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成了男主白月光》 1.娇纵的大小姐 倾盆大雨的夏夜,成群的水雾像是为整个冰冷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寻家别墅内灯火通明,昏暗的别墅大门外,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神色晦暗不清的跪在地上,毫无神志。 大铁门内,身着高定八字礼裙的少女,望着地上奄奄的少年,毫不避讳的眼神里裹挟着——得意、讽刺、厌恶、憎恨……似乎想将所有的恶意都包含在其中。 “拿了这些钱,就赶紧滚蛋,以后你要是再敢出现在寻家,就没有那么走运了!小心我叫人剁了你的手!” 少女声音高昂,抬手一挥,无数粉红大钞洒落在潮湿的地上,沉甸甸的雨水逐渐覆盖在大钞上,雷声轰鸣,短暂的照亮过这片幽暗的环境,少年隐忍紧蹙的神色在电光火石间一闪而过。 片刻的沉寂,瓢泼大雨消磨掉了少年心中最后的一点尊严,终于他慢慢挪动着身体,捡起了那视如敝屣的大钞,他咬紧牙关,尽管口腔早已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可他还是一言不发的强忍了下来。 轻飘飘的雨水压弯了少年的脊背,少女撑着黑色的雨伞,睥睨一切,张扬的耻笑,笑声被凄厉的夏雨衬得愈发狂喜。 少年头也没抬,像个机器人重复的捡着大钞,一张接着一张,视为珍宝的捧在手心。 他必须忍下来,面对外婆的巨额医疗费,什么淡泊名利,什么高风亮节,他通通不在乎,只要能拿到钱治疗外婆,如此羞耻又算得上什么。 许久,少年捧着所有的大钞站了起来,膝盖处被磨出了一个洞,跪过的沥青处流过的血迹,但很快被雨水洗刷干净,仿佛从未存在,就如同刚刚的屈辱。 站起来的一刹那,少年与少女的视线终于在这一刻交汇。 很快少年移开视线,少女却看清了他眼底猩红的血色,融入着透明的雨水,到像只狼狈不堪的野狼舔舐着伤口却兀自警觉。 少女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那瘦弱的背影被种植整齐浓密的斑叶芒渐渐淹没,她眼底的得意转瞬即逝,一抹懊悔的哀惧扶摇而上。 她不知是雨夜的寒凉还是心底的后怕,握着伞柄的手控制不住的战栗,“完蛋了,完蛋了,江遇一定恨死我了。” 她前几天看了一本霸总文,结果穿成了在霸总少年时无恶不作却富得流油的恶毒女配寻虵。 而刚刚跪在地上低声下气的少年,就是本文男主江遇。 文中,江遇和寻虵曾经被爷爷辈定下婚约,如今江遇的外婆病重,他想求助寻家帮忙,被嫌贫爱富的寻家人打了出去,而刚刚的钱则是寻虵单方面解除婚约的解约金。 至于她为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而是因为……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脑海里的系统突兀的响起。 她刚来就被迫绑定了恶女系统,而系统颁布的任务是一比一还原文中原主自身的恶女任务,若任务失败则会遭雷击,所以她不得不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可她一想到原主在文中的下场,就不禁毛骨悚然,家破人亡是小,最后被活活打死才是大。 为了不落得日后凄凉的下场,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喂,是我,帮我调查一下,江遇的外婆住在哪家医院。” 按照设定,她在江遇面前必须是一个娇纵任性、目空一切的大小姐,一旦违反人设,必定遭劈,所以她只能在背后悄悄行动。 她记得很清楚,江遇的黑化就是从外婆离世后,才逐渐现形的,而她刚刚撒给他的一地钱,是完全不够江外婆的医药费的,只能缓解一时之需,若是要救回江外婆,必须要长时期且投入更多金钱的治疗。 她挂断电话,身后传来寻她的声音。 “大小姐,快回去吧,若是着凉了,夫人该担心了。” 寻虵点点头,撑着黑伞,往别墅内走去。 在城市的另一边,江遇坐着公交车,一路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外婆的救命钱,生怕雨水的侵蚀加上自己太过用力,钱会破损掉。 因为家中没钱,且病发突然,江外婆被送到一所离家最近的小医院。 等到江遇风尘仆仆的赶回医院,他急急忙忙的来到缴款窗口,小心翼翼的掏出所有的钱。 窗口内的护士小姐见状,眼睛跳了跳,虽然有规定不能拒收人民币,但是几乎每一张都夸张的湿得底朝天,好像一拿起来都能破个洞,她一时不敢做抉择。 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哭喊着抱住江遇,“儿子,你总算回来了,钱凑够了吗?你爸爸愿意借钱吗?” “萧家没有借钱。” 江遇死死地盯着犹豫不决的护士。 护士最终没有收下,委婉道:“抱歉,由于金额过大,请麻烦你们可以到当地银行里兑换过,再进行缴费。” 听闻这话,江夫人“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开始指责起江遇来,“都怨你,要不是你,萧家说不定就给钱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是萧家的孩子呢!” 江夫人骂骂咧咧之际。 医院的自动门缓缓打开,一抹陌生的黑影踏着雨水走来,手提着纯黑的手提箱,缓缓朝着缴费窗口走来。 “这些钱够吗?” 黑色的手提箱打开,是满满一箱层层叠叠的红色大钞。 独立别墅内,灯光璀璨,温暖如春,将漆黑冰冷的雨夜隔绝在外。 寻虵习惯性地抖了抖满是雨露的伞,抬眼就瞧见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朝自己走来,对方也没在意她身上的雨水,就亲昵的拥入怀中,语气抱怨:“宝贝,你可算是回来了,叫妈咪好生想念哟。” 寻虵有些尴尬,没有吱声。 “那小子打发走了吗?”寻夫人轻蔑的冷哼两声,提到江遇,她如光丝般勾人的眼底荡漾过一丝嫌弃,“他不会以为自己还是萧家的人啊,还以为配得上我的宝贝,如今萧家都不帮他,他居然舔着脸找我们寻家帮忙。” 坐在沙发上品茶的寻奶奶,也感慨道:“真是可惜啊,如果他真是萧家的孩子,倒是个可塑之才。” 十几年前,江遇的母亲带着江遇嫁给萧家长子,却一直怀不上孕,后来小三携娃上位,萧家就将江遇与他母亲一起扫地出门,从此再无瓜葛。 “妈咪啊,有什么可惜的,就算没有被扫地出门,那小子也不可能继承萧家家产,毕竟萧老已经过世,我的宝贝要是真嫁过去还不是受苦。” 寻奶奶没有吱声。 “好了宝贝,回去睡觉吧,明天该去上学了,记得在学校里可千万不能理那个小子。” 一直默不作声的寻虵忽地抬起头。 她……她差点忘记了,以后和江遇是一个学校的,那不是以后都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天天在他跟前作死嘛! 2.换同桌 翌日,寻虵懒洋洋地卧在课桌上。 清晨一大早,在吃早餐时,她酝酿了一晚上,刚准备开口和寻夫人说她想换个学校,毕竟她可不像天天在男主跟前晃来晃去的去刷仇恨值。 可刚开口,一阵钻心的电流袭来,刹那间流过全身,四肢百骸麻木而酸软,她只能作罢,可电流的疼痛,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叫她一阵的后怕。 就在此时,江遇从班级门外进来,他单挂着书包,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一副苦大仇深,看来昨天的那通电话,果然是解除了他当下的燃眉之急。 江遇出现的那一刻起,密密匝匝且不怀好意的目光如雨点儿噼里啪啦砸落在他身上。 当江遇还是萧家公子的时候,班里不少人都摇尾乞怜的巴结他,可江遇都视而不见,可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那些曾经争先恐后想要巴结他的人,见风使舵,早已变了一副嘴脸,仿佛是为了报复江遇当初的“狗眼看人低”,成了霸凌江遇里最厉害的一批人。 “哟,寻虵啊,你未来的小未婚夫现在那么落魄,不拉他一把吗?” 萧家和寻家的这桩婚事,在整个圈子里人尽皆知,原本以为是强强联手,如今看来倒像是萧家将一个没名没分的拖油瓶塞给了寻家,狠狠扫了寻家的面子。 “触发任务—— 回头给那个同学一巴掌,然后宣布:‘多嘴的狗东西,本小姐的事是你能议论的,就江遇那个死穷鬼配得上本小姐吗?再敢多嘴,本小姐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打结。’然后走到江遇面前,一脚踹翻他的课桌,叫嚣:‘识相点就赶紧滚出学校,像你这样的人,留在学校有什么意义吗?你付的起下半年的学费吗?’。” “……” 无语,无语,无语! 寻虵咬紧牙关,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该死的系统。 在挣扎良久,她终于动了动手指,一鼓作气从座位上粘起来,来的刚刚嘴臭的家伙面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呼上去一巴掌,七嘴八舌的教室瞬间安静。 她顶着所有人的视线,语气强势又霸道道:“多嘴的狗东西,本小姐的事是你能议论的,就江遇那个死穷鬼配得上本小姐吗?再敢多嘴,本小姐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打结。” “你……”被打的男生捂着滚烫的脸。 寻虵恶劣地瞪了他一眼,“你什么你。” 那男生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在这本小说里,原主的家庭在男主崛起之前,确实是无法撼动的强大。 寻虵过完这段,就马不停蹄的走到江遇桌前。 江遇坐在桌上写着昨天晚上还未做完的作业,一夜的奔波叫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没有任何征兆,桌子突然就被寻虵一脚踹翻,手中的笔也因颠簸滚落在地,他抬起眼睛,与寻虵对视上。 望着那双几乎要想把自己碾碎的神色,寻虵心底一惊,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打了打气。 “识相点就赶紧滚出学校,像你这样的人,留在学校有什么意义吗?你付的起下半年的学费吗?” 江遇没有说话,冰冷的眸光阴鸷,像是冬日里结了冰被蒙上一层冰霜的寒潭。 寻虵不敢看他的眼神,听到系统提示完成任务,她就着急忙慌的回到自己位置上,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很快上课,班主任抱着课本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 登时稍微恢复平静的班级再次如烧开的滚水躁动起来,不少人看好戏的目光,在新来男生和江遇身上来回折腾。 寻虵从桌子里抬起头看去,一眼就认出了引起如此骚动的人,正是萧家长子的私生子萧珩,不过现在应该叫做“嫡子”了。 前萧公子和现萧公子的修罗场,可是难得一遇的名场面。 小说里,这个萧珩没少给江遇使绊子,下场不比寻虵好到哪里去。 老师扫视了一遍班级,除了江遇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其他都是满的了,当初江遇被萧家赶出萧家的消息一传出,所有人对他都展开了避之不及的孤立。 “萧珩,你就坐到江遇边上吧。” 此话一出,班里再次陷入窸窸窣窣的骚动。 江遇的眼眉骤然一紧。 寻虵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表现的难以置信。 圈子就那么小,这老师不可能不清楚萧珩和江遇之间是什么关系,刻意安排两人坐在一起,用脚趾头想想都清楚,一定是来前就被萧珩收买了,而萧珩故意来江遇的学校,明眼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寻虵今天脑袋昏昏的,差点忘记萧珩今天会入学这一茬。 于是她冷不丁敲了敲桌子,接过所有人狐疑的视线,“老师,新同学才刚来,就让他和江遇坐,是不是不太尊重新同学,江遇那么晦气的一个人,就别给人家新同学惹不快了,不如让本小姐今天就做个好人。” 她可不能让萧珩如意,小说里萧珩和江遇同桌后经常使绊子,最后还偷了江遇的学费,导致他交不起学费被迫退学。 她顶了顶下巴,视线落在萧珩身上,眼底粘附着一寸不容置疑的蛮横,“新同学,反正你刚刚来,坐哪里都是一样,你没有意见吧。” 说罢,她勾起两边的唇角,笑容看起来纯真无邪。 但是班里所有人都清楚,如果萧珩敢说一个“不”字,这位圈子里出了名的骄横无礼的大小姐,一定会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花儿为什么那么红,哪怕他是萧家的公子也无济于事。 如今京城寻家,地位如日中天,已经将萧家不知甩出了几条街。 面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萧珩又气愤又无奈,谁来不好,偏偏是寻家那位目中无人的千金,不过上学第一天,他就被压了一头,心里中万般怨念却最终也不敢反驳。 来上学前,母亲就再三嘱咐,千万不要惹怒寻虵,毕竟前些日子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江遇才被萧家扫地出门,平白无故的暗地里捅了寻家一刀,近些还是少和寻家的发生冲突为妙。 “那好吧。”萧珩妥协了。 一下课,几个男生就前仆后继的上来搬她搬桌子,不少人还低声问道:“虵姐,你干嘛自己去招晦气啊。” 寻虵白了一眼,“哼,你们懂什么?这样坐的近了,不就方便本小姐整他了,敢跟本小姐继续读一个学校,我非得逼得他主动退学不可。” “虵姐,你要是想收拾那小子,让我们动手可以了,哪里需要劳烦你了。” 寻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们懂什么,亲自动手才有乐趣,你们可不许随便插手。” 坐在位置上的江遇大抵是听到了这番话,那轻飘飘的“退学”二字如鬼魅在他脑海里盘旋,他眼底暗流涌动,一团暗焰猝然点燃,亦如来自于幽冥地狱的邪火,在闪烁片刻后,骤然熄灭,再次恢复一潭死水。 不能动怒。 不能惹麻烦。 他一遍又一遍告诫着自己,不得不强迫自己痛苦的回忆起病重在床的外婆。 江遇一直都很清醒,从小跟着母亲来到萧家,他虽然名义上是他是萧家的孩子,但是他明白自己始终是低人一等的存在,如今被剥去萧家的公子的皮囊,他像是一只刚刚出生的野狼没有半分安全感的暴露在荒原的森林中。 他知道来日的路会愈发的艰辛,但是他必须忍下去,等到高考结束,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熬一熬,就好了。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3.找茬 出乎意料的,今天一天过得尤为顺利,除了早上系统跳出来过一次作妖,剩下的时间过得相当平静。 为了防止自己因维持人设而被迫毒蛇,寻虵一天下来,尽可能的不说话,也不和江遇有目光接触。 她就读的学校,是一所私立贵族高中,所以比起公立高中,作息时间更加的人性化,差不多和小学初中生一个放学时间,在四点钟,准时放学。 放学后,寻虵的专车早已等候在校门外,纯黑色的加长版林肯,高调的停靠在街泊,成了拥堵的沥青路上最高雅的一道风景线。 车内空间格外宽敞,环绕式沙发包裹着身体又软又舒适,在沙发前是行政吧台,平时就算在里头喝酒唱卡拉ok都完全没问题,。 她刚坐上车,就透过车窗注意到,背着书包往公交车站飞驰的江遇。 她赶忙移开视线,心不由分说地提到嗓子眼,为了以防系统出来作妖,寻虵一分钟都不等了,急忙催促司机开车回家。 然后,不出意外的,就要出意外了。 系统: “任务触发—— 请宿主尾随男主。” “你别太荒谬了!”寻虵心一急,就喊了出来。 她是恶毒女配,又不是变态。 正准备启动车子的司机虎躯一震,哆哆嗦嗦回头望了一眼突然发癫的大小姐,如履薄冰地问:“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寻虵对上司机战战兢兢的视线,感到一阵尴尬,她轻轻咳嗽一声,故作镇定道:“没,没什么。” 然后她大脑飞速运转,扯开话题,视线移向纷扰的车窗外,“先别回家了,看到公交车站前的江遇了吗?跟紧他,别被发现了。” 司机随着小姐的视线寻去,果真瞧见了公交车站被人群簇拥的江遇,尽管不复昔日的荣光,不过从小的精英培育,让他就算是落魄潦倒在灰暗的人群中兀自闪闪发光。 司机疑团莫释,昨天夜里小姐还对江遇非打即骂的,今天怎么乍然变性,不过他没敢问,生怕引得小姐不快。 司机的车技很高超,始终和公交车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在过了好几站,江遇从公交车下来,走向了一片老旧的住宅区。 寻虵有印象,在小说里有些,江遇一家被赶出萧家后,住进了这片年久失修的老街区,萧家为了补偿江妈妈在萧家这些年的时光,在江家楼下盘了一个不到四十平米的店铺,供江家生存。 每天放学,江遇都会在店里帮忙。 江遇急急忙忙地回到店里,因为母亲只有一手可观的厨艺,所以开了一个小饭店。 他把书包放在了收银台处后,就钻进厨房,穿好围裙,便端着菜,来回穿梭在不到四十平米的店内。 因为才四点,店里的客人只有两三个,江遇趁着空闲,连忙赶制作业。 骤然,门外响起一道明艳却充溢着讥讽的女声,“在学校跟个哑巴似得,没想到一回家,做服务员招待客人倒是很熟练嘛,不如就别回学校上学了,反正我看服务员也挺适合你的。” 江遇倏然捏紧了笔身,旋即蹙眉望去。 在饭店的玻璃门外,一位不速之客半叉着腰,弯若柳叶般细长的目光,轻佻而傲慢的扫视店内,一边讥笑,一边趾高气昂的走进来。 江遇冷着脸,“你来干什么。” 寻虵睁大眼睛,瞪了他一眼,斥责道:“这是你和客人说话的态度吗。” 江遇在心里长长深吸一口气,无奈追问:“那请问客人想点些什么?” “先把菜单拿出给本小姐看看再说啊。” 说罢,她伸出粉白的掌心。 江遇找出菜单,交到了寻虵手心。 可寻虵刚一拿到菜单,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抱着戏耍的心态丢了回去,带着挑衅的一弯唇笑,轻描淡写道:“算了,菜单上的全都给我上一份。” 江遇盯着寻虵的背影,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就瞧着二郎腿坐了下来,心中不免茫然,她到底是来找茬的还是来雪中送炭的? 寻虵感受到了来自男主狐疑的视线,流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完成跟踪任务,狗系统生怕她未来被男主留全尸,特意安排了新的任务。 刚进门的嘴臭,她自己都想扇自己几个打耳光。 “任务触发—— 上菜齐后,告知男主:‘像这种小店,本小姐向来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所以在本小姐吃完前,店里都不许接待其他客人,否则本小姐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关门大吉。’然后一吃,吃到店门关店,晚上十二点。” 寻虵吓得脸都快白了,要知道现在江遇一家,最缺的就是钱了,如今光明正大的来搞人家生意,断人家活路,这不就是在男主的底线边缘来回死亡摩擦吗。 等到菜上齐,脑海里想起了系统的倒计时。 “60,59,58,57……33,32,31……” 滴答滴答,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寻虵呼吸也愈发的急促,整颗心忐忑不安,都像漂浮在电闪雷鸣的海上风暴中颠沛流离。 “10,9,8……” 不管了,以后被打死,也比现在被电死好。 “嘶。”寻虵艰难地掰开紧绷的嘴唇,吸了吸鼻子,然后一秒进入状态,语气像是招呼小狗一样随意,“江遇,过来。” 江遇虽然不情愿,但是寻虵毕竟是客人,“怎么,是不合口味吗?” 他的目光始终冷澹,淡灰色的眸子反射出骄横生动的少女,仍然没被掀起一丝情绪,恍若连波澜都摇拽不来的死水。 寻虵被这道目光盯得心颤,嘴里该被千刀万剐的言论,像是没有关掉开关的水龙头继续输出:“那倒不是,像这种小店,本小姐向来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所以在本小姐吃完前,店里都不许接待其他客人,否则本小姐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关门大吉。” 他眉头急促的跳动,一抹清晰的阴狠浮出水面。 果然,他居然还痴心妄想对方会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都算不错的了。 “寻虵,钱等以后,我一定还连本带利的还给你,但是你不能毁了我们家的生意。”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悬靠在腿侧的手臂,死握拳头,纤长的指关节弯曲处深深浅浅的涨着血气,一条条蜿蜒绵亘的青筋狞恶的暴烈在白皙的皮肤下,恐怖如斯,仿佛随时都要撑开皮肉,山崩地裂开来。 寻虵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蛋了,他一定气炸了。 可转头,她义无反顾的对上他的视线,毫无胆怯,“那还不赶紧把店门关上,等本小姐吃完再打开。” 4.包场 江妈妈在厨房一直没有听到有新菜的消息,于是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就发现店里只有一位点了一桌饭菜且精致的女客人在慢悠悠的夹着菜,店门口还被高大威猛的黑衣壮汉堵住。 江妈妈定睛一看,不出片刻,立马认出女客人,正是京城寻家的独生女寻虵,曾经和儿子有过婚约,不过自从他们被赶出萧家,婚约也被默认作废。 毕竟一个没名没分的野小子,如何能高攀一个生在罗马被众星捧月的公主呢。 “寻小姐,不知道寻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江妈妈局促的往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刚想走进,却被司机拦住,她也就识趣的没有接着靠近。 寻虵道:“怎么,看不出来?吃饭还需要本小姐跟你解释。” 江妈妈被怼的不知所措,只能灰溜溜的来到江遇身边,悄悄询问了一番情况。 江遇尽可能的,把他了解的,都一五一十和江妈妈叙述了一遍。 江妈妈听后,心下憋屈的很,可又无可奈何,谁叫寻虵身后的寻家,家大业大权势滔天,不是他们这种人能轻易惹得起的。 她褪去围裙,默默走到收银台后,慢慢的数着今天赚到的钱,可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江遇将一切收入囊中,可他只能隐忍。 他还清楚的记得寻虵的威胁:“如果你不想因为抢钱而进警察局的话。” “我从没有抢过你的钱。”他心里感到不妙。 寻虵搅拌着汤饭,头也没抬,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抢钱,但是警察怎么会知道?他们只会通过寻家大门的监控器知道,昨天夜里,寻家小姐不小心洒落的钱被你这只老鼠捡走了,且尚未归还。” 搅拌结束,她轻轻把筷子架在碗上,抬眼含笑,流光溢彩,“有案底的学生,当然可以参加高考,不过你觉得有多少学校会选择一个有案底的学生呢。当然,你逃得过警察,逃得过寻家吗?抢寻家的钱,你可知有什么下场吗?” 江遇哑忍地坐在一边,陪着妈妈数钱。 白天的客人并不算多,一般晚上的客流量才稍微可观,加上江妈妈身体不算好,炒菜的速度也远远比不上其他饭店的,不过胜在口味,否则早就被彬彬济济的大环境压得喘不过气了。 寻虵在内心彷徨和江遇时不时发射过来的死亡视线下胆战心惊的坐在位置上,硬生生的一屁股坐了还几个小时,可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屁股都快坐麻了,桌上的菜大部分都凉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已经吃的味如嚼蜡了。 这时,系统叮咚一声再次出现。 “任务触发—— 让男主把饭菜重新热一遍,然后叫司机坐下来一起吃。” 寻虵觉得拳头硬了,揉了揉眉心,觉得脑袋突突得疼。 “江遇,本小姐觉得饭菜冷了,赶紧去给本小姐再热一遍。”她放下筷子,往靠椅上一趟,装腔作势道。 江遇数硬币的手咯噔一下,他阴冷地看去,“寻家大小姐会想吃再炒过一遍的剩菜吗?” 寻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管我,本小姐乐意。” “抱歉,我们店不接受重炒。”江遇扯了一抹不善的轻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江遇未来的影子,无论何时何地,总是透着一股狠劲。 寻虵虽然紧张的想原地地遁,但是还是挺直要背,继续咄咄逼人:“本小姐让你去热就去热,你有什么资格敢忤逆我,还有别用你的狗眼瞪本小姐,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江遇还没反应,江妈妈先站了出来,卑微的讨好道:“寻大小姐,能热的,能热的,我马上就去帮你热。” 江妈妈走过来,正准备端盘子,寻虵不耐的轻啧了一声,“怎么,本小姐的话还说的不够清楚吗?我说了,叫江遇给我去热,全都热一遍。” 江遇笔直的站在收银台后,拳头握得咯吱作响,目光狠厉地落在寻虵身上,似乎能把她撕成碎片。 寻虵咽了咽唾沫,心虚地耸了耸肩。 江妈妈率先出声:“江遇还不快过来,给寻小姐热菜。” 尽管再不情愿,江遇最终还是拖着仿佛千斤重的身子一步一顿地走到寻虵跟前,艰难的拿起盘子。 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昨晚的雨夜,屈辱感再次扑面而来,如倾盆大雨狠狠践踏过充斥着自尊的心灵。 十二点刚过,寻虵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招呼着司机先去车里等候,她就难掩重获自由的喜悦,来到了收银台。 而在江遇看来,这不过是她得逞诡计的奸笑罢了。 江妈妈看清局势后,早早就已经回家了,店里此刻只剩下江遇和寻虵二人。 江遇拿出消费单,“一共消费700。” 终于要走了。 寻虵摆了摆手,没有接过菜单。 他脸色一变,语气不善:“寻家大小姐不会赖账吧。” “哼,你还敢问本小姐要钱,昨天给你的钱,难道抵不过这些菜钱吗?”寻虵垂着眼帘,一面反问,一面拿出兜里的手机,在防窥屏的屏幕上敲击着什么。 他被这番话怼的哑口无言,脸上的低温的寒气像是逢临暖春被融化,罕见的低眉顺眼道:“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但是一码归一码。” 要是妈妈知道,寻虵吃了一顿霸王餐,一定会被气得昏厥过去,如今家中拮据,漏赚一分,都是灭顶之灾。 寻虵懒懒地抬眼,似乎对江遇俯首帖耳的姿态很是满意,“逗逗你罢了,本小姐可是寻家大小姐,吃霸王餐可不是我的作风。” 说罢,她取下肩上的Lv迷你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钱包,摸出一叠现金,像丢垃圾一样的甩在收银台上。 江遇粗略的过了一眼,至少有五千块。 可他又看看寻虵,似乎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给的太多了,虽然他现在是很缺钱,但是他轻易不会接受平白无故而来的钱,这是原则问题。 “你多给了。”他从一叠钱里抽出七张。 “多给了吗?”寻虵刚插上耳机,偏过脸,水灵灵的瞳仁在暖黄的灯光下漾着温顺的柔光,“不会啊,我算过,饭钱加包场,五千七?绰绰有余吧,况且你这个小店,包个场五千块,你偷着乐吧。” 江遇有些懵。 “怎么?你觉得不包场,以本小姐的排场,你觉得你们家的小破店,能让本小姐光临嘛。” 寻虵没多废话,背上包,推门离开了小饭店。 一收银台明晃晃的红色大钞,像是做梦一样,江遇忽然如梦初醒,迈开长腿,追了出来。 他拦住寻虵,“这一带不是很安全,我送你到你停车的地方吧。” 寻虵刹住车,翻了个白眼,语气不改刁蛮,恶劣的说:“你在开玩笑吗,赶紧滚回去洗你的碗去,本小姐需要你送?你别让我保护你,我就谢天谢地了。” 江遇没有再强求,只是再三强调了一遍“小心”。 江遇走后,寻虵转头就一脸紧张的穿梭在破旧的老式住宅间。 视线不安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吧,早知道就让司机等在外头了,下次再也不装了。 这里真的好黑啊! 5.买下来了 第二天清晨,今天是难得的周末,却没有懒觉和舒服的被褥,有的只是江遇扛着生活的压力,风尘仆仆地咬着煎饼果子,大步流星的走在沥青路上。 天边还是一片雾霭的灰蓝色。 过了许久,大街上的行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江遇在一圈兜兜转转后,最终走进了一家便利店,这是一家离学校很近的便利店,学生家长等来来往往,生意火爆,急需用人。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了。 并且,他虽然听着不舒服,不得不承认,昨天寻虵的话,如警钟点醒了他,如今除了生存,还有高昂的学费,都已经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如果付不起学费,那退学是无法避免的结果。 他不能退学。 现在已经是高二的第二个学期了,还有一年,再读一年,坚持到高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高考是他目前唯一能翻身的机会。 这一点,他永远清醒的知道。 他扯出一抹友善的笑,道:“你好,我是昨天打电话来应聘临时工的。” “哦哦,好,你先过来,我们聊聊吧。 店长是个中年女人,穿着便利店的工作制服,深蓝色的,绣着店名,袖口有胸牌写着自己的名字,不过袖口有些脏。 江遇跟着女人走到了内吧台里。 店长为他介绍道:“我们这里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一共有三个班,早中晚,每班八小时制,你看看你能怎么做?” 江遇只垂眸思忖了片刻,“我周末两天可随意安排,一至五我只有下午四点有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我今天就可以上班。” 店长很干脆,“行,不过我们这里是很忙的,只要别半途而废就行。” …… 便利店的工作是很繁琐的,江遇刚刚来,先由店长带着教,差不多学会了,就可以一个人领一个班上了。 江遇在学校里时成绩总是断崖式的第一名,以至于处理起这种便利店里简单的工作,一学就会,加上身高的优势,查保证期还是扫货都很方便,干起来非常得心应手。 直到—— 下午二点,阳光炽热,烤得大地如滚烫的蒸炉,一盆水泼下去,都能冒气烟来,瞬间蒸发。 “欢迎光……” 江遇刚张开嘴,就感到喉咙里一阵发涩,眼中是晦暗不清的神色。 “怎么不喊完?这就是你工作的态度吗?” 迎着骄阳的日光,穿着赫本风且熟悉的身影悠悠然的出现在便利店门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斜睨投来,是泛滥成灾的挑衅和张扬跋扈的得意。 江遇骤然感觉太阳穴传来突突的疼,像被一千根针连续不断的刺激。 有了昨天的经验,他没有太过惊讶。 他努力保持冷静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寻家在江城如日中天,一手遮天,但也不至于他走到哪里,寻虵就跟个跟屁虫一样,跟到哪里吧……难不成她找人跟踪自己? 这个猜想,让江遇一度心梗。 寻虵垂了垂嘴角,理直气壮的质问:“这里可是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你能来上班,本小姐就不能来购物了吗?” 江遇觉得搞笑,寻虵一个购物都去各种价值不菲高档店,穿的衣服都是高定或私人制定的上流人士,凡是人均不超过五千的小店,她都是不屑于光顾,更加别说这种日收可能才一万的小店。 她说她单纯来买东西,谁会相信啊。 但是好说歹说是客人,江遇也不能下逐客令,要是被店长知道了,自己刚刚得到的工作又要打水漂了。 江遇只能继续念道:“欢迎光临,新品热销。” 寻虵嘴角勾了勾,好像在说,拿我没办法吧,哼! 她走到收银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遍吧台上放的关东煮机、烤肠机、蒸包机…… 边走边问:“新品热销,都热销什么啊?” 江遇将热销的东西说了一遍,寻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又漾起了不怀好意的光。 江遇隐隐约约能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寻虵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要。” 果不其然,大概是一开始就猜到了,在得到结果后,江遇心下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更一步加深了,寻虵就是来找事的想法。 寻虵走到关东煮机前指了指,“给我拿点关东煮。” 江遇转身拿杯子,无奈又满不关心地问:“关东煮需要什么。” “把你烧的一锅的东西都给本小姐。” 江遇拿着杯子的手一僵,怔怔地望着寻虵。 她兀自浅笑,闪动的眼眸里流淌着润泽的光,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还是让他惴惴不安。 见江遇迟迟未动,寻虵态度恶劣的催促起来,“快点啊,还愣着干什么,还想不想干了!” 回过神的江遇,咬紧牙关,心里默默祈祷着那百分之一的概率,把所有的关东煮都装好后,在他把六个杯子拿到收银台时,寻虵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保镖。 他二话不说,就把打包好的六个杯子端起来了。 江遇心底的大石头轰然落地,居然真的会买! 他在收银机上把所有东西都输好了以后,却发现寻虵没有结账的意思,反而正准备走出店门。 这是要逃单?! 江遇感觉浑身的血液倒流,又怒又疑惑,这些关东煮虽然不贵,但是零零散散加在一起还是不少的,尽管如此,对寻虵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碎钱,根本没有逃单的必要。 他追了上去,拦在她面前。 保镖见状,迅速把寻虵护在身后,高大的身形,横挡在二人之间,形成了屏障。 江遇在一边剑拔弩张,寻虵则一边欣赏着江遇现在的表情一边怡然自得的吃着关东煮。 等她不急不缓地吃完一串甜不辣后,手背轻轻拍了拍保镖的胳膊,示意他让开。 保镖向下一眼泰然自若的小姐,想说什么,可最终欲言又止,自觉的让开路。 江遇率先开口:“你还没付钱。” “我知道啊。”她好像不要以为,仿佛不付钱是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闻言,差点没被她如此耿直的回答给气笑,在稳住气场后,他似笑非笑,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说:“……寻家大小姐不会逃单吧,这说出去未免不光彩。” 有钱人,尤其是像寻家这样级别的,脸面是尤为重要的。 如果到时候真的传出寻家大小姐仗着寻家为背景,到处为非作歹吃霸王餐,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为了一顿关东煮,坏了名声得不偿失。 寻虵抱起胳膊,冷哼笑道:“不是本小姐不付钱,而是本小姐根本不需要付钱。” “你什么意思?” “本小姐没什么意思,反正不用付就是不用付。” 寻虵也不愿意说为什么,仿佛逗他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 两人对峙了许久,相持不下,最后还是店长回来,僵局才被打破。 在了解过情况后,拉着寻虵到一边了解一番情况。 最后,店长走了回来,“江遇啊,刚刚女孩以后再来店里,就不需要付钱了。” 江遇皱眉,问:“为什么?” 难不成寻家大小姐这个身份,还真就能随便威胁到别人,随意吃霸王餐,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今天下午一点的时候,这女孩子把这家店给买下来了,也就是说她现在是本店的老板。” 买……买下来了? 江遇猛然看向寻虵。 她眼帘弯弯如柳叶,双唇上上下下,好像在无声着说着—— 小心点! 6.离他远点 “任务触发—— 到男主打工的便利店里买东西,且不能付钱。” 当时寻虵收到这条任务的时候,气得直骂娘,险些还把家里的佣人给招来。 自己都绑定的是什么狗屁系统啊?怎么那么没有下限的,怎么还让她去干一些违法犯罪的勾当,这不是纯纯想让她一个活了那么多年连红灯都很少闯的人,硬生生被订在耻辱柱上吗? 最后绞尽脑汁,她一拍大腿,反正原主的零花钱多,买下这样一家店完全绰绰有余,成了便利店里的老板,自然就不用付钱了,这样一石二鸟。 当看到江遇那一脸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心底浮现小骄傲,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搞定了系统,还搞定了江遇这边。 嘿嘿,下次继续刚把爹! 江遇见状,只能冷着一张脸退回收银台,刚刚和寻虵在门口对峙,收银台处已经排起了长龙,江遇回到收银台后,就马不停蹄的开始结账,也没空注意寻虵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了。 寻虵拿着一杯关东煮,一根一根往嘴里送。 奈何今天天气太热,关东煮的热气一直往脸上扑,吃得她一脸的汗,一度后悔为什么没有买冰淇淋来吃。 心里正懊悔之际,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被她的目光捕捉中。 遥远就望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朝便利店的方向走来。 寻虵脑子一转,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生出一丝庆幸感,于是迈开步子朝那人走过去,“诶,你站着,去哪儿啊?” 萧珩被突然出现的寻虵吓了一跳,不由地往后缩了缩,稳住身形后,心下狐疑问:“你是寻家……的大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萧珩的视角里,他三个月前才和妈妈一同被接到萧家,昨天才刚刚在贵族学校入学,和这位传闻中目中无人的寻家大小姐无冤无仇,除了昨天换座位时有过短暂的交集,他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招惹过她。 寻虵笑得很假,说:“没什么,就问问,你要去哪儿。” 虽然是个问题,但是寻虵心里很清楚答案。 在刚刚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原文中的一个情节。 江遇在这家便利店里第一天上班,就和到处闲逛的萧珩撞了个满怀。 自从得知江遇在此上班,萧珩每天都换着花样来找江遇麻烦。 就今天来说。 在萧珩发现后,就会在店里,偷拍了江遇打工的照片,将偷拍的照片一张不漏的转发到了自己在学校论坛的一个专门带江遇节奏的小号上。 小说里有说过,在萧珩发帖后,一瞬间就将江遇在便利店打工的消息传遍整个学校,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萧家公子沦为打工仔,在高中时,打工仔这个外号一直伴随着江遇毕业。 虽然小说里没有写过当时江遇的心里,但是一个人被全校讥讽,多强大的心理都会受一些影响,蚁穴溃堤,毕竟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买点吃的。”萧珩如实回答。 果然正在按照小说的剧情发展着。 寻虵听闻,心里慌得一批,死死地堵着,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俨然一副想要过去、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的蛮横架势。 虽然萧珩在三个月前,一下子从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变成了江城鼎鼎有名的萧家公子,获得了底气,增添了傲气,却在面对寻虵时,还是谨记着母亲的叮咛。 他心生不悦,在学校的时候就让自己当众难堪,到了外面又来堵自己,没好气地问:“你找我有事?” “没事啊。”寻虵回答的很快,快到让萧珩一愣,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脱口而出:“那你干嘛拦我?难不成是昨天座位的事情?” “座位?呵,你想多了。”寻虵不屑的翻了翻白眼,气息高昂而盛气凌人道,“本小姐只是想要警告你,给离江遇远点,否则我一定会拧断你的胳膊的,萧家也保不住你。” “……” 萧珩一言不发地盯着寻虵,那如毒蛇般狠厉的目光似乎要将寻虵给穿透。 当初他特意要求来这所学校,就是看中了江遇在这所学校上学,自己分明是萧家的孩子,却流落在外忍气吞声那么些年,可江遇不是萧家的孩子,却享了十几年的福,夺走了他本应该富裕人生,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轻易放过他。 寻虵又说:“还不说话了?怎么,是不服气吗?” 她往前逼近了一分,身后高大的保镖也紧随其后,压迫感十足。 萧珩不算太高,而且还有些婴儿肥,比起保镖的又壮又凶,他就是泰迪见了藏獒,毫无任何攻击性。 “你如此关心江遇,难不成是寻家大小姐,不会是真的对这个口头上的未婚夫暗生情愫?” 寻虵倒是有些小惊诧,没想到这个萧珩,在背地里还做了不少功课,似乎把原主盘了个透彻。 原主是个高傲矜贵的大小姐人设,对于江遇这个萧家弃子是自己未婚夫一事,相当的排斥,以至于只要听到别人口中有关于江遇是自己未婚夫一事就会毫不犹豫的炸毛。 所以萧珩故意拿此事来激怒她,为的就是想让彼此站在同一战线,这招在原文里确实管用。 可是他唯一没有算到一点。 现在的寻虵已经不是当初的寻虵了。 就在萧珩满脸胜算,保镖在身后捏把汗时,寻虵兀自笑得恬静温润,“暗不暗生情绪关你屁事?反正你给我记住就行,江遇是我的人……我的罪人,要杀要剐,都是我的权利,轮不到你插手,要是让我知道我的罪人被别人审判了,那就等着本小姐来审判你吧。” 寻虵说着说着,脸颊浮现出一抹羞耻的红晕。 萧珩心咯噔骤停,默默咽了唾沫,说:“你可能搞错了,我从未想针对江遇,毕竟我和他又没有什么恩怨,昨天老师安排位置也是凑巧,我并没有没什么想法。”他收起眼底的情愫,竭力表现的正常。 寻虵在心里唏嘘一阵。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吗? 不过现在无凭无据的,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如果他能及时收手,寻虵也愿意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他现在对男主的施暴还没有开始,自己这也算是救他一命。 于是乎,她轻轻拍了拍萧珩的肩膀,言笑晏晏:“你最好是,否则你懂的。” 最后又掐了掐,力度不重,以示警告。 暂且解决完后,寻虵也不再理会滞留在原地的萧珩,她便扬长而去。 萧珩望着她运去的背影,很娇气,与身后的强健保镖形成鲜明的反差。 很好欺负的样子,可背后的势力却如洪流滔天。 萧珩默默将这笔账记在心里,便进了便利店。 一眼就看见了在收银台结账的江遇,一下子就明白了,刚刚寻虵为什么要拦住自己,以及那番话的意欲何为。 7.你们承担得起吗 六点下班后,江遇收拾完东西,就马不停蹄赶往医院,现在这个点家里的饭店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妈妈没有时间去医院照顾外婆,所以他只能抽出时间去照顾。 公交车上时,他懒懒地靠在座位上,刚刚开始上班,虽然简单,但是还是容易手忙脚乱。 到了医院后,他就在医院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个饭团充当晚饭。 前天夜里,外婆的手术因为送来的及时,进行的非常顺利,以及那天夜里来路不明的男人,给予的一笔救命钱,外婆被送进了这家医院里最好的单人病房。 江遇进入病房后,发现外婆在睡觉,浴室他也不打扰,就乖乖地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病床边上,拿起床头柜上摆放的水果篮里的苹果,就削起了皮。 外婆是浅眠,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看到是自己疼爱的外孙子,心里泛着感动和慈爱。 “外婆你醒啦。”江遇微笑着把消好的苹果递过去。 外婆只能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拒绝了,“不了,外婆牙口不好,你自己吃吧。” 江遇没说什么,抽了张纸巾,将苹果垫在上面放在了桌子上,“您刚刚做完手术,该补充些营养。” “今天是周末,怎么不在家帮你妈干点活啊,她一个人第一次经营一家店,以前也除了做饭就很少干活,她肯定忙不过来。” 江外婆想起自己的女儿就心疼,第一次婚姻丈夫进了监狱,第二次婚姻被丈夫抛弃,多灾多难的,昨天她来看自己时,明显消瘦了好多。 江遇微笑道:“外婆,我找了个份兼职,这不是刚刚下班了,然后就来照顾你了嘛。” 他不敢露出一点疲惫,不想让外婆担心。 她一脸心疼,道:“我一把老骨头还要什么人来看啊,只要你们能把日子过得好就行,再说了医院里不是还有护士嘛,用不着过来照顾我,你一个男孩子也不方便。” “外婆别怎么说,你还要长命百岁呢。” “好好好,我不说这个了。”外婆被说得心里暖乎乎的,也不再争执,环顾了四周,说出了心里埋了许久的疑问,“外孙啊,你们给我看病的钱哪来的啊?家里没什么积蓄,怎么还给我弄了个单人病房,这得多贵啊,多浪费啊。” 江遇的神色一滞,不禁将思绪拉回了那天漆黑寒冷的雨夜。 …… “这些钱够吗?”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直筒裤,马丁靴的体型高挑的男人,不过带着口罩和墨镜,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面孔。 当时他将装着一百万的箱子像是提一箱牛奶一样放在付款台上,面向着江遇母子,虽然带着墨镜,可依稀能感觉到底下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母子俩。 江遇率先发问:“你是?” 简单明了,却正是现场所有人心里统一的疑问。 对方依然保持着神秘,“不用管我是谁,你们不是缺钱吗?我给你们,这些钱你们也不需要还。” 说罢,他就自顾自的打开箱子,将满满当当的几排红色大钞推向护士,“这里一共一百万,应该够用吧。” 当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之间无恩无德,甚至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彼此,一个陌生人为什么无缘无故拿出一百万,甚至还不要求还。 尽管现在确实急需用钱,但是江遇没有被钱冲昏头脑,依然高度警惕眼前这个“好心”的男人,冷冷问:“你到底是谁?” 江妈妈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欣喜若狂的笑了出来,猛的扒拉住儿子的胳膊,激动的用力抖动,急不可耐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肯定是萧家的人,我就知道萧朗不会忘记我的,他不会轻易抛弃我的!” 江遇担忧的转向母亲,心里五味杂陈。 江妈妈与她口中的萧朗离婚,就被连人带包袱的赶出萧家,毫不留情,尽管如此绝情,可每当她听到关于萧家消息的时候,总是草木皆兵,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幻想里,总期待着萧朗会回头接她。 江遇回想起去萧家借钱时的场景,萧朗虽然没有出面,但是他看到那个小三坐在曾经妈妈的位置上,笑里藏刀地望着被雨水淋得狼狈的他,而萧珩则伫立在二楼的围栏边,居高临下。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在看一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卑微的讨食。 那一幕始终历历在目,所以江遇不相信这会是萧家送来的钱。 于是问道:“你是萧家的人吗?” 黑衣男子藏在墨镜下的眼珠转了个转,似乎是像是雇主的叮嘱,于是点头说:“嗯,我是萧家派来的。” 此话一出,江妈妈彻底按耐不住了,手舞足蹈,脸上倏然挂起这三个月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在江遇看来却无比的讽刺和可笑。 “我就说了吧!我就说了吧!你爸他,你爸是不会放弃我的,他一定会接我的……”笑着笑着,说着说着,眼角冷不丁的流出一行浅淡的清泪。 江遇眉目间显露出厌恶,斩钉截铁道:“萧朗不是我爸!” 话音刚落,他就反手扒开妈妈粘在自己身上的手,义正言辞的对黑衣男子说道:“萧家的钱你拿走吧,我们不需要。” 寻家已经给了钱,解决燃眉之急,他没必要再去接受萧家的羞辱,他要是真的接受了这份钱,指不定怎么被萧家的那对母子当做把柄,穿小鞋。 寻家拿上台面明晃晃的嫌弃,起码不是不背地一套台面一套的,他更加恶心萧家故意为之的暗戳戳的愤恚。 江妈妈闻言,眼泪一下止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的背影,登时火冒三丈,拉过江遇的胳膊,一巴掌猝不及防的打在儿子的脸上,烙下猩红的印记,她涨红了脸怒骂道:“这个狗东西,在胡说什么,这是萧朗给我的,退回去干什么,让他知道了,他该多伤心,这分明是他要和我和好的证据。” 江遇眼底暗流着冷凌的光,对母亲的行为又恨又无奈。 他会伤心?他漾起耻笑,他当初和你离婚的时候,你哭得死去活来,怎么没见他心疼,怎么没见他眉头蹙过一次,半点没念过十几年来同床共枕的情分。 黑衣男子没有离开的意思,扫了一眼那堆湿漉漉的钱,试探性的把箱子往江遇面前挪了挪。 “劝你们还是收下吧,你们这些钱,最多能解决手术费的钱,但是剩下还有住院费,医药费,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你们承担得起吗?” “……” 江遇望着那沉甸甸的箱子,白花花的钱,没有心动是假的,他心底的防线颤颤巍巍,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坏。 住院费,医药费,护理费…… 每一笔都是大钱…… 更别提江妈妈一直在煽风点火,“好儿子你看啊,他说的对啊,还要花的钱很多呢,我们现在哪里有能力去支付。” 见江遇不为所动,江妈妈绕开他,去拿钱。 却被江遇一把按住,他眼眶里不知何时又蓄满了根根分明的血丝,看起来煞气十足。 他需要钱。 兴许是今晚的羞辱已经让他麻木了。 他咬紧的牙关轰然松动, “你回去告诉萧家,这些钱就当是我借的,等我以后,一定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们。” 黑衣男子重复一遍:“这些钱你不用还。” “……我会还的。” 这是他的底线。 江遇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黑衣男子,“未来我一定会连本带利的亲自登门还钱。” 黑衣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把钱送到江遇手里就可以了,至于接下来的,与他无关。 “行,你的话,我会带到的。” 8.赴宴 因为有寻虵的从中作梗,小说里萧珩把江遇打工的事情发到学校论坛的事情便不复存在了。 当然小风波还是不少的,毕竟江遇打工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不少学校里的学生放完学就去买东西,想不引起注意也是很难的。 就比如—— 一次午休期间,太阳大得晃眼。 从餐厅回来的寻虵,满足的揣着自己满满当当的饱肚,心里对这个学校赞许有加,她以前上高中的时候都是5点起床22点上床,哪里有这里那么幸福滋润,餐厅里的饭菜更是各色多样,厨师都是五星级的大厨,这哪里还是学校,简直是天堂! 一踏入宽敞明亮的教室,扑面而来的冷气,爽得寻虵脚趾都在发颤。 兴许是小日子过得太滋润了,一想到距离下午的课还有一个半小时,寻虵就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浅眠。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班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聊天声也多了起来。 “你倒是说啊,你看到了什么?” 头发上别着一个蓝白色宝石发卡的女生着急的拉扯着身边同桌的胳膊。 她的同桌是个有点壮胖壮胖的男生,小麦色的皮肤,笑得贱贱的,他貌似很吃女生这一套,很快就败下阵来,“好好好,我说还不成嘛,就在今天早上我去学校附近那家便利店买早餐,就是那家你知道的,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谁啊!”蓝白宝石女孩凑过去,期待值拉满。 男孩一字一顿的慢慢说:“江遇!” “切……”女孩一脸的难掩失望,吐槽道,“不就是去买点东西嘛,大家不都一样,你要是说老滑头去买东西,我还能惊讶点,毕竟他总是教训我们不要吃垃圾食品。” 老滑头是寻虵班里的语文老师,虽然老态龙钟,但是在学校里威望很高。 男孩哼哼两声,“他不是买东西。” “那他去干嘛?” “打工!” 女孩沉默了两秒后,轰然爆发出笑声,“不是吧,他已经沦落到要去打工的地方了?以前牛批哄哄的,现在却要去打工,反差也太大了吧。” 笑声将寻虵吵醒,她猛得拍桌,惊得班里的人都纷纷警惕地看了过来。 她目光阴狠,怒斥道:“妈的,要嘲讽滚出去嘲讽,没看到我在睡觉!”此刻的目光还真和原主有几分相似,都是有起床气的主。 两人瞬间噤声。 她就继续睡了。 …… 穿过来的时候离期末考试还有两个月,现在距离期末考试也不到两个星期了,家里就安排了老师,天天给她恶补,不过好在以前受她那个世界高强度的高考,老师的压力她轻松应对了下来。 不过好在这所学校的学习压力,没有那么严重,崇尚的是自由与兴趣的发展。 像是语言这门课(英语,法语,日语等),学校里安排各种语言的老师和课堂,供学生们选择。 不过贵族学校能进来的学生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家庭,语言是一个上流家庭必备的专业课程,很多家庭经常带孩子到国外生活一段时间,还要经常请家教,所以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基本都掌握两种及以上的语言。 就连原主本身都掌握国语、英式英语、法语和一点还不太熟练的德语。 不过好在系统有点良心,在穿过来的时候,让她也自动掌握了原主所学的东西。 放学回家后,寻虵放好书包,就跑去专门和老师上课的房间,却没有见到老师的身影。 一般这位老师都会在她放学前等候在这里,今天自己也没有接到系统的离谱任务去祸害男主耽误时间,也没有早回来。 于是她夺门而出,正好瞧见寻妈妈从旋转楼梯上施施然的走下来,“妈妈,老师今天还没来吗?” 寻妈妈打趣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宝贝,那么热爱学习啊。” 她垂了垂眼帘,一阵尴尬。 打完趣后,她转正话题:“今天老师不来,你赶紧回房间收拾收拾,一会儿妈妈带你去赴个宴。” “赴宴?”她愣了一下。 这时她注意到,寻妈妈身上穿着的正是一条镶嵌着钻石的黑色抹胸长裙,裙摆像是鱼尾一般轻盈的,足尖浅漏,若是走起路来定是步步生莲的美艳。 寻妈妈本就是个目光倾城的美人胚子,打扮起来更是叫人挪不开眼睛。 又想到这是小说的世界,可能寻妈妈和寻爸爸,就是上一辈的小说里郎才女貌的男女主呢。 收起乱飞的思绪,她转念一想,毕竟是江城鼎鼎有名的寻家,经常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名媛还是慈善宴会也是常理,便没多想,小跑着上楼了。 与寻妈妈撒身而过的时候,寻妈妈心慌道:“宝贝诶,你跑慢点啊,小心别摔着了,还有啊记得穿得好看些,我的女儿必须美美哒!” 和寻虵像的不一样,她原以为的赴宴,是参加盛大的晚宴,结果只是和别人在江城排名第一的玫瑰饭店开了个sss级vip的包厢,看来只是和熟人之间的小聚会。 为了响应寻妈妈的话,她还特意穿了一件精致的小礼服,化了个淡妆,感觉有点大材小用了。 寻妈妈和寻虵来得比较早,包厢里也只有她们两个人。 “妈妈,和什么人赴约的啊?”她轻轻戳了戳寻妈妈如白玉般的胳膊。 寻妈妈道:“别着急宝贝,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还有哦,你爸爸也会过来。” 寻爸爸?! 寻虵冷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她记得寻爸爸,书里专门花费笔墨写过这位父亲,是个实打实的女儿奴,宠爱程度恐怖如斯,也因为他无法无天的宠爱造就了寻虵骄纵刁民的性格。 不过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寻爸爸那断时间集团一直很忙,抽不出时间,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每天像挤牙膏挤出一点时间和寻虵和寻妈妈打电话。 寻虵至今也只听过寻爸爸的声音,因为很他和自己说话时,很刻意的把声音夹得柔和矫揉造作,所以在小说没有写出寻爸爸的外貌的前提下,她有理由认为,寻爸爸是个有点猥琐且坏坏的男人。 忽然,门打开了。 “宝贝,宝贝女儿我想死你们了!” 那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再次出现,但是和电话里比起来,气势显得大了不少。 9.无事发生 映入眼帘的是—— 一个身着定制白衬衫的男人,因为燥热还特意把袖子挽了上去,手里抱着黑色的西装外套,鼻梁上架着一副扁平的金边眼镜,细长上挑的凤眼里正在诉说着这些日子来对妻女的思念。 寻虵倒吸一口凉气,和她想象中的寻爸爸完全不一样。 一瞬间,她之前看的小说里那种禁欲的斯文败类的主角仿佛有了脸。 寻爸爸挨着寻妈妈就坐了下来,单手搭在寻妈妈的肩膀上,眼底的心疼波动,“怎么穿这么少啊,胳膊都露出来,感冒了可怎么办。” 寻虵坐在一边,这还没吃饭呢,狗粮先吃饱了。 她刚想开口问寻爸爸到底是谁,门再次被推开。 入眼的是寻虵没见过的人,最先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大叔,和寻爸爸一边大的年纪,也穿着西服,不过和寻爸爸不同的是,这位大叔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番,领带都是整整齐齐的。 后面紧跟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身材很好,婀娜多姿,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间,容貌上佳但是眼底却流淌着一些讨好的谄媚。 寻虵正在心里寻思,总感觉这两个人有点什么印象,很想小说里描写的…… 具体是谁,她绞尽脑汁没有想出来。 直到最后一个身影步入寻虵的视野,迷惘的思绪顿时茅塞顿开,很快就明了这对男女是何许人也。 因为最后进来的人,正是萧珩。 那这对男女不用多说,肯定就是萧珩的亲爹萧朗和那个小三上位的亲生母亲盛美芝,不然她也不会看这俩人有点熟悉,毕竟小说里曾经有写过这二人的外貌。 转头看萧珩,他身上还穿着校服,看起来是一放学没第一时间回家,然后被父母急急忙忙拉过来的。 “既然人都到齐了了,那就上菜吧。” …… 这场两家人之间的约会打开帷幕,桌子是长方形的,三人就这样一对一的对视而坐,寻虵正好是和萧珩对上的。 寻虵在饭桌上也插不上什么话,只能一边吃菜,一边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10.白送我,我都不要 “夫人,稍安勿躁,不如听听宝贝女儿是怎么想的吧。” 寻爸爸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在走神的寻虵身上,似乎这才意识到,不管大人如何反应,真正的主角都是两个孩子,他们的意愿如何才是至关重要的。 寻虵撑着下巴,看起来没有把萧家的提议放在心上,反而继续没心没肺的夹着菜吃,“爸妈,我快吃饱了,你们吃饱了吗?” 寻妈妈一屁股坐了下来,气鼓鼓的斜视着对面的人,语气不佳:“还吃什么吃啊,筷子都没动过,就被气饱了。” 寻爸爸倒是没有寻妈妈那么急,貌似是听出了女儿的弦外之音,于是配合说:“嗯,吃饱了,只是今天的饭菜不怎么合胃口。” 她赞同的放下筷子,“也是这样觉得的,还不如上次吃的那顿。”筷子与碗面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寂静的气氛里显得格外醒目。 “你喜欢上次的?”寻爸爸目光变得有些诡异。 他好像记得,自己家的宝贝女儿上次不是气的浑身发颤,还把那人给赶出去了吗? 她顿了顿,改了一套话术:“倒也不是说喜欢,只是高下立判之后,像这次放的调料都不正当的,实在是喜欢不上,吃多了还真怕烂胃。” 寻爸爸闻言,咧开嘴角笑了笑,“那倒也是。” “白送我,我都不要。” 寻妈妈夹在两人中间,半晌摸不着头脑,目光向左向右飞快的转动,想问老公和女儿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又碍于对面的一家人,她又不好意思问,而且看对面的萧朗逐渐面如土色,就能猜到这些话肯定不好。 “罢了,江城又不是只有这一家饭店,还有很多选择,况且又不是非得在江城吃,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的美味佳肴。” 说罢,寻虵站起身,“爸妈,我吃完了,我先告辞了,明天还得上学,我回家休息去了。” “用不着,宝贝,妈陪你一起回去,免得坐在这里乳腺增生。”寻妈妈也紧随其后。 寻爸爸不紧不慢的也站起来,“既然她们都离开了,我也不方便留下了。” 余光中,他瞥见老婆女儿已经离开包厢。 眼底的暖色刹那间堕入冰窖,含笑的威胁道:“以后胆敢在提这件事,那可就不是今天这种不了了之的结果了。” 此话一出,盛美芝瞬间被震慑住,桌底下的手哆哆嗦嗦去摸向丈夫,却摸到了丈夫紧紧攥的拳头,依稀能感到紧绷出根根曲张虬结的青筋。 等寻爸爸离开后,死寂的包厢沉寂了片刻,盛美芝的情绪像是装满水的塑料袋终于撑不住压力破开了,她趴在桌子上声泪俱下,整个包厢悲悲戚戚。 “别哭了!”萧朗猛得砸桌子。 盛美芝打了个哆嗦,缩着肩膀从桌面上起来白花花的泪水底下藏着惊魂未定的忐忑不安。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他紧皱的眉宇多了一份惆怅。 “都怪你,非要吵着要让我邀请他们,这下好了吧,被羞辱一番。” “这……这我哪里清楚,毕竟咱们萧家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加上萧老爷子和寻家长辈是生前战友,哪里知道,他们那么不给面子。”盛美芝抹着泪,倒着心里委屈的苦水。 萧朗重重的叹口气,反问:“你听没听出来,刚刚那对父女怎么羞辱你们两个的。” “我不太清楚。”她含着落到嘴角的泪水,呢喃着。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珩,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似乎是回忆起当初作为私生子的种种回忆,冷不丁开口:“说我们调味不正当的菜品,他们寻家选什么菜不好,为什么自找没趣来吃些烂菜,甚至觉得我们这种烂菜不如上一个虽然穷但清清白白的菜……” 萧珩的话并没有说的含蓄,但其中的意思,也是不言而喻。 寻家嘲讽的不就是,盛美芝和萧珩的身份,一个是未婚先孕的小三,一个是躲在灰暗角落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私生子,他们寻家的大小姐可是嫡女出身生来高贵,哪里是他们这种家庭可以随意染指的。 萧珩低下头,目光渐次沉默,怨恨幽幽。 ……要不是那个江遇,要不是有他的,他怎么会是身份卑微不能见光的私生子,分明夺走了他的富贵人生,离开以后,还要受他的影响。 不如他?凭什么,明明自己才是萧家名正言顺的公子,他一个没爸的野孩子,如何能比得上自己。 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寻虵刻意注意过萧珩,发现他心情挺不错的,貌似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受到影响,有点没心没肺的感觉。 但要不是寻虵了解这个人的人设,不然还真被他这副样子忽悠进去了。 总感觉他一定在酝酿着什么。 不过等了一天,寻虵都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那……算了? 难不成是自己多想了? …… 江遇下班回家,已经是零点,但街上还是有不少的行人,街边的霓虹灯是一排一排照亮了漆黑的夜路,让孤寂的夜晚变得温馨。 但是公交车在这个点基本已经停了,只有几辆回车的公交车在整洁的马路上驰过,其他的都是些私家车电动车。 离江遇家还有差不多3公里的路程,以前坐个公交车每天半个小时,但是现在打工,所以他改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 晚上行人少,所以车子不多,骑行如果运气好,红绿灯一路顺畅,只需要15分钟左右。 他走到停自行车的地方,蹲下身准备解锁,却赫然发现,车子的后轮胎好像是泄气了,扁平扁平的。 他赶忙寻找原因,拿出手打开手电筒功能,照了照,过来大约两分钟,发现一处地方破了个洞,应该是被人给为人破坏掉的。 他有些迷茫地望着自行车,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三公里的路程。 但是很快,他就站起来,与其站在原地无奈狂怒,他还是选择默默的推着车,自认倒霉的走在街上。 本来下班就晚,他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自怨自艾。 而这此时此刻,他边上的车道上,缓缓驶来一辆白色的迈巴赫,扬起一股带着淡淡车尾气的风。 车窗落下,寻虵幸灾乐祸的表情出现在江遇的余光中。 “哟,自行车坏了啊!” 11.看我大展身手 听着寻虵的冷嘲热讽,疲惫一天的江遇根本没心思去反驳,只希望能快点回家,于是推着车又加快了速度。 车里的少女见状,朝驾驶座上的人挥了挥手。 迈巴赫缓缓启动,车轮子像是老太太蹒跚一样转动,沿着江遇推车的路边,就这样跟着,在霓虹灯下的夜晚,别有一番风味。 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小情侣吵架,女方在哄着男方上车呢。 江遇尽可能不去看她,可隐隐约约还是能感受到一束毫不避讳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融化。 他手上的力度紧了紧。 不知走了多久,三公里的路程还是太远了,江遇本就学习工作了一天,现在要推个报废的自行车,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小腿已经开始发酸。 寻虵似乎注意到了,她示意司机停车,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她身上套着简单的常服,应该是放学以后回过一趟家,然后才专程来这边等江遇下班。 她跑到江遇面前,一把拦住江遇。 江遇顿了顿,目光疲累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看起来今天晚上,注定不得安宁。 寻虵一脚搭上自行车的前车轮子,仿佛是怕江遇趁她一个不注意,拖着车跑起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江遇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了,分明是厌恶两人之间的那个婚约,更是瞧不起如今落魄的他,怎么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他。 “没什么啊,本小姐就是看你车子坏了,来帮你修一修。”话音刚落,迈巴赫驾驶座边的车门打开,司机从车上下来,手里头还领着一个工具箱。 江遇想移开车子走,但是前车轮被寻虵的一只脚死死的压着,根本动弹不得,他又不敢太用力的去抽,万一用力过猛,她不小心摔在地上,肯定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他沉着气,斩钢截铁:“不需要。” 她听闻,翻了个白眼,随后趾高气昂地说:“本小姐想休,还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不成?” 她放下脚,走到江遇的身边,他往后小退了一步,与此同时一股清甜的香气淡淡的飘来,他的脸颊莫名泛起一寸微不可见的红晕,又因为霓虹灯的照耀,被模糊的看不清,只有他能感受到那股火烧的烫意。 他的视线往下偏移了一点,少女娇嫩的唇角落在他的眼里,好像是涂上了一层浅薄的唇膏,虽然黄明黄亮的霓虹灯将她白皙的脸蛋照得忽暗忽明,可那唇边兀自亮晶晶的,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软乎乎的轻启:“让开点,本小姐要大展身手了。” 语毕,她抬手,轻轻推了推江遇,他脑子里乱糟糟的,轻易的被寻虵推得后退,握着自行车车柄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脱,自行车没有了支撑,应声倒地,发出哐当的巨响。 寻虵被惊得抖了抖肩膀,向下看去,正好躲开了江遇落在她身上一束充斥着迷茫的视线。 司机把自行车扶起来,落下了车子的脚撑,把工具箱放在了地上,“大小姐,已经可以了。” “行!”寻虵一脸兴奋的挽起袖子,“看本小姐大展身手吧!” 嘴上这样说,但是她心里激动的感激涕零,忙完这轮系统交代的任务,她就可以回家睡大觉了,虽然豪车里头小憩了一会儿,但是终归是比不上豪宅里软的好像落入云朵的席梦思大床。 她蹲下身子,走到自行车前面。 “不是要补车吗?车子的洞在后车轮上。”江遇出声,反正阻止不了,他现在倒是好奇她究竟想干什么。 “我……我当然知道。”她握着一根螺丝刀,心一狠,猛的朝前车轮上砸去,第一下没有砸出来,她又马不停蹄的砸了第二下。 然后螺丝刀就被镶嵌进了车轮子皮里,纹丝不动的,看起来插入的很深。 江遇在不远处,他终于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了。 “你费尽心思,就是想把的车弄坏是吗?”江遇缓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把前车轮上的螺丝刀拔下来,“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可以走了。” 寻虵在一边,平淡的语气和颓废的目光,让她心里一揪一揪的,她真的很想说声对不起…… 明明已经那么惨了,却还要被人欺负。 她倏地站起来,忍着胸腔里积攒的情绪,语气强硬:“怎么?本小姐又不是故意的,我哪里会修车,不就是试一试吗?我哪里知道会这样啊,大不了本小姐赔你一辆自行车,小气吧啦的。” 他没有说话,连一个眼神没有给寻虵,安静的可怕。 半晌,他出声:“我想问你,我车子的后轮子是你搞坏的吗?” 她总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尽管后车轮子不是她弄坏的,她的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 “本小姐才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呢,你不许怀疑本小姐。” 江遇继续推着车准备回家。 “喂!你干嘛去?”寻虵追了上去,拽住他的胳膊,厉声呵斥,“本小姐让你走了吗?给我过来。” 这一次江遇理会,而是用力一偏,胳膊从她的手上生生扯了出来,让寻虵一个踉跄。 寻虵可不敢让他就这样离开了。 继续死缠烂打的追上去,“不许走。”她故技重施,继续挡在前面。 可这一次江遇根本不惯着她,直接绕着她走,不管她挡在哪里,他都不知疲倦的绕着走,一来二去,寻虵彻底急了。 也顾不上这是在大马路上,直接一个野牛冲撞,从后背抱住了江遇。 她感觉到江遇的身体明显的一僵,推车的动作随之止住。 “寻虵快放开我。”他语气凝重但是裹挟着丝丝羞耻。 她耍起了无赖,脸在他的后背蹭来蹭去,“我不要我不要。” 他叹了口气,终于松嘴了,“说吧,你想干嘛。” “上我的车,本小姐送你回家,不过在车里你得帮我写数学作业,你要不答应,我们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一直站到天亮,大不了明天请假,但是你还得上班吧,你考虑清楚。” 说罢,她又偷偷摸摸抱的更紧了。 而,那后背传来淡淡的洗衣液味更加的清晰了。 12.元凶 “寻虵,放手,我没兴趣和你玩这种游戏。”他仍是满脸的疲惫,深邃眼底黯然无神,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如果是那些钱的事,你觉得不高兴,我明天就会还给你的。” 那一堆湿掉的钱,他早已去就近的银行换了新,加上本来借钱就是为了给外婆治病,如今萧家借了一百万,寻虵给的那些钱也就暂且无用了。 寻虵没有出声,她偷偷咬紧牙关,酸涩在齿间流开,心里闷闷不乐的…… 她强忍着心里的情绪,继续维持人设,“本……本小姐才不需要你还呢,既然给你了,那就是给你了,需要你还做什么?传出去,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寻家大小姐太小气了,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我会还给你的。”他依然坚持己见。 寻虵有些生气:“不许还!” “会还的。” “不许!” “会还的。” “不许!” “会还的。” “不许!” 在逐渐夜深的天空下,一辆迈巴赫静静的停在路边,高大挺拔的司机哭笑不得的看着前面一来一往斗嘴的两人。 …… 不知过了多久。 “会还……” 江遇照旧不忘初心,始终不渝。 “啊!闭嘴,闭嘴,烦死了。”寻虵被江遇这个死脑筋气得浑身发颤,她扭过头,在视野的最角落捕捉到司机的身影,气呼呼道,“快过来,把他给我绑进去!!!” 司机得到吩咐,忙不迭跑过来,一下子钳住了江遇,血管爆裂般粗壮的胳膊,江遇根本反抗不了,只能被迫被拉入车内。 现在的江遇可不是当上未来白手起家当上总裁的大佬,也不是未来为了保护被混混骚扰的女主,而以一敌多也不落下风。 况且这可是寻家父母爱女心切,但是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女儿身侧,因此专门为了女儿的安全,配制了一位底子干净、任劳任怨、脾气温顺,身强体壮的保镖司机。 眼见江遇被塞进车里,寻虵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大获全胜的快感,要是知道如此简单,一开始就应该叫司机直接动手,这样还省的浪费那么多珍贵的时间,之前真是瞎耽误功夫。 她上了车,麻利的关上车门,车子里的空间很宽敞,两个人坐绰绰有余的大。 江遇坐在后座的另一头,心心念念的凝望他那辆被丢弃在路边的自行车。 要是不带走,明天回来,肯定被收走了。 寻虵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些什么。 他宛若惊弓之鸟,快速躲开后,转身像是看待一个敌人,警惕的目光灼灼火热,“你干嘛!?” 她收回停滞在半空的手,环抱在胸前,翘起流里流气的二郎腿,态度傲慢,“本小姐只是想告诉你,那辆车我会找人拖走的,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先把我作业写完。” 说罢,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练习册,“咱们都是一个班的,数学作业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 江遇没有接过,态度执拗:“我不写,我从来都没有答应你要给你写作业。” 她被震得脑瓜子嗡嗡的,面上的表情无话可说,心里却泛着嘀咕,大哥啊,你怎么就那么一根筋呢,难不成你还真想靠一双脚走回家啊,就你要是真的走回家,至少也要走上一个小时,更别提推了个碍事的自行车,哪怕是回家了,也没多久能睡觉了。 寻虵真的想骂人,怎么还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拿过来。”寻虵气嘟嘟的拿回练习册,气归气,她能怎么办呢,总不好又犯贱刷新男主的黑化值吧。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如黑曜石般的瞳仁在闪发着犀利的光,“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后车轮是被谁扎破的。” “谁?” 这个话题显然提起了江遇的兴致。 “嘿嘿……”寻虵眼角弯成月牙形状,“除非你帮我写数学作业,不然我才不告诉你呢。” 一说完,她放下二郎腿,扭过腰身,吩咐司机放起歌来。 江遇很快妥协,“你告诉我。”他拿回练习册。 “好的。”寻虵看着车窗上印出她得逞的偷笑,然后憋住蠢蠢欲动的笑意,故作矜持的转过身,“是萧珩哦。” 在放学的时候,寻虵准备回家,却发现鬼鬼祟祟的萧珩,他家的车停在路边,可他却径直的往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而那正是江遇工作的便利店。 寻虵瞬间知道大事不好,于是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正好撞见萧珩,他假装系鞋带,故意的蹲在江遇自行车的边上,视线时不时偷瞄来来往往的人群,然后偷偷摸摸的掏出一把瑞士军刀。 连着一口气,连续扎了好几刀。 兴许是满意了,他才把瑞士军刀揣回兜里。 寻虵当时一帧没漏的目睹全程,其实一开始她并不想管的,反正已经提醒过那个萧珩了,他非要作死,那她怎么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而且要是她掺和进去,肯定搅和的乱七八糟,加上自己在男主心中的形象不咋地,思来想去,她就全然当做没看见好了。 但是好死不死。 你该死的系统突然上线。 「任务触发—— 当着男主的面,将男主的前车轮捅破。」 所以也就有了今天晚上这一出莫名其妙的闹剧。 她收回回忆,看向江遇。 “……” 他没有说话,良久,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依旧一言不发,捧着练习册就默不作声的写了起来。 冒墨汁的笔头尖在雪白的练习册上刷刷刷的写了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似乎在借着笔头的力量,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车内的冷空气消退了夏夜的热气。 墨黑的长夜,乌云涣散,显露出三三两两的星点。 而在沥青马路的另外一边,一个极力隐藏自己的人影正悄无声息的注视着那一切,直到迈巴赫开走,人影才缓缓动了动身子。 骑上了一把不知道经过多少手的电动车,潇潇洒洒的骑着,紧紧地跟在那辆扬长而去的迈巴赫后面,似乎生怕它从视野中逃离。 13.亲生父亲 江遇的速度麻利,智商也是杠杠的,三两下的功夫,就搞定了今天老师留下来作业,当他合上练习册,打算还回去时。 却注意到寻虵不知何时睡着了,因为平时的生物钟都定的牢牢的,一时半会也改不掉,所以没抗住,她就睡着了。 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宛若一只软糯可欺的小猫咪,埋头苦睡,安安静静的,完全不像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 而此时,司机已经开到了目的地。 江遇把练习册放在了座椅上,准备离开,谁曾想,寻虵在这时动了动,发出娇憨的呓语,迷迷糊糊,什么都听不清。 江遇顿了顿离开的步伐,见她没有继续动弹,心底舒了一口气。 只是看到自己的书包被她抱在怀里,眼底暗流涌动,闭住呼吸,缓缓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勾出书包的一角,却又被寻虵抱得更紧了。 目睹全程的司机,好心的轻言相劝道:“小伙子,你悠着点儿,别把我家小姐给吵醒了,不然她那起床气,可够你受的了。” 他偷偷地咽了咽口水,继续蹑手蹑脚的去拿书包,在近距离的靠近下,他看清了在朦胧月夜下少女酣然乖巧的睡容,睫羽密而浓郁,如凤蝶的羽翼。 最终他也不磨磨蹭蹭,索性一鼓作气,把书包抽了出来。 熟睡中的寻虵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鼻头轻轻一皱,让江遇莫名紧张的心跳加速,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他快速地打开车门,彼时夏夜的微风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吹拂而来,他破开风,麻利的下车,一气呵成的关上了车门。 他望着迈巴赫离去的方向。 车子消失在僻静的小巷子之后,江遇收敛回视线,拎着书包,拖着沉重的双腿,勉力的向上爬着楼梯。 他的新家是一栋老式的住宅,还是简陋的腻子墙面,经过岁月无情的打磨,生出了绵绵不绝的泛黄痕迹。 当他抵达三楼的时候,意外发现门缝处,渗透出了大把的光源,看起来妈妈还没有睡觉,不过按照往日他回家,妈妈早就累的睡着了,况且她从来不会给自己留灯。 江遇抱着疑惑打开门,却瞧见母亲正颓废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时,抬眼看到了江遇回来,晦暗无光的眼里瞬间盛满了恐怖的暴怒。 她张牙舞爪地冲过来,一把抓住江遇,宛若一个泼妇无理取闹的撒泼,她狰狞放大布满血丝的瞳孔,说着一些莫名其妙且心狠手辣的话:“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你究竟为什么……要出生,如果不是你,如果不你,我早就摆脱那个男人了,因为你,他又回来找我了!他不肯放过我,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扯着嗓子悉力的嘶吼着,一个母亲将亲生儿子视作一生之敌般。 江遇目光怔怔,似乎是被母亲的话给伤到了,任由母亲拉扯着自己,她的指甲在他的胳膊上撕拉出几道冒血伤口。 许久,她像是终于发泄完,呆滞地往沙发上走去,眼神空洞的坐着,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娃娃,被抽出了所有的气。 “妈……”江遇刚想出声询问,门外突然响起砸门的声音,外带着一个粗犷的男声—— “江恩妍,江恩妍,你男人回来了,给老子开门。” 江恩妍是江妈妈的名字,可见对方和江妈妈有一番渊源。 江遇警惕地望着那扇被砸得哐哐作响的门,又往后看了一眼母亲,她满脸惊恐,手足无措的东张西望,身体一点一点从沙发上滑落下来。 妈妈很怕门外的人…… 江遇顿时明白,今天妈妈情绪的崩溃,到底是因为谁了。 眼看门内迟迟没有动静,门外的男人砸门砸的愈发卖力了,老式的木门在狂风暴雨的摧残下,仿佛随时要被粗鲁的破开。 “妈的,臭娘们,你是不是皮痒了,快点给老子开门,屋里还开着灯,别给老子假装不在家,老子可是偷偷跟着我亲儿子回来的,再不开,等老子进来,把你胳膊卸掉。” 江遇如平地惊雷,被这段话炸得外焦里嫩。 他倏然看向除了恐惧而什么都顾不上的的母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江遇的记忆里,他的生父不是早就已经去世了吗,怎么突然就跳了出来呢? 良久,持续被暴击的木门,终于坚持不住,门栓破裂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涨红着脸走了进来,顶着一个锃亮的光头,可眼角却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整个人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一眼就看见了躲在沙发边的江恩妍,“妈的,死娘们,看到老公回来,把老公关外头,你是不是想找死!”他的声调幅度不断上升,凶得很。 江恩妍没有说话,她惊恐万分的移开视线,上气不接下气的跪坐在地上。 江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惊慌失措的母亲,那是和萧朗离婚时不一样都崩溃,现在的她除了恐惧还有绝望,仿佛好不容易的生命里出现了一道光又被无情的掐灭。 光头男看向江遇,狰狞的脸上终于挤出一抹笑容,“儿子,不认识我了吧,我是你亲爸!”说罢,他张开双臂就要抱上去。 江遇皱眉嫌弃,快捷的躲开这个充斥着恶心的拥抱。 扑了个空的男人,并没有生气,反而耐心解释道:“不认识你亲爸是吧?这也难怪,老子被抓进去的时候,你才刚刚出生,还在喝奶呢,不认识老子也不奇怪。” 忽然他话锋一转,指着江恩妍呵斥道:“妈的臭娘们,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定要带儿子来见我,你特么之后死哪儿去了?” 江妈妈抬起哭红的眼睛,颤抖着反抗,“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他也是我儿子,你就永远别想摆脱老子!” 光头男伸出恶魔之手,朝江恩妍伸过去,像是捻小鸡崽一样,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他背对着江遇,“儿子学着点,以后你老婆不听话,就这样教训她。” “江遇,救……救救我……”江恩妍望着儿子,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尽管母亲刚刚的一番狠狠伤透了他的心,但是面对有人欺负母亲,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光头男见自己都亲生儿子来和自己针锋相对,反而没有生气,要是换了平时,他早就不客气动粗了。 “行,老爸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