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女生猛》 1. 装逼犯 【Chapter 01】 ------- 章茹犯鼻炎,睁眼三个喷嚏直接打懵,她接了通工作电话,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刷牙洗脸化妆,香水环喷一圈,出门时家里养的猫坐在包包上面,章茹挥手让它弹开:“不要挡着地球转。” 这猫贱嗖嗖的,咬她一口就往包里钻,章茹看它就饱,指着屁股说:“外面三十多度,出去春袋都给你烧熟。”说完伸手抢包,迅速从门缝溜了出去。 她没骗猫,五月的广州真热,尤其是下午,太阳把人素质都要晒没了。 肠粉店已经关门,章茹绕进烧腊店,档口阿公招呼她:“吃什么靓女?” “烧濑啊谢谢。”章茹扫码给钱,粉烫起来很快,捞篱颠几下就能出锅,接着是斩鹅的笃笃声,阿公手起刀落,一碗烧鹅濑粉很快打包好。 章茹拎着吃的离开,顺便到隔壁美宜佳买了张刮刮乐,然后开车去加班。 周末车流不大,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公司,但电梯一开差点撞到蹲地上的曾可琳:“哗!好险。”章茹连忙扶住她。 “没事。”曾可琳撑着腰喘了口气,八个月的大肚婆,已经到弯腰都困难的地步。 章茹差点吓死:“你蹲地上干嘛?” “手串散了,我捡一下。” “行行你站好吧,我来。”章茹念念叨叨,撅着屁股给她把剩下的珠子捡齐:“呐,要不要帮你穿?” “不用,我是怀孕还没有老花。”曾可琳接过珠子:“你怎么来了?” “办公室不是有玻璃爆了吗,我来看看。” “哦对,采购总那个办公室。”曾可琳把章茹带过去,是茶几上的玻璃,莫名其妙就裂了缝。 见章茹离很近,曾可琳提醒她:“小心炸了爆到眼睛。” “钢化玻璃来的,爆不了。”章茹拿手机拍几张照发给供应商,又打一通电话。 “怎么样?”曾可琳问。 “等他们换新的。”前几天才配送过来,这妥妥是质量问题,章茹挠挠鼻梢:“你加班啊?” “是啊。”曾可琳扶着腰坐进沙发:“反正没事干,来挣点奶粉钱。”采购部有一位总监空降,她作为这个部门的hrbp,必要准备还是得做,比如把所有人的简历和绩效记录整理好,以防明天上班被问到。 “哦。”章茹把濑粉放办公桌上:“吃不吃?” 曾可琳不饿但还是蹭了一块烧鹅,荔枝木烧出来的鹅肉,皮脆肉嫩吃起来有阵果香,只是吃完肚子开始有动静,她熟练地换个姿势,章茹看到问:“胎动啊?” 是胎动,曾可琳笑了下:“你还懂挺多。” “我嫂子也怀了,月份比你大。”汤汤水水吃得出汗,章茹用皮筋很随意地把头发扭几下,扎在后脑勺像炸开的鸡毛毽子:“我看过也摸过,她那个动静像练咏春,在里面一拳一脚的。” “那应该是个儿子。”曾可琳低头摸摸肚皮,顺便同她八卦两句:“那位采购总……住高管宿舍吗?” “不知道喔。”章茹低头吃粉,吃完把刮刮乐掏出来,顺手从笔筒拿个回形针把涂层刮开。 “中了没?”曾可琳好奇地凑过来。 “等等。”章茹把所有号码都对一遍,再刮开最后的幸运奖区域:“一毫没中。”说完把回形针扔回盒子里,动作潇洒。 二十块就这么化了水,曾可琳知道她天天买但没听说中过:“你图啥?” 这是精神鸦片:“你不懂。”章茹幻想中头奖就能退休,她靠着老板椅转了个圈,感觉下面的万向轮好像不太灵活,低头正想检查时供应商电话打来,说新的茶几马上送到园区。 效率还挺高,她下楼去接应,等把茶几的事给处理好,天也黑了。 晚上有约,离开时见曾可琳还在忙,章茹过去打个清脆响指:“走不走,送你回去。” 曾可琳摇摇头:“我老公来接我。”又问她:“你去哪?” “唱K。”章茹从包里找出润喉糖,分享一颗给她:“溜了,拜~” “拜,慢点开。”曾可琳扭头看章茹把包包往肩上一甩,晃着两条大白腿款款离开,好几个加班的男同事在偷偷瞟她。 有些人天生就是焦点,都不用开口,招摇的气质已经从头到脚散发出来。 …… 接近八点,路上有点堵,章茹接到好友佳佳电话:“到哪了?” “海心沙,马上到。” “哦我记错了,不是天河那个店,是番禺这边的,你调头吧。” “没事吧你,谈个恋爱谈傻了。”章茹喷她一顿,探头看自己还在虚线上,于是打开转向灯,再把手从车窗伸出去挥两下。 正好跳绿灯,后面是辆灰色沃尔沃,很大方地让了道。 章茹加塞成功,再次伸手竖起大拇指表示谢意,也往主驾瞟了一眼,隐约看见是个男司机, 半个钟后到达KTV,她掏出口红补过妆,外套脱掉再把过膝袜和腿环戴好,下车走进场子,顺便往嘴里扔了颗润喉糖。 翻新过的KTV,走廊都是蜘蛛网,搞得跟盘丝洞一样。 今天开业活动,最大的派对房被留下来,进去时里面已经鬼哭狼嚎,佳佳在屏幕前面扭着腰唱舞女泪,嗲声嗲气高度还原,就连房间灯光都是八零年代迪斯科模式,符合她们这种低俗人士的调性。 章茹去放包,感觉有睫毛掉进眼睛,招手叫佳佳:“帮我看一下,眼睛不舒服。” 佳佳毛手毛脚的,一上来就扒她眼皮,章茹美瞳差点被抠出来:“颠婆啊你!温柔点!”她痛到炸毛。 “别动,我给你吹两口。”佳佳气沉丹田,吹得章茹眼睛狂眨,这回真把美瞳给眨出来了,右边眼睛视线模糊。 两个人在屏幕前咋咋呼呼的,正好换歌,佳佳把麦递给章茹:“快快,到你主场了。” 新歌很快响起,左上角出现金碟豹标志,老旧的DVD碟,屏幕里是穿着泳装的十二大美女。 旋律很有带动性,经典的闽南语情歌,章茹虽然成了独眼龙,但有些歌词已经属于肌肉记忆:“公虾米~挖亲庆~”她拿着麦就唱。 《爱情的骗子我问你》,印象里这类歌最最流行,还是把泳装当毛片看的年代。 两个人抱着话筒各扭各的,佳佳看她穿这么浪,腿夹都上了:“要跳艳舞啊,打算夹谁?” “谁顺眼就夹谁。”章茹把润喉糖压到舌头底下,趁间奏环顾四周时,屁股被佳佳摸一把:“最近练臀了?” “我用练吗?”章茹心宽臀翘:“天生的好不好。” 佳佳信她才傻:“不讲大话会死啊你?”但看两眼又觉得大概真是基因,毕竟姓章的好像屁股都翘,于是碰碰章茹的肩:“帮我拍一套新品。”不拍胸,就拍屁股。 发梦没醒,章茹白她一眼:“贵姓啊你?”间奏结束,又提麦继续唱。 灯光明暗不清,酒精和音乐让人有种多巴胺摇晃的激烈感,章茹肢体动作越来越大,嗨到摆胯的时候视线一晃,忽然跟个男人对视上,那人鼻梁架副眼镜,坐在最后排的沙发上盯着她看。 感受到打量,章茹眯起近视眼越看越觉得古怪,似乎有两个字隔空飞到自己脑门上:做作。 她心里不爽,皱眉看那人坐姿,再盯着他手里的一串佛珠,心想又是个装逼犯,三厘米茨菇丁。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1. 装逼犯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青春玉女 【Chapter 02】 ------- 明显不友好的态度,叶印阳当然也感受到,但刚才的确因为她唱歌多看过几眼,所以让人觉得被冒犯也正常。 他转了转掌心里的珠串,肌肉记忆的缘故,很多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你帮我看看这个,这玩意最贵。”杜峻指指佛头,他对这东西不怎么懂,最近才淘的,让叶印阳帮忙看看。 叶印阳摸了下:“是南红?”他借光分辨:“料子应该是原矿的,雕得也不错,开脸比较精细。” “那就好。”杜峻放心了,问叶印阳:“现在不玩串了?我记得大学你就在盘。” “很久不玩了。”叶印阳把串还回去,读书时候躁,摸摸珠子可以静心解压,后来工作忙,慢慢也就戒了这习惯。 包房里已经换歌,闽南歌变成陈慧琳的花花宇宙,屏幕前面几个女孩子在忙拍照,戴腿环那个没再摆胯,举着麦克风旁若无人地摆pose,拍完又去摇骰子喝酒,动作熟练,穿着黑丝的脚尖在地上一点一点,笑声也很有穿透力,不难看出是个性格张扬的姑娘,刺刺的。 人越来越多,烟酒味道四下散开,叶印阳出去上洗手间,中途来了个电话,刚接起就听到一声:“姐夫。” 叶印阳没应,那边犹豫一会,终于换了个称呼:“阳哥……” “有事吗阿伦?” “我听说……你来广州工作了。” “对。” “你住哪个区啊?我明天去找你。” “明天要上班,应该没什么时间。” “哦,那阳哥你周末回深圳吗?我妈过生日,想叫你一起吃顿饭。” “不用了阿伦,以后这些事不用再叫我,不太方便。”叶印阳脾气好但不代表不会拒绝人,讲完后很干脆地收了线,等从洗手间出去就见章茹在对着镜子怼美瞳,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嘴巴微微张开,模样有点狰狞,有点搞怪。 他打开水龙头洗手,章茹也终于把美瞳戴好,眨着眼好奇看他的动作,印象里会这么洗手的只有小学生和医生,一丝不苟的,手背指缝和手腕都搓了一遍。 奇形种,章茹古怪地想。她打开化妆包,口红不小心掉出去,滴溜溜在地上滚,被叶印阳用鞋头拦了一下,他刚好擦完手,弯腰捡起来再递过去,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章茹勾着脑袋朝他背影看了看,回头把口红补上,再拉好化妆包,和他前后脚回了包厢。 包厢比刚才热闹更多,摇骰子劈酒和跳舞的都有,佳佳正勒着杜峻的脖子,像一把勺子扣在他背后:“你买串送谁?”还贵得要死。 “送客户……”杜峻觉得自己像匹马,被她骑得满地乱蹿。 “什么客户?男的女的?敢劈腿我剪了你!”佳佳抬头看到章茹,这才舍得跳下男友的背去拉她:“来喝酒。” 章茹跟她走到最后一排,人多座位挤,只剩叶印阳身边的位置,她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坐过去跟杜峻喝酒:“生意兴隆啊峻总。” “哈哈好,借你吉言。”杜峻是这间KTV老板,同时也是章记的酒水供应商,提杯跟她碰一个:“雪扬总最近挺忙啊,怎么都叫不出来。” “哦哦我嫂子快生了,他要守着的。”章茹一口闷,放杯子的时候大腿碰到旁边的叶印阳,他往里面挪了挪,原本前倾的姿势换成靠后,留出礼貌距离。 章茹多看他一眼,被佳佳抱过来咬耳朵:“你跟嘻哈仔怎么样了?” “哪个嘻哈仔?”章茹茫然了一会才想起是个唱rap的:“哦他去成都演出了,还没回来。” “那要不要给你介绍别的男的?”佳佳拿下巴指指叶印阳:“杜峻的同学,说条件不错,优质男来的,刚分手。” 姐妹介绍男朋友是常见环节,但章茹看眼叶印阳,人家坐着屁股都不欠一下,压根没有要跟她搭讪的意思,摆明对她没什么兴趣。 美女总是要傲娇些,章茹剥了颗荔枝,吃完两颊一缩吐出个核:“这人得有三张了吧?我才二十多,我青春玉女不爱老男人。”说完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听到,提了提丝袜又跑去前面唱歌喝酒。 劲歌金曲一首接一首唱到断气,罐装的珠江纯生沙口感很强很够味,斋喝能喝到白痴。那晚章茹嗨到天光,第二天起床时整个人蔫蔫的,精气神连妈祖都提不起来。 她滴滴到公司,踩点打完卡就直奔会议室,文禾已经给她占好位置:“茹姐,这里。” 章茹小跑过去,在会议前三十秒坐定,朝行政经理郭慧一呲牙:“下午茶我包。” 鬼头鬼脑的,郭慧笑了下,看眼时间:“开始吧。” 周会议程很多也很杂,毕竟行政管着全公司人的吃喝拉撒,说好听点叫管家,其实跟保姆区别也不大,比如哪一带的地毯脏了要洗,哪里的东西坏了要送修,还有端午要发些什么礼品都归她们管。 等议程一项项过完,郭慧问:“采购总办公室那个茶几换好没?” “换好了。”文禾往章茹那边靠一靠:“我昨天考科三,章茹姐帮忙跟的。” 郭慧点点头,散会的时候叫章茹:“券商最近要在咱们公司搞活动,会安排嘉宾来参观研讨,总经办人手不够,你支援一下。” “我一个人吗?” “你先去对接吧,忙不过来可以把前台也叫上。” “哦哦,好的。”章茹拿着笔记本跟在她后面,打着呵欠像懵饼一块,但接活接得很干脆。 郭慧了解她,工作不一定积极,但做事从不抱怨,而且看着吊儿郎当其实工作完成度还是挺高,于是出声提醒道:“年中总结写得怎么样了?” 章茹不傻,知道年中升职考核的名单里有自己,嘻嘻笑着去蹭人肩膀:“快写好了,郭慧姐帮我润润色吗?” 黏黏缠缠没个正形,郭慧看她困歪歪的故意板起脸:“还有没有点上班的样子?回头洗把脸,把精神提起来。”说完接起电话忙工作去了。 章茹其实对职场title不感兴趣,上班能混一天是一天,但人都虚荣,而且升职后能在章雪扬那个黑面神跟前扬眉吐气,省得一天到晚给他踩,觉得她是条软皮蛇。 人生好像有了动力,章茹憋足劲,花半上午的时间把年中总结重新梳理一遍,担心屁股坐扁,她起来去茶水间晃一圈。 路过前台时听文禾在接电话:“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换。” “怎么了?”章茹看她焦头烂额,随便一扫,十几个访客待处理的,托盘上还有饮料和水果要送。 文禾是真有点着急:“采购总办公室的椅子坏了,让换一把。”这种事其实早该发现的,是她没检查到位。 章茹也想起来,那把椅子确实万向轮不太灵活:“我去换吧。”她见文禾忙不过来,自己跑去仓库找一把正常的大班椅,搭电梯上了五楼。 采购部空荡荡的,章茹推着椅子过去,正好一群人从会议室出来。曾可琳看见章茹,听她说来换椅子,朝那边扬扬下巴:“刚开完会,叶总在办公室,曹总也在。” “哦,姓叶啊。”章茹走过去敲门,里面传出一声很温和的:“请进。” 章茹打开门,看到里面的人时脑袋空了一秒,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早啊曹总。”又望向另外那位:“叶总,听说您椅子坏了,我来换一把。” 叶印阳站起身,看她像绑人质一样把椅子给推进来,大班椅很沉,地毯又更有阻力。见她倒来倒去的,叶印阳搭了把手,把坏的那把拉到门口,朝她点点头:“辛苦。” 章茹还有点懵叉叉,感觉自己像被踢了一脚的老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臂抓住椅子背,推磨一样把椅子给推走了。 办公室门重新关上,曹屹山往章茹背影看了看,问叶印阳:“认识?” 叶印阳点点头:“见过。”只是装扮不一样,昨晚她穿的是吊带热裤加黑丝,今天应该是通勤装,裙子长很多,也没有那条皮带一样的环。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2. 青春玉女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不搭 【Chapter 03】 ------- 回到办公室,章茹给佳佳发信息问起这事,佳佳比她还意外:「我怎么知道他去你们公司上班?」说完以为她后悔:「要不再帮你牵回线,让你抱个大腿?」采购总啊,高管来的,听着就很威。 「神经病,我缺男人吗?」章茹缺男人吗?她当然不缺,身边观音兵[舔狗]一堆,什么形状的都有,只要她愿意,约会的档期能排到年底。 聊完打开OA系统找到采购部,终于看见完整的名字,叶印阳,缩写三个Y。 “茹姐,去吃饭吗?”文禾过来约她,两只眼睛弯起来,笑得甜甜的。 “去啊,走。”章茹拿工牌,跟她到楼下饭堂。 章茹待的公司叫E康,做医疗设备研产销的,在这个园区算是人最多的公司,所以一到饭点,食堂到处都能看到E康的人。 天比较热,章茹她们要了梅州腌面和三及第汤,汤里的枸杞叶很鲜绿,喝起来清淡甘甜。 曾可琳也在,章茹看她挺个大肚子就害怕,伸手帮她拖椅子:“你还不休产假啊?” “没这么早,而且还没找好接我的人。”曾可琳很慢很慢地坐下来,旁边又出现一个男的:“几位美女,我可以坐这里吗?” 是销售部的一个副总,曾可琳点头:“当然可以,王总随便坐。” 王东尼把餐盘一放:“能跟美女搭台,是我的荣幸啊。”说完问曾可琳:“采购部中午不聚餐?” 曾可琳摇摇头:“没说要聚。”虽然上午有开会,但叶印阳只是简单聊了几句,没立规矩也没有要请所有人吃饭的意思,个个摸不到他路数,现在心里都比较虚。 王东尼思索了下:“叶总外企出身的,估计不兴这一套,也可能另外有约吧。”说着似笑非笑:“听说他也是北京人,和曹总之前也认识,所以应该跟他们走得比较近?” “那我不太清楚了。”曾可琳笑笑,低头吃饭。 “聊聊天而已,这么谨慎干什么。”王东尼眉毛一扬,移开眼去看文禾:“阿禾今天吃得好清淡。”他语气亲密,看着文禾餐盘里的东西:“你是客家人吗?” 文禾很老实地摇摇头:“我老家黑龙江。” “东北人啊,怪不得长这么高。”王东尼眯起一对豆豆眼:“那端午你回老家吗?” “不回。” “哦,是要留下来陪男朋友?”王东尼笑容古怪,手上佛串在桌面滚来滚去:“阿禾长这么高又这么靓女,你男朋友有福了。” “没……”文禾很明显地紧张了下。 “是没男朋友,还是不陪男朋友?”王东尼直接追问:“你男朋友是我们公司的吗?我认不认识?”他两眼灼灼,看得文禾吞吞吐吐,不知所措。 “别怕,我就是随便问问。”王东尼哈哈笑了下,又把视线投向一直没说话的章茹:“阿茹没什么精神啊,昨晚去哪里蒲了,下次带我一个?” 大公司有好也有坏,比如奇形种比较多,王东尼就是最显眼的那个,他视线在章茹脸上流连:“还是行政美女多啊,你们要是都能来我们销售部,还有什么客户拿不下的。” 这种老咸虫,章茹看他就像乌蝇,瞟一眼说:“王总,物业那边建议你把锁换换。” “什么锁?”王东尼愣了下。 “门锁啊,你不怕你前女友再去你家里贴姨妈巾?” 王东尼心里一惊,脸顿时有点灰:“没,没有……”他遮遮掩掩的,人已经有点语无伦次。 “怎么没有?我都看到视频的。”章茹滑开手机,真的去找视频:“对了,物业还说……” “咳,咳咳……”王东尼忽然捂嘴咳嗽:“不好意思,嗓子有点痒,可能感冒了。”他找了个借口,匆忙端起餐盘。 “哦,那你不好传染我们喽。”章茹叉住鼻子,笑眯眯把他送走:“要换锁找我啊王总,我手里有换锁师傅电话,靠谱的。” “什么啊?”曾可琳听到有猛料:“什么姨妈巾?” 章茹吃完了,拿纸巾优雅地抹嘴巴:“带血的姨妈巾啊。”王东尼个傻嗨住的公司宿舍,劈腿被女朋友发现,还不要脸地让人家把包还给他,气得女孩子半夜带姨妈巾贴他门上:“没品的垃圾,污糟邋遢。” 算不上震惊,毕竟王东尼人品就那样,曾可琳小声问:“那你真有视频?” “没有,吓他的。”这种傻嗨最虚了,怕死别人揭他短。 “阿茹啊。”曾可琳笑得差点胎动:“我们公司的优点是没人管你,缺点也是没人管你。”什么话都敢说,谁都敢怼,有底气得很。 章茹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转头看文禾:“以后他再找你你别理他。” “嗯。”文禾点点头,心里对章茹很崇拜。 她是年后才进E康实习的,前半个月跟着章茹,当时第一眼看到章茹以为是个很不好相处的,因为长得漂亮穿着打扮也很时髦精,不吱声的时候看起来特别有攻击性,但相处没两天就发现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性格搞怪一点都不高冷,到现在章茹一讲话文禾就想笑,也觉得她说什么都对,很愿意听,很依赖她。 晚点收餐具走人,文禾手机里来了条信息,红着脸跟章茹说:“我去买点东西。” “去吧。”章茹幽幽地看着她走远,更见她不时低头看手机,明显在跟男人聊天。 羞涩腼腆好性格,章茹有时候觉得她跟嫂子苏婷有点像,但苏婷眼光还是好一点,起码不会喜欢上一个矮仔。 不过这也是别人私事,章茹抓了抓眉心,回头去帮总经办搞接待的事。 接待级别算高了,任务打堆,那一周章茹都在跟进这个,天天忙得一裤兜子汗,到周五下午才松了口气。 心情好,章茹点了一堆下午茶回来,被蛋糕奶茶喂饱的部门同事在群里哀嚎:“茹子啊茹子,没有你我们行政可怎么活啊!” 章茹咧着嘴,在群里很矜持地吹了会水,接到电话说有她外卖,跑到楼下见是一大束新鲜玫瑰。 “茹姐。”文禾微笑着递给她:“好漂亮的花。”她很羡慕但也很有分寸,不会问谁送的,连卡片都没偷瞄一眼,半点八卦的意思都没有。 章茹把卡片拿出来看了看,抽几支送给文禾,自己抱着剩下那一堆去坐电梯,特别扎眼,扎眼到叶印阳一眼就看见。 几人相逢于电梯间:“曹总,叶总。”章茹的脸杵在花纸上面,她没什么惊喜的,对收花这种事习以为常。 “男朋友送的?”曹屹山问。 “朋友。”章茹很坦荡:“追求者来的,还没想好要不要当男朋友。” 曹屹山被她逗乐:“行情这么好吗?” 那当然:“靓女的烦恼,曹总你不懂的啦。”章茹伸手把刘海撩到一边,刚做的豹纹指甲说不出的狂野,整个人光灿灿的。 叶印阳看她一眼,想到那晚KTV加她微信的人很多,单他看见的就有两三个,行情确实好。 电梯到了,三个人走进去,腾不出手的章茹正想开口说话,叶印阳站在面板旁边按下3,行政所在的楼层。 章茹站在里面,看他后脖子有两颗痣,整齐得像麻将里的二筒,再看他身上一件和尚领的衬衫,连袖口都熨得很平整,忽然觉得这人板正过头了,像端着的绅士怪。 这么绅士,上床看见女人裸体是不是要先沉默三分钟以示敬意的? 脑子里奇怪东西乱飞,很快3楼到了,章茹抱着花走出电梯,步调风风火火,鞋跟在瓷砖上踩出哒哒的响声。 “挺逗一姑娘。”曹屹山管人力资源的,脑子里总想着人员配置,采购部现在缺个助理,觉得章茹挺合适,于是转头跟叶印阳分析:“辅助岗可能差点,但事务性工作肯定没问题,她脑子灵,这个性格其实很吃得开,潜力还是不缺,能带起来。” 说到性格,叶印阳再次回想起跟KTV那晚的章茹。说实话活泼的女孩子不是没见过,但像她那么张牙舞爪的他确实接触不多:“不好跟行政抢人吧?”叶印阳低头回了个信息:“而且听说郭经理很器重她,我一来就抽人,是不是太过了?” “也有道理。”电梯门开,曹屹山走出去时看他一眼:“其实你要有以前用得顺手的,也可以带过来?” 叶印阳笑了下:“不用给我下套,没人要带。”职业操守不允许他带人跳槽,这是对老东家的不尊重,也是对现在团队的更多刺激和警惕,负面效果大于正面,划不来。 回到采购部,曾可琳正好找他,下周有几个面试的,需要跟他预约面试时间。 在提到助理这个岗位时,曾可琳低头刷了几份简历,都是她初面过的:“性格上叶总有什么偏好吗?” 叶印阳略一思索:“情绪稳定,能沉下心做事的。” 意思就是喜欢踏实肯干和话少的,曾可琳点点头:“好的,那回头我再筛一遍,有合适的约您见见。”毕竟助理跟总监的对接不少,人选还是需要他来拍板。 接近下班时间,曾可琳起身出去,叶印阳正好接起一通电话,嗓音平和,脸上也带着淡淡笑意。 烫金履历和过硬背景,在他来之前,曾可琳以为又是位强势的领导,但叶印阳人很随和笑容也很多,单就沟通风格上来说,是让下属没那么大压力的类型,但不知道这是他的策略还是真就这么好修养,毕竟采购是花钱的工作但又不止花钱这么简单,这个职位太多陷阱和诱惑,能守得住的人太少,而且爬到高管位置的都是狠角色,哪有什么简单人。 轻轻把门带上,曾可琳踩着平底鞋走回工位,路上碰到同事:“杨主管。” “忙完了?”杨宇跟她打声招呼,又看看后面:“叶总在办公室忙什么?” “刚刚在接电话,现在不太清楚。” “这样啊。”杨宇笑着看她手里资料:“在追面试的事吗?” “是的,我跟叶总对一下时间。”曾可琳抱着简历应付他的打探,也忍不住叹气,挺帅一张脸但身高是硬商,虽然他总说自己174,但曾可琳时常怀疑他连170都没有,拿章茹的话来说就是名副其实的矮仔。 随便聊几句,曾可琳回了工位,杨宇则走向叶印阳办公室,正巧叶印阳从里面出来,提着包准备走人。 “叶总。”杨宇殷勤地跟他打招呼:“下班了。” 叶印阳点点头:“有点事,先走。” “是去打球吗?”杨宇跟了几步:“听说叶总羽毛球打得很好,改天带我们一场。” 叶印阳停下看他一眼:“好,等下回有空。”说完搭电梯去开车,路上稍微堵了点,开着导航四十多分钟才到地方。 宽阔的停车场,三层独栋建筑,气派的门头中间竖着章记两个大字。 叶印阳在保安的指引下停车走进店里,能看出来生意很旺,大厅几乎坐满了人,迎宾个个笑容满面,热情把他带到包厢。 门一开,里面齐齐转头:“豁,班长来了。” “不好意思,路上堵了一阵。” “小事,等下多喝两杯就成。”杜峻扬手叫服务员起菜,顺便加了几瓶酒。 桌上都是同学,有本来就在广州的,也有从深圳或者莞佛赶过来的,几年不见,叙旧的气氛很热闹,也少不了要多喝几轮。 中场时叶印阳手机震动,400开头的推销电话他盖住没接,桌上同学打趣:“女朋友啊?” 杜峻嗤地笑了下:“女什么朋友,他分手了,单身。” “之前不是还听说要结婚,怎么这就单身了?”那人看看叶印阳,开玩笑说:“怪不得看起来这么忧郁,原来情场失意。” “忧郁个屁,是分手又不是离婚。”杜峻打着酒嗝:“分手好,分了找个年轻的。” 桌上有人在笑:“那峻总不给介绍一个,你认识的妹妹那么多。” “介绍了,他没看上。”杜峻斜眼看叶印阳,顺便损他一句:“不过人家也瞧不上你。” “看出来了。”KTV那晚章茹眼里写满对他的鄙视,叶印阳不瞎,记得清清楚楚。 后半场酒菜继续,叶印阳喝得有点燥,服务员很贴心地递上热毛巾,他展开了蒙在脸上,热气渗进毛孔,很舒服。 旁边杜峻也靠在椅子上休息,侧过眼看眼叶印阳,斯文人喝多了也安安静静的,再想想咋咋呼呼的章茹,确实不怎么搭,两人站一起大概像杨枝甘露淋肠粉,很违和。 * 转天周末,广州微微有雨。 章茹被猫舔醒,猫舌头有倒刺,皮肤像被钢丝刷过,辣痛辣痛的。 她打了个激灵,伸手把猫抓过来弹脑门:“发颠啊你?”死仔包,又发神经:“信不信我拔光你屁股上的毛!” 猫叫鱼仔,整条背弓起来碎碎骂,感觉下一秒就要念咒,章茹咬着牙跟它打了一架,起来去给这个大食鬼加猫粮。没办法,她养了条皇帝仔,整天在家里横行霸道。 等刷牙洗脸化妆完,章茹找来太空舱:“出不出去?”她问鱼仔,但鱼仔只是竖起耳朵打她一巴掌,跑猫砂盆拉屎去了。 彼此都看不上对方,章茹也没什么耐心再管它,拿了车钥匙就走。 回到祖屋,阿嫂苏婷挺着个大肚子,温温柔柔地站在门口朝她笑:“早啊。” 章茹鬼眉诈眼地过去,眼睛盯着她前面:“胸围又涨了吧?” 一开口就把苏婷给问得脸红:“有点,以前的内衣紧了。” “我就说肯定涨了。”章茹脸都快贴到她胸上:“你穿罩子了吗?”刚讲完,一颗石子弹到她脚后跟,回头就见章雪扬站在院子里,眼神像磨开了锋的刀,章茹给他刺得后脖子都凉:“你盲啦,踢我干嘛?” “进来吃饭。”章雪扬转身走了,那态度像是叫人去吃断头饭一样。 章茹骂句黑面神,正要扶着苏婷回去,她皱了皱眉,轻轻嘶一声。 “怎么了?”章茹连忙勾腰。 “没事,动了下。”苏婷站在原地,等那阵胎动过去。 女人怀孕真不容易,章茹把手贴上去:“我同事说应该是个儿子。”不然怎么在肚子里就这么会搞搞震:“希望不要像墨镜章。”她喃喃地念。 这兄妹两个就是前世有仇,苏婷笑笑:“你别理他,他有时候是喜欢发神经。”等肚子不动了,她把章茹拉到客厅,从包里拿出东西递过去。 “这什么?”章茹打开盒子,见是香奈儿的方糖手表,还是她喜欢的黑金配色:“哪里来的?” 苏婷指了指端菜的章雪扬。 章茹龙颜大悦,一看到这个什么气都消了,吃饭时忍不住宣布:“本人马上升职啊,应该下个月就会批下来。”边说边看着章雪扬,腰骨挺得直直的,得意洋洋又有点眼巴巴。 章雪扬瞥她:“没落定的事不要到处说,要有什么意外,丢人的是你。” “能有什么意外?”章茹跟他九不搭八,觉得这人就是不会说话:“你这张嘴能娶到老婆真是天不开眼,全靠祖宗保佑。”越想越气,章茹心里骂他乌鸦嘴,右眼皮却好像跳了一下。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3. 不搭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氹氹转》 【Chapter 04】 ------- 吃完饭,章茹和苏婷出门遛弯。 雨早就停了,地面干得很快,村里几十号人在练习扒龙船,河涌里的鱼都被浆给搅翻,一只只晕了头浮出水面。 街坊在一起有讲有笑,她们站在岸边跟负责吹哨的三叔公打招呼,三叔公问章茹:“你爸爸今年不回来?” 章茹摇头:“不知道他喽,可能不回吧。”她爸这几年沉迷卖茶叶,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好像广州地板烫他脚一样。 站在岸上看了会,两人又散步回家,经过士多店的时候看到有维记木瓜奶,章茹过去拿了一瓶:“喝吗?”她问苏婷。 “冻的。”苏婷摇头说不喝,章茹给她拿了包手指饼:“多少钱?” “六块。”收钱的是个寸头黑皮,只看了她们一眼就继续低头打游戏。 章茹扫码付款,走出去的时候看到门口的一位老阿婆,阿婆身上穿件花衬衫,坐藤椅上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章茹叫了声叔婆,老太太抬起眼睛看她:“妹头,你哪个?” “我是阿茹啊,章茹。” “哦,章鱼啊。”老太太用粤语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又嘀嘀咕咕:“好好的妹丁怎么取这么个名?”说完看向苏婷:“她呢?” “这是我阿嫂苏婷。”章茹说。 老太太盯着苏婷肚子看看:“要生了。” “是的叔婆。”苏婷笑微微应她:“预产期就这个月。”见老人家朝她伸手也没怕,往前面站了站,让她方便摸到。 “是个女儿。”老太太手有点生理性发抖,虚虚地在苏婷肚皮摸了一下:“女儿好,生女儿老得慢。” 章茹眼眨眨地跟苏婷对视,老太太却已经收回手,把窝在旁边的猫抱到怀里:“[1]氹氹转,菊花园……阿妈叫我去睇龙船……”低低的声音,唱起一首广东童谣。 章茹叹了口气,跟苏婷往回走。 阿尔茨海默病,困在时间里的人,这位叔婆的老伴去世早,自己一个慢慢得了这个病还差点走丢。为了照顾她,家里儿孙搬回这里住,怕她再走丢,又重新把士多店开起来。 老太太记忆可能没了,但守店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只要店开着她就坐在这里,哪怕连钱都不会找。 “唉,好可怜。”章茹有点眼湿湿,正多愁善感的时候接到佳佳电话:“八婆,晚上劈酒。” “哪里?” “拾叁唐啊,我订了台的。”佳佳在那边打个长长的呵欠:“我车保养去了,你顺便来带我。” “知道了,退下吧。”章茹挂完电话,苏婷在旁边问:“要去玩吗?” “晚上去,还没这么早。”章茹觉得自己还能睡一觉,又想去店里洗个头,她拨了拨刘海,刚到家就看到章雪扬双手插兜,站在那里扮吴彦祖。 想起他刚刚咒自己的事,章茹一把火又起,故意大声跟苏婷说:“等你生完我们去猎德蹦迪听歌,有新场子,特别嗨!” 章雪扬转头看她,面无表情。 这张脸实在是降温,章茹跟家里长辈道过别后,小心翼翼绕过他。 章雪扬把她叫住:“想工作顺利自己低调点,不要整天摸了电门一样。”太冲动太直接的性格早晚要吃亏。 谁摸电门了?章茹想顶回去,但张嘴塞了一团空气,最后只好闷闷点头:“知道啦!”说完赶紧晃着车钥匙走人,怕他再啰嗦。 苏婷埋怨章雪扬:“你不要总是打击阿茹。”她觉得章茹其实很想做出点成绩,想得到他的肯定:“好好说话,你看阿茹都怕你了,不敢在你面前多待。” 章雪扬不是打击,提醒而已:“你真以为她怕谁,转头你看她有什么不敢干的?”章茹从小就会卖乖,跟谁都能笑眉笑眼,实际人滑不脱手又刺得很,刻薄起来那张嘴根本不能要,得罪人都不知道。 “不会的,阿茹很醒目,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苏婷觉得章茹就是爱玩了一点。 这两个穿一条裤子的,章雪扬没再说了,领着苏婷回家。 上车时苏婷想到刚刚士多店听来的话:“叔婆说是女儿。”说完看他在弄导航:“要去哪里吗?” “去喝酒蹦迪。”章雪扬看她:“你不是最喜欢?” 苏婷愣了下,见他真的装模作样在找地方,也大喇喇往后面一躺:“去就去,谁不去谁没种。” “说谁没种?”章雪扬朝她肚子看了一眼。 * 晚上九点左右,章茹开车接到佳佳。 佳佳看她穿了条针织裙:“你不热吗?” “热啊,热到乳贴都贴不住。” “那你真空?”佳佳低头找凸点,被章茹一巴掌推回去:“你男朋友呢?” “打球去了。”佳佳正好收到杜峻的报备视频,他在羽毛球馆环拍一圈,镜头里叶印阳正好一个跳杀。 佳佳转给章茹,章茹看了看:“干嘛?” “给你欣赏一下,怕你以后后悔。”佳佳琢磨:“采购是不是很多油水的?”采购采购,吃拿卡扣,应该没少收孝敬。她问章茹:“你要不要沟他一下,感觉还不错。” 红灯有空,章茹观赏了两遍,看到叶印阳挥拍时收紧的腹肌,以及杀球时的抽鞭子一样的爆发力,隐隐有股凶劲。 说实话是帅的,但还没帅到让人想夹腿的地步,章茹推开手机:“off啊你,够钟去吃药,我还没饥渴到这种程度好不好?”而且办公室恋爱,狗都不谈。 晚点两人到了番禺拾叁唐,刚开不久的店,人气很足。 章茹裙子是高开叉的鱼尾型,屁股翘得像打了玻尿酸,走过时吸引一片目光。 台上歌手在唱杨千嬅的处处吻,绿光四射的一首歌,章茹把散着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抬起下巴随便扫了扫,在歌曲的热烈节奏里看到眼熟的人。 “看什么?”佳佳头靠过来。 “同事。”采购部杨宇,也是文禾男朋友。章茹见他跟个女的搂搂抱抱,眉毛慢慢皱起来:“扑街,死渣男。” 佳佳大概听出什么意思,看角落那边的男女都开始打茄伦[激吻],连忙按住章茹:“走走走,不要多管闲事。”说着半拉半拽,把她带到卡座,又塞条青瓜堵她的嘴。 章茹拿手机想要拍照,那边杨宇却带着女的走了,两个人很快消失在场子里。 闪得还挺快:“死矮仔!”章茹把青瓜咬得嘎嘣脆。 “又不是你男朋友,关你鬼事。”佳佳对章茹感情很复杂,偶尔崇拜她,间中嫌弃她,时不时觉得她傻更更的,毕竟是超预产期才生的,可能在阿妈肚子里憋傻了:“少惹麻烦,真以为广州地自己横着走?” 很快台上换歌,音乐节奏越来越密,他们这桌的人也越来越多。 夜场总有新游戏,有人拿出测视力的表来让指,大大小小无数个E,章茹不小心指错被罚了几杯酒,她喝得脑子飘空时佳佳在旁边打电话给杜峻,叫他过来一起。 杜峻正好打完球,问叶印阳去不去。 叶印阳一气喝完半瓶水:“明天约了装修的,也要回家吃饭,你去吧。”他解下护腕,换完鞋后又把外套拉链给拉上:“走了,改天再约。”说完拍拍杜峻肩膀,顺手把队友喝完的水瓶也带走了。 隔天开车去海珠,一路好天气。 广州对叶印阳来说其实也不是那么陌生,毕竟他小学在这边读过几年,后来才跟父母回的北京,这些年偶尔也会过来看望爷爷奶奶,大致区域是熟悉的。 到家时接近中午,厨房已经在备菜,但家里气氛又不是那么和谐。 叶印阳去书房找老爷子下棋,坐定时问一句:“又吵架了?” 老爷子没说话,耸起的眉锋却已经给出答案。 叶印阳没再问,静静地陪着下完一局,走到外面客厅。 家里干干净净,一切物品井然有序,厨房里连刀具朝向都是一致的,奶奶朱嫒正在灶台撕什么包装,看见他了,赌气一样没吭声。 叶印阳走过去帮忙,见是一袋广式蒜香骨,包装上写着章记两个字。 他用剪刀剪开,又在案板拿了一截胡萝卜,果然被奶奶瞪住:“洗手!” 当了几十年护士长的人格外注意卫生,叶印阳很多习惯都是在她耳提面命之下养成的,比如运动完要加衣服,以及认真洗手。 等洗完手,叶印阳嚼着胡萝卜问:“这回又吵的什么?钓鱼没接电话,还是没陪你听粤剧?”一个犟一个爆,以前在科室就总吵,现在退休了还经常为小事拌嘴,谁都不肯让。 朱媛也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要跟孙子告状,有点难为情:“有个同事孙女我看着挺好,想让你去见一见……”说着又气愤起来:“我也就随口一提,没说非押着你去看,你爷爷当外人面就给我掉脸子,回来还拿话糟蹋我,合着就他清高开明,我迂腐封闭!” 老人家有别扭同样爱闹,叶印阳很耐心地陪在旁边,厨房门口的叶老爷子也拿条药膏站着,装作借光拆包装,实则偷听老伴和孙子抱怨。 这么件事叨叨叨,一直叨到开饭。 来广州多年两个老人家也成了广东胃,桌上粤菜很多,比如姜茸水东芥,还有章记那包蒜香骨,虽然是预制菜,但排骨肉质不错腌得也入味,复炸一遍外皮挂着些许油星,吃起来很香很酥。 耳边还听着碎碎念,为了介绍姑娘的事,叶印阳理解老一辈心思:“下个月吧,这边公司比较忙,暂时抽不出时间。”他并不抗拒相亲,只是刚换工作,现阶段没什么心力。 “行,那我回头跟人说一声。”朱嫒找回面子了,觉得孙子还是贴心:“现在公司怎么样,还顺利吧?” “顺利,都很好。”话题很自然地转移开来,说起叶印阳工作上的事。 叶家上两代都是医护人员,叶印阳也进了医械行业,算是一家子都投身医疗事业。 吃完正好接到装修公司电话,叶印阳起身准备回去,奶奶朱嫒问:“房子装修你住哪里?搬过来这边算了。” “公司可以安排宿舍,我先到宿舍住着。”叶印阳现在住以前旧小区,本来以为只是设施老了点,住进去才发现问题太多,得重新装修。 二老一路送到楼下停车场,叶印阳掏出车钥匙:“回去吧,外面太热。” “慢点开,有空了多回来吃饭。”朱嫒舍不得孙子:“工作要是稳定了就在这边找个姑娘谈着,以后定在这里,广州挺好的,不比北京差。” “好。”叶印阳点点头,发动车子回程。 天朗气清的日子,路经二沙岛时看到凤凰花开,旁边是广州常见的细叶榕,热烈的红和安静的绿,搭在一起赏心悦目。 转天上班碰到杨宇,他看起来精神焕发,还特地帮叶印阳挡住电梯门:“叶总您先。” “谢谢。”叶印阳迈步走进去,到电梯门快要关的时候听到中气十足的一声:“等等!” 急吼吼一阵高跟鞋声后,章茹拎着包挤进去,看见里面两个男的。 “早啊。”杨宇很好笑容地跟她打招呼,但章茹想到酒吧那晚的事,撇过头没搭理他。 杨宇也不当回事,小太妹而已,家里有点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实际能力就那么点。 行政么就是吃青春饭的,做来做去也就是打杂的命,替代性可太强了,早晚被职场淘汰。 “叮——”电梯上到三楼,章茹大步走了出去,裙摆在后面甩,右手一张大红色刮刮乐被她当成扇子在扇。 叶印阳想到自己桌面垫的那张,回到办公室看了两眼,出去开周会。 时间不长,但开着开着收到个消息,原定月底交付一批元件,供应商突然要求涨价40%,不然不交单。 “当合同是草纸吗?叫法务告他们!”杨宇火冒三丈,在会议室就嚷嚷开来。 叶印阳翻了翻系统,时间很紧,是个危险的急单,所以意味着这批元件不及时到货,公司项目直接就会黄,严重的还会影响后续合作。 “当时为什么选这个供应商?”他问跟单的采购。 “因为……报价最低。”比其它的低了25%。 “没有备用的B点供应商?” “没有,模具都是他们做的。”跟单采购紧张又无奈:“而且……他们要求货到款到。” 货到款到,就是供应商心里也明白合作没有下回,所以早就做好一次性生意的准备。 低价中标高价索赔,常见套路,采购以为是供应商肯让利,其实人家设了个套而已,就等关键时刻。 叶印阳点开跟单记录,紧急采购,拼的是资源和供应链的灵活使用,就这一次,足以看出E康的采购策略有多拖后腿。 “那模具拉回来给其他人做!”旁边杨宇还在叫嚣换供应商,又说要告,叶印阳翻着合同问了句:“交期和打官司哪个重要?” 杨宇一句话噎在喉咙里,颧骨发烫。 叶印阳算了算总价和项目交期:“40%太高,最多接受35。”情绪输出没有意义,他看向跟单采购:“重新跟那边谈一下,另外和法务打声招呼,新合同这两天要审出来。”现阶段追究的成本高于妥协,先保证产品交期才是最重要的。 决定了就去做,会议没有耽误太久,离场时叶印阳特意看了眼杨宇,把杨宇盯得心里一跳。 叶印阳若无其事收回视线,走出会议室就见章茹站在过道跟同事聊天,有说有笑的满脸跑眉毛,又低头看同事手机屏幕,勾起脖子像一只犯颈椎病的鸟。 等看见他,她立马叫了声“叶总”,一改刚才在电梯里把人当空气的态度,冲他笑得很敬业:“听说您申请了宿舍,我来对接一下。” 高管宿舍是章茹的活儿,她跟着叶印阳进到办公室,和他确定了入住时间又加上微信,要了他证件去跟物业街道做些申报和登记。 身份证110开头的,照片还挺俊,章茹瞄了两眼收起来,冷不丁看见电脑旁边那张刮刮乐,一时眼珠子都黏了上去。 叶印阳拿到手里,其实中了一个数字,金额不大,应该是刮开的时候没仔细核对。 他望向章茹:“还有其它事吗?”问完顺手把刮刮乐塞到文件栏,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4. 《氹氹转》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纯欲 【Chapter 05】 ------- 章茹眼睛盯着刮刮乐:“你也买彩票啊?” “买过。”叶印阳没骗她,大学时候确实买过几回。 “哦。”章茹干巴巴应了一声,听叶印阳问:“你经常买?” “我每天都买。”章茹指指那张:“这个红色的中奖率高,我都是买这种。” “这就不太清楚了,没研究过。”叶印阳像听不懂:“所以,你中过?” 当然中过了:“90块!”章茹字正腔圆,虽然是苏婷刮出来的,但是她花钱买的。 没什么营养的对话,叶印阳打开电脑,外面有人敲门:“叶总,研发那边有个会想请您参加一下。” “几点?” “十一点。” “好。”叶印阳看到邮件,章茹也没再说什么,默默走了。 人虽然离开,香水味却还留在办公室,叶印阳看眼微信名,aka纯欲……他点进去改了个备注:E康行政-章茹。 章茹呢,回到办公室越想越不对,或许第一次见面就留有不良记录的原因,她有强烈被耍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那张刮刮乐就是自己落在他办公室的,而且上面有个幸运奖的封层忘记刮,最高奖上百万,姓叶的可能哪根筋不对,都暗示到那个地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耳屎太多没听懂。 于是至此,不良记录又留多一条。 但工作还是要做,章茹开始跟进高管宿舍的事,她跟物业打了声招呼,又忙着算备用金贴发\\票,杂七杂八忙一阵,觉得肚子坠坠的。 “茹姐,吃蛋黄酥。”文禾上来派零食,看她脸色有点白:“不舒服吗?” “可能来M了。”章茹起来去跑了趟厕所,出来时有气没力,果然喜迎大姨妈。 “痛经吗?”文禾看她蔫蔫的,跑去楼下找止痛药,又给她冲了杯红枣姜茶:“药可能半小时才有效,先喝点这个缓一下。” 章茹这会可娇气了,哼哼唧唧的,连中午饭都是文禾帮她打。 几只沙姜鸡脚,一碗热腾腾的菜心粒粥,吃完躺在文禾腿上休息,175的姑娘腿是真长,章茹无数次羡慕她身高,也无数次搞不懂她什么眼光:“你跟杨宇还不公开吗?”这会办公室没人,讲讲小话不怕。 “他说……影响不好。” 扯蛋,跟前台谈恋爱又不是跟保安,有个屁的影响?而且规定是不能同部门或上下级业务交叉部门恋爱,他们压根也不属于这个范围,所以搞地下情就是姓杨的借口偷人又不想负责而已。 章茹看杨宇就是一笃屎:“你们两个到什么地步了?” “他说年底带我回去见他爸妈。”文禾声音闷闷的。 “?怎么不是他见你爸妈先?” “我家里其实……只有一个奶奶。” “哦哦对不起啊……”章茹有点没想到。 “没关系的。”文禾冲她笑笑:“都好多年的事,我习惯了的。” 她笑得章茹心里更不得劲,讪讪地说了句:“其实我也没妈……”但起码有个爸,而且伯娘也拿她当亲女儿,堂兄章雪扬虽然天天拉一张脸,但舍得花钱给她买东西,会帮她扒虾,就连读书时候她跟人打架都会帮她擦屁股摆平,所以其实情况比文禾好很多。 肚子已经不痛了,章茹渐渐有点犯困:“你真那么喜欢杨宇啊?”她问文禾。 很奇怪,明明前段时间还表现得脸红害羞的文禾,在听到这句后沉默很久,居然来了句:“我也……不知道。” “嗯?”章茹仰头,文禾不太自然地避开眼,指指她左手戒指:“这个好漂亮。” “是吧?我买来配表的。”章茹美滋滋地举起手:“这个是磁吸戒指,戒心可以换,还能当玩具解压。”她把中间珠子抠出来想演示,珠子却啪嗒掉到地上,章茹去捡,手心不小心按到文禾膝盖,听到她嘶一声,像是吃痛。 “怎么了怎么了?”章茹以为给人压错位了,连忙爬起来:“没事吧?” “没事,我自己撞了一下。”文禾抹着西装裙子盖住那点伤,办公室陆续有人回来午休,她给章茹留两袋姜茶冲剂,下楼工作去了。 章茹抓了抓脖子,直觉哪里不对。 转天中午吃饭,她跟文禾去得有点晚,乌泱泱满饭堂的人堆里,曾可琳在某一桌朝她们挥手:“阿茹,这里有位。” 是采购比较多的一桌,其中包括杨宇,而且空位就在他旁边。坐过去时正好听人开玩笑,说有个女供应商总要找他,张口闭口就是宇哥。 “谁叫宇哥单身又靓仔,人家惦记也正常。”有人哈哈笑。 “不要乱说。”杨宇一本正经辟谣:“公司有规定的,我们跟供应商就是普通合作关系。”说完端着餐盘走人,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文禾一眼。 章茹关注文禾,看她低着头,嘴巴微微抿着,又不像伤心和落寞。 心里有讲不清的古怪,章茹扒了口饭,旁边有人端着餐盘坐过来,是采购的大头聪,平时一餐能干三碗饭的佛山肥仔,今天盘子里只有一道头菜肉饼。 章茹奇怪:“你减肥啊?” 林聪摇摇头:“工作上出了一点错。” 声音闷沉沉的,章茹问他:“那明晚打盘你还去不去?不去我叫别人了。” 没心没肺都不关心别人死活,林聪有点哀怨地看她一眼:“去。” “就是嘛,出出汗多好,不然憋死了。”章茹拉开可乐拉环,汽水泡泡咕噜咕噜,像她下班后的自由。 不加班的人生,还能抽空打个飞盘。 短T加百褶裙,打扮像纯情女高的章茹满场飞跑,玩完几局下来脸红得像娇嫩的毛桃,边擦汗边听林聪说被供应商搞事,安慰他:“没事啦,工作谁不犯错,下回注意就行。” 给公司省钱有问题吗?当然没问题,行政平时买文具都会比价,买菜的靓姨都知道找平靓正的,采购花那么大笔钱更不用说。 正扇风擦汗,看到旁边体育馆里出来几个人:“那是不是你们部门的?” 林聪看过去:“是,叶总他们。”除了叶印阳还有杨宇,包括研发的同事,几人提着羽毛球球包边说边走。 “那你去打招呼?”章茹叫他去露脸。 “别了吧。”林聪往后缩,新领导到任,都想靠近新BOSS,努力取得信任成为嫡系。他做人差一点,没什么眼力也没什么胆子,连供应商私下送的购物卡都不敢收,拍上司马屁这种事更做不来:“算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副灰溜溜的怂样,章茹也没硬推他过去,但抬头再看那边的几个麻甩佬,忽然想到句话:三五成群,没个好人。 后面两天都在跟进宿舍的事,搞宽带租车位,又要找家政打扫卫生什么的,章茹像生活保姆一样搞定所有事,确认无误后把门卡什么的放进文件夹,再一次走上五楼。 叶印阳办公室有人,章茹去的时候曾可琳刚从里面出来,把门给带上了。 “谁在里面啊,会很久吗?”章茹问。 曾可琳摇头说不确定:“林聪在里面,讲一点工作上的事。”她鼓励他去的,直面错误好过自己一个人闷着,累积负面的场外情绪:“你找叶总吗?”问章茹。 章茹点点头:“我不着急,等下再去。”她肚子有点饿,跑后面的总经办去化缘,把讨来的酸奶和鸡蛋仔分给曾可琳:“快吃,冷了就不爆浆了。” “你不怕长肉啊?” “唉,识饮识食,人生积极啦。”顶多热气点,牙痛。 她正大光明摸鱼,一天也不知道在乐什么,曾可琳笑着勾了勾章茹下巴,再往叶印阳办公室看一眼,想知道里面聊得怎么样了。 侧向的角度,能看到林聪坐得笔直,是很紧张的姿势,而事实上他也很难不紧张,毕竟这回被供应商弄得差点断料,确实责任在他。 “叶总,这回我大意了……”林聪最先是想为公司降本的:“当时验厂他们很配合,送样的时候也非常积极,根本看不出来会耍赖。”他回忆着这桩蠢事,声音越来越低。 “新合同签回来了?”叶印阳问。 “是的,已经签回来了。”虽然最终涨幅降到35%,但公司还是多出了一笔钱,现在想起来,还不如找当时报价高点的老供应商。 “好,后面勤跟进,另外跟仓库和质检打声招呼,既然是货到款到,验收一定要严格。” “好的……”林聪本来以为会被指责,叶印阳态度却意外平静,甚至不像要追究的样子:“还有事?” 林聪愣了下:“没,没有了。”见叶印阳在忙,他站起来准备走,离开前却又被叫住:“如果以后再碰到类似情况,你怎么判断真实性,避免这种事再发生?” 林聪被问住,摸着后脑勺嗫嚅起来。 叶印阳回完一封邮件,从电脑屏幕移开视线提醒他:“对供应商来说,有竞争,就有制约。” 林聪站着思考了会,有些不太确定:“您的意思是,分批采购,分开走货?” 叶印阳点点头:“为公司降本,你的想法本身没有错,但只盯成本不盯风险,被供应商掐脖子是早晚的事。”比如这回,低价杀入再趁机涨价,遇到了不一定叫倒霉,没遇到一定只是运气好,赌运气迟早是要栽的:“价格当然是重要指标,但不应该是确定采购的唯一指标。” 林聪迟钝但不蠢,听他提醒和点拨,回过去趁机多问几个问题,最后点点头:“谢谢叶总,我明白了。” 等从叶印阳办公室出来,他直奔曾可琳工位:“曾姐,我跟叶总聊过了。” “叶总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问我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怎么办,然后……我们聊了聊这个。”林聪笑笑说:“主要是我请教叶总。”他去前其实忐忑,害怕挨批指责,但叶印阳温和得出乎意料。 曾可琳理解林聪的忐忑,毕竟上一任总监是比较张狂强势的类型,谈判时总让供应商下不来台,工作上也经常急脾气发火,下面人都有进总监办公室就要挨骂的准备,于是微微一笑:“我就说叶总没那么可怕的,去忙吧,下回注意。”新人贪功她能理解,只是功劳哪有那么好抢?倒霉的傻子。 章茹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但见林聪如释重负,伸手塞给他一包嘉顿:“没事啦,以后醒醒定定的就行。”她还装模作样教起人来了。 曾可琳好笑:“你不是要找叶总?马上他有个招标会,时间紧。” “啊好,我这就去。”可能刚才鸡蛋仔吃太多真的上火,章茹觉得牙齿有点痛,她擦干净嘴巴和手,走去叶印阳办公室:“叶总。” 叶印阳在整理招标会文件,点头叫她进来,看她打开文件袋:“这是门禁卡,小区和单元门通用的,也可以在APP上直接开……这是房门钥匙,房间有两道锁,密码锁可以重新设置的……”章茹一样样讲解:“基本都在这里了,叶总你随时可以搬进去。” 公事公办的语气,和刚刚在外面吃鸡蛋仔的样子截然不同,叶印阳想起曹屹山对她工作上的评价,效率还是高:“谢谢。” 章茹盯着他拿东西的手看了看,忽然想起:“哦对,物业那个APP要现在下吗?我收一下验证码。”因为统一管理,空置房子登记的都是她号码。 “现在下吧。”叶印阳直接把手机递过去,章茹接过来操作,戒指中间的珠子不小心碰掉,跟黑色桌面融为一体。 四只眼睛比两只好使,见她左看右看找不见,叶印阳提醒一句:“东边。” “啊?”东边是哪里?章茹一懵,南方人只分左右。 “你右边。”叶印阳伸手指了下。 右就右还讲什么东西南北,真够装的。章茹脸色古怪,看他就像个罗盘,捡起珠子后用最快速度帮他把APP装好:“可以了叶总。” “谢谢。” “不客气,有问题随时联系我。”章茹转身出去,带紫调的头发格外有光泽,扎的丸子头像一颗黑加仑。 转眼周五,一堆人跑来E康参观。 来的人很多,券商和协会同行都有,章茹跟总经办的去接待,展厅也有E康一票高管,叶印阳同样在,站在一台CT机旁边跟几个跟鬼佬聊天,很会社交的样子。 他讲洋文的时候看起来聪明又高级,章茹多瞄了几眼,更留意到旁边杨宇一幅狗腿模样,因为个子矮,站叶印阳身边都有点小鸟依人的相了。 死矮仔,章茹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转头见访客过来还要保持微笑,两手掖在腰边,要多商务有多商务。 笑完看到孟珍珍很着急地走过去,说是忘记找人扮公仔,领导们问起,要安排去互动拍照。 E康的形象公仔是只熊,总经办都是女孩子,没谁愿意穿又厚又丑的公仔服,孟珍珍打算去其它部门借人,跑来跑去章茹听得都麻烦:“不用找了,我穿。” “真的啊?”有她挺身而出,孟珍珍松了一口气,连忙给她带去换衣服,再领出展厅。 当吉祥物跟人互动一阵后,所有人移到logo那边去拍照,章茹在一众高管中站了个C位,拍照时听见一声很亲热的“阳哥”,转头见到杨宇殷勤的嘴脸,对着叶印阳像认了个便宜爹。 不是一路人不进一个部门,仗着有公仔服,章茹翻了个很爽的白眼。 以前朋友开的密室她常去扮鬼,对穿皮肤有的是经验,但这个公仔服笨重又不透风,刚开始还好,久了在里面热到颠。等能摘头套了,章茹死狗一样大喘气,妆被汗花,内衣都移了位。 “辛苦辛苦。”她牺牲太大,总经办的靓女们赶忙帮着松负担,找椅子坐还给扇风和按太阳穴,等一群高管经过的时候,就见章茹人头熊身,四仰八叉躺在椅子上。 “我就说这姑娘是能扛事的。”曹屹山忍俊不禁:“不过她考评分高,年中可能有职位变动。”章茹升职的事他早知道,只是觉得她做行政太可惜,所以一直想把她调到其它部门。 性格是职业发展的基石,像章茹这样的,其实能有更多可能性。 章茹不知道自己被这么肯定,她眯着眼安逸得像旧社会的地主婆,只在听到叫某某总的时候睁开眼,见几位高管从门口走过去,叶印阳一丝不苟的穿衣风格尤其好认。 广东人不爱职业装,一是热二是确实不讲究,能穿背心不穿T,能穿polo不穿衬衫,不像他身上衬衫还打了条呔,正式得像搞金融卖保险的。 章茹心里奇怪,觉得这人大概上茅房也要穿三件套,总经办几个却开始讨论叶印阳的私事:“听说叶总没女朋友,还是一支公的。” “一直没有?” “怎么可能?”孟珍珍笑了下,总经办本身就是八卦猛料聚集地,对叶印阳那点事早开挖了:“听说之前女朋友都打算结婚的,不知道为什么又分了。” “哦那无所谓。”现在单身就够了,又有风度又得体,妥妥是婚恋市场漏下来的优质男,在场的纷纷面带黄气揣测又垂涎,连孟珍珍都踊跃得很,给章茹扇扇子的手跟挠痒痒一样。 “醒醒,姨妈血要从鼻孔里流出来了。”章茹把扇子抢过来自己扇:“请暂时用人性克服兽性,你有男朋友。” 狼多肉少的时代,年轻有为的单身男性哪个不虎视眈眈?孟珍珍半真半假地怼她:“我骑驴找马行不行?”说完又拉她一起八卦,开始猜测叶印阳跟前任分手的原因。 要么出轨要么被绿,还能为什么?章茹懒懒地摇着扇子,认为叶印阳跟杨宇一丘之貉,所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她将偏见进行到底,坚信叶印阳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5. 纯欲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莽 【Chapter 06】 ------- 忙完一程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周末行政团建,章茹因为牙痛起晚了,等到集合点却发现自己不是最后那个,文禾还没影。 她给文禾打电话,盲音嘟很久才接通,文禾说话的鼻音很重,章茹问她:“感冒了吗?” “嗯,有一点……”文禾在那边支支吾吾,说感冒难受,来不了了。 “那行,你休息吧。”章茹挂完电话,把消息跟经理郭慧说了。 郭慧点点头:“我看她这两天脸色都不怎么好,应该是真的不舒服。”说完安排团队:“那我们走吧,不等了。”她们打算去惠州海边。 “好,走啦走啦。”章茹车上拉了几个人,但踩油门刚要出发,家里打来电话,说嫂子苏婷要生了。 章茹紧急调头赶到医院,就见章雪扬站在走廊动都不动。 “哥你要不要坐一下?”章茹戳他后背试图跟他说话,却发现他压根听不进去,这才知道原来墨镜章也有这么紧张的时候,不像婚礼那天按着老婆就亲的狂浪,而是僵硬得像牌坊,后背都透湿了。 好在产程顺利,最后护士走出来,说生了个女儿。 章茹跑过去看,还是个小卷毛,哭得嗓子眼都能看到,一点不端庄,而且:“有点丑啊。”看起来皮还有点皱,像百香果。 “刚出生是这样的,过两天就漂亮了。”长辈们抱着小孙女,乐得嘴都合不上:“是不是?我们妹猪乖乖的。” 章茹有点欣赏不来,转头去关心苏婷:“阿婷没事吧?” “没事,就是累了。” “那她几时醒啊?” “我们出去,别吵她。”几个人都跑外面,留章雪扬在旁边等。 过会宝宝也睡了,章茹被赶出来无所事事,干脆去楼下挂号看牙齿。 周末医院人多,走廊坐了个鬼鬼祟祟的老秃头,看见检查室有女孩子进去,不过十几秒他起身就往里面走,章茹一看是照B超的:“喂,你干什么?” 那人被她吓得一激灵,回头结结巴巴:“我,我以为到我了。” “撒谎!”B超室要脱衣服的,章茹一看就知道这种贱格佬在装傻:“你不准动!”她过去挡在前面。 又是一条咸虫,里面护士也出来帮忙,偶尔能碰到这种色狼跑进去拉帘子看裸体,你骂他他就借口找错地方或看错号,转头跑得比蟑螂还快。 医院保安被call过去,动静闹得很多人都看到,叶老赞了句:“这姑娘真行。” 同事点点头:“就是有点莽。” “莽什么,这叫正义感。”叶老不太赞同:“如果个个瞻前顾后不敢管,只会让这种流氓越来越猖狂。”说完叫叶印阳:“走吧,今天的号看完了。”虽然退休,但叶老还是偶尔会来医院坐诊,号出的不多,看完就回家。 “好,您慢点。”叶印阳扶着老人家,又还是转头朝那边看了看,被问一句:“认识的?” 保安已经把人拘起来,叶印阳收回目光:“公司同事。”广州姑娘的脾气跟这边温度一样烫。 爷孙两个走下楼,叶老说起相亲的事:“不要太依你奶奶,她是得寸进尺的性格,你答应相第一个后面就有无数个,她喜欢张罗这些。”叶老自己结婚也算晚的,年轻时候没少被按着相亲,对拉郎配这种事十分反感:“有条件你还是自己找,自己找的谈起来也自由,省得连牵没牵手都要给人监控汇报。” 叶印阳很好脾气:“没事。”他对这些其实不太抵触,如果有合得来的也不是不可以深入了解,到了年纪组成家庭,都是自然而然的发展。 到楼下,车子一辆辆把路都给堵了,叶印阳排队时见到章茹从前面飘过去,手里打着电话跟他对视一眼,很快就面不改色地转头当没看到。 章茹正跟佳佳打电话,佳佳骂她牛精:“你这个名字真的起对了,八条腿乱飞,你是不是傻的?自己一个人出什么头?不怕人家砌你?” “我们广州市民不像你,没鬼用的蛋散。”章茹刚刚捉了个贼现在也没心情看牙,嘟囔一句:“刚刚看到姓叶的了。” “谁?” “叶印阳。” “哦,他在医院干嘛?” 谁知道呢:“割包\皮吧。”章茹又朝叶印阳车屁股看了一眼,灰色沃尔沃,搞车位的时候她要过照片。 沃尔沃挺好的车,低调又安全,只是章茹想到一句话,开沃尔沃的都比较怕死……当然,她也怕。 总体来说周末还是开心的,上班后章茹特地买了喜糖到处发,说家里多了个小卷毛:“是啊好奇怪,他们夫妻两个都是直头发,不知道怎么BB就卷毛了……不过怪可爱的嘿嘿。” 发到楼下看见文禾在忙,前台工服是短袖西装裙,她穿起来像空姐,站在那里就是风景。 “吃糖。” “谢谢茹姐。”文禾伸手来拿,夹着手臂不敢大幅动作,被章茹多看两眼:“感冒好了?” 文禾点点头:“嗯,好多了。” “怎么会感冒的,空调开太大了吗?”章茹站前台跟她聊天,杨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拿了个文件袋递到前台:“跑腿应该二十分钟会到,我马上有会要开,麻烦你等下帮忙寄出去。” “好的……”文禾回答时低着头,跟他没有视线接触。 杨宇放下东西,人明明走了忽然又转身回来,吓得文禾有点结巴:“还有什么事吗……杨主管?” “取件码忘记写。”杨宇对文禾一改之前的冷淡,脸上有笑意,态度甚至过分的礼貌,写完后看着她:“辛苦了。” 文禾肩膀一缩:“不客气。” 章茹满心狐疑,正好派快递的过来送东西,比较大件的一块白板,文禾两只手去接,抬手瞬间给章茹看见左边手臂有一团面积不小的淤青:“手怎么了?” “没什么,我,我不小心撞到。”文禾有点慌张,连忙把袖子往下拉。 前几天是膝盖现在又是手臂,章茹直觉不对:“真是撞到的?” “真是撞到的。”文禾说是这样说,却笑得很勉强,而且在章茹的直视下眼圈渐渐红起来。 章茹再傻也知道有问题了:“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怎么伤的?”她神情严肃,把文禾问得低下头,整个人塌了一样。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章茹拧着眉毛,看文禾忽然一滴眼泪掉下来:“杨宇跟其他女人有来往,我说要跟他分,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所以打你了?” 文禾低着头,那声哽咽响起来的时候,章茹一把火也从脚底烧到天灵盖,开口骂了句操:“冚家铲!” 电梯很宽松,前台到五楼也就几分钟的事,采购部的人都在往会议室赶,杨宇也慢悠悠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急促的高跟鞋声,人还没来得回头,被一杯热咖啡从头淋到脚:“死矮仔,我打爆你的头!” 文明社会出来一个当众打人的,整个五楼都惊呆了,看着章茹发烂杂。 杨宇眼皮狂跳,猝不及防给淋了满头液体,又狼狈地被压着脑袋打:“你发什么疯?”他气到额头暴筋两眼充血,伸手把章茹推得一个趔趄。 “打残你个死扑街!”章茹牙齿都咬出响声了,想起他刚才还人模人样去前台走一转,就他妈像在威胁人一样,气得理智全无:“死渣男,我顶你个肺!”她斜光看到有个充电宝,去拿的时候手臂被人扣住,回头一看是叶印阳:“干什么?松手!” “你冷静一下,不要冲动。” “关你屁事?”章茹头发凌乱,愤怒炸出她一身泼劲。 看热闹的越聚越多,叶印阳叫人拦住杨宇,用了点力把章茹拉到自己办公室。 章茹气疯了:“干嘛,我打你马仔你要帮忙?!” “这是公司,你冷静点。”叶印阳皱眉,看她眼睛瞪得滚圆,挺着脖子像要吊死在他办公室。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6. 莽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黑街》 【Chapter 07】 ------- “你管我?”章茹哪里冷静得了,觉得他就是护犊子,跟渣男同声同气:“放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你打得过谁?”真够爆的,叶印阳没想到一个姑娘家这么野这么蛮:“不管为的什么,打人永远是最蠢的解决方法。” 章茹气歪了嘴:“你骂谁蠢?” “只是让你理智一点,这里毕竟是公司。” “我怎么不理智了?” “你理智会当众跟人动手?”还要拿充电宝:“持械伤人,你真把他打出个好歹就是刑事案件,那么多人看着还有监控,你以为能逃得了法律责任?” 叶印阳沉下脸,章茹也更炸毛了:“我逃什么逃?打伤了算我的不会赖到你头上!” “家里不是刚有喜事,你这时候进局子有意思?” 章茹一怔,跟他大眼瞪小眼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很快郭慧及时赶到把她拉开:“没事吧?” “郭慧姐。”看到亲人了,章茹正想说点什么,郭慧朝她摇摇头又看向叶印阳:“叶总。”她才是真的护犊子,过来就拦在章茹面前:“不好意思叶总,阿茹我带下去,打扰您了。”说完把章茹拉出叶印阳办公室。 离开前章茹回了下头,看到叶印阳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等被带到一楼,章茹看到眼圈通红的文禾:“别哭,我给你出气了。”就是没打爽:“回头我再找人揍他!” “阿茹。”郭慧正色:“你跟我过来。” “哦。”章茹跟进会议室,死不悔改的样子让郭慧头痛:“事情文禾跟我说了,杨宇确实有错……”说到这里她顿了下,眉头也夹得很紧。 杨宇劈腿被文禾发现要分手,死皮赖脸后失手推了文禾,第二次是直接动的手,这种人真是渣滓。 但一码归一码,章茹今天简直像被鬼拍了后脑勺,郭慧点她:“你也太冲动了,再怎么都不该在公司打人,这样影响很不好。”要不是叶印阳及时按住,闹下去还不知道什么后果。 章茹蛮归蛮,也不是对谁都不讲道理的:“对不起郭慧姐,我给你找事了。”但她不后悔打渣男,再来一次照样削他! 郭慧怎么会不知道她什么心理,长叹一口气:“你冷静冷静,先回去休息吧。” 章茹点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她站起来,记起自己喜糖没发完:“总经办跟法务我还没发到的,孟珍珍她们说自己来拿,郭慧姐你到时候帮我找一下,就在我柜筒里。” 郭慧简直给她气笑:“行了行了,回去吧你。”谁还惦记她的喜糖,这会估计都在八卦她打人的事。 她一笑章茹也笑,咧起嘴说:“对了,端午节那个茶包应该下午会送过来,到时候叫人收一下,我走啦~”说完很淡定地拎包走人,还记得把文禾捎上,带她去搬家。 文禾进公司不久就跟杨宇谈恋爱又住到一起,东西不多但章茹一车也拉不下,于是打电话叫佳佳来帮忙。 佳佳踢着拖鞋赶到现场,听过来龙去脉后,很复杂地看了眼章茹。 网上有句话叫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她觉得章茹有时候是真的没有脑袋:“你醒一点好不好?你姓章不姓爱新觉罗,手上也没有通天纹,总这么窜是要被人斩的。” “闭嘴啊你。”口水多过茶,章茹踢她一脚:“过来搬箱子。” “好事没我份,做苦力就想到我。”佳佳不情不愿地过去抬东西,等把东西搬到章茹家里,忽然看到她指甲秃了一块:“你这只钻呢?” “嗯?”章茹也是这才发现指甲上少了一个蝴蝶结的水钻,应该是揍杨宇那时候没的:“打掉了。” “他还手了动你了?”佳佳眼睛一竖:“打靶仔!什么品种的垃圾也敢动手,你等着,我叫杜峻一起去砌他,打到他爆血管!”说完骂骂咧咧给杜峻打电话,杜峻听完反拨给叶印阳:“怎么回事,打架了?” 叶印阳说不算打架:“她单方面打人。”章茹没有吃亏,实打实揍人一顿,杨宇单后面脖子就给挠出几条紫淤的伤,那杯咖啡要不是纸杯装的,估计早也被爆头了。 “真行。”说动粗就动粗,性格有点像港片里的飞女,杜峻也没见过这么虎的:“那男的肯吃亏?没说要报警什么的?” “说过。”叶印阳皱眉:“暂时劝下来了,不让他闹大。” “行吧,你帮忙多周旋一下,我跟她哥哥有交情,也是客户,能压就帮忙压一下吧。”姑娘没什么坏心眼,反而是缺点心眼,也奇了怪了,都姓章,另一个就头脑精明随时理性,十足的商人。 讲完给佳佳回电话:“先别冲动,私下怎么搞他都行,自己露脸不值,别回头为这种孙子蹲治安队。”怕她们几个真的又回头闹事,杜峻提了句:“人家现在说要报警。” “他还敢报警?”佳佳嗓门提高八个度。 “他不敢的。”文禾声音在抖:“我给他发信息了,他要敢报警……我也报!”但其实这话她说得有点虚,毕竟是私下相处时发生的事,要找证据很难,就算找到证据,而且听说感情纠纷最多也是认错和解,对杨宇造不成多大影响,所以还不如像章茹那样打回去。 文禾到现在还是手心激麻,又后怕又有点想哭,佳佳气才刚上头,她怂恿章茹:“给雪扬哥打电话,让他找人弄那扑街。” “神经病,你怕我死得不够快啊?”章茹骂她一句,骂完又一把揽住:“乖女,我就知道我们情比金坚!”她作势要嘴[亲]过去,被佳佳嫌弃地推开:“发什么姣啊你,恶不恶心?” 她们两个吵吵又闹闹,文禾在旁边听着看着,原本的灰色心情被冲淡很多。 搬家弄完已经傍晚,几人跑去兴盛路吃了顿粥底火锅,又跑KTV开房。 章茹唱了首黑街:“青春太多,燃烧到尽了作罢……”很有态度的一首老歌,章茹气息稳调子也稳,仿佛什么事都对她造不成影响,该吃吃该喝喝,永远生机勃勃,另一种的人生积极。 文禾羡慕她能这么洒脱:“这首歌真好听。” “老歌来的,我保留曲目。”章茹唱出一身汗,歪在沙发吃水果时接到公司消息,叫她明天回去上班。 “郭慧姐找你了吗?”章茹转头问文禾。 文禾点点头:“郭慧姐说我可以多休息几天,等调整好了再……”但这时候大概都默认她会走,文禾朝章茹笑笑:“其实我本来就在想辞职的事。”这回也算是一个契机。 “要不你去我那里上班,我缺个客服。”佳佳在旁边插一句嘴,给章茹敲了下脑壳。章茹太了解佳佳,这个卖情趣内衣的绝对是看上文禾身材了:“缺人你不会自己招?” 佳佳跟她是东风压倒西风的变态关系,被骂也不生气,顶多把章茹的歌给切了,抱着麦狂嚎一通。 那晚嚎过十二点,回家后章茹安抚文禾:“不着急找工作,你不是马上考科四吗?这几天刚好在家刷刷题,一次过拿证。” “好。”文禾坐在沙发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从小到大没有人像今天这样替她出头,更没谁会这么大方带她回家给地方住,因为是孤儿家里也穷,她从小被同学朋友提防,有时候去外面做客,谁家东西不见了都要怀疑是她偷的…… 再聊几句,两人回房间睡觉,章茹在家庭群里看了好多小侄女的照片和视频,退出来的后翻了翻叶印阳朋友圈,动态不多,羽毛球壁球的就好几条。 无聊的人无聊的动态,章茹锁屏抹护手霜,把挤多了的液体顺手往猫背上一抹,给猫瞪回被子里,心虚地闭上眼。 转天上班前她特地打扮了一番,大波浪加奶油白的包臀裙,也是冤家路窄,到公司的时候跟叶印阳前后车。 章茹一见他就火起,到现在还记得他骂她蠢。 太过分了!章雪扬都没那么说过她! 那带只剩一个车位,章茹一脚油门抢先倒进去,下车后去买咖啡,买完又见叶印阳也进来,于是重新戴起墨镜,从他面前扬长而去。 章茹雄赳赳气昂昂,没事人一样在各种侧目中走进办公室,先打开支付宝偷能量养小鸡,再在各大软件中轮流签到。 孟珍珍出现的时候,正好看到章茹在饿了么领吃货豆,她困惑:“你缺这点钱吗……”换来章茹莫名其妙的一眼:“谁不缺钱?我挣点工资也不容易的好不好。” 行吧,该省省该花花,孟珍珍搞不懂她消费观,但还是被她昨天的壮举惊到:“你太顶了,真敢打啊?” “有什么不敢的,看他不顺眼我就打。”章茹拿出工具,打算换一副穿戴甲。 “你牛。”孟珍珍拖了把椅子坐她旁边聊天,主要是把昨天的情报告诉她,比如杨宇本来要报警,但应该是给公司压了没追究,再比如虽然没报警,可是销售部有人跳出来说昨天的事吓到客户,影响非常不好,所以大概率还是会给她记过。 “昨天五楼有客户?”章茹没什么印象。 孟珍珍其实也不确定,她迟疑了下,卷着章茹的头发小声提醒:“有没有可能,销售那边你得罪谁了?”所以故意说有客户,实际就算有客户,吓没吓到谁也不知道。 章茹抬头跟她对视,很快想到黄埔贱人王东尼,肯定是这个傻逼搞的事:“死贼仔。” 记过就记过,大不了影响年中考核然后升职泡汤,虽然章茹打过人就做好了这些准备,但小动作让她觉得反胃,于是晚点被郭慧找的时候直接说辞职:“郭慧姐你招人吧。” 郭慧沉默了下:“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啦。”看郭慧一直盯着自己,章茹嘿嘿笑:“舍不得我啊?” 郭慧心情复杂,她是真的喜欢章茹,人看起来散漫但工作上没出过错,而且行政是做服务和联络的部门,章茹在公司人缘其实很好,各部门都喜欢跟她对接……当然她缺点也很明显,比如性格,又比如对利益没概念,换句话说就是事业心不那么明显。 所以这样的章茹做了辞职决定很难劝得下来,除非她自己改变主意。 “好吧,”郭慧只能叹气:“但可能没那么快,最近比较忙你也知道。” “小问题啦,等招到人我交接好了再走。”这点责任心章茹还是有的,过几天端午,端午活动后是周年庆,她会留下来跟完这些,省得行政忙不过来。 章茹照常工作,跟同事打包端午礼盒,放假前又一起布场,在公司开游园会。 一波又一波的同事走进活动会场,章茹在几个摊档之间来回地忙,等自己有空画个团扇时,就见采购方队前前后后来捧场,挨过揍的杨宇各种挑剔,阴阳怪气说行政活动没新意,选的礼品也不行:“这粽子包装太怪,审美太差,和别的公司没法比。” 章茹手里提着支彩笔,很想在他脸上画个囚字,大喇喇回了句:“说得对,其实不该发粽子的,发糯米多好,碰到人渣可以直接撒他脸上驱邪!” 骂人骂得很懂茅山之术了,周围好几道笑声响起,杨宇看向章茹,冷森森的一眼。 章茹当他发鸡盲,转手给曾可琳发露营箱,曾可琳身边跟了个女孩子:“采购部新招的助理,思思。” “你好,我叫熊思思。”女孩子戴黑框眼镜,头发短得跟章茹以前的一刀切很像。 “广西人啊?” “呃,对,你怎么知道?” “拿罗盘算的。”章茹递支飞镖给她:“玩这个。” “我不太会……” “直接扔就好了,投中有奖。” 熊思思被章茹领到靶子前面,刚扶了扶眼镜就看见领导:“叶总,曹总。”她马上喊人,很有礼貌。 章茹当然也看见领导,但嘴里只叫了句曹总,抬手一记飞镖甩出去,稳稳落在靶心。 火气够旺的,曹屹山朝叶印阳挑挑眉:“你得罪她了?” 叶印阳看眼章茹,要说对她什么印象,以前就是外向爱玩的年轻女孩子,身上有刺不好惹,但打人的事过后又刷新了对她的认知,比如身上有正气但更多的是鲁莽,脾气上来不等时机不分场合。 客观地说是比较冒失的一个人,生活中不好讲,但工作上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搭档。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7. 《黑街》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一事无成》 【Chapter 08】 ------- 转天开始端午假期,早上一场雨即来即走,雨后广州的天更晴,也更有一种被植物笼罩的湿润感。 叶印阳陪着爷爷奶奶到荔湾喝早茶听粤剧,节奏悠慢的老区,路边古榕和骑楼都可一窥老西关的繁华光景。 南音半唱半白,圆顶餐包还是记忆里的味道,表面刷了一层油,按下去会回弹,里面叉烧馅调的咸香口,料实,也比较细腻。 朱嫒惦记孙子相亲的事:“约的几点?” “三点。”对方有事,约了个下午茶的时间。 “那你也早点去,别让人家等。” “好。”叶印阳招手买单,先把长辈送回家,看时间还早,动手修家里烘干机。 恒温器和电阻都是好的,电热丝烧断了,他低头接线,奶奶朱嬡问:“现在宿舍住得还好吧?” “挺好的。”安排在天河一个小区,环境不错:“离公司也不远,方便。” “听说你们还有个做宠物医疗器械的公司?”这话是叶老问的。 “有,投入也不低。”接完线叶印阳又把内壁做了个清洁,抬头就见两个老人一左一右地站在旁边,眼巴巴看着他。 比起烘干机能不能用,更想多看孙子几眼。 朱嬡盯着孙子洗手,又跟他提起相亲的事:“听说是能力很强很独立的一个姑娘,自己接了家里生意在做,跟你年纪也差不多,你们应该能聊得来。” 叶印阳知道老人家想说什么:“我会好好聊的。”说完把家里垃圾带下楼,再开车去约好的地点。 约在二沙岛,拐弯就见章茹站在路边跟人打闹,是个戴耳钉的男性,穿搭很潮,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耳钉哈哈大笑,伸手揉她头顶,情态亲昵。 停车的时候堵了会,叶印阳走进餐厅:“抱歉,我迟到了。” “是我早了,还没到点。”女方微微一笑,开场白后两人点了些吃的,很自然地进入聊天。 一楼餐吧人很多,下午的太阳照得寒毛都能看见,章茹跟嘻哈仔找了背阴的位置坐。 “好Q热。”嘻哈仔大概是易出汗体质,坐下就开始出汗。 章茹问他:“成都不热?” “没广州热得这么早。”嘻哈仔露出一口大白牙:“下回一起去?成都挺好玩的。” “好啊。”很快点的饮料甜点上桌,广东靓女离不开柠檬茶,章茹边搅吸管边朝那边看。 生疏距离礼貌笑容,叶印阳明显是在相亲……相亲也不知道换部靓车,沃尔沃开出来跟十几万的日产一个效果。 “阿茹?”嘻哈仔发现她走神:“在看什么?” “嗯?”章茹收回目光,很自然地遮了下额头:“有点晒。”异性面前的章茹一点都不纯,一对含情眼,眼尾微微上扬。 嘻哈仔被索到,拖过椅子替她挡光:“晚上去琶醍玩?”说着顺势抓住她一根手指,晃了晃。 “要改天啰,今天有事。”章茹不傻,知道今晚大概能有裸男刺身看,但她晚点要去接考试的文禾,而且家里的猫脾气不好,如果她不在家,搞不好会抓伤文禾。 本来只是随口提的一句,失落的嘻哈仔却不以为意:“宠物都是贱骨头,不听话多打两次就好了,往死里打就会长记性。”说得章茹一怔:“你讲真的?” “真的。”嘻哈仔大概热傻了,还洋洋得意:“我以前养猫养狗都是这么训出来的,大力点打,叫它趴下它不敢站起来。” “不怕打死吗?” “死了就死了,宠物说好听是宠物,其实不也是畜生的一种。” 妈的,低B。 章茹以前觉得嘻哈仔挺好,高高帅帅住汇悦台,就算人在外地也记得给她送花,出去玩从来都像护卡一样守着她,认识这么久最离谱的事也就是拿虾饺下饭,但现在忽然觉得下头:“我有事,你可以走了。” 嘻哈仔愣住,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变脸。 章茹把手抽回来,直接就靠到后面补口红,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年轻人骨子里都傲,嘻哈仔有点羞恼,但见她喜怒无常又不是太敢惹,于是强忍怒气,起身走了。 假日人多,露台有小孩子倒着往回走,叶印阳伸手包住尖锐的桌角,果然小孩儿后脑勺撞过来,被他另一只手扶住:“小心。” 小朋友呆呆地看他,在大人的提醒下才冲他笨拙地鞠了一躬:“谢谢叔叔。” 叶印阳点点头:“注意安全。” 对面的何莹微微一笑,为他的细心。 温和白净,彬彬有礼,当惯了甲方的人却没什么派头,谈吐也很得体,有一种不张扬的阅历感。何莹先前抗拒相亲,这一次也是被硬压着过来的,却没想到有意外收获,觉得自己来对了。 众所周知好男人不在婚恋市场流通,像他这样的条件绝对是稀缺物:“我听过E康,在行业内还是很出名的。”何莹主动发起话题:“我们公司之前还参加过E康的投标,可惜那时候资质不够,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你们的产品是?” “镜片。” “是参数问题,还是产量太小?” “都有。”何莹朝叶印阳笑了下,她往前坐且伸手把碎发收到耳后,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手机忽然震出个来电。 何莹滑开接听,眉头越皱越紧,脸上渐渐出现很不自然的僵硬:“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处理。”挂断电话后的何莹走得很匆忙,都没让叶印阳送,自己提着包就走了,神色甚至有点慌张。 她高跟鞋踩得响,响到在后面咔咔自拍的章茹都听到。 章茹盯着那边看了会,女方先走,这场相亲八成是黄了。 眼波滑过叶印阳,章茹忽然想到一个真理:对待讨厌的人除了无视他,也可以嘲笑他,于是站起来款款地走过去:“相亲啊叶总?” 叶印阳低头回信息,没反应。 章茹直接坐下来:“跟你说话呢?” “好巧。”回完信息叶印阳才抬头,好似这会才看到她。 章茹不在意这些,故意问:“成了吗?”她笑眯眯的,带着答案来打探,觉得他肯定是太端着所以被人嫌弃,活该。 天气好风景好,章茹早把刚刚在嘻哈仔那里听到的几句屁话忘到后面,现在一心等着吃叶印阳的瓜,她甚至假惺惺问了句:“用不用我过几招给你?” 叶印阳锁上手机屏:“你经常相亲?” “比你有经验。”章茹说。 “所以是相成功过?” 倒也不算成功,章茹现在一回想,满脑子都是那个男的拿佛珠在脸上蹭油的衰样。她正想回答的,但又隐隐觉得不对:“你八卦我啊?”她后知后觉。 叶印阳没想要跟她计较,也从不作口舌之争,但或许是六月的广州湿热到让人很想多说几句话,又或许只是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好笑:“你可以八卦我,我不能八卦你?”不是忍无可忍的回击,而是平静的反问。 “啊?”章茹愣了下,错愕的样子像见到游戏里老实的NPC说鸟语:“我,我怎么八卦你了?”她看着叶印阳发光的镜框,一时眼定定,傻傻看人的样子甚至有点憨:“我就是来跟你打招呼,顺便问问情况,我是好心的好不好!” 章茹结结巴巴地狡辩,不知道自己挑衅的样子其实更像长满牙的鲨鱼玩具,随时准备凶狠地咬下来,但玩具毕竟只是玩具,造型音效吓人而已,真咬也就不痛不痒那么一下,说白了就是花架子。 叶印阳笑了下,忽然想到一个词,幼稚。 他叫服务员买单,起来时碰到章茹架起的二郎腿,离开前多看她一眼,也没提醒她口红沾在牙齿上,就这么走了。 “你跑什么啊?”章茹虚弱地叫了这么一句,看叶印阳从几台电鸡中间穿过去,风把他衬衫后面吹得鼓起来,有点落拓不羁的感觉,但步子迈那么大更像一副远小人的样子。 章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落了下乘,一时气得激出凶性……她早就知道,跟这老饼不对牌! 为这事章茹气了半天,一直持续到隔天去月子中心看见小侄女。 小卷毛真的变漂亮了,白雪雪的,章茹忍不住摸她脸:“下巴兜兜,衣食无忧。” 那天去的人很多,章茹在月子中心待到晚上,陪苏婷在餐厅吃了一回清汤锅,走的时候顺便跟章雪扬嚷嚷:“先跟你说啊,我打算辞职了,别管我。” “我很有空管你?”章雪扬从冰箱拿了支水,眼皮都没抬,好像觉得她干砸是早晚的事。 章茹不太服气,但从月子中心出来后看着黑麻麻的夜色又有点怅然,她回去跟文禾聊天:“你下份工想做什么?” 文禾好像有心事,手机看了很久才听到章茹声音,但关于这个问题她是思考过的,原本做的前台多数是转行政,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做销售。” “销售?” “嗯。”文禾靠在枕头上:“销售能锻炼人,而且……赚得也多一点。” 章茹想了想:“但跑销售很辛苦的喔。”比如E康的销售,新人天天要跑医院,不过确实也能赚钱,做得好买车买楼都不成问题:“销售也行,慢慢找吧,不着急。” “茹姐你呢?”文禾问她。 “我教过游泳,可以当回游泳教练。”别的运动章茹不太擅长,一进泳池,如鱼得水。 泳教挺好的,时间还更自由,章茹左边耳机里放着《一事无成》:“已试着生性,但求大众都尊敬……”自嘲式哲学的一首歌,特别像她的写照。 隔天起床眼罩没了,章茹把满床的被子枕头都找一遍,最后发现在自己脖子上。她摘下来去刷牙洗脸,却发现文禾重新穿上工衣,端着两碗面在客厅:“茹姐来吃早餐。” “你怎么起来了?”章茹惊讶。 “我打算回E康上班。”文禾昨晚接到信息,杨宇让她快点辞职,她确实本来想走的,但被他这么一要求又不想走了:“做错事的不是我,我凭什么走?我要天天站在前台,让每一个看到我的人都记得他有多烂。” 章茹先是被她的豪言吓到,很快笑出声:“说得对,就该这样!” 两个人饱餐一顿,顶着全妆赶到公司时正是打卡高峰期,杨宇经过前台看到文禾,眯起眼睛死盯着她。 文禾朝他微微一笑:“早。”又看向后面的叶印阳:“叶总早。” “早。”叶印阳点点头经过,杨宇赶紧跟上,又回过头警告性地看了文禾一眼。 “看个屁。”章茹也提着包去坐电梯,这个点的电梯挤得像三号线,她望着轿厢门里叶印阳的倒影,愤愤地想起一件事。 空降的高管落地从来都不简单,而且上一任采购总走得并不光彩,流言都说是被董事会干掉的,跟公司闹得也很难看,现在他空降过来位置还不稳,公司多少人都盯着他一举一动,能不能干长久还难说……反正看他能威多久,说不定走得比她还早。 这么想着好像有了新的期盼,章茹开早会的时候格外有精神,以至于开完出来听到杨宇被停职的消息时,整个人像被捶了一下。 太突然了,她跑去问曾可琳:“是真的吗?” “是真的。”曾可琳笑着说:“叶总抓到他把柄了,跟供应商私下交易且有不正当关系,可不止停职那么简单。”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8. 《一事无成》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立威 【Chapter 09】 ------- 报应来得太快,章茹高兴得魂都散了,但在听见文禾被叫走后,神经一下又被吊起来。 谈话在六楼的会议室,章茹跑上去等了会,见会议室里出来个人。是叶印阳,他出来接电话,进了隔壁的房间。 章茹离他不远,想去问但拉不下脸,自己原地纠结好久还是扭扭捏捏地凑了过去,隔着玻璃踮脚。 玻璃中段贴了磨砂纸,叶印阳转身就见艳红一张嘴在外面移来挪去,还有贴了水钻的美甲,碎银一样在外面闪,一看就知道何方人士。 挂了电话走出去,章茹搓着手机堵在门口,脸上难得出现害臊的神情,欲说还休一样:“那个……为什么要叫文禾啊?” “只是了解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害臊只是短短一瞬,章茹马上鼓起眼,怨气森森。 叶印阳没再回她,转身进了隔壁。 刺探失败,章茹忐忑地在外面走来走去,等文禾出来后马上飞过去:“没事吧?” 文禾脸色有点白,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别担心,我没事的。” “没事找你干嘛?”章茹正想问清楚,叶印阳从后面会议室走出来。 “叶总。”文禾跟他打了声招呼。 叶印阳稍微站了一会:“正常做你的事就可以了,不用觉得有压力。” “好的,谢谢叶总。”文禾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章茹狐疑地看着叶印阳背影:“搞什么。”她嘀咕着回头,听到文禾说话:“叶总挺好的,他没有为难我。”相比叶印阳,纪检部门的问话要犀利很多,但叶印阳看出她紧张,开口先是安抚,才又慢慢地问了些问题,全程都很温和,没有异样眼光或者咄咄逼人。 “就是问杨宇平时跟什么人来往……”还有和另外一名女性的事,文禾说。 “哦。”章茹挠挠头,又想起叶印阳爱搭不理的样子,撇了撇嘴。 中午吃饭又跟采购的人混在一起,章茹问曾可琳:“杨宇那个到底怎么回事啊?” 曾可琳知道她跟杨宇有仇,抬抬下巴:“你问阿聪,这事也跟他有关。” “大头聪!”章茹顺手把自己的粽送给林聪:“你抓的贼啊?”她两眼冒光。 两只拳头那么大的裹蒸粽放在面前,林聪怀疑自己也快变成一只粽:“……我哪有那么厉害,是叶总提醒,我才想起来有不对的地方。” 他讲起供应商恶意涨价那件事:“我说他们怎么知道是急单,还卡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提涨价,原来是杨主管、姓杨的在做内鬼,在给那边提供消息。”怪不得定供应商的时候死命催他,还各种暗示那是捡便宜,越回想越觉得就是故意的:“也怪我自作聪明,被他怂恿还以为真的碰到好事,以为做完那单能被表彰。” 而且杨宇胆子大得很,不仅操纵急单,还跟另外一个做按键的供应商暗中往来,又拿回扣,又跟那边一个女销售偷情。 “他是真的贪,人品低到没底限了。”曾可琳想到叶印阳,看着不露锋芒,其实该做的该查的一点没耽误。 章茹听来听去:“那yyy是不是算立功了?” yyy是谁?曾可琳被这个称呼弄得一愣,过会才反应过来是叶印阳的缩写:“立功算不上,采购本来就是他领导的部门,肃清风纪是应该的。”不过这回拿杨宇开刀,他手腕和魄力都干脆又利落,是很让上下都信服的。 “哦。”章茹干巴巴应了一声,还以为他是为民除害,原来是给自己立威。 “你跟叶总有私人恩怨啊?”曾可琳觉得奇怪,为她莫名其妙的称呼。 章茹摇摇头:“没有。” “真的?”曾可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根本不信。 章茹把嘴里一块鱼腩咽下去,转移话题看她肚子:“你什么时候生啊?” “还有个把月。”曾可琳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来接岗,也有点愁这个事,想想又问章茹:“你嫂子在家坐月子吗?” “月子中心。”章茹说:“那个地方挺好的,都不用自己带娃,每天就是喂一下奶,然后瑜伽美容插画什么的,跟度假一样。” “肯定很贵。”曾可琳第一时间想到花销,章茹把刘海吹到旁边:“我回去问问,应该也要不了多少钱。”而且女人生孩子受那么大罪,享受不是应该的吗? 饭后回公司,路上看见公司几个管理在说话,其中王东尼个贱人最醒目,穿一身白衣白裤,大概以为自己是奶油小生,实际除了油没别的。 “阿茹。”王东尼也看到她:“听说你辞职了?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干了,多可惜。” 章茹刚要说话,曾可琳怕她发作拽她一把:“走,陪我下去买点水果。” 擦肩而过,王东尼笑眯眯转回头:“叶总这次可干了件大好事,又替公司捉了贼又帮女同事出了气,我要是当事人,凭这件事都得记你一辈子恩。”略略思索又问:“证据这么足,杨宇应该要蹲一段时间?” “按金额量刑。” “那没个几年出不来。”王东尼继而八卦:“听说跟杨宇往来那个女的,还是结过婚有老公的?” “这就不清楚了。”叶印阳没有要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回得王东尼尴尬地笑了下:“我也就随便问一句。”说完扯开话题,心底却不以为意。 采购有不吃回扣的吗?笑话。这回怕不是大贼捉小贼,段位高低而已。 * 杨宇进局子的事在公司传了很久,因为和他曾经是恋人,文禾也没少被关注。 章茹问她有没有搞事的,文禾摇了摇头:“没。”其实异样眼光肯定是有的,但不一定恶意,更多的应该只是好奇。 章茹老成地叹气:“以后我不在了,你自己要大胆一点凶一点,别给人欺负。” 说得像要离开地球,文禾忍不住笑:“好的,我以后凶一点。”她曾经软弱害怕不知所措,以后不会了。没有人能保她一辈子,她也不能永远躲在别人背后,她得成长。 章茹满意了,回去继续跟周年庆的事。这是大型活动,几个部门一起搞的,章茹因为家里开酒楼对菜式比较了解,所以吃吃喝喝的都归她,比如茶歇和会后的聚餐。 一忙忙到周五,整个行政从上到下就没有闲的,包括经理郭慧。 因为家婆生病,郭慧把儿子浩仔接到公司。幼儿园孩子闲不住又比较皮,郭慧厉声喝他:“再闹就回家自己待着!” 章茹怕这对母子反目,朝浩仔伸手:“走,去买吃的。” 浩仔屁颠屁颠跟她下楼买了一堆吃的,仗着年纪小满嘴懒音,章茹姐姐给他叫成蟑螂姐姐,又点点她的手表说:“这个我也有。”说着指指自己的儿童电话手表:“我这个还能拍照!” 章茹蹲下去跟他拍了一张,这小子是真皮,起来后自己在前面走,把章茹穿的奶白冰丝裙拉出半米长,像招魂幡一样。 章茹屁股沟越勒越紧,感觉自己底裤的花纹都要被看见了:“衰仔,放手!” 她奋力抢救,裙摆和小孩儿都拉回来的时候叶印阳从后面走过去,看方向是停车场。很快大头聪也跑过来了,跟章茹打声招呼,章茹问他去哪里:“翘班啊?” “去趟仓库。”林聪在她手里顺了两瓶水,小跑着跟上叶印阳。天太热了,林聪像要被晒化的雪糕边走边抹汗,叶印阳还干干爽爽的,背上衬衫看不到湿渍,连步伐快慢都一样。 章茹蹲在地上看了会,怀疑他是另一种AI,更怀疑他尿完连抖都不会抖一下。 买完吃的回到三楼,郭慧跟章茹说:“刚刚谢经理来找我,问你有没有兴趣调去财务。” “财务?” “嗯,谢经理听说你做过会计,他们成本组正好缺个会计,有人带的。” “不了吧……”章茹之前确实在自己家酒楼做过帐房,但也是从那之后决定再也不干财务。 不过人家来找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章茹叫了些下午茶送去财务,又跟财务经理嘻嘻哈哈几句,很礼貌地婉拒了。 不是开玩笑,章茹觉得自己如果去财务可能不利于部门稳定,她大概会每天稳定发一次疯,太扰民了。 隔天周末,章茹把车子送去保养,自己打滴滴回老宅吃饭。 高考出了成绩,村里给考上本科和研究生的发奖学金,她要去帮忙。 刚下车,章茹就见个白发阿婆拐出巷子不知要往哪里去。 “大祸了!”她紧张起来,赶紧过去叫声叔婆:“去哪里呀?” “我回家。” “哦哦,我带你啊。”章茹装模作样地领着她往反方向走,绕来绕去,最后跟来找人的家属碰到。 家属是那个守店的黑皮,阿婆孙子,章茹劈头就骂他:“你怎么看人的?你嫲嫲走丢了怎么办?你死多少次都没用啊!” 黑皮低着头听她训,手上的肌肉和老实样子很有反差。章茹没空跟他多说话,把人送回家就赶着去找三叔公,核对名单塞红包,钱跟纸一样一沓沓的。 三叔公每年必念:“阿茹啊,你要是能跟你哥哥一样就好了,考个高分给村里争光。” 章茹很有自知之明:“我这么废材就不跟他比啦,人家高分高材生,我平平无奇打工妹。”有些东西讲天赋的,她换脑子都考不来大佬扬那个分数。 很快表彰大会开始,三叔公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话,派完奖金后又开席,村里很多老人小孩都跑来吃,包括那个黑皮。 黑皮没工作,这么年轻的人在士多店也待不住,三叔公问章茹:“你们公司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他介绍一个?” “叫大佬扬给他弄啊,酒楼缺人,大把位置。” 三叔公摇摇头:“他嫌酒楼吵。” 章茹奇怪地看了黑皮一眼,酒楼都没嫌他黑:“我回头问问吧。”说完又叫他:“你搞份简历发给我。” 黑皮点点头:“知道了。” 章茹日理万机,吃完席又赶往下一个场,杜峻生日,在酒吧订了卡。 挺大的圆形卡座人也挺多,台上有人在solo,章茹跟佳佳挤到前面蹦了会,余光看见叶印阳来了,正坐在里面跟杜峻聊天。 章茹回头把嘻哈仔的事跟佳佳说了,佳佳震惊:“暴力狂啊?” “反正不是好人,正常人怎么会说那种话?” “妖!傻嗨来的,不理他!” 音乐再起,姐妹两个在舞池抱着甩头,卡座里杜峻问叶印阳:“相亲怎么样?” “就见了一次。”叶印阳其实没太大印象,闲聊间看见章茹,好像隔这么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而且穿着大胆动作激烈,在场的人很难不注意到她。 章茹呢,因为预约了过几天的拔牙,打算在这之前最后疯狂一回,所以蹦完就回来喝酒,眉眼间那股子浪劲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有醉态。 佳佳同样喝得不少,切完蛋糕后晕头晕脑坐在旁边听杜峻他们讲商业上的事,什么企业团队从0到1的过程。 她只听见从0到1,打了个酒嗝说:“你们男的能屈能伸啊,能当0又能当1。” 杜峻被她逗乐,一笑眼尾都炸开了,搂过来亲一口:“喝多少啊你?真成。” “我还好,章茹喝得比我多。”佳佳说话大舌头,牵着杜峻的手探到她包里,杜峻摸到几包避孕套,知道今晚有得搞了,拍拍她的头:“别喝了,等下回家就吐。” “吐了你照顾我。”佳佳挂到他身上舌吻,恩爱秀得章茹现在就想吐。 她跑去上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有人搭讪:“美女,加个微信好吗?” 一看是个小鼻子小眼睛的丑男,章茹没心情:“刚出月子,不方便。” “没关系啊,我们就做个普通朋友嘛,以后有空一起喝酒。”小眼睛锲而不舍,还一直瞄她屁股和腿,章茹被缠烦了:“你带手机没?” “带了带了。” “手机有电吗?能拍照吗?” “可以可以。”以为有戏,小眼睛连忙打开手机,却听章茹又问了句:“那你怎么不照一下自己什么衰样?”说完扬长而去,带着一阵香风回到卡座,听他们说要散,也就拿了包跟出去。 今晚酒喝混了,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章茹明明听到叮的一声但电梯门没开,她对着那两扇门发呆,佳佳把她拉出去:“on9[傻子]啊你,这边开门!” 双向的电梯门,怎么会有这么傻的设计? 章茹走到外面,杜峻一个带佳佳就有点吃力,看着她有点头疼:“阿茹住哪里?” “天河。” 离得有点远,要给她叫车又怕不安全。杜峻揽住东倒西歪的女友,狼狈地看向叶印阳:“你现在也住天河吧?”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立威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挡酒 【Chapter 10】 ------- 章茹也说不清怎么就上了叶印阳的车,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一段。 叶印阳一直没说话,章茹坐在后排慢慢清醒了点,想着不坐白不坐,一只手扒住椅背:“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杨宇的事会不会对文禾有什么影响?” “基本不会。”答完,再不吭声了。 章茹心里没底,又开始警惕怕被他扔到半路,于是拿出手机想给自己叫辆滴滴,但一低头忽然强烈反胃,她大力拍拍前排座椅,等车子停下直接开门出去吐。 深更半夜的路边,章茹头发散到前面像湾区女鬼,她吃很少,吐也吐不出什么来,只是那么蹲着,眼珠子好像在眼眶里一圈圈地转,转得差点栽倒的时候被扶了一下,接着有人递来瓶水:“喝点。” 章茹接过来漱口:“头晕……”她两眼发黑,手撑在旁边借力。 叶印阳鞋面被她按着,看了看她头顶发旋,正好杜峻打来电话:“到没?” “还在路上。” “吐了?” “吐了。” “那你受累……照顾她一下……”杜峻说话断断续续似乎备受干扰,过会手机易主,听筒里传来一句醉醺醺的粤语:“八婆!” 叶印阳拿开手机递给章茹:“电话。” 章茹借力站起来,从小腿膝盖一路往上摸,被叶印阳挡了下又把她拉起来。 章茹没站稳,险些打到他眼镜:“sorry……”醉归醉,章茹素质还在,她很有礼貌地道歉然后接过手机:“喂?” “八婆,你拿错包了!”佳佳在那边嚷嚷:“我刚买的套!” 章茹被她喊聋了:“什么套……我没拿你的!” “放屁!你好好看看,我的新包!”佳佳在那边气得跳脚:“你不要动我的套,要用自己买!” 神经病,谁稀罕她的套,章茹怀疑她整天用屁股想事情:“你以后不要跟我买同款包!”说着拿叶印阳手机摇摇晃晃往车里走,嘴里一直吐着粤语和佳佳对喷,是听筒外都能听到的嘈杂。 叶印阳跟在后面,知道为什么杜峻不送她了。喝醉的人一个就难顶,再来一个就怕要抢方向盘。 吵完骂完要上车,看她一直摸不到把手,叶印阳帮忙拉开车门,章茹爬上去又找到包包拉开,果然发现几盒不同颜色的避孕套,她在后面叽里咕噜,玩得真花。 天体有演唱会散场,附近私家车网约车堵得走都走不动,犯困的章茹在后面睡了一觉,醒时刚好到家楼下。 她伸手摸索,车门向外打开,叶印阳站在那里:“东西拿好。” “哦……”章茹抓包下去往他跟前一站,心想北方男的真高,又可能是真的喝懵了,突然觉得这条粉肠长得还不错。 但她这会有气无力的,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肾虚的气质,踩着高跟鞋差点崴到脚时叶印阳手肘借她扶了下,但也就那么几秒,等她站稳了很快又抽回去。 章茹盯住他看一会,慢吞吞问了句:“你是不是讨厌我?” 喝醉酒的人眼睛透亮,叶印阳正想说不至于,又听她清清嗓抢先一句:“好巧,我也不喜欢你!” 章茹眼里两道精光,声音又粗又重,撂完狠话却跑得比谁都快,跑回家猛地开门,鱼仔喵一声,被她吓得直立行走。 章茹瘫在床上,脑子里被酒精清得空空的。 应该有个十分钟手机响了,她耳廓一动:“喂?” “到家没有?” “到了。” “好的。” 电话挂断,章茹一时陷入傻气的停顿。 他这是……打电话确认她有没有安全到家吗? 太奇怪了,身上的攻击性好像碰到一股气墙给弹了回来,章茹魂魄有点散,她转头看到在房间里抖屁股的鱼仔,模模糊糊想到一件事,这猫该割蛋蛋了,真的。 鱼仔跟她一对视,大概猜到她没安好心所以跳上去咬她脚趾甲,被章茹一个抱枕拍下去,没完没了。 楼上亮着灯在人猫大战,楼下车子调头,叶印阳往自己家的方向驶回。 经过天体,车流人流是降了些,但离地铁站不远的地方有两辆车撞到一起,其中一辆应该是醉驾,下车就指着对方破口大骂。 路经车辆都伸头出去看,叶印阳也开着车窗通风,缓慢通行时,跟另一辆事故车的女司机对视上。 何莹犹豫了会,叫出他的名字。 叶印阳把车泊到旁边,开门下去:“人没事吧?” “没事,我……没什么事。”何莹整个人都在出冷汗。她刚从深圳谈完事情回来,路上呵欠连天,对方醉驾她困驾,现在都眼睛涩涩的,脑子一片空白。 叶印阳看出她僵硬,问了问车子保险的事:“你先去我车上等。”接着拨通交警电话,走去跟对方交涉。 何莹拿着手机像一块砖头,去到叶印阳车子旁边见副驾放有他的外套,于是转到后面去坐。 门一开,车厢内闻到女性的香水味,她愣了下慢慢坐进去,却又摸到一盒四四方方的避孕套。 * 周日,章茹在家几乎睡了一整天。 早上文禾回来,她前一晚跟学车的朋友出去露营,刚好听到有转租的房子,打算趁周末有空搬过去。 章茹没什么力气,帮忙去物业办了下放行条,转身又回到家里补觉,第二天上班人才精神些。 忙周年庆,章茹没少跑酒店踩场子,感觉肤色都黑了一个度,期间抽空拔了个牙,拔完脸肿,戴口罩上的班。 广州夏天的太阳会咬人,她从停车场跑回公司,曾可琳站在自动门后面:“怎么不打伞?” “伞坏了,买的还没到。”章茹摘掉口罩狂扇风:“你下来干嘛?” “送面试的。”曾可琳扬扬手里文件夹。 “哦,面上了吗?” “估计不行。” “要求太高吗?” “有这方面原因。”曾可琳说:“主要是从外面招,就怕磨合起来比较慢。”说着又重重叹气:“你知道的,我们这个岗位什么都要管,如果招一个对公司不太了解的新人,就怕和叶总磨合不来。” “哦哦。”章茹跟曾可琳走得近,总听她说一些工作上的事,也大概知道HRBP是干嘛的。 简单些理解,采购部缺人了要招,员工有矛盾了要管,员工做错事了要关心……总之就等于是这个部门的专属人事,当然也总听曾可琳自嘲说是老妈子,什么都要插一脚。 既然是老妈子的角色,那最好对公司本身是熟悉的,不然碰到一个同样刚来的叶印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碰到点事都懵叉叉的。 她们往回走,章茹好奇看着曾可琳大肚子:“那怎么不在公司找?” “找过,人走了。”之前在内部物色的一个,但那人没等转岗先跳槽走了,所以要重新找。 工作上的事说起来就头疼,章茹回到办公室疯狂补防晒霜,到点又去弄一周三次的下午茶,再把多出来的水果拿给值班保洁:“今天有车厘子啊阿姨。” “是哦谢谢阿茹。”保洁阿姨收起水果,顺便和章茹说楼上吸尘器坏了,章茹跟她跑上去,远远就看叶印阳站在绿植旁边跟人说话。 看到他的时候章茹呼吸都变轻了,但很快,她镇定下来。 章茹想过了,觉得叶印阳应该是要跟她讲和,不然那天晚上怎么答应带她,又还那么贴心关心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想想也是,其实没什么了不得的矛盾,而且这种事章茹还是有点经验的,她小学跟人打架也是这样,那个男同学最后服了软,主动给她买牛奶还把卷子给她抄,然后他们就讲和了。 所以章茹做好准备,在叶印阳过来前樱口微张,一句友好的“叶总”都压到舌头底下了,叶印阳从她旁边走过去,目不斜视。 章茹的笑容吊在口罩后面,一下没死明白,总不能是瞎了没看见她? 茫然地过完那周,很快公司活动来临,排场很大,还请了外面的嘉宾,宴会厅内外都很热闹。 章茹属于机动组,开场前站在红毯旁边帮忙递笔,人资的曹总看她没再戴口罩:“阿茹拆线了吗?” 章茹摇摇头:“忙完今天就去拆。” “以后少颗牙齿,脾气是不是能定一点。”曹屹山半开玩笑,签完名后把笔还给她,同样的,叶印阳也盖上笔帽,把笔放回她手里的托盘。 章茹抬头看他,心底有很微妙的一些波动。 章茹数过,那天后她总共碰到这个人三次,一次是停车场,一次是楼下咖啡店,最后一次是给他送文化衫。 她其实想好了,如果他主动跟她说话她肯定和他冰释前嫌,但叶印阳每次都直接掠过去,于是章茹恍恍惚惚意识到,人家可能也没有要跟她冰释前嫌的意思。 章茹有点困扰,因为叶印阳这种人,真的是她没碰见过的品种。 不久活动开场,领导发言官方且无聊,最后高管们上去摁手印,大屏一闪,炫酷的动画效果显示E康进入下一个十年。 下来后领导们都在会场走动,王东尼像要爬床的太监一样跟在老板屁股后头,一脸谄媚,名副其实的擦鞋仔。 蛋糕堆得像雷锋塔那么高,章茹别了个对讲机站在旁边当吉祥物,她看看王东尼再看看不远处的叶印阳,觉得人真是需要对比的,平时瞅叶印阳觉得就是个装逼犯,但跟王东尼一比,好像整个人都清新脱俗起来。 但她也想清楚了,那天晚上叶印阳做那些事应该纯属好心和风度,是她自作多情,还以为要来个世界大和解,真没瘾。 头皮有点痒,章茹挠掉两根头发:“死喽,要秃。” 她喃喃自语,孟珍珍凑过来看她手表:“这表好漂亮。” “是吧,经典款的,比我年纪都大。” “中古店淘的吗?” “不是,柜台买的。”章茹晃了晃手表:“你要喜欢也去看看,这个应该不用配货。” “我才不买,好春贵。” “什么贵?”王东尼像个王八一样从后面钻出来,看了看章茹手上的表:“哦,这是石英吧?中看不中用,容易坏。” 男人喜欢让自己看起来博学,王东尼刚才跟了老板一轮,大概觉得自己沾了点龙气,开始对石英和机械表的原理侃侃而谈,还问章茹:“男朋友送的?阿茹这么靓女又爱玩,男朋友应该不少?” 章茹没理他,突然弯腰。 孟珍珍问她:“你干嘛?” “擦鞋啊。”章茹很辛苦叹了口气:“可惜手太短擦不到。”说完瞟一眼王东尼:“王总身高手长,应该经常擦鞋吧?还是随手就能擦的那种。” “哈哈哈哈!”孟珍珍也是个不怕人的,立马就大笑出声,笑得王东尼脸上忽青忽白。 曹屹山往这边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易燃易爆炸。”他说了这么五个字,旁边的叶印阳也觉得有道理。章茹就像只斗鸡,天天顶着红冠子横冲直撞,到处跟人起冲突。 不久会场转餐厅,章茹忙着跟酒跟菜,等稍微闲一点也坐回后勤组的那桌吃点东西,孟珍珍指指她杯子:“等下陈董会过来,你提前准备一下。” “哦。”陈董就是公司老板,比较有亲和力的香港佬,每回聚餐都会特意来后勤这桌走一下。 章茹去弄了点白开水,刚倒满就见王东尼走过来,他先是装模作样敬了满桌,然后要笑不笑地盯着章茹:“阿茹怎么喝白水?” “我刚拔完牙,还没拆线。” “又不是今天拔的,没那么多讲究。”王东尼笑骑骑地:“跟我喝就算了,敬陈董喝白开水也太不给面子,回头给人说郭经理教出来的人不懂礼貌?”说完手里一转,直接把她那杯白水换成白酒。 时间掐得刚好,BOSS被蜂拥着过来,桌上所有人都准备举杯,章茹木着张脸,抄起杯子朝王东尼走过去。 也就几步而已,她刚一抬臂,忽然有只手从旁边过来把杯子拿走:“郭经理找你。”抢过酒,叶印阳把她挡到后面,和全桌人一起举杯把给酒给喝了。 章茹呆呆地看他喉结上下滑动,又听他提醒一句:“郭经理在外面。” “哦哦我这就去。”章茹像被人踢散的土疙瘩,乖乖转身走了。 去到外面看见郭慧,确实找她,但是一点并不着急的事。章茹花几分钟处理完,又再重新回到餐厅里面,最后在外面露台找到叶印阳。 “你干嘛帮我顶啊?”章茹过去问。 “我不喝,你打算怎么样?” “我……” “又打算倒在别人头上?”叶印阳抹了把脸:“任何事情,武力暴力都是最昏头也最不体面的,有理最终变没理,到头来吃亏的是你自己。” 章茹给他说得莫名心虚:“我没有好不好……”她是打算追着王东尼,喝死那个奸佬的,给他这么一说好像她完全没脑子,当着老板的面也敢发烂杂。 风把酒劲吹散了点,叶印阳转身回去,经过章茹时又说了句:“职场和社交场上灵活两个字最重要,不是拼谁脾气暴就可以了。” 章茹没听见他说什么,只看他走回餐厅里面,站在那里推杯换盏,跟老板说话滴水不露。 领导们今晚都穿着文化衫,简单的一件黑T加logo,她穿过那层面料,好像能看到叶印阳后背的筋骨。 心情忽下忽上,章茹有点眼晕,她望着那个修长的背影,突然夹了下腿。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挡酒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不合适 【Chapter 11】 ------- 可能排卵期到了,心情像在坐过山车,章茹觉得自己精神割据行为失调,那天活动结束后她跟在叶印阳后面走进电梯,要不是孟珍珍拉她,她差点像个尾随犯跟到下一层的停车场。 转天去月子中心,周末车太多,章茹只霸到一个侧方的位。她最怕停这种车位,后面雷达都快叫哑了也没能停进去,于是打给章雪扬:“哥你下来帮我停一下车!” 不久章雪扬顶着张臭脸下来给她泊好车,章茹竖起一对大拇指:“goodboy!叻仔!”停得真好啊,端端正正的,前后空隙都差不多。 兄妹两个走进电梯间,章茹拍拍他的肩:“看这里。”是个婚戒品牌的广告,广告里男主角拿着戒指跪在女主角面前,章茹问:“像不像你?” 章雪扬只看了一眼就扭回头:“你撞邪没好?” “是啊,我撞了你这只恶死鬼。”章茹才不怕他,别看这张脸多臭这个人平时多威,为了娶老婆不还是要下跪:“鬼叫你求婚给我看到啊?”等出电梯又问:“哥,你会不会打羽毛球的?” 章雪扬冷看她一眼:“你打人不够还要打羽毛球?” 章茹一慌,但人在底气不足的时候往往脾气越足,她下意识大大声:“谁跟你说的?”过分! 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章雪扬低头盯着这只草莽:“你能不能带脑做事?什么头都敢出,就不怕给人报复?”姓杨那个是及时被抓了,也算个要脸要面的,哪天碰到个不要脸面的又怎么说? 章茹被他盯虚了,好在马上到房间,她竖起手指嘘一声:“你小声点,不要吓到你老婆女儿。” “怎么了?”苏婷正好从房里走出来,抬头看这兄妹两个:“车不好停吗?” “好停啊,我哥车技那还用说!”章茹像看到救星,马上拉着苏婷去看宝宝,等到中饭时间,姑嫂两个分食一碗猪脚姜。 猪脚炖得很软烂,又醒胃又好吃,但章茹更喜欢里面的鸡蛋和姜,鸡蛋的姜醋味浓,连蛋黄都很入味,吃爽后还能拿汁捞饭。 BB饿醒了在哭,苏婷抱着喂完奶,章雪扬又接手拍嗝,夫妻两个站在一起看女儿,章茹把碗里的饭挖完,拉着苏婷问了句:“你见到我哥的时候,会……有什么特别反应吗?就是,就是你俩刚开始,暧昧那会?”她搓着脸,试图找到精准词汇:“心理跟生理都行?” 在苏婷的印象里跟章雪扬好像没什么暧昧期,非要说出点什么来,大概就是怕他,想躲他:“你知道的,他那个时候比较……压人。” 章茹知道个鬼,好朋友跟亲哥搞办公室恋情她一路被蒙在鼓里,后来撞破了还是两个人闹矛盾那会,现在想起来还怨腾腾的:“阿婷,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 苏婷被她说不好意思:“工作还好吗最近?” “soso啰。” “有没有跟二叔联系?” “有啊,茶叶佬去福建收茶了。”章茹歪在床上玩手机,看起来比苏婷更像坐月子的,嘴角笑容隐隐有股娇痴劲。 苏婷总觉得今天的章茹有点奇怪,过去见她在翻羽毛球装备:“要学打羽毛球吗?” “啊?”章茹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做什么:“我就看看,看看而已……”等反应过来后,她揉揉鼻尖咧着嘴笑了,决定接受激素的召唤。 第二天早起带着鱼仔去做绝育手术,省得它整天在家里乱蹭乱尿。 手术前要检查,章茹顺便把心超B超什么的钱都交了,给它做个全面检查。等的时候佳佳陪着章茹在外面,看她一直在照镜子:“约了男人?” “没。” “那你发什么姣?” 章茹白她一眼,懒得跟她计较。 很快鱼仔出来了,医生说有一点小问题但也可以手术,章茹不太放心,拿了药准备让它养几天再来。 出去后两个人带着猫去淘金找一家甜品店,这一带很多鬼佬,有一个大概迷路了,停下来向她们问路。 章茹英文讲最多还是唱wonderland[1]的时候,她跟佳佳面面相觑,很默契地摇摇头,毕竟一世人两姐妹,整整齐齐都是学渣。 鬼佬向她们道谢,很快找到另一位路人,英语流畅得仿佛母语。 章茹想到叶印阳,忽然问佳佳:“你觉不觉得会说英语的男人格外帅?” “变身的绿巨人也会说英文,你觉得他帅吗?”佳佳反问。 章茹理她才多鬼余,找了个草坪把鱼仔放垫子上吹风,佳佳踢她脚:“思春了?” 多好的天呢,章茹往后一躺,把叶印阳的事给说了:“他帮我挡酒诶。” “所以你得黄胆病了?”佳佳支着脑袋思索片刻:“不对,你不会已经跟他滚过吧?”说着忽然坐起来,想起自己少了的套:“丢~一盒有3个那么多,你们战况是多激烈!” 章茹没吭声,佳佳感觉不对劲,观察她半晌:“没搞啊?” “……”章茹伸手逗猫:“你说我要不要给它配个种再阉?” “是你需要配种吧?没鬼用啊你,男人送回家都没睡到!”佳佳很不给面子地笑起来,她伸手去抓章茹,章茹脖子像打了石膏怎么都扭不过来:“落枕啊?去找炳叔推一下?” 章茹不睬她,坐起来拿粉饼压汗,佳佳在旁边自说自话:“你想睡他还不简单?直接……哦不对,人家好像看不上你。” 章茹冷冷地瞥她一眼:“我也看不上他。”就是突然的,强烈的……有那么一股冲动。 佳佳觉得她就是嘴硬:“那你都要走了,你怎么泡人家?” “不走了。”章茹往后一躺,鸭舌帽盖到脸上:“我想过了,还是要做点成绩出来,不能让章雪扬看衰我。而且这间公司挺好的,嗯,可以学到东西,我还是要有点事业心。” 太冒犯了,章茹居然也讲事业心?佳佳大脑失踪两秒,很快又是一串哈哈哈:“笑嗨死,所以你为了泡个男人又不走了?”明明可以日久生情的事她偏偏要日久生情,佳佳笑得肚子痛:“你也有今天啊?人家看不上你还要硬上!” 但笑归笑,佳佳也好奇叶印阳为什么跟她不通电,毕竟章茹……还是挺顶的。她在异性缘上吃得特别开,一般只有别人贴她的份,男人对上她只有念念不忘的,没有看都不看的。 草坪上遛狗的很多,佳佳看了眼章茹抖动的脚,再把她的猫拖过来狂揉两把:“可怜啰。”都是发春的,它就要被割蛋蛋,真是没有猫权:“下辈子投胎当个人吧,你阉完只能找对食了。” 鱼仔站起来就给了她一爪子,佳佳连忙后缩,章茹就躲在帽子下面看她被挠,佳佳眼冒金星气得骂句死女包,神经人养神经猫。 到新一周,章茹照旧去上班。 她特意坐在咖啡厅,等叶印阳出现后捧着杯咖啡跟过去:“早啊叶总。” “早。”叶印阳回了她一句,提着包向前走进电梯间。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章茹在后面站着,觉得他脖子后面那两颗痣怎么看怎么顺眼,又觉得他后面头发好像有点微微的卷曲,看起来很茂密:“叶总你小时候是卷毛吗?”她忽然问。 叶印阳回头,章茹直视他,美瞳的光圈像要吸人一样:“我小侄女也是卷毛,很可爱的。” 平时不假辞色的人今天格外友好,但叶印阳不用照镜子都能明确回答她:“我头发没卷过。” “哦,我哥哥嫂嫂也是直头发,但他们生的女儿就是卷毛。” “应该是隐性基因。”排除营养不良,叶印阳想起遗传学:“准确来说是隐性基因显性遗传,你哥嫂应该有一方小时候同样有过天然卷的时期,只是现在长直了。” “那应该是我嫂子那边的基因。”章茹弯起眼夸他:“叶总你真博学!”夸完电梯门开了,章茹冲叶印阳摆摆手:“叶总再见!” 电梯门关上,她风一样飘出去,细跟鞋敲在地上,精心卷过的发尾在肩膀后面荡啊荡,跟人一样摇摆又张扬。 上五楼,叶印阳走到办公室,新来的助理熊思思刚好给他擦完桌子:“叶总早上好。” “早。”叶印阳看着她手里的抹布,熊思思赶紧藏到后面:“叶总我先出去了。” 叶印阳点过头她快步离开,隔着玻璃看一眼,又在帮其他人擦电脑收拾桌面。 是部门助理不是部门保洁,叶印阳微微皱眉,电话在桌面震动,接起是奶奶朱嫒:“上班了吗?” “刚到公司。”开的还是视频,叶印阳把手机架起来,看到奶奶一头新潮卷发,爷爷在旁边嘀嘀咕咕说好好个人搞得像非洲雄狮,被大吼一句:“还能不能消停了?出去喂你的鱼,我有话跟孙子说!” 叶印阳听着动静笑了下:“头发好看,很新潮。” 果然还是孙子贴心,弥补了朱嫒没有孙女的缺憾,她平复下来后问了几句生活上的近况,接着提起一件事:“听说何家姑娘撞车,你帮她处理的?她家里长辈说要请你吃顿饭,你看把时间腾一下?” 叶印阳查了查日程:“我不一定有空。”E康正在做仓储改造,他大概率要去趟仓库。 “没事,人家那边也说了可以改期,知道你刚到新公司工作忙,等闲下来再吃这个饭也行。”朱嫒乐呵呵地说着话,又自然而然提到何莹:“她一个姑娘家撑着个厂子不容易,听说在这边认识的人也不多,你们情况还是有点相像的,平时多约着出去走走散散步什么的,先当个朋友交着。” “好的。”时间差不多,叶印阳结束通话投入新一周的工作,相隔两层楼,章茹也开始忙起来。 她忙着找了三个人,分别是郭慧,曾可琳,还有曹屹山。 郭慧当然高兴她不走,曾可琳就比较狐疑了:“接我的位,你来真的?” “是啊。” “你不是跟叶总合不来?” “瞎说,我很崇拜叶总的。”章茹卷发红唇,今天还特意在眼睛下面点了个痣,看起来风情万种:“他收拾了杨宇,我谢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合不来?” 曾可琳问多几句还是半信半疑:“那你要不然先去跟曹总说一下?”顿了下又笑笑安慰她:“别怕,问题应该不大,曹总挺喜欢你的。” “好喔。”章茹转头去找曹屹山,曹屹山倒没那么惊讶,当总的要镇定很多。他跟章茹坐在办公室聊了小半个钟,最后思索道:“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给你答复。” “好的,曹总辛苦。”章茹今天笑容格外灿烂,还记得把坐过的椅子归位。 曹屹山忙到第二天才有空,他在下午的时候转悠去到采购部:“聊会?” 叶印阳看看表:“要很久?” “放心,一泡茶的功夫。”曹屹山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罐茶叶:“福鼎老白茶,好东西。” 他在广州念的大学又娶了个潮汕老婆,泡茶那一套早已驾轻就熟,筛完把杯子推给叶印阳:“试试。” 闻起来就有醇香的一杯茶,入口入喉都很有回甘,叶印阳也尝出是好茶:“不错,哪里买的?”可以买点送给家里长辈,他爷爷爱喝茶。 “行政那个叫章茹的姑娘送的。”曹屹山重新接水:“她爸爸是茶叶商,最不缺这些。”新的一杯茶添好,自然而然谈到转岗的事:“我看她意向还是挺强的,曾可琳也说可以胜任,但我还没有回复她,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没有其他人选了吗?” 第一反应就是这样,曹屹山笑了下:“不愿意?” 叶印阳微微皱眉:“HR在选接替者的时候,应该要考虑一下适配度?”很明显,他跟章茹就是不匹配。 曹屹山想了想:“是觉得她这个人很大问题,跟她性格上合不来?” 叶印阳摩挲着茶杯:“不至于说人有很大问题。”他不否认章茹身上的优点,比如为友情出头是仗义,路见不平也是真性情,但这样的真性情在职场上就是不稳定因素,而恰恰稳定性是非常重要的职业素养,很显然她并没有。跟这样的人共事麻烦会比较多,也会增加不必要的摩擦成本。 一壶茶喝完,曹屹山心里也有数了。 BP在架构上虽然属于人资,但派到具体部门,这边领导的想法也很重要。简单来说,就是采购部也有一定的决定权。 他回办公室找到章茹把事情说了,笑微微地建议:“人资还是有其它职位的,或者你先去培训那边待一下?” 章茹眼皮一跳:“您是说……叶总不要我吗?” “不能这么说。”曹屹山沉吟:“只是采购部情况确实特殊,他可能更倾向于经验丰富一些的人选。” 章茹愕了下,脑子里乱糟糟炸起来。 她十分之想不通也接受不到,于是那天下班时再在电梯里碰到叶印阳,眼神要把人盯穿一样,哪里还有早晨笑嘻嘻夸人博学的样子。 等电梯门开,这回她想也不想就跟上去,一路跟到叶印阳车子旁边:“你干嘛拒绝我?” “因为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我这么主动!” 她简直像讨不到糖的小孩,叶印阳站在车门旁边跟她讲道理:“你看,这就是问题。你只抓情绪不抓要点,根本无法沟通,而且我如果没有记错,我们认识的这段时间,相处起来也不见得有多愉快?” “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你一杆子就要打死人吗?”章茹声音里有明显的怒意。 职场多年,叶印阳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还没有见过谁转岗失败就找人算帐的。他打开车门把包放进去:“所以你现在这样冲过来是要干什么,找我决斗?”回头再看章茹,好像能见到她头发根部都立起来,比他刚烫头的奶奶更像一头暴躁的非洲雄狮:“你为什么非要进采购部?” “我,我……”章茹看着他反光的镜片,忽然像一口没淋豉油的肠粉糊在喉咙口:“我喜欢五楼,五楼风景好!” 古古怪怪的语言系统,叶印阳夹着眉头看她,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她,大概就像曹屹山说的想多学点东西:“只是一个普通岗位而已。”他强忍着耐心:“你想转人力资源,曹总那边应该有很多职位可以跟你匹配,章茹,你现在这样很不理智,也不是一个体面的职场人该有的反应。” 忽然从他嘴里听到自己全名,章茹像被贴了黄符的僵尸硬撅撅杵在那里,直到叶印阳开车离开才动弹了一下:“喂……我还没……说完……”她声音断断续续,被引擎声给盖碎了。 章茹悻悻地回去找自己的车,佳佳打电话约她:“出来游泳。” “不游。” “那出来打牌啦。”男朋友不在,佳佳寂寞得死:“快来,一百一个钟点你。” “没心情。”章茹有钱不想赚:“管好你男朋友,男人老狗这么大嘴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搞到章雪扬又骂我一餐!” 佳佳隔着电话都像被喷了一脸口水:“火气这么猛,找条仔败火啦!”说完及时收线,省得又跟她啲啲嘚嘚。 章茹手机扔到副驾,车子开出去不远,跟叶印阳前后车在等红灯。 她盯住他车屁股死命看,忽然往后面一靠,又不气了。 十字路口红灯漫长,后面那辆黄壳的奥迪tt在车流中格外显眼,叶印阳倒数着秒数往后视镜看的时候,章茹正对着镜子在补口红,嘴撅得跟没事人一样,仔仔细细地描。 一时一个样,叶印阳这样想,也觉得她已经放弃,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但事实证明,他真的不了解章茹。 章茹很少有挫败感,她像变异成一截弹簧,被叶印阳压那么一下蹦得更高,身上长出一股充满幻想的斗志。体面是吗,她体面起来真的可以体面,不是浪得虚名的。 第二天章茹穿了套黑色西装裙,老派ol风,像欲望都市里的女精英,优雅敲开叶印阳的门:“叶总早。” 叶印阳顿了下:“我记得我们昨天已经谈过了?” “哦,我是来拿我东西的。” “什么东西?” “那张刮刮乐,”章茹边指边走了进来:“这是我落在你办公室的。” 刮刮乐还在老位置,叶印阳这回很爽快地抽出来递过去,章茹接了却又不着急走:“叶总现在应该不忙吧?”不然也没空给拿刮刮乐了,章茹这么想着,直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跟着翘起眼角一笑,那股子滑不脱手的劲出来了。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不合适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对不起 【Chapter 12】 ------- “我今天穿得体面吗?”章茹问。 “我有事要出去。”叶印阳说。 “不会耽误你太久,三十、不对,二十分钟就好了。” 她摆明不肯轻易离开,叶印阳看了看表:“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是那么差的,不信我跟你说一下你们部门人的情况?”章茹双手摆到他桌面,人坐得端端正正,办公室灯光的照射下,她眼角新痣像刚长的鱼鳞。 但把人堵在办公室,这行为已经不是冒冒失失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冒犯和不尊重。 叶印阳合上电脑:“你说。”他坐下来往后一靠,脸色严肃声音也有点沉,整个人开始释放领导者的威压。 章茹左右瞟瞟:“可以借用一下纸笔吗?” 叶印阳把桌面上自己用的签字笔推过去,章茹客客气气道谢,然后摆出一副要分析中东局势的架势,抽了张纸开始写写画画:“呐,首先按架构来看,采购现在缺一位经理。杨宇被抓了,这个机会就落在B组主管卫小波身上,卫主管呢老实也谨慎,知道跟供应商保持距离,但管起人来总是束手束脚的,而且他跟上一任采购总走得比较近,我猜叶总你应该会因为这个对他有些忌惮,或者还在考察他的能力。” “然后A组现在差一名主管,叶总你应该在想要提谁上来,或者从外面招一个?内部提拔的话我猜应该是丁凯瑞,因为他之前在研发待过,对工艺和材料都相对熟悉,但如果提他上来,工龄排他前面的肯定不服气,尤其是符斌,这条友最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可能给怂恿一下直接就提辞职……当然他真要走也没什么,因为能力就那么点,走了采购也不损失,但闹起来会不太好看就是了,所以在提人之前要想办法把他压住。” “还有包材那边的冯婵,她能力强但情商低,总跟研发和质检吵架,嘴笨又吵不赢人家,总是被怼得闷起来哭,哭得跟黄埔孟姜女一样,没鬼用的,要锻炼心态。” “另外管境外采购的李游应该也算骨干了,他一直想跳槽,现在在跟深圳和南京的两家公司接触,都是猎头找的,但他老婆孩子都在广州,他又舍不得跟老婆两地分居,而且新公司工资高但不见得稳定,所以他一直在犹豫……这个人使把劲应该留得下来,毕竟重新招也麻烦,或者找一个人给他带,慢慢接手他的工作,这样以后他走了也不怕,随时可以顶上去。” “大头、林聪麻麻地啦,他中规中矩也不会惹什么祸,上回被坑了做事更加谨慎,可以慢慢培养。” 头发盘得有点紧,章茹稍微抠松了点,她清清嗓继续,从正经人说到不太待见的几个:“冯元喜老吹牛说跟陈董是亲戚,实际陈董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赖智杰喜欢赌钱,上个月跑去澳门把底裤都输光了,这个月房贷还是借孙正墨的,有利息;孙正墨呢有钱但没品又孤寒,之前跟法务的九九谈过,但因为人家学讲白话不标准他嘲笑人家是捞妹,然后人家把他买套还AA的事情说出来了,还有他床……” 分析逐渐八卦化,叶印阳忍笑制止:“可以了。” “我还没说完,你上一位胡总老得罪人,搞得采购跟财务关系尤其紧张,叶总你来了以后可能稍微松缓一点,但你们部门的人还是习惯跟财务骂架,搞得对账啊请款啊什么的都不方便。” “好,我知道了。” “还有……” “够了。”叶印阳脸上淡淡笑意,他站起来,到冰箱拿了支水拧开给章茹:“这些已经说得很好,我都记住了。” “你记住了?”章茹怀疑他都没有仔细听,往外看一眼正好看到熊思思:“对了,还有你们新招的这个助理,史琴和冯元喜那几个喜欢欺负人,应该没少使唤人家吧?比如让买买咖啡擦擦桌子浇浇水之类的?” 叶印阳笑了下:“你先喝点水润润喉吧。” 章茹真的渴了,想拧瓶盖发现已经拧开,于是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最后嘴巴一抹:“我可以当好你的辅助,真的。”核心意思就是这点活我能干,瞧不起谁啊:“你要不信,我再把公司的情况给你分析分析?比如销售那边吧,现在王东尼和另一个周副总在争上面的位置,董事会……” “叩叩——”外面响起敲门声,叶印阳朝她压了压手,没让她傻乎乎一股脑什么话都冲出来:“你先休息一下。”接着向外面说了句请进。 “叶总。”外面的人打开门:“正晖那边过来请款,我们跟财务说了,但财务还压着不给付。” “好,我等一下过去。” “好的。”来人狐疑地看了眼章茹,把门带上出去了。 叶印阳拿起手机,群里供应商已经像写血书一样在刷屏,抬头再看章茹,直勾勾盯着他:“我学财务也做过会计,我会算数,可以跟你搭班子,不但不会阻手阻脚还能帮你解决问题!我说真的,要是没帮到你,我去荔湾广场跑一圈!”又跟他讲实际的:“阿琳肚子这么大,广州热到颠了就快,她天天上下班很辛苦的,不要再拖着她,让人家休产假吧。” 叶印阳沉吟一会:“BP的事,我会重新考虑的。” 重新考虑,就是还不确定的意思,章茹着急告诉他自己有多厉害多用功:“你不问我,刚才说的那些是怎么知道的?” 叶印阳笑笑:“我不用问。”采购几十号人她一口气说了大半,还会把人进行归类,逻辑和条理性并不差,就算一部分信息来自曾可琳,她能记这么清楚已经很难得,虽然分析和八卦齐飞,但有自己的一些见解,观察能力还是强的。 “那你先说,现在跟我是不是还无法沟通?” “你说得很好。”叶印阳看着她眼角的痣,大概没贴好,已经翘边了:“但你应该也清楚,BP是辅助岗,我不能一拍脑袋就决定,而且你刚才也听见了,我手头确实有紧急事情要处理,所以,给我多一些时间?” 章茹撇撇嘴:“好吧,反正你要好好考虑,用我你不会亏的,没人比我更合适!”她起身想走,又听叶印阳叫住:“等等。” “干嘛?”章茹表演完了有点累,尤其是表演过后还没马上得到offer。她不太耐烦地回头,叶印阳提醒她:“你的彩票。” 章茹抿着嘴回去拿,叶印阳把刮刮乐递过去:“对不起。”他认真看着章茹,语气诚恳且温和:“我为我之前的话道歉。”关于跟她无法沟通的那些话,刻板印象或偏见,确实是他的错。 章茹眼定定跟他对视,过会移开目光:“算了,我不是小气的人。” 或者是错觉,有那么一刻叶印阳在她目光中看到流露的一秒委屈,但很快又听她理直气壮:“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叶总等下忙完记得跟曹总说你已经答应了,要是还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请我吃个饭。”章茹露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且很克制地没有抛出媚眼:“我随时可以到岗也随时有空吃饭,我等叶总的好消息!” 活生生就是一副顺杆爬的样子。 叶印阳看她脚下发飘,出去外面跟曾可琳比了个OK,鬼眉鬼眼又是没什么正形。再低头看她留下来的纸,人横冲直撞嘻嘻哈哈,字写得还挺规整,一看就是读书时候被抓着练过的。 手机响震:“叶总,供应商说要找您。” “马上到。”挂断电话叶印阳皱了皱眉,为自己救火队长一样的行程。他确实急需左右手,比如一位得力的经理,以及能补位的BP。 * 上午几个小时欻欻就过,在叶印阳还忙着救火的时候,章茹和几个同事去到对面商场的一间茶餐厅吃饭。 是黄埔这边比较出名的茶餐厅,黑叉肥而不腻,漏奶华切开的时候香味和奶酱一起爆出来,而且吐司边边酥酥脆脆的,带着表面的可可粉一起,甜爆了。 上来一份豉油皇鸡脚没配手套,章茹直接把牙签撕开,用牙签套套在另一边,分别递给曾可琳跟文禾。 曾可琳问她怎么又突然不走,章茹咂咂嘴:“为了王东尼啊。”她也不完全是撒谎:“我要留下来看他个傻嗨最后怎么死。”业务部可不是风平浪静随他滚的,里面一堆人精在斗,天天刀光剑影,现在有另一个副总跟他争上面那个位置,肯定是谁输了谁滚蛋的局面。 “那叶总口头答应你了?” “他心里答应了。”章茹坚信人善天不欺,同时吹水也不擦嘴:“我能看得出来他很欣赏我。” 势在必得的样子惹得文禾偷笑,章茹问她:“你不相信吗?” 文禾赶紧点头:“相信。”她不觉得章茹有哪里不好的,性格好能力强,而且能大大方方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岗位,多酷。 茶餐厅人多但菜也上得快,曾可琳现在顶着大肚子,多吃稍微一点就容易撑到,她把鱼腩拿给章茹:“之前也想过在采购部找一个来顶,你不怕叶总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在部门找一转岗的更方便?” “不怕,采购没有人比我合适。”章茹夹了块鱼腩来吃,鱼腩煎得很酥,她牙口好,嘎嘣一下连骨头都咬碎了。 这餐饭吃了整整一个中午,回去时碰到叶印阳和曹屹山,章茹远远地叫上人了:“叶总!曹总!” 曹屹山偏头看到她:“跑哪里回来?” “吃饭啊,你们吃了吗?” “正准备去,有好推荐吗?”曹屹山管人力资源的,大部分时间都和气得像一樽弥勒佛。 “去对面那个茶餐厅啊。”章茹拎了拎手里的胶袋:“味道很正,我还打包了。”但想想又觉得不对:“不过那里比较吵,你们如果要谈事的话找个安静点的,比较方便。”说完还特地指了间餐厅,带包房的。 话里充满小心思,听得曹屹山暗笑:“好,我跟叶总过去看看。” “行那你们忙,我们先走了。”章茹嘿嘿一笑,特意看了眼叶印阳才转身离开。她后脑勺头发盘得很紧,后面还戴了个老气横秋的发网,让叶印阳想到小时候家里买菜的菜兜。 曹屹山还在笑,笑完问:“听说你大早上就被她炸了一顿?怎么样,是坚持原来的意见,还是有所改观?” 叶印阳实话实说:“改观是有的。”但顾虑同样也有。 曹屹山回头思索:“其实易燃易爆炸也不完全是坏事。”他看着叶印阳:“我跟你说过的,她性格很吃得开,其实也算高情商的一种。”这是无可替代的先天优势,而且章茹跟曾可琳关系好,不用担心交接有什么矛盾:“你不要,财务包括总经办都想让她过去,很抢手的。” 叶印阳没说话,曹屹山也没着急继续提,两人走去对面商场找了间客家菜,土猪肉汤用山泉水炖的,喝起来清甜没杂味。 边吃边聊,曹屹山又提起一个方案:“或者我把业务那边的BP调过来给你,让章茹去跟业务?” 让她去跟业务,然后天天和王东尼吵翻天?叶印阳点点头:“我觉得可以,销售那边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很欢迎她。” 曹屹山笑了下,他身上有一种克制的幽默,但整个人性格还是偏静的,而采购部还没摆脱上一任总监的阴影,整个部门相对散,缺点活力,平时氛围也稍微严肃了些,楼上财务都比他们有人气,这样的部门就需要一个感染力比较强的BP,所以曹屹山推荐章茹是有原因的。 当然还有一个可行方案,就是在采购部找人:“你们那个叫史琴的倒是有意向,你意思呢?” “史琴?”叶印阳回忆着这么个人,眉头揪了那么一下。 “更不合适对不对?”曹屹山趁机把事情敲定:“还是先让章茹顶一下,曾可琳生孩子也就几个月的事,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让曾可琳回来。” 这么久找不到合适人选,人力资源是比部门还要着急的,叶印阳看了眼这只老狐狸:“你之前不是说章茹做辅助可能差一些?” “所以需要你带。”曹屹山是人精,笑眯眯挑化他这句:“叶总能力强,你多带带她,带的过程就是磨合,相信她不会让你失望的。”又半开玩笑说:“你应该知道的,没有完全匹配的BP,你找女朋友也找不到百分百契合的,都需要磨合需要相处才能熟悉。” 手机在桌面推磨一样震了两下,打开是章茹发的信息:『叶总,我下午去你吗?你几点有空?』后面还跟了个表情包。 饭吃完,叶印阳给她回了三个字:『找曹总。』 …… 那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章茹从行政搬到采购。 她去很早东西也很多,桌面花里胡哨的,自己先换拖鞋再接水开加湿器,接着举一下0.5kg的杠铃,举完用来敲肩颈,再翻翻黄历,最后换上几根香薰棒。 上班跟做法一样,林聪在旁边看得头更大了:“你提前拜山啊?” 章茹一脚把他轮滑凳子踹出去,忽然眼睛里蹿过亮光,起来跟敬礼一样:“叶总早!” “早。”叶印阳点着头走过去,看她西装裙加人字拖,在办公室穿出了街市阿伯的风采,时刻跟标准化唱反调的一个人。 章茹几乎目不转睛把他送进办公室,转头问林聪:“大头聪,我靓吗?” 不得了,妖精打进采购部了,林聪一边说她正到晕,一边拿起茶杯:“巫婆,我收了你!” 外面人妖大战,叶印阳打开手机查了一下荔湾广场,再看看和林聪打闹的章茹,有种精明过后冒傻气的感觉,不正不经不太靠谱。 九点一到,章茹终于正经起来。她换上高跟鞋,视野升高时正好跟里面的叶印阳对视一眼,觉得他慈眉善目,看起来就是死缠烂打,努力一下能睡到的那种男人。 为您提供大神 瑞曲有银票 的《靓女生猛》最快更新 对不起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绅士皮 醉了吗 【Chapter13】 ------- 内部调岗的好处就是不用带着熟悉公司和人员,尤其章茹这样的,公司就没谁不认识她。 一周时间章茹和曾可琳交接,交接完的那天采购聚餐,欢送曾可琳,同时正式欢迎章茹。 聚餐选在章记的新店,章茹熟门熟路地把所有人领进去,并且特别自然地坐到叶印阳旁边:“叶总以前有吃过我们家吗?” 叶印阳想了下:“荔湾你们是不是有一间门店?” “对啊,荔湾是我们老店。” “我爷爷奶奶喜欢去那里喝早茶。” “那应该是我们老客啦!老店那边茶市之前停过一段时间门,去年重新开的。”章茹扯着嘴笑,给他倒酒又敬酒:“这一杯敬您和家里人帮衬我们老店。下次家里人再去您跟我说,我可以打折,还能送两笼点心!” “我去怎么不见你送点心?”林聪在旁边插一句,被章茹无视了。 她重新给叶印阳倒上酒:“叶总,这一杯谢您赏识,以后咱们就是搭档啦,我会好好干的!”酒桌上的这些话她随口就来,有各种理由跟你碰杯,而且眼弧弯弯的,笑得那叫一个亮。 叶印阳坐下来就跟她喝,另一边的卫小波不由笑:“小章这是要灌醉我们叶总啊。” “波哥叫我阿茹就好啦。”章茹转头又敬他:“来啊波哥,走一个。” “好好好。”卫小波对她其实还有点怵,怎么都忘不掉她痛打杨宇的恶女样,但有她在前面开头,自己也正好端杯子去敬叶印阳:“叶总我敬您一个,最近您受累了,正晖的事多亏有您出面处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好。”喝完又对B组的人使眼色,一个接一个都跑来敬酒,叶印阳也很给面子,都喝了。 上就是上,他不会刻意去跟下属打成一片,但也不是个冷淡严肃的领导,多数时候都比较好接近。 那边一杯接一杯,章茹发现他还挺能喝,逮着个机会过去找存在感:“叶总喝点茶啊,别搞醉了。” “谢谢。”浓茶解酒,喝完后叶印阳摘下眼镜,章茹马上问:“叶总醉了吗?” “还好。”叶印阳擦完眼镜重新戴上,视线对焦到她鼻尖的痣,这颗痣似乎是机动队员,不一定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哪个部位,又像另一种的扫雷游戏。 都喝了酒,席间门各自聊开,章茹主要是扒着叶印阳:“叶总以前跟你爷爷奶奶住一起吗?” “他们住海珠,我住越秀。”叶印阳被她提醒,过两天该去看看房子的翻新。他拿出手机正想看装修进度,又听章茹八卦一句:“越秀哪儿啊?” 叶印阳报了个地名,上厕所回来的冯婵刚好听到,一时牵起点伤心往事:“我们家08年的时候买过那边的房子,可惜才留两年就卖了,唉,当时还以为大赚一笔。”结果后来越涨越疯,搞得她们家人现在经过那里都会心梗。 章茹能理解她:“九几年的时候我爷爷还想在二沙岛买屋的,等钱都凑够又借给别人去了,到现在都没还。”更肉痛。 房价是不衰的话题,慢慢有好几个人都过去加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桌子另外一边,郭元喜偏过头跟史琴咬耳朵:“看人家多会搞关系,这热闹得。” “酒楼大小姐嘛,富二代哪里是咱们能比的。”史琴看着餐巾上的章记lg,没什么情绪地笑笑。 打人居然没被开除还顺利转岗了,果然有钱就是好,在哪里都吃得开,到职场都能被高看一眼,能被特殊对待。 公司有一句玩笑话,都说BP是知心大姐姐,这回来了个搞搞震之前就大闹过采购部的,冯元喜半真半假地提醒史琴:“不要乱讲话,小心她连你也打。” 史琴瞟了眼章茹,正正跟章茹偏过来那一眼对接上,她若无其事地撇开眼,章茹呢,打着呵欠感觉美瞳快掉了,抬起下巴转了转眼珠子。 人太多连个手都摸不到,她也没指望今天就能跟叶印阳一步到位,所以散场的时候叫了代驾,走之前看眼叶印阳,他站在那里跟人说话,衬衫稍微解开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臂,喝多少都不躁,气质又润又稳,看起来就很精英很干净的一个人。 看得久了,叶印阳也朝这边望一眼,章茹朝他挥挥手,利落地上车走了。 车了除了她还有部门助理熊思思和曾可琳,先送的熊思思,再把曾可琳也捎到家楼下。 车上放着她在办公室整理的东西,章茹帮忙把箱子搬下去,听她最后嘱咐:“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微信电话都行。” “好,不用担心我,你安心生孩子吧。”章茹站那里跟她聊几句,不好让代驾等太久,曾可琳其实也不太担心她:“BP这份工作虽然看着杂,但一行有一行的乐趣,你慢慢体会吧。自己遇事多变通,采购不算很好的部门,但也不是一个多坏的部门,相信叶总来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采购好不好章茹不在意,她现在想的,就是把叶印阳那张绅士皮扒下来而已。 但她不会打草惊蛇,毕竟人生宗旨是越夜越有机,素质教育最多能约束她不要硬上弓,管不了她怎么攻。 到家后把门一开,猫在家里走得横七竖八的,见她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只漠然地看一眼,接着拿屁股对住她。 章茹不理解这种动物到底在傲什么,天天跟章雪扬一样拿下眼皮看人,你对他甜甜蜜蜜他当你无厘头七。 章茹换鞋跑去洗澡,蓝牙音箱放着一首打雀英雄传,洗完见到叶印阳的来电:“喂?” “到家了吗?” “到啦,叶总你还没到吗?”章茹站在镜子前面欣赏自己身材,正面看脸侧面看臀,胸虽然不算大但够挺,她仰起下巴摸脖子,听到叶印阳说群里在问有没有安全到达:“你回复一下,不要让同事担心。” “啊?我没回吗?”章茹连忙点到微信去看,打的字没发出去,可能刚刚电梯信号差给拦截了:“我现在回。” “好。”叶印阳正准备挂电话,忽然听到她一声怒喝:“死仔!” “怎么了?” “没事……我家里猫又在咬我包包!”章茹气死了,过去一把拎起鱼仔:“这么扑街的你!明天就带你去割春袋[蛋蛋]!” 她在那边发火骂猫,叶印阳等了有一会,挂上电话也准备去洗澡,看到杜峻发信息约他明天去打羽毛球:叫上章茹一起啊。 叶印阳:我没空。 那章茹呢? 你问她。 你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不懂你什么意思。叶印阳皱着眉,杜峻的语音很快发过来:没什么意思,不是听说她去你部门了吗?就觉得你们两个以后一定会相处得很好。语气里一阵不怀好意的笑。 叶印阳没再理他,扔了手机走进浴室。:,,. 14. 香水 叶总女朋友 【Chapter14】 ------- 周末章茹带鱼仔去做了绝育手术,怕它想不开还特意在家陪着。但可能在家窝两天给憋坏了,到星期一上班的时候,居然觉得公司大楼都变得顺眼不少。 电梯里碰到林聪和孟珍珍,孟珍珍叉着两只手看她:“今天打扮这么靓?” 章茹:“我不打扮都这样,天生丽质,广州朱茵好不好?” “广州猪心就有你份。”孟珍珍损了她一句,大夏天穿皮裙就为了显自己屁股翘:“你应该去研发才对,跑采购屈才了。” 有些互联网公司会设个职位叫程序员鼓励师,专门用来活跃气氛,让程序员们上班开心效率也更高。孟珍珍觉得章茹就很合适,别看她脾气不稳定偶尔还打人,那些做IT的表面看着板板正正,其实闷骚男比较多,而且人就是会被跟自己截然不同的类型所吸引,他们根本抗拒不了,碰到些抖M属性的说不定求着给章茹揍。 “我说真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去研发?石总应该很欢迎你。” 章茹拒绝了:“我要在采购部发光发热。” 林聪默默跟一句:“不指望你发光发热,不要发烂杂就好了。”说完出去电梯,走到采购部的时候,正见熊思思在给他擦桌子。 章茹瞟过来,林聪手一摊:“我没让她擦,她自己动手的。” “早啊。”熊思思回头看见他们,手里抹布已经拿得非常自然,好像这就是她应该干的活。 “早晨啊思思。”章茹走过去跟她打招呼:“你头发又剪了啊?”比之前还要短,男仔头一样。 “昨天刚剪的,天太热容易出汗。”熊思思一板一眼地回答完,推了推眼镜又端起水盆去给其他人擦桌面。 “傻妹来的。”林聪悄悄在微信上跟章茹说。 开晨会时章茹也拿了本子跟进去,找到中间的位置坐下,准备听会。 这是曾可琳教她的,想辅助好一个部门必须了解每个人怎么分工,现阶段最重要的工作又是什么,所以要多参加内部会议“磨耳朵”,不然他们讲一些术语和指标都听不懂。 会议快开始时叶印阳走进来,身上烫过的衬衫笔挺,眼镜和人都端端正正的。 没什么多余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在确定下半年采购计划后,有人提起一单报价:“跟威东那边谈过了,他们答应降1.9。” “继续压,压到2.5以上再提。” 那人看眼卫小波,卫小波也迟疑:“叶总,这个恐怕有难度,1.9他们已经让步再让步了,而且他们是一级代理,恐怕……” “先谈,还有空间。”叶印阳手里翻着供应商的评估资料,语气笃定。 “好的。”卫小波也没敢说什么了。 章茹低头看会议资料,是一批探头的采购,金额来说应该算大宗交易了,降1.9%,算起来很可观了,而且人家都说让步再让步,这么压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谈崩。 耳边会议在继续,有人讲到仓库改造的事:“设备已经安装完了,调试过没什么问题,现在也已经培训过一轮,叶总这两天要过去的话,我提前约一下服务商。” “我明天过去,下午。” “好的。” 会议末尾,叶印阳问章茹:“BP这边有什么要说的吗?” 章茹正在打字,抬头看他:“那个,仓库我能跟叶总一起去吗?”章茹还没到过仓库,想去那边看看,但她当然有更官方的说辞:“下个月有校招会,我问问仓库老大那边要不要储备人。” 叶印阳点点头:“可以,你有空就一起。” “好啊。”章茹朝他一笑,正经八百。 中午BP们聚餐,章茹边吃边听,难得有她插不上话的时候,因为太多发牢骚的了。 比如销售那边的BP晶晶,说销售天天斗来斗去都不知道听谁的:“那个王东尼总监烦得要死,业绩做不到还怪我招不来人。怨我吗?他自己动不动炒人,自离的还多,人家周总团队就稳定多了。” “我怎么听说周总也蛮难搞的,天天阴沉沉,你之前不是说他开会当你透明?” “起码周总帅啊!”晶晶说完自己都气笑了:“好过王总阴阳怪气,我都不知道一个男的怎么那么爱甩锅找事,半点担当都没有!阿茹你说呢?” 章茹嗯嗯:“甩锅就像家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必须治他!” 话糙理不糙,而且具有带动性,很快又引起新一轮讨伐。 曹屹山及时控场:“采购这边都顺利吧?” 章茹说顺利:“很顺利。”比起那几个麻烦部门,叶印阳可太好说话了:“我跟叶总相处得非常好。” 曹屹山点点头:“下半年的人员编制要跟叶总确认一下,还有架构该填就填,人员缺位不能太久,尤其管理岗,久了会出问题。” “好的,收到。”章茹埋头喝芝麻糊,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她跟叶印阳合作起来简直就是夫妻档,比这碗芝麻糊还顺滑。 下午的班,章茹忙了会培训的事,又重新开始理架构。 她坐窗边的,对面熊思思本来在整理会议记录,但一时要帮史琴复印,一时又要帮郭元喜下楼寄个件,等终于能坐下来,史琴又说自己被蚊子叮了,站起来不停抓手。 “小妹。”她喊熊思思:“你去行政领一套驱蚊液,这蚊子叮得没法工作了。” “哦好。”熊思思想也不想就去听差办事。被人叫小妹,做的也是小妹的活,正在被人进行一种身份上的软性定位。 章茹把眼从她背上收回来,手上一支签字笔转了转。 总被人喊靓女不一定真是靓女,老给人骂扑街也不一定真的会扑,但小妹应多了,真的就是会一直给人当小妹用的。 转天下午,章茹跟着去到位于番禺的仓库。 她以前也去朋友厂子里玩过,印象里的仓库就是又闷又热,仓管在不同地方点货出货,工人搬来搬去拿个本子划来划去。但E康的仓库就像更大型的山姆超市,所有货都码得整整齐齐,而且每一排都有屏幕,屏幕上实时更新库存,也有小车子自动出货,真正的精细化自动管理。 不过成品仓因为更大件的原因,还是比较废人。 章茹走出成品库一眼就看到黑皮,之前三叔公让她帮忙介绍工作的,她给内推到这里来了。 黑皮满身腱子肉,太阳底下晒得更像一块黑叉烧,先是看了看她再看看叶印阳他们几个,半点反应没有。 章茹过去偷偷踢他鞋:“叶总啊,叫人!”是不是傻,仓库归采购管的,有机会露脸还不知道找存在感。 被章茹这么一踢,黑皮才不情不愿喊了声:“叶总。”喊完就走了,好像叶印阳是什么照妖镜,马上要照他变回原形一样,没出息。 “我一个街坊。”章茹干巴巴笑两声,旁边的仓库老大也跟着笑:“没事,阿烈他不爱讲话,人还是聪明勤快的。”可以说是任劳任怨了。 章茹这才找回点面子,挺着腰继续跟他们走,听他们说话。 谈完事情已经快天黑了,广州晚霞很好看,橙黄的云后面一片蓝紫天空,叶印阳站在园区门口接电话,一片树叶落在肩窝,章茹伸手帮他拿掉,手指碰到他脖子和耳垂,轻轻像刮了那么一下。 叶印阳侧头,章茹笑得单纯无害,刚补好的唇釉在灯下反光,饱满得像刚刷了油的餐包。 同行的还有林聪,不久他尿完尿归来:“回去吗叶总?” “回吧。”叶印阳话刚说完,林聪发现他后背有灰,可能是刚刚在哪个角落蹭来的。 章茹多精呢,救驾一样扬声:“这种粗重活怎么好麻烦叶总,让我来!”上去就啪啪啪拍他手臂和后背,果然筋骨硬实有料,不是白斩鸡那一款。拍完扯开嘴问:“我们不吃餐饭再走吗,都这个点了。” 叶印阳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但见她坦坦荡荡,看眼时间确实不早:“吃完饭再回也可以。” “走走我带路,附近有好东西吃!”章茹这个lcal没白当,一路又吹嘘自己祖上清朝就在广州,大路转小路,最后把人带到龙津东路附近,穿过骑楼和老街窄巷后,到了一间食档前。 是比较旧,没什么装修的一间老食档,章茹上去就拍人:“生叔!”把正在煎东西人喊得一震:“衰女你要吓死我。”是位大嗓门的光头阿伯,身上一件白色汗衫,没好气地看眼章茹:“走来干嘛?” “带我同事来帮衬啊。”章茹指了指后面的叶印阳和林聪:“我跟他们说你手艺好好的,西关一绝啊!” 生叔点她:“口花花啊你,大时大节不见你来,这里没什么便宜给你占的。”说是这么说,却端出刚煎好一碟红豆糕,操着广式普通话招呼他们:“同事是吧,你们自己随便啊,我们小街小档没什么讲究的。” 叶印阳离得近,顺手接过碟子:“谢谢。” 随眼打量,确实比较小也有年头的食档了,门口是厂商赞助的遮阳帘,铜质水壶被明火烧出焦底子,旁边食客和门口走过的老人家比较多,这一带既有袒胸露臂的粗蛮,又有随性贴地的亲切,还有街坊邻里间的熟稔。 章茹还在围着老板夫妇打转,就像北京胡同里最小的丫头片子,一嘴蜜,走谁家都能逗两句,她讲话眨眉眨眼,再加上粤语独特的抑扬顿挫,让叶印阳想到从港片里看来的一个词:鬼马。 店虽小,出品却是地道老广风味。 三个人叫了几乎一桌菜,江湖菜不讲究什么摆盘,但味道都很正,比如铁板啫的虾酱豆角,豆角表皮微皱,吃起来还是脆嫩的,有种深厚又复杂的香气。 生菜包蚬肉,用来炒河蚬的配菜很多,包括揽仁和猪油渣,吃起来又鲜又有嚼头。还有这边的烧肉,表皮很脆,外面保有一层油脂,蘸白糖吃到嘴里是油脂化开的感觉。 章茹终于肯坐下来了,她夹一块煎红豆糕吃,很简单但怎么也吃不腻的点心,咬的时候豆香味在嘴里爆开,软度刚刚好,而且牛奶香气里还带着点煎出来的焦香味。 “这里很少人知道的,我每年都要来吃几次。” 叶印阳有点想笑:“每年?”这口气听起来像每周要来几趟。 章茹嘿嘿地撩了撩刘海:“广州好吃的太多了……”好玩的也太多了,她疯起来真不一定记得过来帮衬。 空调不够给力,章茹自己过去开低了点,见到案上有一罐辣椒油:“生叔,什么来的?” “辣椒油啊,不是写了吗?”生叔正在颠锅,忙中告诉她:“好辣的,你不要乱来啊。” “没事啊我可以吃辣。”章茹带回去问叶印阳:“叶总来点吗?” “我不用,你吃吧。”叶印阳问:“广东人不是不太能吃辣?” “那也不是,我麻辣兔头都能啃。”章茹再问林聪,林聪摆手说不吃,但睁眼看她挖了一大勺放进去捞饭,然后辣得眼都直了,那两瓣嘴慢慢也红起来,对着叶印阳嘶嘶抽气,感觉蛇信子马上要从她嘴里吐出来。 叶印阳起来给她拿了瓶水,章茹灌下去,慢慢找回口舌的感觉:“啊……辣麻了。” 她转身去开风扇对着嘴巴吹,桌子小,本来几个人距离就不远,她这么一侧身,头发丝被空调风吹得碰到叶印阳的眼镜甚至眼角,有什么从他神经视觉最敏感的地方滚过去,刚才那两回肢体接触的微妙感觉又再拂过心头,叶印阳不动声色地拉开礼貌距离:“我去趟洗手间。” 他上洗手间,章茹不至于猥琐到跟过去听流量,但在他回来的时候及时递上纸巾,又帮忙把手机给他揣好。 人生还没有过这么积极的时候,章茹自己都被这份付出所感动,于是吃完跑到隔壁多买了一张刮刮乐,觉得怎么都能打破0中奖记录了。 林聪觉得她就没这运:“你别买了,还不如随机选一对双色球,这刮刮乐你是刮不出东西来的。” “我当多交税了行不行?”章茹哀怨地瞪他一眼,出去时看到外面多了个人,正跟叶印阳在说话。 林聪见是位长发飘飘的美女,猜测一句:“叶总女朋友?” “不是,相亲对象。” “你怎么知道?”林聪狐疑。 当然是见过啊,章茹动了动嘴皮子,那边两个人也看过来。 他们走过去,站定的时候章茹跟何莹对看一眼,何莹对她微微笑,但嗅觉之敏锐,很快闻出她身上香水跟那天在叶印阳车里一个味道。:,,. 15. 青春玉女 脚尖缠绵地蹭着脚后跟 【Chapter15】 ------- “叶总。”林聪先开口喊的人,章茹则拿着两张刮刮乐,看看叶印阳再看看何莹。 “何莹,我朋友。”叶印阳回头,对双方都简单介绍了下。 彼此都不认识也没什么聊的,何莹礼貌性点点头准备离开,只是自己也说不清什么心理,转身前忽然问叶印阳:“我外婆说周末多做点菜想请你们一家去吃个饭,周六或者周日你看看哪天有空,到时候我们提前准备。”说完对他们笑了笑,转身去找车。 这一带车子确实不好停,章茹把他们带回老路,林聪开车她坐副驾,从后视镜里看叶印阳:“叶总有硬币吗?” “稍等,我找找。”叶印阳还真从包里翻出一枚,他正想递过去,章茹直接伸过来一张刮刮乐:“叶总帮我起一张吧,借你手彩!” “我没什么手彩,可能刮出一张空。” “没事啦,我都经常刮空的。”章茹早习惯了。 她一直做着递的动作,叶印阳只好接过来,把彩票垫在腿上刮开再一行行核对:“不好意思,浪费你一张。”没中,说完自己都笑了,确实没想到手气能这么差:“你前面那张有没有兑奖?” “啊?哪张?” “从我办公室拿回去的那张。”叶印阳把刮空的彩票递给她:“那张应该中了一个数字,你回去再对一下。” 章茹只记得左上角的幸运奖好像没刮,但借口拿回去以后也没管过,所以真的有中奖吗:“我回去就看,叶总你眼神真好!” 天早就黑下来,路边有人在摆套圈的摊,林聪指了指外面:“我说真的,你去套圈可能都比买彩票概率高。” 章茹嘴硬得很:“你懂什么,这是我的理财手段。”说完又去烦叶印阳:“叶总平时理财吗?股票买吗?” “有一些。” “真的啊,那有没有哪支股票推荐下!”章茹其实连K线图都不会看,当然她手里也没什么钱,赚来不够自己花的那种,问这个纯属没话找话。 叶印阳认真想了想:“好像真没有,我手里基本是长期持有的,其实不太经常关注这些。”他是长期主义,不会频繁买进卖出,持有后除非重大动荡才会考虑重新配置,所以不好随便给人推荐。 “没事,你随便推荐两支,亏了算我的。”章茹扒着座椅转身,眼巴巴说了句:“我相信叶总眼光的。” 不这么句句夸,叶印阳大概还不会记起她顶着墨镜从自己面前扬长而去的嚣张样子,前后态度之反差实在……不算小。 章茹不知道自己令人警觉,回去后找到那张刮刮乐去兑奖,20块到手的时候整个人都发飘,觉得最近运势起来了,于是去佳佳公司打麻将。 麻将桌上一坐,等得颈都长了佳佳才到:“起这么早干嘛,你内分泌失调啊?” “几点了阿姐,”章茹给她看时间:“你昨晚抢银行啊睡这么迟。” 佳佳呵欠连天看她在摸麻将:“你以为我像你这么凄凉,我有真雀仔可以摸,谁有空跟你随叫随到。” 真不要脸,章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怎么在章雪扬婚宴上跟杜峻搞到一起的:“听说男人过十就开始虚,你别把杜峻掏空了。”说完扭头看后面办公室:“怎么这么少人,不会倒闭了吧?” “大吉大利,别咒我!”佳佳啐她一口,打电话把公司那几个麻将搭子叫来上班,居然起得比老板还晚,离谱。 迟一些全员到齐,麻将桌哩哩啦啦洗牌,几个人从下午打到晚上,章茹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手气,打完一算筹码,不输不赢。 佳佳笑她:“人傻是这样的啦,这辈子都没什么赌运。”笑完拿出一支烟在桌上笃两下:“你搞到yyy没有?” 章茹换个姿势歪着,没说话。 佳佳当然知道没搞到,哪这么轻松:“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分手?” “有什么好问的。”谁没个前度[前任],但章茹想起那个叫何莹的:“有个相亲对象,我以为没成,但好像还在聊。”还要约去家里吃饭。 那么老土的,还相亲,佳佳好奇:“长得怎么样?” “没看清。”章茹摸了摸下巴:“但胸好像比我大。” “那你完了,你再青春玉女也没鬼用,不如人家一对波。”佳佳哈哈哈笑得跟颠婆一样,拿脚趾头碰她:“明晚飞盘啊。” “没空,要加班。”来了个电话,章茹拿起来只看一眼,直接拒接加拉黑。 加班多痛苦的事,章茹不相信世界上有人自愿加班,除了熊思思。 转天晚上十点多,章茹都趴桌子上睡过一觉了,熊思思还盯着电脑在忙。 章茹跑去洗手间醒了醒脸,回来见熊思思已经收拾东西要走,她连忙关电脑拎包跟上去,熊思思帮她按着电梯门:“要进来吗?” “进啊。”章茹走进去:“好巧,你也加班啊。”她故意讲笑,但熊思思可能没什么幽默细胞,只对她点点头,然后面朝梯门站着。 章茹也没硬跟她找话题,下楼后晃晃车钥匙:“走啊,我送你。” “你不是住天河吗?”似乎两个方向。 “我约了朋友宵夜,经过你那里。”章茹讲大话眼都不眨,顺势把熊思思捎上了车。 她看过熊思思的考勤记录,最近经常加班,会议记录也是在晚上发的,至于白天为什么没空,不是她偷懒也不是效率低,是太多跑腿的杂事占掉时间,根本也集中不了精力。 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车,章茹稍微开了点音乐:“思思当时进来有人交接吗?” 熊思思摇头:“没有。”上一任的部门助理跟着总监走了,她入职没有交接的。 “那刚来谁带的你啊?” “就,波哥跟我说了一下大概要做哪些事。” “哦这样……”章茹敲着方向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 跟之前的观察也差不太多,熊思思不是胆小,这姑娘就是太实在也太想被认可,才会在听人提起以前助理把办公环境维护很好,暗示她帮忙擦桌子跑腿,然后从帮忙变成义务再变成工作的一部分,从谢谢到一声谢都没有。 林聪说她傻妹确实也没说错,想靠帮忙擦桌子得到所有人认可,只会被人轻视而已,再说有什么必要得到全部人认可,把自己事做好得到上司认可就行了。 简单来说,谁给你评绩效就跟谁汇报向谁讨认可,多余的事做了也白做。 “你当时为什么来E康啊?”章茹再问。 熊思思说:“觉得E康挺好的,产品和技术一直在更新,我实习的时候就想来,但那时候没有合适岗位。” 章茹哦了一声:“你当时进来是叶总面试的吗?” 熊思思摇头:“但可琳姐说叶总看过我简历。” 那大概是看中她踏实肯干和话比较少,章茹这样想着,把车停在路边:“到啦,东西拿好。” 熊思思就一个包,她挂到肩膀上,犹犹豫豫地问章茹:“是叶总让你找我的吗?” 章茹咩了一声:“没有啊,干嘛这么想?” “我听说……如果要被辞退什么的,HR会提前找人聊。” 所以,她应该自己也知道现在工作是有问题的。 章茹手指叉进头发里,靠着车窗看熊思思:“你想多啦,叶总也管不到你,他……”他在干嘛来着?章茹挠挠头皮:“你怎么总不自信的样子啊,叶总选你肯定是因为你简历优秀,认可你啊……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什么学校了?”章茹想出个比较明显的优势。 “可是E康优秀的人很多,叶总的学校就很强……” “你干嘛跟他比,要比也是跟我比啊。”章茹报了自己的学校:“我这么差都没说什么。” 熊思思看着她:“学历不能代表一切,你比我优秀很多。”章茹才来采购不久已经跟部门人混得熟,像冯婵她们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今天上班还让章茹帮忙通了耳洞,中午又一起吃饭,而且其它部门人也喜欢跟章茹讲话,这样的好人缘,熊思思觉得自己羡慕不来。 大半夜的,夸得章茹差点从车顶飘出去:“我这么好吗?嘿嘿。”她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傻,安慰了熊思思几句,看着熊思思下车回家。 一板一眼的乖乖女,读书时候是好学生,听老师话听家长话,埋头学习就好了,但社会奇形种太多,尤其职场上想给别人当爹的随处可见,史琴跟冯元喜就属于其中的典型。 章茹拿出手机刷了刷朋友圈,今晚加班特意拍照发过一条动态,但都这么久了,叶印阳连个赞都没给她点,没劲。 隔天行政搞下午茶,章茹过去玩了一会,熊思思正吃的时候接到史琴信息,说让她拍一下都有些什么。 熊思思拍过去,史琴一边发语音吐嘈行政搞下午茶越来越敷衍,一边让熊思思把她想吃的几样打包上去:“顺便拿一杯冰吧,饮料放久都化水了。” “好。”熊思思闷头应了,章茹看她去拿打包盒,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被郭慧拉住:“去干嘛?” “我想告诉她那里杯子没了。” “是吗,我以为你又想做什么。”郭慧提醒她:“收一下脾气,既然去采购部了,不要搞得太难看。” 章茹笑眯了眼:“放心啦郭慧姐,我不出面。”搞事情当然讲办法的,她是那么草莽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 章茹跟熊思思一起回的采购部,她拿着水果和饮料走进叶印阳办公室:“叶总,下午茶。” “放这里就可以,谢谢。”叶印阳看着她放前面的一大杯饮料:“这什么?” “黑珍珠脆啵啵啊,上面这个奶盖特别好喝,海盐芝士的……咖啡都有,你自己选啰。”章茹把另一杯也拿出来,趁机刺探行程:“叶总今晚去打球吗?我也想跟着运动一下,最近长胖了,要减减肥。” 离得有点近,人已经越过办公桌,叶印阳转过去喝水:“我最近有点拉伤,打不了球。” “哦拉伤啊,我认识一个叔伯,推拿特别厉害的,改天我带你找他去。”章茹这时候的迟钝真是很好的保护色,迟钝到叶印阳都反思自己是不是想太多:“谢谢,我去医院看过了,贴了药膏已经好不少,下次再去你推荐的地方。” “行啊,下次我带你去。”光天化日的章茹也没留太久,放下吃的转身离开,叶印阳忽然想到她掉在自己车上的安全套,应该还回去的,但在办公室还,似乎又有点怪。 迟疑之际,章茹已经关门出去了。 她今天穿一条缎面裙,可能是空调吹得皮肤太干,裙子布料吸在腿上,但走的时候应该是妩媚翩跹的,因为余光里叶印阳有看她,还不止一秒。 出去后章茹收心做正事,她先去找了卫小波:“我看物流那边最近对帐好像对不过来,能不能让思思去帮忙?” “熊思思?”卫小波想了想:“她最近好像在帮史琴录单。” “但录单不属于她的工作吧?而且录单这种事也不急,史琴自己抽空就能搞定了。”章茹说话很直接,她不信欺负新人的事卫小波不知情,只是怕得罪人他当没看见,所以才让那几个越来越变本加厉。 果然卫小波视线有些飘乎:“这是……叶总的意思吗?” “还种小事还要等叶总来管吗?我以为找你就可以了。”章茹一副诧异模样:“叶总那么忙,部门很多事都应该交给波哥你了呀?”她作势回想:“上次开会的时候,叶总不是说让波哥多看看内务吗?意思应该是B组之外的事也要试着管一管吧?” 叶印阳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卫小波自己也猜是不是在暗示考察升职的事,但又不太敢确定…… 优柔寡断的性格是这样,怎么都走不出去那一步,也有点想威又考虑要不要戴头盔的意思,章茹抓了抓脸:“那可能是我听错,我再去找一下叶总好了,顺便问问思思的事怎么处理。” “哎阿茹……”卫小波及时喊住她:“等一下等一下,先别急……这种小事找叶总会不会不太好?” “肯定不好。”章茹语气很笃定:“波哥你想啊,你明明有能力处理还要去麻烦叶总,虽然我知道你肯定能搞得定的,但叶总不一定这么想啊,如果他问我怎么不找你,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哦。” 章茹也不是讲假话的,如果她是叶印阳,根本不会管卫小波到底顾虑什么,通通打成没能力,哪里还会考虑提拔的事。 她说得卫小波已经开始有点煎熬:“其实我是想让思思自己熬过来的,对她也是一种锻炼……” “我知道波哥是好心,但你可能会因为善而积累更大的恶。”说完这句章茹自己都有点膨胀了:“对,就是这个意思,你看现在思思的状态,真的不能不管了波哥!” 在她一口一个的波哥里,卫小波总算做下决定,要出这个头。 很快熊思思被派过去协助物流组对账,管物流的是赖智杰,也是采购部真正的火娃,毕竟喜欢赌的人脾气都相对爆。 赖智杰正因为自己输钱的事焦头烂额,就想保住绩效快点还完债,而史琴照样拎不清,对熊思思被派去帮助物流的事不太高兴,平时也还是总叫熊思思跑这里忙那里。 熊思思分身乏术,在截止帐期的两天尤其忙,史琴让寄样品见她没有及时做,不由发了句牢骚:“对个帐对到现在,物流平时闲习惯了吧?”又指挥熊思思:“你先去给我寄样品啊,快递要到了。” 赖智杰刚从财务受完气回来,瞬间就火了:“你有病吧史琴?没长手还是没长脚,一天天就知道叫别人做事,你给她发工资吗?” “关你什么事,我叫你做了吗?”史琴被他吼得满脸通红。 “你影响我工作了!”赖智杰伸手指她,又把样品箱踢回她工位旁边:“自己事情自己做,你他妈慈禧2.0啊就知道指挥别人,要不要配个李莲英捧你臭脚?” “有病吗你骂什么人?!”史琴在旁边气得手抖,冯元喜过来打哈哈:“算了算了,同事一场别吵架,伤和气。”他充当和事佬把史琴拉到一边安慰,那头熊思思也被按回座位上:“做你的事快点!晚了财务又要逼逼,到时候大家绩效一起扣!” 熊思思坐下来,眼睛偷偷看一眼史琴,很快又转回头继续对账。她还是那副老实相,但桌上打废的快递底单被她挠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卫小波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比划两下,假模假式地说:“好好上班别吵架啊,叶总还在办公室,都冷静点。” 到下午下班前,他进到叶印阳办公室,喜洋洋汇报一件进展:“叶总,威东那边的报价谈到2.7了。”说实话是抱着谈崩的准备去压的,结果没想到又压出空间来。 卫小波因此很兴奋,觉得还能乘胜追击,但叶印阳接过报价开始签字:“下单吧,2.7可以了。” 卫小波不甘心:“叶总,我们还能再谈的,肯定还能空间。” 叶印阳摇摇头:“钱还是要给人赚的,利润压得太死太低不一定是好事。”报价只是采购合作的开始,交易期太漫长,如果对方产生负面情绪,质量物流和服务哪一个出现问题都划不来:“图的是长期合作,到这个点就不用再争了。” “好的。”卫小波也及时意识到问题。咬牙签的单会有风险,让人挣点钱,交易过程才更有保障。 叶印阳翻起后面的备料表:“刚刚外面怎么回事?” “哦,是赖智杰跟史琴……”卫小波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也不算什么矛盾,就是月底了大家都忙都有点躁,回头我再找他们几个单独聊聊,开解一下。” 叶印阳有几分钟没说话,备料表看完再看质量审核页,最后找出张名片递给他:“RX的厂家。” 卫小波低头看名片,有点愣。 是国外排名比较靠前的芯片制造商,做血氧仪比较出名,这样的制造商除非体量够大,不然都是找国内代理拿货,而厂家直采,价格和品控上都有很大优势。能拿到这份渠道,看的是撬动资源的能力。 “叶总,这个是……” “你叫李游跟他们联系,价格已经谈好了,有现货。” 卫小波不傻,涉外本来不归他管的,突然让他去跟进这个,就是升职有望的意思:“好的叶总,我马上去落实。” 叶印阳点点头,透过玻璃往外看,章茹耳朵上夹了一根纸吸管,正对着屏幕在撕嘴唇上的死皮。 他笑了笑,知道为什么曹屹山举荐她了,职场奇兵。 当天下班晚些,八点左右叶印阳提包出去,电梯间碰到章茹。 “叶总也走啊?”她跟着进了电梯,但走出一楼以后又做出要打车的样子。 “你没开车?” “我车子保养去了。”章茹拿着手机看他,滴滴界面点都没再点。 叶印阳正找车钥匙:“回天河的话,我捎你一段?” “好啊!”章茹奸计得逞,一路跟着叶印阳坐进车里,把他外套放到后面:“不介意吧叶总?我坐前面陪你聊天,怕你犯困。” “不介意。”叶印阳启动车子,驶过道闸时打下车窗,跟站岗敬礼的保安回应了一下,听章茹在旁边问:“叶总你怎么选这车啊?” “我们家都开沃尔沃。”可选的车型不多,他也是刚换的这个款:“手感还可以,空间和降噪都不算差,也比较实用。” 转向往天河的方向,路灯亮堂堂照着车道。 相比天河海珠那一带,黄埔没太大名气,没有多出名的商圈,吃喝玩乐想不到这里,但绿化做得很好,而且看产业的话,也算广州科创的一张名片。 但对章茹来说,她只感觉两边路灯太华丽,让她有一种登基的错觉。 “今天办公室为什么吵架?”叶印阳的问题把她扯回来,章茹也就一五一十把事情给说了。她讲得比卫小波要详细,但也没忘强调卫小波的作用:“没有波哥出面这事不好弄的。” 就着这个话题,章茹开始问东问西,中途叶印阳接了个电话,给手机充电的时候发现她两条腿叠在一起,花白腿肚漏到人眼睛里,脚尖缠绵地蹭着脚后跟,身体也偏向他这边。 “叶总你还在相亲吗?”章茹搭着中间的扶手箱,装作不经意地撩了下头发。 叶印阳含糊应了她一句,顺手把车内音乐打开,窗外也有风躁灌进来,方便他时不时忽略或没听清她的话。 好在路并不远,叶印阳把车停在她小区门口,终于找到机会把那一盒避孕套递过去。然而他高估了章茹的记性,在接到套的瞬间她手心都湿了,一下不敢相信:“要在……车里吗?”这么猛!:,m..,. 16. 团建 我有男朋友了 【Chapter16】 ------- 只是慢了一拍而已,叶印阳的话给她堵在嘴里。 一阵复杂的沉默后,他开口解释:“这是你之前落在我车里的。”怕她记不起又再提醒:“你喝醉酒那次。” 章茹还盯着人看,脑子失踪一样,整个人有种超脱于尴尬之外的傻态。 叶印阳看看手表:“不早了,你回去吧,今天加班辛苦。” “哦……”章茹终于找回失踪的脑子,又怕他误会慢吞吞磨出一句:“这个不是我的。” “我知道,但是从你拿错的包里掉出来的。”叶印阳手在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没有再看她。 好像也不是尴尬,但心里有点怪怪的,章茹虚弱地解释:“我刚刚的意思是……要在车里再聊一下吗?” “聊什么?” “聊……波哥?” “刚刚不是聊过他?” 章茹脚趾头抓了下鞋底,看他偏过去的脸,忽然冲口一句:“其实我现在单身的!” 几辆车前前后后地疾驰而过,适时带起点风躁声,叶印阳把她这句忽略过去,指指手机:“你有电话。” 电话物业打来的,说在小区的喷泉池旁边抓到鱼仔,问章茹有没有在家,要给她送回去。 “怎么又跑出去?”不是第一次了,章茹着急地跑下车,车门一关,她在热风里跑得毫无形象,哪里还见刚才在车里搔首弄姿的模样。 至于刚才那句什么意思,见仁见智了就。 但愿只是想多。 香水都还缠在鼻尖,叶印阳把窗开大一点,换档离开。 而小区物业处,章茹终于在狂奔之后见到了逃跑出来的猫。 她用手叉住鱼仔鼻孔:“你被鬼迷啦,又跑什么?”要不是物业认识可能就这么丢了:“外面没吃没喝到处是车,你已经阉了,出去也登不了基,你没有工具懂不懂?” “喵!”鱼仔在她手里发出一些残叫声,章茹谢过物业后把这条化骨龙带走,跟它一路对骂,直到回家还在吵。 等门关上,鱼仔猛踢一脚章茹的包,从她怀里飞到柜子上,居高临下地跟她叫。 “窜什么窜你还有理了?”章茹气得脑干疼,拿出手机拍下这副叛逆样:“我告诉你,你最好听听话话,再有下次我不找你了!” 鱼仔报以轻蔑的一眼,章茹瞪它,没多久脖子仰得累,自己气冲冲去洗澡。 一周加班两回,她当年高考都没这么用功。 洗完出来做脚膜,苏婷在微信问她要不要弄个定位器,lin戴的那种,以后走丢也不怕。 章茹不太有印象:“lin戴的什么样,我看看?” 苏婷给她打视频,一条边牧老大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章茹叫它:“lin!傻狗!” lin被吓得弹到后面,看见她后马上汪汪两声:骂谁?猪头丙! 他们吵他们的,苏婷把lin脖子上定位器拍给章茹看:“手机可以定到位置,应该蛮准的。” 章茹仔细观察:“那行,我也买一个,你叫我哥把链接发我。” “他在哄瑶瑶睡觉,我等一下叫他发。” “哦哦那别吵他。”章茹声音都自觉小了,小卷毛是高需求宝宝,睡觉都要人抱,像大人身上有wifi,一走开就哭。 “对了,她那个头发我问过了,说是隐性基因。”章茹想起叶印阳的那句话:“好像说是隐性基因显性遗传……阿婷你小时候是不是头发也卷的?” “你怎么不先想你哥,可能是遗传他的呢?”苏婷没承认。 “没可能啦。”长卷毛这么可爱的事怎么会跟章雪扬有关系,章茹有证据:“我有他小时候照片,不是拽得要死就是夹眉夹眼不耐烦,等等我找给你看。” 点进Q、Q空间,章茹正在一堆私密相册间滑动,听到苏婷在那边跟人说话:“瑶瑶睡了吗?” “睡了。”冻死人的声音,一看果然是章雪扬,章茹问:“卷毛真睡了啊?” “叫谁卷毛?” “叫你女儿。”章茹把脚搬到沙发上:“lin那个追踪器哪里买的,我给鱼仔也买一个。” “猫跟狗不一样,你给它戴这种东西它会咬会扯会挣脱。”而且猫体型小,戴着很重,对脊椎不好。 “啊那怎么办?”章茹听得鼻孔都没肉了。 “换锁。”绝育了还往外面跑,章雪扬在苏婷旁边坐下:“我早跟你说过,养不熟的猫……” “你才养不熟。”章茹忽然又护短了:“聪明的猫才会开锁好不好?” 章雪扬不跟她拗这个:“你刚下班?” “对啊我加班了,最近……”章茹猛地打了个激灵,怕章雪扬问起工作的事,讲多两句匆忙收线。 猫终于肯从柜子顶下来了,勾着尾巴慢悠悠从章茹面前经过,一人一猫一照眼,这回换章茹不搭理它。 脚套脱掉,章茹去冲了个脚准备睡觉,睡前看一眼那盒避孕套的包装,还是带颗粒的。她拿在手里颠来倒去地把玩,想起佳佳说的抱大腿,又再想起叶印阳刚刚的反应。 比起抱大腿,章茹更想看雀仔。 * 锁得换,猫也得治,章茹这回真的生气了,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把鱼仔塞进太空舱。喜欢往外面跑是吧,那就跟她一起去上班。 鱼仔还没睡醒,迷迷糊糊一睁眼就出现在陌生环境里,被几个不认识的人围着打量。 “好乖啊,都不动的。”冯婵伸手想摸它耳朵,被章茹提醒一句:“小心哦,它会抓人的。” “没事,我也养猫。”冯婵蹲下来给鱼仔加了点水:“我之前也带过我的猫来公司,那叫一个野,自己都坐电梯跑楼上去了,怎么你猫胆子这么小的?”看起来跟章茹本人性格也差太远。 章茹正在涂护手霜,看鱼仔缩在航空箱不太敢出来,大概这种强制社交就像逼它出塞和亲,一脸呆怂样,爽了。 但事实证明,她也不太了解自己的猫。 下午章茹有点忙,离开前鱼仔出现在林聪旁边的架子上,屁股滑进缝隙,四脚朝天睡得很骚很嚣张,章茹没管它,先是跟着去研发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看到鱼仔长在丁凯瑞背上,尾巴扫着人家脖子和胸口,章茹走过去的时候,有几根猫毛都搔进人家衣领去了。 多失礼啊:“啧,下来。”章茹要去赶它,它直接往前面滑坐到丁凯瑞腿上,丁凯瑞低头看它一眼:“没事,让它坐吧,不影响我。” 章茹看了看这位青靓白净的帅小伙,再看看鱼仔,眼神开始诡异,怀疑把它阉得有点不对劲了。 再过会,章茹跑去跟了两场面试,回办公室不见鱼仔,经同事指认,它溜进了叶印阳办公室,再踮脚一看,叶印阳正在拿猫条喂它。 “叶总。”章茹大大方方敲门进去:“哪来的猫条啊?” “包里拿的。” “哦。”章茹看一眼他的包,想起来之前营销那边找他拍过翻包视频,他包里常备两根猫条,说是有时候碰到流浪猫会喂一下。 一根猫条过半,叶印阳从底部往前挤,章茹看他动作很熟的样子:“叶总以前养过猫吗?” “养过,得病走了。”也是收养的一只流浪猫,心脏问题导致的气管塌陷,没能治好。 “这样啊……”章茹也蹲在他对面,看他拿另一只手摸了摸鱼仔。手多好看呢,指甲也干干净净的,不像一些男的被烟熏到焦黄。 她看眼鱼仔:“我这只猫很野的,老想往外面跑,我本来打算给它戴个追踪器,但我哥说会压它脊椎。” 叶印阳点点头:“戴上舔毛不方便,而且猫性格并不温驯,躁起来容易弄伤自己。”加上喜欢在家里爬来跳去的,如果挂到家具上面,猫可能会窒息甚至勒死,总的来说危险大于防范。 “所以还是不戴了。”章茹巴掌撑在鞋面:“我哥说不如换锁,换个从外面能反锁的……对了叶总,武汉那边的校招会你去吗?” “什么时间?” “下周三到下周五。” “叫卫小波跟你一起,冯婵如果不忙,也可以带上她。” “好的。”章茹借看鱼仔的机会偷偷观察他,外面有人敲门,林聪在门口问:“叶总,华拓那个联检已经定好时间了。” “业务谁过去?” “周总。” “好。”猫条喂完,叶印阳站起来。 章茹问他:“叶总要出差吗?” “去一趟无锡。”叶印阳说。 “叶总跟周总熟吗?” “一起打过几次球。” “哦。”章茹还想跟他讲讲业务那位阴沉沉的周总,没想到人家已经成球友了……她金鸡独立,抓了抓发痒的脚后跟:“我在想要不要组织一次团建活动,最近大家催物料和对账什么的都比较累,刚好出去放松一下。” “可以,这个你看着办。”叶印阳没什么意见,也觉得需要活动把所有人聚一聚,联络感情或者提升凝聚力:“但尽量不要太远,来回花的时间过长会影响体验。” “那我们去惠州或者增城,漂流啊玩越野都可以!”这种事章茹可太在行了,整个广东好玩的她都去过:“我们还可以租个大别墅,别墅区一般都有泳池派对BBQ什么的!” 一说起玩她两只眼都在冒光,叶印阳被鱼仔的尾巴勾住小腿:“也征求一下大家意见。” “好诶。”章茹利落地把鱼仔给揪走了,比起那晚车内的傻态和慢钝,她背影轻快得像无事发生。 后面出差几天,各忙各的。 叶印阳去无锡,章茹去了武汉,顺便跟进团建的事,等回到广州的那个周末,她带队去惠州团建。 满池橡皮筏子像煮胀的饺子漂在水面,章茹拿着小喇叭让所有人穿救生衣,又逐个发防晒霜和一次性防水袋:“怕水的不要下啊,贵重首饰最好也别戴,掉水里找不回来的,还有手别离开船边,到陡坡的时候尤其要抓紧,不然被冲出去很大祸的!” 她边走边喊,李游冷不丁伸个手:“还有防晒吗阿茹?” “李哥你也要?”章茹一脸惊讶:“怕晒黑了你老婆不认你啊?”说完在一阵轰笑声里把防晒喷雾递过去,看到他左手的戒指:“李哥你这个戒指紧吗?” “挺紧的。”但李游思索一秒:“我还是放起来好了。”毕竟是婚戒。 “是啰,回去要是戒指不见,你老婆肯定连门都不给进。”章茹喊得嗓子都哑了,转身看到史琴,她应该特别怕晒,脑袋上扣一顶超大沿的遮阳帽不止,还戴了个脸基尼,打扮得像忍者。 “你这个不行,要戴安全帽。”章茹指指她头顶,一旁的安全员也过来检查:“美女你要换安全帽哦,磕到头不是开玩笑的。”不戴也不给玩,这是规定。 史琴不太耐烦地把帽子给换了,章茹再提醒她:“脸上这个最好摘了,进水不透气的。” “关你什么事?”史琴翻着白眼走开,旁边冯婵过来拉章茹:“别管她,她是这臭脾气。” “嘿嘿。”章茹跟着冯婵闪到一边,从兜里摸出一把水枪:“给,等下滋她!”说完拍了个照片发给叶印阳:叶总快来!我们开始了! 叶印阳:刚到机场,你们先玩。发完这句又叮嘱:都要注意安全。 章茹回了个好的,自己也全副武装,戴好泳镜兴冲冲找了个橡皮筏开始漂。 都说清远漂流好玩,其实惠州也不差,峡谷坡度陡又曲,她一到平流层就开始往旁边泼水,又拿起脚底的水枪使劲去滋前面人的后脑勺。 主动挑衅,后果是被前后左右夹着打,害得跟她一船的熊思思都抱头躲水。 “卧槽干嘛都打我!”章茹往前面划,直接被拖回来围着泼,她抱着熊思思大声尖叫,声音穿透这一带。 等终于到终点,浑身湿透的章茹上岸喘气,岸上好多人鞋都穿串了,左公右母的。章茹嘲笑他们不听劝,没像她一样把拖鞋挂在胸口,笑完看到史琴的船从峡谷下来被后面碰翻,她以倒趴的姿势被盖在下面。 章茹连忙又下水去捞人,第一时间把她脸上口罩给摘掉。 没东西糊脸,史琴大口大口喘气,真真正正体会到差点窒息的感觉。 章茹拉她坐起来,冯元喜也爬过来关心:“没事吧?” “跟你说了别戴。”章茹把东西还给她,转身去点人,安排坐车去别墅。等分好房间后章茹去洗了个澡,天黑时分,叶印阳几个人终于赶到。 晚饭在度假村的餐厅里吃,这里有海鲜BBQ和活动表演,章茹正在切一只龙虾的时候,看到休闲版的叶印阳过来了。 T恤短裤加拖鞋,手臂和小腿都漏在外面,白,是真白,人清清俊俊的都像年轻了几岁,尤其是坐在圆脸平头的卫小波旁边,就像刚毕业没几年,走在大学给人叫学长的那种。 章茹刀叉打滑,头一次觉得龙虾比男人难搞定。 林聪端着满满两盘吃的过来:“你直接用手好了,搞这么费劲。” 章茹也觉得费劲,扔了刀叉拿手扒壳:“出差顺利吗?” 林聪摇摇头,小声跟她说:“叶总发脾气了。” “啊?为什么?” 林聪借口拿纸巾,往章茹旁边再挪了挪,声音压得更低:“供应商往叶总他们房间送人。”很漂亮那种外围女,大半夜直接拿房卡进去:“叶总和周总在行政酒廊喝酒,回去的时候发现的。” “周总那里也有?” “有,而且两个人一起回去查的。” “?”两个男的喝酒喝到大半夜,感情这么好吗? 外面开始表演,餐厅里也有各种聊天用餐的杂音,章茹听了一耳朵八卦,说是下飞机被供应商接到以后就开始绕路,到饭点带去吃饭,吃完顺便带着在附近逛一圈,把人累没力气了再往酒店一送,晚上直接加‘宵夜’。 按流程来说,如果宵夜加成功了,第二天的实检可能就被送检,供应商直接拿最好的产品出来,然后检验报告一出,你好我好大家好。 “后来呢?”章茹问。 “后来叶总坚持实检,周总也带着客户跟他一起,最后检出来什么样就什么样……无锡那个供应商估计没得做了。”有些话林聪也不太敢讲,虽然回想叶印阳有点像在钓鱼,钓的是不规矩的供应商。 章茹往叶印阳那边看了看,别人眼里的出肥差,对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来说大概是一种人格上的冒犯。 但好好先生发火什么样子,章茹真的也有点好奇。 外面表演开始,章茹吃得差不多了打算过去凑热闹。她站起来,短裤大露背,走的时候一路带着目光,最后停在叶印阳那桌,先是跟其它同事说笑几句,再问叶印阳:“去看表演吗叶总?” “不去了,你玩吧。”叶印阳滑上手机。 “波哥去吗?”章茹再问。 卫小波看了看欢呼跳跃的一群人,感觉自己跟那边格格不入:“……你去吧,你们年轻人放得开。” “那行,你们慢慢吃。”章茹叫上想凑热闹的几个同事,结伴一起去到舞台。 泳池和岸上都有人,章茹站了会也跑到水里,台上正好换乐队唱wndernd:“向左,向右,将身体融入呢个节奏……” 强鼓点的一首夜蒲神曲,章茹跟着蹦两下越来越觉得声音耳熟。她抬头跟上面戴鸭舌帽的rappper对视一眼,果然是熟人。 丢,真倒霉。 …… 那边音乐响震天,这边的餐厅里卫小波多喝了几杯,开始跟叶印阳掏心掏肺。 他一会说家里情况,一会澄清跟旧上司的关系:“叶总我实话跟您说,胡总那时候走也问过我,我拒绝了他,真的,我始终是想留在E康,这个平台对我的意义大于其它的。现在您来了,我也想采购在您的带领下越来越好,想跟着您多学点东西,您放心,我一定是对E康忠心,对您也没二话的……” 啰啰嗦嗦,看得出来确实有点醉。 叶印阳喝了口水,杯子旁边手机亮起来,他走出去接电话,奶奶朱嫒问:“还在出差吗?” “在惠州团建。” “哦,回来了啊,无锡怎么样?” “挺好的,风景不错。” 音响震出杂音,舞台那边一片年轻男女的尖叫也影响听筒,叶印阳往人少的地方走,听奶奶在电话里提起何莹:“何家姑娘那个事我想问问你是怎么个想法,人家家里前后也约你几次了,这回怎么都要抽空去一下。” “您帮我回绝一下,就说不太合适,不耽误人家了。” “因为什么不合适呢?”朱嫒不太理解:“我看她对你印象不错,人家姑娘也挺主动的,你们见面应该也不多,怎么就觉得不合适了呢?” 叶印阳思索了下,听到隐约的争执声,见是章茹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 人他见过,就是之前在二沙岛和她约会的那个,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走了,这回又不知道为什么吵。 眼看那边开始动手动脚,叶印阳提前挂电话:“具体的,等回去我跟您说。” “那行,我等你回来,但还是多考虑一下,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是多接触几回,不着急下定论。” “好的。” 挂断电话,叶印阳往那边走过去,椰树底下,章茹正觉得倒霉透顶:“你烦不烦?属苍蝇的老缠着人不放。” 嘻哈仔也觉得丢脸,但又真的喜欢章茹,不然不会追这么久,那天二沙岛分开后他想很多天都想不通,等鼓起勇气再找章茹却发现已经被她拉黑,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我给你打过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就他妈不能再给一次机会是吧?我有什么错你突然要翻脸?” “我答应跟你怎么样了吗?”章茹没碰到过这种的,换着号码打电话加微信,她抬起胳膊:“放开啊死扑街,你是不是要搞事啊?再动我,我打到你妈都不认得!”骂完这句忽然眼睛一亮:“叶总!” 叶印阳走过去,格在两人之间,也把嘻哈仔抓住章茹的手拿掉。 章茹这才发现他真挺有劲的,分开时他手臂肌肉鼓了鼓,跟那一脸斯文样很有反差。 “关你X事,你谁啊?”嘻哈仔骂了一句,忽然把章茹给骂醒了。 她往叶印阳那边靠,勾手挽住他:“我拍拖有男朋友了行不行,别再烦我!”说完正想跟叶印阳打个眼神暗示,叶印阳沉默一秒,把她手拿掉。:,,. 17. 警惕 叶总的人 【Chapter17】 ------- 章茹手臂尴尬悬空,就见叶印阳往前走一步:“不管分手还是什么,既然对方已经不想跟你来往,纠缠也没意义。” “管得着吗你?”嘻哈仔绕过他想再抓章茹,被叶印阳直接钳住手臂,气得又骂一句烂口:“你是不是想打架?” “你可以动手试试。”叶印阳直视着,嘻哈仔恼羞成怒:“他妈的,老子……”他拿起手机想叫人,正好林聪带着几个男同事赶过来:“怎么了怎么了?”他壮起胆子指一指嘻哈仔,本来想威胁几句的,发现认识,以前一起打过飞盘。 “兄弟。”林聪马上换了副态度:“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气,来来来……”说着把他手机按掉,拉一边去劝。 过会林聪挠着头回来:“阿茹要不你给个原因,告诉他怎么处不下去?”不甘心了这是,给个台阶下也好。 这还要给什么原因?章茹看着嘻哈仔的耳钉,张口一句:“我哥不让我找玩咖。” 嘻哈仔给气笑了:“行,你清高,你他妈在夜店从来谁都不碰!”说完转头,彻底对她死心。 被当众围观情史,章茹拨拨头发没当回事:“走啊回去玩啊,你们都吃饱了吗?” 心是真的大,林聪没什么说的了,和几个同事默默走去喝酒。 章茹跟在叶印阳后面,一路跟回别墅,跟得叶印阳回头:“有事吗?” “你不是讲过,动手是最蠢的方式吗?”章茹问。 叶印阳:“我不会做先动手的人。”但不代表面对武力挑衅不会还手。 章茹不理解:“所以明明有更简单的方法可以解决,你装一下我男朋友怎么了?”会坏牌坊吗?老八股。 叶印阳皱了下眉:“我不说这种谎。” 章茹幽幽地盯他一会,忽然神经兮兮地笑成一团。不说谎,但是愿意为她动手,这样理解应该没问题吧? 至此又心情大好,回广州后章茹跟佳佳聊起这件事,给佳佳弄无语了:“妄想症啊你,人家很明显是不受你沟好不好?” “怎么会,我都没干什么!” “若想人不知,不要这么低B。”佳佳踩她痛脚:“套都拿到手里了还不干,就是你对他没有吸引力,nthing懂不懂柒头[1]?” 自己干柴烈火人家当她干炒牛河,牛王来的,一根筋。 “你不是说他在相亲吗?说不定人家跟相亲的都谈上了,哪有空理你。” 这话把章茹给说警觉了:“不能吧?” “难说哦。”佳佳叫人拿存酒:“用不用我过几招给你?” 这话听起来很耳熟,熟得像一句羞辱,章茹在面子和现实之间挣扎:“什么招?” 佳佳深沉地思索了一会:“去隆胸当波后。”说完自己哈哈哈笑疯了。 晚上嗨完回家,正好杜峻也在,佳佳问起叶印阳的事:“他不会已经跟相亲的在谈吧?” “不清楚。”杜峻在冰箱拿水,佳佳从后面摸上来:“那会不会是跟前任又联系上了?”所以对章茹冷冷淡淡。 “相亲的不知道,但前任肯定没可能。” “为什么?” 杜峻转身拍拍佳佳的头:“本来就不合适的两个人,分了干净,再说你会跟一个差点害你爸妈身败名裂的人复合?” “哦,搞这么严重。”佳佳其实不太关心这些,她喝多了只想发发酒骚,于是踢掉鞋子坐到水台上,撕开拉链,手指熟门熟路走进去。 差点没被嘬死的一晚,杜峻第二天见到叶印阳,问起他相亲的事:“真看对眼了,在谈?” “没有。”叶印阳对着羽毛球尾部击打一下,球体弹到拍面上:“不合适,没再见了。” “怎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 “忙,没空。” 对手还在交流战术,杜峻转头问他:“所以你现在怎么个情况,工作就有那么忙,忙到过性生活都没空?” “打球就打球,不分享私事,我对你的不感兴趣,你也别问我。”叶印阳正手握拍,过去后场找位置。 杜峻跟过去:“也不用搞得这么苦行僧一样,身边有合适的完全可以考虑一下,比如章茹。” “我们是同事,不要开这种玩笑。”叶印阳拿拍子做个确认的动作,对面已经准备好了。 他正手并步,发了个高远球,一开始就用很激烈的打法,打得杜峻脚下发软,跟他搭档,没两轮就累趴。 到新工作周楼下碰到章茹,两人一前一后买咖啡,叶印阳回头看她:“喝什么?” “我要生椰拿铁,谢谢叶总!”章茹走过去跟他并排,把叶印阳手肘给碰了一下。 她包是真多,尤其喜欢一些奇形怪状的包,比如昨天的圆桶,挂在肩上像背了一瓶大支怡宝,今天直接拎了个米老鼠的头过来上班。 叶印阳往旁边站了下,避开那颗硕大的老鼠头。 章茹拿着咖啡跟他走到前台,文禾站在那里对每一个人微笑:“叶总早,茹姐早。” “早。”章茹趴到前台:“你奶奶是周末到吗?” “周五到,我给她买晚上的票,下班了过去接她。” “哪里啊?” “南站那边。” 章茹打出个响指:“那我跟你一起去接。”晚上人多车多的,老人家坐车本来就累,带着坐地铁转来转去多麻烦:“你把那个车次发给我,到时候看要不要提前下班,堵就不好了。”说完见叶印阳已经走得没影,赶紧跟过去,那股尾随的劲,文禾都多看过去两眼。 上午忙了一阵,六楼值班的孟珍珍叫章茹去吃东西,她从澳门买的杏仁饼:“阿婆手工做的,不同现在世面上买的那些机器货。” “味道是不一样。”章茹咬两口,饼渣扑簌簌地掉,杏仁吃到嘴里一粒粒,就像小时候去饼铺,刚从竹盘拿出来的一样。 她坐在外面跟孟珍珍聊天,说上次去澳门吃了一碗九十多的云吞面,贵到舍不得尿尿。 “九十多算什么,有钱没扔赌场就偷笑啦。”孟珍珍给了她一块手工皂,味道调得很好,闻起来像卢丹氏的八月夜桂花。 两人正研究那股香味,一只手忽然伸过来:“什么东西?” 章茹被吓一跳,见是王东尼:“吓到我啊王总,你从哪冒出来的?” “刚开完会。”王东尼把肥皂放回去,里面会议室散会了,各部门一堆领导走出来,他看见叶印阳,忽然扬声一句:“阿茹现在是叶总的人了,我哪里敢吓你,真吓到了我得自打两巴掌赔罪才行。” “这种小事哪里用王总亲自来,我帮你啊。”章茹作势撸袖子,王东尼愣住,又见她哈哈地笑起来:“开玩笑的,我怎么敢打王总?”说完捧着饼干盒子,给路过的领导们分发起来。 曹屹山血糖高:“这个我要配茶,不敢白嘴吃。” “那叶总来一块。” 叶印阳也摆手:“我吃不来甜的。”上回那杯饮料已经够齁了,不敢再随便接她的饼干。 “哦。”章茹把盒子盖上,跟在后面去坐电梯。 王东尼同样也在,电梯里看着章茹:“阿茹啊,做人做事还是醒目点的好,现在既然转到新部门了,以后要跟叶总好好学习,心态放好,态度更要摆正。” “好的王总,我心态一定摆正,心态不正的话整天就会给人甩锅,多丢脸。”章茹手里抱着吃的,人笑眯眯。 王东尼本来脸色也不太好,被她怼得更加乌云盖顶像踩过狗屎,出电梯后又似笑非笑来一句:“叶总为人绅士又正直,工作能力强,人品也没得说,英雄救美坐怀不乱都是他,能跟叶总一个部门,捡到了。” 黄埔贱人稳定发挥,章茹看了眼叶印阳,回工位跟孟珍珍八卦,孟珍珍说:听不出来吗,他在指桑骂槐,不是针对你,是针对你们叶总。 叶总得罪他了? 那要问叶总啰,断人财路,人家肯定要记仇的。 章茹想了想:无锡? 孟珍珍没明确回答,但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章茹往后一靠,用笔敲了敲额头。 “阿茹。”李游过来找她:“你能帮我算一下还有多少天年假吗?” “OK啊,马上。”章茹最近正好在统计这个,她打开系统和文档核对一遍:“没有了诶,李哥你上个月底把最后两天年假休完了。” “哦这样啊……”李游稀疏的眉毛往中间拧了下,咕哝一句怎么这么快。 章茹偏头看他离开,后脑勺头发真平整,像刚理过一样。 转天上班,李游位置空的,一问才知道他请了事假,而且这一请就是两三天,案头工作堆着没人接手。 到周四,章茹起晚了,急急忙忙跑进电梯碰到叶印阳:“叶总早。” “早。”叶印阳还是衬衫西裤,板正得章茹都怀疑他是不是烫衣服才这么晚到。 章茹歪头问:“叶总吃早餐了吗?”顺便鼻子伸长闻了闻,没有女人味道。 “吃过了。”叶印阳看眼她提在手里的麦当劳,纸袋子上面绞得像一头大蒜。 “自己做的吗?” “微波炉打的,随便做了一点。” “哦。”会做饭啊,章茹走出电梯:“叶总上午有空吗,想约你聊一点工作上的事。” 叶印阳今天有行程:“我九点半要出去,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章茹很会抓机会:“那我等下去找你?半个小时够了。” “也可以。”叶印阳看她风风火火跑去工位,包包一放电脑一开,噼里啪啦就开始打字,大概在整理提纲。 五分钟左右,章茹敲门进到叶印阳办公室,跟他汇报起上个月的绩效自评,讲完后,又再说起现在的人员情况。 比如那天之后史琴没再使唤熊思思,熊思思也没再做擦桌子那样的事,又比如卫小波的转变:“现在部门的事波哥都会有意识地去管去跟进,其他人也慢慢在习惯他,碰到事情会去问,波哥也没之前那么畏手畏脚的……” 对了,还有管境外采购的李游。 “最近不是有个芯片的项目吗,他好像效率有点低,波哥找他聊过,感觉他已经分心有点严重了,叶总你看要不要也找时间跟他聊一下,或者……”章茹摸了摸鼻子尖尖:“他老婆跟总经办的孟珍珍认识,要不我往这个方向努力一下?” 怎么努力,为了留一个同事要去跟他家里人打好关系? 叶印阳重新给章茹满上茶,他其实没有谈事情要泡茶的习惯,来广州工作以后慢慢跟起来的,有时候整理思路来上一泡确实管用:“这件事我知道了,暂时不用管。” 不用管?章茹纳闷:“叶总是有什么好办法了吗?” “只是紧急度不那么高,也没到要去接触他家里人的地步。” 茶过两盏,时间也差不多了,叶印阳站起来准备出发:“曾可琳是不是生孩子了?” “是哦,听说生得不太顺利,上产钳了,好痛的。”章茹说得自己白毛汗都起来了,好像难产的是她自己。 叶印阳点点头:“你如果去看她,帮忙选一份礼物,就以部门的名义送,钱我晚点转给你。”曾可琳在采购待的时间不短,他刚来的时候工作上也给过支持,生孩子这种大事应该要关怀一下:“她好像是广东人?你们这边习俗我不大清楚,所以要多麻烦你……”话没说完,回头就见章茹直勾勾盯着他,眼也不眨。 实在不是一个好反应,但叶印阳发现,自己对她真的已经到了警惕的地步。:,,. 18. 出来嗨啊 办公室奸情 【Chapter18】 ------- “叩叩——”有人及时敲门:“叶总,我们现在出发吗?” 好在办公室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叶印阳转身去拿出差包:“还有别的事吗?我到时间出去了。” 章茹摇摇头:“叶总你人真好。”唇纹真少,肯定好亲。 她站起来,莫名其妙冲他笑一下,转身走出办公室。 这辈子还没有对一个男人这么心思思过,章茹坐在窗边往外面看,叶印阳跟同事坐到车子上,车慢悠悠驶离园区。 章茹喝了两口水,下楼去拿快递。 电梯门一开里面站了个男的,高高瘦瘦阴阴沉沉,销售部周鸣初。 章茹进去打了个招呼:“周总。” 周鸣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章茹对着反光镜偷偷观察他,这张臭脸看起来跟章雪扬有点像,但章雪扬的感觉是懒得理人,周鸣初就比较劲了,别说理人他平时连狗都不理,反正章茹总觉得他厌世,总担心第二天在公司见不到他。又比较同情,觉得怎么天天活得没滋没味的,大概做销售钱赚太多,已经失去了人生方向,空虚成这样。 电梯温度冷飕飕,一开门章茹就蹿出去,摸着两条手臂走到前台:“有我几个快递呀?” “两个。”文禾都帮她分好了:“我本来打算晚点给你送上去的,刚刚忙了一下。” “哦没事,我下来走走,不然屁股坐扁了。”臀是章茹引以为傲的部位,必然不能久坐。 快递都是尺寸比较大,放不进快递柜的,文禾把那两块画板一样的东西拿给章茹时,前台的桌面被人敲两下:“车钥匙。”周鸣初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文禾赶紧找到东西递过去:“周总。” 跟车钥匙一起的还有束花,周鸣初看都没看就扔进垃圾桶,然后拿起车钥匙走了,连声谢谢都没有。 章茹捡起飘落的贺卡,好家伙,上面有个饱满又艳红的唇印。她朝周鸣初背影看一眼:“他车钥匙怎么在前台?” “别人送过来的。”文禾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做完保养或者修了车什么的,人家帮忙开过来?” 章茹拿那张贺卡扇风,想起来问文禾:“你之前不是说想做销售吗?” 文禾点点头:“我是想转过去的,但是……要那边愿意接收才行。” “你想去哪边,王东尼,还是周总那里?” 文禾肯定不想分去王东尼那边:“但是周总,我听说他要求比较高。”她支支吾吾,不太有自信。 转天提前下班去南站,赶在恐怖的晚高峰,她们接到了文禾奶奶。 老人家大包小包,文禾看着都累:“不用带啊奶奶,这边什么都有。” “我知道,这都是家里的,我一个人吃不完就给你拿过来了。”老太太搓着手,局促地看向章茹。 “奶奶好。”章茹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帮忙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又再开车带回文禾住的地方。 一房一厅,虽然面积不大但该有的都有,章茹在文禾家里坐没多久,又赶去医院看曾可琳。 其实也就个把月不见,曾可琳躺在病床上头发凌乱,嘴白得像擦了墙灰。 章茹第一次看到这么狼狈又虚弱的曾可琳,忽然就红了眼:“你没事吧?” “没事,好很多了,刚刚都在走廊逛一圈。”曾可琳看她眼泪摇摇晃晃,感动之余又有点好笑,指指旁边说:“你坐啊,别站着,我不想抬头,脖子累。” “好好我坐。”章茹吸着鼻子坐下去:“肯定很痛吧,你是顺的还是剖的啊?” “顺的,但医生说我可能是太少运动,宝宝也有点大,所以比较难生。”曾可琳叫老公把孩子给章茹看,两个人一坐一躺在病房里聊很久,也提起采购那边的一些事。 曾可琳说:“无锡那个厂,是靠王东尼关系做进来的。”越是大公司,采购的水越浑,供应商里关系户肯定少不了,E康把叶印阳找过来,肯定是希望他该清就清的。 年纪轻轻爬到总监位置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温温和和天天跟你笑,曾可琳觉得自己当时判断是对的:“砍掉这个供应商,换报价更低质量更稳定的,降本这项指标会变得很漂亮,也是叶总实实在在的成绩。” 至于李游,曾可琳问:“你觉得叶总什么意思?” 章茹靠直觉说了句:“叶总好像不想留李游?” 曾可琳点点头:“一个人能力再强,朝三暮四是致命缺点。”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有谁是不能被取代的,如果有,肯定只是一时错觉而已:“那你就听叶总的,他说不管你就暂时不理了,腾出时间跟别的。” “哦好。”章茹从坐变成靠,手里撕了一条香蕉,想起指指另外的礼:“这是采购部送给你的。” “是叶总的意思吧?”曾可琳微微一笑。她在采购待这么久,知道他们自己部门的人结婚生孩子都是各送各的,哪有这种心意:“你回去替我向叶总道声谢,谢谢他还记得我。” “好啊,我等下就给他打电话,一定转达到位。”章茹笑得睫毛更往上翘,曾可琳看她一会:“我问你个事。” “什么?” “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去采购部?” “因为工资更高发展更好?”章茹咬着香蕉,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眼里隐隐有贼光。 曾可琳笑了下:“你知道上一任部门助理为什么走吗?” “不是跟上一位胡总跳槽去新公司?” “说是那么说,其实就是被开除的,你忘了她离职时间比胡总还早吗?”曾可琳看着章茹说:“她跟胡总有过一段,而且她被开除,胡总可没保过她,没替她说过哪怕半句话。” 职场这种环境,男男女女长时间同处,优秀的人展示才华责任和担当,激素一动一对眼,很容易就被对方的磁场魅力吸引,然后发生一些超出于职场的情感波动。公司对这些是比较忌讳的,当然有原则的人也不会动这份心。 章茹大喇喇来了句:“那他们还瞒得挺紧的,不过那不算办公室恋情,算办公室奸情。”因为胡总有老婆。 曾可琳被她逗得伤口疼:“行吧,我就是想告诉你,这种事情总是女孩子吃亏的,男人都现实得很,一出事肯定先保自己。” 章茹点头附和:“是啊男人真垃圾。”一边说一边给叶印阳发微信:叶总,我把礼物给可琳了,她说谢谢你。 叶印阳收到信息已经很晚了,看眼时间给她回复:好的,辛苦了。 他在工地,房子地砖已经在做美缝,估计再有两个月就能验收,放上一段时间,预计年底或年初能搬回来。 看完走出小区,热浪扑面。 已经九月份,广州还是高温天,一场雨一场晴,再想想九月的北京,这会是夏秋过渡最舒服的时候,银杏叶子准备飘地,杨柳给风吹得拂拂飒飒,真正的秋高气爽。 上车时正好家里打电话,问回不回北京过中秋,叶印阳系上安全带:“到时候看,这边如果没其它行程我就回去。” “成,不行我跟你妈去广州也可以,咱们一大家子聚一聚,你妈挺想你的,还说想给你过个生日。”父亲叶庄在那边讲几句:“听说你奶奶给你介绍了个对象?” “是介绍过一个,已经没在聊了。” “怎么着,不合适?见过几面啊?” “正式的见过一次,后来偶遇过几回。” “哦,这样。”叶庄朝妻子那边看一眼,压压声,迟疑地说:“要找不到合适的,你再跟小雅联系联系,听说她……” “爸。”叶印阳换档起步:“开车了,回头再聊。” 开子驶向天河,经过一座立交桥下,旁边劈酒和上菜的声音都传进车里,很热闹。 食在广州不只是一句谚语,不同于北京晚上的冷清,这里许多街边都坐满人,家家大排档都很旺,连卖水果的摊档都开得很晚,凌晨哪怕三四点还能看到结伴同行,坐在外面吃吃喝喝的人。 一南一北两座城市要找共同点,大概是市井气息浓,都比较随意和松弛。 快到家的时候又来个电话,叶印阳接起来:“喂?” “叶总,出来嗨啊!”是章茹。 叶印阳再一次看眼时间:“不了,你自己玩吧。” “我不是自己,我这边很多人啊,杜峻也在,一起过来呗,我们开车去深圳!” 大半夜跨城去找乐子,叶印阳再次拒绝:“太晚,而且我明天还有事。” “哦你明天去哪玩啊?我要去广州塔。”章茹在那边自顾自地讲了几句,听叶印阳还是拒绝,也没再坚持:“那我们过两天一起打球!” 叶印阳怀疑她已经喝过一局,讲话开始自己绕自己,挂完电话想了想,发信息问杜峻:在外面玩? 杜峻信息回得快:准备去深圳,刚刚不是给过你电话?怎么着,反悔想去了? 叶印阳打开家门:一把年纪了,力不从心的时候注意保护肝肾。算起来,杜峻比他还大几岁。 杜峻直接语音艹过来了:“你要是嫉妒呢,这话免说,反正刺激不到我;要是放不下面子呢,我就再打一个电话给你,或者直接过去接你。” 做人最要紧是开心,其次都是其次,南方姑娘辣起来,杜峻可太有体会了。 凌晨的福田夜场,音乐快又急,这里离关口近,还有香港过来蒲吧的,霓虹灯照得每个人都眉清目秀。 章茹这帮人很多,他们坐下来喝酒,没多久深圳的金仔一句东莞曾经是男人天堂,被东莞方宝珠骂到狗血淋头:“深圳了不起啊?猪脚饭食懵你啊,还是超市冷气把你吹傻了?没事做去华强北把你脑子重新装一下啦,傻嗨!” 他们两个对骂,旁边劝架,佳佳喝多两杯反应开始迟缓,只看见动嘴没听到声音,怀疑被吵聋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都别说话!” “傻了没好啊,最吵就是你!”章茹打她后脑勺:“走,去醒酒!” 正好小台有位,章茹爬上去,发箍上两个毛耳朵闪闪发光,她抓着佳佳的手,两姐妹一上一下在摇在晃,换音乐的时候章茹一张眼,看到杜峻在跟人说话,不认识的。 她叫佳佳看,回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只看见一个背影,学生气很重。 “谁啊?”佳佳问。 “朋友弟弟。”杜峻摸她一脑门汗:“差不多走了吧?”很不想承认,但真的被叶印阳说中,他困了。 好在章茹也记得第二天有事,拿衣服拿包招呼所有人回家。出去时又再碰到那个学生仔,青涩又纯情,看见穿得少的姑娘连眼睛都不敢放。 他过来跟杜峻打声招呼就走了,章茹也没留意,直到第二天回家睡醒看到佳佳发的消息,说昨晚那个学生仔是叶印阳前女友的弟弟。 听说就在广州读大学,家里条件一般。 章茹起来洗脸:哦。不是太关心,她比较着急的是自己迟到了,连忙给文禾打电话:“等我三十分钟,马上到啊。” 十几分钟化妆抓头发,章茹急冲冲开去接文禾,好在路上不堵,接到后顺利车去荔湾,带老太太体验一把地道广式早茶。 周末的老店又忙又热闹,章茹提前叫人留好台的,有这么巧,居然看到叶印阳了。 “叶总。”章茹过去打招呼,叶印阳也看到她了:“来喝茶?” “是啊。”章茹笑嘻嘻的:“这二位是您家里爷爷奶奶?” 叶印阳点点头,不等他开口,章茹已经很有礼貌地叫上人了:“爷爷好,奶奶好,我叫章茹,叶总的同事。” “你好。”二老也对她点点头,小姑娘笑盈盈的,看着都喜兴:“你也来吃东西?” “是啊,这里味道还可以吗?” “挺好的,这里开很多年了。”二老以为她第一次来,还给她介绍起章记:“这家算是比较正宗的广州早茶,你随便点,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叶印阳给奶奶添茶,适时说话:“这里就是她们家开的。” 朱嫒愣了下,章茹,章记,怪不得:“这也太巧了。” “是啊,听叶总说您二位经常来,谢谢你们来帮衬啊。”章茹还是很有分寸感的,没有太打扰人家,大大方方讲两句然后摆手走了。过没多久,他们桌子上多出一碟子肠粉。 “我们好像没有叫这个?”朱嫒拿菜单看,记得点心是都上完了的,而且他们今天没有叫肠粉。 叶印阳手机亮了下,一条消息出现:不要客气啊叶总,你请我喝咖啡,我请你吃早茶,正好啦。往那边一看,章茹朝他露出个大大的微笑。 “刚刚那姑娘送的?”爷爷问。 叶印阳点点头。 “那试试吧,也是人家心意。” 叶印阳拿起筷子,把分好段的肠粉先盛给家里人,最后才到自己碗里。 姜汁鸡粒肠,里面有新鲜的虾和咸鸡粒,配料是姜跟香菜,肠粉的皮很薄,吃起来又滑又软韧。 老牌的本地酒楼,装修也半新不旧甚至可以说已经过时,和黄埔那间是不一样的风格。这边茶市就没有空台的,食客很多老人家,能看出来做熟客为主,在大厅穿梭的部长和服务员有一些都叫得出名字。 回头看见章茹,她正站在楼梯旁边跟一位女管理撒娇,隐约听到叫兰姐,亲昵程度确实也像姐妹。 “这姑娘挺有意思的,敞亮。”爷爷说。 叶印阳点头:“她性格是不错。”章茹生活中还是很讨喜的,一点恰到好处的做作,反而显得人更活泼娇俏。 当然如果不控制好度,就容易变得轻佻和狎昵,有一种随时要冲破边界的危险。 吃差不多准备买单,到前台的时候发现也打了折,叶印阳给章茹发信息:谢谢。 不客气啦,回头有空帮我们店写个点评就行。 可以,要怎么写? 我帮你写!章茹发完信息就过来了,拿着叶印阳手机一顿操作。 叶印阳看了看四周:“你以前就在这上班?” “对啊。”章茹给他指办公室的方向:“我在那里面窝了半年多。” “管财务?” “做个帐而已,谈不上管财务,财务我哥在管的。”章茹低头打字,还拍了几张酒楼实景,最后手机还给他,再冲他爷爷奶奶鞠了个标准的90度躬:“谢谢爷爷奶奶,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比前台咨客还有礼貌,实在是又灵又滑稽。 “这姑娘负责什么的?”出酒楼后,叶老忍不住问一嘴。 “HR,派到我部门协助的。” “哦,我看她性格也合适跟人打交道。” 这点叶印阳也认可:“她有自己的方法。”不一定讲章法,但以结果导向来说,是管用的。 发车开出外面马路,叶印阳提醒:“您见过她,上次在医院B超室抓色狼的就是她。” 老爷子使劲这么一回想:“难怪我总觉得眼熟。” “什么抓色狼?”朱嫒在旁边问了句,得知章茹之前的壮举:“胆子是真大。”就是有点毛头毛脑的,听得人都有点后怕。 车子驶进窄道,朱嫒忽然想起何莹:“我是知道她前面交过一个对象,也是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的……”但原来没有断干净:“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子?” 叶印阳想了想,是那天和章茹吃饭时,在龙津东路看到的一个男人:“光头,人有点黑。”当时跟何莹有点拉拉扯扯的,但何莹看见他,立马就挣脱了。 “那应该就是了。”李嫒也见过,知道何莹前任确实是这么个形象:“既然这样那就不见了,我再给你看看其他有没有合适的。对了,她的事你也别到处说,一来咱们不确定,不好讲人家,二来两家关系也不差,她外婆当年在医院经常帮我的……这姑娘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帮她瞒一下。”但没断干净就跑出来相亲,确实没见过那样的。 叶印阳点点头:“我知道。”其实第一次见面何莹慌慌张张跑掉之前,她接的那通电话就隐隐约约听到叫的是老婆,但当时外面太吵,他不太确定。 停车等红灯,叶印阳拿起手机看了看点评网的内容,看到章茹大夸特夸的一通话,还特别提起老店有靓女。 回想那满厅满场的阿叔阿伯,叶印阳一时不知道她受众在哪里。:,,. 19. 深更半夜 随便聊聊 【Chapter19】 ------- 周末两天,章茹和文禾带着奶奶在广州小小地逛了一下,从荔湾湖公园逛去珠江边,再上广州塔。 本来怕老人家会恐高不舒服,但摩天轮上老太太一直站在那里往下看,跟文禾说这里好:“你爸爸妈妈当年就是来这里打工的,好像在那个白,白……” “白云吗?”章茹问。 “对对,就是白云,那时候是香港人建的厂子,做皮具的。”老太太记性很好,这么大年纪了还很精神,牙齿一颗都没缺,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耳朵上戴着的老金耳环还很光亮。 回去那天,文禾给买了一对新耳环,老人上车前嘱咐她:“你在这里好好上班,有时间就回家看看,不用挂着我。”又去摸了摸章茹的手:“这两天麻烦你了闺女,下次去我们那里玩,我烧饭给你吃。” “好喔,我下回跟文禾一起去。”章茹站在那里听她们祖孙两个说话,等到点了帮忙刷身份证过闸,看着老太太慢慢走远。 回去的路上聊天,文禾告诉章茹:“我奶奶说你性格好好。” “一般般吧。”章茹很谦虚:“你跟你奶奶也很好啊,你奶奶叫你宝宝崽,我听到了哦。” 文禾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起自己以前一些事:“其实我小时候过得很好,也很活泼的。”虽然是留守儿童,但父母经常寄钱回家,而且每次回去都会给她带很多新衣服和新玩具,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很受同龄人羡慕,自己也很爱说笑。 “那你后面怎么性格变了的?” 文禾沉默好久:“其实我也……说不太清。”大概是从身边出现一些喜欢管教的长辈,她穿好一点叫虚荣,买个零食叫贪吃,就连笑的时候大声一点都会被训斥声音尖。 章茹抓抓眉毛:“是有一些人很讨厌,我也碰到过。” “你身边也有过那样的人吗?”文禾有点惊讶。 章茹点点头:“有啊。”可能因为打小就比较闹,一个亲戚怀疑她脑子有什么毛病,总是皱着眉头看她,有一年祠堂吃饭忍不住说了句:“你每天傻乎乎的笑什么?不知道你妈死了吗?你以后就是没妈的孩子了懂不懂?” 当时的章茹愣了下,脸火辣辣快要烧起来的时候忽然被人用很大力气拉到后面:“关你X事啊死老嘢?七十几的人顾好你自己先,收皮啊你!” 那是她头一次听到章雪扬骂粗口,当时脑子里愣愣地想,变声期的章雪扬声音真难听啊,公鸭嗓来的:“不过后来就没人敢那么说我了,嘿嘿。”章茹得意地笑。 文禾也跟着笑起来:“真好啊。”忽然更能理解章茹了,她身上有一种生命张力,是情绪能量很强大的一个人,大概因为从小得到的保护和善意足够多,身上的正义感也更纯粹一些。 这样的人应该没什么烦恼,文禾正想着,冷不丁听章茹问一句:“你会打羽毛球吗?” “羽毛球?”文禾回想了下:“玩是玩过,但很久没打了,要去打球吗?”她看眼时间,已经有点晚。 章茹探头往外面看了看:“今天不打,先搞点装备去。”说着打下转向灯,拐进花城汇去买了一堆东西。 隔天上班,忙一上午的章茹去茶水间摸鱼,走廊那边叶印阳和销售总周鸣初站一起聊天,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章茹瞄了瞄周鸣初那张厌世脸,不明白两个人怎么处的,但等周鸣初离开以后她马上跟住叶印阳:“叶总你跟周总很熟吗?” 叶印阳看她抱着个黄色马克杯,刻字和微信昵称一样,纯欲母蟑螂:“你有事?” “对啊,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章茹跟着他走进办公室,看他茶台有新茶就顺便给自己倒一杯:“文禾啊,就是前台那个文禾,她想调到销售去,你能不能跟周总打声招呼,就说文禾也挺优秀挺能学东西的。” 她那个杯子叶印阳怎么看怎么碍眼,出于修养他没有管,但对于文禾的事直接拒绝了:“想转岗直接申请就可以,不用这么复杂。” “我们是怕周总不愿意嘛。”章茹为难。 “为什么怕他拒绝?” “因为……周总比较难说话?” 叶印阳想了下,周鸣初性格是孤僻一点,但应该不存在故意为难人的情况:“销售不算门槛多高的岗位,但很考验韧性,你让她做好准备去找对方争取,只要对这份职业认识够充分诚意也够足,问题不会太大,找说客没必要,可能还弄巧成拙。” “好吧,我让她试试。”章茹坐在他办公室给文禾发信息,不知不觉喝了一缸茶,OA也跳出一条提示,李游的辞职申请。 意料之中的事,但没想到这么快……章茹看眼叶印阳,把事情跟他说了。 叶印阳没什么特别反应:“你该怎么办怎么办,按流程来。” “好的。”章茹在他这里接多一杯茶,回去继续忙工作了。 也就那么两天时间,李游的辞职申请被通过。他大概也没料到能这么顺利,自己想来想去觉得新ffer又不是那么划算了,于是趁中午吃饭的时候找章茹聊过一回,被章茹打哈哈挡过去。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冲动,又私下找卫小波喝了顿酒,到第二天开小会,卫小波跟叶印阳提起这件事。 “李游应该也不是真的想走,他就是觉得自己在公司这么多年,薪级上面……” “你认为谁适合接替他?”叶印阳翻一页纸,直接截断卫小波的话。 卫小波微微一怔:“不从外面招新人吗?” “优先筛内部。”叶印阳想了一会:“冯婵下面有个叫欧阳鹰的,之前也经手过涉外?” 他不提,卫小波都快忘记这么个人:“对,是的,欧阳鹰英语很好,刚进来的时候就在涉外那边,后来……后来因为一些事给调到包材那边去了。”现在想起来也是能力蛮不错的一个人,就是太正了,容易得罪人。 叶印阳思索一阵,看向章茹:“你们回去碰个头找他聊聊,如果没问题,直接让他跟李游交接。” “好的。” 走出办公室,章茹逮住卫小波:“波哥刚刚有话没说完哦,欧阳鹰为什么被调走的?” 卫小波挣不过她,只能把事情给说了:“因为核价太狠,工作效率可能差一点。”因此才被上一任总监发配去包材那边,加上欧阳鹰自己本人也没多大追求,后来也就在冯婵下面做那一点事,渐渐连存在感都不太强。 核价太狠,章茹贼兮兮笑起来,真文明的词,就是挡着别人赚回扣了啫。 两个人走到外面,看见李游位置上又没有人,卫小波叹了口气:“叶总还挺果决的。” 章茹拍拍他肩膀:“没事啦波哥,没谁能在一家公司做一辈子的,人来来去去都是这样的啦。” 李游呢,说他倒霉也不算,就是人心不足而已,但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样样顺心的工作,用辞职来喊话和试探大概是最臭的一招棋,尤其当上司是叶印阳这种外柔内刚型的领导,时机不对你可能一次就踢到铁板,没得转头。 回头再看叶印阳,以为是个好好先生,但原来是个杀伐果决的悍将,该动的关系户他会动,而摇摆不忠的下属他会直接放弃,似乎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好说话。这样的人章茹搞不懂,但也可能搞一下就懂了。 老成地叹一口气,章茹觉得采购水真深,想跟章雪扬提醒一下又怕不搭理她,于是回家后给苏婷打电话,问酒楼还有没有拿回扣的情况。 苏婷想到章雪扬的话:“你哥说不浑的水是死水,不给人一点赚钱的机会不可能,灰色收入是砍不完的。” “哦这样……”章茹半懂不懂的:“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啦?” “挺好的,我感觉都恢复了。” “那我们改天去蹦迪,深圳的场子,人可多了。你别跟章雪扬说,到时候我去接你,晚了直接到我家睡。” “好。”苏婷在那边很小声应她:“你哥回来了,等下再聊。” 这么点胆子,章茹扔掉手机,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上班碰到叶印阳,章茹从车库跟上五楼:“叶总昨晚去打球了吗?” “没去。” “在加班吗?” “也不是。” “哦那你……” 叶印阳站在办公室门口:“绩效记录,丁凯瑞入职以来的调给我,还有人资部门针对他的情况做的绩效评价,上午能完成吗?” 章茹粗略估算:“应该要下午,上午那边有培训。”她想了想:“我现在去弄吧,培训十点开始,还有一个钟可以先做前面的事,下午争取早点出评价报告?” “好,辛苦。”叶印阳走进办公室,坐下时往外面看一眼,刚刚还亦步亦趋跟着的章茹已经到了工位上,大概赶报告的原因,今天没有那些拜神一样的流程,连黄历都没撕,坐下就开始聚精会神。 在她目光跟过来之前,叶印阳移开视线,也开始一天的工作。 最忙不过周五,最闲也不过周五,毕竟上完今天就到周末,休息之前,干什么都效率更高。 章茹很快速,下午上班一个小时就把东西发到给叶印阳,回来看到杜峻信息,问她是不是周末去打球。 章茹先确认:叶总在吗? 你不是跟我打?杜峻笑她一句再叮嘱:他在,但你明天不要卖我,就说碰上的。 放心啦,我又不是二五女,从不卖人。章茹往办公室看一眼,叶印阳盯着电脑屏幕,大家在看刚才发的绩效报告。 她环顾一圈平静的办公室,看到不远处的衬衫格子裤,打扮得比较像理工男的丁凯瑞,脑子里浮现四个字:知人善用。 那天回去后,章茹洗完澡换上新买的运动装备,再拿起拍子对着镜面做个挥拍的姿势,除了飒没别的,太是那个味了! 到第二天上午,她被猫一屁股坐醒。 章茹不知道别人家的猫怎么样,但鱼仔自从割完蛋蛋以后开始整宿站在她床头嚎叫,时不时还叉开腿展示自己缺失的屁股蛋子,章茹抹了一嘴毛,气得从床上蹦起来,擦牙洗脸直奔天体。 叶印阳到的时候,章茹已经在球场跟人练起来了,还很高调地喊一句:“叶总!” 叶印阳看眼杜峻,杜峻若无其事:“刚好碰到的,就叫上了。” 四人局,章茹正跟另外一个在练,一看就是野球打多了,步伐是乱的,还大言不惭:“叶总我等下跟你单打啊,我打很好的!” 杜峻吓唬她:“你认真的?你跟他单打,他杀多几个球把你杆子都打断。” 叶印阳站在旁边缠手胶,看章茹发个球都站不直,也没多说什么,看眼杜峻:“那你带她。” 双打局,杜峻带一个半吊子都不算的章茹,被迫在前后场移动,不时还跟章茹打到一起。章茹刚开始还能靠蛮力接上几个,到劈球越来越多,最后她蹲在地上,差那么一点自制力就躺了。 “累了?”杜峻给她递瓶水,下巴指指叶印阳:“你跟他拼,他多大就开始打这个,大学时候比赛还当过裁判的,想靠这个追男人,妹妹,你恐怕找错道儿了。” 休息时间很短暂,对手在那边问:“还打吗?” “打!”章茹喝完水站了会,重新握拍上阵。 得,是非要受这二茬罪了,杜峻没想到章茹这么蛮,章茹也第一次知道打羽毛球能累成这样。 结束后她跑去找叶印阳,叶印阳正在看手机,何莹发的信息,问有没有空,说想找他聊一聊。 定位在球馆附近,叶印阳回了条信息,听到章茹在旁边说手痛,他拿起外套来穿:“你发力方式有问题,击球不要压腕,压多手腕会废掉。” “那怎么能不压腕啊,叶总你教我。” 叶印阳把领子一竖:“我不是教练,教人不专业。”他不是个喜欢做脸的人,但面对章茹,居然不得不用冷淡来唤起她一些边界感。 “这就走了?”杜峻问:“不一起吃个饭?” “有事,下次再吃。”叶印阳说走就走,章茹哀怨地看了眼杜峻。 “怎么着,真不死心?”杜峻拿手机看时间,陪了这么半天还有事没做:“我回趟公司,你自己开车没问题吧?手痛的话给你找个代驾?” “不用,我还没那么虚,你忙你的吧,我坐会。”章茹有点泄气,自己在场边发会呆,最后换过衣服鞋子,把帽子一扣也走了。 手腕确实酸,章茹没敢开太快,等到某个路口,看见叶印阳那台灰色沃尔沃停在车场。 她鬼使神差也转了过去,溜一圈,看见叶印阳坐在楼上一间咖啡厅窗边跟人说话。 挺大的咖啡厅,章茹鬼鬼祟祟躲到角落,而靠窗的位置,叶印阳正跟何莹面对面坐着。 “我想先问问你,是因为那天的那个女孩子吗?”何莹看着叶印阳。 “谁?” “你那位女同事。”何莹记得章茹,很漂亮很有活力的一个女孩子:“你拒绝我,是跟她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叶印阳微微皱眉:“不是。” 何莹微微一笑:“我猜也不是。”避孕套和香水这些她曾经有想多过,比如他可能在外面约炮,但后面看见章茹,觉得大概就是送一下同事而已,毕竟两个人看起来并不搭。 “其实我猜到一些,那天在龙津东路你看到的那个人确实是我前任,但我不是没有跟他断干净,我只是,只是被那个神经病给缠上了……”提到这些,何莹声线都微微发抖。 叶印阳皱了下眉:“这应该是你私事,没必要跟我说。” 何莹愣眼,她觉得自己有很必要跟他说一下这件事,一是解释自己没有跟人纠缠,二是觉得叶印阳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如果有可能,还是想跟他继续接触一下:“那你……” 叶印阳拿起手机:“E康最近有个分析仪的标,我看到你们公司有递资料。” “但总量是很低的,这个也有影响吗?”何莹有些不确定。 “这个标你们过不了,不论产量还是参数都过不了质控要求,我来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另外一家专做眼科仪器的,你们产品应该符合他们要求。”叶印阳往斜侧看了看,拿起手机给章茹发信息:不用躲,我看见你了。刚刚上来就发现了,她高跟鞋故意放轻的样子很别扭,跟个幽灵一样闪过去,以为半边柱子能把自己档得很好。 何莹右眼皮跳了下:“我不是为了这个……”她看着叶印阳,他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发信息,发完抬头看她,很平静。 何莹握着杯子,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她勉强整理下思绪,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手机响起来,接着听见一道很熟悉的声音:“何莹!”转头一看,是她那阴魂不散的光头前男友。 “挺贱呐何莹,人家都说不跟你继续你还非要缠上来?” “马川,我们已经分手了!”何莹一见他就控制不住地发抖,想起自己被他日夜骚扰的经历,起身想走,被大力按回椅子上:“走什么?你看看你这贱样,再说我答应跟过你分手吗?你还跑广州了,你就是跑国外老子也能找着你!” 章茹本来想溜的,一见这边闹起来了,过来就看到何莹被推推搡搡,叶印阳也被迫站立:“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光头嗤笑:“我跟我女朋友动手动脚怎么了?我他娘的睡都跟她睡过,怎么,你也睡过要跟我抢?”说完一扯何莹,何莹惊慌地想往叶印阳背后躲,被他半抓半抱要带走。 见何莹吓得尖叫又浑身发抖,章茹下意识过去拦了一句:“喂!她不跟你走,你放手,这是绑架!” “滚!小心我扇你!”光头用力推得章茹踉跄一下,叶印阳过来把她按到后面,上去就挥拳把光头打得跌在桌椅上,两个男的迅速缠斗起来,好在有店员早就报警,警察来得及时,控制住局面。 一行人被带往治安队,来回询问做笔录,晚上八九点才出来。 何莹脸很白,哪里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的优雅和淡定,失了魂一样对叶印阳道歉:“对不起,连累你了。”又望向章茹:“谢谢你,真的。”要不是章茹喊那一声,她大概就那么被弄走了。 章茹摸摸鼻子:“没事啊,但你要不要叫家里人来接?” 何莹摇摇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还是有必要说一声。”叶印阳提醒她:“你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家里人如果知道,多一分警惕也好。” “对对对。”章茹在后面点头如捣蒜,那个叫马川的光头简直是偏执狂,哪有分手了还不放过前任的,这种神经病要是没被关起来,哪天跑到家里去威胁老人就不得了了:“还是说一声吧,一家人没什么好瞒到的。” 她苦口婆心地劝,叶印阳转头看一眼,越看越有街道大娘那股劲,以后上年纪大概就是那样的,背起手提溜个喇叭到处转,东边扔糖纸要说一嘴,西边泼水也要念两声。 等念完,何莹白着张脸离开,叶印阳拿出手机打滴滴,章茹踮起脚看他:“去哪里?” 叶印阳问:“你车不用开回去?” 章茹:“忘了。”刚刚跟警车来的,现在要回咖啡厅去开车。 “叶总你受伤了吗?”她一如既往的聒噪,哪怕刚从警察那边出来。 “没有。”叶印阳看眼屏幕,显示司机拐个弯就到了:“走吧,路边等。” “哦哦,但你手好像受伤了。”章茹跟他后面说话,拎着包包忘记看路,鞋跟踩进砖缝里,刚刚在咖啡厅就拧过的鞋跟终于脆弱地断掉,而她自己,脚崴了。 于是本来就多事的一天,跑医院冰敷加检查,出来已经夜半时分。 章茹被叶印阳送到楼下,眨眼看他:“不送我上去吗?我走不了。” 叶印阳看向她还没完全消肿的脚踝,沉默中把车子开进小区,再把她扶上楼,进了房间。 很热闹的装修风格,家里像个调色盘,高饱和度的颜色配上奇形怪状的家具,墙面挂的画同样出奇,有一种让人读不懂的时髦。 “叶总你坐,随便坐。”章茹在房子里跳来跳去,一时找空调遥控器,一时给他拿水,拿完水出来见猫把她包包打开了,里面东西掉一地。 “扑街仔!”章茹至今没有死明白,人家养宠物亲亲热热,她养宠物变丫鬟,气得在地板给它画个圈:“出来你就断尾!” 鱼仔往前一扑,咬住她包里一管口红不放,还差点撞到她伤脚,章茹气得咬牙:“X你啊!这么喜欢我把它送给你好了,明天带你去跟它登记结婚!”骂完还要跟叶印阳解释:“不好意思,它不是什么正经猫,有点傻。” 叶印阳握着拳头放嘴边虚咳一声:“你休息吧,我走了。” “别啊叶总!”章茹好不容易把他拐进屋里,哪肯就这么让人走了,赶紧跳过去留他:“你手上的伤我给你处理一下吧,你都带我一晚上了。” “我回去贴个创可贴就可以,不算什么伤。” “那我给你找创可贴。”章茹说什么也不给他走:“来都来了肯定要喝口茶的,这是我们广东人习俗,不然不像话的。”她扶着沙发站,一只脚抬得高高的,样子滑稽,两只眼睛则直勾勾看着叶印阳,心底是一股进了盘丝洞不给出去的急切。 深更半夜的女性住宅,除了她就一只猫,叶印阳想起杜峻说她傻头傻脑,自己也对之前的警惕感到好笑。再想起她刚刚跟猫吵架的样子,关键吵还吵不赢,所以就这么点口彩,说话做事都靠一股莽劲而已。 “你要聊什么?” “随便聊聊。” “好。”叶印阳走过去,坐在那张玫红色的沙发上:“那先聊聊你为什么跟踪我?”:,,. 20. 追求者 真够舔的 【Chapter20】 ------- 章茹舔舔唇:“我没跟踪你,别冤枉人啊。”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那家咖啡厅?” “我……路过,想去点杯喝的不行吗?” 叶印阳没说话了。 章茹客厅唯一正经的家具是沙发旁边的矮脚茶台,红木材质,上面放了几套茶具和不少茶叶,那只叫鱼仔的猫就蹲在上面看他们,缩着脖子眼睛皱成倒三角,然而虎视眈眈的下一秒脚底打滑踩到茶扫,很没形象地摔在地板上,自己滚两圈钻沙发底下不见了。 叶印阳转头再看章茹:“既然没有跟踪,那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他四只眼睛直视,章茹吭吭哧哧好久,忽然憋出一句:“我就是怕你误会啊!”到底是在自己家里,理不直气也壮,章茹由心虚到不爽,哗,哪有坐下来第一句就质问的,这算什么聊天?没礼貌:“呐,你看你是不是第一反应就觉得我跟踪你?做人不要太多心,我就是手痛开不动车,想去那里坐一下而已!” 被倒打一耙,叶印阳仍然平静,连眼镜上折射的光都没变过:“多大了章茹,撒谎有意思吗?” “我,我哪里撒谎了?”章茹觉得自己还是有急智的,梗着脖子跟他眼对眼。 叶印阳心平气和:“你的年纪如果倒退十岁,做什么我不评价,但既然已经是成年人,做事要讲分寸,这点你同意吗?” 他冷静的样子简直像传教士,章茹被这样盯着,眼里渐渐闪过一丝不自在:“什么意思啊……干嘛说这个。” 叶印阳嘴角小幅度拉动了下,听她从喉咙里挤出的那点声音,自说自话一样嘟囔。 以为自己很有心眼很会算计,但心眼一掐一个空,就靠那么点自我的匪气一天天穷叫唤:“章茹,我们是同事。”叶印阳提醒她。 同事……章茹指尖抠着沙发扶手:“我干嘛了?” “你影响到我了。”叶印阳站起来,选择点到为止:“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什么意思。”他把掉到地上的茶扫捡回桌面:“很晚了,你脚还伤的,自己早点休息吧,周一如果还不能上班,可以提病假单。”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了,这回怎么喊都不管用。 门被带上,章茹连他衣角都没碰到,只能凄凉地坐在叶印阳坐过的地方。 不久鱼仔神出鬼没,尾巴尖尖扫过她小腹,章茹肚皮酸成一团,发现自己来了大姨妈。 楼下叶印阳驾车离开,路上中控弹出提醒,车子快到公里数,月底该送去做保养了。 距离并不远,他一路绿灯回到小区停车场,车里下来往单元楼时看见花坛旁边有对男女抱在一起激吻。走近经过,发现是王东尼。 王东尼也看到他,连忙把怀里人推开:“叶总,这么晚回来?”说完使了个眼色,女方嘴一撇,不情不愿地走了。没打招呼也没有介绍,什么关系一目了然。 叶印阳没有八卦的心,站着跟王东尼打招呼,王东尼问:“明天西安的峰会,听说叶总会去?” 叶印阳没有否认:“王总一起?” “我没收到通知,销售这边大概是老周去吧。他最近资源锁定得比较多,跟叶总一样,也是董事会的红人。”王东尼拱着嘴角半笑不笑的,同时鼻子尖,清晰地闻到叶印阳身上的女人香味。 两人不住同一栋楼,象征性聊过几句后,各自回家。 峰会连着开的,好几天叶印阳都没在公司出现,章茹脚消了肿,一瘸一拐地照常上班。 她脚不方便,起来巡逻的次数也就少很多,就连中午吃饭都是文禾帮忙打包的。 两个人头碰头坐在一起,章茹问起文禾调岗的事:“跟周总聊过了吗?” “还没……”文禾找不到单独见周鸣初的机会:“但王总来问过我是不是想去销售部,说让我填他们那边,还说带我赚大钱。” “王东尼?”章茹飞快地拧了下眉:“他可真……有自信。”章茹烦都快烦死王东尼了,文禾真去他那边就是羊入虎口:“你要不然在OA上直接跟周总聊?公司碰不到人,他总要上OA收邮件什么的吧?” 文禾戳了一筷子米饭:“我发过的,他没理我。” “什么时候发的?” “上周四。”文禾鼓起勇气发的,先是小心翼翼打了声招呼,然后把自己精心编辑的一段话发了过去,那段话她删了又删改了又改,自认还是比较得体,但并没有收到回复:“而且……消息显示已读。”还是在她发完后的半小时内。 那就是明明看到了但不理人,好拽,那么拽到底怎么做好业绩的,章茹很费解:“难道他平时对客户也拉着个脸,爱搭不理?” 文禾摇摇头:“不清楚,但人家能坐到那个位置,肯定是有实力的。” 这倒是。章茹左手拿筷子,挠挠鼻头的痒:“没事,待我去打探打探。” 等下午有空,章茹拖着伤腿跑了一趟销售部,正好碰到二部的姜姜在发散水糖:“唉?你来了,我正打算过去你们那边。” “你要走啊?”章茹问。 “对啊,上完这个月就走了。” “要去哪里发展?” “还在找啊,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姜姜跟她开玩笑:“要不然我申请调去采购部好了,那边有没有合适我的岗位?” 章茹说有啊:“采购缺人的,但你去那边就没得戴这个了。”说着指指她手上的蓝气球,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姜姜叹气:“唉,算了,可惜你们叶总不找助理,不然我去试试这个职位可以。” “听她瞎扯。”这边的BP晶晶在旁边笑:“她昨天还说要调到一部去跟周总,天天发桃花癫。” 围着聊了会,姜姜继续发她的散水糖去了,是这边一个小习惯,快离职的时候买点吃的喝的送给同事,章茹当时也买了,只是没走成。 不过销售是真的赚钱,她入职也才两年多,刚来的时候连施华洛世奇都觉得贵,现在蓝气球都是挑带钻的:“那个表快八万了,她刚买的。”晶晶跟章茹说。 “带钻的好看啊,买都买了,预算够肯定买有钻的。”章茹在晶晶旁边坐下,跟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晶晶对文禾印象也很好,而且文禾又高又漂亮,做销售是有绝对优势的:“行,这个事我回头跟一下,找机会和周总说一说。”又还记得告诉章茹:“你让文禾千万别去王总那里,他不是什么好人,咸湿[好色]得死。” 章茹竖了个大拇指:“冧[爱]死你,晚上一起打牌。” 晶晶一听就笑了:“我这个星期没空,下回吧,你记得多准备点钱,我可要大杀特杀。”谁不知道章茹那点手气,买刮刮乐没怎么中过,牌桌上也从来都是输家,妥妥的气氛组。 但是这一回,晶晶似乎估错了。 晚上到佳佳公司,章茹第一局就摸了四张暗杠,两边嘴快咧到耳朵边。 佳佳好奇她这几天没有再提叶印阳的事,出牌的时候打探:“不会是追仔失利,人家顶你不顺,直接给你拒绝了吧?” 章茹没理她,纤纤玉指摸了一张九万,用力拍在牌桌上:“自摸!” 这局开始,章茹不停胡牌,大魔王一样动不动自摸。 佳佳酸得不行,怀疑她出老千:“你是不是藏了牌?” “手气好,吹咩?”经常坐大石[背运]的人开始走运,章茹笑到发达,像个大姐大把手一伸:“都别妈妈叉叉的,给钱!” 大概人旺起来连气血都通得比平时快,那天章茹打得声音越来越大,第二天睡觉起来,感觉脚都好得差不多了。 她裙摆带风,上班的时候键盘都当麻将在敲,文禾捧着两束花过来:“茹姐,你的。” “谁送的?”章茹抽出卡片看了看,卫小波在旁边笑:“这花都越收越多了,应该不是同一个追求者吧,阿茹最近行情见长啊。” “我几时都这么好行情啦。”章茹轻描淡写的:“而且生日快到了,现在排队刚好。” “你几时生日?”卫小波好奇。 章茹算了算时间:“还有一个月吧。” “……好家伙。”林聪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你鱼塘里的鱼记性真好。”真够舔的。 章茹没理他,有束花里面还放了一对耳夹,她拿出来对着镜子试戴,扣上去的时候听到林聪喊了声叶总,头一偏,看到出差回归的叶印阳。 两个人目光触碰一秒,章茹收回视线,半边脸埋进日光里,身体轮廓镶了金边,像马上要就地飞升。:,m..,. 21. 十指交扣 嫌你身材不好 【Chapter21】 ------- 叶印阳回来没多久,章茹下楼去人资参加培训,经过行政的时候帮忙拿了一份生日伴手礼,是叶印阳的,昨天的月度生日会他不在。 回五楼接近下班时间,章茹敲门进去:“叶总,生日礼,行政给的。” “谢谢。”叶印阳接过来,打开里面都是些小东西,还有个颜色很亮的拍立得,他看眼章茹,章茹已经出去了,比他还对那些不感兴趣。 次日电梯间碰到,叶印阳见她还有点不敢用力走路:“伤还没好吗?” “快了。”章茹目视前方,完全没有平时的热情。等电梯一到,她自动站到旁边:“叶总你先。” 叶印阳看眼她手腕,猜到那天打球打成那样肯定会有淤青,但再看人,态度上只有说不出的客套,让人问不出口。 进去后章茹接了通电话,苏星凯打来请安的,问她中秋怎么安排,要不要去香港迪士尼:“或者我们去帕劳潜水,你不是下个月生日吗?那里人少,我在水下提前给你过个生日?” 章茹不感兴趣:“不想去,没意思。”潜水拍不出好看的照片,她在水下就像变异的胖头鱼,那个氧气面罩更像ICU插的管子,人如果平躺都可以直接钉棺材钉了。 打着电话回到工位,部门人在吃叶印阳昨天带回来的西安特产。 班前闲聊,由西安特产说到各地特产,林聪一指章茹:“嗱,我们广东特产就坐在那里,本省最大蟑螂,她自己杯子都有写的。” 章茹连个余光都没甩他。 一看她不高兴,林聪高兴了:“怎么啊miss章,有心事?”再看眼她桌面桌下,难道花收得太多人也会烦恼?林聪给她献计:“嫌麻烦我可以联系楼下花店回收,三折都赚了。” 章茹对镜补口红,补完把一束扔他怀里:“送给你啦笨!”这么点钱都要赚,她起来提醒所有人:“开会啦开会啦,要喝水的喝水要上厕所的提前上厕所,都别迟到啊。”说完抱着笔记本,先跟熊思思去了会议室,帮忙把设备调好。 这间会议室的设备有点邪,投屏比其它地方的故障要频繁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线路问题,反正怎么换都这样,章茹以前在行政经常被叫紧急救场,这些她比熊思思熟。 出差几天,叶印阳要听的事情有点多,这场会也开得比平时久。 有新开发的供应商单量高,要商量派不派驻厂QA,这样可以提前对产品进行抽检,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在两边反馈沟通;也有催货和招标会的一些事。 轮到林聪的时候,他提起一件事。 林聪最近做锁板的采购,找了分别位于深圳龙华和深圳宝安的两个厂在比价,但奇怪在于宝安的每次报价都比龙华那家要低一些,而且每回都是赶在龙华厂家报完价后,宝安的厂马上也报过来了。巧合实在太多,林聪因为之前犯过错所以不太敢下,但价格确实又差得不多,所以这回犹犹豫豫的。 叶印阳先是看了眼在场:“有没有人说说这个情况该怎么处理?”问一遍没人出声,他望向丁凯瑞:“小丁有没有想法?” 丁凯瑞坐在离他最远的门口,垂眼思索了会,厚重的头发像海藻一样盖在头顶:“我认为有一种可能,宝安那个厂子大概有内部消息。” 叶印阳看着他:“说清楚一点,具体什么意思?” “就是,龙华的厂子里,有人给宝安那边通风报信。”丁凯瑞拿手顶了顶厚重的眼镜,认真分析:“按林聪说的,时间和价格上,一方都压着另一方差不多的点,我觉得有“奸细”的可能性不低。” “所以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最终报价。”丁凯瑞用词很谨慎:“在合理的怀疑之下,我们可以以最终报价来验证,就是定一个死的时间,比如今天下午五点之前,两家都要把最后拍板的报价发过来,我们取最低的那一家,也公平。” “确定有这个必要?”叶印阳再问:“就算价格差得不多,他们PK我们受益,为什么不能下给目前报价最低的那家?” 被上司连续发问,丁凯瑞往前坐了点,胸前工牌碰到会议桌,被坐旁边的章茹随手帮忙塞进口袋:“别紧张。”她对他做无声的口型。 “谢谢。”丁凯瑞红着耳朵对她小声道谢,人镇定了些:“因为我们下单不能只看价格,而且宝安公司每次报得只比另外那家低一点点,证明他们也不是诚心要让利,很有可能还是低价拿单的策略,后续如果存在产品不良率高,或者物流和返修都不配合,服务拖后腿的话,吃亏的还是我们。还有最重要的,如果真的存在通风报信的行为,我觉得宝安工厂为人是不可信的,跟这样的公司合作,风险大于表面利益。” 他说完后,会议室安静下来,过会叶印阳问:“其他人有没有不同想法?” 在场人左左右右地看,只有林聪说了一句:“我觉得丁哥分析得很到位,我当时也有怀疑过串通的事,因为有一次宝安公司的报价差了就两个小时,而且对方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有信心能拿下我们这单。” 叶印阳翻了翻手里资料,再度抬头时:“好,那这个你跟小丁一起处理,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他就可以。” “好的好的。”林聪只剩点头的份,没敢有什么意见。 但出了会议室,他没忍住跟章茹八卦:“丁哥是不是要升了?”他手指做了个向上的动作,被章茹一拳肩膀:“做你的事,管这么多。” 但其实八卦的不止林聪,会议室出来后交头接耳的并不少,毕竟叶印阳的举动已经充分表明他的态度。 第二天上班新消息,林聪在会议上提的那两家供应商,果然有所谓的串通行为。 因为时间卡得紧,没能得到及时信息,总比另一家报价更低的宝安公司最终价格这回没能压过对手,而对手也察觉问题,很快速地查清内部,确实有给那边通风报信的人存在。 事情进行到最后,被算计的供应商还特地感谢了E康这边,报价主动降一个点,拿出全部诚意来合作。 也是那天下午,章茹去到叶印阳办公室,明确地听到可以开始走丁凯瑞的升迁流程。 “好的,我等下就去办。”章茹坐在沙发,低头记录他说的话,不时也交流几句,全跟工作相关,没有提过那晚的事。 两个人各据一侧,茶台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叶印阳问:“听说你最近安排了跟财务的聚餐?” “不算聚餐,就是攒个局大家一起玩,人不多。”章茹回答。 要说矛盾其实也不难理解,先说采购,因为是花钱的部门,这里小一半的人都有点傲,大概供应商马屁听多了很难不飘,他们看财务不顺眼,觉得付款就是财务该做的事,喜欢把责任当权力也不知道什么国企的臭毛病。 财务那边呢,觉得采购做事没规划,总是不按流程来,把公司的钱当自己钱,好像一天24小时就等着给这帮大爷付款一样。 两个部门人都不少,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对立,而且抛开工作可以谈别的,再者私下有些交情之后,碰到问题愿意多沟通两句,喊也喊得互相理解了。 叶印阳沉吟了下,撬动两边多交流,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其实很难得:“那辛苦你多跟进,至于产生的费用可以报销。” “我们都是私下玩,大家AA的,不用报销。”章茹先是这么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经费确实更方便,于是点点头:“好的,那感谢叶总支持工作。”她满嘴工作腔,正经得不得了:“还有别的事吗叶总,没有的话我先出去了。” 叶印阳看她两秒:“好,你先去忙吧。” “好的。”章茹合上本子,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而叶印阳起身的时候看向茶桌,倒给她的那杯茶一口都没动。 那天起两人开始新的相处方式,章茹没再叽叽喳喳跟着他,也不会有事没事进办公室坐坐,电梯或车库碰到,除了打声招呼没别的。当然章茹也忙,忙着参加HR那边的安排的专业培训,也忙着处理采购这头的人事异动。 原本有过那么一个瞬间,叶印阳觉得可能工作上会出现摩擦,但章茹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情绪不带入工作,这点叶印阳很欣赏。 卫小波和丁凯瑞的晋升前后就差了两天,章茹摸鱼找曾可琳聊天,先是说到李游辞职的事,曾可琳说:叶总这样挺好的。不受威胁,不怕下面的人走,有空缺优先考虑内部提拔,对团队稳定是一件好事,对BP来说也是减轻了工作量。 这个章茹也知道:那确实。不用她去硬留辞职的人,也不用招聘物色新人,还是挺干脆的。 还有丁凯瑞升职的事,章茹观察过那几个老油条,似乎牢骚全往肚子里闷,敢怒不敢言的意思。 曾可琳跟她分析:我觉得你不用管,叶总既然有这份魄力,就不会在意几个传小话的乌蝇。职场不是过家家,但也没有时时刻刻都到宫斗剧那种程度,而站在BP的立场上,曾可琳觉得叶印阳做得非常好:“能跟到这样一个部门老大,确实是捡到了。” 知人善用,有发现人才的眼睛,也有启用人才的魄力,对比一些瞻前顾后喜欢看表面功夫,喜欢搞人事斗争来满足自己控制欲的管理者,叶印阳这样的领导特别难得。毕竟职场贱人太多,能做到这地步的都算活佛。 活佛?章茹正在吃西瓜,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叶印阳头顶都长出金轮了。 曾可琳欻欻给她弹消息:不是活佛是什么?你没碰到过恶心的领导不知道,叶总自己扛了几乎所有的压力,也有这个能力镇得住,没给你找事你就偷笑吧。 又举例:你想一下,如果李游辞职他叫你想办法留下来,又不答应要给人加薪,你怎么办?还有丁凯瑞升职,如果叶总是个没担当的领导,会先让你去把那几个老油条给安抚了,你想想你安抚得了吗?那就是推你出去当靶子做坏人,以后承受他们怨气的都是你。 丁凯瑞升职的事,对叶印阳他们最多敢怒不敢言,但对章茹这样的BP,少则阴阳怪气,更多的可能发展成针对和记恨。 所以什么叫恶心的部门领导?开人留人这种脏活累活都给BP干,坏人都是BP在当,那不叫合作也不叫辅助,只是把BP当枪使而已。当然有很多部门负责人都这么做,但习以为常并不见得就是对的,鲁迅都说过这话。而且总这样,BP在团队的形象是负面的,会被所有人敌视被抗拒,在这个部门还哪有立足之地? 说一大通,章茹看得眼花花,但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叶印阳的[d,大大的好人! 她往那边办公室看了看,嘴一扁,差点流下几滴西瓜汁。 脚伤已经好全了,晚上去酒吧章茹喝得晕坨坨,抢了调酒师头上的帽子带上就跑,嘴里还唱歌:“走先喇,系咁先喇,下次再玩吖[1]……” 这懵婆,佳佳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来,再想想叶印阳,一个年轻有为一个浪得起飞,能睡到一张床上才怪。 她严重怀疑章茹已经神经失常:“说真的,你要不要去抓两剂药医一下?” “骂谁有病,我比你正常好不好。”章茹摸索着走回去,把帽子还给调酒师。 调酒师朝她呲起大牙:“送你了,戴着吧,回头让苏少给我报销。” “帽子太丑我不要。”章茹伸手要给他戴回去,调酒师故意往后面躲,章茹半个身子都快探过吧台了,被佳佳往回一扯:“等下摔了人更傻。” 佳佳更好奇她和叶印阳:“是不是你脱了,人家嫌你身材不好?” “我没脱啊?”章茹被粗鲁地拉回来,跌在凳子上只觉得屁股痛。 这么说她都没有生气,佳佳看了她一会,觉得琢磨不透,又想起一件事:“听说黄嘉陶年底结婚?” “不知道。” “你前男友要结婚你不知道?”佳佳不信:“请帖应该很快就发了,你应该也有份的。” “那也不关我事。”章茹在凳子上坐了会,重新把调酒师那顶生蚝一样的帽子给戴上,自己喃喃说了句:“我爸好像也有顶一模一样的。” 崴脚以后好久没喝,这一顿章茹喝得有点多,杜峻来接佳佳,顺便给她捎回楼下。 章茹说自己能走,杜峻怀疑她:“喝这么多能行吗?” 佳佳不高兴了:“看不起谁啊?我告诉你,章茹是我们这群人里数一数二能喝的,你们北方男的都喝不过她好不好?” “行行,我不是这个意思。”杜峻连忙赔笑:“我是怕她自己上不去家里,要不还是送一下?” “我去送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佳佳开门下车,搂着章茹的腰往小区走。 两个人都喝不少,神奇的是屁股东倒西歪,居然都能走直线。 杜峻看得直乐,冲背影拍了一段视频发给叶印阳,后面追加几条语音。 先是一句:“看见没,人姑娘为你伤心买醉了,你该死啊。” 接着一句:“我告诉你,追她的人可不少,惠州有个家里开车行的上学就追她,这都多少年了,那叫一个锲而不舍。” 最后一句:“姑娘难得,没别的,你回头别后悔就成。” 信息发得太晚,叶印阳看到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 中秋假前的最后两天班,大部分人都开始有了松弛的状态,上班时看到的笑脸都比平时多。 中午吃饭时章茹伸了个懒腰,冯婵凑过来问:“你在看什么?” “灿烂的外母[2]。”章茹把平板往她那边移一点,看到叶印阳从办公室走出来,收回手臂也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样子令人怀疑昨晚那个视频的真实性。 叶印阳下楼去吃饭,跟曹屹山几个顺便谈点事,吃完打包几袋给章茹:“分一分吧,当下午茶。” “好的,谢谢叶总。”章茹接过来,有糖水也有小食,是她之前去过的那间茶餐厅的。正打开看的时候忽然听到叶印阳说:“明晚一起吃个饭吧。” 章茹一抬头:“我们吗?” 叶印阳顿了下:“部门所有人,放假前聚个餐,地方你们定。” “哦……”章茹摸着打包袋,好似也不觉得尴尬:“好的,那我最迟明天把地点发给您。”说完对他微微一笑,甚是得体。 两人之间,诡异的友好的平静,没有什么关系破裂的尴尬感,当然,本身也没到那一步。 等到第二天下班,所有人驱车赶往聚餐的地方吃吃又喝喝,卫小波因为升职的事特别感激叶印阳,一直在给他敬酒,丁凯瑞场面上的事没那么强,但也跟着卫小波一起,再加上部门里其他的人,单就聚餐,叶印阳已经喝了不少。 喝完又再提议去K歌,因为离得不远,叶印阳也没扫兴,跟着一起过去。 是杜峻的场子,挺巧,章茹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因为人多加上有关系,包房甚至都是同一间。 杜峻人不在,但很给面子地送了不少酒和小食果盘,但章茹今晚滴酒没沾,说是不方便。 部门风气从来都跟着领导走,叶印阳不摆官威,也没有灌女孩酒的习惯,其他人也就默认章茹大概生理期什么的,没有非要给她倒酒喝。 章茹仍然是最活泼的那个,满场气氛由她带动,她先是开了个嗓,和林聪合唱《求神》,唐伯虎点秋香里的一首歌,经典又搞怪,跟性格鬼五马六的她本人很贴。 而且她唱歌很好听,拿上麦也什么都会唱,有接不上力的她来带,唱到不那么费劲的副歌时又懂得放下手里的麦,让同事的好声音展现出来。 这样的人应该没谁不喜欢,曹屹山说得对,采购部需要她这种性格的BP来带动,换了其他人大概很难做到这么快速融入,又能这么实实在在地感染到大部分人。 唱到中途,章茹逮了个空档过来:“我以茶代酒敬叶总一杯,提前祝您中秋快乐啊。” 叶印阳在K房已经喝到第二大轮,完全可以也用茶回她,但还是端了杯酒:“中秋快乐。” 章茹茶喝很快,笑眯眯地看着他把酒喝完,自己杯子一倒,转身又跟其他同事玩游戏去了。 除了这一杯茶,那一晚,她再没接近过他这桌。 散场的时候章茹靠在冯婵肩膀玩手机,没留意被直线行走的送餐机器人吓得跳起来:“丢,香蕉你个苹果橙。” 旁边一群人笑惨:“不是吧阿茹,你平时神鬼不怕的,给个机器吓成这样?” “我魂差点没了。”章茹按着胸,咽了口唾沫。 “不怕的,但你走路还是不要玩手机了,地上很滑。”丁凯瑞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章茹本来就惊魂未定,被他幽灵一样的声音差点又吓飞,人往旁边闪了下,手臂打到叶印阳。 “小心。”叶印阳扶了她一下:“地上确实滑。” 章茹盯着他看了看,眨眨眼,把手机锁上屏。 快到门口,卫小波过来关心领导:“叶总,我送您回去?”他车去4S店保养了。 叶印阳:“不用,我打车。”并不顺路,而且卫小波也喝过酒要叫代驾,绕路麻烦。 “叶总不是住天河吗?我跟阿茹也住天河,我坐她车,叶总要不也跟我们一起?”冯婵说。 已经走到大堂,章茹就在旁边,望着叶印阳笑了笑:“叶总可能不会想坐我的车,算了。” “怎么会,你开车不是很稳吗?还是阿茹你自己不想车叶总,因为还有别的局?怪不得今晚不跟我们喝。”卫小波有点喝上头了,说话都开始咬舌头。 “没有啊,这么晚我回家睡觉了,还有什么局?”章茹很诚实地摇摇头,眼里那点笑意再憨厚不过,简直算无邪了。 到凌晨一点半,所有人散场,各回各家。 章茹的奥迪tt是四座款,当然不能委屈叶总坐后面,所以紧凑的后排给了冯婵。 冯婵很快就下了,车行平缓,继续往叶印阳住的方向开。 叶印阳喝得有点多,从上车开始就闭目养神,脑子里仅靠那么点清醒听到章茹叫了声:“叶总。” 叶印阳应一声,听她请示:“我去加个油可以吗?顺便上个洗手间。” “好。”叶印阳睁开眼,看章茹正在手机上找附近的加油站,清了清嗓子给她指一个:“前面路口靠右拐进去,直行能看到一个中石化的加油站。” “好的。”章茹回了这么句后再没说别的,甚至从冯婵下去之后她就没再吭声了。认识这么久,好像第一次见她这么安静,叶印阳在头痛之中迷迷糊糊地想。 但叶印阳忘了,她始终是危险品。 熄火加油,章茹所有动作都没什么声响的,车子静止了一会,而酒精后劲大,人在静止状态下更加昏沉,等车子开起再又停下,叶印阳听到类似解开安全带的声音,接着是章茹在叫他:“叶总。” 很缓慢的,叶印阳睁开眼,章茹歪头看他:“醉了吗?” “还好。”叶印阳靠着椅背,伸手应该是想按太阳穴,章茹直接抓住那只手,跟他十指交扣。 看叶印阳没拒绝,章茹从主驾位跨过去坐到他腿上,把他眼镜摘下来,再把他另一只按到自己腰上,在对视一眼后,捧起他的脸亲了过去。:,m..,. 22. 投降【提前更】 曲线感 【Chapter22】 ------- 逼仄的空间,不够低的冷气,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里,两张嘴都烫得像溶洞,叶印阳猛地打了个激灵。 并不怎么美妙的一个吻,章茹是亲得直哼哼,但叶印阳散了酒劲之后,几乎变成撕扯。 两人还有十根指头缠在一起,章茹抓得他紧紧的,被动的姿势里叶印阳从迟钝中清醒过来,头往旁边偏:“你干什么?” “亲你啊。”章茹还捧着他的脸,声音自己都听得蛊惑,沙沙地挠人耳窝。 “章茹!”叶印阳大脑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乱跳,他就着那口气开始躲避:“别动!”章茹蹭着他笑:“阿sir我投降了,不要拿枪指我……” 叶印阳咬牙推她肩膀,她脖子向前,挡她下巴,她直接扫手,叶印阳只能用力扣住她肩膀骨头:“你是不是非要这样?” “干嘛?”章茹不明所以,酷裆一包装什么纯情小生:“你不想吗?” “开门!”叶印阳用更硬的声音拒绝回答她这个问题。 开哪个门?章茹头一低,交扣的手指关节节节挣脱,最后两只手握着她肩膀把她推到前挡板。叶印阳脸色铁青:“车门,打开。”他拉过这一边,锁死了的。 章茹眼直直地锚定他,忽然凭一股蛮力冲过去继续咬他的嘴,野性再一次激出凶性,但男女力量之悬殊,她也再一次被更大力推开,甚至背都撞到档板。 有痛感,章茹小小地嘶了一声:“不亲就不亲,发什么火?” 叶印阳嘴抿得很紧,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跟章茹一个人的口干舌燥不同,活佛眼里没有佛没有性,只有愤和怒。 原来他被惹毛是这副模样,章茹提了口气正想说话,叶印阳比她开口更快:“坐回去!”他开始指挥她:“还有眼镜,找给我。” 疾言厉色,森森的真够吓人,章茹也抿了抿嘴,慢慢爬回主驾位,再把眼镜递给他。 叶印阳嘴唇被咬破,戴上眼镜,眼前是漂亮脸蛋和荡漾眼波,以及坦露的一角内衣,章茹舔着唇看他:“那我们……” “开锁。” ‘嗒’一声车锁开了,叶印阳长腿一伸,直接下车走人。 章茹愣了下,也连忙从主驾出去,就见叶印阳绕过车头走到马路对面,穿着被她坐皱的裤子,拦辆的士就这么走了。 这回是真叫脱了都没睡到,章茹抓着领子眼呆呆地站在路边,像个新鲜的废物标本。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虽然不大但是也……对称吧? 风情变呆蒙,想象中不该是这么个流程,想不通的章茹拿手机给叶印阳打电话,嘟一声直接被挂断,她点进微信发消息:你跑什么啊? 等一阵没有回复,章茹嘴里有酒味,呼了呼发麻的舌头,回车上摸到一盒安全套,都拆包了。她头痒地打给佳佳:“姓叶的跟前面那个女朋友干嘛分的手?”章茹严重怀疑是因为举不起来,但明明摸着又很粗一管,很劲抽的一包。 佳佳在那边沉默几秒:“……因为人死了。” “谁死了?” “我死了!”佳佳气冲冲地骂她:“几点了懵婆?你不睡我还要睡,我高反好不好?” 高反还这么大声说话:“你不是在新疆吗?” “怎么了新疆高反犯法吗?我、”佳佳骂着骂着忽然呕一声,吓得章茹手机都断线了。 过会杜峻发来短信,说佳佳白天在赛里木湖边上跑几圈,吐了。 章茹连忙回复:哦哦那你让她多休息,撑不住就回来。还是得多运动,这个年纪连游泳都离不开救生圈的人跑新疆去浪,赛里木湖还是在北疆的,回头飞南疆不是更要命。 空调再调低,压着周身燥热,章茹把车开回了家。 鱼仔已经睡了,家里安安静静没有别的声音,章茹洗个冷水澡回房间睡觉,头发勾着手指,想刚刚车上那场舌吻。 时间短是短,但那张嘴是真的好亲,就是人凶,太鸡儿凶了。 章茹打开手机,电话再打过去,这回提示的是关机直接打不通,也许已经被叶印阳拉黑……睡过去之前,章茹不太确定地想。 * 中秋国庆假期连着放足七天,章茹除了有两天在惠州之外,另外几天都待在广州,约约牌约约酒,或者陪陪家人朋友。 她跑去一个最近很出名的网红泳池游泳,结果有个蝶泳的阿伯死命往两边扒水,章茹在隔壁泳道,换气的时候被迫喝了几口水,游完坐在池边都有点撑得慌。 文禾冲好水看她发呆:“怎么了?” “我觉得我可能有胃病。”章茹按着肚子:“一抽一抽的,不舒服。” “那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章茹摇摇头,脚伸到池子里打水。 文禾猜她有心事,但多看两眼又觉得不太像,因为章茹很快转头问她:“我这件泳衣好看吗?” “好看,显得人很白。” 章茹来劲了:“抖音直播间买的,一百块两套,送泳镜。”她把那个卖货的账号找给文禾看,文禾见是个男主播:“男的卖女泳装吗?” 章茹点点头:“还是盲盒。”她翻开那个主播的作品:“你看,他擦边擦得好,嘴巴也甜。” 文禾跟着看了会,虽然不太欣赏得来,但重点在章茹这身泳装。 可能选品比较好,这套她穿到身上特别适合:“是真的好看,显身材,曲线感很强。”又特意加了一句:“胸线也好,很饱满。” 文禾夸在点子上,知道章茹最在乎的就是曲线。果然章茹洋洋得意,有句话叫色而不淫,她这套叫透而不露,于是故意收了收小肚子,跟文禾站在池边拍一堆照片,最后打个响指:“走,吃饭去!” “好。”文禾跟她一起走,有讲有笑。 章茹就是章茹,有人夸就开心,口头禅是“没什么所谓的啦”,内心没有那么多的冲突,也不花时间在不开心的事情上,整个人永远是自洽的没有内耗的,跟她在一起只有说不出的舒服。 换完衣服,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外面走,章茹看到个熟悉身影:“那个是不是周总?” 文禾也看了看:“好像是。” “就是。”那张厌世脸可太有辨识度了,章茹拉着文禾往另一边:“走,不跟他打招呼。”她记恨周鸣初最终还是没答应文禾调过去,就没见过这么不近人情的。 “茹姐。”文禾跟着转过半个身,又犹豫地拉住章茹:“我想过去,想跟周总面对面说一下转岗的事。”她想再争取一次,实在不行,就只能先去王东尼管的那个部门了。 章茹打了个喷嚏:“行,那我陪你去。” 文禾摇摇头:“我自己去吧。”周鸣初性格比较阴沉难说话,文禾怕他对章茹甩脸,也觉得跟工作相关,应该自己一个人过去比较有诚意。 “也……好吧,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发信息。”周鸣初进的地方是台球厅,文禾去找他,章茹在外面找个地方坐着,边刷朋友圈边等她。 朋友圈都在到处旅游,章茹刷到佳佳,点进去问她在干嘛。 很快,佳佳回了一句:在北京,跟你睡不到的男人吃饭。:,,. 23. 吻技一般[提前更] 鼻尖都快戳到他…… 【Chapter23】 ------- 真猛啊你,嘴是你咬的吧?都结壳了,就那么饥渴吗?佳佳拳拳打她痛处:嘴都咬破了也没搞上,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强求了,人家就是看不上你。 关你鬼事。章茹打完字往台球厅看了一眼,隐约能看到文禾,还有周鸣初拿着跟台球杆站在那里听她说话,无动于衷的样子。 低头再看手机,佳佳问:你不是想知道人家为什么分手? 叶印阳吗,章茹叫了杯喝的:为什么? 我从杜峻那里听的,好像叶的前女友也是医生,还是他妈妈带的学生,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举报他爸在其它医院违规飞刀,又说他妈妈搞婚外情,差点弄得两个人都停职。 飞刀章茹听说过,就是有名的医生被请到其它医院去给病人做手术,而违规飞刀,大概是指没走正常的流程报备吧,但婚外情就很难不让人八卦了:真的假的? 假的吧?真搞婚外情他爸妈早离了。 哦……那干嘛举报这个? 好像是医院什么职称没给那个女的吧,可能心理上接受不了,钻牛角尖。佳佳这个说法还是比较委婉的,按杜峻原话就是脑子有毛病,因为个职称没聘上,疯了一样乱咬,认为都是叶印阳妈妈的错:她觉得叶印阳妈妈一直看不起她,所以卡她资格,有好课题也不带她,所以报复一下喽。 好乱,章茹想了一会无法理解,起来抱着饮料去躲太阳。惠州海边玩几天黑了一度,她要赶在上班之前白回来。 接近半小时,文禾终于出来了。 “怎么样啊?”章茹问结果,文禾自己也有点搞不懂:“他好像……答应了?叫我等上班之后提申请。” “厉害啊!你怎么说的?” “我没说什么,他有朋友在,让我跟他们打了一局球……”而事实上文禾不怎么会打台球,她硬着头皮拿杆子,可能用力太猛,不小心把球打到周鸣初屁股上,周鸣初当时侧站,转头看她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问她是不是蠢,当然,嘴巴上也这么问了。 “他骂你蠢?”章茹对这个字眼相当敏感,飞快地联想到叶印阳,眼皮皱一下:“那干嘛答应你?” 文禾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章茹想了半天,骂一声怪人。 第二天回祖屋,村里一班叔伯坐在树下聊天,老远喊她:“阿茹,过来喝茶。” 章茹跑过去,三叔公指指桌面的茶叶:“呐,你爸爸寄回来的,说是刚收的好货。” 章茹拿起包装看了看:“单枞啊,这批我还没喝过。”闻一闻,真香。 长辈们给拖了张胶椅,她大喇喇坐下来跟着吹水,三叔公夸她大个女懂事了,会帮街坊找工作了:“阿烈在你们公司做得怎么样?” “很好啊,他马上就转正了,表现很不错的。”章茹没说假话,梁广烈在仓库确实做得很好,这回转正都是提前的。 三叔公很欣慰:“阿烈家里条件差一点,他奶奶那个病又搞到人越来越糊涂,大家都是街坊,能帮就要帮。” “好喔。”章茹边喝茶边点头,她能力有限,但帮得上的一定会帮,毕竟从小在这里跑到大,而且阿烈奶奶守那个士多店,也经常塞吃的给她,不收钱。 今天难得降了点温,古树下面凉风阵阵,章茹很自觉地当起茶妹,给壶里添水给长辈们添茶,也听他们讨论村里的一些事,比如祠堂的门要重新漆一下,里面断掉的老花板要找工匠修一修,还有村头小广场有两颗树围墙砌得太高,怕小孩子掉进去摔伤,所以要扒掉重新砌。 事情三五七件,也聊一些别的,比如就昨天,得了老年痴呆的梁广烈奶奶,问三叔公是不是她孙子。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章茹还是没憋住,和旁边几个叔伯齐齐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都无厘头的,喇,算一算,我还大她五岁。”三叔公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要给人当孙子,但也没当回事,说着说着把精瘦手臂往空中一划,自己讲自己笑话。 瘦但精神,是多数广州老年人的模样,永远的诙谐淡定,同样也是老广们的一大特点。 都是爷爷辈的人,年轻时候条件差,做得又捱得,等上年纪有钱了也不挥霍;白水煮冬瓜吃过,鲍参翅肚也扒过,但更多时候还是喜欢聚在一起喝喝淡茶聊聊闲天,一群人一盘茶,可以从天光吹到黑麻麻。 但吹水不吹嘘,低调又实际。 章茹喝了一肚子茶,被电话叫回家里吃饭,看到章雪扬家里两条狗在追猫玩,那条叫lin的边牧尤其活跃,猫都上树了它还在下面跳。 “lin!”章茹捡了个石子扔它:“傻狗!过来。” lin扭头看她一眼,理都没理,继续去追另一只猫。 “阿茹。”苏婷抱着女儿站在门口叫她:“吃饭了。” “来了。”章茹走过去要抱小卷毛,人家往妈妈肩头一埋,不给她抱。 章茹弹她脚底板:“记住了啊,等下轮到你求我我都不抱。” 饭菜已经摆好,章茹跟苏婷挨着,小卷毛由章雪扬在抱在喂,她吃饭不老实,那么小一碗米糊硬是从大人上桌吃到下桌。再看看章雪扬,曾经也是黑脸酷哥,自从给人当了爸,吃饭也有被喷一脸的风险。 吃完等着出去听戏,章茹坐在沙发上补口红,正好lin经过,被她摸了一把。 lin停下看她,章茹坐起来摸它耳朵假装跟它玩,实际把那点口红全在毛上抹匀了:“lin仔,好久不见你又变型了,型过周润发啊。” lin甩开她跑去照镜子,照完回头冲她汪一声,章茹淡定得很,嫁祸给沙发上刚换完尿布的小侄女:“哗!你人小小一只这么坏的,怎么可以欺负lin?肯定是跟章雪扬学的,又不学好,以后惹你妈妈生气。” lin不会说话又不是傻,走过去就对着她小腿打喷嚏,喷得章茹跳脚,又被它一条舌头追得满屋子跑,差点撞到正在接电话的章雪扬。 章雪扬一个眼神把一人一狗都给看乖了,章茹摸摸鼻子:“等下听戏你去吗?” “我要去趟白云。”章雪扬挂断电话:“你新公司怎么样?” “啊?” “不是说要辞职?我以为你已经找到新公司。” 章茹被问哑,继而恼羞成怒,觉得他这方面真的不如苏婷,苏婷就没问过这种事,给她留足了面子。 一张床睡出两种人,章茹不理解:“你就不能跟你老婆学学善良吗?”嘴巴总是厉害得死,做人记性那么好干嘛? “妈说可以走了。”看他两个又要吵,苏婷抱着女儿过来,这回章茹总算接到小卷毛。大概吃饱喝足,小娃娃心情好得很,让亲就亲,两只手紧紧搂着章茹脖子。 章雪扬开车送她们,路上说章茹:“去银行租个保险柜,不要把你那些值钱的放家里。” “干嘛?”章茹不明所以,苏婷告诉她:“我们小区也有个女孩子自己住,也是猫把门打开了但没关,被送外卖的走进去把值钱东西给偷掉:“还好只是图财,要是躲在家里多吓人?” “哦。”章茹正给怀里的小卷毛扎辫子,看眼章雪扬:“你们小区有钱人多,我那里没什么好偷的啦。”满不在乎的样子让章雪扬有时候怀疑她跟lin共用一条筋,天天嘻皮笑脸,你说你的,她做她的。 等到地方,一家子女性成员进去找地方坐。 粤剧毕竟有年头了,年轻人很少喜欢听这个的,她们今天来,主要因为伯娘杨琼是这个剧团的艺员。 台上演玉堂春,苏三和王三在细诉相思之苦,台下章茹带瑶瑶在摸灯笼,看到叶印阳的爷爷奶奶。 她记性好,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两个老人也认出她,同时看到她怀里的孩子。 “我小侄女。”章茹握着小瑶瑶的手教她喊人:“叫爷爷奶奶。” “多大了?” “五月生的。” 那应该是四个多月大,老人都喜欢孩子,叶印阳奶奶甚至抱了一会,小瑶瑶长了双溜溜的桂圆眼,白乎乎特别可爱。冷不丁再看一眼章茹,别说,姑侄两个长得还有点像。 转天叶印阳回到广州,他去海珠吃饭,一家人聊着聊着,说起碰到章茹的事。 也就顺便提的一句,叶印阳当时没接茬,老人以为他坐飞机累了也就没当回事:“你爸妈还好吧?” “挺好的。” 明明也只是句简单的话,却迎来一阵沉默,叶老咳了两声:“那就好。”儿子儿媳自己都是为医为师的人了,有什么他们不好讲,实际也没什么讲的。 家里事情聊几句,吃完后叶印阳帮忙收拾,奶奶朱嫒问:“听说杜峻带女朋友回北京了?” 叶印阳点点头:“带回家了。” “是要结婚?” “有这个想法。”叶印阳打开洗碗机,顺便蹲下检查底部积水。 也是假期最后一天,从海珠回到天河家里,他把电脑打开坐了会,习惯性在长假之后把工作梳理一遍,也算提前恢复状态。 没废太长时间,整理待办看看日程再查查OA邮件,找一项微信记录的时候列表往下拉,章茹的头像很显眼,而章茹的信息,还躺在那里没有回复。 平静一晚,第二天上班。 假期是快乐的,复工是难受的,长假像抽光了人的精气神,再上班尤其像上坟。一楼的咖啡厅人来人往,章茹在门口碰到林聪,听他说跑去海南玩了几天,还听过一场明星演唱会,过得不知道多潇洒。 章茹呢,明明她也没去哪里玩,就是累得提不起脚来,两人走进去点单,叶印阳正好拿着咖啡离开。 “叶总。”林聪出声打招呼,叶印阳朝他点点头,视线一秒掠过章茹,虽然没说什么,但章茹还在外面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张温和的脸已经变得冷峭起来。 到上午开会,叶印阳人也比平时严肃,说话很少,偶尔讲几句声音淡而有力。不过好处是受他的气压影响,整个采购部都迅速从假期调回工作状态。 章茹一上午在忙,刷几份简历定几个邀约,把人资那边发的转正培训名单分到采购和仓库,到中午吃饭时间又听冯婵吐嘈,说质检有毛病。 刚上班就差点吵起来:“怎么了?”章茹问。 要冯婵说可太多了,她一批材料要入库,质检A说可以,轮到质检B又说尺寸不对:“简直了,两个判官说法不一样,他们自己的标准都在打架。” “这么离谱的吗?”章茹听是听过质检部门有些问题,但这种程度也太扯了:“这不是多找事嘛?” “就是啊,每天光跟这些都浪费我时间,你说我怎么能不发火?”冯婵越说越气,眼睛又开始有点红,章茹怀疑她是泪失禁体质,拍拍肩膀:“尽量收一下火气啦,吵起来有理变没理,对乳腺也不好。” 冯婵确实查出有结节,每天都要多揉两把,指望能把它揉散:“哎……我也不想吵架,好像我天天骂街一样。” “对啊,而且现在你可以找波哥啊,他升经理了,讲话也比以前硬气。”章茹说。 孟珍珍在旁边笑:“怕什么,还可以找你们老大告御状啊,领导们开会的时候叶总会讲的。” 她在总经办经常跟会议,知道的事也更多一些,等吃完饭和章茹私下讲了个消息:“质检应该要换帅了,BOSS让曹总找人。” “真的,这么突然?” “不突然,BOSS本来就有这个念头,不过也多亏你们叶总,他搞人还是有一套的。”提到叶印阳,孟珍珍笑了下。 她觉得这位叶总真的很有意思,比如质检问题存在很久了,上一任采购总甚至会因为这个跟质检老大当着老板的面吵得面红耳赤很不体面,但叶印阳从来都是摆数据讲事实,而且很会抓大放小,说起话来特别有策略。 重要的是他跟上任采购总监不一样,他很沉得住气,就不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比如王东尼几次在会上阴阳怪气他都不受影响,反而显得老王一副尖酸相,自讨没趣。 “听起来怎么不像好人?”章茹洗完手,拿出随身带的护手霜来擦,顺便给孟珍珍挤了一点。 孟珍珍把手凑到鼻子旁边闻香味,告诉她:“这叫城府。”精明在脑不在表,有些人看起来温和,只是不动声色而已:“脑性男听过没,你们叶总应该就是那种的。” 章茹回去查了查这三个字,咬着指甲浮想联翩时,叶印阳和几个人走进办公室,还是整齐又整洁的一套装扮,只是她视线跟过去,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不过呢,才华和能力确实比擦边迷人。 下午比上午忙,章茹跑来跑去的,临下班时回工位喘了口气,收到叶印阳信息让进去一趟。 好的,马上到。章茹拿起笔和本子,像模像样地过去敲门:“叶总。” 叶印阳坐在办公桌后面:“关一下门。” “好的。”章茹转身把门合上:“要反锁吗?” “不用。”叶印阳看着她走过来,指指对面:“坐。” 章茹坐下去,笑着问他:“叶总找我什么事?” 她拔笔盖的动作故意很大,叶印阳毫无反应:“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下。”既然点到为止对她没有用,那有些话就面对面说得更清楚些。 “那天晚上怎么不说?” “因为我不跟不清醒的人说话。” “那天我可没喝酒。”章茹翻开笔记本,笔尖顿在纸面画了个五角星,画完抬头看他:“不过我很好奇,叶总不是酒量很好吗,那天晚上真的醉了?” 对比她有说有笑,叶印阳始终板着脸,简直是不动如山:“章茹,我记得我提醒过你,我们是同事。” “所以呢?” “我以为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 “代表我们只能是同事,不可能有其它关系。” 章茹眨眨眼:“为什么?我们都单身。” “不是单身就要有什么。”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看不上我?”章茹话接得很快,她想了想:“不有什么也行啊,我觉得我们可以及时行乐,当个床搭子好了。” 已经到下班时间,外面陆续有同事离开,偶尔有人往这间办公室看一眼也没有多想,觉得大概是在谈工作,毕竟隔了一张办公桌,而且叶印阳表情很严肃,而且是越来越严肃。 他望着章茹:“刚才那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炮友啊。”章茹不信公司没有这样的地下关系,成年男女荷尔蒙先行,看对眼多正常。 她想起孟珍珍说的脑性男,但其实叶印阳长得不差,端端正正俊脸一张,有脑又有料,身材身高都很好,睡一睡并不亏。 就是有点古板,章茹笑了下,脚尖伸过去碰到他,被马上避开。 “我没有这种爱好。”叶印阳一字一顿,口吻严厉。他甚至不懂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就没想过以后关系会多尴尬?” “有什么尴尬的?”章茹确实不懂。 “后面工作怎么进行?” 睡一觉还影响工作吗?章茹拿着笔思索两秒:“那也没什么啊,你要觉得影响工作,阿琳已经生完孩子了,她应该很快就会返岗,到时候叫她重新回采购就好了。” “所以一开始,你就没想在采购常驻。”叶印阳直视着她,眼睛甚至微微眯了那么一下:“这是工作,你拿它当什么?” 工作为什么时刻要讲责任心,不仅在于对得起薪水,还有与岗位相关的,几十上百个的合作体。每一个人都在认真工作,有一个掉链子不上心的,连累的都是其他人。 “我没想过你是这样的,章茹。” 他语气冷得像结了冰,章茹正在纸上丁老头,笔尖拖出一条长长的墨水痕,抬头奇怪地看着他,嘴里嘟囔说:“装什么啊,你一开始不也不满意我?现在搞得好像离了我采购不转了一样。” 听起来更像是不服气,也是觉得很小题大做的意思,叶印阳情绪一向控制得很好:“车里那晚,你知不知道那叫什么行为?”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抓你手的时候你没有拒绝,我亲你的时候,你也伸舌头亲我了。”章茹同样往椅子后面一靠,双手抱胸,歪着头看他:“不过你吻技一般。”语气皮皮赖赖的,像死了挑衅。 叶印阳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问题,这种事情和她根本无法沟通。 他带上电脑,人也站起来:“你走吧,那天晚上的事我当没发生过,但请你以后自重,守你基本的分寸。” 章茹坐在那里看着他收拾东西,一件件地放进包里,手指很长很好看,也很大很有劲。 等收拾完了,章茹也站起来,同时伸手唰地把百叶窗放下来挡住玻璃窗,人呢迅速靠近叶印阳,脚一踮,鼻尖都快戳到他。 鼻头热气呼过彼此,章茹眼里秋波乱飞,笑得有那么点邪恶的意思:“你那天硬很快,我就问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吗?”总不会是喝多了想尿尿吧?而且:“你没摸我腰?都摸到屁股了吧?怎么样我屁股肉不肉,好不好摸?” 叶印阳眉头死死皱起,他往后退开正想说什么,章茹朝他打了个很老派的飞吻,接着本子一合笔盖一捅,打开门,千姿百态地走出办公室,高跟鞋踩地的嗒嗒几声好像穿进人耳膜里一样。 外面剩的人不多,加班的也先去了食堂吃饭,章茹关电脑拿包包,接着墨镜一戴包包一甩,从工位往电梯间走的时候吊儿郎当的样子出来了。 叶印阳隔着玻璃看她,想到油盐不进四个字。:,m..,. 24. 睡个够本 我们去看电影 【Chapter24】 ------- 油盐不进的章茹好几天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上班天照聊,事也照做,什么都没耽误。 十月有一批实习生到岗,章茹去培训大楼领自己部门的人,在走廊看见黑皮。他实在太打眼,尤其在一群乖模乖样的应届生里,满身腱子肉简直像古惑仔混进了大学校园,下一秒就要叼烟跟人火拼。 章茹怀疑他在炭里滚过,问他:“搞定了吗这里?” “差不多,今天最后一天培训。” “哦,那中午一起吃饭?” “好。”黑皮话很少,章茹也有工作在,转身带着鲜嫩嫩的实习生们离开。 走到门口再回头看一眼,黑皮正跟人站在培训室门口说话。也是奇怪,这里大多数人都躲着他,但还真有那么几个人围着他聊天,只是看起来更像黑涩会大哥新收了几条马仔,商量着等下要去哪里收保护费。 回到采购部,章茹把实习生介绍给所有人,又领到各自组别,再帮他们把工位入职礼什么的都检查一遍。 文禾上来送东西,最近章茹雷打不动每天有一到两束花,今天这束看看贺卡:“同学送的。” “大学同学吗?” “小学同学,高中就出国了。” 小学同学还大老远订花,冯婵问:“是不是暗恋过你的?” 章茹摇摇头:“不是。”她不是藏着掖着的人,要真是追求者就认了:“这个人喜欢的不是我,只是读书的时候被我打怕了,有点神经质。”她摘了几朵送给冯婵,转头看到竖在自己桌子旁边的东西:“这什么,也是我的吗?” “不是,叶总的。”文禾拿起来,是挺长一个盒子。 “这么大件,什么东西啊?”冯婵好奇问一声。 文禾摇摇头,她签收的时候确认过面单,是发的隐私件,上面只有寄件人的一个姓氏:“没写里面是什么。” “羽毛球拍吧。”章茹猜。 冯婵过去提了一下,是挺轻:“不会是供应商寄的吧?知道叶总喜欢打羽毛球,所以投其所好?” 章茹觉得不可能:“哪个供应商这么傻,东西直接寄到公司,不想做了吧。” 冯婵笑她:“这你就看得少了,有些供应商真就这么傻,别说寄到公司,自己大喇喇提过来的都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给采购送礼。”说完告诉文禾:“我们叶总出外勤去了,你直接放他办公室吧。” 章茹往那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叶印阳最近确实很少在公司,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她自恋一点,大概会觉得是在躲她。 中午出去吃饭,黑皮已经在楼下等,孟珍珍跟着一起,还没过去眼睛就瞪圆了:“我靠,猛男啊?” “干嘛,你喜欢?”章茹带着她走过去,给两边介绍:“这是阿烈,梁广烈。” 看起来是够烈的,一身具有侵略性的阳刚气,倒退几年,孟珍珍感觉自己无法拒绝这样的野男人,但今时今日只能矜持,笑着搭了两句话后一起去吃饭。 还是之前的茶餐厅,他们去得及时不用排号,坐下来时看到史琴和郭元喜,两个人面对面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都是采购的人,孟珍珍跟章茹八卦:“他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天天贴一起。” “同事啊还能是什么。” “你信?” “同一个部门又不给谈恋爱,难道他们还能是情侣?”章茹低头烫碗,说起这种事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叶印阳,嘴角一捺:“放心吧他们之间肯定很纯洁,不纯洁有人会拆散他们的。” “谁啊,谁拆散?”孟珍珍今天傻里傻气的,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章茹白她一眼:“法海!” 菜上得快,他们边吃边聊,对面的黑皮问一句答一句,八卦他也不搭话,全程低头干饭。 “你下午培训完还回仓库吗?”章茹问。 黑皮摇头:“不回。” “哦。”章茹吃完最后一块牛腩,喝完水准备走,黑皮提醒她:“等一下,你后面有人上菜。” 过道很窄,有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过来,经过他们这桌时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油,托盘和上面汤碗一起打翻,黑皮站起来把后面经过的客人挡了一下,那碗刚捞出来的濑粉从他手臂泼到裤子上。裤子还算好的,手臂直接被泼得油亮一片。 “没事吧?”章茹吓一跳,赶紧起来给他擦,餐厅的人也赶紧过来察看。 一片混乱中,有人犹犹豫豫问一句:“烫伤了吗?”是史琴,刚刚被挡住的就是她,要不是黑皮,那碗汤粉会全部泼到她身上。 章茹也想问:“痛不痛啊你?走走先去冲一下,起泡要去医院的。” “没事。”黑皮拿接过餐厅给的冰袋压在上面,若无其事地,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 章茹不放心,还是拉着他去公司前台拿烫伤膏擦了一遍,擦完问:“真的不去医院?” 黑皮摇摇头,从裤子里把卷好的笔记本拿出来,照样跑去培训了,根本不当回事。 章茹洗了把手回到五楼,史琴看着她走过来,迟疑地问一句:“你那个朋友没事吧?” “不知道啊,擦了烫伤膏。”他皮肤黑,就隐隐看到有一点红,好在暂时也没看到起水泡。 史琴还想问,冯元喜在旁边扒了她一把:“不要紧的,肯定没什么,在仓库当苦力的人,看起来就皮糙肉厚,能烫成什么样。” 章茹听到最后那句,扭头定定地看他,把冯元喜看得心虚,咳一声走了。 傻逼,章茹心里骂这么一句。做什么苦力,黑皮现在调去五金仓了好不好,一天天看不起人,坐办公室了不起? 靓女不跟傻嗨一般见识,章茹在工位上睡个午觉,下午起来敲敲键盘看看实习生,起来准备喝水的时候叶印阳回来了。 虽然在同一个部门,但叶印阳比她忙得多,最近经常出差。章茹大概知道他在忙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好像是内窥镜,总之高精尖仪器,又贵又复杂。 章茹接了个水回来,看叶印阳办公室人来人往,要找他的人太多,从本部门排到其它部门。等终于排到章茹,又是接近下班时间。 好在明天就是周末,章茹不介意多加一会班,因为事情有点多,她拿着电脑走过去:“叶总,现在有空吗?” 叶印阳正在看那个长方形快递,他翻到面单那一侧看了看,重新放回架子旁边,没有要拆的意思:“进来。”很平静的声音,视线也没有波动,真的像他那天说的,当一切无事发生。 章茹抱着电脑走进去,也跟没事人一样坐下来,开始讲工作。 确实有事情需要跟他沟通和确认,还不止一件,比如第三季度的绩效评定、实习生的入职分配、以及A组主管的招聘情况。 “我筛的简历已经发到你邮箱了,叶总看一下哪几个比较合适的,我下周约过来聊一下。”章茹扬着脸,说话时一直看着叶印阳。她也不再做挑衅的模样,但始终笑眯眯的,好像他脸上有双色球今晚的开奖号码。 一般人给她这么看怎么都会不自在,但叶印阳和她几次交锋,到现在已经做足心理准备,对她什么招数都见怪不怪,甚至快到脱敏的地步:“好,我晚点邮件回复你。”他声音没多大起伏,转而提起另一件事:“EK530准备第一次量产,采购要抽人成立项目组,公司给了激励奖金,你出个分配方案,下周三之前给到我。” “好的。”章茹问了下奖金总额,好高,一时好奇:“叶总,这个EK530是不是很厉害的产品?” 叶印阳给了她几个关键信息:“已经拿到专利,也申请到三类证书,区政府下周会来采访。”是E康百分百的自研产品,技术有突破,也比较受行业关注。 “哦这样。”章茹低头敲了一会字,再提前跟他把成立项目组的事多问几句,最后看看外面,天已经准备要黑了。 章茹手里保存文档,嘴上问:“叶总明天约了人吗?没约的话我们一起逛逛街?” 她很自然地就转到私事上,叶印阳也应对自如:“明天有事。” “哦,那下周呢,我们去看电影?”章茹不死心继续问,一副锲而不舍的样子,但细看却又不觉得她有多少诚意。 叶印阳没说话了,站起来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章茹托腮看他:“叶总你还没回答我。”很执着。 叶印阳顿了下,不感兴趣四个字再简化一点:“不去。” “不喜欢看电影啊?没事,下个月海心沙有演唱会,我在蹲票,买到了再叫你。”章茹站起来,盖上电脑走了。 她走得很干脆,好像刚刚的邀约是她做人|流程的一部分,你答不答应我都要问一遍。无关结果,就是要推开工作信息,脱掉同事身份,提醒你她还有别的目的,拉一拉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再结合那天的那场谈话,其实不难猜到她什么心理,就是一时玩性而已,短暂的非谁不可。 叶印阳确实没碰到过这样的,但也不觉得有必要再花时间把她那点目的动机想得多透,拿起包关了灯,直接下楼走人。 园区车少,开出去不远就看见那辆奥迪tt,黄得像一只异形芒果,不能更眼熟。 路上杜峻打来电话:“明天一起吃饭?老汪他们来了。” “好,确定了发位置给我,到时候过去。” “黄埔章记啊。”杜峻想都不用想:“大老远来,当然要带人吃正宗粤菜。” 叶印阳听他声音不太对劲:“病了?” “没病,但快了。”杜峻有气没力的。 第一天见面,本尊半死不活,一问才知道,失恋了。 这把年纪失恋还能失到这种地步,汪达富觉得新奇:“你这是离了婚吧,怎么萎成这样?” 杜峻苦笑:“你不懂,这他妈比离婚还要命。” 汪达富是不懂,他开宠物医院的,天天跟猫啊狗啊打交道,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感情上没什么波折:“那是怎么地呢?姑娘给你戴绿帽子了?”不然怎么难受成这样。 杜峻没说话,汪达富问叶印阳:“怎么回事?” 叶印阳也并不清楚,想了一下,已经有其他朋友替他说出猜测:“别是吃药给人发现了吧峻总?这把年纪力不从心正常,但药呢还是得藏好,平时也别硬挺,药吃多了只会越来越不行,人姑娘又不傻,再有钱,五分钟三次也不图你的。” “滚!”杜峻气得笑骂:“吃你的菜,少他妈消遣我。” 菜上得很快,口味摆盘都不错,章记出品稳定,服务员也够机灵,骨碟换得勤,如果筷子刚掉地,马上新筷子就给你送过来了。 桌上都是老同学老朋友,有人逮住叶印阳:“怎么个事儿啊班长,今天喝这么点,上回你可不这样啊?” “怕喝醉。”叶印阳确实有意识在控制杯数,只是他说这话并没谁信,杜峻尤其想笑:“你还怕喝醉?”他们这帮人里就他最能喝,虽然外表斯文酒量可一点不斯文,这么多年就没怎么见他醉过:“行行少扯犊子,人家老汪特地飞过来你还不多跟他喝几杯,像话吗?” 汪达富倒没什么:“少喝点好,我老婆也不让我喝,今天这个酒度数也高,喝多了都不好受。” 他好说话,杜峻又不乐意了,趁着点酒劲一直要灌叶印阳。叶印阳看他这副猫样,杯子一清:“那来,你先喝。” 人在难受的时候容易醉,杜峻想起当时跟佳佳就在这间店参加婚礼认识的,她一边喝他的酒一边骂他,说这酒肯定是假标,卖酒的不积德,咒他一年不走运,后来两个人搞到一起,真是架都没吵过,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只是没想到广州姑娘就是口花花,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真有意思,说分手就分手,好嘛,家里锁连夜就换了,没见过这样的!”爱你的时候跟你学着叫心肝儿,不爱你了一口一个死扑街;亲热的时候叼你是真的叼你,腰扭得你恨不得马上为她去死,但分手了叼你就变成一句骂街的话,纯脏口,也可以理解为叼都不叼,理都不理。 杜峻自认来广州时间不算短,但搞不懂粤语也没能搞懂姑娘。以为跟她要白头到老,结果现在就像当了回酒肉情侣,不想处了一拍两散,连夜给你撵出去。 他念念叨叨,怎么看怎么像男版杜十娘,给汪达富听愣了:“好家伙,广州姑娘这么厉害?” 杜峻冷笑一声,指叶印阳:“你问他。” 见叶印阳没理,他又想不通了,用手点点叶印阳手机:“你给章茹发信息,叫她给我们打个折,顺便问问她是不是跟许佳佳在一起?” 手机脏了,叶印阳抽了张纸擦干净,拿起来去上洗手间,中途收到章茹发来的信息,说下个星期琶洲有动漫展,问他要不要去。 叶印阳一开始没理,过会儿再看,她又发了活动链接过来,说会有很多知名cser,很有意思很好玩。 叶印阳坐到包房的沙发上,低头打一行字,叫她把上个季度的自评表整理给他,按档分类,今晚十点前就要。 信息发到章茹那边,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嘿嘿贼笑起来。 “你癫了?”佳佳正跟她在太古汇买包,过去一看是yyy发的信息,还是布置工作:“叫你加班你嗨什么,有受虐病?” 章茹不理她,低头给叶印阳回消息,佳佳觉得她简直没皮没脸:“痴头芒[1]啊你缠着人家,人家看不上你的。我跟你说,叶印阳家里条件可不差,他爸妈都在大医院当医生,而且人家皇城根下土生土长的,根本瞧不起我们喝珠江水的。” 章茹打完字,关上手机看她发牢骚:“杜峻爸妈做什么的?” “老师,还是大学老师啊,了不起的,而且人家家里还有四合院知道吧?”佳佳冷笑。 章茹摸摸下巴:“干嘛,他爸妈不让你卖情趣内衣?” “是吧,可能觉得丢脸,觉得我自己当模特大概跟拍毛片没区别,叫我不要做喔。笑死,有个四合院了不起,我祖上也是住过西关大屋,连学校都捐过的好不好?”佳佳祖上光荣事迹说起来一匹布那么长:“有毛病,北京人了不起啊,怎么撒泡尿比别人响?我香港姑姑都没他们家傲,老古板,我不玩了!” 那是挺过分的,章茹拿了个墨镜给她:“试一下。” 佳佳接过来戴上,照照镜子:“还可以。” “那送你了。”章茹亮码买单:“走,去吃东西。” 两人跑去大家乐吃了顿下午茶,谁都没提跟杜峻分手的事,只是佳佳问章茹:“yyy怎么拒绝你的?” “他说不乱搞男女关系,没那爱好。”正派得死,显得她多爱乱来一样。一块老饼天天扮鱼虾蟹,真以为自己活佛,讲得章茹想给他上香。 还是那句话,章茹不是一个容易有挫败感的人,她甚至不觉得叶印阳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不过这些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自己知道就可以。”说完再喝最后一口热奶茶,舔舔唇:“走了,我要回去加班。” “没事吧你?”佳佳摸她脑门,以前章雪扬叫她加班她都骂骂咧咧,那还是他们自己家生意:“你真的撞邪了?”佳佳念念有词,碰了一面屁还开心得死,觉得章茹没救了:“那祝你早日睡到yyy,睡足他九世,睡个够本。” “那不用。”章茹拿纸巾擦擦嘴巴,佳佳看她一副憨憨的色样:“你不怕他搞你?”好歹是上司,这跟摸老虎屁股有什么区别? “我怕他不搞我。”章茹擦完嘴咂两下,自己咧嘴笑了。 那晚加班加点赶资料,到十点差五分,章茹把东西发到叶印阳邮箱,又还特意发了微信提醒他,然后光着脚去洗澡。 洗完看看镜子,头发需要补色了,又觉得现在这个发色已经留得够久需要点新鲜感,于是想了想,第一天跑出去染了个冷棕色,肉眼看是黑的,光下又有发圈,整个人好像端庄起来。 冯婵夸她这个发色好看:“这个也适合你,显得头发多好多。” 章茹噎了下:“我秃吗?” “不是秃,是这个显得头发更厚,人气质也更好。”林聪在旁边跟着补话。 也许他审美比较直,更喜欢黑头发的女生,章茹之前那个发色显眼一点,有时候让她看起来又辣又傻,现在这个可太顶了,本来就是明艳长相的人猛地一看有点清冷,现在算是真的跟她微信名字对上了:纯欲。 林聪的舔狗DNA在蠢动,两只手一搓特别像苍蝇:“喝咖啡吗靓女,我去帮你买。” “不用,我怕你口水掉在里面。”章茹自己拿手机下去,进咖啡店碰到丁凯瑞,他低头看章茹:“生椰拿铁三分甜是吗?我已经帮你买了,看你刚刚直接去的办公室。” “哦哦,谢谢丁主管。”章茹没想到他这么好:“但还有冯婵他们的,我……” “都有,我多点了几杯的。”丁凯瑞冲她笑笑,又看向后面:“叶总早。” 章茹转头,叶印阳就在她两三之外的地方,身上一件雾蓝衬衫,衣服上一阵洗衣液的清香:“早。” “叶总来买咖啡吗?我已经帮您点过了,马上就好。”丁凯瑞这话刚说完,咖啡就到号了。 三个人走去坐电梯,章茹在电梯里使劲看叶印阳,他在跟丁凯瑞说话,丁凯瑞平时看着愣愣的,现在居然也知道给上司买买咖啡套套近乎,果然屁股决定脑袋,可造之才。 很快五楼到了,几人前后脚走出去,丁凯瑞把咖啡分给同事,林聪和冯婵都有拿到,虽然不是自己想喝的,但但别人请客也没什么好挑:“谢谢丁主管,破费破费。” 丁凯瑞很敬业,发完咖啡就开始工作,走到章茹那边想问问自己组别的考核结果,看到她在本子上画的丁老头,忽然想起一件事,说每次看有人画这个都觉得在画他,因为他姓丁。 “啊?”章茹愣了下,没想到理工男也有幽默的一面,哈哈笑起来。丁凯瑞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笑,还在旁边认真解释:“是真的,我以前都以为这是别人针对我的一种方式。” 章茹一口咖啡呛到嗓子眼,撑在工位上不停咳,丁凯瑞在旁边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这回连林聪和冯婵都忍不住笑起来,从意味深长笑到挡脸。 几个人在外面起起伏伏笑成一片,叶印阳站起来关窗户,看到章茹笑得尤其那张脸都红了,而丁凯瑞还不知所措,杵在她旁边像根电线杆,过一会大概是看章茹笑出眼泪,转身给她递了张纸。:,m..,. 25. 你好猛啊! 有心没胆 【Chapter25】 ------- 笑归笑,章茹挺忙的,尤其要出那个奖金分配方案,她头有点大。 上午开会说了成立项目组的事,章茹出来就等名单,顺便打了几个电话邀约面试,到下午跑回人力资源部去求救。 大公司的好处就在于人才多,可借鉴的经验也多,有不懂的过去请教一下,专业的同事直接给你捋方案清思路,甚至可以因为这个申请一次培训。 叶印阳给的截止日期是周之前,章茹回来后找到以前的旧方案对照过,自己思路再理一理,周二下午戴起消噪耳机聚精会神地忙了好久,初步方案终于做出来。 章茹坐得屁股痛,肩膀脖子更酸,觉得该去找炳叔推一推。她站起来伸懒腰,看到叶印阳摘下眼镜在揉山根又松肩膀,大概最近工作多,也觉得疲惫。 “叶总。”章茹过去敲他门:“方案我发你邮箱了,记得查收。” “好。”叶印阳把手从肩膀拿下来,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又听她发出邀请:“叶总肩膀不舒服吗?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一个叔伯推拿特别厉害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找他推一下,真的很有效,不骗你。” 印象里是听她之前提过这么一位人物,但叶印阳显然没有打算要和她同行:“谢谢,我肩膀还好,有问题会去医院。” “他比医院厉害,有功夫的,你不信我啊?”章茹告诉他:“我那位叔伯大人物来的,推拿针灸都是一绝,他还会舞狮……对了,杜峻也去过啊,不信你问他!” 叶印阳看她越走越近,眼镜重新戴好:“采购主管的招聘,之前筛那几份简历我都看过了,不太合适。我给你发几个对标企业你去搜一下,我需要这个人选过去两年的直接管理幅度不低于20人,而且最好有寻源能力,薪资可以谈,有必要的话也可以申请猎头费用,让猎头帮忙找人。” 他一本正经说话,章茹站在那里,忽然笑了下。 真有意思,这个人好像在治她,所以每当她说点跟工作没关的事情,他就给她找活儿干。但章茹觉得这起码是回应,于是越笑越灿烂:“好的,我明天就去办。” 答应得很爽快,人却还在,叶印阳问她:“还有其它事?” 章茹向他打听消息:“叶总,我们公司股票会涨吗?” “不清楚。”叶印阳连多的一句都没说。如果放在以前,他大概还会告诉她股票涨跌不能只看一时表现,但两个人目前这种情况,他选择话少事少。 “叩叩——”卫小波在外面敲门:“叶总,药监去仓库那边飞检了,需要我过去跟吗,还是?” 有正经活,章茹也正经起来:“那叶总我先走了,邮件你记得看,附件是有两份的。” 叶印阳点点头,看她终于舍得空手离开,只是人走了,染发膏的草本香还留一点在他办公室。 叶印阳没染过头发,也不清楚为什么染头发好几天还会有这种化学物质的气味残留,他眉头微微一皱,开始点兵配合检查:“叫小丁去跟,实习生带两个,再让他问问销售要不要带人。” “好的。”卫小波出去按他说的安排,章茹飘过来:“波哥,我们公司是被人举报了吗?” “没有吧,怎么这么问?”卫小波给她吓一跳。 “啊别紧张……”冷气太强,章茹身上披了件围巾,说话时用围巾挡着脖子:“我也就是这么一猜。”她在E康待这么久,也知道药监局飞检就是突击检查,不通知你直接杀过来,然后在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开查,别说仓库了,可能连后勤都查,比如财务的往来票据,人事的花名册啊员工学历什么的。而飞检有很多种原因,被举报或者投诉就是其中一个。 卫小波说应该不是:“可能就是抽签抽到我们公司,也可能是因为我们最近有新产品所以才多关注一下,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他告诉章茹:“我们自己做采购也经常飞检,叶总要求的,有时候和研发一起,去供应商产线看看情况,越突然越真实。” “哦哦。”章茹用围巾挡住嘴,怪模怪样的。卫小波看她好奇:“你要不要去?叫小丁带你一个。” 章茹是有点想去的,但她晚上约了人:“下回吧,我今天晚上有大餐吃。”说完缩着后背走了,深一脚浅一脚,像个有风湿病的老太婆,看得卫小波想笑。 经验上章茹虽然不如曾可琳,但态度上没得说,什么时候都笑眯眯的,她来以后整个采购部的气氛都跟着活跃起来。当然这个跟叶印阳也有关,先得是大领导脾气够好才行,如果大领导天天绷着个脸,再外向的BP也带不动团队。 * 晚上下班,章茹开车到了自己家的店,金正已经到了,而且条件反射一看到她就站起来:“这么准时?” “离得近啊,又不塞车。”章茹放下包看他,出去这么久,以前在朋友圈天天发自己的潮男穿搭,最近这一年终于认祖归宗,穿回了长T短裤加拖鞋,所以美国男留学生的穿搭尽头还是老广风:“找我干嘛?” “回来想见你啊。”金正很绅士地给她拖椅子:“你没叫佳佳啊?” 章茹就知道他贼心不正:“佳佳要结婚了,没时间睬你。” “她不是分手了吗?” “你怎么知道?” “我时刻关注她,当然知道了。”金正假惺惺地笑:“你看真是不好彩,我一回来她就分手……为什么分啊?那个北京男的不行?” 老同学也是老友了,章茹没跟他兜圈子,把事情大概说了下:“他爸妈老师,可能人家书香门第的,有自己要求啰。” 金正点点头:“老师啊,当老师的确实……”他看看章茹,不敢也不好再提这个,章茹却无所谓的样子:“看人吧,也不是所有教书的都这样。”但老师和医生这种社会地位高一点的,大概多数希望自己儿子找的女朋友文静文雅出口成章,坐在那里安静得像幅画。这点她和佳佳都不行,她们两个坐在那里只会打瞌睡,或者打机[打游戏]。 很快开始上菜,章茹边吃边和金正说话,顺便给章雪扬发信息,叫他买她们公司的股票:肯定有得涨,哥你听我的,明年要是涨了给我分20%就可以。 过一会有信息发回来,但是没牙小孩儿的声音,章茹拿着听了一会,猜到应该是瑶瑶踩到他手机,于是回了段语音:“章咏瑶小朋友,请你立刻停止不文明行为,小心你爸等下打你petpet[屁屁]。”咕噜咕噜的,章茹脑补一个小卷毛小胖妞抱着手机呜呜哇哇,口水全糊在屏幕上面。 “是雪扬哥女儿吗?”金正问。 “是啊,今年生的。”章茹喝了口花胶鸡汤,用的是清远走地鸡,皮薄骨软,汤汁从舌面滚进喉咙,鲜甜得不得了。她多喝几口,看金正没动:“干嘛,我们家东西不好吃?” “好吃好吃。”金正被她打怕了,哪里敢说女恶霸半点不好,乖乖地往嘴里塞两口:“雪扬哥还挺快的,结婚没多久就有女儿抱了。”说完八卦:“那你呢,谈男朋友没有?” “没有。” “黄嘉陶都快结婚了,你还连个男朋友都没谈,不会是忘不了人家吧?”金正觉得自己真是胆子肥了,说完小心翼翼看章茹,被章茹一顿喷:“你以为我像你啊高大衰,有心没胆,我要是喜欢谁直接上就好了,还跟你搞暗恋桃花源感动自己十几年,没鬼用的你。” 金正被她骂得头都抬不起来:“是是是,你多猛啊,我不敢跟你比。” “还有啊,麻烦你搞搞清楚,是我不要黄嘉陶,我要是想干嘛,勾勾手指尾他就过来了!”章茹没好气地瞪过去,瞪完拿手机拍了一小段菜的视频发给叶印阳,吃餐饭把她忙个不停,发过去还不忘邀约:叶总,下次一起来吃啊,这个花胶鸡还有这个东莞腊肠都好好味道的。 她下班下得早,信息发过去的时候叶印阳都还在公司加班,点开看见一道道菜和汤,给汤的特写足有四五秒,力求让他看到每一种汤料,充分表现广东人对汤的执着。 看眼时间也差不多,叶印阳收拾东西下班,刚出电梯时接到家里电话,奶奶朱嫒又有新人选:“是我们隔壁科室的,你周末去见一下?” 叶印阳打开车门,把包放到副驾,关门的时候拒绝了:“最近有重要项目在跟,暂时顾不上这些。” 朱嫒以为他因为上回的事不愿意:“这个肯定是分干净了的,文文静静话不多,挺老实一个姑娘,没那么些麻烦事。”又动之以理:“你看杜峻都快结婚了,你从现在开始找,也不好落他太远是不是,别回头人家当爸了你还一个人单着,多没劲。” 叶印阳打开空调,伸手挲过方向盘:“杜峻已经分手了。”其实不想背刺兄弟的,但这话说出去,果然听筒那边的老人语塞,叶印阳趁机挂档:“我在开车,晚点说?” “好好,那你慢点开,刚下班吧,记得要吃饭,上回给你送的汤多喝点,这边的老火汤喝一喝还是管用的。” 终于结束这通电话,叶印阳开车回到天河的家里,打开手机查看信息,这回是爷爷发的,告状一样:“我早跟你说过吧,你答应见一个后面就会有无数个,除非你自己找了,不然朱某人不会消停。” 朱某人,叶印阳靠着冰箱,笑得肩膀有点抖。他想起小时候在广州的那些年,爷爷奶奶基本每周一吵,科室吵完回家里吵,谁也不让谁,这两个人不知道当初到底怎么走到一起,又是怎么吵吵闹闹还过了这么多年。但再怎么吵,始终没谁提过离婚。 也许这是另一种恩爱,叶印阳打开冰箱找了点吃的放进微波炉里转热,自己走进卧室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听到手机两条信息,前后相隔七八秒,不用想也知道是章茹。 她习惯这样,给他拍个照片或者视频,后面再跟一句别的话,因为打字快,所以再长的话也能在短短几秒打完,不管他回不回,独角戏自己一个人唱得高高兴兴的,乐在其中。 叶印阳没见过这么追人的,猜她大概也不擅长做这种事,图一个自得其乐而已,所以年轻不定性又贪玩的人就像不系之舟,都是一时时的兴趣而已,兴趣一过自己就划水漂走了,他或许根本就不该当回事,要没必要把她当看不懂的谜面,毕竟你越当回事她越来劲。 爱干什么干什么吧,叶印阳这样想。 后面的一个多星期,他基本在出差中度过,或者跟研发一起下产线,部门内务基本交给卫小波,至于非要跟他交流的,章茹也就发发微信了。 她最近招聘任务比较重,一般岗位都可以卫小波拍板,但采购主管还是得叶印阳来定,而且他对这个岗位要求很高,章茹找的简历经常被他pass掉,不是项目不够,就是润色太过,看起来很浮。 章茹一度怀疑他故意为难自己,于是为了找这么个人焦头烂额,自己费劲找简历筛人选,最后终于给她找到一个合适的,所以在这么一天恰好看见他,连忙跑过去逮住:“叶总,这位候选人波哥聊了一下觉得可以,你现在有空去见一下吗?” “不太有空。”叶印阳打算要去一趟装配线:“简历先放我办公室,我明天回你复试时间。” “可是我跟了好久的啊,这个人真的好优秀的……”他说完就想走,章茹不大情愿地跟在后面:“叶总,你抽时间见一下啦,半小时就可以,不然我下次又难约。” 她亦步亦趋,拿着份简历从走廊一路跟到电梯间,大有要跟进去坐电梯的意思,同行的研发石总都看笑了:“不然叶总就去见一下?我也回研发处理点事,上回那个镜头要再测一下。” “视场角不够大?”叶印问。 石总点点头:“自动对焦也有点问题。” 叶印阳思索了下:“可能是型号还不够大,对焦问题应该是密封性能不够。”他们站在那里又开始讲起产品,什么高频电级啊陶瓷加工之类的,章茹听得眼睛都大了,最后还是石总笑起来指她一下:“阿茹快睡过去了。” 叶印阳回头看她,手里拿份简历仰着个脑袋跟讨饭一样,自己看看时间:“半小时应该不够,40分钟左右。”他跟石总约好时间,伸手接过章茹递来的简历,有印象,他在邮件里回复过说可以约:“猎头找的?” “我自己找的!”章茹把他往洽谈室带,也开始说自己找人约人有多不容易:“我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还跟她聊微信,从上班聊到下班,就差没去她们公司楼下直接等……总之不会让你失望,人才来的!”章茹像个站柜台的在卖力推销,叶印阳觉得她适合跑展会,大概产品册子都能派满场。 等快到洽谈室门口,章茹贴心地给他递笔:“叶总,这个人真的很优秀,你好好聊,我等你好消息。” 面试是双向选择,没有求着谁进公司的道理,看她这么殷切,叶印阳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下,几乎想到她对候选人有可能还是个巴结态度:“再优秀也要评估意向程度,真这么勉强,我不觉得有必要复这个试。” 章茹不明所以,她其实真没有巴结什么的,只是特别珍惜自己的工作付出,希望马上能有好的成果,这下听他又说这样的话,自己站在那里有点不高兴,但又怕给里面的人听到,小声问他:“什么意思,你反悔啊?”说完呈防御状,两只手臂跃跃欲试,随时准备挡他离开的路。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最后还是叶印阳先移开视线,敲敲门,走进洽谈室。 章茹一口气松到肚脐眼,在门口站哨一样挺了两分钟,转身回采购去等。 到工位时林聪拖着椅子过来:“我问你个事。” “干嘛?” “黑皮……你那个叫阿烈的街坊,是不是得罪了冯元喜?” 章茹一怔:“没有吧,干嘛这么说?” 林聪看了眼冯元喜空荡荡的工位,压声跟章茹说上回他去仓库收货,看到黑皮跟冯元喜吵架:“也不是吵架,就是……应该是有矛盾?”具体什么矛盾林聪不知道,只看到他们对峙,黑皮那个体格子都不用说话,站在那里盯着冯元喜,冯就怵得不敢动,只能怂怂地撂句狠话走人了。 “我跟你说,冯元喜这个人心眼狭窄,搞不好就要搞搞震,要害人玩人。”林聪提醒章茹,说完看见冯元喜回来,从她桌子上拿瓶酸奶走了。 章茹看了眼冯元喜,他管五金采购的,黑皮就在五金仓,他要搞什么东西可能真的防不胜防…… 脑子好痒,章茹坐在工位上瞎琢磨,拿起手机给黑皮发信息,但黑皮大概在忙,半小时都没回复。 “阿茹。”丁凯瑞走过来:“你上回说要填的那个表我填了一份,你看看对不对,不对的话我再改一下。” “哦好。”是培训那边发的一个调查问卷,章茹打开看了看:“是对的,填得很仔细啊。”是真的仔细,本身很多都是勾选,但有其它选项的他都写了好几条,而且是认认真真填写:“很好很好,要是都按你这么填,我去培训部都长脸了。” 做职能岗最怕就是弄个什么东西人家不搭理你,或者拖拖拉拉催四请才肯动动手,像丁凯瑞这么积极配合的真心很少,章茹把自己零食盒里一条很贵的威化饼递给他:“这个好吃,我同学从国外人肉背回来的。” “谢谢。”丁凯瑞接过来,看到她桌面那张大红票子:“你还在买刮刮乐啊?” “对啊我天天买啊。”章茹想起自己今天这张还没刮,见他盯着看,找了个回形针递给他:“你帮我刮一下,借你手彩。” 两样东西塞过来,丁凯瑞只能接到手里,在章茹灼灼的注视下,弯腰在她工位上把那几排数字给刮开,最后章茹一核对,居然中了两个数字,合计200块! 巨款啊,章茹高兴得站起来搭住丁凯瑞肩膀:“你好猛啊!”她乐疯了,那股劲像中了什么泼天大奖,叶印阳一拐过墙角就见她抓着丁凯瑞肩膀乱晃两下,脚如果装了弹簧大概要跳到丁凯瑞身上,好在还知道这是办公室,很快收回手捂着脸搓两把,对丁凯瑞不知道说了什么,终于视线扫见他:“叶总!”:,,. 26. 情侣发色 只对你感兴趣 【Chapter26】 ------- 中奖是大事,面试也是大事,章茹赶紧跑过去。 叶印阳看了她一眼,拿着简历往办公室走。 面试结果确实应该保密,章茹跟在后面,等进了办公室才问:“怎么样,可以吗?” 叶印阳坐回椅子上,思索片刻:“你怎么找到的这个人?她还在职。”在职,并且根据刚刚聊到的信息,简历还不是主动投递。 “打电话啊,我先按你的要求找简历,找到一个同行的,但人家已经入职新公司,我问他有没有介绍的,他就给我介绍了这位……莫丽女士,他们是同学。” 她说得轻飘飘,叶印阳知道从转介绍到介绍成功肯定费了很多心思,尤其是要撬到并没打算公开求职的人员的简历,不是件容易事。 当然刚刚面试之前章茹也说了,跟人家从上班聊到下班,很有韧性。 “为什么不找猎头?”叶印阳问。 “找猎头要花钱啊。” “不花你的钱。” 章茹说:“但预算是摊在我头上的。”曾可琳能力强,采购的招聘成本一直被她控制在比较低的的位置,她不能一来就花钱,不然到年底汇总招聘预算,采购这边搞了个超标垫底,她多难看。 章茹不在乎职位高低不在乎当不当官,但是她要脸,不愿意让自己当垫底那个,尤其是接人家的班,肯定要帮人家维护好摊子。 叶印阳挺了几秒,手里签字:“可以做下一步沟通了,跟她确认到职时间。” “好的!”章茹脸也是变得快,刚刚在洽谈室门口都虎视眈眈要翻脸一样,现在知道笑了,她见叶印阳盯着自己:“叶总,是不是觉得我很能干?” 叶印阳很实在,该肯定的时候不会吝啬:“条件确实不错,你找的这个人匹配程度目前来说最高。”人选确实优秀,聊下来觉得意向程度也并不低,而且本身在职就是主管位置,如果跳槽去其它公司是可以再升一级的程度,能说服过来应聘E康的主管,她大概说得口都干了:“找人不容易,辛苦你。” “那这周五是我生日,我在海珠开趴,你要去啊。” 所以什么叫顺杆爬,就是这样的。 叶印阳那点赞赏之意收回去,低头把薪资批上去:“发ffer记得背调。”批完简历递给她:“去忙吧。” 章茹不走:“我生日你都不去,这么不给面子的?” 石总电话来得很是时候,叶印阳给她看了眼手机,划开接听的时候顺便起身走出去:“好,现在下去。” 章茹跟进跟出,眼睁睁看着他踱步走远,自己站那一会干瞪眼,想起那200巨款又开心了,她回去正准备请喝下午茶,赖智杰走过来:“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为什么这回绩效我是C?”最差的那一档。 章茹抬头,对上他眼睛底下两片肾虚一样的青影:“那张单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 “那我明天找你聊?”章茹本来就打算明天要做绩效面谈的:“现在快下班了,你应该也不方便?” 赖智杰问:“你找我能把C聊成A?” 他语气不对,卫小波正好经过:“怎么了?” 赖智杰:“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评级是C。” “因为你缺勤太多,还下错过一次单,而且上个月物流成本的测算模型也出了错,公司是有实际损失的,没扣你工资就不错了。” “但损失不大。” “你还要多大?那是及时发现没有造成更大损失,不然就要让你实赔了。”卫小波也不是一点威严都没有,当经理后气势也慢慢上来,提醒他:“注意态度,带什么情绪?” 赖智杰也不回他,就那么转身走了。 卫小波重重地拧了下眉,转身安抚章茹:“没事阿茹,别理他,他是这德性。” 章茹点点头,若有所思。 隔两天到周五,章茹早起化了个妆,自己觉得特别好看,等电梯的时候就开始自拍,林聪跟叶印阳走过来,等电梯到了,几个人都踏进去。 “今天什么日子?”林聪问。 “我生日啊。” “这样啊,我还以为今天猴王诞。”林聪说她化妆用力过猛,眼睛扫得简直像孙悟空:“你看看你眼皮上的亮片,今天采购不用开灯了,靠你眨眼发光。” 章茹使劲瞪他,林聪拨了拨她手里的花:“谁送的?” “不知道,还没看。”章茹刚刚收的,随手就抱走了,她翻出卡片看两眼:“有病。” 林聪看她一脸晦气,好奇地拿过来看:“谁送的?” “前男友。” “你怎么知道?”林聪觉得奇怪:“这上面都没写名字。” 章茹冷冷地笑一声:“就是因为没写名字才确定是他。”只有前任才喜欢干这种事,搞什么匿名送礼,表面装作不打扰,实际是想让你费心思去猜,或者自己骚动到要试探,以显示位置关系之特殊:“无聊。” 她句句高见,电梯里那么几个人都听到了,叶印阳看眼轿厢,章茹也正好盯着那里,视线交汇,她朝他高调地扬了扬眉。 也电梯进办公室,章茹直接把花扔进垃圾桶,自己左手包包右手墨镜,跟同事们一路打着招呼过去,从过道到工位,一段路给她走得像红毯。 今天生日,章茹自带光环,去到哪里都飘得像风筝。 中午她过去销售找文禾,E康的办公楼是很大的一个弧形,采购和销售一头一尾,踩高跟走过去小腿肚都酸。 文禾刚从前台交接完转过来,这两天都在熟悉产品,应该下个星期就要跟着去医院拜访,章茹问她习不习惯,文禾点点头:“还好,就是产品有点复杂,这边同事说以后有机会可以去跟台,或者去去展会,高强度讲解几天就慢慢熟悉了。” “那走吧,去吃饭。”章茹把一个笔记本架子放她桌上:“散热的,还能当支架,省得你总是低头。”对脖子不好。 两人从这边楼梯下去,看到几位领导站在一楼,章茹领着文禾过去打招呼:“叶总曹总石总周总,你们这么多人去哪儿啊?” “去吃饭。”曹屹山很好人地邀请她们:“你们吃过没有,要不要一起?” 章茹拿手挡太阳:“还没吃啊,这么早。”但跟着领导们,肯定有好吃的。 六个人分两辆车,章茹跟文禾坐曹屹山的车,去到离公司不远的一间私房菜馆,点心和菜都有,他们坐大厅,外面是绿道。 黄埔的绿化真心没得说,看着就养眼。 火龙果酥做得像dir那款戴妃包,很精致的几个摆在陶瓷碟子上面,章茹猜男士们都不好意思动手,于是当起分菜小妹逐个分过去,分到周鸣初的时候看眼文禾。 文禾还是挺有眼力见的,拿公筷夹给旁边的周\\老\\虎:“周总,这个挺好吃的,您试试。” 周鸣初看眼点心,再看看她空荡荡的碟子:“你吃过?” “还……没。” “所以你怎么知道好吃?” “啊?”文禾一时被他问哑。 周鸣初这种人真难顶,他的鞋太太太难擦,章茹及时救场:“吃过啊,我给文禾打包过,但现吃应该更酥,周总快试试。”说完也不给他再逼逼的机会,叫文禾喝汤,跟文禾说这个汤里面料很足。 领导们也开始聊天,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聊公司的事,最多谈谈同行八卦,说说业内动态,偶尔话题也带带两位女士,比如问章茹:“你们章记是不是在深圳也有店?” 章茹点头:“是啊,深圳有两家店,在南山和福田。” “哦,没打算再往其它城市开?” “好像明年打算去佛山开一间?”曹屹山说。 章茹想起他跟章雪扬也是认识的,摸摸耳垂:“好像是吧。”她有点心虚,自己家里的店什么规划她是真不太清楚。 好在领导们也就是随口一问,很快又说起别的。章茹跟文禾在旁边也有自己事,听不懂的不插话,有东西就吃,吃到好吃的相互咬耳朵交流。 等吃得差不多了,章茹摸摸肚子觉得还可以再来一块乳鸽,于是去拿公筷,但同时叶印阳也伸手。 公共场合章茹还是知道收敛的,转手拿了块水果吃,叶印阳没有停下伸出去的手,但夹起乳鸽却放到章茹碗里,接着继续和其他人聊天,很自然的一套动作,也很绅士。 章茹吃完那块乳鸽,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发今晚自己过生日的地方定位:叶总一定要去啊,风里雨里我都等你,你不来我不切蛋糕的。 手机震动,叶印阳知道信息是她的,但直到这场饭吃完他也没拿手机看。 坐车回到公司,章茹饭气攻心睡了个午觉,醒来看到史琴从面前走过去,穿一件黑外套配白色裙子,挺好看的。 她人睡得有点懵,坐在工位上发了会呆,被群里消息给炸回神。 群主是佳佳,两个人平时再怎么斗嘴,关系始终一等一的好,这回章茹生日是她全程操办,出钱又出力,还负责吆喝找人,说今晚来的特别多,叫章茹穿比基尼出场,不然对不起大家五湖四海赶过来。 当然也不忘损她:你们叶总来不来的? 章茹借伸懒腰的姿势看里面,叶印阳在跟人开会,应该还是新项目的事。章茹打开手机想再问他,但有一个实习生过来找她问档案的事,过一会又跑去接待面试的,还跟着到研发听了个培训,等终于回到采购,叶印阳不见了。 “叶总呢?”章茹傻眼。 “走了啊,好像去医院看设备了。”林聪在啃一个大鸡亦,啃完问起章茹今晚的生日趴:“有没有靓女的?” 章茹正在看手机,没好气地白他:“有也轮不到你!” 生日趴开在一栋屋顶的露天营地,有乐队烧烤和甜品酒,半个场子都是章茹朋友,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起吹气球或者追逐打闹。 乐队是金正找的,他在国外就喜欢搞这个,一班朋友仔伴奏,章茹玩得满头大汗,过来唱越夜越有机:“如若你,坏不起,难为你……” 她声音好听,唱这种歌曲自带电音一样,苏星凯在下面听得如痴如醉,林聪过来跟他喝酒,被拒绝了:“等下要开车。” “要送章茹吧?”林聪知道这位是章茹身边最长情的观音兵[舔狗],了然地笑:“理解理解。”但看看台上的章茹,心里在猜这些人是喜欢她大摇大摆,喜欢她神经大条,还是喜欢她浪起来不管别人死活?听听这唱的歌词:“谁若吻我,我吻你,就是没有对不起……” 章茹哪管别人想什么,她今晚好开心也好感动,因为真的有大老远从外地赶过来的朋友,她感动到甚至哭了一鼻子,然后切蛋糕的时候假睫毛啪嗒掉到上面。 一圈人哈哈大笑,佳佳差点没把头给她摁下去:“你搞什么啊,这一块你自己吃,快点切!” 总体来说是特别热闹的一个趴,但结束于金正的表白。 他先是拿麦唱了首《无条件》:“当潮流爱新鲜,当旁人爱标签……”深情得就像肥陈[陈奕迅]广州分陈,然后在朋友仔的怂恿下当众追求佳佳,接着杜峻突然出现,撞见起哄的场面。 旁边一群人鼓掌又吹口哨,恨不能今晚就把金正和佳佳送入洞房,看得杜峻脸都青了,过去差点打起来,佳佳骂他有病,转身走掉。 一场趴就这么过完,时间也不早,章茹让所有人该回家回家,又安排没喝酒的几个开车送人,然后看一眼杜峻,自己孤零零坐在那里喝酒,怪凄凉的。 她过去劝不动,杜峻怎么都不肯走还越喝越醉,章茹陪他喝几杯顶不住了,打电话给叶印阳:“叶总快过来捞你同学啊,峻总疯了!” 她故意把情况讲得很夸张,讲完又偷偷给杜峻酒里掺水,自己去上了个洗手间,回到营地的时候看到帐篷旁边飘出一片修长身影,最近广州降温,叶印阳穿一件翻领棉T和休闲裤走过来,周周正正的北方佬。 “叶总。”章茹把他带过去看杜峻:“嗱,我没骗你吧,他都喝趴了,我可抬不动。”又好奇问叶印阳:“你们北京男的谈恋爱都这么放不下啊?” 叶印阳在观察杜峻,没理她。 章茹又问:“你当时分手也这样吗?” “你想说什么?”叶印阳碰了下杜峻,很恶趣味地去探他鼻息,看他还活不活着。 “不说什么啊,怕什么,随便聊聊嘛。”章茹蹲在他旁边:“放心啦,我对你前女友不感兴趣,只对你感兴趣。”但接着又猜:“你办公室那个快递是你前女友送的吧?” 满场一片狼藉,叶印阳感觉她身上酒味也不比杜峻少,往旁边挪了点:“你该回家回家,不用管他。” 章茹说不着急,还招呼他:“来都来了吃块蛋糕呗。”说着去把剩下的蛋糕切一块递给叶印阳,两只含情眼看着他,眼波流转,还记得解释:“我朋友他们切的,不是我切的,我肯定要等你来了才切。” 杜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没喝趴,就是喝困了睡一会,叶印阳一来他就醒了,然后听到章茹在调戏他,听得都快忘了自己那点破事。 叶印阳碰碰他:“能不能走?” “能。”杜峻长长地呼一口浊气,还记得把礼物掏给章茹:“送你的。” “谢谢峻总。”章茹接过来,杜峻跟她道歉:“不好意思今晚搞乱你生日,改天请你喝酒赔罪。” 章茹摆摆手:“没事没事,本来也快散了的,我们都玩够了。” 杜峻撑着桌子站起来,顺便跟她说一句:“我们北京男的谈恋爱不是放不下,但许佳佳都跟我谈婚论嫁了,这事就不能这么轻易完。”他撂出这么一句话,楼下又有人上来,苏星凯送完人过来接章茹,一看多出个男的,愣了下,过去问章茹:“走吗?” “走啊,你没回惠州啊?”章茹奇怪他怎么又回来了。 “我接你啊,你找代驾不安全。”苏星凯走过来,很自然地把她包包拿到手里,店家也过来准备清场关店,两边道别,章茹跟苏星凯走了。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惠州仔,家里开车行的,也是富二代,追章茹很久了。”杜峻满嘴酒气跟叶印阳介绍,也挺关心他的:“所以你们现在什么情况?我看章茹对你还挺上心。” “你用眼睛喝的酒?”都离开学校多久了,叶印阳不常干捞人的事,尤其杜峻这种情场老手,就没见过这么丢脸的时候。 “我没你那么洒脱,老子想结个婚比赚钱都难。”杜峻脚步虚浮,一只手搭他肩膀借力,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下了楼。 楼下章茹刚要上车,苏星凯帮她开的车门,手挡在车门顶上殷勤备至,在关上车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叶印阳。 他头发很长还染了颜色,是跟章茹以前那个发色一模一样的,如果章茹没把头发染黑,跟他在一起就是情侣发色。 叶印阳打开车门,杜峻把自己扔到他车里,呼呼大睡。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开走,路口分左分右,叶印阳接到章茹信息:叶总,你让峻总明天不要找佳佳,不然她会爆炸,这辈子别想追回来。 叶印阳看了眼杜峻,他已经睡得人事不醒,无所谓提不提醒,估计醒来已经是后天。 而章茹呢,过了热闹得要命的一个生日趴,周末踏踏实实在家睡觉,睡得鱼仔几次进去闻她,看她是不是死了。 大概睡眠太足的原因,周一上班眼皮不停跳,章茹一口贝果咬到自己舌头,捂着嘴痛到说不出话,眼睛都抽筋。 月底整个采购都很忙,忙着催料忙着对帐,叶印阳从星期一开始就不在公司,连周会都是卫小波代开的。章茹也被这个节奏带得不停转,转几天后忽然采购开了个紧急会议,说对账的时候发现财务多付了一笔款,因为有货忘记退给供应商。 听到是五金,章茹没太明白:“怎么会忘记退货?” “流程问题,但现在来看,主要责任在仓库。”而经手人就是黑皮梁广烈,现在供应商已经做完这单不肯退款,所以这个钱大概率是追不回来的。 章茹愣了下:“那怎么办?” 卫小波把邮件给她看,章茹一眼眼扫下去,两边眼皮都跳了起来。给公司造成损失,记大过或者开除都有可能,但按这个金额,最后的建议是顶格处理,就是要黑皮自己赔钱。:,,. 27. 挡在她前面 泄出一口气 【Chapter27】 ------- 章茹急得冒汗,她在想办法,怎么才能不让黑皮被处罚。 但事实很气人,因为这个供应商属于混不吝的那种,本身产品总有不合格的,订的货也经常延迟送到,所以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是最后一单,做完再不往来。 几个同事帮忙分析原因,冯婵因为也碰到类似的事情,看得比较清楚:“整个流程是有问题的,冯元喜……他都做这么久了,怎么也不提醒一下?” 林聪从鼻子里挤出一声笑:“他提醒个屁,就是他搞的鬼。”从送货检验到退货,当然质检也有问题,因为有些流程模模糊糊的,所以冯元喜抓到这个bug趁机害人:“他不是瞎了,是故意哑了。” 章茹想起林聪之前说的,黑皮跟冯元喜有过节,下班后她去仓库找黑皮,黑皮只说了一句:“我辞职。” 章茹复杂地看他一眼,辞职也没用,钱得照赔。将近八十万,就算公司承担一半他也要赔四十万,平时靠村里分红过日子的一家人,哪来这么多钱? 黑皮当夜班的,有来料要收,他也没说什么,叫章茹早点回家,自己转身继续干活去了。沉默寡言的一个背影,看得章茹不大好受。 回到家,章茹打开支付宝和各大银行APP开始算钱,东凑凑西凑凑,发现自己也好穷。她打电话给佳佳:“你要不要买包?” “干嘛,你卡又刷爆了?”章茹多宝贝她那些包,当年背卡债都没舍得卖,把自己卖进章记打工去了,现在居然说要卖包:“不会找你哥要钱?” 章茹往床上一倒:“我找他干嘛,他又不买包。”苏婷不像她这么有世俗欲望,包包和表都是章雪扬自己看着送的,苏婷很少戴。 “所以你要钱干什么?”佳佳在那边打开支付宝,把余额截图给她看:“我现钱就这么些,先给你拿去还一期。”还是以为她欠了卡债。 章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佳佳说这件事,她问过林聪他们了,这件事找不出冯元喜的错,要怪也是怪流程,但流程里,仓库确实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所以明知黑皮是被陷害却帮不到他,章茹盖上被子,突然感觉到一阵无能为力。 次日上班人昏昏的,车库碰到冯元喜,他还好意思跟章茹打招呼:“你这车不错啊,现在已经停产了吧?” 贱格佬,章茹简直想扇他,假装戴着耳机听不到,没理他。 冯元喜笑得像个阉了十年的太监,走到电梯间碰到叶印阳:“叶总早。” 叶印阳点点头:“早。” 冯元喜跟领导搭话:“叶总从体育东过来是不是塞车了,听说南二路有事故,好像塞好久才通的。” “我刚好通过。”电梯下来,叶印阳走进里面,章茹站在他前面,全程耳机不摘也不说话,平时虎了吧唧的人今天没精打采,是很少见的状态。 等到五楼,章茹先一步走了出去,在电动门前看到哈巴狗一样的冯元喜,恨不能尥蹶子把他踹飞。 上午各司其职,章茹做了几个绩效访谈,然后跟进一下准备入职的采购主管,中午吃完回来见林聪收拾东西好像要走:“你请假啦?”她问。 林聪说不是:“叶总到深圳出差,顺便去东莞追款,叫我跟他一起。” “追什么款?” 林聪看她一眼:“就是黑皮那笔款。” “?”章茹震一下,看见叶印阳走出来的时候脑子里有一根筋被拨动,立马就跑过去:“叶总我跟你一起可以吗?” “我有事要谈,你去干什么?” “我帮你们开车啊,你跟大头、跟林聪安心办事就好了,我当司机。”章茹很积极:“你们不是还要去深圳吗?开车跑几个地方很辛苦的,而且曹总一直说我们BP要深入一线,我也想看看怎么考查供应商,怎么……追款的?” 恐怕后面才是她目的,叶印阳也没点破:“你自己安排吧,不影响工作就去。” “不影响不影响,这也是我工作。”章茹眼里浓浓笑意,人一转身,风风火火就收拾好了。 凡是要出差的工作就没有不辛苦的,销售是,采购同样也是,这天下午章茹跟着从广州跑到深圳,工厂一般都在比较偏僻的工业区,产线也吵,尤其模具车间又脏又热,让她想起自家酒楼的后厨,打仗一样的工作环境,挣点钱真不容易。 跑完深圳再去东莞,路上章茹说了很多话,比如梁广烈有个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奶奶,家里也没什么钱,就靠村里一点分红过日子,还有个不挣钱的士多店,是她们那边的病难户,很可怜的。 她一路碎碎念,边念边偷偷看叶印阳,叶印阳只提醒她:“专心开车。” 工厂在东莞凤岗,离深圳很近的一个镇,一般来说甲方到访有如皇帝亲临,但到这间工厂,他们在外面等了快一个小时保安才放行,然后老板挺着个啤酒肚出来,傲慢得死。 谈判过程当然也不容易,吃进肚的钱再吐出来,谁愿意? “叶总啊,真不是我不配合,当时图纸换几波,一时说齿磨得不够均匀,一时又说光洁度不够,我们这边搞来搞去,工人加班师傅送货都是成本。好,你们说是不良品我们也认,但要退货就及时退,在仓库放这么久搞个阳极氧化,现在你退回来我们也用不了,其实亏的还是我们啊!” 果然工厂老板一坐下就开始叫苦,叶印阳也没提退款的事:“龙总有空的话,方便带我们看一看产线?” 龙总不懂他什么意思,狐疑间见叶印阳神色没什么奇怪的,带着点提防心态领他们下了车间。 不算很大的厂,起码比刚刚在深圳看的那间没法比,而且噪音更大,章茹跟在后面都没太听清说的什么,只见那个龙总从随便介绍,到离叶印阳越来越近。 章茹跟着绕了半圈也热出一头汗,她在工作台找了个皮筋把头发绑起来,林聪后退几步告诉她:“叶总说他电脑里有份模具的图纸,让你去找了发他手机。” “哦好。”章茹看眼手机,叶印阳已经把电脑密码和图纸名字发过来,她按这个回到车里,第一时间把空调打开,擦了擦汗开始给他找什么图纸。 印象里叶印阳是个没什么意思的人,章茹本来以为他电脑壁纸应该是系统自带的,但打开是张风景图,应该是自己拍的,看起来像傍晚的北京胡同,天上橙红色的云,砖墙上是树叶的漏影,图里的老太爷也穿着白汗衫和拖鞋,跟老建筑跟景在一起都透着惬意和平静。 点进电脑的文件夹,整整齐齐排在一起,章茹按微信上的指示很快找到那张图纸,她发给叶印阳问是不是这张,叶印阳看完说版本不对,联系了文控发最新版的,让她等到再发给他。 有空调吹着,别说等一份现成的图纸,就是等人现画一份章茹都愿意。 她拿出手机想给黑皮发信息,但又不确定今天是不是能谈好,于是靠在车上迷迷糊糊打了会瞌睡,等图纸终于发过来,十几分钟后,叶印阳和林聪也回来了。 “怎么样?”章茹问林聪结果。 林聪看了眼后面,那个龙总还抓着叶印阳在说什么,他拿纸扇风:“姓龙的答应还钱。” “真的啊?” 林聪点点头:“姓龙的也不是那么傻,听话还是听得进去。” 八十万确实很吸引,当然他们也可以拿过这笔钱再不做E康的单,但这件事怎么说怎么不光彩,除非他们不再做医疗零部件,否则这么件事肯定会影响其它客户:“他们做那几家大客户叶总都知道,而且大家同行也有交情,宣传一下他们还搞个屁!” 章茹没在现场:“所以叶总是威胁他们了吗?” 她用词好江湖,林聪也没反驳:“但叶总给他们介绍了两个单,如果他们愿意好好做,能做长的。” 所以是也威胁也给资源,章茹往后看了看,姓龙的把叶印阳送过来,从一开始的傲慢变成满脸笑容:“那就这么说啊叶总,等下我在前面带路,我已经叫酒店写好菜了。” “要去吃饭吗叶总?”林聪问。 叶印阳坐上车:“走吧,吃了饭再回去。” 只能跟上了,但实际,他们都不太愿意和这种人吃饭。 果然过程挺反胃的,那个龙总就是有目的:“我们这个不良率一直就降不下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想跟叶总请教一下,您看的产品多,觉得这是怎么个情况呢?” 林聪听不下去了,起来上厕所,章茹也听出不对,这是白嫖了资源不够还要嫖经验,她见叶印阳一直被姓龙的灌酒,抄起个空杯子也去拿酒壶,叶印阳看她:“你不开车?” “叫代驾就好了,等下我来叫。”龙总说着就要去给章茹倒酒,被叶印阳淡淡地隔了一下:“车上还有货,代驾坐不下。” “哦哦那好,那美女你喝茶,等下回的,下回咱们再一起喝。”龙总笑呵呵,很快又招呼手下其他人来敬叶印阳。 至于什么不良品的事情,章茹听到叶印阳在说他们反馈链是断的,KPI关联部门太少,建议把良品率指标跟工程模具都挂钩,再成立技术改善小组,弄个什么品质改善提案奖,激励一下内部。 一顿饭半顿酒,散场已经十一二点,林聪也喝得有点不行,跑下面药店去买护肝药了,章茹和叶印阳被龙总亲自送的,电梯下到中途进来两个路都走不稳的醉鬼,眼直直地看着里面唯一的女性章茹。 章茹在回信息,等抬头的时候叶印阳过来挡在她前面,电梯一点暗影,她又看见他脖子后面那两颗痣。 好在平安下落,终于也摆脱姓龙的那一群供应商,他们从东莞往广州回。 不知道林聪肾不好还是路太颠簸,刚到广州地界他说要尿尿憋不住了,章茹只能把车停在一间麦当劳门口,看林聪缩头缩脑跑开,她问叶印阳:“叶总要去吗?” “我去透个气。”叶印阳打开门,章茹也熄火下车,跑去便利店买牛奶递给他一支。凌晨降温,叶印阳摘了眼镜在捏鼻子根,他站在那里,喝了酒也不浮不躁的一个人,章茹看他看了好久,终于扭扭捏捏来一句:“谢谢叶总啊,这回梁广烈不用赔钱了。” 叶印阳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算不是梁广烈,这笔款我一样会追。”他看着她,很平静的一双眼,大概因为近视,看人的时候特别认真。 章茹哦了一声,她真的以为多少跟自己有点关系:“我以为你看我面子的……”所以他真的这么大无私,为了不让下面的人赔钱,自己亲自跑一趟,跟那种要钱不要脸的供应商应酬喝酒,显得她来之前那通碎碎念好多余好没品。 凌晨降温,吹得人身上有点冷。唉,形象一再矮化,章茹忽然泄出一口气,这口气吹到叶印阳,没来由的,他感觉自己这个港口有风动,水起水伏。:,,. 28. 心跳得很快 像要蹦到他手里 【Chapter28】 ------- 约定日期内,供应商把款给退回E康,那批不合格的货也拉了回去。只是黑皮虽然不用赔钱,档案上还是记了一笔过,半年没得升级加薪。 章茹以为他会负气辞职,但黑皮还是照样在仓库上班,仓库老大讲他什么都好:“阿烈就是不爱说话,不用担心他。” 章茹点点头:“我不担心他。”但自己慢慢转悠去库房,看到黑皮又还是说了一句:“你要记叶总的好啊,醒醒定定,在这里用心干。” “知道了。”黑皮这样回答。你念多念少他都不会不耐烦,但也不会表现得特别当回事就是了。 章茹想问他跟冯元喜什么过节,但又怕提到冯元喜刺激他,怕他冲动去干点什么惹事,所以想了又想,还是没多说话。 回到采购这边,叶印阳虽然追回了款,但对内部的要求也更严,流程模糊归模糊,质检的问题不能掩盖仓库失职,他叫卫小波去跟这件事,要求仓库把所有流程重新梳理一遍。 “叶总说要成文要培训要公示,类似问题不允许再发生。”卫小波自己分析:“领导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毕竟自己人害自己人,不好说也不好听。 “那叶总有没有说要处理冯元喜?” 这个卫小波就不好讲了,咳一声:“工作工作,现在EK530比什么都重要,把这个项目跟完,大家都有奖金拿。”说完看眼章茹:“阿茹也辛苦了。” 章茹摇摇头:“我没什么辛苦的啦,你们经常加班,你们才最吃苦。” 采购这个岗位听起来好像会花钱就可以了,但因为行业特殊性其实要求挺高,得会看图纸会研究工艺还要对比材料,工作难度和强度并不低,尤其是在跟大项目的时候,休息时间门也很少。 而且这班人看起来都没什么,但单个拎出来都很优秀,哪怕是刚来的应届生第一学历都是特别扎实的,就算大头聪这样看起来天天只会吃吃喝喝的肥仔,当年也是名副其实的学霸。 会后章茹在群里发消息:加油啦,再挺一挺,跟完项目拿奖金!还有年底的奖金也离得不远,到时候都能过个肥年,多好。 下班时林聪跟在后面说最近累死,问章茹:“你不是老说有个叔伯推拿很厉害的,在哪里,明天一起去?” “在海珠。”章茹低头给他发定位:“你按这个导航去就可以。” “你不去?你不也是说脖子难受?” “我明天看演唱会。” “那后天?” “后天做脸,没空。” “真够忙的。”林聪嘴里嘀咕,看到两位领导过来,挡了下电梯:“叶总,丁主管。” 一行人进到电梯,章茹发完定位,想起来提醒林聪:“路窄你车子开不进去,自己要走一段,还有细岗路进去那个牌坊要转左,别记错。”她之前就转的右,然后绕了好大一圈,还是问章雪扬才找到的。 丁凯瑞听了一耳朵:“去哪里?” “去推拿,miss章介绍的地方,丁哥你要不要一起?” “阿茹也去吗?” “她不去,她忙过明星,天天赶场子。”林聪累得打了个哈欠,还不忘象征性问领导:“叶总一起吗,听阿茹说挺厉害一位老师傅。” 电梯门打开,叶印阳前脚刚出去,就听章茹在后面接电话:“干嘛?” 她讲的粤语不太耐烦,但也听出是在拒绝别人邀约:“没空啊没空,都说要听live了,我花钱抢的票……后天也不行啊,做完脸见不得人,不去。”就这么扛着手机边说话边走了。 “我就说她忙吧?”林聪看眼丁凯瑞,忽然玩笑式地问:“是不是要等阿茹有空了,丁哥你才一起去?” 丁凯瑞被他问得卡了下壳:“不是,我本来也……打算跟朋友去太古仓那边走走的。” 林聪耸耸眉,看眼叶印阳,想他应该也是拒绝,没好意思再问,打声招呼就走了。 今天车子停在地面,暴晒过后车内温度很高,叶印阳打开空调散热,站在车门边等的时候章茹和她的小黄车经过,很有礼貌地降下车窗跟他打招呼,然后揸车离开。 隔天周六,广州阴转小雨。 叶印阳和汪达富先到的球场,打完一局杜峻才出现,汪达富喊了声十娘:“活过来了?” 杜峻坐在场边换鞋:“你还没走?” “这里有一间门医院要转让,我在谈。”汪达富走过去:“听说你半夜大闹人家生日趴,就因为看见前女友被人表白?” 杜峻看了眼叶印阳,叶印阳还是那副表情:“我没说。”只是那晚接到章茹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汪达富看的在那间门宠物医院,属于碰巧被听见。因为是女孩声音,当时汪达富还别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 这点杜峻有话说,告诉汪达富:“你直觉是对的,那个女孩就跟他有点什么。” “有什么?” “人家喜欢他,可惜他油盐不进,冥顽不灵。”说完这句,杜峻开始场前拉伸,准备上阵。 人不可能一衰再衰,情场失意,球场总该让他找回点威风吧。 拉伸过后杜峻吆喝队友持拍上场,打算狂杀叶印阳,但事实证明人倒霉起来,尿尿都有可能尿湿鞋。 叶印阳打球跟做人一样四平八稳,属于防守反击型,前半场不露锋芒但加速能力很强,摸完打法就一压再压,到最后引拍抢了个高点,杜峻和队友来回跑,最后一记打出界,输了这场球。 杜峻拿毛巾擦汗,说叶印阳鸡贼,叶印阳点评他:“你假动作太多,而且过分关注对手,有这心思不如保持自己球路,总被影响当不了赢家。”一句话总结:“占点上风就开始杀球,太容易飘。” 讲这么多就是不提自己童子功的优势,杜峻站在场边缓了缓,几人离开球场去吃宵夜,问汪达富:“准备在这边开个分院?” 汪达富点点头:“本来想在深圳,后来跟老叶讨论了下,觉得还是广州更合适。”广东的宠物消费力在全国数一数二,尤其广州这边人口基数大,市场和需求也会更高一些。 杜峻听到深圳,忽然想起一件事:“上回去那边酒吧玩,碰到阿伦了。”他看叶印阳:“阿伦上回说要实习,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上班了?” 叶印阳摇头:“不清楚。” “他也在广州,就没给你打过电话?” “之前打过,时间门已经过很久。”还是五月份,上半年,后来再打他就没接了。 “打给你干什么?” “说他妈妈生日。” “臭小子。”杜峻控制不住地阴阳怪气:“八成是家里让他打的。”不是杜峻刻薄,是他实在对那家人没什么好印象,估计舍不得叶印阳这样条件好脾气又好比亲儿子还顶用的准女婿,但哪里知道叶印阳也是有底线的人,分就是分了,干干净净理再不联系。 “那陆时雅呢,有没有联系过你?” 见叶印阳不搭茬,杜峻没好气地笑了下,你讲他什么八卦他都这模样,当然这人也没什么别的八卦好讲,除了章茹。 三个男人两个单身,这酒喝得没滋没味的,杜峻拿手机打给章茹:“出来喝酒?” “没空啊,我在海心沙!”章茹那边吵得要命,说在看演唱会,杜峻问她佳佳在不在,章茹说听不清信号不好,挂了。 她精得很,才不愿意掺和他们的事。 星期天去做医美,微针那个头在脸上滚来滚去,可能这回麻药敷得好,除了鼻翼和人中这两个地方有痛感,其它地方章茹都还能接受。 做完去隔壁房间门,佳佳正在打光子,叭一声像电蚊拍扫到蚊子,她眼睛上还盖了两个白色的遮光罩,活脱脱女版咸蛋超人。 章茹跟她聊天:“你现在和杜峻还是和金正?” “我和吴彦祖。” “哦,那你挺长情的,我都跟孙悟空离完婚了。” 门是开的,她们说话时外面走廊忽然探了个头进来,章茹跟那人一对视,觉得眼熟但没又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挺没礼貌的,护士也觉得奇怪:“女士您好,您找人吗?” 那人没吭声,但目光在章茹身上停留得有点久,章茹莫名其妙,以为找错地方也就没当回事。她顶着张猴屁股一样的脸,希望今晚再敷一张面膜,明天起来不会这么红。 但当天晚上回去,从鱼仔一直蹲在角落不肯理她的情形来看,似乎不那么理想。 果然第二天早起脸上还是红的,章茹只能戴口罩上班。早知道提前到周六,但周六做了又没办法化妆看演唱会,唉,世事难两全。 到公司后林聪盯着她看好久:“你毁容了?” “你才毁容了,我靓得很,不知多标青好不好?” 林聪不知道她标不标青,但知道她够姿整[臭美]:“关二爷的脸都没你这么红。” 章茹一惊,连忙按住口罩:“怎么看出来的?”她明明已经把脸挡得差不多了。 林聪故意逗她,两只手一拱:“还请关兄保佑我多拿奖金!”说完就听到有人叫章茹:“阿茹,会议室那个投屏好像又故障了,你方便过去看看吗,叶总等一下要用。” “好啊马上到。”还是那个邪门的会议室,章茹过去把线拔了重新插,然后拿遥控器按来按去,最后重启,屏幕终于恢复正常。 会议室没人,玻璃有一片能当镜子,她想起林聪刚刚的话,摘下口罩偷偷照了会,后面忽然有人咳一声,敲敲门,镜子里出现叶印阳的脸。 章茹迅速把口罩戴上,扭头见他后面还跟着几个同事,她慌慌张张做贼一样,两只手把边边角角都按住:“叶总。” 她语气惊恐得像大白天撞见鬼,叶印阳走进去,看她跟自己擦肩而过,又半捂着脸跑出去,走得乱七八糟的。 他坐到会议桌前,后面同事也连忙落坐,等旁边人提醒都到齐了,叶印阳才打开电脑,慢慢找回思绪。 是个总结会,主要是项目过半的进度检视,叶印阳不喜欢开长会,听完总结再确定后面的安排就散了。 他回到办公室,章茹过来找他签字顺便说点工作:“叶总,新主管说可以提前入职,下周。” “她不拿完那边年奖?” “她说不拿,反正也不多。”章茹想了想:“我听她的意思,好像是那边知道她要走,马上就在下面找人顶替她,然后工作上架空她,她觉得没意思,就干脆提前走了。” 都是同行,叶印阳也听说过那边的职场环境,点了个头:“可以。”说完翻纸一页页签名,签着签着,就见章茹一眼又一眼地看他,因为脸上戴有口罩,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眼镜压着,她那两只眼显得格外大。 很少见她这么小心翼翼的,叶印阳看眼外面:“有话说?” 章茹挡住眼镜:“你刚刚……没看到吧?” “看到什么?”叶印阳明知故问。 “我的脸啊。”章茹跟他解释:“其实我就是打了个针,我马上会好的。”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一本正经的样子有多好笑,叶印阳低头签字,故意有那么几分钟没回答她、。签完看她还是眼巴巴,忽然冒出也不是那么想答的念头,只跟她交待一件工作:“这周安排个团建吧,项目过半,让大家放松一下。” 章茹哦了声,把他签好的文件装进签发盒,走前又再看他一眼,叶印阳避开她视线:“你去问问其他同事,我不清楚。” 那应该就是没看到,毕竟他在最前面的,章茹放心了:“好的好的。”她抱着签发盒出去工作,开始安排团建的事。 章茹做这个很积极,对她来说最没有难度的就是团建,而且这回还是联合团建,研发跟销售同个项目组的都有人一起。 周四一早他们两辆大巴去到从化,打了排球玩了皮划艇,吃完农家菜听说这里可以玩山地车,章茹马上就起来摇人,还非要拉研发石总一起,石总吃不消她:“你放过我吧,我之前手骨折过,不敢玩这种刺激运动,去去,去拉你们叶总玩,他年轻体力又好,适合跟你们玩这个。” 章茹看眼叶印阳,挠挠眼皮说:“我们叶总好像也拉伤过……没事那你们在这里看吧,我们先去来一局!”她兴冲冲,领着人就换衣服过去了。 场地有赛车服也有教练现教,她们头盔一戴,由教练带着跑了两趟就要自由比赛,被叶印阳制止了:“比赛危险,自己玩玩就可以,注意安全,摔了不要用手撑地,容易骨折。” “哦哦叶总你玩过啊?”章茹在拍身上的灰,随口一问也没有非等叶印阳回答,拍完就拉熊思思重新坐上车。 女孩儿体重轻,需要两个人才压得住车,章茹跟熊思思同开一辆,熊思思抱着她的腰在后面,被她颠得不停笑又不停叫。 玩这个就是又吓人又有激情,飒爽拉风威得不得了,轰鸣声一圈圈绕,叶印阳接完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翻车场面,章茹很没形象地坐在泥地里笑,头发被泥水弄得这里一绺那里一绺,脑袋上还拱了对犄角,跟熊思思就像孙悟空偷吃人参果以后骂街的两个道童。 丁凯瑞过去把她们拉起来,章茹跟着他一边笑一边往回走,豪气和傻气全在身上。 晚上篝火看星星,章茹脸已经好了但喝酒还是比较忌口,坐在烧烤炉旁边让林聪给她稍微倒一点,林聪喝多了反手倒,被章茹猛拍:“我还没死啊你好好倒,正手!” 林聪一边挨打一边说她:“年纪轻轻这么迷信。”丁凯瑞就好多了,在旁边帮忙说话:“广州习俗是这样,我嫲嫲也讲不可以反手给人倒酒,我小时候这样倒茶都被骂过。” 他提到这个章茹才想起来:“你不是广州人吗,怎么不讲粤语的?” “我小时候跟家里人去外地了,大学才回的广州。” “那你家里人不讲广东话吗?” “讲的,但学校是普通话教学,就……习惯了。” 章茹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现在广州土生土长好多小朋友都不会讲粤语,但林聪就比较自豪了:“要说粤语传承得比较好的,还得是我们佛山那边。” 他开始拉踩,旁边两个广州人都没理他,章茹从冯婵手里接了串牛肉,冯婵想起这是四川同事腌的,转头提醒她:“辣的,你先试一点,不要吃太多。” 但已经晚了,章茹牙齿已经咬到中间门,她犹豫了下还是撕半块肉下来,结果一口肉半口辣椒,呛到气管里不停咳嗽。 丁凯瑞给她找了支冰可乐:“不能吃辣还是建议不要吃,很容易刺激胃肠黏膜,对身体不好的。” “不吃了。”章茹猛灌可乐,灌完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时见领导们那桌在烤牛蛙,香飘十里,石总见她侧目:“阿茹过来吃。” “来来,来了。”章茹吸着鼻子走过去,他们这几桌炭都旺,她正要坐下来的时候旁边桌有个同事充电宝爆了,砰一声,烟冒得快比篝火还要高,章茹吓得差点弹飞,被叶印阳撑了一下:“小心。” “做乜春,想谋财害命啊?”章茹猛拍胸口,惊魂未定。 她很容易被这些突然的动静吓到,上回是送餐机器人,这回是爆了的充电宝,叶印阳能察觉她那一瞬有多惊恐,因为心跳得很快,像要蹦到他手里一样。 当然被吓到的也不止章茹,不少人都过去看情况:“吓到命都没,这种鼓了包的果然有风险啊,还好在室外爆了,这要是爆在车时爆在家里要出事的。” 章茹吓归吓,跑过去看热闹,看半天终于记得回头吃牛蛙。 她在哪里都能聊起来,这桌有个销售经理正好也在海心沙看过演唱会,两个人讲起门票,说现在靠自己抢票是不可能的,只能加钱从黄牛手里买,章茹撕着牛蛙腿说好离谱:“一千五的票给炒到两千三,还说这是给我的友情价。” 世风日下,旁边叹气:“才赚你八百,真的良心了,我加一倍钱才买到的。” “那看来我这个黄牛还算个好人,下回我帮你买,能省几百是几百。”章茹翘了个笑,把刚烤出来的一盘羊肉分给大家,优先领导:“石总,叶总。” 两人都饱了:“你们吃。” “行。”这也没什么好客气的,章茹又再分给别人,边说着笑。 叶印阳起来接了个电话,站在最不吵的地方讲完,看章茹顶着个光圈坐在他凳子旁边,大概他太久不在她已经忘了那个座位有人,一只手压在上面,另一只手空中打圈伸懒腰。 油烟太大,叶印阳在这边站了会,低头刷微信的时候翻到章茹的动态,在演唱会现场亲吻荧光棒。他往下刷,忽然想起她已经有一段时间门没再给他发日常约他出门,也没再自顾自地跟他分享朋友圈没有的东西。:,m..,. 29. 换个目标 你以为我很喜欢搞公司男的…… 【Chapter29】 ------- 进入月底,不怎么尊重冬天的广州终于连续低温,好几天都冷到搓手。 章茹穿了件棕色的呢子外套和高筒靴,下车时看到赌棍赖智杰,他开一辆很旧的老爷车,开车门都要插钥匙的那种,等进电梯又听别人问,是不是把车都输掉了。 赖智杰很开不起玩笑,没说两句就要跟人吵架,章茹绕开走进咖啡店,文禾给她拉门:“早啊。” “早早早,你今天不用出去吗?”章茹好奇她居然在公司,文禾笑笑说:“最近有个学术会议在这边,我要跟一下。” 两人买好咖啡去坐电梯,章茹听文禾说要帮忙订酒店,告诉她4和18层不要订:“不止广东,很多地方都有这个忌讳,不好听的。” “好,我记到了。”到五楼,文禾提着几袋咖啡跟章茹挥别,章茹走到工位坐下,不久看见叶印阳出现。 他提着个电脑包,也穿了件棕色的呢子外套,不过他的是长款大衣,走动的时候下摆跟着步伐翻卷,身形翩翩皮肤也很好,看起来就是那种生活规律早睡早起的人,用孟珍珍的话来说,就是风度长相双佳的manner男。 章茹盯着他看了那么一会,从走廊盯进办公室,自己抱着杯咖啡坐那发呆,等同事们陆陆续续到齐,也开始一天的工作。 项目马上收尾,同事们都有一种疲惫后的亢奋,键盘敲得格外响,讲电话也特别有中气,林聪这个吨位走路都开始架手,他跟章茹诉苦:“不容易啊,熬得我灯油都要干了。” “马上有钱拿了,再给你续点灯油。”章茹有点感冒,说话带鼻音,自己猛一听还觉得挺性感。 班上到一半,章雪扬给她发来个链接,点开是奔驰glc的界面,问她要哪个颜色。 干嘛突然给我买车,要给阿婷送这个吗? 这款是配给店长的,章雪扬回复:她开揽胜。 厉害啊,小小个爱开大路虎,章茹想象了一下:那我要辆红的。换辆车也好,后面可以装BB椅,以后带小卷毛玩。 大早上被送车,章茹嘴咧到耳垂,马上又联系苏星凯,让他帮忙把她的奥迪tt给卖掉。 正聊着,新来的主管莫丽喊她:“阿茹有空吗?” “来了。”章茹蹬开椅子走过去,他们在叶印阳办公室谈事情,E康准备在成都建产线,那边要有仓库和采购分部,所以现在开始要选人,也要储备团队。 “阿茹你可能要多跑一下校招,争取年后有一批人能到位。”莫丽说。 章茹点点头:“我去人资报备一下,最近有的招聘会我争取都去跑一趟。” “好,辛苦了,到时候我们也跟你一起。”莫丽朝章茹微笑。她跟章茹熟得早,那时候章茹总给她发微信,执着有目的但不惹人讨厌,那时候翻她朋友圈觉得娇娇气气,见面发现是个又娇又真诚的女孩子,让人很有好感:“到时候提前几天说,叶总也可以去。” “叶总也去?”章茹看向叶印阳,叶印阳点点头:“你们曹总说要做宣讲,不配合不行。”E康要大规模招人,曹屹山开始发动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去做宣讲,头一个就盯上了他。 看起来很无奈的样子,章茹想起运营招聘账号的同事又找他拍了一次翻包视频,原来是为了宣传这个,看来这年头招人不容易,领导也要出卖色相。想到这个章茹差点笑出声,但被叶印阳看一眼,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谈完事走人,章茹顾着跟莫丽说话,起来的时候衣服口袋挂到桌子,粘着的粉色水晶骨碌碌掉到叶印阳那边,他捡起来递给章茹,章茹说了声谢谢,出去后自己对着口袋比划一下觉得粘不回去,干脆扔垃圾桶了,扔完把文件夹把后面一背,对什么都浑不在意的样子。 周三的时候气温又回升了些,章茹在人资开完会,被研发的BP带过去喝下午茶。 研发独占一层,还有个新品展示区,章茹蹭了一块蛋糕,吃完拿着柠檬茶经过,看见叶印阳在展厅跟人研究图纸。上午有协会的过来搞活动,他今天戴了条领带,这会把领带插在衬衫里面,很利落的职业形象。 章茹过去喊声叶总,叶印阳正好忙完,听她开始问东问西:“这就是EK530吗?这个可以把人的器官照得一清一楚啊?” 多说不如直接看,叶印阳教她把手握成空拳,探头放进去,放大得一清一楚。 章茹看着屏幕,感觉科技真是神奇,把她手纹的交错都照出来了。当然她手纹也不多,石总笑她:“你这个手纹一看就是好命的,这辈子没坎坷,人生顺顺利利。” 章茹嘿嘿笑,她这辈子的坎坷都在猫身上,自己也挺骄傲:“我是啊,我没吃过什么苦的。”不过她也很想得开:“我们这里人整天都说啊,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靠老豆嘛……” 就是这样的性格,又骄傲又好逗,叶印阳看她一眼,正好章茹也看过来,但这回她很快别开眼,想了想又问他:“这个是不是给宠物也能做?”之前带鱼仔去宠物医院做绝育的时候,好像也看到过这些设备。 叶印阳沉吟:“人体和宠物的身体构造相差很大,当然理论上来说,人医器械的精密程度比兽用要高……” 章茹其实没在听他说什么,自己有点出神地听完来了句:“你懂的真多。”单纯一句感叹,慢吞吞的。 叶印阳感觉自己被她的目光笼住,这是经常发生的事,他其实习惯给她这么看,但很明显她最近目光有说不清的变化,犹豫,纠结,摇摆,不确定……叶印阳一方面任她打量,另一方面却好像也被她的目光影响,心里一台老式座钟,钟舌晃个不停,晃得人无法集中精神。 性格鲜明的人,原本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但叶印阳看不懂章茹这是什么情绪。回想起她国庆假后在自己办公室飞吻的无赖样,现在简直深沉过了头。 周六,叶印阳抽时间把爷爷奶奶接到番禺一间福利院,给这里的孩子做义诊。 服务队里各个科室的人都有,朱嫒忙完拉过叶印阳,又再说起上次那个姑娘,说也在这个服务队,想趁机让他见见。 叶印阳笑话她:“您做着公益还关心这点私事,心不诚。” 他站着无动于衷,甚至有点插科打诨那意思,朱嫒琢磨不出他什么个意思,试探着问:“杜峻跟那个广州姑娘真分了?” 杜峻……叶印阳想了想:“不清楚。”有个坐轮椅的小朋友在和同伴打乒乓球,球落空弹到这边,他弯腰捡起来,顺便给人送过去。 至于杜峻,实际上已经跟佳佳复合。 佳佳不肯说是怎么个过程,但章茹觉得离不开床上那点事:“他家里又不反对你卖情趣内衣了?还是你打算为爱改行?” “我傻吗?你当我弱智啊?”佳佳正在看面料,摸摸毛边扯扯蕾丝,最后选了套白色的给章茹:“你合适穿法式,这种的看起来兜你不住,视觉效果大一点。” 章茹掏出来看款式,地上掉了条蕾丝腿环,有钉珠还有蝴蝶结,她回喷佳佳:“我算不上大,但好过你洗衫板[搓衣板]吧?”踩完痛脚接到电话,林聪在那边催:“出发没有,我们快到了。” 章茹看眼时间:“急什么,你们先坐,我叫老板写菜。” “干嘛,你要去哪里?”佳佳手里拿着一条珍珠做的胸罩,晃来晃去像刑具:“带我一个,吃什么我也去。” “我们同事聚餐,你去干嘛?”章茹白她一眼,但还是捎上了她。 去的是番禺一间粥档,藏在榕树底下的店,离不远还有一座祠堂,虽然是大排档,但味道特别正。 佳佳和林聪认识,另外几个同事相互介绍也都打了招呼,丁凯瑞因为长得青靓白净被多看几眼:“这么年轻的主管啊,真厉害。” 她张口就夸,丁凯瑞耳尖有点红:“你好。” 多少年没见过会脸红的男仔了,纯情到佳佳稀奇,一稀奇就想灌他酒,林聪也跟着一起:“来丁哥我们喝一个,小弟资历浅,还是还要多跟丁哥你学习。” 他以前不这么油的,大概在采购待得已经够久,人也开始时不时耍宝,章茹好笑:“你学习什么?” “多了,工艺啊,寻源啊,思路啊,都要学。”林聪告诉她:“之前有个镜头自动对焦的问题,后来就是靠丁哥解决的。他找了个密封胶,研发说很管用,胶上就不进水了。” 丁凯瑞摇摇头:“是叶总跟我说的,也是叶总找的厂家资源,本身我们批次小用量不大,人家不愿意给我们测试,是叶总跟那边认识,好像用的他之前公司的供应商。”他很诚实也很老实:“比起叶总,我还有得积累有得学。” “不用谦虚啦。”林聪讲话比较直接:“你看其他那些入职早的,年纪和工龄比你长的都没戏。” 丁凯瑞顶了下眼镜:“还是靠叶总赏识。”他酒量不是太好,喝这么多已经颧骨泛红,虽然叶印阳不在,但提起他还是习惯性恭敬:“这回项目跟着叶总,我自己也学了很多。” 大规模的项目,经验是处理一切意外的重要抓手,这回叶印阳亲自带队,能得到他指点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毕竟强者有生态位上的优势,可以选择带你,也可以让你自己摸索,比起上一任总监,叶印阳是真正的在带人,在培养人。 章茹吃了一筷白切鸡:“嗯嗯,叶总是挺好的。”没有那种教精别人饿死自己的想法,这种领导还挺不错,但这些应该都是相互的,他愿意带愿意教,下面人也服他信他。 老板过来上菜,桌面摆太满了章茹帮忙挪位置,被一只装咖喱虾的盘子割了下手,她嘶地把手伸回来。 “没事吧?”佳佳拉她手过来看,还好口子不深,就是有点流血。章茹随便拿纸擦了擦:“没事,明天就好了。”她糙得来,确实也对这种小伤不在意。 一帮人继续吃吃喝喝,中途丁凯瑞离开一阵,回来时递了两条创可贴给章茹:“还是贴起来吧,伤口尽量不要暴露。” 林聪和佳佳对视一眼,表情都有点古怪。 佳佳多看他两眼,想到他的名字:丁凯瑞,又记起惠州苏少,苏星凯。 苏星凯和丁凯瑞,大概名字里带凯的都很难抗拒得了章茹,前赴后继,都想当这个傻婆的鱼。 饭后佳佳偷偷问章茹:“你有没有想过换个目标?” “什么?” 佳佳拿下巴指指丁凯瑞,章茹莫名其妙:“你以为我很喜欢搞公司男的,非要吃点窝边草不行啊?” 这话就很让人费思量了,佳佳嘴里咬着口香糖,深深地看她一眼。 到新一周,项目正式完结,EK530小批量完工,上物流去了各大经销商和医院科室。 忙完到分钱的时刻,E康在分钱这件事上还是很大方的,奉行激励要及时才有效的原则,没像其它公司挤牙膏那样地发,而是一次性到账,还可以选择现金。 林聪就拿的是现金,他刚好晚上有喜宴要参加,懒得跑银行换份子钱,直接捧着大红票子回了工位,还放进包包里装煤老板:“聚餐我给钱啊,都别跟我争。” “要你给钱,本来就有这个资金。”冯婵嫌他现眼:“退下吧,别带坏实习生。” 实习生们爱看老人现眼,在旁边笑成一团,又听到要聚餐的事,问他们有没有份。 章茹说有份:“一起去啊。”说着指指旁边:“他们都老了,跳也跳不动,蹦也蹦不起来,就靠你们带气氛了。” “喂,你说谁老?”冯婵扔了包肉松饼砸她,章茹撕开才咬一口,赖智杰走过来:“这个奖金的分配方案是不是你出的?” 他居高临下看着章茹,章茹一愣:“怎么了吗?” “凭什么物流就这么点,你还扣我钱?”赖智杰火气很旺的一张脸,章茹那口肉松饼噎在喉咙管里:“你有几次的费用差额是算错……” “别人不出错是吧,就我出过错?”赖智杰死死瞪着她,人尖锐起来又激又亢:“好,你说我出过错,那我问你,聚餐的钱是不是从奖金池里分的?” “不……” “不什么不?”赖智杰咄咄逼人,忽然就发作起来:“你凭什么动这个钱?你凭什么把这个钱拿出来?问过大家意见了吗?你一个BP有这么大权利?你天天就会弄些吃的喝的,有没有点实际能力?以前曾可琳不搞这种无聊活动,就你喜欢跳来跳去浪费时间浪费钱。你不缺钱上班可以混日子,不代表别人跟你一样轻松!” “怎么回事?好好说话。”卫小波过来拉赖智杰,赖智杰把他一推,食指就那么怼着章茹鼻子:“你有什么能力?天天就知道嘻嘻哈哈傻笑,不是跑这里就是跑那里,把工作当玩,不干实际的事,你脑子里有点专业知识吗?凭什么这样分配?你这种人就不该干BP,该回去做你的行政打打杂!” 办公室傻掉一片,林聪拍了下桌子:“你有病吧赖智杰,吵他妈什么吵,欺负女孩子啊?就你声音大?”林聪虽然胖但不虚,屁股一推椅子站起来:“好好说话会不会?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不关你事,你不要多说话。”赖智杰理都没理林聪,林聪骂他:“你还有理了?你一天天魂不守舍还总是溜号,谁没给你补过位?出多少力拿多少钱懂不懂?你他妈牌桌上输疯了吧跑公司发什么病?”骂完冷笑:“撒不出尿赖风冷,自己没用就知道怪别人,臭傻逼。” 他骂得赖智杰脸乍红乍白,转身恶狠狠一句:“你才臭傻逼,我他妈揍死你!”说完就揪住林聪要打,旁边实习生都看呆了,有胆子大的连忙要上去拉架。冲突即起,叶印阳从转角拐过来:“吵什么?”他站在那里,一张脸沉得不能再沉。:,m..,. 30. 【加更】 顺路送你 【Chapter30】 ------- 翻滚的办公室静下来,叶印阳看着打架的人松了手也被分开:“有问题过来我办公室说。”接着迈步往前,走进自己办公室。 卫小波被推了一把,手臂还撞得有点发青,他皱眉看赖智杰:“走吧,有理进去讲。” 赖智杰迟疑了下,脑子里充的血慢慢降下来,在众人的目光下,拖着两条腿跟进叶印阳办公室。 “有什么不满的,说吧。”叶印阳就站在那里,等了会见赖智杰不吭声,看眼卫小波。 眼锋一扫过来,卫小波连忙把过程一五一十说了,说完见赖智杰像被扎出一身洞的气球,问他:“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跳得很凶吗,还要打人?”现在知道错了,知道害怕自己被处罚了,本来就是项目奖金少点,这么一闹,年终奖可能都泡汤。 “方案有公示期,我也签过名,你有异议可以提。”叶印阳盯着赖智杰:“上司,邮件,都是你的申诉通道,但你选择闹事,还是说你确实觉得自己很有理?” 他绷着一张脸,赖智杰只能嗫嚅:“我,我就是觉得给物流这边的奖金占比太低,而且就算我出过错,但我也及时补救了的……” 卫小波问:“你补救了什么?那是别人发现的好不好,要不是别人提醒你还有补救的机会?几次加班不是因为你粗心大意?工作流程都是一环扣一环,你这样对其他同事的工作造成多大影响自己没点数?还有时间成本危机系数,所有人都绷着根筋就你天天魂都不在这里!” 当着叶印阳的面卫小波骂了个狠的,也看出赖智杰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现在有叶印阳压着,眼角那点戾气就跟胆子一样消退:“你还觉得奖金占比太低?按劳分配,看的是整体付出懂不懂?管件塑料委外端口,哪个不是天天找模送模,你出去看看他们供应商名册都多厚了,再算算自己工作量,你好意思吗?” 赖智杰被骂得头不敢抬,支支吾吾:“我就是一下子想不通,我……” “一下子想不通,所以找女同事出气,觉得都是她的错,认为她应该承受你的迁怒和指责?”叶印阳语气很淡,整个人却是少见的低气压:“这就是你的能耐,是你发泄戾气的方式?” 卫小波站旁边看了看他,一向平静的人也有这么凌厉的时候,大概再温和的人都有三分脾气,于是再看赖智杰,也更觉得恨铁不成钢:“你还不服气了,我告诉你,人家阿茹出的力不比你少,这个项目她一分钱没拿,她说什么了?回头还要被你骂,你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里面三个男的都站着,外面只能看到高高低低的三张侧脸,外面人围成一小圈,冯婵正在安慰章茹:“姓赖的脑子装屎了,别听他的他知道个屁!谁说你没能力?我们都觉得你有能力!” 新来的实习生也在旁边点头:“茹姐别气,你没有问题的。” 章茹气倒是不气,她脑子慢一拍,刚刚耳朵嗡嗡的都没太听清赖智杰说的什么:“没事,我还好……”就是被这么多人围一圈,感觉自己像躺在病床上一样。 章茹挠挠脸想喝口水,水没了,还是熊思思去帮忙接了一杯:“多喝点,压一下惊。”还告诉她:“我刚刚接水经过叶总门口,听到叶总在骂赖智杰,赖智杰都不敢出声的。” “欺软怕硬啊,傻逼来的,碰到官大的比他高的就怂了怕了没气了,活该他没赌运,输得油都加不起!” 章茹软吗?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被人这么形容,当然也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那一刹居然有点神经退化,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有人冲了出去还不到她反应。 章茹转开椅子看眼林聪,才叫了大头两个字,那边办公室门开了,赖智杰被卫小波领着出来,到她跟前说了声对不起。 赖智杰低着头,声音瓮瓮的:“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我跟你道歉。” “说清楚点。”卫小波提醒他:“叶总说了,没有诚意的话可以不勉强。” 赖智杰只好重新说:“对不起,刚刚我犯浑了,我为我的态度,为我对你说过的话道歉。” 章茹看了他一会,慢吞吞点头:“哦,我听到了。” 是听到了,不是没关系,卫小波看眼赖智杰,稍微沉吟了下:“阿茹,叶总找你,他现在一个人在,你去吧。” 章茹站起来,看赖智杰被卫小波带回工位收拾东西,应该是让他回家冷静冷静。 所以这就是赌棍是瘾君子,真本事没有,脾气来的时候简直像疯狗。怪不得说赌是瘾是恶习,是沥青一样难改的欲望,好端端一个人过得跟鬼一样。 冯婵觉得这种人哪里会有多少悔意,与其说刚刚为了自己的态度道歉,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的工作和年终奖道歉:“赌狗一世不走运,希望叶总不要心软。” 章茹深吸一口气,吐匀后走去叶印阳办公室。 叶印阳在泡茶,对她指指沙发:“坐。” 章茹坐过去,想起刚刚熊思思说他在骂人,好奇这个春风一样的领导是不是真的会骂人:“叶总……” “刚刚的事,我希望你没有受到影响。”叶印阳抢了她一句:“不要听一个人情绪上脑的话,也不要因为那些话怀疑自己,你在采购这么久,你的能力你的价值是有目共睹的。” 很平静的语气,但又切切实实点到章茹。他好像知道她会在乎那些话,或者说,他不希望她真的把那些话听进去:“不信的话现在出去问问任何一位同事,给你的都会是正面评价。” 章茹给他安慰几句,自己闷闷地埋低头:“我没什么啊……” 被误会被迁怒是职场里经常发生的事,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足够冷静和稳定,像刚刚那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对谁来说都是不好的情绪经历,叶印阳给她倒茶:“有错的不是你,尽量不要把它当回事。” 章茹觉得自己本来好好的,给他这么一安慰反而想扁嘴,像受伤给人摸了头的猛狮,又莫名低落,看着自己脚尖点点头说:“知道了。” 这个角度,叶印阳只能盯着她头顶的发旋:“下午如果没事,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半天?” “给我放假吗?”章茹问。 叶印阳点点头:“给你放假,这段时间确实也辛苦。”顿了顿又说:“项目这边BP没有直接奖金,但我跟你们曹总确认过是有额外一笔补贴的,应该这个月底会跟工资一起发。” “我们也有钱?”章茹有些意外,很快又笑起来:“谢谢叶总!”她猜应该是叶印阳帮忙争取的,好领导一视同仁,换以前可能还会自作多情,觉得是特地为自己申请的,但这回再不怀疑这一点,所以大大方方接受,高高兴兴道谢。 一张自由的,没有讨好成分的脸,应该是习惯被人捧着哄着的,从小没受过委屈。叶印阳眼底划过一点思索,觉得章茹虽然还是笑的,但又明显不像以前那么轻快,他猜赖智杰的话还是对她有产生一定的影响,所以长满牙的鲨鱼玩具有点漏电。 两个人坐着喝了几杯茶,不咸不淡再讲两句,章茹看眼时间:“叶总我要去忙了。” “下午不休息?” “不休啦,下午波哥有个培训。” 叶印阳沉吟:“可以让熊思思代你跟一下,她是不是也要上课?” 章茹说不用:“主要我也想听一下波哥那个课,因为培训部要做评估,我不在不方便。”说完她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茶,站起来冲叶印阳笑笑:“我先走啦。” 叶印阳点点头,看她转背离开,有那么点不在状态的感觉。 所以看起来对什么都混不在意的章茹,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刀枪不入。 …… 下午跟完培训,章茹撑着脸看林聪,林聪收拾东西想走,被她扯了一下,回头看她直勾勾盯着自己,先起一身鸡皮:“干嘛?” 章茹很纠结又很为难:“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不然之前怎么冲动成那样。 林聪看起来比她还震惊,知道她自恋但不知道能自恋成这样:“我宁愿去追史琴好不好?她性格差一点,起码喜欢穿丝袜。”而章茹喜欢裸腿,不是说她腿不好看,但对男人来说光溜溜不如若隐若现,丝袜这种东西有时候比一张漂亮的脸还要带感。 不过提到这个,林聪灵光一闪,不要脸地贼笑起来:“但比起丝袜我还是更喜欢高妹,你知道的,就是170以上的那种,比如你那个好朋友文禾。” 所以矮仔就是矮仔,对身高有说不出的执着。 章茹很好心地建议他:“你没事跳跳绳打打篮球吧,看30岁之前还有没有机会长过175,你知道的啦,你这个吨位就是显矮,吃亏。”说完拍拍屁股,脸一扭走了。 回办公楼正好碰到文禾,文禾担心她:“我听说那个赖智杰的事了,茹姐你……没事吧?” “没事,他怂得很,已经给我道歉了。”两人站那聊天,林聪厚着脸皮过来搭话:“文禾要去出外勤吗?” 文禾嗯了声:“我去趟医院。” 林聪叹气:“你们销售是辛苦,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跑科室做陌拜吃闭门羹,有时候在门诊一坐就是一天,女孩子干这行真的要特别能吃苦才行。 他生起怜惜之心,看文禾手里拿了个车钥匙:“买车了吗?” 文禾摇摇头:“这是我们周总的备用车,偶尔给我们开一下。” 刚拿驾照不久就敢开车,章茹担心她:“你开慢一点,自己不要上高速,给查到好像要罚款的,主要是不安全。” 文禾笑笑:“我就在市内开一下,或者快速路。”说完看时间不早,走之前记起跟章茹说:“我最近蹲的那家医院附近有个卖盘挞的特别好吃,明天我带盒回来,吃点甜的开心一下。” “好哇。”章茹没什么不开心的,聊完跑公司冰箱拿支可乐,又是活蹦乱跳的样子。 隔天上班,赖智杰滋事加推搡过上司同事,吃了一纸通报。 他大概没想到最终还是背了个过,但公司规定明明白白写在那里,确实又没什么可申诉的,于是自己闷沉沉坐几天,大概也知道年终奖危险,于是最终递了辞职。 “其实是躲债主。”冯婵分析说:“上个月我就看见过他被债主堵在楼下,大概因为这个才把代步车卖了,估计还是没能还清,也不知道到底欠多少钱,这种人真要命。” 谁不是这么想呢,章茹也觉得可怕,她平时虽然也打打麻将但更多是为了那份热闹,没有玩很大的,经过这么件事一叹气:“算了,以后麻将也少玩。”容易上瘾的东西就是要警惕一些,最好不碰。 起来拿杯子去打水,章茹经过阳台看见几个吞云吐雾的同事,又想起叶印阳,他好像从来不抽烟,喝酒也只是应酬需要,挺有自制力的。 人不在公司,章茹给他发信息:晚上聚餐,叶总回来吗? 叶印阳在子公司给汪达富看宠物设备,低头回复,让她把定位先发过来,说忙完就去。 汪达富正在看一台麻醉机,好家伙三十多万,接近进口货了:“你们公司卖这么贵,真有市场吗?” 叶印阳反问他:“你给宠物做大手术需求高不高?” “以前不高,现在越来越高。” “那不就是。”市场这种东西,先切入再说别的,E康没有价格优势,先把品牌打出去叫策略,叶印阳带他去看另外一款全自动生化仪:“这个跟日本那间差不多材料,便宜三分二,你可以先进这个。” 汪达富研究了会,见他一直低头看手机:“公司有事?” “晚上聚餐。” “哦。”汪达富发誓自己真不是有意,但那么凑巧就看到章茹两个字:“这就是那个追着你跑的姑娘?” 叶印阳顿了下,把手机收起来:“不要听杜峻扯淡。” 扯淡还扯得有鼻子有眼,汪达富笑了笑,冷不丁问一句:“中秋你回北京那趟,嘴上那伤就是她咬的吧?” 这回叶印阳彻底没理他,带着随便溜达一圈,看时间差不多,开车过去参加聚餐,路上堵,叫他们先开始。 到的时候里面已经人齐,章茹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跟人拍照。她似乎情绪周期很短,该吃吃该喝喝,没什么很明显的异常。 餐厅有古琴演奏和互动,林聪和几个实习生在上面自称绿林好汉,被她很毒舌地插了句:“你们蛇虫鼠蚁差不多。”结果差点被强行拉上台,自己耍赖抱着椅子,跟只猴一样宁死不屈。 潜意识里,这才是叶印阳熟悉的章茹,好像觉得她就该是这样张牙舞爪的样子,脸上永远表情多多,或者说他更习惯她这一副模样,而不是那天在办公室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落,好像肩膀都抬不起来。 她是有强烈性格特征的人,总能被看到被注意到,但或许一个具体的人始终是复杂的,没有谁能永远开心,永远没心没肺,不在乎任何事。 那天的聚餐叶印阳没有喝酒,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大家也没像以前那样再去KTV唱歌之类的,吃完后同事一波波走,章茹是最后那批,但她的奥迪tt好不容易有人看上,给开去惠州卖了。 “阿茹要换车吗?”卫小波问。 章茹点点头:“但新车还没到,过几天再去提。” “哦,这样。”剩下的人里住天河那个方向的好像只有叶印阳,卫小波问:“那你要不坐叶总车,让叶总捎你一段?” 章茹跟叶印阳对视一眼,觉得叶印阳应该不会愿意车她,找了个借口:“不用啦,我有朋友来接。” “男朋友吗?是不是那个总给你送花的,姓苏的苏姓靓仔?”实在是花送得太多,卫小波都记得这么个人。 “八卦我啊?不告诉你。”章茹站在那看他们车子一辆辆走,挥过手把包包往肩上一送,跑去麦当劳买可乐,真的装出一副要等人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气泡水不够,今晚的可乐喝到嘴里没滋没味就像普通的糖水,章茹勉强吸了几口,拿出手机准备叫车的时候电话来了,听筒里传出叶印阳的声音:“出来吧,我车在路边。”挺几秒又说了句:“顺路送你。”:,,. 31. 调岗 你是不是真的很不喜欢我 【Chapter31】 ------- “叶总?”章茹出去真的看到他,隔着车窗惊讶:“你没走啊?” 叶印阳按开车锁:“上来吧。” “我有人接的……”章茹扭扭捏捏,叶印阳也不戳穿她:“这里有探头,我停不了太久,会被拍。” “哦。”章茹看了眼不远处的柱子,迟疑两秒还是拉开门坐了进去。 叶印阳开车很稳,不会有急刹急停的行为,车里没什么味道,章茹只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香水味。 她靠着车背,看看路况,偶尔看看叶印阳的脸:“叶总,要不要听歌?” “你放吧。”叶印阳打开车载蓝牙,章茹拿手机连上,在《广东StandUp》和《皆大欢喜》之间犹豫了下,最后选一首《Amani》,没办法,她的歌单都太吵了,而且没有人会不喜欢beynd。 沃尔沃看着不起眼,但音箱还不错,黄家驹独特的颤音贯穿整首曲子,结尾是小孩几句清唱,章茹问叶印阳:“你们北京人是不是都喜欢听相声啊?” 不懂这是什么刻板印象,叶印阳说:“我小时候在广州读过几年书。”见章茹不太信的样子又补充一句:“我看过本港台。”想了想:“还有老夫子的漫画。” 真的,那应该没讲大话了,章茹听见老夫子的时候尤其放光:“我也看过,这个我家里还有的。”好神奇,他们的小时候记忆居然有重叠:“那你后面怎么没继续待广州了?”章茹问。 到路口,叶印阳放缓车速:“因为跟着父母回了北京。”他爷爷奶奶是很早就调到了广东,先在深圳,后来又到的广州,一待就待这么多年:“我奶奶很喜欢粤剧,听很多年了。”那时候很多粤剧名家还在,老人家是听过好东西的,所以对粤剧喜爱一直不减。 章茹点点头:“我之前陪我伯娘听粤剧,碰到过你奶奶……”说完看了眼叶印阳,想起那会儿他回了北京,应该还在生气,为了接吻那单事,于是抠了抠安全带,没继续往下说。 夜深,路灯静静浇在车子外壳,beynd的歌放到很轻柔的一首时,章茹来了电话。 蓝牙没切断,来电显示还投在屏幕上,写着苏星凯个字。 章茹划开接听,苏星凯在那边说卖车的事,章茹不懂行情:“你看着就好啦,差不多就卖,我没要求。” “那你来过户吗?我去接你。” “我上班没空啊,周末、不对,我这周末要出差。”章茹反手捏了捏脖子,两只脚叠在一起:“我把东西寄过去你帮我办吧。” 她小动作很多,比如边说话边拉安全带,或许勾着点头发在手指上面绕,叶印阳在绿灯之后起步,听到她在问那边:“月中应该可以吧,去哪里先?” 那边不知道说的什么,她答应了:“可以啊,我等下问问佳佳,她之前就说想去湛江捡生蚝。”说着伸了个幅度很大的懒腰,人习惯性往旁边倒,可能觉得这样不太好,伸到一半又把身体收回去坐得端端正正的:“可以啦,到时候再说吧……你不要这么啰嗦,烦不烦?” “我就是想跟你多聊两句……”苏星凯在那边依依不舍,章茹骂他两句直接给挂了,挂完见旁边的叶印阳肃着张脸,以为自己刚刚讲电话吵到他,看差不多到家,伸手过去准备关蓝牙,露出手臂上的伤。 叶印阳看过去,章茹怕他以为自己自残,赶紧解释:“猫抓的,猫抓的。”她最近比较倒霉,不是给盘子碗割到,就是给鱼仔抓伤。当然鱼仔更可恶,没点宠物的自觉,章茹发牢骚说:“皮死了,我可能欠它九世,这辈子来讨债的。” 叶印阳记起她家里那只田园,确实很野,或许还有点狂,他说了句:“从小养的话,猫性格会随主人。” 章茹一愣:“你在骂我啊?” 她问得很怀疑但又带点不确定,叶印阳是真的有点想笑,没见过二得这么坦荡的,他眼里撇过点笑意,左手放到嘴边咳了下:“应该没有。” 章茹不怎么信,但车子已经到了她小区楼下,只好去松安全带:“谢谢叶总,那我走啦。” 叶印阳挂好档,听到哒一声解安全带的声音,再看她把交叠的腿放下,包包拎到手里,在她下车前提醒一句:“注意看车。” “哦。”章茹等了一下,后面有辆电鸡[电动车]咻地穿过去,她确认安全后正想推门下车,忽然又踌躇起来,转头看着叶印阳讪讪地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很不喜欢我?” 叶印阳看了她一会,正想说话却又被她抢断:“没关系啦,反正叶总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骚扰你了,你去找自己喜欢的吧。”章茹好好笑容,说得像放人自由,多大方一样,当然知错也会认真道歉:“我知道你是个挺好的人,有些事情不好强求,之前是我做得不对……你说得有道理,对待工作还是要认真点。” 章茹哩哩啦啦讲一堆,见叶印阳一直看着自己,其实还是有点难为情,只能假装不尴尬:“反正我也跟你一样啦,那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会认真工作的,等阿琳返岗,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继续工作,我可以调去其它部门……”说着自己哈哈笑几声:“比如培训,曹总说我干培训也合适,说我很会洗脑。” 其实笑得很干,叶印阳右手放在档位上,没有回应她调岗的话,反而是章茹笑完忽然一身轻松,伸手打开车门:“我上去了,叶总你慢点开。” 车门打开再被关上,叶印阳独自坐在车里,看章茹朝自己挥挥手,拎着包转身离开。 只是一如既往,香水味还霸道地扒在车里。 不系之舟果然自己飘走,叶印阳看眼车载屏幕,后面大灯闪两下,有车要进道闸。 叶印阳关上车窗,驾车离开时杜峻来了信息,叫他洗干净准备当伴郎:咱们这帮人里单着的不多,你反正没得跑了。又调侃一句:当然你要是婚礼办得比我早,我给你当。 叶印阳看了一眼没回复,手机扔到座位上,发出轻微的接触声响。 * 转天天晴,太阳特别大,晒得人头发分叉。 章茹起得有点晚,出门的时候被鱼仔抓了衣服,扒几次没扒掉,她急了:“我去上班不是去玩。”什么热闹都要凑,章茹拿了件衣服盖它头上,趁它不备,一个闪身关上大门。 接近年底,供应商们开始送新一年的日历,章茹上班后搜刮了一些准备送给街坊,尤其是大挂历,叔公说祠堂里需要一本,她打算下班以后拿过去。 中午吃完饭回办室的时候碰到抠搜仔孙正墨,他对章茹笑,一口牙白得晃眼:“阿茹今天买刮刮乐了吗?” “买了还没刮,你要试试吗?” “我帮你刮,如果中的话咱们五五分?” “可以啊。”章茹没什么所谓,拿出早上买的递过去,可惜孙正墨没手彩,刮完对了两遍,一毫没中。 他有点尴尬,刮刮乐递回给章茹的时候,旁边冯元喜正好经过,问他:“阿正,你债要回来没有?” 一提这个孙正墨就恼火,但也无奈:“赖智杰给人打了,现在躺在家里满脑袋伤,我问他要债,他还找我借钱说要去医院。” “谁打的?”冯元喜问。 孙正墨手一摊:“我哪知道,大概哪个债主打的吧,他一身烂帐。” 冯元喜眼风扫了眼章茹,表情变得阴阳怪气的时候史琴从旁边经过,他马上黏过去:“吃饭了吗?” 亦步亦趋跟苍蝇一样,章茹一边抹护手霜,一边看冯元喜跟史琴搭话,都快坐到她桌子上,但史琴爱搭不理,甚至很不耐烦地拿文件夹扫他:“去去去,你没事干了?” 冯元喜大概真是苍蝇投胎,这样都赶不走,最后还是新来的主管莫丽出现,往他那边瞟了一眼:“注意影响,这是办公室。” 冯元喜没理她,继续跟史琴说笑。 莫丽喜欢穿禅服盘扣,手上戴一只很通透的玉镯子,整个人仙气飘飘但做事雷厉风行,做人八面玲珑,来不久私下已经被人叫作莫师太,当然她也不在乎,该扮白脸扮白脸,需要当恶人的时候也毫不留情,这会见冯元喜不当回事,直接就敲了敲桌子:“冯元喜,你没有自己的工位?” 冯元喜被她直点名字,一时脸上抹不开,只能悻悻地走了。 章茹很小人地撑着脸笑了会,转头问莫丽:“莫丽姐,周末出差你去吗,成都校招。” “这个要看叶总安排。”莫丽给她递了支酸奶,再朝叶印阳办公室望一眼,章茹比较讲效率,直接拿着手机过去确认:“叶总,成都那边的校招你要去吗?” 叶印阳点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晚上吧,因为宣讲是周六上午的,如果当天过去怕太赶。” “好。” “那我等下一起给你买机票。”章茹打开订票软件,顺便跟他确认:“就我们两个吗?要不要叫上波哥或者丁主管?” 叶印阳抬头看她:“他们有飞检要做,你问问莫主管有没有空,可以叫上她一起。” “好的。”章茹听差办事,出去再找莫丽,莫丽说她可能要飞周六的航班,因为周五要接孩子,赶不及。 那就代表周五只能跟叶印阳一起飞了,章茹低头订票,再把出差的一些事给处理处理,转眼就到下班时间。 电梯里碰到史琴,她今天刚好穿的黑色丝袜,比较透薄的款,确实好看。 都说中国女人一生在要链接,但章茹跟史琴不熟,而且有佳佳她根本也不缺丝袜穿,于是给佳佳发信息进货,打算研究一下黑丝穿搭。 佳佳以为她要走黑\\丝\\诱\\惑:是摸到你们叶总的性癖,他在床上喜欢撕女人袜子? 章茹嫌她话多,转了钱过去没再搭理,自己打开导航看看路况,选了最不堵的那一条开回老宅,直奔叔公的家。 叔公正在门口喝茶,章茹看他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往后倒,连忙过去扶了一下:“不舒服啊?” “没事,可能坐太久了。”叔公不当回事,把她拿的那些挂历收下,顺便给她打包一碗猪脚姜:“后巷送的,你七婶家里添孙。” “哦我回家吃。”章茹看他站着不停清嗓子,像醉茶一样,想了想还是把日历拿几本:“后巷我去发吧。”她抱着东西往后面走,正好碰到黑皮,还缠了手。 章茹奇怪:“你打架了?” “没有。” “真的没有?”章茹狐疑得很,眼皮一拧差点没叉腰:“你不要打架啊,给人抓了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还要你爸妈去捞你。” “知道了。”黑皮从她手里拿一本日历,转身跟黑麻麻的夜融为一体。 章茹往他离开的方向走几步,稍微闻到点香味,很淡很淡,风一吹没了,像错觉。 隔天拎着行李箱去机场,叶印阳穿一双休闲鞋,西裤换牛仔,平时内敛的人也显露了点年轻男人的意气。 章茹跟他一起过安检,然而安检门到她这里扫出点东西,行李箱一开,鱼仔从里面蹿了出来。 “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章茹根本没发现,差点给它吓掉魂:“衰仔,你不怕憋死啊?”说完连忙打给佳佳,叫她过来接走。 佳佳被她从床上喊起来,戴着口罩墨镜出现在白云:“你干嘛非要搞我,给它办个托运就好了,人家多想跟你出去玩。” “玩个屁我是去出差!”章茹把猫递过去,佳佳抓住鱼仔四肢跟叶印阳打了声招呼,扫他两眼,拉着章茹问:“就你们两个?” “还有个同事明天去。” “哦,那就是今晚二人世界啰,丝袜带了没?” “神经病。”章茹听她声音沙沙的:“你喉咙怎么了?” 佳佳抱住鱼仔低声说了四个很暧昧的字:“过度使用。” 不愧是姐妹,章茹恨自己一秒解码,黄言黄语说了不要脸:“走走走,猫送你,我飞机快到了。” 时间有点赶,广播都开始响起来,章茹行李被鱼仔害到鸡毛鸭血一团乱,重新收拾的时候有张点痣的纸飘出来,薄薄一张落在地面,她做了延长甲几下没能抠起来。 叶印阳弯腰帮忙,他指甲很短也很干净,一下就把那张纸给捡起来递给章茹,等她把东西收拾好,右手又替她拿住行李箱:“走吧。” 章茹确实东西有点多,也没顾上跟他说谢谢,提着袋子就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感叹还是腿长好,赶路都比别人省力。 好在章茹自费升了头等舱不用跑里面,她和叶印阳位置挨着,等起飞后放好枕头准备睡一觉,空姐忽然端着蛋糕过来祝她生日快乐。 生日歌唱起来的那刻章茹懵了,看眼叶印阳才想起来:“哦,那个……我身份证写错了。”怪她那个大头虾的爸爸,把她出生的日期报成月份,这么多年也没去改。 有点尴尬有点乌龙,但又不好让人把蛋糕收回去,叶印阳在旁边看章茹尽量配合,机组送完祝福后两人面面相觑,叶印阳笑了下,也说一句生日快乐。 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有朗气,章茹小小声:“我生日都过了……” 叶印阳怔了下,又听她马上补一句:“不过还是谢谢叶总。”客客气气笑眯眯,嘴角翘了个笑,跟那天晚上送她回家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飞机爬升,一两秒的失重感里叶印阳喉结动了动,后知后觉地好像意识到一些事。 她在他们之间拉了一条皮筋,越拉越紧的时候忽然松手就走,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皮筋咻一声弹回来,似乎弹到了他的手。:,m..,. 32. 死心了? 买束花送你女朋友吧 【Chapter32】 ------- 12月的成都很冷,雨一下,骨头缝里都在被风刮。 章茹冻傻了,一到酒店就放水洗澡,然后抽空发信息,问叶印阳宣讲PPT有没有需要改的。 叶印阳过了一会才回复说不用,就按原先的版本来,章茹也就没再打扰他,脱光衣服沉进浴缸,泡得手指头都皱了才起来。 第二天早起收拾自己,发现居然忘记带粉底液,好在销售的BP晶晶比她早到一天就住楼上,章茹搭电梯去找她挤了几泵在手背,回来的时候在电梯碰到叶印阳。 章茹有包袱,下意识遮住脸不给异性看素颜:“叶总早。” “早。”叶印阳也回应她,看她挡得只剩两只眼睛,就像她打针那一回,几根手指头按在脸上,动作说不出的滑稽。 实话说差别不大,但她素颜的样子看起来呆呆的,微微上挑的眼尾也看起来没那么有攻击性,有点像刚刚睡醒发蒙的状态,头发也毛躁躁的,问他:“叶总起这么早?” 其实不早了,叶印阳看眼时间:“下去吃早餐。” “哦。”章茹顺嘴问一句而已,没再多说别的,等电梯门打开,她说了句先走就闪出去,穿着酒店拖鞋,鞋底子在脚后跟一跳一跳的。 梯门合起来,叶印阳下到餐厅碰见王东尼。销售二部缺人,流动率也大,王东尼认为是BP招聘没把好关,所以这回自己出面,说要培养一批实习生。 “要有合适的,叶总可别跟我们销售抢人啊。”王东尼笑着说。 场面话谁都会讲,叶印阳跟他闲聊几句,等时间差不多,一起去了学校。 章茹看见王东尼就饱,两个人假惺惺打招呼,王东尼像来视察的领导,背着手站那开玩笑:“叶总宣讲,我来取取经。”说要为他下一场的宣讲做准备。 章茹怀疑地看着他,不信人力资源部真的会让他去做宣讲,但晶晶告诉她,说王东尼真的有一场宣讲会:“本来打算让周总上的,但你知道周总……嗯,就是不怎么好说话。”在职能部门的排序里,周鸣初大概是最配合度最低的那一个,除了培训其它事别想找他,九成的概率他会当你空气:“还是你们叶总好,都没一句多说的。” 晶晶感叹完,E康的宣传片也差不多放完了。在主持人的介绍声里,叶印阳拿着麦走上台,开始作为E康的代表上台讲演。 一个形象好的高层确实会为企业带来更好印象,尤其是叶印阳这样的,他思路清晰,嗓音沉着,说话让人如沐春风。章茹听孟珍珍分析过,说这代表自信和与人为善,因为不自信的人总是尖锐的浮夸的,要用一切去掩饰自己心里的虚,比如王东尼这种扑街。 王东尼喜欢让自己看起来博学有用,叶印阳是看起来就博学又有用,他讲话重陈述,没有什么高谈阔论和激情澎湃,有种很强烈但又低调不张扬的精英范,而且发言不无趣,现场气氛被他带得很好,掌声和提问都很积极。 晶晶靠着章茹说:“怪不得老板喜欢你们叶总。”某些方面来说,叶印阳和E康董事长是有些像的,而且医械医药因为行业特殊性,低调和务实是最难得的品质。 章茹两只眼睛也看着叶印阳,有个胆子大的女学生问进去以后是不是他亲自带,章茹手里揪着公仔的毛,听他在台上回答人家问题,好口才里流露一点理工男的幽默,自己也幽幽叹气。 精英果然跟她尿不到一个壶里也睡不到一张床上,不过这么优秀的男人又不止她一个人得不到,而且是她主动放跑他,不丢脸。 不久讲演结束,叶印阳到台下喝水被学生围着提问,比如职业选择和建议岗位。 章茹在旁边等了会,见他开始看手表上的时间,马上很醒目地像个女保镖一样挤进去:“来来各位同学麻烦让一下,叶总还有其它行程,大家先放他溜一会,晚点有面试直通卡可以抽,抽中能直接跟叶总面谈!”又还不忘打广告:“叶总今天虽然是代表公司来宣讲,但私心还是希望同学们多关注我们采购和仓储部门的岗位,不能叶总在台上说得口干舌燥,转头大家都跑其它部门投简历去了,他会很没面子的!” 她边说边拉着叶印阳走出人群和教室,等到走廊才松口气:“叶总你回去吧,这里我们搞定。” 叶印阳确实有其它行程:“那辛苦你们,多收点简历。” “会的啦,我跟莫丽姐肯定最勤快。”章茹还在为自己刚刚那一吼而得意,又有点埋怨他:“叶总你怎么不说那些话?” “什么话?” “让学生投简历先看我们采购啊!”章茹理直气壮。 叶印阳看着她:“我说了。” “啊?”章茹人慢半拍,像刚烧出来的呆头鹅。 叶印阳盖上手表,以身高优势闲闲地瞥她一眼:“说明你没有仔细听,走神了,在想什么?” 这下没理的变成章茹,她被问住,很牵强地解释说:“没想什么啊,可能在喝水没听到?” 叶印阳不紧不慢地看她两秒,也没说别的,穿上外套转身走了。 章茹尴尬地扯了扯耳垂,也跑回去忙招聘的事。 到下午,雾蒙蒙的成都出了太阳,比昨天舒服得不止一星半点。 忙完回到酒店,这回有莫丽一起住,章茹不好霸着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就出来继续忙,忙分简历和回答学生问题。微信群里一时蹦一个,好在学生们都很有素质,礼貌用语常挂嘴边的那种,不会让人觉得烦。 因为校招都是几个学校连着跑的,所以她们在这边要待个几天,叶印阳同样没回去,要看仓库,还有这边早就约了他的供应商要见。 忙到第二天,章茹听晶晶发了个牢骚,说她昨晚抽空跟这边一个普通男性朋友出去吃饭,在IFS门口被卖花的摆了一道,气得要死。 “哇你知道她们多狡猾,我一开始说不要,她们就说今天过节看我长得漂亮送给我,我还奇怪什么节又有点不好意思,但人家把花往我手里一塞就开始找我朋友要钱,一支十块,她给了我20支,还是假花!”晶晶余怒未消,现在讲起来还气到发抖:“我说要还给她,她们几个收了钱还来骂我,我手里拎着个袋子你知道吧,是在对面UR买的衣服,她们骂我贱说我是捞女,问我装什么装还不是让男人给我买东西!那明明是我自己买的!” 说实话,换了章茹肯定也要气得跳脚,她高度共情晶晶,跟其他同事都安慰了几句,莫丽笑笑说:“广州也有,我当年跟我老公就是因为这个在一起的。” 她一开口,人人都好奇起来,毕竟没人不喜欢听爱情故事,还是现实版的。 章茹离得最近,听莫丽讲起以前的事,说跟相亲认识的老公在广州塔附近散步,那会可能连暧昧都不算,但因为被强卖一束花而吐嘈很久,不知不觉就讲到一起去了,后来谈恋爱结婚自然而然:“当然这种事情最好不要碰到,属于强买强卖,必要的时候可以报警。” 章茹点点头:“是该报警。”往小了说是损失一笔钱,往大了说,一个人有可能因为这个就对一座城市失去好感,挺恶心的。 下午忙完,莫丽问章茹要不要去仓库看看,章茹点点头:“好啊,我先去个洗手间。” 上洗手间时接到佳佳电话,先问睡到叶印阳没有,章茹郑重跟她宣告:“我们现在是纯洁的同事关系。” “为什么?”兽\欲捕猎欲都没满足,斩死佳佳都不信,问她:“你不发情了?还是另有目标了?” “不关你事,打电话干嘛?”章茹着急走人,佳佳也听出她急,问什么时候回广州,要她快点去把鱼仔接走。 章茹说不接:“送给你了,以后让它给你和杜峻当花仔[花童]。” “妖!”佳佳在那边恶声恶气:“我才不要,你不带走我就把猫送荔湾广场,让鬼收它!”说起这个就气人,她换的真丝床单,杜峻本来就嫌太滑影响他发挥,结果昨晚两人亲热的时候鱼仔忽然在旁边阴森森喵一嗓子,吓得杜峻一个劈叉差点扯到:“我不理啊,你一下飞机就来拿它,养多两天我要爆血管的。”说完,佳佳把电话挂断,起床去冰箱找吃的。 冰箱一开,杜峻走过来替她撑门:“起这么早?” “睡不着,饿了。”佳佳拿出一支燕塘牛奶,杜峻在后面拿腰劲儿顶她:“刚给谁打电话?” “章茹。”佳佳喝一口牛奶,盯着他慢慢把嘴唇旁边的奶渍舔干净,忽然想起问:“你那个同学叶印阳是不是瞎的?” “怎么,章茹泡不到人开始骂人了?” “那没有,我们还是很有素质的。”章茹不是找不到人拍拖,追她的人大把。 佳佳把章茹刚才的话复述一遍,杜峻压根没怎么听,就等她喝完奶过去亲一口:“冰的。”说完口唇一吸,手正准备抄进去的时候忽然小腿被撞了一下,低头看是那只叫鱼仔的猫。经过昨晚,杜峻已经快被它吓出阴影,撑着冰箱外壳往旁边闪:“这猫什么德行?” “不知道它什么德行,你是怂得要命。”佳佳转身拿了点吃的喂给鱼仔,又还不忘给章茹发微信,催章茹快点回来取猫,不然先送猫咖再送荔湾学艺,让她养的神经猫彻底变神经。 太狠了,章茹在成都都感受到她有多欲求不满,想了想,回条信息让鱼仔安安分分,但发语音的时候刚下车,走过去差点被一辆摩托挂到。 丢,生命没希望,出街被车撞,好在章茹及时往后退了一步,叶印阳正好走过来:“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吓到。”章茹拍拍胸口,广州禁摩太久,她看到摩托都有点不习惯。 E康在这边投资不低,占了一小个园区,进去就看到lg和公仔,章茹跟着莫丽在仓库逛一圈,逛完看到叶印阳在跟这边的物业说着什么,等他们聊完天也黑下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去哪里吃?”很一致的,章茹跟莫丽都问出这样的话,最后还是叶印阳找了个地方。 莫丽开玩笑问:“叶总请客吗?” 叶印阳思索了下:“我微信余额应该够,尽量不让你们买单。” 领导请客当然没人拒绝,章茹和莫丽跟着去到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位置还挺隐蔽的。 章茹看他对这边很熟的样子:“叶总经常来这里吗?” “以前来过出差。”叶印阳把她们带进去,还好提前打过电话预留,不然位置都没有。 三人里有两个是广东人,虽然章茹一再声称自己能吃辣,但叶印阳带她们来的这间私房菜馆还是比较照顾外地人口味,其它精致摆盘的章茹不太记得,印象最深的是甜皮鸭和清汤蹄花。 这些菜虽然没有直接让人口舌生津的麻辣鲜香,但蹄花里的豆子就跟豉汁凤爪里的花生一样入味,甜皮鸭也卤得很好吃,听老板说是正宗乐山厨师做的,每天限量供应。 有句话叫不麻不辣的川菜你吃不起,结账的时候章茹看了眼账单,好贵,再看看面不改色的叶印阳,觉得他也挺有钱。果然打工仔也分三六九等,怪不得都拼命往上升,领导的年薪确实可观。 吃完准备回酒店,莫丽突然接了个电话,说下面有个采购不小心发错合同,把供应商A的合同发给B,慌得问她怎么办。 莫丽临危不乱,拿着电脑在路边找了个小亭子开始救火。她忙她的,章茹无所事事,叶印阳也不可能扔下她们先走,立了会,开始和章茹在旁边散步。 两个人隔一点距离,偶尔讲几句话,气氛意外和谐。 章茹拿了根枯树枝在手里折着玩,叶印阳手插在口袋里,戴眼镜文质彬彬一个人,很耐看的一张脸,章茹多瞄了几眼,想起第一次见面看他很不顺眼,后来满脑子想上他,结果自己春梦都做几轮了,最后也没能上成。 不知不觉树枝折完,章茹掏出手机,看见一个戴毛线帽的老阿婆走过来,背上的篓子和怀里的胶桶都插满了花,走到她跟前递来一束花,又朝后面的叶印阳笑笑:“帅哥,买束花送给你女朋友吧。” 想起晶晶说在IFS碰到的女骗子,章茹一瞬警觉起来,但这个卖花的是老阿婆,看面相又不太像是骗子,她正纠结,叶印阳已经拿出手机扫阿婆的付款码:“多少钱?” “五块钱一支,这里头有九支,你给我四十块就可以。”等叶印阳付完钱,老阿婆对他道谢:“谢谢哈,祝你们长长久久,恩爱白头。”说的应该是四川话,像唱歌一样的调调,还善眉善眼地跟叶印阳说:“勒个女娃儿漂亮嗦,帅哥你有福气噻。” “谢谢。”叶印阳也没说多的,给完钱就送走了老阿婆。 章茹抱着那束花有点不好意思:“我把钱转回给你。” 叶印阳没什么特别反应:“拿着吧,是真花,这一带没有骗人的。” 听语气是知道某些场所有骗子,章茹把花抱在怀里闻了闻,收花对她来说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拿手指拨了拨,看叶印阳稳如老狗的身形,忽然好奇地问:“叶总,你跟你前女友怎么认识的啊?” 叶印阳迎着她的视线,对她私下时不时走丢的分寸已经习惯:“你跟你前男友怎么认识的?” “同学啊,初中同学。”章茹说:“但没有初中就谈,我哥在,他不敢。”她们学校初高中同校的,哥哥章雪扬大她几届,门神一样偶尔在低年级出没,有他在,她连情书都没收过一封。 叶印阳听出一股遗憾:“所以是初中毕业开始谈的恋爱?” 章茹摇摇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大学,他故意改志愿跟我一所学校,守我守得很紧。”说完还扯着嘴唇笑,很得意于自己强大的魅力:“那他还是醒目的,追我的人可太多了,根本不愁找不到人拍拖。” “所以为什么又分手?” “不喜欢了就分手啊,那还能是为什么?”章茹手里摸着花瓣,不小心摘掉一朵,突然反应过来,她的问题叶印阳没答,反而是用同个问题把她的隐私给套了个遍。 这个场景莫名熟悉,章茹搓了搓吹冻的手:“所以你跟你前女友什么情况,听说你们两个本来都要结婚了?”她转过来,花和肩膀一起擦过叶印阳胸口,眼里亮晶晶的好奇让叶印阳心里浮起一丝异样,很奇怪的不适感。 他望着她的发顶,伸手指指另一边:“那里有人唱歌。” 唱的还是粤语歌,章茹跑过去听,是两个年轻人在弹唱有酒今朝醉:“行年廿八岁,金翡翠,鬓影衣香拖靓女……” “是许冠杰的歌。”章茹告诉叶印阳:“我爸最喜欢的歌手。” 是一位老牌歌手,叶印阳也听过,点点头又听章茹问:“叶总有没有喜欢的歌手,唱粤语歌的?” 叶印阳的声音在头顶,他想了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人:“黎明?” “为什么?” “因为他也算北京人?”记得是出生在北京。 章茹哦一声,跺了跺脚不小心踩到叶印阳,这才发现他站在风向的那一边,而且看她冻手,伸自己手过来:“我帮你拿?” “好啊。”章茹是真的冷,但递花过去的时候多看了叶印阳一眼,他面色如常,而她脑子好像冻住,眼珠子转不出别的念头,于是朝他笑:“谢谢叶总,你人真好。” 她脾气说来就来,但很少挂脸,再讨厌的人也能笑眯眯,比如销售的王东尼,两个人明里暗里都不对付,但见面她还是会喊一声王总,不紧不慢接招和怼人。当然气到最顶的时候,应该还是会直接动手。 叶印阳接过花,觉得大概对她来说他也只是另一个王东尼,虽然没吵过架,但一路相处,的确也不是那么和谐。 看章茹被风吹得鬼鬼祟祟,叶印阳回头朝亭子那边看一眼:“走吧,应该可以回去了。”说完别过脸,但还是站在风口那一侧。 * 回到广州,章茹拉开窗晒了半天,晒得鱼仔过来踹她,才舍得离开太阳底下,跑去跟佳佳按脚。 佳佳跟她吐嘈鱼仔:“你这只猫真的成精了,杜峻一靠近我它就发癫,你以后带男人回家一定要避开它,搞不好它就要坏你的事,弄得你不上不下什么都吃不到。” 章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在刷微信,刷到前男友发过来的请帖,穿唐装拍的:“简直像病唠少爷娶妻冲喜。”章茹这样跟佳佳吐嘈。 只是新娘越看越眼熟,章茹点了暂停再截图放大,最后一拍大腿,她知道是谁了,那天在美容院里探个脑袋盯着她看的,就是照片里这个人,黄嘉陶未婚妻! “我说干嘛阴嗖嗖的,原来认识我?”章茹奇怪:“我都没见过她,她从哪里看到我的?” 佳佳也拿手机研究了会:“是不是黄嘉陶留了你很多照片,或者她找人问过,暗地里见过你?”但不管什么途径,自己单方面对男友的前任有敌意,就两个字能形容,没品。 章茹认真想了想,哦不对,其实应该见过一回,但彼此都是匆匆一瞥,起码她是没太大印象。 旁边佳佳把手机一盖,踢了踢她:“你真不泡yyy了,死心了?” 章茹瘪嘴:“泡不到怎么办,我总不能推倒了硬骑吧?”当然她也试图这么干过,最后没成功。 算球,沟不到就不沟了,她不恋战。 等周一上班,章茹收到来自总经办孟珍珍的消息,说叶印阳有望升采购VP:“听说入职前就谈过最短一年的考察期,但陈董很欣赏叶总,提前也有可能。” VP啊,副总裁啊,权力更大地位更高,章茹吃手:“犀利啊犀利。” 孟珍珍说这算什么:“陈董还打算给叶总介绍女朋友,听说是位大美女。”说着朝章茹眨眼:“可惜陈董没女儿,不然这走的不是招婿的路子?搞不好叶总就能继承咱们公司,别说VP了,直接接管E康啊。” 章茹点点头:“可以的,叶总接管E康,先把王东尼给开了,还这里一片净土。”说完低头刷手机,打算给小侄女买个摇摇马。 下午开会等了一会,几个人在会议室里东拉西扯,章茹看时间:“叶总怎么还不来?”他很少迟到,连踩点的事都不干,今天已经过十分钟了还不见人。 “叶总刚刚去老板办公室了,估计在谈工作。”莫师太说。 卫小波脸上冒了一个笑:“也可能在谈别的,比如相亲?” 原来消息蹿得这么快,都不算秘密了。再等一会,门口终于出现叶印阳:“抱歉,临时有事。”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也才刚到。”卫小波连忙起立给领导拉椅子,而章茹记起孟珍珍的话,盯着叶印阳发了会呆,心想名品果然惦记的人多。 叶印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感受到她的目光,回望过去:“BP这边先说一下这回的校招情况?” “哦好的。”章茹迅速回神,打开电脑往下滑,开始总结自己的工作。 她的确是有成长的,比起以前一贯的发散性思维,现在发言很有条理,数据和分析都会带上,也会触动自己的思考,盘活信息。 会后各回各位,叶印阳在办公室忙了会,听到敲门声,章茹站在门口:“叶总,楼下有人找你!” 她莫名激动,叶印阳问:“有没有说是哪位?” 章茹挠挠头,不太确定地说:“你……小舅子?”她语气很小心,但眼里却一直闪着兴奋的光。 这种目光叶印阳熟悉,成都那一晚她也是这样,好像对他的兴趣已经转化为一种纯粹的好奇,好奇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八卦可以让她嚼一下。 不是无聊,但叶印阳确实总结到一些现象,比如因为警惕和对抗,他的目光也在她身上放了很多,而对抗的到底是谁,他忽然有那么一刹的不太确定。:,,. 33. 过敏 甜得发腻 【Chapter33】 ------- 过很久,叶印阳问:“人在哪里?” “楼下,我把他带上来?”章茹积极得很,像是迫不及待要看他什么好戏一样。 “不用。”叶印阳站起来,自己下去一楼见人。 楼下待客区,陆时伦一见他就站起来:“阳哥。” “阿伦。”叶印阳把他带到单独的会客间:“有事吗?” 他表情很淡,陆时伦有点无措:“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特地找到公司来就不是只看看了,叶印阳很直接:“阿伦,有事说就可以,不用绕弯子。” 他这么了然,弄得陆时伦更加难以启齿,自己支支吾吾好久,最终掏出名片递过去。叶印阳接来看了看,是做高清显示屏的一家公司:“你在跑业务?” 陆时伦点点头:“我是销售招的管培生……我们公司专门做高显的,也有很多做医械的客户,像E康这边的CT机麻醉机,还有最新那个内窥镜的屏幕我们都能做。” 职场新人,表情和语言同样生硬,叶印阳看了看名片背面:“你一个人来的?” “我还有同事在外面等。”陆时伦很老实,一问就问出来了,在他心里叶印阳还是哥哥甚至长辈一样的人物,可信赖可依附,没什么好瞒的。 但叶印阳这回却拒绝了他:“阿伦,E康的生意你们做不了。” 陆时伦重重怔住。 叶印阳告诉他:“采购都有回避制度,虽然我们现在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个部门是我在带的,我应该遵守最严格的原则。”哪怕是制度上面没有明写的一些忌讳,他也该主动回避。 陆时伦没想到会被拒绝,他站起来:“阳哥,我,我……” 他结巴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如果是以前,叶印阳可能会告诉他这个性格不太适合跑销售,但现在并没立场给人建议,只是站起来拍拍他肩:“加油,既然选了这行就好好干,销售很锻炼人,这一行天花板也高,多坚持多跟同事学习。” 从头到尾不过十来分钟,叶印阳把陆时伦送出E康,重新回到楼上,听章茹在跟同事讲话,说周末要去湛江赶海。 很快,她八卦的视线又扫向叶印阳,见他这么快就回来,心里难免犯嘀咕。 她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异常,但叶印阳根本就不露声色,像只是下去溜了个弯,平静到令章茹困惑。 很快周五,章茹带了个大包到公司,卫小波问:“阿茹要去旅游?” 章茹点头:“去湛江赶海啊,下班有朋友来接,我直接就去了。”她还很有计划,想起每年要搞一次的团体游:“好玩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去啊。” 卫小波觉得团体游出省比较有意思,而且湛江再怎么好玩也就那么大,他提议说:“不然去北京?叶总就是北京人,刚好让他带我们逛逛那边。” “也可以啊。”章茹去看叶印阳,想起他电脑的那张背景图,也觉得北京不错:“叶总到时候带我们逛逛胡同?” 叶印阳站在她后面:“现在太冷,如果去的话春秋两季比较合适。”说完电梯门开,一行人前前后后走出去,章茹的包太大,丁凯瑞大概以为很重:“我帮你提吧。” “不用啊,很轻的,就是几件衣服而已。”章茹出声拒绝,丁凯瑞已经提着她的包走了出去,帮她放到工位旁边,顺便又把买的咖啡放她桌上。 章茹喝着他买的咖啡,和林聪跟智障一样对看,几秒后腾开视线,若无其事。 下午时文禾过来送盘挞,很多口味,有抹茶巧克力和开心果,章茹问她:“你开张了吗?” 文禾苦笑着摇摇头:“还没有。”再有一个月做不出业绩,她就要被辞退了。 章茹一下子没了胃口,傻子啊,都没业绩还花钱买这种东西:“以后别买了。” 文禾冲她笑笑:“没事啊,我还有工资领的。”E康的销售底薪其实不低,只是有业绩压力,不创造价值就会被淘汰,毕竟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白花工资养一个人。 章茹摇头:“你不懂,我还是想吃大餐,比如你开了个大单请我去吃makase啊法餐啊什么的,我嘴很刁的。” 文禾说好:“我努力开个大单,到时候我们先去瑰丽喝下午茶,再去吃那个位上的潮州菜,很有创意也很好吃。”前两天周鸣初跟经销商就去的那里,她跟着吃了餐好的,两千多一个人,特别贵。 章茹咧着嘴跟她一起幻想,但等她走后自己抓耳挠腮,想好久跑去找叶印阳,期期艾艾地叫:“叶总,老大,你有空吗?” 她第一次这么喊人,蹭着门框活像一条发情的蛇,叶印阳在里面顿了下:“怎么了?” “吃盘挞吗?”章茹把两个很厚的蛋挞递过去,还特地找了个精美的碟子,眼巴巴看着他:“那个,你有没有医院资源啊,就是科室主任啊之类的,有器械采购权的。”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章茹听说他爷爷奶奶都是大医院的医护,觉得应该多少能介绍一些靠谱的资源:“文禾啊,就是之前站前台的那个女孩子,她现在不是去销售了嘛,已经两个月没开单,你能不能帮帮忙?” 文禾,叶印阳记得她跟这个女孩子关系很好,也经常看到两个人一起走路一起吃饭。大概是为了好友奔波,她声音有点甜得发腻:“就帮一回好不好,不然文禾要被辞退了……” 叶印阳见过她很多面,这种无意识的讨俏好像头一回见,以及纯粹因为心急而向他这边倾斜的上半身。他抓了支笔在手里:“我爷爷奶奶已经退休有这么久,对医院人事估计也不熟,恐怕帮不到你们。” “……哦,好吧。”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章茹还是有点失落,当然更多的是丧气。她朋友虽然多,但要说卖卖酒什么的她还能找到一些资源,像医院这么硬核的关系好像真没有。 想了想,章茹决定回头去问章雪扬,觉得他应该有。 胡想乱想挨到下班,苏星凯早在楼下等,一见章茹就帮忙拎包开门:“等下要不要先去吃个饭,佳佳可能还没起床。” “吃个屁,叫她快点起来!”章茹给佳佳打电话,佳佳闭着眼睛说自己忙到今天上午,很累很困,说得章茹不耐烦:“你不要跟我讲耶稣,全是没鬼用的废话,你现在快点起来,如果我到你家楼下你还在睡,你死定了!”说完电话一挂,忽然想起忘带吸油面纸,又跑下车回去拿。 办公室还有几个同事在加班,章茹跟他们打过招呼,拿了东西碰到迟走的叶印阳:“叶总下班啦。” 两个人一起走进电梯,叶印阳按下梯键:“你到几楼?” “一楼谢谢。”章茹看他已经摁了1F:“叶总车子也停地面啊,周末出去玩吗?” “还不确定。” “哦。”章茹想起他的八卦:“没有什么相亲之类的活动吗?”或者和以前的小舅子叙叙旧什么的? 叶印阳看她一眼:“谁告诉你我在相亲?” 章茹奇怪:“你不是本来就在相亲吗?”之前那个何莹没有成,后面家里应该给他介绍了其他人。 叶印阳没再说话,电梯一到,两个人都走了出去。 苏星凯就靠在车子外面等,章茹走过去坐到副驾,门刚关上就收到叶印阳微信,是一条名单,上面有不同医院的医生电话,后面还跟一条说明:有没有采购权我不清楚,你让她自己先去问问需求。 “等一下!”章茹苏星凯先不要开车,她把那份名单仔细看了看,忽然把车窗打下来,自己探出脑袋往后面看,终于看到叶印阳那辆眼熟的沃尔沃:“叶总!” 她一条手臂挥得老高,叶印阳打下车窗,伸了眼睛出去看她。 “谢谢叶总!等我回来给你带生蚝!很补的!”章茹在前面朝他敬了个很不标准的军礼,大概这还不足以表达她的高兴,又把手放到脑袋门上比了个心。 她坐的那辆是蓝色莱万特,叶印阳从他们旁边开过去,主驾开车的小子一眼就扫过来,警惕之中又带着敌视,就像章茹生日那晚一样。 叶印阳加一脚油门,直接超了过去。 他开车很少这样超人,但这天又确实没多少耐心跟他们这样堵在停车场,后面还有车要走。 到周末,汪达富的宠物医院准备开张,叶印阳帮着筛了一下器械,再去越秀那边的房子看了看,已经在做除甲醛的工作,过完年应该能搬回来。 周日晚上和几个同学一起吃饭,主角是杜峻,他已经开始在选婚期,还找了婚庆公司说要搞伴郎团跳舞,说完就最先看向叶印阳。 叶印阳想都不用想,说不跳。 杜峻笑他:“那边伴娘章茹可有份啊,我在给你制造亲密接触你懂不懂?”笑完又一拍脑袋:“哦我忘了,人家现在对你不感兴趣,跟你搭个手可能都要擦一把。” 最欠不过杜峻,这种时候让他唱单簧就对了。叶印阳跟汪达富碰杯,碰完看眼手机,发现章茹提交了病假单,看来美妙的湛江之旅没能那么美妙,她过敏了。 病假一请就是两天起步,章茹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她躺在家里有气无力,晚上接到苏婷电话:“过敏严重吗?” “还好,但要在家养,要请病假。” “是晒伤吗?”苏婷问。 “我捡生蚝,可能被什么给蜇了没注意。”章茹跟她唠几句问:“瑶瑶呢?” “在外面,要看她吗?”苏婷走出去,屏幕对着客厅,小卷毛正坐在沙发上拽袜子,拽着拽着脑袋往下一栽,被章雪扬捞住,一张脸在他手里傻笑。 小孩子的笑声很有感染力,章茹也跟着乐,乐完说养好过敏就去玩:“我给她买了个摇摇马的,等我搬过去。”说完忽然听到不对劲的声响,转头一看,家里猫在咬她电脑屏幕。 “鱼仔!”章如气得流眼泪,它简直比小学那些二蚊仔还皮:“个死仔包,我同你死过!”说完匆匆挂了电话,抄起U型枕就要去打鱼仔,但追没几步腿上又开始痒,痒得立马坐到沙发挠,但又想起医生说尽量别挠,章茹忍得难受,整个人在沙发扭曲像得了癫痫。 就这么无助地折腾一会,转身发现沙发沿上有几块冻干猫粮,是鱼仔叼过来的,大概看她最近没怎么吃饭,又看她虚弱到追都追不了几步,怕她饿死。 人和猫的感情真是复杂,章茹看看电脑再看看猫,伸手抓它过来想撸两把,却意外发现它身上的毛很适合挠痒,既能缓解痒,又不会挠出血。于是两条腿开始很变态地蹭着鱼仔的背,直到鱼仔不耐烦地朝她亮了爪子,章茹才不太尽兴地把它放掉。 但好歹,腿没有刚才那么痒了。 章茹躺在沙发上发呆,过一会觉得冷,正犹豫要不要回床上睡,手机响起来,叶印阳给她打电话:“在不在家?” “在啊。”章茹看眼来电显示,确实是叶印阳:“怎么了吗叶总?” “你那个过敏去医院看过没有?” “看过了啊,但医生说只能养,叫我不要抓不要挠,不要晒到不要冷到……”章茹说完长叹一口气:“好难受。” 听筒那边沉默几秒:“我这里有几条药膏,你要不要试一下?” 章茹被猫尾巴扫到脖子,坐起来跟鱼仔面对面,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久她搭电梯去楼下,因为冷,先把热水袋放在衣服里,看起来像怀孕五个月。 走下单元楼,叶印阳站在冷风里,黑衣黑裤,人显得更长更高,可能是天冷的原因,看起来格外深沉。 章茹站在楼道看着他,心里忽然产生一丝奇怪的直觉。:,m..,. 34. 上去喝茶 靠在他肩上 【Chapter34】 ------- “叶总。”章茹往前走两步,看叶印阳走近:“你怎么有空来啊?” 叶印阳问她:“伤是晒的?” “不是,可能被什么蜇了。” “应该是水母或者海葵。”叶印阳把东西递过去。 “哪里来的啊?”章茹手里接东西,眼睛却在看着他的脸,试图找出些什么微妙的变化。 叶印阳站在那里任她打量:“一位长辈的药单,家里有人用过,但不确定都适用,你用之前先小面积涂一点,没其它反应再继续。” 章茹:“哦……谢谢啊。”他家里都是医生,大概看点什么病都很方便。章茹托着热水袋问:“上去坐坐吗叶总……天这么冷,去喝口茶?” “不用。”叶印阳手揣回兜里:“你回去吧,我也走了。”他从衣服口袋拿出车钥匙,好像就是顺路过来给她送点不要紧的小东西。 章茹见他转身真的要走,脱口就问:“叶总你会修电脑吗?” 叶印阳回头,就听章茹可怜巴巴一句:“我电脑坏了,猫咬的。”因为流过眼泪,她眼睛下面那条线是红的,看人时两眼瞪着不动,更有委委屈屈的模样。 当然,这份委屈主要是因为家里的猫。 叶印阳跟她去到楼上,已经是第二次进她家门,客厅跟上次也没什么区别,还是五颜六色的一个家,只是茶几旁边多了一台粉白色的推车,猫就趴在上面,一边摇来摇去,一边炯炯地盯着他。 “这个是摇摇车,买给我小侄女的。”章茹下单忘记改地址,还是寄到了这里。她连忙把鱼仔赶下去再拿布把车子搭好,接着笔记本露出来,心又是一梗:“你看。” 叶印阳走过去,看见被猫咬坏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一角已经花了,中间门也出现大面积彩纹和竖线,他回头找了眼猫:“牙口挺好。” “明天就带它去拔掉!”章茹恶声恶气,她就是拿出来收了几封邮件,看有没有在家里能处理的工作,结果被这皇帝仔弄得什么都干不了。 鱼仔给她瞪一眼没当回事,躺在沙发最舒服的地方伸懒腰,又走到叶印阳脚边。 叶印阳蹲下去挠挠它下巴,再检查那台电脑:“估计只能换屏幕,或者你用外接屏。” 换屏幕,章茹想起佳佳换过pr的显示屏花了四五千,气得过去戳鱼仔脑门:“你是不是嫌家里太有钱了,我穷得要死好不好?换完屏幕没钱给你买吃的,你就等着跟我一起饿死算了!”骂着骂着,热水袋从衣服底下掉出来,鱼仔直接趴了上去。 猫随主人,它也怕冷。 叶印阳看这一人一猫闹半天别扭,等双方都消停了才站起来:“电脑可以拿去官方店检修一下,屏幕也可以在外面换,但估计会有色差,毕竟不是原厂屏。” 章茹叹气:“那我还是去苹果店换吧,今年刚买的……”想到又要花钱,她人都矮了十公分,抬头看叶印阳觉得这人好像又长高了:“叶总我给你泡杯茶。”说完这句忽然打了个激灵,他跟她上来,是为了喝茶的吗? 章茹狐疑地看着叶印阳,大晚上跑来找女下属,她真的很难不多想,来的目的总不能是怕她装病,怀疑她过敏是画的? “叶总……你要看看我的腿吗?”章茹试探着问,她手从大腿往下摸,做出一种随时能撩裙子的举动,叶印阳移开目光:“上药之前腿先用生理盐水冲洗,应该能好得快一点。” “嗯……好喔。”章茹的动作定格在那里,过几秒,叶印阳打破沉默:“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再不行就换间门医院试试。”说完绕过鱼仔往门口走。 “叶总!”章茹忽然又喊一嗓子,语气像发现他裤链开了。 叶印阳回头,看得章茹莫名紧张,她抠着裙子居然结巴了:“你,你真的不喝茶吗?” 叶印阳看着她,弧度温和的一双眼,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笔直,而家里好静,静到能听见章茹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偏开视线:“不喝,你休息吧。”说完往外走,大步离开了章茹的家。 章茹站在门口,盯着他的背影目不转睛。 “搞什么啊……”章茹自言自语,叶印阳这个夜访访得她晕头转向,隐隐又有点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想入非非。 转头看到瓶子里的花,是他之前在成都送给她的,虽然已经蔫得差不多了,但仍然红得给她一种错觉,就像今晚的叶印阳,从语气到神态,有那么几个瞬间门,她有一种努努力就能把他留下来的感觉。 但探头一看,人已经坐电梯下去了,连一股寒风都没有留下。 章茹关门回到家里,两条腿又开始发作,她撩开裙子前后看看有点肿的腿,觉得自己好惨,就是去玩一趟还搞了个过敏,而且不久就有同学会,如果到时候还是这个样子,她还不如不去……太丑样了。 想到叶印阳说的生理盐水,章茹家里没有这个东西,她拿手机正想下单,先把叶印阳给的袋子打开,里面有几盒长长的药膏,还有一大罐类似芦荟胶的东西,以及他刚刚提到的,几瓶生理盐水。 章茹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想了想又拍几张照,然后点开微信给叶印阳发了句谢谢。 叶印阳没有回复。 后面几天,章茹按他说的又洗又涂,两条腿慢慢从消肿止痒到褪红,这些东西真的很有效。 病假休足五天,周末章茹终于又敢出门,她把电脑拿去店里检修,果然说要返厂换屏幕……章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回家还是又跟鱼仔干了一架。 但好消息也不是没有,比如她的车到了,glc烈焰红,奔驰的溜背主打的就是优雅,尾部饱满得就像章茹的屁股,开起来手感也很足。 周一开到公司,曹屹山看见问:“阿茹换车了?” “对啊,我哥给我买的。” 曹屹山跟章雪扬认识,点点头:“你哥对你挺好。” “嘿嘿。”章茹扬着脸满身得意劲,好像这会才看到后面那位:“叶总早。” “早。”叶印阳对她点点头,章茹微微一笑转开了脸,没提他大半夜给她送药的事。 等到五楼,曹屹山也跟着出电梯,看见章茹走向工位,丁凯瑞正好把咖啡递给她,两人站在那里说话,小年轻男俊女靓的画面很养眼。 他眉头一挑说了句:“小丁人还不错,会给同事带咖啡。” 叶印阳也往那边看一眼,但没接话。 曹屹山笑了笑,仿佛只是顺嘴这么一提。他也不担心采购部,像叶印阳这样职业性和原则性都强的管理者,下辖部门真有影响工作的关系,他会想办法处理。 两人走进办公室,曹屹山接水烧茶:“最近董事长应该找你比较多?” “还好,找过几次。” 曹屹山沉吟:“董事长还是比较看重你的。”现在回想,真是不枉当时千辛万苦把他挖过来,迟一步他可能都接其它ffer了。 老实说,叶印阳来之前的E康采购部,是可以被一部分职业经理人算作烂摊子的,毕竟上一任走得不光彩,而且管采购又要管仓库,等于一整个物资线都归属这边,所以叶印阳的管理跨度和工作强度都比较大,刚开始还担心他分身乏术,事实证明优秀的管理者精力和能力都不缺,而且是有自己工作逻辑的。 而且就叶印阳来说,烫金履历加优秀的口碑人脉,以及撬动资源的能力,他是可以担全局的人选,真正的前途不可限量。 曹屹山半开玩笑:“最近公司传闻比较多,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 “比如什么?”叶印阳坐下来,有条不紊地挽着袖口。 曹屹山边泡茶边笑,笑他明知故问,也笑他这个滴水不露的理性思维,真是时时刻刻不放松。 一泡茶筛出来,曹屹山看见他桌上有串佛珠:“最近开始玩串了?” “以前收的,拿出来重新盘一下,很久了。”叶印阳说着话,门口被很有礼貌地敲了几下,章茹站那里问:“领导们在喝茶啊?” 曹屹山招呼她:“刚泡的,来一杯?” “快上班我就不喝啦。”章茹手里拿了两袋茶叶:“我爸刚寄的,云南白茶,他说这个好,可以当口粮茶。”说着走进来,把茶叶送给两位领导。 “谢谢。”曹屹山说等下就泡这个试试,收下又问她:“你上周不是过敏,现在好得怎么样?” “差不多啦,还有一点印子可能要慢慢消,但已经不肿不痒也不痛了。”章茹今天很有分寸,见曹屹山一早就来找叶印阳,知道他们大概有事要说,自己进来送个茶叶闲聊两句就出去了。 等回到工位,章茹又把文禾摇过来,把包装更好的茶叶叫她送给客户:“上个星期拜访怎么样,有进展吗?” “产品册子都发了,有几位说可以抽空看看。”文禾有点激动,虽然还没收到明确的成单信号,但医疗器械的成交周期本来就长,她能跟核心人员搭上话已经很不错了:“茹姐,你是哪里来的消息啊?” “找我一个朋友问过来的啊。”章茹没说那是叶印阳给的,她莽归莽,敏感话题还是拎得清:“那你加油啰,争取快点开到一单,小仪器应该也行吧?” 文禾点点头:“可以的,只要破0蛋就行。”她有信心,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辞退,伸手章茹给的茶叶:“茹姐我去弄PPT了,改天一起吃饭。” “嗯嗯。”章茹看她离开,自己转着笔想了会事,开始埋头处理工作。 请完病假又临近年底,堆积的事情太多太多,章茹周一周二忙到快要离不开工位,接个水都要快去快回。 这天中午谈完事,叶印阳出来就见她噼里啪啦敲键盘,两只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屏幕,蓝色吸油面纸贴在脸上像跌打膏药。 旁边的曹屹山猜她没吃饭,喊了句:“阿茹。” “啊?”章茹茫然地看过来:“怎么了?” “吃饭没有?” “没啊。” “一起吗?” 章茹其实还有很多事要忙,而且早餐吃得特别饱压根也不饿,但她看了看叶印阳,装模作样一看旁边:“啊!都中午了!”说完锁屏收拾东西,屁颠屁颠跟着领导们去蹭饭吃。 三个人去的对面商场,这个点人很多电梯也很挤,章茹被挤到里面,高跟鞋左脚踩右脚时被叶印阳借力稳了一下,她昂头看几眼,看到白净的脖子,清晰的发缘。 章茹想起那天晚上他在她家里分明是有迟疑的,而她虽然没怎么追过男人,但被人追还是很一些心得。纯欲母蟑螂其实不是那么的纯,在异性这件事上,她嗅觉一向很灵敏,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是经验。 两个人挨得很近,章茹脑袋微微一倾,像靠在他肩上。她想那天晚上应该不是错觉,如果她再开口,他会留下来过夜。:,m..,. 35. 办公室恋爱狗都不谈 我不乱搞办公室男…… 【Chapter35】 ------- 进餐厅吃饭,领导们特意给点了甜品,章茹埋头吃,也听旁边两个人聊天,比如一个同行的新品认证没通过,还有什么宠物医疗器械的市场规模之类的。 章茹听曹屹山说叶印阳有个朋友要在这里开宠物医院,好奇问:“开在哪儿啊?” “海珠。” “有名片吗,我改天带猫去看看。”章茹觉得鱼仔可能被她传染了鼻炎,最近打喷嚏的次数越来越多,想着找个时间拐去检查一下。 叶印阳给她推了个微信:“就诊预约的,但还没正式开张。” “没事,那我等开张再去。”章茹低头加微信,加完顺便回复几条朋友信息,曹屹山不经意地问了句:“阿茹有男朋友吗?” 章茹摇头:“没有啊,曹总要给我介绍吗?” 曹屹山当然不觉得她缺人追,但还是笑了下:“想找个什么样的?” 章茹正在吃一块皮蛋酥,表皮的几粒芝麻在嘴里爆开,她边咬边说:“没什么要求啊,人品好身体好就行。” 曹屹山又拿出做人力资源那股分析劲了,半半讲笑:“一般来说,越没什么要求就代表要求越高。” “嗯,有道理。”章茹吞下皮蛋酥,伸手给领导们添茶,添到叶印阳的时候忽然问:“要不叶总帮我介绍一个?” “什么?” “男朋友啊。” 服务员上菜,叶印阳稍微欠了下身:“我回头留意。” 章茹想也没想就笑了,她才不信。 吃完后路上收到文禾消息,说上午成功开出一单,现在回公司报备。 章茹激动得堪比自己中了刮刮乐,回公司就直奔销售,过去时见到一位穿酒红吊带裙的美女,个头看起来跟文禾差不多:“那是谁啊?” 文禾说:“江小姐,咱们公司最大的经销商。” 章茹点点头:“怪不得背爱马仕。”还是稀有皮。她转头问文禾开单的事:“你自己签的单吗?” 文禾说不是:“我们小组一起跟的,周总也有帮忙。” “他这么好?”章茹往周鸣初办公室看了眼,旁边同一个组的同事笑着解释:“周总其实脾气没那么差的,对我们都是能帮就帮,而且那个单确实跟很久了,他帮忙推一把也正常。” 章茹也站直了附和:“是吧?我也觉得周总脾气挺好的。”说完跟文禾相对一笑,总之开了单她就能留下来,其它都是次要。 下午有茶歇,章茹在五楼吃完又下三楼,行政正在搞年会的活动,想得头都大。 这种苦恼章茹太懂了,一年这么多个节都要搞搞新意思,脑子再活的人都不够用。 在下面待了会,章茹看见老上司出现:“郭慧姐。”又看跟在她后面的:“浩仔。” “章茹姐姐……”这个曾经扯她裙摆的衰仔好像有长高一点,但讲话还是黏黏糊糊,章茹给他喊成蟑螂,但自己像只蟑螂一样跟在章茹屁股后面走来走去。 章茹把他带到楼上玩,跟同事介绍:“行政郭经理的儿子,叫浩仔。”说完让浩仔待在工位,自己端着东西去敲叶印阳的门:“叶总,够钟hi-tea啊。” 叶印阳其实没有叹下午茶的习惯,但被她热心塞了柠檬茶跟一盒点心:“补补啦,长命功夫长命做,不在这一时的。” 章茹身上有股广东人独特的诙谐劲,满口俚语,又或许只是哪部电视剧的台词,叶印阳看了看桌面东西:“谢谢。” “不客气。”章茹眼尾一扬,夹出一点克制的暧昧,但并没有逗留,转身就回到工位。 浩仔现在乖很多,只是章茹给他找动画片找到kerr军曹[1],他说这只青蛙有甲亢,章茹噎了下:“谁说的?” “我们园医老师说的,说有甲亢的人眼睛才会这么大这么鼓。” 章茹眼睛一下瞪得比青蛙还大:“胡说八道。”但还是无奈给他找回熊来了:“给给给,看你的光头强。”怎么不说光头强化疗过呢? 浩仔戴上耳机,忽然慢吞吞来了句:“章茹姐姐,里面那个叔叔在看你。” “谁?”章茹四下张望,浩仔指了指前面,是叶印阳办公室,但章茹望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他在打电话,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她怀疑浩仔看错,转头想细问,浩仔已经看起动画片,抱着柠檬茶时不时吸一口,再不理她。 好在这衰仔够安静够听话,没有吵吵闹闹的。章茹把他往旁边一放,补了个鲜艳的口红后自顾自忙起工作。 忙到临下班,浩仔扒拉她:“章茹姐姐,里面那个人是谁啊?” “是我们领导。” “哦,你干嘛一直看他啊?” 章茹否认:“我没有看他。”就是视角正对他办公室而已。 “你有,你老是偷偷看他。”小孩子有时候诚实得不顾大人死活,好在章茹也没什么所谓,甚至利用起这个小监视器:“那你再好好观察一下,他有没有看我,看了多少次。” “好,我帮你数一下。”浩仔点点头,很好人。 但没过多久叶印阳出去了,里面空荡荡,只能看到干干净净的玻璃。 章茹细细回味,想起浩仔说叶印阳曾经在里面看过她,自己慢慢咧开了嘴。 虽然不知道叶印阳怎么想通了开窍了投降了,但柳暗花明又一村,章茹沾沾自喜,感觉平地都能飘起来。 她觉得叶印阳还算有眼光,知道错过她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毕竟其他人有她这么靓就没她这么正,有她这么正的又不如她标青[2],那么接下来她大概只需要等,等他再次主动,然后她配合,再然后一拍即合。 当然这种好事,章茹憋住谁都没说。 她白天兢兢业业干自己的活,晚上望穿秋水等着叶印阳再次送上门,这一等就等到元旦底下。 放假前一天开完碰头会,卫小波问:“阿茹放假要去哪里玩?” “有同学会啊,就在广州啰。”章茹轻描淡写地跟他聊两句,扭头装作不经意地问叶印阳:“叶总回北京吗?” 叶印阳很讲礼貌一个人,就算在传他要升VP他也没半点派头,说话时永远正视别人:“不回。” “哦,那就是留在广州过节啰。”章茹站起来笑笑:“我也在广州。”说完抱着电脑走出去,好像刚刚就是顺嘴一提,没有强调和暗示的意思。 年底忙嘛,她能理解。 元旦正好也是周六,章茹特地化了个全妆,精心挑选一套versize的皮衣加黑丝,照镜子觉得又欲又酷,到酒店时果然不少同学过来打招呼:“哗!阿茹又靓女了喔。” “麻麻地啦,今天有点冷,冻到我气色都不好。”章茹在包厢像花蝴蝶飞来飞去,喝两轮被佳佳捅了捅:“快看,你前男友来了。” 章茹往那边看一眼,低头跟佳佳讲两句话,自己撩撩头发出去上洗手间。 躲人不是因为害羞,是真的不想见,扫兴。 酒店地毯很厚,章茹上完洗手间看到露台景色很漂亮,过去拍照的时候视线一晃,跟叶印阳对上眼。 “叶总?”她惊讶得很:“你怎么在这?” “跟人谈点事。”叶印阳问:“你同学会就在这里?” 章茹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跟他说话,脑子里想的却是有没有可能看见她发的朋友圈定位,所以找过来了?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自信和期待一件事的时候,能为所有的巧合找到动机,章茹咬了咬唇,借口有人经过,不着痕迹地走到另一边的角落:“叶总明天要去哪里吗?” “明天接家里人喝茶。” “后天呢?” “后天朋友宠物医院开业。” “那……今晚呢?”章茹眼也不眨地盯着叶印阳,对视间她往前走了半步,手指头伸出去:“今晚如果没有约的话,要不要去我家?我家里还有一些新茶我们可以试一试……”她语调缠绵,但说完突然听到有高跟鞋踩地:“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陌生女声从头顶飘起,章茹转头,见到一位高个子美女正跟叶印阳打招呼:“怎么站在这里?” 她打了个激灵,连忙向后弹开。 叶印阳看她一眼:“这位是江总。”再向美女介绍她:“公司同事,章茹。” “你好。”美女跟章茹打招呼,还跟她礼貌握了握手:“江欣。” “江总好,我叫章茹。”章茹开口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几秒只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尴尬。但她记得江欣,就是之前在销售部见过的那位经销商,后知后觉,原来这位就是董事长要介绍给叶印阳的相亲对象。 所以今天,人家是来相亲的…… 要不是脸皮够厚,章茹差点就出洋相了。她拍拍衣服下摆:“那你们聊,我也先过去了。”说完转身,很自然地撤退。 只是边走边觉得困惑,以叶印阳的人品,会在相亲的时候跟女下属勾勾搭搭吗?他不相亲都不愿意勾搭! 所以真的是她多想,人家根本没那层意思? 章茹像一口气喝了半打酒,人晕坨坨往回走,鞋尖绊到地毯差点摔一跤的时候看到黄嘉陶,她那个扑街前男友。 “没事吧?”黄嘉陶过来关心她:“你怎么走路老不看脚下?” 章茹都不想跟他搭话,绕路想走的,又听他幽幽一句:“我以为你不来。” “好像说不来的是你?”章茹奇怪,早知道他来她就装病了,晒气,浪费她宝贵时间。 还是这么刺,黄嘉陶叹气:“你跑什么?我又不是鬼。”说完下意识拦她一下,这一拦把章茹拦火了,她退开半米像碰到瘟神:“你滚不滚?” 她穿件皮衣,染黑的头发显得人清清冷冷的,脸上表情也更嫌恶,黄嘉陶被刺到:“聊两句都不行吗?我们怎么说都是同学。” 章茹死死瞪着他:“你真的不滚是吧?” 黄嘉陶也了解她,咬咬牙把脖子一梗:“不滚,你打吧,打完聊两句,两分钟就好。” “死人冚家铲。”章茹嘴里骂骂咧咧,想脱鞋子去砌他,但手才碰到脚后跟,手臂被人从后面格了下:“又要打架?”转头见是叶印阳,章茹意外:“你怎么来了?”但也没空管他:“你等一下,我打完这扑街再说。” 叶印阳怎么可能再让她动手:“有话说话,不要打架。” “没有打架,他不敢还手。”章茹很抠字眼,她又想去脱鞋,但右手被叶印阳挡着不放,想想再去脱左边鞋子,这次叶印阳几乎把她整个人架住:“章茹,冷静。” 黄嘉陶看这两个人动来动去,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你当时就是跟他?” “神经病这是我公司领导!”章茹破口大骂,转头示意后面的江欣:“没看到人家有女朋友?你盲啊!”她又羞又恼,这回直接甩一只鞋子到黄嘉陶身上:“别在这里丢脸,滚!” 好在佳佳及时出现:“我靠我说你怎么去这么久!”姐妹就是姐妹,关键时刻一定是站在章茹这边的,她也对黄嘉陶破口大骂:“死cheap仔,你现在贱格成这样了?都要结婚了能不能守守男德?滚啊,再不滚给你女朋友打电话,剪了你!” 多方夹击,黄嘉陶拍拍身上的灰,捡起章茹鞋子还回去。叶印阳没让他靠近章茹,伸手接过。 两个男的对视一眼,黄嘉陶看看章茹,终于转背走人。 叶印阳把鞋子给章茹放在脚前,章茹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又是自作多情又是跟前男友动手给他看到,叹口气说了句谢谢叶总,说完扯佳佳:“走吧,我们回去。” “你喝了酒?”叶印阳问她:“喝过酒怎么回去?” “我没喝,我可以开车。”其实都喝了,但佳佳看出章茹这会不想面对叶印阳,给她包包一挂,把人给拉走了。 两个人像连体婴,但后脑勺都在冒火,能看出是在边走路边骂人。章茹更气些,脸一直往佳佳这边侧,嘴巴就没停过,隔这么远都能听到些语气词,绘声绘色的,估计唾沫星子快喷到人脸上。 叶印阳原地立了会,江欣走过来,用暧昧语气问多一句:“同事?”刚刚在露台那边的时候,她分明看到章茹手指头都勾到他衣服口袋了,一时饶有兴致:“原来叶总嘴也这么硬。” …… …… 极度倒霉的一天,章茹回家就把黄嘉陶微信给删了。 她气得要死,恨不能打电话让章雪扬揍他一顿,但又怕先被骂一餐,于是自己纠纠结结,最后气得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时接到文禾电话,问要不要去打羽毛球:“茹姐我找了个羽毛球教练,他说今天可以带两个人。” 章茹揸车去到现场,好奇文禾怎么玩起羽毛球来了,文禾说:“有客户喜欢打这个,我学来陪人家玩。” “哦这样。”销售真不容易,还要陪客户打球:“那如果客户喜欢开摩托车呢?”章茹问。 文禾说:“那我就去学摩托车!”想了想又笑:“不过可能要等我先攒到买车的钱。” 她好坚定,章茹刚开始觉得有点贵,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学到就是自己的,也不能说完全是为了客户:“多学好过懒做,我爸也说过这句话。” 文禾点点头:“我们老大也是这样教我们的。”不管学什么,既是对工作的投入,也是对自己的投资。 说是这么说,但打完球后章茹问教练时薪,觉得文禾好有魄力,好舍得。 恋爱大过天的女孩子成长了,章茹夸她:“你以后一定会大有出息的!”甚至告诉她:“比周鸣初还厉害,以后你当他上司!” 文禾没有这么想过,但被章茹这么一说,她真的幻想有朝一日能骑在周鸣初头上。 两个人嘻嘻哈哈讲几句,文禾学周鸣初绷着一张脸,用接近于嘲讽的语气问:“周鸣初你是不是蠢,她让你接孩子你就帮她接孩子,你当销售还是做保姆?觉得随叫随到会让你的形象变得很敬业,还是有求必应这四个字能帮你镀金?不被尊重的销售做不成单,想不通这一点你趁早改行去做别的。” 接着又一副训人语气:“小周你给市场部拍个翻包视频,看看你包里都有什么,别整天拉着一张马脸,做销售要与人为善懂不懂?” 章茹听说过周鸣初冷脸拒绝出镜的事,也很好奇:“他包里有什么东西,干嘛整天捂着?” “有女人的口红印吧。”文禾很大胆地揣测一句,但说完还是很没出息地缩了缩脖子:“开玩笑的。” 两个人在场边坐了会,重新挥拍上阵,等把时间杀满,又出去吃了顿大餐。 没心没肺的人,事情总是忘得格外快。 元旦假后上班,再一次车库碰到叶印阳,章茹喊了声领导早,表现得若无其事。 今年春节来得快,加上医械本来放假也比其它行业早,所以元旦之后都投入到假前的紧张工作中。 因为有年会,章茹被行政塞了个任务,会上问:“有同事要表演节目吗?”见没人说话又补充道:“服化道全报销,还有额外的参与奖。” 满场看一遍,见都在小声讨论但没人出来讲话,章茹全当他们害羞:“别怕丑嘛,而且公司羊毛不薅白不薅,说不定咱们部门出个节目能拿第一,多有面子啊!” 叶印阳在上面沉吟:“不着急,这个可以私下再商量,有意愿的多碰一下。” “好的。”他一出声章茹也没好继续提这个,干笑两声:“没有勉强的意思,我就是觉得……热闹一下也好。”采购以前太高冷了,参与公司这种活动比财务还难搬上台,但没有哪个部门是能独立操作不跟其它人产生连接的,所以她觉得能借这个机会改改部门形象,多跟其它部门互动一下也好。 “你唱歌好听,不如你去唱首歌?”林聪忽然在下面提议。 章茹倒是无所谓:“我一个人斋唱啊?” “也可以找一个人跟你对唱,比如……丁主管?” “唱什么?”冯婵问。 林聪想了想:“鸡心爱人?”说完全场神色各异,笑喷的有,要笑不笑的也有。 章茹在下面用力踢他一脚,林聪连忙正色:“我记得史琴会跳舞啊,你们俩可以排一个节目吧,也让人家看一下我们采购的美女有多厉害。” 章茹和史琴大眼瞪小眼,散会后去找她:“你会跳舞啊?” “不太会。”史琴扭扭捏捏的,看起来有点不情愿。过会莫师太经过,笑盈盈说了句:“叶总刚刚讲,如果出节目,部门额外有奖励。” 章茹看了眼史琴:“有钱不赚你是不是傻?”她小声问。 史琴很容易激,瞪她一眼:“你才傻!”说完假装有工作,站起来走了。 章茹回到工位撕了会嘴皮,找出一个视频发给史琴:我会唱这个。 不出十分钟,史琴的信息回过来:我不跳这个,太傻了! 章茹往后一瘫:那你选吧,我唱什么都行。 状态栏显示对方一直在输入,最后史琴发来一句话:我一个人跳不了。 章茹眉头一挑:再找啊,我叫上冯婵她们,还有思思!年纪轻轻有才有艺的,干嘛不上台秀两把? 史琴再说:我不会编舞。 这还不简单:找编舞老师啊!有钱干嘛不用呢? 历时两天,章茹负责找人,史琴负责找老师定曲目。曲目定好的时候章茹又把财务也给拉上了,同样是出节目老大难部门,凑一块正好,也算给行政交个差,不至于被说每年都在台下当老爷。 时间一下子变得不够用,除了节目章茹还有别的要忙,比如年终绩效以及各种总结和计划,忙到近乎忘了跟叶印阳那点尴尬事。 只是伤心的也有,类似于洗澡的时候摸摸胸感觉又小了,章茹跑去照镜子,决定要开始狂喝木瓜牛奶。 第二天上班特地绕路,到公司的时候差点迟到,难得丁凯瑞也踩点,今天还没买咖啡。 “我这里有。”章茹把木瓜牛奶分他一杯:“这个蛮好喝的,你试一下,我觉得比咖啡好喝,以后戒咖啡了。” “谢谢。”丁凯瑞接过来,表情像第一次见到这杯东西。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章茹问:“丁主管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丁凯瑞脸有点红,有点闪躲,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用不用给你介绍一个,我很多朋友的,本地外地都有。”章茹很好心,在他看过来时对他微微一笑。 “暂时不用……谢谢。”丁凯瑞笑容一时有些勉强,好纯一个人,纯到章茹都有点不忍心,好在电梯门及时开了,他们同时走出去,同时拿东西去开会,更同时出现在大众眼前。 一众吃瓜视线里,林聪都忍不住给她发消息:你不会真的跟丁哥有什么吧? 叶印阳开始讲话,章茹面不改色地锁上手机,没理他。 再有一周就是年会,年会过后就开始放假,今天这个会开得有点久,而且是连环会,大会完了又还有管理层小会。 转场时叶印阳来了个电话,让他们休息五分钟,自己出去接电话。 章茹有点累了,坐那喝起木瓜牛奶,卫小波忽然咳一声:“阿茹今天来得有点晚啊。” “是啊,起晚了。”章茹嘴着含着一口喝的,咕咚咽下去,又听卫小波问:“你跟小丁是路上碰到的?” “电梯里碰到的。”章茹嘬了下吸管,眼睛看着卫小波:“怎么了吗波哥?” “没怎么。”卫小波嘴里这么说,目光却望着章茹那杯喝的:“这个是小丁买的吗?我看他桌上好像也有一杯。” 章茹慢慢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波哥你在暗示什么吗?” 她永远这么直接,反而让卫小波尴尬不已,尤其是叶印阳已经回来,他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没什么,就是看小丁最近跟你好像……走得比较近?” 章茹才不傻,瓮声瓮气地看着他:“没有啊,我们正常同事交往,我不乱搞办公室男女关系的好不好?” “我没说你乱搞男女关系。”感觉被叶印阳注视,卫小波两边的太阳穴都在跳。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当然确实也有提醒的意思,毕竟丁凯瑞对章茹的好感不少人都能看出来,站在上司角度他觉得这两个人能力都很不错,不希望他们因为私底下而影响到工作,但现在又无比希望这个话题早点结束:“没什么就好,呵呵,我就是提醒一下,还是相信你是有分寸的。” “提醒就是怀疑。”章茹逻辑从来没这么清楚过:“办公室恋爱狗都不谈,我要拍拖我自己会去外面找,追我的人多到数不过来好不好?”无聊。 “是吧?我也这么想。”卫小波后悔得脸上笑都快挂不住了,看眼脸色不是太好的叶印阳,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m..,. 36. 时时刻刻在关注她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Chapter36】 ------- 作为一个习惯看上级脸色的人,那天的会,卫小波开得很煎熬。 他看上,叶印阳不苟言笑,看下,章茹一直抿着嘴。气氛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低压,等好不容易开完,卫小波被叶印阳留在办公室谈供应商大会的事,谈完问:“K1又有来料不良?” “是的,有一批灯管亮度不行,但他们现在好像抽不出人,问我们能不能帮忙挑一下。” 叶印阳表态:“我们找人挑也可以,工时费x3,或者整批退回去。” “好的。”卫小波不敢说别的,看眼叶印阳的脸色,小心翼翼走出办公室。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又端着盘子去找章茹,东拉西扯几句最后说:“阿茹啊,我上午那些话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真的当回事……” “没事啊波哥,我都不记得了。”章茹不记仇,当场怼完就算,事后还是跟他有说有笑。等那顿饭吃完,卫小波才终于松了口气。 章茹看着他有点可怜,自己也默默摇头,唉,其实当管理的不能怕得罪人,否则就容易被下属看穿,轻则反制重则利用……她哥说过一句话,管理就是苦差事,哪里有处处讨好的? 手机震了下,史琴发的消息,简单两个字:排练。 等着。章茹吃太饱,打了个嗝。 排练在培训大楼,她们选的歌是林姗姗的《连锁反应》,章茹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史琴瞪了她好几回:“你搞什么?” “我不消化啊。”章茹捶着胸口:“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吃撑了。” 几个人坐窗边休息,章茹扭头拿水,在史琴的手机屏幕上瞟见黑皮的微信头像。 史琴大概也发现了,慌忙滑回主界面,跟章茹四只眼对视。 章茹朝她抬抬下巴:“纸巾。” 史琴旁边看一下,伸手把纸巾盒子递过去,章茹拿到说了声谢谢,别的什么都没讲。 大概心虚,后面排练史琴没再跟她对呛过。 但章茹有点纳闷,期间问过佳佳:“你觉得黑皮怎么样?” “梁广烈?”佳佳想了想:“很好啊很大力啊,一看就有安全感,干嘛,你不吃窝边草,改吃巷边草?” 章茹骂她神经,顺便问一句:“你今年在哪里过年?” “广州啊还能哪里?” “不去北京?” “我去上贡?”佳佳挺嫌弃的:“现在北京冷得要死,干嘛,你想去啊?” “我去干嘛?”章茹跟她九不搭八,讲讲就挂了电话。 年会前一天排练,章茹全妆上的台。 在广东就离不开港风,绿色挂脖裙加羊毛卷,性感又复古,彩排完章茹走去隔壁宴会厅,这里正在开E康的供应商大会。 章茹悄悄走到后面,林聪朝她做了个吹口哨的动作:“正啊。”火辣身材配一对含情眼,哪个男的见了不腿软? “还没完啊?”章茹小声问。 “快了。” 年度的供应商战略会议,不只是走走过场颁颁奖,是真的要谈出一些事情来的。比如说说E康明年的规划,再比如现场谈判,用单值换降价,不止要供应商看到E康越来越好,还要他们死心塌地,以及做出实际的让利。 会议是叶印阳主持的,董事长也在,章茹在下面听着高层们发言,看到叶印阳和供应商代表谈判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想起他给下属培训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优秀的采购一定是信息高手,要懂市场,且高于市场。 这脑子真好使。 散会后章茹帮着送了几波供应商,一转头看到叶印阳:“叶总。” “彩排完了?” “是啊。”章茹站那跟他说话,旁边几位供应商频频去看她:“叶总,这位是?” “HRBP,支持采购部的。” “大美女啊。”一时纷纷奉承,章茹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站叶印阳身边和他一起聊天,偶尔插几句话,不讲话就微笑,一副静好的姿态。 终于会议结束,跟会的都坐电梯下去,到低楼层时再有喝了酒的男人进来,这回不用叶印阳有反应,章茹主动站到他背后。 靓女在外太惹眼,碰到危险要自己找工具。 章茹自己开了车来,她和叶印阳都停在最底下那层,所以最后电梯里只剩他们两个。 出去时叶印阳叫住她:“章茹。” “嗯?”章茹正在找车钥匙,咩了一声,抬头看他。 “还记不记得酒店那天你看到的江欣江总?”叶印阳问。 “记得啊。” “她也是我上一间公司的经销商,我跟她很早就认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那天也不是在相亲。” “……哦。”章茹脑子糊住了,但感觉最后有被叶印阳深深地看一眼。 我跟她不是相亲,这句话章茹含了一晚上,做梦都在回想这几个字。第二天起来感觉没睡够,连敷了两张急救面膜,确认妆面没问题后才急匆匆去了酒店。 王家卫一出生就带着墨镜,章茹一出生就拿着麦克风。她跳舞不太行,但唱歌绝对是一把好手,那天节目不少,但采购部的唱跳却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 《连锁反应》,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首动感老歌,章茹作为主唱只需要记走位,偶尔跟跳舞的同事拉个手互动一下, 她又很放得开,中场很俏皮的一句“锡啖先哪[1]”,后面是风情万种的一个吻,章茹抛给全场所有人,引得笑声和掌声齐动。 歌曲并不长,副歌有那么几句是:“[2]为你体温急升,脉搏发出呼声……”她唱着唱着目光闪过叶印阳,好像看到他在笑,更看到他目光随着她在动,让她有一种错觉,似乎他时时刻刻在关注她。 唱完演完,果然采购的节目得了一等奖,巧在这个奖还是叶印阳颁的,章茹作为代表从他手里接过奖杯,两个人手指碰到,谁都没有缩回去。 后半场是聚餐时间,但真正吃饭的人又很少,满宴会厅的人都端着酒在到处走。 章茹又看到江欣,那位经销商大美女,她正在销售那边喝酒,旁边是周鸣初和王东尼。周鸣初很快走开,只有王东尼一脸谄媚样,章茹觉得他不止是擦鞋仔还是世界仔,谁有权有钱他就跟谁玩,现在跟在江欣后面,隐隐还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痴心劲。 章茹目不斜视地端着酒走过,冷不丁听到王东尼在后面喊她,一回头真是,王东尼皱眉:“叫你怎么没反应?” “谁叫我?没听到。” “江总,叫你几声了。”王东尼有点不满,几根手指朝她做了个过来的动作:“这位是江总,公司客户,你来跟她喝一杯。”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章茹拒绝了,扭头看到叶印阳走过来:“怎么了?” “王总叫我陪客户喝酒!”章茹跟他告状,又看眼王东尼:“我喝酒过敏哦,今天早上起来还吃了头孢,如果喝出什么事王总负责吗?” 王东尼怎么不知道她在胡扯,冷笑一声正想说她几句,叶印阳走到中间挡住章茹:“好巧,刚刚我就想找王总喝几杯,还有成泰的钱总……”说着把他肩膀拍两下,指指另一边同样的大客户,就这么把人弄走了。 章茹算克制了,没有对着王东尼的背影猛翻白眼,旁边江欣走过来认真夸她一句:“唱歌很好听,衣服也很好看。” 章茹道了声谢,江欣看她还有点气的样子:“我刚刚没说要喝,是王东尼自作主张的。”她很无奈地笑:“其实我也不喜欢喝酒,真的,就是看到你了想打声招呼。” 章茹点点头:“我知道,只有王总才会干那种事,而且我一直都听说江总人很好很温柔,不可能会灌人酒。” 她说得江欣不停笑:“听谁说的,你们周总?” “叶总。”章茹说起谎来眼都不眨:“叶总说跟江总认识很久了。” 她话讲半句,江欣靠在旁边的桌子上:“我和叶总呢确实早就认识的,我不是他女朋友,不过……你们董事长说过要给我们两个安排相亲。”说完故意停顿了下,再看章茹:“但我们那天在酒店不是相亲,谈的是正经事。” 所以叶印阳没有骗人,章茹这样想。 她主动跟江欣碰了个杯,江欣问:“不过敏了?” “看跟谁喝啊。”章茹的场面话也是一套套的:“跟江总喝我三生有幸,喝到白痴都没事。” “那跟王东尼呢?” “跟他不用喝,看一眼都过敏。” 江欣被她逗笑,笑完又惆怅:“其实我也差不多,但工作上又不能不跟他接触。”说完往侧面看过去,一直看,好像在找谁。 章茹不知道她找谁,但同样也朝那边看,叶印阳背对着这边站,他好忙,身边都是人,而且应该喝了不少,耳朵边缘已经有点红了。 喝多的人会需要一杯浓茶,章茹时刻留意着,在叶印阳出去露台透气的时候跟过去:“叶总。”她递茶。 “谢谢。”叶印阳接过来喝了两口,感觉喉咙都被酒精糊住,揪着颈部皮肤清了清嗓。 真不容易啊,再大的官都要喝酒,尤其年会这种场合,不仅跟客人喝还要跟公司的人喝。章茹问他:“我今天唱得好听吗?” 叶印阳笑了下:“很好。”从她第一次唱歌就发现了,有一把天生的好嗓子。 章茹说:“那是我妈妈最喜欢唱的一首歌。”她撑着栏杆歪头看他:“我妈很酷的,年轻时候在俱乐部当歌手。她不是广东人,但她粤语说得很标准,自己拿书听广播学的,厉害吧?” 叶印阳对她家里情况大概了解一些:“你妈妈老家哪里?” “不知道啊,她好像自己也讲不清楚,身份证都是俱乐部老板帮她办的。当年一个人跑到广州,无拘无束的,没事就去歌舞厅蹦迪。”章茹回忆着从大人嘴里听来的事,都说她跟她妈妈很像,她也觉得泡吧应该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爱好,自己闷头笑。 叶印阳喝完半杯茶,夜风来回吹了两分钟,头变得没那么重,看章茹在旁边脚尖一下下踢着石阶,羊毛卷被吹乱一点,挡住细挺的鼻尖。 他看得有点出神,冷不丁她一扭头:“那位江欣总跟我说了,你们那天在谈工作。” “她喜欢周鸣初。”叶印阳觉得自己确实喝太多,居然会这样说别人隐私,而章茹这么八卦的人,马上就回想刚刚那些场景,所以原来江欣满场看满场找,找的是周鸣初那张厌世脸。 “哗!劲爆啊!”她眼睛一瞬亮起来,叶印阳握了个拳头放在嘴边虚咳一声:“只是猜的,不太确定。” 章茹嘿嘿笑,觉得差不多坐实了:“肯定是真的,江总喜欢周总,我都看到了!”说完眼睛一转看向叶印阳:“叶总。” “什么?”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章茹搭在栏杆上的两只手慢慢滑到叶印阳身边,而当这句问出口,已经在叶印阳眼里看到线索,她想,答案她是知道的。:,m..,. 37. 正人君子 弄不下来 【Chapter37】 ------- 有喜欢的人吗?是谁呢?装着这个答案,章茹放起了年假。 今年过年早,她很快就开始加入年货大军。广州的花街是每年都要逛的地方,章茹陪着家里人去采购,花买不少照片也拍了很多,发朋友圈,也发朋友。 年三十到老宅团圆,章茹陪小卷毛玩了会,中间说起工作上的事,章雪扬看眼章茹:“你不是要辞职?” 问过又问,这人真的好烦,章茹没好气地回她:“我反悔了行不行?在哪打工不是打工,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 有他关心,过会老阿嫲也在旁边问章茹:“嘉陶是不是要结婚?” 章茹眼睛都不眨一下:“结就结呗,找人结婚还不容易吗?我有空也结。” “是有合适的男仔吗?几时带回来看一下,认认脸。” “她说话一半都不可信,阿嫲听过就算了,不要当真。”章雪扬替长辈把蟹拆好,再换上新的骨碟。 他拆蟹又拆台,章茹也不解释,自己闷头笑的时候冲苏婷眨了下眼,差那么一点就得意忘形。 吃完跟苏婷去仓库翻老夫子,蹲地上的时候收到一条信息,章茹拿起来看了看,再打字问:你爷爷奶奶也回了吗? 叶印阳回复:他们已经习惯在广州,觉得北京太冷。 北京到底多冷啊,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广州靓女,章茹想象不出来。 她再跟叶印阳发了几条信息,发完手机放在地上,苏婷看到界面问:“男朋友吗?” 章茹坐在报纸上,地板硬得屁股痛,她咽了咽口水:“不算,十划都没有一撇。”说着手里整理老夫子,一本本摞好,脑袋里忽然跑出一个新奇的念头。 那天回去后,章茹把老夫子整齐摆在茶几上,鱼仔过来就要推,被章茹嗯一声:“敢动?” 偶尔她还是有威严的,鱼仔打了个喷嚏,摇着尾巴慢悠悠离开,剩章茹坐在那里思索大事。 手机震了下,是叶印阳发来一张照片,年三十的北京城,在下雪。 章茹好像出生就没见过雪,激动得给他打视频:“我能看看雪吗?” “等等。”叶印阳从家里走出去,给她拍纷飞的雪片:“现在下得还不算大,到明天应该能铺一地。” “真好啊……”章茹羡慕得不行,通过叶印阳的屏幕静静看了会儿雪,好白的雪,簌簌的,下起来没有份量,但让人心里作痒。 “章茹。”那边忽然喊她名字。 “嗯?” “睡了?” “没啊,我还在看。”章茹问他:“会下多久啊?” 叶印阳看过天气预报:“应该要下个一两天。” “哦,下这么久。” 叶印阳听出一点困倦的鼻音,他没再说话,拿着手机在外面拍了会,等转过屏幕看那边,章茹已经睡着了,只有家里的猫踩在她后脑勺看雪。 他笑了下,过会才把视频挂断。 “外头不冷吗?”见他终于舍得回客厅,叶医生看了看阳台打旋的雪花片,感觉风都灌进后脖领,想打冷震。 “还好。”叶印阳关上阳台门,走去洗了个手出来,看见父亲提着东西打算出门:“我去接你妈,她这会儿应该忙完了。” 叶印阳走过来:“我去吧。” 叶医生迟疑了下:“行,那你去。”说着把饭盒递给儿子:“里面有点年菜,先让你妈垫垫胃,回来再给她热这一桌。” “好。”叶印阳接过饭盒,拿车钥匙出了门。 到医院时已经挺晚,傅洁刚好忙完,听护士提醒一句:“傅主任,您家里人来了。” 傅洁抬头看到儿子,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来接您。”叶印阳把饭盒拿过去,母子两个也没什么多说的话,等吃完那点东西,收拾收拾就坐上了回家的车。 “听说杜峻准备明年结婚。”半路上,傅洁终于找出这么一句话题。 叶印阳点点头:“在算时间,应该年后会找个日子办。” “嗯,那挺好。” 也许都不是话多的人,母子两个之间有一股说不出的生疏。 红灯口,叶印阳把车停住,拿起手机刷了下朋友圈,看到章茹几个小时前发的视频,视频里的卷发小女婴抓着沙发一仰一仰像在蹦迪,配字是章茹说手臂被咬了一圈牙印,还配了图片。 牙印就那么几颗,口水痕迹更明显。 “绿灯了。”傅洁在旁边提醒,侧一眼,看到图片里女孩子的手臂。她怔了会,问儿子:“你在广州一切都好吧?” “很好。” “那边冬天应该没北京冷?” “温度高一些,热的时候室外可以单穿一件。”车子变道,叶印阳观察左右,打灯转了过去。 下雪路滑,得认真开车。 雪断断续续下到一天两夜,中午叶印阳出去跟朋友吃了个饭,饭桌上听说今年北京游客特别多,带外地朋友去玩,什刹海冰车都排不上:“要知道下雪指定没这么多人,谁来谁不冻得孙子似的?” 吃完几个人吆喝:“晚上继续啊。” 叶印阳另外有事:“我去趟西城。”一大家的长辈叫去涮肉,他还得去给买点酒。 “行吧,那改天的,你回广州前咱再约一回。”在场全是同学发小,熟得都快烂的那种,也没非要拖着续摊,几个人走出外面一摆手,都吹风走了。 叶印阳坐车上打开暖气和内循环,前挡风玻璃慢慢没雾了,他起步准备走,电话就这么猝不及防响起,章茹声音从听筒杀过来:“叶总,我到北京了!” 很多时候,惊喜只属于随心所欲的人。 叶印阳在大兴接到章茹,她背着手看他:“不欢迎吗?” “欢迎。”只是她穿得……太少。 果然很快章茹就笑不出来了,她没想到北京能冷成这样,本来连衣裙加一件大衣自认还比较保暖,结果一出去就被冻成狗。雪是看到了,但雪粒子也砸得她牙齿吱吱咯咯,讲话不停哈白气。 “好冷啊。”章茹也没想到北京能冻成这样,她一拍脑袋就来了。 叶印阳问她:“第一次到北京?” “以前也来过,四五月吧。” “那会儿舒服,现在肯定冷。”叶印阳看她耸肩,犹豫了下,把外套脱到她身上。 章茹压根也不是个客气的人,马上把衣领抓紧,自己缩在里面只露出眼睛鼻子:“我们去哪儿啊?” 叶印阳把她行李箱放进车尾,见她还跟着自己,走过去把副驾的门打开:“给你找个地方住。” “哦哦我订了酒店的。”章茹真的被冻傻了,坐进去以后连忙把酒店名字报给他,等暖气上来了,终于呼出一口热乎气:“舒服晒~” 打心底里叹出来的一声,叶印阳扭头看她,终于肯把一整张脸给露出来,而且已经穿上他的外套,领子顶着下巴,整个人都在暖气里舒展开来。 这会雪没在下,路边有人在清前两晚的积雪,章茹扒着车窗看了会:“你们这边树都光秃秃的。” “北京属于暖温带,四季分明,冬天风刮也刮没了,等春天会重新长。” “哦,那我们那边可能就两季。”广州很多树都是一年到头绿的,南北差异果然大。 章茹可太稀奇了,一路都在往外面看,多数时候都是用后脑勺对着叶印阳。 等到酒店放好东西,她下楼看到叶印阳在大堂接电话,自己站旁边等了会,见他讲完问:“叶总你有事要忙吗?”章茹很懂事:“你要忙的话我可以找找其他人,我在这边也有朋友的。” 叶印阳知道她朋友缘好,看了她一会儿问:“晚上吃涮肉可以吗?” 章茹眼眨眨:“行啊!” 俩人直奔西城,胡同的小院儿里已经架好铜锅调好麻酱,穿背带裤的老头站门口说了句:“哟,姑娘面生啊。” “这是我四大爷。”叶印阳给章茹介绍:“就是跟我爸一辈,排行第四的兄弟。” “哦哦,四大爷好,我叫章茹,广州来的。” “里边儿坐。”四大爷几个核桃右手腾左手,把他们带进去顺便问:“广州姑娘怎么跑北京来了?” “来玩啊,听说这里下雪了我来看看。”章茹跟着走进去:“好暖和啊。” “这是地暖,南方没有是吧?” “我们都开空调的。”章茹走进那房子,看见好多老木家具和古玩,还有一条哈士奇躺在沙发上,怪安逸的。 “这是罗汉床。”叶印阳给她介绍完家具再介绍狗:“它就叫罗汉。” “这么霸气啊!”章茹听过罗汉,就是特别能打的角色:“它是不是打架很厉害?” “它打不了,就一怂包蛋,会叫不会干。”四大爷架着膀子走过来:“能喝酒吗姑娘?” “能啊。”叶印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她接茬了:“我经常喝啊!” 四大爷哈哈一笑:“得嘞,那直接上酒!” 出门在外章茹还是很懂礼数的,头一杯先敬主人:“四大爷新年好,我先给您拜个年,祝您身体健康,万事顺意。”转头敬叶印阳:“祝叶总步步高升,前途无量!”说完自己先一杯喝完,还转过杯子定了几秒,一滴不剩。 四大爷笑得一拍大腿:“这姑娘爽快!” 北京人不用太多寒暄,吃点喝点就能聊上头,桌上直接开的永丰二锅头,四大爷跟章茹一杯又一杯,话匣子打开滔滔不绝。老头肥点,脖子跟下巴快长到一起去了,说到激动的时候竖个大拇指一直往肩膀后面比划,下巴也抬起来,说自己年轻时候是酒腻子:“但没钱啊,那会儿就穷喝,拿块石头蘸点儿酱油都能喝一下午!” “那怎么喝啊?”章茹好奇:“喝完不会难受吗没有下酒菜?”她平时酒吧喝酒都会吃点水果薯片小食拼盘什么的,斋喝还是有点难咽的。 四大爷吃了块牛肉,北京人好酱口,酱牛肉酱肘子拼一盘吃进嘴里越吃越有味道:“害,散德行呗,喝完倒头一睡什么都不管,就图一舒坦。” “哦哦。”这满嘴老北京话章茹不一定听得懂但愿意听个新鲜,只是总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转头问叶印阳:“散德行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口水话。” “啊?”章茹没懂。 叶印阳涮了块羊上脑给她:“少喝点,喝太多烧心闹肺不舒服。” 羊上脑很厚一片,章茹没怎么吃过这个,学他蘸了点麻酱放进嘴里,羊肉香气直冲脑门:“好吃!”再涮几片牛百叶,酒劲开始上脸了也更想喝了,她放下筷子就跟四大爷杯碰杯:“这酒好香。” “香就多喝点,我这还有藏酒。”四大爷打开柜子又摸出一瓶金砖来:“好东西,咱爷俩来几杯?” 这都开始爷俩了,他两个讲话太吵,叶印阳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见那瓶酒喝掉不少,章茹边喝边跟四大爷聊天:“您也爱喝茶啊?”她指指后面那套茶具,还是紫砂壶的。 四大爷应她一句:“平时没事爱喝点儿。” “我爸卖茶的,下回给您寄一点来。” “你爸是茶商?”四大爷问。 章茹抽张纸巾打了个喷嚏:“我们叫茶叶佬,没那么文雅。”说完自己嘿嘿笑,擦完鼻子又给他满上,碰杯的时候始终还记得要矮过人家杯口:“我喝完,您随意。” 没谁会不喜欢逢人就笑的姑娘,四大爷跟她一杯又一杯,两个人都开始散德行胡咧咧,而且老老少少全是越喝眼睛越亮的那种,北方的酒腻子配上南方的无厘头女莽汉,要不是叶印阳拦着,这两位能喝到天亮。 “差不多,都别喝了。”他及时叫停,关了炉子开窗通风,回头就看章茹坐那傻乐:“你看它,好搞笑。” 是四大爷养的那条哈士奇,可能给这一屋子酒精给熏了,走路有点罗圈腿。它晃着晃着走到四大爷旁边,脑袋往他裤腿上一蹭,跟孩子似的。 “走吧,你喝太多了。”叶印阳把章茹弄起来,带着她跟四大爷道别。 四大爷带着狗送到门口:“行了姑娘,那咱今儿先喝到这,改天继续。” “好的,那我先走了四大爷,谢谢款待。”章茹拿出在酒楼送客那劲儿来,冲四大爷深深鞠了一躬。叶印阳怕她一头栽下去,用手背把她挺起来:“看路。” 胡同不好停车,两个人肩并着肩往外走,避着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看起来很那么点意思,但四大爷不是管闲事的人,叶印阳不主动说,他从头到尾也没问上半句,自己琢磨出什么也是一笑了之。 他看了会,转头跟路过的邻居说话。 北京爷们嗓子阔,大过年又都喝了一顿酒,那声音远远地传到章茹耳朵里,她认真听了几句去问叶印阳:“丫挺是什么意思?里格儿楞又是什么?” 好奇心是真的强,叶印阳问她:“听不懂?” 章茹摇头。 “听不懂好。” “哪里好?” “骂你你也吃不进去,白骂。”叶印阳把她带到停车的地方,临上车前听她也说了一句什么,转头问:“在骂人?” 章茹说没骂人:“我夸你了。” 香蕉你个苹果橙,怎么算骂人呢? 叶印阳不跟醉鬼一般见识,开车把她送到酒店:“上去吧,到房间给我发信息。” “叶总。”章茹缩在羽绒服里看他:“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你不去看看吗?” 叶印阳转头:“明天你带给我看。”现在人醉了,不方便也不应该。 正人君子是真沉得住气,章茹看了他一会儿,把他羽绒服脱下来:“还给你。”说完开门一开,自己下车扭着屁股腰走了。 叶印阳不傻,能察觉到她不高兴,但车里浓浓酒气,他转头看着那道身影消失不见,自己坐里等了会,等到报平安的信息后,终于放心回了家。 但没想到第二天再联系,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叶印阳以为她睡懒觉而已,结果晚上一刷朋友圈,人在工体蹦迪。 叶印阳深吸一口气,开车去到酒吧。 Hiphp音乐敲击耳膜,灯光下章茹花枝招展,舞池里章茹艳光四射,她穿很紧的针织裙,右腿戴了条白色腿环,旁边几个应该就是她提过的北京朋友,在她旁边扭扭跳跳,又是扩胸又是甩头,说话的时候都使劲把自己嘴往别人耳朵边上凑。 叶印阳站场边看了会,过去把章茹拉出人群。 “唉唉,谁啊你?”那几个朋友也跟过来,以为碰到酒疯子:“什么情况啊这人?” “没事没事,我公司领导。”章茹及时解释了一句,看向叶印阳的时候还是平常表情,甚至打了个挑衅的呵欠。 但叶印阳看起来很难激,问她:“喝了多少?” “比昨晚多啰,你们北京酒真好喝。”章茹呵欠连天,灰蓝色美瞳包着一汪眼水,伸手拨拨浓密头发:“怎么了叶总?找我有事啊?” 叶印阳没说话,带着她走酒吧,再送回酒店。 章茹一路乖得连话都没说,等到酒店自己推门就走了,但没多久又给叶印阳打电话:“我隐形眼镜好像有问题,摘不下来。” 听筒里沉默了会,叶印阳扶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以前怎么摘的?” “以前有工具啊,那个吸棒它掉了,而且我刚做的指甲,太厚了抠不下来。”章茹好像真的有点着急:“完蛋了我是不是要去医院啊?这个碎在眼睛里怎么办?我会不会瞎?”语气惊恐得不得了。 顿几秒,叶印阳挂掉电话走了上去,门一开,他看着章茹:“眼镜摘下来了?” “是啊,刚刚摘下来的。”章茹笑得不要太得意,眼里还有点意料之中的狡黠,伸手就把他往里拉:“但还有东西我一个人弄不下来喔,我头好晕,需要你帮帮忙。” “什么?”叶印阳被她一步步拉到床边,里面连灯都关好了,她手指尖尖指引过来,大概因为喝过酒,说话时有湿烫热气扫过来:“这个东西见过吗?腿环。”:,m..,. 38. 利利是是 会不会结冰啊 【Chapter38】 ------- 对叶印阳来说,这个东西其实不是那么的陌生,毕竟第一次见面他就记得她戴过这种装饰品,而且唱着一首眉飞色舞的歌,怪腔怪调的闽南语。 但一个蝴蝶结而已,还要怎么解?食指一勾,两条冰凉的蕾丝掉到手里,叶印阳听到章茹的声音:“我以为你不上来。” 叶印阳也说:“我以为你隐形眼镜真摘不掉。” “是差点就摘不下来。”她给他看指甲,加长的光疗甲,甲面亮晶晶的,上面水钻拼在一起,很晃眼:“这个拿什么都不方便,真的。”说着说着,右腿跟着腿环松紧带也到了他旁边,章茹舔舔唇:“当然啦,我可以再戴上让你帮我摘一回。” 叶印阳大拇指捻了那么一下,蕾丝上的钉珠脱掉一颗,骨碌碌滚到书桌旁边时,席梦思也动了一下。 先是一粒吻,再也收不住,章茹手心又湿心又急,边亲边问:“上次在车里你到底醉没醉的?” 叶印阳没说话,托住她后脑勺,掌心用力把她的背往怀里按,这么大劲,章茹舌头根都麻了:“你……” “不要说话。”叶印阳以更沉更烈的力度把她的腿往后拉,穿过膝盖再过脚底,腿环终于和其它布料一起掉地。 说来说去,自己定力也就这么回事。 冷空气在外,章茹想看的雪终于看上,她人也像迈进风雪,缺个支点就会甩来甩去。叶印阳托着她问:“不舒服?” 章茹摇头,把他手指放进嘴里,转身看他:“你好厉害啊。”她捡到了。 叶印阳用膝盖把她撑住,沉一口气:“不舒服就说。” 风急雪飞,长时间颠荡后,章茹融在他的心口。 …… 口红应该已经糊了,过很久,章茹这样想着。 她闭着眼睛摸索,但手指贴到叶印阳肩膀大臂,戳了两下好紧,迷迷糊糊就一路摸到手指,穿进去,叶印阳握了她两下:“找什么?” 奇怪,他居然知道她在找东西:“纸巾。”章茹说。 叶印阳扭开床头灯起来想找给她,章茹的脚已经够到包装袋,她用脚趾把纸巾夹过来擦干,缓了会,转身抱住叶印阳亲一口,爽! “我尺寸买对了吧?”章茹很得意:“我估计你就要这个号。”她悄悄告诉他:“就是上回在车里没用的。”当时还怕买大了,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她有先见之明。 叶印阳起来找眼镜,刚刚吻太激烈甩掉了,找一圈,最后在地毯上捡起来,戴上后看到比刚刚更清晰的章茹。她躺在床上,一只手压在后脑勺,半咬着唇看着他,人在发懒。 叶印阳把她抱起来,声音还没完全恢复,有点沙砾里淘出来的哑劲:“去洗?” “等一下……”章茹抱着他的脸哼哼地亲他,叶印阳忍不住回掐她脸:“你蚊子变的?” “我吸血鬼变的!”章茹笑起来,睡到这么个佛太不容易了,她高兴得直掐他:“啊对了,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说完随便套件衣服就起来去找,找到几本漫画书往他手里一塞:“看。” 是老夫子,叶印阳打开翻几页:“你买的?” “我自己收藏的,现在外面很难买了。”章茹脑袋顶在他胸口,像小牛犊子没头没脑胡乱拱。叶印阳坐直身体,手掌心拍拍她后脑勺:“走吧,洗洗休息。”今晚光蹦迪她就已经困很凶,能支持到现在不可能不累。 居然要一起洗,真放得开啊,到浴室后章茹问:“你不用回家吗?” “我家里没有门禁。”叶印阳看她仰着脸两只手又扒上来,打开喷头,两个人一起淋湿。 都说男人最大的魅力是女人的想象力,章茹觉得自己还是想保守了,果然隔一层就是隔一层,真正有实力的男人不用搞什么花头,那点事认认真真做就行,勾勾头发勾勾手指,手臂还会横到她前面方便她抓着咬两口。章茹撑着酒店席梦思,满足得身体打晃,脚下发飘。 后面几天都待在北京,章茹跟着叶印阳吃吃喝喝逛逛胡同。她发现他不爱往人多的地方钻,反而喜欢闹中取静的烟火气,而她也跟着走了所谓的老北京路线,听他讲讲历史建筑,逛逛这座四九城。 偶尔也有一些很迅速的联想,比如经过中关村的时候她会说:“那不就是华强北吗?”她还挺惦记广东的:“深圳还有水贝哦,卖金的。” 叶印阳笑了下:“北京没有那种级别的金场,有潘家园你要不要去?淘旧货的,很多古玩。” 章茹对古玩不感兴趣,她觉得什刹海溜冰更好玩,但再好玩去一次也够了,因为冷得她一度没能睁开眼:“我想吃麻酱烧饼,昨天那种的。”说完咽了咽口水。 “那去牛街。”叶印阳领她调头,经过一间医院,章茹忽然想起问:“我们产品能卖到这边吗?” “有区域保护,除非是跟医院签锁定协议,不然应该不行。” “哦,这样啊。” 叶印阳看她一眼:“你那个好朋友还没开单?” “开了,她暂时是安全的。”章茹想玩手机,咬掉手套的时候有外地游客过来问路,她指指叶印阳:“他是北京人,问他。”说完边刷手机边在旁边听。 叶印阳指路很有耐心,但老爱讲方位,章茹想起刚认识他那会跟自己也是这么说,碰碰他:“你不要讲东南西北,人家听不懂。” 她好心提醒,游客在旁边说:“能听懂能听懂,我们济南的。” “哦哦这样。”章茹拿手机蹭了蹭脸,以为除了北京人都听不懂。 等这路问完,章茹也正好刷到两条朋友圈动态,史琴跟黑皮,这两个人应该是同一时间发的,虽然内容上看不出什么关联,但章茹还是替他们心虚。 见叶印阳过来,章茹连忙把屏幕锁上,两只手顺势就搂住他,好奇:“你们怎么分清东南西北的?”她发现这里人说话都这样,那天在四大爷家里也是,老说什么东屋西屋的,叶印阳刚刚给人指路也是,感觉好厉害,心里有个指南针一样。 叶印阳找了地图给她看:“北京城是横平竖直的格局,就像棋盘,很少有斜街,大都是正南正北的道。”总体来说就是很方正的城市布局,几乎都是直角线。 “哦……”章茹半懂不懂的,但感觉这座城市就像他这个人,坐有坐样站有站样,哪哪都是正的。 叶印阳想她大概天生方向感弱,才会听完一副找不着北的迷糊样,拍拍背:“走吧,去吃东西。” 章茹真的有点饿,但又顶不住北京的冷,饼铺子排长队,叶印阳找了家胡同菜馆先领她坐着,自己出去排。 这么点时间章茹接了佳佳一个电话,让去她家里吃饭:“八婆,我妈生日,叫你来喝汤。”过一会又在那边听了什么,不太耐烦地转述:“我妈问你吃不吃柴鱼羹,还说要给你弄个冬瓜盅喔,都不知道谁生日,麻鬼烦。” 章茹说:“知道了,都可以吃,等我回去。” 佳佳听得有点奇怪:“你回哪里,不在广州啊?” “在啊。”章茹看见叶印阳出现,鬼鬼祟祟捂住听筒:“我在增城,现在有事,晚点说。” 菜上来,叶印阳也正好回来,除了麻酱烧饼还给她带了一双新手套:“买这个干嘛?”章茹奇怪。 “你掉一只手套自己没发现?”叶印阳把新手套摆她旁边,章茹一掏口袋才知道真少了一只,可能刚刚玩手机掉的,北京风太猛了。 “谢谢啊。”章茹冲他笑,看他眉心一点冰珠子,头发上也有,伸手就给他拍了一下:“会不会结冰啊?” “不至于。”叶印阳大半个头顶被她摸过,自己还低头迁就她身高,下意识的举动太自然。 积雪开始化的时候最冷,鬼混几天后,章茹在大年初六回到广州。 北京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终于在广州又找回了大摇大摆的潇洒劲。转天她去佳佳家里吃了一餐饭,杜峻也在,为了当广州女婿他连年都没回北京过,天天跟着喝茶打牌走街市,提前认亲戚。 有章茹在,打牌这事终于不用杜峻上,他宁愿去研究千把块一斤的陈皮,好过在牌桌上因为手慢而被嫌弃。 这么大个仔没打过麻将真的奇怪,佳佳不知道多嫌弃杜峻,拿起一张牌学他:“峻总问我这两个W是什么喔,还能是什么,啊?都离谱的。” 章茹看了下那张牌,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W和一个M,她笑颠了:“怎么连八索都不认识?” “谁知道?北京爷们大概不打麻将吧!”佳佳对北京人还是多少有些偏见的,现在不爽了就骂杜峻是满清余孽,因为他家据说真的是旗人后代:“个个身光颈靓讲话夸张,扮晒嘢[装X]。” 章茹在旁边数码子:“也不是吧,我感觉北京人挺有意思的。”她想起叶印阳那位滔滔不绝的四大爷,还有这几天在北京碰到的人,有时候多嘴问一句旁边就有本地的搭话,逛胡同有溜鹦鹉的会主动提过来给她看,还吹口哨教鸟说话给她听:“就是冷。” 讲完被佳佳盯住,盯得毛嗖嗖那种:“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这几天去哪了?” “没去哪啊,就在广州!”讲假话必须镇定,一个佳佳还压不住章茹,她淡定地斜眼:“快点出牌,不出我抽了啊。”说完就去摸佳佳码好的牌,摸出一张八萬眼睛都亮了:“我吃这个!” 佳佳啪地打掉她贼手:“你偷牌啊,这个不算!” “我管你啊,叫你出不出,我就吃这个!” “吃你自己啊,贼婆!” 粤语声韵动听,骂起人来也是抑扬顿挫。 一场麻将像在打仗,几个女的比高压锅还吵,杜峻在群里说婚礼的事,看到叶印阳出没,问他什么时候回广州。 叶印阳:过两天就回。 行,那抽空约个球,这几天麻将桌坐得腰酸背痛,必须开一场。杜峻跟他聊几句,听外面风波平息了才走出去,正好见到丈母娘叫开饭。 一桌子广东菜杜峻已经吃习惯了,对面他丈母娘许师奶在给章茹盛汤:“你爸爸今年又没回来啊?” “没啊,他说忙喔,可能给我找了个后妈,忙着追妻。”章茹低头捞汤喝。 “胡说八道。”许师奶正色:“你爸爸不可能有别的女人,他这辈子就死在你妈身上了。” 章茹嘿嘿一笑,拿出手机回了条信息。 吃完饭下楼逛一圈,临走时许师奶给了个大红包:“利利是是啊,今年呢肯定工作顺桃花旺,有空多来家里吃饭。” “好喔,我一定多来。”章茹多吃两块笑口枣,捧一盆水仙走了。 许师奶给的红包厚到不像广东人,章茹回去拆开一看,里面还有几张港币,是她每年都会塞到里面的。 章茹拍给叶印阳,问他:马上开工啊,领导你红包准备好没有的?发完又给文禾打电话,问文禾什么时候回广州。 “我已经在广州了。”文禾约她:“明天打球吗?” “羽毛球吗,行啊。”说实话章茹现在不需要再打球,但她知道文禾可能缺个球搭子,第二天起来收拾收拾,穿得漂漂亮亮地出门。 到羽球馆时意外碰到姜姜,之前销售一部的同事,离职给发过散水糖的那位。 两人相互打了招呼,章茹问姜姜现在在哪工作,姜姜说起这个就气得不行:“我从E康离职以后回老家玩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找的工作,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人家公司打电话做背调,王东尼个崽种故意叫人说我坏话,搞得我ffer丢了!” “他这么坏的啊?”章茹开眼了:“那你怎么办,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吗?” 姜姜说没事:“我手里还有钱的,等过完年再找。”又提起王东尼:“他要再敢做小动作,我搞死他!” 原来跟上司闹得不好还有这种风险,章茹若有所思,后来特地跟文禾说:“那你还是好好跟周鸣初相处,尽量别得罪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另一个王东尼? 文禾本来好好的,一听到周鸣初的名字忽然走神,过会才点点头:“好,我小心。”她声音很轻,人也像丢了魂,章茹看着她忽然想起来问:“你怎么这么早回广州,不在老家多待会?” “有客户找,我就早点回来了。”文禾这样讲。 章茹哦了一声,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打完球接到叶印阳电话,章茹顺便跟他说:“四大爷地址你发我一下,我给他寄点茶叶。” “不用客气,他茶叶很多,我回北京也给他送过两盒广东茶叶。” “谁客气啊?我答应了要寄的。”她们广东人牙齿当金使的,说了就要做到好不好?章茹撩开帘子走进去:“你什么时候回广州啊?”问叶印阳。 叶印阳已经订好票:“这两天就回。”说完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还有沥沥的声音,像左右都在用水:“……你在忙什么?” “洗澡啊,刚刚脱了衣服,现在准备洗。”章茹光溜溜的脚丫踩在地砖上,水珠从脚背往下滑:“你洗了没?” “现在是上午11点。”叶印阳像个报时小姐。 “哦我刚打完早球,在球馆冲凉。”章茹很大方地问:“要不要我跟你视频?” 那边沉默了一会:“你洗吧。” “真不视频啊?那我挂啦。”再三确认后章茹挂断电话,滚都滚过有什么好怕丑的,一点不像他在床上那么猛,更不信他没有爽到,不会想她。 打开淋浴头,章茹站在下面抹一把脸,忽然特别想笑。 北京太冷她顶不住,但北京男人很顶,她心思思,身也思思。 …… 北京这边,叶印阳挂完电话走到楼下,看见父母在外面阳台说话,没多久他爸回书房找了本书,出来跟他聊几句:“你在越秀那个房子装好了吧?” 叶印阳说:“装好了,在散味。” 叶医生回想了下:“我记得越秀也是老城区,现在房价不知道涨成什么样。” 叶印阳前不久才看过房价:“涨挺凶的,不比北京低多少。”他去拿车钥匙,父亲在旁边问:“要出门?” “去趟西城。” “哦,天儿这么冷呢。”叶医生拿着书往外面看一眼:“抽空多跟你妈说说话,她挺惦记你的。”想了想又问起相亲的事:“你在广州那边还有没有再见其他姑娘?”也不是催,就是爷俩随便聊几句。 “不看了。”叶印阳正在穿外套,他低头对拉链,当爸的在旁边看着他思索了会:“那你是……”话起个头忽然又没再继续了,笑笑问:“去找你四大爷?” 叶印阳摇头:“我去牛街。” “那顺便上清真馆子带点菜回来,你妈喜欢吃那儿的鱼香鸡和煨牛肉。” “好。”叶印阳穿好外套忽然想起落了东西,上楼拿完下来,又见阳台那边父母的身影,尤其是他爸,鞍前马后时刻关注。 舔狗这个词如果能用在婚姻里,他爸就是里外都实心的那一位,十年如一日跟着妻子的身影,沉默的偏爱和畸形的恩爱,结婚从来没吵过一句。再想想他爷爷奶奶吵翻天的热闹日子,父辈祖辈两段截然不同的婚姻关系,有时候琢磨琢磨,也挺有意思。 叶印阳没去打扰,穿鞋准备出门时收到章茹微信,报告说澡洗好了,现在在擦身体乳。 叶印阳看了会,弹个视频过去,被拒接了。 章茹表现得很惊讶:干嘛啊? 不是你说要视频? 我说洗澡视频啊,而且刚刚问你你不愿意,现在没机会了!章茹很有原则:我的身体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三个感叹号,能联想到她打字有多用力。 她喜欢这样,非要表现得很精,叶印阳也没争,让她这副口唇伶俐会儿,自己带上门,去吹隆冬的风。 * 玩多一天,章茹到老宅吃饭。 伯娘今年抢到头香,到金店给她打了一条五花链:“我有替你同菩萨求过啊,算命佬也说的,你过了本命年肯定什么都顺的。” “谢谢伯娘。”章茹伸手戴起来,金灿灿一条挂在手腕子上:“好靓。”她欣赏了好久:“算命佬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发达?”说着亲亲热热挽住伯娘,笑嘻嘻没个正形。 吃完饭睡了个午觉,醒的时候差点没睁开眼,因为有两张贴纸糊在她眼皮上,是小卷毛给她贴的,这个没牙鬼笑起来下巴一坨肉,干完坏事就爬她爸身上去了。 “打你啊,我不要形象的?”章茹龇牙咧嘴:“你等我在你纸尿裤上剪个洞!”她摸索着把那几张贴纸撕下来,撕完跟着去祠堂,路上听到有人叫扬哥。 章茹猛地回头,听串了以为是叫叶印阳,脑袋就那么撞了章雪扬一下。 章雪扬皱眉看她:“你提前拜神?” “现在不是去拜嘛。”章茹摸摸鼻子,见是黑皮过来了,他推着他奶奶,拿了一盒东西给她:“帮我送给叶总。” “这什么?”章茹看了一眼,是花胶公:“不用不用,他是北京人,应该不爱吃这个。”贵死了,她都肉痛。 “买都买了,你帮忙送一下吧。”黑皮说:“你离叶总办公室近,我不方便过去。”他不会讲好听话,站在那里听章雪扬问了问家里事,转头就推着奶奶走了。老人家年前摔到小腿,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章茹抱着那盒花胶公,跟章雪扬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经过:“好彩是那笔款追回来了,不然他起码要赔一半的钱。”又不由叹气:“哥啊,这个东西太贵了。” 章雪扬看她愁得头都大:“别人的礼轮不到我们说贵,你先替他送,没送出去可以放新店寄卖。” 章茹差点忘了这事,新店有卖干货的柜台:“好好。”她把东西收起来,等走到祠堂那里接到叶印阳信息,说家里临时有事,要到上班当天才能赶早班机广州。 章茹正好收到村里派的红包,问他:要不要我帮你去换点新币?广东这边公司的习惯,开工要派利是,多少钱都行,图个好意头。 叶印阳说不用:我有准备。 行,那我等着拿叶总红包!回完这句,章茹跑去追狮头了。 假期快得像黄飞鸿的无影脚,开工那天阳光高照,一声声的,全公司都在互道新年好。 章茹一到公司就开始逗利是,三楼讨到五楼,从人力行政讨到销售研发,笑眯眯回采购的时候看见叶印阳,赶飞机的缘故他到得有点迟,但没谁因为这个而放过他,林聪那个肥仔带头追在后面说恭喜发财:“我们等着你好苦啊叶总!” 叶印阳办公室门口已经在排队,大概里面装得还不少,听到有人大大声说:“谢谢叶总!祝叶总早结良缘,争取今年成好事,明年这红包我们就领得更像样了!” 翻工第一天百无禁忌,只要不是太过火的玩笑都能开,而且叶印阳本身也不是严厉的人,一时听到不少人在跟着起哄,等轮到章茹了,她也很俗气地把手一伸:“恭喜发财啊叶总。” 叶印阳看了她一眼,红包递到手里:“新年好。” “谢谢叶总。”人太多,章茹走开的时候闻到他身上一股清远的气息,可能是北京带回来的冷空气,她想。 退后红包一拆,摸到宽阔的大红票子,再看看这一堆人还不止本部门的,心里都替他肉疼。 公司到处热热闹闹的,下午才都收收心开始投入工作。 三点的时候部门会,章茹坐在尾巴的位置,临开会前叶印阳从她面前走过,走到会议室的最前端。 他坐下来,章茹点进微信发了张图片,看他拿起手机有点击和放大的动作,章茹笑了下,在他看过来的瞬间收回目光坐得板板正正,仿佛刚刚发劲爆私房照的不是她。:,,. 39. 穿给你看 我们晚点回去好不好…… 【Chapter39】 ------- 会议不算长,春节假后主要是启动状态,毕竟不少人都还散散漫漫的,比如章茹。 她今天收获很多,会后都还记得去拆自己那一堆红包,长的短的绿的红的,钞票在办公桌上散了一堆,群里也不停冒出消息,讨论今天的开工利是。 很让人意外,今年高管中周鸣初给的红包最大,但因为他平时为人太冷,以至于没什么人敢去他那里开口讨。 孟珍珍第一个后悔:早知道他给那么多,就是拿屁股对着我我也跑过去跟他讲恭喜发财!我讲两遍! 对比之下章茹脸皮可厚多了,她碰见周鸣初就直接拜年,当时觉得讨个口彩而已,但没想到拿了最贵的一封,不由沾沾自喜:周总真有钱。 你们叶总也有钱。孟珍珍觉得叶印阳真是一贯的稳,他不小气但也不做最大方的那一个:我看他办公室排好久的队,应该发了不少吧? 章茹回想了下,确实队伍排了很长,热闹归热闹,但肯定红包也发到手软:“我也觉得应该不少。”所以叶印阳跟周鸣初,一个金额高一个发得多,大致算算,都出了不少血。 没事,这两个人应该都补得回来,这点不算什么。孟珍珍在那边话里有话,章茹知道有些事不方便讲得太明白,也没有扒着细问。 她低头整理红包,隐约听到一声“叶总”,歪头看见那边有人跟叶印阳在说话,他应该也是经历了从北到南的温差,脱了外套,只有一件基础款的套头毛衫。 冯婵过来给章茹分吃的:“叶总今天这套好居家,像过日子的男人。” 章茹点点头,叶印阳确实第一次在办公室形象这么休闲,她转头拔拔袋子:“什么来的?” “汽水棒棒糖,ww那边的。”冯婵直接一包都给她,顺便八卦:“你说叶总真没女朋友吗?我听说董事长要给他相亲呢,不知道相了没。” “应该相了吧。”林聪也过来剥了一根糖,见她们好奇:“听说是咱们一位大经销商,就年会那天那位江总记不记得,戴劳力士穿白裙子的,很漂亮,个头很高。” 冯婵看着林聪比划,感觉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嗤嗤地笑:“记得,高妹嘛,你的最爱。” 他们说他们的,章茹舌头抵着上颚,在想一些很下\\流的事。 她想起在北京苟\\且的那几天,后来两个人已经很有默契,她只要把叶印阳手机锁屏然后眼睛盯着他,他就懂什么意思了,那点事上简直不要太合拍。 而且她好喜欢那个时候的他,有体力有耐力,腰不断水不断,她吃得消。 只是这会到了办公室,他一本正经在讲工作,形象和床上的关联不起来,有一种公共场合坚决不举的意思。 终于叶印阳讲完,两人目光隔空擦了那么一下,章茹不小心把棒棒糖嘬出声音,她挠挠眼皮,率先收回目光。 下班时坐在工位上发信息,发完起来伸了个懒腰。 采购的工位正对这边电梯间,章茹看见周鸣初跟文禾一前一后走过来,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是会坐到同一班电梯的,但文禾看见章茹的时候像松了一口气,连忙从电梯间的口子拐过来,顺势就跟周鸣初岔开方向。 “茹姐。”文禾拎着包直奔这边,刚好也想起要给她的东西:“这个喷剂听说对鼻炎好,你要不要试一下?” “哪里来的?” “其他医药公司的人推荐的,说他们这个最走量。” “那我试试。”章茹转手给她递糖:“今天不用加班啊?” “不用。” “那你下班干嘛,打球吗?” 文禾摇摇头:“约了邻居在家打边炉,一起吗?” 章茹咬着糖棒子想几秒:“不了,我要回家陪猫。”说完就见周鸣初从电梯间退出来,他目不斜视,去的方向是叶印阳办公室。 章茹觉得文禾不太对劲,尤其是看见周鸣初的时候一下就把背转过来了,像恨不得自己隐形一样。 “你怕他啊?”章茹问。 文禾脸有点白:“没。” “那走吧,我送你回家。”章茹看了眼叶印阳发的信息,关电脑拎包,跟文禾去搭电梯。 文禾今天的电梯运有点差,躲过一个周鸣初,又来一个王东尼。 姓王的连声音都透着猥琐劲,他提起文禾在年会抽到的一部最新iphne:“文禾新手机呢,卖啦?” “没卖,给家里人用了。” “哦,那中了奖不请客吃饭吗?”王东尼盯住她:“或者我请你也可以啊,只要你赏脸。” 开工第一天就开始现眼,真他妈是个风油精,又疯又油发神经。 “王总?”章茹凑过去,伸一只手在他眼睛前面晃了晃:“我还在啊,你看不到我吗?你怎么当众性骚扰别人呢?” “我怎么性骚扰了?”王东尼给她问到吓一跳。 “你约文禾单独吃饭还不是性骚扰吗?”章茹表情不能更认真了:“很容易让人怀疑你别有居心的好不好啊王总?” 王东尼脸色一红一白:“我说过单独了吗?” “哦,那我可能听错了,所以不是单独的话,我也能去吗?”章茹问。 “当然可以。”王东尼想起年会那点事,笑了下,假意关心:“但我怕你喝酒过敏,那什么头孢没再吃了?” 章茹装听不懂,手机上很快搜到一家餐厅:“王总,去这里吃吧,今晚就能去,我们都有空。”她把屏幕转给王东尼看,人均一千五的位上菜,再想到他发的那二十块钱红包,脚趾头都能猜出会找理由拒绝。 出公司后她开车把文禾送回家,等重新起步的时候接到叶印阳电话:“到家了?” “没有啊,还在路上。”章茹问:“你还在公司啊?” 有车子加塞,喇叭嘀两声,叶印阳在那边告诉她:“我马上到你家楼下。” “嗯?等着,我马上来。”章茹看一眼旁边要加塞的车,直接堵住那点空隙。 都实线了还变什么道,眼瞎啊! 到家时看见那辆性感的沃尔沃,章茹停好车过去抱住叶印阳就亲,嘴里那点糖渣在两人舌头间搅来弄去,一个又深又甜的吻,水果糖最后还是卷回章茹这里,她得意地咬碎:“舒服吗?”果然还是她最会亲人。 叶印阳靠在车边揽着她:“路上堵车?” “送了个人。”章茹拿小腿蹭他:“照片好看吗?你放大看的哪里啊?”胸还是腿,还是她半边屁股? 叶印阳想起那张照片,大拇指在她腰后刮两下:“什么时候拍的?” “不记得了,要不要我穿给你看?” “你怎么穿?” “脱了现在这套再穿啊。”章茹手没他那么规矩,从他毛衫下摆就伸进去了:“你家我家还是……”去酒店? 叶印阳按住她的手,章茹疑惑:“怎么了,你不想吗?” “临时有个春茗宴,陈董赶不及,我跟周总去一下。” 章茹看着他,哦一声。 叶印阳打开开门,把个泡沫箱给她:“放不了多久,天没吃完就别吃了,有变质风险。” “什么啊?” “零嘴。” 章茹打开看了看,忽然想起来:“我这也有东西要给你。” 刚好也在车里放着,章茹跑去把那盒花胶公拿给叶印阳:“你别看这个轻飘飘,五位数一斤,很贵的。” 广东人喜欢海货干货,叶印阳也陪家里奶奶逛过几次干货店,拿到手里看了看:“还回去吧,没有这个必要。” “好喔。”章茹马上就接过来了,笑得眼睛一弯:“我都跟他说叶总大好人一个,怎么会收下面人的礼呢是吧?” 她摆人上台,叶印阳故意逗她:“很难讲,有没有可能我只是不喜欢海货?” “那你喜欢什么,女色?”章茹对答如流,手指开始戳他拉链的部位,被叶印阳握住:“刚买的?”他看她手腕上那条五花链。 章茹摇头:“我伯娘送我的,好不好看?”又告诉他:“伯娘就是我大伯的老婆,她好好人,从小把我带大的。” 一直被关爱和喜爱的人,所有情绪都很直接很外放,叶印阳想起她在北京那几天,刷个短视频都能在床上笑得滚成一滩。他摸了摸她那条链子,看眼时间:“我该走了。” “哦。”猜他应该是挤着时间过来的,章茹也不黏人:“那你去吧。” 叶印阳低头亲她眼皮,接了个催问行程的电话,开车离开。 章茹回家打开那个泡沫箱,里面有麻酱烧饼牛肉饼和她吃过的老回回驴打滚,还拿冰袋冰着的。 章茹摸着眼皮笑起来,还挺贴心。 只是开年事多,要约一回真不容易。后面那几天,不是叶印阳有应酬要赶,就是章茹有局要去,比如街坊亲戚大寿,或者文禾开单要庆祝。 周五忙半天,下午的时候清闲点,章茹整理了一下管培生的轮岗情况,走去叶印阳办公室做小汇报。 刚开始一切正常,语气内容都是公事公办的,直到章茹手指从办公桌面走过去碰了碰他,再被他握住。 叶印阳握她手的力度很大:“晚上有没有事?” “我要去郭慧姐家里,她儿子浩仔生日。”章茹说。 郭慧儿子,叶印阳有些印象,那天他接电话的时候看过一眼,她当时跟小孩坐一起不知道在争什么,一脸郁闷样。但想想她和猫猫狗狗都能吵起来,跟小孩子更不用说,也是见怪不怪。 “会很晚?” “不知道哦,可能要等切完蛋糕吧。”所以大概率要过零点。章茹拖着他几根手指摇晃:“你要约我啊?” “你今天没开车?”叶印阳思索了一下:“我接你去看电影?” “行啊。”干什么无所谓,反正都是个流程而已,最后都是奔着那点事去。 他手好大,把她提起来的时候能稳稳地扣住脚踝,章茹迷色,想亲亲这张清俊的脸,但这里是办公室,而且门开着,他们连手都只能牵一会。 很快有人走过来,脚步声里章茹抽回手也站起身:“叶总,没其它事那我先出去了。” 叶印阳点点头:“好。”也很快恢复冷静淡定的形象。 搞办公室的男人好刺激好有成就感,章茹装模作样地冲他露出个职业微笑,合上文件夹走出去。 门口是卫小波和冯元喜,冯元喜跟白\\粉\\佬一样瘦残残的,到领导门口一改高傲相:“叶总。”这也是个世界仔,喜欢跟有权利的人玩,以前卫小波只是个主管的时候他不拿卫小波当回事,现在升经理了偶尔也舔两句,当然最爱舔的还是叶印阳。 走出不远,章茹听到他们谈的事,说有一款材料因为产品部变更工艺造成大量损耗,还硬要说是质量问题,叫采购退回给供应商。 冯元喜嚷嚷着:“叶总,我已经跟他们吵过一架了,太过分了把我们采购当什么?总这样还哪里有人愿意给我们供货?” 狐假虎威的傻X,估计听说叶印阳快升VP,自己腰杆子先硬起来。 章茹回到工位,拿杯子去接水。 茶水间碰见史琴,一个人在跟制冰机较劲。章茹看她又按又拆的,伸手拍拍肩:“走开,我看看。” 史琴不作声,但抿着嘴往旁边退开,章茹检查了一下传感器:“你搞这么多冰干嘛,要泡澡啊?”都满了,满到把铲子挡住,能出来才怪。 弄完再看史琴眼睛有点红:“失恋了?” 史琴看她像看仇人,一开口讲话就是鼻音:“不关你事。” 章茹才不稀得管她,自己先铲了一杯冰然后去切柠檬,切完看史琴冲一杯小柴胡然后哗啦啦往里面加冰,是个狠人。 晚上坐郭慧的车去吃饭,家里来了一群小孩子吵得耳朵都疼,好在章茹本身就是很无聊的人,她看狗绕灯箱都能看几十分钟,和小孩子在一起更不用说,小孩子玩什么她玩什么,又是打王者,又是玩PS4。 中途叶印阳打来电话:“吃饭没有?” “早吃了啊。”这都几点了,章茹问:“你在哪啊?” “在产线,处理一点事。” “哦,你不会还没吃饭吧?”章茹看眼时间,已经很晚。 对中国人来说没什么能大过准时的一日餐,虽然章茹也做不到,但不妨碍她拿这个提醒别人:“饭要定时吃啊,不然肠胃不好,我哥之前就闹过急性肠胃炎,我觉得他肯定是没有按时吃饭,你还是注意点。”而且他们都喝酒,应酬酒是最伤胃的。 那边叶印阳应该是刚回到车里,听见有关车门的声音,他问章茹:“我现在去接你?” “你先吃饭吧,吃完来接我,时间差不多。” “好,那你把定位发我。” “嗯嗯。” 电话在阳台接的,章茹讲完回过头,浩仔探了半个身子出来:“章茹姐姐,你跟谁打电话啊?” “男人。” “是不是你办公室的男人,你偷看的那个叔叔?” 没想到他还记得,章茹一下警觉:“那个事你没跟别人说吧?” 浩仔摇摇头:“还没说。” “不是还没说,是不能说。”章茹很严肃地告诉他:“那是我的秘密,你要是告诉别人我会很大祸的。” “什么是大祸啊?”浩仔不懂。 “就是被公司开除,开除知道吗?你被学校开除没得书读,我被公司开除没得工打,一脚铲我出门我以后没钱赚,会饿死的!”吓唬小孩没成本,章茹尽量把后果往严重了说,说完按着他脑袋一转:“走,该切蛋糕了。” “啊!”浩仔不乐意了,捂着耳朵恨不得没听到:“没有蛋糕,我爸妈说要给我惊喜的!” “衰仔,蛋糕都给你挖出个洞了还装不知道。”章茹掏出一盒太空人模型给他,额外的生日礼物:“走走走,外面好热。”她穿得有点多。 在场客人年龄偏小,真正能挨到零点的很少。 等蜡烛吹了蛋糕吃了,章茹作为最后一批客人脚步轻快地走出小区,被停在路边的叶印阳接到,两人去了附近的电影院看午夜场。 领完票在外面坐着等了会,叶印阳去买吃的,到开场时,章茹跑去上洗手间。 叶印阳拿着她外套和零食站在过道等,两位老人家走过来:“后生,这个是不是你们的?” 是一管紫色的口喷,叶印阳看章茹用过,接过来:“谢谢。” “不用客气。”老人家目送妻子走进洗手间,也站过道跟叶印阳闲聊:“陪女朋友来看电影?” 叶印阳点点头:“您也是?” “是啊,我也陪我们老太婆,人老了睡不着,打发时间啰。”老人家很健谈,说自己就住这附近,叶印阳也听出来应该是本地人,比较明显的广普。 聊几句,刚刚去洗手间的老太太出来了,老夫妻两个跟叶印阳道别,先往影厅去。他们切换成粤语,相比于港粤,广粤的音更重些,腔调听起来比较倔,大概这也是一部分本地老人被说凶的原因。 再等几分钟,章茹终于也肯从洗手间出来:“快快,是不是开场了,我们快去!”她拽着叶印阳就往影厅走,叶印阳不瞎,发现她腿上多了一双丝袜,又薄又透。 这个点人不多,影厅里基本都是情侣。 放的一部悬疑片,BGM比剧情带感,演到一半后面有情侣在舌吻,动静大到章茹感觉自己像听房太监。 她看了眼叶印阳,叶印阳会意:“走?” “走!”两人一拍即合,终于离开那阵啧啧啧的暧昧水声。 坐电梯时章茹靠着叶印阳的肩膀刷手机,佳佳发来信息,让周末陪她去选婚纱,章茹回了个1,出电梯看到柱子上的大镜子,拉拉叶印阳:“你cu一下。” “搓一下?”怎么搓? “对啊,软的。”章茹伸出手指怼上去:“你看,你变形了。” 是广角镜,叶印阳没忍住笑,纠正她:“戳一下,念chu。” 章茹睁着眼睛看他,叶印阳告诉她:“一个平舌音,一个翘舌音。” “哦,”章茹慢吞吞来了句:“你普通话真标准。” 叶印阳眼里那点笑意实在收不住:“所以你知道自己普通话不标准?”其实不止这个,城市的城她也发不准,比如在北京的时候,东城和西城到她嘴里就是“东尘”和“西尘。” 他不讲,章茹都不知道自己普通话在北京人眼里原来这么屎,不高兴地推他一把:“你们北京人普通话也不行!”她那几个北京朋友喜欢吞音,有时候叫她名字不伦不类的,章茹不像章茹,一吞就像蟑螂。 一时有点羞恼,章茹扔下他自己在前面走,走到分区的岔路口又茫然:“车在哪啊?” 叶印阳过去牵她:“在K区。” 章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甩开他,而且他握她握得好紧,手又大又温暖,她不自觉就贴紧了。 地下车场很空也很静,K区一片都没什么车,章茹坐到副驾位,看叶印阳想挂档,她伸手挡住他:“我们晚点回去好不好?” 叶印阳看着她,见她把顶灯打开,直接就跨了过来:“我想在车上。”她摇他的手,坐得结结实实的。 “会有人。” “不会的,都这个点了。”章茹把他眼镜拿掉:“这样能看得见我吗?” “可以。”叶印阳还没有近视到这种程度,何况顶灯还开着。 “那先不回去好不好?”章茹声音很小,说话跟做贼一样。她让他摸她刚穿的丝袜,精心选的,手感特别滑也特别薄,应该很好撕。 太空旷的地方会有回音,好在这个车库虽然不是感应灯,但车不多的地方比如他们这一带,灯是关了一些的,也算视线盲区。 地方小,主驾因为有方向盘而更拥挤,叶印阳不是个迟钝的人,但抱着章茹有些迟疑:“章茹。” “嗯?”章茹还压着他的手,脸往前一凑,叶印阳分辨她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完就听到一些动静,是引擎发动,以及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有车出现,叶印阳把章茹的脸护住,往外看是很后面的一辆车,径直开了过去,没人往这里看:“没事。”他摸摸她头发低声安慰。 “我不怕。”章茹声音带着窃窃的笑:“我就要在这里。”她问他:“你买沃尔沃是因为怕死吗?” 安全性能确实比较高,叶印阳没否认:“有这个考虑。” “我也怕死。”章茹说:“但是今天可以死一下。”她往后坐,背抵着方向盘和靠板:“你上次推我,我撞到这里好痛。” 她声音娇娇的,还带着那么点委屈劲儿,叶印阳左手探到她背后:“这里吗?” “不记得了,反正是后背,我那辆车的内饰很硬的。”章茹说。 感情就是复杂无序的,叶印阳没办法为当时推开她的那个自己辩解什么,也说不清怎么就和她有了这么一天。 他绕过去,手放在她被撞过的地方:“有伤到吗?” “不知道啊,但我觉得青了,痛了不止一天。”章茹抱着他脖子:“但你还是让我奇到了!”像个太得意马上就要现形的女精怪。 叶印阳有点无奈,为她这种时候的聒噪。 但章茹还能更聒噪,她捧着这张聪明的脸,开心于自己扣到精英,终于把这张绅士皮给扒了下来,一时更加兴奋,牵他的手放她下摆示意他可以动手除衫,但叶印阳说:“不安全。”这里到底不是荒郊野外,随时可能会有人和车经过。 章茹眼睛转了转:“那我们换个地方?” “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公司。”说完被叶印阳大力掐了一把,章茹哈哈大笑:“开玩笑的,谁知道公司有没有监控!我可不想给人捉奸。” 有些字眼天生令人产生遐想,她声音又有点撒娇的意味,叶印阳挥手拍她:“正经点。” 这种时候怎么正经?老饼就是老饼,这点都听不得,章茹去看他脖子后面:“你知道你这里长了两颗痣吗?” “知道。”她手指摸上去,美甲上的钻刮到头发,叶印阳关掉顶灯去亲她脸上的痣,章茹告诉他:“我这个是贴的,你小心别吃进去,可能有害会中毒……不过,我袜子可以不要的。”她使劲暗示。 密闭空间怕她缺氧,叶印阳伸手,把天窗打开一条缝。:,,. 40 不对劲 送女朋友的? 【Chapter 40】 ------- 转天陪佳佳选婚纱, 一见面佳佳就从上到下地看她:“昨晚去晒月光了?” 章茹没理她:“晒什么月光,你给我找个男的晒?” 佳佳两手环胸在她后面转悠,趁不注意猛地一按她后腰, 章茹差点就叫出来了:“长手癣啊你?” “还说没事?”佳佳冷笑着看她:“一世人两姐妹,干了坏事还不敢让我知道, 大滚友啊你?” “神经病, 说谁大滚友?”章茹怀疑她没长脑笋:“你是不是傻, 按谁腰谁不痛的?” 佳佳半信半疑, 过会提起一件事:“听说黄嘉陶婚期推后了。” 章茹拿了件小礼服在身上比划, 话都没往耳朵里进:“关我鬼事,我早都把他删干净了。” 也是,章茹跟人恩怨一向了结得很快,除非是反复犯贱的, 不然她今天骂明天就忘。佳佳想了想:“可能哪个大嘴巴把同学会的事跟他那个女朋友说了,所以闹矛盾……你说他们这个婚能不能结得了?” “管人家干嘛, 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章茹今天体力不行, 才逛一会就找沙发坐了:“你找好酒店没有, 没找去我们新店啊。” “我不, 我要排五星酒店, 而且杜峻那些北京亲戚要找地方住,两个地方搞太麻烦了。”佳佳在婚纱馆转了转, 最后找几套婚纱去试。 章茹没睡够,在外面椅子上从坐变成半躺,在跟叶印阳发消息,也想起他昨晚的样子。 章茹擦了擦鼻梁,给叶印阳发信息,问在干嘛。 叶印阳给她回过来一张照片, 是个什么行业活动,半户外的。 他工作上今年有很明显的一些变化,比如更经常应酬,而且是采购工作之外的应酬,参加什么机构还有论坛协会还有之类的,真正的大忙人。 章茹问:你今天喝酒吗? 叶印阳:稍微有喝一点。 哦。章茹抱着手机想了想,咬着下唇,再打出一句话。 信息发到时,叶印阳刚离开活动台。 台阶级数不多,下来时看到她的信息:腿软吗? 信息就三个字,活脱脱一个神气活现,爱翘尾巴的章茹。 任何时候都这么敢说,叶印阳看着屏幕,手指搓了两下,似乎残留尼龙丝袜的触感。 他回了一条信息,同场参加活动的嘉宾过来打招呼,有同行,也有以前公司的客户和供应商。都是做医疗器械的,同行业还在同一个圈子,活动中碰到熟人是经常的事。 三五句寒暄,聊聊行业内的新鲜事,交流交流技术或政策上的一些动向。 在场有做耗材的,也有自己创业的,从人医切换到了宠物医疗的赛道,叶印阳问:“代理还是自研?” 问的是以前一位同行,说是代理:“自研那得有资本有环境,我们干干代理就行,暂时没那个条件。”又问他:“叶总在广州发展不错啊。” “还可以。” “那以后打算定在这里了?” 叶印阳笑了下:“在哪待着都是待着,广州挺好的。” 说是这么说,但北京人往外跑的还是少,同行也敏锐嗅到广州机会多,拱着叶印阳多聊几句,直到主办方邀请去合照。 合照完,叶印阳又收到章茹的信息:我腿软,今天差点起不来,还梦到跟你在车里待了一整晚~ 叶印阳感觉到黑暗中那双手又缠了上来,还有她多话的一张嘴,初听无奈,听多了只觉得这个人由里到外都有一股逗人发笑的诙谐劲儿。还不是插科打诨的那种,就是想跟你讲话,有时候甚至是一本正经的探讨。 眼里粼粼笑意,叶印阳回了句:下次去打羽毛球,体力拉一下。 这是羽毛球的事吗? 婚纱馆里,章茹扬扬下巴,还有点分不清这是挑逗还是讲真的。 她想了想,下巴顶到抱枕,想再勾他一句时,听到佳佳在里面喊:“八婆!拿我口红过来!” “什么口红?” “汤姆福特那只黑管。” “等等,来了。”章茹懒洋洋坐起来,看到叶印阳的新信息,说四大爷已经收到她寄的茶叶和陈皮,让转告他的谢意。 收到就行。章茹告诉他:那个陈皮特别好,我们广东特别有名的新会陈皮,拿来泡茶泡水煲汤都可以。她记得四大爷讲话有点不太利索,感觉可能有脾虚,气走得不畅,多吃点陈皮应该会好点。 章茹本来也不知道这些,但广州孩子从小耳濡目染的,什么理气什么下火都熟记于心。 发完信息把口红找给佳佳,帘子一拉,看到穿白婚纱的佳佳站在那里,章茹忽然愣了下,记忆里在河涌旁边一起跟着龙船疯跑的,好小一个的朋友仔,原来已经到了要结婚的年纪了。 “死啰,我想到你怀孕的样子了。”章茹喃喃地比划这么一句,被佳佳死命瞪:“别想,我不生。” 章茹信她才有鬼,当时说不结婚还不是要嫁佬:“给给给,试你的口红,别蹭人家裙子上啊,打死你。” 婚纱馆是东莞靓女方宝珠开的,她问章茹:“你什么时候结婚,要不要提前给你留一件?” 章茹摇摇头,她虽然在哥哥嫂子婚礼上有过结婚的想法,但也只是一时时的,很快就没了那种冲动念头:“一个人才叫好世界,干嘛非结婚啫?”姐姐仔不好听吗?章茹不想当师奶,她最多能接受别人喊她靓姨,几大都要出门霸台泡吧的那种,多酷! 说完,当晚就去了珠江新城蒲。 章茹龙精虎猛,舞池里蹦完浑身上下过电一样发痒,回卡台休息时,有人在后面叫住她:“美女,这是你的东西吗?” 回头,一个男的递来个亮闪闪的耳骨夹,章茹摸了摸耳朵:“谢谢,是我的。”她拿了就想走,给男生叫住:“方便加个微信吗?” 章茹抬头仔细看他,个子蛮高,穿白衬衫还戴了个袖套,虽然看起来有点像社区阿伯,但夜场这种昏昏暗暗的环境,男的只要高,几分姿色都变大帅哥。 她想了想,忽然问:“你会英文吗?” 男生看着她脸上的猫眼妆和玻璃红唇,也愣了下:“你是……混血吗?” “她混吉。”佳佳过来把章茹拉走,神经病还没喝就朦朦地,谁在夜场问会不会英文? “你干嘛?我还没问完。”章茹有点挣扎,被佳佳一路拉出舞池:“别发春了,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嘛问会不会英文?” “聊天呢,我问问怎么了?” “问完是不是要问他哪里人,懂不懂采购,会不会说北京话?”佳佳太了解章茹,把她脑袋推回座位:“你被鬼迷了,要在夜场找北京叶的替身啊?” 找替身,用得着吗?今时今日还用心挂挂?她已经睡到了好不好! 章茹被一巴掌推晕了,不忿气地嚷嚷:“你不要看死我啊,我已经……” “已经什么?”佳佳在她旁边坐下,一罐啤酒怼到嘴边,冰得章茹一个激灵:“没什么。”说完在佳佳狐疑的视线里,自己一个人笑得直抖肩。 这晚喝得太尽,第一天上班人困困的,忍住不打瞌睡,勉强撑到下午。 林聪出去一趟,回来周身汗,章茹问他:“你干嘛了?” “对面有人摆摊卖喝的,我去买了几杯。”林聪把竹蔗汁分给她们。 “多远啊?”章茹有点感动,冯婵算算路程:“来回应该有个八百米吧。”主要摆摊的是漂亮妹子,他闻着味道就去了。 “?”章茹一下很紧张了,关心林聪:“那你赶紧躺下,别等会咳血了。” 冯婵哈哈笑起来,损林聪:“就你这体力,公司搞拉练你半天就完蛋!” 林聪喊自己带的实习生:“金灵,这杯你的。” “谢谢聪哥。”金灵很有礼貌地接过来,好奇问:“公司还有拉练活动吗?” “有,分开弄的,看今年我们跟哪个部门分到一起。” “那叶总也会去吗?” “叶总?”冯婵怔了下:“去啊他当然去啊,拉练都要去的,除非叶总又出差……问他干嘛?” “没什么,就是好奇。”金灵笑笑,拿着饮料回工位了。 冯婵奇怪地看她一眼,也看到上级们走出来,各忙各的去了。 章茹统计一点工作数据,又跑去送两个面试的,送完跟前台妹子闲聊。 叶印阳一跟人走进来就看到她趴在前台摸鱼,不知道在讲什么,笑得两边肩膀发抖。 “那是不是你们部门的美女?”旁边供应商才说出这句,很快前台也看到叶印阳,立马站直了打招呼:“叶总。” 章茹这才回过头,发现终于出差回来的叶印阳,旁边还有个人,正远远地朝她微笑。 这人章茹见过,一位姓翁的供应商老总,上次在供应商大会他们聊过几句,记得是佛山人。 “叶总。”她走过去打招呼,还有旁边那位:“翁总。” “我就说没有认错,一眼认出是你。”老翁冲她笑,对她印象很深:“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章茹也笑着回应他:“翁总来我们这指导工作?” “不敢不敢,我是跟叶总一起出了个差,顺便过来坐坐。” 几人边讲话边往电梯间走,章茹看叶印阳提着电脑包,有时候觉得他也挺辛苦的,飞来飞去,就算不喝酒也累啊,何况还有本职工作要做。 这么一想当领导也不容易,体力精力都要跟得上才行。 电梯到了,章茹先让领导和客人进去,自己最后站到按键面板旁边,电梯里,老翁没停在跟她说话。 美女谁都喜欢多看几眼,看着看着就容易过度关注,等出电梯到了叶印阳办公室还在问:“这姑娘哪里人来着?” 叶印阳把包放到沙发上,好一会才回答他:“广州人。” “有男朋友吗?” “翁总是来看姑娘的?” “那倒不是。”老翁哈哈地笑,见叶印阳脸色很淡,也知道他不是个八卦的人,不爱讲些男男女女的事,于是话锋一转,很快谈起正经工作。 谈到这次论坛展过的一款国外器械时,叶印阳打开提包找产品册子,给老翁看到一个黑色纸袋。他记起当时会场旁边刚好有个奢侈品展,叶印阳进去逛过一圈:“送女朋友的?” 叶印阳没理他,翻到册子的配件页,指指上面的屏幕:“这个尺寸你核一下价。” 采购工作确实有一定诱惑,这属于是警惕成习惯了,合作这么多年,这人不抽烟不爱酒又不乐意唱商务K,确实很守得住,也是很老派的一个人,老翁半开玩笑说:“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吧叶总,问一句而已。” “我防你干什么?”叶印阳很平静一张脸:“除非翁总真有别的想法?” 老翁给他问得莫名心虚,讪讪地笑了下:“我能有什么想法,咱们正经合作,我也不可能找你女朋友送礼什么的。” 这话没什么好接的,叶印阳把册子递给他:“精度可能要再调一下。” “行,我看看。” 出差,飞机车辆轮着转,回来又研究材料到四五点,叶印阳感觉喉咙有点痒,送走老翁后,他走去茶水间。 走进去,就见几个同事围着章茹,她在切柠檬,旁边还摆了各式各样几瓶饮料,架势像调酒一样。 “叶总。”几个人先后喊他,章茹切完柠檬拿过雪克杯:“叶总忙完啦,要不要来杯饮料?” “对啊,miss章特调。” “特难喝。”不知道谁说的这句,都笑起来,章茹夹了冰块放进去,雪克杯摇得哗哗响:“好心遭雷劈,嫌难喝我等下给你放点板蓝根!” 那边柜子打开,叶印阳真的拿了一包板蓝根冲剂,旁边有人小声问:“叶总感冒了吗?” “有一点。” “我帮您冲吗?”伸来一双女孩手,叶印阳看了眼,是个刚来的实习生,记得好像叫金灵。他关上柜子:“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说完要找一次性杯,在章茹那边,他走过去,章茹递来一个饮品杯:“叶总,下班去搞一杯黄振龙搞杯斑砂,比你这个冲剂管用,真的,我们广东人从小喝到大。” “谢谢。”叶印阳接过她的杯子,上面还有一张奶牛贴纸,他看了看:“等下忙完,你方便的话去一下我办公室,有点事。” “好的。”章茹看着他走出去,不久打开雪克杯,把刚调好的饮料分到杯子里给同事,自己洗干净手,带一身柠檬味走去叶印阳办公室:“叶总,找我什么事?” 正经事。叶印阳这里新增一个岗位需求,需要章茹给他物色个助理。 “要搞竞聘吗?”章茹问。 “不用。”单人协助岗要么直接外招,要么内部选,搞竞聘大张旗鼓不合适。 “哦,那我回头摸一下情况,列个合适的人选名单看看。”章茹也觉得他需要一个助理:“叶总你太忙,助理早该招了。” 叶印阳也觉得自己最近太忙,没能抽出时间陪她:“这周出去玩?” “去哪里啊?”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 周末时间有限,章茹想了想:“去佛山吗?那里有好吃的,我们可以逛一下祖庙。”还有他们新店的选址,她想去看看。 “好。”叶印阳打开抽屉正想拿东西,外面有人敲门,是王东尼:“叶总有空吗,方不方便聊点事?”他看眼章茹,客套一句:“还是我等下再来?” 章茹一听他声音就脑袋痒:“那叶总我先走了,你们聊。”说完从王东尼身边走过,步子大得像要去约架。 王东尼不屑理她,坐下来跟叶印阳说起一款电耳镜的产品:“我问过不少客户,都说现在的镜头不够清晰……” 章茹听到一点,出去时见冯婵往里面多看两眼:“王总找叶总做什么?” “说什么电耳镜。”章茹也有点纳闷。 冯婵想了想:“有家叫K1的供应商知道吧,因为质量问题被叶总砍了,刚砍的,今年没过审。” 章茹琢磨了一会:“又是王东尼的供应商?” 冯婵挡着脸跟她八卦:“做销售的手伸太长,人家研发都没说什么,他王总也太急了。”这点就不如周总,不该挣的钱不挣,不该伸的手压根不伸。 所以刚刚说什么镜头不够清晰,大概就是想让叶印阳重新启用那家供应商。 章茹观察了一会,王东尼在里面坐很久,出来的时候脸很黑,有点气急败坏的样,估计摸门钉,吃瘪了。 她觉得有点爽到,看眼手机,叶印阳说晚上可能要加班。章茹也没在意,给他叫了一杯斑砂凉茶,自己先走了。 她消遣多得是,还不到没男人就无聊的地步。 等到周五,章茹下去寄快递,看到了之前的同事姜姜。 她以为认错,反复看了几次:“你怎么来了?” “来算帐。”姜姜又一个ffer给王东尼搞黄:“王八蛋死龟公,说我跟同事恶意竞争,在团队里搞小动作,还说我不服管,经常顶撞上司!” 好阴湿一个人:“那你今天来找他干架吗?”章茹估计王东尼不会认。 姜姜摇摇手机:“我有办法,而且我问过了,今天还有客户。” 章茹懂了,跟她眉来眼去交换暗号再带进公司,接着自己站在道闸假装打电话,然后门禁卡不经意地往感应区那里一甩,滴一声,姜姜快速跑了过去。 预感有戏看,章茹特意跑去便利店买吃的,准备一会有理由端去销售,顺便近距离观猴。 她提个篮子疯狂扫零食,扫完看到叶印阳在收银台,他手里拿了支水,跟店家示意:“一起。” 章茹也会做:“谢谢叶总!” 叶印阳站那喝水,看见里面还有两瓶啤酒,章茹说:“给大头聪喝的,不是我喝,我要开车。” 她跟林聪关系好,叶印阳是知道的,也记得林聪刚进来是话不多一个人,现在跟她越混嘴越碎,几个人经常坐一起嘀嘀咕咕,连带之前在采购轮过岗的实习生,到现在偶尔也能看到特地回来找他们聊天的。 等章茹把零食装好,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去坐电梯。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章茹欣赏了一会他的宽肩劲背,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字给他看:我们下班去? 叶印阳说好:“我开车?” “不用开,我们坐高铁就好了,很快的。”也可以坐地铁,但周五下班太挤了。 叶印阳点点头,广东是她的地盘,她熟悉很多。 很快电梯门打开,章茹听到吵闹的声音,都来不及回采购,直接就往销售的方向跑。 实在是很有生命力的一个人,叶印阳站那看着这个飞速的八卦身影,眼底划过一点笑意,往声源反方向走进自己办公室。 他不关心那边发生什么,但章茹吃了个完整的瓜。 因为又一个ffer被王东尼搞黄,所以姜姜找了朋友假装新公司背调再打给王东尼,把王说的所有坏话都录音,然后拿着录音在销售大闹一场。 有客户在,王东尼被她骂得咬牙切齿,还要维持自己不多的风度,说有什么事私下再谈。 姜姜不吃他这一套,录音在办公室里循环播放,只要他一靠近就大声高喊:“打人了!我要报警!” 泼皮治小人,话糙理不糙,闹到最后王东尼当场跟姜姜道歉,保证不再犯。 那一刻,章茹觉得姜姜手上那只表值得镶满钻,解气! 事情传遍公司,下班的时候章茹跟叶印阳去坐高铁,眉飞色舞跟他说了这事:“王东尼太丢面了,怎么有这种人啊?” 叶印阳见怪不怪:“在职场只有不敢想的,没有不会发生的。”人性本来就有多种多样的,何况职场一个利益聚集地,有认认真真上班的,也有一心钻营打压,或者得权力病的。 “那我们酒楼好像没有这样的。”章茹想了想,问叶印阳:“你们当领导的都会这么整下属吗?” “很明显不是,个人行为而已。”叶印阳提着她的包,看有人挤过来,把她圈在手臂。 章茹哦了一声,也觉得只是个人行为,起码像叶印阳人品这么好,公私又分明的领导肯定不会干这种事。她抬头朝叶印阳笑了下,笑完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警觉地说了声:“有人!”说完像做贼一样,就那么从叶印阳胳膊下面溜了,跑之前还不忘把包从他手里抢回来,速度堪比飞车党。 “叶总。” 确实有人在喊,叶印阳转头看到老翁:“好巧。” “是吧,我刚刚还以为认错人。”老翁笑得很热情:“去我们佛山玩?” 叶印阳想起他是佛山人,镇定了下:“对,过去找个朋友。” “那正好去我家吃个饭,我妈当厨师的,正宗顺德菜,一定要尝尝。” “好,看时间。”叶印阳一面跟他寒暄,一面想起章茹刚刚飞快跑掉的动作,隐隐的,心里一丝不太对劲的直觉。 41 那怎么办 我躲起来? 【Chapter 41】 ------- 高铁不用换乘, 十分钟就到了顺德。 叶印阳找了个借口和老翁分开,在出站口给章茹打电话。 他们本来同一车厢,她硬是跑到不知道哪节车厢去, 等了几分钟,终于看见鬼鬼祟祟的章茹出现。 “好险。”她跑到叶印阳身边, 松了一大口气:“翁总走了吗?” “走了。” “哦哦那我们也快走,我好饿了。”章茹把包包挂到叶印阳身上, 拉着他就往外走。 叶印阳知道她确实饿了, 能听到肚子叫的声音。 两人打车去农庄吃桑拿鸡,路上看见粤X车牌,章茹像个东道主,跟叶印阳这个北方佬说起散装佛山的梗。 说完问车子司机:“师傅你是佛山人吗?” 师傅想也不想, 掷地有声的一句:“我顺德本地人!” 章茹听完笑倒在叶印阳身上, 跟他挤眉弄眼, 一点小小的乐趣也能给她开心成这样。 “不止顺德,南海人也差不多,因为以前它们不属于佛山。”下车后章茹跟叶印阳说:“你记不记得?林聪就是佛山人。我们有个都认识的朋友是顺德人, 一斗嘴林聪就叫他有本事去改身份证, 看能不能改成顺德市顺德区。” 摆桌上的闹钟响起来,服务人员揭盖表示可以吃了,章茹还在感叹:“顺德很多大老板的,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特别有钱的那种。”说着看向叶印阳,给他表演了一句绕口令:“得就得,唔得返顺德,知道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叶印阳配合她旺盛的表达欲。 “意思是行就行,不行回顺德!”章茹感觉找回了场子, 在北京她不知道散德行什么意思,但回广东,他听不懂的粤韵风华一箩筐都不止。 广府人骨子里的语言自信,粤语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找回场子的章茹更加热情,她喝了口酒,拿碗给叶印阳调蘸料:“吃辣吗?” “不吃。” 章茹看他一眼,没看出什么不对:“那你还不如我。”说完往自己碗里放了朝天椒,调完推给他:“快吃快吃,现在最鲜了。” 靠蒸气蒸熟的鸡,蒸盘一片荷叶,鸡件上铺了一些虫草花。肉很嫩,吃起来是跑地鸡的韧感,鸡皮被蒸得翘起来,很爽脆的口感,并不腻,能吃出鸡油香味。 吃完下面还有一锅汤,放鸡杂下去把汤再煮煮,很简单的汤料但越煮越清甜。章茹喝得满头汗,见叶印阳在回信息,把额头汗擦他衣服上:“你忙工作啊?” “家里消息,我奶奶问有没有找开荒保洁。” “新房子吗?” “老房子,越秀那间。” “哦。”章茹记得听他说过在重新装修:“已经装好了吗?” “装好了,但开荒估计要反复做个两三次。”回完信息,叶印阳伸手拿纸巾,抽出来的时候章茹已经把脸给仰好了,就等着他伺候:“好热啊这里。” 是挺热,因为空调刚好坏了。 吃完回酒店,门口看见一只很幼的田园,章茹蹲下来逗猫:“鱼仔小时候也长这样。”简直一模一样,但鱼仔没人家这么乖:“它牛得很,要么不理人,要么就抓人。”章茹经常怀疑鱼仔有物种优越感,大概觉得这个世界上猫才是食物链顶端,像她这样的人类不配跟它过多互动。 叶印阳看她蹲地上玩了会,想起她之前说家里猫不舒服:“有没有带去看过?” “看过啦,说不严重,做了一次雾化然后叫我拿生理盐水给它冲,现在好差不多了。” 提到生理盐水,章茹想起之前过敏他给她送药的事,站起来跟着他往酒店里面走:“那个药真的好有用,我擦过几次就不怎么痒了。” “应该是被水母蛰了,以后下海注意防护,最好避开水母的活动范围。”看到地面有防滑牌子,叶印阳拉着章茹往旁边走。 两人进入电梯,章茹问:“你以前那只猫养多久的?”她抱着叶印阳脖子,整个人都赖着他。 她是这样,私下的时候恨不能挂你身上,不在一起的时候又自己玩得好好的,不黏人,但也让人有被需要的感觉。 叶印阳圈住章茹的腰:“有六七年,也是很小就接到家里养。”他低头看她,迎着她扑闪一双眼压她鼻尖:“但那只猫比你的鱼仔乖,不野不蛮不挠人,也不会一天到晚想往外面跑。” “那你喜欢野的还是不野的?我说人。”出了电梯章茹还糊着他,之前老骂佳佳发酒骚,结果现在自己也对着男人眨眉眨眼,一杯生啤喝出点勾人的风尘劲,站都站不住。 问的是人,实际又不怎么在意人。 章茹自以为很诱惑,但双眼皮贴已经滑出眼线,叶印阳伸手,赶在其他客人走过来之前帮她摘掉:“走了,回房间说。” “我现在就要听!”章茹扒他肩膀想骑他背上,奈何叶印阳把她抓得紧紧的,等回房间挣来拉去,章茹一只手撑着衣柜,门后与他缠舌,亲都被他亲湿了。 顺德住一晚,周六上午到顺峰山公园逛了逛,两人中午去到禅城,佛山的中心城区,也是老城区。 章茹拉着叶印阳去了祖庙看舞狮和粤剧表演,里面有个灵龟池,她拿硬币想许愿但怎么也扔不上龟背,人晒得有点眼花,拉叶印阳:“你帮我扔。” 叶印阳手比她长准头也比她好,一抛即中,章茹赶紧合手闭眼,叶印阳看她虔诚得很:“许的什么愿?” 章茹在他旁边躲太阳:“希望我升职加薪,早日发达!”说完忽然想起什么:“走走我带你去看叶问,你们本家!” 她太活跃,经常一个话题带下一个话题,叶印阳被她一个劲拉着到处跑,又听她叽叽喳喳没停过,不知不觉的,心里那点异样感也慢慢被她推回去。 和广州一样,佛山同属广府地带,也是很有历史底蕴的一座城市。这里有传统岭南园林,有金漆木雕,祖庙很多建筑细节都值得停下来好好观赏,以及旁边岭南天地,很有特色的商业街区,走走停停,一身的悠闲劲。 对比广州,佛山节奏还要慢一些,被评为宜居城市是有道理的。 晚上两人去千灯湖逛了一圈,周日找地方吃个毋米粥,最后坐广佛地铁回广州。 地铁上收到佳佳微信,问在哪里,章茹回复说:在广州啊。 骗鬼骗神啊你!佳佳好像有点不高兴,后面还有一张发烂杂的表情包。 章茹也懒得骗她:现在是在广州啊,刚刚在佛山,干嘛,找我有事啊? 状态栏一直显示输入,最后佳佳扔了句:没什么,等你回来再说。 再说就再说,章茹关上手机打了个呵欠,泪眼朦胧问叶印阳:“你在看什么?” “家里照片。”叶印阳把屏幕往她那边斜,见她想看,直接手机递过去:“一直滑,后面还有。” 章茹抱着他手机滑了几张:“这个沙发好看诶,还有这个地板,你自己选的吗?” “装修公司给的方案。”她表现得很好奇,叶印阳抬头研究地铁的运行图:“要不要过去看看?” “可以吗?”章茹吸了吸鼻子看他。 当然可以,而且刚好在附近,地方离地铁站并不远。 小区树荫很高,绿化空间够大,楼距也不密,章茹知道这个楼盘,千禧年初交付的:“我记得这里好贵。”应该涨不少了:“你们家好会投资啊。” “我奶奶选的,她眼光很好。” 岂止好,简直就是尖,倒退二十年也算当时交付的楼王了:“犀利啊犀利,要是早跟你奶奶认识就好了,跟着她买这里赚死。” 小区年限虽然久,但能看出物业打理得很用心,而且住家户比较多,章茹在电梯间碰到一对双胞胎,除了衣服颜色不同,两张脸简直像照镜子。 章茹在看他们,他们也在看章茹,不过看的是章茹挂在牛仔短裤上的Q版北帝,在祖庙旁边买的。 章茹直接摘下来递过去:“你们谁大啊?” 穿白T的小孩接到手里,扭头叫另一个:“细佬[弟弟],过来。” “你先是[才是]细佬!”黑T小孩不服气:“妈咪话我早过你三分钟出世啊笨!” 都不大的小孩子,讲粤语童腔童气,有一种在听麦兜说话的感觉,章茹也不劝架,站在叶印阳身边笑眯眯看他们斗嘴。 黑T小孩看起来比较有脾气,吵也吵不过最后抱着手臂往面向电梯门,等电梯开了还要他爸爸叫:“到啦。” 同一层出去,还是邻居。 “你们装修好了吗?”双胞胎爸爸问。 叶印阳点点头:“已经在做保洁。” “方便看看吗?”邻居笑笑:“我们也想翻新一下,取取经。” “当然可以。”装修也吵了邻居一段时间,看看房子没什么。 叶印阳打开门,灯和空调也一起打开,带着在各个区域走了一遍。 硬装比较简洁但也显得很明亮的一个家,章茹正研究他衣柜,黑T小孩过来问:“你住这里啊?” 章茹指指外面的叶印阳:“他住,我不住。” “这不是你家吗?” “不是。” “那你跟人家过来干嘛?” 管真多,章茹使劲闻了闻衣柜上的木头香,转头看那小孩:“我是包工头,过来跟他验收房子。” 黑T小孩哦一声,走开假装看了看地板:“你刚刚那个还有吗?” “什么?” “就那个挂的。” 北帝挂饰啊,章茹走过去摸窗帘:“你不是哥哥吗?哥哥要让着弟弟啊。” 好一会儿没声音,章茹以为人走了,回头看那小孩一脸纠结:“我也可以……是弟弟。” 章茹憋出一肚子笑,出去问叶印阳,叶印阳指指沙发上的包:“另一个应该在里面夹层。” 他正跟邻居讨论封不封窗的事,章茹自己过去翻他包,挂饰找到的同时,也看到那个黑色纸袋,el,她最爱的一个品牌。 章茹愣了那么几秒,叶印阳以为她没找到,走过来看。章茹赶紧把他包盖好拉好,再把挂饰递给眼巴巴的黑T小孩:“说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听起来还有那么点不情愿的意思,章茹手一摊,还是给他了。 不久邻居一家要走,教两个儿子道别:“姐姐拜拜,哥哥拜拜。”虽然都说了,但白T小孩很乖地挥手,黑T小孩拽拽的一张脸,门一开就跑得不见人影。 “呵!”章茹忽然跟四大爷那样很神气地呵一声:“又一个皇帝仔。”回头又抓着叶印阳说:“你看你跟我站一起,人家都叫你哥哥不叫叔叔。” 她永远跟个小孩一样热衷于占这种口头上风,叶印阳去包里把礼物翻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干嘛买东西给我。”章茹接过来打开,是cc crush系列的一条项链,并不便宜:“这个好贵的。”她拎到手里看了看,有一种给大款当情妇的感觉:“太贵了,不好吧?” “谢你那杯凉茶。”叶印阳这样半开玩笑。 章茹这才想起来,而且听出他还有点鼻音,感冒都没好全:“你是不是很少生病啊?” 叶印阳算了算:“近两三年没得过感冒。” “哦那怪不得啦,很少感冒的人只要一感冒就很久,所以你要多喝我们的凉茶,你这个可能是湿热湿毒。”章茹望着这个清清俊俊的北方佬,觉得他顶着客厅灯光有点像传教士,忽然起了坏心:“但是发发汗,你感冒可能会好得快一点。” “怎么发汗?”叶印阳问。 “运动一下?”章茹说。 她有时候滑得像泥鳅,但太张扬的暗示总有一种傻精傻精的情态,叶印阳看她在沙发坐下:“你想怎么运动?” 章茹脱了鞋,用脚把他勾过来:“你介不介意在你新家……来一回?” “不算新家,以前也住过。”叶印阳看了眼手表,再抬眼,章茹已经把内衣从底下拽出来,她在这种事上从来不收不敛,问叶印阳:“我们会不会甲醛中毒?” 叶印阳已经习惯她这张嘴,听多几次也不觉得会破坏气氛,想了想说:“太兴奋可能会。” “为什么?” “因为兴奋的时候肺部张开,更容易吸入有害物质?” 章茹最喜欢听他一本正经说这些,脚尖碰碰他后膝弯,张开手。 叶印阳把她抱起来,但提醒她:“不早了,明天还上班。” “还早啊。”章茹被他稳稳抱住,亲他嘴唇一下又一下,后背也被他扫来扫去,在他手掌的皮肉之下滑动。 她亲起人来有股不依不饶的劲,叶印阳给她动了会,摸到遥控器把灯关掉,再把她抱回沙发握住她脚踝,膝盖往前曲,逼出她的女性柔软。 黑暗里一切湿气都是让人汗津津的理由,手指轨迹越游越大,明明开了空调,但章茹发根出汗,感觉脖子都是酸味。 她摸到叶印阳胳膊上的肌肉,结结实实的力量感,接着听他深深吐纳一声,一把拖她的腿到沙发边沿,再找来他自己外套垫在她屁股下面:“沙发会不会太硌?”他用手掌心托住她,宽大又温暖的肉垫。 “还好。”章茹没有不舒服,只有被他摸得心肝发颤的份,她抬起下巴亲他,呼吸跟滑舌交缠,直白又浓烈的意味里叶印阳手指跟她交扣,章茹右手慢慢被压过头顶时听到外面有动静,接着传来按密码和开锁的声音。 章茹吓出一身冷汗,猛地踢了下腿:“谁啊?” 叶印阳比她更快镇定,转头看看门的方向:“没事,反锁了。”刚说完就接到电话,爷爷奶奶的声音隔着一道门:“阿阳,是你在家吗?越秀这边。”两位老人声音密密隙隙,大概还以为家里进了贼怎么的。 把章茹衣服扯好,叶印阳平静呼吸:“我在家里。” “哦是你就好,你开一下门,我们叫人把你那个斗柜运过来了,顺便看看卫生搞干净没有。” “好,稍微等一下。”叶印阳挂完电话打开灯,看章茹一脸慌张:“那怎么办,我躲起来?” “躲什么?都见过,我等下直接跟他们介绍。”叶印阳帮她把头发理了理,再弯腰捡起她掉地上的内衣,转头递过去时,看到章茹很古怪的一张脸:“你把床搭子介绍给你家里人啊,不怕他们说你……乱搞男女关系?” 42 【提前更】 我只会跟女朋友出去玩…… 【Chapter 42】 ------- 什么叫乱搞男女关系?叶印阳以为自己听错, 看着章茹:“床搭子?” 章茹点点头,惊讶于他的惊讶:“怎么了吗?” 她反问得太自然,叶印阳沉默一阵:“章茹, 我以为我们是正常男女关系?”他向他确认。 正常男女关系,章茹茫然:“你是说,谈恋爱?” “当然。” 章茹脑子里有根神经狠狠跳了一下,震惊得两眼鼓鼓:“我没说过要跟你谈恋爱吧?”男友还是床友,显然她有自己的想法。 叶印阳思绪顿了顿:“你先把衣服穿好。”说完内衣递给她,遥控把窗帘关上,自己转身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沉默的一个背影。 章茹看着他的肩背, 自己也不吭声地把衣服穿回去:“好了。” 叶印阳没说话, 章茹下唇一咬:“我可以去房间里躲躲。” “不用。”叶印阳这才有了点反应,他回头看眼章茹:“你找个地方坐, 我出去一趟。”说完拿着手机去开门, 就这么消失在房子里。 章茹脑袋里一片空,空完又想他在外面干嘛……自己站原地也没动,过了有那么久, 久到她累了坐沙发, 终于又听到开门的声音,叶印阳回来了。 章茹坐在沙发上看他, 忽然觉得这灯也太亮了,刚刚就这么亮吗? 叶印阳就在这亮得过份的光里走过来, 章茹看他后面:“你爷爷奶奶回去了?” “回了。”叶印阳找借口说家里很乱, 很多建材废料没清理,而且灯管也有几个不亮的,觉得不安全, 所以送他们下楼,让先回海珠。 章茹点点头,又挠挠头:“那你柜子怎么办,我帮你搭个手搬进来?” “不用,放外面没人会动。”叶印阳走过来,停在她几步之外的副沙发坐下:“我们聊聊。” 他表情很严肃,像正经开会时的模样,章茹也不由得挺直腰背:“好的啊……聊什么?” “聊聊我们的关系。”叶印阳直视她:“我们之间的共识可能出了问题,你觉得呢?” 章茹被他盯得有点坐立不安:“……我不知道。” 叶印阳怎么会看不出她的躲闪,或许是感冒的原因,他觉得嗓子很干很痒,清了清嗓,找出一个比较准确的表达:“我以为我们是在交往,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 哗:“太夸张了吧?”怎么一上来就说结婚?章茹大惊失色,这下连脚趾头都绷直了。 叶印阳:“我以为这叫认真,以及对关系最基本的态度和共识?”以结婚为前提,认真考虑两人今后规划的交往,夸张吗? 章茹被问哑,开始支支吾吾:“可是你跟我,我们两个结婚,你在开玩笑吗?你觉得……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叶印阳声音有点沉。 “反正我没想过……”章茹强烈被吓到:“我,我没有这个想法……”太突然了。 她自顾自地念着这些话,仿佛这对她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个消息。 过很久,叶印阳目光逐渐复杂:“所以你当时跑去北京找我,为的什么?” 大老远的,当然是为了睡他。章茹以为自己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但此时此刻被这么逼问,居然有点心虚。 以前不觉得自己脑子慢,但这会是真的塞住了一样,章茹无意识地用指甲抓着他沙发边缘,右边眼皮一下下地跳:“我……” 叶印阳等她的答案等了很久,想起这段时间的相处,忽然觉得不太能看懂她:“你会跟一个床搭子约会?” 这个章茹能回答:“你不是没女朋友吗,出去玩玩怎么了?” 她这会儿目光又太认真,叶印阳不知该困惑还是什么:“但我只会跟女朋友出去玩,你能明白吗?” 一片沉默,甚至是死寂,章茹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反应,而叶印阳也慢慢回过神。 他以为水到渠成,但少了确认关系的动作,才发现两人之间有认知的鸿沟。 其实仔细回想,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原来一丝侥幸会被放大成下意识的理所当然,而他对两人之间关系的定调,原来凭的也只是那么一丝侥幸而已。 叶印阳觉得头有点痛,像吹了三月里北京倒春寒的风:“章茹,我说过我没有找床搭子的爱好。” “那你的意思是?” “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意思?”叶印阳盯住她。 什么意思?章茹见他肃着张脸,感觉视野更花了,叶印阳像坐在过曝的光里,渐渐要看他不清。 所以客厅灯搞这么亮干嘛,刺得眼睛疼。 叶印阳看出她不适,换到能挡光的那一边。既然是共识出了问题,既然少了确认关系的动作,那就往回拉一拉,他沉一口气:“我们……” “我没想要跟你谈恋爱。”章茹抢白他一句,说完垂着头研究自己亮闪闪的指甲,尤其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破开她脑子也没想过这一层。 “是没想过,还是没想?” “区别不大吧?” “为什么?”叶印阳问完等了一会:“章茹,我需要你的正面回答。” “因为……我没想过要结婚?”章茹找出这么一个理由。 空调风把一张红纸吹到地上,是他们在佛山求的一张签。 叶印阳捡起来看了看,放回桌上用东西压住:“你确定吗?章茹。”他回过头,表情看起来像在研究她这张奇怪的签:“你对自己的想法确定吗?” 有什么不确定的?章茹声音有点闷:“我一直这么想啊。” 客厅好片刻都没有声音,叶印阳手指动了动:“我明白了,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认真对不对?”他还是看着她,一字一顿的,眼锋甚至带着一丝锐利:“章茹,你把跟我的关系当什么,儿戏,还是玩笑?” 当一个理智的人跟你说话,话里情绪大于内容时,足以映射他内心的波动,而章茹只觉得被他问到心慌,更被压得坐不住:“你凶什么凶?” “我没有凶,只是在跟你确认一些事。” 他看起来很理智,刚刚还在摸她背在托她屁股的手就那么放在扶手上,章茹突然很烦他这一脸聪明相,像有根针在心底钻。 “明明你一开始也看不上我啊,莫名其妙说这些干嘛?”章茹腾地站起来去勾自己包包,在碰到那盒项链的时候怔了一下,但还是很有骨气地没拿:“我要走了!” 穿包开门,章茹径直走了出去,看到外面不止柜子还一架钢琴,她绕过去等电梯,随即叶印阳也跟出来,章茹偏头看他:“你跟来干嘛?” “说清楚再走。”叶印阳挡住电梯按键。 “还要怎么说?”章茹皱着眉头:“我不是讲得很清楚了吗?就是单纯睡一觉的关系,你要是觉得今晚没爽到,你家太危险了,我们去开个房继续。” 这通话说完,叶印阳看了她好久,接着松开手,但自己按下那个按钮,然后站在章茹旁边。 “你又干嘛?” “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他又没开车,送什么送? 电梯到了,章茹走进去:“叶总,我不想让你送。” 她语气很硬,叶印阳一脸平静:“我也要回。”说完走进去,按下电梯键。 电梯从高楼层快速下降,轻微失重感下章茹有点头晕,但电梯到一楼后她气昂昂走出去,忽然又只能停在那里,因为不认道。 “这边。”叶印阳示意方向,说完这句后自己在前面领路,再没讲过话。 章茹心里憋着一口气,就这么走显得怕他一样,于是跟出去站着跟他一起等车,车来后,坐到前面副驾报了自己家地址。 的士司机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这对男女在闹别扭,自己专心开车没半句多问的。 起初章茹一直看着车子前面,看久了又不由瞟一眼后视镜,叶印阳坐在后面,表情说不清是凝重还是疲惫,又像单纯的严肃,一声不吭。 约这么多回明明爽的是两个人,好像自己吃了多大亏一样,显得她很不是个东西。 章茹琢磨不透他的表情,心底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个滋味,等到地方后她提了提气,下车把车门关上,脸一扭就那么走了。 到家后踢掉鞋子在沙发上坐了会,才发现有佳佳的未接来电,还是两个小时之前的。 章茹给她拨回去:“干嘛?” “哗,你手机没坏啊?”佳佳在那边损她:“我还以为你手机被蜜泡了,开不了机?” “有事说事,没事挂了。”章茹感觉没什么力气,把包包扫到一边,自己躺成大字。 佳佳在听筒里冷笑,哼完又哼:“怎么,着急去睡佬啊,怕你的yyy跑掉?” 神经病,她怕谁跑掉?章茹脑子里一激灵:“我有什么怕的?” “啧啧啧,反应这么大干嘛,不要告诉我你现在一个人,骗不到我的。叶印阳跟你去佛山约会,人家光明正大告诉杜峻,就你跟我装,还是不是姐妹?” 章茹一怔:“他……告诉杜峻了?” “告诉了,怎么啊,你不继续装了?”佳佳气得要死,不知道她有什么好遮掩的:“谈个恋爱犯法咩?还是你怕我去你们公司告发你们奸情?” “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奸情……”章茹忽然没话说了,她想过关系会有破裂的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算一算,才多久啊? 好冷,章茹用脚把空调毯子夹过来,听见佳佳在那边叽叽喳喳:“你别吵我,我困了,明天再说。”说完电话一挂毯子一盖,自己盯着天花板愣了会神,就那么睡过去。 沙发不如床上舒服,第二天早起,章茹感觉自己落枕了。 她脖子很不舒服,开车的时候都不停在沉肩,等到公司时跟人讲话也蔫蔫的:“早啊思思。” “早上好啊。”熊思思看她精神不太好:“昨天睡太晚了吗?” 章茹摇摇头:“我好像落枕了,肩膀好酸好痛。” “我帮你推两下?” “你会吗?” “我们学校有中医系,他们讲推拿的时候我去学过,应该还记得。”熊思思拿湿巾擦了擦手,起来去给她捏后脖子。 刚开始挺舒服的,章茹坐那享受,直到看见叶印阳走过去,神情沉凝,不苟言笑。 想起昨晚后面两人都没再联系,章茹抿抿嘴,忽然被一道强烈触电的感觉弄得叫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按重了?”熊思思有点慌,章茹真的差点被她按得弹起来:“没事没事,可能是我太硬了。”她摸着那一块,口水直咽。 莫丽看这两个人一大早像案发现场,提醒说:“颈椎穴位很多还连着神经,你们不要乱按,按出毛病不是开玩笑的。” “好好我不按了。”熊思思心有余悸,再三确认章茹没事,看眼时间差不多,跑去准备例会。 但该说不说,按得还是有点效果的,起码章茹脖子没那么酸了,左右动动,感觉还能撑。 她抓起纸巾去上洗手间,蹲得有点久,出来的时候办公室空了,接近周会时间。 章茹连忙也收拾东西跑过去,位置只剩最前面那几个,她没得选,只能随便坐了一个,没多久听见咳嗽声,叶印阳和卫小波出现。 咳嗽声来自叶印阳,才一晚他的感冒就明显加重,大概也因为讲话不方便,今天会议由卫小波主持。 自然而然的,叶印阳坐到了章茹旁边唯一的空位。 章茹听见自己好像咽了一道口水,在他坐过来的瞬间人都开始僵硬,放在触摸板上的手无意识划了那么一下,所有动作都变得机械起来。 卫小波开始在上面主持,议程一项项过,等到章茹说话了,她始终看着电脑头都没偏过,直到卫小波叫她:“阿茹。” “嗯?”章茹这才看过去。 “刚刚说拉练我们是跟哪个部门分到一起的?”他没太听清。 “销售。”章茹看着电脑确认了一下:“对,是销售。” 卫小波眉头动了那么一下,看眼叶印阳,见他脸色比平时沉一度,以为也不太愿意:“叶总……” “按公司安排。”叶印阳音色淡淡的,听起来又并没什么异议。 “好的。”其实联合拉练是抽签决定,当然也可以换签,只要更换的部门同意就行,但领导都说话了,卫小波只能点点头,继续下一议程。 周会结束,所有人收拾东西,三三两两结伴走出去。 章茹在跟莫丽说话,自己也合上电脑准备走,她跟叶印阳前后起身,推椅子准备走的时候手臂险些擦打到一起。 叶印阳站着没动,也许只是出于风度让女同事先走。章茹抿了抿嘴,这时候也顾不了上下级,自己挪开椅子走了出去。 走廊还有其他同事,章茹知道叶印阳就在后面,她听到他在跟卫小波说话,自己被迫慢行,感觉快要同手同脚变丧尸。 所以公司一些规定是有道理的,跟同事尤其上司发生工作以外的关系,弄得不好就是人不人鬼不鬼。 但工作还是要做,章茹提着一口气忙完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聊天,熊思思说周末去了潮州的牌坊街玩,吃的东西有点贵。 “去佛山啊。”林聪马上出来宣传自己老家:“佛山吃的多还有得逛,北帝诞有庙会的,可以看表演看巡游,小小个那些扮菩萨扮童子,说不定还有英歌舞看。” “英歌舞不是潮汕的吗?”熊思思问。 “可以啊,你还知道英歌舞是潮汕的?” “我在抖音刷到过好多回,一直想看的,好像还有女子英歌队。” “你想学啊?”林聪问。 熊思思摇头:“没,就是想看看,我也学不会,我四肢不协调。” “你跳舞挺好啊,怎么不协调了?真正不协调的人上台只能唱歌。”林聪刚说完就被章茹打一下。 章茹是不说话又不是死了,手里拿根香蕉连续抽他:“你说谁?” “没说你,别激动。”林聪嘿嘿笑,安抚她两句又问:“你周末去哪了?” “哪都没去。” “真假?”她这么爱玩一个人,林聪才不信。而且章茹爱发朋友圈,最活跃的人上周末却没点动静:“你在家躺尸?” 章茹点点头:“在家打毛线。” 林聪看她一眼,半信半疑。 天天嬉皮笑脸的章茹今天有气没力,都是女孩子,熊思思以为她生理期不舒服,又想到她脖子也难受,没让林聪再打扰她,拉回来继续问佛山庙会的事。 软柿子性格也有改变有成长,变得健谈又能说笑。 吃完回办公室,叶印阳站在过道接电话,几人前前后后打招呼:“叶总。” 叶印阳点点头,跟他们擦肩而过。 咳嗽声越走越远,熊思思说一句叶总感冒了:“可能最近太忙累的。” “累没事,值得。”林聪凑到章茹身边:“听说叶总的任命快下来了。” “我不清楚。”章茹声音像念经,没点起伏。 “你不是HR吗,就没个内部消息?” 章茹没理他,走回工位时往电梯间看了看,叶印阳正好走进电梯,似乎也回头看过她一眼,又似乎只是打了个不明显的喷嚏,所以脸往这边侧过一下。 一整个下午,章茹没再看到他,但觉得自己被他传染了感冒,嗓子痒痒的又像上火。 下班后去找佳佳吃饭,章茹买了杯龟苓膏吃。 佳佳一副逼供样,翘腿抬下巴:“说吧,怎么回事?”不对:“怎么样,睡到了爽是不爽?” 章茹很诚实:“挺好的,当时未知全貌,现在已知全貌,确实从上到下都很好。”想起那根项链:“还有钱。” “贪财好色你都占是吧?”佳佳觉得她浪是真浪,莽也是真的莽,用生猛两个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说上就上,还大老远跑北京去……所以感觉很不错?” “很好,特别好。” “多好?” “事后要检查套子的那种,要灌水看看有没有破。” 佳佳被她黄一脸,半晌幽幽一句:“也可能他技术差,或者你太干了。” 章茹没再说话,撕开龟苓膏就吃。佳佳看她蜂蜜都忘记加,动作像被鬼上身,这才觉得不太对劲:“搞什么,出事了?” “没什么,就是约过,做过,现在掰了。”应该是吧。 一句话三个转折:“什么意思?”佳佳有点蒙,按住章茹追问到底,等听完更蒙了:“所以人家受你沟你又不愿意了,你是什么,回避型人格啊?”她新学的洋词,觉得用在章茹身上大差不差:“你这真的叫吃霸王鸡,吃完不认。” 章茹奇怪地瞟她:“你才人格回避,我用得着回避吗,我大大方方跟他滚的好不好?” 还挺理直气壮,佳佳喝了口红豆冰:“我只提醒你一句,你们叶总环境[行情]不错的,杜峻说大学就有女生倒追他,出来相亲都有得挑。” “难道我不是吗?”章茹诧异。 佳佳噎了下:“……那倒也是。”论起异性缘,章茹也从来没缺过人追。 手机在桌上震动,章茹翻过来的动作有点迅速,弄得佳佳也凑一眼:“谁啊,叶印阳?”再仔细瞄:“这不是你们那个丁主管吗?” “是他。” “他还在追你啊?” 章茹摇摇头:“他没追我。”丁凯瑞多老实一个人,连私下发短信约她都没试过,最多也就是买买咖啡了:“工作啊,你看不懂中国字吗?” 说完忽然叹气,下滑滑到叶印阳头像,没有新信息。章茹想起昨晚,一勺龟苓膏喂下去,苦得喉咙都在收缩。 43 【加更】 沾着湿淋淋艳光 【Chapter 43】 ------- 一个公司的, 该见始终还是要见。 第二天上班章茹超常发挥,居然顺利把车停进一个侧方位。这么点事就值得她炫耀一把,于是拍了个照,在电梯间正打算发朋友圈的时候, 余光看见叶印阳。 他走过来刚好电梯门也打开, 两个人前后脚走进去,到电梯上一楼, 外面又进来几位同事。 “叶总早。”先开头打招呼的是金灵, 叶印阳点点头, 但没说话。 金灵穿了件淡绿色的裙子, 进来时带进一点清新的风, 问他:“叶总感冒好点了吗?” 她这一问提醒到卫小波:“叶总昨天去医院看过,应该有好一些吧?” “好些,谢谢。”应该是嗓子还有些不适, 叶印阳没多回应, 等电梯到五楼就走了出去。章茹这才意识到他昨天下午不在, 应该是去医院看病了。 上午工作不忙, 章茹去了趟人力资源部,回来时就见冯婵对着桌面的东西在研究:“这什么?” “指甲盖啊。”章茹一眼就看出来了, 而且是抽烟很凶那种人的大拇指盖,因为有点熏黄了:“谁这么缺德, 怎么剪个指甲飙你这里?” 冯婵想了想, 忽然露出嫌恶的表情:“冯元喜的。”刚刚就他在这边剪指甲, 而且他就爱抽烟:“有毛病啊, 真恶心。” 她用纸巾包住准备扔垃圾桶,章茹随口一说:“没事啊,你可以拿指甲去医院做DNA鉴定, 说不定能验出来冯元喜是你孙子……刚好你们还同姓。” 她有时候讲一些话真的很惹人发笑,冯婵给她逗了下:“你别搞我,我才不想要那种孙子。”说完扔进垃圾筒,除了嫌弃没别的:“你去人资干嘛了?” “听差啊,领任务啊。”章茹坐下来喝水,往叶印阳办公室看一眼。 因为上次在成都的宣讲反响很好,曹屹山让她找叶印阳预定行程,最近春招会争取再让叶印阳出一回马,而且特别讲了是五月。章茹不傻,知道大概叶印阳的新任命会在五月之前下来,所以他再去做宣讲的话,估计是以采购VP的身份去,号召力能更大些。 公私分明,拿工资就得办事,章茹喝完半杯水,走去敲他办公室的门:“叶总。” 叶印阳抬头看她,章茹进去把事情说了:那边有几个学校都是排的五月份,您看哪一天比较方便。” 叶印阳微微皱眉:“我不一定有空。”他思索了下:“最近是不是还有个集体拉练?” “是的,但在四月。” “我晚点回复你吧,现在确定不了。”叶印阳翻了翻排期,未来一个多月排期都很满,还有杜峻婚礼要参加,他在电脑屏幕上划来划去,问起助理人选。 “我在网上找了一些简历,也在内部筛过……”章茹跟他说了几个人名,都是做事比较踏实的,但也记得再跟他确认一下:“您找的这个助理是偏内勤还是外务?”她好缩小筛选方向,如果需要陪着应酬喝酒什么的:“对形象有要求吗?”章茹直接问。 叶印阳靠在椅背,偏过头咳嗽两声:“如果外招,优先商务礼仪熟练的人选;至于内部筛人,合适的也可以培养。” 都是拿来就用,区别是一个能立刻帮他分担应酬,一个是马上能用于内勤。 章茹明白他意思:“好的,那我还是先约几个过来聊一下,看外面有没有合适的。”迟疑了下,又还是提议:“其实我摸了下底,采购部还是有几个挺想给您当助理的,那是不是可以开放这个机会,搞个小型竞聘?” “可以,你安排吧,只限本部门。”叶印阳也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再没讲别的。 章茹磨了磨喉咙,嘴皮子动两下还是转身准备走,却又被叫住。 “怎么了,叶总?”章茹这句问得有点艰难,其实从进来起,她就想问他昨天是不是发烧才去的医院,但气氛陌生,距离一下像被拉得很开,她有点问不出口。 叶印阳看着她:“拉练应该会比较辛苦,在这之前可以先安排一次轻松点的团建。” “好的。”章茹记下问:“还有别的事吗?” 有电话进来,叶印阳拿起手机:“没有了,你先忙吧。” 章茹转身离开,回工位坐了位,看到在里面讲电话的叶印阳,觉得不行就辞职好了,搞得这么别扭,她浑身难受,在他面前好像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攒一口气,章茹开始集中于工作,她在第二天把竞聘的消息发出来,果然收到好几个报名的。 等到午休时间,吃过饭的章茹正在楼下买刮刮乐,金灵走过来:“章茹姐。”她递了一瓶酸奶给章茹。 章茹也没跟她客气,接过来听她问:“我听说叶总需要一个助理是吗?” “是啊,怎么了?” “我能报个名吗?”金灵有点支吾,但说完又马上朝章茹笑笑。她听说熊思思也报名了,既然入职不满一年的文职人员都可以参加,那她应该也能争取一下。 章茹看她一会:“当然可以,我等下把登记链接发你。” “好的,谢谢章茹姐。”金灵跟她道别:“那我先上去了。” 章茹拆了吸管嗦一口酸奶,她不太确定叶印阳会不会考虑管培生,但金灵是这批管培生里表现比较优异的一员,面试时拿的分也高,所以,也不是没可能。 正想工作,苏婷发了信息过来,说黑皮之前放在新店寄卖的花胶公有人买。 钱你直接转给他吗?苏婷问。 叫人给我换成现金吧,我下班去拿。章茹估计黑皮不会收,打算直接给他送过去。 下午章茹选了几个团建方案过去叶印阳办公室,正好几位管理都在,章茹征求意见,叶印阳说都可以:“你们定。”说完他起来喝水,还是在咳嗽。 卫小波偏向惠州:“就之前那个地方,海鲜还不错。” 丁凯瑞也点头:“风景挺好的。” 他们去过的都说好,莫丽也没别的意见:“那不然就惠州?我们部门年轻人多,实习生应该也喜欢。” “行,那就这里吧。”章茹有点站不住,尤其叶印阳在,他一咳嗽她浑身都不自在,确认地点后立马就走了。 莫丽看她跑得像被鬼追:“阿茹平时口水花喷喷,这两天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可能是不舒服。”丁凯瑞说:“她老是低头玩手机,颈椎不好容易压迫神经。” “这样吗,我还以为她有心事。”莫丽笑了笑,转跟叶印阳说起上回项目稽查的事,又提到现在的新人对元件和9类材料不够了解:“可能还是缺乏实践。” 叶印阳沉吟:“我记得翁总公司每个月都有产品培训,联系一下他们看什么时候方便,带我们的人过去听听。” “好的。”莫丽点点头,也是这样想。 甲方只是在交易上占据主导而已,并不代表专业过乙方,材料工艺工序甚至产业链信息都是乙方掌握得更全面,所以该向供应商学习的时候还是要主动一些。 再谈些其它的:“叶总那我们先走了。”莫丽站起来准备出去,她笔记本里一张名片掉地上,弯腰捡起来的时候,看到叶印阳手机里弹出一条章茹发的信息,很快又撤了回去。 那条信息莫丽没看清,但叶印阳是清楚看到了的,她发的是:要不然我辞职? 消息撤回的下一秒叶印阳望向外面,莫丽也看了眼,只见章茹撑着脑袋,像在放空。 不是有意,但的确心底冒出点奇怪的直觉,莫丽走出叶印阳办公室回到工位,章茹已经开始玩吸管了,吸管在手指像笔一样转来转去很灵活,一看就是读书时候喜欢上课开小差的学生,但有电话来的时候,她又开始正经讲工作,很在状态。 大概察觉到在看她,章茹拿着手机脸一转,冲这边翘了个笑出来,莫丽也没忍住跟她一起笑,不知道这什么性格,怪逗的。 不久章茹接完电话,过去跟培训对接了一些工作,回采购刚好下班,史琴今天走最早,急匆匆还差点撞到章茹。 “搞什么啊你?”章茹连忙往旁边闪,见她急投胎一样进了电梯,撇撇嘴,自己也回工位收拾东西真冷。 下班后章茹先去新店拿钱,多少年没兜过这么多现金,今天这个包还有点放不下,她用外套把钱包起来,转向回了祖屋那边。 路上太堵,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章茹摸进巷子,就见黑皮正和史琴两个在拉扯。见黑皮好像推了史琴一把,章茹连忙制止他:“喂!你干嘛?” 她跑过去,巴掌撑住后退的史琴,这才发现是史琴单方面拽着黑皮不放。 黑皮看了眼章茹,把史琴的手拿开:“我说了我们不合适,还有,你吓到我奶奶了。” “对不起……”史琴也没想到他奶奶是那样的病人,但又不太甘心:“你接我电话把事情说清楚,我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找你。” “你还要我怎么说?”黑皮站在那里,木无表情的一张脸刺痛史琴。她转头看到章茹,忽然想起什么来:“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她?” “有毛病啊你?”章茹吓一跳:“你们两个事情不要扯别人好不好?” 黑皮也皱眉:“我说过了,跟她没关系。” 史琴不信:“没关系?你为了她去打赖智杰那个赌棍,你敢说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章茹听起一身鸡皮疙瘩,但也惊讶地看黑皮:“赖智杰你打的?” 黑皮没回她,告诉史琴:“我还要去给我奶奶做饭,你回家吧,以后不要过来这里。” 对比他,史琴的脸白得过分,一向刻薄傲气的人今天把尊严都踩在脚底,咬着牙在笑:“好啊,你以为我愿意过来这种地方?跟城中村一样,我都怕被狗咬!” 卧槽好大的口气啊,章茹眼睁睁看着史琴甩头走人,气得把钱往黑皮手里一塞,跟过去骂她:“你懂条铁,这里的地靠你工资买不起好不好?”什么城中村,莫名其妙:“我们这里狗不咬你,你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不够我们这里的狗塞牙!” “你骂够没有?”史琴停下来瞪她,没两秒手机一震,接起来也是火气大得很:“又干嘛!料不是到了吗?” 那边不知道说的什么,史琴渐渐有点慌:“什么意思,司机为什么走?料不是今晚要上产线?”最后听着听着气到发抖:“有病啊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干嘛?”章茹见她不对劲,手都在抖,问两句说是有一个供应商司机忘带送货单而被拒收,现在那边司机直接带着货走人了。 章茹没懂:“送货单不能手机发吗?发了现场打印就行啊。” 谁说不是呢:“IQC有毛病,跟人家吵起来了!” IQC章茹知道,就是供应商送货过来第一道的验货人员:“那怎么办,货很急吗?” “急啊,今天晚上就要上产线的,都断料了!”史琴又急又气,手机还没什么电,黑皮走过来:“出事了?” “出事了。”章茹把自己知道的跟他说了说,说完正想办法,黑皮说:“我去问问仓库。” “对对你去问问仓库。”章茹让他快去,自己拍拍史琴:“你打电话问问那个司机什么情况,走不远的话我们去追行不行?” “我要回公司。”史琴说:“我要找单据合同,进系统把这些调出来,还要找供应商要送货单……” 章茹看她急得六神无主,心里骂她没鬼用:“定一点,急什么?你到群里问问现在有没有人在公司,让人帮你弄一下,我们先去追司机,跑远了麻烦。”说完掏出车钥匙,带着史琴先追车去了。 史琴在她车上充上电,开始一直打电话,先联系司机再联系办公室,两个人大晚上在车流里穿梭,跟着车牌在必经路段找那位叛逆的,大脾气的送货司机。 好在最后司机电话有接,停在路边等她们:“说老实话,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实在是你们那边收货的太难讲话,说让我滚!” “这么过分的!”章茹跟他同声同气:“怎么这么说话?太不尊重人了吧?”说着踢一脚史琴,史琴也强忍不满,过去好声好气跟那位司机沟通。最终在她们的再劝说下,司机答应开回E康那边。 怕司机大哥再反悔,章茹开着车跟在后面,押车一样押回了E康。 总算有惊无险的一晚,史琴给黑皮打完电话,章茹问她:“办公室谁在帮你?” “熊思思。”史琴这才记起她,打电话过去:“已经可以了……嗯,对,你下班吧。”挂完电话看眼时间,很晚了。 “你住哪啊?”章茹让她发定位:“快点我困死了,澡还没洗一身汗。” 她牢骚多得很,史琴抠着手机:“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章茹白她一眼,转身就走。 史琴站原地想了想,又还是别别扭扭跟了上去:“你要不要吃饭?” “不吃,我减肥。”章茹去换挡,看到史琴腿上那双黑丝袜,没想到这人也是个恋爱脑:“你有买丝袜的钱治一下脑子好不好?我都替你丢人。” 她讲今晚的事,讲得史琴一张脸通红:“我私事爱怎么样怎么样,你看不惯去举报我啊,看公司怎么搞我!” 章茹喝了口水:“你以为我像你,鸡屎那么大的心眼。” 两个人一路斗嘴就没停过,好在最后到家,史琴下车前还是说了句人话:“今晚麻烦你。” 章茹冲她摆摆手,一挂档,淡定地开车走人。 转天上班为这件事特地开了个会,组别就这件事讨论了一个多小时,说来说去还是质检大爷的锅,章茹旁听取经,听了一脑瓜子的吐嘈……可能是实在会开太久,叶印阳进来了。 有他在,会议高效很多,比如质检老说供应商货不合格,其实是检测方式和设备有问题。 “把近个月内复检合格的数据统计出来,还有因为检验不当造成缺料的时间次数,另外昨晚那件事形成事件报告,开沟通会的时候一件件提出来。讲数据,不要讲情绪,目的不是吵架,是要求质检和供应商统一检测标准,最好是取一个中间值。” “好的。” 在叶印阳在,章茹思路清楚了点,边记录,边想昨天自己发的那条信息。 会议结束后她看了眼叶印阳,他神色如常,觉得应该是没看到。 章茹松了口气,又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松这口气。 多事的一周就这么过去,周末采购团建,一帮人坐大巴过去。 金灵带了不少吃的,偶尔能听到她小声问叶印阳:“叶总要吃水果吗?需要眼罩吗?” 冯婵看眼林聪:“你徒弟好细心啊。” “细心好啊,跟上面打好关系。”林聪正忙着聊微信,含糊应了一句没说别的,冯婵再去看章茹,她墨镜一戴像瞎了,八百年没睡过觉一样。 不久到达惠州,还是之前待过的度假区,有海鲜烧烤BBQ,还有泳池。 这回他们在里面开的泳池派对,章茹换好衣服出来,就见金灵穿了一套泳装走过去。 “大胸妹啊。”冯婵羡慕地看着她,直到看见金灵走过去的方向是叶印阳那里,眼神一时变得复杂难言:“金灵……咳,挺好的。” 章茹没睡好有点困,撸两把脸:“走啊,去游会。”她要醒醒神。 “走。”冯婵跟她一起去泳池边,见章茹把披巾解开,才发现她穿得也好正:“我靠,你今天辣哭了。”这大露背,这小翘臀。 “靓女~”林聪朝岸上吹口哨,丁凯瑞也往这边看一眼,从耳朵红到脖子。 口哨声悠扬传到对面岸上的休闲区,正和几个同事说话的叶印阳循声望过去,章茹正在岸边拉伸,拉伸完下到水里一口气潜出好远,身体流线优美,像一条灵活的鱼,沾着湿淋淋艳光,脸红的根本不止一个丁凯瑞。 44 从头到尾 拿你当女朋友在相处在对待…… 【Chapter 44】 ------- 章茹干别的不行, 游泳是她可以用来吃饭的本事。 池子里来回游几圈,章茹一脚踹翻林聪的充气天鹅,上岸后墨镜一带, 跟几个实习生在音响旁边又喝酒又晃。 气氛永远由年轻和会玩的人带动, 他们的行动轨迹几乎走遍整个露天泳池, 章茹走去对面拿吃的,忽然听到叭一下像放炮仗的声音, 吓得她立马转头,原来是爆了一个玻璃杯。 “没事吧?”有人过去察看, 金灵拿着茶壶愣愣的:“没, 没事……”她没想到这个杯子这么脆弱, 也忘了太热的茶不能倒玻璃杯, 还好不是拿在手里,不然肯定要割伤。 “看来杯再大也没用, 还得要脑子啊。”史琴在旁边忽然来一句, 她话里有话, 金灵被刺得不好意思抬头,只能装没听见。 章茹在旁边有一会没眨眼,叶印阳看她有点呆:“吓到了?” “没有……”章茹拍拍胸口, 她确实很怕这种冷不丁的动静,因为记忆里给妈妈办丧事就是从突然在她耳边响起的一声鞭炮开始。她当时吓得差点被一口干脆面噎死,还是伯娘及时给她灌了水, 那口干脆面才软下去, 然后被她吃进肚子里。 周边同事开始帮着收拾桌面和地上茶渍,章茹缓过神来,跑去上个洗手间,再换了套干的衣服。 出来时又看到叶印阳, 黑裤子灰上衣很休闲,他在下沉沙发那里跟同事讲话聊天,大概感冒好了精神也好,又是清清爽爽端端正正一个总。 章茹站那里看他,很快,他也看过来。 就一眼,对视出章茹一股子很有底气的蛮劲。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好傻,哗,干嘛她要辞职?她工作好好的,只是和上司一段露水情缘而已,成年人了,用得着动不动拿工作当玩笑吗?又想起叶印阳之前说过的话,责任心,谁没有责任心?她也很强责任感的好不好? 章茹走过去坐到莫师太旁边:“莫丽姐,有没有吃的给我一点。” 莫丽直接把烧烤盘子端她面前:“你挑吧,都是小高他们刚刚烤出来的。” 刚烤的闻着都香,章茹拿在手里边吃边喝,偶尔也插几句嘴。 实习生对叶印阳很有高层滤镜,又觉得领导看起来温和能讲笑,所以大都喜欢围着他,能搭上一句话都开心。 “叶总为什么从北京来广州啊?” “因为家里人也在这边。”叶印阳说:“我爷爷奶奶在这里几十年了,我小时候也在广州读过几年书。” 他确实很贴地的一个人,不摆架子,问到都会讲。 听到叶印阳在广州读过书,有实习生问:“那叶总会说粤语吗?” “不会。”叶印阳很坦诚也很无奈:“我语言天赋不怎么强。” “但叶总您英文很好啊。” “不一样,英文已经有成熟的学习体系,对比起来粤语要难学很多,尤其是发音比较难。”叶印阳回想了下:“我记得小时候应该是有学着讲过的,当时好像还被嘲笑过。” “嘲笑什么?” “捞仔?”章茹用吃玉米粒的嘴在旁边补充,被莫丽笑着打了一下:“你真敢说啊?” “啊,我不是骂叶总啊。”章茹连忙解释着,叶印阳看她一眼:“好像是那句。” “捞仔什么意思?”实习生问。 “就是广东这边有些人对外地人的蔑称啦,还有捞妹,北妹啊北姑这些也是。”章茹给他们普及,很快举着两手投降:“我可没讲过啊,我自己也给人骂过捞妹的。” “你不是广州人吗?”莫丽奇怪。 “我妈妈是外地人啊。”章茹拿了盒柠檬鸡爪来吃:“我妈就经常给人骂北妹,不过我们都会打架,谁骂打谁。”她蹲在那吃鸡爪,嘴巴动个没停,不时吐出一点鸡骨头,吃得特别带劲。 因为来得晚,其他人都吃差不多,不久外面又有表演,两两都过去凑热闹。 最后走的是莫丽,看还有个四六不懂的大头兵在跟章茹抢虾吃,直接找借口把人拎起来:“走走走,年轻仔猫在这里干什么,过去那边玩。” 章茹埋头吃虾,一抬眼才发现人都走了,就剩她跟叶印阳。 从黄昏到天黑,这一片暗暗的,她抹了抹嘴,率先表态说:“我想好了,我不会辞职,你要是不想继续跟我一起工作,我可以调去做培训。”章茹大大方方的,见他久不说话,甚至问了句:“还是你愿意我们维持之前的关系?” 叶印阳沉默,他明白就像之前想过的,她确实只是暂时性的非他不可,说直白点大概就是一时的征服欲,以及根本没打算投入感情的一段关系。 “所以我们算结束了是吗?”章茹也不等他沉默更久,很快抛出新问题。 叶印阳坐在对面看了她一会:“这件事情你没有错,章茹,要错也错在我。”怪他定力太差,更怪他没有确认清楚就跟她发生关系,毕竟这种误会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即使到现在,我也不认为我们这段时间是非正常关系,我没把你当过什么床搭子,从头到尾都是拿你当女朋友在相处在对待。” 他好有义气,主动承担所有责任,又或者这应该叫担当,但章茹更觉得自己被对比得一无是处,而他还是伟光正的形象,一个不会让人难堪的上司,一个最终还是没能勾搭成功的性伴侣。 短了的那口气到底折在自己心里,章茹站起来,看到金灵又再往这边走,拍拍衣服说:“那行吧,叶总我走了,你慢慢坐。”山猪咽不下细糠,大概现在用她身上也很形象。 章茹摇摇头,很明显人家是善男她不是信女,既然他不愿意继续,那就跟以前一样君子之交喽。 “章茹姐。”金灵跟章茹打招呼,好像听到她在叹气,但又不知道叹的什么气,只感觉到一点惋惜。 两个人擦肩而过,金灵也没空管她,款款走去叶印阳那边:“叶总,这里……”话没说完就见叶印阳起身离开,像没看到她,直接就越过旁边走了,他沉着张脸不跟平时那么温和,就像公司里眼高于顶的高层,拿人当空气,看都不看一眼。 金灵有点不知所措,半晌脑子晕晕地调了头,转角碰到史琴,上下打量她:“穿这么漂亮去哪啊,叶总走的不是这边。”说着伸伸指指左向:“叶总在那边,别找错了。” 金灵僵在原地,被一股热力里外地吹,吹得又羞又臊。 惠州回来的新一周,章茹忙着竞聘的事。她第一次负责完整的竞聘工作,从头到尾自己忙出一裤兜子汗,幸好只是小型活动,跑上个天也差不多了。 到竞聘当天,章茹看见熊思思穿了套特别知性的衣服,吓一跳:“你变风格了?” “这是史琴借我的。”熊思思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很怪?” “不怪,很有职业感。”冯婵觉得很好,但又奇怪:“你什么时候跟史琴关系这么好?还是她转性愿意当个人了?” 熊思思不知道怎么回答,冯婵也没非要她回答,拍拍肩说:“加油加油,拿下叶总,以后你就是他的人了。”这玩笑开得熊思思手足无措,她对叶印阳只有敬和怕:“我好紧张……” “不怕啦,叶总又不会吃了你。”章茹安慰她几句,过去通知叶印阳:“叶总,还十分钟就开始了。” 叶印阳正接杜峻电话,转头回她一句:“好,等下过去。” “章茹吗?”杜峻在电话那头问:“你们两个真分了?” 叶印阳这会没心思跟他分享私事:“我可以帮你挡酒,但打架我不管。” “那不能够啊,打个屁的架!我能结婚我爹妈只有笑的份,你自己感情不顺就咒别人,没这说法啊。”杜峻劝他:“唉,其实多大个事,你这个人就是太规整活太明白了,那……什么搭子不是搭子,搭着搭着就搭一辈子,不也正常?” 叶印阳没接这话,他们这一套他不敢苟同,也没有办法按他们嘴里所谓“正常”的路数来:“没其它事挂了,有工作。” “行行你忙吧。”这两个人杜峻看得牙疼:“杨枝甘露淋到了肠粉上。”吃起来果然味道有点怪。 “什么杨枝甘露?”佳佳走进来,不知道他在讲什么鬼。 杜峻扔掉手机搂老婆,把自己这比喻给解释了下:“你说那两个人什么路数?” “还能什么路数,叶印阳不识货。”嘴上当然要撑一撑姐妹,佳佳说:“收皮啦,他找得到比章茹更正的?我不信。”但说完也不太确定,拿手机骚扰章茹:你们现在什么情况?闹崩了在公司见面不吵架,不尴尬吗? 消息发到来章茹瞟了一眼,正好叶印阳走进会议间,在场都站起来:“叶总。” 叶印阳坐在最后面:“开始吧。”他示意章茹。 “好的。”章茹点点头,走到前面开了个场,按抽签次序,第一个演讲的是金灵。 金灵穿了一条粉蓝西装裙,说实话她演讲是比较流畅的,PPT做得好看,人也甜甜美美很养眼,但章茹观察叶印阳表情,他今天很严肃,全程脸色都没什么波动,甚至隐隐显示出不耐烦。 大概受他表情影响,加上他中途多看两眼手机,金灵忽然就没什么状态,讲话开始颠倒四,最后草草收尾。 章茹没想到叶印阳还有这一面,她刚开始以为他在那个时间段恰好有什么事,但后面上去的几个发现他也是差不多路数,这才慢慢琢磨出点意思来。 按曹屹山教过的来说,这大概就算压力面试的一种? 等竞聘结束,章茹和几个管理去到叶印阳办公室,准备现场统计。 莫丽问:“阿茹不拉一下票?” “啊?我拉谁?”章茹一脸茫然。 “你不是和熊思思玩得好,不帮她说两句?”莫丽跟她开玩笑。 “没有啊,都一样的啊……”章茹看了眼叶印阳。权力没有绝对的公平,这位领导完全可以一票否决,又没谁敢说他不民主,毕竟是给他选助理,他们都是气氛组。 但私心来说,她确实想推荐的是熊思思,毕竟思思入职快一年,而且是做事踏实的一个女孩子,值得培养。 卫小波忽然来一句:“其实金灵……应该也可以?”学分和面试成绩都优秀,而且人长得漂亮,带着应酬也有面子。 他想了想,小心提议:“要不然叶总考虑一下金灵?她形象挺好的。” “卫经理。”莫丽在旁边微微一笑:“助理光漂亮不行,还得心正,能干活。” 卫小波一愣,被她说得有点尴尬:“也对。” 后面再没瞎说别的,打分投票迅速统计,章茹看到排第一的名字:“是熊思思。”她看向叶印阳。 叶印阳没什么异议:“那就定她。” “……好的。”章茹拿着那个结果,一下比熊思思还发飘。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又觉得应该是这么个结果,毕竟思思今天表现确实不错,不管叶印阳脸再怎么沉,不管叶印阳看了多久的信息,她都按自己的节奏在讲演。 “谢谢叶总。”想起熊思思刚来公司时那一板一眼的软柿子样,章茹真心替她高兴:“思思肯定能做好的。” 她露出这样的笑,叶印阳居然恍惚了下,想起两个人在一起时她经常笑成这样然后扑过来……叶印阳起来往后面走:“找个人接她位置,管培生里的小高可以,问问有没有意向。” “好的。”章茹拿着东西跟人走出去,在合适的时机把结果公布了。 熊思思没想到自己真能中:“我以为我就是……参与一下。”她正这么说,旁边吱地一声,金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别过脸离开了工位。 “这么大反应啊?”史琴挑起眼皮往那边看了眼:“就这点心态还争什么。”管你在学校多厉害,进入职场只要是同岗,大家都一条起步线,长得漂亮有个屁用,职场新人,心高气傲最要不得。 史琴拿着根指甲锉自顾自说风凉话,好像忘记自己刚工作有多傲。 * 招聘讲究金银四,E康的人事变动也在这两个月高发,看采购内部,先是熊思思从部门助理转为总监助理,再是管培生重新轮岗,包括金灵在内的几个管培生都申请留在采购,但采购留人的名额里并没有金灵。 其实要说她也没做什么,冯婵分析说:“叶总这个叫什么,洁身自好,原则性强?金灵大概就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吧,但叶总这意思怎么像撩他还可能工作不保?太危险了。” “干嘛,堵了你的念头啊?”林聪看她新裙子新耳环,香水喷成街:“你不要在这里搏出位啊,没用的,叶总看不上你。” “你真是人脏看什么都脏,我交男朋友了好不好?”冯婵男朋友还是一位铁骑,人高马大要体力有体力。 两人趁午休时间有一搭没一搭聊,戴着口罩的章茹走过来,自己一个人特立独行。 冯婵问:“你唇炎还没好?” “没啊,但已经结痂,应该快了吧。”章茹坐下来,小心翼翼掀开口罩用吸管喝水,嘴唇还不敢碰到吸管,只能咬到里面用舌头吸,呲着牙要多难受有多难看。 喝完水躺在工位上眯了会,曹屹山叫过去一趟。 章茹去电梯间,碰到出差回来的叶印阳。 成都的产线和仓库都准备试用,他出了个有点长的差,在那边待一个多星期,回来就看她又戴口罩:“脸怎么了?” “脸没事,唇炎。”章茹现在吃不得辣受不起凉赶不了海,就连涂个口红都会过敏,真是身娇肉贵。 她搭电梯去人力资源部,听曹屹山说了个消息,让准备述职。 “述职?我?” 曹屹山说对:“升级述职,你好好准备。” 章茹大大怔惊:“我要升职了?” “可以这么说。”曹屹山给她倒茶,中级BP其实算主管同一薪级:“同岗不同薪,当然再往上你也可以当BP经理,甚至更高一级。” 做人力资源的都是狐狸,曹屹山是老狐狸,这只老狐狸在画饼,章茹脑子是清楚的,但他又说她升职是有依据的,比如采购的随机调查。 “是问过采购那些人吗?” “做过一部分匿名调查。”曹屹山问:“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章茹想了想,忽然有点不太敢猜:“……一般,还行,尚可,麻麻地?”她上学就是这样的,老师永远这么给她评价和打分。 曹屹山以为脸皮厚似章茹,应该会给自己最高评价:“我以为你会直接说自己特别好?” “嘿嘿。”章茹一点点不好意思:“做人要谦虚嘛,而且肯定有人不喜欢我啊。” “比如呢?说说看。” “比如冯元喜啊,他肯定会给我低分。” 曹屹山笑了下:“BP不负责让所有人满意,完成工作,得到大部分人认可就行。”当然最重要是部门负责人的肯定:“其实评价很好,给出的分都很高,你的得分是A档,最好的那一档。”他告诉章茹。 这代表工作上被肯定被认可,也代表她的付出有收获,自己更有成长。 A啊,章茹愣住:“叶总也给我打了分吗?” “他的分要在你述职会之后给。” “哦……好的。” 章茹离开人力资源部,回到采购看那一片乌压压的人,虽然都在忙自己的,但她感觉每一个人后脑勺都刻着个大大的笑脸,而且只有她能看到。 这一路走过去,连冯元喜都看得顺眼不少。 原来被肯定是这种滋味,章茹把口罩往上面挪了挪,她看向叶印阳办公室,他在忙,在跟人说事情……章茹懵叉叉坐一会忽然想到了,她要跟章雪扬炫耀升迁的事! “阿茹。”莫丽出来叫她:“叶总找你。” “好,来了。”章茹放下手机走过去:“叶总。” “去年一整年管理层的绩效,包括仓库的,我需要个人逐月的统计走势……”叶印阳边开电脑边跟她说话,忽然发现她蠢蠢欲动,虽然戴着口罩但整个人都有股兴奋没收的余劲,而且两只眼睛定定看着他,像有什么事迫不及待要说。 叶印阳顿了下:“有什么事要讲吗?” 章茹张了张嘴想跟他说自己升级的事,但突然又记起还要述职,而且述职完需要他打分,视线一收,又看见放在他后面柜子角落的那个快递。 她冷静下来,继而又想到他之前说一直拿她当女朋友,所以现在两个人掰了他应该是拿她当前女友,那么作为前任的她,在他心里是不是已经跟这个快递一样的待遇,只配在墙角落灰? 这么一想,章茹清醒了:“没什么,我在听叶总你的话,需要管理层绩效是吗?”她把话题拉回正轨:“您继续说,我在记。” 叶印阳看了她一会:“你是不是下周述职?” “你怎么知道?”章茹惊讶。 叶印阳避开视线:“你去准备述职吧。” “绩效数据不要了吗?” 叶印阳说不着急:“我最近也没空看,可以往后推。” “哦,这样。”章茹干巴巴应了他一句,过会走出他办公室,这回笑得收敛多了。 北帝公公显灵,她升职加薪的愿望居然这么快就要实现。 到下一周,也是新的四月。 公司宣布两个最新任命。一是周鸣初最终压过王东尼,统管销售部;二是叶印阳也升一级,由总监升为采购VP,而VP的下一级,大概是公司总经理。 章茹忙着自己述职的事,她很上心,居然一个星期没出去蒲。而足够用心,也该有好回报。 述职也是做PPT演讲,口头功夫章茹就没怕过,她还特地练过稿,述职当天章茹排在下午,昏昏欲睡的一个时间段她上台就带活了气氛,脱稿状态下很流畅,只是有些字咬得很重很刻意,比如g[成]功,或者g[成]为。 说这些话时她还要看着叶印阳,似乎他是她的普通话检视器,看的次数多了,叶印阳很难不想到笑她普通话不标准的那一晚。 他慢慢避开眼,手指无意识盘捻两下,感觉缺条串。 45 跟情侣没差别 挨叶总那么近干嘛…… 【Chapter 45】 ------- 述职结束, 曹屹山问章茹:“宣讲跟叶总确定了吗?” 没确定啊,叶印阳一直没空的样子,章茹也识数, 借机问:“叶总能去吗?” “需要多久?” “应该一天就够了。”章茹把日期报给他选。 叶印阳指向自己比较有空的日子:“这天可以。” “好的好的。”章茹连忙应下来, 又和他一起回采购。 分是当场打的,但结果并没有当场宣布, 章茹也不好问, 一直跟在叶印阳后面走, 等电梯的时候收到苏婷发的一段语音,小卷毛呜呜哇哇, 不知道在讲什么。 章茹回复语音:“说什么啊听不懂。”又教她:“瑶瑶, 叫姑姐[姑姑]啊。” 叶印阳听到声音回头看她,章茹跟他笑:“我小侄女,在学说话。” “多大了?” “下个月会满一岁。”章茹手机里找到小侄女一段视频想给他看,但忽然想到两个人现在的关系,顿了顿还是拿回来, 跟他沉默地等电梯。 梯门一开, 里面是文禾和周鸣初,各据一边, 和外面这两个差不太多的气氛。 “叶总。” “周总。” 打过招呼后,章茹跟文禾也很自然凑到一起:“你出外勤啊?”章茹问。 文禾点点头:“刚从越秀那边回来。” “哦, 拉练你去吗?” “去啊。” “那刚好我们一起!”章茹高兴了下,正好手机里收到回信, 她点开听见不太清晰的一句姑姐, 拿到文禾耳朵边给她听:“我小侄女,在叫我诶。”说完顺便把把刚刚那段无人分享的视频给她看:“可爱吧?” 这么小的孩子正是做什么都可爱的时候,文禾也边看边笑:“好漂亮的宝宝。” 她们说她们的, 两个男的站前面也不痛不痒搭了两句话,借反光的梯门,能看到她们头凑在一起,对着手机傻笑两张脸。 一周后章茹得到消息,她述职通过,顺利晋升。 当天采购聚餐,也算是庆祝叶印阳升职,而章茹在一声声的叶总里忽然反应过来,他升职她升级,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跟着他鸡犬升天的一员? 这么想着,迎来了今年的团队拉练。 拉练选在黄山,采购和销售一起飞到安徽,他们从后山的步道开爬,负重拉练,每个人背上都有个登山包。章茹跟文禾说是作伴,但两个人慢慢都走散了,到莲花峰的时候下雨了,林聪直接躺在地上,死狗一样喘气。 现场一大片快断腿的,这么多人里就那么几个还精神着,有同事牢骚说怎么不选个好天气,章茹连牢骚都发不出来,等叶印阳过来发雨衣,她有气无力看他一眼。 叶印阳真不是人,还叫她:“站起来别躺,等下更没体力。” 章茹理他才傻,把头扭过去说:“我要死了。”她累到颠,但果然越躺越废,重新起来时两条腿打抖,再上坡的实在不行了,看到叶印阳在前面,偷偷抓住他背包借力。 就这么走了一段,叶印阳好像没发现,但想想他体力好,多带个人也不算什么,章茹这只罪恶的手就越扒越心安理得。 雨天秩序不好维护,步仙桥旁边的小石堆风特别大,对着脸吹的那种,因为两侧是悬崖,领队一直在喊话叫不要去那里拍照。 章茹算是知道卫小波为什么不愿意跟销售一起了,一个个比她还莽,她起码怕死,销售这帮人为拍奇观根本就不听领队的话,直到有人手机被吹下悬崖,领队说再这样要出事的,周鸣初直接就过来开骂了:“耳朵没长脑子也都没长?” 雾蒙蒙里那个销售还探头想去捞手机,被他一句是不是不要命给骂了回来。 看着一下老实起来的销售们,章茹想起一句话,恶人还得恶人磨。 她看看叶印阳再看看采购,觉得采购已经被他带得很稳重了,三三两两都没有落单的,生怕被风吹走。只是对比起一群粗犷的销售怎么看怎么怕死,章茹想起沃尔沃笑了下,叶印阳回头看她,正好她又准备去扒他背包,给这一看,啪啪拍他两下:“叶总你包脏了。”装无事发生。 说完扭头找文禾,看见她在跟轮岗过去的金灵说话,旁边还有个王东尼。章茹正打算过去,叶印阳说一句:“走了。”领队吹起口哨,所有人又继续启程。 山路陡峭,下雨也狼狈,但景色是另一种壮观,他们冒着风雨走过好几个景观台,一路看到辽阔的云海山海,最后重上光明顶,往另一个方向下山。 到清凉台的时候都在拍照,叶印阳看章茹在人堆里钻来钻去的:“找谁?” “我找文禾。” “受伤,坐索道走了。” “啊?”章茹大惊失色,赶紧给文禾打电话,才知道她跟金灵崴了脚。 下山后章茹去看文禾:“怎么会崴脚啊?” 文禾说:“不小心踩到树枝。”说完来了个电话,她接起来:“周总……没事……好的。” “周鸣初?”章茹问:“说什么了?” “说让我们先回去,后面不用参加了。”文禾盯着自己的伤脚,慢慢叹出一口气:“好像本命年是有点倒霉。” 这句章茹同意,老祖宗的说法,有时候是有道理的。 但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安徽待完拉练的行程,回广州的时候浑身酸爽,腿围都粗了两三厘米。她好愁:“死啰,我还要当伴娘的……” 丁凯瑞问:“是不是没拉伸到位?”不过这次拉练强度确实大,他一个男的都要咬牙坚持,女孩子更不用说。 丁凯瑞找出一袋贴膏递给章茹:“我贴了这个有好点,你试试。”说完看见叶印阳过来,还是挺精神的样子,有点佩服他体能:“叶总不累吗?” 叶印阳看这堆人老弱病残一样:“下飞机可以找个地方按一下。” 章茹想起来:“对哦,我可以去找炳叔按两把。” “算上我。”林聪报名。 “哪里啊?按得好吗?”冯婵问。 “在海珠。”章茹拿出手机,看了眼叶印阳。 等到广州,一小批人结队去到炳叔那里,好在炳叔有收徒弟,几个人分批作业,按出一堆肩胛骨有结节,腰肌有劳损,颈椎有反椎的。 “久坐就是这样的了,还有喜欢跷二郎腿的,坏习惯都改改,做人没什么比健康还重要的。” 章茹带叶印阳过去:“炳叔,这是我们领导,叶总。” “您好。”叶印阳跟这位长辈握手。比较精神的一位老人家,留的也是光头,手里蒲扇往生了铁锈的元朗蛋卷盒上一放,指指凳子:“坐吧。” 章茹很鸡贼地排在后面,她跑去看隔壁被按得面目狰狞的林聪:“你少吃点,人家都找不到你骨头在哪里。” 林聪回她:“你浑身是骨头。”说完就被师傅拔到腰椎一根筋,差点死鱼打挺。 等终于到章茹了,她嘲笑别人自己也没多优雅,但为了不让叶印阳听到痛叫声,才勉强咬牙挺过这一遭。 痛归痛,但全员被按得松松的,叶印阳买过单领着走人,章茹在旁边介绍炳叔:“他好厉害的,以前有酒店还开过俱乐部,我妈那会就是他们俱乐部的歌手。” “你妈当歌手的啊?”冯婵惊讶。 “啊,很奇怪吗?她还会玩魔术。” “厉害哦,不过炳叔现在怎么……”冯婵回头再看一眼这家推拿馆,不显眼的招牌,门头中间放一枚八卦镜,简单,旧陋,很难跟章茹嘴里的风光过往联系起来。 章茹说:“际遇嘛,这东西很难说,不过他也没什么所谓的啦,做过小弟当过大佬见过世面,现在安安乐乐就行,也不图什么。”说着说着看叶印阳:“叶总你说是吧?” 叶印阳点点头:“看得透,到这份上应该都是体验。”一生太长,谁都会有高高低低的时候,但大起大落的人生,走过还能豁达的是真智慧。 “我一直觉得炳叔是高人。”章茹十分深沉地说了这句,被叶印阳挡住:“有车。” “哦。”章茹站他手臂后面等那辆外卖车过去,正好接起个电话,她爸打的,问佳佳是不是结婚前一晚要搞个单身派对。 “老套啊你。”章茹直接说他:“现在不兴这些啦,都几几年的事。” “那要不要我回去?” “看你自己啰,回不回来都行,钱要到位。”章茹问:“你那个龙凤镯放哪里的?要提前给人家拿过去啊。” 她顾着讲电话,一直跟在叶印阳旁边走,自己都没意识地挨着他,手碰手,头发给风吹到他肩膀,直到冯婵回头叫她,眼神古怪到叫她一下弹开,马上拿着手机跑过去:“先这样啦,我在外面,等下再讲。” 挂掉电话,章茹抢先问冯婵:“干嘛这么看我?” “我还没问你,你刚刚挨叶总那么近干嘛?” “我有吗?” “你有,你刚刚脑袋都要靠他身上去了,你发烧没好啊?”冯婵去摸她脑袋,给章茹一下打掉:“你才发烧,我接电话他怕我给车撞而已,而且你大近视,没戴眼镜自己看错吧,我哪有挨他?” 冯婵是近视又不是瞎子,刚刚明明看她脑袋都快靠到叶印阳肩膀上,而且叶印阳还没推她,除了没牵手,两个人站一起就跟情侣没差别。 冯婵迟疑:“你不会跟叶总……”但想想金灵又觉得不可能。如果章茹也作死去撩叶印阳,她怎么可能能在采购活到现在?光靠脸皮厚有用吗?不科学啊。 “反正你自己醒一点,不该碰的男人不要碰,小心被炒鱿鱼。”冯婵说着看眼那边的丁凯瑞:“你反正不缺男的。” 章茹心虚脸不虚:“知道啦,我又不傻。”她睡都睡过,碰他一下怎么了,没见识。 走出路口,章茹回头问叶印阳:“叶总去哪?” “我就到海珠。” “哦。”章茹猜他要去他爷爷奶奶家:“那我们先走?” “去吧。”叶印阳在路口看章茹抓了几个同路的包括丁凯瑞,一起打车离开。 他原地站了站,也拦辆车去到爷爷奶奶家。 奶奶朱嫒学着做了个云吞皮糖水,东拉西扯的,又问杜峻婚礼的事,又问他几时搬回越秀。 房子里还有粉尘,等着落一落清一清,叶印阳说:“下半年吧。” “成,到时候算个好日子搬回去。”朱嫒给他添一碗糖水:“我听你爸说,你有姑娘在谈了?” 怎么看出来的,叶印阳问:“我爸这么讲的?” “他说他猜的,我问问你,是不是真的?”还可能是广东姑娘,朱嫒盯着孙子,对这事格外上心。 私心来说,老人当然是希望孙子能定在这里,以后都经常能见多好。 “那天晚上,是她在里面吧?”朱嫒又试探着问。其实一直有怀疑,不然那天搬东西过去他怎么会连房门都不开,仔细想想就是护得紧,估计人也怕生。 叶印阳没想到老人家侦查能力这么强,也没否认:“是,带她过去看了看。” “我就说嘛。”朱嫒高兴了:“姑娘是哪儿人啊,多大了?” “打住打住,问个没完了还。”叶老过来把眼镜往桌上一放:“不想想这才多久,不要过多干预,小心适得其反。” “怎么干预了我,问多两句这事儿还能吹了不成?”朱嫒听他说话就不待见,烦得一脑袋头发能竖起来,她使劲瞪两眼,戴好围裙去看自己刚炸的酥肉。 爷孙两个坐外面,叶老话不多,只问了句:“自己谈的吧?” 叶印阳点头:“公司认识的。” 甭管哪儿认识的吧:“既然看对眼了,那就跟人姑娘好好谈。” 叶印阳这回只能摇头,不无复杂地笑了笑,姑娘可没想跟他谈。 * 拉练很累人,但好在拉练结束后,有留出周末给人休整。 章茹觉得自己是有进步的,她趁周末带小侄女出去玩了一圈,带着套圈捞鱼夹娃娃,把那点体力榨得干干净净再往床上一躺,原来运动真的能让人变舒坦。 再一周就到佳佳婚礼,作为伴娘,章茹要帮忙倒茶看妆拿袋收红包,随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人多的时候比佳佳还忙。 好在广东和北京都没有闹伴娘的习惯,不然一群人高马大的北方佬过来还不一定能架得住。 一早从接亲开始,忙叨叨终于忙到婚礼时间,杜峻唱了首2084:“[1]无非,为我在宣布,人类不该独行……” 婚礼是恋情的大结局,也是爱情幸福的开始,浪漫的一首歌里,章茹看着佳佳穿婚纱站在台上,不能免俗地想哭。 这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朋友仔,都知道彼此的衰事,也都参与对方的人生,浑的时候一起在酒吧干架,好的时候脸贴脸躺在被子里骂人,亲姐妹大概也就这样了,章茹想。 宴会厅里旋律继续,杜峻越唱越接近佳佳:“[2]愿我可花足一生和你甜蜜,再走到一百岁……” 认真评价其实唱得不太标准,尤其粤语咬字不分开闭口音,但杜峻声音好听,关键是这种场合里唱什么都令人动容,更何况是这样的歌词。 章茹渐渐有点看不清台上,直到旁边递来一包纸巾,转头见是叶印阳。章茹看了纸巾一眼,有点费劲地把手里两个包挂到一起,叶印阳见她不方便,打开抽出一张给她。 “谢谢。”章茹接过来很小心地擦了擦眼睛,问叶印阳:“我妆花了吗?”她这会没空找镜子。 叶印阳摇摇头:“看不出来。” 是看不出来花了,还是看不出来花没花?不过这里确实太暗,章茹找个亮点的地方:“现在呢?” 她站去有灯光的地方,旁边姐妹团有人看过来:“怎么了阿茹?” “啊?没事。”章茹连忙退回去,听旋律开始收尾,把叶印阳手里纸巾装进袋子里:“你去吧,这歌要唱完了。”伴郎是马仔,要帮兄弟接接麦什么的。 但歌曲之后接麦之前,是新郎新娘的拥吻时间。 杜峻和佳佳都是外放的人,两个直接在台上动情湿吻,杜峻把佳佳抱到离地,所有人的欢呼和口哨声里,章茹拿着叶印阳递的纸巾往那边看一眼。这么暗又这么巧,他也在看她。 借那么一点扫动的光两人隔空对望,章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快到她眨眼,快到她先抽回视线。 台上新郎新娘已经分开,佳佳口红被杜峻吃掉,章茹跟叶印阳一个递唇膏一个递纸巾,台下除了哈哈大笑没别的。毕竟国人还是内敛的多,像他们这对嘴像吸盘不拿大家当外人的,好笑又好看。 仪式后到敬酒环节,男方那边还挺入乡随俗,不知道哪里学的粤语:“饮杯新郎酒,买车又买楼!” 章茹一开始嗓门还大,慢慢就没太喊了,毕竟伴郎团都对她有印象,上午最会拦门的就是她,一脸杀气整人没得说,这会逮着想跟她喝两杯,章茹直接往佳佳后面钻,喝不过来还有姐妹团,没人灌得到她。 到男方同学那桌的时候也挺热闹,一桌高材生喝酒的有寒暄的也有,旁边一对很有夫妻相的夫妻被问现在在哪里发展,他们说在西安,还看着叶印阳开了句玩笑说:“小雅也在西安,有空过去玩?” 小雅,应该就是他前女友的名字了吧,挺有气质的。章茹看眼叶印阳,拿着分酒器跟佳佳去赶下一桌。 满场走完终于有点空,章茹把包给苏婷保管,自己提着裙子跑去上洗手间,出来时看到白头发打卷的一位老太太,是叶印阳奶奶。 看地上有水,章茹过去扶她:“您慢点走。” “好,谢谢。”朱嫒认出她,走出外面碰到她手环,夸了句:“你们这个挺好看。” 是挺好看,佳佳自己设计的,白色珍珠绿色丝带还有一朵新鲜的花,章茹解下来递过去:“给您戴。” “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朱嫒连连推拒,章茹直接给她系上:“没事的,我包包里面还有。”想到那天晚上把两位老人拦在外面,章茹心虚地笑笑,把她扶回宴会厅就跑了。 朱嫒借光看看自己右手的花带,有那么点老来俏的味道还。她欣赏着到了孙子旁边,叶印阳也看见花带:“哪儿的?” “当伴娘那姑娘给的。”朱嫒抬头望望:“喏,就那个,她跟杜峻媳妇是同学?” 叶印阳顺着指向看见章茹:“也是发小,一起长大的。” “那怪不得,性格看起来有点像。”说到这个朱嫒都叹气了,一看杜峻两口子两家人站那热热闹闹的,不由拍孙子两下:“你抓点儿紧知不知道,看人家娶媳妇你不眼馋?” 婚礼开始散场,叶印阳往那边看,见章茹和个年轻男性站一起说话,应该就是她堂哥,大概受了点伤,右手打着石膏。 两个人好像很不对付,章茹就像个不服气但不得不听训的学生,在旁边怪眉怪眼讲着什么,趁不注意还踢了人一脚,然后抱着包包拔腿就跑,又凶又怂,有种无胆匪类的感觉。 转天正常上班,两人在办公室看到在会议间碰到,章茹居然有那么点逃避叶印阳目光。 她困惑于在婚礼上的那一眼对视,比起两人吵架后更觉得不自在,但想起从佛山回来那天晚上他怎么看怎么咄咄逼人的样子,心底那根针又开始钻,也不懂他为什么跟她分开还老是要关注她,让人觉也不好睡。 “阿茹。”熊思思走过来:“叶总机票和房间订好了吗?” “订好了,我等下就发。”章茹转头看她,熊思思之前的男仔头长长了,最近穿衣风格也知性一些,很有VP助理的职业感:“这回校招你去吗?” “叶总说不用我跟。” 章茹点点头:“就一两天,他不应酬,也不用跟。”说完递过去一杯阿嬷手作:“喝,今天管够。”她最近有点小钱,章雪扬给她发了升迁的红包,她爸也给她转了一笔:“下班去吃自助吗?” 熊思思不太确定:“叶总晚上有应酬,我可能也要加班。” “你跟他应酬啊?” 熊思思说不是:“我帮他赶一份文件。”叶印阳升职后架构也扩了,很多事要做,需要在的场合也多,熊思思有时候给他排行程都看得头皮发麻:“叶总太忙了,好多应酬。” “嗯,那你也辛苦。”章茹转着椅子看到叶印阳,忽然想起这回出差的地方,西安。 同样是省会,还是网红旅游城市,章茹来过几次,西安有名的景点基本都去过。 出差这天她和叶印阳同一班机到达西安,大概刚过旅游旺季的原因,办入住时被免费升到景观房,能看到更高层的湖景。 前台小姐姐很会说话,讲是因为她们行李箱上的钟楼贴纸很可爱很亲切,章茹跟同个房间的同事都笑起来:“是吗,谢谢。” 房间跟叶印阳在同一楼层,出去时他接了个电话,隐约听到是跟人约吃饭。 章茹想起婚礼上那个叫小雅的人,他前女友,记得也在西安。 她若有所思,行李箱撞到门框发出一声动静,叶印阳拿着电话看过来,章茹连忙解释:“没事没事,盲了一下。”说完把行李箱推进去,关门换鞋,和同事开始对接宣讲会的事。 这回来跟招聘的HR有点粗心,PPT和展架上连叶印阳职称都忘记改,章茹先让她去学校踩点,自己猫在酒店改PPT,改完又弄展架,点了个油泼面和八宝稀饭吃,正饿得心浮气躁的时候外卖终于到了。 机器人送餐,不知道为什么离门有点远,因为刚刚洗过澡穿很少,章茹门不敢开太大,但她勾到外卖的时候人忽然往前面踉跄了下,接着砰一声,章茹傻了。 她拎着那两碗吃的愣在门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揪着领口往电梯间走。 正好有电梯上来,里面好几个住客都看到她穿条吊带裙,叶印阳本来站在最里面,见她缩着两边肩,走过来挡她跟前:“怎么了?” “我门关了,忘带门卡。”所以要去楼下补门卡,叫人开门。 “你同房的呢?” “去学校还没回来。”章茹连内衣都没穿,一只手臂捂住胸,她想起不用这样下楼的办法:“你给前台打个电话叫人上来?” 叶印阳外套递她:“先穿上吧。” 其实可以去他房间穿件浴袍什么的,但走廊有这么长,章茹也不想给人看到凸点之类的,接过来包好自己,默默跟他进了房间。 叶印阳给服务台打电话,工作人员说很快就到,章茹松了口气,抓着外卖袋子问他:“你吃饭了吗?” “吃了。” “哦,外面吃的?”章茹有点尴尬地找着话题。 叶印阳看出她不自在:“我去打个电话,就在走廊。”说完拿出手机走了出去。 房门是开着的,章茹往外面看了眼,猜他在左边还是右边的走廊。 其实男女间那点事都做过了,同处一室也没什么,但她踩着他房间的地面,神有点散,思绪更有点飘,想他刚刚从哪里回来,又是跟谁吃的饭。 当地的特色酒店,床被一道屏风隔在里面,章茹鬼使神差走过去,透过屏风看向那张高高的床时,叶印阳声音出现:“酒店来开门了。” “哦我在!”章茹猛地扭回头跑出走廊,想起身上衣服:“这个还你。” “我跟你过去。”叶印阳走在前面,和她一起到房间门口等工作人员确认并开门。 终于回到自己乱七八糟的双人房,章茹谢过酒店工作人员,站门后把衣服脱过去:“谢谢叶总。” 叶印阳站门口忽然叫她名字:“章茹。” “嗯?” “你刚刚在我房里找什么?”他伸手去接衣服,看着她。 46 你是不是 还喜欢我 【Chapter 46】 ------- “我哪有找什么?”章茹不认。 “我觉得我应该没看错, ”叶印阳今天很不给面子:“你刚刚趴在屏风那里找什么?” “没找什么。”章茹被他盯得气短:“我想找个不会走光的地方坐一下……” “是吗,我以为你在找人,或者在找什么东西?”叶印阳等她借口好久:“我刚刚出去是和这边同学吃饭, 你应该也见过,在杜峻婚礼。”他站着那跟她说:“你如果想知道我有没有见其他女人, 我可以告诉你,没有。” 章茹有一种被人戳中的窘迫感:“我没问啊……” 叶印阳脸色沉静地看着她,分辨她这种懵懵懂懂的状态,越看越感觉她稀里糊涂一个人,但那张嘴又很会激人:“你讲这么多, 是不是想进来?”章茹作势要开门, 但想到自己穿的是一次性内裤,又有点放不开了。 幸好叶印阳也不是真的想进去, 拿着衣服说了句把门关好,自己长腿一迈就走了。 章茹扶着门把手发呆, 但他解释了,她才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在乎他前女友, 会想他是不是跟那个叫小雅的一起吃饭,是不是会约别的, 然后旧情复燃? 门慢慢关上, 章茹想起叶印阳刚刚要把她盯透的目光,手腕还有点麻。 转天去学校宣讲, 不同城市但相同的气氛效果, 叶印阳稳定发挥,还是从容且温和的一个人,只是他比上次忙,宣讲完就飞走了, 去赶下一个行程。 章茹比他多待一天,结束后也离开西安回到广州,处理处理后面的事,周末跟家里人跑老店喝茶。 小卷毛头发长了,扎两个圆啾啾像女哪吒,奶嘴一拔就坐BB凳上吃脚,不让她吃还要汪汪叫。章茹无数次看她都觉得惊奇:“像谁啊到底?” “像你啊。”伯娘在旁边笑,章茹小时候也这样,甚至更厉害,整天虾虾霸霸的:“祠堂醒狮的头你都要咬两口。” 章茹喝了口粥,不记得自己还有过这种时候,章雪扬从门外进来,忽然问她:“黄嘉陶有没有找过你?” “没找我,但之前同学会碰到过一次,我打他了。”章茹咬着个花生米问:“怎么了?干嘛问他啊?” “刚刚碰到人,已经走了。”章雪扬这回没说章茹打架不好,转问她有没有去银行租保险柜,章茹说租了:“现在家里一个崩[一分钱]都没有。”就剩她的包。 吃完章茹让他们先走,自己去找老店店长戴玉兰,马上端午,她帮忙订粽子。 兰姐在楼下,一见她就说了句衰女:“还知道帮衬这里啊,我以为你只记得新店。” “那边近嘛。”章茹嘿嘿笑两声,在前台看见进来的叶印阳。 特别罕见的,章茹居然往戴玉兰后面躲,戴玉兰给她拱到对讲机差点掉了:“衰女,你见债主啊?” 对啊,她有什么好躲,又不欠他钱,她连那条项链都没拿!章茹大喇喇叫了声叶总:“来喝茶啊,这么晚的?” “刚回来。”叶印阳面色有点疲惫。 外面在下雨,他头发尖尖淋湿了,章茹没忍住问:“没带伞吗?” 叶印阳打车来的:“没车位了,的士开不进来。”他接过章茹纸巾擦了擦头发:“过去坐坐?” 章茹一怔,看到加台那边他爷爷奶奶:“我……过去?” 她的犹豫很明白,叶印阳也没强求,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那我过去。” “好的。”章茹看着他走开,戴玉兰过来问:“同事?” “我们领导。” “哦,就领导?”戴玉兰火眼金睛看着她笑:“蒙我啊?” 章茹往那边看了看,迟迟疑疑地:“人家高知家庭来的,一家医生教授,我们拍马都赶不上。”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戴玉兰一径摇头:“你也不差的好不好?” 章茹当然不认为自己差,只是觉得跟叶印阳一家不合适而已,她不太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手一伸勾住戴玉兰,鼻头那点肉顶着人家肩膀:“兰姐,粽子多买一批有折打吗?”文禾说要送客户,章茹想帮忙申请点折扣。 她在这边操心粽子,那边叶印阳喝到今天的第一口粥,粥体很绵,下胃舒服。 他最近有点躁,需要清淡点的饮食冲一下胃。旁边爷爷在说仪器的事,又问他同学宠物医院开得怎么样:“听说现在给宠物的医用仪器也精进很多。” 叶印阳点点头:“不比人用的差,医院稍微配多几套设备都要准备个百来万。”眼科的显微镜二十多万,麻醉机四十多万,这都不算大型设备,所以宠物医械其实有很大市场空间。 一家人边吃边聊,广式茶楼里有一种独特的悠闲劲,周末出来的也基本是老老幼幼,所谓叹早茶,确实是慢慢叹的。 只是叶印阳下意识会去看章茹,第一次没见她,以为人已经走了,第二次服务员加茶的时候他往那边侧一眼,见章茹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走出去。 离这么远看她,都知道大概出了事。 叶印阳去洗手间打电话,果然章茹接起来声音就不对,叶印阳问:“怎么了?” “我家进贼了。”章茹说。 叶印阳听到她发动车子的声音:“先别走,你在外面等我。”等挂上电话,叶印阳找了个借口说公司有事,买完单走去停车场找章茹。 章茹车子停在路边等,见他大步从雨里走来,先敲主驾的门:“能不能开车?” 章茹定定神说可以:“没事,我可以开。” 心态还算稳定,叶印阳确认她没那么慌,绕去副驾跟她一起回家。 小偷多起作案,同一栋偷的不止章茹家里,也好在她已经把值钱东西转移,家里丢几个包,再就是鱼仔不见了。 一条猫不可能被偷,章茹看了监控,是趁小偷开门的时候溜出去的。 “这死仔,不指望它看家,还给我跑掉?”章茹又惊又怕,没回家还好,一回家脑子比被翻过的家还乱。 “也可能是被陌生人吓到才跑。”叶印阳跟她一起出去找,从喷泉楼顶找到地下车库,最后在空调外机听到微弱的猫叫声。 叶印阳过去捞,确实也捞出一只,但不是鱼仔而是邻居的金渐层,在他手里蔫蔫的。 “我靠谢谢谢谢。”邻居赶紧过来领猫:“我这只都跑丢好几天了,专业寻宠的都没找到。” 那猫确实能看出走丢几天了,叫声不大,估计再有个几天就饿死了。 空调外机很脏,猫满身的灰,叶印阳同样蹭了一背,章茹过去帮他拍干净,手掌接触皮肉时愣了下,邻居过来支招:“你们要不要也找找专业寻宠的?虽然不一定管用,但多几个人找面积更大,就是怕吓到它。” 叶印阳在拍袖子上的灰:“可以等等晚上,天黑了猫出来的可能性大。” 晚点换锁师傅先来,接着是民警询问盗窃的事,章茹配合着给家里拍照和登记损失,包没了可以再买,猫没了……鱼仔是圈养不经常出去,肯定不记得回家路,如果找不回来,在外面也不知道会不会饿死。 “怎么办,要不要用那个什么剪刀大法?”走投无路,章茹甚至想到玄学。 下雨,天黑得比较早,叶印阳叫她带上鱼仔的玩具重新出去找,邻居也来帮忙,几个人又按白天路线找了一次,安全通道,水电箱,地下室甚至垃圾场都翻过,野猫找到几只,就是不见鱼仔。 “可能跑出去了……”找这么久章茹又疲又失落,她看看叶印阳,想起他今早还不知道从哪里出差回来:“算了,要不然你……” “这边。”叶印阳似乎听到点动静,带过去一个破破烂烂的自行车雨棚,停的不止自行车还有电动车。 几个人用手电筒逐排去扫去看,最后在围墙和雨棚中间的盲区见到一条幽灵般的猫尾巴。 很窄的一条建筑缝隙,前面还长了蛮高的野草枝,章茹在野草后面打着灯,叶印阳侧身进去,从一声猫叫之后,他摸出条眼熟的田园。 “鱼仔!”章茹认出来:“脑子缺筋啊你,跑什么跑?”她一边骂一边心痛,因为鱼仔有点呆滞,嘴唇流血受伤,估计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现在知道外面世道艰险,后悔了吧?”章茹带它回家,出电梯后跟邻居道谢,邻居说不用谢:“你们还帮我找回了猫的。”又看眼叶印阳,小声说:“你男朋友挺好人的。”细心又有耐心,这大雨天不嫌烦陪着从早到晚地找。 章茹刚刚只顾鱼仔,这会才想起叶印阳,他在走道接家里电话,说工作已经做完回家了。 “那就好。”奶奶在电话里担心他:“太忙也不行,自己还是要照顾身体,我看你是不是睡眠都不够?抓紧还是休息休息,可不能蛮干。” “忙完这段就好。”叶印阳和老人多说几句,收线后转身,章茹站他后面递来一条干毛巾:“擦一下吧,你衣服都湿了。”她轻声说。 叶印阳接过来擦头擦脖子,眼镜也淋了水,他摘下来问:“猫有没有事?” 应该有吧,章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佳佳讲它可能被鸡\奸了,我明天要带它去检查一下。” 这是什么说法?叶印阳拿着眼镜甩了甩,头上一滴水从发尖顺着鼻子流下来,他感觉有点痒,章茹抽张纸巾过来:“等一下,别动。” 纸巾从额头鼻尖和脸都印过去,叶印阳戴上眼镜,看章茹脸有点红,迟疑又扭捏地问他:“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 47 憋死 你亲我一下 【Chapter 47】 ------- “是。”叶印阳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喜欢章茹的人很多, 能这么快回答的也不少,但只有叶印阳能让她心里跳一下,跳得脸都有点烫。 他就那么站着, 淋过雨的人头发半干,脸也有点湿湿的,毛巾挂在脖子上像刚洗完澡,看着有那么点禁欲的意思,但又很明确地说喜欢她。 章茹手里纸巾慢慢攥成团, 她走他最前面,鞋尖顶着鞋尖,脸仰起来看着叶印阳:“那你亲我一下。” 等很久,叶印阳反应还没有鱼仔大, 章茹低头看了眼踩鞋的鱼仔,再看叶印阳:“所以你什么意思?” 叶印阳看起来挺平静的:“我的想法没有变过,关键在你。” 想法没变, 章茹头都大了:“结不结婚那么重要吗?” “是认不认真的区别。” 章茹眼也不眨地跟他对视,半晌纸巾扔到垃圾筒:“行, 那你憋死吧。”什么绝世老古板, 还当VP呢,一点不懂变通。 章茹觉得叶印阳这辈子聪明才智大概都用在工作上了, 转天和佳佳一起带鱼仔去医院检查,佳佳正在研究她刚做的指甲, 听完吐嘈都不用想,一个不认真,一个太较真。 指甲看完看见一个白大褂出来,佳佳把章茹手一扔:“老汪。”看见汪达富了。 “嫂子。”汪达富也过来打招呼。 章茹听这个称呼看了眼佳佳,汪达富都快大她十岁了, 这当人\\妻就是不一样,辈份都跟着杜峻涨。 章茹没佳佳那么高辈份,老老实实喊人:“汪老板,我家猫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外伤。”汪达富亲自给检查的:“不用担心,消消毒上点药就行,回去慢慢养。” 这么简单吗?章茹想起佳佳的话,犹豫着问:“它有没有……给其它公猫欺负过?” 用词委婉,但汪达富听懂了,他有点想笑:“从外伤来看打架是有的,可能跟野猫斗过,但其它都正常,应该只是被吓到。” “那就好。”章茹放心了。她带着鱼仔要去结账,汪达富直接消了零:“多大个事,不用跟我客气。”说完时间差不多,上楼赶手术去了。 手术出来给叶印阳打电话问一款DR的行情,叶印阳看了配件表:“不太行,他们球管的功率太低,后面维修更换都麻烦,隐性成本很难估量。” 他常年在医械行业,对仪器比较了解,汪达富也不用多想:“那你帮我看看另外两款,选一台,北京那边也要换。” 聊完工作,汪达富说起刚刚离开的章茹,叶印阳问:“她那只猫有没有事?” “你想问猫还是问人?” 听筒里,叶印阳顿了下。 汪达富也就笑笑没说别的。多年同学是了解叶印阳的,理性谦逊传统有原则,家庭观念也相对重的一个人,有句话叫快速时代的长期主义,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了。 到上班日,新一周,新体验。 工作上章茹不打马虎眼,对叶印阳也不逃避,该叫叶总叫叶总,但除了谈工作其它时间都拿他当空气,或者假笑。 马上又到周年庆,中午孟珍珍约吃饭,吃完露出真面目,问能不能把年会那个节目再表演一次。 章茹眼皮都跳了跳:“你认真的?”年会还基本是自己人,周年庆来的就多了,她有点抠脚:“不好吧?我们自娱自乐差不多,上周年庆……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孟珍珍觉得可太合适了:“董事长尤其记得你,说你唱歌好听,表演也有张力,会带动气氛。” 张力是什么……章茹只觉得艰难:“你干嘛不去找销售,他们才最需要露脸吧?” “他们也有,但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节目出来什么效果,你们的效果已经看到了,是现成的。”孟珍珍把最后一串鱼蛋递给她:“有参与奖拿的,比年会高,你不是刚被偷了包吗?补贴一点。” 章茹被她点到痛处,没好气地问:“我那些包多少钱你知道吗!要不我把那个奖给你,你帮我买一个回来?” 孟珍珍看她脸都扭曲了,哈哈大笑:“活该你啊,什么破小区还能被贼偷那么多家,换个地方住啦笨!” 章茹简直想铲她下楼,接起震动的手机:“喂?” 那边没说话,章茹看着陌生号码:“谁啊装神扮鬼?” “听说你家里进贼了,人没事吧?”终于有声音了,是黄嘉陶个衰神,章茹挂掉拉黑一口气,站起来拎着孟珍珍走人。 回公司顺便在楼下拿了快递,在前台碰见叶印阳一行人,还有江欣和周鸣初。 “miss章。”江欣笑盈盈喊章茹:“吃饭没,要不要一起?” 人家女老板啊,章茹不敢当:“谢谢江总,我吃过啦,你们去吧。” 江欣望了望她手里的快递:“买的什么这么大件?” 章茹晃晃箱子,很轻,不记得自己有买这个:“不知道啊,我都忘了,等下回去拆。” “那行,我们先去吃饭,下回有空一起。”说完,江欣故意看了眼叶印阳。 孟珍珍有留意到,以为这两个人在暧昧,跟章茹咬耳朵:“你说江总和你们叶总是不是有戏?” “我不知道。”但跟周鸣初应该挺有戏的,起码在章茹的目光里,江欣总是有意无意在靠向周鸣初。 孟珍珍是八卦通,但八卦不到周鸣初这种人身上,她还在想叶印阳,算算时间入职也一年了,这一年他没有绯闻也没有谈恋爱的消息:“真稀奇。”不过他事业正在上升期,不谈恋爱也正常,毕竟一般情况下,男人事业心总是大于情情爱爱的。 两人搭电梯回去午休,孟珍珍还记得提醒章茹:“节目要考虑下哦,等你消息。” “我问问其他人吧,这个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章茹回到办公室拆快递,一层层的,最后拆出一只el的小金球。 “这个好看。”冯婵过来拎了拎,打开内袋比划比划:“就是小了点。” “这个逛街背的。”章茹以前也有一个,但被偷了。她打开微信问一圈也没问到是谁买的,冯婵问:“会不会是丁主管?” 不会吧?章茹看眼丁凯瑞,冯婵觉得很有可能:“要不你直接问他?” “应该不是。”但经她提醒,章茹想到另外一个凯。 刚好当晚约了一起去玩,苏星凯来接她还带一大束花,章茹给他大张旗鼓吓到:“你搞什么?” “送你啊。”苏星凯脸都快被花挡住,递过去的样子像马上要双膝下跪,一起下班的采购同事都忍不住起哄,林聪甚至吹了个口哨:“大个女了,可以嫁啦。” “嫁你个头!”章茹回头瞪他,顺带瞪到出来的叶印阳。 章茹还没怎么地,苏星凯先把花塞她怀里,接着副驾门一开:“走走,他们都到了。”等章茹坐进去,再绕车一周,大摇大摆地开车走人。 章茹从后视镜看了叶印阳一眼,问苏星凯:“包你买的?” “什么包?”苏星凯装傻。 “不是你买的?”章茹把车窗一降作势要扔,苏星凯连忙护了下:“干嘛扔啊,不好看吗?” “你干嘛送我包?”章茹纳闷。 “你不是包包被偷了吗,我看这只小小个很可爱,不贵的。”苏星凯记得她以前背过这个包,刚好找到现货,就给她买了一个试试看。 但章茹不肯收:“你拿去退。”这回损失惨重,她决定以后都不买包了,看到眼睛都痛。 苏星凯知道她说一不二的脾气,老老实实把车开到聚会的地方,陪吃陪玩,但人闷闷不乐。 佳佳知道他痴心:“表白又碰一面屁?” 苏星凯眼睛看着舞池里的章茹,他喜欢她,大学一见面就喜欢了,可惜那时候她跟黄嘉陶在谈恋爱,现在又不知道什么情况。 想了想,苏星凯问佳佳:“她是不是跟她们领导好上了?那个戴眼镜的。” 佳佳说不知道:“你问她啊。” 苏星凯还真就问了,等章茹回来直接就说:“那个北佬跟你不合适,比黄嘉陶还不合适。” “你说什么?”章茹本来在喝水,猛地盯住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喝多了。”佳佳算是知道苏星凯为什么追不到章茹,人长得像憨豆,脑子也憨憨的,几句话全踩章茹的线:“你放弃吧,你这辈子是追不到她的。” “为什么?”苏星凯接受不到。 佳佳举着一口哈密瓜点他:“因为你傻。”比章茹还傻。 那天玩家准备回家,章茹看到OA跳了个消息出来,是叶印阳回的一封工作邮件,CC[抄送]给她。 佳佳在旁边视奸:“这么晚还在做事?够敬业的,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当VP。” 这个章茹也赞成:“确实敬业。”但她的人设是下班消失户,于是打了个未读标签,但手一转又去翻他朋友圈,翻着翻着被佳佳问:“还想不通?” 章茹思索了一下:“可能有代沟。” “屁的代沟。”佳佳嗤地笑出声:“我问你,如果换做是你,你跟个男的睡了约了,你以为是他女朋友,结果人家跟你说我们是炮友,你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她好犀利,章茹哀怨地顿了下,但头一次,心理上矮了半截。 第二天通勤路上有事故,堵车堵得差点迟到,章茹百米冲刺到公司,拿了笔记本就要往会议室跑,碰到同样要过去的叶印阳。 他目不转睛看她的脸,但章茹还在气头上,一扭腰就超过他往会议室跑。坐下后史琴眼神很古怪地看她:“你今天cs三星堆?” “啊?”章茹不明所以,史琴讲话从来就没有好听的:“小偷把你家里镜子都偷了?你没钱买镜子也接盆水照一下自己吧。” 章茹马上打开手机照前置,才发现纪梵希的散粉忘记揉开,在额头盖了个四四方方的lg。 所以这就是一个人开车上班的弊端,衣服穿反了也没谁纠正,非要等到公司给人发现。 有点丢脸,但叶印阳已经进来,章茹只能顶着那个lg开完一整个会。 会后被叶印阳叫进办公室,成都那边成立采购分部,要派人过去。 “需要长驻。”叶印阳坐在办公椅上跟章茹说:“你摸一下底有没有自愿的,最好没有家庭牵挂,能安心在成都长驻。” 章茹探他口风:“叶总想让谁去?” “可以做做丁凯瑞的工作。”叶印阳果然自己心里有个名单。 章茹嘀咕:“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家庭牵挂……他家就在广州。” “但他大学之前都在四川。”叶印阳对下属情况还是了解的:“如果他愿意,可以让他再挑两个人一起带过去,这个岗位以后的培养方向是总负责人。” “哦……好的。”章茹低头记录,又听他重新提起上回需要的管理层绩效统计。 工作关系他们没有真正的冷战,就算吵架就算再一次谈崩,叶印阳都仍然就事论事,讲到工作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但温和跟温柔是有区别的,工作他就讲工作,不会有任何令人遐想和瞎想的越界行为。 谈完工作章茹抬头看叶印阳一眼,觉得他眼神不是那么清白,但人呢?人始终无动于衷的。 想起昨晚佳佳说的话,章茹心里讲不出的复杂:“没其它事我先走了。”说完出去,把额头那个lg处理一下,投入正常工作当中。 去年一整年管理层的绩效,还有个人逐月的统计走势,章茹白天有事跑来跑去,只能晚上加班赶工。 她预计要比较晚,于是先去食堂吃了个饭,吃完回来打呵欠,冯婵问她:“昨夜又蒲很晚?”问完没听到声音,一抬头看她坐在位置上放空。 章茹得动,一动就灵,她不适合发呆,一发呆看起来傻头傻脑,像装了个新脑子还没适应社会。 这不,发完呆人就开始懵叉叉:“你看我干嘛?” 冯婵说:“我在吸取你的智商。” “有这种东西?”林聪惊讶:“那你给她留点吧,她本来就没什么智商,我劝你善良。” “死肥仔你骂谁?”章茹站起来,抄了本文件夹就往他身上打,林聪:“我挡,我再挡。”他左左右右像在练木桩,几个人在外面打打闹闹,直到熊思思过来跟章茹说:“阿茹,下面有人找你。” “谁啊?” “是位男士。”熊思思犹豫了下,她不认识,但似乎叶印阳认识,他当时站着看了那人有点久。 “哦,我下去看看。”章茹搭电梯到一楼,远远看见个熟悉背影,是黄嘉陶。 想也没想章茹转身就走,回头碰到叶印阳,叶印阳往外面望一眼:“他找你有事?” 章茹说了句不知道,进电梯也不说话。 叶印阳看她埋着头很不高兴,想了想,还是没有多问。 但上办公室一看,人还等在楼下,一股执着劲。 外面章茹盯着电脑很认真,认真到面无表情的地步。她不懂黄嘉陶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谈恋爱时候好好的,现在越看越像个神经病。 章茹只觉得丢脸和烦,敲键盘力度都比平时大。 但专注的好处是有的,今晚效率奇高。十点左右,章茹把统计好的数据跟客客气气的邮件一起发给叶印阳,自己伸了个懒腰,关电脑收拾东西走人。 车子停地库,章茹下班时明明心情还挺好的,结果看到阴魂不散的黄嘉陶,她怀疑七月半提前来了:“你有病?跟着我干什么?” “我听说你家里进贼了,人没事吧?” “有事你还能看到我?”章茹觉得他尽讲废话,她加个班累死了:“走开,我要回家。” “不能聊聊吗?” “聊什么?”章茹看都不想看他:“我跟知识分子聊不来。”他们姓黄的又是老师又是律师,家里连狗身上都飘着书香,不像她们姓章的都满身铜臭,是靠卖海鲜起家的生意佬。 “我看过后台。”黄嘉陶忽然说。 “什么后台?”章茹拿着车钥匙想开门走人。 “婚礼邀请函的后台,我看到你有打开过很多次。”黄嘉陶看着她,欲言又止。 章茹忽然就知道他到底发的什么骚,冷冷地看回去:“所以什么意思?” 黄嘉陶也看着章茹,始终心里有一丝希望,觉得两个人还有可能。 他这辈子最喜欢章茹,只是她总跟他爸妈不对付,当然他爸妈也有错,觉得章茹不定性又爱玩:“其实……我家里人没说过你妈妈做陪酒,是别人传的,他们问我而已。” 章茹的脸一秒塌了下来:“你再说。” 谈恋爱时两人也好过的,但章茹分手分得果断,现在当仇人一样看着黄嘉陶,黄嘉陶今天在下面几个小时站得脚都痹了,觉得她好没心肝:“你就是别人说不得半句,我妈讲你出息不大,也是想让你定下来而已。” “X你啊冚家富贵!”章茹忽然把车钥匙往他身上一扔,叶印阳赶过去还没来得及拦,就见她冲过去扇黄嘉陶:“你病了没好?你以为我看你请帖是忘不了你?我跟人笑你而已!” 一个重重的巴掌后,章茹拎着链条包砸他,她还想找更重的东西,但很快被叶印阳拦住:“章茹!” “干嘛!你别管我!”章茹挣扎着再要去打黄嘉陶:“我是出息不大,不像你家里狗都会念诗!你他妈不看看自己婚纱照拍得像什么鬼,是不是生癌赶着娶老婆冲喜?是就快点拜堂啦笨,晚一天你都可能猝死啊!” 感情上章茹真的不是多记仇的人,分手时有矛盾都当场骂过去了,但当时她在老店上班他跑去找,被她骂得找不到头,没想到现在还敢来:“你女朋友倒了八辈子的霉要跟你结婚!死傻嗨!” “所以这个婚我可以不结。”黄嘉陶被她都打皮了,当年初中他开玩笑说她是北妹就被这么打过,一个巴掌把他扇懵不算,后来又把水倒地上说是他撒的尿,臊得他差点退学。再后来两个人谈恋爱也没少挨她揍,分手后又一直惦记她。 黄嘉陶越想越不甘,上去要找章茹:“我不信你真的……”话没说完被叶印阳格了一下:“退后。”他挡在章茹前面:“你要还讲什么?我跟你讲。” “我跟她说话关你什么事?”黄嘉陶仍然往章茹那边走,这回直接被叶印阳推开。 他没站稳被推得一个趔趄,叶印阳力气很大,起码不是正常上司维护女下属该用的臂力和怒气,再看他凛然具有攻击性的表情,很快,雄性间的直觉让黄嘉陶意识到有不对:“我就说你们两个有什么。” 他眼睛一眯,看被叶印阳单臂抱住的章茹:“我还以为你这么久不谈恋爱是因为我,原来搞这一套?”说完,车场保安听到动静赶过来:“喂!那里怎么回事?” 手电筒的光扫到身上,章茹扭头骂他:“是不是想被抓起来?滚啊!” 她越骂越气,陌生冰冷的视线刺到黄嘉陶身上,忽然黄嘉陶那口气就泄了,心底五味杂陈看她两眼,自己咬咬牙,转身走人。 保安脚步声近,章茹使劲从叶印阳怀里挣脱,跑到旁边的车子后面躲起来,听到他跟保安说话,说有个醉鬼吵了几句,现在已经没事。 等保安走掉,章茹出来打算去开车,她好累,只想快点回家休息。 章茹站在车前,包里掏来掏去的,叶印阳把她车钥匙捡回来,摔散了也摔坏了。 车子怎么都打不开,章茹还在那跟钥匙较劲,叶印阳看了她一会,直接拉到车上,送她回家。 不再热闹的车道,车上两人都没说话,章茹心情很不好,从上车起就靠着安全带,嘴巴闭得紧紧的。 车程并不远,到体育东路时章茹抽了张纸巾擦包,手臂的口子露出来才发现自己受了伤。 她摸一下那里,听到叶印阳问:“痛不痛?” 章茹没说话,手都捂住不给他看,但很快他把车停在路边,自己下去了。 进的是个药房,章茹撇了撇嘴把视线收回,却发现不远处有辆电瓶车着了火,骑电瓶车的人赶紧下来拿衣服扑。 衣服哪里扑得灭,章茹想也不想,下车打开叶印阳后备箱,拿他的灭火器过去准备帮忙。 火越烧越大,章茹听到叶印阳厉声喊她名字,接着被他大力抱住,听到砰一声巨响,过会再一看,那辆电瓶车爆炸了,白烟冒得老高。 后面还有一个往那边跑的老人家也被叶印阳拦住,都是准备过去救火的,也都吓傻了:“阴公喽,怎么说爆就爆?” 不止说爆就爆,还一爆再爆,动静引来不少人,等火势看着小点了,有附近开店的人拿大容量灭火器隔着老远一阵喷,个个心有余悸。 好在那个电瓶车主人也及时被拽开,无人伤亡。 章茹手里灭火器被叶印阳拿走,她人呆呆的,跟着他回到车里,看他继续往前开,也没说话。 但刚刚是沉默,现在是阴沉。 等到家楼下章茹看他好多眼,纳闷:“你在生气吗?” 叶印阳岂止生气:“你知不知道刚刚多危险?”电瓶车从冒烟到暴燃最快只要几秒,她明明看到火越烧越大还往前冲,他沉着一张脸看她:“说多少遍都这样,我以为你知道最起码的安全?” 给他一顿训,章茹气得不行:“你凶什么凶?啊?我就喜欢多管闲事怎么了?算我没脑子行不行?就你们厉害精明,你们一家都聪明绝顶好了吧!” 叶印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吵什么章茹,我说的是你管闲事的问题吗?” 章茹骂他:“我理你什么问题!你少管我!”说完就解开安全带去拉门:“开门!” 叶印阳没动。 “你聋了!有病啊?开门!”章茹加大动作去拉他开门,见叶印阳还是绷着脸不动,气得包包往他身上乱砸,自己摸过去要找锁键,脸往前一栽,忽然被叶印阳用力按住,劈头盖脸亲了过来。 48. 不说清楚 我去找你 【Chapter48】 ------- 平时也是车来车往的一个路段,大概是时间晚的关系,今天没什么车。 沃尔沃隔音真心没得说,只是章茹僵着脖子,被这无比突然和猛烈的一个吻亲得脑袋发胀,她从鼻音里发出两声挣扎:“……你干嘛?”有病啊,刚刚冷言冷语现在亲她。 车内气温渐渐跑上来,口唇嘬出令人耳红的声响,章茹抓他后背:“神经……”挠他头发:“放开……”最后一把抓他眼镜,眼镜腿都掰断了,叶印阳终于退开。 章茹两只眼睛能喷火:“什么意思啊你?”不说清楚就亲人! 眼镜坏了,被蛮力扯断一边腿,叶印阳直接甩开,在章茹能吃人的视线里按住后脑勺再度亲过去,章茹推他:“走开啊叶……”叶印阳撬开两片唇,咬她嘴和舌尖,两个人从打架般的激烈到章茹靠着叶印阳一直回气:“不要了……没气了。” “你不是吻技很好,嘴巴很厉害?”叶印阳只给她两秒休息,重新又从下嘴唇啮动进去,章茹开始还挣扎,后来被亲得脑子不清口齿也不清地缩声叫唤:“这里有路控啊……” 昏天黑地里,终于这一波结束。 叶印阳把车停进她们小区楼下,坐电梯时碰到之前一起找猫的邻居下来扔垃圾,见这两个出现:“这么晚?” “加了会班。”章茹说。 “哦,加这么晚呢?”邻居跟章茹说话,逐渐发现她不太自然,这才观察到两个人牵着的手,是叶印阳很大力扣住章茹的样子,而且叶印阳脸色不像上回那么温和,全程一言不发。 电梯上行,想这两人可能闹别扭什么的,门一开邻居就溜了,生怕撞到情侣吵架的尴尬场景。 章茹看眼叶印阳,他眼镜被她搞坏没法戴,还好车上有一副备用的,这副是半框,戴起来显得人很严肃,而且他真的一路没讲话,弄得她感觉冷飕飕的。 没头没脑的,章茹踢踢他鞋:“喂,你吃火药了?” 叶印阳垂眼看她,视线透过镜片也要透过人一样,章茹心晃得一跳,被他看哑,躲开注视低头去按密码。 滴滴滴几声密码按动的声音,锁一开,章茹就被压进门后连续地亲。 叶印阳手表打在门背的声音有点重,章茹手背也被按在门上,揪着他衣领给亲懵了,而且他边亲她还边拿修剪过的指甲轻轻刮她,一下下的,力度不轻不重。 “你搞什么?”章茹感觉他手指骨节都按进她肉里,一直往后缩,很快给他托起来:“章茹,谈个恋爱这么难吗?” “难的是恋爱吗?”是你太吓人像个结婚狂!章茹想这么说,但他摸着她的脸,大拇指用力按在她唇角,宽大修长的手指勾到她项链,章茹提醒他:“我项链好贵的,就这一条了,你别……”她话根本说不完,叶印阳用膝盖撑住她,就那么跑了个头进去,章茹震惊于他一上来的爆发力,跟他紧紧坐合在一起,深得说不出话。 灯都没开,空气越来越粘滞,章茹已经给叶印阳弄哑了,他大概真的不是人,居然除了呼吸重点别的都没什么。 章茹挂在叶印阳肩上,只能勾紧他脖子:“我要掉下去了!”他也要掉出去了。 叶印阳手心一沉把她提上来,偶尔吻她,吻得很大力,也说她:“哭得不太好看。” 章茹鼻腔哼气,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哭了:“那你别弄。” 叶印阳再没说话了。 门后一场又回了房间,章茹抓着枕头一条腿折在胸前,绞动看叶印阳乍起乍伏的样子,想原来他也会搞花头,而且是带着怒气的那种,想了想问他:“你是不是也一直跟着我?” 叶印阳按住她手腕微跳的血管,埋头用呼出的热气喷湿尖红,章茹由震惊变的妩媚,唇本能地微张,不知道这个人生的什么气,但给他刮得只有抓枕布罩的份。 到最后被击穿,章茹两边腰被握得死死的,手都缩筋了,跟鸟爪子一样向上勾:“……”她彻底说不出话来。 意识醒于茫茫一片之后,章茹盯着黑麻麻的天花板走了会神,爬起来去洗手间。 她上房间里那个,站着忽然有点难为情,明明在自己家里,却往马桶的水面垫了一张纸,不想让外面的叶印阳听到声音。 倒退十年二十年章茹都不会干这样的事,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被叶印阳吓到了,被他突然的进攻吓到。 等上完厕所,章茹又打开花洒冲凉,温度调很低,人慢慢有了精神也起来点劲,冲完后套个衣服回到房间,坐床上观察叶印阳。正好,他睁开眼。 章茹在黑暗里跟他对视,过会打开灯:“你正常了?” “我一直正常。”叶印阳说。 章茹不这么觉得:“你刚刚……”又猛又烈。 叶印阳伸手摸她,帮她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一下下摸她脸颊:“吓到了?” 章茹不肯承认:“怎么可能?” 叶印阳就那么看她好久,也起来去了趟洗手间。 章茹躺在床上,手机拿在手里想到黄嘉陶,给佳佳发了条信息。 这么晚佳佳应该睡了,章茹闭眼,把被子拉到脸上,回味刚刚叶印阳在她身体里的奔动。 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 章茹不知不觉笑起来,嘴角扯最大的时候被子给人拉下去,睁眼看见叶印阳,章茹马上原地滚了个圈,拿背对着他。 床面一沉,叶印阳也躺了上来,他手臂从章茹腰下穿过去,把她揽过来一点。 章茹很想跟他再别别扭扭扯两回,但他手臂好有劲,身上味道也好闻。她不由自主地贴过去,小声抱怨:“你弄得我好累。” “所以先睡,话明天再说?”叶印阳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低低的徐徐的,催眠一样。 他关掉灯,章茹伸腿又缩腿,明明她的床也不小,怎么躺多一个他就觉得窄了短了随时要掉下床了。 怎么躺都不对,章茹干脆翻身把脸埋进他胸口:“你不回家没衣服换。” “那就不换。” “内裤也没得换。” “没人会知道我内裤换没换。” “我知道啊!” 叶印阳扣住她一只手,十指相穿,两人手指的虎口轻轻对搓着,他提醒她:“知道和宣传是两种性质。” 章茹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惹得鱼仔过来挠门她才没再继续。困是真的困,章茹手从叶印阳衣服底下穿进去,很不讲道理又很大力地按他一下,才又慢慢闭上了眼。 第二天起得有点晚,章茹坐叶印阳的车上班,还在他车上吃了个叉烧大包,吃完拍拍他,自己在离园区几百米的地方跑下去,鬼鬼祟祟走到公司楼下,碰见熊思思。 “阿茹早。” “早啊思思。”看见安全人士了,章茹好好笑容地跟她打招呼,又一起去买咖啡。 咖啡厅里看到叶印阳,他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站在那里问她们:“喝什么?” “冰美式。”章茹今天需要消肿,眼睛一转问:“我还想要个贝果可以吗?” 叶印阳拿着付款码点点柜台,章茹要了个蔓越莓贝果,又帮思思拿个三明治:“谢谢叶总。” 买单拿东西,几个人一起去坐电梯,电梯里碰到研发老大,章茹打招呼:“石总早。” “早。”石总看她拎一杯冰美式:“最近又改喝咖啡了?” “是啊今天没什么精神。”章茹打了个呵欠,揉着鼻子笑,她喝了一段时间的木瓜牛奶,效果嘛……章茹低头看看叶印阳的腿和手,应该还可以。 电梯往上跑,石总跟叶印阳开始说起今天的一个招标会,两人还想出去看个材料,叶印阳转头问熊思思行程,熊思思说他今天还有协会的学术会议要去一下。 好忙,听得章茹又打了个呵欠,出电梯后收到叶印阳消息:会回来,但要晚点。 章茹想了想回过去:我不加班。 叶印阳:我去找你。 章茹回到工位,看他也走进办公室,自己插进冰美式吸一口,贝果扔给过来讨饭的林聪,再打开电脑收邮件,慢慢进入今日工作。 差不多到中午,佳佳终于醒了,在微信跟她一起大骂黄嘉陶,章茹说:我已经打过他了。 打残没有?打残我给钱他治,顺便把脑子也治了,死嗨佬!佳佳气冲冲的:有毛病啊这么鬼贱格的他?以前怎么看不出来? 谁知道?真有病吧现在。章茹觉得这种人不配有老婆,把他昨晚说不结婚的事跟佳佳讲了。 佳佳知道她的意思,等下班直接电话呼过来:“没用啊,我早就问过了,他那个女朋友工作都是他们家搞定的,不可能舍得分手。之前说婚礼推迟什么的,后面换了个更好的酒店摆多几围台又愿意了,活该他们当一家人!”抛开人品,黄嘉陶家境确实不错,家里有当老师的也有自己开律所的,说甩就甩的洒脱人哪有几个? “他妈的一家人也是奇形种。”佳佳骂着骂着换个想法:“算啦,人家天生一对我们就不管了,免得到头来还以为我们居心叵测。说不定他女朋友是个恶的,一辈子治死他,也解气。” 好像也对。章茹觉得佳佳结婚以后智商上来了,想跟她详细说说叶印阳昨晚的事,但在公司又不是那么方便,刚好孟珍珍又找她去吃饭,于是含糊一两句就挂了电话。 今天吃食堂,两人排队打菜,端午还没到就有粽子,她们拿了一只对半分,找地方坐的时候看见冯元喜和王东尼,一个贼眉一个鼠眼。 孟珍珍倒不稀奇:“他们本来关系就不错。” 两个世界仔都是攀高踩低的,章茹问:“冯元喜跟董事长真的是亲戚咩?” “沾是沾点吧,比如大时大节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孟珍珍跟她找了个不晒的地方坐着,又问起节目的事:“帮帮忙,我要定流程了。” 这么积极:“你要升董助了?”章茹问。 孟珍珍对她一向坦荡,挑挑眉说:“等我拿到CPA的证。” 那确实是个大事,章茹想了想:“等我问问财务的,确定了给你消息。” 吃完两人到楼下便利店买东西,章茹猫在收银台玩她的刮刮乐,忽然给孟珍珍碰了下,她歪头:“干嘛?” 孟珍珍让看后面,是好久不见的金灵,她拿了两只酸奶一点零食过来买单:“章茹姐。” “啊,吃饭没?”章茹想起她拉练时崴了:“脚伤好了吧?” “早好了。”金灵站旁边跟她说话,还是一脸笑,打声招呼买完单就走了。 孟珍珍看着她背影问:“这是不是之前在采购轮岗过的管培生?” “是,叫金灵。” “哦,现在在销售吧?”孟珍珍看了看章茹手背,想跟她说金灵刚刚一直盯着她这个创可贴,眼神怪诡异的,但章茹埋头在对奖票号码,她也好奇跟着一起对,最后对出个零蛋。 “我觉得你可以放弃了,国家不缺你这点智商税。”孟珍珍苦口婆心,又提醒她:“节目啊节目,周年庆来的人多,什么青年才俊都有,说不定给你上台钓个金龟婿,还买什么刮刮乐?” 章茹白她一眼,但下午还是跑去财务吹水兼送吃的,等说动一起表演的人以后,章茹给孟珍珍回信息,回完看到佳佳问:你跟yyy,昨晚怎么样? 昨晚怎么样呢?不开玩笑,正到痹。 那今晚呢? 章茹不确定,下班后她拿备用钥匙把车开回家,客厅门一开,鱼仔把纸袋子套在头上,自己躲里面不出声,只有尾巴露半截。 受的刺激还没好,这猫都没有幽闭恐惧症的,章茹跑去洗完澡出来,开始哄它吃饭。 刚好到内驱日,章茹把驱虫药塞进冻干里面,本来蔫蔫的鱼仔一吃到药忽然就觉醒了,全部吐出来,一嘴沫在她手里挣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毒死它。 猫是液体动物章茹抓它不住,两个人差点打架,从客厅跑到洗手间,鱼仔嗖地就跑到门最上面去了,宁死不屈。 “打虫啊!不打虫痒死你!”章茹在下面晃门试图把它晃下来,米饭班主[1]做到她这样真的很没面子,又去找了羽毛球拍准备扫它:“快点!” 正一跳一跳地对峙,外面门铃响起来,章茹拿着球拍走到玄关,往猫眼一看,是叶印阳,他换衣服了。:,n..,. 49. 强攻 不怕给人发现啊? 【Chapter49】 ------- 章茹从猫眼看得有点久,叶印阳也不催,就那么等在外面。 终于章茹打下猫眼拉开门:“你怎么进来的啊?”单元楼有门禁。 “刚好有人下去拿外卖。”叶印阳走进来,章茹在他身上闻出沐浴露的味道:“你冲凉了?” “回了趟家。”叶印阳看她拿着羽毛球拍:“在练球?” “一个人怎么打?”章茹把拍子放回去。 “可以试试壁球,一个人也能打。”叶印阳见到客厅一堆冻干,抬头跟还蹲在卧室门上的鱼仔对视到:“刚刚忙什么?” “给它喂药啊,这死仔不肯吃。”章茹瞪了眼鱼仔,感情就快破裂:“不吃药今天别吃饭了!” 叶印阳问:“塞猫条试过没有?” “试过了。”章茹以前还把药打碎和罐头掺到一起,结果鱼仔直接不吃那款罐头。 “药在哪?” “你帮我喂啊?” “我试试。” 章茹把药找给叶印阳,他拿了也没说什么,坐沙发上似乎在研究药盒。 来干嘛的,章茹怀疑他忘记目的:“你今天跟石总去哪了?” “过了趟深圳。”叶印阳问她:“你们节目要重新上周年庆?” “你怎么知道?” “看到节目单了。”叶印阳说。 “哦。”章茹猜他们大概有高管群什么的,这些大型重要活动都比其他人先知道流程。 大概看他们在说话,鱼仔终于肯从门顶下来,不声不响溜过去水盆那里舔几口,回头发现窝里自己最爱的公仔被叶印阳放在电脑包旁边。 它看了看正跟章茹讲话的叶印阳,趁不注意爬上沙发,正准备把自己公仔给叼回去时,忽然被叶印阳一臂擎住。 短促一声猫叫,叶印阳扶住鱼仔的头往后仰,把一颗药从它嘴角塞进去,然后顺着喉咙摸两下。猝不及防,鱼仔吞掉一颗药。 章茹惊呆了,还以为他要用什么奇招,不敢置信地看着叶印阳:“你虐待我猫?”强攻啊! 猫太警觉,只能趁它不备:“合适手段而已。”叶印阳把鱼仔放掉,起来去洗了个手:“我们聊聊昨晚的事。” “怎么聊?”终于进入正题,章茹一听就想到黄嘉陶,瓮声瓮气说了句:“我跟他分很久了,我可没主动联系过他。” “我不问这个。”叶印阳坐下来,在离她不远的旁边问:“你是没想过结婚,并不是抗拒恋爱对吗?” 章茹不知道怎么回他,低头刷手机微信,被叶印阳伸手盖住:“章茹,专心点。” “我回个信息。”章茹把手机抽出来:“工作的事,等等。”文禾问粽子的事,她要回复一下。 但回信息也就那么几分钟,回完再看叶印阳,他坐旁边等她,看起来是很平和的一张脸,和昨晚不太一样。 章茹望着他,三张的年纪可能确实会想成家,但大他几岁的杜峻都才结婚,章茹有点想不通:“你是不是家里催很紧啊?”她又想起他之前在相亲,还有说过差点结婚的前任,不太自在地说:“我家里没催过我,我也……没怎么想过。” “确实催过,私下比较关心我个人问题。”叶印阳没有否认这个:“但我不可能随便抓个人就结婚,这对我自己也很不负责。” “什么叫随便抓个人?”章茹鼓了鼓眼,她是给他随便抓的人吗? 一点就燃,是真容易炸毛,叶印阳没忍住笑了笑,章茹急了:“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叶印阳伸手把她拖过到身边,轻轻揽住肩:“我还是希望我们把关系确定下来。” “什么关系?” “当然是恋爱关系。”叶印阳还是叶印阳,他可以接受原则上的修改,但不会没有底线地后退:“如果你觉得有压力,可以把 它定义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关系。” “嗯?”章茹尾调高扬一声,听起来怎么那么怪? 叶印阳大概也觉得有问题,重新找了个表达:“不一定要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关系。”他补充说:“我不会要求你见我家里人,你也可以不把我介绍给你家人和你认为没必要的朋友,所以你还是自由的。” 自由,章茹很快捕捉到这个字眼,但隐隐又觉得不太对劲:“你不怕我不认真了?”不认真的恋爱是不是跟骗炮没区别?章茹想问,但又没好继续问。 叶印阳平静地跟她讲道理:“一人退一步,应该没那么难?” 一人退一步,好像不是那么难接受。但章茹眼睛乌溜溜转得跟猫一样,她想起采购佬总是跟供应商打交道,习惯了心理博弈,是不是拿那一套在对付她?但又觉得不对,她又不是他乙方,想了想问:“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马上会走?” 叶印阳没说话,但放她膝盖那只手的力度微微一沉。 两人对视一眼,有那么久都没吭声,直到章茹感觉叶印阳提了一口气刚想说话,鱼仔忽然从他小腿爬上来,迅速抓他一把。 “鱼仔!”章茹立马站起来,狡猾且睚眦必报的猫已经像装了车轮子一样跑没了。她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低头看叶印阳:“没事吧?” “没事。”叶印阳看看手臂,有几道抓痕,微微见血。 章茹把他拉去洗手间冲肥皂水,又找来碘伏:“你要不要去打破伤风?” “没事,小伤。” 章茹是经常给猫抓,但自己养的猫抓了别人又一样,她拿着棉签跟他确认:“真不用吗?” “不用。”叶印阳很淡定:“家养的猫没必要紧张。” 那也有道理,章茹说:“我定期给它打疫苗的。”说完低头给他消毒,棉签一下下划过皮肉,也给他交叉贴了两个创可贴。只是弄完才感觉气氛有点不对,抬头见叶印阳看着她,目光是透过镜片的认真。 四只眼看人格外有压迫感,章茹想起刚刚的话题,抿抿嘴问:“你不怕给人发现啊?”办公室恋情很危险的,尤其他这个级别。 “发现了再说。”叶印阳把衣服袖子放下,手臂一伸,揽住转身去扔棉签的章茹。 章茹给他挠到笑穴,弯腰挂他手臂闹了会,等笑不动了,回头推推他:“我要冲凉。” 叶印阳手还抱着她,紧了紧力度问:“等一下再冲?” 这么等不及吗?章茹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之前总是主动的人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也可能是太久没谈,或许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的人恋爱…… 害羞的章茹觉得自己很反常,小小力推他:“可是我刚刚还抱过猫啊,身上可能有猫毛。”吃了不好。 叶印阳看了她两秒,眼睛慢慢起来一点笑意,放开她也不说话,自己不紧不慢地扎袖子。 章茹看不太懂:“你干嘛?” “修门。”叶印阳把左边袖子翻上小臂,这才好整以暇地反问:“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章茹人一呆脸一红,慢慢反应过来:“我哪有想什么?”她忽然好气,在手机铃声里瞪他一眼,跑出去外面接电话。 电话是三叔公打的,老人家不习惯微信,有点什么事都爱打电话,这回是问定做的龙船服几时寄到:“要叫人试一下先啊,不合适好换好退的。” “应该明天就到了。”章茹打开手机看物流,顺便提醒说:“我还买了救生服的,今年要叫大家穿啊,我同学他们那里去年翻船有一个不会游水的,差点就沉下去了。” 叶印阳出来找东西,听她跟电话那边反复提醒,说划龙船有几个叔伯年纪大了:“就算会游水,有时候抽筋一下子游不开也好危险……还有帽子要戴,晒伤头皮不是开玩笑的。” 看起来粗枝大叶的人其实也有很细心的一面,叶印阳找到东西回去,动手拆卫浴移门。 章茹打完电话进来时移门已经拆下,叶印阳正在拆轮子,她过去一看,自己门上的轮子已经锈掉了,怪不得推拉费劲。有时候拉不上不懒得拉,所以她洗澡经常溅水出来,又要重新拖一遍。 看他拿出一包新的滑轮,章茹好奇:“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啊?”她对比了下,连尺寸都一样的。 “昨天拆下来看过,估计是这么大的轮子。”叶印阳把轮滑对上孔,用螺丝刀拧紧。 “哦。”今天在外面跑一天还记得她家里的门,而且螺丝刀还是他自己带的,叶印阳认真做事,章茹感觉这样更显得自己邋遢:“我一直记得要叫物业的,就是太忙,忘了。”说得自己都心虚,她其实不怎么忙,就是老出去玩,不出去玩就在家里躺,有时候想起来很快也过了,不觉得坏一道门有什么很大影响。 但叶印阳说:“轨道问题还是要注意,长期强硬开关,玻璃会有炸掉的危险。”说完放下螺丝刀检查紧密度,接着站起来,把门对着轨道重新安上去,来回推拉两遍,确认顺滑很多。 装完转身,章茹就这么挂了上来,她从来扭捏不过两秒,这会小孩子一样撅起嘴。 叶印阳亲了她一下:“我洗手,手上有锈。” 章茹亦步亦趋跟着他,很快两个人又缠到一起,叶印阳问她:“不着急洗澡了?” “没事啊,不就是一点猫毛,反正你不打狂犬疫苗,可能吃点还更健康。”说完被叶印阳两下打笑了,章茹勾着他脖子身上看他:“你不问问昨天晚上的事吗?” 叶印阳觉得没什么必要:“除非你想说?” 章茹分辨他这话是真是假,叶印阳靠着洗手台抱她:“但我昨晚的话还是要记得,以后再看到那种程度的着火,一定要先判断再接近,不可以没头没脑就冲。” 他一提这个章茹就有话说了,看他时带点怨气:“你昨天太凶了。” “我没想凶你,但你确实有点冲动。” “我不知道会爆炸啊。”章茹不由自主地哼哼,用力把他勾得弯腰,叶印阳五指伸张,指尖慢慢抱住她。 章茹有这么久没谈恋爱了,这回给人追到家里确认关系,她一开始是不自在甚至莫名其妙难为情,但慢慢也适应下来。何况叶印阳有那么顶,不是吹的那种,而且做起来从不拖泥带水,最神奇的是他明明白天忙得好像午休时间都没有,晚上可不见一点软劲。 章茹每次想到这个,嘴巴都要笑歪,林聪看她手里拿片叶子在转,人醉醺醺走过来:“我们采购地板飘云了?” “是啊你没发现吗?”章茹给他叫回魂,坐在工位闻了闻那片叶子,打开电脑做龙舟赛航道抽签表什么的。今年龙船赛轮到她们那一片主办,她要当后勤,三叔公还让她多叫点公司的人去看。 章茹正好问林聪:“你要不要去看?” 林聪问给多少钱当群演,还鄙视她:“我们佛山扒龙船不比你们广州好看?” 死佛山仔,这也要拉踩,章茹站起来喷他:“是啊你们佛山扒龙船最好看,你们个个叶问附身,龙船都不在水里走的,直接飘起来啊!”喷完跑去打印机那里。 打印机没纸了,史琴正在装纸,装完拿到章茹打印的那几张,有抽签表还有队员名单,看完也不说话,往那一放就走了。 以前是对人爱搭不理,现在还有点半死不活。 章茹怀疑她向周鸣初拜过师,领悟了厌世脸的精髓:“都傻的,谈个恋爱啫,搞得神经失常有必要吗?” 章茹嘀嘀咕咕拿着表回工位,电脑上问文禾要不要去看龙船比赛,文禾答应了,还说买了盒子蛋糕给她吃。 章茹看眼时间:快下班了,等下我们一起走。 嗯,我装冰袋里。文禾 以前她都会在后面跟个表情包,但章茹发现她越来越少用表情包,到下班时间,看见文禾穿了条黑色裙子,长度在膝盖上。本来就漂亮的妹仔随便一穿都很有气质,只是和后面的周鸣初撞色了,远远看过去两个人连走路步伐都一致。 “茹姐。”文禾把甜品袋子给她,两个人一起走到电梯间,文禾好像这时候才发现后面的周鸣初,跟他打了声招呼:“周总。” 相比之前,文禾的反应正常很多,甚至有一丝冷淡。而周鸣初表情和之前也大差不差,只是在下楼看见文禾被个年轻男仔接走时,他定在那里站得有点久。 章茹偶尔懵,但还不到四六不通的地步,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但又想不出周鸣初这样的人会跟文禾有点什么……何况还有个江欣江总。 她站那一边想一边掏钥匙,听到后面有人喊:“阿茹。” 是熊思思,她跟在叶印阳后面叫她:“还没走吗?” “我找钥匙。”章茹在包里一顿掏,终于把自己光灿灿的钥匙掏出来,和叶印阳对视一眼:“叶总你们要出去吗?” “去趟番禺。” “哦那你们忙。”章茹把刚刚文禾给的蛋糕分了一盒给熊思思,自己跑去开车,坐进车里,见叶印阳还和周鸣初站在那里说话。 叶印阳好忙,忙起来连周末都没有,整个人快被工作塞满。 不过章茹也忙,她忙着跟朋友仔去玩,而且明天周末,她可以嗨一整晚。 红男绿女大音箱,周末前肾上腺素激升,纸片满天狂飞,灯光穿过又扫过人群,章茹跟小姐妹蹦过凌晨,快结束时才看到叶印阳信息,说来接她。 大概离得不远,章茹站门口把朋友一波波送走,叶印阳开车出现。 她坐进车里:“你没喝酒吗?” “今天没喝。” “哦,今天养生局啊?”章茹伸脑袋过去亲他一口,没酒味:“真没喝啊?你不是跟周鸣初出去吗?” “是,所以他喝,我不喝。”叶印阳把她头发里沾的纸片拿掉,提醒她:“系安全带。” 这一带算酒吧街,有点堵车,散场时间段到处吵吵闹闹,两边都有坐在路边醒酒甚至抱着垃圾桶吐的。章茹没这么狼狈过,但她看了看叶印阳,他在车流里慢慢等慢慢开,真是脾气很好的一个人,有醉鬼穿街他都会让,会确定人安全了再过,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而且这个人说不管她就不管她,给足她自由,不像黄嘉陶,以前虽然也跟她一起或者陪她玩,但偶尔还是要讲,讲她玩得晚,又说不安全,又怕她跟酒吧哪个男的跑。 开得得慢,章茹思绪乱飘,忽然问:“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 章茹想了想:“去你宿舍?” “好。”叶印阳开出那条街,选了条最近的路往宿舍开。 路上章茹问他:“你是不是马上搬越秀去了?” “过完周年庆搬。” “哦,那很快了。”章茹有点困,边说边打呵欠,等叶印阳把车开进小区楼下,她眼水汪汪地往前看一眼,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撞到王东尼这个鬼。:,n..,. 50. 笑倒 有男朋友吗 【Chapter50】 ------- 人到一定地步都能活成形容词,如果帅是吴彦祖,酷是谢霆锋,那么贱肯定就是王东尼。 章茹觉得自己眼睛脏了,碰碰叶印阳:“你去会他啊。”说完准备打低副驾,叶印阳却直接把车开了过去,经过的时候章茹好像看到王东尼旁边有个女的,只是被他压得只见一片裙角。 “你不去跟王东尼打招呼吗?”章茹问。 “他会过来。”叶印阳把车停好,房门密码发给她,家里钥匙也递过去:“你先上去,我很快回。” “哦好。”他位置停在没灯的隐蔽区,章茹悄悄开门,沿着墙根走进单元楼,闪进电梯。 以前在行政就是章茹负责高管宿舍,叶印阳这个宿舍还是她安排的,熟门熟路很快找到房间。 也许是因为没打算住太久的原因,这里陈设没变,东西也不多,衣服、基本生活用品、还有阳台几盆绿植和羽毛球包什么的。 章茹在阳台跟绿植一起蹲着,收到今晚一起蒲的朋友方宝珠发来的信息,说把她车开回她家楼下了。 章茹找了个表情包过去,宝珠问:所以到底谁接的你? 吴彦祖。 哦,吴彦祖开沃尔沃啊?方宝珠甩了张照片过来,拍得不怎么清,但能看出是她坐上叶印阳的车。 章茹奇怪:你改行做狗仔啊? “大懵星啊你,有人跟着都不知道。”方宝珠发语音过来损她:“什么男的这么神秘,还见不得人了?” 章茹舔舔唇:“对,见不得人。”尤其是她们那班粉肠。 聊完一个人在房子里逛了逛,逛到卧室的时候章茹想起西安那一回的尴尬场景,外面听到密码锁滴滴几声,叶印阳开门回来了。 章茹惊讶:“这么快?” “打个招呼聊两句而已。”叶印阳去冰箱给她拿水,章茹糊在他背后问:“你刚刚有没有看到?” “什么?” “女的。”章茹说:“王东尼跟个女的在一起。” 叶印阳关上冰箱门把水递给她:“没留意。” 那难道是看错?章茹仔细回想,慢慢也怀疑自己看错:“那他有没有看到我?” “不确定。” 那应该没看到吧,章茹渴了,一口气把水喝半瓶,走到叶印阳羽毛球包旁边:“杜峻说你从小打羽毛球啊?” “读书时候进过训练队,后来课多就没去了,自己找球友打打。”叶印阳去卧室转了一圈,出来时拿了个东西给章茹:“试试?” 是上回那个项链盒子,章茹一时讪讪的:“我以为你拿去退了。”但她很快打开:“你给我戴。” 叶印阳解开锁扣给她戴上去,章茹拉他到镜子前面,从镜子里眼睛巴巴看着他,做作地眨两下:“好好看,我要戴着睡觉。” 好处大概就是什么话都能说,还不违和,叶印阳也盯着镜子逗她:“你先戴着去洗个澡。” 给水冲啊?章茹突然舍不得了,她摸着项链又哀怨地想起小偷:“连我300块的珍珠项链都偷走了,死扑街,下辈子投胎没□□!”骂完眼前又出现一个橙色盒子,章茹打开盒盖剥开包装,里面是LV的巴比龙。 “哪来的啊?”章茹愣愣地摸那包。 “上回在深圳买的。”叶印阳记得她好像背过这么一个笔桶一样的包。 章茹确实背过,她拎着那个崭新的包晃了两下,转身抱住叶印阳:“你真舍得。”不过她好喜欢,喜欢到拉他脖子狂亲几口:“我们去冲凉吗?”她装娇,眉眼飞舞。 叶印阳装倦:“我想休息。” 啊,最近日夜操劳累也正常:“那你去冲凉休息吧。”章茹这么说,但又觉得不太对劲,她好像看到他憋回去的一个笑。 叶印阳搭上她动也不动的手:“我怎么洗?” “嗯……你去洗。”章茹这才把手放开,叶印阳在她目不转睛的视线里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洗完见章茹抱臂倚墙,肩上搭了他一件衬衫,目光把他从上到下看一遍,好像在翻找什么:“洗完了?” 叶印阳脖子上挂条毛巾,擦擦脖子和头发:“浴巾和牙刷在架子第二层,沐浴间地板不太防滑,你穿鞋洗。” “我又没醉。”章茹不可能站都站不住,当他面拿腔拿调地把衣服扣子解开,婀娜走过他,进去浴室冲凉。 门带了风关上,叶印阳背对着门慢慢在笑,想起四大爷形容章茹局气,嘴皮子溜,如果长在北京估计就是吃得开的顽主。 他去阳台给绿植浇水,慢慢擦干头发回到卧室,章茹这个澡洗得有点久,久到叶印阳想去看她是不是倒在里面时,终于外面有了动静,不久章茹走到卧室,穿他一件衬衫,两条腿上还有没擦干的水,就那么跪上床垫,一脑袋扎在叶印阳身上,没头没脑地亲过来。 她嘴很冰,是能冰到人一个激灵的地步,而且亲着亲着推过来一块冰,软和凉都交织着,唇腔温度高得很快抿化那块冰,章茹问:“还休息吗?”她在叶印阳耳边轻轻呼气,一口冰透的气息慢慢往下,广州靓女不是浪得虚名的。 可以不休息,但不要这样。叶印阳把灯关了,逗闷子一样问:“包包这么喜欢?” “喜欢啊,这个我在网上看都没货的。”章茹拿人嘴软,但那张嘴才碰到点皮就被他捞上来。叶印阳摸到她身上那件衬衫的扣子:“我洗完澡不穿这个。”活动不开。 “我想穿。”章茹扒着肩膀隔一层布料磨他,手还固执地抓在下面,嘴巴亲他擦动的喉结:“我穿不好看吗?” 她身上那件衬衫太宽,已经被蹭到她腰线上面,叶印阳手指进去,骨节拱起她身上仅有的一层衬衫面料,也沾到她故意不擦干的水珠:“这样穿衣服不会难受?” “还好,就是你这件衬衫不吸水,下回换件棉的。”章茹小小抽气,胸肉的顶被他食指按住,打圈式地搓动:“好像是有点……湿过头。”他手指头沾了水,反而弄得她起了一层栗,章茹抱怨:“你都不配合我。” “下次配合。”叶印阳把她往上抬了点,巴掌按住后背,一使劲就把人端了下去。 章茹束手又束脚,被他翻到橡胶枕头上,看他摘掉眼镜也沉沉一包撞了过来,对视间章茹眨眨眼,不确定叶印阳会不会想要点刺激的,把他手放自己脖子上,眼皮一撩:“掐我。” 叶印阳动动手指,终于笑倒在她身上。 章茹确实是很神奇的一个人,她长了张不好惹的脸,配了个直接的性格,搞笑的时候不会知道自己在搞笑,一本正经说些傻话干些傻事,单纯又快乐的一个人。 不久端午,章茹回到祖屋看龙船赛。 她带着文禾一起,又在河涌旁边看见史琴,史琴戴一顶特别大檐的帽子,脸上还捂个口罩,这么高温天也不怕热。 生人不生胆,看个男的还偷偷摸摸,章茹给她打电话:“要不要过来这边看?梁广烈等一下从这里上船。” 两岸观赛的人不少,史琴确实站了个不怎么样的位置,犹豫了下,走来她这边。 正好队员们整装出发,章茹把点名册给三叔公,三叔公拿到的时候脚盘歪了一下,章茹赶紧撑住他:“没事吧?” “没事,踩到个石子。”三叔公重新站稳,清了清嗓拿起点名册。他虽然年纪上来,但还是中气十足,很威地站那把名点完,还抓着队里最后生的黑皮:“阿烈,今天要当个好仔,呐,第一我不指望,头三肯定要拿的了。” “我尽力。”黑皮去领救生衣,章茹看他肌肉都要爆出来:“你穿错衣服啊?” “可能拿混了。”黑皮把救生衣穿上,但也没系,看眼史琴之后,跟着队友坐到了龙船上。 可能太紧太热,他在开始之前忽然脱掉上衣,一身键子肉就那么大喇喇露了出来,引得河涌两边女生惊呼。章茹看眼史琴,怀疑她就是喜欢黑皮够大只:“你喜欢大只佬?” “关你屁事。”史琴把帽子往上卷,看着黑皮拿着浆坐在太阳下,暴起的肌肉令人感受到凛凛的,具有冲击性的力量感。 这么黑这么壮,这么野这么糙的一个人,明明应该跟她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记得那时还不太熟,她去仓库的时候碰到他,沉默寡言像没长嘴的一个人,怎么看都是不服管的角色,但做事又很主动很靠谱。 两人第一次在仓库说话,她似笑非笑问他是不是喜欢章茹,他直勾勾盯着她,深邃又强烈,盯得她心快从喉咙里蹦出来,慌慌张张别开眼跑了。 后来是她先主动,垂钓一样勾着他,若即若离远着他,她猜到他可能喜欢她,但心里不拿他当回事,直到慢慢给他吸引,慢慢发现他身上的优点,比如野但不痞,是另一种程度的强大磁场,以及碾压式的……性能力。 龙船赛很快开始,一声口哨令下,两岸沸腾起来,史琴这么矜持的人是连句加油都不会喊的人,她看章茹带着人疯跑,头发在脑后飞甩起来,心里默默骂句神经病,多大了还跟小孩一样,不知道丢人。 章茹不知道史琴在骂她也没空管,她没命一样领着文禾跟龙船快跑过去,在离终点还有那么远距离的时候听到口哨响,接着裁判用大喇叭宣布第一名,是贴了她们章记广告的那条船。 “第一名!”章茹觉得自己跑到花妆也值了,她过去看奖牌,跟几个叔伯领了烧猪很得意地逛回祠堂,老老少少一起吃了餐饭,过了个圆满的端午节。 可惜文禾临时有工作,吃完饭就走了,章茹只能自己回家去睡午觉,路上把烧猪和奖牌照片发给叶印阳,叶印阳给她回过来一桌家常菜。 你家里做的啊?章茹问。 我奶奶做的。 你不是也会吗? 我打打下手,厨艺赶不上她。叶印阳奶奶有强迫症也有洁癖,不仅家里厨具要摆得整整齐齐,还嫌弃其他人不干净,帮着洗洗择择可以,要想碰她的锅勺那是不可能的。 到家了,章茹靠着院子墙看他们家那一盘一盘的菜,有广东菜的白灼清蒸,也有胡同菜一样的大鲜大肉。她想起之前在北京时跟叶印阳吃过的胡同菜,焦溜丸子和腊八蒜炒猪肝什么的,丸子酸甜口,猪肝不腥不老,想得章茹流口水:我想吃北京菜了。 叶印阳回她:中秋可以去,时间长一点。 好哦。章茹打完这句,听见苏婷叫她:“阿茹。” “嗳。”章茹抬头看到章雪扬,赶紧把手机收起来,过去看她可怜的,临时发烧的小侄女。 小卷毛睡着了,趴在她爸肩膀上眼睫毛还有点湿:“怎么哭了?”章茹问。 “打针把自己吓哭的。”章雪扬看着她背着的巴比龙:“包找回来了?” 什么眼神:“这刚买的,全新的好不好?”章茹把包往后面一推,过去跟苏婷说话,苏婷手里还有个楼盘册子,刚好给她看:“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怎么突然说这个?”章茹接过来翻开,一个新楼盘,还带空中停车场的。 “你哥说你住的地方安保有点差,不安全,在帮你看新房子。” 章茹随口答了句:“其实挺安全的。”叶印阳跟她一起住,她现在安全得很。 翻着翻着进到家里,姑嫂两个现在也算同行,讲了点工作上的事,但苏婷比较谦虚:“我们没你们那么专业,还是小工作比较多。” 这还分什么三六九等,章茹想起曹屹山的话:“我们HR总说了,人资体系只有合不合适,没有谁高谁低的,拿E康那一套去咱们章记也不适用的,既然不适用,就是看起来高大上的废物而已。” 有些话脱口而出才发现原来这么流畅,章茹多高调一个人,见章雪扬出来了,马上显摆起自己的专业知识。 章雪扬什么脸臭王者,睥她一眼:“你有很多不可替代的优势?还是科班出身,专业知识比半路出家的都强?” 章茹干瞪眼,感觉已经撞到天花板,又一次想叫他去呷屎,气呼呼跑去逗小孩了。 苏婷埋怨地看章雪扬,章雪扬说:“我比你了解她。”章茹是个气球,易燃易爆易膨胀,也是个踢一脚动一下的人,你不踢她,她永远是那么个样。 * 节后第一天上班,章茹停车到B1层,旁边是金灵,她开一辆高尔夫,那么多位置偏偏停在章茹旁边:“章茹姐早。” “早。”章茹关门看她:“买车了吗?” “部门配的车,不是给我一个人用的,偶尔开一下。”金灵把车钥匙放进包里,走她旁边吸了吸鼻子:“章茹姐今天这个香水味挺好闻的。” “菠萝味吧?”章茹闻了闻自己肩膀:“我放车上吸甲醛的。” “这样啊。”金灵微微笑着跟她去坐电梯,电梯到一楼进来几个采购的同事,金灵忽然在他们打招呼的间隙问一句:“章茹姐有男朋友吗?”:,,. 51 【加更】 你怀孕了 【Chapter 51】 ------- 好突兀的一句, 章茹看金灵:“啊?”她是真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止章茹,电梯里其他人也有点愣,还是冯婵脑子最快, 笑着问金灵:“怎么了阿灵,是你交到男朋友想跟我们分享一下?” 金灵摇摇头:“那倒没有, 我就是突然想到章茹姐这么漂亮, 男朋友肯定也很好。”电梯一到, 她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要说关系熟也没多熟,大庭广众, 这绝对算冒犯式的八卦了。 冯婵琢磨了会, 问章茹:“她不会以为她那个时候竞聘失败, 是你搞的鬼吧?”所以阴阳怪气, 意味不明。 “不能吧?”章茹感觉嘴巴有点干, 但朝金灵背影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那不管她。”冯婵跟章茹拿杯子去茶水间, 忽然想起一件事:“丁主管要去成都吗?” 章茹正洗杯子:“还不确定哦。”只是找丁凯瑞聊过,但丁凯瑞说要考虑,还没到他给回复的最终日期。 洗完杯子接好水,正好丁凯瑞来找:“阿茹有空吗?” “有啊, 稍等一下。”章茹把杯子放回去, 看了看会议室使用情况:“我们去二会?” 二会是比较小的会议室,这个点没人用, 坐下来后, 丁凯瑞说了自己的决定:“成都那边我愿意过去。” 章茹问他:“你考虑好了吗?” 丁凯瑞郑重点头:“考虑好了。”他很清楚,这次调动是挑战,也确实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至于要带谁, 我可能需要时间想一下,或者你这边有建议的人选吗?”他问章茹。 章茹想了想,给他分析同事的意愿度和团队配置:“物流我觉得你需要带一个,比如何驰,他做过预算管过合同,很负责的一个人……然后夏夏也可以考虑,她外语好,自己又是成都念的大学,性格上跟你也比较互补,但夏夏是B组的人,可能要跟莫丽姐打声招呼先。” 人带太多也不好,有两三个能用的叫得动的,跟当地的新团队也比较好融入,再多就很考验掌控能力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小团体。 丁凯瑞点点头:“我差不多也是这样想。” 两人在会议室坐着聊了会,结束时丁凯瑞问:“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章茹正把笔帽盖回去:“能啊,在饭堂吃吗?” 她笑容很好回答得很自然,也没露出什么意外或拒绝的表情,丁凯瑞顿了下,自己也笑笑:“饭堂也行。” 出去后章茹跟了场培训和一个面试的,回工位发现还有半小时下班,她一面震惊于时间过得慢,一面又得意于自己现在一上午能干这么多活了。 干坐没意思,章茹去找叶印阳汇报工作,说丁凯瑞的事。 分部的独立管理权对谁来说都很难得,碰到就是捡到,过去已经算软晋升,职业方向和可能性都大了很多,而且部门内想来想去,好像就丁凯瑞是最合适的。 以叶印阳公私之分明,章茹不会往其它方面想,但不妨碍她多说两句话,比如告诉叶印阳:“丁主管中午要请我吃饭。” “去哪里?” “不告诉你,反正我们两个单独吃。”章茹语气神秘,说完扭头就走。 叶印阳对着她背影笑了会,接到家里电话,北京那边的。 父母很少给他打电话,叶印阳猜有什么事:“爸?” “你中秋回来吗?” 还有这么久,叶印阳翻了翻日历:“可能会回。” “一个人?” “现在还不确定。”叶印阳看了看手表,站起来。 听筒里安静一会,传出他爸不太确定的声音:“那个姑娘,是姓章?” 叶印阳想了想:“您看到我房间漫画了?” “看到了,给你收拾的时候掉下来的。”叶医生在那边犹豫:“她名字叫章茄吗?” 叶印阳一怔:“茄还是……茹?” 他爸叶医生在那边也纳闷,实在是下笔有点潦草而且有涂改,他看着也觉得奇怪,经儿子这么一纠正才反应过来,原来叫章茹。 “不好意思,那是我看错了。”叶医生翻翻手里巴掌大的漫画书,书皮写着老夫子,再翻回第一页,扎辫子的女英雄头顶写着章茹两个字,歪七扭八在砍一个名字叫章雪扬的方块人。 这字体飞扬不羁的,叶医生不由笑了,一看就是活蹦乱跳打小爱撒欢儿的:“带姑娘跟你爷爷奶奶见过了吗?” “还没有。”叶印阳把电脑合上:“您也先别跟他们说,尤其是姑娘名字。” 他只是不让讲,但也没说为什么,好在叶医生还是比较尊重小辈私隐,也没多问就答应了:“那行,我不说。” 挂掉电话,叶印阳去了饭堂,在布菲台看见章茹跟丁凯瑞坐在窗边高脚凳的位置,背对着里面。 想到父亲认错的那个字,叶印阳心底冒出的那点笑意差点没控制住。 但就事论事,两个人单独在饭堂吃,怎么不算单独呢? 饭点人多,但好在结算窗口也好几个,叶印阳正在刷卡,后面有个声音跟过来:“叶总,您今天也吃食堂?” 是冯元喜,他一路走在叶印阳后面:“对面商场开了一家顺德菜,我们去那边吃?” 叶印阳:“晚点有事,饭堂方便。” “哦这样,那确实这里方便,太太阳出去也晒人。”冯元喜临机应变,等叶印阳刷完卡,他顺脚就跟了上去。 丁凯瑞要走,整个部门最高兴的就是他,因为空出一个主管位,冯元喜觉得这回肯定非自己莫属。 跟叶印阳吃完一顿午饭,冯元喜心情大好,但上楼看见史琴时,心里又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主动打招呼 :“吃过饭了?” “吃了。” “去哪里吃的?” “你管我哪里吃的。” 冯元喜急了:“我这是关心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呢?” 史琴不冷不热回他一句:“你不就是歹?” 冯元喜气得乱咬后槽牙:“我是歹,梁广烈是好是吧?你到底什么眼神,怎么能看上那么个垃圾玩意?” 史琴停下来骂他:“闭嘴吧冯元喜,不看看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说完把他一推,直接走回工位。 这人走路不看路,拐角章茹差点又给她撞:“你盲了,一对眼生来吃饭的,不知道让人啊?” 史琴理都不理,章茹气得差点就上去打她,还好佳佳一个电话过来:“周末去深圳啊,上回那个bar,多叫点人热闹热闹。” 章茹问她:“我叫谁?” “叫跟你搞地下情的那位啊。” “他忙得要死,没空。” 果然当天下班,章茹听到叶印阳说周五出差,可能周六晚上才回来,而且他们临时约了个同学聚会,时间是肯定对不上的。 “哦,你又去哪里出差?”章茹正在弄她的头发,现在快长到腰了,好看是好看,但掉啊,掉一根的效果比短发两根还吓人。章茹有点愁:“我感觉我要秃。”而且吹起来特别费劲。 叶印阳过来帮忙吹,他接手吹风机,章茹坐在马桶盖上抱着他的腰:“先热风再冷风,不然我头发要变色的。” “好。”按她说的,叶印阳拨着头发一层层吹,吹到七八分的时候调最小档。 音噪低下来,章茹拿脸蹭了蹭它:“刚问你呢,去哪出差?” “韶关。” “跟谁?” “周鸣初。” 怎么又是周鸣初,章茹好奇:“你跟他关系好像不错啊?” 叶印阳没说太多:“还可以。” 还可以,章茹忽然想起孟珍珍的一句话,职场有友情,但越往上走越讲利益,而且周鸣初能压过喜欢搞小动作的王东尼,肯定也不是个简单人。 吹完头发回到卧室,叶印阳在收封邮件:“过周年庆,休个年假出去走走?” “行啊。”章茹靠着他的肩在刷视频,叶印阳看完邮件再看她,她正好在研究帅哥擦边,机智地锁上屏过去亲他,跟他边亲边厮磨。本来两个人都亲得挺在状态的,叶印阳忽然问:“你以前有没有小名?” “什么小名?” “就是外号之类的,比如……茄什么?” 茄什么?章茹一时没想起来,叶印阳看她迷糊劲,提醒道:“章茄,你还用过这个名字?” 好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章茹脸一麻,仿佛看到小学老师扭曲的脸。叶印阳笑难自抑,抱着她抖了好一会:“其实挺有意思的这个名字,比章茹有记忆点。” 多难听的名字啊,章茹怀疑他在嘲笑自己,也不管他裤子脱没脱了,就那么一口咬了上去。 转眼周五,章茹开车到公司,远远地看见文禾从一辆雅阁车上下来。 不久两人相逢于楼下咖啡厅,文禾跟章茹都要的冰美式,章茹看她手里还有个拉杆箱:“要去哪里玩吗?” “去趟韶关出差。”文禾说。 韶关,章茹对这个地方熟,她想到周鸣初:“跟你们周总一起吗?” 文禾点点头。 章茹不太明白:“怎么是你跟他去,他不是把你当免费助理使唤吧?”还要占人周末。 文禾说不是:“那边有比较出名的一个医疗器械展,我跟着去学习一下。” 那是章茹误会了,她提着两个人的咖啡去坐电梯,看到走在前面的周鸣初,都象征性打声招呼:“周总早。” 周鸣初看了眼文禾的箱子,等电梯开门走进去,见她轮子在空隙那里卡了一下,伸手直接提了进来。 “谢谢周总。”文禾站进来。 “什么东西这么重?”周鸣初看她行李箱。 “产品册子,昨天去广告公司拿的。” 所以是兜了满箱的产品册子,周鸣初眉一沉,看起来很想训她两句,但文禾离他远远的,一进来就站去了章茹的另一边。 他们两个之间奇怪得很,章茹感觉自己站中间像个电灯胆,透过电梯反光板忽然想到又一句形容词,貌合神离的上下级。 好几次了,章茹抓心挠肺,出电梯后忍不住问文禾:“你跟周总……是有什么矛盾吗?” 文禾对她的问题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是笑了笑:“没有矛盾。”周鸣初这种人,怎么会跟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有什么矛盾? 那难道真的是看错?章茹忍不住摸摸下巴,回到工位开始一天的工作。 下午去人资培训,曹屹山强调BP要职能聚焦,知道自己长处和短板,然后精提升。也有一些比较泛的展开,比如拿章茹当例子,说她团队渗透能力很强。 虽然听起来像是夸她很有间谍潜质,但章茹属于顺杆爬的类型,培训完去找曹屹山汇报工作,顺便问他:“曹总,我距离升BP经理还要多久?” “快的话两三年,慢就不好说了。”曹屹山开玩笑问:“终于开始有事业心了?” “是啊!不然章雪扬老是损我,我工资连房贷都交不起。”章茹说。 曹屹山坐到茶台前:“不用急,有机会的。” “好喔。”章茹也不问他机会是什么,大咧咧把东西一收就走了。 曹屹山拿起茶叶罐子,一看还是章茹之前送的,打开笑了笑,想到现在采购的人越来越多,她工作量也增加不少,于是思索着,打算回头跟叶印阳商量,配个小BP给章茹带一带,让她开始尝试领团队。 * 次日周六,叶印阳出差,章茹自己一个人在家睡到下午才起来。 她叫了个外卖,跟鱼仔一起在家吃完后就跟车跑去深圳。 深圳好吃的没有,好逛的也少,但这里有一两间夜场特别正,章茹问佳佳:“杜峻生日今年不过?” 她今天画的人鱼妆,脸上贴了一点碎钻,配上夜场灯光晃得佳佳眼睛晕:“这么大年纪还过什么生日,谁年年有空给他搞。”说完扔了个糖给章茹,顺便把她脸转过去,搭着她的腰在舞池里满场跑。 嗨完上半场回卡位,深圳仔今天不跟人对骂了,他穿一件亚麻T恤戴个佛牌,说现在喜欢国学文化,还跑贵州跟一位中医学了几个月,回来到处给女孩把脉,口水花喷喷。 他先是盯上章茹,章茹叫他去大梅沙泡泡脑子,于是转而又盯上佳佳,这回光看佳佳面相就来了句:“你怀孕了。” “神经病!”佳佳给他吓一跳:“白痴的你都,我怎么可能怀孕?” “真的,你脸有点肿,不信让我把个脉。”深圳仔跃跃欲试,说得佳佳摸了把脸:“我脸肿?” 章茹摇摇头:“我看不出来,你不是一直这么肿吗?” “我看得出来啊。”深圳仔甚至指指佳佳的颧骨:“你看你这里多了个斑。”他说得有模有样,佳佳半信半疑把手伸过去,过会见他一拍大腿:“我就说你怀了!不信明天买个验孕棒,赌两千!” 佳佳傻了,马上给杜峻打电话,杜峻正准备跟同学宵夜,立马从广州飞车过来。 同路来的还有叶印阳,他也刚结束出差,跟章茹站一起看着杜峻发疯:“挺行啊许佳佳,我刚觉得家里就咱们两个太冷清,你看,来的真是时候。”他跟请太后一样把佳佳领上车,转身问叶印阳和章茹:“那咱回去?” “回吧,你慢点开。”叶印阳牵着章茹看他们离开,两个人也钻进车子,章茹问他:“出差顺利吗?” “还行,走个过场而已。”叶印阳准备开导航,一只手伸过来盖住:“不回广州行不行?” 他侧头看章茹:“那你想去哪里?” “去开房啊。”章茹说这四个字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开抱住他一只手臂,眼皮眼角的闪粉亮片在黑暗里也发光,叶印阳伸手摸了摸,手指就沾到一点闪粉,也习惯她时不时语出惊人:“好。” 深圳酒店多,这附近就有几间。叶印阳找到其中一间,开车经过路尾时,章茹忽然指了指前面:“你看那个人。” 叶印阳看一眼,是陆时伦,他坐在酒吧门口,头垂很低,有那么点人事不醒的样子。 “喝醉了吧?”章茹跟叶印阳一起下去看,醉鬼经常见,他属于比较惨的那一波,手机给人摸没了,眼镜甩在身边被踩碎,坐在路边人来人往没谁管。 可能是听到声音,陆时伦抬头看了会,迷迷糊糊认出叶印阳:“阳哥……”很快又往旁边一趴,开始打酒嗝。 怪可怜的,章茹碰碰叶印阳:“你知不知道他住哪里?不然你送他一下吧。” 叶印阳看过来,章茹掐了掐巴掌心,大方表态说:“我没事啊,你管他一下,醉鬼很容易给人……不知道弄走干点什么的,很危险,他要真出了事你也不会好过。” 酒店不远,叶印阳思索了下:“先去酒店吧,我等下过来。”说完去跟酒吧安保打声招呼让帮忙看个十来分钟,接着送章茹到酒店把房开了,叮嘱她:“门反锁,不要随便打开。” “知道啊,啰嗦。”章茹推他出去,但又眼巴巴看他,半晌憋出一句:“……你自己也小心。” “好,我很快回来。”叶印阳拿着车钥匙走了。 章茹关上门发了会呆,大方是一回事,她可以不介意,但又不能做到一点都不多想,比如看到那个喝醉酒的年轻仔,很难不想到他姐姐,也就是叶印阳前女友。 有点不得劲,章茹抓了抓头跑进浴室去放水,一缸水放到五成满的时候叶印阳发来微信,说附近有个卖柠檬茶的店,问她要喝哪个。 章茹把水关掉,语音问:“你这么快送完人了?” “他人醒一点了,我给他打辆车给了联系人电话,应该不会有事。” “哦……”章茹有点拖音,放大奶茶店的菜单看了看:“我要鸭屎香柠檬茶。” 点完单,章茹坐在房间等没多久,门铃响了。 她跑很快,但接近门的时候又慢吞吞问一句:“谁啊?” “我。” “你哪个啊?” 叶印阳报了自己名字,章茹又问:“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 “那我该怎么证明是不是我?” 章茹抠着门,从猫眼里看他一眼,忽然脑筋一转,嘴巴贴上去问:“我什么罩杯?” 52 弹水 骗子 【Chapter 52】 ------- 清晰地听到一声笑, 但没人讲话。章茹又再掀开猫眼,看到叶印阳明明就站在门口:“这么难回答吗?” 不是难回答,叶印阳忍笑:“D?” 真敢说啊, 章茹猛地拉开门:“骗子,讲大话!” 叶印阳捂着她的嘴把门关上:“别叫。”他眼里闪着笑, 柠檬茶递给她:“喝吧。” 少糖多冰,章茹特别要的备注, 冰应该可以下火, 她把吸管捅进去搅两圈, 边喝边看叶印阳。 两个人就站在门边一高一低地对视,章茹胸口气鼓鼓的,盯住他:“看我干嘛?” “没什么。”叶印阳看她狂吸柠檬茶, 一杯饮料半杯冰:“不要喝太多, 很晚了, 闹肚子不舒服。” 章茹都管不上闹肚子,柠檬茶冰冰凉,但她吸得有点不爽,不知道是气他说不准罩杯,还是气自己不是D, 于是警惕地问:“你喜欢D啊?” 叶印阳:“我没说过。” “但你……”一开口就是D, 章茹闷头喝饮料:“你那个……弟弟喝成那样,司机一个人会不会搞不动?” “可以给他家里人打电话。” “他们家住深圳?” “他父母住深圳。” “是深圳人吗?” “只是很早来这边工作。” 章茹抱着奶茶杯子哦了一声,没再吭气了。 叶印阳过去摸了摸她鼻子,特别亮的一片摸到手里也是反光的:“刚刚准备忙什么?” “洗澡啊。”章茹鼻子上打的高光给他摸走, 叶印阳换好酒店拖鞋,走过浴室时看见浴缸里有水,进去试了试水温:“喝完等一下再洗, 现在胃太凉了。” 章茹这会没空管浴缸,跟在后面问:“那个靓仔干嘛喝那么多酒啊?”她记起之前看过的两回,感觉看起来也是个乖仔,不像经常泡吧喝酒的。 “应该是跟朋友出去玩,不小心喝多。” “那他朋友不管他?” 叶印阳想了想:“也可能是陪客户。” 一说陪客户章茹想起来了,上回那个弟弟去E康的时候穿的好像是西装西裤,特别成熟的穿搭,但人又特别拘谨地站在那里,一身没脱的学生气。 “他上回去公司,找你干嘛?” “说在显示屏公司跑业务,过去看有没有合作机会。”叶印阳脱了手表放旁边,表盘发出噔的一声轻响。 章茹扶着浴室的推拉门不说话,柠檬茶快吸到底,吸管挤在一堆冰块之间搅得哗哗响。叶印阳坐在浴缸旁边,手里沾了点水去弹她。 章茹给惹毛了,走进去推他,他坐在缸沿纹丝不动,她放下杯子用两只手去捧水,捧完要泼叶印阳,但急得脚下踩的毛巾一个打滑,人直直往前面扑,叶印阳及时抱住她,两个人一起掉进浴缸。 章茹啊一声,慌慌张张撑着叶印阳膝盖跪坐起来:“明天没衣服穿了!”怎么办,从里到处都湿了,针织小背心胶布一样黏在身上,拉开衣服下摆,左边的胸贴掉出来,浮在水面像朵肉色的花。 叶印阳正把眼镜摘掉,习惯性按压了两下眼球才重新睁开,就见章茹委委屈屈地看着他:“都怪你,干嘛弹我?” “我洗个手而已,弹在地上没沾到你。”叶印阳跟她讲道理:“但你要泼我是不是有点不对?” 章茹是能讲道理的人吗:“反正是你先不对!”她抓着他两边肩膀晃了又晃,再按着他胸膛往下压,叶印阳也没挣扎,但被压进水里时手也扣着她大腿往下一拉,接着握住腰跟后背。 章茹本来就穿的露腰装,给他潮湿的手掌一把抓住,痒得往他身上滑动,两个人肺活量都不差,沉在水底擦唇很久,叶印阳抱着她坐起来:“这么能憋?” “那当然,我教过游泳的好不好?”章茹坐在他腿上喘气,眼睛给水洗得剔透,玻璃珠子一样,人鱼妆的效果到这会变得特别形象,叶印阳帮她把贴在脸上的头发拔到耳朵后面,抓了条厚实浴巾搭在缸沿,也让她由坐变跪,含住她摇摆的金属耳环。 酒店浴缸固定得很好,两个人的重量侧靠侧趴都不成问题,气息在耳边蜷缩起伏,章茹整个人湿漉漉,摸索着去帮忙解扣眼撕拉链,脑子潮潮的,听觉却很敏锐:“你电话来了。”她推推叶印阳,叫他去接电话。 电话就在洗手台,叶印阳沉一口气把她抱起来去接,是司机打的,说已经把乘客送到地点,家里人来接的。 “好,谢谢。”叶印阳挂断电话,见章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摸摸她手臂:“冷不冷?” “有点。”空调开得太低了。 叶印阳准备去调温度,章茹八爪鱼一样箍住他:“你带我一起。”浴室好冷,贴着他还暖和点。 叶印阳找了条浴巾包住她,抱着她想去把空调开高点,章茹一时一个样,又说不冷了:“我觉得现在刚好。”她贴着叶印阳的脸,他唇鼻线都很流畅,她贪色亲他,他也温温柔柔地吻过来。 浴缸容易拖泥带水影响施展,最合适的其实是洗手台,够高够窄,能坐能扶。 叶印阳隔着针织层吞她,像要把那层经纬按在她胸面,章茹穿了件蓝色牛仔裙,被他弄得掉下来的动静像砸地一样,叶印阳一根手指穿进来,他不打她但很会抓,食指顺着深沟往上按到腰窝,嘴还耐心在亲她脸上贴的珍珠和亮片,章茹没他那么能忍,急得直掐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叶印阳在她耳边笑,笑完深深看她,连进去时也看着她的眼睛,章茹觉得自己该占据主位,但洗手台太高,对她很有难度,于是往后倒,脚踝使劲拖他一下,心照不宣。 周日就在深圳度过,深圳的海岸线很好看,碰上个好天气,蓝天白云飘在海面,情侣拖着手随便走走都能走半天。 章茹穿着一身新买的衣服和叶印阳在蛇口逛,到傍晚,夕阳时分山和码头都像落了金子,章茹拍照发给佳佳,顺便问她怀没怀。 佳佳电话打过来,说今天用验孕棒测过:“怎么办衰婆,我真的怀了。” 章茹问:“你不想要啊?” “我不知道,我都没准备的。”佳佳在纠结,声音有气没力的但还记得提醒章茹:“你做好措施啊,安全期也不一定安全的,套一定要带,不然跟我这样就惨了。” 章茹看看叶印阳:“放心啦,知道啊。”他比她还注意这些,又特别能忍的一个人。 接完佳佳电话,又接到茶叶佬的电话,说给她寄了一批茶叶,叫她把里面单独放的拿去祖屋那边,又宣布自己新行踪,说今年会回来过中秋。 “干嘛突然回来过中秋?” “顺便陪你过个生日啊乖女。” “老懵懂啊你。”章茹说他:“我生日十月份,哪里是中秋?” “我知道,所以我在广州待到十月份。”茶叶佬在那边跟她讲几句,好像又有事:“就这样,回头说。” 章茹都习惯他不在广州,突然要回来待这么久,怀疑是要给自己带个妈回来。她盯着手机屏幕正纳闷,叶印阳问:“讲完了?” “讲完了,我爸。”章茹的手被叶印阳牵着,他刚才一直没出声,这会忽然往她头上戴了个东西,章茹拿手机一照,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个鹿角发箍。 章茹调到美颜给自己拍两张照,问叶印阳:“我靓不靓?” “靓。” “不是D也靓吗?” 看来一时是过不去了,叶印阳端详着她:“忽然觉得你很可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夸自己,但章茹从来都是个虚荣的人:“谢谢,你也很……劲抽[厉害]。”说完生怕他不知道什么意思,还要热心解释:“就是很大只的意思。” 叶印阳正给她扶发箍,又一次捂住她的嘴。 那年的周年庆,章茹还是唱《连锁反应》,一样的旋律一样的互动,但在朝台下飞吻的时候,她朝叶印阳的方向抬了抬眉,洋洋得意。 叶印阳很有把她拍下来的冲动,这样吊儿郎当又娇娇俏俏的钝感力,把舞台当自己游乐场的张扬劲,是值得一遍遍回味的瞬间。 节目和流程后是酒宴时间,章茹跟文禾卖完艺在宴会厅里瞎逛。 E康发展迅速,名声和名气都更在行业内传开来,宴会上有客户有供应商,还有协会同行之类的,三成五成群的,很有衣香鬓影氛围。 叶印阳也是西装革履的,端杯酒在跟人聊天,社交场合里游刃有余,人又够高够挺,是很打眼的存在。 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走,章茹穿过宴会厅,供应商老翁看见她:“章小姐。” “翁总。”章茹走过去:“您也来啦。” 老翁笑着看她:“是啊,有幸看了一次你的演出,果然精彩。” “翁总过奖啦。”章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转头拿了杯酒:“谢谢翁总,我敬您一杯。”说完大大方方先喝,利落到老翁都咂舌:“章小姐真爽快一个人。”又夸她:“看起来酒量不错。” 章茹喝完看眼叶印阳,商务场上她还是知道分寸:“其实喝不了多少,可能等一下就上脸就倒了。” “太谦虚了。”老翁笑她。 章茹站着说了几句话,那边又来一拔客人,她准备要走,旁边就是叶印阳,放杯子的时候两个人背靠着背,章茹手指头伸过去,轻轻勾住他,想着晚上一定要拉他领带来一场。 53 你好猛啊!男 不肯扮我男朋友 【Chapter 53】 ------- 周年庆后, 叶印阳确实时间有多出来,起码能正常过周末了。 两个人开车去清远去江门,也去香港去澳门, 暂时走不出太远但也玩得很充实,而章茹在某一天被方宝珠提醒, 才发现自己蒲吧的次数比以前少很多。 方宝珠损她:“许佳佳是怀孕了出不来,你怀什么出不来?” “我怀才,你们欣赏不了的才。”说这话时章茹刚到老店,今天伯娘过生日,她在楼上碰到苏婷, 拍拍自己新买的el水壶包:“好看吗?” “好看。”苏婷知道她喜欢一些造型特殊的包,瑶瑶也喜欢,指着章茹的包:“姑姐,包包!” 一岁四个月的BB开始进入语言大爆发,又叫姑姐, 又喊包包。章茹把包借她背, 跑去抱伯娘杨琼:“牛一[生日]快乐啊。”说完就把礼物递过去。 是一串翡翠手链, 伯娘笑眯眯戴上:“好看。” 章茹不懂看这些, 是叶印阳挑的, 她也觉得好看, 蹭蹭伯娘:“嘿嘿,我也喜欢。” 不久一家人坐下来吃饭,瑶瑶背着章茹的包在旁边走路,走是走得飞快, 但抬着胳膊跟个相扑手一样,而且走一段就要摔。 链子哩哩啦啦在响,苏婷怕把包摔坏了, 要从女儿身上拿下来,瑶瑶不肯,抱着那个包一直叫:“要包包!要!”她蛮得很,用力到下嘴唇都吸进去,脑袋上牛角要长出来了。 “没事啦,给她背。”章茹很大方,但见小侄女抓一把刘海,才发现她脑门有伤:“头怎么了?” “前两天在楼下喷泉非要捞水给lin麦麦喝,自己倒头栽进去了。”女儿太皮了,苏婷好头痛:“我管不住她。” 章茹也点点头:“牛精啊。”她忽然想起伯娘说她和自己小时候很像,转身黏住伯娘问:“我小时候是不是很不听话?” 伯娘摇摇头:“你很听话。” 章茹惊讶:“怎么会?” “是真的。”章茹只是蛮,但并不难带,起码不是个很让大人操心的小孩,最多喜欢撕一下哥哥章雪扬的书,把章雪扬房间门反锁。 伯娘伸手摸摸章茹的脸,想起她小时候脑门夹一对黄色卡子炯炯看人的样子,更想起她大半夜抱着被子拿着水杯在客厅逛,以为她梦游,但跟她说话她又有回应。 那时候刚带她还不太懂,后面想想,大概是在找妈妈。 想着想着,伯娘叹口气:“就是有点吓人。”半夜想上厕所也不说,就站床头看着你,她是憋尿憋到发懵,大人也给吓出一身白毛汗:“我魂都飞了。” 章茹哈哈地笑,没想到自己还有那么搞笑的时候,她抱住伯娘蹭两下,那边小瑶瑶看到了,爬过来戳她鼻孔:“嫲嫲!” 章茹眼睛一鼓:“我包包都给你了,抱一下你嫲嫲怎么了?”什么世道啊,她抓住那只肥手就咬,瑶瑶连忙打她,姑侄两个在包厢里大闹,直到章雪扬回来才堪堪休战。 “大佬扬管一下你女儿啊,虾虾霸霸的。”这么小占有欲这么强,章茹掐了掐瑶瑶的脸,出去上洗手间,顺便给叶印阳打电话。 叶印阳也在跟家里人吃饭,问她礼物送过没有,章茹说送过了:“我伯娘说好看。”又问他:“你等一下去哪里啊?” “约了打球。” “哦。”又打球,章茹站在发财树旁边折叶子:“那打完球呢?” 叶印阳算了算时间:“我大概五点结束,晚上接你吃饭?” “我想吃上次那个松露意面。”章茹立刻提要求。 “好,我先订台。” 讲完电话叶印阳走回客厅,爷爷在泡饭后茶,叫他过去喝:“女朋友打的?” “是她。” “嗯。”爷爷也没问别的,只点点头说了一句:“这茶叶不错。” 茶叶是章茹送的,品种不少,够老人家慢慢喝到年底了。 祖孙俩坐茶台旁说会话,奶奶朱嫒走出来,她对茶叶不太懂,但对孙子女朋友很关心:“你们中秋有安排吗?” 本来打算去北京的,但章茹爸爸突然回来,叶印阳不确定她还能不能去,沉思几秒:“看情况吧。” 朱嫒心算一算,从得知孙子恋爱到现在也有个半年了,姑娘影儿都没见,这会看孙子不太确定的样子,有点担心地问:“闹别扭了?” 叶印阳笑了下:“别瞎想,我们挺好的。” “真的?”朱嫒半信半疑。 叶印阳点点头:“真挺好,只要您别急,一直能好下去。”说完看看时间,问爷爷:“您星期一是不是排了很多号?” 叶老说好像是:“我从下午开始,还有几个老病号复诊的要去看看。” 有老病号就肯定要拖到晚上,叶印阳知道老爷子脾气,也没劝他少放号:“到时候我去接您。”说完起来收拾东西,去球场打球。 路上又接到章茹消息,说不想吃意面想吃潮汕菜,还问他:“你在哪里打球?” 越秀的一个球场,叶印阳把场馆地址报给她:“你要来?” “我跟文禾去可以吗?”章茹刚接到文禾消息,觉得周末运动一下也行,刚好她吃得有点多:“但我们不怎么会打。” 叶印阳问什么时候到:“我订多一个位,你们过来练。” “那行,我去接一下文禾,三点前应该能到。”说完收线,章茹转身看见苏婷,姑嫂两个一对视,章茹冲她眨眨眼。 “男朋友吗?”苏婷问。 章茹鬼鬼祟祟:“我告诉你,你会不会跟章雪扬说?” 苏婷噗地笑了:“那你别告诉我。” 章茹一噎,感觉她跟章雪扬学歪了,幽幽地翻起旧帐:“你那个时候跟墨镜章拍拖都不跟我说。” 苏婷不逗她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他。” 两人找了比较隐蔽的地方,苏婷听章茹说完谈恋爱的事,所以真是过年那十划有了一撇:“我当时就觉得你有点怪。” “怪吗?”章茹回想,过年那会是真的跟叶印阳还没有实质性进展,就是打打电话发发信息而已。 有些变化只能旁边人看出来,何况章茹平时大大咧咧自己也不注意,苏婷笑了笑:“你男朋友是北京人啊?那跟佳佳老公一起的。” 章茹点头:“他们是同学。” “人还好吗?” “挺行的。” 苏婷不知道这个挺行的几个意思,但笑笑说:“你男朋友性格应该不错。” 性格么确实好,但章茹听得有点不对:“什么意思啊,我性格不好吗?” “不是这个意思。”苏婷在想怎么形容,或许章茹自己没发现,她刚刚讲电话的时候身体一直在摆在动,而且不像平时那样有时候说话都给自己说急,反而有种挠脚心一样不安分的娇态。 想了又想,苏婷很认真讲了句:“就是觉得他肯定对你很好,你们两个感情也好。” 姑嫂两个正讲小话,章雪扬抱着女儿出现:“你们在外面单独开了一桌?” “是啊等你买单啊。”章茹拍拍屁股走过去,眼睛一探:“我包呢?” “在房间。”章雪扬看着章茹,手里一片发财树叶子给她搓得油滑发光。 “不好意思,把你发财树摘了。”章茹伸手掐了掐瑶瑶,跑回包间跟长辈打声招呼,接过包包往身上一套,自己脚下装轮子跑了。 她去接文禾,用的借口是约的杜峻:“我一个朋友,也是我姐妹的老公,他跟叶总认识的。” 文禾问:“叶总好像打很专业的,我们过去……跟他们一起吗?” “没事我们不跟他打,但可以蹭蹭他们经验。”路况很顺,章茹很快把车开到羽球馆。 只是她以为就杜峻,没想到球友里还有个周鸣初,而且他正在跟人打,很暴力的抽球方式,章茹给他一个重杀吓到,悄悄问杜峻:“怎么我们周总来了?” “一个群的,刚好他也在,就拼场了。”杜峻以为她怕跟周鸣初打,毕竟周鸣初确实属于进攻意识很强的球手:“放心,你碰不上他。”但顿了顿忽然坏笑:“除非双打。” 他乌鸦嘴又有点不安好心,在另外一名球友拉伤的时候忽然提议说:“难得今天有女球友,不如开一局混双?” 男女混双,他结了婚当然不参加,就剩E康的四个人。章茹属于单打都没怎么搞明白的,听到说要抓阄组队时迟疑地看了眼周鸣初,文禾知道她跟周鸣初不熟,主动站过去:“我跟周总吧。” 那自然的,章茹就跟叶印阳了。 两男两女各据一侧,章茹听叶印阳说了说规则,见她半懂不懂,叶印阳从包里找了个拍子给她:“先练练击球,不要压腕,挥拍的时候小臂内旋,拍头往手腕外面走。” “哦。”章茹接过他给的拍子,感觉和自己刚刚用的不太一样。她试着挥了两下,看见杜峻古怪的目光:“怎么了峻总,眼睛痛?” 杜峻岂止眼睛痛,这支球拍是他以前怎么都借不上的,叶印阳现在直接给章茹,新手用拍没轻没重的,杜峻酸一句:“你小心点,别把他命根子打坏了。” 什么意思,很贵吗?章茹正想问,叶印阳在那边喊她:“打两个球我看看。” 章茹给他叫过去练击球,说什么拍面要是斜的,章茹想起之前追他的时候问他还爱搭不理,悄悄跟他算旧账:“你那个时候都不教我。”还说自己不是教练。 “教你你也记不住。”叶印阳拿了半瓶水让她感受区别,压手腕水只是往瓶口倾,小臂内旋,水直接给倒洒出去:“明白了?” 这样是直观很多,章茹按他说的,正面侧身各练了十几次,逐渐找到一点感觉的时候,比赛也正好开始。 球网前,两对男女分立两边,有那么点采购对销售的意思。这么一想章茹忽然来劲了:“叶总,干销售啊!” 她总是容易给一些奇怪的浮想激到,哪怕自己连规则都没怎么搞清楚。叶印阳给她指了站位,开始前简单叮嘱几句:“在前面注意低头,尽量跟我走斜线,我伸手的球你来接。” 章茹答了个好字,很快,那边的球就发过来了。 有叶印阳在,章茹只需要看他手势接一些简单的球,但周鸣初手法和脚步都很诡异,经常变速突击,而且章茹不小心打出界的球他都杀回来,很狂的打法,跟叶印阳是两个路子。 三盘两胜制,前面各拿一局,到休息时间,叶印阳叫章茹先不要坐:“场边溜达一圈,你现在心肺功能到顶,等呼吸调整好再过来坐,不然心脏受不了。” “哦。”听起来很有道理,章茹把拍子放下,碰到杜峻过来问:“那姑娘叫什么?” “叫文禾,问人家干嘛?” “不干嘛,看她个头高。”杜峻笑了下,被章茹警惕的眼神看得清清嗓子:“没别的,就想问问,你们周总是不是对人有意思?” “怎么看出来的?”章茹微怔。 杜峻低声说:“你没发现吗?只要高个那姑娘没往下蹲,周鸣初不会杀球。” 章茹忽然反应过来:“因为杀球,可能会打到文禾?” 杜峻欣慰于她这个迟钝的脑子终于灵光一次:“就是这个意思。” 但章茹旋着脚尖想了想:“会不会是礼节?你们男的打球不都要表现得绅士一点吗?” 杜峻看她:“你们是同事,他绅不绅士你不知道?” 也对,周鸣初连狗都不理的人,哪可能有什么绅士风度? 章茹转身去找叶印阳,犹豫要不要把周鸣初这个弱点告诉他,但一想自己出网的球都给周鸣初杀回来,多少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胜负欲忽然占了上风。 章茹过去拽住叶印阳,很无耻地跟他讲了周鸣初的bug,但叶印阳只是拧开瓶盖把水给她:“少喝点,喝太多胃会不舒服。” “哦。”章茹也就喝了两口,看叶印阳没什么反应,猜他可能是不想针对女球员。 所以什么意思啊,规则是规则,道德是道德吗? 很快重新上场,决胜局,仍然是叶印阳在接大部分的球。 他很稳,哪怕鱼跃接球后也能快速起来再接下一波,对身体的控制特别强,而周鸣初呢,一贯的快和狠,他角度刁,但刁钻进攻也有坏处,比如失误率相对高。 叶印阳选择用低点位来破坏他的节奏,以慢打控重复抓压,加上文禾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局状态不太好,走位重叠的时候周鸣初出拍犹豫了下,叶印阳直接拉高加一个劈杀,拿下决胜局。 “赢了!”章茹球拍一个空挥,高兴但没有忘形,只跟叶印阳击了个掌,悄悄抠他手心。 打完球按说要一起吃个饭,但杜峻得回家陪老婆,拉伤的那位想去按个摩,章茹也发现文禾有点不舒服,把她送回家,一问果然是来大姨妈了。 章茹在给她找药:“家里有布洛芬什么的吗?我吃这个管用。” “没事,已经痛过去了,刚刚就是不怎么敢动。”文禾去换了棉片,章茹再三确认她没事,这才放心地开车回去。 叶印阳已经洗完澡在换猫粮,章茹进门就往他背上扑:“你好猛啊!” 声音有点大,吵得鱼仔拿三角眼乜她,章茹无所谓,抱住叶印阳啄他鬓角和耳尖:“打羽毛球真有意思!” “那是因为你赢了。”叶印阳托着屁股把她背起来,一闻身上还有汗:“去洗澡,外卖快到了。” 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吃潮汕菜,选择了打包的意面。 章茹不怎么挑,先拿了个奶油卷吃,开心果馅的,香得特别浓郁。她看叶印阳在回信息,坐过去问:“工作吗?” “有个活动。”叶印阳靠在椅背,叉开一条腿给她坐。 章茹凑近看了一眼:“知识城那个吗?” “对。”叶印阳回着信息,忽然想起来拍拍她屁股:“锅里有两个蛋去捞一下,再晚就熟过头了。” “好。”章茹走去厨房,她这里很少用,除非请朋友到家里打边炉什么的,不然平时进来最多就是抓猫,因为鱼仔喜欢坐洗手盆。 锅里火已经关了,章茹把鸡蛋捞出来放凉水里泡了泡,拿刀一切,黄澄澄,完美的几瓣溏心蛋。 她端着盘子走出去,叶印阳没回信息了,改接电话。 听着应该是他家里打的,章茹轻手轻脚走过去,盘子放桌上,溏心蛋给他叉一边,自己也拿叉子卷着意面悄悄吃,尽量不发出声响。 对面叶印阳讲着讲着忽然看她一眼,简短地跟听筒里应一声:“对。” 章茹敏锐察觉出什么,等他挂完电话问:“你爸妈啊?” “我爸。”叶印阳也开始吃饭:“叫我中秋回去,家里有个亲戚回国,去聚一下。” 章茹吃得差不多了,支着下巴说:“你爸问我了吗?”不然刚刚突然看她干嘛? “问了。”叶印阳很坦诚,坦诚到章茹只能摸鼻子。 他已经跟父母说过,但她只跟嫂子苏婷说了,家里长辈还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么一对比让人怪理亏的。 章茹吃完了坐那发呆,叶印阳收拾东西系好垃圾放门口,去厨房洗手的时候章茹跟过来抱住他:“中秋我爸回来我要陪他。” “我知道。”叶印阳打开水龙头,章茹看他洗手,还是一丝不苟的手法,她也把手伸过去,水流到手心,沾的一点油渍在发光。 叶印阳挤多两泵洗手液,跟她手心打旋慢慢把液体磨成泡沫,手背手腕,连手指缝都给她搓得干干净净。 章茹靠在他怀里:“你手好长。”但夸完还是要说实话,她挣扎道:“我可能……去不了北京。” “不着急,以后还有机会。”叶印阳关掉水龙头,拿厨房纸印过去,慢慢给她擦干,擦完抓起来亲了亲。 章茹说痒,转过头看他眼睛:“我不去真的可以吗?” 叶印阳说:“你这样问,会让我觉得你很想去。” 章茹口嫌:“谁想去,你们北京冷得要死。” “现在秋高气爽,是最好的时候。”叶印阳把溅出洗手台的水擦干,拉着她离开厨房,打算再去处理点工作。 章茹家里有个小房间,她以前装来准备打游戏的,现在刚好给叶印阳当书房处理点工作。 但他进去,章茹也跟在后面:“问你个事。” “你问。” “周鸣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你看他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叶印阳打开电脑:“问他做什么?” “我们最近在学领导画像,给你们归类。”章茹煞有介事,她确实也分析过几个典型,比如周鸣初是老虎型,作风强势,支配欲比较旺盛;王东尼嘛勉强算孔雀型,毕竟他又高调又爱表现,至于叶印阳…… 章茹靠着电脑桌,用指尖轻佻地戳他胸口:“你是变色龙。”综合型。 应该是个正经比喻,但给她说得不像好人一样,叶印阳不跟她计较:“我要忙一会,你先去睡?”知识城有个学术会是E康主办的,全国各地都会有医生来,他领着总经办牵头这个会议,马上就要开,需要确认的比较多。 “嗯我等下去。”章茹屁股离开电脑桌,出去外面晃一圈,刷牙洗脸贴面膜,最后又晃回了这里。 叶印阳还在忙,章茹坐到后面沙发,自己戴了耳机在玩,玩了不知道多久,听到他在叫她:“章茹。” “嗯?” “还不去睡?” “我不困啊,陪你一会儿。”章茹正在刷小红书,刷着刷着居然刷到同行的账号,点进去看了一篇讲绩效管理的帖子,不知不觉就在里面一刷再刷,觉得人家怎么这么会总结,又能干,又会写。 叶印阳回头看她,声音没什么力气,眼皮也不太能睁开,估计已经要撑不住了。 果然等他忙完最后那点工作,关电脑起来,章茹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 叶印阳过去帮她把面膜纸拿下来,关灯抱回卧室去睡,摸摸脸摸摸耳朵,或者碰碰她的眼睫毛,才知道自己也能有这么手欠的时候。好在章茹眼困得很,也就皱了皱眉,但人已经形成往他怀里滚的习惯。 叶印阳接住她,看她满脸面膜液,边笑边拿纸巾给她擦。 是稀里糊涂一个人,也是需要一米一米往前推的人,但推动了,她自己就会慢慢朝前奔。 擦干净的时候人醒了,还问呢:“忙完了吗?” “忙完了。” “嗯……”章茹睁眼看见叶印阳:“几点了?” “两点多。”叶印阳给她擦干净,起来准备去扔纸巾,章茹抱住他:“你刚刚摸我好久。” “没有吧。”应该也就几分钟而已。 章茹觉得很久:“我全身都给你摸了。”久到章茹连梦都做了一个:“我梦到你不肯扮我男朋友。”又问他:“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看我干嘛?” “我看你了?”叶印阳思索:“有没有可能我是在看屏幕?” “你看我了。”章茹语气很肯定,现在想起来甚至有点得意:“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但想想又不太对劲:“你后面还骂我蠢。” “有这种事?” “有!”章茹瞌睡忽然就醒了,两只脚开始踢他,叶印阳按住她,从打闹到低声警告:“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请假!”章茹使劲要揍他,凶巴巴又是只长牙的鲨鱼玩具,造型不错,吓人可以,但实力不行。 叶印阳看着她,不做声,过一阵,等章茹觉得热要开空调时,他忽然把遥控器往后面的椅子上一扔:“既然明天请假,今天就省点电。”说完,顺便灯也关了。 章茹讲他是变色龙,一点都没错。 叶印阳就是各种类型的结合体,冷静随和按部就班,但需要进攻的时候,也有杀伐果断的一面。 转天上班人有点打瞌睡,会议室开会的时候章茹忍着不要打呵欠,听他们在讲一批芯片的采购,叶印阳要求的下单量是之前三倍多。 芯片本来就贵,卫小波诧异:“叶总,这个量会不会有点多?” 莫丽也有些犹豫:“叶总,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叶印阳调出年末的生产计划看了看,三倍还不够:“再找代理拿一些。” “好的。”他决策下得足够笃定,其他人也没敢再说什么。 会后章茹找莫师太:“莫丽姐,囤这个芯片风险有点高是吗?” 莫丽点点头:“芯片单价本来就不低,最近还又涨了,以叶总说的采购量,会占用很大笔资金……”风险不是有点高,是很高,但作为下属她还是选择相信上司:“没事,可能叶总有一些预测吧。” “嗯嗯,我也觉得。”章茹跟她走回工位,冯元喜跟两个人擦肩而过,莫丽看他方向是叶印阳办公室,叫住问:“你找叶总有事?” “对,我这里一个供应商手里有一批精密件,就是最近我们需要采购的,他答应降价但要给全款,我去跟叶总商量一下。” 莫丽皱眉:“这种事你可以找我,找叶总属于越级。” 冯元喜看她:“莫主管能做这个决策?” “我能不能做决策是其次,你越级是你有错在先,这种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希望你能明白。”莫丽态度很强硬,当着所有人的面就直接训他。 冯元喜是B组的人,本来就归这边管,章茹不知道他一天到晚神气什么,但知道他肯定搞不过莫师太,于是安心回到工位忙自己的事。 中午下饭堂吃饭,碰到的同事五个里有三个喊她歌星章,要约她一起去K歌,孟珍珍也端着饭盘子过来:“过几个月可能有个公益活动,你再帮个忙啊。” “什么公益活动?我去干嘛?” “去唱个歌什么的?” 章茹纳闷:“我怎么又要卖艺,我现在是E康的歌手吗?”劳动合同写错了吧? 看她急了,孟珍珍连忙安抚:“公益活动啊,做好事的,我们给一个公益组织捐医疗仪器,他们给孤老人员做检查的。”孟珍珍说这还是叶印阳联系的:“公益啊公益,积德知不知道?” 章茹觉得自己蛮有德的,并且对道德大棒警惕:“你明明是抓我加班,不要当我傻,我懂的。” 孟珍珍着急说服她:“公益活动是代理公司露面的,董事长本来就知道你,你去多一次给董事长更欣赏,说不定提拔你早点升职?” 章茹没说话,慢条斯理闷头吃饭,不管孟珍珍说什么都左耳进右耳出,等吃完鼻子出了一声气:“没事去找个硬币刮痧啦,在这里pua我。”说完端着盘子扬长而去。 下班时接到茶叶佬电话:“乖女,我到家了已经,来吃饭。” 章茹以为听错了:“啊?你在哪?” “在阿嫲这里啊,给你煲了汤,快来。” 招呼都不打就回广州了,章茹看看叶印阳办公室,发信息问他是不是要加班,叶印阳说不加班:去趟医院接我爷爷。 好,我回趟家。章茹跟他打了声招呼,自己开车回祖宅。 下来先看到三叔公,走路比平时慢,鼻孔里塞个纸团:“回来吃饭?” “是啊,我爸说他回来了。” “嗯,我以为他不记得自己广州人。”三叔公站定讲话,说章茹爸爸是浪子,章茹觉得他喉咙好像有痰,老要清:“鼻子怎么了?” “流点鼻血,没事。”三叔公摆摆手:“你去,回去跟你爸吃饭,叫他吃完到我家里喝茶。离晒谱,一年到头在外面漂,么广州地没钱给他赚吗?个个都要走!” “哦好……”章茹看着三叔公这激动样,忽然想起他儿子也不在广州,觉得可能是想他自己儿子了,借题发挥。 但章茹不好戳老人家伤心事,再一想茶叶佬要被训了,她这个当女儿的只知道笑,道过别后背着包往家里跑。 也就一条巷子的距离,忽然听到有街坊惊叫,章茹回头一看,三叔公摔了。 她胆都差点吓出来,连忙跑去看情况,又把爸爸茶叶佬call过来。 一群人急得要死给三叔公送到医院,急诊医生说可能是脑出血,问他们病史用药之类的。 章茹只知道三叔公有高血压,但不知道他平时吃什么药和吃没吃。医生问:“你们不是家属?” “一大家的。”章茹爸爸说。 “那他家属呢?儿女什么的。” “不在,这边家里现在就他自己住。” 医生皱眉,但也耽误不了太多,马上安排去做CT,说出血量大可能要做开颅手术。 开颅,听起来就吓人,床轮子在地上急急地滚,章茹跟在后面推床,她爸叫她先去挂号:“顺便给你嫲嫲打个电话,她以为你出事了。” “哦哦好。”章茹拿着东西去找收费处,过道看见熟悉的一对祖孙,是叶印阳扶着他爷爷。 双方都愣住,叶印阳很快反应过来:“怎么了?” “我一个叔公脑出血了。”章茹急得大喘一口气,但也记得跟他爷爷打声招呼:“……爷爷好。”她太急了,急得呛到空气。 “你好。”叶老爷子是记得她的,这会听她说有脑溢血的亲戚:“不着急啊姑娘,人现在清不清醒?CT做了没有?出血量多大?” “刚推去照CT。”章茹说:“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不知道要不要手术什么的。 “先别急。”叶印阳安抚她,又看看自己爷爷:“要不,您再出个诊?” 54 你女朋男友 你男朋友 【Chapter 54】 ------- 医院他们熟, 章茹报了三叔公的名字先跑去挂号交钱,等弄完这些回到CT室,听到说三叔公醒了, 而且情况还好。 “出血量不大, 出血点也不是关键部位……”叶印阳大概复述了一遍, 意思是住院观察, 过急性期就好了。 “不用手术吗?”章茹问。 叶印阳摇头:“不用, 没到手术指征。”而且老人家年纪也大了, 血量再多可能都要考虑手术危险性:“不过你这位叔公血压有点高, 平时是不是没好好吃降压药?” 这个章茹就不清楚了, 她惊魂未定:“我刚刚吓死了。”说着本能地往叶印阳身上靠:“我就说怎么流鼻血, 之前还老看他站不稳。” 叶印阳摸摸她手臂:“没事,人不严重,而且你们送得也快。” “那是因为他倒在外面, 我们刚好看到, 他如果摔在家里都没人的。” 这个确实:“没有及时发现确实很难说。”出血量再小, 拖的时间长了一样危险。 两个人正靠一起说话, 那边安全通道的门一开,她爸给三叔公儿子打完电话出来了:“乖女。” “啊!”章茹马上立正:“茶叶佬!” 她慌慌张张的, 章爸走过来看了看叶印阳, 章茹跟他介绍:“这是我们……公司领导。”说这句话的时候,章茹都不敢看叶印阳:“刚刚那位老大夫就是他爷爷。” 章爸长长地点点头,生意人那股热情劲出来了:“领导好领导好, 感谢你们帮忙, 感谢。” “您客气了。”叶印阳声音听起来是正常的,但章茹手在后面抠大腿,她站中间看着男友和父亲握手, 那边CT间的门也开了,叶老被影诊的值班医生送出来。阅片室里刚好有个复杂的片子请教他,所以多耽误了一会。 几个人站走廊讲话,叶老再把三叔公的情况讲了讲,特别叮嘱说:“家里儿女来了叫劝一下,降压药还是要坚持吃,年纪大了,这个不是开玩笑的。” “好好,我们等下就讲。”父女两个点头如捣蒜,章爸爸还记得掏出名片递过去:“感谢感谢,受累受累,有时间去我们店里吃饭,一定让我们有这个表达谢意的机会。” 他名片太长,叶老看到个章记:“我经常去你们荔湾那个店喝茶。” 章爸爸说荣幸啊:“您看看哪天再去,我刚好在江苏收了一批茶,不嫌弃的话改天我们一起坐坐,我把那个茶给您尝尝。” 叶老笑着点点头,指指后面说:“病人出来了。” 轮子声音响起,三叔公准备送去监护病房,两边人顺势道别分开。 街坊群里有人在问三叔公的情况,章爸爸回复很得快,还特地发语音:“各位哥记姨记阿叔阿伯,家里有高血压的一定要按时吃药啊,搞到来医院就大件事了。”发完碰碰章茹:“你也说一下。” 章茹还在分心看后面的叶印阳,一回神:“我说什么?” “你同群里的阿姐阿婶说一声,叫她们也要督促家里人,身体的事放第一位。” 章茹:“你讲都讲了我干嘛又要讲?” “你是群主啊乖女,艾特一下所有人,讲多无所谓,最要紧是都能听到。” “你这么大声公,个个都听到啦。”两个人边讲话边走远,正常话说出拌嘴的效果。 活脱脱热心又莽撞的一对父女。 叶印阳扶着爷爷在后面慢慢走,等进到车里,爷爷忽然问:“就是刚刚那个姑娘?” 叶印阳在挂档:“谁?” “姓章的姑娘,你女朋友吧。”老爷子看他:“还跟我这儿演?”刚刚在医院里碰到,那语气就能听出不同,又是让帮忙看片又是指收费处,还说医院地滑让姑娘慢点儿走。以他的分寸感,一般女下属还用那么讲话? 再把那张名片翻出来看,一连串的头衔,又是餐饮又是海鲜供应链又是电商,还刚好有个卖茶叶的,他一双积老成毒的眼,这么多年又病人又看片子,还能看不出自己孙子一点猫腻? 车子开到道闸口,叶印阳也承认了:“是她。” “那刚刚怎么不说?” “我们提前讲好了的,暂时不公开。”叶印阳说:“同事关系比较敏感,我们公司跟医院不一样,有制度约束,同事之间谈个恋爱都得这样,您理解一下。” 还讲上制度了,老爷子口头骂句臭小子:“制度还能管你们跟不跟家里人坦白?” 叶印阳笑笑,汇入右拐的车流,也打下一点车窗。 九月尾了,难得广州温度低一点,开车不用空调。 …… 医院里,章茹跟着忙了好几个钟。 平时硬朗又中气十足的三叔公吃过药,这会插着氧气管子躺那儿睡着了,虽然还是有点虚弱,但已经比刚到医院那会好一些。 章茹站旁边守着,一颗高高吊起的心本该落定,但想到叶印阳,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她刚刚犹豫迟疑退缩,然后现在愧疚不安难受,想给叶印阳打个电话的,她爸走过来,说三叔公儿子已经登机,应该凌晨会到:“乖女,我在这里等,你回去吧。” “哦。” 父女两个去外面走廊说话,章茹问她爸:“你这么早回来干嘛?” “早吗,不是下礼拜就过节?” “那也还有这么多天。”章茹以为按他习惯最多提前一天回。 章爸手一挥:“我那里的事提前结束就回来了。” “哦。”章茹抓着手机琢磨他:“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然呢?” “芬姨呢?” 章爸莫名其妙:“你芬姨我怎么知道?” 章茹问:“你们两个不是……在一起?” 章爸吓一跳:“我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 “那个时候芬姨去天津,你不是马上追过去?”章茹怀疑地看着他:“你不喜欢芬姨啊?” “傻女来的,她欠我货款不还,还把我公章拿走了,我是去追钱!”多大的误会啊,章爸给她问得满头包,看时间不早:“先回家吧,对了,你那套房挂出去没有?” “挂啦,有人问还没人看,中介说再等等,或者让我降点价。”章茹对着手机扒了扒刘海,心不在焉说了句:“我回头问问大佬扬。”说完长叹一口气,从医院走了。 这么晚还没吃饭,但章茹不饿,她开车回到家,客厅里猫在打呼噜,卧室里,叶印阳也在睡。 章茹走去床边,叶印阳睁眼:“回来了?” “嗯,我爸在那里等人,我先回。”章茹蹲在床边看他,很关切的眼神,这姿势这表情让叶印阳觉得自己也是个病人:“吃过饭没有?” 章茹说在医院吃了一碗粥,托脸看他:“你生气了吗?”她往前好像要把他看得更清楚一点:“我爸提前回来,我也没想到……是他太突然了。” 借口找得支支吾吾的,叶印阳看她肩:“你要背着包睡觉?” “啊,我还没洗澡。”章茹一闻自己,身上还有医院的味道,赶紧起来放包脱衣服,走去浴室冲凉。 她不确定是不是要再讲些什么,但冲完凉回床上往叶印阳怀里滚,他也还是抱住她。 章茹碰碰他膝盖:“你生气了吗?” “没有。” 那就好。 章茹摸着他鼻子,觉得自己稍微有松一口气。 但那一周,他们都过得挺忙的。 三叔公住院,章茹爸爸回来,章茹偶尔去医院看看三叔公,家里也有各种亲戚聚餐要去。叶印阳呢,除了忙工作和不时的应酬,还要抽空搬家。 本来周年庆后就要搬的,但因为隔壁换地板粉尘大,所以拖着又搞了一次开荒保洁,到现在才确定能搬。 他宿舍东西不多,但放在爷爷奶奶家里的一些需要慢慢清理慢慢搬,所以干脆在新家住了两晚。 那两晚回到家,空荡荡没个人,章茹好不习惯。 周五有街坊结婚,章茹过去祠堂吃席,凑热闹拿了几个红包回到桌子上,黑皮正给她爸敬酒,敬完说还要去上班。 “你今天值夜班啊?”章茹问他。 “临时有批货要处理一下。”黑皮放下杯子跟章茹爸爸打招呼:“明叔我先走了。” “好,改天一起喝茶。”章爸站那看他背影:“阿烈在做什么?” “升了仓库组长。” “你不是说他犯过什么错?” 记性这么好,章茹说:“早过啦,他工作表现好,升职评估分还挺高的。” “那你呢?”章爸问:“我听阿扬说你也升了。” “是啊,过两年可以叫我经理了。”章茹吹水不擦嘴,但觉得喉咙不舒服,揪着那一片反复清嗓子。 “上火啊?”章爸还是关心女儿的,吃完席带她去巷子口买凉茶,冷不丁问一句:“你男朋友喝不喝得惯?” 章茹一口凉茶含在嘴里,咕咚咽下去后,眼定定地看人。 “你当你爸是盲的?他抱你的时候我看到了。” 章茹惊了:“那你不早说?” “是男朋友啊?”章爸拍拍她:“中秋叫他一起吃个饭,他家里爷爷记得喊上,人家帮了忙的,要谢。” 章茹有被套中的感觉,手里凉茶瓶子摇一摇说:“他中秋回北京。” “那等他回来。”章爸把墨镜一戴,三角镜后的视线高深莫测:“叻女啊,沟到你领导了。”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搞得章茹老在不自在,早知道败露,那天也不用撒谎。 不过这回,章茹似乎真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她去佳佳公司玩,佳佳看一眼章茹挂身上的包,又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款:“最近发达了?” “你不知道吗?我刮刮乐中了十万。”章茹扬扬下巴,说完盯住她的胸:“你又垫了?” “用得着吗,纯天然好不好?”佳佳不自觉挺了挺胸。 怀孕这件事,佳佳刚开始觉得自己是有那么点倒霉的,不然婚前安全期怎么搞都没事,一结婚就中招?但很快她发现好处,比如胸围在涨,拍产品图的时候更饱满更逼真,所以这段时间在工作室狂拍产品图,根本没时间出去泡吧。 二次发育这种事太邪了,章茹不怎么相信,但当佳佳换了一套新品出来,她目瞪口呆。 “羡慕吗?”佳佳拍完也给她找了一套:“你拍这个?” 章茹警惕:“我不拍。” “我不发店里。”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佳佳鄙视章茹:“你这个罩杯,我还担心影响我销量。” 那拍来干嘛呢?心照不宣了。 是一条裙子,高开叉的小旗袍,黑色缎面里是细孔蕾丝,值得彻夜不休的款。 佳佳亲自给拍的,她经验丰富,一口气指挥章茹拍了十几张:“行了,自己选吧。”说完放下照相机,孕妇累了。 章茹换完衣服一张张看,佳佳拍拍她屁股:“后天去宝珠那里打边炉。” 马上中秋节:“明后天都补班啊,没空。”章茹挑了几张发到自己手机上,正想转给叶印阳,脑筋一转,自己坐那笑起来。 “你发痴啊?”佳佳拿外卖回来,看她手指在腿面缠绵画圈:“你男朋友不在,我这里连只公猫都没有,别发姣了,过来吃东西。” 两人坐地上吃牛杂,章茹叉一块萝卜时佳佳来了个电话,她看一眼就直接盖过去了。 “推销电话?” “杜峻家里人打的。” “你跟他爸妈还没好啊?”章茹记得婚礼上两家都挺和气的,看不出来之前闹过别扭。 “跟那没关系。”佳佳拿了串牛膀来吃:“距离产生美,北京贵族就要钓着,我又不是客服,电话怎么可能回回打得通?” 她讲得头头是道,章茹若有所思。 她一想事就呆,佳佳拿脚踢她:“你跟叶印阳还要偷鸡摸狗到什么时候?” “谁偷鸡摸狗?”章茹嫌她用词不雅,抢了牛肠牛肺,给她留豆腐泡和几块萝卜:“怀孕了少吃点肉,多吃萝卜排排气!”说完自己埋头吃,吃掉后摸过车钥匙就走了。 隔天补班,大周六的都很疲惫,章茹在前台碰到林聪,他背个小挎包,跟变态穿了件bra似地望住章茹手里一杯冰美式:“丁主管走了,都没人给你买咖啡了?” “神经病,我缺咖啡喝吗?”章茹拍拍他:“弹开,阻手阻脚。” 两人走去电梯间,林聪问:“中秋去哪里蒲?” “再看啊。” “惠州苏少没约你?”问着问着看见冯元喜,林聪跟他打招呼:“冯哥。” 冯元喜一言不发,理都不理他。 林聪自讨没趣,讪讪地给章茹发信息:不就是没升成职,名利都是身外物,搞得这么严重干嘛?好输不起。 章茹看了看冯元喜:你没发现他脸色铁青? 看见了。 可能心脏有问题。 林聪恍然大悟:也可能肺有问题,呼吸不畅。 所以你不要顶他的肺,他会讹上你。 有道理。 两个人在线断病,一致觉得冯元喜快不行了。 长假在即,章茹上午在电脑前坐着处理好多事,下午叶印阳回来,她跟着去开管理会议,推门看见新晋升的A组组长在里面:“鹰哥。” 欧阳鹰,名字像大侠,长相也有点江湖侠士的感觉,留一圈络腮胡,但人其实很朴素,手上戴个电子表,简单的白衣黑裤。他对章茹笑笑,顺手给她拉椅子:“来坐。” 两人闲聊几句,陆陆续续都到齐了,叶印阳开始主持会议。 他问了比较关心的一些到料进度,各组也有分辖的一些事要说,比如欧阳鹰提到新开发的板材供应商态度比较好,但进度有点慢,担心产期和交付。 叶印阳翻了翻排期表:“跟质检那边商量一下,多派两个驻厂过去。” “好的。”欧阳鹰迅速反应。 会议接近末尾,叶印阳没什么口水话,他主题明确,开会一直以高效为主,章茹以前老感觉他端着,也听过对他不那么好的评价比如清高,但现在觉得公平公正还知人善用,欧阳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要不是叶印阳,他可能还一直在被前任总监打压而没什么存在感的处境里,去年被叶印阳捞出来管涉外以后,整个人像被擦过尘的利器,本身勤勤恳恳,能力和稳定性都强的一个,这回升职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职场里能碰到一个赏识自己的上司,真的很幸运。 等会开完,叶印阳收拾东西就要走,但见章茹坐那里看他,点点头:“BP来一下。” 章茹跟过去:“叶总找我有事吗?” “我以为你要找我?” 章茹挤挤嘴角:“我哪有找你?” “那我找你。” 叶印阳确实有工作要交待,但不是太紧急的,章茹点点头记下,记完叶印阳看她,僵持一会叶印阳笑着看眼时间:“还不说?我要走了。” “去哪?” “明天活动,今天有几个核心嘉宾要接待一下。” 哦,那是重要事,章茹慢吞吞问:“你中秋……一定要回北京吗?” 叶印阳说:“周一要在北京。”主要是那位亲戚回国治病的,手术前得去看一下。他思索两秒:“但我可以早点回来?” “不用了。”章茹眉头紧促,故作冷淡:“我活动很多的,你回来我也没空。” 叶印阳看了她一会,人往前坐,伸手拉住她:“比如呢,什么活动?” “比如我明天晚上就要去朋友家里打边炉。” “哪个朋友?” “方宝珠啊,开婚纱店那个,深圳酒吧你见过的……”章茹给他拉着手,脚也软下来,桌底一下下夹他裤脚:“我很忙的。” “知道你忙。”叶印阳在她的咕哝声里笑了下:“你那位叔公怎么样了?” “还在观察啊,现在说还好没有脑水肿,但他高血压又没好好吃药,得多住几天。”章茹叹气:“人就是不能进医院,太受罪了。”三叔公这还算轻症,同病房有位车祸脑出血的,做过开颅手术还在ICU待过几天,说那几天简直是人间地狱。 她为了同宗的叔伯碎碎念,叶印阳一直听着,直到章茹自己不再念。 她往办公室外面看了看,抠抠他手心:“你今晚……在越秀睡吗?” “还不确定。”叶印阳逗她:“也可能我直接睡酒店?” “叩叩——”外面有人敲门,章茹连忙起来去开门,欧阳鹰站门口:“不好意思阿茹,我手头有点急事要找叶总,可能要打断你一下。” “好的,我刚好跟叶总聊完事情。”章茹开门给他进,多谦逊一个人,出去再看看冯元喜,简直被比成一笃屎。 回工位后刚好有个面试结束,章茹下去送了送,回去时碰到叶印阳,她跟他简单打了个招呼,但转背就把昨晚拍的内衣照发过去。 发完准备跑的,却被叶印阳叫住:“章茹。” “啊?” “刚刚发的东西重发一遍。” “什么东西?”见有同事过来,章茹脑袋一嗡如临大敌,叶印阳却慢条斯理来了句:“培训计划,附件乱码了。”说完锁上手机,淡定地走人。 “……哦……好的。”章茹被吓到鸡毛鸭血,再一转头,史琴在那边古怪地看着她。 章茹莫名其妙:“看什么看?” 史琴像个幽灵,白她一眼就走了。 章茹懒得理她,打开手机想撤回那张图片,已经过时间了。 而那天晚上,叶印阳真的因为喝太多,只能睡在酒店。 假前最后一天,章茹忙完上午提前进入休假状态,孟珍珍大概知道她闲,说有份文件让她帮忙送一下,A+级的,给跑腿不放心。 “你过来,晚上有私厨做自助,我预你一位。” 章茹什么身价:“我缺你那点吃的吗?”但今天都去支援那个活动,总经办确实没人,她也想看看叶印阳有没有事,想了想还是拿上文件开车过去。 是个线下论坛会,课桌一排排的,章茹去的时候是中场休息时间,里面三五成群在说话。 她把东西给孟珍珍,跟孟珍珍往里面走,经过一排课桌时被人叫住:“你好,请问有看到你们叶总吗?” 是位戴眼镜的年轻女士,气质很好也很有修养的样子,孟珍珍往楼上示意了下:“叶总在二楼,您找他吗?” “谢谢,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那位女士站起来,章茹看了看她桌上的姓名牌,写着陆时雅三个字。 55 岂有此理你! 跟你分手 【Chapter 55】 ------- 陆时雅, 小雅,章茹看着这位陆医生走向二楼,轻盈优雅的身影在章茹脑子里撞出一些直觉。 她找个借口跟孟珍珍分开, 也去了楼上。 楼上同样有这么大,章茹看见不少戴嘉宾牌的,也有认识的人比如江欣跟周鸣初, 但这两个人看着不大对劲,章茹没过去打招呼,她不动声色地边走边张望,就这么游荡一会,果然闻见奸情的味道。 拉开帘子的一扇落地窗后,男俊女靓, 陆时雅跟叶印阳站在那里说话。 外面视野开阔,陆时雅看着风景:“这里绿化不错。” 旁边还有一位也是私立医院的医生, 点点头说:“黄埔现在规划得不错,比我几年前来的时候还要好。” 本来美女过来搭话, 认不认识也愿意说上几句, 但陆时雅注意力基本就在叶印阳身上, 这位医生也很快看出来, 借口有事先走了。 临走前,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陆时雅尽量不去想那个笑容后面的意思, 她不想再在叶印阳面前表现得太在乎别人看法, 不想在他面前又展现这种敏感人格。 顺了顺气,陆时雅装作轻松自然地打招呼:“好像有这么久没见了。”她微微一笑:“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碰到。” 叶印阳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但既然来了,希望今天的研讨有起到医学交流的作用,没让你们白跑一趟。” 他以主办方的身份在跟她客套, 陆时雅看出来了:“没有白跑,我就是来找你的。”她刚刚说谎了,明明是知道他在这里工作,看到医院有邀请名额,所以特地跟过来,为此还答应了跟同事换国庆的值班。 但显然,这句话已经超出叶印阳想要应付的范围。 他看了看表说还有事,陆时雅知道这是要走的意思,她有些错愕,现在打个招呼都算越界吗:“我是想来跟你道个谢的,阿伦他喝醉了,是你送他回家的……” “我只是帮他叫了辆车。”叶印阳说。 “总之谢谢你,没有让他在街边躺一晚上。”陆时雅侧身看他:“还有你爸妈的事,对不起。” “你之前已经道过歉,没必要重复说这些。”叶印阳第二次看手表:“抱歉,我该走了。” 他还是这样平静又平淡,哪怕以前在一起,不跟你吵架也不会不耐烦,但和她之间好像也从来没有热烈过。以前她无数次问,别人的感情也是这样吗?现在她日夜在想,他跟那个女孩也是这样吗? 这些话陆时雅想问但又不愿意问,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就等于知情,她知道自己很无耻,但叶印阳的朋友圈甚至共同朋友都没有关于他恋爱的消息,所以怀着很重的侥幸飞来这里,这会看他讲不到几句就要躲她,急切之下直接挡过去:“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陆时雅很紧张,眼皮和嘴唇都在抖,她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勇气叫出来,但还是坚持站在他前面:“我认真的。” 叶印阳皱眉退开,手机在掌心震动的时候,也听到后面飘来幽幽一声:“叶总。” 回头一看,章茹就这么走了过来,但没走太近,在半米之外说:“叶总怎么不接电话?找你好久了。” 这笑眯眯一张脸换得很快,叶印阳转身走向她:“现在去。” 他就这么离开,陆时雅想叫住他,但性格使然,这种场面冲击她更多的,还是被人撞见的窘迫。 但又疑惑,叶印阳去的那边明明跟他刚刚想走的是反方向。陆时雅看着那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穿着时髦的女孩子应该是下属,走得却比叶印阳还快,而且背景气冲冲,有一种马上要发作的恼火感。 陆时雅慢慢反应过来,短短几秒,心底伏埋已久的最酸最苦的情绪浮上来,包得她死死的,喘不过气。 “叮”一声电梯开门,那边章茹走进轿厢就拉下脸,两只眼盯着地面盯着自己的鞋尖,反正不看叶印阳。等下到一楼她想走,叶印阳已经拉住她,迅速转移到了隐蔽的盲区。 “刚刚说谁找我?” 章茹不理他。 叶印阳看了看手机:“章茹。”他伸手拉她,章茹这时候就是一只烧爆了的气球:“你走开!去开你的会,别碰我!” 时间确实不多,会场那边已经准备再开始,叶印阳摸住她一只手低声安抚:“先别走,晚上在这吃饭,要问什么我告诉你。” “我不吃!”章茹刚刚就饱了,太过分了,还要重新开始!想到这句她终于肯看叶印阳,一脸杀气地问:“什么意思啊你,一边搞活动一边见前女友?假公济私也没你这样的!” 叶印阳手被大力甩开,换了个方向也拦她一下:“活动邀请范围很广,医院或者地域性的专科协会都有名额……”他想说今天的事只是巧合,但陆时雅有几句话显然不能让他做出这样的推断,只能如实说:“我这里只有几位重要嘉宾的名单,根本不知道她会来,真的。” 章茹还在气头上,好像耳朵都是闭起来的,这会发烂杂的心到了最高值,偏偏还要顾虑场合,憋得手脚都像通了电:“你别跟我说话,我要走了!”说完想溜,叶印阳挡在前面像一堵墙,她想推他又不想碰他,于是用手机顶住他胸,敲两下骨头梆硬:“你让不让?” 她这样怒气冲天的样子很久没见,死死抿着嘴,发根都快立起来,叶印阳想了想:“先回去也可以,这里结束我去找你。”说完手机又再响起来,余光也看到孟珍珍往这边在找人,章茹像条鱼,趁他不备穿过楼梯下面就溜了。 跑到会场相反方向,看到江欣从这边电梯出来,同样冷着张脸还边走边拿打火机和烟,但抖得根本打不着火,烟也在手里碾来碾去,最后暴躁到正想把打火机一摔,忽然被两只手抢走。 回头见是章茹,正惊恐地看着她:“你干嘛啊?” “没事,我想抽根烟。” “你先冷静。”章茹一只手伸直了挡她面前:“做人不要这么暴力,冷静了再抽。” 她一脸正色,江欣闭了闭眼,几个深呼吸之后:“火机还我。” “我给你点。”章茹让她把烟含上,江欣邀请她:“来一根?” “我不抽。”家里不让抽,章茹一直没敢碰,她把烟点完又立马走开。 江欣把烟头吸亮,半眯起眼深闷一口,她情绪稳定了些,在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看自己那只打火机:“还不还我?” “你不摔了吧?”打火机摔地上要爆的,章茹害怕爆破的动静,或者:“你等我走了再摔!” 她警惕得来让江欣忍不住发笑:“放心,我今天要抽的烟不止一根,摔了它没有点火的。” 章茹有点不信,靠在桌子旁边观察她一会,孟珍珍电话打过来:“死去哪了?” “走了。” “走去哪,饭不吃了?” “不吃了!”章茹胸口堵了老大一口浊气,昨天还叫林聪不要顶别人的肺,今天她就被顶了肺。 岂有此理,call捞耶! 宴会厅活动已经重新开始,一阵掌声后,叶印阳的声音从麦克风传到各个角落,低沉松和,章茹却越听越气。她把电话一挂,打火机还给江欣:“你最好别摔啊,你裙子这么长,一秒起火的,烧了没人管!”说完掏出车钥匙就跑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章茹拨给佳佳,路上买了一箱九江双蒸,直奔他们打边炉的地方。 “哗!你搞什么?”佳佳看着那箱白酒:“给谁拜山啊?买这么多。” “拜什么山,喝啊!”章茹费劲把酒往里面移,苏星凯连忙来帮忙,等把酒弄进去章茹才发现他搞了副眼镜,怎么看怎么奇怪:“你戴这个干嘛?” “近视,看不清。”苏星凯站直了看她一眼,半是忧郁,半故作深沉。 方宝珠的客厅很大,一群人把锅底煮开就围着边吃边喝,章茹去完洗手间想起电脑没关,打给冯婵叫帮忙关掉。 看看时间,离下班还有一会,章茹问佳佳:“他前女友是不是跟他妈妈不对牌?” 佳佳点头:“好像是,说总觉得叶印阳妈妈瞧不起她……和她们家。”都听杜峻说的,但到底是不是真的瞧不起,佳佳也没问清。 “姓叶的前女友干嘛的?”苏星凯钻过来插嘴。 “医生。”以前跟着叶印阳妈妈,还是三甲医院的。 “高材生啊!这么优秀的女的都看不上,也太离谱了。”苏星凯认真地顶顶眼镜框,撺掇章茹:“分了吧,这种家庭,你们不合适。” “滚!”佳佳眼睛一竖,想拿一根真知棒砸死他:“分了也看不上你,别在这搞搞震。”再看他鼻梁上这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别人戴是斯文败类,他是斯文粉肠:“去拿杯子,快点!” “你孕妇也喝?” “不喝,给我拿罐汽水,快点!”佳佳连打带踹地把苏星凯弄走,问章茹:“所以什么情况,他前女友来了?” 章茹说:“不止来了,还说要重新在一起。” 佳佳一愣:“这么劲爆?” “是啊!”章茹想到就光火,她搂一瓶白酒打开,叹下双蒸,打牌抽下水[1],谈什么恋爱?自己拿来气! …… 会场这边,下半场活动已经进行到一半。 陆时雅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叶印阳。记忆里高长清瘦的一个人,这么久没见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还是神清气正的样子。 她一直爱他,也努力追赶他的家庭,但医院工作忙,她总有值不完的夜班和节假日,而他也经常出差,两个人聚少离多的……她经常为了工作课题人际关系焦头上脑,最终没能平衡好心理,做了傻事。 哪怕现在回想,还是觉得傻到没药救。 发着呆,时间过得格外快,等陆时雅从记忆里抽神,台上已经不见人。 她起身搜寻,见叶印阳在往外面走,下意识就跟了上去:“你要走吗?” 叶印阳在找代驾,他中午在应酬席上喝了点酒,这会还不能开车。 “是去……找那个女孩子吗?”有些话艰难到挤不开嗓子,陆时雅嗫嚅:“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如果我有让她误会,我可以向她道歉。” “不用。”叶印阳的拒绝简洁有力,他迈动步子打算找个显眼的地方等代驾,陆时雅慌张跟在后面:“可我看她好像特别生气,我真的可以跟她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我不是在跟你客气,是确实没这个必要。”叶印阳语气冷淡得像他没给过回应的那封快递,甚至能察觉出不耐烦。陆时雅眼皮乱跳,一阵神经退化般的难堪淋头盖面。 距离感是一直都存在的,但他变得更陌生了,陌生到刺激她,急切地问了句:“我之前送你的球拍,你有收到吗?” 叶印阳连回答都没有,叫的代驾到了,直接招手离开。 陆时雅脸色僵白,她想起他们分手后的那段时间,他照常上班,她也在北京找了份校医的工作,那么长的时间里都以为他会去找她,但他不声不响来了广州,所以她也负气去了西安,尝试去相亲去接触新的异性,但始终从上段感情走不出来,所以最终没忍住,飞了这一趟。 但从他的态度里,她看见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彻底灰灭。 “陆医生。” 有人在叫,陆时雅转身看到江欣,江欣笑着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你好。”陆时雅麻木地应了她一句,本来想回去找同事,但江欣朝她挑挑眉:“去抽根烟?” 手指焦虑地搓弄两下,陆时雅跟着去到侧面的露天花园。 江欣跟她认识,最早不是通过叶印阳,是自己有点小毛病去找医院挂到她的号看过几次。印象中陆时雅有那么一点清高,但总体是理性专业也很负责任的一个人,包括刚才的活动上,上半场她提过一两个很有探讨价值的问题,表现得很抢眼,但到下半场状态就不对了。至于原因,江欣当然早就清楚。 她好奇地问:“陆医生今天来,觉得有收获吗?”见陆时雅皱眉,摊手笑:“没别的意思,我问论坛活动。” “很好。”陆时雅吸了口烟,烟身倒放,指腹的末梢神经给烟烧得有那么一点爽感,尼古丁的作用无处不在。 江欣陪着抽了半根,直到她愿意开口谈叶印阳。 “你来是为什么?”江欣问:“为了看他还是看他女朋友,还是……觉得他对你余情未了?” “我不知道……”陆时雅两眼空洞,只能含糊一些无意义的回答,或者模棱两可:“也许吧。” 江欣却很直接:“没关系,九成的前任都会有这种错觉。”说完狡黠一笑:“你应该知道错觉怎么形成的吧?投射心理而已,把它当真跟输赢也没关系,因为根本没人跟你较这份劲。” 陆时雅侧头看她,江欣弹了弹烟灰:“是不是发现你在他心目中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特殊?” 陆时雅有种被人看穿的难堪,一用力,指尖掐进烟头。 江欣还在叹气:“其实自己偶尔幻想挺好,跑过来求证就傻了,也不能怪别人不留情面……不过,你应该知道这种行为叫什么?” 陆时雅看过去,江欣吸完最后一口烟,白雾从红唇破出,她没说话,陆时雅却从她眼里读出四个字:自取其辱。 江欣把烟碾灭,给她道歉:“我说话太过了吗?对不起,今天心情跟你差不多,也不太好。”说完笑了笑,自己先走了。 她承认今天有点动气过火,大概因为也刚被男人拒绝,所以在陆时雅身上进行过一些情绪投射,看不得比自己还蠢的女人,会让她感觉自己又蠢多一遍。 回到会场看见孟珍珍,江欣问:“你们叶总就这么走了?” 孟珍珍说走了:“叶总说临时有点事,江总找他吗?” “不找。”江欣扯扯身上的裙子,想到章茹和叶印阳。 不负责任纯第三方视角,她更喜欢看水和火,内敛沉稳,和张扬热烈。 …… 晚高峰市区堵得严重,接近八点,叶印阳到达荔湾。 章茹电话一直没接,他问杜峻要了佳佳号码才拿到地址,等找到地方,隐约听到里面很吵,有人在唱歌。 敲开门,是苏星凯正在唱爱的故事上集:“[2]知不知对你牵上万缕爱意,每晚也痛心……”唱一半发现门口的叶印阳,他扔了麦就过来:“你哪位?” “我找章茹。” 找个屁,苏星凯冷笑:“她说要跟你分手,你以后都不用找了。” “死开啦!粉肠。”佳佳过来把他怼到一边,跟叶印阳打招呼:“来了啊,要不要进来坐?” “章茹还在吗?” “在啊,不过她喝大了……”佳佳回头没在牛鬼蛇神里找到章茹:“但她应该不会愿意跟你回去。”刚刚还在发颠:“你要不要等她气消了再来?” 叶印阳抬头,看见章茹打着呵欠从一间房出来,她像睡过一觉,两边脸喝得晕红,头发披着散着,看他一眼就往外面阳台跑。 叶印阳进屋跟过去,阳台有架秋千,章茹拿了一支长柄酒坐在上面边晃边喝。 他站了两秒,过去看她:“喝的什么?” 章茹不理他,秋千转了个向去看另一边,一杯酒几口喝完舔舔唇珠,偏头发现叶印阳纹丝不动,凶他:“你还站这干嘛?” “等你喝完,回家解释,或者在这里也可以。” “解释什么?”章茹后悔,当时就不该打断他们,她应该听一下他的回答才对! 人多的房子里本来很吵,有K歌有打闹的,但大概为了配合他们,音响声音调很低,只有一些欲盖弥彰的交谈声,各说各话,每个人都有一只眼睛一边耳朵在往阳台斜。 “章茹,我跟她什么有都没有,今天你听到的那几句,是我和她仅有的几句交流。”叶印阳沉了口气,见章茹在打酒嗝:“喝太多伤胃,明天起来头痛,先回去休息,别气了。” 章茹不给他拉:“我不气你,我气我自己。” “气自己什么?” 气什么?酒嗝冲上来,章茹脱口一句:“气我昨天晚上没去捉奸!” 叶印阳手搭在她肩膀,眉头缓缓皱起来:“什么叫捉奸?” 56. 【.提前更】 气够呛 【Chapter 56】 ------- 空调开太大, 气氛冻了下。 “章茹,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叶印阳口吻中透着疑惑:“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酒杯好冷,冰镇过的外面凝出一层水珠,她握着杯脚问:“你昨晚一个人睡的酒店?” “当然。”叶印阳也和她一样绷着声音, 语气沉静有力:“我跟你一样, 没有主动联系过谁。” “可她说要跟你重新开始?”章茹脚尖点地, 凭一股劲就要跟人顶着来。 “那是她的话,我没有过这个想法。”叶印阳平静地跟章茹对视:“还有你刚才说的那种事,我不可能会做。” 他严肃起来再三强调,高大的身形竖在那里, 章茹思绪转着, 两个人迎接对峙般的沉默, 最后还是叶印阳开口:“你喝得太多, 先休息吧。” 章茹不觉得自己喝太多, 但缩了缩脖子觉得有点冻,她看叶印阳走到客厅, 跟佳佳说了几句话,然后从打开的门消失。 章茹盯着门口看好久, 鼻腔出了口气,闷闷地问走过来的佳佳:“他说什么?” “说看着你叫你别喝,让你差不多就睡, 不然明天起来头痛死你。”佳佳奇怪:“你讲什么了?”她刚刚去洗手间没听清。 “说要捉奸。”方宝珠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朋友多年, 还是震惊于章茹的口无遮拦:“你以前也不这么骂黄嘉陶啊?”章茹什么人, 宁愿相信鸡仔饼里有鸡仔,也不相信男朋友会出轨,这泼天的自信今天变得疑神疑鬼:“你完了, 你惹你男朋友生气了,你自己执衫[好自为之]啊。” 这话佳佳不爱听:“说了就说了,怀疑一下很正常啊!”有些人站在一起就值得怀疑,何况是前女友这样的关系,换她跟杜峻都直接撕的,别说前女友找来要复合了,杜峻敢跟前女友说一句话她都要剪了他:“多找找男人问题!”错就要认,要别人认! 宝珠复杂地看着这两个人,感到头皮发痒:“有你们真是广州的福气啊。”一条裤子穿久了,果然脚气都一个味道。 “别在这妈妈叉叉,快点清场,我头晕,你们要照顾孕妇!”佳佳挺着腰指指点点,转头又悄悄笃章茹脑袋:“没鬼用啊你,要是我直接上去叫老公,气死那个女的!” “你以为我不想啊!”说实话章茹差点上去摸叶印阳的胸:“那是我们公司活动,有同事有嘉宾,给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离谱,在公司都敢打人的章茹什么时候也开始在乎这些了?佳佳一拍她脑袋:“那你就自己气死吧!”说完转身回客厅,章茹虚弱地在后面叫她:“你别走啊……说好一起睡的。” “我打电话!” “这么大声干什么,给谁打电话?” “你刚刚吵架那么大声我说你了?”佳佳没好气地吼她:“我给北京佬打电话!” 北京佬,章茹最先想到叶印阳,她有气无力地蜷在秋千上,打了个结再慢慢晃开。 那天晚上在方宝珠家里睡,转天上午杜峻来接佳佳,问章茹:“吵架了?” “吵了。” “挺好,挺有意思的。”杜峻没想到她跟叶印阳还吵得起来,问问吵架细节,故意摇了摇头:“回北京了,估计气够呛。” 章茹一愣,就这么走了? “那不然呢,再跟你吵一架?”杜峻说完这句就被佳佳扇了:“闭上你的北京鸟嘴!” 谁敢惹怀孕的老婆,北京鸟嘴立马闭了闭,杜峻转头抱住她:“别动气,我也就这么一说。” 佳佳看了眼章茹,问:“叶那个前女友什么料啊?” “没什么料,以前其实看着挺好一姑娘,漂漂亮亮文文静静的,就是后面越来越拧巴。”陆时雅这种人,过度关注内心那点自卑,只能说自卑到极致的人就是自私,只关注自己情绪,换谁跟她在一块都会出问题。 佳佳不懂:“那她到底干嘛举报人家爸妈?” “觉得没被特殊关照到,所以钻牛角尖发作呗。”杜峻叹了口气:“害,医院那地方你也知道,其实挺讲阶级的。”都说医院也是名利场,但名利场同样有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人,摆不平心态就没得说了。 几人下楼去开车,杜峻跟章茹说:“你俩在一起也这么久,当同事都一年多了吧,老叶什么人你不清楚?怎么可能跟前任搞到一起?再说换你,你会跟举报你爸妈的人还复合吗?” 章茹睁着眼看他,还真回答了:“……不会。” “那不结了?”杜峻摆起一副说教的款:“想开点,回头打个电话认个错,说上几句好话……嘶!”是佳佳在掐他:“你有病是不是?在这里口水花喷喷,姓叶的给你多少钱?” “没收钱,讲两句实在话而已。”杜峻好声好气地哄着佳佳,牵手又打闹。 章茹看他们两个眼冤,转头开车走了。 路过医院时顺便上去看三叔公,三叔公状态好很多,但跟儿子关系还是不太行。 三叔公儿子叫文伯,是个住上海的丁克,父子两个因为这事常年闹矛盾,章茹去的时候,你说你的,我干我的。 “阿茹你坐一下,我去买点药。”文伯说。 “什么药啊,我去买吧?”也五十多有白头发的人了,章茹看他挺疲惫的,想着最近一个人照顾肯定也很累,于是拿过药单准备去外面药房。 走出住院区碰到叶印阳爷爷在骂人,挺大一位中年医生,给老爷子骂得抬不起头。 章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经过的时候犹犹豫豫打声招呼,叶老这才放过学生:“姑娘,来看你叔公?” 章茹点点头:“我去外面给他买药,您今天来坐诊啊?” “不坐诊,来看个片子。”叶老跟她说她叔公的情况:“再住两三天照一下CT,如果脑袋里的血吸收就可以出院。” 章茹没想到他还在关注这个,一下感动了:“谢谢谢谢,您要去哪我送您,我开了车的!” “不用,我还要上后头去一趟。”叶老冲她挥挥手:“去忙吧,下次碰到再让你送,记得跟你叔公说要按时吃药。” “好好好。”章茹使劲点头,拿着药单往外面药房的方向跑,以前看着都活蹦乱跳一个人,今天脚后跟都有点提不起来。 叶老看了会,打电话给孙子,先是问了问做手术亲戚的情况,接着硬气:“跟女朋友吵架了吧你?”老头一开口就诈他:“我刚在医院碰到姑娘,那状态可不太好。” 叶印阳也没说谎:“一点小矛盾,算不上吵架。” “什么矛盾这么了不得,姑娘跟你撒撒气儿怎么了?”老头这会训人上瘾,医院里这点儿火气继续有得发,叶印阳给他劈头骂一通:“知道,我有分寸,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先。 “行,差不多得了啊。”叶老挂上电话,自己慢腾腾往后面走的时候,章茹刚买好药跑回来。 她爬上病房,给过药也照样叮嘱三叔公:“医生讲好多次的,以后够钟一定要吃药啊。” 三叔公是个倔老头,尤其是在很久不见的儿子面前,怎么都要维持自己威信,沉声问章茹:“你爸呢?” “他去见朋友了吧,也可能还在睡。”章茹没问过,也没有问的习惯,父女两个都是自由身,茶叶佬不管她,她也不理茶叶佬,各玩各的谁也不约束谁。 不过今天特殊,因为明天就是中秋,从医院出来时茶叶佬打电话问:“男朋友几时回来?” “不知道。”章茹看了看手机,微信翻来翻去也没有消息。 说走就走真洒脱啊,章茹鼻孔出气把手机一扔跑去沐足,沐足完又找了个地方玩桨板。 章茹活动很多不是说说而已,她如果愿意,放假每天都能不重复。 只是那天晚上回到家,冷清清一个房子,客厅没男人,床上也没男人,想叫鱼仔过来跟她一起睡,鱼仔烦得把脑袋一埋,理都不带理的。 章茹寂寞又伤心,躺床上抱着自己,破天荒睡了个早觉。第二天起床,手机有个未接来电,是叶印阳打的。 章茹盯着那通记录时,日历蹦出提醒,又到驱虫日。 鱼仔正吃猫粮,看章茹走到外面在扒柜子,警惕地竖起尾巴,但看她无头苍蝇一样找来找去,慢慢又不在意了。 驱虫这几个月都是叶印阳在弄的,章茹以前家里乱归乱,起码能凭大概记忆找到一些小东西,现在给叶印阳一归置,她找不到内驱药就算了,外驱滴液都不知道放在哪。 苦寻无果,章茹泄气地坐在沙发上,开始给叶印阳发消息,问驱虫的放哪。 发出去等了会,没收到回音,章茹看眼鱼仔,走去刷牙洗脸,开车回祖屋吃饭。 中秋一家团聚,小瑶瑶正拿手机放在lion旁边给它听歌,章茹还说她这么好人,苏婷笑:“你拿手机看看她放的什么。” 章茹过去看,发现是一群小孩的合唱:“这谁啊?” “你啊,自己不认得了?”伯娘过来给她指,领唱那个脑门一对黄色卡子,章茹越看越眼熟,伯娘问:“这回认到了吧?” 是母亲节活动,唱的是《世上只有》,小小个的章茹站中间牵着裙子左右晃,活泼但懵懂,还记得那时候唱完同学仔都在叫妈妈,只有她一个喊的伯娘。虽然也笑眯眯大大声,但作为伯娘本人,杨琼只觉得有些活动对部分孩子来说是一种残忍。 但好在章茹有好好长大,还活得很霸道。 她走进客厅就抢了章雪扬的座位:“中介叫我降价啊,说卖不出去!” “不降,挂多几家中介。”本身出价不算高:“或者叫他们降服务费。”章雪扬态度很干脆。 “哦。”章茹拿一块哈密瓜来吃,手机震了震,有微信到:驱虫用品都在厨房吊柜,跟药箱摆在一起。 章茹盯着看了好久,直到苏婷叫吃饭才回神:“来了。” 苏婷看她苦恼又纠结,手机拿起来打两个字又删掉,反反复复这么好几次,问:“喝汤吗?今天有螺片龙骨,还有羊肚菌。” “我想喝羊肚菌。”章茹说完,手机按出一句:鱼仔不听话。发给叶印阳。 过会汤盛过来,章茹收到叶印阳信息:扒开沿着皮肤滴,滴完要吹干毛,不然容易得猫癣。 不冷不热的,章茹咬着下嘴唇琢磨好久,苏婷悄声问:“怎么了,有事吗?” “等等。”章茹拿着手机,眼睛一闭给叶印阳发过去:我按不住它! 她气势像要宣战,这么丰富的面部表情,苏婷猜都猜到了:“男朋友?” 章茹点点头,像她请教:“你跟我哥吵架,他怎么对你的?” 苏婷想到一些事,脸微微红:“我们不吵架。” 章茹很冷静地问:“你看我信吗?”有一次雨里吵架她都看见了好不好! 苏婷想得有点久,总结说:“他跟我讲道理,没别的。” “讲道理?”章茹不太想得通,但觉得苏婷这么好脾气估计也不会像她这样,说要捉男朋友的奸,然后把人气走。 章茹又恼火又愁,心情复杂得说不清的时候章雪扬抱着女儿过来问:“三叔公什么时候出院?” 章茹想起叶印阳爷爷的话:“就这两三天吧。”说完问:“去接吗?”三叔公儿子一个人怕搞不过来。 章雪扬问:“你去?” “我去就我去啊。”章茹埋头喝汤,不时看眼手机,等喝完汤吃完饭,洞洞鞋被瑶瑶插了两根香,叶印阳终于回复一句:不着急的话,等我回来再弄。 章茹看着这条信息,像一条被捕住的鱼,本来很骄横神气,被人倒扣着,等很久,终于有人弹了弹她的鱼尾巴。 她嘴角慢慢有了笑,坐在沙发想拍自己的腿,瑶瑶也把腿伸过来,脚丫子还叉开。 章茹看她一眼:“哪里都有你,我拍我的,你凑什么热闹?” “嘻……”瑶瑶没皮没脸地冲她笑,几颗小米牙很坦荡地呲出来,脚仔还摆来摆去的。 章茹把她抱到身上,两个人的腿叠在一起,章茹拍照片发给叶印阳:我脚伤了。 消息发过去时,叶印阳正在十字路口等灯。 没有人会不喜欢九月的北京,色彩光影都像自然画,路上随便走走就很舒服。 他打开手机看消息,图片里大小两条腿叠在一起,都拧着脚趾头,放大了看,章茹腿上确实有一条划痕,是他回北京前没见过的。 叶印阳打几个字发过去:怎么伤的? 昨天去玩桨板,靠岸的时候给石头划到的。章茹先回一条文字,再接一句语音:“好痛啊,昨天都流血了。”给点阳光就灿烂,这很章茹。 “嘀——嘀——”右边车道有两辆在斗气的,后面车也不管这是禁鸣路段,喇叭按出鸡飞狗跳的效果。 前面黄灯跳绿,叶印阳回复信息后起步离开。 不久到家,章茹语音又发了过来,说家里可能有死老鼠,睡觉都能闻到味道:“也可能半死不活,我起来上洗手间好像有听到老鼠叫!”她语气很夸张。 叶印阳看了很久:有别的话要说吗章茹? 等了又乖,章茹发来一句: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想想? 我想不出来。 有来有往,有进没退。 叶印阳对着屏幕看了会,有人敲房间门,打开见是母亲傅洁。 “妈,有事吗?” “是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傅洁站在门口迟疑了会:“其实,小雅给我发过拜年信息。”说完又沉默几秒,提一口气继续:“我想过了,如果你还忘不掉她……” “删了吧,没必要再留着。”叶印阳打断母亲的话:“我现在有女朋友,感情很稳定。” 傅洁愕了下:“……好。”她听是听丈夫提过那么一次,但这么久再没别的消息,而且这回中秋儿子自己回来的,所以她想了很久,以为还是忘不了陆时雅,当然,现在知道不是了。 “那行,我等下去删。”傅洁说不清什么心情,站那突然更无措:“你……吃饭没有?” “吃过了。” “好,明天我休息,你要吃点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我明天回广州。” 傅洁又是一怔:“这么快?” “临时有点事。”叶印阳说。 “是……回去陪女朋友?”傅洁试探着问,见儿子点头,又小心翼翼说:“姑娘应该不错?” “她很好。” “行,那你……回广州注意安全。”傅洁说完要走,瞥见儿子手里一本很小的漫画,书皮有点旧了,上面写着老夫子三个字。 叶印阳关上门,翻了翻手里的漫画书,每一本都有章茹反复写错的名字。他把书摊在桌上,手机订完机票,切回再没动静的微信,稍稍压了压嘴角。 …… 次日北京晴,广州雨。 中午起来,章茹化完妆从衣柜挑了条牛仔裙和小腿针织袜,一想北京冷,又换成浅棕皮衣。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当时话一出口就有察觉,那会不想说自己是醉的,毕竟她从来不醉,但昨天酒一醒就整个人不对路。 错就要认,但让她那样干巴巴讲她讲不出口,毕竟性格是这样,比较擅长面对面攻击。 章茹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这样去北京应该冷不死,于是包一挎身份证一拿,叫鱼仔好好看家,自己打车去了白云机场。 广州下雨也闷热,但路况不太好,机场前一段尤其塞。滴滴司机有地图也有群,说前面有事故:“可能要再塞一下。” “没事,我不急。”章茹提前来的,带的东西也少,安检过得快。 她坐后面补口红,翻到叶印阳微信反复看几遍,到了机场慢悠悠去取票值机,正想要不要上去吃个M记,佳佳一通电话打过来,大呼小叫说叶印阳出车祸了。 “哪里车祸,北京吗?” “广州啊!说是机场口连环事故,现在送医院去了!” 章茹脑子里那条鱼尾巴猛地向上一跃,嗡一阵,想起三叔公病房里那个出车祸的,还上过呼吸机,吓死人! 她连票也来不及退,急匆匆拉着行李箱赶去医院。 章茹觉得自己对这已经很熟了,苏婷生孩子在这,三叔公住院也在这,现在叶印阳出车祸又在这,她慌慌张张走去急诊,看到叶印阳坐在那,三两步跑过去:“没事吧?” 叶印阳头上有点伤,眼神还是清醒的,看她拖个箱子没头苍蝇一样撞过来:“要去哪里?” “你管我去哪!”章茹急死了:“你快说自己什么毛病!撞哪了?脑袋?腰?”她从脸摸到身上,看他一直坐着不动又不说话:“腿啊?” “放心,腿没折,一点小伤而已。” “不是说伤很重吗?!”章茹看着输液管子,声音和手都点抖,叶印阳绷着的脸缓了缓,拉她坐到床沿:“伤重的是对车司机,不是我这辆。”有辆实线变道想下高速的车,超速撞的。 “神经病啊,不能等一个路口再下吗!”章茹破口大骂,又问他:“你真没事啊?有没有脑震荡什么的?” “没事,我已经做过检查,但可能要在医院观察两天。”叶印阳手心搭在她手背,章茹看他一眼,尝试抽出来,叶印阳刚开始没动,直到她慢慢快把指尖都抽出去,才用力按了下:“别动。” 章茹的鱼尾巴重新翘起来,不止给人弹了一下,还搔了搔,她很快又想起佳佳两公婆:“离谱,他们说你撞得好严重!” “是严重,后备箱瘪了,车轮也飞了一个。”叶印阳再次看她行李箱:“你要去哪里?” “去找你。” “提前不说?” 章茹以为他不信,机票找给他:“你看啊。” 叶印阳没看机票,先看她后面。 章茹跟着回头,看到他爷爷奶奶从病房门口走过来,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直到叶印阳再三说自己没事,他奶奶才摸着心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但后怕完,又看了眼穿皮衣,在广州把自己捂到密不透风的章茹。 章茹说不出的尴尬,自己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时,叶印阳牵住她:“我女朋友,章茹。”,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57. 你真敢想 医生 教出来的儿子 【Chapter 57】 ------- 他就这么说了出口, 章茹的手被牵着,本来就热的一个人更加发汗,讲话结结巴巴:“……你们好。” 对面一个知情, 一个错愕。 孙子女朋友就这么冒了出来, 还是自己也认识的, 奶奶朱嫒同样有点语无伦次:“你好,你好。”她以为章茹已经来很久:“麻烦你了。” 章茹说不麻烦:“我也是刚来。” 她太诚实, 一下让人不知道怎么寒暄, 好在另外两个比较淡定, 几句把话聊开了。 但医院一个治病的环境,急诊又是很多张床在一起,不太适合多说什么。等转到普通病房后, 叶印阳让长辈先回去:“我这里没什么事, 自己可以的。” 多年医护还是见惯伤病的,在确认孙子伤势之后二老提起的心也慢慢放下来,叶老笑眯眯看着章茹:“姑娘,那这边就麻烦你帮忙看着了。” 章茹脚心挠地:“嗯嗯, 好的。” 叮嘱后几句, 老夫妇往外边走边说话:“他们不是同事吗?”朱嫒问。 “同事怎么了,医院恋爱结婚的还少吗?”叶老在旁边刺她:“有意见啊?杜峻结婚那天,人家还给你带了个花儿。” “我有什么不喜欢的?”朱嫒气得眉心狂跳,孙子找女朋友她只有高兴的份:“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两个人吵吵闹闹还不敢大声, 章茹从后面只看到他们头和身子靠很近,都走得慢, 手也撑在一起,跟叶印阳说:“你爷爷奶奶感情真好。” 叶印阳一看就知道在吵架,跟章茹说:“你过去听一下。” “我听什么?” “听他们是不是感情真的这么好。” 章茹神经一吊:“啊?还可以这样吗?”说完就见叶印阳在病床上笑。 章茹这才明白给他耍了:“笑什么?”她跟长辈说话拘谨, 凶起叶印阳流畅得很:“不许笑!” 叶印阳视线往下:“腿我看看,伤怎么样了?” “有点严重,怕吓到你。”章茹把腿袜推开把他看。 叶印阳确实有点吓到,因为已经快好了。 他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又再看她:“你不热?” “热啊。” “那还穿着?” 章茹穿件皮衣在广州,加点毛就像误闯热带的一只北极熊,她一直想脱,但拉开领子摸摸里面,神神秘秘凑近叶印阳:“你看,这怎么脱?” 刚擦过的镜片没什么灰尘,叶印阳看了一眼,隐约见到一条纤细吊带,是手稍微用力就能扯断的程度。 在夜店无所谓,但在医院章茹很犹豫:“我脱了会不会不好?” 叶印阳看了看隔壁床还有外面偶尔走过的医护,在咳嗽声里说了两个字:“谨慎。” 说得不清不楚,章茹表示不懂:“那是能脱还是不能脱?” 叶印阳没说话,章茹在他四只眼里抓住一边领子慢慢往下滑,到露半个肩头时,下巴高高抬起:“是你能看的吗?想得美。” …… 虽然伤不重,但交通事故毕竟是受过猛烈撞击的,所以叶印阳留院观察了两天。 他住的科室就在三叔公楼下,出院也是同一天,章茹本来都想好了,先帮三叔公办出院再去看叶印阳,但那天三叔公有个检查排很晚,章茹干脆先去看叶印阳。 叶印阳手续相对简单,等个医嘱领点药就好了,但两个人下到一楼,却碰见章茹爸爸。 “乖女。”章爸带了一瓶花胶,在手里像个托塔天王。 章茹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三叔公,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章爸在跟章茹说话,看的却一直是叶印阳。 章茹只好捅捅叶印阳:“我爸知道了。” 牌一摊,该交待的都得交待,两个男的站着说了些话,得知叶印阳遇车祸,章爸问:“没事吧身体?” “没什么事。” “那中午一起吃个饭?” 顺理成章,叶印阳去了章记老店。 这里他常来,但这次却不止是客人的身份,章茹一路跟他示警,说堂兄章雪扬很爱找茬:“他很烦的,一张嘴毒得很。”都不知道为什么能讨到老婆。 “我们见过。”叶印阳说:“我和你堂哥之前见过,也算认识。” “什么时候?” “前段时间在你们新店,杜峻介绍的,一起吃了顿饭,吃过几杯。” 章茹警觉地问:“他是不是很烦一个人?” 一提到堂兄,她身上那股皮嗖嗖的劲就开始冒头,叶印阳笑:“我看不出来。” “你等下就看出来了。”章茹信誓旦旦。 两个人跟着走进包厢,老店最大的那一间,章茹给男友和堂兄介绍过,扔下一句“你们聊”,自己跑到外面观察,贼头鬼脑的。 “看什么呢?”苏婷过来问。 “看你老公。”章茹说。 男朋友这事上她爸是从来不管,她找谁都行,但章雪扬事情比较多:“以前我跟黄嘉陶在一起他就口水很多,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又要挑刺。” 章雪扬有时候确实很爱管人,苏婷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她看了看叶印阳,清清正正一个人:“听说刚出事故啊?” 章茹点点头:“不过已经没事了,一点伤回家养养就行。” 苏婷想起中秋那天她奇怪的表现,小声问:“你们吵架了吗?” “之前吵过。” “吵什么呢?” 吵什么呢,章茹抓抓头发说:“他前任。” “姑~姐~”瑶瑶从她两腿中间穿过来,一双桂圆眼滴溜溜,章茹同她勾勾小指尾,牵着进去吃饭。 三叔公和他老儿子也在,这一餐吃得很热闹,基本没有掉地上的话。 里面广粤混广普,小瑶瑶现在很有表演欲,边吃饭边给自己鼓掌,章茹问叶印阳:“你跟我哥聊什么了?” “房价。” “哦。”章茹还以为要讲讲国际局势,结果聊这么实际的东西。 她吃饭吃得快,下去帮行政拿月饼的发票,在一楼吹水有点久,回去时差不多散席,毕竟三叔公年纪大了,要早点回家休息。 章茹抱着瑶瑶走到门口,这么短的路她手臂发抖,放下后手指点住小瑶瑶肚皮:“是不是洗澡水喝多啦?”这么鼓。 瑶瑶被指笑,舌头就那么咧出来,这就是家里养狗的影响,章茹拿手指打她嘴巴:“再吐!” 瑶瑶张开两个大板牙用力咬住她,咬得章茹痛:“这么yaiyai[淘气]的你?松口快点!” 姑侄较劲,章茹担心她把自己指甲上镶的钻吃进去,一着急去掰她嘴巴,把小孩儿掰哭了,站在地上就开始嚎。 一旁的交谈被迫打断,章雪扬过来看情况,章茹先告状:“她学狗吐舌头啊!还咬我!” 大概男朋友面前还知道给点面子,章雪扬这次没有拿下眼皮看她,抱着女儿拍背去了。 章茹摸摸鼻子,跟叶印阳吐嘈小侄女:“都打横来的,不讲道理。”说着给他看被咬出的印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小孩子的蛮劲吧。”叶印阳摸了摸她手指肚,咬得确实有点深,再看她微微发抖的手臂:“有空可以多练练球。”上肢力量有点弱。 章爸过来:“小叶啊。” “明叔。” “这个茶叶帮我送给你爷爷,多谢他上回帮忙。” “您客气了。”叶印阳说:“章茹之前送过很多,我爷爷那边已经喝上了。” 章爸说不一样:“这个是岩茶,我刚收的,顺便让你爷爷帮我尝尝这个味道行不行。” “好的。”叶印阳也没再推拒,道了谢接过来,跟章茹一起离开。 两个人肩并着肩,背影无比自然,章爸在后面看着也没说什么,旁边有问的他都很想得开:“女大女世界,有毛有翼,给她飞啦。” 章茹听到一点声音,转头看自己爸爸大喇喇站在店门口,风骚的三角墨镜重新架到脸上,冲她做了个手势,转身走得比她还快。 章茹扭回脑袋,这才看到叶印阳衣摆有瑶瑶一个发卡:“你抱她啦?” 叶印阳点点头:“认错人,牵了一会。” “瑶瑶吗?”章茹好奇:“她把你认成谁?” “她爸爸。” “嗯?”章茹嘀咕:“都不像的,她爸爸一个黑面神,这也能认错。” “你很怕你堂哥?” 章茹条件反射:“谁怕他啊?” 叶印阳一脸了然,听着章茹在旁边欲盖弥彰,说只是堂哥老板着脸什么的。 章家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洒脱肆意的那一面来说,章茹应该跟她爸更像一些。 车从荔湾开往天河,路上章茹买了个鲜椰冰咖,死贵的一杯但味道还不错,到家后她抱着吃椰子肉,叶印阳去找驱虫的,然后在地毯抓到鱼仔。 鱼仔浑身抗拒,在被叶印阳按着分毛滴液后狠狠踹了他一脚,章茹差点用椰子壳砸过去:“打你啊这么窜!”她站过去看:“踢到了?” “没有。” 章茹不信:“怎么没有,我看看?”叶印阳伤在腿,外伤还有一团没散的淤青,她上手扒他裤子,被他一盖再一抽,两个人啪啪啪打了会手板,叶印阳来一通电话,是家里人做手术的事。 章茹听他说了几句,挂电话问:“你那个亲戚怎么样了?” “呼吸机已经摘了,暂时还好。” 还要上呼吸机:“这么严重吗?”章茹有点不明白:“不是说国外医疗条件更好吗,怎么还要回国动手术?” “也分地域。”而且异国他乡,上了年纪的人动大手术更想看到熟悉的亲朋,何况他们对北京的医疗资源比较熟悉,所以专程飞了回来。 直白点讲,就是怕手术失败死在国外没人收尸。 “啊这样……”章茹嘴里一块椰子肉嚼了又嚼,问他:“那你不等人家做完手术,这么快回广州干嘛?” 叶印阳找来伊丽莎白圈给鱼仔套上,防止它舔背上的驱虫药,等忙完后才望向章茹:“应该跟你去北京的目的差不多?” 吵过架当然要讲清讲楚,但一提这事,章茹又变得涩巴巴的:“我只是去找你玩。” 叶印阳看了她一会:“你跟黄嘉陶为什么分手?” 章茹抿抿嘴:“因为不喜欢了。” “突然不喜欢,还是有什么具体原因,比如说,跟他父母有关?” 突然说这个,章茹更不自在,那天停车场吵架她不确定他听到多少,含含糊糊说:“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叶印阳没想问什么,引个话头而已:“我不确定你知不知道,我跟陆时雅分手,和我父母是有关系的。” 章茹知道,而且听杜峻的意思,他前女友觉得一直被他妈妈针对和看不起,但这些话章茹不好意思问,只能装傻:“啊?” 叶印阳挺平静的:“杜峻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母亲出轨的事?” 他好直接,直接到章茹一下呼吸发紧:“真出轨了?” “有没有实质性我不清楚,但精神出轨是有过的。” 章茹眼睛瞠大:“你妈,你妈喜欢别人啊?” 叶印阳沉默了下,点点头,而且还是高中就有过的事。很意外的那么一天,他捕捉到母亲傅洁那一段婚外情,有信息,也有拥抱。 那一年他高考,学习压力和母亲出轨的事在一起,他躁得很长时间连书都看不进去,和他妈关系也不好,直到看见那个男的挂号去找他妈,他直接动手了。 章茹意外,但意外的点在于:“你也会主动跟人打架?” 叶印阳笑了下:“高中生,冲动一点很正常。”而且那时候怎么都想不明白,觉得对婚姻对家庭忠诚应该是最基本要做到的事,他生理和心理都有强烈的不适,为这份背叛感到恶心,但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时候他妈已经跟那个人分开,是那个人不甘心才再去找。 而分开的原因,是母亲察觉到他的反常。 叶印阳这个人讲话本来就有条理,他表情不夸张,手部动作也少,自己亲身经历像故事一样有点娓娓道来的感觉,而章茹本来就八卦,盯着问:“你怎么反常?” “不理她,不看她,她做的饭直接倒掉,买给我的东西也直接扔。” “这么拽?” 拽吗?十几岁的学生道德观念本来就强,何况是自己家里的事,但没想到更冲击他的,是他爸一直知情。 信息量太大,章茹一个清醒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她一口椰子水差点呛成鼻水:“你爸知道你妈妈出轨啊?” “知道,他还开导我。”叶印阳想起都失笑。 “那他开导成功了?” “没有,后来我自己想通的。” 这还能想得通,章茹一下不知该拿什么眼神看他:“总不会是你爸也出轨了吧?”所以各玩各的。 叶印阳感觉自己额头的筋都跳了下:“你真敢想。” 章茹当然敢想,还安慰他:“不是就好。那你妈妈为什么出轨,还能让你爸原谅?” 叶印阳嘴角一顿:“大概他觉得,自己这段婚姻本来就是抢来的?” 章茹脱口就问:“为什么?”又觉得这么使劲问有点揭人伤疤的意思,抠抠地毯:“你要是不想讲也可以,我无所谓的。” 地毯不舒服,叶印阳拉她起来去坐沙发,说了句很有深意的话:“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因为爱情。” 所以在他嘴里,章茹听清了他爸妈的情况。 起因是一些历史政策,比如他们这代见不到的一些拼背景的,比较残酷的名额分配和资源,所以总结就是叶印阳妈妈不得不嫁给叶印阳爸爸,而叶印阳爸爸娶到喜欢的人做老婆,就算老婆的真爱重新出现而且两个人还有接触,他也能当不知道。 “犀利啊……”章茹理解不了这种行为,同时更疑惑:“那你前女友,那个小雅怎么知道你妈妈出轨?”不是都分了吗? “因为之前那个人又回来了,他和我妈重新有过一些接触。”提起这些,叶印阳已经是过分平静的状态。 出轨是事实,如果为母亲的行为冠上合理的帽子,回想起来信息是隐晦的,拥抱也是克制的,轻轻一下很快把人推开,所以上学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自我消耗又自相矛盾,而母亲面对他经常是愧疚和拘束,甚至他只要动一下,她浑身都是紧绷的,以及干巴巴想跟他找话题,但连看都不怎么敢看他。 没有儿女能在父母一次次讨好的目光里无动于衷,所以他开始想吐,后来想通,总结一句,就是他不应该做父母感情里的判官。 “唔……”章茹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她表情有点古怪,叶印阳没忍住掐她下巴:“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觉得你跟你爸爸好像,都是觉悟好高的人。” 这样类比怎么听怎么怪,叶印阳目光砸在她身上:“我们应该不算同一种觉悟?” 喵一声,戴着伊丽莎白圈的鱼仔从地上爬过。 神经猫就是神经猫,它每次戴这个都会忘记怎么走路,这时候自己慢慢向前挪,头在那个黄色的圈里像只喇叭猫,章茹拿手机给它拍了一张发朋友圈,发完又再看叶印阳:“我问你个事。” “你问。” “你妈妈对那个小雅到底什么态度啊?” 叶印阳的回答是:“正常态度。”他回忆了下:“当时我跟陆时雅在一起,后来提起结婚的事……” “别说这个!”章茹忽然打断他:“我不想听。”关于他跟陆时雅怎么认识怎么谈的恋爱,听了会忍不住想象曾经有多般配,章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也很小气,她急切地问:“你就说你妈妈有没有看不起人?” 叶印阳不确定她态度是真是假,低头看她:“不说?” 章茹眼里他还挺有表达欲的,有点生气:“你要说那就一起说,其实黄嘉陶对我也挺好的,衣服他都帮我洗……” 叶印阳捂她嘴:“可以了,我知道了。” 章茹有时候也挺聪明的,这时候看看他,一身反骨突然立起来:“他也给我买包,带我出去玩,我们在澳门那个酒店唔……”叶印阳忽然捏住她的脸,招呼都不打就这么亲过来。 到被放开时章茹勾住他脖子,因为缺氧,太阳穴突突地跳:“我们在唔……”叶印阳又一次突袭,沙发不怎么宽,他抱章茹抱得很紧,直到章茹把他背拍得咚咚响才放过她。 章茹意识到不该跟个打羽毛球的拼体力,连忙挡住嘴巴往后面一倒:“我们在澳门那个酒店输了钱!”她感觉自己肺憋紧了,差点气都回不来:“你以为什么?” 叶印阳这才把她拉回来,一下下摸着后背给她顺气,慢慢的,手掌又贴上后颈,章茹鸡皮疙瘩起来了,连忙提醒他:“你还没说你妈妈有没有看不起人?有没有看不起那个小雅?” 叶印阳思索几秒:“我不觉得有。”他母亲本身不是热情和爱表达的性格,加上平时对学生一视同仁都很严厉,大概这就算原因之一,毕竟存在师生之间的距离感,当然也不排除其它他看不到也没能问出的误会。 章茹耳尖一动:“真的吗?” 叶印阳点点头:“但我说的只是我的看法,至于我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见到她,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这么说来叶印阳妈妈没什么不对,那陆时雅的举报,应该就是像杜峻说的情绪上头钻了牛角尖。 为什么这么偏激呢?章茹想了想,但又觉得自己也经常做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事,她盯住叶印阳:“那你跟陆时雅分手,就因为她举报你爸妈?” 叶印阳沉默了下,回想说:“我跟她,确实有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恋爱谈着谈着就谈到结婚,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但陆时雅心里聚着一股气,坚持要等她被医院聘为主治才继续。 时间很长,机会是需要等的,而且医院聘任名额有限,主治不是考上就能被聘上,所以最后结果出来她落选了,还坚持认为是他母亲偏心另外的学生不肯把机会给她,于是拒绝任何人任何交流,自己一个人关在宿舍,最后情绪失控,举报了他父母。 章茹眉头筋都颤了下:“你当时……什么心情啊?” 叶印阳说:“不理解。”职场里竞争是避免不了的,越往上走竞争越激烈,工作中被修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抗压和挫折都是必修课,没有人能一帆风顺。 女朋友一口气举报自己爸妈,他说得轻描淡写的,章茹坐在他怀里向上翻望,目光在他脸上游来游去,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会,章茹动动嘴皮子:“我暂时……没有要问的了。”她表情微晃,准备从他腿上下来,但叶印阳不放:“还没说完吧?” “还说什么?” “说说捉奸的事?” 章茹扭了扭:“我要上洗手间。” 叶印阳按住她:“说完再去。” 章茹掰他的手:“我尿急……” “我就问你一句。”叶印阳目光锁住她:“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觉得我会跟前任过夜偷情,私生活混乱,感情里基本道德都没有?” 他扒开捉奸两个字来说,章茹仿佛回到喝醉那晚,酒精上头又上脸:“我没……” “没什么?” 章茹想象中不是这样的节奏,被人按在腿上讲道理,比如叶印阳一板正经:“章茹,前任对我来说就是过去式,你说的那些我不会做,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哪怕我还是一个人。” “什么叫你一个人?”章茹眼睛里差点出火。 “我只是做个比喻。”叶印阳手指在她腰后划动:“我们之间基本信任应该要有,起码不随意往极端方向去想?” 章茹哪谈过这样的恋爱,她跟黄嘉陶以前哪有讲这么清楚的,而且都是黄嘉陶怀疑她,然后每一次都会被她打到妈不认得,最多冷战几天,自己又灰溜溜回去找她,一个态度挺好但屡骂不改的傻嗨。 想到这些,章茹那股劲又起来了:“你说走就走没有错?” 叶印阳手掌力度微松:“所以我们都有不对的地方,是不是?” 章茹哼一声:“所以你承认自己故意不打招呼就走?” 猫过来捣乱,叶印阳避开它傻不愣登的头套:“我赶早班机,你肯定没起来。”说完被章茹重重捶肩,捶得笑了下:“是,我有错。” 承认得这么爽快,章茹握着拳头一愣:“你,你知道错就好了!” “但现在我们应该都有足够的冷静,都可以沟通?”叶印阳承认自己是在气头上飞回的北京,所以有事是真的,带着情绪也是真的。他摸着章茹的脸,大拇指停留在她嘴角,忽然问:“死老鼠在哪?” 他颠了颠腿,章茹被颠得面容扭曲:“松手……我要上洗手间。” 这回叶印阳没再抓着她,章茹从他腿上跳下来,红着脸跑进洗手间,缩着脖子用脚尖走路,像个小老太婆。 叶印阳站起来敲了敲猫脑袋,在房子里绕几圈,最后蹲在阳台的空调外机旁边看了看,起来去拿工具的时候章茹从洗手间出来:“找什么?” “手套。”叶印阳翻出新买的一个工具箱,还拿了支手电,章茹问他干嘛,他说抓死老鼠,说完起身以促狭视线看她:“你不是闻见老鼠味道,知不知道在哪里?” “在你身上!”哪来的死老鼠,章茹给他问烦了,过去就抓他裤把,但很快她就知道家里是真的有死老鼠,就在阳台的空调架子那里。 老鼠还挺大只的,章茹一时尴尬:“哦,真有啊……”回头再看看鱼仔,果然没用,猫不抓老鼠,养在家当祖宗的。 叶印阳用东西包好,白色垃圾袋外面写了死老鼠三个字,章茹跟他一起下去扔。 已经是十月份,广州也有一点不明显的秋意,从小长到大的地方,章茹能闻出来。 傍晚云霞混合在一起,她站那说真好看:“下次我们去猎德,江边肯定更漂亮。”刚刚蹲厕所就蹲到文禾拍的照片,文禾还说她也领了一只流浪猫回去养,问章茹驱虫药买的什么牌子。 章茹不太记得,问过叶印阳之后发过去,叶印阳顺便提醒了句:“流浪猫最好先带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把疫苗打了。” “嗯。”章茹发语音给文禾,发完手甩了两下,给叶印阳精准握住。 他还戴着那副半框眼镜,细细的半圈黑,章茹拿下来摸了摸,镜框很轻镜片也很薄,她戴到自己眼睛上像戴了老花镜,很夸张地开始走S型,直到给叶印阳托住:“再走就踩沟了。” 章茹靠着他,两只手穿过他的腰,鱼尾巴不安分地又摆又翘:“亲我。” 叶印阳顶着她下巴亲了亲:“不觉得我再跟别人有什么了?” “你敢!”章茹声音高八个度:我去举报你! 陆时雅举报他爸妈,章茹只会举报他:“你要是敢跟别的女的搞一起,我就举报你搞女下属!” 她有时候用词很大胆,叶印阳眼皮微跳:“什么叫搞女下属?” 那就换个严谨的词,章茹大大声:“我举报你谈办公室恋爱,带头违反公司制度!” “这么决绝?”叶印阳好笑地看她:“马上就带团队升级,你自己工作不要了?” “我的工作算什么,你可是VP是副总裁啊,你前途无量的,我一个小BP小龙套干不干随意,工作丢了也不心疼!”章茹觉得不亏:“先拉你下水!毁你前程!” 挺狠,这是奔着同归于尽去,叶印阳把她脸上那点肉推到苹果肌:“黄嘉陶父母说过你?” 他忽然提这个,章茹眨眨眼,这次也没避讳:“他们家有病!”当然分手原因主要在黄嘉陶,那个傻嗨总怕她劈腿,不止一次怀疑她跟苏星凯,还有酒吧里其他男的。后来章茹烦了,干脆打他一顿狠的直接分手。 “嫌我不上进喔,天天就知道玩……老师教出来的儿子可能质量不稳定吧,比如脑子有病,低能一点。”章茹故意看叶印阳:“不知道医生教出来又什么样啰?” 叶印阳也看着她的眼睛,家庭拿出来被别人审视,对谁来说都不会是一个好的情绪经历,他可以理解她应激,想了想说:“医生教出来的儿子应该还可以,比如脑子起码没病,也不会是个低能儿?”还很严谨地加了句:“我二爷爷就是小儿神经专科,专门看智力低下的。” 章茹从鼻音发出两声笑:“大话精!”笑完,被他拉了拉手指。 夕阳落下,路灯荧荧灌射在地上,两个人拖着手在楼下晒月光,回去后章茹发现大姨妈来了,她趴在叶印阳身上到最后一步时才跟他讲,还激他:“反正你有一条腿没好,跟我来姨妈也差不多。”说完被叶印阳捂住一边耳朵,听到自己被放大的回气声,而且他亲得很用力,快把她满腔气息给抽干。 长假最后两天过得飞快,等重新返岗上班,章茹感觉同事都胖了一圈,尤其林聪。 “你死了你,肥头大耳没得医啊,还不少吃点,等下三高找到你。” 林聪觉得肥屯屯好过瘦茫茫,还说:“广州水质不行啦,我只能喝饮料。” 怪天怪地,章茹想一根香请他出去:“是啊你们佛山最牛啊,佛山机场高大上,去一次一身灰。” 林聪擦擦嘴,不过确实感觉最近吨位有涨,拍拍肚子约章茹:“今晚打飞盘啊。” 章茹姨妈都没走,哪有空跟他飞盘:“飞自己啦你。” 她起来准备去人资那边,看到史琴叫的饮料没给吸管,正跟店家发牢骚。 章茹从抽屉里拿根吸管扔给她:“就这点脾气,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气死你。”说完踩着小高跟迤迤然走了。 长假后谁不是半死不活,就她一个脚底踩云软飘飘,冯婵琢磨:“阿茹以前来姨妈不都有气没力的吗,这次不大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的,她平时不都颠颠的?”史琴噗一声把吸管插进饮料,看着章茹和叶印阳擦肩而过,表面看着,跟正常同事压根没区别。 叶印阳去的方向是总办,一个常规例会,没有耽误太长时间。 会议结束时王东尼问:“听说叶总放假的时候出事故了?没查出什么事吧?” “惊大于险,没事。” 王东尼皮笑肉不笑的:“还是叶总命大啊,逢凶化吉的本事让人羡慕。” 叶印阳伸手整理袖扣:“还好,平时坐车比较守规则,比如安全带一定系好,坐位高低无所谓,适合自己才重要。毕竟盲目升高也不一定看得远,左张右望小动作太多,还更容易出事?” 孟珍珍听见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跟章茹学:“王总当时快憋成王八了,那嘴笨得都说不出什么花来。” 章茹说:“他是这样的啦。”王东尼一张贱嘴又不巧,天天撩来撩去自己出丑,白痴来的。 孟珍珍也觉得:“不过叶总骂人有一手啊,我以为他都直接不理的。” 章茹想说叶印阳那张嘴其实也很厉害,含糊一句:“可能王东尼今天长得不怎么顺眼吧。” 但其实,王东尼从来都长得不怎么样。 他眼头和眼尾都是往下斜的,耳朵很薄,有时候看像起来就老鼠成精,章茹听说他桃花还不少,不知道这种鼠仔相有什么好沟的。 吃完下去买刮刮乐,进便利店时,金灵正好在柜台买男士烟。她看了眼章茹,若无其事把烟塞进口袋,这次没打招呼,直接越过章茹走了。,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58. 你在笑我 好像有人跟在踪我 【Chapter 58】 ------- 章茹觉得自己跟金灵挺有缘的, 那一段时间里总能看到她,而且每次都视而不见。 “茹姐。”章茹的小跟班有一次忍不住问:“她为什摸不理你?” 小跟班叫星星,是茂名人, 章茹想想说:“我冇知道咯[我不知道啊]?”说完自己先笑抽了。 茂名粤语听起来很魔性, 章茹口音被带歪,下班都忍不住跟叶印阳这么说:“叶总, 你为什摸可以做班长?” 说这话时正准备参加同学聚会, 叶印阳锁好开门说:“票选的。” “但你年纪最小啊?”章茹追问。 叶印阳按电梯:“我跳过级。” 旁边的杜峻听到了, 笑着插一句:“因为他最老成!”叶印阳那会气质和做派都比较板正,站那就有一股班干部的气势,看起来沉稳可信。 不久几人走进包间,一桌人扭头伸手打起招呼。 佳佳是基本都认识的,章茹就相对眼生了,被问:“这是?” 叶印阳牵她在旁边:“我女朋友,章茹。” “你们好你们好。”章茹咧嘴和所有人打招呼, 跟着叶印阳一起落坐。 他们大学同学,五湖四海的都有,都在大湾区这一带发展, 章茹坐那跟他们聊天,个个见多识广的,话题多气氛也好。 章茹旁边是佳佳,她在这里给人叫了好多声嫂子,还不知足地揪着章茹:“你也喊一个听听, 先练练。” “神经病你当我lulu[傻子]啊?”章茹觉得她做了波后就开始飘,一眼胸再一眼肚子,坐那简直像顶了个皮球:“你不是怀两个吧?” 佳佳喷她:“你眼睛是B超啊?哪来的多一个?” “那你怎么这么能长?阿婷那时候肚子都没你这么大。” “我怎么知道?不然你自己问问?”佳佳扒到她脑袋就往肚子上摁,章茹刚刚还张牙舞爪, 这会吓得脖子都直了:“放手!我不问!”她怕碰到这大肚婆的肚子,死命挣扎。 两个人正打闹,桌上聊天聊到南北区别,说北方人情味多一些,民风耿直,南方人迷信一点,商业化很重很会赚钱,但距离感也相对强,各管各事。 “咩啊?”两姐妹同时扭脸,说她们迷信没什么,一命二运三风水,该讲究的肯定要讲究啊,但南方怎么就距离感强,人情味不重了? 章茹指着佳佳:“她们经常请租客喝凉茶,有家里生病失业找不到工作的,她爸都可以少要甚至不要房租的!” “是啰!”佳佳指着章茹:“她们店里以前有人被抓到治安队,她大伯帮忙捞的,有人生病还发动捐款又帮忙联系医院,还有她们公司女同事被家暴,她直接出手打渣男的!” 你一通我一通,杜峻第一个笑出声:“行行,知道你们广州侠气冲天,别跟这吹捧了,多吃点菜。”坐下来就顾说话了,吃那点东西还不够这出气的。 人多热闹,这姐俩又都是人来疯,叶印阳出去接个电话回来,正看到章茹在里面端杯:“各位饮胜!”广里广气的。 她经常说自己除了靓女一无是处,但其实社交技能很厉害,人又坦率又放得开,讲玩笑逗闷子都行,永远兴致勃勃。 所谓神经大条其实也算逆商的一种,忘得快想得开,怎么不算性格里带来的天分呢? 回到座位,叶印阳把她酒拿过来喝,又被在场同学起哄笑:“用不用啊班长,一杯都不给女朋友喝?” “她开车。”被涮几句没什么,叶印阳喝完把杯放回去,章茹脑袋欠过来问:“谁的电话?” “家里的。” “哦哦,这边还是北京啊?” “这边的。”叶印阳拿了块热毛巾给她:“我奶奶问,什么时候有空带你回家吃饭。” 章茹接过毛巾,又听叶印阳来一句:“你在北京吃过的麻酱烧饼,她会做。” 章茹擦了擦嘴,瞟他一眼。 吃完喝完准备走,章茹在跟佳佳研究演唱会的票,准备下个月去香港。 老牌歌手,票紧俏到只能找黄牛,章茹想起文禾也喜欢这个歌手,发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发完接到茶叶佬电话,说临时要去收一批陈皮,可能陪不了她过生日。 章茹习惯他跑来跑去突然消失:“没事啊,你去吧。” 茶叶佬挺愧疚:“乖女,让你男朋友陪你过。” 叶印阳要出差,章茹弹了弹指甲:“不用管啦,去忙你的吧。”说完挂上电话,一转头,叶印阳已经拿上她的衣服和包,边走边跟人说话。 章茹看着他,坐到车里的时候忽然想起麻酱烧饼的味道,一咬一嘴的芝麻,里面松软,但很多层。 她舔舔嘴,看看旁边脖子有点红的叶印阳:“醉啦?” 叶印阳摇摇头:“没有。” 时间挺晚,章茹打开包包摸到一盒套时,黄牛问她确认几张票,说手里剩不多了,催她快点决定。 文禾还没回复,章茹给她打电话过去,但电话一接就感觉声音不对。 “怎么了,你在哪啊?” “我被猫抓了,刚去打针回来……”文禾有点抖:“好像,好像有人跟踪我。” 章茹吓一跳,马上开车转向。 好彩离得不远,章茹也知道文禾家里位置,下车后就直奔过去。阴静黑窄的城中村小巷,他们听到有打架的动静,赶到时就见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很快个子矮的把路边垃圾箱推倒,趁乱跑了。 “靠!”章茹打着手电跑过去,却最先看到周鸣初,刚刚应该就是他在跟贼仔打架,这会过去拉文禾。 文禾借他的劲站起来,脸白得有那么一阵都说不出话。 “没事吧?”章茹过去拍她的背:“伤到哪里没有?” “没……”文禾惊魂未定,章茹安抚了她一会,问清楚情况后,第一时间陪她去附近的治安队报警。 恶心的变态无处不在,专门盯着单独夜归的女性,值班民警把时间路段记下,监控也调出来看了看,但这么晚又那么暗,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贼影。 治安队说明天把周围的监控也调出来看看,又嘱咐几句女孩子出门还是当心点,留下手机号码,说有线索会联系她们。 “好的好的,麻烦了。”道过谢,章茹送文禾回家,两个男的在楼下等。 虽然是城中村,但文禾把家里布置得很漂亮也很舒适,边边角角都有认真生活的味道。 章茹在房间里转悠,看到书桌上还有一些产品册子,厚厚的器械和手术资料:“这些你在家看吗?” “偶尔会翻一下。”文禾说。 章茹随便看了看,纸面很多笔记,真有耐心,比她有韧劲好多。 文禾慢慢缓过来:“茹姐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不着急啊。”章茹还能再陪她一会,蹲下去看她收留的大白猫,想想问:“要不我今晚陪你睡?” 文禾说不用:“你早点回去吧,现在很热的,我们楼下那个灯也坏了。”人站得会很难受,她轻声提醒。 章茹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看,两个男的站那说话,回头再望文禾:“其实我跟叶总……” “帮我谢谢叶总。”文禾在旁边抢断一句,冲她笑笑:“也多亏了你们来,那个坏人是有听到声音的。” 章茹靠在墙边,她对文禾没什么避讳的,直接说跟叶印阳谈恋爱也没什么,但文禾显然挺顾她隐私:“我真的没事了,不用担心。” “行吧。”章茹打了个响指:“那你以后出门小心点,尽量别这么晚,或者带点防狼喷雾和警报器这些。” 文禾嗯了一声:“我会当心的。” 章茹这才放心地离开她家,到一楼后叶印阳问:“好了?” “是啊,现在好很多了,没刚刚吓得那么严重。”章茹边说边看周鸣初,好奇周不理跑来干嘛,但又不方便问,只能又看叶印阳。 叶印阳挺自然的,跟周鸣初道个别就走了,章茹小声问:“周鸣初会不会抓我们把柄?” “不太会,也没必要。” 那就好。 出巷口前章茹回头看了看,周鸣初跟个门神一样站在那抽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想法,今天晚上这情况,也不知道谁撞破谁。 思索又思索,章茹给文禾发信息,提醒周鸣初还在。 但其实,文禾心里是知道的。 直觉或是其它,她知道周鸣初没走也不会走,于是站在窗边看了会他的背影,预感到他抬头,窗帘猛地放下来。 过一会,家里门被敲响,文禾打开门:“周总。”她心里嗵嗵急跳,正想为今晚的事向他道谢,周鸣初劈头来了句:“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大半夜出去打疫苗,脑子都不长?” 文禾一时不知所措:“我也没想到……” “疫苗24小时都能打,你着急什么?”是个人都知道半夜在外面有危险,更何况她住在这种地方。周鸣初看了眼她脚边那只猫:“这种流浪猫外面数都数不过来,野得根本不亲人,你有空发这份善心,怎么不关心一下自己有没有签到更多的单?” 文禾在那听着,觉得他像鬼,出手救了她,又要用一张嘴来索她的命。 周鸣初永远这样,话里像带着剪子,尖利地戳着喉咙,文禾感到呼吸不畅,手臂被猫抓出的伤好像绷开一样发紧,她猛地抬起头:“别说了!” 文禾冷冷地盯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需要你讲这些?”她被猫抓伤到现在已经过 24小时,今天也是因为加过班,路过医院顺便去打了一针,等到时间有点晚才碰到这种事。 周鸣初站那里,看不清什么表情。 文禾走过去,看着他的眼睛:“你今天过来干什么?” 周鸣初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看着她。 文禾把门打得很开,人往旁边站,问他:“要进来吗?” 周鸣初没动,有那么一会也谁都没说话,直到文禾忽然笑:“装什么啊周鸣初?你看不上我又想睡我,是不是很难受,觉得自己很蠢?” 周鸣初看着她,慢慢眯起一双眼。 “很难听是吗?”文禾问:“那我换个说法,喜欢上一个你看不起的人,是不是很难受,觉得自己很蠢?” 从前她不懂,也被他踩得有点怕,再到心里扰乱不安,但此时此刻她看清楚,这张尖刻的皮下面也不过是一滩矛盾的血肉而已。 周鸣初看了她一会,抬脚要往里面走,文禾却拦住他:“周鸣初,你真恶心。” 这一次,她也学会他冰冷的检视。 …… …… 撕扯只发生在那个不大的出租房,隔天章茹起来,在床上回神。 叶印阳已经洗完穿完,进来喊她:“起来吧,等下堵车。” “好。”章茹拿手机给文禾发信息,发完打个哈欠又往床上一躺,直到叶印阳过来捞她,才闭着眼睛爬到他背上:“好困啊。”她脑袋垂在叶印阳脖子边边,咬他耳朵尖:“你今天出差啊?” “明天。”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叶印阳背着章茹去洗手间,人不安分,她滑溜溜的睡裙跑到腰,他扶住拍两下:“抓紧,我叫了早餐。” 吃完早餐去上班,章茹带了几个入职的同事,这里跑跑那里弄弄,下午又去行政参加生日会。 今年的生日礼是个小行李箱,里面放着音箱和可以折叠的U型枕,生日会上有吃有喝有得玩。 章茹玩游戏格外得了一个橙色的小牛皮袋,质量挺好,摸起来特舒服,行政经理郭慧问她:“听说你现在带人了?” 章茹点点头:“带了一个。” 郭慧笑笑:“先尝试,以后慢慢带更多。”作为最初的同事,她是能清楚看到章茹变化的,选择去做BP可能一时兴起,但确实做出了成绩,职场路也被激发出更多可能性。 所以说优秀不是一个固定模板,天天嘻嘻哈哈的人不一定能力就差,比如看起来心粗粗的章茹,其实办事从来都很靠谱。 生日会搞完,章茹勾着那个牛皮袋在手上晃:“浩仔回老家了吗?” 郭慧说回了:“又接过来了,他在老家待不习惯,天天哭。” “不是他自己闹着要去老家吗?” “小孩子不定性,暑假在那玩疯了就说要留那里读书,时间一长就不干了,老家没外卖,买个肯德基都要等周末。” 章茹想想也是,跟爸妈身边的孩子大都娇生惯养,跑其它地方待太久肯定受不了。 聊了会郭慧去忙别的,章茹也回到采购,给星星带了点吃的,顺便把那个手袋给她。 星星嗦着奶茶,说刚刚冯元喜来问年假的事:“他说要连休。” 国庆假还没过一个月,章茹坐下来看电脑:“等他申请吧,看莫丽姐批不批。” 果然第二天冯元喜的休假就被驳了回去,因为B组最近正好赶项目,而他休年假并没有充足理由。所以冯元喜这种奇形种,就得莫师太来治。 那几天再看冯元喜,满身怨气跟个鬼一样,章茹没管他,自己数着黄历到了生日。 生日每年都过,今年刚好碰到团建,找了团建公司玩棒球搓冰壶,去年玩越野今年玩卡丁,章茹戴着头盔拿了最好的名次,在速度里生龙活虎。 采购待这么久,章茹对自己人缘还是有自信的,所以晚上她做好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出来的是烧鹅蛋糕,一块展架上写着广州泼猴生日快乐,还印了她最丑的一张办公室偷拍。 章茹很记仇,紧箍咒戴到脑袋上的时候认真鞠躬:“谢谢各位粉丝大佬,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复你们的。” 生日歌过后,她跟打扮得像石油大亨的林聪一起唱了《风生水起》,林聪边喷口水边唱一段烂到颠的rap,章茹刚唱完“眼睛水汪汪,桃花运畅旺”时,叶印阳出现了。 他也没出声,站在人群里听她把一首歌唱完,才过来说了句:“生日快乐。” “谢谢叶总。”章茹下巴收了收,琢磨着他提前结束的出差。 但时间不早,叶印阳赶到最后一波烧烤,听团队说了说白天团建的事,各自都打道回家。 小区楼下等了会,看到章茹回来,她还撑着那个恶搞的展架,一米多的高度像个算命帆,戴副墨镜能直接去寺庙门口摆摊。 叶印阳把东西接手,章茹挽他胳膊:“你出完差了吗?” “刚结束。”叶印阳带着她往楼上走,打开包还看到她把紧箍咒带了回来,再想起她刚刚不顾形象的样子,能活成团队里的吉祥物,也是一种本事。 进电梯时章茹发现他不对:“你在笑我。” “没有。”叶印阳很正经在憋笑,等电梯一到把她领出去,但以拿着东西为由,让章茹开的门。 门一开,气球鲜花荧光棒,花里胡哨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章茹走进去,鱼仔正在踩一顶生日帽,旁边是硕大的荧光抱抱熊,和她两个新包。 老饼也会搞惊喜,章茹回头看叶印阳,叶印阳正在摆弄她那个展架,往家里一放,越看越想笑:“其实你跟林聪他们关系是不是很一般?”他故意问。 章茹现在哪有空管别人,抱着自己集装箱模样的包包摸来摸去,打开一看,里面还有刮刮乐,一沓! 她有点傻眼:“哪里来的?” “买包送的。”叶印阳坐她旁边,给她戴了个正儿八经的生日帽:“生日快乐。”他又说了一句。 章茹还在震惊那些五颜六色的刮刮乐,拿起来数钞票一样翻:“你其实可以直接给我钱……” 叶印阳给她找了个硬币:“你们不是讲手彩?今天生日说不定运气特别好,能刮中大奖。” 确实不一样,钱是看得见的,这里好多个未知的惊喜,章茹每看一张都觉得上面印着五百万。她埋头正想刮,忽然打了个激灵,想起这只手等下还有用:“明天再刮!” 一惊一乍是章茹的风格,她把硬币一扔就跑去洗澡,叶印阳只好把蛋糕放回冰箱,再把她摊开的刮刮乐叠好,收拾起来。 不久听到浴室门响,章茹穿着浴袍走过来,是她很少会穿的长袖浴袍,白色缎面滑又透,能看到里面另一套的轮廓。 叶印阳看着她走近,挤到他身边,手腕放他鼻子下面:“香吗?” 叶印阳闻了闻:“香,新买的?” “前两天刚买的。”章茹边说也边闻他,明明人没感冒,但鼻音湿漉漉,说话的时候,叶印阳感觉像潜水时被鱼亲了一下。他侧了侧头,看到她倒下来的领子。,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59. 【提前更】 他说是啊他追的我啊?…… 【Chapter 59】 ------- 叶印阳看着她, 不做声。 章茹往后退开,问他:“我穿好看吗?” “好看。” “你是不是想看很久了?” 叶印阳想起那张照片,笑了下:“是。” 章茹膝盖压在沙发上看他, 被一下轻轻拉到怀里, 他手掌很大,轻松圈住她。 广州的秋夜,燥得离谱。 很久以后两人躺在一起, 空调下章茹打了个喷嚏:“你出差的事搞定没有啊?”她头顶在叶印阳胸口, 闭着眼,还像在说梦话。 “搞定了。”叶印阳把纸巾找给她, 章茹接过来按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跟他说话。 她想起他出差是去成都那边:“丁主管他们还好吗?” “暂时没什么问题,适应得还行。” 章茹撞他肩膀,忽然问:“你觉得丁凯瑞怎么样?” “目标感强,有潜力。” 他从来不吝于肯定下属,章茹眼睛滴溜转:“别的呢,比如帅不帅?” 叶印阳屈起手指敲她额头, 又改成替她抹汗:“你想问什么?” 章茹嘿嘿笑,抱住他一只胳膊, 直接把汗蹭他身上:“我就是随便问一下,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想丁凯瑞给她买咖啡对她示好,还是人打算离开, 坚持要跟她一起吃餐饭? 叶印阳已经平静下来, 他在黑暗里一下下摸章茹耳朵,汗水流质全在身上干结:“想不想出去玩?” “去哪里?”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章茹往他怀里拱:“那去帕劳吧!”可以去那里玩水:“我们到时候从澳门飞过去,四小时就能到。” “好。”叶印阳把她揽紧, 章茹摸他脸,他没戴眼镜,章茹慢慢摸索到他眼皮,叶印阳呼吸间的气流刺到她手心,被她很用力用两根手指夹住:“你好会做啊。” 鼻子也呼不了气,叶印阳睁开眼看她,章茹笑嘻嘻的:“我是说生日惊喜。”她眨眨眼,有股不那么聪明的狡黠劲,鬼马又生动。 那个周末,章茹跟叶印阳去了海珠。 叶印阳爷爷奶奶家里很干净,是让人不敢下脚的那种干净法,尤其厨房刀具都整整齐齐朝一个方向,章茹惊讶:“好讲究啊。”跟她们酒楼搞那个5S差不多了。 “习惯了,有点职业病。”叶印阳领她在家里转一圈,奶奶朱嫒买东西回来,章茹探头想帮忙,老太太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姑娘你去喝茶,坐那就行,这里很快。” 章茹看眼叶印阳,叶印阳也领她去茶台:“我奶奶有洁癖,这些都喜欢自己来。” 章茹点点头:“哦哦这样。”不过做菜她不行,喝茶她可以,毕竟有个当茶叶佬的爸爸。 说到茶叶佬,叶老问:“你爸爸不是卖茶叶吗,还收陈皮?” 章茹咧咧嘴:“他们生意都一起做的,而且我们这边很多人泡茶都喜欢放陈皮,没事家里也囤一点,泡个水煲个汤都可以。” 而且她爸不止收陈皮,还会直播带货,潮得很。 正好这个点有直播,章茹点开软件给老人家看,茶叶佬坐那介绍产品,拿着一盒陈皮往镜头面前摆,挡手的细节很专业。 章茹先刷了个墨镜,再刷了个秃头特效,看她爸在脑袋上抹来抹去哈哈大笑,笑声传到厨房,正调麻酱的朱嫒看了眼:“这姑娘真乐呵。” 叶印阳眼里也撇过点笑意:“她是这样,自己很会找乐子。” “这性格好,甜唆唆的,家里热闹。” 叶印阳故意逗了句:“不觉得吵?” 朱嫒骂他:“瞎说八道,我就爱这样儿的。”朝外看,章茹一张脸笑得像唆了蜜,多好多灵的闺女。 刚认识那会,朱嫒听说章茹在医院抓色狼的事,当时替她后怕也觉得性格有点莽,但后来戏园跟婚礼上再见那两回,又觉得这姑娘挺好心也挺热情,现在一转眼变成孙子女朋友,这看着看着,再顺眼不过了。 再看眼叶印阳:“会造动静,比你好多了。” 造动静,这个恐怕没人比得上章茹。 叶印阳知道老太太嫌家里人气儿不足,但他是孙子不是孙女,陪着吃吃饭说说话可以,彩衣娱亲实在不行。 他挽袖子找活儿干:“我来摔山子?” “边儿去,你哪懂这个。”老太太把面皮按扁摊薄,摔成一边窄一边宽的长条,再抹上麻酱开始卷。 烧饼的面皮摔过,薄薄的十八层,蘸上白芝麻往电饼铛里一烤,滋滋啦啦的,复杂深厚的香气就出来了。 到饭桌上章茹吃了一口,老太太问:“味道还行吗?” “好吃。” “好吃常来,下回给你做糖火烧。” 糖火烧是什么,章茹一下没想起来,叶印阳提醒她:“红糖味甜的那个,也是你在牛街吃过的。” 两个人在北京待过的事就这么说了出来,二老齐问:“什么时候去的?” 章茹看眼叶印阳,他正给她盛丝瓜汤:“过年去的,还跟四大爷吃过一顿饭。”严格来说是喝过一顿大酒,上次回北京碰到,四大爷还问他什么时候再带姑娘去。 吃到一半,章茹接到中介电话说有人看房子,临时有事,两人吃完饭就走了,没在这里多逗留。 电梯里章茹问叶印阳:“你干嘛说我过年去北京的事?” 叶印阳垂眼看她:“早晚会知道。” 不是早晚的问题:“你搞到我很没面子。”电梯门开,章茹不大高兴地往前走,一个出风口吹得裙摆扬起来,她赶紧遮住,跑到叶印阳旁边让他挡风。 叶印阳摸了摸她裙子:“下次不用穿这么长。”上班都没见她这么穿过,看着就绊脚。 章茹嘀嘀咕咕:“我也不想啊……”但她总不能穿辣妹装出来,露腰露背露大腿多不像话,所以选了最得体的这条,本来想扮森女,结果一出空调房就出汗,湿了的地方往身上粘。 叶印阳还很欠地形容她刚刚给风吹的样子:“很像气球人。”说完被章茹伸手掐脖子,还边掐边晃:“骂我!” 空旷的停车场,他们动静格外引人注目。 何莹其实远远地就看到了,但不太敢确定,等走近才发现真的是他们两个:“好久不见。” 章茹收起一脸凶相,把手从叶印阳脖子上拿下来:“好巧啊。”居然碰到他曾经的相亲对象。 何莹笑着点点头:“是挺巧。”她也来看长辈。 一看到她,章茹就记起她那个恐怖的前男友:“现在没缠着你了吧?” “没,他去其它地方了。”何莹站那跟他们聊天,看他们在一起时心里有惊讶,但又没那么惊讶。 成年人之间没那么多尴尬,何况当时虽然她虽然跟叶印阳相过亲,但两个人连进一步接触都没有,所以聊过几句后,相互道别离开。 章茹看了看何莹的背影,到车上问:“你后面又相了几个?” 叶印阳说工作忙:“没相。” “相就相了呗,我又不在意这些。”章茹这会假装大方,还告诉他:“我也相过一个男的。”边说边瞟他:“玩串的,特别油。” 叶印阳知道她什么意思,也更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她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你这是刻板印象。”玩串不一定是装,可能是真喜欢,或者为了收藏。 章茹摇头:“那个人是真的油。”她跟他讲了那个洛杉矶老干妈:“说我净身高没有165,还说我可以靠生孩子长一点,有病啊。”章茹说着就开始比划:“我就是165好不好!” 叶印阳正在开车门,侧过头看她一眼:“165,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章茹猛地跳到他咬他脸,两个人趴在车子上,在停车场造出几米远的回声。 何莹还没进电梯间,回头看了看被压弯的叶印阳,想起相亲见他那会,只觉得是文质彬彬比较内敛的一个人,没想到也会跟女朋友闹成这样。 她收回视线笑了笑,再想起他们并肩站着的样子,当时感觉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的两个人,现在看起来其实也并不违和。 * 新一周广州降温,是上班需要多穿一件的程度。 章茹刚到公司就见林聪衰样,右边眼皮肿得像咸蛋超人,她皱起眼眉:“你眼睛被油煎了?” “用了个眼霜,过敏。”林聪有点扭捏,为自己精致的遭遇。 章茹在抽屉翻了个药给他:“涂这个。” “这不是你们拿来通耳朵的?”林聪狐疑。 “这是眼膏啊笨!”章茹扔给他,林聪又来找她借镜子,正好看到她新包包:“你最近傍大款了?” 章茹张口就来:“把房子卖了,手里有钱。”说完把包包收好,走去开会。 全员到齐,今天会议有点长,前前后后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章茹饥肠辘辘地走出去,看到等在外面的孟珍珍。 孟珍珍表情很不对,她看着章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跑去叶印阳那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印阳处理好手里的事,起身跟她离开。 可能会开太久给饿的,章茹感觉心猛地跳了一下,她跑工位补充吃的,林聪过来讨点,顶着油亮油亮的眼睛看着很猥琐,他说眼皮在跳,又抚着胸口说不舒服。 章茹给他搭脉:“怀了,孕反。”但号完脉摸了摸眼皮,她好像也有点跳。 而那天直到中午,叶印阳也没回来。 章茹午休完坐那发呆,好不容易找到状态准备开始工作,人资曹总忽然找她过去,问她是不是在跟叶印阳谈恋爱。 章茹重重愣住,曹屹山叹了口气:“叶总已经承认了,说目前跟你是情侣关系。” 他们的关系被捅破,来自冯元喜的举报。 先是冯元喜提供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叶印阳拥抱章茹的画面,公司找物业调了车场视频发现确实有这么件事,而且后来他们一起上车离开。 因为举报是冯元喜直接跟董事长说的,所以叶印阳被叫去确认,他承认在跟章茹恋爱,并且是他先主动,责任在他。 章茹傻了:“他说是他追的我啊?” 曹屹山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那,那现在怎么办?”章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我们是不是要有一个人离职?”她脑子空了空,很快镇定下来:“那我走。” 曹屹山复杂地看着她:“现在不是谁走的问题。” “那还有什么问题?” “滥用职权。” “谁滥用职权了?”章茹惊得差点跳起来:“我们干干净净谈恋爱,都不影响工作的!” 曹屹山沉默很久:“但别人未必这么想。” 冯元喜不止说他们违规地下情,还另外指出三件事,一是章茹述职的时候叶印阳给了高分;二是丁凯瑞曾经追求过章茹,被叶印阳打压才故意调他去成都;三是仓库的黑皮,也同样有嫌疑。 “黑皮,梁广烈?”章茹都蒙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梁广烈内推档案登记的是你,他升职流程也在叶总那里走过,所以联系起来,有些事光凭嘴是说不清楚的,得调查。” 无厘头啊,章茹嘴巴这么活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神经病!离谱!”她反复只会骂这几句:“我们私下都不讲工作的好不好!” 她气到不行,曹屹山朝她压了压手:“别激动,现在都只是怀疑阶段。”作为举报人,怀疑的权利是有的,但具体结论还是要等调查。 只是目前有点麻烦的是,针对叶印阳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两件。 …… 那天章茹在人资待到快下班,回办公室时都在看她,她只盯着冯元喜,视线像要吃人。 死嗨佬,怪不得之前说要休假,原来是干了坏事想跑! “茹姐……”星星小声喊她:“你还好吗?” “嗯。”章茹坐下来,花了好大力气才没有开口骂街。 对面几个人看看她,也没敢说话。 就这么挺到下班,章茹按叶印阳发的信息,自己先回家。 鱼仔顶着她的生日帽在客厅里玩,猫脑袋拱来拱去居然戴上了,看起来很像金角大王,一个葫芦就能收了它。 但章茹今天连嘲笑它的力气都没有,弄好猫粮以后自己怏怏地躺在沙发玩手机。 今天时间过好慢,接近九点的时候门口有了动静,章茹立马跃起,在叶印阳进门的第一时间冲过去:“回来了!” “回来了。”叶印阳接住她,没有门口看到外卖袋子:“不吃饭?” 现在谁还管吃饭,分开这么久,章茹忽然就好想哭:“你没事吧?”她上上下下打量他。 这语气这动作好像他刚从牢里出来,叶印阳失笑:“没事,哭什么。” “没哭啊,就是眼睛好痛……”章茹抱住他,想起白天的事又咬牙:“好有病啊他们!尤其是冯元喜!”冚家铲,做个无声无臭的人不好吗,没事找事,章茹怀疑他头发倒着往脑子里长的:“我早晚斩死他!” “斩人暴力,不太好。”叶印阳带着她坐回沙发,拿手机叫外卖,还问她要不要吃砂锅粥。 他好冷静,章茹问:“你今天干嘛去了?” “没干嘛,就在公司。”叶印阳下好单,问猫有没有吃饭。 “吃了吃了,”章茹都急死了:“现在什么情况啊?” 叶印阳握了握她的手:“没事的,信我。” 他一再安慰,抱她在怀里说没事,两个人两团呼吸凑成堆,慢慢的,章茹也平静下来。 她靠在他怀里,耳朵压在他胸口:“曹总说王东尼也给你发难了。” 叶印阳点头:“他憋太久了,能等到现在也算有耐力。” 章茹说:“他跟冯元喜一伙的。” “是,他们有共同目标。”叶印阳捏着她的手,力度不轻不重,好像早有预料。 共同目标是什么呢?无非就是整死叶印阳而已。 次日上班,事情持续发酵。 先是去年的项目被供应商举报有串标行为,再是销售那边反馈,某批仪器被终端和供应商大量退货,说是镜片的质量问题,材料直指采购,王东尼怀疑叶印阳几下里跟供应商勾连,中饱私囊。 据此,他还提到叶印阳之前囤芯片的事:“高位囤货啊,还特意找了代理拿货,这个成本可不低,谁知道是不是有猫腻?” 这种时候,没人附和他,但也没谁站出来反驳他。 和女下属恋爱、被质疑滥用职权、被供应商举报、被销售投诉,这么多事情团到一起,舆论到董事会那边,最终做出决定,暂时停了叶印阳的职。,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60. 【0提前更】 男人都一个样 【Chapter 60】 ------- 叶印阳停职后章茹继续上班, 只是偶尔看着他空荡荡的办公室,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过会有被发现的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拍个拖搞得像犯了流氓罪。 这天到公司时碰到王东尼,他揣着兜跟章茹打招呼:“早啊。” 章茹不理他, 拿着车钥匙往前走, 走到电梯间, 文禾从电梯里探头:“茹姐快来。” “来了。”章茹小跑两步进去, 后面还跟了个王东尼。 电梯里就三个人, 章茹跟文禾说话, 两个人在讲去香港看演唱会的事,王东尼在旁边插嘴:“去哪里看,红馆还是九展?” 章茹当没听见,王东尼乐了:“叶总最近还好吧?” 章茹看过去,面无表情。 王东尼最近心情好, 其实也没想踩她,但看她非要装若无其事, 忍不住就要讲几句:“叶总从进公司起就没闲过, 忙工作又忙恋爱的, 还要找供应商应酬,这最近不用上班,刚好算休息了。” 神经病,以为自己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章茹变成一脸杀气地看着他, 王东尼怎么可能怕,他正想再讽刺几句叶印阳心态好之类的话,文禾挡过来:“王总, 你领带脏了。” 王东尼低头,看见领带确实蹭了点深色印渍,拿起来闻了闻,像护肤品泼上去的味道。 想到马上还要见客户,他眉头一皱,电梯门打开就出去了。 章茹跟文禾走在后面,瞪着那副鼠影:“死龟公。” 文禾安慰她:“别生气,他会得意的。” 章茹不生气,章茹只想弄死他:“死扑街,看他能威多久!”说完问文禾:“你今天忙吧?” 文禾点点头:“今天有个单要签。” “大单吗?” “算吧。”文禾笑着说:“签成了我们去吃饭,花城大道有一家做徽菜的,很好吃。” 徽菜啊,臭鳜鱼,章茹有点心动:“你不是搬家吗?” “我明年再搬。”文禾跟她站过道聊几句,回销售开早会去了。 销售是比较自由的部门,每天到公司打个卡就行,所以会一开完,很多人都打算出去。 文禾在工位上填表,填完拿一份文件进去给周鸣初签,等他签完问了句:“周总,你知道叶总被停职的事吗?” “你觉得我知道吗?”周鸣初的目光从电脑上转向她。 这种目光文禾常见,不过是嫌她又问了句废话,但她还有废话要问:“我觉得叶总是一个好人,不可能以权谋私,这批货……是不是本身就有问题?” 周鸣初往椅子后面一靠:“你是不太闲了,一天到晚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文禾说:“叶总是一个正直的人。” “你跟他很多接触?怎么确认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周鸣初一如既往沉着脸:“做你自己本职工作,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说着示意她可以离开。 文禾站在那没走:“这件事情,王总应该有提前跟你报备过?” “你什么意思?”周鸣初的脸挂了下来,尖冷的一对眼。 上次吵架撕扯的影响还没过去,但文禾已经不那么怕他这副倨傲的模样,她只是在想,多少经销商都是抓在他手里的,进货批量使用数据,产品不经过他是不可能召回的,但王东尼这次的行为,作为销售最大管理者的周鸣初居然默许了。 “你很早就知道王总想做什么对吗?”文禾问。 她太平静,周鸣初不由眯了下眼:“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起她和章茹的关系,又生硬地提醒:“这是工作,不是靠你们吃吃喝喝的友情可以左右什么的,自己现实点,不该管的不要管,这也不在你的能力范围内。” 生硬刻薄,尖锐不客气,他的态度对文禾来说已经是心脏里长着的一摊挠不下的藓,她麻木地屏蔽着这些,本来还想再问点什么,但忽然想起一件事,比如没有叶印阳,公司总经理的第二顺位人选,是周鸣初。 “好的,今天是我冒犯了,周总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说完这句,文禾转身离开。 周鸣初看着她的背影,笔头顿在桌面,重重地皱起眉。 文禾就这样在他钢刀般的视线中走回自己工位,整理资料准备外出时,金灵走过来:“文禾姐今天跑哪里?” “去趟博罗。” “哦,是今天有单要开吧?真好。”金灵伸出手,假装帮她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文禾姐资源挺多的,教教我吗?” “我也没什么经验,慢慢跑,多跑几家,长线发展吧。”文禾不着痕迹地跟她拉开距离。 金灵看出来了,心里冷笑嘴里小声问:“百特那个经销商分给你了吧?” 是有这么件事,文禾点点头:“我也刚接手。” “周总真好,对文禾姐尤其好,不过肯定也是文禾姐让他满意吧?”金灵看着文禾,笑眯眯慢吞吞说出后半句:“我说的工作。” 文禾拉上包包拉链,看了眼金灵。 其实是很聪明一个人,无论产品知识还是交际应酬都学得很快,来销售后文禾跟她一起跑过区域,但很快金灵业绩超过她,讲话偶尔也会出现一两句不冷不热的嘲讽跟试探,文禾听出来不对,慢慢也没怎么跟她往来。 不是习惯跟人起冲突的性格,文禾收拾好东西走人,听到金灵小声说了句:“装什么装。” 她回头看金灵,金灵还没事人一样跟她笑,但等她重新提着包包出去,金灵嘴角小幅度拉动了下,都不知道跟周鸣初睡过多少次,装什么装。 …… 下午太阳大,晒得外面一片惨白。 章茹去茶水间洗杯子,站在水槽发呆。 “看什么?”冯婵过来问。 章茹拿下巴指指外面:“你看那只鹿,都晒脱色了。” 她说的鹿是草坪上一个雕塑,冯婵奇怪地看她,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关心鹿:“你不关心自己啊?”这么多天都没敢问,现在就两个人,冯婵终于鼓起勇气:“你跟叶总,真的……真的?” “假的,我们很纯洁。” 冯婵哂笑:“你说哪种纯洁,拖拖手仔亲亲小嘴,别的不干那种纯洁?” 章茹没理她,打开冰箱拿椰子水,拨来拨去忽然问:“你的话梅呢?” “在天上。”东西就在眼前都看不到,冯婵伸手拿给她:“还说跟叶总没什么?你魂都丢了。” 章茹不是魂丢了,是她话梅放在旺仔的袋子里,这比煮绿豆沙放九制陈皮还离谱:“你不会找个保鲜袋吗?”说完手机震了下,打开看到是叶印阳,说在汪达富的宠物医院看手术。 不是第一次了,章茹都怀疑他想学汪达富改行当宠物医生时,他说等下去跟她爸吃饭。 我爸回来啦? 回了。 哦,吃完去哪啊? 一起去看你三叔公。 好,要跟他说吃药啊。章茹靠着冰箱发信息,冯婵探脑袋问:“叶总啊?” “干嘛,你有话跟他说?” “没有没有。”冯婵哪有什么话好说的,她只是特别想问:“听说还是叶总追的你?真的假的?” 章茹听出不对味,收起手机看她:“怎么了,他追我有问题吗?我这么靓女,他对我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好不好?” 冯婵习惯她厚脸皮,但这会是讲叶印阳,那么一丝不苟的正统人居然会主动追女下属,还是章茹这样咋咋呼呼,看起来有点傻里傻气的。 一时间,冯婵不知道该说章茹魅力真有这么大,还是叶印阳表面看着老派,其实骨子里就喜欢她这样的。 又或者,根本章茹就是通吃? 冯婵不太能想通,但她很快记起之前去按摩,怪不得两个人那时候走那么近,果然就是奸情:“你还骗我!” 章茹正在调饮料,很磊落地说:“那个时候真的没谈。”就是睡过而已。 冯婵不信,拿杯过去接她做的椰子话梅:“不过冯元喜哪来的照片,他跟踪你们?” “不知道。”照片是车库跟黄嘉陶吵架那次,章茹也不清楚他哪来的照片,她有一些猜想但不太确定,毕竟当时只顾着打人,根本没留意有谁。 调好饮料走出去,正好跟冯元喜擦肩而过,他这几天趾高气昂的,林聪小声骂了句叼:“皇亲国戚真能告御状啊?” 采购部没了叶印阳坐镇,气氛低沉不少,但好在几个管理都很稳得住,章茹在电脑上跟叶印阳聊天,他最近不用上班,在跟她计划什么时候去帕劳。 帕劳离得近又免签,过去一趟很方便,就是要休多两天年假,但休年假肯定就知道她是跟叶印阳出去玩,不过关系已经公开了,章茹也无所谓给人议论。 她翻着OA,正想什么时候申请年假,看到黑皮发来的信息,问他能不能辞职。 章茹眼睛咝成一条缝看着那条信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他辞什么职? 到下班时间,章茹关电脑走人,因为走得急,这回换她差点撞到史琴。 “你有毛病啊?”史琴骂她,看她气冲冲一个背影,自己也拉着张脸回到工位。 史琴回座位发了会儿呆,冯元喜过来约她吃饭:“之前我们去过的那家,在猎德的,我订了位。” 史琴看了看这张春风得意的脸,她刚来的时候被他带过一段时间,接受过他的照顾也知道他什么心思。她承认自己享受过他鞍前马后的示好,但没想过要跟他发生些什么……更何况后来她另外有消遣。 现在讲多也无谓,史琴低头收拾东西下班,冯元喜跟在后面追问:“你要不喜欢,我们换个地方啊?” 两人同进电梯同出电梯,史琴话都没跟他说一句,冯元喜急了:“你又要去找梁广烈?” 史琴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关你事,别跟着我。” 冯元喜想破脑袋都不懂,他那么喜欢她,到现在非要提到一个没学历卖苦力的穷小子才肯理他:“你到底怎么想的?那种人要什么没什么,在社会上根本闯不出名堂!” “但他起码不害人。” “你什么意思,我害谁了?”冯元喜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个VP一个BP,你相信他们工作上没有猫腻?我这叫维护公司制度和职场的公平环境!” 史琴差点没笑出来,他要敢做敢当直接承认是报复叶印阳,她可能还不觉得这么搞笑:“你直接说记恨叶总没升你职就好了,讲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很恶心知不知道?”说完翻着白眼转身就走。 恶心?冯元喜气得直错牙:“你不用找梁广烈,他马上要被开除了!” 史琴回头瞪他:“你说什么?” “我说他会被开除,或者撤下来重新当个小仓管?”被她骂两句,冯元喜突然觉得无所谓了,也看出来史琴可能就这么点眼光:“你去找他吧,安慰一下,就算离开E康都还有大把工作,比如章记那个酒楼应该不缺服务员什么的,他还是可以靠关系进去。” 不痛不痒刺几句,冯元喜扬长而去。 史琴看了他背影好久,嘴角一捺,王八蛋。 …… 穿过晚高峰,章茹到了祖屋附近。 她直接去找黑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以为走了就叫不连累叶印阳,但其他人只会更觉得他心虚好不好! 脑子长毛了,她都不辞职,他辞个屁? 章茹气得脑袋冒烟,等到黑皮家里,发现叶印阳已经在了。他跟黑皮站在外面说话,一个白挺一个糙黑,发现章茹时,两人转头看她。 章茹过去想发火,叶印阳拉她一下:“明叔在三叔公家里,你去帮他们泡一下新杯子。” “什么新杯子?” “明叔带回来的。”也就是个借口,叶印阳侧身拍拍她的背:“顺便看三叔公吃药没有,去吧。” 章茹瞪一眼黑皮,包包挂回肩上,不情不愿地走去三叔公家。 离很近,拐两道就见她爸和三叔公坐在外面喝茶,她爸招手:“乖女,来喝茶。” 章茹过去坐,两杯茶下肚,先问三叔公吃药没有,叮嘱说:“高血压很大件事的,医生不是都说了吗,下次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彩。” 她这么念,三叔公颜面无光:“知了知了,后生女不要这么长气[啰嗦]。” “你不要不耐烦啊。”章茹壮起胆子念他几句,很快听到茶叶佬手机在放东西,是她在公司表演的视频。 章茹坐过去看:“哪里来的?”她都没在朋友圈放过。 “小叶发的。”章爸看了好几遍,说她嗓子遗传她妈妈:“不过样子还是像我多一点。” 章茹看着他好像又秃了的U型脑门,一愣:“你讲真的?” “真的,我后生时候很型的,广州郭富城啊。” “……你上次说是东山张国荣。” “差不多这么上下啦,反正去到哪里都给人多看两眼的。” 章茹震惊得死的时候叶印阳回来了,她马上抓住问:“你哪来的视频?你拍我了?” 是去年年会的视频,叶印阳咳了咳:“前面拍过一点。”在她飞吻之前。 章茹眼睛溜溜地看他,半晌问:“黑皮不辞职了吧?” 叶印阳点点头:“没事,他想通了。” 章茹没好气:“那还差不多。”他们全走了,让小人天天在公司笑吗? 天已经黑了,几个人坐一起喝茶说话,也一起在三叔公家里吃过晚饭才走。 三叔公老儿子已经回去上海,家里又剩他一个,所谓亲生仔不如近身钱,近身钱又不如近街坊,养儿也不能防老就是这样的。 章茹也讲她爸:“是大伯和伯娘在家照顾嫲嫲[奶奶],你才能到处走哇。” 章爸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你要多孝顺你大伯和伯娘,尤其是你伯娘,从小把你带大的。”说完又看看她和叶印阳,知道他们现在工作上发生点事:“人生呢,高高低低总有碰到点事的时候,过去就好了。” 叶印阳点点头:“您放心,我会处理的。” “行,那你们回去吧。”章爸跟他们挥挥手,很潇洒地走先了。 章茹转头抱住叶印阳,跟他算年会的帐:“你偷拍我!” 叶印阳说都在拍:“我也就是举了下手机。” 章茹可不这么觉得:“我就知道你很早喜欢我。”又告诉他:“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你追我,死缠烂打。” 叶印阳看她:“我死缠烂打?” “我不管!”章茹很霸道地宣布:“反正你以后都要这么说。” 两个人回家前去附近逛超市,永旺十元均一的打折日有很多人,他们从日清逛到零食区,碰见孟珍珍。 孟珍珍先看到的他们,特地拉着男朋友过来确认,看叶印阳和工作时的职业范不同,完全一副居家男的样子,一条手臂被章茹勾着,另一只手在按她说的,把五花八门一包包零食放进购物车。 “叶总……”孟珍珍差点不敢认,看眼章茹:“你们,你们逛街啊?” “是啊,家里纸快没了,来补点货。”章茹说。 孟珍珍看了眼叶印阳推着的购物车,里面有纸巾有牛奶,还有根本不像他会买的麻薯生巧之类的:“哦,真巧啊……” 是蛮巧的,双方看了看各自的购物车,交换着什么好吃好用什么打折可以囤。章茹在孟珍珍那里看到一盒刺身,问了具体在哪个位置还有多少,带着叶印阳直接杀了过去。 她还是风风火火的,在前面跑几步嫌叶印阳慢,又回来拍他的背:“快点!要没有了!” 后面孟珍珍还是见鬼一样看着他们,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背影简直了! 旁边男友凑过来问:“这个叶总就是你们被停职的那个?” 孟珍珍点点头:“是他。” “心态不错啊。”男友说。 孟珍珍也这么觉得,叶印阳跟想象中焦头烂额的样子不同,还悠悠闲闲有空陪女朋友逛大街。 她这才想起来要说什么,噼里啪啦给章茹发消息:好家伙,自己不声不响吃了好东西,真有你的! 章茹拿完刺身才看到信息:男人都一个样,麻麻地啦。 孟珍珍:……你别跟我飘,我就问你,怎么沟到叶总的? 事情说起来一匹布那么长,章茹坚持自己那一套:他沟我的,怎么生猛怎么来。又给她支招:你要是羡慕可以泡王东尼,他单身。 说起王东尼,章茹忽然想起跟叶印阳说:“我今天碰到王东尼了,这个傻嗨得意得很。” “你跟他吵了?” “怎么会?我还主动跟他打招呼,叫他王总的!” 叶印阳想笑,看她一眼假,但还是很给面子:“这样很好,不过下次不用主动跟他打招呼,没必要为难自己。” 章茹站在推车旁边:“那我们现在……” “急不来,一件一件慢慢等吧。” 叶印阳好淡定,章茹看看他,好像也不那么急躁了。 过不多久章茹休到年假,两人去了趟帕劳。澳门飞过去的,到的时候正是日落,海平面上的晚霞碎成各种颜色,太平洋的风一吹,人都能醉。 他们在帕劳待了四个晚上,看不同时间段的海,在牛奶湖做SPA,也去海钓以及潜水。 章茹以前不太喜欢潜水,因为觉得照相不好看,但这回也不拍照了,跟叶印阳从浮潜到深潜,在水下环境和能见度都很绝的海底看各种各样的珊瑚,还有软到像抓不住的水母。 在帕劳的最后一天,章茹躺在床上说:“我好像发噩梦了。” 他们刚做完,叶印阳站在床尾穿衣服,看她手放在胸上:“我梦到变大了,变成D。” 她睡觉姿势很多,受压的时候就会做一点噩梦踢一脚,叶印阳坐在床边,盖她手上轻轻揉两下:“这是噩梦?” 章茹耿耿于怀:“你果然喜欢大胸。” “你果然每一次做完都要睡。”叶印阳跟她说:“下次手放肚子,试着躺平一点。”说完看了眼震动的手机,回两条信息。 “谁啊?”章茹脑袋过去凑热闹。 “周鸣初。” “哦。”章茹在他手机上看到在讲什么经销商还是供应商,她打了个呵欠,眼角的水擦在叶印阳肩上。 叶印阳摸她头发:“去洗,你睡这么久了。” 章茹点点头,是该洗,不洗都结块了。 短暂的度假过后,他们飞回广州。 叶印阳不上班也没游手好闲,他陪陪爷爷奶奶见见同学同行,或者跟章茹爸爸看看茶叶,自己有自己的事做。 E康这边,人资有在采购做过调查,问及对章茹和叶印阳恋情的知情度,以及是否有影响到工作。 调查是都有做到的,但无一人知情,也无一人讲到叶印阳和章茹哪里不好的,所谓以权谋私,甚至冯元喜添油加醋说的搞权术斗争,根本没人附和他。 林聪开玩笑说:“大家长了眼,也没长眼。”长了眼是知道叶印阳什么为人,没长眼,是居然没人发现领导和BP在谈恋爱! 正好章茹背着手走过来,踢开林聪叉在过道的肥腿。 林聪看她一脸江湖气的傻样,感觉像看到拱了白菜的猪:“广州之光啊,犀9利。” “神经。”章茹眼角都没皱一下,坐下来补口红。等口红补好,忽然收到孟珍珍一条消息,说了四个字:史琴牛逼。 章茹当时不明所以,孟珍珍也没说太明白,到第二天上班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去年的项目稽查查到冯元喜有受贿行为,都不用进一步取证,史琴的举报邮件马上跟了过来,关于冯元喜拿回扣,她可以充当人证,甚至跟冯元喜以及供应商对质。 章茹懵了,在总经办守到出来的史琴:“你怎么知道冯元喜拿回扣?” 史琴瞟她:“我不但知道冯元喜拿回扣,还知道你给叶总发艳照。” 章茹顿住:“你看到了?”什么时候,哪一张? 史琴看到了,还是开会那次就看到的,那天她偷偷摸摸去拿板擦,回头正好看见叶印阳手机的照片,当时只觉得有点眼熟,也没往章茹身上想,还是很久之后看他们两个有点不对劲,观察多几回,慢慢确认就是章茹。 “真够不要脸的,身材又不好发什么发?那么浅的沟也不怕丢人。” 史琴这张嘴可以缝起来,章茹被她说毛了:“你管我,我又不是你发给你看的,叶印阳喜欢就好了!” 史琴不理她,一扭头就走掉。 孟珍珍出来问章茹:“她干嘛帮忙,突然这么正义?” “谁知道啊?”章茹还在气史琴刚刚骂她沟浅,但转念一想,史琴嘴臭,还算是个人。 而在这条消息之后,一件件事情开始震动。 先是来自丁凯瑞的邮件,说自己和章茹只是普通同事,叶印阳也没有打压他,反而一直有给他机会。 邮件中,丁凯瑞还列举了很多叶印阳对他的帮助,比如去成都那边一些工作的推进,平时有不懂的问都会答疑解惑,对他充分放权,飞去成都还会耐心教他处理问题和管理团队的方法,他对叶印阳只有感激。 再接着,是来自销售内部的一桩举报,文禾检举王东尼利用职务之便,对金灵无原则地给业绩放单,前后两次把团队的单做到金灵系统上,还因为这个,逼走了一位曾经提出质疑的同事。 举报邮件打堆的关口,当时的串标事件经过调查一切正常,而戏剧的是,恶意举报那个供应商忽然改口说受人指使,而指使的人,是王东尼。,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61. 【6提前更】 猪红蛋挞 【Chapter 61】 ------- 牛鬼蛇神没少见, 今年特别多。 采购部因为这事都炸锅了,章茹坐那听人讨论:“那个供应商突然反水,是脑子里的水倒干净了吗?” 议论来去, 暂时也没谁搞得清楚原因,还是章茹回家问过叶印阳才知道, 那个供应商被告了。 “告的什么?” “技术侵权。”叶印阳问:“翁总记得吗?” 章茹记得:“做屏幕的对不对?” 叶印阳点点头:“他跟那边是同行, 很早就查到他们侵权的事,在找比较专业的法律团队,打算合适的时候起诉。” 章茹坐在他身上想了想, 记起他有一段时间在跟做律师的朋友联系:“你给介绍的啊?” 叶印阳说:“刚好认识,引见了一下。” 还刚好认识, 章茹贼兮兮笑起来, 屁股不轻不重地碾两下雀仔:“你好精。” 的确, 叶印阳心思缜密, 还不止这点事。 不久后传来芯片断供的消息, 就是叶印阳之前让囤的那个, 国外厂商为了抑制渠道商杀价,决定全球断供两个月。 两个月, 市场都疯了。 E康刚好有几批货要出, 要不是有提前采购那么一批芯片备在仓库,根本保证不了生产,按合同还要付很大一笔违约金。 所以现在来看叶印阳是有远见的, 果然采购不是单纯的花钱买东西, 对材料市场的信息和风向都要有敏锐且精准的预测, 所谓高于市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事情紧急,又正是年底各种产研需求打堆的时候, 采购不能长期无人主持大局,于是董事长出面,重新请了叶印阳回公司。 他一回来,整个采购的士气都好像瞬间提起来,开完大会后,林聪贱嗖嗖来找章茹:“茹姐,喝咖啡吗?” 章茹撇撇嘴:“不喝。” “怎么了,不高兴啊?”林聪大太监上身:“是不是肩膀又不舒服了,卑职给您捏捏?”他搓着手正想靠近章茹,一看叶印阳往外面经过,两只手立马背到后面,乖乖回了工位。 章茹也回到工位,看着叶印阳边说话边跟人走进办公室,心里确实不大高兴,为了董事会之前停他职的决定。 现在一有事又把人请回来,换章茹是肯定不愿意的,她显然还没修炼到叶印阳这种地步,他永远摆得清主次,一身冷静的责任感,遇事不是先想自己更不会先考虑情绪,毕竟采购甚至整个供应链长期无人主持大局,对团队肯定会有影响。 所以现在看看周围同事,好像确实打字的声音都大些,采购们一个个走路腰板也挺得更直。 章茹叹一口气,又想起文禾,担心起文禾。 她走去销售,重要的几个人都不见,还是这边的BP晶晶告诉她,说又出点事,去“对质”了。 “对质什么?”章茹悄悄问。 晶晶把她拉到一边:“王总啊,他不承认有给金灵放单,只说是金灵跟同事恶性竞争,争单抢单什么的,说要开除她……然后,金灵发火了。” 不承认放单,反而给金灵泼脏水,应该只是王东尼下意识的推卸举动,毕竟他人品就这样,但他没想到的是,金灵并没那么好惹。 私下里,金灵已经偷偷把王东尼和供应商经销商的往来联系都备了份,当时大概只是出于警惕和预防,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可以当着公司审查组的面,一项一项往王东尼脸上甩。 有私下交易,有男女不正当关系,证据包括但不限于聊天记录和录音,对峙现场可以称之为鬼打鬼,一锅乱。 但乱归乱,喜闻乐见。 乱局持续到那个周末,章茹睡了个懒觉,中午一睁眼,是有点陌生的房顶。 坐起来发了好一阵的呆才慢慢想起,是在叶印阳的新家。 外面没什么声音,章茹穿过走廊溜进书房,从后面抱住叶印阳:“你起好早啊。” “醒了?”叶印阳反手摸摸她头发:“去洗脸,肠粉在冰箱。” 章茹蹭他脖子:“这么久肯定干了,要吃现做的。” “那等我一下,我处理完这点下去吃。”叶印阳拉完邮件,看章茹还黏在旁边,靠着椅子把她抱到腿上:“怎么了?” “文禾说要走,要离开E康。”章茹看到她的信息了:“我觉得她没做错什么,不应该走。” 叶印阳点点头:“是没有做错。”的确也是意外,没谁想到她会突然举报王东尼,而且引出后面的事。 思索了下,叶印阳问:“她为什么要走?” “她说本来就打算要走的,做完今年。”但章茹越想越不对:“肯定是周鸣初欺负她了!” “你怎么知道?” “我早看出她跟周鸣初不对劲了,周鸣初是不是跟文禾谈恋爱,又跟江欣江总搞不清?渣男!”章茹有点感冒,吸吸鼻子疯狂去晃叶印阳的肩:“你说,周鸣初是不是脚踏两只船,搞三角恋!” 叶印阳不是当事人,不清楚情况也无法做出判断:“我不清楚。”但他被章茹晃得眼花,想了想说:“你那个朋友如果真的打算走,我可以给她介绍新工作,也是医疗器械的,考虑一下?” 章茹闷在他脖子后面不说话,就这么待了会,叶印阳看眼时间,拍拍她的背:“快去洗脸刷牙,等一下还要签合同。” 是约了人签卖房合同,章茹在他身上赖了一会,不情不愿地去收拾自己。 合同签完弄过户,新房子还不能住,怕章雪扬骂,章茹也不敢直接搬到叶印阳那里,在附近租了个房子。 等房子租好,公司内部大戏也到了最后收场的时候。 冯元喜和王东尼串通一气扯猫尾,但显然还不够份量。 冯元喜受贿被查证不止一单,还在招标中有过故意泄露的行为;而王东尼,他被金灵检举以权谋私两端都吃,自己还一直在调查之中狡辩,直到有了新证据。 供应商端,叶印阳有他收回扣的铁证;经销商端,周鸣初也拿出他联合经销商压库存要低价,直接损害公司利益的实据。而王东尼之所以能在公司嚣张这么久,除了自己确实有业绩贡献,也因为董事会一直有人保他,但这回,他直接被董事会顶格处理。 警察把人带走的那天,E康到处交头接耳,都在猜王东尼和冯元喜的金额各会被判多久。 中午下饭堂吃饭,章茹跟孟珍珍一起,电梯里碰到被开除的金灵。 她是来收拾东西的,全妆高跟鞋打扮得很精致,起先目不斜视,在发现章茹的目光后冷冷地望过去:“看什么?” “没看什么。” “你很得意是吗?”金灵冷笑了下,眉梢一丝轻蔑。 “一般般吧。”章茹问:“照片是你给冯元喜的吧?” “是又怎么样?”金灵一张脸傲得不像刚进公司的样子,她至今还忘不了车库看见叶印阳抱章茹的画面,也坚持认为竞聘失败跟章茹有关。 不过是人缘好一点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章茹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朝她走过去,金灵警惕地后退一步。 “别怕,我们广州人很文明的。”章茹笑骑骑地提醒:“你眼线拉太长了,今天没遮瑕吧?这个粉底色号也没选好,假白。”说完睁着一双含情大眼看她:“其实以前觉得你挺漂亮的,今天一看,觉得你有点嘴歪眼斜,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治好?”说完电梯门一开,她大喇喇走了出去。 孟珍珍跟她一起,还忍不住说金灵:“心理素质不错,就是走错道了,第一份工作就搞得这么难看,以后做背调……估计难。”而且她还在实习,公司多少大学同学,这事一出直接扬名了,自己断自己前路。 所以说:“好好的小姑娘干嘛走这条路呢?” 章茹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她摇摇头:“不知道喔。” 孟珍珍想一想,也觉得没必要放心上。 她比章茹多吃几年职场饭,公司同行龌龊事见得多也听得多,如果聪明都会被用在正道上,那怎么解释高智商罪犯的存在?你解释不了,有些人就是会走那一条路,人性就是复杂的,动机就是无法被完全分析的。 两人进饭堂铲饭夹菜,坐下来的时候看到文禾,章茹端着盘子过去:“你在公司啊!” 文禾笑笑说:“我刚回来。”她上午签单去了,回公司准备交资料,正好碰见饭点就先过来吃饭。 章茹感觉有这么久没看到她,在旁边边吃边问:“你最近很多单签啊?” 文禾不敢说很多,但:“好像是比以前多一点。”医疗器械的成交周期是比较长的,可能她跟这么久也陆续到了收获的时候,而且周鸣初说得对,过度谦恭的姿态和服务不一定就能赢得信任,这一行到最后,拼的还是专业度。 饭堂到处有同事,很多话不方便说,她们坐着吃吃饭啃啃西瓜,等吃完,章茹说去买奶茶。 孟珍珍懒得出去晒太阳:“我要冻鸳鸯,少糖,再加一份吐司,”想了想又说:“顺便帮我买一打咖啡蛋挞,下午吃。” “死女包,你当我跑腿老衬啊?”章茹看看外面,一下楼,马上给热浪熏红了脸。 她跟文禾借了前台的伞出去,走下楼梯,叶印阳和周鸣初从停车场过来。 关系已经公开,叶印阳问章茹:“去哪里?” “买奶茶,你要不要喝?” “去哪里买?” “对面啊。”章茹指指那边。 叶印阳看她打着伞还要遮脑袋:“可以叫外卖,太晒了。” “没事啊我们刚吃完饭,走走。”章茹朝他挤挤眼,又问周鸣初:“周总喝吗?” “买什么?”周鸣初终于开了尊口。 “港式奶茶,就对面那家。”章茹又指一次,这回周鸣初说了句:“一杯冻柠红茶。” “OK。”太阳底下站着实在热,章茹说完话就带着文禾走了,一路都在后悔没往腿上抹防晒。 等到了对面,文禾收到周鸣初给的转账,让她奶茶小食多买一批,给部门同事当下午茶。 章茹有样学样,马上打给叶印阳,叶印阳同样给她发来装帐,章茹这才嘿嘿笑:“销售有的,我们采购也要有。” 她永远这么开心,文禾也跟着笑:“你们不是经常下午茶,经常团建一起吃饭吗?”采购氛围很好,文禾经过那么多回,经常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比销售好太多了。 “是啊。”章茹跑去奶茶店下单,又去买看起来像猪红的咖啡蛋挞,跟文禾分吃一个的时候顺便说:“周鸣初刚刚看你,我有注意到的。” 文禾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章茹发现了,觉得自己真的有进步,再不是那个灯下黑的懵婆,问:“你跟周鸣初在拍拖啊?” 文禾有点被她用的字眼吓到:“没有……怎么会?” 猜错了吗,章茹眼珠子溜到眼角:“那你们,是在暧昧?” 文禾失神一样想了想:“也不算吧。”她觉得自己跟周鸣初之间的故事其实乏善可陈,起码不会像章茹跟叶印阳那么好。 她看过他们的相处,无论是打球的时候各种照顾,还是那一晚陪着过来陪着走的背影,又或者是刚刚他们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哪一幕都很令她羡慕,是她跟周鸣初大概永远不可能会有的一些相处。 晚点买完吃的,文禾跟章茹回到公司,奶茶店叫的外卖也送了过来。 文禾说是周总请的,果然在场的人都露出惊疑目光。也是,以前周鸣初哪里会做这种事,他连团建都是不冷不热的样子。 文禾拿着冻柠红茶去敲门:“周总。” 周鸣初正在打电话,朝她点点头。 文禾走进去把奶茶轻轻放在桌上,转身正想走,周鸣初敲了敲桌面示意她留下,她只好站在那里听他讲电话。 粤语,不太耐烦的腔调,应该是跟他父母其中的一个。 通话很快结束,周鸣初看了看奶茶,再看看文禾:“要辞职?” “是的。” “原因呢,为什么?” “我记得我已经在申请上写了。”文禾提醒道。 周鸣初点开申请,看到她写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手指划几上,更看到她之前的那封检举邮件。 “我记得我说过,让你不要管。”周鸣初再次望过去。 事情到今天,文禾知道之前误会了周鸣初:“是我自作聪明,但我不后悔。” “不后悔,但是要辞职?”周鸣初问:“辞了要去哪里?” 去哪里,文禾之前是没太想过的,但刚刚章茹跟她说叶印阳可以帮忙介绍新工作,也是业内排名比较靠前的两家同行:“我可能先回家过个年,年后再确定新工作。” 周鸣初凝视着她,不卑不亢一个人,比之前是有改变,胆子变大嘴巴也变流利了,但身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某些事情上评价一个蠢字,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辞职如果是为了躲我,没有这个必要。”周鸣初再盯了她一会,忽然说:“我有可能看不起自己的性,但不会蠢到喜欢一个看不起的人。” 文禾皱了下眉,周鸣初就这样站起来,微微低头看她:“还是说我们曾经睡过这件事,你其实一直非常在乎?” “叩叩——”外面有人敲门声音急了点,周鸣初视线划过去:“进来。” “周总,总经办有个临时会议说要让您参加一下,您电话没打通。” 文禾转身看到同事,马上借口出去,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到自己工位,旁边有同事问:“唉文禾,周总怎么突然请我们喝奶茶?” “我也不清楚。”文禾定了定神,拿着手机看到微信,回复章茹一句:好的,通行证我已经找出来了,我们几点出发? 下午两点吧,过去兜一圈,差不多到时间。 她们要去香港看演唱会,这回章茹有个朋友开车过去,方便很多。 开车的是深圳仔,他装的两地牌,带了一车女孩子过港去听演唱会,自己觉得格外有面子,鞍前马后伺候着,也有点垂涎文禾,但被章茹打乖了。 香港红馆,一生人必去一次的演唱会场馆,音效观感都特别好,就算坐山顶也能看到歌手。 几个人沉浸在粤语歌曲的独特音律里,有个一直在旁边大声唱歌的,章茹派出佳佳朝他假呕,孕妇肚皮一亮,那人只能不情不愿地收声,让她们听了个畅快的演唱会。 什么都好,就是太冷,出来时章茹回复叶印阳信息,深圳仔车子空调坏了,只能开冷气,吹得她们几个人抱一起取暖。 一过深圳,两台车把人接走,杜峻接佳佳,章茹和叶印阳先送文禾,等文禾确认到家后,他们才开去越秀。 章茹歌没听够,在车上一直放着演唱会同曲,到家还在哼。 听个演唱会像喝醉了,印象里上次像这么嗨,还是她在杜峻生日喝醉那次。 电梯门开,叶印阳把章茹带进去:“这么高兴?” “高兴啊!”章茹穿着他的外套,就那么爬到他背上:“下次我们一起去。” “好。” 叮一声,叶印阳背着她走出电梯再走进家里:“下来。” “不下。”湾区女鬼水目盈盈,长手长脚死死扒在人身上,五个手指头走进他衣服里面:“我手冰吗?” “还好。”叶印阳回头看她一眼,把她从背上拽到身前,章茹勾他勾得紧紧的,脸一抬就亲上了。 叶印阳的吻很多时候是先柔后烈的,先徐徐接触,慢慢把章茹亲软,再用手指中间的那一段来回刮。 “喂过鱼仔吗?”章茹忽然想起家里的猫,自己声音也跟猫一样。 “放心,它吃饱了。”叶印阳换个方向把章茹抵在门背,她直接往地上滑,拉着他坐在门毯上。 好在今天刚换过,应该不怎么脏。 叶印阳用膝盖垫着她,但她太激动,稍微探进去已经能听到微微水渍的响。 章茹脑袋尖尖靠在门背,一只手搭在叶印阳脖子上,一边手指在他身上挠出形状,东西拉出来慢慢把手心顶到发麻,她指尖往回勾,轻轻去拨那条筋,再被叶印阳拖到腿上。 不知不觉,已经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 公司稳定很多,冯元喜和王东尼被抓了,叶印阳重回采购坐镇,有他在,采购按部就班地保证进料,保障生产和交付。 这段时间芯片疯涨,可以说一度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甚至还有同行实在找不货源,以更高价向E康反向采购的。 本来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次风险决策,但让王和冯拱上台面,猫腻是没查出来,反而更加显出叶印阳深谋远虑,有先见之明。 只是似乎还有一件事情的处理结果没有被理得太清楚,就是销售的那批退货。 之前一直讲是采购的问题,采购没有把好材料关,当时讲得多么多么严重,结果就这么过了。处理结果,好像也就是只是换了个供应商而已。 章茹不太明白,这件事她问过叶印阳,但最终还是觉得跟孟珍珍聊得最八卦,最有意思。 孟珍珍说:“那批仪器的供应商本来就有问题,很久的事了。” 这个章茹知道:“所以那家供应商,真的是哪位董事的私厂吗?” 孟珍珍点点头:“以前一直找不到理由也没人敢动,这回是王总自己犯傻。”有些事她也是后面才摸清的,王东尼搞不清路数,以为能靠这个拉下叶印阳,结果最后得罪那位董事,还帮公司清了一个皇家供应商。现在成本质量都起来了,受益的是公司,成绩算在叶印阳头上。 章茹想笑:“王东尼真有牺牲精神。”原来也是个老衬而已,还以为自己多醒多了不得,活该他给抓! 孟珍珍笑了下,冯元喜说叶印阳在采购内部搞权术,傻逼想法,人家都坐到这个位置了,当然玩更高一级的东西。王东尼也是,段位不够非要跳,搞叶印阳人家要么不动,一动就要把你踩个彻底,什么叫斯文人的优雅匪气,大概就是这样的。 她拿别有深意的眼神瞟章茹:“所以你知道你男朋友多会算了吧?” 章茹支着下巴开始笑,她知道叶印阳有个聪明脑子,稳如老狗。 “别发姣了。”孟珍珍踢踢她:“你实话告诉我,你怎么沟到叶总的?” “说了是他沟我,你不信。”章茹懒得跟她废话,起来优雅地拍拍屁股,走回采购。 晚上聚餐活动,这是叶印阳停职风波后第一次聚餐,也是他们关系公布后,第一次在非工作场合出现。 避嫌的时候已经过去,真情侣就没有不被调侃的,就连坐一起都要给人多看两眼,时时刻刻要起哄的氛围。 他们还不敢闹叶印阳,所以逮着章茹来,喝个酒要说:“叶总不给喝吧,灌醉了怎么办?” 吃点东西要问:“跟叶总约会吃过这个吗?” 章茹烦他们,喝完酒抓几个打了一顿,自己躲到莫师太后面玩手机,顺便跟曾可琳聊天。 曾可琳妈妈病了她回去照顾,一边带孩子一边照顾老人还做自媒体,拍视频分享乡下生活。优秀的人做什么都优秀,她都接过几个广告,现在老人身体好了,说年后回广州。 正聊得入迷,那边响起一首知心爱人,不知道谁点的,起哄要章茹和叶印阳对唱。 这歌比她爸还老,章茹手机一锁,直接过去切了一首《my cookie 》,在一伙骚当当的八卦眼神里举麦唱:“[1]讲一声冻冻,你会和我抱拥……” 唱就唱了,章茹这个脸皮怎么可能怕起哄,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她可以跟叶印阳当众打茄伦[激吻]。 果然唱着唱着包厢就开始发疯,林聪带着年轻的实习生们吹起口哨玩起巴掌,章茹就在这一片动静里朝后面的叶印阳挑眉,还拿起一罐啤酒朝他示意。 叶印阳也拿起酒杯隔空跟她碰了下,一直在笑。 以前觉得章茹像只斗鸡,天天顶着红冠子横冲直撞,到处跟人叫嚣示威,但接触久了才知道,这样性格的另一面,是强大的情绪感染力。 那天的聚餐章茹喝混酒了,结束后回到家,她不肯摘美瞳。 “好困啊,别动我。”章茹闭着眼睛两只手乱洒,叶印阳好不容易哄得她坐起来,湿巾擦擦手,一回头她自己嫌不舒服抠出来了,两片棕色美瞳就那么蹭在手臂上,立起来像大只蜗牛。 叶印阳拿湿巾慢慢帮她卸妆:“元旦想去哪里玩?” “随便啊。”章茹躺在他腿上,闭着眼有点舒服。 “那去北京?” 去北京?章茹困得眼朦朦的,可以啊。 于是到元旦,两人登上去北京的飞机。 今年没下雪,但北京的冬天好像还是那么冷,章茹缩在羽绒服里打牙颤,想起之前在网上看过的段子,说出了车祸两个车主都是加了微信回车里对骂。要是她,可能直接开着事故车走人。 行李箱在叶印阳那里,他还要腾一只手牵着她:“这边。” “啊……冻死我。”章茹围巾挡着脸,哆哆嗦嗦跟他进单元门,还好电梯里有暖气,她慢慢恢复了一点知觉,跟着叶印阳出电梯再进家里。 门一开,叶印阳父母就那么站在客厅,望向他们。,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62. 这么喜这欢我们广州 冻死你个北京佬!…… 【Chapter 62】 ------- “来啦。”叶医生招呼他们:“快进屋, 外面冷。” 叶印阳进去喊爸妈,章茹也跟在后面喊:“叔叔阿姨好。” “你好你好,欢迎你来。”叶医生去接行李, 也把两个人接到客厅:“先坐一下,饭马上好,这里有点吃的,你们先垫垫肚子。” 茶几上有零食和水果,章茹听叶印阳跟他父母介绍自己:“章茹,可以喊她阿茹。” 章茹也点点头:“喊我阿茹就可以。” “好的好的。”人一紧张就容易重复说话,叶医生让他们坐,也叫叶印阳带章茹到家里转转,旁边一直安静的傅洁忽然开口:“先喝点茶吧, 外面太冷, 别渴到了。” “好喔,我是有点渴。”章茹坐下来喝茶,温温的茶水落肚, 叶印阳问:“还冷吗?” “好多了。”胃和手脚慢慢都舒缓开来, 章茹吃了点东西, 坚果水果还有一盒各种图案的巧克力,里面夹心也不同。她掰一半给叶印阳,吃完后叶印阳牵着章茹:“我先带她上去。” 房子是复式, 有上下两层。 章茹跟着叶印阳上去, 小声说:“你妈妈好漂亮。”好有气质, 是打扮不出来的气质。 叶印阳握了握她的手,带她在二楼转一圈:“我就住这里。” “哦哦,好大啊。”这么大房子在北京应该值不少钱,章茹边转边说:“你们家条件好好啊。” 她好认真在参观, 摸摸墙,看看门背,比划比划衣柜,叶印阳笑:“普通家庭而已,算起来,你们家里做生意不是条件更好?” 普通家庭?章茹回头看他:“你开玩笑啊?”他爷爷是老专家,在医院她都听见喊教授喊老师的,他爸妈也是医生又带学生,这都是硬实力。 叶印阳过去刮她额头再拎拎衣领子:“外套脱掉吧,太热了。”冷热一交替,她脸上像要沁汗。 章茹一边脱一边嘀咕:“你不要欺负我不懂啊,我知道医生收入不低的。” “不是说这些,自己做生意还是不一样,思维的出发点和目标的长期性都有区别。” 章茹似懂非懂,她身边做生意的太多了,没什么太大感觉,而且她又不会做生意,家里酒楼都是她哥在管:“我觉得都好。”但最好的,还是大冬天的暖气! 太舒服了,跟冻死人的室外比起来,这里简直舒服到吐。 脱掉厚重的外套,章茹感觉一身轻,她在叶印阳房间走来走去,看到自己之前送的老夫子漫画,翻开就见自己写错的名字,还有年代久远的,她抽象的几幅圆珠笔画。 见叶印阳过来,章茹啪地盖上:“是不是叫吃饭了?我饿了。” 走下去,菜摆了一桌,都是叶印阳爸爸张罗的:“我不太会做菜,阿茹你将就着吃,要是不合口味一会叫个外卖,没事的。” 章茹正吃他溜的鱼片:“很好味道的啊。”又鲜又嫩,没有腌过度的味道,刚刚好。 叶医生笑笑:“论吃,北京这边还是比不上广州。” 说到这个章茹可不谦虚:“我们家就是正宗粤菜,您下次回广州,一起去我们店里吃啊。” “好,一定去。” 叶印阳爸爸很和颜悦色的一个人,话也主要是他在说,而章茹又是有人聊就能一直说的那种,两个人聊章记的酒楼,聊记忆中的广州,也聊两地的气候,从饭桌上聊到客厅,直到章茹开始打哈欠。 叶印阳敲敲她手背:“上去睡会?” “好。”章茹确实有点犯困,起来跟长辈打声招呼,跟着他上到二楼。 拽掉内衣在床上躺一会,叶印阳下楼取行李,章茹隐约听到一点说话的声音。 等了会,叶印阳把行李箱推进房间,见他进来,章茹眉毛一扬:“说什么了?” “说另一套房子在让人修暖气,你要是住不习惯,让我带你去那里。” “离得远吗?” “开车二十分钟,跟汪达富一个小区。”叶印阳在行李箱给她找睡衣,找到放过去,再把掉下来的内衣挂旁边:“你要不习惯,我们晚点就过去。” “没事,就住这里吧。”这里暖气好舒服,章茹叉开手脚滚来滚去,有点不想动了。 元旦三天假,章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待在家里。 叶印阳带她出去玩,带她听评书听相声,章茹说:“我们也有相声,还有脱口秀,那个栋笃笑你听过没有?” 叶印阳当然听过,她经常在家刷,然后手脚在床上划来划去地笑,偶尔还硬要跟他说笑点但又讲不清楚,最后扔下一句你不懂粤语,自己又盯着视频去傻乐。 还很记恨说她普通话不标准,来北京后每次讲到东城西城都要盯着他的眼睛说,咬字就跟咬萝卜丁一样用力,但城市如果被读作“尘世”,也算一种不经意的哲学。 章茹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跟哲学搭上过边,她跟着叶印阳又去了四大爷家,还跟四大爷养的哈士奇在胡同里兜两圈。 回来时狗绳绕腿,自己差点给绊倒,指着那条哈士奇跟叶印阳说:“我哥家里有条叫lion的边牧,也是灰白毛的,跟罗汉好像。”顿了下小小声补充:“都傻更更的。” 叶印阳在她朋友圈见过lion,章茹和猫都吵得起来,说狗坏话也见怪不怪了。 章茹还告状呢:“它刚刚在胡同跟快递员手里的扫码器干上了,非要人家拿那个红外线的光往它身上扫,还不给人家走。” “汪!”罗汉好像听懂说的什么,昂起头冲章茹叫唤,章茹才不怕,一遍遍去撸狗头,撸到最后关系修复,还一起去逗架子上的鹦鹉。 趁天晴,叶印阳去跟四大爷把爬架修整了一下,再回来时,听见章茹在教鹦鹉叫靓女。 四大爷那只鹦鹉一直问:“您说什么呢?”或者:“没听清,劳您再说一遍?” 她不厌其烦,真就一遍遍教。 叶印阳站着看一会儿:“别教了,它在耍你,压根不想学。” 章茹不相信自己被一只鸟给耍了:“怎么会?它在跟我说话。” 叶印阳想笑:“它跟谁都说这两句。”这只鹦鹉以前嘴太碎,谁来都爱逗还什么话都学,四大爷嫌它招烦就教了这么说,结果它现在什么都不学了,见天跟个录音机一样盘人。 章茹怒了,一指那只鸟嘴:“你条粉肠!”被只北京鸟儿给欺负了,她怂恿罗汉:“骂它!” 罗汉冲鹦鹉汪汪叫,鹦鹉鸟小胆儿大,那一缩一缩的脑袋忽然来句:“二孙子哎,跟你爷爷瞎叫唤什么呢?” 罗汉一歪头,这个辈分章茹就搞不懂了:“你比它小很多吗?” 一人一狗一只鸟儿,八百年没这么热闹了,四大爷探头一看:“好家伙,跟我这儿搭戏台呢?” 叶印阳笑得不行,把章茹拉出去院子里摘山楂。 树上零星挂了几个,章茹摘下来尝一小口:“好苦。” 苦是正常的,毕竟山楂这个月份早该掉完了,叶印阳说:“吃点苦的好过被鸟逗。”说完被章茹硬逼着吃掉另外一半的山楂。 四大爷家待一下午,章茹吃到了家烤的羊排,还有腊八蒜炖带鱼和烩酸菠菜汤,陪着老头儿整上两口,回去时给北风一吹,章茹想起自己听过的几句北京土话。 她问叶印阳:“尖果儿什么意思?” “哪里听来的这个词?” “你管我呢。”章茹问:“我听说是漂亮姑娘,对不对?” 叶印阳试了试她的脸温,因为喝过酒,寒天冻地她一股热辣辣的俏劲儿,哈一口气都是烫的。 “我算尖果儿吗?”章茹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咬他嘴巴。 叶印阳低头跟她在墙角亲了一会,亲完拉她往旁边走,章茹使劲问:“我算尖果儿吗?” “有车。”迎面一辆三轮,后面还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叶印阳让她看路,章茹直接拽住他:“不说话别想走!” 叶印阳看这不依不饶的劲儿,忍俊不禁:“你这是喝急了眼的皮猴儿。” 章茹记仇,到家时特地把手套摘子,等手足够冰,两只冰刀一样的手往叶印阳衣服里钻:“冻死你个北京佬!” “跟谁耍横呢?”叶印阳把她按住,学她一样要把手往她肉上贴,章茹捂紧了衣领大叫:“动口不动手,动手是走狗!” 两人一路缠闹回到家里,打开门叶家父母都在,往客厅看着他们俩。 章茹手里还抓着叶印阳眼镜,伸手递还给他,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喊人:“庄叔,傅姨,下班啦?” “对,刚下班。”叶医生让他们快进屋:“外边冷吧?” 章茹说还好:“今天不怎么冷。” “来,喝点茶暖暖。” “好喔。” 章茹走过去,在客厅喝两杯去了趟洗手间,见叶印阳妈妈在外面浇水,也过去看了看。 一楼阳台盆子很多,花草也很多,章茹弯腰看叶子:“傅姨,这是什么?” “这叫青叶朱蕉。” “这个呢?” “琴叶榕。” “哦。”章茹比了比,有些叶子够她脸这么大了。 在阳台晃一圈,听到傅洁叫她,指了个龟背竹的芽点给她看:“这个发出来了。” 章如看到那个盆里冒尖尖:“要浇水吗?” 傅洁颠了颠盆:“暂时不用。” “怎么看出来的,是盆重吗?”章茹有样学样,也摸了摸花盆,想起叶印阳在越秀的家里也有,朝客厅方向指指:“他也养了一盆这个。” 傅洁同样看一眼儿子,声音不自觉变得更柔和:“阿阳小的时候我教过他,他很聪明,学认花木学得很快。”又笑笑说:“北京很干燥,在广州养这些应该会好很多。” 章茹点点头,她们广州都有个别称叫花都:“我们那里很多花啊树的,不过我不怎么叫得出名字。”跟着歪头问傅洁:“您应该也去过广州吧?” “去过,阿阳小时候在那边读书,跟着他爷爷奶奶。” “他怎么不跟着你和庄叔呢?” 傅洁苦笑,她也想一直带着儿子:“那时候我们都比较忙。”忙手术忙管床忙评级忙课题,等后面空闲一点了,才又把叶印阳接回北京,没想到很多年后他又去了广州工作,还找到个广州姑娘。 “你也是家里就自己一个吗?”傅洁问。 “我还有个堂哥,孩子一岁半了。”章茹想给她找瑶瑶照片,但手机在充电,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叶印阳在剥葡萄柚,问他:“甜吗?” “酸。” 酸就不吃了,章茹拿着手机打算走,想想觉得不对劲,回来让他喂了一口:“这叫酸?”闷甜的好不好?章茹瞪眼叶印阳,把他刚剥好的柚子全拿走了,匪气十足。 柚子带去阳台跟傅洁分着吃,顺便给她看瑶瑶的视频。 一岁多的小孩走路已经很快了,动不动就跑,而且人很怪,摔倒了喜欢笑,趴在地上呲着乳牙笑,或者追着去踩自己影子:“很皮的,家里养的狗她都欺负。”章茹说。 傅洁和章茹坐在阳台晒太阳,一股葡萄柚的清香里,听章茹说家里的小侄女,说广州的天气,也跟她东聊一句西问两声,永远有话说,有事问。 傅洁看着听着,感觉她就像一株营养很足根系很强的绿植,有旺盛到用不完的生命力,又像叶盆里最翠也最脆的芽点,不知不觉能把人的目光吸很久。 她们聊天,后面叶印阳跟父亲远远看着,听父亲说了句:“这姑娘挺好的,你奶奶提过很多次了。” 叶印阳想都能想到奶奶的话,有这么一个能说能笑的,家里人气儿才叫足。 * 元旦后回到广州,章茹仍然在采购上班。 孟珍珍已经升做总助,居高临下,看章茹的时候眼毛都长了几寸:“公益活动我已经预你了,不去扣你钱。” 章茹看屋顶:“谁?什么骑咧怪在说话?” “骂谁骑咧怪?”孟珍珍按着她:“叶总联系的活动你不去,你不支持他工作?” 公司刚结束选举,之前设私厂的那个被投出董事会,没了他唱反调,现在完全是陈董作主的局面,而且陈董明显就是要把叶印阳往总经理的方向去培养,孟珍珍拍章茹脖子:“你可是家属啊,他当了总经理你就是总经理夫人,不爽咩!” 章茹没理她,一巴掌把人推开,脖子一扭就跑了。 下午跟培训跟面试,章茹把面试的送到一楼,广州跟北京两个季节,稍微穿长点都热到出汗,她看了看势头很猛的太阳,心想这种天气找工作可真辛苦。 年底人员出出入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而采购部待离职的名单里,有史琴。 章茹给她做离职面谈,知道她一定要走,想了想问:“你要不要去成都那边?” 史琴翻了翻眼皮:“我去成都接丁凯瑞的位置?” “你够格吗?”章茹惊讶。 史琴看起来很想发火,收了收下巴说:“我不去,我工作机会多得很,比E康好。” 章茹问多她几句,思索道:“你怕查出你跟黑皮谈恋爱的事?” 问到黑皮,史琴居然看起来有点脸红:“他在这里做挺好的,慢慢做也能慢慢往上爬,E康适合他,不适合我。” “那他知道你辞职吗?” “这是我的事,跟他说什么?” 有道理,但章茹觉得没必要:“你骨灰恋爱脑,换个部门不就好了?” “我换哪里?” “运营,销售,都可以。” “运营不懂,销售……我从甲方变乙方是吗?”史琴不感兴趣,但看着看着章茹,忽然笑起来:“你问我这么多,不先关心一下自己?”现在公司不动她,是看在叶印阳的面子上而已,一个VP一个BP,怎么可能让他们一直维持现在的工作关系。而且以叶印阳的职位来说,章茹就算调岗继续做BP,几个重要的关联部门比如销售研发,她都得避嫌,都去不了。 史琴多少有点幸灾乐祸,觉得章茹肯定在E康待不下去:“你这个脾气,还是回你们章记当大小姐吧。” 章茹低头整理面谈信息,等整理完,很淡定地喷她:“某些人进公司几年原地不动,还有脸说别人,我来采购一年多就升级带人了,工作能力吊打你好不好?”说完抱着电脑走了,心态特别好,半点不带恼火的。 周末家里聚餐,她跟叶印阳一起去。 走进包间,就见小卷毛挂在她爸爸背上,脑袋往前贴,在咬章雪扬手里的婚戒,看一眼章茹,嘴撅起来能挂包。 “没礼貌,叫姑姐!”章茹过去把她扒下来,强行抱到怀里:“我给你买那么多吃的玩的,没心肝啊你。” 瑶瑶辫子被她抓了两下,再给一个北京买的兔儿爷,撅着的嘴终于放下来,笑嘻嘻地喊姑姐,还抱着章茹亲个不停。 章茹给她糊了一脸甜口水,把在北京拍的吹糖人给她看,苏婷问:“北京现在是不是很冷?” “是啊,冷到爆。”章茹一想起那股寒气都还缩脖子:“讲话跟抽烟一样一直哈白气,不过他们那边有供暖还挺舒服的。” 三十多度的广州城,她们讲了很久的北京,章茹问苏婷:“我哥有没有说什么?” 苏婷看眼章雪扬:“你管他干嘛?” “我怕他有话讲啊。” “没什么的,不用担心。”章雪扬要求高但不是不让章茹谈恋爱,碰上合适的靠谱的当然不会管。更何况对他来说叶印阳也不是完全陌生的人,问问杜峻曹屹山,人品家底家境都能摸清,而且都相处过几次,什么人他自己也看得出来。 苏婷告诉章茹:“他经常跟你们那个曹总吃饭,有什么都问得一清二楚了。” “对哦。”不说章茹还忘了,章雪扬跟曹屹山是认识的。 晚点吃饭,章茹抱着瑶瑶喂饭,她咬着勺子不松嘴,喂水,她又抱着水壶不撒手。 养个女儿真费劲,章茹好不容易喂完她,等吃过饭带出去透气,一个不注意就见她趴下去亲地板,章茹眼睛都瞪破了,叶印阳过去把瑶瑶扶起来:“地上脏。” 瑶瑶看了看他,不熟,但用手戳了戳他的眼镜片:“姑姐~” “打你啊姑姐,我戴眼镜的吗?”章茹拆了个棒棒糖给她,还要做示范:“嘬啊,慢慢舔,不要吞。”顶不顺这个小孩,吃蓝莓咬都不咬直接吞的,吓死人。 瑶瑶接过来,顺势靠在叶印阳身上,棒棒糖吃得啵啵作响。 章茹看不懂她:“干嘛老是亲地板?” 叶印阳指指地板:“应该是太亮了,能看到自己倒影。” 章茹蹲下去,同样在地板里看到她自己时,瑶瑶拍了拍她后脑勺,自己咯咯笑,没大没小。 有得吃有得玩,那天瑶瑶闹着要跟章茹回家,章茹拽着叶印阳就跑:“赶紧走,我带不起她。” 一口气回到车里,章茹往后视镜看了看,瑶瑶已经被强行抱走了。 她边发车边喃喃自语:“越来越难带,以后长大怎么办。” “小孩子淘一点有活力。”叶印阳不觉得有什么:“听说瑶瑶跟你小时候一样?” 章茹不承认:“我伯娘说我比她乖。” 叶印阳看她一眼:“祠堂啃狮头也叫乖?” 真够八卦的,章茹不高兴:“傅姨说你小时候也不听话!” 在傅洁口中,小时候叶印阳是静悄悄搞事的那种。 他很少耍性子,一直比同龄的孩子要沉得住气,有点什么事都自己不声不响去做了,但太冷静太聪明的孩子,有时候做出的一些事让大人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比如刚回北京那会他很不乐意,一直惦记要回广州但从来不说,表面上是谁也看不出来,直到有那么一个周末他从家里消失,父母发动所有亲戚朋友去找,最后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找到他,再有个十分钟都检票上车了。 “傅姨说他们都被你吓得发冷汗了!”章茹指责身边这个冷静的犯罪分子:“你厉害啊你,从小就会骗人。” “有过这种事?我不记得了。” 章茹扭头,看叶印阳借一点酒气靠在副驾装迷糊,她哼哼地笑,扮嘢。 等回家停好车,没进电梯章茹就开始翻和傅洁的聊天记录,翻出他小时候那张照片。 照片是在火车站拍的,那时候的小叶印阳背着书包戴着帽子,面对镜头还一脸镇定,哪怕旁边还有大人在展示他自己给自己买的一张火车票。 章茹越看越有意思:“你怎么这么喜欢我们广州?”她拿着那张照片,各个部位都搓大了看,眼睛鼻子脸型,一边看一边跟现在的叶印阳对比:“你怎么从小就这么正经啊?”用他们北京话来说,应该叫板生。 走进电梯,章茹去掰他的脸:“笑一个啊叶总。” 叶印阳两边脸被她没轻没重地扯开,右手用力把她揽过来,用和她同样的力度掐她的肉:“痛不痛?” 章茹松开手去打他,揪住他衣领:“痒啊。” 叶印阳单臂穿过她的背一夹:“哪儿这么爱闹?”等电梯门打开,直接把她提溜出去。 外面走廊很安静,但坐了个小孩,是邻居家小双胞胎中的一个。 章茹过去问:“你怎么在外面?” 人家问:“你怎么又来了?” 真没礼貌,章茹一听就知道是哥哥:“你做了衰事啊?” 小孩儿又架起手臂,脸一扭不说话。 章茹故意问:“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小孩这回不争哥哥弟弟了,直接喊一句:“我是长子!” 章茹差点没笑死。 她跟叶印阳回到家,正怀疑是不是虐待小孩,叶印阳让她先洗澡:“我去一下。” “去哪?” “去趟隔壁问问什么情况。”外面栏杆小孩子是能爬上去的,这么高的楼层安全隐患很大。 “对对你去问问。”章茹也推他:“好好劝一下,这么大不听话正常啊,让他们别跟长子上火。” 叶印阳有点好笑地在她头顶揉一把,出门去找邻居。 章茹靠在门后听动静,似乎听到有几个人走路的声音,过一会叶印阳回来输密码,章茹直接开了门:“怎么说?” “说他自己要坐外面,因为不想去上学。” 宁愿坐外面也不去上学,犟种来的:“那带回去没?”章茹问。 “带回去了。”叶印阳反手松了松脖子,跟章茹去洗澡准备睡觉。 洗完,章茹摸到他从北京带回来的一条串:“这是什么?” 叶印阳说:“四花铁核。”很久不盘了,没以前那么润。 “这怎么玩啊?” 叶印阳拿在手里搓了搓,这么大个的珠子碰起来的声音是有点解压,章茹上回在北京也看到过,他是真的收藏了好多串,看得她眼晕。 但这时候盘什么串啊,章茹把串拿掉,鼻子拱他:“盘我。” 盘她,雪白的背尖翘的臋,大拇指一按一个印,叶印阳手掌扣住她后颈,亲完嘴唇碰碰她发顶:“我喝了酒。” 他手心温度好高,章茹拉他手放自己脸上:“我就是要久啊,要很久很久……” 她清清亮的两只眼,叶印阳本身喝了酒,视线渐渐不太清明,过程中也不像之前那么总有耐心地磨,章茹摸着他起伏且微微汗的背,心里对这采购大爷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了。” 叶印阳闷在她头发里笑起来,由慢拖变快送,大开大合的接触声里章茹被他拧紧,也拧紧他的一部分。 一月过完,近年关。 这天出去吃了个中饭,文禾买的单,她最近提成陆续到帐,还打算给老家换个冰箱:“我们那边现在买冰箱挺便宜的,都有下乡补贴。” 章茹问她:“你真的要走啊?” 文禾点点头:“做完过年就走了。” 那跟史琴一样,章茹忽然有点惆怅:“你舍得吗?”一个是业绩,一个是对这里人事物也都熟了,重新找工作又要再熟悉,多不容易啊。 销售的BP晶晶也劝她:“真的文禾,我不是为了自己留人指标什么的,我觉得你不要走,你在这里能赚到钱。你一直勤奋又刻苦,客户自己兢兢业业跟了这么久,现在走掉就是拱手把自己的成绩给别人,傻不傻?” 章茹边听边点头,也越想越不对,跟文禾说:“你忘了啊?当时杨宇那个渣滓你都不怕,都要继续回来上班的,别的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知道指的是周鸣初,文禾摇摇头:“我不是怕谁……” 管怕谁呢,章茹说:“你再考虑一下,有什么比搞钱重要啊?” 文禾迟疑了下,晶晶直接抓她的手:“你等下就去把辞职申请给撤了,我帮你操作,帮你跟周总说。” 两个人都严肃又认真,文禾笑了下,E康固然有讨厌的人,但同时也有像章茹和晶晶这么好的女孩子,都是真心为她着想:“好,我再想想。” 章茹点点头:“对嘛,再想想,不要太冲动。”说完各回各位,犯困了午休去。 冯婵看她一路走一路打呵欠:“这么困,来姨妈了?” “是啊。”章茹生理期,困歪歪都正常。 冯婵看办公室没什么人:“你要不要去叶总办公室睡会,他里面不是有个休息室吗?等下人少的时候我喊你出来。” 章茹摇摇头:“我不去。”她找史琴抓了一把红枣放保温杯,自己毯子一盖,在工位上睡了个午觉。 下午时精神好一点,孙正墨请喝下午茶,很贵的一家店。 章茹惊讶,这个抠得要死的孤寒佬,买套要跟女朋友AA,一根数据线都拿绝缘胶布绕了又绕的,居然这么舍得:“你发达了?” 孙正墨不好意思地笑:“都是同事嘛,我看你今天好像不舒服,吃点甜的应该能提提精神。” 章茹看着那一堆东西,好久没说话。 本来章茹肩是肩腿是腿,假假地都是个正到爆的美女,但其他美女不说话是高冷,她不说话就是高傻,呆呆的。 林聪过去打了个响指:“还看不懂咩?人家讨好你啊,叶总女朋友这么大一个坐在这里,会做的都知道要给你买点吃的喝的啦。”而且今天这家店有活动,买一送一不买笨七。 章茹抬头看到他眼里的馋光,给他一个甜甜圈,林聪连忙:“谢主隆恩。” 章茹觉得他上辈子肯定是饿死鬼,起身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又见他在教实习生:“衰仔,是这个规格吗?你这个单一下出去,绩效给你扣到明年。” 实习生还懵呢:“可我是按单下的啊。” “是这个单吗?你再看一看?”林聪给他纠错,弄完累得肉都在抖,喘一口气起来看到章茹幽幽的眼神,肉又是一抖,问她:“你撞邪了?” “你态度好点,不要对人这么恶。”章茹说他:“你忘记你以前什么样啊,自己不还是大把不懂的,搞弯一件事情就吓得失了魂……现在不要飘啊,以后也不要飘,做人生性点,开会积极点,以后不要迟到。” 林聪嘴角一抽:“你要去踩衣车?” “大吉利是!”章茹啐他:“我又没犯罪,踩什么衣车?” “那你干嘛交待遗言一样?”林聪伸手摸了摸她那杯饮料:“冰的你喝不喝?不喝我帮你消化。” 死肥仔,天天就知道吃吃喝喝! 章茹清了清桌面,坐下来忙自己的事,偶尔指导一下小跟班,也抽空给在出外勤的叶印阳发张自拍,眼球上P两个字:想你。 叶印阳发信息问她:晚上去哪里? 去K11,约了曾可琳吃饭。 会很晚回吗? 干嘛问这个? 好去接你。 不用啊,我自己开车就可以了,跟她又不喝酒。章茹忙完看时间差不多,去人力资源部跑一趟。 去时经过行政,有个保洁阿姨给了她一袋甜角说是家里特产。 “云南特产吗?” “是啊。” 章茹扯开两边嘴角:“谢谢阿姨。” 保洁阿姨们不关心公司人事变动,跟她们也没太大关系,所以这包甜角章茹开了袋就吃。 看起来像干花生的一条东西,皮很薄很脆,里面的肉吃起来有点像山楂膏,酸酸甜甜很有嚼劲。 章茹抱着去敲曹屹山办公室的门:“曹总。” “阿茹啊,进来。”曹屹山招呼她:“有事吗?” “有啊。”章茹先给他分了几个吃的,接着扎好袋子:“我是来跟你说一下的,我想辞职。” 曹屹山顿了下:“辞职?” “对啊。”章茹看他很错愕的样子:“怎么了吗?” 曹屹山无奈地笑笑:“我觉得你可能要先跟叶总商量下,因为他早你一步,已经说了他走。”,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63. 他当.然 喜欢我啊 【Chapter 63】 ------- 叶印阳辞职, 斩死章茹都想不到。 他可是高管啊,大好前途在,干嘛要走? 因为想不通, 章茹和曾可琳约了改天再吃饭, 再给叶印阳发信息, 回自己家坐在客厅等。 晚上九点多, 叶印阳开门进来, 就见她盘腿在沙发上直勾勾盯着他。 “这么早。”叶印阳朝她走过去,摸摸发顶:“见过曾可琳了?” 章茹眼睛朝上, 盯着他不说话。 “不舒服吗?”叶印阳试她额头温度, 这回手直接被打掉。 情绪够冲的,叶印阳把外套放在沙发扶手, 沿她手臂摸下来, 拍拍腰:“怎么了?”见她还不愿意说话,大拇指用力,腰窝轻轻摁了一下。 章茹忍住没出声,但气得拉他领带过来:“你干嘛辞职?” 叶印阳看着她:“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 我猜到的!”章茹牙一痒, 领带用力扯两下:“你怎么想的啊?” “没什么, 想去做一些别的事。” “什么别的事?”章茹觉得乱大龙了简直:“要走也是我走啊!” 领带越系越紧,叶印阳脖子往后仰了仰,喉结滑动一下, 手指搭她手背:“太紧了, 松一点。” 章茹扣着他的领结往下,怀疑他看不起自己:“你是不是怕我出去找不到工作?” “不是。”叶印阳盯着她发笑,声音温温和和的给她顺毛:“你这么优秀,工作肯定不难找。” 章茹不信:“那你干嘛要走?” “别多想, 我是打算换个赛道,去做宠物医疗。”叶印阳说:“自己做。” 章茹突然怔住:“你……自己做?” 叶印阳点点头,拉她过来鼻尖对鼻尖:“我想要更多的机会,所以打算出去创业。” 有点突然,章茹反应了好一会,伸手摸摸他喉结:“你骗我的吧?”创什么业做什么宠物医疗,他在E康好好的,再做做又能往上升,正常人都不会走吧? “你是不是病了?”章茹学他的动作试她额头温度,被叶印阳抓着放到太阳穴:“帮我按一下,喝多了,头有点晕。” “跟谁喝啊?” “不出意外应该是以后的合作伙伴,做研发的。” 看来是真有这么回事,章茹把他眼镜拿下来,皱着眉毛给他按太阳穴,心不在焉地问:“你真的舍得吗?”E康这边职位高薪水高,他这么久的出差,做出的那么多成绩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真的想好了啊?” “想好了。” 章茹肉痛,要是她能当总经理她才舍不得,于是太阳穴按着按着,抱住叶印阳脑袋说:“你不用跟我客气,我是真的可以走,不是开玩笑的,我出去也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我知道。”叶印阳睁开眼看她,嘴角一点温柔笑纹,他起来捧起她的脸亲了亲,擦着她的颈线碰了碰:“我知道你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是我自己想做其它的尝试。”职场人多,他想选人迹更少的那一条:“当然,也应该先跟你商量一下。” 章茹低头在他的镜片里看到自己,一时有些不自在:“你想干就干,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创业意味着从零开始,也意味着更高的自觉与自律,还有精力上更多的投入:“我以后可能会更忙,陪你的时间也会少一些。”叶印阳说。 章茹转回脸:“我不用你陪啊,我大把消遣。” 叶印阳知道她大把消遣,笑了笑:“所以不是谁走的问题,是我本身想离开。”他们之间也不存在谁应该走这个命题。 章茹挠了挠头:“真的吗?” “真的。”叶印阳挠挠她下巴:“要不信,我给你说说我的创业计划?” “会很久吗?” “可能要一会。” “可我还没吃饭……”章茹眨眨眼,肚子咕噜叫。 冰箱里有伯娘做的陈皮骨和xo酱,章茹跟着叶印阳进去,他把陈皮骨复炸了一下,再给她做个xo酱拌面,很快手就搞定了。 章茹就坐在小小的那个中岛台吃,鱼仔过来喵喵声,她弄了点饭到它盆里:“就这些,吃完去睡。”一转身,鱼仔叼着盆跟过来,非要坐她凳子旁边一起吃。 章茹想起自己最近很少在这里睡,扒着桌子沿看它:“干什么,你对我心挂挂啊?” 鱼仔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她抱上桌面:“算你有良心,以后给你也去越秀住,但你不准挠人,听到没?” 叶印阳正准备去洗澡,拿着衣服看她跟猫说个没停:“小心点,别让猫毛飞到碗里面。” “没事,吃点猫毛健康。”章茹吃口饭,远远地冲他喵了一声,做作又悠扬。 说她是说不听的,叶印阳摇摇头,进去浴室洗自己的澡。 洗完看到手机,父亲问之前让他带的礼物章家人喜不喜欢,叶印阳回复:挺好的,都送到了。 行,需要什么你跟我们说,我和你妈在这边准备。等有空你就带阿茹回来玩,平时打打闹闹的也让着点儿姑娘,别较真。 看到后面那几个字叶印阳笑了下,低头回复:好。 大众印象里的北方男人鲁莽暴躁蛮横武断,控制欲强,但他父亲细致得不像北方男人,一系列形容词里比较符合他形象的,大概只有不善表达这四个字。 洗把脸出去,一开门,章茹还没吃完。 “味道不好?”叶印阳走过去,见章茹在聊微信,微信头像是他母亲傅洁。 叶印阳看了眼:“在聊什么?” “聊我们女人的事。”章茹翻过手机不给他看,但撑着脸,目光落在他脸上:“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又想到很现实的一件事:“你如果走,是不是这段时间工作全白做了?” 叶印阳知道她什么意思,擦着头发说:“放心,我会拿完所有奖金再走。” 晚点两人睡到床上,生理期什么都不能做,章茹只能玩他眼镜,过会她拿瓶香水蹭了蹭手腕给叶印阳闻:“这个怎么样?” “很香。” “是吧,我也觉得好香。”而且是好高级的香,章茹告诉他:“傅姨,你妈妈送我的,她还问我香港现在有什么好玩的,说有空来这边走走……” 叶印阳抱着她躺下来,听她说跟自己母亲聊了什么,又互相寄了什么礼物。 说实话,惊讶但又不那么惊讶。 惊讶在于很多事情都不像他母亲会做会说的,不惊讶,是因为章茹在所有关系里的感染和调动力。 他看得出来母亲喜欢章茹,也在有意识地讨好章茹,或者说讨好他这一段感情。当然,章茹这粗壮的神经不一定能感受得到就是了。 “现在还觉得我妈看不起人吗?”叶印阳逗她。 章茹忸怩了下:“我没有这么说过啊……”她翻身坐到叶印阳身上:“你还记恨你妈妈吗?” 叶印阳手掌放她后背:“没有,没什么记恨的。” 章茹想了想:“其实我觉得你妈妈应该也是喜欢你爸爸的,两个人还是有感情。”在北京的时候她亲眼看到的,叶印阳妈妈和他爸爸相处很好,出门的时候提醒拿东西,出去也是跟他爸爸一边走,她能看出恩爱。 叶印阳一手枕在脑后:“或许吧。” 有句话叫论心不论迹论迹无完人,那么出轨这件事上,论心论迹他母亲都不可饶恕。他没有办法做到完全不带情绪的客观,也做不到透彻地去理解谁,但已经习惯不去想一些事,当它没有发生。 可章茹对这事很上心,她摸着叶印阳喉结说:“其实你跟你爸爸挺像的。”脾气性格,一样温和一样有条理:“那你会不会……也像他一样包容啊?” 她屁股沉,经常往人身上一坐就不肯下来,叶印阳鼻间呼出一点酒气:“我就不能像点好的是吧?” 他招呼也不打忽然曲起双膝,章茹猛地往前扑,连忙撑住两边:“衰人,吓死我!” “那你说说看,我要像我爸哪样包容?” 章茹说不出口了,被他顶半天,问出口的只有一句:“我是尖果儿吗?” 叶印阳还能说什么呢,拍拍屁股尖:“你是。” 章茹高兴了,手朝后抓着他摇了摇:“那你也是尖孙儿。” 再回公司,章茹正常工作,而叶印阳因为辞职的事被找了很多次。 到他这个职位要走都不是小事,为此董事长私下都跟他吃了几顿饭,但叶印阳这么个人看着温和,其实不那么好说动,有些话他要么不讲,讲出口就是落了定的,你怎么许诺游说也没用。 无奈,最后只能批了他的申请。 章茹后来跟曾可琳吃饭的时候提起这件事,曾可琳说了句:“陈董还是不太了解叶总。”不然当时也不会停他的职。 现在有停职这么个事在,过程中让人感受到了被动,你要说人家闹情绪也是讲得通的,毕竟公司确实理亏。 章茹也这么想,她至今都为这事耿耿于怀:“听风就是雨,太过分了!” 曾可琳笑:“你当时想来采购,就是冲叶总来的吧?” 章茹嘿嘿笑:“你看出来啦。” “看出来了,但没想到你们真能成一对。” “为什么想不到?大家现在都说我们好配的。”章茹一本正经喝着柠檬茶。 曾可琳笑了下,叶印阳多理性一个人,跟女下属谈恋爱根本不像他会做的事,他身上风度都是有分寸讲距离的,不会让异性产生错觉,就算有什么桃色纠缠,和他更贴切的做法也应该是不动声色地远离,或者用他的手段让人知难而退。 所以跟章茹恋爱,到恋情曝光又很自然地提出离职,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关联想法,比如他辞职这事,更像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叶总肯定很喜欢你。”曾可琳说。 章茹生理期过了,一个冰块在嘴里勾来勾去:“他当然喜欢我啊。”从里到外,喜欢她每一寸好不好? 还是熟悉的章茹,曾可琳叹着气半开玩笑:“确实,要是不喜欢,怎么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拿在E康的大好前途跟你谈恋爱?” 章茹两眼朴楞:“什么……意思啊?” 曾可琳说:“意思是从一开始,叶总应该就想好了退路。”谋定而后动,叶印阳心思那么缜密的人,不会一时昏头去做什么决定,很大概率是已经想好了后面,才会真正踏出那一步。 章茹愣下来,冰块含在嘴里慢慢化水。 她想到叶印阳,他说不觉得辞职是牺牲,也说没有必要去探讨谁更应该走,章茹知道他多少有一些话是不想加重她的心理负担,但,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毕竟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想跟他玩玩,没打算要认真。 那顿饭吃到最后,章茹渐渐鼻心发酸。 转头在公司看到叶印阳,看他站在那里跟人讲话,盯着那个高大英挺的背,章茹心里忽然难过得一抽。 即使只有一半的可能性,她也觉得这个人好傻,谈个恋爱啫,有必要吗? “章小姐。”那边的人看到她,回头打招呼。 章茹叫了句翁总,也走过去:“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呵呵。”老翁干笑着望了望叶印阳,心里也是庆幸又庆幸,还好连微信都没找到机会加她,不然有些事还解释不清了。 “这是去哪了?”老翁笑容可掬地问。 “跟同事吃了个饭。”章茹说。 “那改天和叶总一起,咱们也约个饭,就这附近有个顺德菜馆,我朋友刚开的,很正宗。” 章茹说好啊:“一定去帮衬。”说完看眼叶印阳,叶印阳发现她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章茹摇摇头,又跟没事人一样走了。 她下去行政领纪念品,郭慧给了她一个小盒子,说是儿子浩仔做的。 “什么东西啊,什么时候做的?” “他们手工课教的,有这么久了。” “哦哦我看看。”章茹拆开盒子,拿出一对小泥人,应该是粘土做的,脸涂得乱七八糟,勉强能看出是一男一女。 章茹看半天:“这个……他说给我吗?” 郭慧也是看一次笑一次:“对,他说给你。”其实当时说的是送给章茹和办公室一个叔叔,那会都觉得小孩瞎说,现在看看另一个泥人戴的眼镜,不难猜就是叶印阳了。 章茹哑了哑:“这个衰仔……”把她涂成什么样了,她嘴巴有这么大吗?鼻子有长胡子吗?离谱! 拿着这么个奇怪东西回到工位,章茹打开OA忙了一会,看到文禾说已经撤销了辞职申请,仍然会留在E康。 我算了下我的提成,而且明年还有单子能签,我要把这些钱拿到手!文禾字里行间一股兴奋。 章茹替她高兴:是啊就是要这样,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周鸣初连男朋友都不算,在意他干嘛? 不过转念一想,将来叶印阳走了,岂不是便宜了周鸣初? 晚上回到家,章茹拉住叶印阳:“你走了,周鸣初捡你的漏啊!” “没有这种说法。”叶印阳把家里门带上,摸摸她这张肉痛的脸:“你想的那个位置不一定就是我的,所以最后如果到了他头上,也是靠他自己本事。” “你心真大。”章茹亦步亦趋跟着他,从客厅跟进房间,再从房间跟进浴室,花洒一开,白气下两人都湿了个透。 已经到年关,一月的广州脱下长袖后要淋热水,水蒸气密密麻麻扒在隔断门上,章茹抓着毛巾架子,低着看到胸前视线里一下下的抛动,然后被叶印阳抓住,在他手心里乱撞。 开门回到卧室,等左右脚被叶印阳用浴巾擦干,章茹这回没有睡一觉,指挥他打开窗户透气。 逃离稀湿的蒸气,章茹像快要缺水的鱼,她缓了一会,把白天拿到的礼物给叶印阳:“你看这个。” “什么?” “浩仔做的。”章茹戳戳那两个泥人:“你那个时候偷看我,给他发现了。” 偷看她,叶印阳拿着那两个小泥人,听章茹在耳边绘声绘色添油又加醋,说他多么深情,又看了她多久。 办公室那么多人,叶印阳回忆不出是不是真的有看她很久,但很怀疑的是:“小孩子能看出深情?” “怎么不能?” “那就能吧。”叶印阳笑了笑,也不跟她争。 两个人一头躺了会,很久不听章茹有动静,叶印阳睁开眼,转头就见章茹用被子盖住脸。 他也没帮她揭开,手指滑进被子里敲敲她:“想什么?” 章茹盖着脸在想一些事,想她从行政去采购,也想和他认识到现在的事。 一开始,她真的只想睡他来着,记起来都有点磨不开脸。 章茹翻到叶印阳身上,用睡衣带子抽了他一下:“其实我现在……好喜欢你了。” 叶印阳伸手卷住她睡衣带子:“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叶印阳抱着她坐起来,伸手摸她鼻子,又不说话。 章茹纳闷:“干嘛?” “看你鼻子长长没有。”叶印阳捏住她鼻尖轻轻往外拉,章茹很乖地跟着他的手往前扑,鼻子没长嘴长了,撅起来碰碰叶印阳,跟他亲成一团。 “鼻子长了吗?” “好像没有。” “那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听到了。”叶印阳笑了下,亲亲她手指末端:“我爱你。” 爱情是点点滴滴,不是反复又重复的那么几件事。 放假前有供应商大会和年会,叶印阳忙,章茹也忙。 她搞完总结和计划又要搞考核,还有培训要去,有什么HR的线下沙龙会曹屹山也带她一起,见见同行见见猎头什么的, 还抽空去找过孟珍珍,说答应参加那个公益活动。 孟珍珍问她为什么转性:“这回不说我拿权力大棒打你,用道德绑架你了?” “随便打,随便绑架。”章茹拨拨头发,姿态随意得像个抖M。 不久年会,章茹在台下当观众,看了同事们表演的节目,也看到几位高管上去抽奖。 抽奖明明不止一项,旁边林聪抽中现金,连史琴都抽中蓝牙耳机,章茹除了群红包没别的。 但好在,评奖有她的份。 先是采购得了个最佳团队奖,再是她自己的优秀个人,以及伯乐奖。 伯乐是因为招聘上的表现优秀,至于优秀个人,也是在采购各项人力资源的数据都不差,章茹有豪言壮语,也有实打实的成绩。 优秀个人奖是叶印阳给颁的,他从右往左一个个地发,发到章茹时同样跟她握了握手:“恭喜,再接再厉。” 章茹看着奖杯满眼馋光。 叶印阳从礼仪手里递给她:“小心,很沉。” “嗯嗯。”章茹从他手里接过奖杯,朝他得意地笑笑:“谢谢叶总!” 这辈子还没拿过这么多奖,章茹下台后猛拍一通发朋友圈,发家族群。 文禾过来跟她说恭喜,章茹拽住她去找吃的,两个人满场跑,跑过展架时周鸣初转头看她们一眼,跟叶印阳喝了杯酒:“确定要自己干了?” 叶印阳点点头:“顺利的话,年后就可以开始筹备。” “预备在哪里做?” “暂时定在番禺,再看看仓库和产线。” 周鸣初跟他碰碰杯:“有我能帮到的,随时说。” “好。”叶印阳晃晃杯身,跟他一饮而尽。 章茹那晚喝飘了,回去后坐在叶印阳腿上:“要不要我帮你招人?” 叶印阳说暂时不用:“有需要我找你。” 章茹坐他大腿使劲甩他的手:“你要找我,我招人很厉害的。”她参加过几回HR的沙龙,觉得自己也少少地有一些人脉了。 “知道你厉害。”叶印阳穿过她的手指,用力扣紧。 章茹钻进他衣服里,脑袋从他领口挤出来,两个人躺一起像异形。 衣服就这么报废一件,叶印阳拍她头顶:“好玩吗?” 章茹娇羞一笑:“我昨晚梦到你当老板,我给你当秘书,然后我们两个人在你办公室……”她还不说完,撞了撞叶印阳:“你说我们能在办公室干嘛?” 叶印阳夹住她的嘴:“你还有没有正经点的梦了?” “你不喜欢吗?”章茹吹他耳朵。 叶印阳颠了颠她,也并起手指开始逗她,章茹被他弄得身体发热,渐渐腰都坐不直,过一会叶印阳抽出手指贴她脖子,已经没之前那么干燥。 几天后的公益活动,两人先后去到会场。 是一间儿童福利院,现场人很多,企业服务队和基金会的人都在,E康大大小小捐了好几台仪器,都是能给小朋友们用到的。 公益这种事是社会责任,也是企业形象的建设工作,孟珍珍做统筹,章茹唱了一首《就算世界无童话》。 因为服务队是叶印阳爷爷奶奶所在的,两个老人家也到了现场,听章茹在唱:“[1]愿这世界如童话,抱着想象实现它……” 第一次听到她唱歌,一老都比较惊讶:“唱很好啊,阿茹是练过吗?” 叶印阳摇摇头:“她一直唱这么好。”章茹音域很广,能唱劲歌金曲,也可以很柔和地唱一些温馨的歌,再想起刚认识那会在KTV里摇头摆脑的样子,判若两人。 很有深意的一首歌,章茹上台从不怯场,有小朋友当代表上台给她献花,她拉着一起唱后面那几句,慢慢收尾:“[2]任你我他相差再多,仍然能同坐……” 到最后一个调,掌声雷动。 章茹牵着小朋友下台,不久换叶印阳上去,他作为企业代表接受采访,站在台上干干净净又儒雅耐看的那么一个人。 孟珍珍忍不住问章茹:“你什么狗屎运?”找了个这么好的男朋友,马上还能当老板娘,真是天不开眼,年轻有为的都给别人谈了。 章茹呸她:“你都董助了还需要男人吗?” “那也不能便宜了你。” “哦那没办法啊。”章茹叹气:“我魅力有这么大的了,吹啊?”说完把花往她身上一砸,自己跑后台去了。 采访,拍照,过后是互动时间。 一个服务队里医护都是认识的,叶印阳站在地心跟爷爷奶奶和其他长辈说话,长辈问他现在有没有适应广州,也问是不是以后就定居在广州。 聊着天,看到不远处很多小朋友在追E康的公仔玩。 公仔有好几只,但有那么一只特别活跃,慢慢往他这边跑,还总是撞他。第一次算不小心,第一次第三次就很蓄意了。 叶印阳不动声色地转移地方,等那只嚣张的公仔再撞过来,他直接抓住后面脖领子。 公仔跑不动,捂着头套转身看他,扭来扭去又想跑,叶印阳直接叫人:“章茹,很好玩是不是?” 公仔开始还不应,直到叶印阳直接把头套摘下来,章茹猝不及防:“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汗涔涔一张脸,还是这么鬼五马六的一个人,旁边爷爷奶奶惊讶:“你怎么穿这个?热啊。” 叶印阳也皱眉:“没有男同事了,要你上?”也不嫌闷。 “没事,是我自己想穿,不热的。”章茹笑嘻嘻跟长辈说话,说完跟叶印阳抢头套,抢回去重重地撞他一下,又跑去跟小孩子玩了。 叶印阳给她撞得身上有灰,拍拍肩膀拍拍裤子,旁边他爷爷奶奶在跟人说章茹也夸章茹,怎么好听怎么来。 一月里的风吹到身上,比北京暖和很多,听着爷爷奶奶对章茹的吹嘘,再看看那边疯跑的章茹,叶印阳自己都听笑了。 霍霍生风的一个人。 他目光追随着章茹,旁边还有长辈在问:“阿阳都谈这边女朋友了,以后就定在广州不走了吧?” 叶印阳点点头:“就在广州了。”他看着章茹,记起自己很多年前就想回到这座城市,但没想到回来不止,还有了看一眼,就能笑上半天的恋人。 【正文完】,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64. 你两个打啵 教坏小孩啊! 【番外一】 ------- 春节不久, 叶印阳离开了E康,也是采购刚拿完奖之后。 优秀团队是从上到下的,叶印阳带出一个精气神都跟之前截然不同的采购部, 他来E康时没有大张声势, 走的时候也很低调,体体面面且始终守着自己的职业道德, 哪怕私下有说愿意跟他离开的, 他也没带走任何一个人。 章茹翻着群消息:“你走了, 都舍不得啊。”她也舍不得,因为马上她要去销售,想想周鸣初,章茹幽幽地朝叶印阳叹气:“还是跟你最好了。” “你到哪里都可以。”叶印阳锁好车,摸摸她头发丝, 勾着腰一起去坐电梯。 章茹一进电梯就照镜子, 照来照去突然问叶印阳:“我是不是唇纹有点重?” 叶印阳低头看了看:“不重, 但以后注意别撕唇皮, 不然又唇炎。” “我好久没撕啦。”章茹往他身上倒,抬头看他:“你唇纹好少。”说着伸手去摸,还没怎么地, 电梯门一开, 外面有个小孩哗一声:“你两个打啵, 教坏小孩啊!” 是隔壁的双胞胎哥哥, 他一只手遮眼睛, 一只手指住他们。 谁打啵了?章茹莫名其妙看着这小孩:“长子, 手指指要吃鸡屎,你还不放下?” 人小小个,懂得真多。 走出电梯, 隔壁邻居也过来拍大儿子后脑勺:“没大没小,还不道歉?” “算啦。”章茹很大度地摆摆手,看他们一家大包小包的:“要出去啊?” “是啊,在家吵死了,带他们出去露营。”寒暄两句,邻居顺便掏了个凤梨给他们,说很甜。 章茹也想露营,问叶印阳:“你接下来忙什么?” “要先去一趟苏州上海那边,有几个展会。”叶印阳拍拍她的腰,沉吟说:“可能要在那边待几天,等我回来。” “你去啊,我也很忙的。”章茹踩他的脚,抬头跟他很响亮地亲了两下,这才叫打啵。 不久两人分头行动,出差的出差,上班的上班。 曾可琳回了采购,销售原来的BP晶晶转到培训,章茹则带着小跟班过去销售。 这次调岗跟叶印阳没多大关系,本身就是章茹职业发展的关键时期,要想往上走,E康核心的几个部门她都得待一待,多历练,多攒经验。 销售是个什么部门呢?钱多人多,活儿也多,章茹刚过去就忙个不停,忙到周四加了会班,回家还要打印东西。 叶印阳跟她视频,看她焦头烂额在搞打印机:“可能是墨盒没识别,取出来拿水冲一下。” “可以冲吗?”章茹虽然做过行政,但公司基本是很大的激光打印机,她还没怎么搞过喷墨的。 “没事,你手尽量不要碰到芯片就可以。”叶印阳教她把墨盒取下来,拿去洗手间用水冲,冲完再擦干,重新装上去。 打印机没再报错,章茹长舒一口气:“可以了!” 第一次看她工作还要带回家,叶印阳问:“在销售怎么样?” “还行啊,没什么。”周鸣初虽然脸难看点,但起码开会不把BP当空气了,工作上也还算配合:“就是那张脸真的凶,他骂人是真的骂。”章茹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跟叶印阳说:“我觉得你好,你都不跟人发火的。” 叶印阳笑:“各有各的管理风格,没有好跟不好的说法。”而且管销售,有时候强势是必须的,不然容易在人一手一脚的试探下被牵着鼻子走。 章茹想了想:“也是。”销售是格外看结果的一个部门,人员又多又杂的,但平时谈笑风生的那些刺头,到周鸣初面前个个跟孙子一样。 打印机欻欻出纸,章茹忙完从书房出来,对着屏幕撇撇嘴:“我还是想你。” “很快了,我后天就回。” “你还在苏州吗?” “到上海了。”叶印阳站起来:“给你看看夜景?” 窗帘拉开,夜幕下的外滩和东方明珠塔章茹已经看过几回,更新鲜的是叶印阳在玻璃上的倒影。 章茹累得躺在床上打哈欠,摸了摸脖子忽然觉得不对:“你看我这里,是不是有个包?” 叶印阳切回镜头:“没看到有。” “就这里啊。”章茹坐起来找了光线更好的地方,扒开领子给他看:“你看,是不是甲状腺结节啊?” “你吞个口水我看看。” 章茹照做。 叶印阳仔细观察:“应该不是。” “真的吗?我觉得有点鼓出来。”章茹跑去洗手间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衣领扒得有点开,沟都露出来了。 她看屏幕,叶印阳也在看她:“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来……”章茹把手机搭到自己锁骨:“我最近来大姨妈之前都有点涨,你说我这里会不会也有结节?” 她速度很快,镜头放过去两秒就拿开了,胸肉在眼底一闪而过,叶印阳看着屏幕:“那里没有。” “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 叶印阳离开窗边,看她在那边直溜溜盯着他,一双收尖的桃花眼黑滴滴的,看得人发笑:“我不知道,可能要回去再摸一下才能确定?” 章茹被他的直白吓到:“你……咸湿鬼!” 视频突然中断,被挂了。 叶印阳回拨过去,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直接被掐断,他坐着等了会,收到合伙人发的一份资料。 资料有点长,叶印阳打开电脑正查看,章茹的视频弹过来,点开后,顿了下。 章茹在那边笑:“记得这套吗?” 叶印阳缓缓吐匀了气:“记得。”她给他发的第一张私密照,到现在还存在他手机里。 “你是不是一直想看啊?”章茹手机摆得高高的,人跪坐在那边,头发全部扎起来,脖子光溜溜的。 这么远,好像能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 “章茹。”叶印阳想问她冷不冷,但只叹出一口复杂的气:“这是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聊天啊。” “你想聊什么?” “聊……”章茹看见他眼神不对,听见他声音也变沙,心里太得意又要忘形:“聊聊你为什么还穿这么多?” 叶印阳关上电脑,手伸到眼镜架下面捏了捏眉心。 这么远,他其实并不擅长。,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 65. 结节 怎么还节不生 【番外二】 ------- “叶老板。”章茹在那边喊人:“你讲话呀。”她还催他。 叶印阳问:“明天忙什么?” “明天跟着跑一下吧, 晚上可能有应酬。” “酒少喝点。” “知道知道。”章茹挠挠鼻梢,继续盯着他。 叶印阳把窗帘关上:“刮刮乐今天买没有?” “买了。” “还是没中?” 章茹看看身上,白到自己都刺眼, 她穿这样,是为了跟他聊这些吗? 想了想,章茹由跪坐改抱坐, 膝盖顶在下巴,眨眨眼:“你没别的话说了?” 叶印阳指腹摩擦,虎口上下移动。 她在捉弄在引逗他, 也在鼓励他一些过分的想法,比如敞开的裙口, 还有打算伸进嘴里的那根手指。 知道章茹野,野到这种地步是叶印阳没有想过的,他对上她的眼睛:“你是不是笃定我现在回不去?” 怕你啊?章茹笑得倒在床上, 手机拿下来对着自己的脸, 舌头尖尖勾了一下:“我记得好像是咸的。” 叶印阳看了她一会, 声音沉下来:“关灯。” 章茹伸手, 按灭房间门顶灯。 “躺着。”叶印阳说:“躺枕头上。” 躺枕头上?章茹想也不想, 拉了个枕头放在腰下:“然后呢?” “侧躺, 自己摸一下,有结节吗?” “我摸不出来。”章茹说:“我不是医生啊, 我没感觉的。” “多摸两下,用挤压的手法慢慢松开, 有硬块吗?” “好像没有。” “那就可以了。” 就可以了?章茹看向镜头, 叶印阳说了句:“可以平躺了,找你最舒服的姿势。” “然后呢?” “然后睡觉,等我回去。” 章茹一愣:“你什么意思啊?” 等半天, 叶印阳只说了句:“网络,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安全。” 章茹抿抿嘴,很快气得骂他,老饼,死古板。 她掐断视频,举着自己的腿看了看,又直又滑,再摸摸领子,难道这套穿起来不如上次那套?明明布料更少,带子也更细。 想死也想不通,章茹正气得火遮眼时,叶印阳电话拔了过来,打两遍章茹才接:“不是让我睡觉?又干嘛?” 电流微细,听到叶印阳的声音:“视频不安全,但电话可以。” 就这么一句,章茹耳朵隐隐发热:“那……我要脱吗?”她小声问。 “不用。”叶印阳在那边说话,就那么几句,呼吸像在她身上滚了一遍,章茹慢慢有一只手抓住了床头,像他真正推了进来,严密地裹合在一起。 “不要抓床头。” “那抓哪里?”章茹问他,得到一句回答:“抓你自己腿,掰开一点。” 章茹微微用力,感觉胯骨都隐隐作痛时娇声抱怨一句:“你太重了。” 那边静了几秒,也不是完全的静,有床垫被挤压的声音:“放松点,章茹,出不来了。”叶印阳举着手机,说着荒唐的话。 …… 周五上班,章茹很好精神。 文禾开完早会叫她:“茹姐,出去吗?” “去啊。”章茹抓着车钥匙过去。BP到哪都要先跟工作和流程,她在采购的时候跟着跑供应商,到销售,当然就得跟着跑跑客户。 今天文禾开车,她先带着章茹先去送货,一间门私立医院,笑着说:“这里就是之前给我那张单里的医院。” “哦这样。”单子是叶印阳写的,章茹其实没印象,她跟着文禾走了一整个送货的流程,下午跟着跑经销商,到晚上又一起应酬。 因为面生,经销商老总看着她问:“这位美女是?” “这是我们BP,她姓章。” “哦章小姐啊,第一次见,来来我们喝一个,认识一下。”经销商起身就要给章茹倒酒,文禾用手扶住瓶口:“钟总,她不会喝酒的,等一下还要开车。”说着站起来:“我跟您喝。” 文禾已经是一名成熟的销售,应酬场上进退有度,很会来事也很会做,端起酒杯说:“我全干了,您少喝点,沾一下就行。” 被美女照顾,钟总一脸愉悦:“该怎么样怎么样,不能让你干陪一杯啊。”说完仰头饮尽,跟文禾连喝三杯。 章茹给文禾递纸巾:“少喝点。” “没事,喝不了多少的。”文禾显然对这种喝法已经习以为常,过没多久,又端着酒杯跟另外的对接人说话。 她太拼了,章茹又佩服又担心,看了一会出去上洗手间门,接到叶印阳打来的电话,问在哪里。 “在外面应酬啊。” “喝酒了?” “我没喝,他们在喝。” “定位发我一下。” “发你?”章茹怔住:“你回来了?” 听筒里有一点噪音,叶印阳说:“刚下飞机。” 章茹跟他扯了几句,回包间门看到周鸣初在控场,过不多久,两边都一言一语地散场。 下楼后看到叶印阳,他穿件薄风衣站在那里,周鸣初过去跟他打招呼。 两个男的站前面说话,后面章茹牵着文禾:“你等等跟我一起,我送你回去。” 文禾笑着摇摇头:“我自己打个车就好了。”叶印阳特意来接,她怎么好去当人家情侣的电灯泡。 “不是电灯泡啊,顺路的。”章茹攥住文禾的手,正说话,那边两个男的一起看过来。 叶印阳朝章茹伸手:“走了。” 周鸣初也掏出车钥匙叫文禾:“上车。” 章茹警惕地拉住文禾,文禾反而很镇定:“没事,我到了给你发信息。” 她就这么被周鸣初给带走,章茹包包被叶印阳接过去,人也跟着上了车:“你不是明天才回吗?”她问叶印阳。 “提前结束了。”叶印阳见她连打呵欠,伸手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困了?” 章茹点点头:“想睡觉。”出外勤也不是就轻松自由,在外面跑一天,其实特别累。 叶印阳摸摸她的脸:“那你睡,到了我叫你。” 章茹看他启动车子,想到他也跑了一天:“要不要我来开?” “不用,你睡吧。” 章茹脑子真的有点慢,闭上眼,一路打瞌睡。 到家时,开门看见桌上的黑色袋子,还有一朵眼熟的山茶花:“这什么?” 叶印阳正脱外套,说是手提包,上海买的。 “怎么又买包?”章茹嘴上念他,手却已经开始拆包装,看到是相机包,一愣:“这个不是没货了吗?” “说重新上柜的,刚到货。”刚刚下雨了,叶印阳抽纸巾在擦头发,章茹忽然转头看他,脸上表情纠纠结结的:“以后别买了,我包包够背的。” 她眼巴巴很心疼钱的样子,叶印阳笑了下,把她掉在脸上的睫毛捡走:“我是创业不是破产,买个包还不到要负债的地步。” “我知道啊,我是想给你省点钱……”章茹环住他脖子,耳垂被他来回捻着:“别弄我,我身上有酒味。” 叶印阳闻了闻:“没有,很香。” 哪里香了,章茹自己左闻右嗅,忽然古怪地看他一眼:“你提前回来,到底为什么?” “喵~”鱼仔过来长长地喵了一声,要加餐。 叶印阳先去检查它的水,章茹跟文禾发几条信息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借那点懒劲趴到叶印阳背上:“你昨晚好厉害。”他是住酒店都要查摄像头的谨慎性格,但古板怪也愿意配合她,章茹抱住他晃了晃:“那套好不好看?” “很好看。” “那……要我再穿一次吗?” 叶印阳扎上猫粮袋子,跟猫对望一眼。 衣服什么样,其实看过不止一遍了,但摸到手里感觉又不同,领结围裙,后背只有交叉的两条带子。 章茹往他怀里扎:“再问你一次,回这么早干嘛?” “帮你看看,到底有没有结节。” “你是医生吗?” “今晚可以是。”叶印阳托住她,力度收紧并翻到上面,视线像要划开她。 章茹咬住唇臂看他,指尖沿腿轻划,摸到他那一团掂了掂:“有点冰。” 前面只有一块布而已,叶印阳手指顶开,手掌压住胯骨,压得章茹挺送到他舌关。 次日周末,两人都睡了个懒觉。 起来后,章茹被叶印阳带着跟他合伙人吃了个饭,再去医院检查是不是真的有结节。 检查结果出得很快,当然没有。 到星期天去佳佳那里,章茹说起自己检查的事,佳佳觉得她想多了:“你还怕得结节?你只会让别人得结节好不好?” 大肚婆,章茹现在不跟她计较:“你怎么还不生?”不是预产期已经到了吗? “我哪里知道?人家待得舒服不愿意出来啊。”佳佳是个暴躁的孕妇,但她肚子里的娃那叫一个稳定,已经40周超2天,到现在都没见过一次红。 佳佳又愁又怕,怕死了要打催产针,只能安慰自己:“这么定这么静,生出来肯定比你们家那个小卷毛要乖。” 章茹笑了下,很好心地告诉她:“阿婷怀的时候跟你一样舒服,除了刚开始有点挑食,后面都没什么反应。”结果还是生了个女牛精出来。 多气人呢,章茹说:“遥控器扔鱼缸,家里的狗都躲着她。”胆子还大:“我哥练拳的时候,她抱沙袋。” 佳佳被她说得肚子好像动了一下:“这么威?” “是啊,你顶她不顺的,分分钟被气到爆血管啊。”章茹在包里找镜子照,今天高光打得很亮,新包包也扎眼得很,佳佳问:“这又什么时候买的?” “前两天啊,我叫不要买的啦,浪费钱。” “叶印阳给你买的?” 章茹点头。 大颠大废的人也知道心疼钱了,佳佳指挥她给自己倒水:“浪费什么,你该花就花,还怕他变穷光蛋?” 章茹叹气:“做生意要用钱的。” 佳佳切一声:“怕什么啊懵婆,他又不是没底子,你放心花啦。”她听杜峻说叶印阳其实很早就开始给自己铺路,看市场,观察同行,物色团队,也接触资本。 从职业经理人变生意人,叶印阳显然有充足准备,这样的人做什么做不成呢,佳佳扶着肚子:“你等着当老板娘就好啦,晕头晕脚。” 水壶没水,章茹出去外面接,走步格外妖娆。 她穿一条漆皮包臀裙,一个反光的屁股在前面扭,佳佳挺着个孕妇肚子越看越不顺眼,抄起一个抱枕就往她身上扔。 “打靶啊你!”章茹屁股被砸,回头正想发火,忽然见佳佳整个僵住,接着颤巍巍朝她伸手:“快,叫杜峻进来!” 猝不及防,就这么要生了。,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