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藩王三年,吓坏朱元璋朱拓朱元璋》 第1章 我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父皇,岭南百姓过得苦啊……” “我从未想过,岭南会是如此的贫穷,当本王三年前来到岭南,尽是满目疮痍,街上的百姓瘦骨嶙峋,唉,本王心里痛苦啊,每每见到食不果腹的百姓,本王就吃不下饭……” 朱拓流着泪,思索着该如何给朝廷写信。 “大王……您怎么流泪了?” 站在一旁的,是几个美人,长得曼妙多姿,此时她们正轻轻揉着朱拓的肩膀,身上传来的胭脂香,让朱拓心里痒痒的。 有美人小心翼翼剥开荔枝,放在朱拓嘴里。 “没办法,今天中午胡椒吃多了。”朱拓吐着舌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又想了想,写道:“父皇,我从未想过,岭南如此难以治理,粮食产量极低,当我看到空荡荡的粮仓时,我沉默无语,如果扔进去一只老鼠,都一定会被饿死。” 朱拓摸了摸下巴,看着面前的长史,问道:“长史啊,今年粮食的收成如何?” 长史急忙回答道:“大王,今年又是大丰收啊,原先的粮仓不够用了,现在我们正在修建大量的粮仓,用来囤积粮食,目前粮食还在路上,只希望粮仓建快点,要不然容纳不下这么多粮食。” 朱拓点点头,又写道:“父皇,岭南情况复杂啊,地势高耸,语言复杂,南方还有大大小小的土司五十多个,可恨那些土司无法无天,经常劫掠我岭南百姓……” 随即朱拓看向太尉,问道:“太尉啊,今年的战事如何啊?” 下面一名英武的汉子身着盔甲,严肃的抱拳道:“禀大王,这次出征,共攻占五个土司,有十二个土司愿意归降,并献上粮食二十万石,人口十万,现在这些人口如何安置,还请大王示下。” 朱拓嘴差点都笑抽了。 岭南是个好地方啊! 想当年,他原本是一名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就因为熬夜,穿越到了古代。 好巧不巧,成了朱元璋的十八皇子,也就是才十二岁的朱拓身上。 朱拓心情是崩溃的,他虽然贵为皇子,但是生母早逝,又是庶出,在宫内没有强大的内援,在朝廷没有强大的外援…… 这就是炮灰的命啊。 再加上朱拓熟悉历史。 朱元璋去世后,孙子朱允炆成了皇帝,然后开始大力削藩,湘王朱柏举家**而死,周王朱橚被废为庶人,流放云南,岷王朱楩被贬为庶人,流放漳州…… 就连燕王朱棣也被逼着吃猪食,与猪同寝。 所以,为了躲避这些是是非非,在朱元璋分封天下的时候,朱拓强烈想要岭南之地作为封地。 记得当时老爹朱元璋够震惊的。 毕竟别的皇子在挑选封地的时候,要么是关中险要之地,要么是中原膏腴之地。基本上是怎么重要怎么来,怎么繁华怎么来。 生怕自己的封地不够富庶,将来自己的子孙会吃亏。 但是谁能想到,朱拓竟然想要岭南之地。 这可是大明最不受待见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存在感。 因为这个地方不仅仅充满瘴气,还常年湿热,并且远离京城。 当初朱元璋见朱拓语气强烈,也没有进行过多的干预,便把岭南分给他了,号肃王。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岭南也是大明的领土,也需要藩王去镇守的。 再说,十八皇子朱拓在他心中,远没有太子朱标、燕王朱棣等人来的重要。 将岭南分封给朱拓后,朱拓便迫不及待的就藩,朱元璋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了他的要求。 于是,才刚刚过了十三岁,朱拓便背井离乡来到了岭南,至今已经有三年的光景了。 记得刚来岭南时,岭南是真穷啊。 盗贼远比百姓多,耗子远比粮食多。 朱拓当时励精图治,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捣鼓出优质粟米、纸张、火药等发明,又整顿军备、改革吏治,终于带着岭南百姓脱贫致富,走上了小康之路。 一想起这三年的经过,朱拓就忍不住流泪。 容易吗我! “大王啊,您每个月都往朝廷写信,可是为什么把咱们岭南写的这么穷苦?”一旁的侍中吕青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朱拓得意洋洋的指点道:“咱们岭南过得越苦,就越不会引起朝堂的注意,哎,我也就越安全,你是不知道啊,朝堂想害我的人不在少数啊。” 吕青嘴角抽了抽。 他有时候怀疑自己这位大王得了迫害妄想症。 您算老几啊? 离开京城三年了。 恐怕现在朝中都不记得你这号人物了。 吕青苦口婆心道:“大王啊,您在岭南做了那么多事,如果不宣扬出去,朝廷那边又怎么知道你的功绩呢?又怎么能表彰你呢?” “切,表彰值几个钱啊?”朱拓不屑的一笑,问道:“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吕青摇摇头。 朱拓大声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骑着骏马在天下各地奔驰,结交各地的豪杰,吃各地的美食美酒,让各地的美人躺在……” 还没等朱拓说完,吕青忍不住提醒道:“大王,从朝廷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太子逝世了,皇上处理好政事后,近期要巡视四方,到时候来了咱们岭南,这里不就被暴露了?” 朱拓摸了摸下巴,记得历史书上记载,在太子朱标逝世后,朱元璋悲痛欲绝,为了扶持亲孙子朱允炆上位,一手掀起了蓝玉大案,株连杀戮者超过一万多人,整座京城因此血流成河。 朱拓摇摇头,拍着胸口大声道:“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爹现在忙着呢,就算去巡视四方,也不可能来咱们岭南!” 说着,朱拓大手一挥,安排身边的美人道:“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吕青语重心长的道:“大王啊,每日喝酒吃肉看跳舞,不是贤王所为啊。” 朱拓一拍案桌,大声叫嚷道:“聒噪,我辛辛苦苦治理了三年岭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通往岭南的官道上,还没有进入岭南的范围,路上零星有几撮人。 其中,有一支商队缓缓向前。 商队中间的马车中,有一老者脸上古井无波,一手抚额,另一只手在膝盖上轻轻地敲击。 身边坐着一名威武的汉子,面色刚毅,看了一眼窗外,提醒道:“陛下,再往前走就到了岭南的地界,咱们还要去吗?” 这位汉子名叫李文忠,是明朝开国第三功臣。 明朝建立后,曾多次领兵出塞征讨元军残余势力,立下了赫赫战功。 而这位老者,正是当今天子,朱元璋。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浓浓的悲伤。 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 人生三大苦,已经被他全都尝遍了。就算他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洪武皇帝,也难以掩盖心中的悲痛。 但是,他可是朱元璋,摆在眼前的事情远比悲伤更加重要。 那就是整个大明帝国的存续。 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接班人突然暴亡,半辈子的心血付之东流,打的自己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没有时间重新培养一个接班人了,所以要趁着现在还活着的时候,选择一个接班人,将自己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延续下去。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就是皇太孙朱允炆。 朱允炆从小跟随大儒方孝孺读书,知晓经义,可是最大的麻烦就是威望不足,镇压不住军中的骄兵悍将。 这又该怎么办呢? 在做出选择之前,朱元璋安排好了朝堂之事,打算亲眼看看自己打下来的大好河山。 “岭南?”朱元璋轻轻低喃,问道:“如果我记得不错,当初岭南分给了朱拓那小子吧?” “对。”李文忠道:“十八皇子自从封到岭南后,每月都会往京城写一封信,这说明啊,他心里一直挂念着陛下。” 闻言,朱元璋叹口气道:“这些年来,也是苦了他了,谁都知道岭南是不毛之地,山险水恶,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说到底,朱拓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高,他更看重的是朱标、朱棣这种有能力的儿子。 后来,十三岁的朱拓突然提出想要岭南作为自己的封地。朱元璋当时震惊了一下,想着岭南也需要藩王镇守,也就由他去了。 再加上天高水远,这三年来,一直都是放任不管。 心想,当年没怎么注意朱拓,又过了三年,已经记不清朱拓长什么样子了。 不过时常见到朱拓写的信,也清楚岭南百姓过得苦,时常还遭到南方土司的劫掠。 但是朱元璋也无可奈何,这时候大明帝国最大的敌人是北方的元廷。 腾不出手去打南方的土司。 正在朱元璋思索时,李文忠一声惊呼,引来朱元璋不满道:“瞎叫唤什么,你身为一个跟在朕身边几十年的带刀侍中,遇到什么事镇定点,朕不是在这吗?” 李文忠赶忙道:“臣看到窗外……” 这时,朱元璋也注意到了窗外,猛地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前方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黑灰色平坦大道,宽度足足有八辆马车大小。 路的右边矗立着一块一丈高的石碑,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岭南欢迎你。 再回过头看向刚才走过的路,泥泞不堪,狭窄无比。 “这是什么路?为什么如此宽敞?”朱元璋的声音颤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哪怕是他新修的帝都南京,官道也没有如此宽敞平坦。 “修这条路要花销多少?难道岭南的所有财力都用来修路了吗?”朱元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尽是不解。 因为一路从南京走来,越到南方越是荒芜。 这一路走来什么情况他也清楚,深知南方百姓的不容易。 尤其是像岭南这种,甚至还未开化。 “走,去岭南一趟!”朱元璋沉声道。 一路向南,道路是那么的宽阔平坦,而两边都是耕地,甚至能看到耕作的百姓,绿油油的一望无边,好一派田园风光。 而随着距离岭南越来越近,人流量和车流量不降反增,到了城门前,只见道路之上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道路两旁的小贩喊声不断,物品奇多。 那远处的城门巍峨壮观,规模丝毫不亚于南京城。 朱元璋傻了眼。 第2章 他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这是岭南吗?” 朱元璋心里深深地怀疑。 城门处的集市应有尽有,过往行人言笑晏晏。 百姓的打扮纵然并非是绫罗绸缎,但也是布衣麻衫,脸上的笑容,是掩盖不住的。 就算是见到外来商队,也不过是打量一眼,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这……这莫非是桃花源?”朱元璋非常诧异。 他之前巡视四边,所见城池大多暮气沉沉,就算是街上的行人,也都是步履匆匆,根本没有什么交流。 这也没办法,大明初立,百姓生活的困顿。 可……为什么在这岭南城中,所有的百姓都是一脸喜气洋洋呢? “朕真没想到,在大明朝,竟有如此安乐祥和之地啊。”朱元璋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道:“朱拓那小子莫非说谎?岭南的百姓其实过的富裕。” 李文忠提醒道:“陛下,可是前些年有不少从岭南逃荒的百姓,据他们所说,岭南确实穷苦,卖儿卖女之事很常见。” “那这真是奇了怪了。”朱元璋笑了笑。 李文忠又问道:“陛下,需要通知十八皇子前来接驾吗?” 朱元璋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咱们这一次就微服私访吧,一块进城瞧瞧,瞧瞧这岭南到底是真的繁荣,还是徒有其表。” 两人信步走进城内。 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再次让这位大明之主傻眼了。 李文忠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这城内繁华更甚……朕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朱元璋喃喃。 因为两人踏入城内,只见铺满沥青的光滑道路直通远方,街上行人商贩井然有序。尤其是两侧的房屋,尽皆是白墙青瓦,平整美观。 此时的朱元璋觉得,自己才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两位,报纸需要来一份吗?”有商贩抱着报纸,笑着问道。 “报纸?”朱元璋一脸迷茫。 那商贩笑意吟吟解释道:“看两位这样子,想必是第一次来岭南吧,这报纸啊,是我们岭南独有的书册,里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哦,那给我来一份。”朱元璋一脸古怪,接过报纸。 这报纸上面写了很多东西,例如什么时节该种什么粮食,养殖家畜的一些办法,还有近期岭南发生了什么事,例如官兵剿灭了哪里的毛贼。 “这记载的好详细啊。”朱元璋咂咂嘴,又道:“不知道哪位大才能想出这种办法,将岭南发生的事宣扬出去。” “陛下,您看这纸。”李文忠小声提醒道。 朱元璋细细抿了纸张,这才发现纸张和一般的宣纸不同,这纸张细薄、通透,质量比宫廷内御用的宣纸还要好。 “这又是哪位工匠制的呢?” 朱元璋脑子里满是不解,心中对岭南越来越好奇。 朱元璋正想拉住一名商贩询问,远处却传来的喊叫声,百姓们惊恐的开始躲避,大叫着,慌忙的让开了道路。 就在朱元璋的注视下,一名瘦弱的老头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那老头看起来年龄不小,衣衫破烂,脏兮兮的。 老头奋力的跑着,整个人大喊大叫的,几乎是哭了出来,不断的求饶。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追赶,尤其是最前方的那个青年,正张狂的大笑着,大叫道:“你喊啊,继续喊啊,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朱元璋眼眸瞬间阴沉了下去。 朗朗乾坤,竟有纨绔子弟当街行凶! 作为以平民之身登基的皇帝,朱元璋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豪绅贵族,尤其是欺负百姓的豪绅贵族。 此情此景,让他怒火中烧。 这岭南城内如此繁华,竟也有恶人行凶! “李文忠,拦下他!”朱元璋命令道。 “是!”李文忠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拉住那狂奔的老者,将他拉到一旁,随即抽出腰中的佩剑,对准了奔来的白马。 白马前蹄高高跃起,被马上青年拉紧缰绳,随即重重落在一旁。 李文忠大声质问道:“你是何人,怎么敢残害老者?” 马上的朱拓一脸桀骜,用马鞭指着李文忠,大声道:“赶紧给我让开,要不然连你一块揍!” 李文忠惊呆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年轻气盛吗? 李文忠缓缓将剑横在面前,摆出防御的姿态,冷声道:“当街行凶,欺压老者,不是君子所为,我今日要代表你父母教育教育你。” 一听这话,朱拓顿时就乐了。 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文忠摇摇头。 朱拓看着周围群众大声道:“你们说,我欺负这老头了吗?” 让李文忠心寒的是,周围的百姓居然没有一个敢仗义执言的,都在大声恭维这个年轻人。甚至还有些百姓,也偷偷踹那个老者两脚。 李文忠只觉得天翻地覆,大明尊老的传统到哪去了? 人心不古啊! 一旁的朱元璋此时心也冰冷到了极致,没想到啊,在繁华似锦的岭南,竟然有如此大的苟且之事! 豪绅竟然如此为非作歹! 只手遮天! 朱拓得意洋洋,居高临下看着李文忠,吩咐道:“吕青,给我拿下此人,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话音刚落,吕青就从马上飞跃而起,跳到李文忠身旁时,探出手就想锁住李文忠,将他擒下。 可李文忠经验老道,一脚踢出,正踢在吕青腰间。 吕青手顺势向下一压,左脚踹出。 李文忠不躲不避,右手化掌为拳,狠狠一砸。 吕青一个鹞子翻身躲开。 两人的交手在电光火石之间,看着对方的眼眸中都有些惊异,没想到对方的武功不错。 马上的朱拓乐了,摇头晃脑道:“吕青,你这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看着不行啊,真是丢我的脸。” 可是李文忠心中微震,因为他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刚才又没有留手,眼前这侍卫竟然能躲开。 朱拓道:“喂,我看你倒也是条汉子,有没有兴趣当我的侍卫?” “呵呵。”李文忠不屑一笑。 天底下有资格让他当随从的,只有大明皇帝朱元璋。 见李文忠刚正不屈,朱拓来了兴趣,拍着胸脯叫道:“我乃皇上的第十八子朱拓,只要你跟了我,保准吃香的喝辣的,想干什么干什么!” 闻言,李文忠脸上顿时变得惊愕起来,然后目光转向朱元璋。 眼前的纨绔子弟,竟然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朱元璋眼眸极为诧异,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朱拓。 犹记得当年朱拓幼年时期,每日在国子监用工读书,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对待所有人都彬彬有礼。 可是现在的朱拓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宛然是一个混世魔王。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竟然是同一个人? “喂,本王就算长得俊美,但也没必要一直盯着我看吧。”朱拓看朱元璋一直打量自己,有些不满,又叫道:“你这侍卫多少钱,开个价,我买了!”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啊,这朱拓连自己也不认识了! 真是欠揍啊! 朱拓确实没认出来眼前的朱元璋。 主要是他穿越后,没过半年就到了岭南,在京城的半年里,总共就见了朱元璋两次面。 再加上已经过去了三年,肯定认不出来一身平民装扮的朱元璋了。 朱元璋强忍住揍朱拓的冲动,缓缓道:“这人跟了我几十年,不卖。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来岭南做生意的。” “哦哦。”朱拓大喜,道:“原来是外地来的啊,本王最喜欢结交各地的豪杰了,来来来,本王宴饮你们。” 李文忠看了一眼朱元璋。 朱元璋古井无波点点头:“行,那就吃饭吧。” 朱拓拉着两人进了饭庄,小二赶忙迎了上去,笑着道:“大王,今天本店有上好的牛肉供应……” 朱元璋顿时身躯一僵,牛肉? 他自从登基便已下令,禁止宰杀耕牛! 没想到啊,朱拓身为皇子,竟然知法犯法! 强压着心中怒火,朱元璋盯着朱拓。 朱拓满不在乎的吩咐道:“那就来个葱爆牛肉、水煮肉片、红烧牛肉、爆烤小牛犊……还有你们店的招牌菜,再来十个八个的。” 听到朱拓点那么多菜,朱元璋心中怒火更盛。 他身为皇帝,常常以身作则,每日吃饭只有一荤两素。 可朱拓竟然违反禁令,不光吃牛肉,还这么铺张浪费。 撤藩之事,必须提上议程了! 如果任由朱拓这样鱼肉百姓,恐怕用不了三年五载,岭南的百姓就要反了! 朱拓点好菜后,有些好奇的打量朱元璋等人:“你们是从京城来,怎么想起来岭南做生意了?” 朱元璋含糊道:“听说岭南穷苦,所以我们想来贩卖些物资,没想到岭南百姓过得这么富裕。” 闻言,朱拓自夸道:“这全是本王的功劳!” 朱元璋看着一桌子的菜,问道:“我听说,朝廷下旨禁止宰杀耕牛,你怎么敢吃牛肉呢?” 朱拓毫不在意道:“没事,该吃吃该喝喝,反正朝廷离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不知道。” 朱元璋皱皱眉,忍不住问道:“可是岭南过得这么富裕,京城那边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而且我听说,岭南瘴气多,百姓容易得疟疾,常常不治身亡。” 朱拓洋洋自得的说道:“疟疾早就消灭掉了。” 朱元璋又说道:“听说岭南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朱拓摇头道:“岭南百姓家家有余粮,身上的衣服从来没打过补丁。” 朱元璋询问道:“我听说南方有土司侵略,边境的百姓十不存一。” 朱拓嘿嘿笑道:“我岭南军队长驱直入百里,取百越之地。土司不敢北上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闻言,朱元璋眼中的冰冷快要溢出来了。 整整三年,朱拓给自己写的信是胡说八道! 亏自己还以为岭南百姓过得有多凄惨! 这朱拓把自己当成傻子耍呢!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询问道:“岭南过得这么富,为什么朝廷不知道呢?” 朱拓咂咂嘴,叹道:“实不相瞒,当今世道不太平啊,我不想让岭南百姓卷入是是非非,所以每次写奏折,都对岭南的情况有所隐瞒。” 此时朱元璋眼眸有些疑惑。 缓缓问道:“当今大明扫除元廷,革新弊端,天下已定,有什么不太平的?” 朱拓瞧着两人,笑着道:“这里天高皇帝远,说什么话都无妨,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分析分析。你们说,太子也就是我大哥,近期是不是逝世了?” 闻言,朱元璋眼眸中闪过悲伤,缓缓点头。 第3章 他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不是我说,太子朱标逝世,朝廷好不容易稳定的格局又有波澜了,说不定啊,天下又要动乱了。”朱拓煞有其事的分析道。 侍卫吕青面不改色,他对朱拓这种危言耸听的言论早就见怪不怪。 可听到这话,朱元璋眼睛顿时猛然一怔,一旁的李文忠眼眸微眯。 这朱拓好大胆,竟敢妄言朝廷大事! 而且还危言耸听! 朱元璋脸色变幻几次,然后沉声道:“岭南消息闭塞,朝廷很多政令传不到这里。在我看来,现在天下初定,朝局稳固,整个天下呈现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难道你觉得,当今大明有人要造反吗?” 说到这里时,朱元璋心已经冰凉一片。 倘若朱拓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恐怕下一秒这位铁血皇帝,就要暴走了。 没想到朱拓摇摇头,说道:“这是什么话?大明灭元廷,恢复汉族荣耀,是大势所趋,千古功绩!虽然现在大明律严苛,但是乱世用重典,也是很合理的。” 听到朱拓的话,朱元璋脸色稍缓,又问道:“那你说要天下大乱……” 朱拓叹口气,道:“如果我大哥不去世,那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现在大哥去世了,大明帝国的存续怎么办?” 朱元璋不由的点点头,这也是困扰他的最大问题。 朱拓道:“我想,父皇会不顾一切的扶持侄子朱允炆上位,到那个时候,会为他铺平一切道路。那些骄兵悍将大多是不服气的,恐怕父皇会再一次大开杀戒。” 朱元璋瞳孔一缩,朱拓的话倒是不假。 因为为了给孙子朱允炆铺路,他心中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那些跟着自己一起打天下的人,各个功勋卓著。 但是也让这些人养成了一股子骄兵悍将的风气。 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能够压得住他们的只剩下儿子朱标,可惜朱标早早离世。 所以为了孙子朱允炆能够顺利继位,他要将这些障碍和不稳定因素一一清除。 朱元璋没有想到,朱拓竟有如此见识。 朱元璋缓缓道:“既然皇上出手要为朱允炆铺路,那有什么可担心的?” 朱拓点点头,带着几分可惜说道:“朱允炆能当皇帝吗?当不了,他没这个能力知道吧。不是我说,朝廷里面有几个服他的,他能镇住谁,以后肯定会起波澜。” 朱元璋心头巨震,他实在想不到,朱拓十三岁离京,这三年一直窝在岭南。 他哪来的信心说这种话。 朱元璋道:“只要皇帝给他铺平道路,大臣们就算心中不服,也不敢造次。” 朱拓想了想,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全说了也不要紧。 “主要是大侄子想削藩,可是他的那些叔叔们南征北战,一个个本事大的不行,哪一个愿意削藩?” “削藩?”朱元璋眉头一皱,他将子嗣分封全国各地,拱卫京都,就是为了保大明的千秋万世。 另外,也是为了自己这些儿子留下一份家业,好让这些儿子的后代好好活下去。 朱元璋缓缓道:“你这是危言耸听,我在京城根本没听到过这样的传闻。” 朱拓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的道:“朝廷的事谁说得准呢?反正也波及不到岭南,我就在这里好好当个富家翁,就算外面洪水滔天,也不关我什么事。” 说着话,朱拓拿着一根牛大骨,道:“吕青,给我掰开。” 吕青应了一声,双手拿着牛大骨,猛一用力,牛大骨咔嚓一声从中间断开。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咂舌不已。 好一个壮士。 但是这么厉害的壮士竟然跟了朱拓,真是暴殄天物啊! 朱拓可不知道朱元璋的想法,嘿嘿笑道:“本王自幼喜欢结交朋友,咱岭南物产丰富,你们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样吧,这里正好有点新奇的玩意,让两位见识见识。” “哦?”朱元璋皱眉。 朱拓让吕青拿来一个五彩斑斓的瓶子。 “这是?” 朱元璋不解。 朱拓笑道:“你看这瓶子啊,它又大又圆,你看这表面啊,它又亮又光。这可是岭南的特产,从极南之地挖出来,又经过一百三十八道工序,烤制的纯天然琉璃瓶,二位不妨仔细看看。” 朱元璋这才细细打量起来。 这琉璃瓶晶莹剔透,通体没有任何杂质,更重要的是,这上面还绘制着花纹,这花纹就像是在里面一样,看上去活灵活现。 朱元璋敢保证,就算是大明最有名的工匠,也制作不出来如此高品质的琉璃瓶。 “这是……” 朱拓咂舌道:“二位有所不知,这琉璃瓶制作起来极为繁琐复杂,通常一批产品中,一百个里面只有一个完好的。” 说到这里,朱拓又吩咐道:“吕青,将咱们的宝贝琉璃镜子拿上来。” 吕青应了一声,将一人高的琉璃镜子拿上来。 “这镜子竟然如此清晰!” 朱元璋震惊了,失声喃喃自语。 现在的镜子都是铜镜,也就是将铜片仔细打磨,能倒映出人影。 可那铜镜,也就仅仅能照出人的大概面貌。 这琉璃镜子竟然丝毫毕现,就像对面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镜子竟然有一人多高,可想而知制作难度有多高。 太不可思议了! “这镜子,连皇上都没用过。”朱元璋一脸失神的喃喃道。 岂料话音刚落,朱拓就一把攥住朱元璋的手,神色激动地道:“皇上乃是我大明之主,普天之下什么没见过,他竟然没用过我岭南造的镜子。” “这是我岭南的罪过啊!” “父皇日夜勤勉国事,已经很操劳了,我身为皇子不能分忧解难,总不能让父皇用不上镜子吧?” “那我们这些当儿子的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朱拓捶胸顿足,面带悲切,听到身旁侍卫无不撇嘴,生怕打扰了朱拓的即兴表演。 一旁的吕青嘴角抽了抽,熟悉朱拓套路的他知道,自家大王又要坑人了。 不过朱元璋面露感慨,朱拓说的没错,自从他登上皇位之后,千疮百孔的大明等着他治理,哪有时间照镜子呢? 没想到啊,朱拓心里还记挂着自己呢。 本来在暴怒边缘的朱元璋眼神温和许多。 “难道你打算将这些琉璃献给朝廷?”朱元璋问道。 闻言,朱拓大手一挥,道:“献给父皇,献给朝廷父皇也不接受啊!天下人都知道,父皇心忧百姓,百姓不用这镜子,父皇怎么好意思自己独享呢?” “那你打算?”朱元璋问道。 “我打算和二位做一笔生意,把这琉璃镜子推向京城,不,推向全国,让全国的百姓都能用得起这镜子,二位觉得如何?” 朱元璋隐隐猜出朱拓的想法,不动声色的道:“这琉璃镜子打算卖多少钱?” “不多,五两银子。”朱拓伸出一只手。 五两…… 李文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像看奸商一样看着朱拓。 大明朝建国十余年,百姓生活的并不好,十文钱可以买一斗米,一两银子够一家人生活三个月,五两银子足够一家人生活一年多。 这么一个琉璃镜子,竟然要五两银子,简直跟抢钱一样。 侍卫吕青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他也熟悉这镜子的制作过程,没啥技术含量,也就是拿沙子在火窑里面烧啊烧啊的。 成本不过五文钱。 现在却翻了一千倍。 朱元璋也呆住了,道:“这琉璃镜子有点贵,寻常家庭怕是买不起。” 朱拓分析道:“那就卖给那些豪门大户啊,那些人手里贼有钱,他们肯定愿意拿五两银子买镜子。” 朱元璋这才知晓,原来朱拓心里打的是做生意的主意。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腹黑了? “这琉璃镜子虽然好用,但是五两实在是太贵了……” “你们有所不知,这可不是一般的镜子。这是从数百米深的地底挖出琉璃,然后用人工打磨七七四十九天,磨的这么光滑。光制作这么一面镜子,就要耗费上百人力。” “你现在还觉得贵吗?” “这么算下来,确实不算贵。”朱元璋道。 他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这镜子确实很精美,但是造镜子竟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朱拓,也太胡闹了吧? 朱拓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那何不合作呢。不瞒两位,这镜子只有我们岭南有,而且还很稀缺,只有五百块镜子……” 朱元璋摇摇头,道:“我们带的银子少,只有五百两银子。” 朱拓笑道:“无妨,我们岭南最新推出了贷款业务,只要你签字画押,把符牌压在这里,我们就能贷给你们三千两银子,利息低至十厘。” 符牌,类似于古代身份证。 朱元璋微微眯眼,道:“你们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朱拓摇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不是强买强卖。” 一旁的李文忠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朱元璋打断,冷声道:“好,我将符牌押到这里,贷三千两银子。” 皇帝微服私访,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备用符牌。 将符牌交给朱拓,又签了一大堆的文书。 然后自有手下人带路,将五百块镜子装好。 见生意做成,朱拓心中兴奋了几分,道:“咱们这叫做互利共赢啊,你们这几天在岭南随便逛逛,正好见识见识我们岭南的风土人情。” 朱元璋默不作声。 等朱元璋走后,吕青叹口气道:“大王啊,那镜子在咱们岭南满大街都是,您却卖给他们五两银子一个,这不是败坏您的名声吗?” “说的也是。”朱拓摩挲着下巴,想了想道:“可是本王乃是皇子,他们胆敢败坏我的名声,本王就把他们头砍下来。” 吕青无可奈何道:“何必呢,咱们王府又不缺银子。” 朱拓一把揽过吕青的脖子,笑呵呵道:“可谁嫌银子多呢?有了这三千两银子,今年又可以免了三千户百姓的税赋。再说,这镜子在京城也算是个稀罕玩意对不?” 第4章 撤藩,必须撤藩 被朱拓摆了一遭,朱元璋的心情很不好。 那镜子华而不实,要价还那么高,恐怕只有豪绅才能买得起。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奸诈了? 朱元璋微微皱眉。 李文忠只能劝道:“陛下,这镜子如此清晰,看来确实值五两银子。” 朱元璋脸色稍缓,但还是不满道:“我看朱拓这小子做事百无禁忌,需要好好整治一番才是,要不然他在这里奢侈浪费,生活奢靡,此歪风邪气不能助长啊!” 李文忠低声道:“陛下,好的一点就是,这岭南百姓过得还不错。” “是。”自打出了门,朱元璋仔细打量着街头每一处细节,街头巷尾无一不干净,乞丐泼皮更是一个没有。 而百姓也没有灰头土脸的,一个个粗布麻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走到人群热闹处,看到一家客栈新开张,搭了唱戏台子,可这戏台上面并没有唱戏的,而是一群少女正边跳边唱。 “宝贝宝贝我们干一杯,长长的腿一尺八的腰围,此刻的我只想亲吻你的嘴。” “这唱的什么玩意? 朱元璋忍不住皱眉,虽然这些女子唱跳看起来很赏心悦目,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淫词艳舞,败坏风俗,简直是丢大明的脸! 要是在京城敢这样唱跳。 早就拉出去砍头了! 这岭南真够邪门的。 朱元璋忍不住拦住一位看热闹的老人家,问道:“老丈,我们商队初到此地,有些问题要问,方便吗?” 老人家正看跳舞看的起劲,瞥了朱元璋一眼,见他态度不错,说道:“你问吧。” 朱元璋问道:“这岭南的街上为什么不见乞丐?” 老人家笑出了声,感慨道:“这要感谢我们的大王啊,记得他刚上任时,这街上到处都是乞丐。短短三年,乞丐都没了踪影。” 朱元璋眼眸有些奇异,不禁问道:“难道他安置了那些乞丐?” 此时朱元璋心里也有些欣慰,没想到啊,不靠谱的朱拓终于干了一件人事。 老人家瞥了朱元璋一眼,道:“我们大王心善,见不得乞丐,那些能动的乞丐都拉去挖河打井去了。” 朱元璋差点一口气被噎死。 好家伙,亏自己还以为朱拓能办个人事呢,谁知道太狗了啊! 朱元璋忍不住又问道:“我记得从前岭南山里的贼寇很多,现在还有没有了?” 老人家呵呵笑,拍着胸脯大声说道:“现在这里绝对没有贼寇,不光这里,整个岭南都没有贼寇!” “哦?老丈为何如此确定呢?”朱元璋问道。 心想,看来朱拓就算内政不行,好歹扫荡贼寇方面,也有可圈可点的优点。 老人家笑道:“老夫曾在山里做了三十多年的贼寇,对贼寇是非常熟悉的。大王自从来了岭南后,致力于招安,还给老夫安排了一个里正的位子,这可比当贼寇强多了。” “当贼寇的时候,天天在树林里面乱窜,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有生命危险,现在当了里正,每月从官府领银子……” 这位年龄很大的老人家说起了自己的从业经验,高谈阔论,讲述着贼寇现在根本没办法活下来。 朱元璋听的脸色越来越差。 好家伙,官匪一家啊! 这还是大明的藩地吗? 整个一贼窝啊。 “那这里可有猛兽?”朱元璋问道。 “有啊。”老人家又道:“之前我们经常组织人手猎杀猛兽来吃,后来猛兽变少了。这时大王颁布法令,要求保护猛兽,叫什么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朱元璋心情差到了极点。 这竖子! 大明每年因为猛兽伤人要死伤数千人,可他竟然颁布法令,要求保护猛兽! 简直把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还有比他更离谱的藩王吗? 撤藩,必须撤藩! “那你们大王颁布法令要求保护猛兽,你们心中一定很不满吧?”朱元璋忍不住问道。 老人家道:“大王英明神武,我们一致赞同大王的决定啊!上次有几个游侠在街上说了大王的坏话,被官兵听到后,听说那几个游侠被拉去试药了。” “试药?”朱元璋不解。 “就是大王研究治疗疟疾的药。” 朱元璋疑惑,这朱拓会治病吗? 于是又问道:“你们大王会配药?” 老人家笑道:“我曾听大王说过,这药啊,也就是几种草药配在一块,没什么难度。多找几个人试试,也许就试出来真正的配方了。” 朱元璋心底的火气彻底压制不住了! 好家伙,这朱拓把他封地的百姓当小白鼠了啊! 草菅人命! 这岭南啊,恐怕用不了多少日子,百姓就要揭竿起义了! 同时,朱元璋心中也有着庆幸,幸亏自己这一次来了,要不然等岭南反了,朝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但是,让朱元璋不解的是,朱拓在岭南胡作非为、为非作歹,可岭南百姓为什么过的这么富裕呢? 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李文忠小声劝道:“陛下,撤藩需要三思啊。” “嗯。”朱元璋心里已经有了撤藩的想法,但这是大事,需要细细斟酌,于是道:“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明日启程回荆州。” 李文忠心中一震。 荆州,乃是京城的南方门户,分封给了湘王朱柏。 而湘王朱柏身为朱元璋的第十二个儿子,宽厚仁义,麾下又有士卒五万。 看来朱元璋去荆州,是要为撤藩一事做万全准备了。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小二急忙迎了上去,热情的道:“欢迎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 “好嘞,本客栈的客房分为一二三等房,三等房五十文,二等房一百文,一等房一两银子,不知道二位住哪一间?” 二等房一百文,一等房一两银子? 翻了十倍? 这么离谱的吗? 李文忠上前一步,冷声问道:“你这客栈的房间怎么差这么多?是不是专门宰外来的客商?” 小二陪笑道:“客官真是说笑了,本店保证童叟无欺,这一等房比二等房强一百倍。只要住了一等房,再住二等房可就不习惯了。” “好,那就开一等房吧。”朱元璋心中也有些好奇。 有小厮将两人引到二楼,手上还提着一壶水。 等到了屋内,小二殷勤的倒上茶水:“二位客官,您尝尝这茶水,我们岭南的茶叶可是出了名的好。” 朱元璋看到热气腾腾的茶水,杯中的茶叶舒展开,摇曳生姿。 朱元璋拿起茶杯饮了一口,随后眯起眼道:“这茶水清香淡雅,喝下去感觉全身都舒坦了不少,比京城的茶叶还好上几分。” “那是自然。”小二笑着奉承道:“这茶叶的做法可是大王发明的,听说采摘时,是妙龄少女用嘴含下来的,一个人一天也就采摘半两。” 朱元璋皱皱眉,哼了一声:“华而不实。” “陛……老爷,您看这地面,这竟然是用白瓷制成的。”李文忠指着地上的瓷砖惊讶道。 闻言,朱元看向地上的瓷砖,发现真是白瓷,而且质量上乘,官办窑厂也烧制不出如此上品,客栈竟然用来铺地。 暴殄天物啊。 小二不解的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朱元璋只觉得痛心疾首,这上乘的白瓷,竟然出现在岭南的客栈中。 想他唐唐皇帝,富有四海,都不敢这么奢侈。 李文忠惊讶极了,又到了其他房间,没多久就传来一声惊叫! “陛下,这纸竟然如此柔软。” 朱元璋循声望去,只见李文忠扯了一段纸,用来擦拭口鼻,从纸上传来淡淡的清香,让他忍不住赞叹。 小二见到这一幕,脸色古怪。 朱元璋摸了摸纸,质地确实柔软细腻,问道:“小二,这纸是干嘛用的?” 小二连忙道:“二位客官,这纸叫做卫生纸。” “什么意思?” “就是出恭时用的,用这纸代替厕筹。大王嫌厕筹太硬,所以就倡导用这卫生纸擦屁股。”小二认真解释道。 厕筹? 李文忠顿时如遭重击! 艹,自己刚才竟然用来擦嘴。 但是朱元璋内心是非常震惊的,这是啥家庭条件啊,竟然用纸擦屁股。 小二认真解释道:“说起来有些惭愧,本店只能提供这样的纸,用起来还是有些硬,听说大王用的纸跟丝绸一样柔软呢。” 朱元璋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朱拓那小子,上个厕所也会如此会享受? 可恶啊,比自己这个皇帝过得还自在! 太浪费了! 朱元璋叹口气,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了正面有一面镜子。 镜子里清晰可见的自己,脸上平添了一些皱纹,两鬓斑白。 自己老了啊。 朱元璋无力的喃喃道:“这镜子看起来如此高档,价格也不便宜吧?五两银子一个?” 小二笑出了声,道:“客官真会说笑,这镜子满大街都是,哪能值这么多银子啊?我记得小店买的价格,也就二十文钱一个。” 第5章 朱元璋被碰瓷了 朱元璋万万没想到啊,在他眼中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镜子,竟然只值二十文钱…… 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莫非是在说笑吧?这镜子只值二十文钱?” 小二呵呵一笑:“要是在外地,这镜子可能是个稀罕玩意。但是在咱们岭南啊,这镜子就非常普通,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我听说……这镜子的制作工艺难度很高,是从地底挖出一整块琉璃,然后让人仔细打磨光滑。”朱元璋喃喃自语。 小二笑道:“客官,你这是从哪听的?简直就是胡扯啊。这镜子啊,其实是拿河里的沙子制成的。” 朱元璋:“……” 小二说的来劲,又道:“虽然我不知道这镜子是怎么制出来的,但是我听说,就是拿沙子一直烧啊烧啊,就烧出来了。” 朱元璋隐隐觉得心有点痛,不死心的问道:“我还见过那些精美的琉璃瓶子……” 小二一拍手:“客官,那些就更不值钱了。听说就是因为里面有杂质,制不成镜子,所以才拿来烧瓶子。” “这么说……” “五两银子能买几百块镜子,上千块琉璃瓶子。” 朱元璋:“……” 说到这时候,小二心里有点感慨,道:“我们大王说,外面见不到这种镜子,要是遇到外地的客商啊,可以靠这镜子宰他们一笔。” “我们大王心善,见不得岭南的百姓受苦。” 去他妈的心善! 合着宰外地的客商,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以后谁还敢和你们岭南做生意? 朱元璋心碎了,他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朱拓那龟孙子竟然敢坑自己! “客官,您要是对镜子有兴趣,出门左拐第三家店铺,是专门卖镜子的。”小二笑道:“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下去了。” 朱元璋无力的摆摆手。 等小二走后,朱元璋不信邪的去了卖镜子的店铺一趟。 卖镜子的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见朱元璋是外地客商,侃侃而谈道:“客官,您可算来对地方了,这镜子可是稀罕玩意,制作工艺复杂,我也不多要,三两银子一块。” 朱元璋问道:“能便宜点吗?” 老板打着包票道:“您看这清晰度丝毫毕现,您看这材质,见过这么平整的镜子吗?说真的,三两银子一点没多要。” 朱元璋摇摇头,道:“太贵了。” “买卖嘛,听你讲的,听我卖的。您出个价格。” 朱元璋伸出两根手指,淡淡道:“二十文钱。” 老板一愣,脸上顿时露出狐疑的表情,旋即大笑,道:“看来客官懂行啊,行,那就二十文钱。” 闻言,朱元璋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无力的摆摆手:“不要了。” 说罢,走出门去。 老板追出门,大声道:“客官,价格好商量啊,要是客官要的多了,咱还能便宜到十五文钱一块,十二文钱也是可以商量的!” 回到客栈,朱元璋已经变得严肃无比了,冷冰冰的坐在那里。 一旁的李文忠劝道:“陛下,八皇子性格虽然顽劣了些,但还是挺孝顺的,最起码每个月都往朝廷写一封信。” 朱元璋冷哼一声:“那是写信吗?那是在糊弄朝廷,他把岭南写的穷顿不堪,实际呢?他在岭南作威作福,无法无天!” 李文忠又劝道:“十八皇子好歹经营岭南三年了,如果没有理由撤藩,恐怕会在朝廷引来恐慌。” “没有理由?” 朱元璋笑了。 “那竖子当街追赶老者,随意欺辱百姓,若不是你出手,那老者就要被马蹄碾死了。这算不算死罪?” “那竖子制定了沉重的徭役,逼迫乞丐去修路挖河,要是有异议的,甚至还要喂别人吃下毒药。你说,这算不算是死罪?” “那竖子欺负外来客商,强买强卖,不足二十文钱的镜子竟卖五两银子一个。你说,这算不算是死罪?” “还有妄言朝廷大事,做事穷奢极欲、铺张浪费、横行霸道,这种藩王,留着他干什么?难道非要等岭南百姓反了,才能治他的罪吗?” 朱元璋字字珠玑,猛地一拍桌子,哐当一声,透露着无尽的愤怒。 李文忠只能劝慰道:“陛下,我看岭南百姓过得富足……” 朱元璋大手一挥,喝道:“再富足的地方,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我已经决定撤藩了,你不必劝说!” 作为白手起家的平民皇帝,朱元璋年幼时家境贫寒,饱受欺凌,甚至他的父母兄长死在了残酷的元朝贪官酷吏手下。 所以他这辈子最厌恶贪官污吏,甚至还制定了严苛的《大诰》,用以约束那些官吏。 但是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在封地上胡作非为。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朱拓言谈举止之中,对朝廷没有任何敬畏之心,对朱允炆也不服气。要是朱允炆当上皇帝,岭南极有可能发生动乱。 作为开创大明的朱元璋,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必须撤藩! “明日启程去荆州,到了荆州后再做打算。”朱元璋冷声道。 翌日,朱元璋早早起床,收拾好后,便和李文忠出了门。 李文忠驾着马车,朝城门而去。 车上的朱元璋微微眯眼,手指在膝盖上无节奏的敲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咣当一声,停了下来。 然后就听到车外的李文忠喊道:“快给我让开,再不让开,休怪我无礼了!” 紧接着一个老头哀嚎道:“你这个人忒无礼了,撞伤了我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赶紧掏出二十两银子,要不然这件事不能轻易算了。” 听到争执,朱元璋走出马车。 瞧见地上躺着一名老头,抱着自己右腿撒泼打滚,口中振振有词的哀嚎道:“你们长没长眼啊,朝着我老人家身上撞,赶紧拿钱让我看病。” 李文忠小声道:“陛下,这人专门撞咱们马车的。” 朱元璋点点头,李文忠驾驶着战车在战场上厮杀数十年,驾车的本事高超绝顶,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可能撞上百姓。 也就是说,这个老头就是碰瓷的。 朱元璋再仔细一瞧,这老者正是昨天被朱拓追赶的那人。 怪不得…… 昨天朱拓骑马撞他。 朱元璋冷声道:“快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那老头丝毫不示弱,骂道:“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撞了人还想走,讲不讲道理?大家评评理,该不该赔钱。” 这时候,有不少百姓围在周围,有人狐疑的道:“这不是程癞子吗?又讹上别人了?” 这老头在这片街道还是很有名气的,他出身不错,只是年少时开始败家,赌博,奸淫,闹事,无恶不作。 有传闻说,他把家产败光后,还曾殴打自己的阿母,只是他母亲爱他,没有告他忤逆,最后弄的家破人亡,流浪在外。 后来,就在这片倚老卖老,靠着各种歪路子谋生。有时候小偷小摸,有时候坑蒙拐骗。 “是啊,昨天我见大王追赶他,还以为要治他的罪,没想到最后不了了之。唉,咱们的大王啊,心太善了一些。” “那可不,没了大王,现在没人治得住程癞子了。前几天我听说,城西卖字画的老三,好心给了他几个饼,谁知道他赖在人家店里不走了。” “现在他盯上外来的客商了,客商们怕麻烦,通常他要钱就给,我听说靠这个法子,已经讹了七八个人了。” 百姓们攀谈起来,都是指着那个老头,言语中满是鄙夷。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朱元璋面黑如锅底,冷声道:“文忠,给钱!” “陛下……”李文忠见朱元璋态度强硬,只能掏出钱来。 那程癞子一脸喜色,谁知道朱元璋又道:“多给点,给他一百两银子。” 李文忠又掏出一百两银子。 程癞子脸色大喜,道:“这位,我程癞子交你这个朋友,从今往后啊,你要是……” 程癞子还没说完,朱元璋大声道:“李文忠,撞死他,那一百两银子就是他的丧葬费!” 李文忠立刻驾车。 刚才还无法起身的程癞子在此刻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跳起来,哭爹喊娘的开始跑,李文忠驾车在后面追。 这里的吵闹引起官兵的注意,很快赶来了,制止了几人的行为。 程癞子立刻又躺在了地上,大叫道:“官老爷啊,朗朗乾坤,竟然有人肆无忌惮的行凶,他撞伤我,怕赔钱,就想撞死我,这是想杀了我啊!” 朱元璋一言不发,想要看看官兵如何处置。 那程癞子还在喋喋不休:“你们这些恶贼,还是个人吗,我看你们是一伙强盗、畜……” 生字还没出口,李文忠一眯眼,猛地上前一步,一剑甩出。 只见寒光一闪,那老者的头颅犹如麻袋一样飞了出去,当头颅落地的时候,双眼瞪圆,一动不动。 官兵们大惊失色,纷纷上前,围住了朱元璋两人。 但这时有百姓挡在官兵面前,自告奋勇道:“这位壮士是为民除害,凭什么抓他?” “对,你们凭什么抓他?” 官兵们顿时头痛起来,他们知道,自家大王最爱百姓了,绝不允许一个百姓受到委屈。 甚至还颁布了法令,要是有人欺负百姓,无论是官还是商,百姓都可以拿起武器自卫反击,就算杀了人,也不算犯法。 所以官兵只能对朱元璋两人说道:“这几日你们住在岭南,等我们查明原因再说。” “好。”朱元璋点头。 等官兵们走后,朱元璋看向那个仗义执言的百姓,问道:“天下的百姓都害怕官兵,刚才你为什么不怕呢?” “大王说过,官民是平等的,没有高低之分。”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傲然道:“再说,岭南有法令,只要是义举,官兵就不能问罪!” 朱元璋来了兴趣,要知道在别的地方,百姓见了官员,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害怕。 便问道:“在你心目中,你家大王是个什么人呢?” 说到了朱拓,那人露出了一脸敬仰,感慨道:“我们家大王啊,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的光辉,就连天上的太阳也比不过,他所去的地方,就像雨露一样滋润大地。” 第6章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大王 此时朱拓坐在王宫里,满脸喜色。 主要是因为他今天要接见军中的各个将领。 现在岭南的军队规模在三万左右,将领们的数量也不少。 想起一开始来岭南时的凄惨景象,朱拓就不忍回忆。 三年前,岭南军队名义上有五千人,但一大半都是吃空饷的,实际上只有两千人,还都是老弱病残。 一旦打仗,这些人跑的比谁都快,甚至脱了盔甲扔了武器逃跑。 后来,朱拓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自己披甲上阵,又开始招安各类流寇,许诺只要老老实实当士卒,不光给粮食,还给银子。 总算,朱拓组成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又将这些人拧成一股绳,全部用来对付南方的土司。 南面的土司一开始胆大包天,时常劫掠岭南。 朱拓喊出了“非蒙即汉”的口号,拉拢了一大批听话的土司。 又运用改土归流的策略,加快滇、黔、桂等地的人口流动,推动民族大融合。 当然,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土司,朱拓直接出动武力镇压。 这一次,岭南军队大获全胜,一举消灭大大小小十来个土司,抓捕土司头领好几人,朱拓便在主殿接见众将领。 将领们并不像文臣那般安静,他们刚走进殿内,便开始大声喧哗起来,讨论着接下来对土司的战事,斗志昂扬。 他们身上大大小小挂着土司头领的装饰品,这是他们用来炫耀的。 还有的将领,干脆脱了上衣,露出如沟壑般的伤疤,显摆起来。 骄兵悍将,用来形容岭南军队再合适不过了。 没办法,岭南的将领大多没读过书。 坏处就是不知道什么是礼仪。 好处就是战斗氛围浓厚,桀骜不驯,打土司打的猛。 尤其是太尉士子梁,原本是滇南流窜的土匪,手下有七八百小喽啰,被朱拓招安了之后,朱拓看他打仗勇猛,又有章法,干脆一步到位,提拔他当了岭南的太尉。 瞧着将领们相互比试,朱拓乐呵呵的并不阻拦。 他也喜欢带兵打仗,本来这一次打算自己亲征滇南的,但是被大臣们阻拦,这才作罢。 朱拓干脆走下来,坐在殿内,又让将领们围着他坐成一圈,吩咐下人端来几盘羊大骨。 愣是将朝议变成了宴席。 “哈哈哈,各位将军这次辛苦了,不负众望干碎了滇南的土司。来来来,吃肉,吃肉。”朱拓笑着道。 将领们也不客气,一个个抓起羊骨头啃了起来。 朱拓又道:“想当年,咱们岭南穷苦,南方土司时常劫掠。我曾亲率五千兵马,翻了六座山,直接捅了安邦彦的老巢。” 安邦彦,彝族人,乃是宣慰土司,曾有兵甲两万人。 将领们听到朱拓自吹自擂,大声叫好道:“大王实乃勇猛之王!” “堪比楚霸王!” “楚霸王远远不及也!” 朱拓听着他们的夸赞,不由得大笑起来。 “现在,咱们岭南兵强马壮,有兵甲三万,又有充沛的粮草。南方的土司死期也就到头了,本王打算带着各将领一路打到最南边,将军们以为如何啊?” “哈哈哈,早该如此!” “大人,咱们现在就去。” 众人纷纷应和,朱拓也跟他们吹了起来。 在这方面,朱拓的性格很对这些将军们的胃口,这些将军们出身草莽,就喜欢这样的君王,不摆什么架子,不搞什么礼仪,说的话比他们都难听。 朱拓喝了两碗酒,仗着酒劲,吹的更厉害了。 “我刚来岭南的时候,全军的大刀不到一千把,重弩弓更是一把没有,士卒们都是拿着长矛冲锋,就这样,两个人都分不到一把长矛。我写信找朝廷要,你猜朝廷怎么说?嘿,要武器没有,要人也没有。就这样,不到两年时间,咱岭南的军队什么都有了,长矛、弓箭、重弩全都有了,没这点家底我敢跟南方土司干架,做梦去吧!” “你们不知道,我第一次打算出兵的时候,有人想要阻拦本王,本王便把他烤了!” “拿下第一个土司的时候,土司首领跪在我面前,哭着喊着要奉我为主,本王岂能同意?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 朱拓这么一吹,将领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渐渐地,大家就更不约束了,那些将领们相互搂在一起,大声吹嘘着自己怎么打仗。 太尉士子梁也拉着一位将军聊得兴起。 朱拓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你们从前认识吗?” 士子梁笑着道:“当年我们都当土匪时,处于不同的阵营,两方干过架。” 朱拓:“……” 跟他们相处,朱拓倍感亲切,随心所欲。 侍卫吕青觉得,这大概是因为这些将领都没长脑子,所以自家大王觉得亲切。 岭南的军队构成是很复杂的,高级将领里面,还有几个是彝族人、傣族人,而底层的将领大多是土匪流寇构成。 只有一小部分人来自于普通百姓。 这些将领看着朱拓,心中感慨,自家大王实在是太心善了啊,不仅接纳了他们,还给了他们高官厚禄。 真我主也! 此时在大街上,朱元璋听到壮士如此评价朱拓,露出狐疑的神色,问道:“你心里真这么想的?” 那人点点头,道:“将大王比作太阳和雨露,那是对大王的侮辱。我对大王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同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朱元璋听到这句话,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见过吹捧的,没见过这么会吹捧的。 岭南的百姓不吹牛逼会死吗? 朱拓那竖子在岭南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怎么还有这么多拥戴者呢? 朱元璋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敬仰他?” 壮士叹口气,面露悲戚之色,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二位是从外地来的,可能对我们岭南不太熟悉。三年前,岭南实在是太惨了,民不聊生,路有饿殍。” “新生的孩子三不存一,大街上的百姓一个个体弱多病,经常得疟疾不治身亡。还有那些南方的土司,时常劫掠岭南,百姓们过得苦不堪言。” 这是朱元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李文忠小声提醒道:“陛下,他这番说辞,和朝廷对岭南的印象一样。”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问道:“可是我看你们现在过得富足,街上的百姓一个个言笑晏晏,不像是受过苦啊。” “这都是大王带给我们的。”壮士憧憬道。 “啊,可是我听说,他不顾百姓疾苦,一心吃喝玩乐,甚至宰杀耕牛。”朱元璋不解的问道。 “不。”壮士摇摇头,道:“大王来岭南的那一年,正值岭南大旱,田里颗粒无收,百姓们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大王看到百姓受苦受难,心痛不已,把身上带的粮食全部分给了百姓。 有侍卫阻拦,说这些粮食解决不了岭南的困境。 大王却说:“能救活一条命就是一条命。” 后来,大王把王府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和百姓一样,每天啃树皮,喝稀粥,带着百姓打井垦荒,宁愿自己少吃点饭,多吃点苦,也发誓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那个时候,大伙拧成了一条绳,下定决心跟着大王干,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大家都吃上了饭,甚至家里还有了余粮。 听到这些话,朱元璋震惊了,也沉默了。 原来,朱拓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啊,自己错怪他了? 朱元璋死寂的内心,忽然有了一丝松动。 可为何…… 朱拓会做那些荒唐事呢? 朱元璋忍不住问道:“那他为什么强迫街上的乞丐去修路挖河,让他们做这么重的徭役。” 那壮士道:“岭南的所有徭役都是给银子的,那些乞丐没有田地,所以大王先让他们挖河修路,赏赐给他们银子,然后帮助他们建造房屋,再卖给他们田地。” “现在那些乞丐们,大多已经有了田地和屋舍,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也足以温饱。他们有的人在家中供上长生牌,感念大王的恩德。” 朱元璋又道:“那他强迫百姓们试药……” 壮士又解释道:“岭南一直以来受疟疾的侵扰,许多儿童活到十几岁就会夭折,大王知道后非常心痛,于是下定决心研究治疗疟疾的药物。” “本来是大王试吃的,但是后来大家听说了,纷纷愿意去试药,大王拗不过我们,这才让我们试药了。再者说,这药性温和,没有一丁点毒性。” “他不让百姓猎杀猛兽……” “那是因为猛兽猎杀完了,田里的田鼠、野鸡就会泛滥成灾,影响庄稼的收成。所以大王建议,每三年猎杀一次猛兽,让猛兽的数量维持在一个数量。” “他欺负外来的客商……” “大王心善,见不得岭南的百姓受苦,所以对外来的客商能多克扣一点是一点,这些钱,最后全部赏给百姓了……” 听着这些话,朱元璋似乎被触及到了内心柔软。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良久后,朱元璋问道:“他既然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禀报朝廷,请求嘉奖呢?” 那壮士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但是又说道:“我猜,大王心里是想告诉朝廷的,但是大王担心禀报后,朝廷得知了岭南的现状,可能会加大税赋……” “大王宁愿自己被朝廷斥责,也不愿意岭南的百姓吃苦受难啊!” “在我心中,大王就是这么高风亮节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