知道了 当时的贺杰，虽然还只是个入警两年的警员，但是他身上已经具备了非常强大的指挥能力和控场能力， 而且不得不说， 贺杰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好师父。 他在逼赵肖连成长的同时，也在非常好的保护他。 就算是赵肖连屡屡出错，贺杰也没有动怒责骂， 寡言少语，却处处都表现着对这个徒弟的爱护和关切， 就算是在这种自顾不暇的情况下， 贺杰依旧悉心的照顾徒弟的安危。 赵肖连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 极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恐惧情绪， 迅速进入了很强的战备状态，真正的担当了贺杰的左膀右臂。 这就像是一种延续，一种传承， 贺杰不遗余力的言传身教， 让赵肖连在行动当中真正的学到了成长。 这次的行动，考验的不仅仅是枪法， 更是临危不乱极致冷静的头脑，能够逆转绝境的逆天实力， 还有自顾不暇的时候，还能分心照顾整体的大局意识！ 贺杰每一样都做到了， 而且做的非常完美！ 那场行动当中的贺杰，他眼神当中是带着坚定和瘆人的狠戾， 那熊熊怒火不断的燃烧，势必要将这些歹徒捉拿归案！ 贺杰冷静，隐忍，让当时的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大为震撼！ 现在他才知道，当时的贺杰， 居然在那种情况下，救了赵肖连两次。 可也是他，亲手结束了他这唯一的徒弟的年轻鲜活的生命！ 第二十二章 漆黑的天色，人迹罕至，微弱的灯光似有似无， 枪声在这凄凉的国道上此起彼伏， 杰杰和赵肖连配枪子弹已经耗光，敌人的冲锋枪估计也快要弹尽粮绝，估计他们撑不了多长时间， “继续拖下去我们肯定落于下风，” “掩护我！” 贺杰一边观察周围的局势，一边低声叮嘱其他人， “按贺杰说的上！” “明白！” 宋燃和贺杰两个人在马路一左一右， 这是他们两个的默契， 宋燃盯着贺杰，随时给他做后援， 借着其他人的掩护，贺杰在黑暗之中迅速展开行动！ 敌人的冲锋枪火力已经减弱不少， 大约一分钟之后，贺杰已经找好了一个绝佳的攻击位置， 歹徒的子弹也全部耗尽， 弹药装备在越野车上， 贺杰脑海当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们补充弹药！ 一道黑影从漆黑的加固栏后面迅速窜出， 身手敏捷，速度极快！ 一道寒光在昏暗的天色下闪过， 贺杰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仅剩的四个人， 在极端速度之下，寒光迅速刺入一个人的大腿处， 紧接着，其他三人也接连倒地！ 伤口全都不是要害处，但是极其精准的下手位置让他们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贺杰迅速将他们撂倒，解决了战斗！ “艹！” “敢动我们，你他么等死吧！”贺杰一只脚踩在一个人的后背上， 单膝蹲在他的面前，扯着那人的下巴，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句？” “呸！” “老子是颂崖的人，你现在放了我们还来得及，” “你要是坏了老子的好事儿，我保证让你死无全尸！” 沈贺冷笑玩味的看着他， “颂崖？ 极乐集团？” 那人还以为看到了救命稻草， “对！你要是识相，现在马上把老子放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中，贺杰的作战靴狠狠用力， 宋燃听到了一声肋骨断裂的巨大声音！ “借你吉言，你就是天王老子的人，我也要亲自把你送进去!” “你也别太担心，我肯定会把你们连锅端起来，让你们在地狱好好团聚！ ” 宋燃清晰的记得，当时的贺杰是带着冰冷的笑意， 那笑容，带着浓烈的藐视和恨意！ 让人感觉，当时的贺杰是赌上命去完成他的这句诺言！ 当时的宋燃还不知道， 贺杰的父亲，就是死在这个集团手里。 …… “病人肋骨断裂，” “左臂，左腿，脸部全都重度擦伤，” “左大臂中度骨折，” “腹部，小腿部，大臂三处枪伤，” “右侧大腿枪伤严重，子弹停留在体内可能伤害到腿部神经，” “伤到这种程度，没死都算奇迹，” “全身失血过多，再晚半个小时，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医生皱着眉看着他们，身后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宋燃和二队队长徐行脑海当中像是有一枚炸弹轰然炸裂， 完成任务之后，他们才注意到贺杰浑身是血，几乎快看不出人形，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差点儿丢了命! 最狠的是，他就拖着这样伤痕累累的身体，居然又以那么强大的速度和力量削了四个人！ 这是多强大的意念！ 第二十三章 极乐这个犯罪集团，大家基本上都只是左拼右凑出来的一些资料 极乐集团是国际最大的典型诈骗集团， 这个集团表面上是做旅游和通讯行业的，但是实际上，是从事各种非法行业 他们最开始从事的是拐卖人口和器官贩卖的生意， 之后主要做典型诈骗，他们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 将很多年轻人拐骗到缅国，从事诈骗行业，如果不愿意或者没有成绩的话，他们将会将这些人转卖或者直接将人杀害之后，贩卖他们的器官， “极乐集团在缅国肆虐将近五十余年，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 “他们在各个国家都有据点，目前已知据点有三百七十八个，拥有武装部队三支，共两千余人，” “极乐集团从事的非法犯罪活动还包括武装抢劫，性质极端恶劣，” “无数警方曾经对该集团实施过抓捕行动， 但是全都一无所获，” ………………………… 贺杰再睁开眼的时候，又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有些迷糊的神志瞬间清醒。 天色还是半暗半明， 他想起身，这才发现浑身都被裹得严严实实。 “醒了？” 熟悉的女声钻进他的耳朵，沈云意穿着白大褂趴在床头，估计是意识到了贺杰的微弱举动，她立马醒了过来。 “啊……” 贺杰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又麻烦你了吧？” “是挺麻烦的，这次的伤口，起码要在医院待半个月。” 沈云意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点儿， 但是哭的红肿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嗯，我知道了。” 沈云意有些意外， “这次不着急出院了？” 贺杰伸了伸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身体， “我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 噗的笑了。 “行了，醒了我正好给你换药。” 沈云意如释重负的站起来，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剪刀，一点点把贺杰身上的纱布拆下来， 有的伤口已经化脓结痂，一大片一大片的和纱布粘连在了一起，沈云意拆下来的时候都心惊胆战的，贺杰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呦！这么快就醒了？！” 宋燃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保温壶和早饭。 “这才三天嘛，我以为你还得再睡两天。” “师父！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得醒！看！昨天专门回去给你炖的猪蹄！” 赵肖连肉眼可见的兴奋！ 他在任务当中也受了伤，短袖下面缠着一圈绷带， 贺杰一眼就看到了。 “受伤了就好好在家休息，不要乱跑。” 他冷声叮嘱。 在赵肖连面前，贺杰一直都是非常严格的。 赵肖连也知道，沈贺是怕他吃亏受伤，希望他学的多点儿，命才能长。 “诶，小事儿！好的差不多了！和师父比就和让蚊子咬了一样。” “拿走，养病期间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赵肖连的猪蹄还没放下，就被沈云意推走了。 “啊？我炖了一晚上呢！” “没事沈大夫，吃什么补什么，我少吃点儿。” 贺杰示意赵肖连赶紧放下。 “看看，看看，小赵，这就开始目中无人了，这俩人一唱一和，完全就是嫌咱多余！” “燃哥，这叫妻管严！” “瞎说什么大实话！” 沈云意害羞的满脸通红， 贺杰难得的，第一次没有反驳他们。 第二十四章 这是沈贺记忆当中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 贺杰平时不是熬夜加班工作，就是在给他自己疯狂加练，好像他的时间永远都不够用， 只有在他受伤的时候，才能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和其他人说话。 贺杰在笑声当中看着正在认真认真给他换药的沈云意， 因为羞涩， 沈云意的脸上爬上了些许红晕， 晨间的阳光一点点爬上来， 带着薄雾的清冷光芒映在贺杰的脸上， 看起来无比温柔。 这是第一次，贺杰没有反驳对沈云意的关系。 他眼神当中的柔和，爱意，一览无余。 “真想一直这么继续下去。” 贺杰带着浅笑，低声呢喃。 不过当时哄闹的环境当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这句话，他的心愿，简单的如此平凡。 或许，也正是因为平凡，所以对他而言， 才难如登天。 在这其乐融融的瞬间，贺杰他只是个普通人， 他唯一的梦想只是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还有最好的朋友呆在一起， 这对寻常人来说， 只不过是非常平常甚至微不足道的事情， 在贺杰的生活当中，却成了奢望。 他只有在身体不能动弹的时候，才能拥有这再简单不过的幸福。 无论是多么坚毅刚强的内心，都有这种让人无比动情的柔软一面。 “再凶狠的人也有温情的一面啊。” 贺杰他还只不过是个25岁的年轻人，这个年纪，正是欲望和狂傲肆虐的时候，贺杰把它们死死的压在心里，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完美的完成所有的行动和任务， 站在寻常人遥不可及的 顶端， 只有在这些无比亲近的人面前， 贺杰才会展现出他自己无比柔软，少年的一面！ 他真的，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国家！ 真的做到了不惜一切代价保卫国家安全！ 这才是真正的人民警察！ 可画面当中这个带着笑意，内心柔软温润的男人， 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 空空荡荡的病房当中，偶尔有些许的暖风飘进来，秋天的温度逐渐变得凉爽宜人， 贺杰身上的绷带已经拆的七七八八， 只剩下两处比较严重的枪伤还需要休养。 贺杰放下手机里的资料， 把病号服扎紧，一个翻身倒立到了墙上。 让大脑集中供血非常有利于思考，而且还能顺便锻炼体能。 他们这次行动弄住的人， 应该就是最开始的那伙人的上线， 为首的人叫钱旭， 是他掌握的这批名单当中出现频率非常高的一个人。 贺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他离极乐集团越来越近了！ 每次想到这儿，他就疯狂给自己加大训练量， 自己孤身和那些人打交道，光是现在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能在这次一队的行动当中发挥自己的用处！ 这是他在进入一队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接到和当年父亲一样的任务。父亲在他们的手里失去音信， 贺杰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白白牺牲。 至少…… 至少要让父亲的墓碑，光明正大的进入烈士陵园， 至少让他见一见他曾经的那些兄弟们， 至少…… 第二十五章 “沈贺？” 一个小护士推门打断了贺杰的思绪， 常年紧绷的神经让贺杰看起来已经有了凶厉感觉。 他流畅的肌肉线条和数不清的伤疤， 更是让他原本就不是很平易近人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的严苛， 小护士猛地被他吓了一跳。 贺杰赶快下来整理好衣服，尽量柔和的看着她， “怎么了？” “哦，你今天可以出院了，待会儿去药房自己拿上药。” 小护士赶快和他交代。 “啊？行，”能离开这么憋闷的医院，贺杰心情瞬间高涨了不少， “沈医生呢？” “沈医生今天调休，专门交代我给你把药开出来，你直接去药房取就行。” 说完，小护士留下一张单子，飞快离开。 贺杰没多想，这几天大家为了照顾他都受了不少罪， 他收拾好东西之后，打算自己打车回去。 秋季傍晚的天空格外的清澈湛蓝， 医院门口的花坛争鲜斗艳， 微风轻轻拂过，带着让人舒适的温度。 贺杰拿出手机，打算给沈云意报个消息， 就听到身后有一辆车正在悄然接近， 贺杰瞬间打起精神，全身神经都紧绷起来， 他转头，发现赵肖连正站在他身后， “师父！我们来接你出院！” 贺杰愣神， “愣着干什么？一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宋燃坐在驾驶座上调侃。 而此时，后座上的林云意一袭长裙， 化着淡淡的妆容， 看着贺杰的时候，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诶呀师父！快上车吧！上车再看！” 赵肖连飞速接过贺杰手里的东西， 把他推进了后排座位上。 沈云意低头浅笑，和平时穿着白大褂认真严肃的样子全然不同。 穿着便装的沈云意更显温婉， 淡雅别致的妆容更加放大她的美貌， 那一刻， 沈云意宛如遗落人间的天使。 “沈医生今天不是休假？” 贺杰久久才回过神来。 “嗯。” 沈云意淡淡的应了一声。 宋燃听不下去他们两个别扭的话，替沈云意开口， “人家专门调休过来庆祝你出院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开窍！” “啊？ 谢谢……” “没事。” 气氛再次陷入了心照不宣的暧昧。 宋燃挑了一个非常不错的酒楼，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 贺杰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医院， 这一顿必须给他好好的补一补。 “恭喜我们贺队出院！” 宋燃以茶代酒，心情非常好。 “胡说八道什么，你这可存在非常不好的恭维举动，小心我投诉你。”贺杰回击。 “你还不知道啊？ 因为你这次行动表现出色， 上面特批让你升职做刑侦大队中队长，” “你小子升职了！” 宋燃是真心替贺杰高兴。 虽然他们起点是一样的， 但是宋燃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浑身鲜血宛如地狱妖孽一般的男人，贺杰的努力和那种毫不畏惧的信念， 宋燃知道，那是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 能有今天的位置，那是沈贺应得的！ “师父！恭喜升职！恭喜出院！双喜临门！” 赵肖连拿出一个小盒子送到贺杰面前， “一点小心意，这可不值钱，不能算行贿受贿啊！” 贺杰打开包装精致的盒子， 里面放着一个小奖牌， 是赵肖连新警培训的时候获得的实战奖牌。 这是他一直视为信仰的存在。 “师父，这奖牌可是我的指路明灯，” “不过现在，有了你我就不需要它了，你比它有用多了。” “你可千万要收下！不然我就把它扔了！” 赵肖连有些不好意思。 贺杰垂眸，认真的看了一眼那个奖牌，把东西收进了口袋里， “行，以后你要是觉得我配不上这个称号了，你就问我要回去。” “那怎么可能！全市局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强的！” “既然你收了我的东西，以后可是得罩着我啊！” 贺杰认真点头， ”放心，有我一口饭吃，肯定不能让你饿着，有我一口气在，我就肯定护你周全。” 说话的时候， 贺杰的眼中带着笑意和坚定， 他是下定了决心，真的要保护这个小徒弟的！ “年纪轻轻倒是挺会溜须拍马啊！” 宋燃故意皱眉调侃。 四个人顿时哄堂大笑。 第二十六章 “希望师傅继续升职加薪！” “那我希望我们贺队长苟富贵勿相忘，多破两个大案！” “嗯……希望贺杰以后少受伤。” 沈云意温柔的看着贺杰，声音轻柔，眼神泛着落寞的光芒， “还是师母这句话靠谱。” 大家激动的挨个给贺杰夹菜，生怕他刚刚大病初愈的身子累着。 “差不多行了……我又不是坐月子……” “哈哈哈哈哈！” “谢谢大家。” 贺杰被众人包围着，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 那颗一直孤寂凄冷的灵魂， 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它的归属。 他这一生所珍爱的人，深深地烙进了他的记忆当中。 温暖，明亮，充满了希望。 自从上次出院之后，贺杰和沈云意的感情迅速升温。 沈云意知道，贺杰整天不是忙着任务就是训练， 所以基本上她只要医院没什么事儿， 沈云意就会到警队看贺杰， 还经常带点儿点心之类的东西， 队里的人跟着沈贺伙食也改善了不少。 等天色稍微晚一点儿之后，贺杰不管多忙， 总能抽出空来送沈云意回去。 时间渐渐的长了， 两个人你追我赶的暧昧关系，逐渐不言自明。 贺杰去接沈云意下班的时候， 总是能感觉到身后无数道凶光正在盯着他， 等扭过头看的时候，却发现之后沈云意的几个男同事。 经常有人和贺杰开玩笑， 说他抢走了医院最受欢迎的女大夫， 他要是敢对她不好，后面排队等着收拾他的人大有人在。 贺杰只能是紧了紧牵着沈云意的手， 害羞的笑一笑。大半年的时间，他们两个逐渐成了医院和警队的一对璧人。 经常在无数人的眼皮底下如胶似漆，含情脉脉。 与此同时，贺杰给自己加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之后，他给自己的压力更大了。 好几次宋燃实在看不下去， “贺哥，你整天是不是不折腾自己你就睡不着觉？” 贺杰倒吊在单杠上，看着不远处的居民楼， 沈云意的家就在那个方向。 “算是吧。” 他温柔的笑着回答。 “燃哥，你懂什么呀，师父这肯定是浑身的精力超群，没地方撒，只能给自己加大训练量。” 赵肖连抓着一把烧烤，故意在贺杰面前吃的很香。 “啊～年纪轻轻懂得倒是不少嘛！” 宋燃瞬间会意。 ……………… 市局，副局长办公室。 贺杰一身警服，笔直的站着，眼神坚毅。 藏蓝色的警服衬得他无比笔挺英武。 “沈贺，这次一队接到消息，” “极乐集团的一个中层负责人将会到南城进行一次巨额交易，” “我们的线人将会在当天为我们拿到一份情报资料，” “这次的任务，就是保护线人。” “经过上面一致决定，这个任务交由你完成最合适。” 李光辉将一张照片递到贺杰面前， “这就是这次我们需要保护的目标。” 照片上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脖子上蔓延着龙虎相衬的纹身， 寸头，穷凶极恶的， 看起来像是要保护别人而不是被人保护的样子。 贺杰看了一眼，迅速将这个人的主要记忆点刻在脑海当中。 “记住了。” 贺杰把照片翻过来，露出照片白色的背面。 “你的任务就是保护线人安全，顺利拿到交接线索，” 李光辉的声音顿了一下，极其严肃的看着贺杰 “不计一切代价，线人绝对不能暴露，也不能有丝毫损伤。” “明白吗？” “明白！” 贺杰声音不大，却极度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这简短的两个字，李光辉却看到了贺杰极度深邃坚定的意志。 “之前几次北城的行动你表现的非常好，” “这是你第一次单独执行一队任务，不要太紧张。” 李光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贺杰点了点头。 第二十七章 千祥茶楼。 茶楼的装潢非常奢华典雅， 淡雅的熏香气味让人心旷神怡， 聂龙给贺杰找了个视线比较好的位置， 正好能看到嫌疑人的包厢状况。 茶艺师悉心给他泡着上好的茶叶， 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贺杰却完全没有兴趣， 他高度集中精神，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间包厢里， 一举一动全都牵动着他所有紧张的神经！ 这些人每次来，都是聂龙亲自招待他们。 一分一秒的时间对于贺杰来说， 全都是极度紧张敏感。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线人安全。 换句话说，就是即使贺杰牺牲，也绝对不能让聂龙发生一点儿意外！ 大概一个小时后，这伙人从包厢出来，聂龙一身中山装紧随其后，把他们送出了茶馆， 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 可就在那伙人驱车离开之后，聂龙转身进入茶馆， 一辆车飞快的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 速度之快，让人简直是毫无防备！ 贺杰眼疾手快，一把将聂龙推开， 车速越来越快，朝着茶楼径直往过冲！ 贺杰直接闪身到另外一边，车头位置再次朝着聂龙撞过去！ 冲着聂龙来的！ “上楼！” 原本已经躲开的贺杰一个飞扑，再次挡在了聂龙面前。聂龙看着贺杰死死挡在他前面的背影， 眉间紧蹙，咬牙返回了二楼。 １００米！ 50米！ 20米！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确定聂龙安全之后，贺杰才敢一个翻身，直接上了那辆车的前机盖！ 那辆车依旧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轰然撞向了茶楼的门面， 贺杰迅速从车顶翻滚，结结实实的砸到地上， 这才躲过一劫！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贺杰三次差点儿送了命。 贺杰落地之后，那辆破旧轿车再次疯狂后退，直接朝着贺杰碾过来！ “嘭！” 一声巨响， 贺杰瞬间蹬地闪开，那辆轿车直接撞在了花坛上！ 巨大的骚动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一辆警车飞驰而来。 司机见情况不妙，加速后退，直接冲出了贺杰的视线。 “师傅！上车！” 呼啸着警笛的越野车稳稳停在贺杰身边， 车窗下，赵肖连急切的看着贺杰。 “不用管我，追！” 贺杰厉声吼道。 赵肖连看了一眼前面已经甩出去几公里的轿车， 狠下心一脚油门追了出去！ “这里！”聂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旁边停着一辆旧皮卡车。 贺杰刚要出声回绝，聂龙往后退了两步， “放心，刚弄的套牌车。” 贺杰明了，以最快的速度追了过去！ 刚才那个人下手步步都是要取人性命， 这种疯子，说不定会干出点儿什么事儿来， 赵肖连一个人肯定要吃亏！ 皮卡车是经过改装的， 加速非常快， 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能和赵肖连并驾齐驱。 贺杰不能暴露警察身份，只能让赵肖连来，他暗中辅助。 收到消息之后，南城警方已经将所有主干道全面进行了卡口封锁， 最前面的小轿车在车流之中横冲直撞，造成了极大的恐慌混乱， 赵肖连瞅准时机，迅速超车，一个漂移直接打横拦在那辆轿车前面，贺杰紧随其后，一脚油门直接撞了上去， 结结实实的把那辆车夹在了中间，完全动弹不得！ 赵肖连举枪下车，谨慎的盯着驾驶座的位置， 谁知那人一脚猛踹车门，整扇车门直接砸在赵肖连身上， 就这一瞬间，司机迅速下车，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军刀， “放下！” 赵肖连持枪怒斥！ 那人明显是个亡命徒，根本不怕他，一刀划过去正中赵肖连腰部，鲜血瞬间喷射而出！ 第二十八章 赵肖连一阵剧痛， 趁着这时，那人迅速朝着桥边准备翻身下水， “嘭！” 赵肖连瞄准，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虚弱感让他眼神恍惚， 登时，贺杰已经迅速转移到了赵肖连后方， 以车作为掩体，没有人注意到他， “趴下！把枪给我！” “师傅！” 赵肖连看见贺杰眼中的怒火中烧，额间青筋暴起，凶光乍现！ 他的声音虽然极度隐忍，但是能够听出极端的恼怒！ 他接过赵肖连的手枪，猩红的双眸紧紧跟着歹徒的一举一动， “嘭！” 再一声枪响， 子弹直接穿进歹徒的大腿！ 那人直接从护栏上狠狠地砸进了护城河。 “小赵，没事吧！” 贺杰匆忙把自己的T恤脱下来狠狠地按住赵肖连的伤口， 他作为一个特训出来的刑侦人员， 在此刻却表现的有些微的手足无措， 虽然所有的急救手段都非常的标准， 但是他颤抖的手足以说明一切。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猩红的双眸当中透出了极度的慌张， “撑住啊，救护车马上来了。” 贺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却带着些许颤音，他害怕了。 “害怕是每个人都有的情绪，之前贺杰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他没有恐惧情绪。” 只是，他的恐惧，不是害怕自己牺牲， 而是害怕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牺牲啊！ 自己受伤几乎半死，贺杰能哼都不哼一声，他能扛着满身伤痛，血流不止的身体保护自己的队友，在危难时候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 却也要拯救别人生命的人！ 他能漠视自己的性命，但是身边人的受伤，却打开了他恐惧的情绪， ………… 医院手术室外，贺杰一个劲的不停的向赵肖连的父母道歉。 “贺队长，不怪你，这孩子就是干这个的，” “我们老两口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也不是你让小连受伤的，你不用这么自责。” 赵父的身体好像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几岁， 尽管满脸担忧， 他还是在宽慰贺杰。 贺杰向来都无比骄傲，充满了信念的眼眸，此刻无声的垂下， “叔叔，阿姨，这是最后一次，” “我保证，以后谁要是胆敢再伤小赵一毫，” “我一定让他用命偿。” 他的眼神极度凶戾，带着无比浓郁的恨意。 这一字一句的话，全都像是一刀刀刻在了贺杰的心里， 让他日日夜夜刻骨铭心！ 赵肖连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是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所以手术非常成功。 沈云意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轻轻拍了拍贺杰的肩膀， “没关系，他很好。” “嗯。” 贺杰点点头。 “谢谢你。” 他像是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忽然解开了口子， 所有的气一泄而去，变的蔫不拉几。 贺杰紧紧抱着沈云意， 所有的焦虑和紧张让他疲惫不堪， 他像是个孤独可怜蜷缩在雪地里的小狗， 疯狂的享受着这少的可怜的庇护之所。 “没事，伤口位置没有伤到要害，受了不少皮肉苦，” “手术非常成功，实在不行过两天你也给小赵送点儿猪蹄。” “嗯。” 贺杰低声应道。 没几分钟，赵肖连就被护士从病房里推了出来， 麻醉效果还没过， 他看起来睡得很好，就是脸色有些苍白。 贺杰暗暗的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没事…… “贺杰！小赵手术怎么样？” 宋燃急匆匆的跑进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后面还有队里的其他兄弟们， “很成功，休养几天就好了，给他批两周假。” 贺杰回答。 “那就好！” “对了，市局刚才打电话过来说联系不上你，好像有挺重要的事儿。” “嗯，知道了。” 第二十九章 “刚才收到消息，今天抓捕的那个歹徒跑了。” “还有，赵肖连可能被那伙人盯上了。” 电话那边传来沉闷严肃的声音。 贺杰脸色瞬间一沉，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赵肖连所在的病房， “为什么会盯上他？那孩子可是新警！就因为今天的抓捕？” 贺杰质问。 “那伙人专门和警察过不去，而且赵肖连还把他逼的跳河。” 那边是一声冗长的叹息。 贺杰自己心里又何尝不知道原因， 今天的那个杀手动作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心狠手辣，招招朝着都是要人性命， 这种杀手，肯定是专业的。 赵肖连搅了他的好事，对方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 却不肯接受。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聂龙？” 贺杰追问。 “这个以后会告诉你。” “那为什么没有盯上我？” 贺杰继续追问，今天的情况，明明更应该被盯上的是他。 “估计他们以为你是聂龙的打手。” “所以这次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对方没有抓住聂龙的尾巴，” “要不然，今天你们三个都得完蛋。” 一阵冗长的沉默，贺杰心里像是被人用刀割了一刀， 他没事，赵肖连却有了性命危险， 他不知道怎么接受眼前的现实， 良久，贺杰才终于开口， “李局，赵肖连，能不能调去市局文职？” 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沉声道， “调岗没问题，但是那伙人如果盯上你了，你以为是调岗能解决的吗？”“而且，你觉得赵肖连同志，他会愿意往文职调吗？” 李光辉的最后一句话让贺杰无言以对，、 是啊， 那么有冲劲有抱负的年轻人，会甘心呆在文职吗？ “我知道了，我和他说。” 挂断电话之后，他才看到手机上有十几条赵肖连的消息和电话， 今天事故频发，贺杰几乎一下午他都没有时间看手机。 打开消息弹窗，赵肖连信息的一股气全翻腾出来， “师傅！我们上次抓到的那些人交代了几个人，” “你让我叫网安在布控，刚刚网安上给消息了，他们有个叫孙周程的人入境了，” “上面把定位发过来了！” “我找不到你，就先过去了， ” “我把定位发给你！” 贺杰这才搞明白，原来今天赵肖连出现在现场不是偶然， 他是来探情况的！ 他所追踪的孙周程，就是今天在茶楼交易的那伙人其中的一个！ 难怪赵肖连会过来。 要是他早早的看到了消息， 赵肖连是不是就不会摊上今天的事情…… 都是他害了赵肖连！赫然，贺杰冷静的神色瞬间双眸通红， 他但凡多看一眼消息，赵肖连也不会受伤， 更不会朝不保夕。 强烈的愧疚和自责让贺杰目光越发的狠辣， 他一定要手刃那群畜牲！ 而且当务之急，就是要让赵肖连远离囹圄！ 谁都不能再动他半根汗毛！ 走进病房的时候，赵肖连的父母还在， 看到他似乎有话要说，老两口推脱去吃饭，非常客气的出去了。 赵肖连刚醒，看起来还非常虚弱， “师父，让你担心了。” “没事，是我没保护好你，刚才上面给我打电话，说市局有个文职岗位空缺，” “是机要口，发展不比刑警差，我推荐你去了。” 贺杰一鼓作气，他怕时间长了， 自己更加不知道要对赵肖连怎么开口。 “调岗？师傅，我不去！嘶……” 赵肖连的声音一下就上来，伤口还有些疼，让他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为了你好。” 贺杰言辞令色，不容拒绝。 “我知道！但是这是我的决定！你要是把我调到文职，我就辞职！” 赵肖连认真的盯着贺杰，眼神坚定。 “要是你继续干刑警会要你的命呢？” 贺杰默然的看着他。 不管怎么说，干文职，至少比干刑警安全。 话说到这儿，赵肖连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贺杰的言外之意。 “师父，如果继续做刑侦，你会死呢？” 赵肖连认真的看着贺杰，用同样的问题质问他。 贺杰眉间微微一跳，顿时语塞。 这个问题，从他加入警队的时候，他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份遗书就是他抱着必死决心的回答。 “这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我的梦想，我的信仰！” ”“我们本身就是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如果因为他们的威胁，我就选择苟活，” “这还叫什么刑侦警察？” “要是我这条命，是因为公安事业丢的，我心甘情愿。” 赵肖连偏过头，低声说道。 他落寞的背影让贺杰感同身受， 在贺杰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害怕死亡而选择平淡的生活， 与其不让他干刑侦，不如让他痛快点儿了结生命。 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以后多加小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背对赵肖连的时候，贺杰的神色凶悍，狠戾，眼神是无比的坚定。 他起身往外走，拉开门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 “好好养伤，好了回队里报告。” “收到！” 赵肖连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气色，他笑得异常明朗。 出了病房，贺杰锋利尖锐的棱角放松下来，甚至带着一丝温软。 他好像在赵肖连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贺杰很高兴自己能带出一个如此优秀的徒弟。 他看到了所谓的传承，延续。 第三十章 医院里住了十天左右，贺杰天天送各种补汤， 沈云意也对他关怀备至， 这次受伤，赵肖连不仅仅没有日渐消瘦，反倒是胖了不少。 他的伤口比预期恢复的快， 没到两周的时间，已经可以出院了。 当天，沈贺亲自开车来接的他， 在车上，宋燃和他说，贺杰和沈云意订婚了。 “什么！” 赵肖连激动的差点儿没从车上跳下去， “这么重要的事儿师父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昨天的事情。” 贺杰脸上难得的洋溢着幸福和羞怯。 他和沈云意的感情，历经了这么长时间的情绪转变， 从最开始淡淡的好感变成了现在浓烈的爱意， 一切都发生的恰到好处。 这次，赵肖连的受伤让贺杰意识到， 他对沈云意的爱意和依赖， 已经在他所没有察觉的时间里，变得浓烈又炽热， 那种感觉，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贺杰意识到，沈云意像是一副万能良药， 他内心的孤寂和痛苦，只有她才能治愈。 沈云意不问缘由，孤注一掷的爱意， 让贺杰深陷其中。 这一刻，贺杰是幸福的。 “沈医生今天没来？” 赵肖连询问。 “她今天临时有两台手术，来不了。” “真是的，我还想好好问一问呢！我师父这块儿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面对赵肖连的调侃，贺杰难得的没有反驳。反倒是有点儿认同他说的话。 在这充斥着温馨和安宁的氛围当中， 赵肖连恍惚觉得，贺杰那天说的话，好像是一场梦。 沈贺提醒他继续干刑侦或许会死， 就证明贺杰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自己的命可能被人盯上了。 干刑侦得罪的人太多，他也不知道是谁想要他的人头。但是，贺杰那天那个郑重严肃的神情， 赵肖连忘不了。 当天贺杰是看到消息去的茶楼吗？ 还是有其他的事情，碰巧去了茶楼？ 那个把贺杰撞翻在地的歹徒， 是和自己追踪的那伙人一个路子？ 无数的疑问在赵肖连脑中发酵， 但是贺杰只字不提。 他明白贺杰用意，所以他也不问。 赵肖连现在能做的，只有变强！ 他的眼神日趋坚韧， 直到这一刻，他次啊终于明白了贺杰为什么拼命加练，只有自己足够强，才能往前走，才能在一次次险境当中活下来， 才能不用再让其他人替自己担心！ 贺杰从后视镜里瞟了赵肖连一眼，发现他眼神忽然严肃起来， 估计是因为自己的那些话， 其实可以不和他说，但是贺杰知道道， 一个合格的刑侦警察， 永远都不是一个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 现在有自己瞒着他，保护他， 等自己不在了呢？ 赵肖连就只能等死。 所以，他必须成长，必须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贺杰用力攥紧手里的方向盘， 指甲几乎嵌进了手心里， 他暗暗发誓，只要有他在一天，就绝对不会再让赵肖连出事！ 他不能死！ 贺杰要看着他成长，要看着他能独当一面的那一天！ 第三十一章 那是个艳阳高照的天， 周末的训练馆当中传出几声巨大的撞击声， 因为馆内空荡荡的，所以导致回声格外的大。 “师父，我上了！” 赵肖连穿着短训练服，满头大汗， 衣服已经被完全浸湿。 贺杰蒙着眼，站在原地， 赵肖连从后面突击，动作非常迅速， 他很快接近了贺杰，迅速下潜，双手紧紧抱住沈贺的小腿， 以此控制他的行动。 随后紧跟着双手一用力，迅速抽动贺杰的双腿， 应该毫无防备往前倒下去的贺杰，此时却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反应。 即使布蒙着眼，也能看到贺杰眉间微皱， “不对。” 他厉声训斥。 还没等赵肖连反应过来，贺杰一个下蹲，后锁， 直接将赵肖连锁喉！ “结束！” “0:11！” “ 贺哥得分！” 宋燃笑着翻了一页记分牌。 “燃哥，让你来是计分当裁判的，不是让你来笑话我的。” 赵肖连颓败的躺在瑜伽垫上， 他算是明白了，不管他怎么努力，始终都和贺杰差了一大截。 “这还需要计分？打了多少场你输多少场就完了。” “人家蒙着眼一动不动你都搞不过。” 宋燃调侃。 “没事，比之前好多了， 下潜速度太慢，幅度太大，太容易暴露，多练练就好。” 贺杰扯了眼上的布条，一把把赵肖连拉起来。 “这还慢？老贺，你这太严格了吧，这世上和你一样这么变态的人可不多！” 宋燃赶紧摇头。 太卷了，太卷了。 搞刑侦的都这么卷，真是没活路了。 宋燃的体能和办案能力在北城分局也算是数一数二， 效率能超出那些老民警一大截， 只可惜，他平时周围的是贺杰，赵肖连这类不把自己当人的看的人， 和他们比起来，宋燃就有些相形见绌。 刚才赵肖连的表现已经是非常不错， 一般人的凶徒根本不可能有贺杰那种变态能力。 “不行，不练到极致就是不行，” “等遇上危险的时候，差一点儿都是致命的。” 贺杰用词严厉，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赵肖连比谁都清楚他的良苦用心，只是站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重新精神抖擞， “来吧师父！再来两局我们去吃饭！” …………………… 赵肖连和宋燃都走了，林云意坐在训练馆的看台上， 贺杰刚刚出去冲了把脸回来，看见她表情马上严肃起来，怔怔的盯着她看。 沈云意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在她的记忆当中，每次贺杰表情严肃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儿。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云意的语气已经开始有些担心了。 贺杰忽然一本正经的拿起她的手，中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 “云意，我们结婚吧。” 沈云意白皙的脸上瞬间一红，温柔的对上他的视线， “又说什么傻话，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我就想确认一下，看看你有没有后悔。” 沈云意以为他原本是开玩笑的，但是看到了他这么紧张认真的样子， 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贺杰是认真的，他确实是在反复的确认自己的心意。 “沈云意这一生，除了贺杰不会嫁给其他人。”，贺杰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开始疯狂震动， “贺杰，收到消息，有人要对赵肖连家属下手！” “市局已经安排人过去接应了，但是只怕是……” “我明白了李局，把位置发给我。”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贺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度冷峻， 沈云意那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贺杰。 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暴戾，冷淡，好像随时都要置人于死地的感觉！ 让人后背发毛。 但是，他转身向她的时候，却变成了严肃温柔的。 “云意，等我回来。” “回来我们就结婚！” 沈云意愣了一瞬，点点头。 “我等你。” 她有预感，这次，贺杰的任务，肯定异常艰难。 “保护好自己。” 话还没出口，贺杰已经直接转身冲了出去。 高速上疾驰的车内， 赵肖连疯狂的拨打着电话，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的眼眶已经急得有些微微发红， 但是，电话不管拨打多少次， 始终都是一个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们之前和你联络过吗？” 贺杰目光如炬，直视前方，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 眼神当中的那股杀意，几乎快能溢出屏幕。 “嗯。” “我爸妈报了一个旅游团，还是我给他们交的钱，” “这两天他们也一直在给我发照片，两个多小时之前还刚刚发了朋友圈。” 赵肖连说话的语速非常快，同时手上也不停的按着屏幕。 但是发出去的消息大多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给旅行社打电话呢？” “打不通，我联系旅行社了，他们也联系不上。” 贺杰的眉头越皱越紧，担心和焦虑不时浮现。 可以看的出来，赵肖连已经完全慌了。 面对自己的牺牲，赵肖连能够一步步的坦然接受，但是面对父母的死亡，他无法接受。 贺杰疯狂的在高速上一路飙车， 他不敢想象，要是这次赵肖连的父母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 赵肖连将会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 他们现在只有争分夺秒， 晚一分钟，都有可能发生他们意料之外的悲剧。 根据上面下发的定位， 赵肖连的父母目前所在的位置是隔壁的江镇。 市局已经和江镇警察取得了联系， 现在暂时没有任何危险发生， 但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分钟将会发生什么！ 那伙人，一旦盯上了目标，肯定不到目标死亡他们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想到这儿，贺杰继续猛踩油门，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冲！ 江镇是一个非常有名的旅游城市， 虽然叫做镇，但实际上是一个繁华的旅游城市。 距离定位的地方只剩下３７公里了， 目前为止，定位还没有移动的痕迹。 这是个好消息。 “贺队贺队！” 警用对讲机传来陌生的声音， “收到。” “我们是江镇警方，目前正在目标所在酒店进行看守，” “目标人物手机信号无法连接，目前暂未发现任何异常。” 对方的声音伴随着对讲机里机械的嘈杂声， 在风驰电掣的车内播放着。 “歹徒位置是否确定？” “已经确定，在商场四楼。” “商场人流量太大，想办法转移目标人物！我们马上就到！” “明白。” “兹——”一声，对讲机的声音挂断。 车辆已经下了高速，进入了江镇国道上。 赵肖连担心的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风景，手里的拳头越攥越紧。 连日来的训练， 赵肖连已经有了很大的成长，不管是体能，策略，还是心理素质，都已经算是警中佼佼， 但遇上这种事，还是丝毫掩饰不住自己的慌张和不知所措。 贺杰感同身受。 “待会儿到达目的地之后，听我指挥，千万不要擅自行动，明白吗？” “明白。” 赵肖连咬牙回答。 “放心，我是你师父，不会让你爸妈有任何意外！” 黑夜之中，贺杰的目光宛如星辰，散发着坚定，充满决心的锋芒！ 第三十二章 此刻， 江镇某酒楼。 有两桌大爷大妈正欢快的吃完饭，打算启程回酒店睡觉。 两个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男人举着一个抽奖箱过来， “各位大爷大妈，为了提高我们的住宿体验，所以我们酒店搞活动，” “中奖的人可以拿到一个我们新开业酒店的总 统套房试睡资格，” “来回有我们酒店的车辆接送，大家可以参与一下！” 一说到抽奖，大爷大妈们的热情瞬间高涨起来，纷纷参与， “我们这个是中奖了吗？” 肖雪莲疑惑的拿起手上的便条，上面清晰的写着酒店总 统套房试睡一晚。 两名工作人员相互对视一眼，确定了目标， “没错，恭喜二位获得我们酒店的试睡资格！” “二位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跟我去另一个酒店住啦！” “我们会在明天活动开始之前，将二位送回旅行团！” 经过了导游的认可之后，肖雪华和老伴兴奋的迅速拿起行李， 跟着工作人员上了车。 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七八辆汽车忽远忽近的跟着， 而其中，那辆最不显眼的黑色SUV当中，就坐着他们的儿子。驾驶座上已经换成了熟悉当地地形的警察， 赵肖连还在继续给赵父打电话，这次，终于接通了！ 贺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和他们说现在的情况。赵肖连明了。 “喂爸？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你们干什么呢？” 赵肖连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让他们听出端倪。 “ 啊？我们没听见啊，可能是信号不好，咋啦？” “没事儿，我就是想和你们说今天又破了个案，” “ 看你们不接电话，我以为你们出什么事儿了！” 赵肖连语气正常，可是双眼当中已经开始出现了氤氲，他在强忍着。 “没有没有！我们刚刚还抽中了特等奖，总 统套房免费住一晚上，可把你妈高兴坏了。” 赵父话语之间带着兴奋，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身边危险丛生。 “行，我知道了爸，你们好好玩，我去收个尾。” 赵肖连死死盯着前面的车，生怕就在他眨眼的瞬间，发生什么意外。 “去吧去吧，好好跟着人家贺队长学！” “知道了爸，我先挂了。”说完，他迅速按了电话，哪怕再多一秒钟，赵肖连都担心自己会撑不住。 “想救他们就调整心态！” 贺杰抽了两张纸给他，眼睛盯着平板上的地图认真分析。 “前面岔路口，两位老人右拐，让伏击民警拦住嫌疑车辆，前后夹击，” “切忌主动攻击，听我指挥，嫌疑人大几率持有凶器，甚至枪械。” “明白。” 对讲机里陆陆续续的传来几声回答。 前排负责驾驶的民警忍不住瞥了贺杰几眼， 一个如此年轻的警察，居然能有这种气魄和能力， 实属难得。 一个岔路口，带头的车辆迅速加速， 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同时，拉着赵父赵母的 车也极速转弯，跟着拐了进去！ 不过数秒，从另一边的路口冲出了一辆卡车， 直接堵死在了前面路口处，断了后车的去路！ 后面两辆车反应极快，当下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脚油门打算后退，这才发现，后面的路也已经被三辆并排的车堵死了。 在此刻，那辆紧随其后白色轿车的成了瓮中之鳖。 这是贺杰专门挑选出来的一条路，车少， 不是居民楼，旁边的门店都已经关门了， 在进入这里之前，当地警方早就把这里做了防控。 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现成的作战场所。 “报告报告！发现车辆后面还有一辆尾随！” “现在正在逼近！请求支援！” 漆黑的巷子中，车里的对讲机滋滋作响。 赵肖连和贺杰的眸子同时一沉！ 果然还有同伙！ “根据市局指示，分局刑侦队队长孙青已经赶往现场！”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声音。 “我是贺杰，目标人物我去保护，派五个人跟过来！” “孙队长来巷子指挥！” 贺杰迅速换上防弹服，装好手枪，直接跳进了旁边的一辆车里。 “小赵，留下来配合孙队长，你爸妈不会有事！” 语毕，巷子最右侧的一辆小驾车直接极速倒了出去，之后飞速转弯，朝着刚才两辆车离开的地方飞驰而去！ “老大，来活了。” 白色轿车当中，一个剃着寸头，端着冲锋枪的男人冷笑了一声， “警察？老子最爱和警察玩儿了！” “弄死他们！回去正好给老大交差！” 汽车的引擎声轰鸣， 一辆飞驰的轿车朝着赵肖连刚刚打横的SUV撞过来！ ………… 车辆飞驰而去，贺杰沿着最开始规划的路线在小巷中疯狂穿梭， 这附近的路沈贺基本都记得八九不离十。按照他们的车速，现在应该还没到，贺杰疯狂拧转方向盘，直接打横冲出了巷子当中！ 在他面前，一辆车飞速划过！ 就是它！ 之前贺杰已经做好了预案，所有路线选的都是人流少的地方，眼前的情况，他早就想到了。 他紧跟在后面，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撞到了前车上！ “框！” 一声重响！ 前车的后备箱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但是车辆非但没有减速，反倒是更加疯狂的追赶前面的车！ 原本歹徒车辆和赵家父母的车辆还有些距离，在意识到贺杰的存在之后， 他们更加疯狂了！ 此时，贺杰的对讲机再次响起， “贺杰！我是李光辉。” “切忌不要暴露你的身份，争取不要让歹徒捕捉到你的面部信息。这关系到之前任务当中，线人的安危。 “收到。” 贺杰猛踩油门， 狠拉手刹！ 一个甩尾，直接整辆车都砸在了前车上！ 因为极大的惯性和车身重量，前车直接被砸的半边全都破烂不堪， 整个车都被贺杰狠狠的夹在了墙体和车辆中间。 贺杰双眸猩红，从腰间抽出手枪，站在车前，狠狠瞪着里面的歹徒， “既然不能暴露，那就让你们都死好了。” 死人是不会暴露他身份的。 他的声音极其平淡，却让人浑身发毛。 贺杰身上好像有一种寒意，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江镇小巷当中昏黄的光芒，配上清冷的白月，映在他身上防弹背心的“警察”二字上，散发着霸气逼人的悲壮和伟大感。 在贺杰的掩护下，护送赵家夫妇的两辆车全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 驾驶座上的男人直接从座椅下抽出了一把冲锋枪， “脑残警察，找死！” 不到半米的距离，他直接对着前面疯狂开火！ 贺杰闪躲的速度极快， 在他没开火之前迅速趴下，对方是坐在车里，底下正好是他们的视野盲区！ 随着一阵连续的开火声之后，枪声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挡风玻璃稀碎破烂，被人踹开的声音。 “下去看看！” 随着一个声音落下，贺杰听到了有人从车里爬出的声音。 “咚！” 没等对方反应，趴在地上的贺杰迅速起身，手里的军刀直接刺穿了歹徒脖子上的大动脉！ “啊——” 刚刚的落地声，紧紧伴随着一声撕裂长空的惨叫！ 鲜血喷涌而出！ 贺杰的动作快到那人到死， 都没有看清楚刺死自己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为首的人眼神一紧，一瞬间甚至闪过了不为人所注意的恐惧感！ 但身为专业杀手，反应速度远远比常人要快的多！ 车内剩下的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朝贺杰开火， 只要他们在车内作为掩体，贺杰就一直都是被动的！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此时的贺杰，已经迅速转移到了自己报废的车旁，车辆被冲锋枪打的千疮百孔他也毫不在意，在敌人猛烈的枪火攻击之下， 贺杰微微小心翼翼的调整车辆后视镜的方向，镜子里敌人的方向一览无余， 贺杰精准瞄准，迅速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嘭！” 枪林弹雨中，一声手枪的闷响瞬间被淹没。 那颗子弹极其精准的穿透了敌人车辆的油箱位置！ “轰”一声， 就在子弹和油箱接触到的瞬间，火花四起！ 巨大的火焰宛如一条赤炎巨龙，瞬间蔓延到了整个车身。 浓烟四起，火焰熊熊燃烧着， “铁哥！快撤！” 小弟首先注意到了车辆的异样， 这车用不了五分钟肯定就会爆炸， 再不赶快撤的话到时候他们肯定被炸的连骨灰都留不下！ “操！” 两个人操起家伙，连滚带爬从前机盖上爬出来。 “真他妈的棘手！那货呢？！” 有了前面的前车之鉴，他们两个对四周都极其防备， 却依然看不到贺杰的踪影。 “找我？” 一声冰冷的声音从另一辆车的旁边传出来， 贺杰手里举着手枪，直接指着为首的脑袋， 那人瞬间端起冲锋枪， “呵！今天老子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手段！” 贺杰神情冰冷，眼神猩红的盯着眼前之人，两人居然被他的这种眼神吓的愣了一瞬！ 他们见过无数的警察，在临死前，他们或者是正义凌然， 或者是恐惧痛苦，或者是遗憾，或者是看淡一切， 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 这种狠辣，残暴的眼神，就连他们杀手组织里面都少之又少， 面对枪口，他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这是个疯子！ 两个人第一瞬间想到的只有这一句话！ 双方都举着枪僵持， “轰！”一声巨响，那辆车在一瞬间的爆炸当中成了碎片！ 两个歹徒被这极大的爆炸声惊了一瞬， 就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沈贺一个健步， 直接冲到了为首的枪口之下， 那把还带着血迹的军刀瞬间狠狠的刺入了那人持枪的手腕！ 小弟正要开枪，贺杰左手举枪， 朝着那人的肩膀按下了扳机！ “啊——” “操！” 两把枪瞬间应声落地， 两个人无比惨烈的惨叫声几乎是一同响起！ 贺杰没有伤到两人的要害部位， 所以刺骨的疼痛无时无刻都在疯狂侵蚀着他们的身体， 为首的男人眼神瞬间越发狠辣，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径直朝贺杰的后肩刺过来！ 沈贺躲闪不及， 匕首划过警用防弹衣，直接扎进了贺杰的脖颈下方， 瞬间鲜血肆意！ 贺杰微微皱眉，疼痛反倒是让他的速度更加迅猛， 一个转身，手枪直接指到了那人头上， 那人明显眼神一慌， 不过瞬间，贺杰直接将枪口朝下，打在了那人的大腿上！ 随着鲜血喷溅，那人直接跪倒在地！ 旁边的小喽啰明显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整个人已经被疼痛和恐惧吓得完全无法动弹。 街道上，四处灯火昏黄， 隔着这里三条街的地方，正是江镇最繁华的小吃街。 嘈杂热闹的人声与这里格格不入， 贺杰捡起地上的两把枪，随手丢进自己开来的那辆车里， 刚刚还在和贺杰叫嚣的两名歹徒， 已经面色狰狞的坐在了那辆车上， 手枪和冲锋枪都在他们手边，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 完全就是废物！ 两个人的大腿，跟腱，全都在不停的往外溢着鲜血， 双臂更是奄奄一息的垂在身上， 面目 狰狞痛苦。 “你他么要干什么！” “送你们下地狱。” 贺杰面色冰冷，语气平淡，甚至嘴角还扯着一丝冷笑。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看起来就像个杀人无数狠辣恶魔。 话闭，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打火机，直接朝着车窗里面扔了进去，转身离开。 汽车因为撞击和巨大的爆炸冲击，油箱早已脆弱不堪，一把火，不到半分钟就燃了起来。 贺杰大步，缓慢的往前走着，迎面而来的，是前来支援的两辆警车，红蓝色的光芒在黑色的幕布之上格外显眼， 没过三百米， 贺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又是一次爆炸，火光越来越亮，几乎将整条街道全都照亮。 贺杰面色坚定冰冷，没有半分回头的意思。 使得天光大亮的火光，印在背后防弹背心的反光涂料上， 前面是红蓝辉映的警车灯光， 前后交替，贺杰背对无尽深渊，朝着光明的信仰坚定的走去！ 这一刻，贺杰像是电影结尾当中超级英雄的平凡回归， 棱角分明的轮廓和结实的线条在明若白昼的光芒照耀下，无比刺眼！ 第三十三章 从贺杰过来到结束，前后不过只有短短的八分钟。 支援车辆从接到消息到到达，已经是用了最快的速度， 贺杰在这短短的八分钟之内， 单枪匹马，解决了三名职业杀手！ 这让当地警方瞠目结舌！ “贺队长，那两个人确定搞定了？” 有警察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贺杰点点头，没说话。 “沈队长，你这个伤口太深了，我们先带你去处理一下吧？” 一个专门过来做后勤处理的女民警简单的帮贺杰做了一下伤口处理， 脸上的担忧和震撼已经呼之欲出。 这么深的伤口，贺杰居然能做到一声不吭的硬挺着， 她就算是光是看着，都觉得无比瘆人， 完全能够想到，造成这个伤口的歹徒到底是用了多少力气！ 想必下手的时候，就是冲着让贺杰送命去的！ “不用，去那边现场。” 贺杰厉声回答。 冰冷和严肃的声音让车上的人不敢反驳，车头调转，朝着另一个方向过去。周围的路全都已经完成了布控， 而且是非常熟悉本地地形的警官在开车， 所以没有多长时间， 他们已经到了另一边的交战现场。 这边警力非常充足， 特警和防弹全都过来了，把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中间被瓮中捉鳖的那辆白色小轿车已经撞的破烂不堪， 当中围着三个人，手举冲锋枪，用车辆作为掩体，依旧还在苟延残喘。 他们当中，有一个较为年轻一点儿的光头男人， 胸前挟持着一名警察！ 贺杰立马下车，发现所有人都在僵持。对方挟持了人质，否则也不可能在这种三面包围的情况下， 还能苟活到现在这个时间。 “别过来！给我们搞一辆车！ ” “再给你们十分钟，你们要是还弄不来，今天我们就同归于尽！” “放心，我们已经去给你们 准备了，马上就好。” 负责指挥的大队长面色铁青。 此时，被 挟持的警官是一名中年男人， 在被歹徒用力的勒颈过程中，已经开始呼吸不畅。 他脖子上被匕首划开的口子上，有血不断的渗出来。 这种状态让现场的警察们全都吊起来一颗心。 “你们的目标，是我吧？” “你们手里的那个警官心脏不好，很可能车还没来，他人就已经完了，” 赵肖连摘下作训警 帽，同时，把身上的武器全都拆卸下来， “而且现在他还受了伤。”我是刚入警的新警，明显比他更适合做你们的人质。” “今天你们是肯定拿不到我父母的命了， 拿了我的命，你们也好交差。” “老东西才好控制，你的命，以后自然会有人来取。” 最左边举着冲锋枪的男人不屑的冷笑道。 “只怕是你们还没来得及控制，这名警察就已经死了。” 赵肖连试探着往前走。 贺杰浑身神经紧绷着，看着赵肖连。这是他第一次脱离自己，独立执行任务。 “用不着你操心，死了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那人狠狠地盯着赵肖连。 此时，赵肖连全身只剩下了一件短袖和一条裤子， 所有的武器装备全部已经卸下。 “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让我换他，我不想让别人替我送命。” 赵肖连坚毅，甚至带着真诚的看着歹徒。 那一秒，他或许是真的放弃了一切，打算和那群人鱼死网破。 “呦！还是个有气节的！不过，你放心，我们 这次的任务，” “是拿你爸妈的命，至于你，都说了，以后肯定有人过来让你好好舒服舒服！” 举着冲锋枪的歹徒满脸凶悍和嘲讽，似乎是在同情戏谑赵肖连。 那种眼神，让沈贺越发怒火中烧！ “你说的那三位，恐怕是完成不了你们的任务了。” 贺杰从警备的警员当中走出来，从身上掏出三把匕首，上面都沾着血。 “这三个，是你同伙的吧？” 贺杰漫不经心的把匕首扔在地上，发出了叮叮咣咣的清脆响声。 看到这三把匕首之后，躲在车体身后的三个男人满眼震惊！ 从他们被围截到现在，除去来回路程，只不过六七分钟的时间！ 其他三个人就被搞定了？！ 这怎么可能！但是，那三把匕首，是他们帮会才有的特制匕首， 每一把上面都有专门的纹路， 如果不是他们失败，这些匕首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三个人面面相觑，脸色漆黑。 赵肖连朝着沈贺的方向看了一眼， 贺杰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父母平安。 赵肖连脸上的担忧和恐惧一扫而光，朝着贺杰微微点头。 贺杰对于赵肖连来说，就是精神支柱。 只要有他在，赵肖连就敢放开干，因为他知道，贺杰永远都在他身边，哪怕死，自己的尸体也有人收， 这是一种无比坚定的信任和依赖！ “你们也看到了，不好意思，恐怕我父母的性命你们是拿不到了，” “就算你们三个挟持那位警官，成功脱逃，回去之后，你们能保证自己平安无事？” 赵肖连不停的激将， 对方已经有了动摇。 因为，这次的任务，不过是取一对儿老年人的性命， 他们出动了六个人，三把冲锋枪， 足以证明上面对这两个人的重视， 如果他们这么大的阵仗，还是失败， 回去之后，少则断根指头，多，恐怕命都不保。 就像赵肖连说的，现在唯一能让他们平安无事的，只有拿到他的人头！ “你！转一圈！” 那人瞪着赵肖连，声音粗鲁凶悍。 “好！现在慢慢往过走！” 赵肖连听着他们的指示，一点点的接近他们。 在这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贺杰默默的往后撤了几步，用车辆做掩体，拿起对话耳麦， “狙击手，瞄准左右两名未挟持人质的歹徒，” “待会儿只要我的枪声一响，立马开枪！” “夜莺收到。” “猛虎收到。” 等沈贺藏于车辆的黑暗缝隙当中的时候， 赵肖连已经距离那些人只有一步之遥， “放人吧，我过来了。” 他停下脚步，直视对方。 “好。” 左边的人示意了一下旁边挟持人质的歹徒， 对方点头，微微松开了架子人质脖子上的刀，但是并未全部撤离， 人质得以顺畅呼吸，虚弱的身子不由得往前倾斜， 就是现在！ 只有那一瞬间的机会， 赵肖连几乎快叫出声了！ “嘭！” 一声枪响适时响起，彻底打破了巷子里的僵持局面。 挟持人质的那个歹徒头部瞬间被贯穿，多了一个血窟窿，应声朝着后面倒下去！ 黑暗中，贺杰的枪口冒着些许白烟。 “嘭！” “嘭！” 紧接着，又是两声，一枪直击头部，瞬间死亡， 另一枪，因为车辆掩护，只能打中心脏，血流不止之间， 那人颤颤巍巍的从口袋中拉出了什么东西，疯狂的往前面抛去！ “全部散开！手榴弹！” 贺杰疯了一样往前冲过去！ 第三十四章 和沈云意领证之后，贺杰独自一人去了墓地。 漆黑的天色下，这原本阴冷的地方显得更加寒气逼人， 贺杰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手里拿着一束新鲜的黄白菊花，手里提着一瓶好酒。 走了一会儿之后，贺杰停在了那块无名墓碑的前面， 昏暗的灯光和银色的月色之间，贺杰漏出温暖的神情。 “爸，我结婚了，妻子是个非常漂亮的医生，”沈贺把酒倒在墓碑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云意的模样，在他脑海当中缓缓浮现。 “和我的妈妈一样，温柔体贴，而且，我非常爱她。” 说着，贺杰拿起酒杯，给自己也添了一杯酒， 仰头直接灌进了喉咙里。 他很少喝酒，但今天是个例外。 “爸爸，我有家了。” 贺杰像是个孩子，孤独凄冷的坐在那块无名的墓碑旁边， 带着微微的笑意，脸色微红， 眼神当中充满了希望。 “可是，怎么办，我好害怕她像妈妈一样 离开……” “怎么办爸爸……”贺杰洋溢着幸福的脸上，掠过了无数的担忧和惆怅。 越是爱林云意，这种感觉就越是严重。 赵家父母的事情，已经让贺杰感到了无助。 看着赵肖连万分慌张的样子，贺杰第一次，也是今生唯一的一次庆祝自己没有家人。 他的孤寂和冷漠，似乎是天生带来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有了沈云意， 这是他发誓过要不顾一切的爱她，守护她的妻子， 贺杰害怕她会出事， 更害怕，她会因为自己出事。 凄冷的夜间秋风之下， 贺杰一杯杯往肚子里灌着白酒。 无助，荒凉。 那个向来都是勇往直前，无坚不摧的男人，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也不过是个撒娇软糯的孩子， 在那个气势汹汹的内心之下，也埋着一颗渴望被人怜爱的种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贺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崭新的结婚证， 沈云意冲着镜头明媚的笑意再次浮现， 和沈云意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停的在贺杰脑海当中一幕幕浮现出来，贺杰迷离的眼神逐渐清澈，眼神当中闪烁着无尽的温柔情谊， “爸，我决定了！” “既然结婚了，我就要用尽我的生命去保护她，”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云意重蹈妈妈的覆辙！” 他抬头看着远方的那轮明月，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入眼的，是墓园的荒凉和贺杰眼眸之中的坚定信念，。。 ……………… 贺杰结婚，只是小范围的宴请了一下身边的朋友， 他本身是不打算把所有婚假全休完的，队里器重他， 专门硬是多给了他一周的假。 前前后后两人休息了将近半个月， 两个人的婚后生活更是非常的美满温馨。 贺杰难得悠闲的坐在饭桌上，等着沈云意的热菜上桌， 时间已经将近入冬， 照进来的太阳也带着丝丝的凛冽， 沈云意在厨房里已经炒好了 最后一盘菜， 她漆黑的秀发轻挽，穿着修身的毛衣和宽松的家居裤， 系着围裙，把盘子里那盘热气腾腾的炒牛肉端了出来， 贺杰偏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那一刻，两个人真的就只像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新婚夫妻， 温馨而又平凡的过着他们简单的小日子。 贺杰看的时间长了，沈云意有些脸红， 害羞的拿起筷子，“你总看着我干嘛？” 贺杰也殷勤的给她夹了好多肉，还是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盯着沈云意， “我感觉，我现在好像是在做梦。” “说什么胡话呢？” “我从小就是一个人，在孤儿院长大的，”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要都会是这种状态，” “可是我遇到了你，遇到了宋燃，小赵，还有秦冀和老周，” “我也有朋友，有爱人。” 这种感觉，让贺杰如获至宝。 他终于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而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有温度，有力量的人。 沈云意放下筷子，抓住贺杰的手，温柔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想要融化他从前受的所有苦难。 “贺杰，我一直没问，你的父母，是去世了吗？” 贺杰的眸子沉了一下，停顿了将近半分钟，他才终于开口， “我爸爸，他……” “之前是从事一些见不得人的行业，导致我妈妈被仇家追杀，” “最后牺牲了。” “她也是个警察，在我七岁的时候走的。” 贺杰，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黯然，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沈云意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落魄，自卑，极度缺乏安全感，患得患失， 让她越发的心疼。 对于沈贺的过去，林云意一直害怕触及他的伤口所以从来没有谈过， 她不知道沈贺的过去如此悲惨。 沈云意紧了紧抓着他的手， “没关系，都过去了，我们以后肯定会白头偕老的。” 她充满了温软的声音，让贺杰扯起了一丝苦笑，重重的点点头。 第35章 大雪纷飞之间，贺杰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显眼的红色围巾是沈云意亲手织的。 今天的工作任务不是特别繁重， 自从贺杰结婚之后，就把训练场地转移到了家里， 为了能够多陪陪沈云意。 “呦！今天又是准点儿下班啊，贺队长！” 宋燃端着刚刚从食堂打回来的热乎乎的饭，狠狠的奚落贺杰。 “嗯。” 贺杰点头，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 “燃哥，这自从我师傅结婚之后，完全把咱俩冷落了啊！” 赵肖连的神色甚至还带着些失宠的意思。 “咋？你能给他生孩子？” “……那不行，他们夫妻关系好是好事儿！那吃完饭你陪我去训练呗，师傅说明天又要和我比。” “啊？我不去，我可搞不过你，你那本事也就你师傅敢和你对！我还怕进医院呢，也不能给我算工伤。” “诶呀，你就可怜可怜我，你看我师傅， 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那大红围巾多刺眼，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个，你也戴！” 宋燃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行，成交！” 他们两个在这里聊天的时候，贺杰已经飞快的到了院里， 分局的院子已经银装素裹，雪花还在漫无目的的飘着， 寒风一阵阵的吹进了贺杰的衣服当中，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站着， 手里撑着那把白色的伞。 “云意，你怎么过来了？我马上就回去了，你着凉了怎么办？” 贺杰担心的皱眉。 “没事，我刚下车，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沈云意把伞递给贺杰，环上他的腰，整个人几乎窝在贺杰的怀里。 “什么消息？” “我怀孕了。” 沈云意带着笑意，温柔的看着贺杰。 “真的吗？！” 贺杰整个人脑子里感觉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无数的喜悦之情瞬间涌了上来！ 在沈云意怀孕的这段时间， 贺杰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但是，所幸的是一切都好。 他的笨手笨脚，也把这对母女照顾的非常到位。 孩子满月的时候， 家里格外热闹，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看着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宝宝。 “贺队，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 我们还没取呢。” 沈云意抱着孩子，脸上永远都带着笑意。 “那现在取一个吧！孩子都一个月了，没名字哪儿行啊！” 秋季的风吹进房间，窗外天色湛蓝，树木轻轻摇曳，大片大片的云朵在朝着这边缓缓漂浮。 “就叫妙妙吧，这个孩子，是上天送给我和云意最妙的礼物。” 贺杰宠溺的看着眼前的沈云意和沈妙， 那一刻，这两个人好像就是他的全世界了。 “诶，对了，今天秦冀和老周没来？” 宋燃瞅了一圈，也没见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老周昨天来过了，给孩子送了长命锁，今天说是要去执行任务。” 贺杰解释， “秦冀在外地出差，刚才还开视频要当孩子干爹。” “干爹？这可不行，这得让给我！” “胡说什么呢！燃哥你容易吓坏孩子，干爹这位置还得我来！” 赵肖连和宋燃全然不顾形象，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开始拌嘴， 贺杰也不去阻止他们，只是紧紧搂着沈云意， 周围嘈杂热闹的声音一声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谁都想不到，这些人，将会在不久后的将来反目成仇， 一场场的悲剧将会开始出现， 疯狂的侵蚀着他们每个人的生活， 而贺杰那么关爱的徒弟，将会死在他的配枪之下。 这其乐融融的画面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血腥之气。 第三十六章 依旧是一个莹白的冬天，沈妙已经比满月的时候长大了不少，已经开始能够吱吱呀呀的和爸爸妈妈叫， 看着不过和自己胸口大小的沈妙在床上爬来爬去，贺杰和沈云意站在旁边，满脸幸福。 “等孩子大了，我想让她成为和你一样的警察。” 沈云意靠在贺杰的肩头，低声诉说。 “太危险了，妙妙应该过上安然无忧的生活。” 贺杰的眼神里，是当时沈云意没有注意到的落寞。 他太爱她了，甚至不想让她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不，我觉得这个孩子，肯定和你一样，能成为一个大英雄。” 沈云意骄傲的看着沈贺。 “那你呢？” 贺杰知道，自己的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 现在有妙妙陪着，至少能让云意有个寄托， 如果妙妙也没了，那云意孤苦伶仃，太可怜了。 “我啊？我就做你们这两个大英雄背后的人就行，给你们保障后勤！” 她明明是个非常优秀的医生， 在贺杰面前却习惯于弱化自己的存在。 她心甘情愿的活在贺杰身后，为他一次又一次默默无闻的包扎好伤口。 “我……” “嗡……” 贺杰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是备用的手机号，平时只有李光辉打。 这次，也不例外。 “贺杰，重要任务，上次你保护的线人聂龙，出事儿了。” 听到这儿，贺杰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站起身就往外冲， “云意，你先睡，别担心！” 匆匆撂下一句话，焦急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家人被绑架了？” 他脸色阴沉，和刚才在家里的那个谦谦君子判若两人。 “对，对方指定要见赵肖连。” 李光辉的这句话，良久之后，贺杰才反应过来， “上次那帮人干的？” “嗯。” 这个答案，让贺杰心下犹如悬了千斤重担。 夜色逐渐沉寂，北城分局的所有人接到指示，在他们辖区上发生一起人质挟持案件， 案件的发生地点在北城最繁华的万达商城， 市局非常重视，下派了很多警力全力支援北城分局。 “案子非常蹊跷，歹徒的目标好像就是那两个人，” “商场内的所有其他无关人员全部都被歹徒驱逐出来，” “人质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歹徒要求见家属还有家属保镖，还要求……” “要求赵肖连进去。” “歹徒初步目测有6人，携带枪支三把，” “不确定是否装备其他武器。” “为首的绑匪，就是十年前已经被警方全国通缉的杀人犯范林，外号刀疤。” “是个非常臭名昭著杀手，手上有四条警察的人命。” 呼啸而走的警车上，所有北城分局的警察都眉间紧蹙。 “为什么要让小赵去？” 宋燃声音大的都快把车顶掀翻了。 贺杰没说话。 车上其他人也安安静静，除了贺杰，没有人知道内情。 这次的行动，他们没有通知赵肖连， 按照他的性格，就算是知道行动再危险， 他肯定也会冲进去。 一旦进去，那就是十条命都没有了。 现场已经由当地的派出所警方进行了初步控制， 分局的所有领导几乎全都到了。 贺杰他们，是最后一拨人。 第三十六章 依旧是一个莹白的冬天，沈妙已经比满月的时候长大了不少，已经开始能够吱吱呀呀的和爸爸妈妈叫， 看着不过和自己胸口大小的沈妙在床上爬来爬去，贺杰和沈云意站在旁边，满脸幸福。 “等孩子大了，我想让她成为和你一样的警察。” 沈云意靠在贺杰的肩头，低声诉说。 “太危险了，妙妙应该过上安然无忧的生活。” 贺杰的眼神里，是当时沈云意没有注意到的落寞。 他太爱她了，甚至不想让她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不，我觉得这个孩子，肯定和你一样，能成为一个大英雄。” 沈云意骄傲的看着沈贺。 “那你呢？” 贺杰知道，自己的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 现在有妙妙陪着，至少能让云意有个寄托， 如果妙妙也没了，那云意孤苦伶仃，太可怜了。 “我啊？我就做你们这两个大英雄背后的人就行，给你们保障后勤！” 她明明是个非常优秀的医生， 在贺杰面前却习惯于弱化自己的存在。 她心甘情愿的活在贺杰身后，为他一次又一次默默无闻的包扎好伤口。 “我……” “嗡……” 贺杰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是备用的手机号，平时只有李光辉打。 这次，也不例外。 “贺杰，重要任务，上次你保护的线人聂龙，出事儿了。” 听到这儿，贺杰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站起身就往外冲， “云意，你先睡，别担心！” 匆匆撂下一句话，焦急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家人被绑架了？” 他脸色阴沉，和刚才在家里的那个谦谦君子判若两人。 “对，对方指定要见赵肖连。” 李光辉的这句话，良久之后，贺杰才反应过来， “上次那帮人干的？” “嗯。” 这个答案，让贺杰心下犹如悬了千斤重担。 夜色逐渐沉寂，北城分局的所有人接到指示，在他们辖区上发生一起人质挟持案件， 案件的发生地点在北城最繁华的万达商城， 市局非常重视，下派了很多警力全力支援北城分局。 “案子非常蹊跷，歹徒的目标好像就是那两个人，” “商场内的所有其他无关人员全部都被歹徒驱逐出来，” “人质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歹徒要求见家属还有家属保镖，还要求……” “要求赵肖连进去。” “歹徒初步目测有6人，携带枪支三把，” “不确定是否装备其他武器。” “为首的绑匪，就是十年前已经被警方全国通缉的杀人犯范林，外号刀疤。” “是个非常臭名昭著杀手，手上有四条警察的人命。” 呼啸而走的警车上，所有北城分局的警察都眉间紧蹙。 “为什么要让小赵去？” 宋燃声音大的都快把车顶掀翻了。 贺杰没说话。 车上其他人也安安静静，除了贺杰，没有人知道内情。 这次的行动，他们没有通知赵肖连， 按照他的性格，就算是知道行动再危险， 他肯定也会冲进去。 一旦进去，那就是十条命都没有了。 现场已经由当地的派出所警方进行了初步控制， 分局的所有领导几乎全都到了。 贺杰他们，是最后一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